《权路通途》 正文 饯行 这一年有三件大事,第一件是上海获得了世界博览会的举办权,第二件事是事业单位机构改革,第三件事是陆渐红失恋了。 早在三年前乡镇合并的时候就开始了事业单位的改革,那时的竞争上岗并不残酷,改革的制度也不严格,更谈不上规范,只是在本乡镇本单位参加考试,结合综合考核,排好名次,最后两名待岗,待岗期间每月发两百元到四百元不等的生活费,满一年后继续参加下一年的竞争上岗。 这样的改革只进行了两次,到了第三年,也就是2002年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上一年待岗的人员也重新上了岗。一直到今年,机构臃肿、经费不足已经成为一个很显着、很需要解决的问题,这种现象在事业单位表现得尤为突出,所以洪山县委县政府下了决心将事业单位机构改革进行到底。 这一次的改革是动真格的,全县十九个乡镇的事业单位人员一共有629名在编人员,经过研究,决定只留百分之三十,也就是190人不到。这在全县引起了轩然大波,报怨政策的残酷,但胳膊扭不过大腿,既然县委已经决定了,只有积极学习,参与考试。这一次一共提供了七个职位,分别是农经站、农技站、村建所、计生站、劳保站、兽医站和会统计职位。陆渐红的编制在企管站,早在两年前企管站便与农经站合成了一家,他了解过,农经站在全县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人,而留下来的只有四十人左右,竞争用残酷、激烈来形容绝对不夸张。 陆渐红考虑了很久,决定竞争会计这个职位,虽然竞争也很激烈,但全县十九个乡镇六个单位就有一百一十四个名额,比起报考农经站的职位,竞争要小了许多。陆渐红没干过会计,不过在去年的时候通过考试拿到 发了会计丛业资格证书,还是有一定的会计基础的。听人说过现在有不少单位的会计年纪都大了,虽然业务上很熟练,但是理论考试上就不是年轻人的对手,陆渐红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选择至少是没错的,稍有意外的是参加农经站竞争的人数居然也不多,有不少年纪大一些的选择了提前退休,这样也少了不少竞争对手,也就是说无论他参加会计的考试还是农经站的考试,上岗都不成问题。 他考出来的成绩在中等,处于全县二十几名,但是在他所工作的高河镇排在了第八名。根据县委出台的政策,考试的成绩在本乡镇编制之内原则上是留在本乡镇的,比如某单位是六个编制,只有本乡镇的前六名才可以留下,其余的则要参加县委统一的选岗会,根据成绩的高低,成绩高者有优先选择权,可以选到自己比较想去的乡镇。陆渐红的成绩是高河镇第八名,理所当然要参加选岗会,这意味着他将不能留在熟悉的高河镇工作。 高河镇的条件不错,各项工作尤其是财政收入在洪山县的十九个乡镇中都排在三甲之内,所以各方面的待遇不错,相比于其它乡镇来说,每年都可以多拿一万多元的福利,不过陆渐红对已经工作两年的高河镇一点留念也没有,反而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一个月前,他刚刚和女朋友郎晶分了手,这里便成了他的伤心地。 高河农经站一共十一人,只有六个编制,除了陆渐红以外,还有四个人也要参加选岗,在选岗会的前一晚,单位为他们饯行。这一晚,陆渐红喝了很多酒,他想把自己灌醉,可是那酒却像是水一样,怎么喝也不醉,等一桌喝了八瓶,陆渐红才稍稍有了些醉意,在半醉半醒之间,陆渐红想起了前女友郎晶,不过酒桌上络驿不绝的敬酒很紧凑,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回味。又喝了三瓶白酒,干掉了两箱啤酒,酒席才散,已经快十点了,走出饭店,陆渐红回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镇政府,那是他工作的地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可是在这蓦然回首之间,这幢大楼忽然变得非常陌生,这让他想起了读初中的时候。初二的时候他留了一级,当他走出班级的时候,心情与现在差不多。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他拒绝了同事开车送他回家,自己走在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水泥路上,走了一阵子,酒劲上涌,天旋地转,陆渐红今晚至少喝了一斤半,再加上啤茶的冲击,陆渐红觉得舌根有些发硬,嘴巴一张,黄的白的全都出来了。靠在湖边地垂柳呕了一阵,直到把胃里吐得空空的,这才罢了口。陆渐红晃晃悠悠又走了几步,全身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远处有一对情侣紧紧依偎在一起,情到浓处动手动脚,这让陆渐红很是不爽,大喝一声“干什么的”,把那对小鸳鸯吓得作鸟兽散,陆渐红这才快意地长笑几声,笑到后面,那声音分明带着了些哭腔,就像是受伤的狼在嗥叫。 郎晶与陆渐红是初中时的同学,后来陆渐红考了一所中专,郎晶则读了高中,三年后,陆渐红毕业分到了农经站,郎晶则考上了无锡教育学院,今年刚刚毕业,就在镇政府对面的高河中学教音乐。两人前前后后谈了五六年的时间。距离产生美一点也没有错,这几年时间他们相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每次相见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加上郎晶父母的阻力,他们格外珍惜这段感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郎晶刚刚毕业,两人便产生了矛盾,在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分了手。 陆渐红默默地想着他们相聚时的点点滴滴,在草坪上坐了很久,夜已经深了,露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肩头,半晌陆渐红站了起来,向着镇政府大楼挥了挥手,又向高河中学挥了挥手,算是告别,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陆渐红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不识字,两个姐姐也早出嫁了,并没有人过问他的事,回到家里,连脚都没洗便爬上了床呼呼大睡。 正文 碰瓷 选岗大会在县人事局三楼会议室举行,会议室里已坐了不少人,陆渐红与相识的人一一打着招呼,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九点钟的时候,选岗开始,机构改革领导小组组长花副县长作了简短的讲话,然后宣布开始选岗。陆渐红没想到他的成绩排在第二位,排在会计选岗的第二位,陆渐红已经决心走出失恋的阴影,所以选了一个比较远的东阳乡,然后便回到座位上看着别的人,有的人因为选到了理想的乡镇而开心,而那些成绩靠后的基本上没有了什么选择权,只有自认倒霉。 十一点选岗结束,东阳乡的带队领导是个女的,将选到东阳乡的人员集中到了一起,记下了每个人的手机号码,要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参加早点名。看时间不早,女领导带着新来的六个人到饭店吃了个便饭,陆渐红昨晚喝了不少酒,所吃的东西早就还原了,宿醉的缘故也没有吃早饭,所以中午胃口大开,吃了三大碗饭,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吃完饭,各自散去,陆渐红这才静下来,颇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高河镇是个大镇,撤乡并镇后,由东西紧邻的湖水乡、平桥乡合并而成,陆渐红便住在以前的平桥乡,只是现在叫平桥村了。高河镇总人口约在七万人,地处县城东四十公里处,交通极好,北至准安市,南至省会燕华市,刚刚被准安市列为准安的次中心,还被洪山县列为县域经济副中心,与其相比,东阳乡便差了许多,处在县城以南五十公里,地处山区,经济极为落后。陆渐红没有去过东阳乡,只知道条件差,但是具体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太清楚。其实他有更多选择,可以选择靠近县城的乡镇,可是失恋让他乱了心智,只想离她越远越好,所以才胡乱选了东阳乡。坐农班车,从平桥村到县城大约半个小时,再从县城转到东阳乡又得半个多小时,如果回家的话,明天早八点的点名会赶起来有些困难,所以陆渐红打算今晚就住在县里,明儿一早赶到东阳去。于是二十块钱开了个房间,一下午便在梦乡里度过了,梦里他好像又见到了郎晶,只是不太真切,有种水中望月雾里看花的朦胧。醒来之后,天色已晚了,由于梦的缘故,陆渐红心情很是纠结,看来一时半会想要忘却过去是不可能了。中午吃得太多,陆渐红没什么食欲,到小吃铺草草吃了碗面条算是完成了晚餐任务,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这几年洪山县城的城镇建设搞得很是火红,经济发展也呈上升之势,一片大好景象,陆渐红长久在乡镇,看县城夜景很难得,今天有了这么个机会,当然不容错过。 高河镇在乡镇中算是比较发达的,城市建设也不错,但由于早期规划方面的原因,总是脱离不了小镇的味道,与洪山县城相比更是相差甚远。这个时候才八点多钟,大多数的店铺都在营业,店内的灯亮如白昼,多了一丝白天所没有的韵味。 洪山县最好的饭店是洪山宾馆,不过随着招商引资力度的加大,各种配套设施和服务也在加强,餐饮业更是如此。自从引资建立了君悦大酒店之后,洪山宾馆的生意便一落千丈了。君悦大酒店是四星级酒店,已经是洪山档次最高的了,陆渐红有一次参加工业会时曾经在君悦吃过饭,很是感叹它的豪华,不过那是在白天,不知道晚上是什么一副景象。 逛着逛着,陆渐红便到了君悦的门前。 彩灯在闪烁,君悦大酒店这五个字清晰地闪耀着它的骄傲,门前的假山也被笼罩在彩灯之下,水汩汩地流淌,在夜色中妩媚之极。来君悦的不是领导就是富豪,在这里一掷千金是家常便饭,看着出入的高档车辆和极不协调的老男少女,陆渐红有些失神,这种高档酒店不是他能出入的地方。 陆渐红远远站着,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将心中的不平衡全部挤了出去,这时他注意到君悦旁的停车场边上站着几个年轻人,都跟他差不多年纪,不过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问题青年,头发染得红红绿绿,嘴里叼着烟,交头接耳地谈着些什么。陆渐红对这类人很排斥,虽然年纪相仿,思想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站了一会,陆渐红觉着没趣,正要离开,这时猛地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刹车声。陆渐红看了过去,那是一辆高档的红色跑车,在车头拦着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有一个还躺在车下。跑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这是陆渐红的猜测,事实上当今社会女人的年龄已经无法从表象能够判断。那女人一下车,几个小青年便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从他们凶神恶煞的神情来看,那女人肯定是惹上了麻烦。这时周围已拥过去了一群人,爱看热闹不是哪一个地方所特有的,具有全国性的特征,陆渐红也未能免俗,加入了其中。 看了一会,原委便清楚了,原来是那女人驾车出来,撞倒了一个人,这帮小青年不肯放她走,要求赔偿。陆渐红对此没多大兴趣,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女人身上,女人的穿着品味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满口的普通话,脸型很靓,是个美人胚子,身材极好,凹凸有致,很是丰满。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几个小青年的吐沫星里。陆渐红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如果换成另外的人,那又另当别论。那几个小青年很嚣张,陆渐红在吵杂的声音里听到二十万这个数字,心里不由一跳,顿时想起了最近在洪山经常出现的事情——碰瓷。碰瓷,也就是说是对方故意向车上撞,然后进行勒索,一般都是选择外地的有钱人作为对象。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不由向车轮底下看了一眼,那人虽然躺在车底下大声叫唤,但他脸上的痛苦表情绝对是假装出来的,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一起有预谋并且技术含量很高的碰瓷事件。 女人的神情有些慌乱,美女有难,陆渐红心中更加不忍,一时精虫上脑便走了过去,装作无意的样子一脚踩在车轮下那人的腿上。陆渐红在学校的时候参加了两年学校组织的散打培训班,训练得很是系统,虽然不是很牛叉的高手,但手上脚上的力气倒是有一把,只听那人哎哟一声痛叫,人跟触了电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骂道:“哪个小b养的踩老子的脚?” 敏捷的动作让人很难与刚才倒在车底下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联系在一起,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肯定是碰瓷,但报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并没有人点破,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外地人,加上碰瓷的主导者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必要惹火烧身。 那伙人见陆渐红坏了自己的好事,个个都黑着脸,恨不得当场就修理陆渐红一顿,但碍着人多,恶狠狠地盯了陆渐红一眼,骂道:“你妈的,走着瞧。” 陆渐红拿着手机,按了三个键,说道:“看清楚了,这是110。” 那帮人再狠,也不敢跟警察硬干,只得认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人群也跟着一轰而散。 女人松了一口气,很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帮我解了这个围,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见那女人感动的神色,陆渐红狠狠意(和谐)淫了一把,如果小说中那种以身相许表达谢意的狗血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就好了,哪怕就是春风一度也好。陆渐红早就不是处男了,很了解床第之间的事,看着女人红润的唇,狠狠咽了口口水,体内稍热,脸上却露出很不屑一顾的神情说道:“没什么好谢的,小事一件。” 女人从车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掏了一耷子钱,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钱就不用了,看你不是本地人,你还是快走吧。”陆渐红赶紧推脱,当先离开了。 女人望着陆渐红的背影,怔了一会,上了车离开了君悦酒店。 经过这事,陆渐红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趣,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口喝了离开时倒的开水,冰凉的液体流入胃中,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想想刚才还真是够险的,万一那伙人跟自己干起来,还真是件麻烦事。又想了一会那女人的样子,居然也记得不是太明白了,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女人,而后又想起那女人手中的钱,看这耷子钱的厚度,应该不低于三四千,可是自己三四个月的工资,心中不禁大是后悔,***,装什么清高嘛。 正文 报到 七点半,陆渐红便到了东阳乡政府。乡政府是一幢三层半的小楼,办公楼的右面有一排瓦房,大约六七间,从房门来看,这屋子有些年代了,苍老得很。院子倒是很干净,中央有一个不大的花园,里面有菊花和月季,菊开得正艳,黄的白的都有,月季早没有了花,只剩下些破败的叶子,周围栽得都是冬青,花园的中间建着一个一平方左右的小台,上面竖着一个旗杆,只是旗杆已长满了铁锈,上面飘着的红旗颜色也淡了许多。 乡政府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都是生面孔,没有人过问陆渐红,在来的人群中陆渐红也看到了昨天选岗到东阳乡的人,不过并没有打招呼,毕竟都不熟悉。 跟着人群进了三楼的会议室,里面坐了不少人,陆渐红走到后排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此时离八点开会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台上没有领导,会议室里就显得乱轰轰的。 陆渐红看着窗外,心道:“都说东阳的条件差,说得也不尽然,来时坐车,路修得不错,街道的住房也还行,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差,如果真说差的话,也就是离家太远。” 八点整,两位领导准时端着茶杯夹着笔记本鱼贯走入,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陆渐红一看主席台,就乐了,乡长高波他是认识的,而且是老相识了。 陆渐红的文字功底不错,人也灵活,所在的单位原先是企管站,虽然当时与农经站合并到一起,但是还是相互独立的站所。他主要负责统计这一块,列统企业的报表都是由他做,涉及到工业经济指标在县里向来都是第一,当然这份功劳并不完全归功于他,也有分管领导上下打通关系的缘故,不过这引起了高河书记的注意,正巧党政办的秘书在工业园区做帮办,办公室缺人,就借用了他到党政办,负责秘书工作。在此期间,高波任高河镇党委副书记、人大副主席,跟他弄得很熟悉。后来高波调出,没想到七转八转,陆渐红又成了高波的部下。 会议时间不长,最后的时候,高波说:“请新调入的同志留一下,别的人散了吧。” 会议室很快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新来的六个人和高乡长。 高乡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欢迎各位同志加入东阳乡这个集体中来,下面我把人事安排一下。” 本来在什么单位的,现在还分在原单位,比如关大勇,本来是黄洋镇村建站的,现在还是分在村建站,以此类推。陆渐红关心的是自己会被分在什么单位。由于全县大力发展城市建设,所以村建站是首当其冲的好单位,跟着就是计生站,这几年超生的势头有所抬头,罚款便成为计生站的主要收入来源。至于农经站、劳保站和农技站,都是穷单位,不分彼此,最差的要属兽医站了,福利待遇最差。本以为熟悉的高波在东阳干乡长会对自己有所照顾,当陆渐红从高波的口中听到自己被分到兽医站的时候,他的心便如冬天吃雪糕一样拔凉拔凉的,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分到兽医站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单位,以致于高波后面说了些什么他根本都没听清。 接下来的时间便交给了财政所,财政所长三十来岁,叫朱检,老家也是高河的,所以凭空多了几分亲切,他带着陆渐红到兽医站去报到。兽医站的办公地点不在政府办公楼内,朱检带着他走了十来分钟,到了街道上,在一所小屋子上挂着东阳乡畜牧兽医服务站的牌子,这还是租来的。进了兽医站,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沉重的霉味,屋子里很乱,最醒目的是一张床和一张不知是哪个世纪的办公桌,桌子上全是灰尘,上面乱乱地放着着报纸,除此以外便是杂乱无章。看着这间所谓的办公室,陆渐红的心沉到了谷底。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正在整理,朱检介绍道:“黄二,杨站,这是新来的陆会计,财政所的杜会计马上过来,和陆会计一起对兽医站的账目清理一下。”然后朱检便离开了。 陆渐红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两人打了招呼。黄二名叫黄勇,三十九岁,东阳人,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他黄二。杨站长叫杨风,四十三岁,是兽医站的站长,没想到也是高河人,早年便在兽医站任站长,由于站内不景气,所以跟乡里的领导谈了一下,打着招商引资的幌子出去做第三产业,在外面混了两年,吃不饱饿不死,正好这一次机构改革便回来参加考试了。 东阳兽医站是人事最臃肿的单位,有十一个人,这一次机构改革被革下去不少,只有三个编制,现在三大元帅聚首,陆渐红是新来的,有些拘谨,不过杨、黄二人并不欺生,看上去都是老实人,几分钟后三人便没有了陌生感。陆渐红帮着将办公室收拾了,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既然自己选择了,就不要怨天尤人,况且这一次改革之后,工资全部打卡,在哪个单位都一样,无非条件差的单位少发些福利而已。 过不多时,财政所杜会计驾到,陆渐红以前没干过会计,会计知识全部来源于书本,趁此机会学习一些会计业务,杜会计是老会计了,轻车熟路,麻利地将机构改革前封存的帐目核对清楚,将收入、支出和盈余列出了明细,算是大功告成。陆渐红看着明细,心还是有些发凉,收低支多盈余为负,还欠了不少债务,又是个烂摊子。 中午的时候,四人在一起吃了饭,既算是招待杜会计,也算是为陆渐红接风,陆渐红喝了大约一斤酒,却没有醉意,让三人大是钦佩。饭后杜会计提议打麻将,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四人一直搓到天黑,陆渐红赢了三百多块钱,全部拿到饭店消费了。这让三人对陆渐红好感顿生。 到了晚间,黄勇说:“陆会计,晚上是回去还是住在这?” 陆渐红挠了挠头,杨站说道:“黄二你傻呀,陆会计家在平桥,这么晚怎么回去,这样吧,你家的房子多,腾出一间来让陆会计住下,算是兽医站租的,到年底结账。” 黄二笑呵呵地说:“还结什么账,空也空着。” 陆渐红也就不客气地住下了,晚上他的手机被打爆了,都是以前的同事问他现在的工作地点和单位,他虽然已经想开了,但还是有些羞于启齿,一连接了七八个电话,烦不胜烦,干脆将手机关了,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当初父亲给他起名陆渐红,隐有渐渐红起来的意思,谁知事与愿违,先是失恋,后是到了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单位,这哪是渐红,简直就是渐黑了。 在后来的两个月里,陆渐红无所事事,每周一到周五早上去乡政府点名,剩下的时间便是每早和黄勇一起去收检疫费,费用并不多,算起来都不够开支,所以两人都没多大劲头,除此以外,有人的时候就打打麻将,三缺一就三人诈金花,输赢不大,都喂了肚子。十一月底,陆渐红接到乡政府的通知,补缴养老保险金。 在没有机构改革之前,各事业单位的养老保险大多没有缴纳,当时事业单位的人员性质都定性为国家干部,说是由单位全部垫支,个人到人事局去缴纳也不收,没想到现在要交。拿回测算表,虽然只是缴个人部分,但加上滞纳金和利息什么的,每个人需要交一万多,这让陆渐红愁眉不展,这一万多块钱从哪来拿出来?工作期间,他的工资基本上全花在了打造爱情这项伟大的事业上,根本没什么余钱。两个姐姐的生活并不富裕,从她们那里多半也凑不齐这份子,至于朋友,涉及到经济上就成不了朋友了。 幸好这钱不是马上就要交,可以拖到春节之后,等春节时向几个亲戚再筹一些吧。心里有了主意,陆渐红也就安下心来,照常过着日子,周六周日回家,周一至周五上着无事可干的班。 天渐渐冷了起来,这个周五下起了大雪,雪罕见的大,足有三十毫米,路上的车全停,家是没法回了,正好杜会计过来,四人便凑了一桌,操练起国粹来。打了一圈开始结账,桌上零钱不够无法周转,正好陆渐红的烟抽完了,便出去买烟,顺便换些零钱。 外面的雪飘飘洒洒,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少店铺都关门了。陆渐红顶着风雪走进一个批发部,买了包十块钱的红金龙,他拿出一张百元币,店老板也没有零钱找给他。批发部的隔壁是一个手机店,店主还设了一个彩票点,陆渐红便拿着钱去买彩票,这里绝对有零钱可换的,随机打了五注彩票,揣着两包烟回到了黄勇家继续战斗。这一晚他的手气很烂,战到天亮,连连被别人吃糊,输了七八百块,陆渐红气得骂娘,其余三人自然是喜笑颜开。天亮的时候战局结束,大赢家杨风带着三人去了小吃铺吃水饺,还没出门,便听到屋外响起长而响的鞭炮声。 四人狐疑,不过年不过节的,是谁家一早起来炸鞭?出了门一看,原来是彩票点炸的鞭炮,门前全是鞭后的碎纸屑,门前还拉了一条条幅:本彩票点喜中特等奖一注。 四人不由眼热起来,特等奖可是五百万,除去税收也得有四百万,也不知是哪个***走了狗屎运。四人心中俱作此想。 吃了热气腾腾的水饺,肚子好受了一些,不过陆渐红心中的懊恼却是一点也没散去,才领的工资输得七七八八,全身上下只剩三百块钱,这三百块是留给老娘的,她一人在家,也爱打打小麻将打发时间,这钱是必须备好的。想到老娘,陆渐红升起一股愧疚的感觉,同时他也在审视自己,难道自己的将来就是在兽医站混下去吗? 正文 重用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在黄勇那借来的五百块钱,一百块钱用于抽烟,两百块钱用于出礼,再加上零零散散的开销,还剩一百不到,陆渐红更加郁闷,就像这一阵子的天气,阴沉而压人。 周一的时候,陆渐红到了乡政府的三楼会议室。两个多月的时间,陆渐红已经很熟悉东阳乡的工作人员,一进会议室便见到农经站的几个人在聊天。在这些人边上坐下,张站长散了根烟给他,与别的人继续聊天:“听说小姚的彩票店中了五百万,到现在还没有人去领奖。” “我看可能是买彩票的不知道自己中奖了,要是过了领奖时间就拿不到钱了,那还不后悔死了。”身边一人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神情说道。 “妈勒格碧,我倒是天天买彩票,天天对着中奖号码,就是中不到。”张站长狠狠抽了口烟。 陆渐红说:“说不定是别人故意不去领奖,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惹祸呢。” 张站长笑了:“说得也对。”跟着话题便扯到别的上去了,很快点名的时间到了,会议室瑞安静了下来。 陆渐红坐在后面,抬头看着主席台,他干过秘书,察颜观色是他的强项,他一眼便看出高波的精神不大好。他听说过高波和书记蒋成功的关系不怎么好。高波开会时说话向来很简短,今天一反常态,变得长篇大论,蒋成功几次插言,他都未作答理,自顾说下去:“下面我再强调一点,春节快要到了,这是妇检的大好时机,今年东阳的计生工作非常落后,超生户非常多,所以趁着春节,一定要做好妇检工作,做到应检全检,一个不漏,将明年的计生工作做在前面。” 每次开会,只要有蒋成功在场,高波在说完话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下面请蒋书记再作重要指示。”可是这次高波说完话,直接提着茶杯离开了会议室,这个信号很明显。蒋成功垂着眼帘,轻轻咳了一声说:“一年的工作快要结束了,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我们东阳乡在县里一向都是处于中下游,今年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所以我希望各部门积极与上级沟通交流,争取进入第二方阵,需要我出面的就跟我说。……” 散了会,很多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走出会议室时低声议论着一二把手不和的事情,陆渐红懒得参与其中,快步走出。两周没回家,一大堆衣服堆在宿舍,今天天气不错,赶紧得先处理了。 习惯性地将衣服的口袋摸了摸,发现了两张五元小钞,其中的一张还夹着张彩票,正是那晚下雪败走麦城之夜化零钱时所买的,随手放到口袋,开始了与衣服上的顽垢斗争的痛苦历程。 这个过程很艰巨,但是最终还是以陆渐红完胜而告终,洗完了衣服已经是中午了,黄勇的老婆喊着开饭,陆渐红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吃了这么多天,大家都闹熟悉了,加上每年兽医站都会给黄勇一些补贴,算是伙食费,也就心安理得。吃完了饭,杨风提议打麻将。这几天陆渐红的手气不是太好,经济拮据,有些惧战,正待推托,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党政办的陈秘书打来的:“陆会计吗?下午两点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杨风见他下午要开会,只得作罢,三人闲着玩起了一二四的斗地主,算是消磨时间,打了几把,分管兽医站的史主席驾到。 史主席是人大副主席,还有一年多就要退休,由于见惯了官场浮沉,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过对兽医站的三个人很不错,加上兽医站本来就没多少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事情,有时还会参与到麻将大战中来,所以众人对他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 见史主席过来,杨风放下手中的牌笑着说道:“史主席,吃饭了没有?” 史主席摆了摆手说:“吃过了。今天太阳不错,出来转转晒晒太阳。” 黄勇也站了起来:“史主席,打双扣,三缺一。” 史主席没有官威,也就坐下,四人打起了双扣,没打几把,史主席忽然没来由地问道:“陆会计,你跟高乡长以前共过事吧?” 陆渐红不是很张扬的人,边抓牌边说:“在高河的时候他领导过我。” “怪不得。”史主席扣完了底开始出牌。 陆渐红对于史主席莫名其妙地“怪不得”三个字很有些迷忽,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一点五十,陆渐红到了二楼会议室。 这是一个小会议室,一般都是开班子会或是上级领导时才开放,没想到他也有机会来这里开会。会议室里还坐着三个人,都是事业单位的人员,随便聊了两句,陆渐红才知道是蒋书记召集他们来开会。 陆渐红很是诧异,在东阳乡虽然有几个月了,但是他一直中规中矩,从未进入过领导的视线。高波虽然跟他相熟,但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怎么就选上了自己呢? 二点整,蒋书记快步走入,坐到会议桌的中央,说:“这次叫你们四个人来,主要是安排一下工作。目前乡镇的主要工作是两项,一个是财政收入,一个是招商引资。大道理我就不多讲了,家富,超明,你们两个从事工业工作不少年,对东阳的企业比我这个书记还要熟悉,所以抽调你们二人到财税办来,主要是加大企业税收的力度,一定要做到应收尽收。老徐,你也是老东阳了,也是老支书,抽你到乡工业集中区负责稳定工作,你有没有意见?” 被点了名的三人都表示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尽全力完成党委政府所交付的任务。 蒋书记对三人的表态很满意,让三人离开,然后才向陆渐红说道:“陆会计,以前有没有做过帮办?” 所谓帮办,指的是给工业园区的企业做好服务工作,这是一件非常吃力的工作,遇上通情达理的投资者还好,如果不幸,是一个吹毛求疵的老板,做得好是应该,做不好就会到领导面前告你一状,让你里外不是人。陆渐红在高河的时候就听不少帮办报怨过,所以一听蒋书记说起这个,心道不好。 “现在东阳的帮办只有司法助理李军一个人,他还要兼顾司法上的工作,我听高乡长说起过,你在高河干的是工业,成绩不错,是个人材,所以经过班子会研究,决定抽你加入帮办的队伍,主要服务乡里的工业集中区。” 陆渐红后背冷汗直冒,但这是一把手说出来的,除了服从以外,别无选择,表态道:“我没有做过具体的帮办工作,不过我会边干边学,尽我最大的努力。” 蒋书记赞许地点了点头:“年轻人就应该有这股冲劲,这是党委政府对你的信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李军讨教,他是老帮办,业务很熟练。” 正文 冲突(上) 陆渐红在高河的时候经历过政府抽用的事情,积极一点的说法是得到领导的器重,消极一点的就是乡政府又多了一条老黄牛。他毕竟是事业单位的编制,与行政编制(也就是公务员)隔着一条坎,而这条坎很难逾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是工作干得再出色,你的待遇也不会得到多少提高,你的级别最多是一个站所长,再向上提也没有了空间。不过陆渐红对此并不再意,他没想过什么提拔,反正都是工作,去做帮办好歹有些事做,不像在兽医站那样虚度青春。 当他从人大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却蒙上了一层阴影。史主席与蒋书记不和那是人所共知的事,史主席对此也不遮遮掩掩,离退休只是一年半载的时间,他也无所谓,所以对于分管畜牧兽医也没有意见。陆渐红的素质不错,又是外地人,史主席对他很关照。当陆渐红离开小会议室时,史主席便叫住了他,与他谈了些事情。尽管史主席谈得很阴晦,但陆渐红还是明白了。 党政办的陈秘书年底便要调到县纪检办公室,东阳乡很小,党政办除了陈秘书以外还有一个借用人员,陈秘书一走,他的身份就有些尴尬。高波熟知陆渐红的底细,所以打算把他抽调到办公室去。在此之前,陆渐红根本没有进入过蒋书记的视线,只因为他与高波不合,所以当高波把这事提出来,立即被蒋书记否了,让陆渐红做了全乡上下都不愿意做的帮办。 陆渐红对此很郁闷,不经意之间便掺和到了领导间的斗争中。他是个小人物,左右不了自己,所以只有小心翼翼地做好工作。 走在去往兽医站的路上,艳丽的阳光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黯淡。陆渐红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个烟壳子,到批发店去买烟,见到那个彩票点,这才想起来口袋里还有一张彩票。发了根烟给彩票点的老板,问了那一期的号码。当他与彩票上的数字核对时,陆渐红的心脏好像是受到了几百吨的强力tnt轰炸了一般,当他确定彩票上的一注号码与中奖号码一模一样时,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自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回到了兽医站。整整一下午,他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一直到了晚上,他才确信,自己成了一个百万富翁。 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请了一天假,去了省里的彩票兑奖中心,千叮万嘱工作人员不要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将这笔税后的四百万存进自己的户头,想了想,又另外办了张银行卡,存进去二十万。 回到东阳乡他的状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什么领导间的争斗,都滚一边去吧。以前他没少买过彩票,与大多数的人一样幻想着中奖一夜暴富,当这个梦想成为了现实,他在考虑自己的将来。一千多块钱一个月的工作变得可有可无,但是一时半会之间让他决定自己的未来是件难度非常大的事。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冷静,他决定先工作再说。工作这个玩意很有趣,极少有人将工作的性质升级到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多半都是为了能使以后过上一个质量不错的生活。在此之前,陆渐红也是这样,只是现在这份工作的收入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他此时的心态完全是充分享受工作的乐趣。 帮办工作刚刚进入状态,已经到了年底,在春节前的最后一次点名会上,高波没有出现在主席台,他被调到县计生委做了一个科室的副主任,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代表着他的政治生涯到此为止,陆渐红充分认识到了一把手的能力。这几年提倡围绕书记配班子,就是为了避免不和谐的音符,对于没有太大后台的高波来说,他只有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凭心而论,高波的工作能力是有的,可惜了。陆渐红暗暗想道。 坐在乡长位置上的是新来的黄乡长,四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很有气势,看上去很有个性。陆渐红暗想,如此强势,恐怕与蒋书记也合不拢。 这个春节陆渐红过的有滋有味,不过对于到兽医站工作,他还是有些介怀,所以当周围的邻居问起他的工作时,他都是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很快春节便过去了,当今的工作节奏很快,不像以前吃年酒,不过元宵节不算正式上班。他的办公地点被设在了乡政府办公大楼的一楼统计办公室,紧邻党政办。东阳的工业集中区离集镇有段距离,为了方便工作,陆渐红买了辆摩托车,虽然他现在是百万富翁,不过买的摩托还是省油的轻骑。工业集中区的企业并不多,不多的意思是没有几个真正上得了档次的企业,这其中有一个项目叫皇家刺绣,是台资企业,交了土地款快两年了,只盖了几幢厂房,一直停到现在,听说是资金周转不灵。乡里为了能够使这个企业尽快竣工上马实现税收,想了不少办法,帮助企业融资,终于在年初重新动工。一上班,陆渐红便全身心地扑在了这个企业,帮忙办理各类手续,由于是外资企业,不少手续都是到准安市里去办,对此他并不完全了解。他牢牢记着蒋书记的话,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军,谁知李军哼哼哈哈地玩起了太极,不是说县工业园区的事情忙,就是说司法工作忙,陆渐红心中很是气恼,但气归气,事情还得办,虽然把手续跑了下来,但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几年全县上下的中心工作便是招商引资,成绩斐然,只是外资企业极少,所以这个项目在全县都是能排得上号的,由此蒋书记对于皇家刺绣很关注。陆渐红的手续跑得慢,差点影响了一季度的观摩,蒋书记对陆渐红便有些感冒。陆渐红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蒋书记是不管过程只重结果的个性,说客观条件反而更加不好,所以只有隐忍不发,将苦处埋在心头。他将李军排在了心里的黑名单中。 正文 冲突(中) 在陆渐红跑手续的同时,皇家刺绣的工程进展迅速,决定于2月28日八时四十八分开业。洪山县委县政府对此极为重视,要求四套班子所有成员和全县十九个乡镇、各部委班局一把手参加28日的开业典礼。东阳乡全乡上下将此次的观摩作为头等大事来抓,陆渐红身为工业集中区的帮办,更是首当其冲,紧锣密鼓地将企业的展示牌以及工业集中区的简介牌全部做好,只等28日的观摩到来。 2月27日下午6点,分管工业集中区的孙莉找到陆渐红,吩咐他明天早晨七点之前将所有的简介牌运到皇家刺绣的门口等待观摩。 孙莉是个女人,不到四十岁,以前是别的乡镇的村妇女主任,后来因为某种关系,提到了镇里,四年前到了东阳乡,干了三年的宣传委员,一直没有进步。最近这几年想要提拔说难就难,说不难也不难,一切都看实绩,而招商引资就是一个重要的手段,不少人借着这股东风都提了一级。前年年底的时候她招了一个项目,八百万元左右的投资硬是被包装成了一个投资上亿的项目,在蒋书记的推荐下,去年下半年得到了提拔,享受正科级待遇,考察期一年,期满合格后将担任实职。 晚七点,党政办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陈秘书匆匆接了蒋书记的电话,按照他的要求,陈秘书通知了下属八个村的三大员、退休老干部、所有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明天早上六点整到乡政府院内集中,观摩东阳乡这几年来的工业集中区建设成就。 陆渐红是帮办,得忙着明天的观摩活动,不用参加早点名,所以陈秘书也就没有通知他。 28日晨六点半,陆渐红根据安排将活动的所有简介宣传牌以及用于工业集中区主干道上的欢迎旗帜用两辆马自达拖到集中区,当他到达集中区的时候,脑袋有些发蒙,不是说观摩是八点四十八分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没有通知自己呀!进入皇家刺绣的工地,陆渐红这才检了口气,一个县领导都没有,全部是乡里的干群,孙莉铁青着脸,迎着陆渐红斥道:“你怎么搞的?人家都来观摩了,你才把东西送过来?” 陆渐红一边放着简介牌一边道:“我是按照你的要求七点之前所这些弄到位,没有人通知我乡里的干群来观摩。” 孙莉被陆渐红噎了一口,脸色更加难看,说话的口吻也更难听:“陆渐红,你态度不端正。” 陆渐红年纪轻轻,虽然孙莉是领导,但他的火气也上来了:“孙委员,我态度哪里不端正了,你要求七点到位,我有没有耽误时间?” 这时观摩的人已走得差不多,到新的集中居住区观摩,只剩下乡里和皇家刺绣的几个工作人员。皇家刺绣的人远远看着,没人靠边,而乡里的工作人员更是不会过来。孙莉是有名的火爆脾气,她手下的人无论男女无论年纪大小,都受过其训斥,陆渐红不仅早有耳闻,还深受其害,不过碍于其是领导,都忍气吞声了,只是今天陆渐红觉得自己没错,又有那么多人看着,行,你不给我面子是吧,我也不给你面子,所以陆渐红跟孙莉顶了起来。 孙莉一向颐指气使惯了,没想到陆渐红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跟她顶牛,铁青着脸,只是陆渐红说得在理,一时半会倒是没法子,半天撂下句狠话:“陆渐红,我看你根本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陆渐红已经豁出去了:“我看你才胜任不了,没见过像你这样做领导的。” 孙莉差点没被气死,口不择言:“陆渐红,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上不上班不是你说了算。”陆渐红也上了火气。 李军见二人吵了起来,赶紧过来拉开陆渐红,低声说道:“少说两句。” 孙莉气得拂袖而去,陆渐红自顾将牌子放好,又和李军一起把彩旗沿路插好,在此期间,李军喋喋不休地劝解着,其实他的心里很是幸灾乐祸。孙莉与蒋书记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否则凭她一个没有实职的正科,根本不可能这么嚣张。想想也是件搞笑的事情,自从机构改革之后,各个事业单位只有副站长,站长都是由乡里的副乡长或科员兼任,而孙莉就是村建所的所长,而分管城建这一块的是乡里副书记,属于副科级,一个副科级分管正科级的站长,简直是闻所未闻。陆渐红跟孙莉硬顶同样是史无前例,很快就有好戏看了。李军心里是这么想的。 陆渐红渐渐静了下来,心里略有一丝的后悔,孙莉肯定会将这事向蒋书记汇报,以后的日子将会更难过了。陆渐红很快便将这丝后悔抛到脑后了。以前工作是为了生存,他现在是百万富翁,干得不爽大不了闪人。 观摩很顺利很成功,此前最担心的就是有老百姓会因为县领导的集体到来拦路上访,排了很多应急预案,不过都没有用上。县委王书记对皇家刺绣这个项目很肯定,高度赞扬了东阳乡的招商成绩,并要求全县上下以东阳乡为榜样,进一步推进招商引资工作。 蒋书记白晰的脸上腾起一抹红晕,很是耀眼。 陆渐红是最后一个离开皇家刺绣的,伴随他的还有两辆马自达拖着的简介牌和彩旗,回到统计办公室,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一会,陈秘书捧着茶杯走了进来,笑咪咪地说:“小陆,听说你今天跟孙委员扛上了?” 陆渐红笑了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这么点功夫,你们都知道了。” “孙委员厉害,你更厉害。”本来陈秘书年底时便要调走的,期间出了些小问题,所以拖到了年后,算算也就是这几天,所以一向惜言如金的他说起话来也就没太多的顾忌,“这事捅过蒋书记那里,我看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陆渐红知道人言可畏,也不多说什么,坐到办公桌前倒了杯水,整理起桌子来。经过这段时间在乡政府的打磨,陆渐红听到不少言论,说是陈秘书与蒋书记的关系也很僵,本来有可能提个副科的,结果被弄到了纪监室,其遭遇与高波同出一辙。陆渐红无心介入到官场的争斗之中,这种争斗不是他所能玩得了的,况且陈秘书离开已是铁板钉钉,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陈秘书见其不语,也就不多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踱着步子回了党政办。 正文 冲突(下) 两天后的早点名会上,陈秘书难得的坐上了主席台,慷慨陈述了东阳乡党委政府对自己的关怀,然后在一片掌声中离开了会议室,奔赴县纪监室。跟着蒋书记转达了县委县政府观摩皇家刺绣后对东阳的高度赞扬,要求全乡上下以此为契机,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踏实工作。说完这些,蒋书记话音一转:“这次观摩所达到的效果是明显的,与各位同志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但是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希望这些同志能够好好反思自己。” 蒋书记的虽然说得平淡,但不难听出其中的严厉。陆渐红对抗孙莉之事早已在乡政府传得沸沸扬扬,有的甚至夸张地说陆渐红差点要和孙莉动手,这让陆渐红哭笑不得。史主席找过陆渐红,严肃批评了他的不理智行为,陆渐红知道史主席是为自己好,不过他并没有心理负担,大不了一拍两散。 主席台下每个人都知道蒋书记口中的某些同志指的是谁,陆渐红更是心知肚明。散会后,孙莉夹着笔记本走进了书记办公室,关上了门说道:“蒋书记,陆渐红对我那么大不敬,难道就这么不提名的批评一笔带过了?开了这个头,如果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我以后怎么开展工作?我要求对他严肃处理!” 蒋书记摆了摆手说道:“你说怎么处理他?什么理由?”说到这,蒋书记话音一转,“他对你不尊重固然有错,但是这件事情也怪不了他,作为集中区的帮办,没有人通知他要去观摩,这不是他的责任,再说他并没有影响到县里的观摩。” “不,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回家!”陆渐红严重挑衅她的威严,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陆渐红算什么,怎么能侮辱一个正科级的领导? “孙正科,他是有编制的,又没有犯什么大错误。”蒋书记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要不把他调离东阳?” “调离东阳?”孙莉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就这么放他走我不甘心,就让他继续做帮办吧。” 蒋书记与孙莉对视一眼,都笑了,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点,那就是给陆渐红小鞋穿,让他不好过。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容易衰老的,我可舍不得。”蒋书记在孙莉的手上拍了拍。 而此时的陆渐红并不知道堂堂的一乡之主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他。 转眼之间到了六月,今年的夏季来得非常快,创下了往年同期的高温之最,达到了35度。 招商引资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东阳乡没有什么地理优势,所以招起商来难度很大,进入集中区的企业寥寥无几,为了应对上级的考核,只有想着法子偷梁换柱。在乡粱站有一个大米加工企业,蒋书记与其老板商谈了好多次,老板同意在集中区征三十亩地,新建一个粮食加工企业,换一个名字就算是招商引资企业了。在集中区考察了两次,看中了一块地,只是那块地很洼,光是做基础就得花不少钱。东阳靠山,什么都缺,就不缺石头,乡里协调了采石厂,为其提供石料垫基,石料和运费由乡里支付。整陆渐红的机会来了,孙莉抓住了这个机会,安排陆渐红到场地记录运输。 其实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采石厂每运来一车石头都会有发车单,到时凭发车单到乡财政结账就可以了。可是孙莉认为如果没有人记录,谁知道采石厂会不会虚报记录多拿钱?虽然这是孙莉的借口,却堂而皇之。 陆渐红没办法,每天早上五点便要到场地守着,天黑了才能回去。短短三天,陆渐红被晒得像黑铁。孙莉自己有私家车,每天早晚都会巡查,陆渐红想偷懒都不行,一个星期之后,石料全部进入了场地,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周末的晚上,陆渐红洗了澡,站长杨风散了根烟给他:“陆会计,现在领教到孙委员的厉害了吧,冲动,你太冲动了。” 陆渐红叼着烟,搓着胳膊上晒卷起来的皮屑:“我太冲动,看来以来得改改了。” 杨风与陆渐红谈了很久,陆渐红也认识到孙莉的个性并非浪得虚名,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要考虑换份工作的事了。临散前,杨风说了一句话:成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是周六,陆渐红忙完了手头的事,回家去了一趟,老娘见到他黑黑的样子,大是心疼,硬是到街上买了一只五斤重的老母鸡,执意熬一锅汤给宝贝儿子补一补。 陆渐红刚喝了两口,手机便响了,是财政所朱所长打来的,要他立即到乡长办公室去,陆渐红不知道是什么事,说自己在家,朱检说是黄乡长的吩咐,如果赶不来最好给黄乡长本人说。 陆渐红打通了黄乡长办公室的电话,黄乡长得知陆渐红不在乡里,便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连喝了几口喷香的鸡汤,然后跨上了摩托车。 此时已是十点多钟,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陆渐红将摩托骑得飞快,倒也不觉太热,只是心里却在思量黄乡长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黄乡长自从到了东阳乡,陆渐红基本没与他打过交道,对于其为人不甚了解。工业集中区这一块由蒋书记主抓,黄乡长主要负责财税,如何培植税源是他工作的重点,突然之间找上陆渐红,陆渐红很是莫名其妙。 一路想着,十一点半的时候,陆渐红到了乡政府,他没有急着去黄乡的办公室,而是先到了财政所,朱检正在办公室。他享受不到空调的待遇,吹着风扇还是全身冒火。陆渐红散了根烟给他,问道:“朱所长,黄乡长找我是什么事?” 朱检沉着脸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你小子麻烦了!” 正文 骂名 陆渐红心里不由一沉,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会有什么麻烦,进了黄乡办公室,黄乡长正坐在办公桌前。里面开着空调,很凉快。 黄乡长淡淡说道:“坐吧。” 陆渐红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惴然望着黄乡长。黄乡长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陆会计,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陆渐红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黄乡长从桌子上拿过一张纸说:“你先看看这个。” 陆渐红接过那张纸,是一张表格,抬头上写着“东阳乡第一采石厂石料运送清单”,上面是两列数字。陆渐红看得清楚,第一列是他所记录的数字,具体的时间数量都有,而后一列的数字却比他所记录的数字小了许多,也就是说,这张表格所反映出来的数量不一。 黄乡长俯视着陆渐红:“陆会计,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已经明白了,说道:“黄乡长,你认为我多报石料数量?”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 “我所记录的是事实,多少石料就是多少石料,绝没有虚假数字,而且是由采石厂凭清单直接跟财政所结账,我根本没有参与,采石厂没有理由少记石料的数量。”陆渐红说得不卑不亢。 黄乡长皱着眉,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听说上一次你跟孙委员闹得不愉快?” 这话问得很突兀,陆渐红顿了一下,道:“是我的错。” 黄乡长摆了摆手说:“你出去吧。” 陆渐红回到了办公室,细细回想这事,肯定有人搞鬼,采石厂的记录清单只可能会比自己记得多,绝不会少,可是那个数字从哪来的? 天气很热,住在黄勇家已经不太方便,所以陆渐红租了间屋子,房间只有十几个平方,反而便于收拾,最为难得的是有一台空调。房租不高,陆渐红这个百万富翁也不在乎这点钱,至于电费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陆渐红在黄勇家吃了晚饭,又打了一局双扣才回去。享受着空调带来的习习凉风,陆渐红抛开那些杂j(和谐)b狗卵(和谐)子的事,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他见到了郎晶,依然笑得很可爱,两人开了个房间,脱得清洁溜溜,正准备来事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陆渐红很不爽地睁开眼睛,还真的有人敲门。 陆渐红开了灯,打开门,门前站着一个陌生人,手中还提着个包。 那人打量着屋里问:“是陆帮办吗?” “你是……”陆渐红保持着一丝警惕,防止有意外。 那人见里面没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一采的,特别来谢谢陆帮办。” 那人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从包里摸出一耷子钞票,笑道:“陆帮办,石料的事谢谢你了,我这人从来不占独食,所以多出来的钱咱们一人一半,这是两万块,你留着。” 陆渐红心头忽然间雪亮,笑着说道:“第一,我没帮上采石厂什么忙。第二,我不认识你。第三,请你把钱拿走。” 那人也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三回是朋友,这钱就当是交个朋友。” 陆渐红的脸沉了下来:“带着你的钱,出去。” 待那人悻悻离去,陆渐红将手机摸出来,重新听了一遍刚才的录音,这才放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他便被手机响声吵醒,是党政办打来的,要他立刻到乡政府来一趟。 进了党政办,从中学借调过来的董老师说:“陆帮办,黄乡长找你。” 黄乡长沉着脸说:“陆渐红同志,有人反映你和一采合伙虚报石料数量,占有国家财产,有没有这回事?” 陆渐红早有准备,将手机拿出来,道:“黄乡长,你听听这段录音。” 听了录音,黄乡长的脸色变了变,这件事听起来很是荒唐,显然是给陆渐红下的套,因为来反映的正是一采的人。沉思良久,黄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陆,你在东阳工作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心里暗暗考虑黄乡长说这话的意思,嘴里却道:“我尽我最大的努力。” 黄乡长笑了笑,道:“明天县里有个招商综合碰头会,八点半,你跟我一起去。” 这事确实是孙莉一手搞出来的,这一招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当然是陆渐红收了钱最好,采石厂再一告发,陆渐红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万一他不肯收钱,搞臭他也好,这是第二个目的。她没想到陆渐红精得很,将对话用录音录了下来。她也低估了黄乡长,一眼便看穿了这个拙劣伎俩,所以根本没有追究陆渐红。当然,自从黄乡长上任以来,便一直在观察陆渐红,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所以对他很有好感,不然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一笔带过了。 陆渐红心里也清楚得很,孙莉便成了他心中黑名单的又一人物。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陆渐红上了黄乡长的帕萨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陆渐红的心里起了些波澜。蒋书记一向强势,极为好权,黄乡长对此颇有怨言,好几次已经拍板的事情都被蒋书记否了。招商引资虽然是全乡参与,但主抓的还是书记,蒋书记这几天赴浙江招商,家中的招商碰头会便由黄乡长参加,陆渐红上了黄乡长的车,意味着是与黄乡是一条船的人,其实陆渐红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很多事情并不以意志为转移。黄乡长的心思他很清楚,只要是蒋书记对付的人就是他的朋友。 八点半会议准时开始,陆渐红就是一小人物,坐在黄乡长身边,桌上毕恭毕敬地放着笔记本,与会的领导都是各乡镇各部委班局的一二把手,个个严阵以待,聆听着主席台上领导的讲话。 会议说的什么内容陆渐红毫不在意,这些都是领导的事情,事关他们的升迁,而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办事,仅此而已。 会开了两个多小时,接近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散会二字,陆渐红跟着黄乡长走出会议室,这时迎面走过几个人,走在最中央的是个年轻的女人,陆渐红觉着有些面熟,一时间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女人正边走边听着身边人在说话,黄乡长迎上去向其中一人说道:“桂县长你好。” 桂副县长陆渐红是认识的,经常在县电视台出现,分管招商引资工作,只是陪着一个重要的客商,所以没有参加这个会议。桂县长向黄乡长点了点头:“福林乡长,开会呀。” 黄福林陪着笑道:“一个招商会。” “招商是项艰苦的工作,回去要把会议精神向长生书记汇报,并且贯彻传达下去,扎实有效地开展这项工作。” “是,是。” 桂县长停下来说话也不过三五秒钟的事情,那女人自然便也顿了一下脚步,目光却落在了陆渐红身上,指着陆渐红一脸惊喜地说道:“是你?” 陆渐红这时忽然想起了她是谁,正是机构改革后去东阳乡报到的前一晚,在君悦酒店门前遇上的那个女人。 桂县长笑道:“安小姐,请。” “下次见!”安小姐笑着望了陆渐红一眼,跟着桂县长向前走去。 坐上帕萨特,黄福林问道:“小陆,你认识那女人?” 陆渐红将那晚的事情说了,黄福林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胆量。” 此时黄福林对陆渐红又有了新的认识。 正文 酒宴 下年3月,**大规模暴发,忙于工业集中区工作的陆渐红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参与到对抗**这项战事中来。根据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各乡镇成立了以书记为组长的防治**工作领导小组,各个站所、村为成员,主要是两个任务。一个是把好关,做好回乡人员的体检工作。另一个任务则是及时将疑似病人强制送往县医院隔离治疗。东阳乡地理位置偏僻,流动人口很少,现在又是三月,不是在外务工人员返乡的时候,所以**的冲击并不大,不过东阳乡党委政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容不得关点差错,所以全乡上下如临大敌。陆渐红所在的小组是机动组,由于暂时没有出现疑似病例,所以他也乐得轻松。这一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个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自称名叫安然。陆渐红摸不着头脑,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姓安的朋友。安然在电话里说道:“还记得去年十月份的晚上吗,你帮我解了碰瓷之围。”陆渐红想起那晚的事,这才知道对方是谁,名字居然这么有诗意。安然接着道:“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想表达谢意,怎么样,给个机会?” 听着安然并不拘束的语气,陆渐红也开起了玩笑:“不知道安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我们是君悦相遇的,就请你到君悦吃饭吧,七点钟我来接你。”不等陆渐红答应,安然已经挂断了电话。陆渐红对着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 傍晚六点半,党政办打来电话,要陆渐红立刻到书记办公室去。陆渐红心里不爽,这个时候不知道又是什么事。骑着摩托车到了乡政府,见到院子里停着一辆火红的法拉利跑车。将摩托车停得远些,陆渐红快步走向书记办公室。到了门前,门关着,陆渐红敲了敲门,开门的竟然是蒋书记本人,里面的沙发上还坐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是安然。 蒋长生的口吻史无前例地和蔼:“小陆来了,进来坐。” 陆渐红向安然笑了笑,安然穿着件鹅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紧身t恤,将胸前的高耸展现得一览无遗。陆渐红的目光在她的胸前一闪而过,坐到墙边的木椅上。蒋长生道:“刚才安董已经把你们的事说了,小陆,你做了件对洪山县有着重大意义的事情。” 陆渐红听得迷糊,简单的解围而已,怎么升了这么高的级别? 蒋长生接着说道:“安董不顾**到东阳来考察,我代表东阳党委政府的两套班子感谢安董,今晚务必请安董赏光,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安然笑靥如药:“蒋书记太客气了,我到东阳来考察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向陆渐红表达谢意。所以蒋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 蒋长生呵呵笑道:“安董太见外了,东阳的经济虽然欠佳,但是安董这样的贵客我们是请都请不来呀,如果安董就这么走了,桂县长那里我也交不了差啊。”蒋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向陆渐红使眼色。 陆渐红跟黄福林去县里开会曾遇见过安然,桂县长对她的态度记忆犹新,综合各方面因素,安然是大有来头。黄福林跟他提起过,安危对洪山县的投资环境有疑议,投资事宜也是一拖再拖未作定断。如果蒋长生能让安然作出投资决定,算是立了一大功,对将来的升迁将起到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 陆渐红很明了蒋长生的想法,道:“安董,到哪里都要吃饭的,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推托了,我们东阳人很好客的。” 安然灿烂地看着陆渐红道:“我要是再推辞未免太不知好歹了,蒋书记,那就简单一些,不必太奢侈。” 蒋长生的脸开了花。 这顿晚餐放在了乡政府的招待所,按照东阳的最高规格操办。由于两套班子的人员都有**任务,所以参与陪酒的只有乡长黄福林和孙莉。陆渐红本来是想走的,蒋长生却说:“小陆,你也参加。” 很快酒菜上齐,安然道:“我不会喝酒。” “拿几瓶红酒过来,张裕的。”蒋长生吩咐了服务员后,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乡长黄福林,这位是孙莉孙正科。” 两人客气地和安然打了招呼,这时服务员拿着已开启的红酒将安然的杯子斟满,蒋长生举起酒杯道:“安董,你是洪山县的客人,更是东阳的客人,我们同干一杯。” 这顿饭的氛围不错,蒋长生不遗余力地介绍县里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和东阳的优越条件,安然对此笑而不答,只听不语,蒋长生也不指望这么轻松便能让安然作出投资决定,所以谈了一些投资上的事之后,专心陪酒。一时间杯盏筹觥。安然喝的是红酒,一轮过后,四大杯下去了,明显不胜酒力,面色胭红,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向她敬酒。见陆渐红按兵不动,蒋长生眼角跳了跳,点将道:“小陆,你和安董早就认识了,怎么不表示一下?” 陆渐红的手按在了杯子上,看着安然比红酒还要红的脸,心中很是为难,安然这时却主动举起了杯子,向孙莉说道:“孙正科,我敬你一杯。” 孙莉一直没有喝酒,所以也没和安然碰杯。陆渐红向她敬酒时,她故意给他难堪,连杯子都没碰,陆渐红尴尬地喝了四小杯白酒,在蒋长生的暗示下,孙莉才勉强地端了端茶杯。这一幕都看在安然的眼里,心中有些不快,一口将高脚杯中的红酒喝了,将空杯反过来道:“孙正科,我先干为敬。” 孙莉的脸有些红,起身说道:“安董,我的身体不好,医生一再叮嘱,不能喝酒,您真是为难我了。” 黄福林绷着脸没有说话,带着些嘲弄的意味看着孙莉。蒋长生不快地道:“孙正科,安董是客人,怎么能让她敬你的酒?自罚三杯。” 孙莉的酒量其实不错,七八两不在话下,所以蒋长生才这么说。只是她可能是身体真的有恙,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很不漂亮的话:“小陆,你把我的酒带了。” 她不知道安然正是冲着陆渐红而来,更是冲着陆渐红才跟她喝这杯酒。蒋长生的脸挂不住了,却又不好发怒,道:“孙正科的心脏有点不好,安董,这样吧,这杯酒我带了,算是向您赔个不是。” 安然笑了笑道:“蒋书记说哪里话,既然身体不好就算了。” 陆渐红适时站了出来,道:“安董,小陆敬你。” 安然格格笑道:“你不要敬我,喝了也是白喝。” 听了安然含沙射影的话,孙莉有些坐不住,蒋长生狠狠瞪了她一眼。 陆渐红给自己面前的小酒壶里倒满了酒,脖子一仰干了,道:“安董,你随意。” 安然见陆渐红一口干了接近二两的酒,颇有些意外,这时陆渐红又给自己满上一壶,道:“安董,好事成双。” 陆渐红轻描淡写地干了两壶,这才坐下来,脸色微红,不再开口。 “我不会欠你的酒。”安然笑意盎然,瞥了孙莉一眼,也干掉了玻璃杯里的红酒,面色更显红润,道:“蒋书记,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此言一出,蒋长生知道该结束了,道:“盛情是有的,款待谈不上,吃顿便饭罢了,希望安董以后常来考察。” 正文 矛盾之初 出了招待所,安然的脚步有些飘浮,蒋长生道:“安董,你还能开车吗?要不让我的驾驶员送你回县城?” 安然的眼睛看着陆渐红,蒋长生已知其意,道:“小陆,你送送安董。” 安然却没有上蒋长生的车,问陆渐红道:“有驾照吗?” 陆渐红工作刚一年的时候就拿了驾照,只是这么好的跑车还没有开过,借着三分酒劲道:“破车开了一堆,还怕开不了好车?” 在他拉开车门的时候,蒋长生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陆,好好干。” 这句话所覆盖的含义很深刻,陆渐红没有考虑太多,点了点头,上了车。跑车的性能的确很好,比起开普桑,就像玩女人一样,一个是老鸡,一个是小姑娘。 火红的跑车已融入黑暗中,黄福林也上了自己的车,让司机送回家。蒋长生这才向孙莉说道:“到办公室坐坐。” 进了办公室,蒋长生终于压不住火气道:“孙莉,今天你怎么回事?你知道安董是什么人吗?” 孙莉不在乎地道:“我管她是什么人。” 蒋长生一反昔日的温柔,拍着桌子道:“她的这个轴承项目投资接近三个亿,桂县长为了这个项目都低三下四,人家敬你酒,你居然要陆渐红给你代酒,你说说,你今天做得对不对?” “她投不投资关我什么事?”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孙莉没有了顾忌,说起话来很放肆。 “你还想不想提拔了?”蒋长生怒道,“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安然迟迟没做投资的决定,如果因为我们的努力使这个项目能够落实下来,这就是政绩。” 孙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嘴上却很硬:“即使不投资,也不见得就是我们的错,况且我今天确实有特殊情况才不喝酒的。” “什么特殊情况?”蒋长生余怒未消。 孙莉的脸红了红道:“我怀孕了。” “什么?”蒋长生的震怒完全变成了震惊。 “我去医院检查过了,而且我算过时间,这孩子是你的。”孙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蒋长生皱起了眉毛,沉默半晌道:“打掉。” “不。”孙莉反对。 “你是不是傻呀?你知道这孩子意味着什么吗?你丈夫不是傻子,万一被他知道了,什么都完了。听我的,明天就去打掉。”蒋长生的口吻不容置疑。 “你……你好狠的心!”孙莉的眼睛红了。 蒋长生柔声道:“不是我心狠,是现实不允许我们这样。” 孙莉低着头不作声,蒋长生也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明天一定要督促她把孩子做了,然后想个法子把她调走,再这么下去,非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不可。 进入县城,人明显多了起来,陆渐红放慢了速度,安然一路上没有说话,从侧面看着陆渐红。长久以来,她都有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男人什么时候最帅,现在她知道答案了,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 陆渐红看着前方的出租车,问道:“去哪里?” “君悦!”安然的声音很好听很柔和,完全没有对孙莉时的那种揶郁。 安然靠得很近,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很是醉人,陆渐红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到了君悦大酒店,刚下车,便有一个年轻人迎了上来,带着优越的笑容道:“安董,你回来了。” 安然的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陆渐红认识这个人,是县组织部综合科科长王少强,他的穿着很有品位,跟在安然后面。 陆渐红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认识王少强,对这个人没什么感觉,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王少强的笑,他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厌恶,与此同时,他还有着深深的自卑,但这种自卑感只是在他的脑中闪了一下便消失无影了,组织部关我屁事,我又不指望提拔。 安然已经跨进了君悦的大门,忽然回过头道:“陆渐红,傻站着干嘛,来呀。” 陆渐红本不打算进去,但车钥匙还在他手上,只得跟着进去。 王少强皱了皱眉,瞥了陆渐红一眼,这小子接近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步伐间很有一股沉重的男人气息,凭心而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听着安然颇有些亲近的口吻,他嗅到了一丝威胁。 王少强今年二十六岁,他的叔叔王明达是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与县长刘国新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年纪轻轻便混上了组织部综合科的科长,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一向眼高于顶,追求他的姑娘一大把,他一个都看不上眼,自从去年安然到洪山县考察,他便一见钟情。只是安然对他根本不假以辞色,不过他并不气馁,反而更觉得有挑战性。所以他略带鄙夷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跟在了安然身后。 陆渐红正欲将钥匙交给安然就走,见到王少强这种轻视的目光心头不由一阵上火,改变了主意,轻快地走到安然身边,与她并肩而行,直接无视王少强。 安然的嘴角撇过一丝笑容,上了二楼的房间,刚刚开了门,见王少强不识趣地站在身后,安然有一丝不快,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道:“王少强,你该回去了。” “时间还早,我想和安董谈谈关于投资的事。”王少强的脸皮极厚,理由也是冠冕堂皇。 安然反击道:“投资的事用不着跟你谈,我累了。” 碍着陆渐红在场,王少强有些尴尬,安然对他的不留情面和毫不掩饰的不屑让他隐隐生火,却又不好将火泄到安然的身上,陆渐红说道:“安董,车钥匙给你,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你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聊。” 王少强心中的隐隐之火忽然间窜了上来,他原以为陆渐红只是安然的司机,但安然用的这个“聊”字显示出了她对陆渐红的态度。王少强压低着声音警告陆渐红道:“安董要休息了。” 这句话说得很没有水平,陆渐红本要推辞的,听他这么一说,根本没有理他,直接走进了房间,迎接王少强的是安然用力的关门声。 正文 病在他乡 中央空调的风很凉爽,可是坐在安然对面的陆渐红却有一丝燥热,在王少强面前他表现得很随意,可是当两人共处一室单独面对时,陆渐红有了一丝拘束。 安然微微笑了笑,给陆渐红倒了一杯白开水,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然,安然无恙的安然。” 陆渐红笑了笑,自我介绍道:“小姓陆,渐红湿杏泥的渐红。” “散红缕。渐红湿杏泥,愁燕无语。乘盖争避处。就解佩旗亭,故人相遇。恨春太妒……”安然轻轻吟道,“吴文英的词很有意境。” 陆渐红汗然道:“想不到你的文学休养很高。” 安然笑道:“会背几首而已,谈不上文学。” 两人瞎扯了一阵,渐渐没有了距离感和陌生感,陆渐红喝了口开水道:“安董……” “叫我安然。”安然截口道。 “安…然,你的胆子不小,现在**折腾得厉害,你还敢开着车到处乱跑。”陆渐红改了口,觉得跟安然之间拉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就多了丝感情。 安然眼睛一亮,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你知道吗,我找得你好苦。” 安然的目光有些炽热,陆渐红忽然想起了郎晶,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曾经也是这么炽热,只是后来变得黯淡直到熄灭。安然见陆渐红神色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都过去这么久了,陆渐红心中仍是不能释然,笑着掩饰自己的酸楚,道:“刚才那个人是组织部的,你好像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不怕对你的投资有影响吗?” “他只是个小角色,使坏也轮不到他,况且要不要投资我还在考虑之中呢,怎么?你对他有忌诲?” “我对他能有什么忌诲?虽然说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不过再进步也轮不到我。”陆渐红的口气颇有些自嘲。 安然笑了笑道:“听说你在事业单位,据我所知,事业单位的工资并不高,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现在是金钱社会,指望那么点微薄的工资,家庭的压力会很大。” 安然说得很隐晦,陆渐红听得明白,知道她的意思,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安然目如星光般明亮:“我一直都很想感谢你,所以我有个提议,不如你到我的公司来,虽然我的公司不大,但年薪二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可以考虑一下吗?”陆渐红委婉拒绝了安然的提议。 安然微笑道:“我也就是个提议。” 气氛忽然间沉默了下来,陆渐红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安然看了看桌上的手机道:“都快十点了,你去哪?回东阳吗?要不你开我的车回去?” “不用了,我坐出租吧。”陆渐红站了起来。 安危噗哧一声笑道:“这么晚哪有出租,你要是不想开车的话,就在这里再开一间房。” 陆渐红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走到门外,接了电话之后,心头有一些郁闷。电话是蒋长生书记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要求陆渐红务必要服务好安然,这几天他不用到乡里去上班,并且所产生的费用全部凭发票报销,其目的只有一个,尽最大的努力将安然留在洪山,让她投资。 说实话,安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从相貌、身材到气质都是完美的结合,与美女来往是件很惬意的事,只是这个任务颇为艰巨,能不能完成陆渐红心里根本没底,仅凭着自己曾经小小的帮助过安然一回就让人家投资几个亿,这恐怕太抬举他了。 站在门外想了一会,陆渐红还是决定自己掏腰包住下来,正要不声不响地离开安然的房间,忽然听到安然房间里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最近这段时间,陆渐红虽然没有战斗在**大战的最前线,但对于**是非常敏感的,听到安然不停的咳嗽,陆渐红的心提了起来,推门而入,道:“安然,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刚才回来的时候吹了风,有些受凉。”陆渐红的关心让安然感到一丝温暖,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得了**?” 陆渐红正色道:“安然,**不是闹着玩的。” “你害怕吗?要是我真得了**,你也跑不了。”安然开起了玩笑。 陆渐红哭笑不得,不过安然说得也有道理,跟她接触得这么近,她要是得了**,自己肯定是自身难保,严肃地说道:“安然,你先休息,如果明天症状加重的话,得去医院查一查。我去开个房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惦记着安然的身体,陆渐红一夜并没有睡实,天还没完全亮就起了床,简单洗漱之后,他便去敲安然的房门,连敲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陆渐红心道:“睡得这么死?”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拨了安然的手机,站在门外,能够清晰地听到房间内手机在响,却就是没有人接电话。陆渐红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慌忙叫来宾馆的服务人员,在说明情况之后,服务人员拿出备用的门卡打开了安然的门,安然侧卧在床上,身着一件粉色的长袍睡衣,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片洁白。 “安然?”陆渐红试探着轻声喊着安然的名字靠了过去,安然没有反应。陆渐红走近了,发现安然的脸很红,呼吸很急促,在她额头轻轻碰了碰,触手炙热。**!这两个字在陆渐红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在短暂的惊慌之后,陆渐红道:“你们不要进来,请立刻安排医生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是最热门的议论话题,服务人员见陆渐红神色凝重,也联想到了**,赶紧站得远远的,向大堂经理汇报了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大堂经理经验很丰富,紧急联系了洪山县医院,吩咐服务人员不得将此事外泄,免得引起慌乱,同时汇报给了君悦的总经理邱长江,邱长江要他不要声张,立即对安然所住的房间进行消毒,至于安然的情况看看再说,如果她真的得了**,再将此事上报到县**防治办公室。 正文 升温 由于安然的病情特殊,加上此时正是**肆虐的时候,而且所出现的咳嗽、高烧等症状与**极为相似,所以院方如临大敌,对安然进行了全封闭的观察治疗,同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对随行的陆渐红也进行了隔离观察,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后,警报才解除,原来是虚惊一场,陆渐红也被解除了隔离。这一个星期,陆渐红通过短信与安然联络,安然告诉他第二天就从昏迷中醒来了,现在已经确诊,是由于病毒性感冒而引的肺炎,与**有着根本性的区别,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刚刚解除隔离,他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安然的病房。 病房里已经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桂副县长,另一个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罗永民,当陆渐红进入病房的时候,桂刚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然后用目光询问罗永民,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年轻人是谁。罗永民摇了摇头。 “你怎么样了?”陆渐红直接走到安然的床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事。”安然坐在床头,笑了笑,向桂刚介绍道,“他叫陆渐红,就是他把我送进医院的。” 桂刚的脸上有了些表怀,向陆渐红道:“小陆同志做得很好。”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桂刚很满意陆渐红的谦逊,点了点头,向罗永民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与安然告了辞。罗永民出门后向医院的院长下了命令,用最精心的服务保证安然尽快康复,院长大点其头,拍着胸口打了包票。 桂刚二人离开,诺大的病房顿时变得空荡荡,安然笑吟吟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渐红,你又救了我一次。” 陆渐红不顾感染**的危险,坚持陪同医护人员送安然去医院,安然已经从护士的口中知道了。**的传染性很强,如果安然真的患了**,陆渐红被传染的可能性基本是百分之百,治疗**的药物还没研制出来,死亡率很高,说他冒着生命的危险一点也不为过,所以安然在得知情况后非常感动,不知不觉中对陆渐红的态度又亲热了几分,称呼其为“渐红”。 陆渐红装作没有听清,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天可吓死我了。” “对症下药,药到病除,我现在健康得很。”安然故意用力伸了个懒腰,将她挺拔的胸膛凸现得更加巍峨,腋窝外的边缘更是展现出一片耀眼的白皙,在那一篷强力的高耸之下是盈盈一握的柳腰,至细之下陡然向两侧圆润地展开,隐藏在一条薄薄的毯子下面。陆渐红不是处男,但面对如此富有青春活力的身体,仍是内心狂跳,忙转移视线,从床头柜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红艳艳的苹果,麻利地削好皮递给安然,道:“来,吃个苹果。” 安然接过苹果的时候,将手按在了陆渐红的手上,柔滑细腻的感觉顿时传递到陆渐红的中枢神经。陆渐红触电般收回了手,安然促狭地笑道:“怎么了?” 陆渐红正不知怎么回答,王少强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满面春风,口气很是熟稔:“安董,你的名字起得好,安然,安然无恙,这束花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正在享用一盘丰盛可口的大餐,忽然发现菜肴中有一只绿头大苍蝇,王少强的突然到来让安然心了这种恶心的感觉,刚刚还笑盈盈的脸顿时冷淡下来,并没有接王少强的花,淡淡道:“谢谢!” 王少强将花插好放在床头,略带鄙夷地瞥了陆渐红一眼,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已经摸清了陆渐红的底,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兽医站会计,也没有什么后台。令他疑惑的是,这么个小角色怎么会与安然扯到一块呢,而且还很亲密。相比之下,身为县组织部综合科科长的他算得上是年青有为,怎么安然对自己就一点颜色都没有呢? 王少强的心理素质很好,脸皮也是极厚,对于安然的冷淡不以为意,笑道:“安董,你的身体怎么样?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安然略带些讽刺意味道:“你担心会被感染上**吧?” 安然生病的这些日子,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来探望过,王少强一来级别不够与领导同来,另一方他,他也担心安然患的真是**,万一自己被传染上了就是件麻烦事。安然的话恰巧击中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王少强,也有瞬间的尴尬,不过这厮的掩饰能力极强,道:“安董说哪里话,这几天实在太忙……” “那你继续忙吧,谢谢你的花!”安危翻了个身,背向王少强,根本不给他再喋喋不休下去的机会。 陆渐红对王少强谈不上感觉,但此时却没来由地一阵厌恶,他一直没有说话,却毫不掩饰脸上的嘲弄笑容。 王少强此时难堪到了极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于安然的态度他能够接受,但陆渐红这种小角色居然也敢嘲讽他,这令他难以忍受,不由沉下了脸道:“你笑什么?” 陆渐红本想回敬他几句,但一想根本没有必要,此时他想起了一句话:狗可以咬人,人却不可以咬狗。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道:“安董,实在不好意思,一直到现在才能看你,恕罪恕罪。” 陆渐红站了起来,低声道:“蒋书记,黄乡长,你们来了。” 安然转过头,道:“蒋书记太客气了。” 蒋长生和黄福林一起走进来,见王少强也在,与他打了招呼,王少强道:“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蒋书记,黄乡长,晚上别走,我们喝两杯,六点钟我打电话给你们。” 蒋黄二人笑着应了,见王少强走出,安然的情绪明显好转,蒋长生道:“安董,这事我有责任呀,我没能让小陆照顾好你。” 这话有些暧昧,陆渐红尴尬地笑了笑。安然笑道:“蒋书记,您真是太客气了,也就是感冒,没什么大不了,怎么劳您和黄乡长的大驾亲自来探望。” “本来早就想来的,可是太忙了,好不容易抽个空,还望安董不要见怪。”蒋长生带着领导式的微笑又向陆渐红道,“渐红呀,你也太不仔细了,以后安董就交给你了,这是政治任务。” 这话更加暧昧,安然的脸腾起了些红晕,蒋长生笑道:“瞧我说什么话,安董可别怪我这个粗人。” 寒喧了一阵子,二人告辞,陆渐红将二人送出门,黄福林有些落在后面,等蒋长生走下了楼梯,才向陆渐红道:“小陆,安董对你不错,一定要留住她,这是个机会。” 陆渐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是最热门的议论话题,服务人员见陆渐红神色凝重,也联想到了**,赶紧站得远远的,向大堂经理汇报了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大堂经理经验很丰富,紧急联系了洪山县医院,吩咐服务人员不得将此事外泄,免得引起慌乱,同时汇报给了君悦的总经理邱长江,邱长江要他不要声张,立即对安然所住的房间进行消毒,至于安然的情况看看再说,如果她真的得了**,再将此事上报到县**防治办公室。 正文 投资的价值 又过了一个星期,安然康复,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上了洪山县政府,洽谈关于投资的事。安然来洪山考察已久,一直没有拍板。从安然的态度来看,对洪山县的投资条件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安然就是没有决定投资。香港宝隆轴承有限公司是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发展前景非常广阔。安然的父亲对祖国有着很深的情结,年纪大了,非常想落叶归根,所以身为董事长的安然便一直想将企业迁到内地来。如果这个企业能够在洪山落户,对于洪山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所以在县第一会议室里,县委书记庞耀、县长刘国新、县委副书记王明达和常务副县长桂刚四大领导连袂出场,充分显示出对这一次投资谈判的重视。 庞耀坐在椭圆会议桌的中央,刘国新和王明达分坐左右,最边上坐着桂刚,对面的安然轻轻呷了一口茶,茶是有名的安溪铁观音,很是清洌,饮在口中,齿间留香。 “关于洪山县的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相信安董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洪山县委、县政府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希望安董能够下定决心在洪山投资。”庞耀先开了口。 安然微微一笑道:“庞书记,说实话,我本来已经放弃在洪山投资了,虽然政策很优惠,但是我觉得投资环境很差。”安然将那晚遭遇碰瓷的事件说了,庞耀震怒,立即拔通公安局长蔡振华的电话:“蔡局长,你马上到第一会议室来。” 十分钟后,蔡振华到了第一会议室,庞耀黑着脸道:“蔡局长,洪山县的治安怎么样?” 庞耀没来由地问题让蔡振华心中微怔,道:“洪山县的治安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庞耀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道:“那为什么安董会遇上碰瓷事件?这是你的失职,因为这样的事件而让来洪山投资的客商认为洪山的投资环境不好,你能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有这样的事?”蔡振华在肚子里骂开了,额头沁出了汗珠,这事可大可小,轻的是受顿训斥,重的搞不好就丢了头上的乌纱帽,赶紧道,“庞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将这伙不法分子捉拿归案,还洪山一个纯净的投资环境。” 庞耀脸色稍霁,道:“蔡局长,我等你的汇报,你出去吧。” 安然一直没有说话,等蔡振华出去了才道:“庞书记果然雷厉风行。” “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事情,是我的失职呀,不过安董不要因为这样的事件就对洪山失去信心,这是一起偶然事件,相信安董会作出正确的决定。” 安然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决定在洪山县投资。” 在场的四人都松了一口气,在谈了相关的投资事宜之后,双方签定了投资协议。 签了协议,庞耀明显心情大好,道:“安董,为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今天晚上我以个人名义宴请你。” 这顿晚餐被安排在君悦酒店的幽兰厅,参加的人员还是在第一会议室的四人,席间,君悦酒店的总经理邱长江也过来敬了酒,安然象征性地喝了些红酒,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晚宴。临散时,安然道:“庞书记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单独交流一下。” 谈话的地点放在了君悦的一个小包间里,安然道:“庞书记,我向你推荐一个人。” 庞耀饶有兴趣地问道:“说来听听。” “他叫陆渐红,是东阳乡兽医站的会计。”安然道,“碰瓷事件是他帮我解的围,这次生病也是他送我去医院的。” “给我一个提拔他的理由。”提拔一个人,对于庞耀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需要理由,虽然他帮了安然两次,但这似乎并不能成为提拔他的理由。 安然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理由有两个,第一,不是他,我不可能在洪山投资。第二,我可以介绍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到洪山来考察。” 这两个理由确实够了,安然这个轴承项目总投资达十亿,这在洪山县招商引资史上还是第一次,而安然所说的第二个理由更是诱人,这个社会是注重实绩的社会,如果有很多大项目落户洪山,不仅对洪山的发展大有益处,对他自身的升迁也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庞耀微微一笑,道:“喝茶。” 2003年7月,**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抗非药物也研制成功,**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得凶猛,去得也快速。与此同时,南江省宝隆集团公司正式成立,紧锣密鼓地投入到建设之中。 而此时蒋长生和黄福林之间的矛盾也从地下转到了地上,其导火索是一笔资金的运用。东阳乡的年财政收入大约在八百万左右,扣除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工资福利和教师的工资之后,再除去各种各样的开支,所剩下来的也就两百多万,蒋长生的坐骑还是老普桑,坐在里面很没有派头,所以蒋长生决定买一辆新车,在去东莞招商的时候,他看中了一辆高配置的帕萨特,价值六十多万,这件事他在班子会上提了出来,理由是出去招商也需要门面,普桑车已经不符合招商引资的条件,没想到黄福林不同意,买车是需要县委批准的,他具体负责财政,如果被县委查到了麻烦不小,所以他不想担这个责任。这事也就搁下了,谁知黄福林去市里开了三天会之后,车子居然被买回来了。车不是个大问题,关键是蒋长生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便买车,完全没有将他这个乡长放在眼里,严重挑衅了他的权威,这件事他如果不据理力争,以后的工作中将不会有人买他这个乡长的账。在蒋长生的办公室里,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不欢而散。这事后来传到了组织部长李汉威的耳朵里,悄悄向县长刘国新汇报了此事。买辆车也算不了什么,更重要的是,蒋长生是他的人,而黄福林却是庞耀的人。考虑到一二把手不和,不利于工作的开展,所以刘国新借着半年度人员调整将二人分开。按照“围绕一把手配班子”的要求,蒋长生仍然留在东阳乡,黄福林则调到高河镇任党委书记,黄福林也算是提了一级,这当然是看在庞耀的面子上。 正文 调动 官场内的提拔很有意思,有的时候路人皆知,而有的时候却全然没有征兆。黄福林便是如此,他知道当他与蒋长生的矛盾公开之后,肯定会调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会任高河镇的党委书记。高河镇是全县的三甲乡镇,一般到高河任一把手的干部基本上不会超过三年就会上调,在此过渡一下,只要不出岔子,混个县委常委提个副处,有能力有背景的还会干几任副县长,年岁大一些的也会到局级机关做个头目。黄福林很意外。 同样意外的还有陆渐红。 回到东阳,陆渐红还是干着工业集中区的帮办工作,7月8日,正科级宣传委员孙莉调到别的乡镇任党委副书记,7月18日,陆渐红突然接到县委组织部的通知,要他下午三点到组织部谈话,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他将来的人生会随着这次谈话而发生质的变化。 组织部的谈话很简单,从某种意义来说只是走个过场,结束谈话的第二天,组织部李汉成部长带来一纸任职文件,宣布陆渐红任宣传委员,副科级。突如其来的提拔彻底将陆渐红打懵了,事业编制转行政,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多数都是要通过考试,另一个方法就是有重大贡献破格提拔,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自己捡了一块超级馅饼。这一天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生活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先是相恋几年的女友弃他而去,跟着从这种大悲中喜中五百万大奖,现在又破格从事业单位一跃成为宣传委员,虽然只是个副科级,可是有的不少股级干部熬了好些年都处于原地踏步状态,相比之下,他的步子已经迈得很大。 晚上的时候接到了安然的电话,是向他祝贺的,这些日子陆渐红一直与安然保持着联系,不过安然并没有说起她在其提拔之路上所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安然在医院的时候跟陆渐红旧话重提,希望陆渐红能加入她的企业,不过陆渐红还是婉拒了,他不想因为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而受到恩惠,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正因为他的拒绝,才会有他的丛政之路。 陆渐红的心情很好,他心情好,安然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有意义,在电话里笑着说:“怎么样?提拔的感觉是不是很好?独乐不如众乐,是不是请我吃顿饭让我也开心一下?” “好呀,只是不知道安董有没有时间,地点你选。” 安然笑个不停:“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洪山县除了君悦大酒店以外还有好几个三星级的酒店,只是其光芒都被笼罩在君悦之下,洪山宾馆便是其中之一。 陆渐红要了一个小包间,冷气大开,吹在身上很是舒服,安然穿着一件粉色长裙,将其身材展现得婀娜多姿,裸露在外的皮肤光洁如腊,淡淡的灯光下隐隐生辉,陆渐红还没有喝酒便有些醉了。 “渐红,祝贺你。”安然的目光也很醉人,举着手中的杯子轻轻晃了晃,红酒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晃动着。 “谢谢。” 喝酒并不是目的,聊天才是正题,安然笑道:“你现在是领导了,以后可别不理我这个小老百姓。” 陆渐红没有说话,脸上却浮出一种忍俊不禁的神色,安然奇怪地问:“你在想什么?” 陆渐红笑意渐甚,把安然的好奇心勾了上来,陆渐红忍着笑说道:“我说出来你可别怪我。” “有个瞎子算命,只要来人伸出一个手指,小孩调皮,将小鸡伸过去,瞎子摸后,大呼:贵人,细皮嫩肉,没有指甲,弹性很好,一定是个领导。小孩顿悟,领导是个鸡……”话说到此,陆渐红豁然发觉自己在安然面前说这些个玩意,似乎有些过份,赶紧赔礼道:“哎呀,安然,你看我太那个什么了。” 安然虽然没有结婚,但是走南闯北,见识颇多,微笑道:“没关系,今天特殊,可以理解。”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起,陆渐红站了起来:“安然,你先坐一下,我接个电话。” 接通手机,陆渐红边说话边走出了包间,低声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正要回去,隔壁包间的门忽然打开,黄福林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看样子也是在接电话。在打开门的瞬间,陆渐红看见包间里坐着三四个人。 黄福林见到陆渐红也是很意外,道:“小陆,一个人?” 陆渐红笑了笑:“还有安董。” 黄福林很是亲昵地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说:“来,里面有几个领导,来敬两杯。” 陆渐红对黄福林很是尊重,一方面黄福林确确实实没架子,而且是个干事的人,另一个主要方面是他敢于跟蒋长生硬卯,所以陆渐红没有推辞,跟着黄福林走进了包间。 黄福林面带笑容,介绍道:“小陆,我给你介绍一下,县委办戴书文主任,财政局孔玉祥局长,这位你认识的,组织部综合科王科长。” 戴书文和孔玉祥并不认识陆渐红,点了点头,黄福林道:“他是陆渐红,虽然年轻,可是有点实力的,这一次的破格提拔里就有他,宝隆集团的第一引资人就是他。” 戴书文笑道:“那真是后生可畏。” 孔玉祥也笑道:“洪山将会出现一个招商新星呀。” 陆渐红举杯道:“戴主任,我敬你。” 跟着陆渐红又敬了孔玉祥四杯酒,到了王少强这里,王少强指了指面前的小壶,阴阳怪气地道:“小杯子有什么意思,用这个。” 陆渐红用目光询问黄福林,黄福林道:“难得王科兴致这么高昂,小陆,你敢不敢接招?” 听黄福林这么一说,陆渐红心里有了底,安然还在隔壁,他也不想再磨下去,直截了当地说道:“王科长,恭敬不如从命,我敬你两壶。” 两壶酒加起来大约半斤,对陆渐红来说问题不大,可是王少强的胃子里却闹翻了天,陆渐红谦逊地道:“各位领导,小陆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戴、孔二人是人精,跟黄福林的关系不错,见陆渐红是黄福林拉进来的,算是嫡系,所以都很客气。王少强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就怕一张口,在胃子里翻江倒海的酒便喷射而出。 黄福林跟出门外,道:“小陆,我建议你不要留在东阳了,一来那里没什么发展空间,二来蒋长生在东阳,不利于你开展工作。” 黄福林的话已经很明确,他把陆渐红看成了自己人。在以前,陆渐红的身份与官场根本搭不上边,从没有哪个领导会与他交心,听得黄福林如此一说,心中一热,道:“我自然是想跟着黄书记。” 黄福林满意地点头,道:“好,那说定了,我会想办法。” 陆渐红回了自己的包间,浑身酒气,安然捂鼻道:“怎么回事?” 陆渐红将敬酒的事说了之后,便两眼直直地盯着安然。 “渐红,你别喝多了吧?”安然被他盯得发毛。 此时的陆渐红心中五味陈杂,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得到提拔,但刚才受了黄福林的轻轻一点,他便明白了其中关键,一切都是拜安然所赐,他不知道该怎么谢她。他忽然发现,在这个时候,语言完全是多余的,他想说些感谢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安然,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满足你。” 安然面色一红,嗔道:“瞎扯。” 陆渐红看着安然红艳如火的脸庞,内心不仅狂跳,觉得身体有些躁动,赶紧道:“安然,时候不早,散了吧。” 正文 离开 回到东阳乡已经是九点多,刚洗完澡,正要睡下,兽医站的杨风和黄勇敲开了陆渐红的租屋,杨风的手中提着几袋子卤菜,黄勇搬着一箱啤酒,杨风道:“渐红好样的,你是我们兽医站出的第一个人材,算是为我们畜牧系统争了光,谁说兽医站就是垃圾单位,从今往后,我们也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他们两个下村去搞夏季防疫工作,不知道陆渐红提为宣传委员这事,回来才听人说起,连忙给陆渐红庆祝。 陆渐红听在耳里,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无论是现在仅剩的几所事业单位,还是以前的七所八站,兽医站的地位最低,连带着的兽医站工作人员也不被人所瞧得起,所以当陆渐红被破格提拔,让杨风和黄勇都狠狠爽兴了一把。黄勇一口一个,把一箱啤酒都开了,每人手中发了一瓶,道:“陆会计,现在你是领导了,以后可别忘了我们曾经是一个战壕里的。” 陆渐红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此之前他都是称呼别人为领导,当别人叫他领导时有种在梦中的感觉,道:“杨站,黄站,千万别叫我领导,你们都是我老哥,来,喝酒。” 这一晚的酒下去得很快,三人喝掉了两箱多啤酒,杨风的年纪最大,酒量却不是最大,六瓶啤酒下去便已经醉了,不过三人最终都是酩酊大醉,只不过是先醉后醉的区别。醉梦中,陆渐红遇上了安然,两人纠缠在一起,第二天陆渐红发现自己的裤裆湿了一片。 由于孙莉的缘故,蒋长生对陆渐红很不快,安然的突然出现,让蒋长生对他的感觉稍有改变,当然他只是想借着陆渐红与安然的关系达到自己升迁的目的。安然虽然在洪山投资,可是这个项目的第一引资人并不是他,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陆渐红被破格提拔。而与他有隙的黄福林居然上了一级,做了高河镇的书记,这让他很窝火。所以陆渐红做了孙莉的位置,可是孙莉先前所分管的工业集中区工作并没有让陆渐红分管,而是让乡里的副书记分管。明眼人都知道蒋长生是在挤兑陆渐红,初涉官场的陆渐红这时才体会到黄福林的话是正确的,只是从陆渐红的表面看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老实本份地干着自己的宣传工作。 东阳乡不大,以前孙莉很忙碌,只是忙得都是集中区的事情,并非本身的宣传工作。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不务正业。东阳乡的编制很缺,尤其是股级干部,根本没有宣传干事,加上孙莉工作的侧重点,宣传工作基础很差。陆渐红初次接手,有“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不过这难不到陆渐红,在向高河镇的宣传委员阎松取经之后,他有了些眉目,不过仅限于资料这一块,毕竟东阳乡太小,宣传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有可无。不过在向阎松取经的过程中,陆渐红得到了一个消息,阎松将调到县委宣传部,那么高河便缺了个宣传委员,结合那晚在洪山宾馆时黄福林的静态,陆渐红有个预感,自己很有可能到高河任宣传委员。 半个月之后,陆渐红被平调到高河镇,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在东阳乡最后一次的早点名会上,陆渐红与已经调离的陈秘书一样,说了一番虚伪到自己都会脸红的话后,中午与兽医站的杨、黄二人小聚了一下,将那辆陪伴他半年多的摩托车赠送给了兽医站,然后离开了东阳乡。 坐在车上,看着东阳乡一点点远去,陆渐红的感觉有些复杂,如果不是选择到东阳来,他便不会留在洪山。如果不是留在洪山,他便不会解决安然的碰瓷事件。如果不是黄福林,他不会在洪山遇见安然,那么便没有他现在的这个陆委员。有时候,很多事看上去很偶然,有的人很羡慕陆渐红,恨这个走运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可是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未必会在安然遇上麻烦的时候挺身而出,那么那将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陆渐红没有立刻到高河去报到,而是回到了家里。鲤鱼跳龙门这样的大事自然少不得庆祝一番,大姐、二姐全家济济一堂,老妈破天荒喝了几杯白酒,桌上,她掉下了眼泪。她一落泪,全家人都沉默了下来,处在一阵淡淡的忧伤之中。 陆渐红的父亲叫陆廷山,极有才华,二十来岁的时候在平桥乡的黄泥村做村支书,招干的时候参加了考试,全县第三名,本来已经被组织部任命为高河镇的党委秘书,只是当时的高河镇书记另有秘书人选,没有接收他。陆廷山一气之下,放弃了这个招干的身份,后来进入了平桥乡的企管站,在以后的十几年中,他有几次机会可以进入行政,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在关键时刻都被压了下来。正是那段经历,让他得了严重的肝病,在陆渐红刚刚踏入工作岗位的时候,陆廷山因肝癌去世。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怀才不遇,这也成为陆渐红母亲梁月兰心中的痛。如今儿子乘飞机进入了行政,而且一上来就是副科级,这让她想起了去世五年的老伴,所以酸从中来,不由自主地落了泪水。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冲淡了陆渐红提拔的喜悦,吃完饭,众人散去,陆渐红陪着梁月兰聊天,梁月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红子,你爸爸没有实现的愿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现在你提拔了,一定要学习你爸爸的作风,你爸爸这一辈子虽然没当上官,但工作踏实,待人和善,留下了非常好的口碑,你不能败了他的名声。” 梁月兰说得很委婉。她知道现在的体制,从事业编制到行政编制是个很艰难的过程,陆渐红能有这番造化,定然有着非同的遭遇,他还年轻,只要好好干,将来还有奔头,所以她提前打预防针,要求陆渐红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陆渐红的眼睛湿润,握着梁月兰粗糙的手,深情地道:“妈,你放心,儿子绝不让你失望。” 陆渐红回了自己的房间,痴呆呆地看了一阵子父亲的遗像,默默地流了一阵子眼泪,才将陆廷山的照片收起来。 正文 争取资金(上) 重回高河,陆渐红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当初离开时,他是一个失败者,失恋是一个方面,从原单位离开也是一个因素,如今胡汉三又回来了,而且是以宣传委员的身份回来的,算得上是高调回归。 到了高河镇政府,黄福林和组织委员陈士军接见了陆渐红,黄福林并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热情,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由党政办的任小娟将陆渐红带到宣传办公室。办公室在二楼,这是一间30平方左右的办公室,装修得不错,桌上还放了一台电脑,空调也开到26度,很凉快,感谢了任小娟之后,陆渐红坐在办公桌前,思绪如潮。离开高河接近一年,如今重新回来,除了少数的人事变动之外,基本没什么变化。 陆渐红到高河任宣传委员的事已经在高河镇政府传开,农经站站长贺保华第一个到宣传办。陆渐红起身道:“贺站长你好,请坐。”陆渐红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任小娟给他买好的杯子和茶叶,给贺保华泡了一杯茶。 贺保华四十九岁,以前是高河镇卧龙村的党支部书记,在他任支书的那段时间,以上访出名的卧龙村的稳定工作做得极好,从另一个侧面反应了贺保华极强的工作能力。在“重奖重用”的政策下,他被高河党委免去了卧龙村支部书记的职务,正巧当时农经站站长退休,他便做了农经站的站长。他对陆渐红不错,闲暇的时候便和陆渐红谈心,鼓励他认真工作,所以陆渐红对他很是敬重。 随便聊了几句,贺保华向陆渐红表示祝贺,然后便告了辞,并没有说太多,虽说他是陆渐红的老领导,但现在身份不同,深话也不多说。闲谈之中,他提的很多的便是他的儿子贺子健,去年大学毕业,在2002年机构改革之后,被分到了农经站,年纪比陆渐红小两岁。 跟着办公室陆续来了不少人,不过没有镇领导,全都是陆渐红在高河时在事业单位的朋友。 在他们离开之后,陆渐红看了看时间,快十点钟了。陆渐红站在窗前看着熟悉的镇政府,窗外火舞艳阳。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抓起电话,里面传来黄福林低沉的声音:“陆委员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渐红来到四楼的书记办公室,黄福林给陆渐红的感觉与以前不一样,或许是做了一把手,言行举止之间多了一份威严,黄福林扔给陆渐红一根烟道:“坐。” 坐到黄福林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了烟。 黄福林深深吸了一口,道:“在东阳干了几天的宣传委员,有什么感觉?” “东阳的宣传工作很滞后。”陆渐红的话很有些意思,言下之意是初到高河,宣传工作如何开展暂时还没有特别的思路。 这一点黄福林很清楚,他也没打算让陆渐红一来就有什么惊艳之举,道:“听说你以前在高河干过,还干了一年多的秘书。” “主要是在企管站做统计,当时王秘书在园区做帮办,党政办缺人,就借用我了。” 黄福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上午县委宣传部刘部长在省城,中午经过高河,你负责接待。” 这是陆渐红在高河的第一个任务。 陆渐红回到二楼,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陆渐红道:“你找谁?” “陆委员,你好,我是宣传干事高兰,来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开了门,高兰跟着走了进来。 “坐吧。”陆渐红对着空调,凉风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 高兰将一份资料递给陆渐红,然后才坐了下来,道:“陆委员,这是向宣传部争取的资金报告书。” 陆渐红低头认真地看着,趁着这个机会,高兰打量着陆渐红,给她的感觉是很帅,很年轻。 陆渐红很快看完了报告,将报告放到桌子上道:“我知道了,对了,中午刘部长要过来吃饭,你跟我一起接待。” 接待的地点就在镇政府对面的小宾馆。这是高河镇政府自己创办的招待所,不对外营业,装修得如同三星级宾馆。高河镇的地理位置特殊,北临准安市,南接省会燕华市,加上高河的经济极为发达,所以南去北往的领导办完事之后,都会在此驻足。 十一点四十五分,刘部长到了小宾馆,陆渐红和高兰站在宾馆门前迎接。寒喧之后,陆渐红将他和驾驶员领到幽兰厅。刘部长看上去快五十岁了,稍有些拔顶,不过保养得很好,面色红润,坐在椅子上,肚子显得异常突出。高兰泡了一壶碧螺春,每上倒上一杯,刘部长的眼睛盯了一眼高兰高耸的胸脯,笑道:“听说陆委员是破格提拔,将来前途无量呀。” 陆渐红谦虚道:“还希望刘部长多多教导。” 刘部长微微一笑,道:“高河我来过很多次,宣传工作做得不错,一向都是免检。” 闲聊几句,菜便一一上来,陆渐红吩咐宾馆的服务员拿瓶五粮液上来,刚把酒酙上,黄福林端着酒杯走了进来,道:“刘部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刘部长哈哈一笑道:“我很低调,还是惊动了黄书记。” 黄福林瞄了一眼桌上的酒,道:“刘部长喜欢喝的是酱香型酒,怎么拿上五粮液了,快去换瓶茅台来。” “不用不用。”刘部长嘴上客气着,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陆渐红暗道惭愧,示意服务员赶紧去换酒。 换了酒,黄福林与刘部长碰了满满一杯,然后说道:“刘部长慢慢吃,那边还有几桌客人,我得去招呼一下。” “黄书记日理万机,忙得很。”刘部长满脸堆笑。 杯来盏去,一瓶酒很快喝完,高兰也喝了一小杯,满脸通红,陆渐红又要了一瓶茅台,将刘部长和自己的杯止满上,道:“刘部长,小陆刚接触这一块,不懂的地方很多,盼着领导多多指点,我再敬你一杯。” 跟着陆渐红便提到了争取资金的事,刘部长打着哈哈,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却把目光放在了高兰身上。 陆渐红对于刘部长这种赤(和谐)裸裸的目光很是厌恶,只是争取资金的事需要刘部长点头才行,不得不忍着这种厌恶,道:“高兰,今天没有外人,多敬刘部长几杯。” 高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道:“刘部长,我敬您。” 刘部长哈哈笑道:“高兰呀,争取资金的事其实我说了不算,得看你的表现。” 高兰不由一愣,刘部长接着道:“争取这次资金有好几个乡镇,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简直不知道给哪个乡镇好,我表个态,高兰,一碗酒二十万,就看你能喝多少酒了。” 此时的陆渐红心中五味陈杂,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得到提拔,但刚才受了黄福林的轻轻一点,他便明白了其中关键,一切都是拜安然所赐,他不知道该怎么谢她。他忽然发现,在这个时候,语言完全是多余的,他想说些感谢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安然,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满足你。” 安然面色一红,嗔道:“瞎扯。” 陆渐红看着安然红艳如火的脸庞,内心不仅狂跳,觉得身体有些躁动,赶紧道:“安然,时候不早,散了吧。” 正文 争取资金(下) 高兰的脸更红了,为难地看着足有二两的小酒碗。 争取资金的事高兰全程参与,在阎松的手里已经拖了两个多月一直没办下来,很有些难度。这一次可争取的资金是三十万,诚如刘部长所说,决定权在他的手中,按照他的说法,只要高兰喝了两碗酒,四十万就可以到手。可是一来高兰的酒量很差,今天已经是超常发挥,再喝下去非醉不可。二来她也摸不清刘部长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万分为难。 陆渐红见高兰为难,已知她酒量不行,否则这酒一喝下去,刘部长想改口也不好意思。刘部长望着高兰,色迷迷的目光毫不忌晦地围着高兰的丰满胸膛打转,这让陆渐红极为厌恶,出于保护部长的目的,陆渐红道:“高干事,桌上酒不够了,再去拿两瓶来。” 高兰极是聪颖,知道陆渐红在向她打掩护,心中很是感动,忙不迭去借拿酒之机解了此围。 陆渐红道:“刘部大驾光临,小陆可得好好敬您几杯,以表欢迎。” 黄福林方才过来敬酒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只留下陆渐红和高兰二人,连个班子成员都没有来作陪,这让刘部长心中很是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如今年纪轻轻的陆渐红居然公然袒护部下,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更是有气,心道:“妈的,乳臭未干的东西,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喝酒。” 刘部长有心让陆渐红醉酒出丑,一改刚才浅尝辄止的喝酒作风,向拿了酒来的高兰道:“小高,把陆委员的酒酙满,我跟陆委员很是投缘,当浮三大白。” 话说得好听,好似真的很投缘的样子,但语气之中明显有着报复的意思。高兰飞快地瞄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神情淡然,笑道:“高干事,难得刘部长有这个雅兴,快倒酒。” 刘部长的酒量在县委班局里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人称“千杯不倒”。在喝酒方面,他有一句谚语,叫做“一斤二斤潄潄口,三斤四斤扶墙走”,虽有夸张,却也足见其酒量之大。陆渐红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工作这几年与一些狐朋狗友吃吃喝喝,肉没长多少,酒量却是得到了突破性的进步,仗着自己年轻,硬是一口菜没吃与刘部长干了三碗下肚。茅台酒很醇,但属于酱香型,不习惯这种品味的人喝下去很是难过,前前后后他已喝了一斤,胃里火烧一般。刘部长只好茅台,早就习惯了这个口味,面不改色,笑道:“陆委员酒量不错,我刘玉明酒场纵横数十年,难得遇上陆委员这样酒量的年轻人,倒是激起了我一较酒量之心,来,咱们再干。” 高兰见陆渐红面红如火,眼中都有了些红丝,心中担心,只是刘玉明提了出来,咬了咬牙,暗暗道:“如果陆委员真的不能再喝了,我就替他喝。” 陆渐红腹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是除了红以外并无异色,道:“刘部长既然开口了,小陆就舍命陪君子。” 当高兰再次拿来的一瓶茅台被两人平分了之后,陆渐红的脸红得可以做红灯了,却还是屹立不倒,刘玉明一斤半下去,脑中稍稍有些晕眩,他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笑着说:“陆委员真是海量,不知还能不能喝。” 陆渐红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却直着脖子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道:“刘部长说能喝,我就能喝。” 刘玉明微微一笑,向高兰挥了挥手:“高河的酒怎么都是一瓶一瓶的来拿,再去拿两瓶。” 高兰心中着急,再这么喝下去,非出事不可,脑子里一闪,顿时走了出去。当她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瓶茅台,身后还跟着黄福林。 黄福林刚刚陪完客人,正好遇上高兰,高兰便简短地将幽兰厅的情况说给了他。刘玉明的酒量黄福林是知道的,听说陆渐红已经喝了二斤,心中大惊,暗骂了一声刘玉明,跟着高兰来到了幽兰厅。 刘玉明见黄福林进来,巍然不动,道:“黄书记,陆委员好酒量,我都快醉了。” “刘部长,跟年轻人计较什么。”黄福林笑了笑,瞥了一眼陆渐红,知其酒已喝多,向高兰道,“小高,给我倒一杯酒。” 刘玉明哈哈一笑道:“黄书记,你和小陆这样车轮战,我可不敢接招。” 这话说得很是阴毒,黄福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正要说话,陆渐红却站了起来,道:“刘部长,你说争取资金的事全看能喝多少酒,不知当不当真。” 刘玉明没想到陆渐红半不拉子来上这么一句,打着哈哈道:“那是笑谈。” 阎松离开高河之前,多次向黄福林汇报争取资金的事,黄福林也知道争取资金的难度,这才知道陆渐红为何喝了这么多酒,道:“刘部长,君无戏言,领导一句话,部下可都是当了真的。” 陆渐红将高兰放在桌上的酒开了一瓶,道:“刘部长,刚才喝的不算。高兰一碗酒值二十万,我就打个折,半斤二十万怎么样?” 如果是清醒状态,陆渐红的口吻便是不尊重领导,可是他现在是个酒憨子,刘玉明也喝了不少酒,脑子虽然也受到了一些酒精的刺激,却没有乱,此时的他心里也有些打鼓,若是今天把陆渐红喝出个问题,他是难辞其咎,不由望了望黄福林。 黄福林从农机员开始,然后做秘书,也干过宣传委员。当年他任宣传委员的时候,刘玉明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暗里给黄福林使了不少绊子。虽然不是在明里,但黄福林心中有数,这也是今天他故意冷落刘玉明的原因。所以陆渐红将了刘玉明一军,让黄福林心中大是痛快,可是他也不想陆渐红因为在喝酒上出什么事,正要劝阻,不料陆渐红道:“刘部长,你不说话代表你认可了。”跟着一提酒瓶,居然口对着口将一瓶茅台给灌了下去。 刘玉明尴尬得很,眼睁睁看着陆渐红喝光了酒。 陆渐红将酒瓶放在桌上,深深吸了口气,道:“刘部长,四十万!”话刚说完,人已倒了下去。 正文 领导关爱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脑子里一片空白。睁开沉重的眼皮子,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臂上还打着点滴,清凉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让他的身体稍有舒服之感。撑着床沿坐起来,简单的体力劳动让陆渐红的太阳穴跳动得厉害。窗子正好直对着街道,路灯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晚上。陆渐红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中午和刘玉明喝酒之事,自己差不多喝了三斤酒,也算是个极限了。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便听到高兰的声音:“陆委员,你终于醒了。” 陆渐红看向门口,高兰穿着件花格素裙,出水芙蓉一般的秀丽,咧嘴笑了笑。 高兰的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陆渐红,埋怨道:“你还笑得出来,吓死人了。” “醉个酒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吧。”陆渐红狂灌着矿泉水。 “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到医院的时候你人都软了,吐得不成样子,陆委员,以后可不准这么喝酒了。” 陆渐红咧嘴一笑:“我是海量,没事,再说了,喝酒也是工作。” 高兰沉默了一下,下午的时候宣传部打电话过来,说争取资金的事已经落实了,就在高河,还传真过来一份文件和资料,要求高河镇按照资料上的要求,确保资金都使用在宣传工作上。因为黄福林,刘玉明本不想把资金放到高河,但陆渐红的将军让他骑虎难下,而且话是他说出来的,只好让陆渐红遂了愿。 高兰将这事说了,陆渐红松了口气,自嘲道:“这酒喝得总算值了。” 不一会,点滴打完,拔了针头,陆渐红摇摇晃晃地下了床,高兰道:“陆委员,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陆渐红看着高兰,这小丫头倒是挺能为别人考虑,一边走出医院一边笑道:“我没关系,实在不行就在医院将就一晚,你倒是该回去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高兰没有说话,医院的门前站着个年轻人,高兰红了红脸说:“我朋友,李飞。”又向那年轻人介绍道:“这是陆委员。” 李飞很客气地说了声:“陆委员。” 陆渐红猜测这二人是恋人关系,笑着说道:“既然有人护花,我就不煞风景了,我先走一步。” 刚走出几步,高兰从后面追上来道:“黄书记要你醒酒的时候打个电话给他。” 黄福林还没有睡,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之后,要陆渐红到他的办公室来一下,然后便收了线。 黄福林的办公室一共两间,两间相连,一间用来办公,另一间则是卧室。黄福林一般不住在这,今天却破了例,可以说是为了陆渐红才没有回家。对于陆渐红的情感,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陆渐红与他萍水相逢,除了上下级的关系以外再无牵连,可是第一眼见到他,黄福林却有种见着亲人的感觉。黄福林只有一个女儿,叫黄琳,今年刚读大学,在她之前还有个哥哥,只是他十七岁那年去河里游泳溺水而亡,为此黄福林夫妇悲恸欲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黄福林虽然是党的干部,但这种老思想也是根深蒂固,只是妻子林萍在女儿分娩时大出血,虽然经过抢救挽回了性命,可是自此不能再生育,只得作罢,每每想起儿子时俩口子都是潸然泪下。巧的是,陆渐红的眉眼很有点像他死去的儿子,在第一眼见到陆渐红时,黄福林忽然生起陆渐红便是他儿子的错觉。对儿子强烈的思念让他看不得陆渐红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在他调离东阳乡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将陆渐红调到了高河。 对于陆渐红中午的表现,黄福林是又气又痛。刘玉明本来就与他不合,陆渐红这么一搞,他们之间的隔阂更深,他无所谓,可是陆渐红在以后与宣传部的来往中肯定会被穿小鞋,除非刘玉明下台。而更令他心疼的是陆渐红的身体,喝这么多酒也不知怎么能扛得住。想起这些,他的脑中不由闪现出儿子的模样,酸从中来,他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这时门被敲响,门外传来陆渐红的声音:“黄书记,您在吗?” 医院离高河镇政府并不远,陆渐红打完了电话,慢慢向镇政府晃悠了过去。陆渐红在高河工作了两年多的时间,对这里并不陌生,这里的每个地段他都熟稔得紧。高河镇的经济走在全县其他乡镇的前列,夜生活也丰富多彩,此时正是八月,天气热得狗都淌汗,每到晚间,转盘中心就是最热闹的地方,陆渐红经过的时候,老大一群人正围着唱露天卡拉ok。这种情况他经历过很多了,只是一年后重新回到这里工作,他的心里却多了一份自如,是的,以前工作是为了生活,而现在工作却是为了享受生活,钱?已经变得不怎么重要。虽然几百万在现在这个社会中算不上什么,但相比于两千块钱不到的工薪阶层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对工作的态度是轻松自如的,并非像以往那样,一边工作,一边还要考虑着一年能存几个钱用来买房娶老婆。 镇政府边上有一个池塘,依依垂柳在月光下随风摇曳,走在池塘边上凉意袭人。池塘边上间断地坐着一对对年青男女,喁喁私语,动手动脚,陆渐红的心头忽然涌出一丝悲伤,在这个地方,郎晶与他也曾携手漫步过,只是这一切都已是往事。分手的一年多来,他一直都竭力不去回忆往日,不去触摸尚未结痂的伤口,只是苍天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在他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至今他都没有明白郎晶与他分手的缘由是什么。陆渐红抽着枝烟,一边抽一边茫然无绪地向前走。到了镇政府前,不少老头老太正在府前广场小跑健身,陆渐红扔了烟头,走进了镇政府,与楼内的保安打了个招呼,直接上了四楼,敲响了黄福林办公室的门。 黄福林抹去眼角的泪花,坐到办公桌前,道:“进来吧。” “黄书记,您找我。”陆渐红坐到办公桌边的沙发上,真皮沙发在空调的冷气中显得很凉,坐在上面很舒服。 黄福林道:“渐红,身体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道:“中午太失态,让黄书记见笑了。” “渐红,我知道你是想把那笔资金争取过来,这一次虽然成功了,不过以后不许这样,别仗着年轻就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陆渐红还是笑了笑,黄福林看着陆渐红不以为是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 “您也不老呀。”陆渐红到饮水机旁为黄福林续了水,道,“黄书记,这么晚您也没回家?” 黄福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你对宣传部的这笔资金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斟酌了一下,说道:“黄书记,这笔资金是不是全用在宣传工作上?” 专款不专用,陆渐红见得多了。 陆渐红的想法被黄福林看穿了,黄福林微微一笑说道:“先看看你打算怎么用。” 陆渐红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就给黄书记汇报一下我不成熟的意见。高河镇虽然是大镇,但党委政府对宣传这一块不太重视已是历来已久。今天上午没事的时候,我看了洪山日报和准安日报,都没有看到高河的宣传报道。既然我们高河是大镇,就得有大镇的样子,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准备拿出一部分钱出来,利用我们高河电视台做一档长期的节目,类似于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把高河的一些大事都报道进去,让老百姓知道党委政府做了什么事,正在做什么事,另一方面,加大稿件的撰写力度,多上报纸,达到宣传高河的目的。”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嗯,渐红,你的想法不错,现在是信息社会,只干不说也不行,很好,你用心去做,我提个要求,既然有新闻,就得有播音员,我建议从学校里选素质好、普通话过硬、气质相貌佳的女同志来,要办就得上档次,另外,也要找准机会,将一些好的有利于高河发展的新闻送交县电视台,争取多上县台。” “我一定会把高河的宣传工作做到最好。”得到黄福林的肯定,陆渐红有了底气,“我打算明天召集中小学的校长来开会。” “我参加。” 正文 抽用人员 在小宾馆里睡了一晚,起床时,陆渐红的精神很好。 宣传办公室在二楼,高兰的办公室就在宣传办隔壁,陆渐红经过时,高兰背对着门坐着,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高兰回头,起身叫了声:“陆委员。” “你到我办公室来。” 陆渐红开了空调,凉风袭来很是舒服,高兰将门关上,又为陆渐红倒了杯水,才道:“陆委员找我有事?” 陆渐红道:“黄书记很重视宣传工作,提了两点要求,第一,是要加大新闻稿件上报的力度。高兰,你是宣传干事,写作功底应该不错吧。” 高兰垂下了头道:“写的几篇报道上过县报。” “那就好,我再抽一个人过来协助你。第二是镇里要成立新闻电视台,需要一个播音员,你以党委政府的名义联系一下高河中小学的校长,下午四点半到镇二楼小会议室来开会,要他们推荐一些人选来。”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 高兰出去后,陆渐红抓起了电话,打算打给农经站长贺保华的,想了一想,他放下了电话,直接去了六楼。 贺保华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抬头见到陆渐红,笑道:“陆委员,稀客。” “稀什么客呀,这个办公室我可是常来的。”陆渐红与贺保华本来关系就不错,现在不在他手下,说话很随便。 贺保华拿了个纸杯要为他倒茶,陆渐红赶紧拦住,连声道:“我自己来。” 贺保华也就不与他争,坐回办公桌前,道:“陆委员有事吗?” “宣传办要抽用人员,我打算抽贺子健,先跟你谈谈。” “这是好事呀,谢谢陆委员关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要他下午四点半到二楼会议室开会。”陆渐红没有多待,下了楼。昨天贺保华找他,中间提起贺子健的文字功底不错,陆渐红便上了心。 下午四点半,会议准时开始,由于黄福林坐镇,会议开得很成功,晚上以宣传办的名义宴请了六位校长,贺子健和高兰托辞有事先走了,黄福林要去接待客商,所以也没有参加,只有陆渐红陪这几位校长,喝了一斤多酒,毫无醉意,最后又与高河高级中学的校长高长江一口气推了四壶。堪称海量的陆渐红让几位校长俯首称臣,很是钦服。 送走了几位校长,陆渐红一边打电话让贺子健明天早点过来,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整个办公楼除了一楼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二楼紧邻宣传办公室的一间屋子的灯也亮着。 “那不是高兰的办公室吗?她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在办公室?”带着疑问,陆渐红上了二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高兰不耐烦的声音:“李飞,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陆渐红略略一怔,轻咳了一声,高兰回过头,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道:“陆委员,是你呀,我还以为……”话说到这里,高兰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陆渐红笑了笑,看了看桌上开着的电脑,岔开话题道:“这么晚怎么没回家?” “回家?”高兰忽然掩口一笑,道,“我不是高河人,住七楼宿舍的。” 陆渐红轻哦一声,道:“你家是哪的?” “县城,去年参加公务员考试才分过来的。”高兰见陆渐红酒气逼人,知道他酒喝得不少,赶紧取了个纸杯到饮水机旁为陆渐红倒了杯水,当她弓下腰到饮水机边去接水时,微微翘起的臀部构勒出圆润的线条,内裤的痕迹隐隐凸现。居然是丁字裤,陆渐红甩了甩脑袋,好不容易赶走脑子里的龌龊念头。 “陆委员,喝水。”高兰将杯子递到陆渐红手上,t恤短袖“v”型的领子正好对着陆渐红,两个只露出一半的乳(和谐)房外加一条深深的乳沟在他眼前一闪。陆渐红的脑子顿时有些晕眩,只觉得白,耀眼的白,这对于破(和谐)处不久的他来说无疑是个极度的刺激,忙举起杯子狠狠喝了一口,不料这杯水是开的,烫得他嗷嗷直叫。高兰见状,忙道:“陆委员,你没事吧,是我不好,倒得水太开了。” 经过这么一烫,陆渐红欲火全消,舌头却麻了,大着舌头道:“没事没事。” 高兰噗哧一笑,陆渐红正儿八经地道:“天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我还有事找你。” 高兰却没有依言而做,道:“陆委员,我的电脑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什么问题?我来看看。”陆渐红其实基本是半个电脑盲,办公软件用得还行,除此之外,什么软件硬件一概不知。高兰坐到陆渐红的边上,看着他操作,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好闻得很,陆渐红不由靠了靠身子,让这种香气更多地涌入鼻端。 陆渐红心猿意马地操作着电脑,道:“这电脑的速度好慢。” “就是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时,电脑音箱里发出一声极其暧昧的声音,与此同时,屏幕上弹一个**女人的页面,摆着极其诱人的姿态。陆渐红的脸刷地红了,忙去关闭页面,哪知越点越多,没点几下,音箱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电脑再次死机,那个裸(和谐)女张开两条白嫩的大腿定格在屏幕上。气氛忽然变得尴尬,高兰满脸红晕,站了起来。 陆渐红只看过几部三级片,从来没有近距离地审视过这么火辣的图片,虽然很想看个仔细,但碍于高兰,也闹了个大红脸,故作镇定地将说:“这电脑肯定是中了病毒。” 高兰尴尬之极,没有说话,气氛忽然间变得暧昧起来,陆渐红忙起身道:“我看这电脑也旧得很,过两天购买设备的时候多买两台电脑,你记得提醒我。” 高兰忽然道:“陆委员,能陪我走走吗?” 走走?陆渐红脑子一愣,摊上这么个大美女邀请自己陪着走走,岂非是人间一大爽事?不答应的是傻子,陆渐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镇政府门前的绿化大约有三四亩地,绿化很好,是标准的府前广场,每到晚间都会有人来跑跑步锻炼身体,现在是夏天,来的人更多了,陆渐红和高兰并肩走着,高兰沉默着,缓缓向前,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高兰的情绪有些不对,却又无从问起,只好也保持着沉默。 不知不觉间,他俩已走上了街道,今晚很热,即便有风吹来,也夹杂着夏天所特有的粘乎乎的气息。陆渐红稍稍偏过头去看高兰,恰巧这时高兰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汇都匆忙地转开头。陆渐红心中暗道:“这丫头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不过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第一,昨晚遇到的那个叫李飞与她的关系明显不一般,第二,自己与她只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陆渐红不是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当他正确认识自己之后,他的心态便端正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一声暴吼:“高兰!”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李飞满脸愤怒地从一个店面里冲出来,指着高兰骂道:“我就知道你跟这小子在一起!” 高兰的脸也是白,然后涨得通红,跟着恢复了常色,平静地道:“我就是跟陆委员在一起,那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高兰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李飞的额头暴起了青筋,狠狠看了陆渐红一眼,猛然一拳砸向陆渐红的面庞。 陆渐红一听高兰的话就知道坏事了,不曾想李飞立即发作,脸上便挨了一拳,好在他在校拳击队待了几年,功底挺深,并没什么大碍,只是火辣辣地疼,忙向后一退,道:“李飞,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和谐)**!”李飞根本不理陆渐红的解释。 “李飞!”高兰怒气冲冲地拦在了陆渐红身前,“要打你就打我!” 李飞指着高兰身后的陆渐红道:“是男人的就跟我单挑!” 陆渐红虽说年纪还不大,却已不是刚刚走出校园的毛头小伙子了,并没有因为挨了李飞一拳就火冒三丈,冷静地道:“李飞,你听我说。” 李飞哪里能听得进去,却听高兰道:“李飞,你再胡来,我告诉你舅舅。” 这句话比什么都灵,李飞恨恨地跺了跺脚,冲陆渐红撂下一句“走着瞧”,又痛心地看了一眼高兰,这才离开。 “陆委员,真对不起。”高兰觉得莫名其妙地将陆渐红扯进来,还让他挨了打,心里很是歉疚。 “你的朋友太冲动。”陆渐红苦笑着摸了摸依然有些火辣的脸,他能说什么呢? 高兰的脸忽然热了起来,低着头不再说话,陆渐红见有些冷场,笑着说道:“高兰,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陆委员,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高兰依然垂着头。 “没有没有,我确实是有事,我两天没换衣服,身上都快臭了,我得去买衣服。要不……你陪我去买?”陆渐红见高兰一副愧疚的神色,心不由软了下来。他心里确实有气,这什么跟什么嘛,莫名其妙地被误会了,如果真如高兰所说,那挨一拳也算值得,可是他连手也没有牵一下,未免太得不偿失。偷眼看了高兰一眼,洁白的皮肤,小巧的鼻子,一张瓜子脸,那是正宗的传统美女。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女朋友倒也不错。陆渐红有些意(和谐)淫。 正文 请款 “舅舅,有件事你得替我出气!”李飞打通了王建双的电话,将陆渐红与高兰的事说了,道,“舅舅,我打听过了,陆渐红这小子是你的手下,你得帮我收拾他。” “瞎胡闹,这谈恋爱的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小飞,不是我说你,你也得收敛一些了,成天花天酒地的,哪有一点点老师的样子。” “舅舅,不是我无理取闹,是这小子横刀夺爱……”李飞的话还没说完,王建双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要说了,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晚上。” 王建双是高河镇的长,在浙江招商引资已经快半个月,拜访了五位老板,运气不错,有一位答应到洪山县来看看,所以王建双的心情很好,邀请老板到ktv唱歌,李飞打电话的时候,他正与一个陪唱美女手把手地唱《都是月亮惹的祸》,握着柔软的手,他的思维都集中在下身了,根本没把李飞的话放在心上,根本没有想到李飞等不到他回来就采取了措施。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召集文广站全体成员开会,丘一明站长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将开办《今日高河》栏目所需要购置的设备清单列了出来,陆渐红在网上查了价格之后,便自信满满地到财政所去请款,哪知财政所的会计说:“陆委员,段所长没有交待有这笔支出款项呀。” 陆渐红微微一愣,道:“陈会计,这笔款项是县委宣传部的专项资金,是宣传上争取过来的,麻烦你帮我查查。” 陈会计露出为难之色道:“陆委员,这让我真的很为难,要不你到段所长那问问?” 段长江三十多岁,是个很圆滑的人,陆渐红在高河党政办的时候他便已干了好些年的财政所长,两人来往甚多,关系非常要好。陆渐红径直推开了五楼段长江的门,段长江正在接电话,见陆渐红进来,捂着嘴巴向电话里低低说了句话,便挂上了电话,然后起身笑道:“陆大委员光临,有何贵干?” 陆渐红与他相识已久,闹得很熟稔,老实不客气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道:“我来请款。” “请款?请什么款?请款单呢?” “这还要什么请款单?在宣传部争取的资金不是打到财政账户上了?” 段长江笑了笑道:“我的陆大委员呀,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钱一到财政账户,就等于是财政的钱,每笔开支都需要王镇长点头的,你现在两手空空跑来请款,一没请款单,二没王镇长的签字,你叫我怎么给你?” “我自己争取来的宣传资金自己还不能用?” “你小子真是越过越糊涂了,财政是王镇长把的关……”段长江刚说一半,陆渐红已站了起来,气呼呼地道,“妈的,钱打入财政账户的时候怎么没把关?” 段长江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财政制度就是这样,要不你请示下王镇长?” “我请示个……”陆渐红硬生生把“j8”收了回去,跟段长江吵没多大意思,这件事看来还得请黄书记出面才行。 陆渐红离开财政办,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将事情给黄福林说了,黄福林沉吟了一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段长江道:“长江,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段长江来到黄福林办公室,瞥了陆渐红一眼,正襟危坐,道:“黄书记找我。”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宣传工作上需要动一笔资金,这笔资金是陆委员在宣传部争取来的,我听说是专款专用,你有什么意见?” 段长江额头有了些汗,道:“黄书记,按理说陆委员用这笔资金没什么问题,只是……”黄福林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那就这么定了吧,陆委员,你跟段所长去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段长江跟在后面,直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叹了口气,陆渐红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说道:“怎么了?书记发话你还担心什么?” 段长江回身将门关好,然后拉着陆渐红坐下,压低声音说道:“你虽然在高河工作过,可是你却不知道其中的情况。” 陆渐红大奇:“什么情况?” “你知道以前的书记吧?” 陆渐红当然知道,以前的书记姓白,工作能力、领导艺术都很一般,属于平庸型的干部,不过就这么一个人却犯了一个官场大忌——嫖娼,被纪委抓了个正着,彻底退出了政治舞台。只是陆渐红不明白段长江怎么忽然间提到他了。 段长江的声音更低,显得很谨慎:“兄弟,这事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可别到处宣扬,更别说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其实我根本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 段长江神秘兮兮地模样更是让陆渐红奇怪:“你就说吧,什么了不得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在咱们交情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白书记虽然没什么工作能力,但你想想,作为一个党委书记,还用得着去嫖娼?即便是去嫖娼,怎么会那么巧被纪委抓了现行?其实他是受了陷害,而这个陷害他的人就是……王镇长。” 陆渐红吃了一惊:“为什么?” “说你笨,你简直连猪都不如。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能当上书记了。” 陆渐红听懂了,王建双为了书记这个职位把白书记拉下了马,哪知竹篮打水一场空,却白白让黄福林占了个便宜,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这笔资金没经过他的同意,黄福林直接发话,等于是行使了他的职权,换个角度说,就是不把他王建双放在眼里。 见陆渐红恍然大悟的神色,段长江道:“小陆,黄书记上面有老大罩着,王镇长一时半会动不了他,可是我看得出来,黄书记很器重你,这代表你是他的人,如果他转头来对付你,可就够你吃上好几壶的了。” 正文 丘一明的礼物 办完了手续,到陈会计那领了支票,陆渐红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抑,对段长江的话他半信半疑,但官场流言也不全都是空穴来风,虽然白书记的下马并不一定完全如段长江所说,但通过段长江的话,可以一探王建双的为人。如果真如其所说,那么王建双和黄福林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恶斗,自己是选择黄福林还是保持中立呢?陆渐红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切以不变应万变吧,自己要做的是扎实做好本职工作,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混迹官场,靠的并不仅仅是埋头苦干! 下午陆渐红将丘一明、高兰和贺子健叫到办公室,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主要要求高兰和贺子健二人多写宣传报道,另外让丘一明和高兰明天早上六点到镇政府来,跟他一道去燕华市购置设备。 三人离开办公室,陆渐红仰躺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安然银铃般的笑声:“陆大委员,忙不忙?” 陆渐红对安然充满了感激之情,不由道:“安然,谢谢你。” 安然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陆渐红的话出自内心,安然也听出了陆渐红的诚挚之意,调侃道:“真的是任何事吗?” 安然的口吻有些暧昧,听着绵绵之音,陆渐红有些心猿意马,也不顾安然能不能感觉到,大点其头道:“任何事!” 安然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道:“既然是这样,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太忙了。”陆渐红将这高河要开办电视台的事说了,安然肯定地道:“嗯,不错,很有创造力,渐红,好好干,我看好你。”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忽然很后悔自己没有邀请安然过来玩玩,打算回个电话邀请,可是一想,宝隆轴承才开办没多久,肯定忙得很,于是作罢。 为了方便起见,黄福林让陆渐红用了镇里的金杯大面包车前去燕华市,经过货比三家之后,按照丘一明列出的设备一一购置,当一切办妥,天色已经发黑了。早晨来的时候,天便有些发阴,几人还感叹天公作美,没想到此时天降滂沱大雨,出于安全考虑,陆渐红决定在燕华住上一晚,丘一明年纪不大,陆渐红、高兰以及开车的司机小张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得很,四人挤在一间房里打起了“双扣”,陆渐红和高兰配对,配合得很好,打了三局赢了三局,丘一明扔了牌说:“陆委员,你们真是男女搭配劳动不累,打起牌来也这么顺手。” “丘站长怎么说话呢。”高兰红着脸道。 “哈哈,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难得来燕华一趟,小张,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做电灯泡了,出去逛逛。” 两人走得很快,高兰的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道:“陆委员,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去吧。”陆渐红将高兰送出门,躺在床上无聊地切换着电视频道,听了美国著名萨克斯演奏家肯尼吉的萨克斯,很是沉醉。肯尼吉演奏完,是郎朗的钢琴演奏,陆渐红忽然有些心酸,因为他想起了郎晶。 郎晶读无锡教育学院的时候,虽然相隔几百里,可是陆渐红经常会跑到无锡去找她,他们相会的地点大多都是在学院的琴房,听郎晶指间流淌出来的悦耳之音,是陆渐红最大的享受,这时见到郎朗的演奏,往昔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一年多了,陆渐红一直压抑着自己对郎晶的怀念,此刻他才知道,原以为早就被遗忘的人原来一直都藏在心的最深处。 失了一会神,陆渐红从那种痛楚中苏醒过来,抓着毛巾进了洗浴间,冲了一把冷水澡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 不多会,响起了敲门声,丘一明手里拎着个袋子在门外探头探脑:“里面没……人吧?” 陆渐红笑道:“我说你这个丘站长,脑子里什么思想,快进来吧,就我一个人。” “我还担心打搅你们俩呢。”丘一明走进来,将袋子放到陆渐红的床上。 陆渐红正色道:“丘站长,人家高兰可是个姑娘,这关系到人家的名誊,不可以乱说的。” 丘一明笑道:“陆委员这么年轻就是个副科级干部,而且还是黄书记的红人,高干事是公务员,人也生得漂亮,我看你们俩就挺般配的。” “乱弹琴。”陆渐红哭笑不得,“时间不早了,休息去吧。” 丘一明微微一笑,离开了房间。他刚离开,陆渐红的电话便响了,是黄福林打来的,陆渐红将购置设备的情况汇报了,又解释了未回的原因,黄福林在电话里说道:“渐红,手要稳呀。”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黄福林的意思,不过还是答应道:“我会的。” 挂了电话,陆渐红才发现床上丘一明留下的袋子,里面是一套金利来西装,凭手感陆渐红觉得这套西装不便宜,忙打电话给丘一明道:“丘站长,你把袋子落我房间了,赶紧过来拿。” 丘一明却笑道:“陆委员,这是我送给你的,算是我们上下级沟通关系吧。” 陆渐红正色道:“丘站长,这套西装不便宜吧,你这可算是行贿。” “行贿哪有送衣服的,这纯粹的交流感情。”丘一明打起了感情牌。 陆渐红还要说什么,丘一明已经把电话挂了。陆渐红看着眼前的这套西装,忽然想起了黄福林所说的“说要稳”,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官员的堕落都是从小开始,渐渐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陆渐红提醒自己要警惕,提着袋子敲开了丘一明的房间,道:“丘站,这衣服你收回去。” 丘一明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道:“陆委员,你这是让我为难,你看我又矮又胖,根本穿不了,这样吧,你如果不喜欢,你就扔了它。” 陆渐红为难了起来,丘一明接着道:“陆委员,我不怕你笑话,跟你说实话吧,这套西装确实不仅仅是我的一番心意,也是文广站全体人员的心意,有些情况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文广站现在的处境很艰难,现在站里十六个人,每年所收的有线电视费上交县文广局百分之六十后,发工资都困难。年底的时候,镇里会补贴点钱,可是那点钱哪里够用?黄书记刚来,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态度,看得出来,他很器重你,所以想请你跟黄书记多提几句,能解决我们的困难。”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丘一明苦笑道:“一千二。” “这套衣服多少钱?” 丘一明不作声,陆渐红接着道:“我看最少也得三千多吧?” 丘一明垂着头道:“三千六。” “我一直都没有一套像样的西装,谢谢你帮了我的忙。”陆渐红将袋子收了回来,从皮夹里掏出了三千六百块钱递给丘一明,道,“不过我可不能穿着你三个月的工资。” 丘一明不肯,陆渐红正色道:“文广站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也是分管这块的,你们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正好我在宣传部争取了一些资金,年底的时候我会考虑的,你放心好了。” 丘一明还是不肯接钱,道:“陆委员,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钱我是不会收的。” 陆渐红有些生气了:“丘站长,你到底想怎么样?” 丘一明道:“陆委员,你如果硬是要我拿钱,我现在就辞职。”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好,那我收下了。” 正文 黑棍 高兰回了房间,心里砰砰直跳,丘一明的话说到了她心里,陆渐红高大健康,工作又有能力,确实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她不由又想起陆渐红醉酒的那晚,在医院里他的嘴里不时地昵囔着一个叫“郎晶”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不知道是谁,值得他这么牵挂,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吧。想到这里,高兰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楚。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高兰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显示出李飞的名字来,高兰厌恶地挂断了手机。他们俩是镇长王建双介绍的,所以高兰才同意与他交往,可是交往了两个月,她发现李飞虽然是教师,却一点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经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说出来的话也是粗俗不堪,她早就想与他断绝来往了。 李飞的电话不依不饶地响着,高兰挂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高兰接通了电话,李飞劈头道:“高兰,你什么意思,怎么挂我的电话?” 高兰忍着气道:“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有义务接你的电话吗?” 李飞火道:“高兰,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姓陆的小子了?” “你管我喜欢谁,我告诉你,我以前没有喜欢过你,以后也更不会喜欢你!”高兰不知道为什么怒气横生,说出来的话更是毫不留情。 李飞在手机那端愣了一下,跟着恶狠狠地说道:“好,高兰,这话是你说的,咱们走着瞧。” 高兰将手机扔到了床上,想起那晚李飞打陆渐红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第二天一早,一行四人打道回府,丘一明将设备带到文广站进行安装调试,陆渐红到黄福林办公室进行了汇报,黄福林仔细看了陆渐红贴好的发票,道:“嗯,小陆干的不错,价格很便宜。” 陆渐红心中一惊,幸好自己没有想借机捞点好处的想法,道:“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当然是捡价格低的买。”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是呀,现在很多人都借着采购的机会去发财,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秉着一颗正直的心,不该拿的不拿,就没有了**分子,更不会让现在的官员有那么关的口碑。” 这是书记的感慨,不是陆渐红所能当面发的,所以没有吱声。黄福林继续看着发票,然后提出了疑问,道:“怎么没有住宿的发票?”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这项经费没有在我的预算之中,而且在燕华住一晚是我临时决定的,是我自己私人掏的腰包。” “很好!”黄福林稍觉诧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点了点头,道:“我让段所长单独设立了一个宣传办专用帐户,由他本人管理,你去他那报帐吧。” 陆渐红走到门口的时候,黄福林又叫住了他,道:“渐红,我让段所长给你在七楼安排了一间宿舍。” “谢谢黄书记。”陆渐红打心眼里感激他。 黄福林笑了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陆渐红一出办公室,便直奔文广站而去,丘一明正指挥工作人员进行安装,见陆渐红来了,迎上来道:“陆委员来了。” 其他的人员也向陆渐红打着招呼,陆渐红摆了摆手:“你们继续,我看看。” 天快黑的时候,大功告成,丘一明道:“陆委员,搞定了。” “很好,丘站长,很感谢你,也感谢大家,今晚一个都不要走,我做东。”陆渐红心情大好,很是满意文广站工作人员的办事态度和效率,笑着道,“我记得高河的最高档次就是奇芳园大酒店吧,走,咱们今晚好好喝一顿。” 陆渐红又打电话通知了高兰和贺子健,丘一明等他打完了电话才道:“陆委员,你是我们的领导,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这顿算我的,就当是为你接风。” “接风?接什么风?少来这一套,当我是领导的话就别跟我争!”陆渐红说这话是有底气的,一来他分管文广站,确实是领导,二来他现在可是百万富翁,一顿饭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见陆渐红这么说了,丘一明也不再多说,与众人一同去了奇芳园。 在奇芳园安排了两桌,在众人的簇拥下,陆渐红坐在了首席,这让他很是不习惯。虽然他年纪较轻,可是官职最大,官大者为上,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他自然也要遵守,所以也未作推让,高兰和贺子健分坐两侧,很快酒菜上桌,杯来盏去,很是热闹。 酒至三巡,众人敬酒完毕,丘一明举杯道:“陆委员,你海量,我代表文广站敬你四杯酒。” 陆渐红摆着手笑道:“丘站长,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大哥,既然知道我是海量,四杯怎么能行?来,咱们搞四碗。” 丘一明大惊失色,这纯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酒,两碗下肚之后眼前便已一片星星了,高兰劝道:“陆委员,丘站长身体不是太好,酒还是少喝些吧。” 高兰的话里是有话的,明着说丘一明的身体,实际上是为了陆渐红好,陆渐红的酒量再大,下面如果再有人与他硬拼,最终的结果搞不好还是去医院挂水。 陆渐红也不强求,众人见他酒量大得惊人,跃跃欲试者都吓得不敢伸头,陆渐红见此,让贺子健去叫老板上点主食。 陆渐红大开大合,又没有领导的架子,加上丘一明说起陆渐红年底的时候会考虑资金,让文广站众人对他的感觉非常好。 结账的时候,陆渐红付了现款,一共是一千两百块,老板很是惊异,收了一千块钱,心里暗想:“这天底下居然还有掏现金结账的领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加上天下小雨,出了奇芳园时,街上已看不见几个人,只有路灯下的雨丝缠缠绵。众人与陆渐红告了别,贺子健也回了去,只剩下高兰和陆渐红。 高兰并排与陆渐红走着,鼻间嗅到自陆渐红身上发出的酒气,不由道:“陆委员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喝些饮料解渴?” 陆渐红笑道:“这点酒没什么问题,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店还开着了。” 高兰略略落后于陆渐红,侧面看着他充满男人味的脸庞,目光如同这夜间的雨丝般温柔。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黑影窜了上来,将两人围住。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正文 伤情 高兰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吓得腿都软了,被陆渐红护在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几个黑影根本不答话,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陆渐红,有两个手中还握着棍子,向陆渐红招呼了过去。 陆渐红原本以为是遇上了几个小混混惹事,只是这些人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向他招呼,使他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他自问在高河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有人对付自己呢?不过此时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急忙偏头闪过迎面砸来的棍子,拉着吓呆了的高兰就跑。高兰这时才反应过来,跟随着陆渐红拔腿狂奔。那些人自是不肯善罢干休,在后紧追不舍。跑了几步,陆渐红觉得手中一沉,惊呼声中高兰已跌倒在地,陆渐红俯身拉起高兰,高兰痛叫一声:“我的脚扭了,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我背你!”扔下女人自己逃跑可不是陆渐红的风格,只是他即使有这样的心思,也是跑不了了。刚把高兰托到背上,那几个人已追了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陆渐红知道跑是跑不了了,定了定神,道:“她是个女孩子,别难为她!” “找的就是你!”陆渐红身前那人一棍子砸了过来。 此时的陆渐红已是逼上梁山,不拼不行,既然逃不了,那就打吧。当下身体一歪,闪过头部,那棍子便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陆渐红顾不得疼痛,挥手便是一拳,正中对方面门。陆渐红工作后虽然疏于锻炼,但毕竟年轻,在校拳击队的底子还在,对方被他一拳ko了。这时另几个人一涌而上,一时间拳脚棍棒交加,陆渐红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不过他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理,弓着腰抓着一人的衣服,一手操在被他放倒那家伙的棍子怒砸,这几人似乎也被陆渐红的狠劲吓着了,居然停下了手。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了!”高兰哭着喊道。 这时,远远地传来警笛声,高兰的心中腾起了希望,她虽然惊慌,但还是趁着刚刚的工夫拨了110,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那几人听见警笛声,吆喝一声撒腿就跑,转眼不见了人影,地上只躺在三个人,一个陆渐红,另两个一个是被陆渐红一拳打倒的,还一个被陆渐红砸得爬不起来,哼哼叽叽地叫唤。 高兰扑到陆渐红的身边,哭着问道:“陆委员,你怎么样?” 陆渐红在拳击队的时候,也经常相互开打,实战经验算是丰富,所以虽然挨了不少下,不过都没伤到要害,但饶是如此,脸上也是一片青紫,额头挨了一棍子正在流血。 “我没事。”陆渐红故作轻松地站了起来,借着路灯的灯光,高兰看见了他肿胀的脸,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警车到了,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将一行四人都带回了派出所,作了笔录之后,得知陆渐红是镇政府的干部,又将他送到了医院进行了检查,用车送他们回到了镇政府。 回到镇政府,高兰已经恢复了镇定,看着陆渐红猪头一般的脸,心里疼得很,道:“陆委员,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把你扔下来,况且这些人就是冲着我来的,没见他们动都没动你一下吗?哎哟,别跟我说话,嘴巴疼。”陆渐红龇牙裂嘴道。 看着他一副搞怪模样,高兰不由笑了笑,心里才轻松起来:“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 “别多想了,现场不是留下两个人吗,派出所肯定能查出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政府大楼,这时身后闪过一道车灯,两人回身望去,却是黄福林的车子。 车停下,黄福林从车上走了下来,大步到了陆渐红身边,皱眉道:“怎么回事?” 陆渐红将经过说了,黄福林的脸愈发阴沉,立即拨通了派出所长李仓健的电话:“李所长,这件案子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公然打击我们党的干部。” 等黄福林打完了电话,陆渐红道:“黄书记,你怎么来了?” “你的伤怎么样?”黄福林带着对子女般的关爱道。 “没事。”陆渐红咧嘴笑了笑,只是脸肿得变形,笑得比哭还难看。 黄福林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上班,放你几天假,好好养伤。” 陆渐红本想推辞,只是自己这样子确实不宜上班,便道:“谢谢黄书记。” 高兰躺在宿舍的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样,经过这事,她对陆渐红既心疼又崇敬,一时间情绪复杂,外面的雨也下得大了,啪啪的声响更是折磨着她的神经。突然间她很想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很想见到他的人,很想能够陪在他身边,好几次她都拿出了手机,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拨打。 而此时的陆渐红正享受着家庭的疼爱,黄福林的车送他直接回到家里,很快两个姐姐夫妻都到了。姐夫们跟陆渐红虽是子舅关系,但亲如兄弟,见陆渐红这个样子,个个都是咬牙切齿,说等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非弄死他不可。 大姐夫刘得利在轮窑厂工作,从搬运工一步步升到副厂长,要力气有力气,要人缘有人缘,脾气也是火爆得不行。二姐夫张雪松原本是个大哥,后来认识二姐陆小红学了好,自己做生意,但虽然人不在江湖,哥的影响力还在。这两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很高,陆渐红赶紧劝道:“别,这事有派出所呢。我说妈,你说这深更半夜的将姐夫们都叫来干嘛,我又没什么事,再说了,我也没吃什么亏。” 梁月兰心疼地道:“还说没吃亏,都被打成这样子了。” 陆渐红笑着握着梁月兰的手道:“他们五六个人呢,你儿子虽然成这样了,可是也被我当场放倒两个,现在还在派出所关着呢,你儿子能耐不?” “能什么耐呀!”梁月兰嗔怒道。倒是两个姐夫都竖起了大拇指:“谁要把渐红放倒,要付出代价的。”这三个男子汉提起打架都来了精神,吹嘘着往事。 大姐陆月红道:“你们呀,都这么大年纪了,别把渐红带坏了。” 刘得利瞪着眼道:“多大?我也不过才四十岁嘛,老二也才三十六嘛。” 张雪松不乐意了:“别叫我老二。” “你们这些没正经的,不跟你们说了。妈,渐红没什么事,让他们弟兄三个聊天吧,我和大姐今晚跟你挤一挤,不嫌我们吧?”陆小红道。 “嫌什么呀,你们一直都忙,我们娘儿仨很久没能聊聊了,都来吧。” 正文 播音员人选的确定 一个星期之后,陆渐红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这几天他人虽然在家里,镇里的事情也没落下,每天都打电话给高兰询问宣传工作,高兰汇报说,她和贺子健写了不少稿子,可是县报上只刊登了两篇,那两篇还是以黄书记的名义刊登的,不存在稿件质量的问题。 陆渐红挠了挠头,报社归宣传部管,这肯定是宣传部长刘玉明搞的鬼,却又没有办法。 高兰又道:“中小学昨天已经把从学校选出来的播音员名单报上来了,就等你面试。” “好的,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上班,你通知她们明天上午九点到镇政府二楼会议室来。” 第二天陆渐红到了镇政府,距离九点还有段时间,便去了黄福林的办公室,黄福林正在看报,见是陆渐红,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道:“渐红,怎么样?能上班了?” 陆渐红道:“没什么事,皮外伤而已。”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那就尽快投入到工作中来,至于这件事我会敦促派出所处理好的。” “一个意外而已。”陆渐红笑了笑,然后将关于在县报上难登稿的事作了汇报。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黄福林的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阴沉。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不一会,高兰走了进来,道:“陆委员,人差不多到齐了。” 陆渐红看了看墙上的钟,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去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走近可以很清晰地听见里面的交谈声,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门之后走了进去,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渐红捧着茶杯走进会议室,略略扫描了一圈,一共来了五个女孩子,长相都还不错,等高兰为几位女孩倒了开水,陆渐红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为了提高高河镇的知名度,所以党委政府成立了高河电视台,今天请你们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选拔出一个播音员,你们的校长向党委政府推荐了你们,证明你们都是精英,不过呢,由于电视台刚刚成立……” 这时一个女孩打断了陆渐红的话,道:“这些大道理就不要说了,这个社会很现实,我们关心的是我们来了能得到什么待遇,这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的女孩果然很现实,这个女孩已经被陆渐红拉入了黑名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说道:“别的人呢?也是这种想法吗?” 另四个女孩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我们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陆渐红放下茶杯说道:“那么你们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五个女孩子不说话了,是的,希望得到什么的待遇呢? 陆渐红不等她们开口,跟着说道:“给你们一个校长干干,你们觉得你们能胜任吗?” 陆渐红的话并不客气,就如同一开始那女孩的不客气一样,与此同时,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讥讽,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明了。 先开口的那女孩短暂的怔了一下,便站了起来:“我来只是为了敷衍校长,就没打算做什么狗屁播音员,再见。” 陆渐红静静地看着她离开,另几个女孩有些犹豫,其实在来之前,她们的校长都向她们解释过黄福林在会上的承诺,只要工作干得好,可以考虑个人的待遇问题,包括物质和职位,只是她们提出的时机似乎并不成熟,由于只需要一个播音员,在没有确实人选的情况下便提出关于待遇的问题,这让陆渐红决定一个都不用。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说道:“如果各位也都是这种想法的话,这个见面会就到此为止了。” 面对陆渐红的逐客令,几个女孩的傲性被激发了出来,都站了起来,什么也不说,直接出了会议室。 高兰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不由说道:“陆委员,你这是……” 陆渐红笑道:“没什么,她们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我认为素质不够,现在没有录用她们也是好事,万一到时候因为别的原因撂挑子就麻烦了。对了,你不是说一共六个人吗?怎么只来了五个,还有一个呢?” “我也在奇怪呢,我打个电话问问吧。”高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了约莫三秒钟,电话通了,高兰说道:“我是高兰,今天面试,你怎么没来?” 对方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搁了,刚到镇政府楼下,马上上来。” 高兰挂了电话向陆渐红解释了情况,陆渐红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等她一下。” 很快,会议室外响起了脚步声,跟着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高兰招了招手道:“就是这里,进来吧。” 陆渐红向那女孩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他的心便如被一柄大锤重重地敲了一般。 陆渐红曾经幻想过在各种场合遇到郎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她,在郎晶出现的一刹那,陆渐红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慌张,这让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和郎晶第一次约会时的紧张。 郎晶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渐红,不由愣住了,错愕地站在了会议室门前。 高兰的心里闪过一丝酸痛,她早就知道她叫郎晶,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到,那晚陆渐红醉酒时就曾叫过这个名字,在知道她叫郎晶时,她还想过她们会不会是一个人。看他们俩的神情,高兰基本已经确定她的猜想没有错,不过看上去俩人似乎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想到这里,高兰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说道:“郎晶,进来呀。” 高兰的话让陆渐红和郎晶都清醒了过来,陆渐红笑了笑说道:“请进来。” 郎晶坐到会议桌的侧边,目光却并没有看着陆渐红,飘向了窗外,陆渐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着昔日的"qing ren",陆渐红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是怔怔地瞧着她。 高兰心中微叹,女孩所特有的敏感让她感觉到,陆渐红深深地爱着眼前这个漂亮的郎晶,于是高兰站了起来,轻声说道:“陆委员,我突然想起来了,宣传部有个报表要三点前报上去,我忘了这事,你们先谈吧。” 高兰一走,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忽然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半晌陆渐红才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郎晶这时才转移过目光看向了陆渐红,分手不到一年,陆渐红看上去变得成熟稳重多了,发型也换成了短碎,微微直拉的短发让他显得很精神。 “是呀。”郎晶又移开目光,她的心里五味陈杂,酸楚与诧异并存。她记得陆渐红只是事业单位的一员,机构改革的时候被分到了一个很远的乡镇,怎么又回到了高河,还摇身一变成了宣传委员。 “你……还好吗?”陆渐红艰难地说道。 一丝酸楚在郎晶的美目中一闪而过,道:“还好,你呢?” “我……还不错。”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陆渐红觉得自己虚伪极了,好吗?从事业单位一跃踏入了行政,又极受书记的赏识,似乎真的不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好。 “那就好。”郎晶轻轻地叹了一声,她当然能感受到陆渐红灼热的目光,可是她却不能去回应,她也后悔过,后悔自己的懦弱,后悔自己的不坚定,可是世上却没有后悔药,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简单的寒喧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会议室里又沉默了下来。 陆渐红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他要问她为什么毫不留情地选择了分手,他要知道原因,可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他开得了口吗?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响起了黄福林的声音:“陆委员,播音员定了没有?” 陆渐红赶紧起身,说道:“正在定。” 黄福林走进会议室,一眼便看到了郎晶,笑着说道:“原来是郎主任的女儿,嗯,陆委员,你有眼光,我早就听杜校长说过,郎晶不但人长得漂亮,歌唱得好,普通话也是一流。” 郎晶略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黄书记。” “坐,都坐下,我就是来看看播音员有没有选好的,现在已经确定了,那就好,渐红,既然有了播音员,我很期待你的第一期节目,一定要做好。” 陆渐红点头道:“黄书记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郎晶自从在会议室见到陆渐红,她的心便乱了,她本是想闻开的,可是潜意识中却又想见到陆渐红,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嗯,那你们先谈。”黄福林背着手踱着步子离开了。 正文 提拔指标 陆渐红没有回家,这一夜,他失眠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选定的播音员居然会是他的前女友郎晶,一想到以后的相处,陆渐红知道自己将会受到情感的煎熬。 这一夜,郎晶也失眠了,怎么会是他?她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巾。 郎晶与陆渐红的感情经受过几年的考验,她一度认为,陆渐红会是自己的丈夫,没想到居然会有分手的那一天。这一切源于陆渐红的家庭和工作,陆渐红的家庭算不上富裕,而事业单位的工资也就千把块钱,买不起房,买不起车。在她父亲的眼中,他们在一起是没有将来的。更重要的是,郎晶的家庭也不宽裕,她还有个弟弟,当时正在读高中,成绩虽然不好,大学还是要读的,将来还要结婚,这些都在她父亲的考虑之内。郎晶很漂亮,嫁给这么个没有前途的小子,是她父亲郎学礼所不愿意的。他所希望的是,女儿能嫁给一个有钱的人家,借着别人家的钱将自己的忧虑解决了。但是他知道女儿与陆渐红的感情很好,棒打鸳鸯只能让他们的感情更牢固,所以他采取了迂回的策略,发动每一个来他家的亲戚,从侧面在郎晶面前说种种陆渐红的困难处境,说他们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一次,两次,无数次,郎晶的信心有所动摇。让郎晶最终作出决定的,是一个女人! 当时企管站下有一个打印社,打字的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她有个表妹,长得也挺不错,没有工作,经常会来打印社帮忙。陆渐红经常来复印东西,一来二去,两人便认识了。有一次单位会餐,这表姐妹二人也有参加,那天陆渐红喝多了,出来吐酒的时候,表妹也在外面,很亲昵地帮他拍背抹嘴,还架着他回了饭店。这一幕都被郎晶见到了,她认为陆渐红背叛了她,那刻她决定放弃。 在陆渐红离开高河的短短几个月里,经人介绍,她认识了兴隆镇党委副书记方蓝的儿子方志全,于年底结了婚,没想到做建筑工程的方志全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这让郎晶完全难以接受,婚后两个月便离了婚。 不到一年的经历,让郎晶如同做了一场恶梦一般,恰恰这时陆渐红又走进了她的视线,并且还要在一起工作,这让她彷徨而迷茫,他还是他,而自己却已不是自己,怎么办? 《今日高河》的第一期出来了,很成功,郎晶清丽脱俗的形象让观众为之一亮,人们在欣赏郎晶清脆的嗓音和美丽的容颜时,又看到这一届党委政府想做事、在做事的积极态度,对这档节目的评价很高,陆渐红很安慰,同时也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对于他本人来说,宣传委员的职务并不能让他为老百姓实实在在地干些什么,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力将党委政府积极进取,为着富民强镇的这一目标而努力的这一面一览无遗地展现出来。跟着十余期,节目的收视率大幅提高,就此还在县电视台作为典型进行了宣传报道,与此同时,高兰和贺子健的稿件在县报、市报也是屡屡刊登,不仅得到了高河镇党委政府的高度赞扬,也引起了县级领导的重视,一时间高河镇风声水起,知名度如日中天,受此影响,来洽谈投资的客商一拨接着一拨,进县工业园区和镇工业集中区的项目络驿不绝。 黄福林对陆渐红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效率非常满意,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多次以陆渐红为榜样赞不绝口,全镇上下都意识到陆渐红是绝对的书记红人,一些平时不怎么重视陆渐红的人,尤其是一些年轻干部,也纷纷向陆渐红示好,以期他能在书记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让自己再上一个台阶。 在外人看来,陆渐红是志得意满,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是陆渐红却如坐针毡,这一个多月,他无时无刻不是倍受煎熬,偶然见到郎晶,又在一起工作,陆渐红从心底想与她重修旧好,可是郎晶除了录制节目以外,根本不拿正眼去瞧他,在其余的时间里别说与陆渐红在一起,她甚至连陆渐红为她安排的办公室也不愿意待。这一点令陆渐红绝望万分,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无情地扑灭。其实难过的不仅仅是他,郎晶也是矛盾万分。 从内心来讲,她真的想与陆渐红破镜重圆,可是自己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又怎么能配得上前途无量的陆渐红呢?她恨自己的不坚定,也恨父亲郎学礼的势利,她已经知道那个打字员的表妹是被郎学礼收买了的,她所见到的那一幕更不是她偶然所见,一切都是预谋。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还能说什么?除了压抑着心底对陆渐红的想念和向他默默祝福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天开三套班子会议,会上研究人员的提拔问题。六月已经过去,高河镇半年来各项工作成绩斐然,在六月底“双过半”考核中,财政收入和招商引资两大项更是名列前茅,所以在县委县政府半年度奖惩兑现大会上,奖励了高河镇八十万元人民币,并给了一个提拔重用的指标。这次班子会主要便是研究这个指标给谁。 黄福林道:“你们先说说。” 纪委书记孙达林第一个发言:“我认为这个指标应该给陆委员。我从两方面阐述我的理由,第一,陆委员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效果。我想他的成绩不需要我多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今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项目落户高河?这与高河便利的交通、优惠的投资政策有关系,不过,如果没有铺天盖地的宣传和正确的舆论导向,要想达到目前的成绩恐怕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有句话叫做不仅要干,还得会说。我们要做的是干,陆委员做的便是说。什么叫做创造性的工作?这在陆委员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不提拔这样的干部,不仅不公平,更不公正。第二个理由是稳定工作。在座的各位都在高河工作了不少年,最短的也有三年了,都知道文广站一直是高河的上访户,因此也换了几任分管领导和站长,可是文广站仍然是上访不断。今年呢?文广站不但没有上访,还积极配合党委政府,将宣传工作做得尽善美,这是历年极为罕见的。我不知道陆委员是怎么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的,但事实已经很好地证明了陆委员的工作能力。仅此两点,我投陆委员一票。” 陆渐红将经过说了,黄福林的脸愈发阴沉,立即拨通了派出所长李仓健的电话:“李所长,这件案子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公然打击我们党的干部。” 等黄福林打完了电话,陆渐红道:“黄书记,你怎么来了?” “你的伤怎么样?”黄福林带着对子女般的关爱道。 “没事。”陆渐红咧嘴笑了笑,只是脸肿得变形,笑得比哭还难看。 黄福林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上班,放你几天假,好好养伤。” 陆渐红本想推辞,只是自己这样子确实不宜上班,便道:“谢谢黄书记。” 高兰躺在宿舍的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样,经过这事,她对陆渐红既心疼又崇敬,一时间情绪复杂,外面的雨也下得大了,啪啪的声响更是折磨着她的神经。突然间她很想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很想见到他的人,很想能够陪在他身边,好几次她都拿出了手机,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拨打。 而此时的陆渐红正享受着家庭的疼爱,黄福林的车送他直接回到家里,很快两个姐姐夫妻都到了。姐夫们跟陆渐红虽是子舅关系,但亲如兄弟,见陆渐红这个样子,个个都是咬牙切齿,说等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非弄死他不可。 大姐夫刘得利在轮窑厂工作,从搬运工一步步升到副厂长,要力气有力气,要人缘有人缘,脾气也是火爆得不行。二姐夫张雪松原本是个大哥,后来认识二姐陆小红学了好,自己做生意,但虽然人不在江湖,哥的影响力还在。这两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很高,陆渐红赶紧劝道:“别,这事有派出所呢。我说妈,你说这深更半夜的将姐夫们都叫来干嘛,我又没什么事,再说了,我也没吃什么亏。” 梁月兰心疼地道:“还说没吃亏,都被打成这样子了。” 陆渐红笑着握着梁月兰的手道:“他们五六个人呢,你儿子虽然成这样了,可是也被我当场放倒两个,现在还在派出所关着呢,你儿子能耐不?” “能什么耐呀!”梁月兰嗔怒道。倒是两个姐夫都竖起了大拇指:“谁要把渐红放倒,要付出代价的。”这三个男子汉提起打架都来了精神,吹嘘着往事。 大姐陆月红道:“你们呀,都这么大年纪了,别把渐红带坏了。” 刘得利瞪着眼道:“多大?我也不过才四十岁嘛,老二也才三十六嘛。” 张雪松不乐意了:“别叫我老二。” “你们这些没正经的,不跟你们说了。妈,渐红没什么事,让他们弟兄三个聊天吧,我和大姐今晚跟你挤一挤,不嫌我们吧?”陆小红道。 “嫌什么呀,你们一直都忙,我们娘儿仨很久没能聊聊了,都来吧。” 正文 指标之争 黄福林点了点头:“下面谁说说?” 看着黄福林不动声色的表情,几个副镇长早已是心知肚明,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显而易见,都表示赞成提拔陆渐红,跟着组织委员也表了同样的态,只有副书记赵善昌垂着头不作声。 这时镇长王建双轻咳了一声,耷拉着眼皮道:“黄书记,我只想问一句,今天这个会是讨论提拔的人选问题,还是讨论提不提拔陆渐红的问题?” 黄福林咪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们的党是民主的党,要充分考虑各方面的意见,我不搞一言堂,所以,老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几句。”王建双挠了挠梳得油亮的大背头说道,“孙书记和几位副镇长说得很有道理,可也诚如你们所说,陆渐红还很年轻,年轻的优点在于做事有冲劲,这一点是值得肯定和提倡的。可是年轻人的缺点是冲动。这是万万要不得的。陆渐红固然有成绩,可是大家不要忘了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堂堂一个宣传委员,堂堂的国家干部,居然在酒后与几个流氓当街打架,幸亏这事没有宣扬出去,否则将给高河镇的形象、给高河镇的干部、给高河镇的投资环境带来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 王建双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这只是其一。其二,我听说那个播音员与陆渐红的关系很不一般。我不反对年轻人谈恋爱,这很正常,也是他们的权利,不过据我所知,陆委员与高兰也是恋人关系,这就涉及到一个人的道德问题了,严重点说,这简直就是道德败坏!所以我反对提拔陆渐红。我推荐的人选是赵善昌副书记。” 一直没有说话的副书记赵善昌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王建双,心里却骂了起来:“你个***,拿老子当挡箭牌。” 王建双没有看他,依然耷拉着眼皮说:“赵书记为了党的事业、为了高河的发展鞠躬尽瘁,将其大好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党,无怨无悔,这样任劳任怨的干部那是一定要提拔的。” 众人都没有开口,心底下却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陆渐红是黄福林的人,这大家都心知肚明,而王建双赤(和谐)裸裸地将反对意见摆到了桌面上,表面是在为刘善昌争取提拔的指标,实际上却是在试探黄福林的态度,是在给黄福林施加压力。 这种伎俩黄福林又怎么能看不出来,虽然他只来了短短几个月,不过他并没有软弱,淡淡而又低沉地说道:“我也说两句。在说话之前,出于保护干部的角度和态度,有必要澄清一个问题,便是王镇长所说的陆委员与流氓打架的事。这件事我是清楚的,是几个小流氓寻衅滋事,陆委员为了保护高兰,不顾个人安危与其搏斗,这并非我的片面之词,完全可以在派出所得到证实。至于王镇工所说的道德败坏,我想问一问,你所说的是不是事实,有没有证据证明陆渐红搞三角恋爱,如果此事属实,我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绝不允许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有这种有伤风化的害群之马。” 王建双扭了扭椅子上的屁股,仍然耷拉着眼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人说的?什么人说的?”黄福林重重地拍着桌子,严厉地说道:“是事实还是流言?王镇长,你这是对干部的不负责任!我们不仅要做事业,不仅要严肃处理党内违纪违法的同志,还要为保护干部,为他们负责。不经证实便将屎盆子扣在我们的干部身上,这会严重打击一个人的进取精神。孙书记,我责成你迅速查清此事,将调查结果在下次的班子会上进行通报。” “现在说说提拔人选的问题。”黄福林话音一转,“孙书记刚才说得很好,我同意孙书记的意见,现在开始表决,同意提拔陆渐红的请举手。” 黄福林当先举起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其他人。他的态度极其强硬,完全不理会脸色极其难看的王建双。 孙书记跟着也举起了手,其余人自然以书记马首是瞻也举手同意。 “我弃权!”王建双撂下了三个字,捧着杯子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好,经过三套班子成员表决,同意提拔陆渐红同志为正科级,陈秘书,会后形成一个会议纪要,报班子成员每人一份。”黄福林一锤定音。 而此时的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他正在文广站长丘一明的家里吃晚饭。丘一明本来是想请陆渐红到饭店的,可是陆渐红死活不同意,说要么就到他家,要么就别谈吃饭的事。 丘一明的老婆端上来七八样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佳,陆渐红食指大动,边吃边道:“嫂子的手艺不错,看来以后我得多来蹭饭。” 丘一明一边给陆渐红倒酒一边笑道:“瞧陆委员说的,怎么叫蹭饭呢,只要你愿意,天天来吃都行。” 陆渐红跟丘一明碰了一杯,聊了些家常,便提到了工作上的事,陆渐红道:“现在文广站怎么样?” 丘一明笑着说:“以前我就没想到搞点歌台这一出,现在虽然只有一个月,已经有了七千多的收入,陆委员,还是你眼光独到呀。” 陆渐红倒没有谦虚:“现在各个单位都是一样呀,不论是企业,还是事业单位,就包括我们政府,走得都是经营路线。文广站化事业为企业,首先要考虑的必须是工作人员的吃饭问题。不解决温饱问题,什么都是空谈。” “是呀。”丘一明深有体会,“这么算起来,站里一年有七八万的收入,再加上镇里给的部分,站里的人员工资和各项开支都够了,陆委员,我代表文广站全体人员敬你一杯。” 陆渐红将一杯酒饮而尽,又扯了些别的,聊兴正浓,忽然接到了黄福林的电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陆渐红向上指了指:“一号来电,我得走了,幸好没喝多少酒,不然又得挨批。” “那你快去吧。” 陆渐红一抹嘴,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说:“嫂子,我跟你说句话。” 丘一明夫妇都愣了一下,陆渐红笑道:“丘站长不会有意见吧?” “什么话。”丘一明咪了口酒,说,“我能有啥意见。” 陆渐红将丘一明的老婆叫到厨房,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子钱,低声说道:“嫂子,不瞒你说,上次丘站跟我一起去燕华买东西,给我买了套西装,挺贵的,我知道你们家不容易,你的身体又不好,这钱我还给你。”见她要喊丘一明,陆渐红轻嘘一声:“别,你收下吧,别让丘站为难。” 丘一明老婆的眼睛有些湿润,丘一明的这笔开支她是知道的,为这事她跟丘一明吵过好几回,家里不富裕,儿子还有读书,正是花钱的时候,用他个人的钱代表集体表示好处,她不能理解。 “好了,丘站,你慢吃,我先走了。”陆渐红吹着口哨出了门。 正文 交易 王建双已经回了县城,不过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拜访了一个朋友兼领导——常务副县长桂刚,王建双递了一根苏烟,为桂刚点上了火道:“桂县长,这么晚了没打扰您休息吧?” 桂刚笑了笑:“老王呀,你我之间就不要客套了,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王建双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几上的龙井,才忿忿地说道:“桂县长,我不甘心。” 桂刚四十二岁,比王建双小一岁,都不是洪山县人,而是隔壁泗水县,虽然不是同一个乡镇,但也算是老乡,所以两人很是相互关照,当然桂刚的职务比王建双高,还是他照顾得多些。 “不甘心?什么不甘心?”桂刚的城府很深,不动声色地问道。 王建双将下午班子会的事情说了,桂刚面无表情地说:“建双,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明着跟黄福林干呢?你也知道,庞书记很器重黄福林的,你这么做只会将自己逼入绝境呀。” “做已经做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王建双听桂刚这么说,心里更是生气,“我就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有什么后台?让黄福林这么维护他。” 桂刚有些异样地瞧着王建双:“建双,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不像往常的你呀。” 王建双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桂县长,你也知道,这高河镇的书记本来非我莫属,哪知道半路杀出个黄福林来,这么多年,高河镇的小城镇建设、财税、招商引资这几项硬性指标,哪一样不是我王建双迎难而上才打造出如今的局面?凭什么让他来干书记,就凭他是庞耀的下属?再说了,现在从县里到乡镇,哪一个又不是他庞耀的下属?” “老王!”桂刚一脸严肃地说,“你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不许乱评价,为人做事不要总是把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要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王建双不屑地说道:“好,不评价就不评价,桂县长,你看我怎么才能做上高河的书记?”王建双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摸出一张农行卡,放在茶几上轻轻向桂刚推了过去。 桂刚的手指在卡上轻轻敲了几敲,目光却落在了王建双的脸上。 王建双竖起两根手指:“两个数。” 桂刚面无表情的脸这才微微有了些笑意,却之不恭地笑纳了:“建双,黄福林刚刚上任,现在高河镇的形势也是一片大好,庞书记很关注高河,而且县委会上庞书记已经和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通过气,打算让黄福林进县委常委,这个时候换人有点不大现实,要不给你安排个县局的一把手,也省得在乡镇劳心劳心,受苦受累。” 王建双摇了摇头。 桂刚见到王建双的这种表情,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实话跟你说吧,这个时候如果换人,除非黄福林出事,有了这个前提,下面我就好操作了。” 王建双也知道桂刚说的是实情,他本来也没打算花个二十万就能马上立竿见影,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桂县长早点休息吧。” 陆渐红到了黄福林的办公室,黄福林正在阅读一份文件,陆渐红便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等着。 两分钟之后,黄福林才抬起头道:“渐红,看看这份传真。” 陆渐红认真地看了传真,这是一份县委办转发的市里的电报,说市委书记赵学鹏将于三日后到洪山县来调研,而高河是必看之地,要求高河党委政府做好接待准备工作,并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是要做好稳定工作,二是要做好镇区整洁卫生工作,三是要准备几个比较好一些的点以备赵书记观看。 黄福林道:“市委赵书记到高河来,这是高河的一个契机,如果能把握好这个机会,有赵书记的关注,高河的发展将会事半功倍,所以这一次的宣传工作是重中之重,高河不仅要做洪山的排头兵,还要打入市内,做准安市的十强乡镇,让准安市知道高河。” 陆渐红骤然觉得肩头沉重了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黄福林扔了根烟给陆渐红,然后说道:“今天下午的班子会讨论了你的提拔问题,已经经过班子会通过了,提拔你为正科级,参加党委。” 陆渐红吃了一惊,不由坐直了身躯,道:“黄书记,这太突然了,我真的没想到。” “这是你应得的,工作出成绩,自然会有回报,渐红,据我所知,你是准安市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踏踏实实做事,你的前途无可限量,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希望。” 陆渐红今年二十三岁,实足年龄才二十二周岁,这么年轻就上了正科级,这在准安市还是头一例,陆渐红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已经有了一定的政治觉悟,道:“黄书记,你放心,我会勤勤恳恳工作,绝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黄福林点了点头,说:“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陆渐红走出了办公室,黄福林才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只是看着眼前白纸上他用粗笔写着的三个字:李仓健。 李仓健是高河镇派出所长,也是公安局高河分局的局长,这个人的性格很傲,对于党委政府的命令向来是阴奉阳违,上一次陆渐红打架事件,黄福林责成他查清这事,结果在陆渐红家中休养这几天给了定论,流氓街头寻衅滋事,拘留了十五天完事,不过黄福林却从侧面打听到,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王建双的外甥李飞,出于这层关系,黄福林也就没有深究。前几天,有个三胎超生的,已经怀了七个多月,计生站下村去找她引产,被孕妇的一帮亲戚围攻,打110求救,居然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到。这两件事合到一块,黄福林非常恼火,不过对于派出所长,他并没有人事权,所以他决定打报告将李仓健调离高河,派出所所长不配合党委政府的工作,还要他在这里干什么? 正文 上级领导视察 王建双一夜未能成眠,得到了桂刚的暗示,他一直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制造出事端将黄福林拉下马来,并且不惹火烧身。他也曾想过故伎重演,用陷害上任书记的那一招,只是一方面黄福林并不与他接近,另一方面黄福林似乎也没表现出对女色的贪恋。其实他如此绞尽脑汁,还是看中了高河的发展潜力,随着高河名声的不断扩大,城镇建设势在必行,那么在一个个工程之中,他能捞到的好处简直无法计算。这个如意算盘他已经打了很久,可是全被黄福林这个从天而降的书记给搅了。高河的发展令他既激动又焦急,高河的蒸蒸日上,意味着黄福林的地位稳若磐石,难以撼动。想了一夜,他都没想出什么好招来,没想到第二天他便有了机会。 上午八点半,王建双接到了党政办的通知,九点整在二楼小会议室召开班子会,放下电话,王建双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虽然与黄福林不和,但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的。他仔细回忆了昨天下午班子会上的情况,觉得自己虽然有些过份,但分歧在于提拔人选上,矛头并非指向黄福林,所以也就安心了,坐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茶,又抽了两根烟,时间接近九点,这才夹着笔记本捧着茶杯走向了会议室。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到会议室门前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陆渐红,陆渐红客气地说道:“王镇长好。” 王建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其他的班子成员已经到齐了,还有一些部门单位的一把手也列席了这次会议,黄福林坐在主席台的中央,等大家坐定了才轻咳一声说道:“这次召集大家来开会,是有一项任务要布置,这个任务非常重要,也非常艰巨,所以请大家全力以赴,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在坐的每个人不由都挺直了身躯,正襟危坐,等待黄福林下面的话,只有王建双耷拉着眼皮,似乎在聆听,又似乎是在打瞌睡。 黄福林接着说道:“大后天市委赵学鹏书记将会到高河来视察工作,具体是上午还是下午到时候等待通知,现在分为下面几个工作组,第一组环境整治组,由分管城镇建设的善昌书记牵头,具体成员单位由你自己确定,确保这几天的环境卫生,尤其是沿路沟渠中的漂浮物以及路边的小猪圈、小草堆、小厕所,这‘三小’必须要拆除。” 赵善昌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项任务很艰巨,时间短,任务重,善昌书记,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黄福林道,“第二个工作组由分管工业的王书记选定几个点供领导视察,你对工业熟悉,要拿出像样的企业来,不要丢高河的脸,同时要保证企业的正常运转和环境卫生,给人生机蓬勃的感觉。” 王书记也接了任务。 黄福林接着道:“第三组治安保卫组,由派出所胡副局长任组长。” 这话一出,敏感的人已经听出有些不对,怎么没有让李仓健任组长呢?毕竟他是所长、分局长。黄福林昨晚连夜与庞耀通了电话,在电话里汇报了此事,为了高河的发展和稳定,根据“一定围绕书记”的原则,庞耀同意了黄福林的意见,只是新的所长暂时没定人选,所以由胡得贵副所长临时主持工作。 黄福林轻咳了一声道:“环境很重要,尤其是治安环境,胡所长,有没有压力?” “有。”胡得贵道,“不过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拖后腿。” “很好。”黄福林点了点头,“同时还有一个机动组配合你的工作,防止这个时候出现上访、拦访的情况。” “最后一个组是宣传报道组,由陆委员负责,做好这此领导视察的宣传工作。另外还有个接待小组,也由陆委员负责。” 陆渐红昨晚已经知道这件事,表态道:“黄书记请放心。” 王建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脑袋里已经转了开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在愁怎么找到制造事端的机会,这就来了,他已经有了主意。 黄福林安排了工作,最后道:“具体安排就这样,我和王镇长是总指挥,这两天我们会二十四小时巡查情况,哪一个组出了问题,党委政府就会办哪一组的事,所以希望水家不要掉以轻心。” 一散会,各个组都紧锣密鼓地各自开展起工作,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将贺子健和高兰都叫了过来,想了一想,又让高兰打电话给郎晶,几分钟之后,郎晶到了,陆渐红的心里闪过一丝酸楚,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情说道:“刚刚开了一个黄书记召集的会,大后天市委书记要来高河视察工作,我们负责这次视察的宣传和接待,我们人少,加上郎晶一共才四个人,所以这项任务的压力很大,高兰,你和贺子健负责这次的宣传工作,我会安排一辆车给你们,全程陪同,全程摄像,摄像工作就交给贺子健,高兰主要是记录和拍照,有没有信心?” 高兰和贺子健同时说道:“没问题。”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他俩合作得很默契,工作上也是一日千里,高兰对陆渐红的敬意更是大增,她充分体会到陆渐红是一个非常有工作能力的人。贺子健本来还不怎么服陆渐红,可是现在却是五体投地,因为陆渐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陆渐红看着郎晶稍有憔悴的脸庞,心头闪过一丝怜意,目光也变得温情起来,郎晶似乎也感受到了,偏过头看着窗外。陆渐红心中一叹,道:“郎晶,你和我负责接待工作。” 郎晶垂着头道:“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不知道行不行。” “放心吧。”陆渐红将“有我呢”这三个字咽了回去。 高兰看着两个人,心里一紧,脸上却带着笑说道:“陆委员,那我们先去准备了。” 高兰和贺子健一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忽然间变得尴尬起来。 正文 办公室的疯狂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静到了极点,能听得到空调运行嗡嗡的声音。郎晶垂着头,却能感受得到陆渐红灼热的目光。曾几何时,她在陆渐红的面前也会感到心慌?他们的相恋起缘于一个恶作剧。他们是初中同学,陆渐红初中毕业考取了一所中专,郎晶则读了高中,他们同班的一个同学分别写了封信给他们,说对方喜欢着他们。陆渐红在初中时是不怎么用功的学生,学习成绩却向来是名列前茅,由于家境的缘故,他放弃了读高中考大学,只选择了中专,为了就是能够早些工作早赚钱。郎晶对于他的成绩是很佩服的,所以在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心里很美。郎晶很漂亮,与陆渐红当时暗恋的女孩子相比有种不同的美,那女孩并不喜欢陆渐红,所以陆渐红收信后立刻便转移了目标,展开了对郎晶的追求。起先郎晶只是虚与委蛇,后来架不住陆渐红强大的爱情攻势,与其相恋了。陆渐红很看重这份感情,所以什么都迁就着她,在陆渐红面前,郎晶向来都很有优越感,可是谁又能想到,五年的感情轻易地就土崩瓦解了,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郎晶一时间心乱如麻。 陆渐红望着垂头的郎晶,同样是思绪如潮。曾经的恩爱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攫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他不甘心这就么白白浪费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不说话?” “我结婚了。”郎晶依然垂着头,似乎没有抬头看他的勇气。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已经离婚了。”陆渐红的心头一阵阵刺痛,他从来没有想过郎晶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郎晶的身体身躯颤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不想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要到处去打听你的消息。当我知道你嫁给别人的时候,我的心疼得跟刀割一样,不,比刀割还疼。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分手?”陆渐红嘶哑着声音说道。其实他知道,郎学礼瞧不起他,更瞧不起他家庭的不宽裕,不愿意郎晶跟他来往。可是如今是个法制社会,婚姻自由,他相信郎晶不会因为郎学礼的态度而改变对他的爱,只是现实是如此残酷,郎晶不仅离开了他,还很快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郎晶没有抬头,却已能感受到陆渐红的痛楚,可是人为什么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他的好呢?她的内心同样痛苦,嘴里却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怪只怪我不懂得珍惜,你还是忘了我吧,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向远处看看,你就会发现前方一片光明。” 陆渐红忽然站了起来,猛地窜到郎晶面前,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是的,我们要向前看,你现在已不是别人的妻子,你还是你,而我也还是我,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郎晶抬起头,注视着陆渐红深情而充满期待的眼眸,他没有变,如果说有,那就是变得更成熟更有男人气息了,可是自己呢?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郎晶了。我还配得上他吗?不配!在心里,郎晶给出了答案:“你不要意气用事,碎了的镜子是不可能重圆的,弥补得再好也有裂痕。” “不,我不在乎,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感情吗?”陆渐红压着嗓子低吼。 “可是我在乎,这对你不公平。” 陆渐红用行动代替了语言,野蛮地将郎晶搂在怀中。 他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郎晶的眼泪不由流了下来,在这一刻,她忽然真的想抛开一切放弃一切,心情地享受陆渐红的拥抱,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响起了一个冷酷而又带着讥屑的声音:“郎晶,你配不上他了,你不配再得到他的爱。” 陆渐红用力地抱着她,唇也印在她的唇上,郎晶想推开,抗拒却是那么地无力,与陆渐红抵死缠绵的一幕幕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中,身子不由热了起来,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舌头粗野地顶开他的齿缝,一双手已探入了她的胸怀。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陆渐红不由柔声道:“对不起。” 郎晶的泪流得更快,因为她想起来他们第一次欢爱时,陆渐红说的也是这三个字。郎晶流着泪推开陆渐红,默默地将裙子穿好,陆渐红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恐地看着她。 郎晶整理好衣物头发,确信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这才平静地说道:“我走了。” 陆渐红想留下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郎晶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中忽然闪起一丝不详的预兆,刚才接近疯狂的做a,没有让他有一丝丝重得郎晶的幸福,反而让他觉得郎晶会离他越来越远。 正文 悔不当初 王建双回到办公室,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冰凉的纯净水,才将心头的兴奋压制了下来。他打了个电话给李仓健:“仓健呀,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老黄了?往常领导视察,保卫工作可一向都是你负责的。” “妈的,他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你不会让快活。”李仓健一早就接到县局的电话,要他到组织部去接受谈话,这会刚谈完,知道自己被调离了高河,到一个穷乡僻壤做派出所所长,正一肚子气,听王建双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片为。他也是个老江湖,当然知道自己的调离与黄福林有着绝对的关系。 听李仓健这么说,王建双肚肠子都笑成了一团,王建双决定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一本正经地说:“老李呀,别怪我说的是不是,你这人就是不识时务,我早就提醒过你,黄书记是个权力欲很重的人,容不得别人有违他的意愿,现在好了吧?不过说归说,我警告你,你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来,大后天市委书记来视察,要是什么纰漏,我拿你是问,可别怨我不讲人情。” “那你就拿我是问好了。”李仓健愤然挂断了电话。 王建双笑了,不过这还没完,他虽然侧面给了李仓健暗示,但万一李仓健冷静下来,说不定就没那个胆量去闹了,所以还得下个保险,于是他又拨了一个电话:“晚上到我家来,我让我的司机去接你,有事找你谈。” 郎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到家她便钻进房里,用被子捂着头发出压抑的哭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郎学礼见她双眼红肿,不禁问道:“小晶,你的眼睛怎么了?” 郎晶垂着头喝稀饭,不吭声。 “是不是工作上不愉快?如果这样,那还是回学校来吧。”郎学礼在猜测。 “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的小晶?”郎晶的妈妈左常美瞪着眼睛问道。 “你们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没事。”郎晶推开饭碗沉着脸说道。 两口子面面相觑,郎晶顿了一下说道:“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调出高河,我不想在高河工作了。” “你现在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想起来要调走?”郎晶在播音员这一角色上干得很好,而且舆论反响也不错,郎学礼有些不理解。 郎晶忽然抬起了头,揶揄道:“你知道现在的宣传委员是谁吗?” “这个我倒没在意,听说来的是个年轻人。”郎学礼不明白郎晶的话。 “是陆渐红,昨晚还刚刚提了正科级。”郎晶咬着唇,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一阵阵心揪。 “陆渐红?怎么会是他?”郎学礼万分惊讶,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个事业单位的小喽啰,去年下半年的时候还调出了高河,怎么会成了正科级的宣传委员了? “我不想再见到他。”郎晶站了起来,语气冷淡而不尊敬,“所以你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我离开高河。” 这种口吻让作为一家之主的郎学礼很生气,正要喝斥,左常美桌底下踢了他一脚,郎学礼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忍住不说了。 吃完晚饭,两口子上了床,说起了床头话。 “老郎,小晶的事我们有责任。”左常美向半倚在床头的郎学礼说道。 “我们也是为她好,跟陆渐红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事实证明我们是错的。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我们所采用的方法和看人的目光都有问题。先不说我们看错了陆渐红,就说方志全吧,他家里的经济条件虽然不错,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的生活作风那么差,跟小晶才结婚两个多月就跟别的女人扯上了。我们也小瞧了陆渐红,他能踏入行政,而且很快提到了正科级,将来他的前途很光明,真是想不到。老郎,我们拆散他们,真的很失策。” “我知道,可那个时候我们有选择吗?没有方志全家的礼金,小波子读大学的钱哪里来?我们住的房子又哪里来?” 左常美沉默了下来,郎学礼说的是事实,如果方志全不是个花花公子,而是个顾家的好男人,那么一切都是完美的,可现实偏偏不是这样,而是郎晶结婚仅仅两个月就离婚了,从某种意义来说,儿子的读书与现在住的三室一厅是牺牲了女儿的人生的。想到这里,郎学礼和左常美不由都叹了口气。如今女儿在他昔日的"qing ren"说下工作,这倒不是件坏事,倘若女儿能够与他重修旧好,未免不是件好事。左常美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郎晶对陆渐红还有感情吗?陆渐红会不会嫌弃她?这些都不得而知。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郎晶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地和陆渐红一起细致地做着接待的方方面面的事情,陆渐红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又不好提起,只得借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很快两天过去了。 前一晚党政办接到县里的正式通知,赵学鹏书记将于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开始视察。安排先前的布署,全镇上下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各组工作人员提前一小时到达指定位置,尤其是胡得贵这一组更是如临大敌,交警队也配合派出所一起维持治安,通畅道路。 在高速公路上,黄福林带领三套班子成员站在路口迎接。 八点二十分,在不停响起的警笛声中,县公安局的警车在前开道,跟着是县委县政府的一、二号车,然后是市委的一号车疾驶而来,车停下,赵学鹏下了车,县委书记庞耀和县长刘国新跟在身后。黄福林迎上前去,伸出两手握住了赵学鹏的手,道:“欢迎领导到高河视察工作。” 赵学鹏和蔼地笑着道:“早就听说高河各项事业蒸蒸日上,早就想来看看了。” 庞耀道:“高河的工业发展走在全县前列,赵书记,我们到工业集中区去看看吧。” “好。” 正文 视察(2)之出乱子 陆渐红本来是想让高兰和贺子健负责这次的宣传工作的,可是黄福林坚决要求他一起陪同。其实黄福林的意思陆渐红清楚得很,黄福林的年纪已经大了,他是想找机会让陆渐红给赵学鹏留下个印象,以求将来得到更大的发展,至于自己,过不了几年便会退出政治舞台。在市一级里,像他这样的年纪正是干事业的年龄,可是在乡镇,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 所以陆渐红手上拿着本属于贺子健的相机跑在前面,不停地向赵学鹏按动着快门,他注意到,庞耀并不像刘国新和其他的县级领导那么卑恭,看上去赵学鹏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在参观了工业集中区之后,赵学鹏一边缓缓地走出集中区的大门一边说:“庞书记,高河的发展势头很迅猛嘛,我看能跟洪山的县工业园区相媲美,现在一个地区的发达与否跟工业有很大的关系呀,福林书记干得不错。福林同志呀,这个势头一定要保持,一定要做大做强。” 得到市委书记的赞誉之词,黄福林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这跟庞书记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庞书记,我看高河的发展可以作为典型,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开展招商,形势很严峻啊,各地的招商政策是一家比一家优惠,在这种形势下能将集中区发展得红红火火,这其中是需要花大力气的。福林同志,你能给我说说你都是怎么做的吗?” 黄福林跟在他的身边道:“主要是发扬‘四皮’精神。” “哦?‘四皮’?哪四皮?”赵学鹏饶有趣味地问道。 “厚着脸皮,硬着头皮,磨破嘴皮,跑破脚步。” 赵学鹏停下了脚步,默记了一下,道:“如果全市上下都能有这‘四皮’精神,何愁经济发展不上去?” “在苦干的基础上,我们还不忘宣传。”黄福林笑了笑,接着说道。 “是呀,我们不但要会干,还要会说,其实招商的过程就是一个说的过程,将我们优惠的招商引资政策告诉投资商,能说到他们心动,让他们化被动投资为主动投资,这就证明我们会说。”赵学鹏点着头表示赞同。 “高河的工业之所以在今年能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与宣传是分不开的,以前我不重视宣传,认为只要发扬老黄牛的苦干精神就够了,事实证明远远不够,这都归功于我们的宣传委员陆渐红同志。”黄福林恰如其分、不失时机地将陆渐红推了出来,不过令黄福林失望的是,赵学鹏并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只是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按照事先定好的几个视察点,赵学鹏看了一圈,进行了高度的赞扬,庞耀建议道:“赵书记,中午是到县里吃饭还是就在高河?” “高河是个交通要道,有的领导去燕华办事,中午还会特地到高河来吃饭,听说高河有三大特色菜,我也来尝尝。”赵学鹏笑着看了看表,接着说道,“才十点多嘛,时间还早,我们去敬老院看看。” 赵学鹏的这一手打了黄福林一个措手不及,庞耀见黄福林神色一紧,心知这个点上肯定没有准备,打着圆场说道:“赵书记,如果去看敬老院的话,黄书记作汇报就没有时间了。” 赵学鹏呵呵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数字类的东西就不用再听了,如果福林还有什么亮点的话,来,跟我坐一辆车,咱们边走边汇报。” 庞耀还要说什么,黄福林抢先说道:“那我就在车上汇报吧。” 黄福林在车上将高河的整体情况向赵学鹏作了详细系统的汇报,赵学鹏听了之后道:“福林呀,知道我为什么要到敬老院来看看吗?现在虽然追求的是经济发展,这也是大趋势,可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对这些老人的关爱。” 黄福林道:“是呀,我们毕竟也有老的时候。” 说话间,车子很快便到了敬老院门前,黄福林下了车,为赵学鹏开了车门,一行人等走进了敬老院。 为了拍照方便,陆渐红自然是跑在最前头,看着赵学鹏等人向里面走来,不断地按下快门,跟着便向里面走去,打算找一个有利于拍摄的位置,刚走出几步,迎面见到一个老头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看他的神情好像激动得很,陆渐红赶紧迎了上去,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了?” 老头一脸的慌张,见到陆渐红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陆渐红的胳膊,叫道:“救人,快救人呀。”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老人家,你别急,慢慢说,救谁?” “不得了了,出人命了,快跟我来。”老头转头就跑,陆渐红紧跟在后面追了几步,来到一间房子前。 老人跑了进去,边跑边喊道:“就是这,快点。” 陆渐红冲进屋内,床前倒着一个老人,陆渐红冲上去,道:“他怎么了?” “他有心脏病,从床上栽了下来。”老人急得直跺脚。 陆渐红一探那人的鼻息,还有呼吸,赶紧将他的身体仰躺,一边按摩他的心脏给他做心脏复苏,一边问道:“有没有药,快点找。” 这时赵学鹏一行人已走了过来,黄福林第一个见到现场,问道:“怎么回事?” 陆渐红此时无暇解释,有节奏地敲击着老人的心脏部位:“快,拿药来呀,有没有找到药?” 黄福林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回头叫道:“护士呢,快过来。” 两个穿白衣的护士匆匆奔过来,一个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冷静地道:“来几个力气大一点的帮忙把老人抬上车,动作轻一点,来,请大家让一让。” 老人很快被送进医院,赵学鹏沉着脸说道:“黄书记,敬老院的硬件设施怎么跟不上?这里全是老人,大多都有这么那样的疾病,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没见到一个医生过来?难道这里面连个卫生医疗室都没有吗?” 面对赵学鹏的责问,黄福林没有推卸责任,更没有解释,道:“这是我的失职。” “这老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赵学鹏的神色很严厉,庞耀赶紧说道:“黄书记,通知医院,尽一切力量抢救。” “是。”黄福林立即打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将庞耀的话传达给了他。 王建双一直都没有说话,心里却乐开了花,真是天助我也,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那老头能死了才好。 赵学鹏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看下去,径直走向敬老院的大门,边走边道:“黄书记,这件事你要重视,作为一个书记,你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经济指标这一个单项问题,而要全面考虑。” 黄福林不断点头,这时敬老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黄福林抬头一看,头不仅大了,领头的是退休老教师刘伯林。 正文 炸弹 燕华市来的老知青刘伯林,是洪山县的老教师了,这一教就是几十年,对洪山也有了感情,退休了之后也没回燕华,和老伴一起留在了高河,是高河老年协会的会长。黄福林到高河任职不到半年,刘伯林已经到他办公室跑了不下十来趟,为的就是一件事:建老年公寓! 他不是无理取闹,也是为了高河的老年人着想,黄福林也很想让这些老年人能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地方安享晚年,可是好事不一定好办,首先遇到的便是选址的问题,如果放在位置比较好的地方,虽然方便了老人,但是在大力发展经济的时代,既不允许这么做,也不符合镇区的新整体规划。第二个问题便是谁来建、怎么建的问题。让开发商来建是肯定不行的,一个是质量问题,第二个是资金的问题,谁都知道之所以称为开发商,是对具有开发价值的地块进行投资开发,但建老年公寓属于公益事业,开发商是赚不了钱的。另一方面按照刘伯林的设想,是要建一个多功能的整体老年公寓,为此黄福林专门找了专家进行预算,自行建设的话,起码需要两千三百万的资金,这对于高河财政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黄福林综合考虑之后,给刘伯林的答复是暂时不可能实现,只有等机会。刘伯林也真有一股倔劲,三天两头到镇政府找黄福林,黄福林不在他就去找王建双。王建双说,这事是一把手说了算,黄福林不同意建,自己也做不了主。 刘伯林怎么会来这里?这当然是王建双的主意。刘伯林是老知青,据他自己说还被国家主要领导接见过,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怕事,更不怕人。所以王建双在那天会议之后,便让他的妹婿把市里领导来的消息不经意地传到了刘伯林的耳朵里。 刘伯林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市委领导能够同意,那么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此时刘伯林正在跟维持秩序的胡得贵在吵,这也难怪胡得贵,刘伯林一个人倒还罢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几个老大爷,都是老年协会的成员,他们见多识广,又倚老卖老,一帮干警和联防队员自然不能对这些老人用强,苦口婆心地作劝说工作。正说着间,赵学鹏等人已自敬老院内走了出来,黄福林快步走了过去,道:“刘老,你们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领导反应问题的。”刘伯林说了这话,撇开了黄福林直接向赵学鹏走了过去。 胡得贵苦着脸道:“黄书记,我没办法。” “我知道。”黄福林不怪他,要怪只怪自己点子背,难得市委领导来视察工作,偏偏先是遇上敬老院老人心脏病发,后又是遇上刘伯林这个老倔牛,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建双搞的鬼。 “福林,你怎么做事的?”庞耀站在黄福林身边小声斥道,黄福林是他一手提拔的,出了这档子事,他的脸上也不好看。 黄福林苦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叫一群小伙子强行拉走这些老年人吧?” 庞耀黑着脸不吭声。 “老人家,有什么事吗?”赵学鹏见一帮老年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奇怪,他来高河视察工作,一是看看经济发展和城镇建设,二就是来了解民生,所以他并没有冷脸相对,反而是笑吟吟地跟刘伯林打着招呼。 看新闻是刘伯林每日的必修课程,所以对赵学鹏并不陌生,道:“赵书记,我有情况向你反应。” “老人家,有什么情况?您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公道。”赵学鹏笑着说道。 刘伯林正要说话,庞耀抢先道:“赵书记,您看这里这么多人,天又这么热,要不我们一起到镇政府坐下来慢慢谈。” “老人家,您觉得呢?”赵学鹏没有表态,征求刘伯林的意见。 到了镇政府的会议室,市委书记赵学鹏、县委书记庞耀、县长刘国新、高河党委书记黄福林、高河镇镇长王建双和刘伯林六人围坐在会议桌边,这本来是迎接赵学鹏用来汇报工作的会议室,现在被临时征用了,桌上还摆放着陆渐红和郎晶精心准备的各式水果。 “有什么情况您就说吧。”赵学鹏道。 刘伯林一点也不怯场,朗声道:“黄书记,你别怪我,我不是拦路喊怨,我是向赵书记说明困难的。” 赵学鹏笑了笑道:“好呀,您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吧。” “我是为了老年公寓这事。”刘伯林将自己的设想以及相关的难处一一说了个明白。 赵学鹏沉吟着,心里却在想,原以为是告状的,没想到是这事,不由向黄福林看了看,道:“福林同志,这事你有没有上报洪山县委?” 黄福林道:“没有,县里的财政也很吃力,本来想在镇里消化的,可是财政上实在没法子负担,正打算这几天跟庞书记汇报。”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刚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在重视经济指标注重经济发展的同时,还要充分考虑到精神文化的发展,老年人的晚年生活便是其中之一。敬老院我们刚刚也看过了,空有其表呀,所以刘老提出的建一个高标准、高档次、高配套的老年公寓非常有必要,至于困难,我们应该为解决困难找办法,不为困难找借口。” 黄福林和庞耀相对苦笑了一下,其实黄福林早就向庞耀汇报过,可是县里的财政也紧张得很。 庞耀道:“赵书记,这件事确实很有难度。” “有难度是自然,这样吧,你和福林同志做一个详细的项目报告书报给我,我们市县乡三级财政一起来解决这个困难。” 庞耀和黄福林相互看着会心一笑。 “刘老,这事有赵书记给您做保证,你放心了吧?” “唉,放心。”刘伯林眉开眼笑。 “时候不早了,您老中午就别走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不了,有了赵人我吃的定心丸比什么都强,我得给那帮老哥报好消息,就不打扰你们了。”刘伯林兴冲冲地离开了会议室。 王建双气得牙痒痒的,他在刘伯林面前不止一次地吹过风,声称这个项目之所以搁浅完全是因为黄福林在从中作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使上刘伯林这道奇兵,原以为是向黄福林扔了颗重磅炸弹,没想到是抛了个大彩绣球。 这时黄福林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那个老人由于送救及时,而且采取了抢救措施,现在已经转危为安。黄福林松了口气,向赵学鹏报告了情况,道:“这次幸亏有陆渐红在,不然这个老人的生命就危险了。” “陆渐红?就是那个在现场的小伙子?”赵学鹏道,“我记得你提起过,他是宣传委员。” 黄福林借机将陆渐红的情况作了简洁的叙述,赵学鹏听了之后不住点头:“是个人材,福林,你把他叫来,我认识认识。” 边上的王建双却将陆渐红作为自己的另一目标了,他也明白,黄福林看来是短时间拿不下了,今天这事都怪陆渐红,要不是他自作聪明,现在的黄福林哪会这么安稳地做在会议室里? 正文 新的职务 市委领导的视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陆渐红由于得到市委书记的召见身价骤增,再加上陆渐红此前深受党委书记黄福林的重视,稍微有点政治觉悟的人都知道,只要年轻的陆渐红保持这个态势不犯错误,那么他将会有一段很长的从政之路。按理说,陆渐红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自从那天视察结束之后,陆渐红便再也没有见到过郎晶,打她的电话也是关机。在办公室里疯狂做a的情景时刻在提醒他这不是一场梦,然而真实的郎晶却如同空气一般从他的世界消失得彻彻底底。陆渐红想过去找她,可是陆渐红已经不是以前的愣头青,考虑问题也全面得多,他知道郎晶是在躲着他,也知道她的心结,对于这段感情,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郎晶自己解开心结。只有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有结果,只是不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 陆渐红在敬老院救人时所表现出来的沉着、镇定和从容,得到了赵学鹏的肯定,更是得到了庞耀的赞赏。在黄福林和庞耀的沟通下,陆渐红破格被免了提拔正科级任实职所需要的一年考察期。这天是星期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黄福林将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道:“渐红,这段时间你在宣传工作上表现得兢兢业业,所付出的努力是艰辛的,所得来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更是为高河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宣传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我想请你谈谈对高兰的认识。” 陆渐红愣了一下,说:“黄书记,不知道包括哪些方面。” 黄福林笑了笑,说道:“随便聊聊。” 陆渐红看着黄福林的笑脸,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轻咳了一声说:“高兰在工作上是很尽心尽责的,而且很有能力,至于其他方面我不是太清楚。” 黄福林道:“那么如果让她来干宣传委员,你觉得能胜任吗?” 陆渐红吃了一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职务将会有所变化,中肯地道:“她是个女孩子,性格比较细腻,如果她做宣传委员,我相信只会比我好,不会比我差。” “那就好。”黄福林笑了笑,接着说,“你尽快把宣传上的事情跟高兰交接一下,星期六和星期天就不用上班了,好好休息两天,星期一我会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陆渐红不知道他所指的新任务是什么,却又不好多问,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高兰要提拔了。 不过在没有宣布之前,陆渐红倒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简单地将宣传工作的注意事项一一交待给了高兰之后,便回家了。 高兰有些莫名其妙,她当然想不到自己很快走上副科级的岗位。别小看了这一级,有的人在股级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了七八年也始终还是个股级,镇里目前还有三四个四十多岁的股级干部。 陆渐红回到家,姐姐姐夫四人都在,不由一愣,问道:“咦,今天真是奇怪了,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大姐夫刘得利笑道:“当然是来给你庆祝的。” “庆祝什么?” “你提拔了,这事不值得庆祝吗?二十三的正科级,这在全市也没见过吧?”刘得利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渐红肯定有出息。” 二姐夫张雪松也跟着说:“咱们家也有了官,以后办事可就方便多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算个什么官呀。”陆渐红也笑了起来,“你们既然来给我庆祝,还不请我下饭店?” 一家六口到饭店去吃着团圆饭,很是尽兴,吃着吃着,梁月兰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陆渐红坐在她的身边,知道她肯定又是想起父亲了。是呀,陆渐红在家里是老小,又是唯一的儿子,父亲对他极是宠爱,如果他在世的话,看到儿子这么有出息,肯定比谁都高兴。 陆渐红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妈,我敬你一杯。” 两姐姐一家四口也站了起来:“妈,我们也敬你。” “你们这些孩子呀……”梁月兰看着孝顺的儿女和女婿,心情好了许多。 见老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大家也就安心了,大姐问道:“渐红,知道妈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陆渐红不明所以。 “当然是赶紧找个媳妇,让妈抱孙子呀。”二姐给出了解释。 陆渐红挠了挠鼻子,道:“我才二十三岁,还早呢。” “早?是谁十六岁就开始谈恋爱了?”二姐取笑他。 陆渐红忽然想起了郎晶,心中不由一酸。他和郎晶以前谈恋爱,家里人是知道的,见陆渐红神色不好,张雪松白了陆小红一眼,举杯说道:“渐红,难得一家子聚在一起,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来,咱们好好拼一拼,看谁的酒量大。” 陆渐红也抛开那些伤心事,跟两姐夫拼起酒来。刚喝了几杯,手机便唱起了孟庭苇的《没有"qing ren"的"qing ren"节》,陆渐红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安然打来的。 陆渐红接通了电话:“安然你好。” “好什么呀,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从来不主动打电话给我的。”安然颇为幽怨地嗔道。 “这个实在是因为工作太忙,你也知道的,嘿嘿。”陆渐红嘿嘿笑着解释。 “那你现在忙不忙?”安然问道。 陆渐红看了一眼向他看着的家人,低声道:“不忙,不过在陪家人。” “算你老实!”安然笑着道,“一家人吃饭,介不介意我也参加?” 陆渐红有些不好回答,含糊着说:“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外面。” 陆渐红放下了手机向外面望去,安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陆渐红很是惊讶。 梁月兰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过去,眼前这女孩子很是清秀,脸上也没有化妆,看着就很舒服,赶紧说道:“渐红,还不去把人家带进来?” 陆渐红听老妈这话,就知道她误会了,却又不好解释,忙离桌走出,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安然笑道:“怎么?不欢迎吗?” “没,没有,来,进来吧,我叫服务员再上一套餐具。”陆渐红出去吩咐了服务员,又点了几个菜,这才回到餐桌,一进来便听到安然爽朗的笑声,看来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已经跟家里人融为一体了。 陆渐红挨着安然坐下,介绍道:“妈,我给你介绍一下。” “小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梁月兰笑得合不拢嘴,她差不多已经把安然当作自己的准儿媳妇了,“渐红呀,你也真是的,小然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们都不知道,你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 陆渐红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她们变得这么亲密,都称呼起小然了? 正文 游泳 对于陆渐红一家来说,这顿饭吃得很有意义,一是陆渐红的提拔,二是因为安然。安然谈吐优雅,落落大方,又不像那些大小姐盛气凌人,一家人越看越是顺眼,巴不得马上喝上他们的喜酒才好。可是对于陆渐红来说,却是很别扭。安然很美,可是陆渐红从来没有想过跟她会有什么交集,人家是什么人?企业老总,富家千金,又美得冒泡,凭什么看上自己?陆渐红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吃完了饭,一家人一致要求陆渐红送安然回去,并且梁月兰还偷偷塞给了陆渐红一千块钱,特意关照他要好好陪陪人家小然,这让陆渐红哭笑不得,拒绝了一千块钱的打赏。不过送安然是必然的,是男人总得要有些绅士风度。 上了安然的车,安然笑道:“渐红,你们一家人的感情很好,我真羡慕。” 陆渐红怅然道:“唯一的遗憾是我父亲去世得早,让今晚变得不完美。” “对不起。”安然看着陆渐红略显悲伤的神情,道起了歉。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他。对了,你今晚怎么到平桥来了?” “哦,有个客户的亲戚在平桥,送他过来,正好想起你的家就在这,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安然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看着车前方。 陆渐红知道安然说的不是真的,先不要说什么客户的亲戚,即便是真的,那客户又怎么会让安然送?送完了,安然又怎么会那么巧就出现在饭店外面?安然分明是特意来找自己的,难道这丫头真的看上自己了?陆渐红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车窗开着,依然是那大红的法拉利跑车,喝酒的缘故,陆渐红并没有开车,安危的车开得很快,风吹在脸上几乎让人窒息。 “安然,开慢点。”陆渐红提醒她。 夜间路上的车辆行人几乎没有,安然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的驾驶技术很好,车虽然飞快,却很稳,车好是一方面,车技更是一流,陆渐红也就不多话了。 开了一阵,车子已经偏离了公路,驶入了一条乡村水泥路,陆渐红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我不想回宾馆。”安然将车熄了火,下了车说,“前面不远有个水库,水很干净,也很凉,我想去游泳,你陪我去吧。” 游泳?陆渐红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拒绝,跟在安然后面说道:“带泳衣了没?” 安然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笑道:“我喜欢祼泳,再说天这么黑也没人看见。” 陆渐红抬头看了看天,月亮是有的,只是被一团硕大的墨云遮住了,看样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星星倒是不少,只是没有星光。陆渐红听着安然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是人吗? “况且不是还有你给我望风嘛。”说着这些,两人已走近了水库,还没到,一阵清凉随风送了过来。 夜很黑,陆渐红望着黑漆漆的水面,不免有点担心:“突然袭击,这里黑几马乌的,光线太差,太危险了。” “光线要是好你不是饱了眼福了。”安然走到水库边开始脱衣服,听着脱衣服时悉悉簌簌的声音,陆渐红的心跳得厉害,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黑夜中在自己的面前不设防地赤(和谐)裸,这是对自己的极度信任还是***在诱惑自己? 安然这时已跃入水中,溅起的一片哗哗声,将陆渐红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摸索着走到水库边上,极目向水库中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安然游泳时所带动的水声。 “安然,你别游得太远了,中间水深。”陆渐红叫了一声,坐倒在地上,触手摸到的是安然的衣物,在淡淡的夜风中隐隐散发出一股女人所特有的香气。 坐了一会,陆渐红漫无目的地望着黑夜中的水面,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着不远处哗哗的水声,陆渐红忽然有了一丝犯罪的感觉,如果在水中的是郎晶那该有多好。 “渐红,水好凉呀,要不你也下来?”水时响起了安然的笑声。 那可真成了鸳鸯浴了。陆渐红笑着说:“你一个人享受吧,我不会游泳。” “真是笨死了,连游泳都不会。” 云在慢慢地飘动,天空似乎有了些明亮,能模糊地看见水中的安然划动的手臂和荡起的水花。陆渐红揉了揉眼睛,那半明不明的隐约让他有一丝偷窥的冲动,血刹那间沸腾了起来,陆渐红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觉得全身一阵阵躁热,与郎晶缠绵的情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眼前。 真是该死。陆渐红暗骂着自己的不良想法,慢慢挪到水库边,想闹点水清醒一下自己。谁知水库的边上很滑,陆渐红脚下一歪,伴随着“哎呀”一声尖叫,陆渐红已跌进了水中。 陆渐红真的不会游泳,一落水便被急涌而入的水呛了几口,在水中扑腾了几下,人顿时没了力气。安然清楚地听到陆渐红的叫声,赶紧游了过来,托住了陆渐红的手臂。 落水的人在水中抓到东西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陆渐红也不例外,幸好安然的水性很好,拼命将陆渐红推上了岸,这会陆渐红已经差不多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感觉到柔软的唇覆在了自己的嘴上,这嘴唇真软,这是他最后的感觉。 或许是几秒钟,或许是几分钟,陆渐红才醒过来,连咳了好几声,便听到安然欣喜若狂的呼声:“你醒了,渐红,你醒了。” 陆渐红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时安然已经哭出了声。 “我真没用,让你来救我。”陆渐红已经清醒了,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安然在哭,赶紧劝道,“唉,安然,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嘛。” 安然忽然一头钻进他的怀中,哭着道:“刚才吓死我了,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陆渐红轻拍着她的后背,刚拍了一下,他的手便僵在了空中,他怀里的安然竟是完全赤(和谐)裸的,胸前明显能感觉到异常的柔绵和温热的气息。 月已完全钻出云层,整个天地被荡漾在一层淡淡的月色之下,安然裸露的肩头在月光下一片莹白。 “你……没穿衣服?”陆渐红的思维差不多停止了,他有种要爆裂的感觉,声音都有些沙哑。 安然刚才急着给陆渐红人工呼吸,衣服也忘了穿,这时才想起来,可是在这朦胧的月光下,她又怎么好意思?闻着陆渐红身上的男人气息,安然有些沉醉,不但没有离开陆渐红的怀抱,反而抱住了他,喃喃道:“渐红,抱紧我!” 正文 新招商办主任 遗憾的是,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搂着赤(和谐)裸的安然,陆渐红居然一点旖念也没有,他是真的在感动,他能体会到安然对自己的关心和痛,就像在他父亲去世前那样,他心中的痛无可遏制。那一刻,他们是圣洁的,同时他也体会到了安然对自己的感情,在这刹那之间,陆渐红对安然的情感已经由感激升华了,只是具体升华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感到一丝罪恶感,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些亵渎了对郎晶的感情,自己怎么会拥着一个不是郎晶的女人呢?因为对郎晶的情感,所以陆渐红对怀中的安然默念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夜,是谧静的,没有什么言语,只有草丛中的昆虫不时发出的鸣叫,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一夜,他们静静的看着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安然当然已穿好了衣服,依靠在陆渐红的肩头,像是在对陆渐红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好羡慕一个温馨的家,这是我最大的期望。”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安然一个承诺。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安然才笑着说道:“渐红,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夜。” 陆渐红无语,他当然不知道,安然的心很痛,因为她的父亲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好好的休息了两天,周一,陆渐红回到了单位。 在早点名会上,由组织委员宣布,陆渐红任职高河镇党委副书记,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工作,高兰同志主持宣传工作。 这个宣布证实了大家的猜想,会后,大家纷纷向陆渐红祝贺,关系好一点的开着玩笑,让陆渐红请客。陆渐红不是奢侈的人,当场答应晚上到奇芳园一聚,以增进感情。陆渐红知道,人是混的,工作是靠配合的,自己的能力再强,也达不到独挡天下的境界。 农经站长贺保华也找到了陆渐红,他的口吻异常客气:“陆书记,恭喜你。” “贺站长,你太客气了。” 贺保华道:“中国人的传统都是为了下一代,我已经老了,混个农经站长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我担心的是子健,他虽然比你小不了几岁,但是社会阅历、工作能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陆书记,有空的时候还请你多指点他一下。” 在洪山县,公务员的待遇和事业单位相比要高出不少,所以陆渐红懂得贺保华的意思,表态道:“子健的工作态度很好,至于能力既有先天性的因素,也有后天性的培养,我相信,只要他付出努力,肯定能得到回报。” 陆渐红曾是贺保华的下属,在年龄层次上,贺保华可以做他的父亲,但此时陆渐红完全是以一个副书记的口吻在说话,只是说的自然,听的也自然,在官场,职位决定一切,所以贺保华听在耳中,也没觉得有什么,得到了陆渐红隐隐的表态,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那先谢谢陆书记了。” 第二天一早,黄福林将陆渐红叫到办公室:“渐红,现在县委提出的口号是工业强县,说白了,也就是招商引资工作要出成绩,你有没有信心?” “我一定尽力。” 陆渐红的态度让黄福林很满意:“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安然的能量很大,认识很多的大老板,这是一条线,你可不能断了。” 顿了一下,黄福林接着道:“原来的招商办主任身体不好,申请提前退休,我已经批准了,现在的主任是从中心抽调过来的,一会就要来报到,一会你跟他认识一下。” 交待了这些,陆渐红站了起来,正准备走,黄福林又叫住了他,隐晦地说:“渐红,官场的关系很复杂,镇里有个别人对你有意见,所以,我希望你能端正你的态度,做一个能够挺直腰肝的人。” “黄书记,谢谢你的提醒。”陆渐红知道黄福林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将来的路还很长,他在提醒自己,正直的同时也要圆滑,更要有一份戒心。 新的招商办主任来了,陆渐红一看到他就傻了,这个人居然是郎晶的父亲——郎学礼。 郎学礼也傻了,居然要接受一个曾经追求自己女儿的人的领导,这……?这***怎么回事?郎学礼心中暗骂了一句,同时也在感慨,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呃,郎主任,以后……”陆渐红有点没法说下去,说实话,对于郎学礼,陆渐红更多的是怨恨,当年追求郎晶,郎学礼没少给他使绊,最终,他得逞了,成功地棒打鸳鸯,没想到,他一直认为是自己老丈人的,也有被自己领导的一天。当然,陆渐红没有打击报复的心理,这一点还是可以保证的。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郎学礼拿出了自己的长辈优势:“渐红呀,现在是副书记了,好好把握呀。” 滚你妈的犊子,要你叽叽歪歪。陆渐红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默然对郎晶道了声歉,对不起,骂你老子了。嘴上却说:“这需要郎主任的支持呀。” “你小子打什么官腔。”郎学礼听了这话,心中暗骂了一句,说,“那是肯定的。” 陆渐红其实还想问问郎晶现在在哪的,可是心里的障碍让他没有问出来,他想,只要郎晶想通了,自然会联系自己,到时候你老郎不同意也不行,他不知道,郎学礼一改往常,巴不得他能与郎晶搭上连理呢。 花了十几天的时间,陆渐红将高河镇的工业情况作了详细的了解,贺保华自然全力配合。在掌握了工业情况之后,陆渐红给贺保华作了交待:“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县里对镇里的目标考核很严格,列统企业的加分比重很大,你给我列出几个开票销售比较多的企业,作为明年的列统企业指标。” “没问题。”此时的贺保华已经完全成为了陆渐红的下属,陆渐红分管工业,许多支出的地方都需要陆渐红点头,况且儿子的发展前途还需要陆渐红帮忙。 正文 麻将惹的祸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九月份已到了尾声,陆渐红本就是企管站出身,再加上一个月的熟悉情况,已经是工业上的一把好手,在此期间,他也敏锐地感受到镇长王建双对你的敌视。特别是王建双见到他时那种阴阳怪气的笑脸,更是让聊聊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根据国家的规定,国庆节是法定假日,而且还是个七天的长假,陆渐红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正准备离开,郎学礼叫住了他:“陆书记,有件事找你。” 陆渐红重新坐到办公桌前:“什么事?” “是这样的,钱老板想晚上找你聚一聚。” 钱老板叫钱一峰,是浙江温州人,陆渐红是知道的。一个月之前,县国土局挂牌的一个地块,占地七十亩,主要用于房地产开发,经过招标之后,钱一峰以七千万的价格竞标成功。高河镇对这个项目很重视,特别成立了帮办工作组,用来帮助办理房地产开发的相关手续。在鼎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成立的初期,陆渐红为其解决了不少问题,当然很是熟悉。与老板增进感情,那是必须做的工作,所以陆渐红一口答应了:“没问题,不过不要让老板请客,他在县里还是在镇里?” “已经奇芳园订了位置,钱总说吃腻了县里的饭店,上次在奇芳园吃了家常菜之后还有兴趣。” “好,你也参加。” 与钱一峰联系了之后,陆渐红叫上了他的专车司机许正阳,带着郎学礼正奔奇芳园而去。 坐在陆渐红的车上,郎学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是瞧不起陆渐红的,当年郎晶跟他恋爱时,见到陆渐红他从来不抬一下眼皮子,可是现在角色转换的如此剧烈,巨大的落差让他很别扭。拿陆渐红与方志全相比较,郎学礼到目前为止还是比较倾向于方志全的,不为什么,就因为方志全有钱。陆渐红虽然现在是副书记,他的工资也就三千多一个月,这样的收入别说买现在均价四千的房子,就是买辆车都困难,而自己毕竟还有套90平方的三室一厅。想到这里,郎学礼的心里才稍稍有了些平衡。 在如梦厅等了约莫十分钟,钱一峰和另一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陆渐红起身笑道:“陆总,祝总,你们来了。” 菜很快上了桌,酒自然也是好酒,钱一峰的酒量不错,每次和陆渐红一起吃饭都会拼上一把,不过没有一次能够胜出的,与陆渐红连干了三小碗之后,钱一峰笑着说道:“陆书记,每次和你喝酒都是铩羽而归,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陆渐红也笑道:“陪老板喝酒,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我也是舍命陪君子。” 和钱一峰一起来的叫祝永兴,是鼎盛的副总,道:“陆书记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让我们深感佩服,能有您这样的领导帮助我们服务,我们很放心。” “能得到祝总这样的赞誉,我是受宠若惊呀,来,我代表高河镇政府敬二位老总。” 钱一峰指着陆渐红笑着道:“陆书记,你是想一网打尽呀。” 在这种场合,身为招商办主任的郎学礼是不合适多话的,他也很懂得这一点,只是敬酒。 在干掉了三瓶五粮液之后,钱一峰举白旗投降,道:“陆书记,明天是国庆,听说你们也放假,这一个月以来,陆书记为鼎盛吃了不少辛苦,我也不想耽误你长假的休息时间,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好打麻将,不知道陆书记赏不赏脸,陪我们玩玩。” 陆渐红心里稍稍有些不乐意,对于赌博他向来是深恶痛绝的,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钱总既然提出来了,我当然要奉陪,不过人手好像不足吧。” “现成的嘛,我们是借打牌来进一步增进感情,也不愿有外人,就我们四个。”钱一峰点了将。 郎学礼是个麻将好手,早在陆渐红和郎晶恋爱时,就知道他嗜麻如命,以前老师工资低,打得就小,现在收入提高了,据说就是女教师打起来都有两三千块的输赢。陆渐红不由看了郎学礼一眼,郎学礼也在看他。那目光里居然有些嘲讽,他知道郎学礼向来瞧不起他家庭的拮据,陆渐红心中不禁有气,却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就小玩玩,不过,虽然是友谊第一,也是要有点彩头的,不知道钱总打多大,给我个心理准备。你知道,我们的收入很低的,太大的可玩不起。” 听着陆渐红半开玩笑的话,钱一峰打了个哈哈:“常言道,小赌怡性,大赌伤身,我们就控制在七八万左右吧。” 郎学礼吃了一惊,七八万,相当于他两年的工资,万一背起运来,那麻烦就大了。不过他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在看陆渐红,他知道陆渐红玩不起,只要他拒绝了,根本不需要他说话。 陆渐红瞥了一眼郎学礼,这几年他看人的水准大有提高,明白郎学礼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笑道:“早说我也得有个准备嘛,等我一下,我叫人送钱过来。”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段长江:“老段,我是陆渐红,我这边有点事急需用钱,你给我准备十万。” 段长江吃了一惊,不过陆渐红办事很稳重,虽然有点违规,虽然让王建双知道,会很麻烦,但他还是按照陆渐红的意思做了,他选择了陆渐红这一边。人在官场,很多的时候不是看你的能力,不是看你的后台,就是看你站队站的对不对,站对了,一荣俱荣,站错了,一损俱损。 “陆书记,我可没带这么多的钱呀。”郎学礼的心里有点发凉,同时还有些忿恨,妈的,这就是领导吗?一个电话,十来万就搞定了。 “你家离这里不远,回去取吧。”陆渐红不冷不热地冒了一句,其实依照陆渐红的本性,是不会特意为难的,只是对于郎学礼,他心中着实不爽,虽然平时的工作他没有给他小鞋穿,但借这个机会消遣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银行有没有下班,那钱总祝总,你们稍微等我一会。” 三个人边喝茶边聊着天,半个多小时后,郎学礼汗涔涔地跑了回来,提着个袋子:“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这一场麻将一直战到天亮时分才结束,陆渐红一开始输了不少,后来手气渐转,来了个咸鱼翻身,最后只输了一万多,郎学礼舍不得钱,这钱可是他从几个朋友那凑来的,所以打的小心谨慎,结束时一盘点,居然赢了七千多,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渐红看着窗外,推了麻将道:“就打到这吧,钱总,喝酒你不行,打牌我不行,我认输了。” 钱一峰哈哈笑道:“陆书记谦虚了。” 陆渐红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场麻将,让他和王建双展开了一次对决。 正文 王建双对付陆渐红的阴谋 一直都在忙,难得有这么个长假可以让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他本来想去找安然的。自从那一晚的坦诚相对,安然在他的心里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安然一直没有跟他联系,陆渐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了迷惘,他意外地发现,在无聊的时候,本来都是想着郎晶的,现在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安然。这让他有一丝惶恐,难道自己对郎晶的感情黯淡了?陆渐红决定给自己降降温,所以他哪也不去,因为担心镇里找他有事,所以他没有关手机。很久没有好好陪陪妈妈了,一个星期的假期让他能够好好地陪梁月兰了。 对于王建双来说,他跟陆渐红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之所以憎恨,完全是由于黄福林的缘故,正所谓恨屋及乌,他动不了黄福林,就要拿陆渐红下刀子,就像杀一个人会判处死刑,如果砍掉对方一条手臂,那是死不了人的。在他看来,陆渐红就是黄福林的手臂。他一直在想办法,不过他并没有揍陆渐红一顿的想法。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飞来找过他。王建双将李飞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你给我安份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陆渐红在街上被打的幕后人是谁,我跟你说,这是违法的。” 不提这事倒还罢了,一提李飞就哧哧上火,妈的,五个人打他一个人,不但被对方放倒了两个,对方还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气哼哼地说:“这帮废物。” “你给我省省心吧,派出所李所长就因为你被调离高河了,我告诉你,陆渐红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后面还有个黄福林,不要以为他们没动你就不知道是你,傻子都能想得出来,他们不动你,只是因为在他们眼中你根本算不上什么。” 李飞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用力地抽着烟道:“舅舅,你也没有办法?陆渐红就是个宣传委员。” “他是副书记。”王建双更正。 “副书记怎么了,还不是你的手下?你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李飞不屑一顾。 “好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见着你就烦。”王建双给李飞下了逐客令。 李飞的话提醒了王建双,为什么不利用手中的职权呢?如果陆渐红真的有什么把柄被自己抓住了,黄福林也无话可说。 王建双这个人有两个特点:第一,气量特别小。第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想法很简单,先查查陆渐红,最好是能查到些什么,如果查不到,造也得造点出来,这方面是他的强项。想到以前的白书记栽在自己的手上,王建双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陆渐红来高河的时间不长,半年左右的功夫换了两个职务,第一个是宣传委员,王建双先想到的是男女关系,无奈的是,陆渐红跟高兰根本没什么瓜葛,而那个播音员也只做了不长的时间就走了,现在的播音员据说比较风骚,可是陆渐红已经不是宣传委员了。跟着他考虑的是经济问题,他的眼睛不由亮了。高河开办《今日高河》这档栏目时,曾经在他的手上经过一笔比较大的资金,当然他是后来才知道的,虽然当时有点生气,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他争取来的专项资金,由书记发话,绕开他这个镇长,也没什么大问题,况且那时他在外招商引资。现在想想,只要是个官,手头有这么多资金可以动用,或多或少地都会捞一点进自己的腰包,天下哪有不沾腥的猫? 有了想法,王建双的心情好了不少,待在家里嫌闷得慌,他也是个麻将迷,平日没少和一些单位的一把手切磋,当然都是赢得较多,这些一把手谁敢赢他呀?即使赢了,也是象征性的。中学的校长胡海便是其麻友之一,王建双打通了他的电话,胡海道:“王镇长,真不好意思,今天老丈人七十大寿,是没时间了。对了,郎主任好像没什么事,要不我帮你联系下?” 郎学礼是中学的后勤主任,和王建双也打过几次麻将,王建双与郎学礼联系了之后,到了郎学礼的家中,另外又叫了计生站和村建站的站长,王建双到的时候,那两个站长还没来,左常美给王建双泡了杯龙井,自己到棋牌室打麻将去了。 由于是老关系了,在王建双面前,郎学礼并没有什么拘束,边等边和王建双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国庆前一晚他和陆渐红陪钱一峰打麻将的事上去了:“王镇长,你不知道那晚我们打多大,每个人押底十万块,我郎学礼打了就算一辈子麻将了,还从来没打过那么大,现在想想都后怕,要是背起来,两年的工资一晚上就没了。” “打这么大?”王建双也吃了一惊,“你老郎有家底子我是知道的,勉强能打打,陆渐红哪来这么多钱?” “他打了个电话就有人给送过来了,好像是打给段所长的吧,我没听清,不知道是不是他。”郎学礼说这话的时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无意中说出来的。 王建双留心了,段长江,你他妈这是找死,不经过老子同意,随随便便就把十万块钱支出去了,好,老子让你这个国庆都过不安顿。另一方面,他可以更加的肯定,陆渐红的手脚绝对不干净。 这一场麻将自然是以王建双大赢告终,郎学礼的运气不错,赢了一千,那两个站长各输五千,不过他们不在乎,这都是有钱单位,随便按个明目报销了就行,就当是变相行贿,增进感情了。 晚上十一点,王建双拨通了段长江的电话:“段所长。” 跟着他便不吭声,段长江见他不说话,也敢挂断电话,问道:“王镇长,这么晚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事?” 王建双冷笑了一声:“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事找你。” 段长江一夜未眠,王建双深夜电话,肯定没什么好事,他知道,肯定是他支给陆渐红那十万块钱的事,不过他留了后手,这资金是从陆渐红宣传办的专项帐户上走的,而且第二天陆渐红便把这十万块钱给还上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让他睡不着的是,在黄福林和王建双的战争中,到底谁会赢?自己的选择是正确还是失败的?其实他并不想选择立场,可是人在官场,总得有个立场,墙头草是万万做不得的。 ??$?????%??&??后台,就是看你站队站的对不对,站对了,一荣俱荣,站错了,一损俱损。 “陆书记,我可没带这么多的钱呀。”郎学礼的心里有点发凉,同时还有些忿恨,妈的,这就是领导吗?一个电话,十来万就搞定了。 “你家离这里不远,回去取吧。”陆渐红不冷不热地冒了一句,其实依照陆渐红的本性,是不会特意为难的,只是对于郎学礼,他心中着实不爽,虽然平时的工作他没有给他小鞋穿,但借这个机会消遣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银行有没有下班,那钱总祝总,你们稍微等我一会。” 三个人边喝茶边聊着天,半个多小时后,郎学礼汗涔涔地跑了回来,提着个袋子:“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这一场麻将一直战到天亮时分才结束,陆渐红一开始输了不少,后来手气渐转,来了个咸鱼翻身,最后只输了一万多,郎学礼舍不得钱,这钱可是他从几个朋友那凑来的,所以打的小心谨慎,结束时一盘点,居然赢了七千多,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渐红看着窗外,推了麻将道:“就打到这吧,钱总,喝酒你不行,打牌我不行,我认输了。” 钱一峰哈哈笑道:“陆书记谦虚了。” 陆渐红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场麻将,让他和王建双展开了一次对决。 正文 强硬态度 段长江没有表现出丝毫对王建双的不尊重,第二天早早便来到了办公室,准时八点钟,王建双的电话来了:“到我办公室来。” 段长江进了镇长办公室,王建双沉着脸在抽烟,见他进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段所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镇长吗?” “王镇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是吧?好,我提醒你一下。我问你,财政每支出一笔钱,是不是需要我的同意?” “是。” “那么陆渐红从你那列支十万元有没有这回事?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支出了?你这是违规,这个财政所长你是不想当了吧?”王建双冷冷地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段长江并不想与王建双明着撕开脸皮,调整了一下坐姿道:“王镇长,您误会了。陆书记所支出的是宣传专用账户,这是经过黄书记批准的,陆书记可以自由支配。” “你是拿黄书记来压我?”王建双有些冒火。妈的,财政所长一向都是掌控财政大权的镇长的人,现在怎么翻了个个,变成自己的对立面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述说情况,况且陆书记第二天就把钱还上了。” 王建双压着火气道:“就算那是宣传专用账户,你的做法还是不对。第一,陆渐红已经不是宣传委员了。这个专用账户也不是他的个人账户,他这是在挪用公款,我想你这个财政所长不会不知道吧?第二,你知道他这提出这笔钱是干什么的?十万块呀!他是拿去赌博,如果输了,还不上怎么办?你能担得了这个责任?看来,有必要放你一阵子的假,好好再去学习一遍财经法规。” 王建双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段长江初出茅庐,说不定还认为王建双是在为他好,可是他对王建双的为人极度了解,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有气,另一方面,他又在想,这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十万块钱的事值得这么大的动作吗?停自己的职,杀鸡儆猴?此时的段长江决定不再软弱,声音不大,却表露了自己的态度:“王镇长,财经法规我也略懂一些,我的做法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段长江的强硬态度让王建双很是恼火,他就不信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区区的财政所长,拍着桌子怒道:“段长江,反了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停职反省,等你想通了再来上班。” “王镇长,你分管财贸,人事方面还由不到你来管。”段长江也火了,起身就走,他在赌,赌黄福林肯定会为他说话。出了办公室,段长江有一丝丝的后悔,暗骂自己太冲动,明明想着要放低态度的,怎么就顶上了呢?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出了镇政府的大门,他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将这件事说了。陆渐红目瞪口呆,第一,是段长江和王建双卯上,是他所想不到的。在他看来,段长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第二,王建双的态度表明,他已经开始在对付自己了,否则根本没必要抓住这件事不放。第三,王建双是怎么知道这十万块钱的事的。开发商的两个老板应该不会说出去,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叫谁送钱过来。段长江也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小许,钱是他去拿的。另一个就是郎学礼。 “段哥,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向黄书记汇报的,你也别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陆渐红给他吃了定心丸。 陆渐红并没有立刻就打电话给黄福林,他也没那么傻,心里却有些悲哀,自己仅仅是因为和黄福林走得近了,王建双便要对付自己,难道官场真的如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无处不是黑暗,无处不是斗争吗?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的长假转瞬即过,陆渐红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照常上班。唯一不同的是,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他给自己买了辆桑塔纳2000,中低档的车,不是太显眼。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处理私事的时候,还是开自己的车比较好,他已经开始提防许正阳这个人了。梁月兰有些惊讶陆渐红买车的举动,担心地问他:“渐红,你哪来的钱买车?做了官,你可要摆正你的位置呀。” 梁月兰说得虽然隐晦,但意思也已经很明了,陆渐红懂,不过他不想告诉她中奖的事,笑着安慰:“妈,你儿子还不会傻到用公款给自己买车,放心吧,我是按揭贷款的,花不了多少钱。” 梁月兰这才放了心,提醒陆渐红不要忘本,她知道陆渐红分管的工业和招商引资是个肥差,贪污受贿也是很有可能的。 开着新车上班,陆渐红的心情很好,不过一件事坏了他整个的好心情。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便接到了黄福林的电话:“陆书记,到我办公室来。” 进了黄福林的办公室,陆渐红看到几个神情很严肃的人,黄福林道:“他们是县纪委的同志,找你谈话。” 陆渐红莫名其妙地看着纪委的同志,领头的是个高个子,板着脸道:“黄书记,请给我们安排一个地方。” “四楼会议室吧。” 四楼会议室装修得富丽堂皇,一般都是接待投资客商或者是重要领导的,没想到会成为纪委调查的办公室。 黄福林没有多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向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进了会议室,几名纪委的同志立刻将门关得严严实实,那个高个子道:“我是县纪委的陆大友,论起来我们还是老本家呢。” 陆渐红笑了笑,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很好。”陆大友点了根烟,向身后的人说,“开始记录。” “姓名?” “陆渐红。” “职务?” “高河镇党委委员、党委副书记。” “家庭住址?” ………… 一系列的问话之后,陆大友直入主题:“我们收到检举信,信中列举了你的受贿行为,县委的政策是不举报不查处,现在有人举报了,所以我们要查清楚,陆书记,那么请你谈谈吧。” “谈什么?我没有受贿的行为,你说我怎么谈?”陆渐红火气上冲,他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检举自己受贿。 “陆书记不要激动。”陆大友笑了笑,不少贪污受贿的违法犯罪分子一开始都是这种态度,可是最后都伏法了,“我可以提示你一下,是关于到燕华采购设备。陆书记,你还年轻,我们的做法是保护干部,如果你现在把情况说清楚,算是主动交待,我们会宽大处理。” 正文 纪委来人 “有证据直接抓我好了,我没什么可说的。”陆渐红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陆书记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呀。”陆大友见得多了,认为陆渐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已经掌握了人证,丘一明认识吧?” 陆渐红愣了愣,这事怎么跟丘一明又扯上关系了? 见陆渐红的神情,陆大友以为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呀,刚才还嘴硬得很,现在就懵了。 “丘一明说他曾送给你一套价值一万八的西装,这事属实吧?” 陆渐红无语了,三千六的衣服怎么才几个月就升值了? 与此同时,高兰和当时的司机小张都接受了调查。高兰是这样回答的:“陆书记当时任宣传委员,为了搞好镇里的宣传工作,我、丘站长是跟他一起去采购设备的,购买的过程我全程参与了,他绝对没有中饱私囊,而是做到了货比三家,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谁家的便宜买谁家的货,我以党性保证,他没有拿回扣的行为。” 小张的回答更绝:“陆书记有受贿行为?不会吧,那次去采购设备住宾馆都是他私人掏的腰包,他要是个**分子,这住宿费肯定是丘一明付了,还轮得到他自己?” 负责询问的几名纪委同志将结果报到了陆大友这里,当时陆大友正好问到关于那套西装的事。 陆大友不动声色,问道:“陆书记,说说西装的事吧。” “真的值一万八吗?”陆渐红反问道。 对于陆渐红的态度,陆大友有些不快:“陆书记,请你端正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很端正。”陆渐红见陆大友抓住这件事情不放,知道他也就是捕风捉影,轻松地说,“是的,我收了丘一明送给我的西装,他说是三千六,事后我将钱还给他了。” “三千六?”陆大友微微一笑,“陆书记识货不准呀。” “该说的就这么多了。” 陆大友看陆渐红神色不似作假,稍作沉吟,道:“陆书记,那你好好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漏掉的地方,半小时之后我再找你谈。” 到了外面,陆大友让人叫来了丘一明问话,丘一明道:“陆书记确实收下了那套西装,也确实是一万八。” “那陆渐红知道这套衣服的价格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那你向他说的是多少?” “三千?” “为什么?” “我怕他知道价格,嫌贵不肯收。文广站待遇差,他分管我们,我送他衣服是希望他能帮助文广站多争取点资金。” “他有没有把钱还给你?” 丘一明摇了摇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 一天的调查之后,陆大友有了结论,黄福林一直没有过问,他也不好过问,到了晚上,陆大友才向他通报结论:“通过调查,陆渐红应该没有检举信上所说的那么严重,不过也有收受礼品的事实,但是他应该不知道礼品的价值,没有主观意图,所以构不上受贿,只要退还礼品或价值相等的钱就可以了。”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不会对他的前途有什么影响吧?” 陆大友笑了笑道:“不会。黄书记,我个人有个忠告。” “哦,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看得出来你很关心这小伙子,他还年轻,很有个性,不过要想在官场上有所收获,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黄福林也笑了笑:“他会渐渐明白的。” 陆渐红被查的事很快便传了出去,也传到了丘一明老婆的耳朵里,丘一明回家,他老婆便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为什么要陷害陆书记?陆书记背着你把三千块钱塞给我了,就是怕你要面子,知道了心里难受,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你个女人家懂什么?纪委来调查,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说的是实话?是弥天大谎。你老实告诉我,你送给陆书记的西装到底多少钱?三千还是一万八?”女人揪住了丘一明的领口,“你有一万八去买吗?” 丘一明有些脸红。 女人不依不饶地骂道:“陆书记虽然年纪小,但对我们家多好,哪次来不是带不少东西?就连喝的酒都是自己带来的,他知道我们家困难,这些都是给你留面子。”说着,女人已经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好不好,女人家懂个什么东西。”丘一明被哭得心慌意乱,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过,陆渐红不仅仅对他个人不错,对整个文广站也尽到了领导的责任,可是王建双他也得罪不起呀。眼见着今年文广站的收入不少,一家能多拿点钱过上好日子,他也就舍不得这个站长了。王建双要他检举陆渐红,他也只好照他的意思去办,况且他真的不知道陆渐红把钱还给了他。 “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陷害这么个好人。”女人抓住了丘一明的胳膊,拽着他向外拖,“走,你如果还是个男人,你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你现在跟给我到政府里把事情说明白,还陆书记一个清白。” 丘一明挣扎着道:“你个疯婆子,有毛病呀你。” “你不去是不是?好,那我们离婚,跟你这样的人我是没法过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陆渐红从门外走了进来。 “陆书记,你怎么来了?”丘一明的脸不由一红,女人也撒了手。 陆渐红看着丘一明:“怎么?不欢迎我来?” “不是,不是。”丘一明给女人使了个眼色,意思别胡闹。 女人当作没看到,直接说道:“陆书记,我们家男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们正要到政府把事情说清楚呢。这回,他要是不去,我非跟他离了不可。” 陆渐红笑了笑:“哪有那么严重,有什么好说的。老丘呀,你这事做得的确不对,一万八的衣服你说成三千,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呀,我来是还你钱的。”说着,陆渐红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子现金,递到了女人手上。 那女人烫着般缩回了手:“不行不行,陆书记,你别信老丘瞎掰,就是三千。” 丘一明的眼睛已经红了:“陆书记,我不是人呀,那衣服确实只有三千,都是王镇长让我这么给纪委说的呀。” 王建双的心情很差,他的小伎俩又没派上用场。看来陆渐红的防守很严密,只有在工作中寻找他的失误了。王建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找到陆渐红的茬,他已经落网了。 正文 拍卖 纪委调查的事很快过去了,在三季度的总结会上,黄福林特意把这事给提了出来,为陆渐红更正了名声,并说像陆渐红这样的好同志,是经得起纪委的调查的,也不怕纪委来调查,更欢迎纪委来调查,这样才能显现出我们的同志是廉洁自律的。 黄福林表面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但是一旦动了杀机,那将是致命的。有句话叫做:不惹事不等于怕事。黄福林就是这样的人,首先,就是将陆渐红被打那件事重新翻了出来,派出所长胡得贵全力配合,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李飞拿下了。与此同时,他收集了王建双包(和)养情(谐)妇、受贿的有力证据,将他拉下了马。不过王建双倒是个硬茬,并没有拔出萝卜带出泥,倒下的只有他一个人。 像王建双这样的小官员翻船实在是件小事,虽然在高河引起了小地震,但影响很快便过去了,可是在陆渐红的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这让他意识到官场的残酷,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有的时候并不是你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只不过是别人没有动你而已。 黄福林什么也没有对他说,但是陆渐红知道,王建双对付自己是一个导火索,黄福林这么做不仅仅是清除异已,更是在为自己扫平障碍,自己的身上已经深深烙上了黄福林的印记。此时的陆渐红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工作的初衷,不再是意绪地享受工作的乐趣,在他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不少社会的问题,他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掌握大权,一定要好好地做一些实事。 十一月份,国家对开采型企业进行审核取缔,高河镇的三家轮窑厂按理也在取缔之列,但考虑到这几所轮窑厂对高河税收所作出的贡献,经过与县政府协调,只取缔沿主干路在视线范围内能见到的两家。十一月中旬,沿路的第一、第二轮窑厂被爆破,高耸的烟囱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坍塌。陆渐红大姐夫刘得利所在的第三轮窑厂因为离主干道有三公里,又有村庄遮挡,所以幸免于难,但尽管如此,刘得利还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厂长赵长柱不务正业,这三窑被他搞得污烟瘴气,如果不是精通业务的刘得利撑着,早就垮了。陆渐红本来不知道这个情况,分管了工业之后才有所了解。三个轮窑厂中,其实一窑、二窑的管理都比三窑要好得多,效益也好,他有心想留下来,只是不能与国家的政策相违背,能把三窑留下已经是开了后门。鉴于三窑的情况,陆渐红有了一套方案。 这一天,陆渐红到了黄福林的办公室,道:“黄书记,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说。”黄福林扔了根烟给陆渐红。 “一件事,分两块。”陆渐红说得很直接,黄福林也很喜欢他这种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 “事情主要是三窑。里面有两个问题,第一,是关于三窑的厂长赵长柱的事,这个人有点工作经验,不过这几年办窑厂赚了些钱,作风很败坏,乱搞男女关系,而且赌博成性,不理厂事,我认为这样的人已经不合适再继续做一把手。第二,是关于三窑的产品问题。传统的窑厂制品全是实心红砖,对泥土的需求量很大。三窑周围的那些水库百分之三十都是取土坑。为了节约资源,国家已经明令禁止再烧实心砖。根据目前的情况,我的提议是改上空心砖生产线。” 黄福林道:“那你有什么方案?” “有两套方案。第一种方案是换厂长,由三窑自行新上生产线。第二种方案是拍卖三窑。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方案,三窑是集体企业,这几年的效益不是很好,如果照老路那样走下去,三窑的倒闭是尽早的事,到那个时候,财政上也是个负担,不如未雨绸缪,直接把企业拍卖了。这样不仅可以解决了企业法人变更的问题,更可以政企分开,让企业主自由发挥,是好是坏是他们自己的事。财政一方面可以得到拍卖金,另一方面可以让他们每年上交财政税费,一举两得。” “你把方案再完善一下,弄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然后在班子会上讨论。” 三天后,陆渐红将完整的方案书交给了黄福林,黄福林在进行了修改之后,在班子会上讨论通过。 陆渐红回到家,打了电话将刘得利叫到家中,并没有急着将这件事告诉他,喝着小酒边喝边聊:“大哥,三窑现在怎么样?” “我说老三呀,你现在真是什么都离不开工作呀,连回家都要了解企业情况呀,哈哈。三窑的生意不错,一窑二窑被砍了,现在城镇建设抓得这么紧,砖头卖得很紧俏,快卖到三毛了,现在工人每天都在加班,忙不过来呢。”刘得利乐滋滋地说。 “要那么多砖,土够吗?”陆渐红不紧不慢地问。 “这是个问题呀。”刘得利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原来合同上定的取土点的土都差不多了,正在和周边的几个村协调再弄几十亩地,不过他们也眼红利润,把价格抬得很高,我看一时半会是谈不下来了。” “如果让你做厂长,你觉得能把企业搞上去吗?”陆渐红忽然调转话题。 刘得利愣了一下:“老三,什么意思?上头打算赶赵长柱走人了?” 陆渐红笑了笑:“我就问你能不能做一企之主。” “你老大我干了这么多年副厂长,学也学会了。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如果是我干,只会比那小子强,不会比他差,你看看这几年的三窑,还不是你哥我一手托起来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告诉你吧。”陆渐红将打算拍卖窑厂的事说了。刘得利听得目瞪口呆:“三子,你不是玩我吧?这边说要让我干厂长,那边又说要卖?” “大哥,你想想,如果你把企业买过来,那你不就是厂长了?” “三子,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哪里能吃得下这个厂子?”刘得利有点泄气了。 “你手头上有多少资金?”陆渐红问道。 刘得利想了一想道:“可动用的资金大约在六十万。” “这样吧,资金的问题我帮你想想办法。”六十万少了些,不过陆渐红早有打算,这窑厂他本来就没想让刘得利一个人搞。 “行。” “来参加拍卖竞标的有一窑、二窑的厂长,他们已经报名了,是合成一股的。另外还有一个浙江的老板,也是搞过窑厂的。明天你赶紧到镇政府去报名,报名费是三万块钱,你准备一下。” 正文 竞标成功 竞标的地点在镇政府二楼小会议室,参加竞标的除了三方代表之外,还有黄福林、陆渐红和纪委书记孙达林,另外还有法律公正处的人全程监督,以示公平公正,这一次竞的是暗标。 所谓暗标,就是加价的时候是写在一张纸上,专人收上去,然后由主持人员宣布抬标的最高数,除了最高数,其它的数字别人是不知道的,这与明标完全是两回事。 竞标于下午四点整准时开始,陆渐红坐在黄福林的身边,向稍显紧张的刘得利丢了个眼色,示意他镇定一些。 黄福林向众人看了一眼:“开始吧。” 主持人道:“高河镇第三轮窑厂对外拍卖,底价一百六十万,现在竞标开始,请竞标的老板们认真考虑一下,然后将价格写到竞标卡上。” 这个价格在三方报名时,已经打听过,所以并不意外,很快便各自在竞标卡上写了数字。 工作人员将竞标卡收集后送至主持人手中,在公正处人员的监督下,主持人道:“三方最高报价一百七十万元,现在进行第二轮报价,大家考虑。” 一百七十五万?这个价格比刘得利预想的要低,飞快地在卡上写了一百九十万元。 很快第二轮报价出来,最高二百零五万元。 刘得利并没有慌张,陆渐红给他的底是三百万元,所以他不动声色地把价格报到了二百二十万。 第三轮的结果是二百二十二万元。 刘得利心里有点发毛,妈的,怎么每次都比人低了一些。第四轮报价时,他没有急着写下数字,抬头向另两方看了看,一方是一窑的厂长,老熟人了,在这样的空调房里他的额头竟然有了些汗水,明显,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再看向浙江老板那边,沉着冷静,看来每次报高价的都是他们。难道他们志在必得?刘得利稍微沉吟了一下,在卡上写了个二百八十万,他在试探对方。 第四轮的报价有了结果,正是刘得利的报价。 刘得利稍稍松了口气,一窑的厂长听到这个报价,脸色变得很难看,执笔的手在颤抖,面对着桌上的卡片,手中的笔竟有千钧之重。 浙江方的神情稍显诧异,不过看上去他的资金很雄厚,简短的停顿了一下,写下了一个数字。 第五轮的报价也出来了,是刘得利的二百九十七万。 到第六轮的时候,一窑厂长扔下了手中的笔,无奈地说:“我放弃。” 竞标只剩下两方了,刘得利也有点心慌,报价离他的底线只差三万。三窑的价值他清楚得很,最多也就二百万,哪知道这几个浙江人跟疯了一样,跟自己死磕,不由抬眼看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的目光与他碰撞,他的目光表示这一次的竞标志在必得,刘得利咬着牙在卡上写道:三百一十万。 主持人的声音也有了些颤音:“第六轮的报价是:三百一十万。”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姐夫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他哪里知道刘得利现在是豁出去了,哪怕再多个几十万,只要中标,最多再想办法去筹资,也不是拍卖会之后就要付现款的。 浙江方有些坐不住了,其实三百万也是他们的底线,试探着报了个三百零五万,只是想看看对方的态度,见对方出了三百一十万,也有点心虚,不由看向了刘得利。刘得利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既无所谓又志在必得。 浙江方用浙江话低声商议,二十几秒之后,他们再次下注。 刘得利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对方,飞快地写下了三百四十万,看着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他的心在滴血,三百四十万呀,如果是现金,得有多高?得有多沉? 当主持人将这个报价报出来时,浙江方全体起立:“我们决定退出。” 主持人大声说道:“恭喜刘老板竞标成功。” 一窑厂长和浙江方都站了起来向刘得利道贺,刘得利笑着向大家点头,心却纠到了一块,他在考虑那四十万的问题。这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么样子,他的脑子里在飞快地盘算,向谁能借到四十万? 晚上,黄福林在小宾馆宴请了参与竞标的众人,这一晚刘得利喝多了,迷迷糊糊中只记得陆渐红说了一句话:“钱不是问题,你只要好好将窑厂做好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将三百五十万存款转到一张卡上,找到了刘得利:“大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是三百五十万,加你的六十万,除了拍卖金之外,应该够流动资金暂时周转。你去把钱交了,然后尽快搞好交接。赵长柱那边可能会有动作,交接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我会安排。” 赵长柱原三窑厂长,镇里要拍卖三窑,他就不同意,由于三窑是集体企业,厂长都是任命制,所以镇里根本无视他的反对,先斩后奏,卖了再说。赵长柱义愤填赝,嚷嚷着:“老子就是不走不交接,我看谁敢来。” 刘得利按照陆渐红所说的,将拍卖金交了,通知陆渐红明天接手三窑。 陆渐红向黄福林汇报道:“赵长柱这人是个刺头,我估计正常的移交可能困难,我估计他就是要点钱或者是政治待遇什么的,我先跟他谈,如果谈不拢,有必要让派出所胡所长做好强制移交的准备。” 黄福林点了点头:“去吧,我给胡所长打个招呼。” 移交果然不顺利,赵长柱带了一帮子人守在厂长办公室,指着刘得利的鼻子骂道:“刘得利,你这个白眼狼,亏我把什么都交给你,你倒是把老子给卖了。” 刘得利压着火气解释道:“赵厂长,是政府要卖厂子,关我什么事?” “叫政府来跟我谈话,妈的,老子就不信了。”赵长柱叫嚣着大骂,“今天不把这事弄清楚了,谁他妈都别想上班。” 刘得利不想跟他起冲突,将电话打给了陆渐红。 “你在那等我,我马上来。”陆渐红打了电话给胡得贵,胡得贵道:“黄书记跟我说过了,我马上到。” 陆渐红坐着专车到了三窑,远远便看到一大群人拥在办公室门口,还有不少工人,看样子赵长柱事情闹得还不小。 正文 搞定 “让一让,让一让。”陆渐红手里提着扩音筒,分开人群,走了进去,大声道,“大家不要吵,都散了。” 刘得利见陆渐红进来,大喜过望,向工人们说道:“镇里来人了,大家安静下。赵厂长,这是镇里的陆书记,有什么事情和他说。” 赵长柱斜着眼睛望着陆渐红,不屑一顾地说:“一个副书记算个屁,找个能做主的跟我谈。” 陆渐红向赵长柱靠了过去,旁边立刻有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抵住陆渐红,冷眼瞪着他。 “我在跟赵长柱谈话,你们是什么人?”陆渐红大声喝道,“胡所长,把他们带走!” “我们就是来看看热闹,怎么了,我们犯法了?”几个人嘲讽着说道。 “小六子,我看你是又想进去待几天了不是?”胡得贵向领头的那小子说道,“都他妈给我滚,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怎么着,你瞪什么?还想打我不成?”说着胡得贵一脚将小六子踹倒在地,身后立马几个干警冲了上来。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小六子在地上抱着头一个劲地叫唤。 陆渐红不理他们,盯着赵长柱说:“赵厂长,带人来也带点上档次的,叫这些混混太上不了抬面。” 赵长柱老脸一红:“你是来跟我谈条件的?” “看你的态度,如果想谈,给你一分钟时间,把带来的人都给我散了,然后跟我进办公室。”陆渐红当先进了厂长办公室。 赵长柱向小六子使了个眼色,让小六子把人都带走了,然后走进了办公室。 刘得利松了口气,招呼工人:“大伙别在这凑热闹了,去开工吧。” 陆渐红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赵长柱并不说话。 赵长柱前倾着身体,将两只手压在办公桌上,直视着陆渐红道:“我们谈什么?” 陆渐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从里面抽出一根,却不点上,轻轻地用烟嘴敲着桌子:“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吧?” 赵长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领导他见得多了,从县里的到乡镇的,要么是贪得无厌,要么就是两袖清风,但至少看上去还有点领导的架子,可是陆渐红却让他摸不到底,刚才在外面就有点匪气,现在又有十足的领导风范,不过他走南闯北,好坏也曾是个厂长,所以也不发怵,直接说道:“我想知道镇里对我有什么安排,毕竟我也是个厂长,就这样什么话都没有就把厂子卖了,我不甘心。” “不甘心?”陆渐红笑了起来,“你这个厂长可是镇里任命的,镇里也可以将你拿了,当然,镇里对你还是有考虑的,这样吧,还回以前的单位。” 赵长柱以前是城管队的队长,一身痞气,几年前跟高河白书记的关系很好,所以给了他厂长这个肥差,现在再让他回去在路上吹风打雨,这比要他的命还要难堪,听陆渐红这么说,脸马上就沉了下来:“你是拿我玩呢?” “我只是传达镇里的决定。”陆渐红将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抹淡淡的烟雾。 “黄福林不给面子是吧,行,我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个能耐把这厂子接过去。”赵长柱阴阴地笑了笑,坐倒在沙发上。 赵长柱的态度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镇里当然没有这样的决定,只不过是他在胡诌而已:“赵厂长,这只是镇里的意向,如果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商量商量,现在的政府是很人性化的。” “给我一百五十万,我什么话都没有。” 陆渐红笑了:“给我一个理由。” “你们拍卖的价格是三百四十万,这个厂子我太了解了,乱七八糟地全加起来最多不到二百万,这差价部分给我就可以了,另外十万就当是我这几年为三窑卖命的劳务费。” “三窑现在卖给了刘得利,他接手的是个全新的三窑,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会组织审计部门对三窑进行财务审计,毕竟三窑是集体企业,要把债权债务弄清楚,对了,刘厂长,这债权债务都应该由你负责吧?”陆渐红忽然把话题引到这方面来了。 赵长柱的眼角跳了一下,这几年他在三窑除了拿自己的工资以外,还设立了小金库,落入自己腰包的不下两百万,如果查出来,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心里不由暗骂黄福林:“他娘的,好好的卖什么厂呀,真是个卖光书记。” 陆渐红也是偶然听起刘得利说起过赵长柱的经济问题,加上他的人品很差,所以他才借着取缔非煤矿山企业的机会将三窑卖了。见赵长柱不说话,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三窑虽然效益不错,但是开支很大,很多的都是不合理开支,赵厂长,知道我所说的不合理开支是什么意思吗?你名下的这辆帕萨特不知道合不合理。” 赵长柱的心在狂跳,这辆车是他以三窑的名义卖的,不过办理行车照的时候却是他个人的名字,换言之,这辆车就是他的。 “黄书记考虑到你做了好几年的厂长,三窑的效益也还不错,本着‘不举报,不查处’的原则,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你该知道,如果黄书记认真起来的话,你需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你在威胁我?”赵长柱有些色厉内茬。 “‘威胁’这个词用得不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实话跟你说吧,在拍卖之前,纪委已经对你进行过调查,发现你有不少违纪行为,比如包(和)养"qing ren",你不会不承认吧?仅此一条,就足以对你进行党内处分,就足以让你离开三窑厂长这个职位,只是黄书记考虑再三,还是算了。”陆渐红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现在我宣布镇里的决定,三窑的债权债务由镇财政承担,给你二十万算是对你的补偿,对了,那辆帕萨特也归你了。如果你还想提其它条件,你尽管提,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上纲上线,后果会怎么样,你考虑清楚。” 赵长柱傻了,他的问题比陆渐红所说的还要严重,看来镇里对他的情况已经很了解,可是就这么走人,确实不甘心,他的口气不由软了下来:“陆书记,我这一大家子都要我养活,孩子还在读大学,能不能给安排个工作?” “可以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回原来的单位。”陆渐红站了起来,“下午审计部门会来清算财务,可能会有需要你签字的地方,你最好能随叫随到。” 看着陆渐红离去的背影,赵长柱就像只被踩了脚脖子的狗一样跳了起来骂道:“我(和谐)操你个***陆渐红。” 正文 审计 审计 审计小组的审计很仔细,其中自然有关于赵长柱的种种问题,不过对此,陆渐红并没有采取措施,赵长柱的态度很端正,陆渐红作主多给了他十万,然后刘得利将三窑接手了。 陆渐红向刘得利提了几个要求,第一是要将三窑的厂子管理好,第二,是抓住大兴城镇建设这个机遇,大力生产。这个社会赚钱才是王道。第三,春节后上一条空心砖生产线。其实这些不用陆渐红多说,刘得利这个抓生产出身的也是很清楚,知道实心砖很快便会被叫停。 在刘得利的办公室里,别无他人,刘得利说:“三子,这钱的事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陆渐红反问道。 “这个企业虽然是我的,但如果没有你资金上的支持,现在可能落入浙江人的手里了。我不想知道这笔钱是从哪来的,但是我们是兄弟,有钱一起赚。我有个想法,你看看怎么样,加上我的资金,一共四百万,按照比例,我只占股东的15%,你来做大股东。” 陆渐红道:“公务人员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只要提供政策上的支持就行了,平时的生产管理方面不用你操心,年底分红也按照这个比例。” 陆渐红站了起来道:“自家兄弟,不要说那么多了,平分吧,就这么定了,我走了。” 回到镇政府的办公室,陆渐红给自己泡了杯龙井,点上根烟,看着窗外渐渐凋零的树,他的心难以平静。刘得利的方案他当然同意,之所以要对三窑出手,是因为他看到的一篇文章,是关于钱的归属问题。文章上说,存在银行里的钱并不是你自己的,只有花了,才算是你自己的钱,否则跟一堆废纸没什么区别。陆渐红仔细想了,觉得挺有道理,他现在不缺钱,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价值,论钱多,他跟安然不是一个级别,可是安然还是在发展企业,营利只是其中的一个目的,更主要是实现自己的价值。陆渐红迈出了实现自我价值的第一步。 想到安然,陆渐红有种特别的感觉,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影子,其实发生那晚坦诚相对的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感觉。安然是个正经的女孩子,这是可以确定的。那么一个正经的女孩子能够赤(和谐)裸裸地在你面前,这意味着什么?陆渐红又想起了郎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两个女人的身影在他脑子里不断交错闪现,让他很是矛盾。他必须承认,他对郎晶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这是他的初恋,可是对安然呢? 每周谈一次心,已经是黄福林和陆渐红的必备课题,时间放在星期天的下午。一般来说,星期天没什么事。陆渐红来到黄福林的办公室,黄福林正在网上看新闻。陆渐红没有惊动他,悄悄地坐到沙发上,拿起当天的报纸来看,上面有高河的新闻,快速地浏览了一下,他看到在副刊上有一篇高兰写的随笔散文,优美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幽幽的哀伤。 “想不到高兰的文笔这么好。”陆渐红心中暗叹了一句。 这时,黄福林已经推开电脑,向陆渐红说:“渐红,你觉得人在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渐红毫不犹豫地说:“为百姓办事。” 黄福林笑了笑:“手中无财无权,是办不了事办不成事的。你说说,怎么样才能有财有权?” 陆渐红想了想说:“财指的是综合财力,现在的招商引资强抓工业,其实都离不开财这个字,都是为了增加税收。至于权,就比如黄书记现在这样。”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是的,所以才有宁**头不做凤尾这句话,我希望你也能记住。” 陆渐红知道黄福林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自己积极上进,不能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正科级,更不能止步于乡镇的副书记。 黄福林又道:“我在高河待不了多久了,过了年可能要到别的地方去。” “是吗?那恭喜黄书记了。”陆渐红的道喜是发自内心的。 “这件事基本确定了,而且不是留在洪山,可能要到别的县区去,我本来想让你干高河的镇长的,不过考虑到你的工作经验和年限都不够,所以没有向县委提出来。” 黄福林话里的意思让陆渐红不是太明白,但是他知道黄福林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黄福林。 “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的办事能力很强,不过这次你对赵长柱的态度我不满意。”黄福林谈谈说道,“你别急着问,还是回到人在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个话题。” 不等陆渐红回答,黄福林已经给出了答案:“低调。其实这不仅仅是官场必备,做人也是如此。你就是锋芒太露,知道吗?” 陆渐红回想了自己的态度,确实太过咄咄逼人,经黄福林一提点,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黄福林最满意的就是陆渐红的聪明,一点就透,也不多说这个话题:“他只是个小角色,不会有什么麻烦,以后自己注意。” 陆渐红答应了。 黄福林这时才道:“县委庞书记的秘书犯了错误,已经被双规了,现在正在物色秘书,庞书记对你的印象不错。” 陆渐红吃了一惊:“黄书记,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庞书记的秘书?” 黄福林点了点头:“我有这个打算,还没有跟庞书记沟通,先看看你的意思。” “我……我怕不能胜任。”陆渐红第一次感到心虚。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跟着书记才能学到东西,难道你只想安于现状,跟那些不求上进的股级干部一样,十几二十几年都没有进步?”黄福林在将他的军,“那你怎么实现为百姓服务的目标?” 陆渐红知道黄福林是为他妈,跟着县委书记,那起点是不一样的,点头道:“如果庞书记要我,我一定会做好。” “那我送你二十个字,心要正,脑要清,识要广,眼要明,手要快,腿要勤,嘴要稳。” 正文 借口 年底,县委县政府召开了洪山县企业负责人座谈会,要求各乡镇书记和分管工业的领导参会,黄福林和陆渐红坐着一辆车到了县政府的综合会议室,陆渐红一眼便看到了安然,安然穿着淡黄色的羽绒服,看上去那么的典雅,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那个夜晚,心跳不由加快了。安然向他笑了笑。 整个座谈会陆渐红没听进去一个字,脑子里乱七八糟。两个多小时后,会散了,陆渐红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安然,道:“安然,你现在怎么样?” 安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笑道:“还好,就是很忙,你又不来帮我。” “我也想帮呀,可惜没那个资格。”陆渐红自嘲地一笑。 这时安然的电话响了起来,安然冲陆渐红一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说着安然到边上接起了电话,陆渐红隐隐只听到“王科长”三个字。 陆渐红忽然觉得有种极度失落的感觉,安然对他的客气让他很不适应,没有了曾经的随便,代表她和陆渐红之间多了层东西。 安然很快接完了电话,巧笑倩兮,见陆渐红在那等她,奇怪地说道:“咦,你怎么没走?” “我……我想请你吃饭。”陆渐红说完了,似乎觉得自己很唐突,赶紧扯了个谎,“是这样的,我妈想见见你。” 说完这个理由,陆渐红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是吗?”安然轻轻地笑着,“你要是早说就好了,我刚刚答应王科长晚上陪他吃饭。” “王科长?哪个王科长?” “就是组织部综合科的王少强呀。” “他?”陆渐红有些意外,她不是一向很反感他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毕竟是组织部的嘛,好歹要给点面子的。”安然笑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吧。” “那我回去跟妈说一下吧。” 安然已经走了,看着她的背影,陆渐红的心里忽然泛起了浓浓的醋意,什么***综合科长,不就是个副科?陆渐红重重地挥了一下拳头,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黄福林走在后面,他走得很慢,一直没有超过陆渐红,这时才上来拍了拍陆渐红的肩:“怎么一个人在这发愣?” 陆渐红笑了笑:“遇上安然,聊了几句,正要走,黄书记,您是回家还是回高河?” “女儿放假回家了,得抽空陪陪她,不然又要说我只要工作不要女儿了。”黄福林呵呵笑着,“你呢?要不到我家去吃晚饭?” “哦,不了,我还有点私事,正好抽空办一下。”陆渐红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陆渐红屁事没有,也没有回家,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县城的街头懒散地晃悠着,风很大,吹在脸上刺骨地疼,他不由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安然时的情形,他的脚步不由向君悦宾馆走去。 车还是很多,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门口的侍应生穿了圣诞老人的服装,头上带着红帽子,门前又搭了一棵很高大的圣诞树,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天已经黑了,君悦门前却亮如白昼,更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先生吃饭吗?”服务生得到陆渐红的肯定,问道,“请问几位?” 陆渐红刚要回答,身后有人说道:“陆书记来吃饭?” 陆渐红回头一看不由笑了:“钱总,这么巧。” “怎么?就一个人?跟我一起吧。” “不了,我又不能喝酒。”陆渐红开了个玩笑。 “哈哈,陆书记,过份谦虚就是骄傲了,来,来,也没几个人。” 确实没几个人,钱一峰、袁总,还有一个人他不认识,钱一峰向那人介绍道:“高河镇党委副书记陆渐红,很年轻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的副书记呀。” 那人起身握住了陆渐红的手道:“久仰大名呀,我姓马,马明宇。” 陆渐红笑道:“原来是马校长,一直未能谋面,同样是久仰大名。” 两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已没有了陌生感。 钱一峰道:“我们先打会牌,一会还有两个人,来了就开始。” 四人边打“双扣”,边聊天,聊天中陆渐红知道,钱一峰和马明宇是大学同学,钱一峰虽然来洪山县已经有几个月,但一直不知道马明出任洪山县第二中学的校长。二中也有招商引资任务,招了一个企业,作为引资人,马明宇也来参加了这个座谈会,两人相逢很是高兴,所以由马明宇作东,尽地主之谊。 “马校长作东,我不请自到,真是不好意思。”陆渐红客气地说道。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像陆书记这样的领导想请都请不来呢,再说了,你是一峰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大家自己人,不要这么见外。” 一局牌没打完,走进来一个人,马明宇抬头招呼道:“郎主任,来了。” 陆渐红背对着门,转过头一看,不由愣住了,这个进来的人居然是郎晶,她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成了主任了? 郎晶见到陆渐红也是极度意外,在短暂的一愣间,郎晶已缓过神来,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边上。 陆渐红心头五味陈杂,再也没心思打牌,偷眼去瞧郎晶,郎晶侧着脸,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陆渐红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心事,而且是很长时间一直压抑在她心头的心事。 她的心事会是什么呢?陆渐红也皱着眉头想。 这时,门被推开,一人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开会开得久了一点。”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像是吃了只绿头苍蝇似的恶心,恶心之余还有意疑惑,他不是跟安然一起吃饭的吗? 这个人居然是王少强。 王少强也看到了转过头的陆渐红,一丝不愉快在他的眉宇间一闪而过。 马明宇扔了手中的牌:“好,人到齐了,服务员,上菜!” 正文 言不由衷 桌子是小圆桌,郎晶挨着王少强坐着,马明宇先向陆渐红介绍王少强,显示出对王少强的尊重:“陆书记,这位是组织部综合科王少强科长。”然后才向王少强介绍:“高河镇党委副书记陆渐红。” 王少强皮笑肉不笑地说:“陆书记升得好快嘛,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小的兽医站会计,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爬到了副书记的位置,佩服佩服。”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还击道:“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哪里像王科长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提拔是指日可待。” 陆渐红的话让王少强很惭愧,其实他也算是少年得志,今年才二十六岁就混到了综合科科长的位置,只是这个科长的级别是副科级。王少强心里暗骂了一句,道:“听说钱总是马校长的同学,远来是客,为表地主之谊,我先敬你。” 马明宇也举起杯与袁总碰杯,陆渐红倒是闲了下来,当自己是局外人,郎晶也不说话,为避免尴尬,自己端起玻璃杯轻轻呷了一口菊花茶。马明宇不知道陆渐红跟她曾是什么关系,向郎晶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向陆渐红敬酒。郎晶很是为难地举起装着菊花茶的杯子,向陆渐红道:“陆书记,我不会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陆渐红苦笑着干了一杯酒,他从来没觉得酒是如此的苦涩。 马明宇不快地说道:“郎主任,你的酒量一向不错的,今天怎么喝起水来了?” 陆渐红赶紧道:“女同志嘛,不喝酒就不喝酒吧。” “哈……”马明宇笑了起来,“陆书记很善解人意呀,是不是对郎主任有意思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们郎主任还是单身呢。” 陆渐红的脸红了红,心里难过得要命,嘴上却说道:“马校长真会开玩笑。” 郎晶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赶紧垂下头,恨不得马上能离开桌子才好。 马明宇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呵呵笑着:“瞧我这张嘴,来来来,大家喝酒,今晚不醉不归呀。” 王少强冷笑了一声说道:“陆书记这个人对感情可是专一得很,据我所知,他对鼎盛集团的安总可谓是一见倾心呀。” 听了王少强酸溜溜的话,陆渐红更加能够确定,安然并没有和王少强走到一起,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郎晶微微笑了笑:“我怎么能比得上人家?” 陆渐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主动向马明宇举起了杯子:“马校长,我敬你。” “今天很高兴,出个谜给你们猜猜。”酒过三巡,马明宇显然不胜酒力,说起话来舌头发硬,“合起来疼,分开来爽,猜一个左右结构的汉字。” 众人苦思冥想,王少强哈哈笑了起来,指着马明宇道:“老马,你真坏。” 马明宇也暧昧地笑,钱一峰追问道:“看来王科长猜出来了,快说,是什么字。” “‘咬’嘛。” 众人会过意来,郎晶的脸也红了。 王少强见郎晶脸红,兴致更高了,叫着道:“既然马校长出了题,我也来一个,我问问各位,这处(和谐)女节是哪一天?” “听说过三八妇女节,没听说过有什么处(和谐)女节呀。” “当然是三月七号。” “为什么?” “一日之隔呀。”王少强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郎晶有点坐不住了,道:“不好意思,去一下卫生间。” 钱一峰笑道:“王科长,看你把女同志吓跑了。” “切,有些女人表面是一本正经,说不定骨子里骚得滴水呢。”王少强用一种很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王科长,你年少得志,英俊潇洒,又怎么了解女人,身边肯定有不少女人围着你转吧?”钱一峰取笑道。 “钱总真爱开玩笑。”王少强这么说,脸上却颇以为豪。 “无耻!”陆渐红心里暗骂,说道,“马校长,我也去趟卫生间。” “什么东西。”王少强嘀咕了一句,向马明宇道,“马哥,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明宇打了个嗝道:“知道你对郎主任有意思,我这不是把人带来了吗?下面就看你的了。” “不是这件事,是老大秘书那事,你跟他是子舅,有你在他面前说几句好话,顶我做几年的事。” “哦,你说的是这事呀,我跟他提过,没回应,要不过两天我再去催催。” “那先谢谢马哥了,来,喝酒。” 陆渐红出了房间,郎晶正站在窗前,怔怔地瞧着窗外。 “下雪了,这是今天的第一场雪。”陆渐红走到她身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也下着这样的雪。” 窗外的雪飘飘洒洒,正如同他们第一次约会那样,雪下得浪漫。正是在那片雪中,他们第一次接了吻。郎晶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一下:“是吗?我不记得了。” 陆渐红叹了口气:“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这是我的自由,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郎晶转过头看着陆渐红,“陆书记,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真的把什么都忘记了吗?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陆渐红不甘心。 郎晶的嘴角划过一道优美的笑:“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该知道,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有几句当得了真?” 陆渐红还要说话,王少强已经走了出来,讥讽道:“陆书记太不仗义了吧?我们在里面等你,你却来发展感情了。” 郎晶笑道:“王科长别说得那么难听,走,我陪你喝酒。” 陆渐红满心不是滋味,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散了的时候,陆渐红要送郎晶回去,郎晶却让王少强去送她。 “陆书记,不要怨我,美女亲点的,没办法。”带着一阵大笑,王少强带着郎晶上了自己的车。 钱一峰看着失神的陆渐红:“陆书记,真的动心了?”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的事。” “晚上有没有活动?没活动的话,咱们再去切磋切磋?”钱一峰对打麻将是情有独钟,一有机会便要搓上几圈。 “真对不住了,明早还有事。” “哈……陆书记是个忙人,那我先去乐呵了。” 王少强开着车,闻着副驾驶位置上郎晶身上的淡淡幽香,心里跟猫抓似的发痒:“郎主任还没有男朋友吧?要不考虑考虑我?” “停车。”郎晶冷冷道,她之所以要王少强送她,完全是想死了陆渐红的心,尽管她爱他,爱的发疯,可是那个心结让她的心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茧。 “急什么嘛。”王少强停下了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郎晶的大腿上。 郎晶按住了王少强的手,道:“王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占我的便宜,还是想追求我?” 王少强感觉到一阵柔软和温热,身体有了感觉,笑着道:“郎主任是个美女,我当然想追求你了,不知道给不给这个机会?” 郎晶忽然笑了:“我离过婚,你会娶我吗?” 王少强呆了一下,郎晶已拨开他的手,下了车。 望着离去的郎晶,王少强骂了句:“女表子。” 正文 男人根本 陆渐红没有回家,他住宾馆。自从安然参与了那晚的家庭晚餐之后,妈妈就常把她挂在嘴边,只要陆渐红在家,她就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显然在她的心中,安然要比郎晶出色得多。 陆渐红是走过去的,雪是小到中雪,在路灯下更显出几分神秘的迷惘,犹如他的心情。安然没有和王少强在一起,他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是想引发自己的醋意还是用这么借口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呢?如果是前者,安然显然达到了目的。但如果是后者呢?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跟着陆渐红又想起了郎晶,他明白她还是没有打开那个心结,所以才会让那个恶心的王少强送她。 陆渐红忽然有一种感觉,郎晶正离她越来越远,而安然跟自己似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雪打在陆渐红的脸上,冰凉冰凉的,陆渐红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才二十三岁,爱情虽然不可或缺,但对于此时的他似乎显得可有可无,事业才是男人的根本。他决定抛开这些情感上的纠结,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他相信该来的时候,感情终究会来的。一切随缘。他想到了这四个字。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随意地进了一个宾馆,开了个房间,一挨枕头,便进入了深睡眠,睡梦中他看到两张哀怨的脸,更是却没有看清楚是谁。 很快到了年底,腊月二十八的时候,镇里放了假。 大年初一,陆渐红接到不少拜年的电话,陆渐红想了想,也给黄福林打电话拜了年,黄福林的心情很好,笑呵呵地在电话里说:“渐红呀,平时工作很忙,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轻松一下,祝你全家幸福,另外我有个想法,想邀请你年初三到我家来坐坐。” 在工作中,黄福林是他的领导,但工作以外,陆渐红完全是把他当作亲人一样看待,所以没有任何的忸怩:“渐红一定到。” 大年初二一早,刘得利和张雪松两家六口提着大包小包上了门,父亲虽然不在了,但这两个女婿的孝心仍在,把自己当作梁月兰的大、二儿子,这让梁月兰在思念之余也多了几分安慰。两个外甥女一个在燕华读邮电大学,另一个在无锡读师范大学,都是高材生,一进家门,便围住了梁月兰嘘寒问暖,梁月兰笑呵呵地摸出两个鼓鼓的红包:“谁说疼外孙女没用,我这两个外孙女就比亲孙女还好。” 今天的天气很好,大睛,太阳比肉饼子还要亮,陆月红和陆小红帮着妈妈做饭,这子舅三人坐在太阳底下闲扯,一会张雪松肚子疼,去厕所拉屎去了,陆渐红问道:“大哥,三窑的情况怎么样?” 刘得利的笑容阳光般灿烂:“效益不错,求大于供,价格也涨到了三毛三,而且都是现金交易,两个多月,一共销售了一千万红砖,除去成本和人员工资,纯利润近两百万。”一边说,刘得利一边将一张卡递给了陆渐红,“这里面是一百万。” 陆渐红将卡又塞了回去:“这几年城镇建设的速度很快,建材行情很好,对于红砖的需求量会很大,所以明年要加大生产,不过,国家已经对红砖的烧制进行了控制,所以为了企业长久的发展,最好生产国家认可的产品,也就是空心砖。我不急着用钱,这钱留着明年上空心砖生产线,大哥,我只是做个甩手掌柜,做企业还是需要你这样的行家里手呀。” 刘得利知道陆渐红说的有道理,将卡又放回自己的口袋:“总之,我主内,你主外,政策上的事你照应着就行。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最近老二家的经济有点紧张,这孩子上大学,他老娘前一阵子又查出来是肝癌,幸好发现得早,借了不少钱。” “有这样的事?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陆渐红吃了一惊。 “你这一阵子不是忙吗,我借了二十万给他,不过你也知道,老二以前是干什么的,虽然现在学好了,可是也没个一技之长,收入来源是个问题,我的想法是让他也到厂子里面来,也算是我们弟兄三个一条心,把大家的日子都过好。” 陆渐红同意:“那就给他20%的股份,不过这不能跟他明说,混这条路的都是要面子的,如果让他什么事不干净拿钱,他会觉得我们是在可怜他。” “这一点我想过了,最近听不少人说,赵长柱不安份,扬言要对厂子下黑手。他的底细我比较清楚,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他没有什么手段,我就担心他会找些流氓杂碎到厂里捣乱,让你不能安心搞生产。虽然我们不怕他,但我们是搞企业的,求的是财,不是跟人争个你高我低。老二以前在这个上面有点人脉,我打算让他任厂子的保安科长,这样他既有事做,我们也安心,毕竟都是自己人。” 陆渐红道:“这样也好,不过最好不要起什么冲突,你知道老二的脾气,对谁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我怕万一有个什么事,再把他逼回老路去,那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这个你放心,一切以法办事,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不会胡来的。”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他来,我跟他说。” 又瞎扯了一会,张雪松屎去一身轻,陆渐红道:“二哥,有个事想麻烦你。” “你尽管开口。” “这样子的,大哥的厂呢其实是我和大哥一起搞的,拿下来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企业效益好了,有些小流氓什么的会去捣蛋,所以想请你出马。” “小菜一碟,不就是看场子嘛。哥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还流传着哥的传说。”张雪松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居然会成为几年后的流行语。 陆渐红哭笑不得:“二哥,你说得太直白了,不过现在不流行这个了,我想聘请你任三窑的保安科长,月薪三万,年底参与分红,怎么样?” “三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谁跟谁,别提钱的事。” “二哥,这是规矩,聘请别的人也要付工资的不是?而且你不要小看了这事,第一,我不想看到有人来捣乱,第二,如果真的有人捣乱,在不危害厂里人员的安全下,我还希望你能冷静处理,最好由派出所来处理这个事。”陆渐红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当然如果有人硬搞,正当防卫那是另一码事。” 张雪松使劲点了点头,他的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他知道他们弟兄俩是想帮助自己,是在给自己留面子。他这个人不善于言辞,况且对于这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的弟兄三人来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正文 我等你 这一天弟兄三个都喝多了,送走了两个姐夫全家,陆渐红帮着梁月兰收拾桌子,梁月兰一边端盘子一边说:“三子,不用你忙,你去睡一会吧,以后别喝这么多酒。” 陆渐红看着妈妈苍老的后背,眼睛不由湿润了,只有在家里,才能体会到家庭的温暖,从梁月兰的手上接过碗筷,说道:“妈,你别忙了,歇歇吧。今天的家务事让我来做,你去打麻将吧。” 梁月兰的脸上泛着笑容,虽然老伴走了,但是还有这么孝顺的儿女,她也知足了。 娘儿俩一起把桌子收了,有麻将搭子过来,陆渐红推着梁月兰上了麻将桌,几个打麻将的都是妇道人家,啧啧赞道:“梁大姐,你真幸福,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还是当大官的,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事,可得帮忙呀。” “那是,那是。”梁月兰幸福地笑。 陆渐红上了楼,他房间的客厅正向南,阳光肆无忌惮地直射进来,整个客厅里暖洋洋的,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陆渐红的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电流,是安然打来的。 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你在家?” “在。”陆渐红回答着,那些新年的祝福语都憋在了喉咙里。 “能来陪陪我吗?” “你在哪?我马上过去。”陆渐红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在这刹那间,他真的很想见到安然。 “我在零点时刻茶座,3号包间,我等你。”安然立即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的心忽然间热了,飞快地冲下楼,跟梁月兰打了个招呼,便开着车向县城而去。 正值新年,路上的车不多,陆渐红带着酒劲,将车开得飞快,十几分钟之后,便到了县城,直奔零点茶座3号包间,推开门,一眼便见到了安然。 安然的神情很憔悴,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你来了。” 陆渐红挨着安然坐下,道:“你叫我,我当然来。” “你喝酒了,下次开车别开那么快。”从打电话到陆渐红到这里,一共十几分钟,安然能够感觉到陆渐红的迫急。 “安然,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留在洪山过年。”陆渐红的心里泛过一道柔情,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闯荡,能够打出这片天地,确实不容易。 “无所谓,在哪里过年都一样。”安然这么说着,眼圈却红了起来。 陆渐红爱怜地看着安然:“安然,你这又是何苦。” 安然看着陆渐红亮亮的眼睛:“渐红,你喜欢我吗?” 陆渐红没想到安然问的这么直接,心跳也快了,狠狠地点了点头。 安然笑了,缓缓将头靠在陆渐红的肩上,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喜欢你,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 陆渐红闻着安然身上淡淡的清香,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化了,他觉得他是世界是最幸福的人。 安然忽然哭了起来,陆渐红揽着她的双肩,不知所措:“好好的怎么哭了?” “这是开心的眼泪。”安然抹去眼角的泪痕,“你喜欢我什么?” 陆渐红傻了,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安然不再说话,静静地靠在陆渐红的怀中,两个人都在沉默着,好像只要开口就会破坏这种宁静温馨的气氛。邓丽君的歌声听在耳中也洋溢着幸福: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陆渐红柔声道:“安然,我们回家。” 安然笑:“好,回家。” 梁月兰的麻将早结束了,热了中午的剩菜,正在等陆渐红回来。见到陆渐红带着安然,梁月兰又惊又喜,埋怨道:“渐红,你真是的,有贵客来也不告诉我,你看,全是剩菜。你们先坐,我再弄几样菜。” 安然阻止道:“阿姨,您太见外了,有什么吃什么,我哪里是什么贵客呀。” 陆渐红嘿嘿傻笑着。梁月兰瞪着眼睛:“你笑什么?还不带人家进屋。” 梁月兰还是又弄了几个小菜,她知道女孩子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菜做得很清淡,也很可口,安然吃着这些家常菜,开心地笑着:“阿姨,您的手艺真好,我要跟你学。” “那敢情好,来,多吃点。”梁月兰笑得合不拢嘴,大块地将菜夹到安然的碗中。 吃完了饭,梁月兰不想打搅他们,见安然忙着收拾碗筷,逼着陆渐红将安然带到楼上,她自己一个人高兴地收拾,天底下没有比儿子带个漂亮懂事的女孩子回家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这是安然第一次见到陆渐红的房间,很整齐,桌子上放着一本影集,陆渐红心想不好,那影集里有不少郎晶的照片,正要收,安然已经翻开了,看着郎晶,安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张张地翻过。 陆渐红小心翼翼地看着安然。安然在笑:“干嘛呢,这样看我。” 见到安然的笑脸,陆渐红松了口气:“她……” 安然一把掩住了他的口:“不要说,那是你以前的事,别告诉我。” 陆渐红捉住安然柔若无骨的手,不再说什么。 夜不静,不时传来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尽管是晚上,也能领略到喜庆的味道。 这一夜,注定是难忘的夜,注定是个疯狂的夜。夜间下起了雪,无声地整个世界装扮得银妆素裹。 陆渐红起床的时候,听到外面哗哗的声响,是妈妈在扫雪。开了窗,梁月兰听到了,回头向陆渐红笑了笑,又摆了摆手,示意他陪安然。 安然也醒了,看着陆渐红,红着脸将头埋进了被窝,陆渐红又钻回到被窝里,拥有安然软软的身体,心又热了。安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整个人在颤栗,当二人合为一体的时候,安然紧紧地捂着嘴巴,发出压抑的"shen yin"。 二人在床上缠绵良久,安然幽幽道:“渐红,你要对我好。” 此时在安然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女强人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惹人疼爱的漂亮女孩。 “有了你,我很幸福。”陆渐红轻轻地说着。 八点半,手机响了,梁月兰道:“吃早饭了。” 正文 过来之人 吃饭的时候,安然的脸红红的,梁月兰是过来人,偷偷向儿子伸了个大拇指,陆渐红讪笑,安然更是不好意思。 雪虽然下了一夜,但天却是晴的,艳阳高照,已经开始化雪。 梁月兰的人缘很好,来串门子的人很多,见了安然,都悄悄地问是不是她儿媳妇,夸她长得漂亮,屁股又翘,一定能生儿子,梁月兰笑,她多想能抱个孙子呀。 陆渐红陪着安然,忽然跳了起来:“哎呀,忘了一件事。” 他差点忘记今天要去黄福林家。 “那是一定要去的。”安然善解人意,见陆渐红急匆匆地去开车,跟在后面道,“路上开车慢点。” 陆渐红的心情很好,将车窗摇下了一点,让一丝风钻了进来,风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变得温柔了。 第一次去黄书记家,陆渐红自然不能空手,买了一大堆东西,黄福林笑骂:“你个臭小子,买这么多东西。” 黄福林的老婆是个很富态的中年妇女,叫刘雅梅,在县粮食局工作,接过陆渐红的礼品道:“你就是小陆吧,老黄经常提起你,来,进来坐。” 里屋走出一个少女,二十来岁的样子,模样很清秀,黄福林道:“我女儿,黄琳。” “你好。”黄琳向陆渐红打了个招呼,挨着黄福林坐下道,“爸爸,他就是你经常说的陆渐红?” “没大没小。”黄福林溺爱地笑道:“他比你大不了几岁,现在是正科级了。” 陆渐红谦虚地道:“都靠黄书记提拔的。” 黄琳吃吃地笑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看着陆渐红。 黄福林正色道:“我固然是伯乐,但如果你不是千里马,也不会赏识你,这个社会没有实力是不行的。” 陆渐红点头称是。 “爸,听你们说话真是没劲,我去给你们泡茶。”黄琳走进了厨房。 “这孩子一直都生活在温室里,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唉,这以后走进社会怎么得了。”黄福林感叹。 陆渐红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您和阿姨的呵护,她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等以后走上社会了,她自然会懂。” “呵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错不错。”黄福林撇开关于女儿的话题,“渐红,我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春节后就会调到河湾区任副区长。” “那恭喜黄书记了,河湾区这几年发展得不错。” “我一个老头子,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这些我都看得淡了,我担心的是你呀。”黄福林道,“前些日子我跟庞书记沟通过了,他没有表态,听县委办的戴主任说,有不少人都跟他打过招呼,也有找其他关系的,都是为了庞书记秘书这事,竞争很大呀。” 陆渐红道:“黄书记,您也不用太介意,一切随缘吧。” 黄福林笑了笑:“缘?这个字在官场上是不适用的。有句老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首先说的便是谋事,不去努力,是成不了事的。” 陆渐红道:“话虽这么说,但也不必强求,岗位那么多,只要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对,不过呢,书记秘书虽然不是个官职,但毕竟离书记走得近,起点也不一样。按照正常的程序,在乡镇不一定不提拔,但是如果运气差,会走很多弯路。” 陆渐红明白黄福林“运气差”的内在含义,所谓运气差,在很多时候都是人为的。 “渐红,你也别担心,庞书记虽然没有表态,但戴主任把那几个打招呼的人背景都说了,我作过了解,能力都很一般,只有一个人会是你强力的竞争对手,是组织部综合科科长王少强。你也认识他的,年纪不大便能混到科长这个位置,尽管有后台的缘故,但能力肯定是有的。”在家里单独面对陆渐红,黄福林也就没有了什么遮掩,把一切说得都很开。 王少强?陆渐红平静的心里荡起了一丝波澜,他们本来就不和,现在有得搞了。 “听说他跟二中校长马明宇的关系非同一般,这马明宇是庞书记的小舅子,如果他卖力的话,算是个不小的威胁。”黄福林分析道,“不过庞书记对你的印象不错。对了,有个关系可以利用,安然跟你的关系不错吧,如果由她出面跟庞书记打个招呼,可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陆渐红的心动了一下,但立即被自己否决了,因为安然,他才走进了公务员的行列,但安然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他不想在任何事上都依赖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中午喝酒,都是浅尝辄止,陆渐红陪黄福林夫妇喝了八杯酒,黄琳笑道:“陆书记,听爸说你喝酒很厉害。” “一般一般吧。”陆渐红道:“别这么叫我,我也只比你大几岁,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刘雅梅笑道:“小陆,反正没什么事,你就多喝几杯,以后老黄不在高河了,你可要多来坐坐。” “那肯定的。”陆渐红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一点也不拘谨。 黄福林道:“渐红,三窑现在经营得怎么样?” 陆渐红吃了一惊,黄福林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你很聪明,知道抓住机会,这一点我很赞赏。我很快就不是高河的书记了,况且即使是,也没什么关系。虽然现在政策规定,公务人员不得经营产业,但三窑的法人是刘得利,跟你没关系。不过,记住一点,一定要守法。” 陆渐红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黄书记的法眼。” “呵呵,你也会拍马屁。”黄福林哈哈笑道,“赚钱,让家庭过得好些,这并没什么错。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自己的能力创造财富,总比那些**的干部依法受贿要好得多,况且那钱是烫手的,有些人拿了钱都不敢用,东收西藏,家里被偷了都不敢报警,你说这样有什么意思。”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三句离不开本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纪委书记出身,是个廉洁的干部。”刘雅梅笑着说。 黄福林正色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没有钱,但至少能睡得着觉,而且还很安稳,你不想我去蹲大狱吧。” 在轻松的氛围中,吃完了饭,陆渐红与黄福林闲聊了一会,起身告辞,出门前黄福林道:“渐红,好好干。” 正文 考验 陆渐红对黄福林一直都充满了敬意,知道他要调走,心里面既为他高兴,又有一些失落。他知道,王建双的倒台与黄福林有着直接的关系,而这个导火索就是自己。换言之,如果王建双不对自己动手,他也不会这么快就退出政治舞台。他知道黄福林对自己的好,可是他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好。难道是看中自己的潜力,以期他日后飞黄腾达对自己有利?不可能,正如黄福林所说,他对政治上的进步已经看得淡了。陆渐红不懂,但他可以感觉到黄福林是真的对自己好,自己对他也有着一颗报答之心。 春节很快结束,转眼到了年初八正式上班的日子。 初七的晚上,天空便飘起了雪花,一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停,庞耀坐在县委大楼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眉头皱到了一块。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市里打来的。他的秘书犯事不是个秘密,春节前终于抵挡不住强大的法律攻势,交待了所有问题。令他惊怒的是,他的秘书居然接受了高达一百三十万的贿赂,一百三十万呀,还不包括收受的财物。一个县委书记的秘书,居然收了这么多的贿赂,而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居然还蒙在鼓里,是自己过于放纵,还是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拉着虎皮扯大旗?庞耀在反思自己,他继而想到,既然一个秘书能收这么多的钱,那么县委中的干部呢,有没有这样的现象呢?庞耀忽然感到惊惧,如果这种现象真的存在,那么他这个县委书记无疑是失败的。秘书的事已经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不仅是老百姓和县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在猜测、怀疑他这个书记,就连市里的某些领导都在想,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市里的常务副市长已经升迁,本来自己是有极大机会的,看来这个机会又要被这个手脚不干净的秘书给毁了。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庞耀并没有过多的懊恼,党和人民已经赋予给他不小的权力,他也正用这个权力竭力为洪山县的发展、为洪山县的老百姓致富而努力。他懊恼的是自己竟然看错了人,所以他一直迟迟没有选新的秘书。 刚才的电话是副市长万家青打来的,说王少强是他老婆表哥的儿子,听说庞耀身边缺个秘书,希望他能考虑考虑。 庞耀很反感,王少强这个人他根本没什么印象,但是他一向很反感那些投机钻营的人,冲着这一点,他就不愿意王少强成为自己的秘书,但副市长的面子不能不给,既然开口了,他决定给王少强一个机会,于是他拨通了组织部长李汉威的电话:“李部长,让王少强到我的办公室来。” 李汉威有些意外,他听说王少强想借这个机会能够更进一步,也知道王少强有个亲戚在市里,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王少强很快到了庞耀的办公室,面对一县之主,王少强有点紧张,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庞耀深沉的声音:“进来。” 王少强将门推开,这是他第一次进书记的办公室,一共两间,庞耀正坐在里面那间的办公桌前,看来外面这间就是县委秘书的办公室了。王少强的心里一阵激动,他多么盼望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能是自己呀。 庞耀抬头看了看他:“坐。” 王少强略显拘谨地坐到庞耀对面的沙发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庞耀放下手中的报纸道:“王科长很年轻嘛。” 王少强不知道庞耀话中的意思,笑了笑:“我今年二十七岁,不,过了春节,应该是二十八岁了。” 庞耀笑了笑,便与他聊起了天,询问他的家庭和工作情况,当问及有没有什么亲戚在市里工作时,王少强略带优越地说:“市里的万家青副市长是我的表姑父。” 庞耀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看窗外,雪还在下,而且更大了,便站了起来:“你先出去吧。” 王少强的心里有些奇怪,难道他叫我来只是聊聊天? “庞书记,那我先走了。”王少强走到外面的办公室时,庞耀又叫住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道:“王科长,这是我的私人笔记本,你到楼下的复印室里帮我把前三页复印一下递给我。” “嗯,好的。”王少强接过笔记本,兴奋地下了楼。庞书记居然要我帮他复印自己的私人笔记本,显然是不拿他当外人看。哼哼,县委书记了不起吗?还不是要听市里领导的话?王少强确信,表姑父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而且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看来县委书记的秘书一职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走在楼梯上,王少强拿着沉甸甸的笔记本,心中不免好奇起来,一个县委书记的私人笔记本都会记些什么呢?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王少强翻开了笔记本,第一页记的是做人的道理,第二页和第三页是在报纸上摘录的一些文章,翻到后面,贴着一些端正的剪报,又向来翻了翻,并没有什么私密的内容,王少强失望地合上笔记本,很快将前三页复印好递到了庞耀那里。 庞耀看了看笔记本,说:“谢谢你,你出去吧。” 王少强没想到的是,他本来与县委秘书仅仅一步之遥,可是由于他的好奇心断送了这个机会。笔记本的三页之后被庞耀粘上了一根头发,被没有发现的王少强扯断了。不该看的不看,这是县委秘书关键的基本素质之一,庞耀摇了摇头,与万家青通了电话,遗憾地告诉他,王少强没有通过考验。 电话刚落,马明宇的电话也到了,他当然也是为了王少强的事,庞耀发火了:“好好干你的校长,不该你操心的事不要操心。” 马明宇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知道这事黄了。 正文 角色转换 正月十五元宵节,黄福林接到调令,出任河湾区副区长,镇里给他开了欢送会,同时也迎接了新来的书记和镇长。庞耀也到了场,中午的时候,黄福林转换了角色,由主人变成了客人,在小宾馆接受了新书记的款待。 陆渐红作为班子成员之一,也参与了陪客,他也向庞耀敬了酒。 由于是中午,大家都没有喝多少,散了宴席之后,黄福林单独找庞耀谈了关于陆渐红的事。 “庞书记,按理说,您的秘书我没有资格多问,不过陆渐红是我一手提拔的,虽然年纪轻,工作时间不长,但办事干练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我向您推荐他。” 庞耀笑道:“老黄呀,你知道我最反对的就是那种到处拉关系的人。” 黄福林也笑了:“庞书记,我是向您推荐,可不是拉关系,陆渐红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庞耀没有作声,他对陆渐红其实有着很深的印象,先是从安然那里知道了他的品性,然后是他将高河的宣传工作搞得有声有色,一定程度上也为洪山县的招商引资工作作出了贡献,再就是敬老院救人一事更显得他沉着冷静,黄福林这么一提,他不由拿他跟王少强作了比较,比较的结果不言而喻。 “我考虑一下,这样吧,把陆渐红叫来,我跟他聊聊。”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向新来的书记镇长汇报工作,接到庞耀的召唤,他觉得有些突然,但他知道肯定是为了秘书这件事,因为黄福林肯定明白,人走茶凉,如果不趁着现在提出来,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陆渐红走进四楼的接待会议室,为两人续上了茶水,这才坐在黄福林的下首。 庞耀一直在观察陆渐红,见他不急不躁,很是沉稳,已经有了很高的印象分,道:“陆书记是哪里人?” “平桥。” 庞耀又问了几个问题,陆渐红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该多说的绝不多说,这让庞耀对他又有了认识,因为作为一个秘书,话多绝对是个大忌。 庞耀问道:“陆书记,你觉得作为一个秘书而言,应该做到哪些方面呢?” 陆渐红的心一紧,来了,这才是问题的核心,略一思索,将黄福林送给他的二十一个字说了出来:“心要正,脑要清,识要广,眼要明,手要快,腿要勤,嘴要稳。” 庞耀微微一怔,笑道:“总结的很到位很精辟,可是简单的二十一个字,要想做到很难。” “这不是我的总结,是黄书记的总结。”陆渐红道:“其实不仅仅是秘书岗位要这样,在任何的一个岗位上都应该这样,我一直也是按照黄书记的告诫来要求自己的。” “老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总结家呀。”庞耀呵呵笑了出来。 “庞书记笑话了。”黄福林知道这事有戏了。 果然,庞耀道:“我身边缺个秘书,就让小陆过来吧。” 陆渐红没有夸海口,道:“庞书记,我会尽力。” 陆渐红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其实做为县委书记的私人秘书,并不如外人所想像的那样整天围着材料转,恰恰相反,因为写材料有县委办一帮人,陆渐红所做的是为庞耀安排时间,负责他的日常生活。这项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因为庞耀的思维是跳跃式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的日程排得很满,每周难得有个休息的机会。作为他的秘书,自然是紧跟其后。刚开始的几天,陆渐红是每晚都回家的,后来陆渐红发现这样不行,便在县城里租了一间两室一厅。 庞耀的司机叫张得兴,是个退伍军人,跟陆渐红差不多大,很体谅陆渐红的辛苦,主动提出每天提前十分钟接陆渐红,然后一起到县委大楼。陆渐红推辞,张得兴说,以前的秘书也是这样的,况且早起十分钟也没什么问题。 一转眼到了三月底,到了一季度总结的时候,县委书记的讲话很重要,县委办拿出来的稿子庞耀横竖都不满意,觉得里面的空话套话太多,都读了几年,自己也觉得烦,便向陆渐红道:“小陆,你是新人,写出来的东西说不准有新思路,今晚加个班,明天拿个初稿给我看。” 这两个多月来,陆渐红一直都没接触材料这一块,以前曾听人说过,写材料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关键是能不能合领导的味口。陆渐红临阵磨枪,时间短促,倒也真难为他了。但是他知道这是庞耀对他的考验,能为人之不能,方为上人,这是陆渐红给自己的定位。所以一接到任务,他便到县委办收集资料,县委办主任戴树文将以前的材料找给了他,道:“陆秘书,材料都在这里。” 陆渐红抱着一撂材料走了。县委办的几个秘书一脸冷笑:“我们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戴树文推了推眼镜道:“你们这是什么心态?想看人笑话?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看看这两年你们写的材料,像什么话?第一年的材料第二年用,能一直用几年,现在提倡与时俱进,你们就是这样与时俱进的吗?” 几个秘书不说话了,灰溜溜地埋到了文字堆里。 陆渐红苦苦熬了一夜,翻看材料里所必需的资料,又对照庞耀即兴的发言稿,揣摩他说话的方式,终于将一份十二页的材料磨了出来,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文字工作者的辛苦,有诗为证:搞材料,被人笑;手起泡,头发掉;耗烟草,费灯泡。 闻着一身的烟草味,赶紧去洗了个澡,又到另一间自己定位为“健身房”的屋子里推了十几下杠铃,这才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看看窗外,天已经亮了,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张得兴不要来接自己,直接去县委大楼,然后又打通了戴树文的电话:“戴主任你好,我是小陆。我写了个庞书记的讲话材料,想请你给我把把关。” 戴树文的心里很舒服,对陆渐红的印象好了许多,看来这小子还知道长幼有序,热心的答应了。 在办公室匆匆看了陆渐红的稿子,修改了几处标点符号之后,戴树文赞扬道:“陆秘,真看不出来,你的材料写得这么好,大有新意,大有新意呀。” 陆渐红这才将材料拿回办公室,递到了庞耀的手上。 庞耀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又在材料上修改了之后,道:“拿去印发。” 陆渐红看了上面的修改之处,心里很宽慰,所改的只是几个标题。 正文 小人得志 开完了总结会,庞耀给陆渐红放了半天假,陆渐红回到住处,才发现自己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安然了,赶紧打电话给她。 安然在电话里嗔怪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呀,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忙,真的太忙了。”陆渐红说,“今天我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想陪陪你。” “我现在很忙,要到晚上才有时间。”安然暧昧地低声道,“我好好陪你。” 听着安然柔绵的声音,陆渐红的火一下子窜上来了:“那我等你。” 闲着没事,陆渐红好好睡了一觉,这些日子他确实很累,这种累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累。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还是安然的电话把他给弄醒了,看了看表都快六点了,与安然一起吃了饭,两人手挽着手在街头散步,日子已经进入四月份,天气很暖和,这么好的天气与心爱的人散步是一种享受。 走入步行街,晚上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渐红,做书记的秘书很累吧?” 陆渐红望着夜色中的人群,道:“我现在才知道县委书记秘书的权力有多大,你知道吗,那些乡镇的书记镇长,甚至一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接到我的电话,那态度恭敬得简直就像是在跟庞书记说话一样,难怪上一任的秘书会出那么大的纰漏。” 安然笑道:“那你现在小人得志了。” “这个词用得不恰当,什么叫小人得志呀,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 “你有什么提心吊胆的,谁敢不给你面子?” “一言难尽。” 安然道:“渐红,你是怎么打算的?庞书记的任期眼看快要到了,不可能在这里干很久,如果他不在了,换了新书记,你还会是县委秘书吗?”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必须在庞书记走之前能安排个好位置才行。” 安然笑了:“想不到你也是官迷。” “不是官迷,我是真的想做点事,但是手中没有权力就没有发言权,更别说做事。”陆渐红嘘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你的企业怎么样了?” “发展得不错。”安然忽然指着前方的一堆人,“那边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过去看看。” 在一家小餐厅前,几个人正在打一个人,被打的人蜷缩着身子,紧紧把头抱住,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陆渐红大喝一声,“你们这样会打死人的。” 几个人住了手,嘴里骂骂咧咧:“妈个b的,敢到这里吃霸王餐。” 陆渐红看着地上那个人,脸上一片青紫,嘴角已沁出了血,安然紧紧攥着陆渐红的手,小声道:“算了,我们别管了。” “没事。”陆渐红将那个人扶起来问道,“你怎么样?” 那个人不说话,他的身材很高大,也很结实,比陆渐红还要略高一些,眼神中一片冷漠,仿佛被打的不是他的身体。 看这个人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吃饭不给钱的人,吃霸王餐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官员,吃完抹嘴,签字走人。还有一种就是恶霸。可是这个人肯定不是其中之一,或许是没有钱实在太饿了才这样吧。 陆渐红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这点钱拿去吃顿饭吧。” 那个人看着陆渐红,并没有接钱,眼睛里多了丝感激,终于开口了:“谢谢你。” 这个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东北一带的,陆渐红心中叹了口气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兄弟,你是好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报答你的。” “小事,不用报答。”陆渐红笑了笑,将钱塞到他的手里。 “我会找份工作,还钱给你。” “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陆渐红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坏人。 那人正要说话,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声,陆渐红笑道:“走,我请你吃饭去。” 坐到一个小餐馆里,那个人狼吞虎咽地大口吃饭,安然看着这份吃相,不禁皱了皱眉头。陆渐红在桌底下拍了拍安然的手,安然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要多事,给两百块钱就得了,谁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这个社会好人做不得的。 那人吃了三大碗饭,将桌上的菜盘全部一扫而空,这才放下筷子说:“我是东北人,叫牛达,来找媳妇。” “牛达?你是那个全国散打亚军牛达?”陆渐红吃了一惊。 “是我。”牛达这时的脸上才闪过一丝自豪之色。 牛达这个人陆渐红是知道的,功夫很厉害,后来有一次酒后与人打架,失手把人打死了,被判了六年刑,老婆也和他离了婚。想不到他会到这里来。 牛达一脸的悲痛:“我出狱之后,也没有人找我打拳,可是我除了打拳什么都不会,我也不想打拳,我只想找到我老婆,一路到这里,钱也用光了,所以才……” 陆渐红道:“你找到老婆又怎么样呢?她还会回头吗?” 牛达不说话了,安然也可怜起这个人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执着呢?” 牛达好像也想开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其实我也知道这些道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如这样,我姐夫的窑厂里缺人,如果不嫌的话,我可以把你安排进去。” 牛达的眼泪湿润了:“兄弟,我……” “别说了,我现在就打电话。”陆渐红拨通了刘得利的电话,“大哥,我这里有个朋友到三窑去上班,你来个车接一下。” 很快三窑的车子来了,简单地交待了几句,牛达一再向陆渐红表示感谢。 车走了之后,安然有些埋怨:“渐红,你的心也太好了吧,万一有个什么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能帮帮人不是坏事,牛达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谁没有个难处,能帮帮就帮帮,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个至少也得三四级吧。” “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正文 误会个屁 红叶饭店,二楼,靠窗的位置。 马明宇正和王少强坐在一块喝酒,王少强明显心情很差:“妈个b的,这陆渐红的运气也太好了,跟我抢女人,跟我抢饭碗。” 马明宇道:“王科长,这秘书不干也罢,累死累活的,有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愁吃来不愁穿,争个什么劲。人都说职场失意,情场就得意,跟郎主任的关系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我就只是想玩玩她,还硬是不让碰,妈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想嫁给我。”王少强骂道,“那个b又不是金子造的。” “少妇好呀,经验丰富,再说又没生过孩子,要不我把她叫来?王科长,实在不行,咱们今晚把她灌醉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王少强眼睛一亮:“好,你打电话。” 马明宇将电话拨通:“郎主任吗?这样的,教育局来了几个领导在这里吃饭,有个女的,你来陪一下吧。” 郎晶没想那么多,很快就到了红叶饭店,一进包间,里面只有王少强和马明宇两个人,不由一愣。 马明宇道:“教育局晚上有事临时召集开会,人都走了。” “那我回去了。”郎晶转身要走。 马明宇拦住:“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这一桌子菜呢,可不能浪费了。” “既然领导不在,那你们吃吧,其实我已经吃过了。”郎晶当然不信马明宇的鬼话,转身欲走。 王少强已经与马明宇喝了不少酒,有了些醉意,见郎晶这样的态度,心中不快,蹭地窜了起来便去拉郎晶。 郎晶挣扎着跑向楼下,刚出店门便又被王少强拉住。 世上巧事就是那么多,正好陆渐红带着安然逛到这里,见到这一幕,陆渐红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拦在郎晶身前:“王少强,你干什么?” 王少强抬头一看,原来是这个冤家,气往上冲,骂道:“你妈个b,给老子让开。” 换了往常的时候,王少强肯定不会这么冲动,但酒壮怂人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渐红没有理他,回头皱眉看了郎晶一样,郎晶见陆渐红带着个美艳的女人,心里委屈得要命,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这时马明宇从楼上追下来,见到陆渐红拦在郎晶身前,王少强把眼睛瞪得跟个癞蛤蟆似的,赶紧打圆场:“陆秘书,误会,误会。” “误会个屁。”王少强指着陆渐红骂道,“陆渐红,老子是不是跟你有仇?我喜欢安然,你就跟我抢安然,我想当秘书,你也来抢。现在老子泡个妞,你他妈又多管闲事。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是不是欠你的?” 陆渐红见围观者很多,沉声道:“王科长,你醉了,请注意你的身份。” “注意你妈个b,不要以为你是庞耀的秘书我就怕了你。”话音刚落,陆渐红已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立刻将王少强扇得愣在当场,耳中只听到陆渐红说道:“这一巴掌是扇醒你不要乱说话,安然,报警。” 马明宇也想不到陆渐红这么大的火气,但陆渐红现在是什么人?是庞耀的秘书,况且王少强刚才出言不敬,如果传到庞耀的耳中,对王少强的将来绝不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王少强对郎晶图谋不轨,如果真的出动了警察,虽然不会有什么麻烦,但这影响出去了就不是件好事。况且马明宇非常惧怕庞耀,便道:“哎呀,陆秘书,别,大家都是熟人,何必动这么大的干戈呢。”这边说着,又拉着王少强低声劝道:“你胡说些什么,走,走。” 王少强似乎被扇醒了,也后悔自己的满嘴喷粪,趁此机会下个台阶,跟着马明宇走了。 陆渐红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见两人走了,才有些埋怨地道:“这王少强就不是个东西,你怎么跟他扯到一块了,今天幸亏遇上了我,不然就出事了。” 郎晶心里本来就难过,陆渐红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责怪了她一通,心里不禁有气:“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看着郎晶掩面奔出去,陆渐红的心很痛,他在想,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子? 安然见他怅然的神色,道:“渐红,她看上去很面熟,她是谁?” 陆渐红叹了口气说:“她是……” 安然忽然想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在你的影集里我见过她,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怪不得这么关心她。” 陆渐红心里不快,道:“不要提这件事了,走吧,我们回去。” “回去干嘛?” 陆渐红坏笑了一下:“回去洗衣服。” “洗衣服?你这个懒鬼,连衣服都没洗。” 陆渐红忍不住笑:“此洗衣服非彼洗衣服,我告诉你,这洗衣服是有由来的。” “有一对夫妻把两个人床上的事情就以洗衣服来称呼,一天两口子吵了架,丈夫先消气了,说,老婆,我们晚上洗衣服吧。老婆还在气头上,说,没电。到了晚上,老婆也消气了,说,我们洗衣服吧。丈夫气哼哼地说,我已经用手洗了。” 安然听到这里不由笑出声来:“渐红,你变坏了,以前你从来不说这些荤段子的。” 回到陆渐红的住处,刚关上门,陆渐红便一把抱住了安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要洗衣服了。” 事后,陆渐红拥着安然而眠,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郎晶已渐渐淡出了他的世界,以前之所以怀念,怀念的不是人,而是那段感情。 经过滋润的陆渐红精神抖擞,一扫倦意,兴冲冲地上了张得兴开来的车,到了庞耀住处,两分钟后,庞耀下了楼,陆渐红接过庞耀的包,拉开了后车门,他发现庞耀的精神似乎不大好,隐隐中有些愤怒的神色。 不该问的不问。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给庞耀泡了一杯龙井,刚准备回自己的办公桌,庞耀道:“小陆,有没有烟,给我一根。”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庞耀吸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悄悄地将口袋里的烟放在庞耀的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正文 检举信 庞耀没有交待他什么任务,陆渐红难得清闲,将这几天的洪山日报翻了出来,一连看了几期,都没有见到高兰的文章,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想想也不少日子没跟她联系了,便拨通了高兰的电话:“高兰,你好。” “哦,是陆委员。”高兰没想到陆渐红会打电话给她,兴奋中改不过口来,陆渐红也没有纠正,“最近怎么没见到你的文章?” “我……我不在高河了。” “不在高河了?怎么回事?”陆渐红奇道。 “我被调到市委宣传部了。” “真的呀?那恭喜你呀。”陆渐红听到电话里面有人叫高兰,称呼还是科长,便道,“那你先忙吧,有空再联系。” 挂上电话,陆渐红心中惊讶不已,这太不合常规了,高兰怎么会突然调到市委宣传部了? 正胡思乱想着,庞耀在里面道:“小陆,你进来一下。” 陆渐红进去,庞耀示意他将门关好,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封信是挂号寄过来的,很厚。庞耀把信扔给他:“你先看一下。” 陆渐红将信展开,看完之后内心震动不已,怪不得一早上庞耀的脸色都不好看。这是一封检举常务副县长桂刚的信,信中罗列了桂刚的三大罪证,一是受贿,二是在项目工程中舞弊索贿。信后附着详细过程,时间人物地点都很清楚。 “小陆,你有什么看法?”庞耀问道。 陆渐红斟酌了一下,小心地说道:“信中写的很详细,可能不会假。”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干部会变成这样?”庞耀揉了揉太阳穴,一拳砸在桌子上,额头的青筋绽了出来,显然他很愤怒,“查,一定要一查到底。” “立即通知纪委马学刚书记到我办公室来。” 马学刚很快到了庞耀的办公室,没等庞耀开口,便道:“庞书记,我也收到了一封检举桂县长的信。” “立刻成立调查小组,要挑选信得过的同志对他进行调查,另外再从检察院抽调几名同志协助调查。”庞耀很心痛,桂刚可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秘书已经犯了事,现在又有人检举桂刚,难道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有问题? “是,庞书记。”马学刚接下了任务,跟着说,“庞书记,您也别生气,虽然有举报,但不一定就是事实。” “我也希望这样呀。”庞耀虽然这么说,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封无中生有的检举信,“小陆,这件事你全程参与,有什么结果立刻报到我这边来。还有,这件事你们要保密,在没有结果之前,对谁也不许透露。如果……如果是真的,一定要掌握确凿的证据一竿子捅到底。” 马学刚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陆渐红坐在马学刚的车上,也沉默不语,忽然间他对庞耀充满了尊敬。 在此之前,庞耀在他的心里仅仅是一个县委书记而已,谈不上什么感觉。他知道马学刚想说的是什么。 市里最近有了变化,市长调动了,据说这个职位将会由常务副市长顶替,那么常务副市长这个职位就空了下来,庞耀在洪山这几年的工作有突破性的进展,各方面指标都得到了大幅的提升,不禁在市里摘掉了落后的帽子,在某些重要指标中还进入了第一军团。市委书记赵学鹏对庞耀很是赞赏,所以庞耀到市里任职的可能性很大。他的秘书犯事,对他的影响不小,毕竟他是一家之长,好不容易消除了影响,现在又冒出桂刚这件事。桂刚可是常务副县长,查无此事倒也罢了,万一确有此事,带出来的恐怕就不是他一个人那么简单了。这样的话,庞耀不要说升迁,因监管不力而提前退出政治舞台也大有可能。可是他仍然坚持要查,说明这个县委书记是正派的。 到了纪委办公室,马学刚挑选了四名可靠的纪检同志,和陆渐红一起进了会议室。不多时,检察院副院长刘向阳带着两名工作人员也匆匆赶到了会议室。马学刚与刘向阳简单打了招呼,道:“同志们,现在有一项任务,是关于常务副县长桂刚的检举信,鉴于他身份的特殊性,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所以要根据提供的线索进行外围的调查,我提醒大家注意纪律,明白吗?” 调查组的成员都是老同志,但想到调查的对象是常务副县长,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马学刚道:“陆秘书受庞书记的委托全程参与此事,一旦有了什么进展,要立刻向我和陆秘书汇报。” 一张无形的网就这么撒开了,陆渐红对此不便多说,强调了组织纪律性之后,便回了办公室,向庞耀汇报调查已经开始进行。 三天之后,外围的调查工作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已经找到了写检举信的人,提供了很多确凿切实的证据,庞耀下了命令:立刻对桂刚进行双规。 当纪委的同志出现在桂刚面前时,桂刚正在一个会议上大谈干部要廉洁自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桂刚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马学超向调查组所有的工作人员宣布,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收上来,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一直到桂刚认罪为止。 当马学超向桂刚宣布他被“双规”时,桂刚只是在冷笑,除此之外,他一个字也不说。 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接受调查,是为双规。 马学超道:“桂刚同志,你是明白人,希望你主动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桂刚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只要你们有证据,我无话可说。” 这样的人马学超见得多了,刚开始都是嘴硬,几个回合下来就会彻底缴械,毕竟平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轮番轰炸式的煎熬。 几天之后,桂刚便交待了,至此,桂刚案宣布告破,迎接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庞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更多的是痛心,他向陆渐红说:“为什么我们的干部在诱惑面前变得那么脆弱?” 正文 压担子 这个不是陆渐红所能回答的问题,所以他保持沉默。 庞耀也没有真的要陆渐红回答,默然半晌,问道:“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上午9:30,要参加一个奠基仪式,10:20,有一个老干部座谈会,中午11:45,宴请上海客商代表团,并致祝酒词。下午没有安排。”陆渐红如数家珍。 庞耀很满意陆渐红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点了点头。 陆渐红见庞耀没有别的吩咐,知道他想静一静,悄悄地掩上门出去了。 中午,陆渐红陪同庞耀参加了上海客商代表团的宴请。庞耀喝了不少酒,送走了代表团,在车上就睡着了。张得兴悄悄问陆渐红:“陆秘书,回县委还是送庞书记回家?” 陆渐红也吃不准,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便道:“你慢点开,先去县委。” 张得兴的车子开得的确很慢,可还是很快到了县委,庞耀睡得正香,陆渐红没有叫醒他,庞耀这些日子太累了,更重要的是受到了桂刚事件的打击,看着自己得力的干将翻船,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按照陆渐红的指示,张得兴将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在车上打起了盹。 陆渐红小睡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轻声道:“庞书记,两点了。” “我都睡这么久了。”庞耀揉着惺忪的眼睛,正准备下车,忽然又回到了座位上:“小张,今天下午不用你开车,跟着我开车很累,放你半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庞耀在别人眼里是个严肃的县委书记,代表着绝对权力,让人望之生畏,可是在张得兴眼里,却是个体谅下属的好领导,干脆地说:“庞书记,那我走了。” 张得兴下了车,庞书记道:“小陆,会开车吗?” “会。” “好,你来开车,我们出去转转。” 陆渐红移到主驾驶的位置,发动了车:“庞书记,去哪?” “今天你做主。” 陆渐红跟庞耀接触了这么久,对他基本有了个了解,听他这么说,知道是想放松一下,便道:“平桥有个水库,那里的环境不错,没什么人。” “就去那。” 陆渐红的车开得很平稳,庞耀几乎没感觉到有什么颠簸:“小陆的车开得不错,有不少年的驾龄了吧?” 陆渐红紧盯着前方:“也没几年,刚毕业工作那会儿时间多,见别人个个都开车,就随大流也去学了个驾照,平常也没什么车开,即使开的也不是什么好车,这么好的车还是头一回。” 庞耀笑了笑道:“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是好事。” 一路再无话,陆渐红也不多言,很快到了平桥,又在乡村水泥路上开了一阵子,陆渐红将车停下道:“前面车不好开了。” “那我们步行。”庞耀走下车,踩在乡间的土路上,看着远处水库边上栽着的一排排枝叶茂盛的各式树木,感叹地道,“很久没有呼吸这么好的空气了。” “庞书记太忙了,哪里有时间。”陆渐红在前面带路,路边开着很多不知名的小花,标准的田野风情。 水库的主人是个老头,陆渐红走上去道:“黄大爷,您老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是三子呀,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黄大爷七十多岁了,可是耳不聋眼不花,身子骨还是健康得很。 “这里环境好,来转转。黄大爷,树长得真好。” 黄大爷从水库边上的小屋子里搬出两条方凳:“来,你们坐下来歇歇,我这里有鱼杆,要不要钓鱼?” 陆渐红望了望庞耀,庞耀笑道:“难得今天有功夫,渐红,我的钓鱼水平可是很高的,来,咱们比比谁钓得多。” 黄大爷拿出鱼杆:“你们慢慢钓,我去看看树,有没有要修理整枝的。” 庞耀熟练地将鱼杆抛出,鱼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甩在了水中,微风徐来,水面碧波鳞鳞,舒心得很。 陆渐红递了个根烟给庞耀,又点上火,庞耀深吸了一口,道:“我戒了六年烟,还是忘不了烟的味道,很香呀。” 陆渐红笑,这时庞耀的鱼浮忽然猛地一沉,庞耀挥动手臂,一条鲫鱼凌空飞起,落在岸上。 陆渐红道:“庞书记真是厉害。” 庞耀将鱼放到水桶里,道:“渐红,我想给你压点担子。” 陆渐红心中一跳:“愿听庞书记安排。” “经过了解和这阶段的观察,我认为你的能力是有的。”庞耀一边在鱼钩上装铒一边道,“在福林同志向我推荐你之前,我本来想让你任高河镇的镇长的,不过反对的声音也有,主要理由是你太年轻。” 陆渐红不说话,年轻不是他的错。 庞耀接着说:“年轻其实是资本,但在有些时候,就是不成熟不老练的代名词,所以我把你放到身边来观察。这段时间,你用你的实际行动证明,这个代名词并不正确,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在什么岗位上能够充分发挥你的能力。” 陆渐红心头狂跳,他能听懂,庞耀是在让他挑选。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庞耀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居然一点得意的心思都没有,他在沉思,自己合适到什么的岗位。 庞耀专心致志地钓鱼,并没有催陆渐红:“你认真考虑一下。” 看得出来,庞耀的心情随着几条三四斤重的鲤鱼上岸而逐渐好转。陆渐红没有给庞耀答复,庞耀也没有再提起,或许他也只是随口一说,领导的心思也不是下属能够完全猜到的。 天色渐暗,空中有些阴沉,庞耀看着天说:“天已经干了这么久,真希望能下一场大雨,不然今年的小麦收成肯定要受影响了。” 黄大爷很快回来,陆渐红拎着鱼桶说:“黄大爷,你称一称,看有多重,我给钱给你。” 黄大爷呵呵笑着:“三子,你太客气了。这么点鱼算个啥,你也好久没来了,今晚在这吃饭,就拿这些鱼下酒。” 正文 第一场雷 庞耀为身县委书记,在洪山县绝对是个跺一跺脚就满城晃悠的人物,走到哪里接受的都是敬畏尊重的目光,可在这里,不灵了。黄大爷不认识他,也不理会他是不是啥子县委书记,在他眼里,陆渐红是个熟人,只招呼他。庞耀反而被晾在了一边,陆渐红望着庞耀苦笑,庞耀也不在意,反而让他感觉很新奇,这才是最淳朴的人呀。此时的庞耀也没有把自己当作县委书记,书记也是人,也是从老百姓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没有人是天生的领导,笑道:“既然老人家这么好客,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庞耀发话,陆渐红遵命。 黄大爷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鱼风格不同,红烧、清煮都有,还有一锅浓浓的鱼汤。 黄大爷喂鱼的都是野草,从来不用饲料,所以鱼保持着最原始的野味,庞耀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汤,只觉满嘴生香,赞道:“真鲜。” “呵呵,以前都是老婆子做饭,现在老婆子走了,什么都得自己来喽。”黄三爷略带感伤地说,“难得三子来一趟,喝两盅。” 酒自然不会是什么好酒,可是庞耀喝得很香,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完全将自己放开,在这里,没有书记,没有领导。 黄三爷老了,酒量也大不如前,几盅下肚,已有些头晕,离了桌子上(和谐)床打盹去了,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放在枕边,庞耀满意道:“渐红,你做得对,我们不能白吃白喝老百姓的。” 庞耀难得能将一切抛开,兴致很浓,道:“锅里还有鱼汤,丢了可惜,渐红,听说的酒量不小,车子里还有两瓶酒,去拿来,我们较量一下。” 陆渐红在取回酒的路上忽然有一种错觉,庞耀似乎不是县委书记,而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当然,这种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 庞耀的酒量还真可以,至少到目前为止看不出一点点的醉意,两个人已经喝了一瓶,鱼汤也见了锅底,庞耀说:“渐红的酒量不错,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听刘部长说,你至少能喝二斤。” 刘部长?刘天明?陆渐红几乎已将这个人忘了,现在庞耀提起,他才记起来,不由又想起为了争取资金喝了三斤多的事,笑了笑:“那是刘部长夸大言辞了。” “呵呵,搞宣传的嘛,说话总会有点水份。”庞耀也笑了,“不过你一斤酒不会有一点问题。” 陆渐红没有醉,说出的话却好似有了些醉意:“一斤二斤漱漱口还是能做到的。” 庞耀哈哈一笑:“对嘛,张驰有度才对。” 陆渐红没有领略这句话的意思,但可以看出,庞耀对自己不仅仅是满意的,而且是相当满意的。按理说,在书记面前是不能这么浮夸,但在这种没有外人的私人场合下,偶尔放松些,领导反而会觉得自己的下属跟自己没有距离。没有哪个领导希望下属跟自己有距离! 第二瓶酒没有开,窗外却响起了一声惊雷,这是今年听到的第一次雷声,庞耀放下了杯子,侧耳倾听,雷声又传来。 庞耀不无幽默地喜道:“呀。” 陆渐红笑道:“雷声一来,雨就要来,麦子有望了。” 正说着,随着一道闪电的来袭,雨点落下了。 庞耀说:“渐红,雨来了是好事,可是我们却被留下了,长长一夜,我们俩把这瓶酒也喝了。” “那我把菜热一热。”陆渐红上了锅,地上还摆着几颗莴苣,一堆青椒,一把小芹菜,他又炒了几个素菜,庞耀吃在嘴里,很是惊讶:“看不出来嘛,渐红还有这个手艺。” 陆渐红为庞耀倒上酒说:“父亲去世了,妈妈的胃不好,饮食方面有很多禁忌,她自己又舍不得买东西,所以我学做菜,让庞书记见笑了。” 庞耀沉默了一下,感叹道:“我听说过你父亲,是个怀才不遇的人呀。只恨那些小人和用人制度的缺陷,埋没了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渐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我也是有体会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料你母亲,天底下没有哪种感情比母爱更伟大。” 庞耀今天的话特别多:“我一直忙于工作,难得回家一趟,老母亲身患癌症,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没有在身边照料,她老人家去世的时候都没能见到我最后一眼。” 庞耀的眼睛有些湿润,显然是动了感情,陆渐红能体会到这种遗憾和痛楚,劝道:“庞书记,您是舍小家为大家,这种气节是令人钦佩的,我想,她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您。” 庞耀举起杯子道:“渐红,来,为全天下伟大的母亲干一杯。” 雨下了一夜,庞耀和陆渐红也聊了一夜,聊的是什么陆渐红已经记不大清了,但他和庞耀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黄大爷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看着枕边放着的四百块钱,骂道:“这个小三子,还给我钱。”他不知道,其中有两百块是县委书记给他的。 回到县委,一切恢复如常,这一天,陆渐红接受了庞耀交给他的一项任务,是关于高河镇老年公寓新建一事。庞耀道:“你联系一下高河单群书记,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市里找学鹏书记。” 项目报告书是高河党委书记吴单群亲自递来的,庞耀觉得做的很好。 吴单群接到电话后,中午没敢喝酒,坐着小车到了县委。 “庞书记正在休息,吴书记先坐会。”陆渐红为吴单群泡了一杯洪山县的特色洪山绿茶,当然都是上品。 吴单群客气地说道:“陆秘书太客气了。” 陆渐红笑了笑:“吴书记说哪里话,渐红可是你的部下。” 吴单群道:“陆秘书谦虚了,跟着庞书记,很快就会提拔的,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 陆渐红没有接茬,问道:“吴书记,现在高河怎么样?” 吴单群忽然坐直了身体,道:“陆秘书问起,那我就汇报一下。高河这半年来,财政收入七千万元,其中税收……” 正文 脸色 陆渐红忙道:“吴书记,你别这样,我只是随便问问。” “要的,要的,庞书记是领导,你也是领导。”吴单群执意汇报,陆渐红没法子,只得由他,听了吴单群的汇报,高河镇的发展势头还是很好的,不但县工业园区这两个月又新引进了三个上亿的项目,镇集中区也新上了一批项目。 “吴书记干得不错。”陆渐红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怎么有了上级跟下级说话的味道?吴单群听在耳里却自然得很,说:“单群取得的这些成绩跟领导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陆渐红听在耳里有些别扭,岔开话题道:“对了,高河的宣传工作还好吧?” “陆秘书搞镇新闻电视台,是开了乡镇宣传工作的先河了,我们当然要抓,而且要抓好,全镇上下对这个节目还是满意的。” 陆渐红其实不是想问这个,因为他想起了高兰,只是冒然提起怕引起吴单群的猜测,所以先提起了宣传工作:“现在的宣传委员是高兰吧?” 吴单群摇了摇头,带着羡慕和敬仰的神态说:“高兰调到市委宣传部了,我们都小看她了,你知道吗,她父亲是省里的干部,高兰到高河是锻炼的。” 陆渐红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高兰居然是这样的身份,这丫头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我看到市里也只是暂时的,有这样的后台,将来肯定要调回省里的重要部门,唉,朝中有人好做官呀。”吴单群叹了口气,很是惆怅。 陆渐红又和他聊了些别的,但只要他一发问,吴单群都是以下级的姿态来汇报,这一点让陆渐红很不自在。虽然他没有和吴单群共过事,但毕竟是个党委书记,所以他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了,给他续了杯茶,然后故意装作写材料的样子,不再说话。 一点半,庞耀从里面走出来,吴单群赶紧起立,略有拘谨:“庞书记。” “单群来了。”庞耀打了个招呼。 陆渐红接过庞耀手中的包道:“庞书记,现在就走吗?” 得到庞耀的肯定,陆渐红给张得兴打了电话,到了楼下,张得兴的车已开到了门前,陆渐红为庞耀开了车门。 正要上车,只听身后一人道:“渐红,等一下。” 陆渐红回头一看,是段长江。 段长江的样子看上去很急,道:“渐红,我找你有个事,很急。” 陆渐红道:“长江,我要陪庞书记去市里,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车上,吴单群向庞耀汇报了高河镇的工作,看来这个吴单群很喜欢汇报,这是陆渐红给他的定位。 经过高河时,陆渐红发现沿路的一些小沟渠里有很多的垃圾袋等飘浮物,颜色各异,看上去很是醒目,心想,高河镇是个要道口,是省会、市、县的交汇处,吴单群怎么这么不在意? 庞耀也见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 透过车内的后视境,他看到庞耀眯着眼在小寐,便回头看了看吴单群,正迎上他的目光。陆渐红向车窗外的沟渠里指了指,吴单群的神色立刻变了,忙掏出手机,悄悄发了个短信给分管道路卫生的副镇长发了短信,要他下午立刻整顿好。 庞耀其实都看在眼里,颇为赞赏陆渐红的仔细,对吴单群的反应也很满意,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是允许下属有轻微失误的领导,他从来不抓住这一点,失误不要紧,只要及时改正,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起到这样的作用就可以了。 三点二十分,到了市里。门卫很熟悉庞耀的车,向摇下车窗的庞耀道:“庞书记,找谁?” 庞耀笑了笑:“赵书记在不在?” “他的车没出去,应该在。” 陆渐红在车上听着,心道:“官场真是奇妙,在洪山,有哪个人敢这样跟庞耀说话,可是到了市里,一个小小看大门的庞书记也得给他面子。 赵学鹏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年轻人抬起头来,屁股也没动一下,问:“你们找谁?” 这个人能坐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很显然,他的角色跟陆渐红一样,是赵学鹏的秘书,不过陆渐红对他有些感冒,来这个办公室的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书记。虽说不是谁都能找得着见得着市委书记,但你一个秘书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还代表着市委书记和市委的形象,现在来人了,不但没起身,连一句“你好”这样的客气话都没有。 “我们是洪山县的。”陆渐红将庞耀让出来,“这位是洪山县委书记,来找赵书记。” 那秘书道:“有没有预约过?” 陆渐红有些不快了,庞耀道:“预约过的。” 秘书低头看了看赵学鹏的日程表,并没有这一项,道:“赵书记没有安排。” 陆渐红心里骂开了,真***狗仗人势,怪不得人说政府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到了市一级连人都见不着。 庞耀捺着性子道:“能不能麻烦你跟赵书记联系一下?” 那秘书瞪起了眼睛:“赵书记很忙,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没有纪律地去找他,那他还要不要工作了?” 陆渐红居然不生气了,他只是有些诧异,这家伙如果哪一天干了领导,哪还得了? 这种教训人的口吻让庞耀也有些发火了,语气不免重了起来:“我们有重要的工作要向赵书记汇报,如果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 那秘书一脸不屑,不再理会庞耀,嘴里嘀咕:“这个借口也太烂了。” 见此情形,庞耀知道跟秘书多说也是无益,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赵学鹏,正在这时,楼梯口走上来一个人,正是赵学鹏。 “庞书记?来得这么快,快,快进来坐。”赵学鹏很亲热,一点书记的架子都没有,他也看见了陆渐红,“小陆书记也来了。” 陆渐红有些受庞若惊,想不到这么大的干部还能记得住自己。 赵学鹏一边向办公室里走一边道:“上次福林副区长跟我说起过你,不错,年轻人有干劲,听说提了正科,现在是庞书记的秘书了?” 陆渐红答道:“是的。” 正文 满意答卷 “我是高河的吴单群。”吴单群介绍自己。 庞耀不快地瞄了吴单群一眼,不该说话的时候轮不到你说。 赵学鹏微微点了点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庞耀跟在后面,陆渐红识趣地留在了外面,吴单群见陆渐红没进去,也留了下来。 那秘书见赵学鹏亲切地接待他们,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过份了,向陆、吴二人说:“你们坐一会,我给你们倒杯茶。” 这还像个人。陆渐红心想,嘴里说:“不用客气。” 一杯茶没喝完,庞耀出来道:“你们两个也进来。” 项目报告书是吴单群一手搞的,闭着眼睛都如数家珍,赵学鹏对此很满意,原谅了吴单群刚才的冒失,不过也提出了不少观点,其中就设计方案还给出了很为专业的建议,然后说:“你们按照我说的修改,我跟中来市长打个招呼,过两天把资金放下去。庞书记呀,我们的财政也是吃饭财政,没有那么富余的资金,只能给你一千万,你们县里、镇里再出一点,再从别的渠道筹集一点,应该差不多够了。” 庞耀笑着说道:“赵书记,一千万不少了,您放心,我会建一个高规格的老年公寓。” “很好,方案确定,资金到位,没有理由建不好呀。” “我打算把这件事交给陆秘书,让他全权负责。” 赵学鹏点了点头:“年轻人就是要多压点担子给他们,这样才有利于他们的快速成长,这一点我同意。陆秘书在高河的表现不错,宣传、工业工作干得很有起色,现在把这件事交给你,责任重大呀。” 陆渐红一本正经地道:“保证给领导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嗯,那这件事我就等着结果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庞耀自然明白,起身道:“赵书记,那就不打扰你了。” 赵学鹏道:“不忙,你难得来一趟,我正好没事,聊聊。” 陆渐红和吴单群出来,与外面那个叫戴庆辉的秘书打了个招呼,准备上车去等庞耀,突然想起高兰调到了市委宣传部的事,回头问道:“戴秘书,跟你打听个事。” 他们几人在里面的谈话,戴庆辉在外面听得很清楚,知道他们与赵学鹏的关系不错,而且赵学鹏给了陆渐红很高的评价,所以也客气了起来:“陆秘书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 “我以前有个同事叫高兰,现在调到市委宣传部了,我是第一次市里,不知道市委宣传部在哪里办公。” “哦,高科长呀,她的办公室在五楼509室,你坐电梯下去就可以了。” 陆渐红让吴单群回车,自己去了五楼。 找到了509室,门虚掩着,陆渐红敲了敲门,里面传出高兰清脆的声音:“请进。” 陆渐红进来,高兰愣住了,目光里全是惊喜,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陆委员,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陆渐红笑道,“没打搅高科长吧?” 高兰嗔道:“什么科长呀,你怎么也跟我说这样的话。快,快坐。” 陆渐红坐下,高兰给他倒了杯水,此时已是五月,天气炽热,高兰穿着条薄薄的淡青色裤子,弓下腰时teng部显出圆润的线条,陆渐红不由想起在高河的那天,高兰也是这样给他装水,也想起了那晚被流氓群殴,高兰哭喊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了些温暖。 高兰将水递到陆渐红的手上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跟庞书记一起来的,为了高河建老年公寓的事。” 简单聊了几句,陆渐红道:“你什么时候调到市里的?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一声,好歹同事一场,给你送个行嘛。” 一抹黯淡在高兰的眼中一闪而过:“走得匆忙,简单办了一下手续就离开了,没跟任何人说,吴书记要给我送行的我也没同意。” “在机关比在乡镇要舒服吧。” “舒服什么呀,幸好干的是老本行,容易上手,不然又要从头学过。”高兰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快五点了,今晚不走,我请你吃饭。” 陆渐红客气道:“不用了,一会庞书记还要回去。” “他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等回到洪山都天黑了,你虽然是他的秘书,又不负责他的生活起居,还能不让你吃饭睡觉?” “哎呀,我要是你的秘书就轻松了,高领导,以后做大官了,考虑考虑让我做你的秘书吧。”陆渐红开起了玩笑,不知道为什么,跟高兰在起,他觉得很轻松很自在,一点拘束都没有。 高兰道:“陆委员,哦,应该叫你陆大秘了,瞧我,总是改不了口。如果你真的想进一步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陆渐红已经知道她的父亲是省里的官员,但是现在他最多也只考虑到县一级,更高一层的他根本没有想过,所以只是笑了笑,正要说话,他的手机便响了。 “庞书记的。”陆渐红指了指手机,接通了,“庞书记,嗯,好,行。” 挂上电话,陆渐红说:“看来今晚你真的要请我客了,赵书记留庞书记吃晚饭,暂时不走。” 高兰高兴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走,我请你吃火锅。” “吴书记也来了,还有个驾驶员小张。” 高兰爽快地说:“叫他们一起来吧。” 高兰没有让任何人作陪,这是她的私人招待,所以宣传部没有人参加,如果真的请人的话,一来陆渐红他们没有这个资格,二来相互不熟悉也会很拘束。 大家都是熟人,只有小张稍稍陌生,但这小子是个兵油子,跟什么人都自来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该吃吃,不过他没有喝酒,毕竟是驾驶员。陆渐红和吴单群喝白酒,高兰喝的是啤酒,只是象征性地举举杯,火锅吃了一半半瓶都没喝完。 吴单群很客气,甚至说有点拘束,敬高兰酒的时候都站起身来,这让高兰很过意不去:“吴书记,你别站起来,快坐下。” “要的,要的,你可是领导。” 正文 自找难看 张得兴撇嘴,陆渐红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吃。 吴单群的酒量不大,喝了三两酒舌头便有些哆嗦:“陆秘书,今天幸亏你呀。” 陆渐红不解其意,吴单群接着说:“要不是你提醒我把路边沟渠的飘浮物清理了,就出纰漏了。下午镇里打电话说,省里的环境整治工作小组到准安暗访,经过高河,你想,如果那些东西还是老样子,我这个高河书记可能要担个工作不力的罪名。唉,做官不容易呀。” 陆渐红道:“这是小事。”他本来还想说以后注意,可是一想,如果说这话有自充领导之嫌,便没有说。 吴单群叹了口气说:“官场难混呀,我以前有个同事,姓么,叫么正明,当时我是一个小乡的书记,他是乡长。其实他这个人工作能力挺不错的,就是好两杯酒,也就怨他好这一口,那天中午酒喝多了,正巧碰上刘县长带队清查整治路边‘三小’,也就是小草堆、小猪圈、小厕所。当时我所在的那个乡很落后,路边不少小草堆,刘县长就打电话给他让他下午立刻清理掉。他喝醉了,把这事给忘了,刘县长回头的时候,那些东西还在。第二天开总结大会,刘县长在会上就说了,么正明啊么正明,你到底要证明什么呢?我一个县长打电话给你检查工作,你都不理,你还能证明什么?就是证明你敢跟县长顶着干?没两个月,他被调到计生委干副主任了,其实他本来很有可能干一任书记的。” 高兰道:“吴书记,这不能怨别人,只能怨他自己,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县长都打电话了还不动起来,这不是自找难看吗?” “高科长教诲的是。”吴单群说,“陆秘书,你将来定非池之中物,发达的那天可别忘了拉小弟一把,在庞书记那里还麻烦你多说些好话。” 吴单群的年纪至少比陆渐红大十几岁,自称小弟,让陆渐红很是诧异:“吴书记,你喝多了。” “我没多,这点酒我还不放在眼里。来,陆秘书,我敬你。”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大的或者说没有直接领导,所以吴单群才说的如此直白,不过他的酒量没有他的话直白,说着要喝酒,头却已耷拉在桌子上了。 高兰失笑道:“都说没酒量就干不了领导,吴书记倒是个特例。” 张得兴笑着说:“陆秘书酒量大,将来肯定是个大领导。” “你也跟着瞎掺和,小张,吴书记酒喝多了,你去开个房间,带他去休息,你累了一天,也去歇歇,手机别关,庞书记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回去的话,我打电话给你。” 小张开好了房间,架着吴单群上了车走了,高兰感叹道:“在别人看来,干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很威风,其实他们只是最基层的干部,身在官场,做人思言慎事,也够累的。” “我看你们的书记秘书才威风。”陆渐红说了下午在书记办公室戴庆辉的态度,高兰失笑道,“他这个一向都是这样,很讲原则,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换了是别人,恐怕要轰人的。” “轰人?一个秘书有这么大的权力?是谁赋予他轰人的权力的?要知道他轰人,就代表赵书记去轰人呀!” “干嘛呀,这么愤世嫉俗的。”高兰失笑道。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笑:“我是不是酒喝多了?” “你才喝多少呀,就多了。”高兰笑道,“对了,你这么晚没回去,你女朋友不查岗的吗?” “她有自己的事业,彼此相互信任。” 高兰的心里闪过一丝痛意:“那你们可真幸福。” 陆渐红觉得高兰的话有些酸溜溜的:“你呢?” “我?”高兰自嘲,“没有人要呀。” “不会吧?谁这么没眼光,工作好、人又漂亮,这样的女孩子会没人要,真是没天理。” 就是你这个呆子呀。高兰心里叹了口气,说:“可能是缘分没到吧。” 吃完了饭,时间还早,高兰坚决地结了账说:“走走?”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是个好习惯。”陆渐红与高兰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久,庞耀的电话来了,问陆渐红有没有吃过饭,然后说他在市政府宾馆,马上去接他。 陆渐红给张得兴打了个电话,然后说:“高兰,我要去接庞书记,看样子今晚咱们压马路的行动要取消了。” 高兰伸出了手:“以后还有机会的。” 高兰手很软,也很凉,陆渐红轻轻一握说:“你住哪?马上车子来送你回去。” “不用,我走过去可以了,那我走了。”高兰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明天我不送你了,以后常联系。” “常联系。” 高兰恋恋不舍地走了,她原以为离开了高河,陆渐红就会走出她的世界,现在她才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刹那间,陆渐红在她的心里更加真切。 在转开身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湿润了。 这一晚,他们没有回去。陆渐红察觉到庞耀的心情似乎不好,一直都不自觉地皱着眉。陆渐红不知道赵学鹏跟他谈了些什么,但隐约能够猜到一些。本来庞耀是有望市常务副市长的,现在桂刚这事看来对他有了些影响。 陆渐红猜得不错。在常委会上,对于庞耀是否能够任这个职位,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理由是洪山县出了党务副县长依法受贿的事,这与庞耀这个一把手监管不力不无关系,虽然洪山这几年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但功过不能相抵,不能因为经济发展了就能纵容**。当然也有人力挺庞耀,现在哪个地方没有**?如果把**的责任都归结于一把手,那么国家主席也要承担责任。 两方虽然没有唇枪舌战那么激烈,但赵学鹏权衡大局,还是暂缓了一步。其实身在官场,升职一凭能力,但更多的就是机会。庞耀知道,这么一缓,机会就错过了,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机会再会重来。 正文 急事 经过一夜的舒缓,庞耀对此事已是淡然处之,经过高河,吴单群下车,庞耀道:“老年公寓的事我会交给陆秘书办理,你等通知。” 回到县委,庞耀将这项任务安排给了陆渐红:“小陆,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跟在我后面了,你就负责老年公寓的建设。” 陆渐红本来还想说几句关心的话,但一想不妥,便没有说,道:“我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吧,我把一些注意事项交待给你。” 将庞耀所说的注意事项记录下来,陆渐红带着项目报告书回了住处。一闲下来,就想安然了。拿出手机一看,居然关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赶紧换了块电板,刚开机,短信便一条条拥了出来,里面有段长江和安然打电话过来的记录,时间都是昨晚九点以后的。陆渐红想了想,那个时候庞耀刚打了自己的电话,后来手机可能就关了,心里不禁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如果在庞耀打电话之前手机关了,庞耀一定会有意见。作为一个县委书记的秘书,手机是24小时不能关的,一定要保持畅通。 陆渐红立即回电话给安然,解释了一下,安然说:“我正担心着呢。也没什么事。你要我过去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然的声音很煽情,陆渐红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要,要,当然要,衣服还没洗呢。” 这时,手机不适时机地响了,陆渐红不理,可是在短暂的挂断之后又执拗地响了起来,陆渐红气恼地骂道:“早知道关机了。” “接吧。”安然在陆渐红的身下"jiao chuan"。 陆渐红抓过手机,是段长江打来的,这才想起段长江昨天下午找自己的事,说有急事,自己一心想着安然,把这事给忘了。 接通了电话,听到段长江急吼吼的声音:“我的祖宗唉,你终于开机了。” 陆渐红失笑道:“段老大说的什么话。”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紧张死了,告诉你吧,我听到风声,说有人要治你。”段长江皇帝不急太监急。 “治我?是谁要治我,怎么治我。”陆渐红笑着说。 “我也是听说,电话里说不清,现在我去找你,当面说。” “太晚了吧。这样吧,我最近一阵子正好要到高河有事,我明天过去,我找你。”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 陆渐红挂了电话,安然问:“什么有人要治你?怎么回事?” “一个朋友打来的,不知道,明天再说,让我实现我的诺言。”陆渐红雄风再振,争做一夜七次郎。 第二天,陆渐红直接去了高河,在去之前,他与吴单群联系过,所以一到高河镇政府,秘书王兵便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陆秘书,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王秘书,别这么客气。”陆渐红笑道,“吴书记在吧?” “在,我带您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陆渐红进了吴单群的办公室,吴单群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陆秘书来得真快。” “庞书记亲自抓的事,当然要越快越好了,不仅仅是庞书记,市委赵书记也很关注此事,我们不敢也不能有拖拉作风呀。”陆渐红说了这话,自己也是一愣,这种语气全然像是在跟下级说话,而且说得还那么自然。 第六十章 吴单群听在耳朵里也很自然,大点其头:“是的,是的,相信在市、县领导的关心支持下,在陆秘书的指导下,这个项目一定会取得极大的成功。” 陆渐红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项目报告书,铺在办公桌前的茶几上,翻开来说:“有很多地方,赵书记和庞书记都给出了修改意见,对于这方面我不懂,最好还是请专家评审一下,如果不合适,我们再汇报,一定要把方案做得万无一失尽善尽美。” 两人就里面的多处改动和完善交流了意见,没想到吴单群也很专业,这让陆渐红刮目相看:“吴书记,你是行家呀。” “我是建筑专业毕业的,让陆秘书见笑了。”吴单群难得的有些自傲。 时间在交流中逝去,交待完毕之后,陆渐红觉得喉咙里不是太舒服,咳嗽了一下,吴单群一拍脑门:“哎呀,陆秘书,你看看我,自己不抽烟,总是想不起来散。”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软中华,见是开过封的,又放回去,重拿了一包没开封的,撕了封条,抽了一根递给陆渐红,然后将烟放到了陆渐红的包旁边。 陆渐红正要说话,吴单群的脸色有些变了,抓起电话压着声音道:“小王,上来倒开水!” 王兵到办公室倒了开水,看着吴单群几近杀人的脸色,胆都吓破了,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疏忽,县里的领导来了,居然不知道上来服务。 王兵走了,陆渐红才道:“吴书记,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这话让吴单群心里一热,嘴上却道:“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倘若来了重要的领导,出现了这种差错,有损高河形象呀,人家会说高河的人不会来事。”说了这话,吴单群觉得自己有口误,赶紧解释:“陆秘书,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重要。”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到了中午,吴单群道:“陆秘书,人是铁饭是钢,该开饭了。” “呵呵,时间真快呀,一转眼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陆渐红本来打算吃个工作餐的,但吴单群执意要招待:“你肯来是给高河面子,而且你是从高河走出去的领导,招待是必须的,也预祝老年公寓项目圆满成功。” 陆渐红没办法,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吴单群也没办法,但这样会显得自己不入群,这既不利于工作的开展,也不利于关系的往来,其实人在很多时候,只有上面的关系,下面没有好的口碑,是万万要不得的。 显然,陆渐红这一步走的是正确的。 招待的规格很高,镇里的三套班子所有成员都参加了,围了整整一桌,看来吴单群早有准备,陆渐红谦让了一番,坐在了主宾的位置上。这几个月,全县乡镇的干部都作了调整,唯一高河没什么变化,只有原党委副书记提前病退了,所以这里的人陆渐红都是熟悉的。 吴单群当先举杯道:“欢迎陆秘书到高河视察指导工作。”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对于吴单群的态度,陆渐红不便多作推托,起身却之不恭地道:“吴书记太客气了,来,我们共尽一杯,希望高河镇的事业蒸蒸日上,高河镇的每个干部都提拔,每个人都发财!” 众人轮流向陆渐红敬酒,陆渐红自恃酒量,毫不逊色。酒至三巡,吴单群道:“我说个故事助助兴。” 陆渐红知道酒桌上的故事都是荤段子,不过在坐的并没有女同志,就说:“好呀,不过吴书记的故事如果不好笑就自罚一碗。” “好。”吴单群表了态道,“说犀利哥遇到凤姐,5块钱陪我一晚。凤姐说,我不是那种人。犀利哥说,那50。凤姐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犀利哥不甘心,500怎么样。凤姐大喜,今晚我是你的人了。犀利哥又说,我给你5000。凤姐激动,你不用把我当人。犀利哥笑了,给你50000呢?凤姐颤抖,那不管你来多少人。犀利哥又说,那50万吧。凤姐快晕了,我不管你来的是不是人。” 大家都笑了,吴单群道:“陆秘书,你也来个。” 陆渐红道:“好吧。说一个女的请男同事吃晚饭,男同事呢没时间,便说改‘日’吧,女的大骂流氓。” 吴单群大笑:“陆秘书说得比我好,我敬你一杯。” 这场酒下来,其结果是吴单群第一个醉,而且醉得很彻底。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领导极大的尊重。 他醉了,下午的事自然没法办成,便在为他开的房间里休息。 刚睡了一会,段长江的电话便到了,陆渐红要他到房间来。 不一会,段长江敲响了门。陆渐红开了门,段长江道:“我从来没见过吴书记喝这么多酒,看来他很尊敬你呀。” 陆渐红笑了笑,不多说,直奔主题:“昨晚你说的那个怎么回事?” 段长江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说:“我听我表弟说的。” “你表弟?他什么人?” 段长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表弟不学好,是个小混子,我姑妈临死前要我好好照顾他,给他找了几份工作,这小子初中都没毕业,能有个什么好工作?他又好吃懒做,吃不了苦,都没做下来,成天就知道跟那些小流氓一起吃吃喝喝,没钱了就来找我。那天他又向我借钱,拿到钱了之后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发达了。我知道他干不了正事,就问他什么事。他先不肯说,后来被我追急了,说有人出十万块钱要他们帮他修理一个人,说搞残了就行,只要别弄出人命。渐红,他说的那个要修理的人就是你。”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不是空穴来风。” “屁的风呀,千真万确,那小子也只是个小角色,不知道雇佣他们的是哪个。渐红,我看还是报警吧。”段长江忧心忡忡地说。 陆渐红沉吟着,他在想得罪的会是什么人。王建双的可能性不大,他毕竟是个政府官员,而且他的落马,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动作;第二个人是李飞,有直接的冲突,不过被拘役一年,还没出来,估计他也没那么大的能耐;第三个就是赵长柱,三窑的改制对他很不利,陆渐红的态度虽然有些强硬,但这也是在政府的大政策下所作出的,最终拍板的还是黄福林,如果要对付,他第一个对付的会是他。最后一个就是王少强。陆渐红想来想去,觉得他最有可能。他具备这样的财力和人力,他与陆渐红的间隙最大,矛盾也最激化,安然、郎晶和县委秘书的争夺,他都落了下风,而且陆渐红还当众给了他一巴掌。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要考虑一下。” “那你要小心呀。” “段老大,谢谢你提醒我,晚上如果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 “到高河还要你请我吃饭,那我这个财政所长的脸往哪搁?你先休息,我五点半打电话给你,咱哥俩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正文 领导气势 吴单群的酒量虽然不大,却有个特点,可以连顿,中午醉了,晚上居然还能喝,而且还不比中午少。 晚上的时候,陆渐红又一次参加了吴单群的邀请,不过不是在小宾馆,是在奇芳园,小范围的活动,吴单群、段长江、贺保华,另外还有个三窑厂长、陆渐红的姐夫刘得利,这让陆渐红对吴单群有了个重新的认识,这几个人都是跟他关系不错的,显然吴单群对陆渐红在高河的关系作过了解。 席间,吴单群对刘得利很客气:“刘老板,现在全国各地都提倡全民创业,鼓励能人带头富,三窑为高河的税收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还带动了劳动力的就业,是个体企业的典型,我代表高河镇党委政府敬你两杯。” “吴书记过奖了,我只不过是若干创业者之一而已。”刘得利与吴单群干了两杯酒,“三窑的发展离不开吴书记的支持,我也代表三窑全体上下回敬吴书记。” 吴单群哈哈笑着爽快地把酒干了:“高河上下会一如既往地给予支持的。” 吴单群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微微向着陆渐红,陆渐红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会心一笑,也不避讳和刘得利的疾,笑道:“大哥,有吴书记的支持,企业如果不再上一个台阶,对不起吴书记的良苦用心呀。” 刘得利不失机地道:“吴书记,提到困难,我真的要向领导叫苦了,我们打算在年底之前对三窑进行一次技改,新上一条空心砖生产线,技术方面已经成熟,只是设备的价格比较高,希望吴书记给予支持呀。” 吴单群大手一挥,很有领导的气势:“这样吧,你报份报告上来,拿到班子会上去研究。” 他说研究,意思基本上就是通过了。 刘得利举杯道:“那就谢谢吴书记了,今天不醉不归。” 酒喝得很尽兴,除了开始的时候谈了些工作,此外都是别的话题,当然,酒桌上的话题是离不开女人的,吴单群兴致很高,说了个荤段子:“一极富男子汉气概的男人娶了个漂亮妻子,婚礼结束后,男人对新娘说,我们约法三章:我想回家就回家,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你不要因此跟我争吵。除非特别通知,每顿饭都要丰富。我随时可能与我的老朋友去打猎、钓鱼、赴宴、打牌参加宴会,你不要限定时间。就这些,你看有什么补充的?新娘答,挺好的,我只补充一点,我每天晚上9点必须做a,不管你在与不在。” 众人轰笑,吴单群点将:“老贺,你也来个。” 贺保华笑道:“在座的都是领导,不敢放肆。” “只有陆秘书才是领导,领导也是人嘛。”吴单群笑道,“陆秘书,你说是不是?” 陆秘书谦虚道:“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兄弟。” 如果陆渐红还是以前的身份,说这话就不合适,但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显得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能与下属打成一片。而在别的人耳朵中听得也很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我就献丑了。一男子**被打七十大板。p股骂那活儿:舒服的是你,挨打的却是我!那活儿说,我只不过在她门前望望,是你在后头把我给撞进去的!” 酒散了,吴单群提出去唱歌,陆渐红道:“我五音不全,就算了,你们去吧。” 见陆渐红没有兴致,吴单群也不坚持:“那就散了,不影响陆秘书休息了。” 众人出了奇芳园,陆渐红看到刘得利开着辆奥迪a6,笑道:“大哥,这车挺有档次。” 刘得利招呼道:“上车来,体验一下好车的感觉。” 坐在车上,弟兄俩闲聊,刘得利道:“三子,你现在很风光,吴单群这个人很会来事,对你很巴结。” “风光?”陆渐红将手枕着后脑没答话,心里却想开了。是的,一个乡镇的一把手对自己这样的一个秘书卑躬屈膝,自己确实风光。但为什么会风光?他明白,正是因为县委秘书这个头衔。严格说来,这个职位谈不上什么实职,也谈不上什么权力,但背后的人却是县委书记,虽然不能说秘书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书记,但却是书记思想的传达和执行者,有时候得罪书记身边的人比得罪书记还要可怕,而秘书无疑是县委书记最亲近的人。对此,陆渐红和吴单群心照不宣,而且吴单群至今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或许是开不了口,也或许他认为和陆渐红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 聊了一阵子,话题便转移到三窑上面来,刘得利说,三窑的效益一直稳步上升,这是个可喜的局面,他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工人们涨点工资,再搞一些激励措施,来提高工人工作的积极性。 陆渐红对此表示肯定:“现在提倡以人为本,没有工人的努力和汗水,就没有企业的进步和发展。” 然后陆渐红又想起了牛达,问道:“牛达怎么样?” “牛达?这小子被老二要去了。” “二哥?”陆渐红笑了笑,“牛达是全国散打亚军,和二哥的胃口,调到保卫科了,也算是专业对口。对了,最近赵长柱没什么动静吧?” “有过几个小混混来闹事,被牛达治了,另外老二还有点面子,几个混混的老大都来赔礼道歉了。” “那就好,不过最好不要动手,还是交个派出所处理比较好。” “这个我知道,不会弄出事的,现在也没人再敢来闹事了。对了,听长江说,好像有人要找你的麻烦,有没有这回事?” “长江?你跟他很熟?”陆渐红奇怪地问。 “他专门让财政所的一个会计到三窑,免费教我们的会计业务方面的东西,一来二去就弄熟了,他人不错,渐红,有机会的话就帮他一下。” 陆渐红知道帮他一下是什么意思,笑道:“老大,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就是一秘书。” “可在别人的眼里你不是一秘书这么简单,况且你的潜力很大,将来肯定会当大官,能帮人就帮人一把吧。” “我知道。” 说话间,车已开到了三窑,刘得利停下车子说:“哎呀,怎么把车开到这来了。” “看来大哥很敬业呀。”陆渐红开起了玩笑,“既然来了,就下来看看吧。” 正文 六零奇迹 陆渐红最后一次来三窑还是那次为了赵长柱,此后就一直没有来过,现在下车一看,倒是吃了一惊,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进了公园。 工人早已下班了,不过厂里倒是很亮,一盏盏的路灯散发出洁白的光。陆渐红站在门前赞道:“真漂亮。” 门卫已经看见了刘得利,出来开门:“刘总,这么晚还来看看呀。” 刘得利点了点头,将陆渐红带进,边走边说:“企业的形象很重要,虽然只是个轮窑厂,但也要把环境弄好。现在的办公区和生产区是分开来的,有的工人是外地人,下班了没什么事,就可以到这边来散散步什么的,也算是丰富工人的业余生活吧。” 张雪松现在是以厂为家,担当着保卫的职责,保卫科的灯亮着,他正在和牛达闲扯,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伸头一看,便出了门:“三子来了。” 刘得利道:“渐红现在是领导,别一口一个三子的。” 陆渐红笑道:“我本来就是三子,这样才亲。二哥,别听他的。” 牛达站在门口,叫了陆渐红一声“大哥”。 陆渐红愣了一愣:“千万别这么叫,论年纪,咱们四个人我最小。” 牛达固执地说:“我拿你当哥看。” 陆渐红哭笑不得,但是他看出牛达一脸的真挚,没有丝毫的虚假作态,便说:“进来吧。” 陆渐红对三窑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也就不谈这个,倒是刘得利一直记挂着段长江的话,这时提了出来。 张雪松拍起了桌子骂道:“谁他妈那么大胆子,看我不弄死他。” 陆渐红道:“二哥,你还以为是以前呀,你还是那么冲动,回去我跟二姐说去。” 张雪松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陆小红能治得住他,当下焉了,声音低了下来:“三子,那怎么办?你就等着人家放‘黑枪’?” 牛达这时道:“哥,这事交给我。” 陆渐红严肃道:“牛达,不许乱来。” 牛达紧闭着嘴不再吭气,神色却很是坚定。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有的人来往了一辈子也是泛泛之交,有的人仅仅一面之缘,便可以肝胆相照。牛达很感激陆渐红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虽然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举手之劳,却足以让他一辈子铭记于心。他决定,要将这件事弄个清楚。 刘得利沉思着说:“渐红,这事不是闹着玩的。牛达,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厂里了,负责渐红的安全。” 牛达沉声道:“好。”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也太紧张了,再说我也要工作,牛达跟着我也不方便呀。” “我暗中保护你。”牛达的表情异常严肃,让陆渐红感觉很可乐,扔了根烟给牛达,说:“你是不是不会笑呀,我都没见你笑过。” 牛达龇着牙笑了,真难看。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参与设计老年公寓的专家全部到场,经过五天的修改,终于完善了方案,在得到肯定之后,市里的一千万和县里的八百万全部到账,陆渐红成立了老年公寓项目工作小组,他担任总指挥,吴单群任副总指挥,财政所长段长江和相关的一些站、所长为成员,工作小组办公室设在财政所,由段长江任办公室主任。 至此,老年公寓的建设拉开了帷幕。 为了防止**的滋生,陆渐红坚持招标,做到公开、公平、公正,这不是没有来由的。 在老年公寓即将建设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便有很多的投资商与陆渐红拉关系,明里吃请,暗里送礼。有的还通过关系,让上级领导给陆渐红打招呼,希望来得到照顾。陆渐红的心里波涛汹涌,这些让他看到了权力与利益之间的关系。如果他想从中得到好处,只需他点个头,那么上百万的好处费便会流入他的口袋。但是前任秘书和桂刚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陆渐红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绝不被糖衣炮弹所击垮,绝不能走上**的道路。另一方面,这是市委赵学鹏书记和县委庞耀书记非常关注的项目,绝不允许他有任务的失误,而且从他内心的角度来说,他也希望能建成一个高质量的老年公寓,而不是一个万人唾骂的豆腐渣工程。所以他向庞耀提出招标,这一点得到了庞耀的充分肯定和赞赏,在一家极有信誉的建筑公司中标之后,庞耀要求,一定要紧抓工期,狠抓质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交给全高河乃至全洪山全体老年人一所高档次的公寓。 陆渐红不敢马虎,终日泡在工地上,此时正值酷暑,一个多月下来,陆渐红瘦了七八斤,整个人也像是从非洲来一样。白天在工地,晚上听取段长江资金方面的汇报,段长江知道,陆渐红不是霸权,不仅仅是为他本人负责,也是为全体人负责,如果出了经济方面的问题,在两大书记的关注下,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在陆渐红几乎是紧逼的情况下,老天也是帮了一个大忙,除了期间在夜里下了几场微不足道的小雨之外,基本都是晴天,这为工期的极快推进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时机,创造了一个“六零”奇迹,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老年公寓便竣工了,并通过了严格的验收。在竣工仪式上,庞耀邀请赵学鹏参加了竣工仪式。看着充满现代化气息又不失温馨的老年公寓,赵学鹏给予了高度评价:“很好,从这个项目上,我看到了洪山一帮人干事的力度和决心,在带领全县发展的道路上,只有充满了这种不畏困难的信心和勇气,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庞书记,这种踏实的工作作风一定要保持。” 庞耀道:“这件事其实都是陆秘书一手抓的,创造了六十天竣工的‘六零’奇迹。” “小陆不错,不错。”赵学鹏当着洪山县四套班子所有成员一连说了两个不错,这让所有人都对陆渐红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这或许是一个信号! 正文 欢聚一堂 晚上庆功宴,县四套班子所有成员全部到场,一共开了三桌,县委书记庞耀、县长刘国新陪同赵学鹏共聚一桌。像这样的宴会,陆渐红和吴单群本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但这是个庆功宴,庞耀等县级领导都是参与进来作作样子动动嘴,没有实际的行动,具体的事情还是陆渐红和吴单群一手操办,所以他们两个破例受邀,不仅参加了庆功宴,还与赵学鹏一桌。能与市委书记同桌把酒,陆渐红颇有些受宠若惊,吴单群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在开了冷气的宴会厅里竟然满头大汗。陆渐红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示意他放自然点。 他们是在君悦酒店的幽兰厅里,一共八个人,分别是赵学鹏、他的戴庆辉,庞耀、刘国新、组织部长李汉威、公安局长蔡振华,另外就是陆渐红和吴单群。赵学鹏坐在首席,庞耀和刘国新分左两侧,然后依次坐开,戴庆辉和陆渐红共在一起,吴单群自是坐在最下席,一脸严肃,身板挺得笔直,仿佛不是来吃饭,而是上战场。 整个宴席的氛围很轻松,除了开始时说了一些关于公年公寓将来如何运转以外,说的都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陆渐红保持着矜持,偶尔与戴庆辉这个市委秘书低声交谈两句,吴单群却如坐针毡,后背心都湿透了。 等蔡振华最后一个县级领导敬完酒,陆渐红双手捧杯,起身向赵学鹏道:“赵书记,小陆敬您。” 赵学鹏摆了摆手:“坐,坐下。小陆同志这次做得不错,老年公寓建得很好,很有档次,全洪山县的老年人都会感激你记住你的,你是功臣,应该我来敬你。” 陆渐红谦虚道:“我只是按照县委、县政府领导的要求,做了该做的事,没有指导没有方向,我们也成不了事。” 言下之意,一切功劳都是领导的,虽然没有指明是庞耀,但每个人都能听得懂。 赵学鹏身居高位,对下属的心理看得很透彻,见陆渐红并不贪功,心中更添了几分好大吃一惊,道:“年轻人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很难得。”又转头向庞耀道:“庞书记,你的眼光不错,小陆是个好同志。” 赵学鹏不止一次毫不掩饰地赞扬陆渐红,吴单群心里羡慕得要死,下定决心,一定要牵住陆渐红这根线。 庞耀微笑道:“陆秘书,赵书记对同志的要求向来严格,很少夸人,我记得,今天已经表扬了两次。” 陆渐红知道庞耀是要自己多敬赵学鹏几杯,加深赵对他的印象。其实他也想这么做,但一来不能越疽代孢,抢了领导的风头,二来也不知道赵学鹏在酒桌上都有什么习惯和禁忌,万一弄巧成拙,未免就得不偿失了。要知道,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很难,要是得罪一个却容易得紧。庞耀这么一点,陆渐红知道时机已到,起身道:“赵书记,我再敬您两杯,您随意。”说着已干了杯中的酒。 赵学鹏哈哈笑道:“庞书记,你这是搞车轮战,这样可不行。这样吧,把单群同志也带上,一起来。” 市委书记亲点,吴单群兴奋得满脸通红,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躬着身子道:“赵书记,我敬您。” 庞耀笑道:“学鹏书记有意见了,国新,来,我们也自相残杀。” 有市级领导在,下属都不敢造次,没有他发话,大家都是礼到为止,不敢多喝。 酒喝得差不多了,在别的厅里的四套班子成员依次敬酒,赵学鹏也只是浅尝辄止,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赵学鹏能端杯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 散后,庞耀走在赵学鹏身侧道:“赵书记,今晚就不走了吧。” 赵学鹏摇头道:“唉,事情多呀,就不多待了。” 庞耀本来想让赵学鹏留下来,借机聊聊,见赵学鹏这个态度,也不好多说,只得说道:“那盼望赵书记有空多来指导工作。” 送赵学鹏上了车,赵学鹏摇下车窗,说:“那个事有了点变化,不忙的时候上去,我跟你说说。” 赵学鹏的车子开得远了,众人也都散去,吴单群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没有人理他,孤单得很。 陆渐红道:“庞书记,您是回家还是回宿舍?” 庞耀看了陆渐红一眼:“回家,渐红,陪我走走。” 陆渐红回头看了看吴单群:“吴书记,你先回吧。” 陆渐红让张得兴自己回去,与庞耀并肩走着,看上去像是平行,其实陆渐红稍稍拖后半步,既不让自己与他一排,也不让自己落得太远。 天已经晚了,夜却并不宁静,路上仍是车来车往忙碌得很,陆渐红道:“这几年洪山的变化很大,路宽了,房子高了,夜也亮了。我记得小时候来县城,白天吃灰,晚上吃跌。” “晚上吃跌?”庞耀疑惑。 “晚上没有灯,路又差,不小心就摔跤。”陆渐红笑着说。 庞耀似乎有些失神:“有句老话,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什么叫为民作主?就是让他们吃得饱,住的暖,有钱赚,有好日子过。可是还有很多人在贫困线上挣扎,我们做得还不够啊。” “庞书记关心民生疾苦,老百姓还是很拥护的,而且这也不是急的事情,饭也是一口一口吃的,相信老百姓是理解你的。” 庞耀笑了笑道:“人生太短,短短几十年,能做得了多少事?渐红,将来你做了领导,一定要记住,公道自在人心,一定要为民作主。” 陆渐红适时道:“能做庞书记的秘书我就心满意足了。” “标准的马屁。”庞耀笑了起来,“渐红,学鹏书记对你的印象不错,这是个好兆头,要好好干,争取进入他的视线,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谢谢庞书记。”陆渐红由衷地说,他本想问问庞耀的事怎么样了,但无论他与庞耀私下的关系有多好,毕竟存在着上下级关系,不该问的不问这个原则,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正文 捐赠 送庞耀回了家,陆渐红步行向自己的住处,上了楼,却见到自己的房门虚掩着,里面的灯也开着,心里不由一紧,难道遭贼了? 陆渐红轻手轻脚地将门拉开一条线,闪了进去,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翻动的痕迹,却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门边放着一双漂亮的女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安然回来了。 当下将门轻轻关严,脱光了所有的衣服,窜进了卫生间,一把搂住安然湿漉漉的身体,安然被吓得大叫,见是陆渐红,惊魂未定地嗔道:“你个冒失鬼,坏死了,吓我一跳。” 陆渐红亲吻着她饱满柔软的双唇,道:“你洗澡连门都不关,也不怕别的人进来。” “原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被吓了一跳。”安然笑道,“看你身上臭烘烘的,快洗澡吧。” 陆渐红无法遏制自己的冲动,在卫生间里两人做了一次,洗了澡,将空调的温度开到25度,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安然抚着陆渐红的胸膛,心疼地说:“渐红,你看,为了工作,你现在又黑又瘦,值得吗?” “值得,你知道吗?今天很多老年人都来了,看着他们满心欢喜,我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思想觉悟现在这么高呀,不当官真是浪费人材。”安然一边取笑,一边在陆渐红的身上乱摸。 陆渐红被摸得动了情,按住了安然,这一次他们做得很温柔,等结束了,两人发现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你真厉害。”安然万分满足地拥着陆渐红沉入梦乡。 第二天陆渐红没有上班,这一阵子他很辛苦,庞耀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陆渐红只要求休息两天,通过这么久的时间,陆渐红发现没有工作的日子实在是很空虚。生活就是这样,要有张有弛,活起来才有滋有味。 这一天的时间,他都用来陪安然了。 晚上的时候,安然忽然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公司出了点事,要她立即回公司。陆渐红便一个人待在住处,回忆着跟安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好笑的地方居然傻笑出来。 无聊地调换着电视频道,没什么好看的节目,突然看到一则新闻,一个名叫周筱惠的大二女孩,暑假中家中火灾,除了她本人在同学家幸免于难,包括她弟弟在内的一家三口都丧生火中,妹妹大面积烧伤,正在医院抢救,希望各界人士伸出援助之手。后面附了燕华市电视台的联系方式。 看了这则新闻,陆渐红心中大受震动,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简直把这孩子一家都毁了,他忽然想到了庞耀说的为民作主的含义。想到这里,他立即掏出手机,与当地电视台联系,电话很难打得进去,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问清楚了情况,他决定捐款,便留下了捐款的账号。 跟着他打电话给刘得利:“大哥,帐上有多少钱,我要钱用。” “要多少?”刘得利虽然奇怪陆渐红这么急着用钱,不过并没有多问。 陆渐红愣了一下,他只想着捐,倒没考虑数字,随口说:“三十万。” “没问题,不过现在没有现金,明天早上提给你。” “好。”陆渐红正要挂电话,刘得利跟着说,“三子,我也正要找你,有件事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让你决定怎么做。” 听着刘得利慎重的口吻,陆渐红很好奇:“什么事?” “那个悬赏十万要搞残的小子查出来了,已经被老二和牛达控制住。” 陆渐红来了兴趣:“人在哪?你们没对他怎么样吧?” “一根毛都没动,下午才弄出来的,要不你过来一趟。” “好,千万别动他,我倒想看看是谁跟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陆渐红最近没用车,车就放家里了,出了住处,外面酷热难挡,刚走几步就是全身大汗。坐了个出租车,很快到了高河,陆渐红与刘得利联系,刘得利要他在原地等候,他马上就到。 几分钟后,刘得利到了,开着的是辆面包车,拖上陆渐红直接向乡下开去,七拐八拐转了好几条小路,到了一个水库边上。那里有所简易房,牛达正坐在外面,见到陆渐红,起来道:“大哥。” 陆渐红示意他别说话,向里面瞄了瞄,张雪松坐在一张方凳上,墙角蜷缩着一个人,双手反剪绑在身后,两腿也被捆了起来,脸向里侧着看不见他的面容,一条黑色的布条遮住了他的眼睛,在脑后系了个死扣。 张雪松见到陆渐红进来,正要开口,陆渐红摇了摇头,示意别出声,然后他绕到那人面前,一看之下就心领神会了,虽然他的眼睛被布裹住了,但陆渐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王少强。 王少强似乎也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面前看他,骂道:“***,你们到底什么人,敢绑架老子?” 牛达不声不响地过去,在王少强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之后,王少强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个指印。 陆渐红示意牛达留下看着,他们弟兄三人来到门外,确信王少强听不到他的声音,然后问道:“二哥,他有没有看见你?” “这点职业素质还是有的。”张雪松轻笑着作了个手势道,“牛达是个好手,趁这小子上厕所的时候,只一掌就砍晕了,刚醒来没多久。你认识他?” 陆渐红点了点头:“想不到他真的跟我玩阴的。” “现在怎么办?”张雪松问道,以他以前的作风,直接弄残,或者推路上让车撞死,不过,这是犯法的,况且还牵扯到陆渐红,得征求他的意见。 陆渐红正要说话,屋里又传来王少强的骂声和一声清脆的手掌与脸相碰撞的声音,王少强顿时老实了,带着哭腔道:“你们是哪路爷爷呀,又不说话,又不提条件,就只打人吗?” 陆渐红心里有了主意。打一顿,让他进医院待一阵子就行,打完,从哪来弄来的,回哪去。 张雪松嘿嘿一笑,进了屋,王少强的嚎叫马上开始了,陆渐红听得全身一颤,闪人。 王少强醒来的时候,还在厕所,身上全是屎尿,另带一身的伤,只是手机居然还在,钱包也在,于是报案,被人绑架,遭受毒打,却一点线索也提供不出来,最后定性为报复打人。 牛达的下手很有轻重,果然只是皮肉伤,让王少强老老实实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 正文 宝隆出事 第二天,刘得利转了五百三十万存入陆渐红的账户,问:“渐红,你要钱有什么用?是不是有急事?”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当他将三十万转入那个专用账户之后,发现卡里还多出了五百万,吃了一惊,立刻打电话给刘得利:“大哥,你转了多少钱?” “五百三十万,三百五十万是你的股份,一百五十万是到目前为止的部分分红,另外三十万就算是利息吧。至于分红的具体数字,等到年底再统一结算,算是你预支的。” “大哥,这样做不好。” “兄弟,大家自己人,别说那么多了,三窑的利益很可观,而且这是合法收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刘得利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后来向财务核实了三窑的情况,年产八千万红砖,价格在三毛八左右,那就是三千多万的收入,除去成本和各类开支,至少也得一千万的纯利润。 这个账把陆渐红吓了一跳,一年一千多万的收入,这什么概念? 天太热,陆渐红吹着冷气,美美地睡了一觉,肚子饿了才起床,想安然了,便打电话给她,安然在电话里说她有事很忙,今晚可能不回来了。陆渐红要她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一个人很寂寞,陆渐红打开电视,不由自主地锁定了燕华卫视,过了半个多小时,关于周筱惠的后续报道开始了,播音员用非常动听的声音说,截止目前为止,爱心账户已经接到了四十八万五千六百元的捐款,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感谢社会上的热心人士伸出了援助之手,特别值得提出的是,在这四十八万多元的捐款之中,有一笔单项捐款高达三十万元,这位好心人到底是谁呢?我们根据转账的账号已经得知,这位好心人是准安市洪山县人,在此,我代表周筱惠和她的妹妹向他表示诚挚的谢意。本台将会继续关注此事。好,下面播放下一条新闻……” 陆渐红关掉电视,陷入了沉思,那笔捐款自然是他的,他没想到的是通过转账会查出地点,那么要想查出他来是早晚的事。他倒不是担心会查出他的经济问题,而是会因为捐款惹出什么风波出来。早知道就以刘得利的名义去捐款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静观事态发展吧。 第二天,按照以往的习惯,张得兴开车到他这,然后一起去庞耀家里。在去的路上,张得兴不无感慨地说:“陆秘书,人真的很没意思呀。” 陆渐红不由好笑,张得兴年岁与他差不多大,没想到这个感慨发得老气横秋。 “你知道那个安然吧,宝隆集团的董事长。” “她怎么了?”陆渐红和安然的关系并没有公开,仅有在公共场合活动的也就是那个晚上,所以知道这关系的人并不多,并张得兴这么说,陆渐红装作不在意地问他。 “我也不知道,听说破产了。” “什么?有这事?”陆渐红是真的吃了一惊。 “听人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陆渐红赶紧打电话给安然,虽然通了,却没有人接,陆渐红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回头一想,怎么可能呢?安然一直都好好的,如果宝隆集团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安然不可能这么轻松。想到这里,陆渐红心里稍微放心了些。 庞耀上了车,直接吩咐张得兴把车开到宝隆集团去。 陆渐红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事并非空穴来风。车很快驶入工业园区,远远见到宝隆集团的门前围着很多人,并没有见到安然。 车停下,庞耀不等陆渐红来开门,便下了车。 里面有人认识庞耀,叫道:“书记来了,要书记给我们个说法。” 陆渐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叫道:“大家不要吵,安静一下。” 那些人哪里听他的,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叫着。 陆渐红知道像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也不利了解事情的原委,便道:“你们选几个代表,不超过五个人,到会议室来谈。” 庞耀点了点头,陆渐红径直走入宝隆集团,迎面遇见副总王莉,陆渐红认识她,便道:“王总,发生了什么事?” 王莉见到庞耀和陆渐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庞书记,你得给我们作主呀。” 庞耀皱眉道:“不要急,有什么话慢慢说,走,先到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陆渐红问道:“安总呢?” “我也不知道,现在公司里乱成一锅粥了。” “那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莉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宝隆集团主营轴承配套产品的开发,产品基本上都是在国内消化,随着轴承业的发展,轴承企业如春后竹笋般遍地开花,在本来就有些饱和的局面下,另一个副总朱长喜自告奋勇到国外去开拓市场,一个月后便有了消息,说是德国有一家企业正好需要这种产品,做了两次生意,都是对方先打款,安然这边才送货。见对方的信誉很好,而且需求量很大,安然便把集团生意的重心偏向了德国,并让朱长喜全权负责。四个月前,朱长喜汇报说,德方又要订一批货,价值四亿美金。由于数额特大,对方一时拿不出这么多资金,只能先打30%的订金过来,等交易的时候再付余款。由于此前做过生意,安然也很信任对方,便同意了。这四个月来,工人加班加点生产,完成了任务。朱长喜一周前带着这批产品奔赴德国,没想到昨天德方打来电话,追问安然为什么至今没有交易。安然懵了,再跟朱长喜联系,竟然联系不上。朱长喜带着这批价值四亿美金的货失踪了。这样,宝隆集团不仅损失了这批货,退还对方30%的资金,另外还要付总价值10%的违约金。宝隆的全部家底都压在了这批货上,哪里还有余力去支付订金和违约金? 庞耀和陆渐红都沉默了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订金加上违约金高达一亿六千万,目前只有找到朱长喜才有可能解决这个危机,否则宝隆集团只有宣布破产。但朱长喜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时半刻哪里能找得到,而德方完全是履行合同,宝隆的几千号工人也要余欠的工资,这让安然这么一个女孩子怎么承担? 庞耀道:“能不能联系上安总?” “电话通,没人接。”陆渐红焦急地说道。 这时,工人的代表已经走进了会议室,道:“庞书记,我们是工人代表。” “说说你们的要求。”庞耀不动声色道。 “庞书记,其实你也别怪工人在这个时候闹,我们知道公司出了问题,但工人出来工作,谁都是为了赚点钱。因为公司出了问题,就要工人不拿工资,做不到,工人们也没有那个觉悟。” “关于工资的问题,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庞耀今天就打个保票,宝隆集团不付工资,我们县财政给,但是现在企业面临很大的危机,安董正在外面寻求解决的方法,而且你们的工资也需要核实,更需要安排资金。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最迟明天上午,把你们的工资核算出来,如果明天安董还没回来,就由政府付你们的工资。” “庞书记,其实我们也不想为难安董,安董的人很好。”代表们略有歉意地说,“庞书记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安心了,有了答复,我们也不急在一时,给安董点时间吧,希望宝隆能够变好,我们也不想宝隆就这么垮了。” 陪庞耀回到县委,庞耀立即召开了书记办公会,针对这一突发事件制定解决问题的方法,最终得出了结论,一方面由公安部门追查朱长喜的下落,另一方面妥善安置好工人,平定他们的情绪,不要让事态扩大。 会后,县长刘国新立即安排财政局准备资金,随时待命。 庞耀抽着烟,揉着额头,道:“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呀。” 陆渐红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安然现在在哪,真担心她承受不了压力而崩溃,他不停地拨打着安然的电话,都没有能联系上。 正文 求婚 晚上陆渐红怎么也睡不着,室内烟雾袅绕,不知道抽了多少烟,正烦躁间,他的手机突然响起。陆渐红急忙抓过了电话:“喂,安然,你在哪?快告诉我,说话呀,安然。” 手机里传来安然的哭声,陆渐红心疼地道:“安然,你告诉我你在哪,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求求你,说话好不好?” 安然哭得更厉害了:“渐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陆渐红安慰道:“安然,起码你还有我,是不是?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我在高河的高架桥上。” “你等我,别做傻事啊,我马上就到。” 陆渐红到的时候,安然呆坐在地上,已经不哭了。陆渐红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我们回家。” 陆渐红将车开回平桥,梁月兰见安然两眼红肿,数落起了陆渐红:“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安然了,你这小子要死呀,这么好的孩子你也忍心欺负?” 安然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道:“阿姨,不是渐红欺负我,是因为……” “好了,不要说了。”陆渐红阻止安然说下去,这事如果让妈知道,得把心操死。 “安然,我去做点吃的给你。”陆渐红卷着袖子走进了厨房。 吃着陆渐红炒的饭,安然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些,说:“还有没有?我还想吃。” 连吃了两大碗饭,洗了澡,在房间里,陆渐红安慰道:“安然,你这一天一夜都跑哪去了,打电话又不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真的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找不到朱长喜,宝隆就完了,我对不起爸爸,他把宝隆交给了我,却败在了我的手上,我怎么对得起他呀。” “你放心吧,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找到朱长喜的。” “我决定了,把宝隆卖掉,应该能值一亿,我还有六七千万,加在一起,应该够了。”安然下了决心,稍微振作了一些,“渐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要我吗?” “小傻瓜,我喜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我们的感情,况且我好歹也是个县委秘书,饿不了你的。”陆渐红故意开着玩笑,“况且我以后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做了大官,那以后还不是钞票滚滚来?” 安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说:“渐红,你不能这么想,贪官是不能做的。” “安然,我能走到今天,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还只是小小的兽医站会计。” “不,我不要你这么说,我不要你感激我,我要的只是你对我好,只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而没有别的原因。” 陆渐红没有说话,在安然柔软的唇上深情一吻。 第二天,陆渐红陪同安然一起进了庞耀的办公室,安然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庞耀皱眉考虑了一下,道:“安总,你真的决定了?” “我决定了。” 洪山没有了宝隆集团,或者说宝隆集团已经与安然无关,安然彻底退出了经济舞台。在解决了纠纷之后,庞耀对陆渐红说:“渐红,安然失去了宝隆,心情肯定不好,毕竟是自己的产业,你多陪她几天。” “不用了庞书记。” 庞耀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关心和呵护,其实我这个人也是老思想,不赞成一个女人家在外面,女人嘛,还是安安稳稳地找份工作,相夫教子才是传统呀。” 陆渐红也笑了:“庞书记说的是。” 庞耀又道:“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深,我一直在担心,你们两个如果结合了,一个从政,一个经商,非惹人非议,现在宝隆出了这样的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时候钱太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凭心而论,宝隆出了这么大的事,陆渐红和安然一样,心里堵得慌,但与此同时,陆渐红还有一丝窃喜,相比于其她女人来说,安然太优秀了,这不是安然的错。但光环太亮,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一定的压力,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比自己还强?在陆渐红看来,至少现在,安然是比自己强的。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转眼间已到了九月下旬,朱长喜依然不有着落,看来抓捕他是遥遥无期。通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安然已经从阴影中走出,这段时间,她都住在了陆渐红的家里,陆渐红母子对她照料有加,让她的心里很是安慰,只不过她还是有点不适应,习惯了忙碌的她忽然间闲下来,觉得有些空虚。陆渐红本来想让她去三窑帮帮忙的,但窑厂都是体力活,况且现在里面的员工基本配备到位,安然去又干什么呢?挂着头衔不做事,也不是安然的作风。 为了安抚安然的情绪,陆渐红每晚都回来,庞耀也很理解他,有一天开玩笑地对陆渐红说:“渐红,今年二十四岁了吧?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陆渐红道:“现在还早,业未成,不敢有家。” 庞耀持反对态度:“你看啊,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成家和立业其实并不冲突,没有一个安定的家,如何能立业呢?再说了,什么才叫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什么叫业?拥有无限的财富还晃当更大的官?钱是赚不尽的,那么当官?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省委(和谐)书记?进入中央?太遥远! 陆渐红决定向安然求婚。 这一天,陆渐红将大姐二姐全家叫到家中,当着梁月兰的面向安然道:“安然,我们结婚吧!” 安然的眼睛中有了泪花:“渐红,我等这句话很久了,可是我不敢说,我怕结婚会耽误你的事业。” “结了婚,有了家,我才会更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安然,我要娶你。” 安然欣喜地点着头,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陆渐红什么,现在她懂了,是因为陆渐红给了她一个家的感觉。她的母亲死得早,她父亲从小就教导她如何经营公司,在她大学毕业之后便打理公司里的事,忙于事业,在国内走南闯北,从不安定,如今宝隆没有了,她也该享受生活了。 正文 最开心的人 最开心的人 结婚是人生大事,按照陆渐红的意思,简单一点,举行个仪式就可以了。可是梁月兰不同意,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随意了事?这样也对不住安然呀。 陆渐红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劝道:“妈,我现在是县委秘书,庞书记最反对的就是铺张和排场,搞得太隆重影响不好。” 梁月兰瞪着眼睛说:“有什么影响不好?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隆重点也有错?” 陆渐红哭笑不得,安然顺着陆渐红的话说:“妈,渐红说得对,他是庞书记的秘书,身份很特殊,我们结婚的事还是不要宣扬出去了,不然人太多了,会有人借机说事,这样对渐红不利,对庞书记也不利。有很多人想通过渐红搭上庞书记,庞书记会对渐红有看法的。” 梁月兰生气了:“有什么看法,正正当当的事,非得想那么多。” 不过生气归生气,还是依了陆渐红。 结婚的时间定在了国庆节。 婚期之前,只请了家中的亲戚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没想到结婚当日,高河镇政府三套班子成员全部到场,庞耀也亲临婚场,略有责怪地说:“渐红呀,这么喜庆的事都瞒着我。” 接着,县里陆续来了不少领导,这让陆渐红措手不及,原本想简单的事还是没简单得起来。 庞耀自靠奋勇,作了陆渐红的主婚人,这让陆渐红面子大增,亲戚们都眼红的不得了,说我们渐红厉害了,县里的头头都来参加婚礼。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是个喜庆的日子,陆渐红唯一遗憾的是,父亲不在,如果他还活着,肯定是今天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洞房之夜,安然不让陆渐红碰自己,说他酒喝得太多,对生小孩不利。陆渐红急吼吼地说,我这个大酒鬼,要生个小酒鬼,男人不喝酒怎么能行? 事毕,安然说:“渐红,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陆渐红的手不老实地在安然的胸膛乱摸。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安然被摸得痒痒的,打开狼爪,嗔道,“我们一家的生活来源就靠你的工资,将来有了孩子,负担会很重,所以我想找点事做。” 陆渐红差点没喷出来,翻身望着安然道:“傻瓜,养家糊口的事怎么能让你来?我给你露个底吧,以我现在的财力,别说一个小孩,十个也养活得起。” 陆渐红倒不是吹牛b,三窑带来的收入每年至少四百万,经济方面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真想不到你挺有经济头脑的。”安然幸福地说,“但是,我还是想找点事做做,不然我会跟不上你的脚步,时间久了,你就会厌烦我了。” 陆渐红拗不过她,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安然满心向望地说:“渐红,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想做个教师,以前太忙,这个愿望实现不了。现在我没有了宝隆,可以考虑我的愿望了。” 陆渐红亲了亲安然,说:“我好像没有理由去干涉你实现愿望吧,行,等我上班了,我帮你问问。” 三天的婚假一过,陆渐红上班,县委的人都向他道喜,陆渐红也带了喜糖,挨部门的去送,让严肃的县委大院活泼了一些。 进了办公室,依照往常的习惯,陆渐红将办公室整理了一遍,便没有事了。庞耀今天去市里参加一个会议,陆渐红也就落得轻松,便想起了安然的事来。 陆渐红抓起电话,拨通了教育局罗民的电话:“罗局长你好,我是小陆。” “哦,陆秘书,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罗民很客气。 陆渐红道:“是这样的,我想咨询一下,想成为教师需要什么条件。” 罗民嗅出了陆渐红话中的味道,说:“怎么?陆秘书有亲戚想从教?说一声就行了,还要什么条件呀。” “要的,要的。”陆渐红道,“还是按规矩来吧。” “太见外了陆秘书,这点忙都帮不上,我这个教育局长也不用干了。”罗民打了包票。 在他的操作下,安然很快进了洪山县第一小学,她喜欢孩子。 陆渐红这时才充分感受到权力的魅力,如果他不是县委秘书,罗民会这么热心地帮忙? 为了感谢罗民,陆渐红和安然宴请了罗民,罗民道:“小事一桩,干嘛这么客气。” 席中,罗民道:“干了三年的教育局长,真是累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担子重呀。” 陆渐红听出了罗民的意思,是想想动动位子,便道:“罗局长谦虚了。” 罗民嘿嘿一笑,他确实想动动了,也找过庞耀,庞耀也没有答复,正愁没路子,陆渐红主动送上了门,他得把握住这个机会,道:“陆秘书,庞书记那边还麻烦你。” “我试试吧。”陆渐红模棱两可地说。 下面便不说了,把酒言欢,罗民热情地敬酒,像是跟陆渐红认识了很久一样。 回到家,安然说:“渐红,这样似乎有点不好吧。” 陆渐红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为了你,没有什么不妥,放心吧。对了,以后你要到一小来,住在平河不方便,不如我们在县里买套房子吧。” 抽了个星期天,一家三口在县城的房产公司转悠,最后选择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在购房过程中,陆渐红接了一个县委的电话,被售楼小姐听到了,知道眼前的人是个领导,便汇报了公司经理。公司经理是城建局长的外甥,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借口说现在正在搞优惠活动,不动声色地将价格从四千一平米降到了三千二,一百六十平米的房子整整省了接近十三万。 陆渐红很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事后对这个公司作了了解,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让安然把余款付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必须从一开始杜绝**的由头。 安然很支持陆渐红的做法,钱他们不缺,没有必要拿好处。 他们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句话,白拿人家的,总有一天要还的。 正文 调离 很快到了年底,按照惯例,从县里到乡镇,会有局部的人事调整。 这一天,庞耀开完了会,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正在看一本领导艺术的书,庞耀笑道:“怎么?是想当领导了还是对领导有意见了?” 陆渐红赶紧起身道:“我也就是随便看看。” “爱学习好呀。”庞耀还要说话,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市委赵书记打来的。 在接了赵学鹏的电话之后,庞耀的神色有些异样,坐到办公桌前目光飘渺地看着窗外,半晌才道:“渐红,陪我出去走走。” 县委的大院里种满了腊梅,今年冬天特别冷,腊梅已经开了,淡黄色的黄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陆渐红跟在庞耀身后,庞耀不说话,他也不好开口。 走到一个小亭子前,庞耀停下了脚步,陆渐红知道他要坐下来,便掏出随身的面纸,擦干净了亭子里的石凳,庞耀满意地看着他,坐下来说:“渐红,还记得我们在那个水库时说的话吗?” 陆渐红点了点头,庞耀说的是关于陆渐红选择的问题。 庞耀招了招手,示意陆渐红也坐下,环视着县委大院说:“我到这里已经四年多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看惯了,真舍不得走呀。” 陆渐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庞书记要调走?” 庞耀点了点头。 “是去市里吗?”陆渐红与庞耀的关系很近,问得并不突兀。 庞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在我走之前,想给你安排一下,你考虑好了吗?” 陆渐红在沉默,无论他如何选择,都免不了要官的嫌疑,道:“庞书记,我只想替您服务。” 庞耀又摇了摇头:“刚才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要去的是涟湖市。” 涟湖市是准安市的一个县级市,那里资源短缺,经济薄弱,这几年虽然也在发展,但相较别的县区来说,步子要慢了不止一拍。 “怎么会这样?” 庞耀失神地笑了笑,道:“听说那里内斗的很厉害,市委书记病逝,下面的人都在猜测会让谁来任新书记,市长的呼声最高,现在我去了,又是一个复杂的局面呀。渐红,你不错,我是想把你带过去的,但是要等到我在涟湖稳定下来之后,不然不利于你的发展。” 陆渐红知道庞耀说的是实情,那么他确实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他跟庞耀说的也是这句话,宁**头,不做凤尾。 庞耀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县里的部委办局不少,但是都成不了事。我记得你说,是想做点事的,在机关混日子不是你的作风,这样吧,到东阳乡去干书记,我相信你的能力。” 东阳乡?陆渐红忽然觉得世事真的很难预料,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东阳乡他实在太了解了,可以说是全洪山县最差的乡镇,庞耀看出了他的内心,道:“困难的地方才容易出成绩,才有利于你的发展。”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陆渐红从矛盾中跳了出来,也想起了自己的初衷,自己是要干事,而不是去享受的,便道:“听从庞书记的安排。” 陆渐红接着道:“另外我想把高河的段长江调过去,东阳乡的那个财政所长有问题,我不想用他。” 庞耀点了点头。 庞耀要调走的消息传得很快,书记办公室顿时热闹了起来,他们知道,在庞耀走之前,提点不过份的要求,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这其中便有罗民,他想干的是城建局局长,这个位置很有油水。 十二月二十五日,全县人事调整,蒋长生调至城建局,任副局长,给陆渐红腾出了位置,陆渐红任东阳乡党委书记,罗民任城建局局长,其他还有一些调整,不作赘述。 十二月二十六日,陆渐红上任。 在当天的点名会上,大家都看着这个曾经认识的人,想不到一转身成了自己的领导,最兴奋的当属兽医站的黄勇和杨风了。 会上,陆渐红听取了乡长范锐的工作汇报,然后道:“东阳这个地方,我既熟悉又陌生,也是有感情的,希望大家多支持工作。”跟着宣布散会。 陆渐红是第一次做一把手,还没有进入角色,况且他还年轻,必须树立起威信,才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进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些激动,现在他已经成为东阳乡的主宰,虽然是一个小官,但在这里,他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屁股还没坐稳,手机便响了,是罗民打来的:“陆书记,恭喜你呀,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陆渐红笑道:“也恭喜罗局长,随时欢迎罗局到东阳来视察工作。” 扯了几句,挂了电话,又接到了段长江的报喜电话,陆渐红说:“长江,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工作?” “我可是盼着能为陆书记服务呢。”段长江以为陆渐红是开玩笑,他没想到三天后,原东阳乡财政所长朱检就调至县财政局人事科任副科长,而他被调至东阳乡任财政所长,享受副科级待遇。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他还接到了高兰打来的电话,她先是道喜,然后便略有幽怨地说,听说陆渐红结婚了,居然不邀请她。 陆渐红在电话里赔礼道歉,说有空一定亲自上门谢罪。 坐了几分钟,陆渐红打电话到党政办,向秘书司春道:“通知班子全体成员,下午两点半开班子会。” 点名会上,范锐的汇报很笼统,他必须要完全掌握情况。 两点二十,陆渐红夹着笔记本走进了小会议室,然后班子领导陆续进来,到了两点半,还有一个副乡长没有到,陆渐红问司春:“胡乡长呢?” 司春又打电话,汇报说:“马上就到。” 等了五分钟,胡常山才到,满身酒气,歪歪斜斜地坐到位子上。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开会,这个会主要是汇报工作,从范乡长开始。”的外科任副科长,高河镇财政所长段长江 各人分别将自己分管的工作作了汇报,轮到胡常山,他居然睡着了。 陆渐红有些恼怒,这样的干部怎么能把工作干好? 正文 放火 “胡乡长。”陆渐红的声音不由高了起来。 胡常山动了一下,含糊地说:“啊,酒不喝了,烧个汤,上饭。” 会议室里响起了压抑的笑声,范锐垂下头,心里在想,看你这个年轻的新书记怎么办? 他确实有些想看笑话的,蒋长生在的时候,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自己快退休了,会向庞书记举荐,让他来干书记,没想到空降了陆渐红。 范锐知道陆渐红是庞耀的人,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庞耀的得意门生居然会被调到这个穷乡来干书记,将他的位置给顶了。这口气很不顺。 陆渐红不动声色:“胡乡长醉了,回去休息吧。司秘书,送胡乡长回去。” 第二天,陆渐红发布了禁酒令,工作日中午杜绝饮酒,并成立了以纪委书记为组长的督查组,凡是被查到中午饮酒的,将给予相应的纪律处分和罚款。 陆渐红说:“我们的干部是干事的干部,不是喝酒的干部,如果谁喝酒能喝到项目,喝来资金,我不但不反对,还大力支持。” 禁酒令是陆渐红烧的第一把火。第二把火是财务审计。 这把火是他到任三天后烧起来的。十二月二十九日,段长江报到,陆渐红笑道:“欢迎长江同志到东阳来,东阳不比高河那么有钱,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呀。”好迎,他, 段长江表态道:“陆书记,范乡长,你们放心,我会尽力工作的。” 当晚,陆渐红将段长江叫到办公室,要求他在年底之前对六个单位进行财务审计,他要知道这些单位的收入来源和资金动向。 一周后,段长江审计完毕,陆渐红看着审计报告,脸色很难看,六个单位中,计生、村建和农经是比较有钱的,而农技、社保和兽医则相形见拙,计生站一年的招待费和用车费高达二十万元,村建站十八万元,农经站六万元,农技站三万元,社保站两万元,兽医站八千元。 陆渐红看着用车和招待明细,拍着桌子道:“难道县里每个月要来检查二十次?” 段长江道:“看来东阳的吃喝风很严重。”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他决定调整班子分工,让那些爱吃喝的领导分管比较贫困的单位,廉洁的分管有钱单位,并将计生、村建和农站的财务权抓到乡政府手中,所有的资金存入财政第二预算,需要开支的到范乡长处申请,数额大的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班子分工调整和这项政策的出台让人议论纷纷,有人私底下说陆渐红是个贪财领导,爱出风头的领导,历来没有哪个书记这样干,偏偏他爱出这个风头,把人得罪光了,看他的工作怎么开展。 陆渐红也听到了这些言论,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第三把火是狠抓工作作风。他说:“我们是老百姓的干部,是为人民服务的,要彻底转变‘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工作态度。”并为所有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制作了工作牌,挂牌上岗,在乡政府还设立了意见箱。 时间很快,一转眼便进入了年底,陆渐红除了这几项工作以外,其他的事基本不怎么插手,只是掌握情况。这让其他的班子成员感到疑惑,难道这个年轻的书记除了抓工作作风以外,别的事都不懂不会吗? 经过一个多月的摸底,陆渐红对东阳乡的各项工作有了初步的了解,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字:难。 陆渐红围绕县委县政府的几大目标任务制定了工作方案。 第一,成立两个招商引资工作组,每组抽调两名股级干部,由两名班子成员带队,赴苏南地区招商,要求在外招商时间每月不得低于25天。 第二,成立财税工作组。对本乡范围内的所有企业进行一次摸底调查,并制定税收任务,做到应收尽收,鼓励他们多交税收,超额完成的给予一定比例的返还。 第三,成立拆迁指挥部。东阳乡的老农贸市场地处街道中心,这几年大兴小城镇建设,农贸市场所占的地块如果换成商业住宅,对于拮据的东阳乡财政来说将会是很大的一笔收入,所以陆渐红决定对这个地块进行开发。 这只是他的设想,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很快到了春节,陆渐红先是到黄福林那里去拜了年,黄福林听说他现在到东阳乡做党委书记,很是感慨:“渐红,你现在已经是一把手了,担子很重呀。” 陆渐红汇报了自己的工作,黄福林表示赞同,又指出,陆渐红那三把火烧得不错,虽然会得罪人,但干工作要不怕得罪人。 陆渐红又到庞耀那里拜了年,虽然庞耀目前还是洪山的县委书记,但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历史,在向他汇报了相关的工作之后,陆渐红道:“庞书记,什么时候走?” “年后吧,应该很快,新书记上面已经确定了人选,是市里的副市长万家青,真没想到会是他呀。” 陆渐红听出了异常情况,道:“庞书记跟他很熟吗?” 庞耀笑了笑:“算不上熟,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总之,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行了。” 庞耀说得很含蓄,陆渐红熟悉他说话的思路,知道万家青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好相处,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正如庞耀所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行。他没想到的是,万家青和王少强有亲戚关系,在日后对他的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这个春节过得很有滋味,可是陆渐红却“少洗了很多衣服”,因为安然有了,已经两个多月,陆渐红自然不敢造次,晚上睡觉的时候,安然说:“渐红,你可要管好你的洗衣机呀,女人怀孕是夫妻最危险的时候,我就怕你忍不住去找别的女人。” 陆渐红笑道:“你从哪听到的这些谬论呀,不要乱想。” “不行,你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那我问你,如果你想要了怎么办?” 陆渐红挠了挠头,逼出五个字:“万事不求人!” 这一晚,两人的衣服洗得很温柔。 正文 吸税 年初七的晚上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直到初八的早上都没有停,司机小李来接陆渐红,看时间还早,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段长江:“长江,走了没?” “陆书记呀,我正要走。” “你在家门口等我,我让车去带你。” 段长江也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如果凑巧的话,陆渐红都会顺便带上。 接了段长江,陆渐红问道:“长江,年过得很有滋味嘛,胖了。” 段长江嘿嘿笑道:“唉,这肉渐多,喝水都长肉,年前腰围二尺七,一个年过了,二尺九了,看来要减肥了。” “要多锻炼呀。”陆渐红不知不觉中说话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了。 闲聊了一会,陆渐红问道:“长江,乡里的财政很紧,你这个财政所长也要责任为财政创收呀。” 段长江道:“陆书记,我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我以前的校友也在别的地方财政部门,上次联系的时候,他说起了他们的做法,叫吸税。就是把外地的票拉到本地开,然后给予一定的返还。其实洪山有的乡镇也在这么做。” 陆渐红道:“这么做不是变相的偷、漏税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比如地税吧,开票的时候还是按照正规的税率来开的,返还的是存留地方中的比例。举个例子吧,比如运输,一千万的票面,按照五点八八的税率,税金是五十八万八,根据政策,乡里存留30%,就是十七万多,如果给对方20%的返还,我们还有10%的利润。” “这样会不会有麻烦?”陆渐红持怀疑态度。 “不宣传,应该没事。” 到了乡里,点完名之后,陆渐红在会上道:“春节已经结束了,我们要调整角色,从春节的氛围中走出来,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去。我重申一下纪律,不允许吃年酒,今天晚上,我们就在招待所会一次餐,大家聚一下,算是一起过一个晚年。” 会后,陆渐红在小会议室里召开了班子会,他说的很简短,也很有力:“今年的主要工作有这么几项,一是招商引资。这是每年工作的重头戏,其重要性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乡的招商引资工作在县里向来都是垫底,听有些同志说,招不到商的主要原因是经费不够。今年要加大招商的力度,也增加招商的经费,我打算成立一个专职招商工作组,一改往年小打小闹搞游击的方法,具体的方案我们马上议一下。二是财税工作。县里给我们下达的是三千万的任务,就意味着我们每个月要有250万税收的进账,难度很大呀。三是城镇建设。东阳的城镇建设力度不够,完全是个小农村的模样。今年主要就是这三项工作,下面先来议第一项,确定招商引资的人选。” 经过一番研究,确定由副乡长李万全和王道友任招商分队队长,各带两名股级干部奔赴苏浙一带,经费每人每月三千元。 第二项的财税工作,陆渐红说:“这项工作由姜书记主负责,对全乡的厂矿企业进行一次全面的排查,把结果报给我。段所长配合姜书记,另外,把你的那个吸税的方案完善一下,分解任务,落实到人头,做到每人都要发光发热,不能把担子全压到我们这些领导身上来。” 提起第三项,陆渐红道:“我们现在这个农贸市场占地很大,配套老化,分布不规范,浪费了土地,又靠近街道,每到逢集的时候人堵车堵,严重影响乡容乡貌。我打算在街南重建一个新的农贸市场,那里人口不密集,建了农贸市场可以带动人气。这里的地对外挂牌,做商业开发,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范锐听了陆渐红的方案,心里暗道:“商业开发?说得轻巧,这涉及到拆迁安置以及补偿的问题,哪有那么简单。” 范锐不说话,其余的班子成员也就都不吭声,陆渐红心中微愠,这些人遇事全部缩在后面,没有一个人敢拿决策,没有一个人敢担风险,难怪东阳一直停步不前。当下道:“范乡长,你说说。” 范锐不阴不阳地道:“我只是执行者,陆书记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决不打折扣。” 妈的,老滑头。陆渐红暗骂一声,又问副书记姜涛。 姜涛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在发展和前进的道路上肯定会遇到困难,相信我们一班人是能够解决困难的。”说了这些,他就不吭气了。 又是个滑头。陆渐红暗暗在心里对这两个人划了个叉。 “我说两句。”胡常山倒是说话了。那天班子会,胡常山醉酒,陆渐红没让他难堪,他心里很是感激他,见此刻大家似乎都有看热闹的意思,忍不住了,“正如姜书记所说,陆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其中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新农贸市场的建设,由谁来建设?以我们乡政府的财力是做不到的,况且也没有这个资质。” 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投以鼓励的目光:“胡乡长,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街南那块地大约五十亩左右,招标建设,谁出的价最低便让谁建。” 陆渐红点了点头:“继续说。” 胡常山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最好让同一家中标的公司来开发旧农贸市场的地块,新农贸市场的亏损可以在旧农贸市场的商业开发中赚回来。” 陆渐红再次点头,清了清嗓子说:“胡乡长的思路很清晰,下面我说两句。我们把这里分两块,第一块就如胡乡长所说,招标,不过不是五十亩,而是四十亩,南北朝向各留下来五亩地,我们自己盖。盖什么?盖商铺。有市场必定有人做生意,那么这些商铺就可以给财政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第二块就是旧农贸市场的搬迁。我了解过,旧农贸市场里基本上都是摊位,只有外围寥寥可数的几家住户,拆迁的难度会小很多。现在分一下工,胡乡长负责招标工作。姜书记负责拆迁工作。” “好。”胡常山应了下来。 “陆书记,工业上的事情很多,还要组织人到企业排查税源,怕兼顾不过来呀。” 见姜涛又要耍滑头,陆渐红的语气不禁重了起来:“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干部!干部就是来解决困难的,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干部?这点事都兼顾不了,那好,你就不要分管工业了,主要负责拆迁的事。” 陆渐红虽然年轻,但发起火来倒也有些震慑作用,姜涛嗫嚅道:“陆书记,我就是说说。” 陆渐红没有理他,说:“这三项工作就这么定了,李乡和王乡,你们明天到财政所把经费领了,后天就出发,预祝你们凯旋而归,我静候佳音。段所长,从今天开始,你担任办公室主任,今晚的聚餐你过问一下。” 正文 推心置腹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的额头有些发疼,隐隐中他嗅到了班子成员中不和谐的音符。你好我好大家好,他不是不会,没有人愿意得罪人,可是他到东阳来不是交朋友,而是要干事业。对于一个乡来说,那就是财政增收,只有有了钱,才能去改善环境,改善老百姓的生活。 晚上一共开了六桌,机关干部全体人员包括村支部书记都参加,陆渐红一桌桌地敬酒,这一晚他喝了不少,不过并没有醉,胡常山在桌上道:“陆书记,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不喝酒。” 陆渐红笑说:“酒还是要喝的,但是中午不能喝,下次有机会,晚上我请你到我家去喝。” 胡常山也笑了:“我这酒量哪能跟你比呀。” 旁边的姜涛在班子会上被陆渐红不动声色地训斥了,心里有些惴然,趁此机会想缓和一下和陆渐红的关系,便说:“陆书记,你不知道,胡乡长可有几个外国名字呢。” “说来听听?”陆渐红饶有兴趣地说。 “他的韩国名字叫金(经)常醉,日本名字叫喝死算雄,朝鲜名字叫朴正西。”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老胡的酒量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大呀。” 见每个人都围着陆渐红转,范锐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这就是现实,如果他是书记,主角就是他了。可是现实中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 聚餐散了之后,陆渐红叫住了正准备上车的范锐:“范乡长这么急着回去交公粮呀。” 范锐对陆渐红虽然不爽,但表面上还要保持着步调的一致,便笑道:“我这公粮是半个月才交一次,珍贵着呢。” 陆渐红也笑了:“走,时间还早,我们上去聊聊。” 进了三楼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包软中华,发了一根给范锐,然后挨着范锐坐下,狠狠抽了一口,说:“范乡长,论年纪,你比我大,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哥。” 范锐道:“不敢不敢。” 陆渐红又抽了一口烟,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述说:“很多人都说,无论是省市县,还是乡镇,都存在党政一把手面和心不和的情况,范哥,你说别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范锐沉默着,陆渐红又说:“范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做了两年的乡长没有向上提一级,所以对我有点意见,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来做一把手,为的不是享乐,而是发展,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同时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呀。只要能为东阳的发展作出贡献,能踏踏实实地帮助老百姓做点事情,谁来干这个书记都无所谓。你想想,如果我们不务正业,只知道勾心斗角,谋权夺利,大不了一拍两散,不是你走就是我走,也就是换个地方,换个位置,可是最终吃亏的是谁?还是老百姓呀。人生苦短,权利都是过眼烟云,不如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干事。我以前也在东阳待过,那个时候我还是兽医站的会计,可是两年了,当我重新回到东阳,东阳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路灯依然不亮,路依然不宽敞,老百姓仍然居住着小瓦房,有的还是草房土房。这里我不是说谁做得不好,谁没有尽心尽力,可是再想想,这样下去,我们在这里为官,对得起东阳的百姓吗?所以我想改变这个现状,范哥老家也是东阳人吧,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你调走了,老百姓是舍不得你走,还是盼着你走,甚至是赶着你走呢?再说,只要我们干出了成绩,上级领导不会看不到,即使是出不了成绩,我们完全问心无愧,因为我们尽力了付出了,是不是?” 范锐一直没有说话,在他的眼里,陆渐红就是个毛头小伙子,是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愣头青,如今这么一番剖心彻腹的话语,不禁让他沉思起来。陆渐红说得没错,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个书记的位置吗?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导致他们不和的原因,还不就是自己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在作祟?与其这样斗来斗去,真不如实实在在做点事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渐红上去了,自己也会有好处。蒋长生混了这么多年,也不就是到城建局混了个副局长,基本退出了政治舞台吗? 想通了这些,范锐忽然觉得自己轻松多了,道:“老弟呀,你虽然比我年轻,看问题却比我透彻,我这个老大哥真不如你呀,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东阳乡三套班子会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求发展的。” “不敢当,不敢当。”陆渐红又散了根烟过去,“希望东阳在我们的联手之下能开创出一个新的局面。”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安然一个人不敢在房间睡,便挤到了妈妈的床上,陆渐红回来的时候,她们还没有睡,正在聊小孩子的事。 见到陆渐红酒气熏天,安然撅起了嘴道:“你呀,一回来就是醉熏熏的,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陆渐红将包放到茶几上,捉住安然的手道:“来,让我跟儿子谈谈心,看儿子是不是想爸爸了。” “去去去,别把儿子熏到了。”安然捂着鼻子说。 “渐红,你快去洗把脸吧,闻着你一身酒味,我都要醉了。”梁月兰护着安然,又舍不得儿子,说,“我去给你烧点梨汤解酒。” “妈,不要忙了,这么晚了,别冻着你,我自己来。” 梁月兰关心儿子,执意要去,陆渐红只得由她,兴冲冲地跑到安然身边:“我来陪儿子。” “说不定是女儿呢,看把你开心的,今天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喜事?”安然手捂着肚子笑吟地说。 陆渐红向来不把工作带回家,开心的,不开心的,统统放在自己的肚子里,他不想让工作影响到家庭,于是说:“我在想,不管我们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孩,一定都会很漂亮。” “看把你臭美的。”安然笑道。 陆渐红附在安然的耳边轻声说:“今晚我想洗衣服了。” “才不,你太厉害了,会弄伤小宝宝的。” 陆渐红一脸坏笑:“你是怕你叫得太大声,被妈妈听见吧。” 正文 新任领导 新任领导 李万全带着队伍前往苏锡常一带,王道友则去了浙江。段长江也将税收的任务一一分解,班子成员每人二十万,机关单位和村支部书记每人十万,为了激励工作人员的积极性,对于完成任务的给予完成的实际数额的3%奖励,效果很明显。 胡常山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招标工作,一切都在按照陆渐红计划的步骤进行。 元宵节那天,庞耀调走了,任涟湖市委书记。 陆渐红没有去送庞耀,在电话里动情地说:“庞书记,有空多回来指导工作。” 第二天,新的洪山县委书记上任,正是准安下来的万家青。 万家青一上任,便召开了全县各乡镇书记、乡镇长会议,一来是与众人熟悉一下,二来是布置工作,这让各乡镇的领导深感压力重大,会后立即回去传达会议精神。 陆渐红召开了班子会,这是他到东阳乡第一次开班子会,此时已是二月末,陆渐红向他们传达了万家青的会议精神,将一年十二个月分为四个季度,分别为首季开门红,二季度双过半,三季度百日竞赛,四季度全年目标冲刺,总的调调还是陆渐红所说的招商引资、财税工作,这是历届书记必抓的两项工作。 段长江向陆渐红和范锐汇报了截止二月底的财税情况,东阳乡全年的财税任务是三千万元,按照首季开门红的要求,第一季度需要完成七百五十万,目前已完成九百万,超额完成百分之一百二,超序时进度百分之一百八。这项工作让东阳乡在全县露了个大脸,虽然绝对值不是最高,但是完成比例名例全县第一,让那些三强乡镇的书记镇长直瞪眼。 有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李万全和王道友出去招商,至今还没有带来好消息,陆渐红知道招商不容易,但是上头给的压力太大,他只好把压力再压到招商组头上,另外他还出台了激励文件,发动全民招商,凡是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并完成项目投资的,进入乡工业集中区的按照固定资产的1%奖励,同时奖励项目资金每个五千元;进入县工业园区的,按照固定资产的3%奖励,同时奖励项目资鑫每个八千元。在企业实现税收后,奖励税收的千分之一。这个政策在全乡党员干部大会上宣传了之后,全乡为之沸腾,迅速掀起了全民招商的热潮,要知道村支部书记的年工资不过几千块钱,如果运气好,真的能招到个大项目,那就大发了。,业,了报 在这样的激励机制中,各类投资信息纷杳而来,经过梳理,陆渐红列出了几条比较重要的信息,他决定亲自跟提供信息者一同去拜访老板,而那些小打小闹,投资个百儿八十万的,就由范锐留守家中接待,做到抓大不放小,工业园区进不了的就进乡工业集中区,毕竟再小也是个项目,只要不涉及到国家明文规定不允许投资的项目就行。 根据万家青的要求,书记、乡镇长外出招商前必须向他汇报,陆渐红到了县委大院,遇上了县委办主任戴树文。 陆渐红散了根烟给他,道:“跟着新书记,感觉怎么样?” “累。”戴树文扬了扬手中的稿子,“万书记的要求很严格,我们以前的稿子不合他的胃口,这不,改了三遍了,还是没过关。唉,哪有兄弟你这个土皇帝舒服呀。” 陆渐红苦笑道:“老大就别寒碜我了,你看看我,忙得瘦了十来斤,肚子都没了。唉,乡镇难混呀,对了,万书记在不在?” “在。”戴树文向楼上指了指,“不过他心情不怎么好,你小心点。” 陆渐红略略皱了皱眉,小心点?看来这个万书记很强势。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陆渐红不知道去过了多少趟,万家青并没有换,还是庞耀以前的办公室。 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万家青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万家青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室的格局改了,本来外面那间是秘书的,现在中间的那道墙被打通了,看来他没有用私人秘书,办公桌椅也都换了新的,办公室里多了几盆植物,陆渐红认不出,更叫不出来名字,万家青正弯腰给其中的一盆浇水。 他没有回头,他有很强的心理优势,在这里他绝对是“老大”,所以他没有停下浇水,直接道:“说。” 这是个很自傲的书记,与这样的人相处必须处处陪着小心,一个不当,便会被他打入黑名单,那个时候再要转变印象就很难了。虽然陆渐红看得很开,得不到升迁没关系,可是办起事来就会缩手缩脚事倍功半,这与他的初衷完全是相违背的。 陆渐红用最得体的声音道:“万书记您好,我是东阳乡党委书记陆渐红。” “坐。”万家青这时转过了身,并没有去看陆渐红,把水壶放进了办公室里的卧室,这是淡漠,还是轻视? 万家青的态度让陆渐红的心中有些不快,这时他想起了庞耀的话:“他这个人啊,怎么说呢,总之,你用心工作就是。”子碜,跟他打着着呼室,,而不是去享受的。了气?, 万家青从卧室出来,陆渐红保持着自己作为下属应有的态度,站了起来,万家青向他摆了摆手,道:“你就是庞耀以前的贴身秘书?” 陆渐红有些诧异,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他不知道万家青曾经给庞耀打过招呼,让王少强来干秘书的。 万家青刚到洪山没几天,王少强便来了,还轻描淡写地告了陆渐红一状,工作上他说不出陆渐红的不是,只好围绕男女关系上作文章,陆渐红给他的一巴掌他永远怀恨在心,他还不知道挨的那顿暴打也有陆渐红的份。 陆渐红引开话题道:“万书记,是这样的,有几个比较重要的投资信息,我和投资方联系过,很有投资意向,为了表示诚意,我打算随引资人去实地与老板沟通。” “这是好事。你去吧。”万家青淡淡的口吻中透露着一股威严,“回来立刻把洽谈的结果报给我。” “我会的。” 正文 美女攻关术 万家青看着陆渐红的背影,这是一个很年轻很有干劲的干部,他看过去年的资料和相关数据,洪山县19个乡镇,东阳乡是处在“第四军团”的,财税和招商引资这两项重要工作都是垫底,可是陆渐红一上任,便打了个翻身仗,财税的增幅比例在全县第一。招商引资出台了各项优惠奖励政策,发动全民招商,这些都是新举措,足以证明他对工作的重视和工作能力,而且他还是第一个到他这里来告假出去招商的乡镇党委书记。刚才他故意冷落他,就是在观察他,表现很好。在市里有一次开会,提到年轻人工作的时候,赵学鹏曾经以陆渐红为正面榜样,提醒年轻人应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踏踏实实地对待自己的事业。所以他对陆渐红很感兴趣,他了解过,陆渐红并没有什么背景,提拔符合程序,与庞耀也不沾亲带故,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从一个事业单位的会计升到党委书记,这段晋升的历程,依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实力。 他实在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男女关系混乱,他在市里待过,看人还是有眼光的,他提醒自己,不要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先看看他这次招商的成果吧。” 第一站是无锡。这是信息是个名叫杨松的村支部书记提供的,他的儿子在无锡一家电子企业打工,有七八年时间了,干得不错,是一个部门的主管。上次他的一个表哥结婚,回家时听父亲说起全民招商奖励的事,便留上了心。回到企业后,偶然与老总提及此事,正巧这个老总有意投资,便联络上了。 在去之前,陆渐红与这个叫林广夏的老总通了电话,林广夏很欢迎与陆渐红会面。 这一行,一共去了陆渐红、司机小张、支部书记杨松和牛达四个人,牛达本来是不该去的,但是他说,到外地有可能遇到突发情况,有个人在身边也好办事,至于出去的费用算他个人的,陆渐红哭笑不得,不过多一个人也无所谓,也就随了他。 傍晚时分,车子抵达无锡,与林广夏取得联系后,先到他的企业参观。 林广夏很快安排人将陆渐红接到厂部,陆渐红与他亲切地握手:“林总,见到你很高兴。” 林广夏笑道:“陆书记这么年轻就是一把手,真是年轻有为。” 杨松道:“我们陆书记可是准安市最年轻的党委书记。” 林广夏陪同陆渐红参观了广厦电子,陆渐红由衷地道:“看了这么正规、这样规模、这样气派企业,我才知道我们跟苏南地区的差距不是一步两步呀,林总,真的很盼望你到洪山去投资呀。” 到了接待室,服务人员泡了几杯上好的碧螺春,林广夏道:“陆书记,说实话,我是有意投资的,不过对于贵方的投资政策了解得不是很详细,也不是很透彻。” 陆渐红从包里拿出洪山县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宣传册递给了林广夏:“林总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我会尽力给你做最全面最详细的解答。” 林广夏先看宣传册,道:“贵方的工业用地价格是3.9万元/亩,能不能便宜一些?我打算征100亩地。” “林总,在这方面您的见识比我广,我们的土地价格其实是很低的,苏南地区的土地价格你是知道的,就拿无锡举例吧,比三万九高出了十倍也不止。”陆渐红道,“另外,我们还有税收优惠,就是第一年全免,第二年免一半,第三年免三分之一,更重要的是,洪山的劳动力富余,在无锡,月工资最低也得一千五以上,而在洪山,一千就差不多了。” 林广夏笑道:“在商言商,能省的地方就尽量省。” 陆渐红知道凭这句话还不能确保投资,林广夏对招商政策比自己研究都要深,不会不知道,看来,还需要从另外的渠道着手。 天已经黑了,林广夏道:“陆书记,远来是客,到无锡来,今晚就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陆渐红也不谦虚,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客随主便。” 这一顿饭很丰盛,地点选在了最豪华的某宾馆,这个包间足有一百平米,最里侧摆放着一张十五人坐大圆桌,占据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地方是个小型舞厅,陈设着高档的音响设备。林广夏叫上了业务部的一名美女,看上去就是“酒”经沙场。 林广夏介绍道:“这位美女可是广厦之花。” 那女子起身道:“小女子韩柔。” 陆渐红见她身材高挑,有着苏南女子特有的那种柔白,谈吐间落落大方,心生好感,便道:“林总真懂得享受呀,美酒伴美女,人间难寻。” 林广夏笑道:“韩柔不仅貌美,酒量也不小,陆书记,我可给你提个醒哦。” 韩柔一上来便要跟陆渐红干大杯,陆渐红并不拒绝,显示出男人豪迈的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口气与之干了四大杯,韩柔的酒量的确不小,八两酒下肚跟个没事人似的,道:“陆书记海量,韩柔甘拜下风。” “韩小姐谦虚了,女孩子能喝这么多的酒很少见,要不是我还有点实力,那就躺下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美女在此不敢唐突,我回敬你。” 陆渐红这个“躺”字用得很巧妙,韩柔暧昧地一笑:“陆书记,你真坏。韩柔已经不胜酒力,再喝的话恐怕也要躺下了。” 林广夏哈哈笑道:“躺下来好呀。自古英雄配美女,陆书记如果生在古代,肯定是个英雄。” “如果论喝酒,那肯定是个英雄。”陆渐红笑道,“杨书记,你也别闲着,怎么看见美女都不知道干什么了?” 杨松五十多岁了,被陆渐红开了个玩笑,老脸不由一红,道:“林总,我敬你。” 酒至三巡,韩柔又喝了接近半斤酒,俏脸通红,跟陆渐红开起了玩笑:“陆书记,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纯爷们。” 陆渐红也以同样的语气对待:“韩小姐难道有透视眼?连我的**都能看到?” 陆渐红这话说的就比“躺”更暧昧了,韩柔吃吃笑着:“陆书记真坏,不跟你说了。” “陆书记,说实话,我的确有诚意到洪山投资,只要土地价格再便宜一些,我们立即可以签一个意向性的投资协议。”林广夏向韩柔使了个眼色。 韩柔立即坐到了陆渐红身边,拉着陆渐红的胳膊道:“陆书记,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如果林总去投资的话,我想,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攻关!明显的攻关! 陆渐红享受着韩柔桌底下小动作的骚扰,心里却有了底,既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看来林广夏的确是想去投资,不过土地价格方面是县委县政府统一制定的,来不得半点含糊,便打起了太极拳,道:“与韩小姐这样的美女来往,确实是件赏心之事,我也盼望能与韩小姐再见面,林总,您看要不这样,我们先签一个投资意向书,我以洪山主人的身份邀请您到洪山去实地考察,届时我们再探讨关于土地价格的事宜,您看怎么样?” 言尽于此,下面便是开心的时间,酒也一改狂轰乱炸变为浅尝,林广夏拍了拍手,门外鱼贯走入四名女子,在厅中跳起了舞。 陆渐红心中感叹:佳肴美女,这简直是帝王般的享受,也难怪很多干部经不起诱惑,堕落温柔乡,被拉下了马还不自知。 正文 圈套 牛达从来不喝酒,今天也不例外,陆渐红没有向别人介绍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身份,林广夏也就把他当成了不重要的人,喝酒时也就是随便碰了碰杯。 当那四个妖娆的美女进来时,陆渐红发现牛达有些不对头,心里暗笑:“这小子也太没定力了。” 边喝酒边观赏美女的舞蹈,让杨松有种做梦的感觉,司机小张也是心痒。那几个女人的舞蹈很大胆,现在虽然还是冬天,但包间里的空调打得很高,几个女人穿得很少,轻纱遮住露出来的地方,若隐若现,更具诱惑,做出来的动作更是充满了撩拨的意味。 当众人都沉浸在这种艳色的氛围中时,陆渐红用酒杯轻轻敲了两下玻璃圆盘,发出清脆的声响,说:“林总,时候不早了。” 林广夏打了个哈哈,让那些女人出去,说:“陆书记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早点休息。韩柔,去给陆书记他们开房间,陆书记,开几个?” 陆渐红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韩柔执意走出门,陆渐红便起身去阻止,中间自然有一些**摩擦,韩柔故意将自己高耸的胸膛压在陆渐红的手臂上,其实这倒不是她在攻关。韩柔对陆渐红确实心存好感,官虽然不大,但年轻就是资本,人又长得帅,谈吐不俗,风趣幽默,简直就是择偶的最佳标准,不过她也知道,以自己和陆渐红的身份,长相厮守是绝不现实的。春风一度,曾经拥有一次也好,这是韩柔的想法。 陆渐红见她如此,只得由她,道:“四个人,四个房间吧。” 开了四个房间,众人散去,在休息之前,陆渐红将杨松和小张叫到房里,道:“就在房间休息,不要乱跑。” 陆渐红的话很隐晦,他担心他们会经不住刚才的诱惑姐,相信他们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陆渐红没想到,尽管他已经提出了警告,还是出事了。 陆渐红洗了个澡,酒劲上涌,头有些晕,加上舟车劳顿,确实倦了,这时床头的宾馆电话响了:“喂,先生呀,要不要服务?” 陆渐红知道是什么服务,便道:“不用了。” 这时陆渐红想起了一个笑话,说的也是这种服务的事。一个小姐敲开宾馆住宿人的房门,问住宿者“昆”字怎么写,住宿者莫名其妙,便说,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比。那小姐说,那我们昆一下怎么样,保管你舒服。住宿者笑称,小姐不可怕,就怕小姐有文化。 为了避免骚扰,陆渐红直接拔了电话线,看了一会电视,昏昏中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了韩柔,韩柔没穿衣服,全身腊一样的洁白,抱住了陆渐红。陆渐红没有拒绝,心想,反正是梦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于是他们疯狂地作a,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与安然的滋味。陆渐红很尽兴,等他从这个梦中醒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原来这并不是梦,而是事实。他的身边就躺着韩柔,洁白的身体告诉陆渐红,他刚刚是千真万确与韩柔发生了关系。 陆渐红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背叛安然,无论是感情上还是**上。 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陆渐红推醒了正在沉睡的韩柔,压着怒气道:“你怎么睡到我的床上了?” 韩柔揉着惺忪的眼睛道:“你刚才那个的时候怎么不问?” 陆渐红呆了一下:“我以为是在做梦。” 韩柔微微一笑,坐了起来轻轻拉过陆渐红的手按在自己的胸上,柔声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陆渐红挣开手道:“我有妻子,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做你身体上的女人就行了,你是我目前为止唯一动心的男人。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就当作是一场梦就好了。”韩柔的手伸进了陆渐红的怀里。 韩柔已经走了,房间里似乎还弥漫着ying乱的气息,这提醒陆渐红这并不是一场梦。他的良心在自责,怪自己为什么做出这种荒唐之事。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睡不着,正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司机小张悲戚戚的声音:“陆书记,快救救我。” “怎么回事?”陆渐红心中一跳。 小张的电话里传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这小子玩我老婆被我抓住了,立刻送二十万来,不然我告他强(和谐)奸!” 陆渐红的脑子一下子乱了,强(和谐)奸,鬼他妈才相信。小张这小子肯定是出去乱搞,被人敲诈了。 陆渐红压着火气道:“地点,我马上去交钱。”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对方将地点说了便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想过报警,但立刻被否决了。先不要说对方极有可能与警方的某些败类窜通一气,小张去找女人肯定是事实,如果报了警,免不了要受处罚,万一这事传出去,影响就大了。这时他想起了牛达,立刻打电话让牛达到自己的房间来,向他说了这个情况。 牛达想了一想,道:“这事交给我吧。” 陆渐红提醒道:“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一定要保密。” 牛达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陆渐红的心七上八下,这件事不是个小事,一个党委书记外出招商,自己的司机居然出去找女人,这像话吗?跟着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荒唐,心中不由大是后悔这次的无锡之行。如果招商不成功,真是得不偿失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消逝,陆渐红急得直转,早没有了半点睡意,他对牛达的此行一点把握都没有,同时他也在担心,牛达自己会不会也陷进去,如果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当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到一点二十七分的时候,牛达回来了。 “怎么样?”陆渐红迎上去问道。 “小张被我带回来了,他受了点皮肉伤,刚买了药,没什么大问题。” 正文 项目 “把他带过来。”陆渐红很气恼,“对了,回来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吧。” “都躺下了,没一个能跟出来的。”牛达又补充,“没出人命。” 小张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睛已紫了,陆渐红怒视着他不说话。 小张坐在沙发上,两条腿还在打颤,不知是没从被绑架的惊恐中清醒过来,还是惧怕陆渐红。 陆渐红见他这副样子,知道训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挥了挥手说:“回房睡吧,保密的事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小张如获大赦,逃一般地回了房间。 牛达道:“我也去睡了。” 第二天,便听到有人在谈论,某发廊的一帮打手被人打残了,另外还有个女人的脸被弄花了。陆渐红知道是牛达下的手,但是他为什么要弄花那女人的脸呢,这样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碍着杨松在场,陆渐红不好问牛达,小张自然是不能开车了,便由牛达担当起司机的职务,陆渐红已经想好了,等小张一回去,随便给他安个职务让他滚蛋,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身边,让牛达来帮他开车。 林广夏很爽快,与陆渐红签了投资意向协议书,签协议的时候,韩柔也在场,神情很淡定,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陆渐红也强作镇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双方各留了一份协议,陆渐红与林广厦约定,一周后到洪山来实地考察。 离开无锡,陆渐红已经没了心思再去下一个招商点,范锐也打电话给他说,关于拆迁的事出了些状况,具体情况电话里说不清楚。陆渐红便说,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回到乡里面谈。 在回来的路上,杨松见小张脸肿如猪,车已是牛达在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便多问。牛达故意将车开得平稳,等天黑了才回到乡里,陆渐红吩咐他送小张回家,又告诫杨松,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之后,他回到了办公室,把范锐叫了过来。 范锐问道:“无锡之行怎么样?” 怎么样?小样!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声,道:“还算顺利,已经和林广夏签订了意向书,初定征地一百亩,他打算投资2个亿,把广厦电子直接转移过来,不过这是个大工程,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一周后,林广厦要来洪山实地考察,具体的到时候才能决定。为了表示重视,我打算届时请万书记和刘县长到场,有他们两个重量级的领导,我想会省却很多麻烦,也代表我们的诚意。” 范锐点了点头:“那希望还是有的。我向你汇报一下拆迁的问题。昨天下午,有两个房地产开发商的老板过来洽谈了相关事宜,有兴趣参与竞标,这方面胡乡做得很好。但是旧农贸市场那几户的拆迁就不是那么乐观了,经过排查,一共有七户,其中四户是沿街盖的门面房,当时就是看中了农贸市场在这里,有利于做生意,才高价买了两间地基。他们不涉及到拆迁,但是要求给予一定的补偿,毕竟农贸市场不在了,就失去了商业价值。还有两户是弟兄俩,房子是新盖的,我们请评估公司对楼房进行了评估,但是他们嫌评估的价格过低,正在做工作。另一户才是难缠户,是乡时赫赫有名的土霸王,叫沈奎,外号奎子,前几年因为打架斗殴打伤了人被判了刑,去年年底的时候才出来,听说要拆他的房子,叫嚣说,谁敢动他家的一砖一瓦,就捅谁。这小子心狠手辣,据说在牢里认识了一个黑社会的头子,很有点交情。这事涉及到黑社会,怕是有点难度。” 陆渐红扬了扬拳头,严肃地说:“自古邪不胜正,我们堂堂党的干部,难道还怕他是黑社会?他如果真是黑社会,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铲了。这样吧,工作先易后难,让工作组成员继续做工作,将这户的底摸清楚,最后来解决他。有什么情况及时报给我。” 范锐听了陆渐红的话,心中稍微镇定了一些,便推门出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牛达到了乡政府,打电话给陆渐红,陆渐红将办公室的灯关了,下了楼。 坐到车上,牛达说:“我已经警告小张,要他什么都不要说。” 陆渐红道:“无锡那个发廊妹的脸是不是你弄花的?” 牛达沉默了一下,说:“是。” “给我一个理由。”陆渐红自从做了党委书记,说话做事俨然都有了一股领导风范,所以对牛达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那是我老婆。”牛达的话中充满了痛苦。 陆渐红叹了口气,自己的老婆在自己最需要关怀的时候选择了无情的离开,偏偏又去卖ying,牛达没弄死他已经不错了,同时,陆渐红也看得出牛达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个你放心,她……已经废了,那几个杂碎是不敢说出去的。” “那就好。”陆渐红相信牛达这方面的能力,王少强到现在不是都不知道暴揍他的人是谁吗? 很快车便开到了陆渐红的住处,牛达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陆渐红,陆渐红没有接,说:“车你开回去,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来接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专职驾驶员了。” 牛达愣了一下,把钥匙装在口袋里说:“大哥,谢谢你。” “以后别叫我大哥,搞得跟黑社会似的,就叫我陆书记。” 打开门,家里很热闹,大姐二姐都在,正在吃饭,见陆渐红回来,安然关心道:“今天没有闻到酒味,肯定还没吃饭,你去洗个手,我盛饭给你。” 陆渐红对安然充满了歉意,道:“我自己来吧。” “大姐二姐怎么有空到这来?”陆渐红喝着稀饭问。 “知道安然怀孕了,妈的身体又不好,你经常不在家,我们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大姐陆月红道。 二姐陆小红说:“我看不如这样吧,渐红,这里干脆不要住了,就让妈和安然住到我那去,也好有个照应。” 正文 龙凤胎 “这个提议好,我看我们两家每家住一个月,一直等孩子出世,我和你二姐生的都是女孩,早就盼着那抱个侄儿了。”陆月红也赞成陆小红的意见。 陆渐红笑着说:“那就不用了,多麻烦,你也有你自己的事。” “渐红,说麻烦太见外了,我们现在的生活这么好,还不都亏了你,要不是你想办法把三窑弄下来,我和你二姐家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是呀,渐红,就照我们说的办吧。”陆小红也附声道。 安然看着姐弟三人感情这么深,心中也是感动,在这里,她感受到了用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温情,便道:“大姐二姐,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真的不要。我现在才怀三个多月,班能上,家务事也能做,我就是担心妈,妈最近咳嗽得很厉害,我和渐红都不在家,怕照顾不上。” “我有个主意了。”陆小月像是想出了一个绝好的点子,“大姐,我们不是早就想到县城里买房子了吗,不如就在渐红这个楼盘买,姐弟靠在一起,这样走动多一些,也热闹,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赚钱有老爷们上前线呢,我们就负责后方。” “这是个好办法。” 陆渐红摇了摇头,他总干涉不了别人买房子吧,只好说:“随便你们吧。” 其实他也是开心的,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热热闹闹,和和睦睦,开开心心,那是一种幸福。 “安然,我看你也别去上班了,就在家里养身体吧,你可是头胎,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呸……呸……呸,你看我这乌鸦嘴,我的意思是你毕竟怀着身子,我们离你又远,很危险的。”陆小红说。 “没事的,上课又不累。”安然很理解二姐的关心。 “对了,三个多月了,有没有去查一下,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大姐最关心这个问题。 安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俏皮地说:“你们猜猜。” 大姐笑哈哈地说道:“我们安然屁股大,肚子尖,肯定是男孩。” 安然摇了摇头。 大姐不吭声了,二姐劝道:“其实女孩子嘛也不错,你看安然这么漂亮,生的女儿肯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安然又摇了摇头。 陆渐红吃了一惊:“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那是个什么……”说到这里,赶紧将“怪胎”两个字收了回来,他可不想诅咒自己的孩子。 安然下意识地摸了摸隆起的小腹,道:“是龙凤胎。” “哇!”全家人都叫了起来,大姐向陆渐红伸出了大拇指:“渐红,你真厉害。” 陆渐红闹了个大红脸,安然的脸也红了,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安然,经过我们家庭委员会的研究,决定在宝贝侄儿侄女生下来之前,你坚决不能上班,你现在可是国宝呀,小红,明天就去提钱买房子,这事要快。”大姐毫不谦虚地发了号令。 梁月兰也说:“安然,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安然笑道:“妈,大姐二姐,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真的没事,学校考虑到我的情况,我只带带音乐课,不累的,如果真的感觉到累,我会要求休息的。” 这一夜就在全家的嘻笑中度过了。 次日一早,陆渐红到乡政府的时候,很多人见到开车的是个魁梧的陌生人,并不意外,当初蒋长生刚到东阳乡上任的时候,也是自己带的驾驶员,现在他走了,换人也是正常的。 没什么事,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不一会儿,陆续有人来汇报工作,最后来的是杨风。 陆渐红很热情地起身,散烟,说:“杨站长,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杨风有些拘谨地点上烟,说:“陆书记工作忙,不好意思烦您。” “瞧你这话说的,喂,站着干嘛,来,坐下,我可没有忘记我是从兽医站出来的。”陆渐红此时是书记,地位不一样,说话的态度就不一样,“兽医站的工作我知道,现在由经营转化为服务,除了一年两季的春秋防疫工作,基本上没什么事,没什么好汇报的,是不是有了难处?” 杨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陆书记,你也知道兽医站没有什么收入来源,现在养牲口的也少,来找您还是为了钱的事情,每年春秋防乡里都有专项的补贴,去年年底的时候,范乡答应给三千块钱,可是一直拖着没给。” “哦,是这事呀,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这样吧,我给范乡说一声,下午到财政所去拿钱。唉,对了,黄勇呢?怎么没一起来?” “您现在是领导,他说不敢来。”杨风嘿嘿笑着。 “这家伙,这样吧,今天中午我们聚聚,你俩酒量都不错,再较量一下。” 陆渐红不摆架子,让杨风心里很温暖,提醒道:“陆书记,中午可不能喝酒,是您亲自下的禁酒令。” 陆渐红一拍脑门:“失职,失职,我自己都忘了,那晚上吧,你回去跟黄勇说一声,放在今晚,告诉他,一切活动取消,我要喝得他交不以公粮。” 杨风笑了,看来陆渐红并没有因为成了党委书记而得意忘形。 一下午没什么事,陆渐红看了一会报纸,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司机小张打来的:“陆书记,您好。” “哦,小张呀,我正要找你,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谢谢陆书记关心,没什么事。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小张心里有点慌张,他是个怕老婆的人,回去一脸伤,老婆问,他又不敢讲,说是自己喝醉了酒摔的。这话鬼都不信,摔个跤能摔到鼻青脸肿? 他知道陆渐红对他肯定有意见,今天没让他开车去接他就能看得出来,可是万一就这么不闻不问了,又不甘心,便喝了二两酒壮胆打电话给陆渐红。 “你先把伤养好,你的事班子会已经研究过了,打算调你到城管队去。”陆渐红轻描淡写地说。 正文 来日方长 “陆书记,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改,行吗?”小张哀求道。城管队员的工资与他开车差不多,可是开车的油水多,什么维修、加油都可以捞钱,比工资还多,况且还是给书记开车的,也算是书记身边的人,现在被一脚踢到环卫站,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小张,这事班子会已经研究过了,就这么定吧。”陆渐红说这话的时候是捺着性子说的,就凭小张出去找女人的行为,完全可以直接开除回家,能够让他去环卫站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酒壮怂人胆。小张见陆渐红的话毫无回旋的余地,借着酒劲说道:“陆书记,你不要逼人太甚。” 陆渐红一听这话,立马就火了:“小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不把我安置好了,我……我就把这事捅出去。” “捅出去?你捅出去什么?捅你自己去找女人吗?”陆渐红冷笑道,“那你尽管捅好了。” 陆渐红扔了电话,暗骂道,妈的,就这个素质,真不知道蒋长生怎么会用这种人。 眼看着时间快三点了,陆渐红想起来下午三点半还要到县里参加一个会,便拎着包下了楼。 牛达坐在车里,他也真有特点,到乡政府也不去陆渐红给他的宿舍,只是坐在车里,用他的话说,随时待命。 上了车,牛达看陆渐红脸色有些不好,问道:“大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跟你说一百遍了,别叫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不?求你不要再叫我大哥了。”陆渐红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不像个书记。 “好的,大哥。” “公众场合别这么叫了。”陆渐红知道这小子是转不了性的,只好由他,“我打算把小张调到环卫站去,他有意见。” 牛达哼了一声,发动油门,车疾驰而去。 开完了会,牛达问:“回家吗?” “不,回乡里。”陆渐红打电话给杨风,“杨站,我二十分钟到,哪?饭店?不要,直接去黄勇家。” 牛达也不多问,闷头开车,快到乡政府的时候才说:“大哥,事办好了。” “什么事?” “小张的事,他老实了。” 陆渐红很满意牛达的办事效率,这小子很有悟性,他只是说了一句话,牛达就心领神会了。 “知道了。”他没有多问他是怎么办的,他相信牛达不会乱来。 牛达去了小张的家,老婆去打麻将了,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睡觉。当牛达开了他家的锁,站到他的床前时,小张就傻了。 在无锡,牛达以一对五打得对方满地找牙,用碎玻璃划破了那女人的脸,那一幕就像恶梦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其实他醒酒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牛达冷冷地看着他:“你威胁陆书记,以我的性格,直接弄死,然后绑上石头沉到河里。” 小张差点没给牛达跪下:“我是一时糊涂,我就是个屁,放了我吧。” “陆书记怎么安排的,你就怎么做。”牛达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希望我这是最后一次到你家来。” 牛达一走,小张就瘫倒了,他有点不明白,陆渐红不是党委书记、党的干部吗?怎么背后也有黑社会呀!!! 杨风和黄勇真的没有去饭店,要老婆做了一桌子的菜,他老婆笑说:“陆书记在兽医站的时候,我们对他不薄,现在他来当书记,兽医站有好日子过了。” 杨风感叹道:“有谁能想到鸡窝里也会出凤凰呀。” 不一会,陆渐红的车子到了,牛达和陆渐红一起下了车,杨风和黄勇出门相迎:“陆书记,牛师傅,你们来了。” 陆渐红向牛达道:“他们是我在兽医站时的好兄弟。” 牛达不管什么兽医站不兽医站的,只知道他们是陆渐红的兄弟,就是他的兄弟,正要说“你们是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忽然见到陆渐红看了他一眼,知道这话不妥,赶紧改口:“那可要多喝几杯。” 陆渐红很满意他的反应,招呼着说:“都站门前干嘛,还让不让人喝酒吃饭了?” 陆渐红吃着菜,道:“在兽医站的时候,没少吃嫂子做的菜,还是嫂子做的菜好吃呀,口味纯正。” 黄勇道:“只要陆书记喜欢,可以随时来,你嫂子会等你的。” 牛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黄勇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漏洞,陆渐红笑道:“你这么说我可不敢来了。” 黄勇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举杯:“我自罚一杯。” 很快喝掉了三瓶酒,陆渐红见二人都有点多,时间也不早了,便道:“来日方长,不要一次把黄勇喝怕了,以后再也吃不到嫂子做的菜,就这样,散了吧。” 其实陆渐红根本没必要来喝这顿酒,但这就是领导艺术,吃了,还让人心存感激。 没有人喜欢总爱摆谱的领导,能松能紧方为一个好的领导! 回到家,又是夜,安然还没有睡,正在看电视,陆渐红说:“你要多休息,不要睡得太晚,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呢。” “你不在家,我睡不着。”安然将头靠在陆渐红的怀里。 陆渐红心疼地说:“你呀,马上都要做妈妈了,还像个小孩子。” “刚才看燕京电视台,说去年夏天的时候,一个女大学生家中火灾,全家都烧死了,真可怜。” “这新闻我也看过,很早了,怎么现在还在放?” “说有个人捐了三十万,还是我们洪山人,真有爱心,老公,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去捐点。” “捐什么呀,你老公我很有钱吗?再过几个月,家里要多两口人吃饭呢。”陆渐红心里暗笑,那三十万就是你老公我捐的。 “你这人,真没爱心。”安然抚着小腹轻声说,“两个小宝贝,长大了别学老爸哦,要做个有爱心的人。” “这么早就挑拨父子关系,看我怎么收拾你。”陆渐红把手伸进了安然的怀里。 安然挡着他的手道:“不要。” “你不想?”陆渐红上下其手攻击安然的禁地。 “想,可是……”安然低声说。 “可是什么呀,我都查过了,三个月之后可以洗衣服的,来,你侧着睡,把腿稍微抬起来点……” 正文 捐款风波(上) 一晃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陆渐红接到林广夏的电话,于次日上午来洪山,陆渐红热情地道:“欢迎林总到洪山来考察研究。” 陆渐红将林广夏要到洪山考察的情况向万家青作了汇报,万家青是从市里下来的,眼界很高,区区2个亿的投资项目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并不热心,让陆渐红全权处理。 万家青的态度让陆渐红急了,林广夏如果能得到县委一把手的接待,在心里上会有受重视的感觉,有利于作出投资的正式决定,所以陆渐红没有放弃:“根据签订的投资意向书,一期投资是2个亿,征地100亩,但是林广夏的意思是要把无锡的厂部全部迁移,在无锡,我也参观了企业,规模很宏大,如果企业整个迁来,保守一点说,投资至少会达到6个亿,征地要有400亩,所以……” 万家青这时才有些动容,陆渐红收语不言,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便说:“这样吧,明天晚上县委县政府宴请。” 林广夏是上午十一点抵达洪山的,随行的只有韩柔,并没有带大规模的考察团,陆渐红与林广夏热情地握手道:“欢迎林总到洪山来。” 韩柔微笑着向陆渐红伸出了手:“陆书记不欢迎我吗?” 陆渐红有一点点的尴尬,道:“韩小姐说得哪里话,当然欢迎,而且是欢迎之至。” 陆渐红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已经安排了午餐,不如先吃饭,解决肚子问题。” 参加陪客的有乡长范锐和分管工业的姜涛,姜涛一见美艳不可方物的韩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韩柔似乎习惯了别人看她的这种目光,淡然处之,陆渐红将双方一一介绍。 中午只喝了一点酒,林广夏确实是来考察的:“酒还是少喝一点,我们下午要到实地去看一看。” 陆渐红也不强求,简单吃完了饭,便带着林广夏和韩柔到工业园区,经过几个小时的考察,林广夏很满意,初步选定了地块,这让陆渐红很激动,很快天色暗了下来,陆渐红道:“县委万书记已经在君悦酒店订了桌。” 万家青的邀请果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林广夏提出土地价格能不能再降,万家青表态,只要林广夏将整个广厦电子都迁移过来,在二期的时候可以放宽到3.5万元一亩,林广夏很满意。 第二天,林广夏与县政府签订了一份占地300亩总投资8亿元的投资协议书,并承诺一周之内将一期390万元的土地款打过来,至此,广厦电子正式落户洪山工业园区。 万家青对陆渐红非常满意,这个6亿元的项目稍稍一包装,就是一个至少10亿的项目,为他增加了一枚厚重的政治砝码,他当然不会忘记陆渐红。陆渐红在他的心目中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项目的落户,使得东阳乡在十九个乡镇中又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在庆功会上,陆渐红当着数百名干部的面,将事前承诺的奖金以现金的方式发放到了杨松的手中,他的姿态表明,他所出台的政策并不是空头文件,而是实实在在的,只有你能招到项目,那钱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走。 “这些钱只是项目落户的奖金,等固定资产投资到位,产生税收,我们还有奖励。”陆渐红说:“东阳的工作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而是依靠我们的干部、我们的东阳人齐心协力,才能开展出新的向上的好局面,现在虽然有了一点成绩,在全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这还不够,东阳的基础设施还不够,路的硬化率更不够,我们要逐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们不能沾沾自喜,而是要脚踏实地,继续一往无前地投入到招商引资、增加财税的工作中来……” 这一天,陆渐红意外地接到了庞耀的电话,很是欣喜:“庞书记,真没想到您会打电话给我。” 庞耀在电话里笑道:“听说你招了一个10亿的大项目,不简单呐,我现在真后悔没把你带过来呀。” “庞书记的消息真灵通,您在涟湖还好吧?” 庞耀沉默了一下道:“还没有稳定下来,很混乱。渐红,好好干,相信你会走得更远的。” 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心里还是很激动,庞耀虽然只是在鼓励自己,但已经有了些暗示。 陆渐红去县里开会时,意外地发现,万家青的身边多了个秘书,是王少强,他听传言说过,王少强是万家青的亲戚,看来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李万全和王道友的招商也取得了突破,虽然没有什么大项目,但短短的一个月之内陆续有三四个小项目落户东阳工业集中区,着实让东阳乡又火了一把,为此,县里还专门组织了县委县政府四套班子、各部委办局、各乡镇一二把手的观摩团,到东阳来观摩交流,学习经验。 王少强看着陆渐红人气暴升的风光,心里很不爽,不止一次地在万家青面前含沙射影地贬低陆渐红,万家青严厉地批评他:“不要看不得别人的成绩,人无完人,你如果还不改你的心性,不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来,你还是回组织部去吧。” 王少强已经走入了极端,并没有将万家青的话当作一回事,反而更加仇视陆渐红了。 这一天,陆渐红听取完关于农贸市场建设的汇报,刚走出会议室,便听到楼下有很大的吵杂声,正要问一下,便接到了秘书司春的电话:“陆书记,有一帮记者要找您。” 记者?陆渐红愣了一下,问道:“是什么记者?” “燕华电视台《面对面》的记者,说是要采访您,要不要接待?” “带他们到二楼小会议室。” 记者是个很有趣的职业,也是个惹不起的职业,哄得他开心,他可以给你写很多的正面报导,如果激怒了他,他就会给你难堪。一些没有职业素养的记者,更加会无中生有,泼你一身大粪,让你名声扫地。所以陆渐红还是决定接待,何况他也想知道,这些记者要采访他什么。 正文 捐款风波(下) 来的记者一共两人,一男一女,那个男的扛着摄像机。 “我是东阳乡党委书记陆渐红,欢迎我们的省会记者到东阳这个小地方来。”陆渐红走进会议室,坐在那个专属他的位置上。 “我叫吕小菡,是燕华电视台《面对面》栏目的记者。”吕小菡自我介绍。 吕小菡看上去与陆渐红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过一脸精明老练。 陆渐红道:“今天正好没什么事,不知道吕大记者想采访些什么呢?” “在我的印象中,政府的官员都是比较严肃的。”吕小菡笑了笑道,“陆书记倒是个例外,很风趣,也很年轻。” “我很年轻吗?”陆渐红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吕小菡调整了一下坐姿,道:“那是当然,至少是我见到最年轻的党委书记。陆书记不仅年轻,也很有爱心。” “爱心?”陆渐红怔了一下。 “是的,爱心,陆书记一次性向周筱惠捐了三十万,这让我们很钦佩。” 陆渐红否认道:“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捐过款。” “陆书记就不要隐瞒了。我们已经通过转账的账户查出来,那个账号的使用者就是陆书记您,我们也核实过了,全洪山县只有一个陆渐红,别无二人。”吕小菡微笑道。 陆渐红不由说道:“你们还真是厉害。” “陆书记这算是承认了吧。呵呵,陆书记,我们真的很敬佩你的做法。” 陆渐红道:“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只是尽了我的一份能力而已,我只有一个请求,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可以了,不要报道,更不要宣传。” “为什么?”吕小菡诧异道,“难道陆书记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渐红笑了笑,他知道吕小菡所谓的“难言之隐”是什么意思,现在有不少的官员贪污受贿,**得很,家里遭了贼都不敢报案。 “你以为我是**的官员吗?”陆渐红说,“如果我真的需要宣传,当时就不必不记名捐款了,完全可以大张旗鼓,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那孩子太可怜了,尽自己的一份能力而已。之所以要求你们不要宣传,只是不想增加她的思想负担,她还是个学生,还要完成学业,将来的路还很长。” 吕小菡正色道:“陆书记,我知道你的用意,是不想太出风头,可是你知道吗,周筱惠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找到你,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据学校方的反馈,她的压力很大,精神上很受煎熬。”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做?” “我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虽然施恩不图报是种美德,但岂不让人受惠恩不报的折磨吗?” “这件事让她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就不要再上报导了,这是我的请求。”陆渐红提出了折衷的方法。 中午,陆渐红宴请了他们二人,可是自己没有参加。 下午,他便接到了周筱惠的电话,她哭得很厉害,泣不成声,陆渐红道:“筱惠,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完成学业,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妹妹的伤怎么样?” “还要做几次手术才行。”周筱惠忍着泪说。 “如果钱不够,你就打电话给我,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资助到你毕业工作为止的。” “陆书记,您是个好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陆渐红原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没想到还是被传了出去,具体的渠道不得而知,但《燕华晚报》上确实有关于这件事的报导,这篇报导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这篇报导竟以“三十万捐款的钱从哪里来”为题对他的捐款进行了质疑,作者的署名是“并非莫须有”。 陆渐红刚看到这篇报道,范锐也拿着这份报纸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陆书记,这篇报导上说的真是你?” 陆渐红额头的青筋在突突跳动,这种质疑明显是将他拉进了**官员的队伍里。 刚过一天,县纪委的同志便上门了,领队的依然是纪委书记陆大友。 “陆书记,我们还真是有缘。”陆大友开着玩笑说道。 陆渐红无可奈何地摊开手说:“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这些记者真是无事生非,我有什么办法?” 陆大友道:“这篇报导引起的反响很大,你从工作到现在也就几年时间,你的工资和福利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明显和你的收入不符,难免让人联想你的这笔捐款是从哪来的。县委县政府面对的舆论压力也很大,所以无论于私于公,都必须搞清楚这件事。陆书记,你也不要有意见。” “说没有意见是假的,不过我想通了,只有说清楚才能还我一个清白。” 陆大友“姓名、职务……”照例询问,另一名工作人员开始记录。 当问到资金的来源时,陆渐红说:“中彩票得来的。” 陆大友对于这样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陆渐红一脸无辜:“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到省彩票中心去核实。” 省彩票中心证实了陆渐红的话。一天之后,陆大友重新回到高河,说:“陆书记的运气不错,我坚持买彩票好几年了,只中过两次三百块钱的超级大奖。” “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你账户上的资金远远不止四百万,这又作何解释?”陆大友不动声色地问道。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入股三窑的事说出来,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不说,政策规定,在职公务员不许经商,这是原则问题,陆渐红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他该怎么解释账户上高达960万元的来源呢? 陆大友给他充分的时间考虑,说实话,陆大友从骨子里不愿承认陆渐红会是个**的干部,陆渐红的成长他一直在关注,口碑很好,当年县委常委、高河镇党委书记黄福林对他赞赏有加,还是原县委书记庞耀的县委秘书,这两人都是廉洁的领导,在那一段时间,陆渐红如果有什么**,他们不可能听之任之,更不可能不会发现,尤其是庞耀,身边的秘书就是因为**下了水,他不会让这样的错误发生第二次。人是会变的,庞耀走前,陆渐红任东阳乡党委书记,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有很多机会**,可是东阳也没有那么大的油水。 陆大友也在考虑这笔巨款的来源。 正文 巨款来源 “是安然的钱。”陆渐红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陆渐红的答案很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陆大友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我们会去核实,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陆大友很快便联系上了安然,安然正在学校上课,陆大友将她叫到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里:“我是县纪委孙大友,来找你是核实一个问题。” “有什么就问吧。”安然很冷静。 陆大友想了想,问道:“我们在陆渐红的账户里发现了960万元的存款,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存款?” 陆大友的话很有意思,安然听出了其中的玄机,道:“有。” “那么你存了多少钱在他的账户里?”陆大友故意又问了这个问题。 安然笑了:“他是我的丈夫,不管多少钱都是存入他的账户。” 陆大友起身道:“很羡慕你们夫妻的感情。” “谢谢你。”安然的话也有深一层的含义。 陆大友笑了:“一个私人的祝福,祝渐红老弟走得更远。” 陆大友走了,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陆渐红,希望你真是清白的。 当然没有人傻到去要安然的存款记录。 陆渐红被查无**行为,万家青松了口气,为此特别在《燕华晚报》上发表了声明,在声明中,他赞扬了陆渐红无私捐款的行为,并欢迎媒体继续对我们的公务人员进行监督。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万家青特意给陆渐红上了一堂安慰课兼政治课:“陆书记,事实证明,我们的好同志是不怕查的,只要你是清白的,县委县政府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负担,继续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回家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吕小菡打来的电话:“陆书记,我们一直遵守我们的约定,没有向外界透露此事。” “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陆渐红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追究这件事,他要面对的是农贸市的搬迁和拆迁问题。 车上,牛达淡淡地说道:“大哥,你不要想太多,我会帮你查出这个诬蔑你的人的。” 陆渐红摆了摆手,苦笑道:“人家只是质疑,又没有一口咬定那钱就是贪污受贿得来的。” “这人肯定不安好心,就是查不出来什么,也是想泼你一身脏水,搞臭你。”牛达的话引起了陆渐红的沉思,假如真如牛达所说,这个人会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些日子,安然一直相信和支持陆渐红,她坚信,清者自清。 回到家,陆渐红满怀歉意地说:“安然,我真对不起你,这些日子让你受惊了。” “没什么,你是我老公,我不相信你还会相信谁?” 陆渐红拥着安然,看着安然凸起的小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时间进入四月份,春暖花开,陆渐红采取向上要一点、政府掏一点的方法,将东阳乡的街道拓宽,建了绿化带,装上了路灯,一场春雨之后,街道格外清新,看上去赏心悦目,舒服得很。 新农贸市场的竞标已经结束,选了一个吉日吉辰,乡里三套班子、机关单位工作人员和村支部书记都参加了开工仪式,中午陆渐红安排了两桌饭,宴请建设商,破例今日可以饮酒。 东边日出西边雨,新农贸市场开工了令人欣慰,可旧农贸市场的拆迁工作却是阻力重重,仍旧停留在没有进展的层面,这让陆渐红很恼火,当负责这项工作的宣传委员张久义汇报时,他忍不住拍了桌子:“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干什么事没有难度?遇到问题不想方设法去解决,把问题都送到我这里来,我要你们干什么?” 如果陆渐红刚到东阳的时候像这样拍桌子,张久义肯定甩头就走,可是陆渐红短短几个月显示出了极强的工作能力,让东阳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以前他们去县里参加会议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现在都能挺直腰板了,这完全归功于陆渐红。 所以只有二十四岁的陆渐红拍了桌子,张久义一点脾气都没有,垂着头不吱声。 “烂泥扶不上墙。”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句,说:“给你三天的时间,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我要看到进展。”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陆渐红深谙此道,他的座右铭就是:不为困难找理由,只为困难找方法。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下午五点,陆渐红召开了农贸市场拆迁过堂会,范锐也参加了这个会议,由张久义汇报。 张久义道:“旧农贸市场一共涉及到五户,其中的两户是因为农贸市场的搬迁影响到他们做生意,我给他们答复搬迁时会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至于是经济补偿还是从其他方面,这需要陆书记定夺。另两户是弟兄俩,涉及到拆迁,经过工作组成员不分日夜的轮番轰炸,那两户已经有所松动,同意拆迁,但是提出的要求是在新农贸市场无偿给两间宅基地,这个要求有悖于新农贸市场商铺的统一开发,我不敢表态。” “商铺统一开发的这个调调不能变,也不能开这个口子,可以采取折衷的方法,他们可以以成本价购买商铺,每户限一套。”陆渐红表态。 张久义接着汇报:“最后一户名叫沈奎,他的情况是……” 陆渐红打断道:“沈奎的背景我知道,你就说说工作的情况。” “去过不少次了,要么不在家,要么就是酒喝多了,谈的很不理想,他说,想拆可以,给一百万,马上就拆。”张久义垂着头道。 “真是狮子大开口呀,张乡长,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张久义想了想说:“我也没有什么具体可行的方法,不过工作组成员都不愿去他家做工作,据说上门的都被他威胁过。” “威胁?”陆渐红淡淡道,“怎么威胁?” “沈奎说,他是烂命一条,现在没家没口的,把他逼急了,杀人他都敢。”张久义义愤填膺地说,“实在是太嚣张了。” “这一户放在最后,不涉及到拆迁的那两户可以免除其两年的税收,记得跟他们白纸黑字写清楚,那两户拆迁户要签拆迁协议,把双方的责任和义务都明确了,可以考虑给他们每月三百元的安置过渡费,一直到入住商铺为止,拆迁结束之后,把拆迁费兑现了。” 正文 人心不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得到了一些,就会想得到更多。拆迁户也是这样,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打磨,终究还是按照陆渐红的决定给办了下来。很快,乡里调派了一台挖掘机,用了半天时间将那两户的房子拍了,同时兑现了费用。 至于沈奎,陆渐红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有的是手段,反正新农贸市场还没有建设完成,也不急在一时将沈奎办了,先放他一放,该怎么做工作继续去做。 眼看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了,陆渐红回首整个四月的工作,成绩斐然,各项指标都有所进步,尤其是招商引资和财税两大核心指标,继续保持着稳定的势头。截止四月底,除了广厦电子,还进账了三个五千万元的项目,另外乡工业集中区也落户了四个项目,财税已提前实现了二季度的双过半。陆渐红对此很满意,在四月底的总结会上,对各项工作进行了点评和肯定,不过有一项他是不满意的,就是某些单位个别人员工作作风的问题,陆渐红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他说:“有人向我反应,个别人在工作中态度恶劣,我就不多作批评了。我只是想说,谁都有办事的时候,换了是你,或者是你的父母,找人办事时遇到冷脸,更有甚者是恶语相向,你会是什么感受?同志们呐,有时候我们要换位思考,将心比心。我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的同志能够及时改正自己的错误,在业务上更尽一层,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岗位。” 总体来说,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他决定在五一长假的时候组织三套班子成员、各单位负责人和村支部书记去游玩,干工作嘛,张驰有度。去的地方自然是发达地区,顺便解放思想,与时俱进。 他本来是想带安然去的,不过考虑到安然怀有身孕,还是算了。 很快到了五一,去的地方是浙江温州,这里是经济发达地区,好玩的地方也很多,还有不少的森林公园,正是避署的好地方。第一天自由活动,第二天集中到温州市区参观,这一趟真的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宽阔的道路,繁华的都市,林立的高楼,规模的工业园……等等等等让他们感受到了差距,着实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可以说这一次旅游既达到了放松的效果,也让所有的人自加压力,下了为东阳的发展添砖加瓦的决心。 临回去的时候,陆渐红买了几盒雁荡毛峰,还带了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安然。 陆渐红比其他人晚回去了两天,之所以晚了,就是因为这份礼物。当他把这份礼物交到安然手上的时候,安然的眼睛湿润了。 他的礼物是一副瓯绣。 瓯绣是温州的地方传统艺术,中国六大名绣之一,也是浙江“三雕一绣”特种工艺品之一。由毛竹抽丝编织制成,用彩线在上面绘出花鸟、山水或人物。瓯绣制品针法繁多,做工精细,以刺绣人物为绝招,具有色彩鲜艳夺目、绣面光亮生动、绣画巧妙结合、针法匀称灵活、针脚齐平、构图简练、主题突出的特点。这副瓯绣上的人物正是安然,陆渐红的包夹里有安然的照片,见到瓯绣便被上面精巧的人物所吸引,于是他便以安然为原型,让一个著名的厂家加班制作,当然价钱也是比较高的,不过他不在乎,钱,不是问题。 “这副瓯绣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是独一无二的一样。我很感谢老天能把你赐给我。”陆渐红动情地说。 没有什么语言能表达安然此时的感动,只有幸福的泪水才是最好的证明。 从某个角度来说,陆渐红此举是为了赎罪,赎自己犯错之罪,当然这其中也有他最诚挚的情意。 答应五一之后过来的林广夏失言了,过来的是韩柔。她负责广厦电子在洪山的基建,所以作为该项目的引资单位,陆渐红免不了要与其接触。时间很快进入了六月,天也热了起来,陆渐红为了督促工程的进度,不顾酷署,在工地上转悠。 “陆书记真是尽职,这么热的天也来视察。”韩柔在工地上遇见了陆渐红。 陆渐红用手来扇风:“韩总这样的美女都不怕热,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 韩柔抿嘴一笑,自有她的一番风情,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那个梅开两度的疯狂之夜,不敢再去看她,向着工地方向说:“韩总,进度很快,趁着最近天气晴好,要抢工期呀。” 韩柔从侧面看着陆渐红的侧脸,娇嗔道:“别一口一个韩总的好不好,叫得那么生份,就叫我名字吧。陆书记,外面太热,到办公室里坐坐吧。” 办公室是临时搭建的,不过条件不错,玻璃门、窗上都拉上了厚厚的帘了,一台3马力的空调正在高速运转,冷气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陆书记请坐,我给你倒杯水。”韩柔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头长长的秀发,弯腰时露出了圆润而小巧的腰,丰满的屁股向上微翘,陆渐红有些口干,最近他跟安然很少洗衣服,雄性荷尔蒙的旺盛分泌让他有刹那间的失神。 韩柔将水杯放在陆渐红面前,人便站在了陆渐红的身边:“陆书记,请喝茶。” 她的胳膊斜搭在陆渐红的肩上,顿时让陆渐红感受到柔滑。忽然之间,陆渐红有了些感觉,涨得难受,忙喝了一口水,说:“韩总,我可以看看你的施工图纸吗?” “你等下,我拿给你。”韩柔拿过一份图纸走到陆渐红的身边,忽然脚下一歪,轻叫一声,人已跌坐到陆渐红的腿上,“哎呀,对不起,陆书记。” 韩柔的手撑着陆渐红便要起来,手正好压在了陆渐红的那里,坚硬挺拨。陆渐红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在韩柔跌坐在他腿上的一瞬间,他感受到细腻的温暖。面对这么一个跟自己有过鱼水之欢的极品美女的诱惑,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更难过的是,韩柔的手握住了那里并没有放开。 “你好硬。”韩柔呢喃了一声,将温湿的唇印了上去。 陆渐红强忍着胸中的欲火侧开了头:“韩总,请不要这样。” 韩柔用动作代替了语言,整个人都粘在了陆渐红的怀中,一只手胡乱地扯着陆渐红的衬衫,另一只手不安份地揉动着。 “不行,不能在这里。”陆渐红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手还是按上了韩柔的高峰,将韩柔的身体平放到了办公桌上。 激情过后,陆渐红望着办公桌上一滩明亮的水渍,说不出话来。 “陆书记,我是自愿的,我说过,我不会缠着你,你不用有负担。”韩柔整理着衣服。 “真的不可以有下一次。”陆渐红痛心疾首。 正文 以恶治恶 如果说第一次和韩柔发生关系,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还情有可缘,那么这次呢?清醒,绝对地清醒。 陆渐红很懊恼,这符合大多数男人的心态,一边想着偷腥,一边又怕给家庭带来矛盾,这就是男人的悲哀。陆渐红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了韩柔的办公室。回到乡里,陆渐红很纠结,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身体上背叛了安然。 射出的精和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是收不回来的。陆渐红自责了一阵,便被范锐的电话惹恼了。 反了!这是陆渐红的第一反应。沈奎居然真的敢动手,工作组成员有些惧怕沈奎的蛮恶,所以都推三阻四不肯上门去做工作。这也难怪,他们不是警察,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不具备反恶的素质。张久义理解他们,作为工作组的负责人,他必须亲自上阵。 没想到上门没说几句,沈奎就动手了。 陆渐红赶到现场的时候,派出所接到了随行工作人员的报警,已经出警,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了沈奎家。 沈奎一副吊儿郎当的地痞模样,嘴上叼着烟,不屑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民警。 张久义不在现场,他已经被送往了医院,沈奎的那一拳砸坏了他的眼镜,玻璃碎片扎伤了眼睛。 “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一定要从重从快处理。”陆渐红冲着出警民警说了这话,上车去医院看望张久义。 张久义脸上的血污已经清洗了,医生说眼镜碎片划伤了他的眼角,只差一点点就扎进眼眶了,如果那样的话,这只眼睛可能就保不住了。 陆渐红狠狠一拳擂在了病床前的柜子上:“张乡,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给你做主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出了医院,陆渐红立即打电话给派出所长魏献东,魏献东说:“沈奎已经被带到派出所了,嘴硬得很,硬是说张乡长先动的手,他是自卫还手。” “一派胡言,你看张乡长像个动手打人的人吗?”陆渐红的声音很大,“魏所长,这样的事你难道就没法处理?” 魏献东苦笑道:“陆书记,沈奎这小子不知是几进宫了,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现在这种情况,最多也就是治安拘留几天,起不到治根的效果的。” 陆渐红挂上了电话,思索着。魏献东的话是对的,治安拘留对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沈奎来说确实是小儿科,等他出来反而会更嚣张,这既不利于下一步拆迁工作的开展,也有损政府的形象。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陆渐红的眉头紧锁着。 牛达递了根烟给陆渐红,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看着牛达,心里有了主意。 牛达病了,这几天都是陆渐红亲自开车上班,范锐笑言:“陆书记真是个全能书记,我怀疑你连飞机都会开。” 张久义的眼伤离严重只是一线之隔,两天后便回来上班了。 陆渐红看着他眼角上贴着的纱布,说:“张乡,怎么这么急就回来上班了。” 张久义说:“拆迁工作是我主抓的,没拿下来心不安呀。” 陆渐红对他的工作态度表示肯定,道:“张乡长,以前对你的态度只是针对工作,不针对个人,没有任何私人的感情(和谐)色彩,你要理解呀。” 张久义笑了笑:“这一点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陆书记,沈奎现在什么态度?” “等他从拘留所出来再说吧,治安拘留五天,也差不多出来了。怎么样?敢不敢跟我一起再去‘拜访’他?” “敢,有什么不敢,不就是打了我一拳吗,我以前可是经常挨老婆打的。”张久义深怕陆渐红轻视他,一急之下,把自己怕老婆的底都兜出来了。 “什么,嫂子敢打你?家族暴力呀!”陆渐红一脸悲痛。 张久义老脸红了红:“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生活才有情趣。” 沈奎已经出来了,正坐在家门口抽烟,陆渐红和张久义从车上下来,他没有动,嘴角撇了撇。张久义捺着性子说:“这是乡里的陆书记。” 沈奎翻了翻眼:“书记怎么了?还管我抽烟喝酒日b?” 这么粗俗的话出自沈奎的口中,陆渐红并不意外,全当他在放屁,说:“沈奎,说说你拆迁的条件。” 沈奎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万?张老头没跟你说过吗?” 陆渐红打量了一下沈奎的楼房,又打量了一下沈奎的无奈嘴脸:“你觉得你的房产值这么多吗?” “那个我不管,没有一百万,谁来拆房我跟谁拼命。”沈奎搓着脚丫子说,“你们也知道我的底的,坐过牢的人是什么都不怕了。” 这样的谈话自然无果,陆渐红是在给沈奎最后一次机会。 张久义叹了口气,在车上说:“陆书记,你现在也知道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无赖了吧?” “对付无赖也不是没有办法。”陆渐红淡淡地回应让张久义产生一种错觉,忙揉了揉眼看着正在开车的陆渐红,没错,他忽然发现陆渐红的脸上有和沈奎一样的神情。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路灯也早已熄灭了,一个黑影悄悄地靠近沈奎的楼房,打量了一下,敏捷地翻上了二楼的阳台,轻易地弄开了窗子,钻了进去。 沈奎赤条条地睡在席子上,他的身边还躺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一台破旧的电风扇发出沙沙的噪音在运转。 那黑影回身将窗子关好,又拉上了窗帘,然后打开了灯,坐到一张方凳上,冷冷地看着沈奎。 他是牛达。对付不讲理的恶人,自然是要牛达出面,这便是陆渐红的办法。虽然极端,却有效,在洪山,恐怕也就只有陆渐红这样的党委书记敢用这种方法了。 刺目的灯光让沈奎很不舒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一眼便见到了坐在他对面的牛达。 “你是谁?”沈奎吃了一惊,声音很大,也惊醒了身边的女人。 那女人尖叫一声,一手捂胸,一手捂裆,满眼惊恐地看着牛达。 “穿上衣服,看着恶心。”牛达的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正文 汛情(上) 那女人颤抖着穿好衣服,看了看沈奎,又看了看黑着脸的牛达,缩到了墙角不说话。 “你想干什么?”沈奎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兄弟,这里的东西只要你看得上眼,随便拿,要女人的话,现成的,随便玩。” 沈奎已经观察过了,对方能不声不响地潜入自己的房间,明显是个高手,看他的块头,想弄死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女人嘛,玩了就玩了,又不掉一块肉,就当是看一场现场a片。 “其实你这个人很恶心,死了才好。”牛达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关节发出格格的声音。 “兄弟,犀牛可是我大哥。”沈奎见牛达的态度很不友好,赶紧将在狱里认识的恶人“犀牛”搬了出来。 “认识犀牛,坐过牢是吧?”牛达不屑地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牛达。” 沈奎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身子猛地向后一窜,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那个‘毁灭者’牛达?” “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绰号。”牛达傲然一笑,“知道就好,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牛达缩了缩身体,陪着笑脸说:“老……老大,我们谈……谈什么?” “我不想在东阳看到你,给你三天时间,从这里消失,如果再让我在东阳看到你,第一次打断你的腿,第二次割了你的吊,第三次,呃,没有第三次了。”牛达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沈奎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是,是,我明天就走。” 牛达很满意,这一次他没有再走窗子,而是从门口出去了,到门口时,又回过头:“你知道我说话算数的,还有,今天算一天。” 牛达离开了,沈奎才松了口气,后背全是汗,那女人埋怨道:“你不是一直说你很威风的吗,刚才怎么跟个软蛋一样?” 沈奎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骂道:“你懂个吊,连犀牛哥都被他打断了几根骨头,我算个j8?” 那女人捂着脸骂:“j8还有硬的时候,你连个j8都不如。” 第二天,张久义再一次上门,是牛达开车送他来的。沈奎的态度出奇得好,点头哈腰地说:“张乡长,张爸爸,张爷爷,上次是我对不住您老,您老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吧。” 沈奎的脑子不笨,牛达不会无缘无故找他的麻烦,现在看到牛达开车,顿时明白了,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这官后面还有牛达这么个狠角色? 张久义很诧异沈奎态度的转变,不过这是好事,便说:“这次来找你还是为了拆迁的事。” “行,你们怎么说怎么行,我没意见。”沈奎看到车里的牛达冷冷刺了自己一眼。 张久义觉得今天的沈奎吃错药了,不过这是个好现象,立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协议书说:“那你把这份协议签了,签完之后,我会把拆迁补偿费交给你。” 很快,一张支票到了沈奎的手中,沈奎爽快地说:“屋里的东西都不值钱,那些电视电风扇什么的都捐给敬老院吧,现在这屋子是你们的了,想怎么砸就怎么砸。” 难得沈奎这此爽快一回,可是他不爽快能行吗?从此,东阳再也没有沈奎这个人。 陆渐红很满意,不过没有说什么,牛达也不需要他说什么,知遇之恩无以为报,能为陆渐红做点事他心甘情愿,更何况这些事对于他而言都是些手到擒来的小事。 六月底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一连便是一个多星期,县里发来了加急传真电报,要求各乡镇组织人力财力防汛。为此,乡里成立了防汛指挥领导小组,陆渐红任总指挥,范锐任副总指挥,各村支部书记、水利站以及相关单位为成员。陆渐红要求各村一定要做好这次防汛工作,立即准备防汛物资,如果在这方面出了什么差错,谁出了事就办谁的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必须确保老百姓的人身安全,把财产损失降到最低。 东阳乡辖七个行政村,一个居委会,只有洼地村的地势最低,接连的几天大雨已让不少农户家里有积水,一些危房也面临倒塌的危险。在洼地村的上面还有一条河流叫洼运河,更是防汛的重点,万一决堤,洼地村面临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7月1日晚,陆渐红接到县防污指挥部的电话,凌晨时分就会有一场暴风雨,要提前做好应急措施。 陆渐红忧心忡忡,这几天洼运河的水位不断升高,还差2米就要达到警戒线,今晚的暴风雨对堤坝会造成巨大的冲击,陆渐红立即下令,做好两方面的准备,一方面组织老百姓有序地撤离,不留任何一人,以防大坝决堤,另一方面,组织大量劳力立刻对大坝进行加固,死保大坝不决堤。 这不仅仅是一项政治任务,还是一场战役。 陆渐红打电话给安然:“安然,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在家里把门窗都关好,电器全部断电,你就跟妈睡吧。” 安然知道陆渐红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回家的,说:“你自己小心。” 二十分钟后,从各村调来的青壮年劳力全部集结完毕,陆渐红单手在空中扬了扬道:“同志们,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话我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那就是一定要保证大坝的稳固,同时还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出发!”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因为他们知道大坝一旦决堤,后果将不堪设想。 陆渐红身先士卒,接过了洼地村支部书记孙健手中的防汛袋,孙健迟疑了一下说:“陆书记,这些事让我们干吧。” “少啰嗦,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快点。”陆渐红不容反驳地吼道。 孙健咬着牙将几十斤重的防汛袋推上了陆渐红的肩膀,随行而来的乡领导见陆渐红也亲自上阵,自然不能退后,抛开了手中的雨伞,投入到加固大坝的战斗中去。 雨还在下,每个人都湿透了全身,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正文 汛情(下) “叮铃铃……”党政办公室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司春不敢睡,全乡的干群除了老人、妇女和儿童没有上前线,能上的都上了,只有他留守办公室值班。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司春抓起了电话道:“你好,这里是东阳乡防汛指挥部。” “我是县委王少强,陆书记在哪?” 作为秘书,司春是知道王少强的,恭恭敬敬地道:“王秘书您好,陆书记去大坝了。” “那乡里还有哪个领导在?” “都去大坝了。” “立刻叫一个领导回来,万书记马上就要到东阳了。” 司春立刻去陆渐红联系,可是怎么打也没有人接,打别的领导的电话也同样如此,无奈之下,只得又打回王少强的手机:“王秘书,乡里一个领导都联系不上。” “混帐,你是怎么做秘书的?”王少强在电话里骂道。 司春握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听到电话那头听到一个人在说:“小王,别说了,领导能够亲临前线,这是好事,告诉他,我们马上就到。” 很快,万家青的车便到了东阳乡政府,司春在等候的同时不断拨打着乡领导的电话,他不知道此时的领导都冲在一线,有谁能够听得到手机的响声? 王少强下了车,顶着把伞护着万家青走进了值班室。 司春起身,万家青道:“你熟悉地形吗?” 得到了司春的肯定,万家青道:“带我们去。” 司春将办公室的电话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来,上了万家青的车,随着他的指引,很快到了洼地村,人员的撤离仍然在进行,算是顺利,只是有些老人舍不得家园,哭喊着不愿离去。工作人员没有办法,此时也顾不上尊敬老人,强行将人带走,因为他们知道,迟一秒,就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死亡。 “万书记,前面车已经开不过去了,只能走过去。”司春小心翼翼地说。 “那我们就走过去。”万家青下了车,王少强赶紧把伞遮在万家青的头上。 “把伞拿开,我们也是在上前线。”万家青回头看了他一眼,推开了伞,让雨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司春在前面带路,一路泥泞,黑夜之中除了闪来闪去的电筒光和不时划过天际的霹雳,根本看不清人。 艰难地走了十几分钟,司春说:“到了,要不要我去找陆书记?” “不用了。”万家青接过司春为他准备的电筒说,“我们去看看。” 风在狂吼,雨在怒下。万家青走近了,用电筒照向人群,多么感人的场面呀,这里黑压压的至少上千人,紧张有序地工作着,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浆,汗水和雨水混到了一起,可是他们顾不上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将大坝稳固到位。 这时听到一声大叫:“陆书记,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累了。”陆渐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确实累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扛了多少袋,一直在咬牙坚持,终因体力不支摔倒在泥浆中。 万家青立在雨中,觉得眼睛一阵湿润,那不是雨,那是感动的泪,干部就应该这样深入到群众中去呀。 “你是谁?***,别人都在忙,你站在这干嘛,别挡着路,让陆书记休息一下。”几个人抬着陆渐红走过来,向站在雨中的万家青骂道。 “放肆,这是县委万书记。”王少强喝道。 “小王,住嘴。”万家青少有的发了火。 陆渐红向那几人道:“你们不要管我,快去固坝。” 万家青看着陆渐红,这张脸已经看不出他的模样,泥浆已将陆渐红的脸完全抹住了,陆渐红喘着粗气道:“万书记,您怎么来了?” 万家青动情地说:“渐红,看到你们东阳一帮人群策群力,看到东阳的一帮干部亲临一线,我很欣慰。来,休息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干。” 凌晨2点28分,固坝工程终于结束 3点22分,雨点突然间大了起来,暴雨终于来了,没有人离开,都涌在上游密切注视着大坝,万一出现紧急情况也好采取补救措施。其实这只是在自欺欺人,倘若真的决堤,也没有任何办法的。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雨就像是倒下来一般,陆渐红待在水边,看着水位的一点点上升,急得全身直抖,可是雨并没有因为他的心焦而有所减小,依然肆无忌惮地狂泄而下。 “陆书记,快回来,水边危险。”范锐生怕陆渐红失足跌入水中,会出生命危险的。 万家青也劝道:“渐红,你已经尽力了,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有祈求上苍。” 水位依然在不断上涨,很快到了警戒线。这雨不要时间太久,只要再下一个小时,便会超出警戒线。 王少强看着雨中的陆渐红,不禁也很是佩服他,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对陆渐红的仇视,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正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可是他失望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眷顾陆渐红,还是在故意和他作对,雨渐渐地小了,在坝堤上响起惊天般的欢呼声,陆渐红双手高举,脸向着天大叫着,似乎是在发泄他的紧张,又似乎是在感谢苍天。 他的这种感情感染了所有的人,也感染了万家青,只是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加入到呼吼的队伍中去。 这一场暴雨让东阳乡的全体干群更加的团结,也给陆渐红提了个醒,这一次是走运,如果不清理河淤,对洼运河进行维护,如果再来一场暴雨的话,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于是陆渐红开展了一次浩浩荡荡的清淤工程,并定时定人维护,彻底清除了洼运河的隐患。 通过这件事,万家青对陆渐红的认识更加深刻,他是一个称职的干部,这样的干部不提拔,那还要提拔谁? 中秋节前,陆渐红上了一级,由正科一跃踏入了副处的级别,为这个中秋节送上了一份好礼。 正文 韩柔的心 陆渐红成为副处级干部,他只有24周岁,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在东阳乡,没有人眼红,在他们的眼里,提拔是应该的,这样的干部理应得到提拔。过了中秋节,陆渐红谦虚地接受着道贺。万家青也打了电话表示祝贺,陆渐红真诚地说:“谢谢万书记。” “不用谢我,是你的表现征服了所有人,渐红,好好干,我看好你。”万家青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他打电话的时候,王少强正在他身边,眼珠子都嫉妒得发红了。第一次见到陆渐红,他还是个小小兽医站的会计,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到了副处级,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升级的脚步,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新农贸市场的建设已进入了尾声,眼见着没多久就要对旧农贸市场进行搬迁,陆渐红有点担心。在新农贸市场建设之初,他便听到不和谐的声音,人们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做生意,搬到新的环境,生意会好吗?所以有人扬言,拼着生意不做,也不搬到新市场去。 很快新市场便竣工了,搬迁那天,陆渐红亲自督战,果然有那么十几个摊点就是不搬,陆渐红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们搬走,如果谁敢闹事,完全可以出动警力和县防暴大队,可是他不忍心那么做,他面对的是老百姓,而不是像沈奎一样的那种恶棍。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可是都没有效果。这时,一个老年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指着那些不肯搬走的小商小贩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你们难道忘了陆书记为东阳做了些什么吗?路宽了,街道亮了,也干净了。没有钱做生意,陆书记和信用社联系贷款,前些日子大雨,陆书记亲自到大坝上,出的力比谁都多,你们见过这样的干部吗?现在日子好过了,生意做上了,就成了白眼狼不是?今天我就要打醒你们,叫你们再给陆书记难处。”老人说得很激动,举起拐杖便要打人。 老人参加过抗日战争,很有威信,说出来的话很有份量,见他这个样子,都不敢吱声,只有几个外地的不知道情况,开口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关你什么事?”你况小2222222了东阳乡政府,司春已高举,脸向着天大叫道:“ 东阳的商贩不乐意了,卷袖子便要揍人,被众人劝阻了下来。 这么一闹,事情反而解决了,这让陆渐红很感慨,事后在一次会议上说:“我们的百姓是淳朴的,只要你想着他们,为他们办实事,他们的心就向着你,工作自然好开展。我以东阳乡党委书记的身份要求你们,也请求你们,无论你们将来是在自己的工作岗位,还是提拔到了领导岗位,都记住一点,为民实事,心里想着人民,装着人民,那才是个合格的干部、合格的领导。” 会场上一片掌声,每个人都知道陆渐红说的是心里话,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一天,韩柔到乡里来找他,自从陆渐红在办公室与韩柔发生了关系之后,便开始有意识地躲着她,监督工地的事都交给了范锐,正好那一阵子事情多,范锐和韩柔也都不疑有他。 韩柔有些幽怨地说:“陆书记,怎么也不到工地去视察工作?” “最近太忙,怎么?对范乡长不满意?”陆渐红引开话题。 韩柔心里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妻子。” 在与自己有**关系的女人面前提到自己的老婆,是件很尴尬的事,陆渐红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最近怎么没见林总过来?你一个人也够累的。” “难得你还关心我。”韩柔说,“你喜欢张学友的歌吗?” 陆渐红怔了一怔,怎么说起这个了?不过聊聊歌星总比谈刚才的话题要好:“张学友的歌很好听,只是现在太忙,哪里有时间听呀。” “我最喜欢他的那首《我等到花儿也谢了》,词写得很好。”韩柔轻轻哼着,“每个人都在问我到底还在等什么,等到春夏秋冬都过了难道还不够,其实是因为我的心有一个缺口,等待拿走的人把它还给我;每个人都在说这种爱情没有结果,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能够爱我,其实我只是希望你有时想一想我,你却已经渐渐渐渐甚么都不再说。我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陪着我,我难过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安慰我,我想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了解我,我忘不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来疼我……” 韩柔唱的很酸涩,陆渐红忍不住打断道:“韩柔,不要唱了。” 韩柔的脸上掠过凄苦的笑:“陆书记,我可以叫你一声渐红吗?我知道,我不该爱上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正如歌中所唱的,你永远都不能够爱我,我真的只是希望你有时想一想我就可以了,我就知足了。” “韩柔,我们之间是个错误。”陆渐红只觉满嘴苦涩,“我不想骗你,我真的做不到。我知道这么说会很残忍,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深爱着我的妻子的同时还爱着别人,还想着别人。” 韩柔的泪掉了下来:“你的心里真的一点点都装不下我吗?就那么一丁点!” 陆渐红不忍心看韩柔充满期翼的眼神,偏过脸说:“韩柔,请你正视现实好不好。” “我明白了。”韩柔擦拭着眼角的泪花,“那我走了。” 陆渐红只觉胸口堵得不行,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韩柔。” 不一会,门被敲响,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感情平定下来,道:“进来。” “陆书记,有样东西想请您看一下。”进来的是秘书司春。 “什么?” 司春指了指电脑:“有个网站转载了您上次关于捐款的那则新闻,您看一下就知道了。” 司春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很快打了一个网站:“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您看一下吧。” 陆渐红仔细地看,主题是《燕华晚报》上的那篇报导,原封未动,不过后面的跟贴不少,有骂当官的贪污**,这种钱也敢拿出来捐助,真够大胆的。也有的力挺陆渐红,说人家有钱捐助怎么了?别没钱还在这说风凉话。发贴最多、争论最凶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那篇报导的作者——并非莫须有,另一个署名“就是莫须有”。 正文 莫须有 陆渐红有些诧异,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纪委也调查过,万家青还在晚报上发表了声明,按理这个“并非莫须有”也该偃旗息鼓了,怎么偏偏就揪着自己不放呢?这时,他想起了牛达的话,说不定就是有人在搞鬼。 陆渐红又看了一下最早发贴的日期,是九月七日,正是他提拔公示的第一天,这引起了陆渐红的深思,这个人绝对是想拖自己下水,那么这个人是谁?而那个力挺自己的“就是莫须有”又是谁?这一切都是谜。 旧的农贸市场被拆成了一块空地,建筑队已进入场地施工,很快这里将会竖起一幢幢如同县城般的住宅小区,陆渐红在工地上向施工人员说:“一定要保证质量,绝不能做豆腐渣工程,我的验收可是很严格的,如果不符合标准,损失是你们的。”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突然响起,号码陌生,声音也很陌生:“我是县一小的杜章明,请问是东阳陆渐红书记吗?” “我是。”杜章明是安然所在的县一小的校长,陆渐红是知道他的,只是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 得到陆渐红的答复后,杜章明说:“你的家属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请你立刻到县医院来一趟。” 陆渐红只觉脑子一炸,追问道:“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已上了车,吩咐牛达立即开车,去县医院。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当面再谈。”对方已挂了电话。 陆渐红心急如焚,一方面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另一方面又担心安然的安危,“抢救”这个字眼听在耳朵里实在是太叫人心惊了。 陆渐红不住地催促牛达再开快点,心里在祈祷,一定要保佑安然和肚子里的孩子健康。 在这种快被烤焦的忧心中,车子开到了县医院门口,陆渐红一下车便拔足奔了进去,叫道:“谁是杜章明?” 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向陆渐红伸出手来,道:“我是,你是陆书记吗?” 陆渐红匆匆与他握手,急道:“安然现在怎么样?” “还在抢救。” 陆渐红镇定了一下心神,知道自己急也改变不了安然在抢救的事实,便向急救室走过去边问:“杜校长,这到底怎么回事?” 急救室外坐着一个年轻人,靠着椅背茫然失措。 杜章明的眼睑跳动了一下,说:“这其中有误会。” “误会?”陆渐红重复了一遍,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杜章明说:“是这样的……” 安然刚到一小工作没几天,由于她的美貌,引起了教导主任郑玉珊的注意。郑玉珊,二十七岁,人长得挺英俊,家境很好,至今未婚,见到安然便生了追求之心。安然一直在拒绝,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郑玉珊是个思想很前卫的人,并不在乎这些,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并没有放弃追求安然。安然的肚子一天天大了,郑玉珊还真的不在乎,不断地劝安然打掉孩子离婚,安然很生气。中午的时候,郑玉珊喝了些酒,又到安然的办公室去纠缠,一不小心碰到了安然,安然摔了一跤,引起了出血。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陆渐红又是气恼又是自责,自责自己一点都不关心安然,又气恼郑玉珊的恬不知耻。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郑玉珊。 陆渐红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拳头便招呼到了他的脸上。这一拳砸得郑玉珊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嘴角上又挨了一拳。 杜章明赶紧拉住了陆渐红道:“陆书记,请你冷静一些。” 陆渐红气哼哼地指着郑玉珊道:“安然和孩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郑玉珊嗫嚅着嘴唇说:“我会负责的。” “负你妈个b责。”陆渐红骂道,“学校里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 当着杜章明的面骂郑玉珊,杜章明的脸也没地方搁,可是这事校长确实有错,便道:“陆书记,我想信安老师吉人自有天相,你先冷静一下。” “你老婆如果出了这事,你能冷静?”陆渐红铁青着脸,“我已经够冷静了,如果不冷静,非让这小子死在这里不可。” 此时的陆渐红哪里还有半分书记的风范,简直就是一个地狱魔王。 郑玉珊低声说:“我会赔钱的。” 不说这话还好,听了这话陆渐红更是火上浇油,冲上去又是一个耳光,骂道:“***,你跟我谈钱?” 杜章明只好再去拉,一边低叱郑玉珊:“少说两句。” 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从里面探出头来:“谁是病人的家属,赶快去手术单上签字,病人要分娩了。” “我,我就是,我马上去签,医生,她怎么样?”陆渐红放过了郑玉珊,奔过来问。 “还好,你先去签字吧。” 陆渐红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来回不停地走动,牛达递给他一根烟,说:“大哥,不要急,嫂子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没理他,一个劲地吸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病人家属呢,可以进来了。” 陆渐红箭一般射了进去,奔到安然的身边,心疼地说:“安然,你怎么样?” 安然的脸很苍白:“我没事,扶我起来,让我看看我的小宝贝。” “别动,别动,我抱给你看。”陆渐红看着两个粉嘟嘟的小家伙,手忙脚乱,又想抱这个,又想抱那个。 安然噗哧笑了起来:“看你那个傻样。” “哎呀,你就不要在这添乱了,让你进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家三口平安。”里面的护士埋怨起陆渐红来,“得了,你还是先出去吧,越添越忙,她产后很虚弱,需要休息。”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心情放松了许多,一眼看到苦着脸的郑玉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杜章明也松了口气,说:“陆书记,我代表校方向安老师道歉,那我们先走了,不影响她休息。” 很快,梁月兰和大姐二姐都到了,得知安然生了一对龙凤胎,都眉开眼笑,大姐二姐更是争先恐后地又要买衣服给侄儿侄女,又要买补品来给安然补身子,完全把陆渐红晾到了一边。 梁月兰喜笑颜开:“瞧这两个疯丫头,比自己生了孩子还高兴。” 正文 扬帆远航 陆渐红给两个孩子起名陆扬帆、陆远航,取扬帆远航之意。 出于为安然身体的考虑,在医院里硬是待了三天,这三天中,陆渐红接到若干电话,恭喜他喜得子女。 陆渐红不累,因为他根本插不上手,有老妈和两个姐姐,他这个准爸爸能做的只有听听儿女稚嫩的哭声。 回到家里,由于是两个孩子,梁月兰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大姐二姐便自告奋勇地住了进来,有了孩子的哭声和大家的笑声,这个家变得热闹了起来。 陆渐红仕途得意,家庭美满,又添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他是幸福的。 孩子满月的时候,陆渐红办了几桌酒席,他并没有声张,怎奈来客消息灵通,不仅有东阳的班子成员、单位负责人和村里的干部,罗民也来了,黄福林和庞耀也打来电话表示祝福。陆渐红只好又临时加了几张桌子,陆渐红今天难得醉了一场,不过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也被他灌醉了不少。 陆渐红半夜是被两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揉着脑袋去倒了杯凉水,喝下去之后才稍微好了一些。自从孩子回来之后,他的家庭地位陡降,已经被安然赶出了房间,幸好房间多,不然就要睡沙发了。安然的房间里传出两孩子的哭声,陆渐红的心里涌出一种温暖,真想不到,自己也做爸爸了,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过多地参与照料孩子的重活,不过也充分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艰辛和伟大,从怀孕开始一直到婴儿落地,又一把屎一把屎地拉扯大,真不容易。这时他想到了一个小品,说的是把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大的。陆渐红在心里笑了笑,推开了门,梁月兰正在给帆帆换尿布,航航睁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 陆渐红在后面看着,鼻子有点发酸,梁月兰的背影已有些佝偻,耳际也有了丝丝的白发,陆渐红忽然发现,妈老了。 “妈,让我来吧。”陆渐红悄悄走过去。 “你就别添乱了,今天喝了不少酒,赶紧去睡吧,别让我照顾小家伙,又要照顾你这个大家伙。”梁月兰麻利地给帆帆换上了尿布。 “妈,这些日子你也够累的了,今晚就让我来吧,你去休息休息。”陆渐红执意坚持,将梁月兰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陆渐红悄悄地躺在安然的身边,低声说:“安然,你受苦了。” 安然轻笑道:“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 陆渐红温柔地将手伸到安然的颈下,让安然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深情地道:“安然,我爱你。” “我也爱你。”安然将头向下缩了缩,埋进了陆渐红的怀里。 陆渐红轻轻抚摸着安然饱满的ru房,安然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渐红,不要,医生说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房事的。” 陆渐红的手停了下来,安然歉然说:“渐红,对不起呀,你再忍一忍,要不,我用嘴帮你。” 陆渐红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还受得住。” 安然的脸上腾起一股红涌,把声音压得更低:“渐红,听人家说,生了小孩子之后,那里会变松,是不是真的?” 陆渐红轻拍着安然的俏脸,笑道:“别听人家瞎说。” 时间进入十月底,各项工作开展有序,陆渐红接到司春拿来的会议通知,通知各乡镇三套班子所有成员下午三点半到县影剧院集中开会,除县影剧院这个主会场以外,各乡镇设立分会场,每乡镇只留一名班子成员,要求全体机关干部、单位、村居三大员以及每村居十名代表到分会场参会,此次会议将进行现场直播,会议要求全体人员着正装参加会议。 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全县的各项工作进行全面的总结,并兑现各类奖励。 三点整,与会领导整装待发,陆渐红看了胡常山一眼。胡常山穿着一件夹克,这两天天气不是太好,虽然只下了些零星小雨,并没有大雨,但由于受冷空气影响,气温不怎么高,胡常山里面还加了件毛衣,那是他老婆给他织的毛衣。 陆渐红道:“胡乡,县里要求着正装,知道什么叫正装吗?” 胡常山嘿嘿笑着:“我这身也不差呀。” “你看看别人都穿着什么?” 胡常山左右看了看,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脸刷地红了。 “上我的车。“陆渐红上了车,道:“到县城去买一套。” 牛达的车开得很牛,十分钟便甩开了大部队,进了县城的七匹狼男装专卖店,刷卡把胡常山全身上下武装了一番,陆渐红啧啧赞道:“胡乡长,这一身才符合你乡长的身份嘛,钱是命,命是狗吊,钱不花那就不是你的钱。” 胡常山也觉得自己忽然年轻了不少,帅得很,道:“陆书记,这钱我会还你的。” 陆渐红眼睛一瞪:“废话,当然要还。” 这个会的时间开得很长,五点半了,还没有散。没有人敢急,因为万家青正在作重要指示。陆渐红也捺住性子,他没有想到,他们在主会场,东阳的分会场却出了问题。 杨松的儿子昨天夜里回家了,还带了个女朋友,杨松很高兴,中午请了家里很多的亲戚吃饭,一高兴酒就喝高了,下午开会的时候,一直都在睡觉。 一觉睡醒,会还在开,没有一个人走,就抱怨了一句:“我的万爷爷呀,你还真能讲。” 身边的人就和他打趣:“老杨呀,打电话给老万,让他少说几句,真是耽误我们的时间。” 杨松也就开玩笑说:“我没他的电话,不然还真打。” “打电话有个屁用,老万在讲话呢,哪有空接你的电话,我看不如发短信,你敢不敢?” 杨松如果没有喝酒,他是绝对没有这个胆量的,可是喝了几杯酒,亲老子都不认,这是众所周知的,杨松瞪着眼睛说:“我不敢?你把号码给我,你看我发给你看。” 就这样,一个内容为“万爷爷,求你不要再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了,说几句就行了,肚子饿了,要吃饭了”的短信发送到了万家青的手机上。 正文 短信是非 万家青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的手机都由秘书王少强保管,王少强看到这条短信,大惊失色,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如此大不敬?由于万家青正在讲话,王少强将此事告诉了纪委书记陆大友,陆大友也是吃了一惊,考虑了一下道:“这件事先保密,不要告诉万书记,我们先查出这条短信是什么人发的。” 目前也只有这么做,陆大友立刻安排手下的工作人员去移动公司核查,很快便查出这个号码的主人——洪山县东阳乡桥东村杨松。陆大友是知道杨松的,广厦电子便是他提供的信息,陆渐红不止一次地提起他。陆大友的脑子在转动,这个杨松到底是不是那个支部书记杨松? 六点半,会散了,陆大友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少强,打电话给陆渐红,说起这事,陆渐红很是意外:“陆书记,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据我所知,杨松的思想觉悟、政治素质都是不错的,不可能犯这种明显的政治错误,这样吧,我回去核实一下,你先不要声张。” 陆大友没想到,王少强一散会便将这件事说给了万家青,万家青震怒无比,在车上就发火了:“一定要把这个目无领导的家伙找出来。” 王少强汇报道:“这件事纪委陆书记也知道,他已经去移动公司查了。” 万家青立即打电话给陆大友,陆大友头都大了,他心里有些暗暗埋怨王少强不会做事,虽然要汇报,也不至于这么急嘛。 陆大友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况且这事是瞒不住的,只要到移动公司一查自然水落石出,他只能盼望此杨松非彼杨松,老百姓要发短信,谁也没有办法,可是如果是村支部书记,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渐红回到乡里,立刻找到了杨松,问他有没有发什么不敬的短信给万书记,杨松此时已经醒酒了,知道自己捅了娄子,老老实实地说:“我喝多了,一时糊涂,经不住别人的怂恿就发了。” 陆渐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杨松说:“老杨呀老杨,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杨松苦着脸道:“陆书记,这事现在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陆渐红气得想拍桌子,“这件事县纪委已经介入了,看看情况吧。” 正说着,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陆大友道:“渐红,万书记很生气,我看,搞不好会影响到你,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弃卒保车,抢在万书记之前先把那个书记拿下,再去向万书记做检讨,可能会好一些。” 陆书记看了一眼杨松,向陆大友说:“这事我考虑一下。” “渐红呀,你还考虑什么啊?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村支部书记影响到你的前程呀。”陆大友劝道,“等万书记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就晚了。” “陆书记,谢谢你的好意。”陆渐红知道陆大友是为他好,“明天我会去跟万书记解释的。” 万家青根本不接受他的解释,也装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陆书记,你是不是很闲,东阳没有事情做了吗?” 陆渐红吃了闭门羹,知道作为县委书记的万家青是不可能明确表态要怎么怎么样的,一切都要看自己的悟性了。出了书记办公室,王少强阴阳怪气地说道:“陆书记,我看你最好还是把杨松给处理了,不然万书记这关你过不了呀。” 陆渐红没有理他,也懒得理他,看到他陆渐红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他在考虑,只要把杨松拿下,摆明自己的态度,一切都可能迎刃而解,可是自己真的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杨松这次确实做得不对,但他招商有功,对自己提拔副处增加了一定的砝码,抛开这个私人问题,于公来说,最多也就功过相抵,也不至于拿了他的支部书记。 陆渐红决定这一次自己也学万家青装个糊涂,他不说自己就不错,当然他严厉地批评了杨松,并让他在全乡大会上作检讨。 万家青也没有再追问这事,事情似乎就这么了了。陆大友倒是打过几次电话,只是说的比较含糊,最后一次打电话来是在年底,他只是说:“渐红呀,你太没有政治敏感性了。” 这句话让陆渐红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年底,照旧是人员调整的时间,陆渐红没有去想那些,他到东阳只有一年,按照正常的情况,至少再有一年调动人员的名单中才会有他,所以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关注的是下一年的发展方向。 这一年,东阳的各项工作都有所进步,招商引资排名全县第三位,财税增长百分比全县第一,列统企业开票销售收入全县第六,其他一些落后的指标也都跨出了落后的队列,新的一年将如此进一步扎实有效地开展工作,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一个课题。 他怎么也不想到,在春节前一个星期,县委组织部长李汉威找他谈话了。李汉威的表情有些严肃,也有些可惜,完全不像提拔人时的那样满面笑容。他说:“陆书记,你在东阳的工作是出色的,是卓有成效的,县委县政府都看在眼里,只是……” 李汉威代表组织部不知道跟多少人谈过话,可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难以开口,说到这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陆渐红混迹官场也有几年了,不是呆子,便道:“万书记要让我挪位子了?” 李汉威点了点头,说:“陆书记,你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相信你在其他的岗位上同样会很出色。” 陆渐红忽然间觉得意兴阑珊,这时他才懂得,官场便如同战场,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更何况他这次正如陆大友所说,太没有政治敏感性了。 陆渐红心中稍稍感慨了一下道:“怎么定的?” “旅游局局长,党组书记。” 陆渐红笑了笑:“洪山的旅游一潭死水,我倒是落了个轻松了。” “陆书记,说句实话。”事情挑明了,李汉威也不管那么多了,说:“短信的事,你做得不漂亮,也难怪万书记有意见,有的时候当舍则舍呀。”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李部长,我知道你是好意,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况且我也做不出那种事,我只有一个要求。” “只要合理,我会向万书记汇报的。” “我希望东阳乡的党委书记能是范锐,这个人很有能力,是个能干事而且干实事的人。” 李汉威的脸上有佩服之色:“东阳乡目前刚刚走上正轨,让范锐干书记有利于东阳乡发展的既定方针,陆书记,你的提议是好的,我一定会转达给万书记。” 正文 再见东阳 陆渐红要离开东阳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杨松跑到陆渐红的办公室就要下跪,老泪纵横地说:“陆书记,我对不起你呀。” 陆渐红赶紧托住了他说:“杨书记,千万不要这样,我可受不起呀。” 杨松无比悔恨地说:“陆书记,我这一辈子都欠你的,我真的好后悔呀,你为什么就不肯撤我的职呀。” 陆渐红笑了笑说:“别这么说,杨书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也不要背太重的思想包袱。好了,你叫范乡长到我这来一下,去吧。” 范锐的神情有些难过:“陆书记,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走?” 陆渐红点了点头:“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年前可能就要走,范乡长,以后你的担子就重了。” 范锐只听到了前半句话,气愤地说:“县委怎么能这样?东阳的工作刚刚有了点好苗头,完全是靠你这个有能力的书记来主持局面,就因为一条***狗b短信,说把人拿了就拿了,这是什么世道?这还是不是党的天下?简直就是标准的一言堂。” 陆渐红道:“范乡长,你的话太极端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向他们提出的要求已经得到了答复,估计你很快就会上任。” 范锐这才回味起陆渐红的话,眼睛都红了:“陆书记,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的提拔,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有能力,要不是我,你早就是东阳的书记了。”陆渐红故意开着玩笑。 范锐沉默了一阵子才说:“陆书记,说真的,我真舍不得你走,我情愿做你的副手,我怕我干不了啊,你不在东阳,我就没了主心骨。” 陆渐红正色道:“你记住,只要为民办事,他们就是你的主心骨!” 陆渐红是腊月二十六离开东阳的,乡里为他搞了一个欢送会,却没有一个人能高兴得起来,是的,还很难过。 陆渐红拒绝了最后的晚餐,向送别他的人挥了挥手,便上了牛达开来的车,在上车的一刹那,他听到身后一阵哭声。陆渐红没有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会让他们看到自己目中的泪光。 车子在向前疾驰,东阳离他越来越远,这是他第二度离开,可是心情却完全迥异。再见,东阳。陆渐红心里默默地说。 陆渐红调离东阳的消息安然已经知道了,她在门口等着陆渐红,她要给陆渐红一个温暖,用温暖来化解他的不甘。 天还没有黑,这是陆渐红难得回来最早的一次,陆渐红告诉她,今晚他一定早早回来,一家五口围在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是和牛达一起来的,见到安然,牛达恭敬地叫道:“嫂子好。” 安然已经有些忘记他了,迟疑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提醒道:“牛达。” “牛达?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呀。快进来,快进来。”安然客气地说。 “不了,我就是送大哥回来的。”牛达不肯进门。 安然心里很奇怪,牛达怎么看都比陆渐红大,怎么叫起他大哥了? 陆渐红说:“天不早了,我现在一身轻松,一起吃个饭。” 吃完了饭,牛达拉开了身上的羽绒服,从脖子上拽下一个链子说:“大哥,第一次来,没什么准备,这链子是我妈临死前留给我的,传儿不传女,就送给侄儿,侄女的礼物我下次再补。” 陆渐红推辞道:“牛达,干嘛呢,跟我也来这一套。” “是兄弟,就拿着。”牛达不乐意了。 陆渐红没有办法,重重拍了拍牛达的肩膀,说了两个字:“兄弟!” 就这两个字,居然让牛达这个汉子流泪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陆渐红听牛达说过以前的事,当年他很风光,前呼后拥,出事了,所谓的朋友全离开了他,不然他出狱之后又怎么会穷困潦倒到去吃霸王餐的地步?就是那样,他也没舍得把那条链子卖了,可见那链子对他有多重要,如今,他把这条链子送给了陆航,这意味着什么? 夜已深了,尽管陆渐红和安然竭力挽留牛达住一晚,牛达还是走了,他知道,今晚他们两口子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是的,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不但说,还要洗衣服。 两个孩子已经大了一些,不像刚出生时那么哭闹。安然的奶不够吃,喝完了奶粉便进入了梦乡。梁月兰为了方便照顾,反正孩子又不吃奶,便睡在她的房里。这为两人洗衣服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洗了一次,陆渐红还不过瘾,又洗了一次,把安然折腾得骨头都快散了,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喘息着:“渐红,我不行了。” 这句话是对男人能力的一种赞誉,陆渐红当之无愧地接受了赞扬,搂着安然的身体,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渐红,我有没有松?” 陆渐红咬着安然的耳垂:“没有,很紧,你好么?” “好,你好不好?”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休息了一阵子,安然小心翼翼地说:“渐红,你从东阳调到旅游局,会不会觉得很没脸面?” “不是觉得没脸面,是为没有能够为东阳的百姓继续贡献而遗憾,不过我相信范锐一定会以东阳的发展为已任的。”陆渐红的手不经意地攀上了安然充满弹性的高峰,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安然扭动了一下身体:“可是这会影响到你的前程的。” “前程?来了当然好,不来也没关系,唉,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了,到了旅游局我无事一身轻,可以每晚都早早回来陪陪你陪陪儿子女儿,享受一下生活,也能多洗几次衣服了。” “你呀,都孩子他爸了,还是老没正经的。”安然娇嗔道。 “孩子他爸怎么了?就是孩子他爹,该洗衣服还是要洗的。人生苦短,当洗则洗呀。”陆渐红的东西已经抵在了安然的腿上。 “哎呀,不要。”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这一点陆渐红那是相当明白的。 正文 记者来电 过年了,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万家青也回到了市里,此时他正在和一个老朋友吃饭,地点不是在饭店,而是在他的家里。 两个人,一瓶五粮液,一碟醋泡花生,几样精致的小菜。 万家青举杯道:“老庞,现在那边怎么样了?” 庞耀晃了晃手中透明的小酒杯说:“好些了,还需要点时间。” 万家青道:“我这么对陆渐红,你不是有意见了?” 庞耀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笑了笑:“他是你的兵,爱怎么用怎么用。” “他是个好兵,只要给他机会,将来说不准还是个将军。”万家青给庞耀的酒杯满上,“只是他还是爱耍性子,这条路上这样的性子是不行的,玉不琢不成器,所以要压一压磨一磨,他还很年轻,走得太顺了不一定是件好事。” “不如说是触犯到了你的虚荣心了吧。”庞耀打着哈哈,他们是老朋友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老庞呀老庞,你以为我就那么小心眼?比这个更难听的我都见过,还在乎这个?”万家青笑了笑,又叹了口气,“王少强如果能有陆渐红的一半,我也就省心了。” 这事,万家青确实不想追究的,只是王少强先是将这事告诉了陆大友,然后又宣扬了出去,弄得县委大院不少人知道了这事,让万家青很被动。如果不对陆渐红采取点措施,会有很多人质疑县委书记的权威,会觉得万家青很另类,居然能容忍一个部下如此的不敬。尤其是陆渐红根本不肯拿下杨松,万家青没有台阶下,必须要动一动他。庞么,翼已经大了一些,不像刚出生时那么哭闹,何安慰他,在洪山完全 “老万,过年了,难得我们能有个时间轻松一下,就不要谈工作上的事了吧。”庞耀抓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陆渐红是你欣赏的人,我们又是老朋友,怕你对我有意见呀。”万家青咪了一口酒,“老庞,你的烟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庞耀看着指间的烟,叹了口气说:“看来不退休是戒不了喽。” 晚间的时候,庞耀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渐红,听说你调到旅游局了。” “老领导的消息真是灵通。”陆渐红奉承道。 “没有什么思想包袱吧?”庞耀道,“想开一些,你的年纪还轻,我想这只是个过渡。” 陆渐红感激地道:“谢谢老领导的关心,这点小挫折,渐红还是能扛得住的。” 大年三十,陆渐红接到了周筱惠的拜年电话,说了很多感激的话。陆渐红问了她最近的情况,说:“筱惠,如果你要感谢我,那你就好好地完成学业,将来做一个自强自立的人。” 八点整,春节晚会准时开始,两口子相拥而卧,观看着电视节目,其实他们要看的只是赵本山这个小品王的压轴节目,所以也是边看电视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到了十二点,跨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是高兰打来的:“新年快乐。” “你也是。”陆渐红很意外高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谁打来的?”安然问。 “以前的一个同事。”陆渐红放下手机,手机又一次响起,看了号码,竟然是吕小菡:“很报歉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首先祝你新年快乐。” 陆渐红知道她电话来并非是问新年好,肯定还有别的事,便说:“也祝你新年快乐,不知道吕记者有什么事。” 吕小菡道:“陆书记,我是告诉你,那个叫‘并非莫须有’的人是谁的。” 陆渐红来了兴趣:“谁?” “跟你是老熟人了,县委秘书王少强。” 陆渐红没想到会是他,沉默了一下,道:“你就是‘就是莫须有’?” 吕小菡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的麻烦是我带给你的,我很自责,所以……呵呵。” “谢谢你,吕记者。哦,对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党委书记了。”陆渐红还是要更正吕小函的称呼。 “哦,是吗?又升职了?恭喜你。” “没什么好恭喜的,去旅游局了。” 吕小菡也沉默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那可是个科级单位呀,据我所知,你现在是副处吧?” 陆渐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吕记者,谢谢你的祝福,我祸你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吕小菡知道陆渐红的意思是要挂电话了,说了声谢谢,便结束了通话。 安然将电视的声音调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渐红,想不到王少强这么敌视你。这世道,真是不能得罪小人呀。” 陆渐红笑着说:“不得罪小人,怎么会得到你,人总说得不偿失,我可是得多于失呀。”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的。”安然柔声说道,“渐红,你真的对你现在的情况一点也不介怀吗?” “没什么好介怀的,好歹也是旅游局的一把手嘛,也不算太没面子,是不是?况且旅游局好呀,一个没什么事,二个也可以打着考察的幌子到处去旅游嘛。” “我真的不信你能闲得下来。”陆渐红越是说得轻松越让安然为他难受。 陆渐红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背:“不要多想的,我真的没事,官场沉浮,起起落落,一切都很正常。” 陆渐红原以为会过一个轻松的年,没想到大年初一便来了一帮客人,居然是东阳乡的几个班子领导,杨松也来了,范锐领队,笑道:“陆局长,今天来白吃你的了。” 陆渐红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人,得吃我多少?” 范锐说:“以前你是我们的领导,怕对你有影响,所以不能给你拜年,现在我们是朋友,吃吃喝喝总没关系。” 陆渐红很感动。 大年初一,居然也有饭店营业,陆渐红联系了君悦酒店的老总丘长江后说:“君悦酒店有请。”临走之前,每人都掏出了红包,看来都有准备,要给两孩子压岁钱。陆渐红坚决不同意,范锐说:“陆局,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算不上贿赂吧。” “那也不行。”陆渐红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谁再这么做,我就要赶人了。” 陆渐红说一不二的性格在东阳的时候已经一览无遗,所以范锐也不好坚持,只得收起来。 梁月兰怕吵,借口两孩子还小需要照顾没有去君悦。安然本也不想去的,但禁不住这些人一口一个嫂子叫,笑着说:“你们哪个都比渐红年纪大,叫我嫂子都把我叫老了。” 众人大笑。到了君悦,丘长江已在门口等候了,见到陆渐红,迎上来握手道:“陆书记,你们来了。” 当年庞耀是书记的时候,陆渐红没少来订餐,所以跟他的关系很好,道:“丘总,过年也不回家呀。” 丘长江笑着说:“就等着赚你的钱呀,呵呵,快进来吧,外面冷。” 进了包间,暖气大开,暖和得很,几杯酒下肚,都有些热了,脱下了外衣,展开了肉搏战,席间,杨松一个劲地敬酒,似乎是想借酒将自己的歉疚表达出来,却把自己喝醉了,陆渐红笑骂:“老杨也想灌醉我,真是2006年最大的笑话。” 丘长江感慨万分地说道:“渐红呀,短短几年,你已晋级副处了,还抱得美人归,江山美人你都有了,你比我们幸福呀。” 陆渐红笑道:“论钱,我没有你多,论美人,你抱得比我多,所以,你才是最幸福的人。” 丘长江嘘了一声说:“渐红,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抱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枣,要是我也能遇到弟妹这样的美女,我肯定收心。” 安然笑道:“丘总就别笑话我了,我哪算得上美女。” “弟妹如果不是美女,谁敢自认是美女呀。”丘长江举杯道,“我就祝弟妹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陆渐红道:“她越来越年轻,我越来越老,你是想破坏我的家庭呀,要罚酒。” “这话真没法说了。”丘长江故意装出一副苦脸,“酒是不行了,说个段子吧。说一个男的拿女医生所开处方转了半天回来问,13超到底在哪?女医生笑说,不是13超,是b超。男的大怒,靠!你的b分得也太开了!” “粗俗!”范锐叫了起来,“嫂子在这里,你也说得这么粗俗。” 丘长江无奈道:“我就是粗俗,那你来说个。” “没问题。”范锐清了清嗓子说,“某晚,一裸男叫了一辆出租车,女司机目不转睛盯着看他。裸男大怒,吼道:你他妈没见过裸男呀!女司机也大怒:我看你他妈从哪儿掏钱!” 在热闹的氛围中,酒席进入了尾声,在车上,陆渐红问范锐:“谈过话没有?” 范锐点了点头:“陆局长,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举荐我的。” 陆渐红笑了笑:“任人唯贤不避亲,我只是实事求是,你有这个能力。” “有空到东阳来看我们。” 正文 新到任 春节很快过去了,这个春节是陆渐红过的最愉快的春节,除了年初一喝多了酒以外,基本上没有怎么喝酒,在家里陪陪老婆带带孩子,算是提前享受了天伦之乐。 年初七的时候,陆渐红带着组织部的介绍信到旅游局去报到。旅游局处于洪山县的偏远处,办公大楼已经很有些年代,地理位置也颇为偏远,彰显出在各局中的地位。这也难怪,洪山县不是个旅游城市,唯一一处的旅游景点就是洪山,建了一个小亭子,还有几处清明年代的碑刻,树倒是不少,有些郁郁葱葱的味道,这样的景点收费是没有人去的,夏天的时候人会多些,纳凉恋爱的好去处。这也就决定了旅游局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单位。 天气不错,虽然还是正月,已经很暖和,阳光明媚,也没有风。陆渐红没有开车,公交车一路坐到底,然后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旅游局前。旅游局门前两侧栽着两排高直的水杉,显得很肃穆,周边是几棵很有些年代的白玉兰,已经发了些春牙,一溜冬青将这些圈在了中间,满眼是绿,看来今年的春来得有些早。几级台阶向上延伸到门前,唯一的一辆普桑停在边上。 环境不错,很清静。这是陆渐红的第一印象。 这是一幢三层的老式小楼,据说解放初期时有国家领导在这里疗养过,已无据可循。走了进去,是一个大厅,一道楼梯转折着延伸向二楼,在两道楼梯的下方摆放着几把扫帚,还有一辆自行车,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陆渐红看到走廊的门前都钉着办公室名称的标牌,便走了过去,门都关着,敲了好几个办公室都没有人应声。 都九点多了,难道没有人上班?陆渐红正在诧异,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是一男一女。两人都很年轻,男的留着寸板头,女孩子长着一头长长的如同瀑布般的黑发。 “你找谁?”那女孩问道,她的声音很好听,神情也有一丝好奇。 看来他们不认识自己,陆渐红忽然起了童心,便说:“我是……” 男的打断了陆渐红的话道:“是找局长的吗?如果是的,你就要失望了,他已经退休了。如果是找副局长的话,我们这里有两个副局长,一个姓孙,一个姓苏,不知道你找哪个。” 听到他急如倒豆子般的话,陆渐红不由笑了,开起他的玩笑来:“那我就找新局长。” “新局长?还没上任,我建议你到县委组织去找。”男的笑了起来。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中年人,模样儿有点威严,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笑声,说:“吵什么吵?” 年轻男子似乎并不畏惧:“苏局长,旅游局难得来一个人,说说话嘛。” 苏局长没有理他,客气地说:“同志,有什么事吗?” 看来他就是男的所说的苏副局长了,陆渐红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介绍信道:“我是陆渐红,前来报到。” 苏局长名叫苏东波,与北宋文学家苏东坡一字之差,为人很是沉稳,接到介绍信看了看,笑道:“一直听说陆局长很年轻,闻名不如见面,欢迎欢迎。” “呵呵,不是见面不如闻名就好。”陆渐红也笑了笑,道,“这两位是……” “哎呀,陆局长,您瞧我……我叫吉安。”吉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叫孙倩。” 陆渐红看着吉安和孙倩,笑道:“谁说旅游局一潭死水?小伙子很精神,小姑娘很漂亮嘛。” “陆书记看上去也很年轻,怎么叫我们小伙子小姑娘,好像自己都老了似的。”孙倩笑着说。 陆渐红笑了,不再说这个话题,道:“苏局长,我初来乍到,连咱们局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要不你联系一下,我们一会开个会,让我熟悉下人头。时间……十点吧。” “我来通知。”吉安自告奋勇地开了办公室的门,孙倩也走了进去。 孙倩一边擦着办公室上的灰尘一边说:“吉安,陆局长真帅,这么年轻就当了局长,了不起。” 吉安回头看了看门,见没有人,才说:“陆局长可是副处级的领导,咱们旅游局可是露脸了。” “露脸?”孙倩压低了声音,向上指了指,“听说陆局是惹怒了老大才会流放到这来的,不然一个副处怎么会到旅游局这个科级单位来。” “‘流放’这词也太难听了吧,他是流放,那我们是什么?”吉安不同意孙倩的观点。 “虚度光阴。”孙倩坐到办公桌前,翻开一本《莫愁》看了起来。 会议的地点在二楼会议室,陆渐红自然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椭圆会议桌的顶端,侧过头问苏东波:“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那开会吧。” 苏东波轻咳了一声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陆渐红局长,大家欢迎。” 陆渐红起身向大家点头,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苏东坡开始点名。 陆渐红默默地将名字记了下来,连他自己在内一共七个人,除了苏东波以外,还有一位叫孙健的副局长,不过他不在场,说是身体不好。 点完了名,陆渐红道:“同志们,我初来乍到,对旅游局方面的业务很陌生,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大家多多支持,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今天是上班的头一天,我也是头一次与大家见面,有句话叫做,酒桌上面见真情,凡事都有第一次,所以今天中午我们好好聚一聚,让各位同志对我有个了解。” 陆渐红说得谦虚而风趣,顿时博得了众人的好感,孙倩暗暗想,看来这个年轻的局长很豁达很乐观,完全没有受到‘流放’的影响,在她看来,陆渐红到这里就是流放。 陆渐红又侧过头向苏东波道:“苏局长,这顿饭算年酒,是我私人的,可别记到旅游局的账上。” 众人都笑了起来,由初时的拘谨变得融洽起来。 苏东波笑道:“那同志们就不要客气了,机会难得,要好好宰陆局长一回。”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饭店不远,谈不上档次,孙倩自告奋勇地去点菜,陆渐红豪爽地大手一挥:“点什么菜嘛,按最高的标准上。” 听到这话,有人心想,陆局真大方,有的人却在想,这么个说法,看来又是记在旅游局这个清水衙门的帐上了。 孙倩到底还是去点菜了。 正文 苏东波 菜很丰盛,七个人喝了三瓶白酒,孙倩本来不喝酒的,居然也陪陆渐红喝了四小杯白酒,吉安叫道:“陆局,你真有面子,县领导来孙倩都不喝酒的。” 孙倩白了吉安一眼道:“县领导来过几回?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了。” 陆渐红没表什么态,他也知道,旅游局形同虚设,除了县委县政府的中心工作,本部门基本没什么事可干。没事干,也就没法管人,从今天上午上班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九点多了,居然只有苏东波一个人到岗。 陆渐红结帐的时候,三瓶酒加一桌子丰盛的菜,居然才两百多块钱,令他很诧异,老板笑着说:“孙主任说是你私人请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局长私人掏腰包,以前都是大笔一挥,所以少赚点。” 陆渐红付了钱,笑了:“都爱扯集体这个大草堆呀。” 下午,还是没几个人来上班,只有苏东波和孙倩,吉安中午酒喝多了,还是陆渐红让人送回家的。 旅游局人不多,房间却不少,陆渐红有一间自己单独的窗户朝阳的办公室,足有五十平米,已经重新粉刷过了,有淡淡的乳胶漆味。办公桌椅也都换了新的,桌上还放着台电脑。陆渐红尝试着去打开,居然花了五分钟,真够蜗牛的。 晒了会太阳,陆渐红觉得很无聊,不禁怀念起在东阳忙碌的日子,虽然忙,却充实,便打了个电话给范锐,范锐在电话里说道:“今天刚上班就要到各个企业去看,书记不好干呀。” 陆渐红忽然想起一个笑话,说的是男书记和女乡长同桌吃饭,书记说,咱们书记都是“干”过乡长的。女乡长的反应很快,反唇相讥,书记都是乡长生(升)的嘛。 陆渐红以前一直觉得时间不够用,还没做什么事一天就过去了,现在只坐了一个多小时,便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这是典型的相对论。 陆渐红坐不住了,便蹓达到了苏东波的办公室。 苏东波正在挥毫舞墨,写的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字写得苍劲有力,直透纸背,给人顿生豪迈雄壮之感。 “苏局长写的好字!”陆渐红啧啧称赞,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苏局长,你可是现代的苏东坡呀。” 苏东波谦虚道:“东波东坡,虽一字之隔,相差却何止千里呀。” “苏局真谦虚,这幅字送给我好不好?我要挂到我的办公室。” “陆局长如果喜欢,尽管拿去,只是怕丢人现眼呀。”话虽这么说,苏东波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自负的神情,“这样吧,我去找人裱一下再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送去裱,已经拿了你的字,再让你花钱多不好。” “谈钱多伤感情,一幅字而已。” 通过这么一段话,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苏东波将笔放进了笔筒,说:“陆局请坐,我给你泡杯我的珍藏,极品龙井。” 喝着香气喷鼻的龙井,陆渐红道:“苏局看来是个有情调的人呀。” 苏东波叹了一声:“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呀,陆局长,不是我说丧气话,你怎么就钻到旅游局这个背旮旯里来了?” “苏局长,你这个态度有点问题,旅游局好歹也是个单位不是?”陆渐红略带些玩笑说。 苏东波吹了吹陶瓷杯中的茶叶说:“陆局长,你对旅游局的情况还不了角呀。你也看到了,下午上班的也就你、我和孙主任,这不是工作作风懒散的问题,确实是因为旅游局实在太闲了,太不受重视了。没人还把人陷在这里,没必要。” 受不受重视跟单位没关系,而是跟人有关系。陆渐红本来想说这句话的,一想这话有点不尊重人了,便放下了杯子道:“苏局长是老局长了,给我说说旅游局具体的职能和岗位的设置吧,我还没进入角色。” “那我就不谦虚了。”苏东波也放下杯子,清了清喉咙说了起来。 洪山县旅游局主要有6个岗位,分别是综合办事岗、文化市场管理岗、文化遗产保护岗、群众文化岗、旅游管理岗、旅游营销与宣传推介岗。虽说有6个岗位,真正在运转的只有两个,就是综合办事也就是办公室,其实办公室的职能很多,协助局领导综合处理全局的日常工作,负责局内外联络、协调工作等等,不过在这里,除了收发文件、接打电话之外,基本上业务不多。另一个是文化市场管理,不过这项业务已经归并到文化局,另四个岗位完全是形同虚设。 苏东波苦笑道:“这就是旅游局的现实,只有个洪山公园归我们管理,对外免费开放,赚不到钱不说,每年还要花部分经费去维护那几个破碑刻,出钱出力呀。” 经过苏东波的介绍,陆渐红对旅游局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只不过刚刚接解这个新事物,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具体下一步该如何开展工作也没有什么比较清晰的思路,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旅游局存在着思路僵化、不求进取的问题,不过,他也知道,要想彻底改变这个局面短期内很难做到,还需要做细致的思想工作。 这一年3月4日,总书记提出,要引导广大干部群众特别是青少年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坚持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八荣八耻”的提出立刻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响应,各地如火如荼地开展“八荣八耻”了学习活动。作为县直单位,旅游局自然也要学习这项精神,陆渐红觉得这是个改变工作风貌的大好机会。 正文 项目搁置 在“八荣八耻”中,有一项是以辛勤劳动为荣,陆渐红着重拎出了这一条,他说:“什么叫辛勤劳动?字面上的解释就是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要辛勤劳动,扎实工作,兢兢业业地在本职工作岗位上创造一流的工作业绩。针对我们旅游局的实际情况,如何兢兢业业创造一流的工作业绩是摆在我们的重要课题。前几天,县委县政府召开了会议,对去年的工作进行了总结,也布置了新一年的工作任务。在总结的时候,我发现旅游局不在榜上,既没有先进,也没有落后。同志们,这不是说我局的工作处于一个不上前也不靠后的状态,反而说明了我局已经脱离县委县政府的视线,已经被边缘化了。同志们,很可怕呀。我想,没有人喜欢不受重视,旅游局也不希望不被重视,哪怕是吃到批评,至少可以证明,我局还是受关注的。当然,我不是鼓励你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者有意与县委县政府抵触,这是不可取的。那么我们该怎样才能进入县委县政府的视线,是摆在我们全体人员面前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下面,就这个问题,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请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已见,不要有所保留,说出你们心中真正的想法。” 陆渐红停顿了十来秒钟,没人开口,有点冷场,便点将道:“苏局长,你是老行家,先说说。” 苏东波道:“陆局长,我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旅游局目前的现实情况是,只有洪山公园这个免费的景点,我以前也考虑过拿它来作文章,可是现场看了之后,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一个亭子,几个碑刻,拿不出别的东西来。” 陆渐红又看向了其他人,个个都低着头,似乎是在听,又似乎是心不在焉,陆渐红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僵化了,要他们拿出建议是在为难他们。 这时孙倩道:“陆局长,旅游局这么多年来都像一潭死水,不是我们没有工作激情,而是不知道把力向哪里使,完全没有方向,这才导致了旅游局的地位一落千丈。这几年,历任局长也都在考虑发展,可是正如苏局长所说,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孙局长曾经提出拓展洪山公园这个思路,可是遇到了很多问题,当时是想再造几个人工景点,可是需要大笔的资金,向上争取的时候没有被通过,所以被搁置了下来,一搁就是好几年,渐渐也就没有人提了。” 陆渐红问:“苏局长,有这回事吗?” 苏东波点头,陆渐红道:“孙主任,散会后你把那份报告找出来给我。” 会后,孙倩很快将报告送了过来,报告书的纸已经泛出了古旧的黄色,显然有了些年代了。 陆渐红翻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陆渐红笑道:“这份报告真是老古董了。” 孙倩给陆渐红泡了杯水,说:“陆局长,您慢慢看,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看得很详细,看完之后便将其抛在了一边,像这样的报告,别说县委领导,就是自己也肯定要否决的。报告中提出,将洪山公园的范围扩大,洪山那么大,怎么个扩**,根本没有作出说明。更何况扩大范围势必要修路,哪怕是青石小路,总得有路,人家是到洪山公园玩,不是来探险,难道要游客自己带刀砍出一条路来?也没有说明。仅此一点,就足以令这份报告被枪毙了。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陷入了沉思之中,如何才能杀出一条血路呢? 一个星期之后,纪委书记陆大友到旅游局检查“八荣八耻”的学习开展情况,检查了相关的资料和笔记之后,陆大友说:“资料搞得不错。” 陆渐红扔了根烟给他,笑着说:“陆书记明褒实贬呀。” 陆大友也笑了,以朋友的口吻开始说话:“渐红,到旅游局有什么感受?” 陆渐红揉了揉额头:“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呀。” 陆大友不无惋惜地说:“不是我说你,当时你要是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局面,有道是下去容易上来难,现在后悔了吧?” 陆大友说得有道理,陆渐红也不想就此话题说得太多,便说:“陆书记,你是旅游局的局外人,你说旅游局该怎么样才能有所改观呢?” 陆大友摆了摆手说:“我可解决不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也是洪山的现实情况所决定的,旅游,没有景点怎么旅游,总不能从天而降吧?” 晚间,旅游局招待了陆大友,散了之后,陆大友上车前对陆渐红说:“渐红呀,万书记还是很关注你的,你忍着点,熬一熬,只要在此期间不出问题,我想你不会待很久的,稳定压倒一切,保持现在这个局面就可以了。” “谢谢陆书记提点。”陆渐红客气地说。 “你我兄弟还这么客气。”陆大友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上了车。 步行回了家,见到帆帆和航航,这两小家伙已经能含糊地发出“爸爸妈妈”的声音,陆渐红顿时忘却了烦恼,安然却还没有回来,梁月兰逗着两孩子,说:“安然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了。” 陆渐红基本不过问安然的事情,他与安然有个协定,那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带回家。 哄睡了孩子,陆渐红泡了杯茶,走进了书房,这里是他的天地,一旦有心事,他就会坐到书房里,一个人静静地去思考。 书桌前摆着那份泛黄的报告书,这是他随手放进包里的,带了回来,又重新看了一次,这一次他是静下心来看的,觉得整体的思路有些可取之处,便抓起笔来,在报告书删删改改,将那些没有用的内容全部删去,又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一个多小时后,案头的烟灰缸里多了十几个烟蒂,陆渐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放下了笔,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才满意。 不久,安然悄悄地回家了,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一屋子呛人的烟味,道:“怎么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会降低性功能。”陆渐红一副忏悔的神情。 安然噗哧一声笑了,轻轻道:“小家伙们都睡了?” 正文 特例主任 陆渐红让孙倩将他修改后的报告重新打印后,带着这份报告去了县政府。 刘国新的秘书蒋伟告诉他,刘县长正在接待客商,让陆渐红先等一会。 蒋伟给他泡了杯茶,陆渐红喝了一口,觉得挺香,便道:“蒋秘书,这是什么茶,真香。” 蒋伟笑着说:“看来陆局长也是品茶高手,不妨猜猜。” 陆渐红又轻呷了一口品味:“不像是四大名茶,不过口感非常好,真得猜不出来。” 蒋伟道:“这是我自己炒的。一般人我都不给他喝。” “自己炒的?佩服佩服。”陆渐红由衷地说。 “我老家是龙沟的,那里有座龙山,边上生着很多野茶,得空的时候,我就会去采点,回来自己炒炒,将就着喝,陆局长如果喜欢,下次我多炒点送你。”陆渐红任庞耀的秘书时,与蒋伟接触过几次,印象不错,蒋伟对他也很尊重,所以才有如此一说。 “那我就先谢谢了。” 不一会,刘国新回来了,他的心情很好,看来跟客商谈得不错,见到陆渐红,有些意外。 陆渐红起身道:“刘县长。” “陆局长很少来政府这边,是有事吧?”刘国新脚下不停,径直走向了里面的办公室。 陆渐红跟了进去,从包里拿出那份报告说:“刘县长,这份报告请您过目。” 刘国新只看了一眼大标题,便放了下来,说:“有没有报给万书记?” “想请您先看看。”刘国新明显是在推托,陆渐红也有点不好回答,如果说没报,刘国新会认为他目无书记,如果说报了,干嘛要跑到自己这边来,像这种决策是需要书记这个一把手拍板的。 刘国新坐了下来,并没有要看的意思,直接说:“你去找万书记吧,他那里通过了,我这边就没问题。” 陆渐红知道再说也没有用,便道:“那刘县长您忙,我先走了。” “把这个带去。”刘国新将那份报告扔了回去。 陆渐红走下楼梯,气得心里直骂娘,这***什么态度,太不负责任了。 想了想,还是去了县委。 万家青不在,王少强也不在,下楼的时候遇上了戴树文,戴树文的精神似乎不怎么好,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陆局,最近忙什么呢?来,坐坐。” 陆渐红跟戴树文的关系不错,便进了他的办公室,说自己是找万书记汇报工作的。 “万书记出去招商了,要过几天才回来,陆局,你汇报的什么工作?如果是书面报告的话,不如放在我这里,万书记一回来我就交给他,到时我通知你,省得你来回跑。” “那就麻烦戴主任了。”陆渐红将报告书交给了戴树文。 戴树文发了根烟给陆渐红,叹了一声,说:“陆局,你是从乡镇走出来的,乡镇工作好不好干?” 陆渐红笑了笑说:“怎么了?难道大主任也想下去体验一下生活?” 戴树文并没有笑,又长叹了一声说:“我听到风声,万书记要动我了。” 戴树文虽然是县委办公室主任,不过并不参加县委常委,这算是个特例,所以他只是正科级。 陆渐红笑道:“这是好事呀,你也该动动了,到哪个局?” “什么局呀,听说是乡镇的书记,具体哪个乡镇还没定。”戴树文唉声叹气地说。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按理说,戴树文干了这么多年县委办主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历任书记的服务是很到位的,完全可以入县委常委,提个副处的,如果去了乡镇,虽然是平级,但明显是降了。 “这些都是传言,当不了真的。”陆渐红只能这么安慰他。 出了县委大院,陆渐红忽然生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很突兀,如同万里晴空中的一丝阴云,让他很不舒服,也不自在。 回到旅游局,陆渐红的心情也未见好转,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当初他从东阳下放到旅游局也没有这种感觉。 苏东波见陆渐红神色阴霾,便知道事未办成,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散根烟给陆渐红,安慰道:“陆局,这很正常。” 陆渐红知道他误解了,不过也懒得解释,便说:“刘县长说要万书记定夺,万书记出去招商了,要过几天才回来,等他回来我再去追追看吧。” 第二天是星期六,又是个双休日,周一至周五虽然是上班,但跟放假没什么区别,趁着周末,陆渐红提议出去玩玩。 提到玩,吉安就来了精神,嚷嚷着说:“陆局,我们去哪玩?” “踏青!有兴趣的下班之前到我这报名。” “切!没劲。”吉安鄙视了陆渐红一眼,回了办公室。 下班了,接到了三个报名,苏东波,孙倩,另一个居然是不满意的吉安。 陆渐红笑了,吉安这小子,对孙倩有意思呀。 根据约定,局里的这部车由吉安来开,带着苏东波和孙倩,陆渐红的车自带,带着安然,上午八点半在旅游局集合。 阳春三月,春暖花香,天气非常适合踏青。 八点二十,陆渐红到了旅游局,吉安的车已经在等候了。 安然跟着陆渐红下了车,向三人作了介绍,吉安狂吹了一声口哨:“哇,陆局,嫂子真漂亮。” 安然听惯了赞美,但心里还是很高兴,微笑着说:“你们好。” 陆渐红瞄了孙倩一眼,笑道:“孙倩也不错呀。” 孙倩听出了陆渐红话中意味,脸红了一红:“陆局,不带这样跟人开玩笑的。” “孙倩居然也脸红了。”陆渐红大笑道,“苏局,怎么没把夫人带来?” “她胖得像头大象,有这个功夫睡睡觉也是好的。”苏东波道,“弟妹你好。” “陆局,你猜我带什么了?”安吉神神叨叨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个长长的盒子。 陆渐红吃了一惊:“你胆子真大,哪来的?” “我叔叔的,不肯借,被我顺来的。”安吉微微掀了起来,孙倩看得清楚,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枪!” “大惊小怪,更正一下,是猎枪。”安吉不无得意地说,“陆局,我们去山上,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孙倩撇着嘴说:“哪来的野兽呀。” “没有野兽,说不定有个野鸡野兔什么的呢,搞几个下酒菜嘛。”安吉有点显摆的意思。 “那就出发!”陆渐红一声令下,全体出动。 正文 旅游之路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洪山县的龙沟镇,陆渐红喝了蒋伟给他泡的龙山野茶之后,便想去龙山去看一看。他心中隐隐捕捉到了什么,所以必须要去龙山看看。 龙山距离县城约四十公里,这几年“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叫得很响亮,所以路修得不错,开车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下车到路边的小卖铺里买了包烟,店主很热情地告诉他们向龙山该怎么走。 根据店主的指引,两辆车很快到了龙山脚下。龙山很大,远远望去,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一片苍苍茫茫的绿。将车停好,陆渐红和安然换上了自带的运动鞋,徒步向龙山走去。越是靠近,越是感受到空气的清新,陆渐红赞道:“真是好地方。” 走得近了,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先跑了出去。这么多年,她不是忙于事业,就是忙于家庭,难得有机会出来,此刻,她完全就像个孩子,张开了双臂想去拥抱大自然。陆渐红见她欢快的样子,知道她憋得久了,心想,以后只要有时间,一定多带她出来享受生活。 走到水泥路的尽头,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几人鱼贯走入,顿时被淹没在浩大的一片森林之中。路边开着些不知名的花,有大有小,香气各异,混杂在一起让人为之沉醉。安吉扛着猎枪,两只眼乱转,期待能发现个野兔什么的,好在孙倩面前表现下枪法,不过他失望了,除了树顶上叽叽喳喳的鸟叫,用腿跑的什么没看见。他可没傻到用霰弹枪去打鸟,打下来也成马蜂窝了。 景色极美,让人都忘却了累,他们都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什么方向感,便顺着路的痕迹走,深入山中,路有很多,看来进山的人不少,由此可以判断,入山并没有什么危险。众人享受着纯天然的森林氧吧,均觉心旷神怡,舒服之极。走了不久,便发现了一处野茶地,陆渐红摘下几片,放在鼻端闻了闻,又塞了一片到嘴里轻吮,一股清香油然而升。 “真是好地方呀。”陆渐红第二次发出由衷的赞叹,忽然间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找到了方向。 很快到了中午,一行人意外地发现,这片森林里居然搭建着两间小茅屋,竹笆门并没有上锁,陆渐红敲了敲门,叫道:“有人吗?” 没有人应声,安吉把门推开,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有锅有灶有桌有凳,油盐酱醋都很齐全,灶台上放着一摞子碗筷,靠里面还有半小袋子大米。摸了摸桌子,上面有灰尘,看来有一阵子没人住了。 “好像专门是给进山的人准备的。”陆渐红笑道:“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对付一顿。” 这里的民风很淳朴,在山里会经常遇到一些不可预见的情况,饥饿便是其中之一,所以有好心人便在此搭建了两间茅屋,将东西置全,定时过来检查一下,整理一下卫生,将缺的东西再补上。 这一群人中,只有陆渐红和苏东波是农村人出生,另外三人都出生于城市,很少有机会如此直面地接触生活,都雀跃起来,很是兴奋。 虽然春天已经走近了,但四周还是有很多的枯草树枝,由于这些日子天气大晴,所以很干燥,很容易烧着。 孙倩和安然忙着做饭,吉安扛着枪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过不多久,吉安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两条大草鱼,兴冲冲地说:“后面有个小溪,里面不少鱼呢。” 陆渐红和苏东波二人又搜刮了一些地皮菜和别的野生菜,过不多久,屋子里便飘起了浓郁的香气。 这一顿饭吃得很香,这种乐趣这种氛围是酒店里所享受不到的,唯一的缺憾是没有酒。 吃完了饭,将灶里的火完全熄灭不留下火灾隐患,又把锅碗瓢盆洗干净放回原处,几人到了吉安发现的那条溪边,水很清,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鱼儿,溪边的石头底下不时有小石蟹爬进爬出。 天日很短,五点多天就要黑了,所以几人又转了几圈,便顺着原路返回,晚上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他们可没准备在这过夜。在回来的途中,还真的让吉安发现了不少的野鸡野兔,还有刺猬和獾子,不过他并没有开枪去打,他不忍心用刺耳的枪声破坏这片大自然的宁静。 这一次的踏青让陆渐红大受启发,谁说洪山没有景点,龙山便是现成的森林公园呀。 周一上班,陆渐红将吉安叫到办公室:“吉安,这一次去龙山有没有收获?” 吉安摇了摇头:“没有,孙倩对我好还是很冷淡。” 这小子,想到哪去了。陆渐红摇了摇头,又问了孙倩,孙倩说:“真没想到,洪山也有这么美的山。” “是呀。”陆渐红说,“这是个旅游局的绝好机会。” 孙倩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陆局,你的意思是发展龙山的旅游?” “对头。”陆渐红说,“上次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看来这一次我们要组织全局人员对龙山进行一次全面扎实的深入考察。” “陆局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苏东波也走进了办公室,说,“龙山的景色很美,完全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是正宗的天然氧吧,我看可行。” 陆渐红召开了紧急会议,宣布十二点半准时出发,向龙山进军。 这一次,他们两人一组分为三个小组,对龙山的地形地质概况以及各类景色区域的分布作了详细的调查,由于带有目的性,不再是蜻蜓点水地随便转转,而是以负责的态度进行了调研。 经过三天的考察,形成了一份厚实的调研报告书,为了能够使这个项目得到支持,陆渐红又赴无锡、苏州、浙江,学习了人家建造森林公园的方法和管理经理,回来之后,将龙山定位为纯天然森林公园。 回来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一个消息,戴树文被任命为龙沟镇党委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一职由王少强临时担任,主持工作。 这个消息让陆渐红很震惊,下意识地拨通了戴树文的电话,他的精神很消沉,陆渐红简单说了几句,道:“我明天要去龙沟,戴书记可别躲着我呀。” 戴树文在电话里强自笑了几声说:“欢迎你来。” 正文 嫌疑 陆渐红再去找万家青的时候,他还是不在,王少强早就见到了陆渐红,迎上去说道:“陆局长,找万书记?” 这是王少强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让陆渐红有些意外。说陆渐红对王少强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王少强一次次给陆渐红使绊,这一次陆渐红担任了副处级旅游局局长,跟他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不是他有意将短信的事宣扬出去,万家青也不至于迫于无奈把陆渐红调到鸟不拉屎的旅游局去。 面对虎落平阳的陆渐红,王少强建立起了很强的心理优势,在他看来,陆渐红已经抬不起头,这让他舒服了很多,虽然他只是正科,却觉得将来晋升的机会很大,而陆渐红却已经定格了。 “王主任,万书记还没回来吗?”陆渐红尽量平衡着自己的心态。 王少强升了县委办主任,也提了半级,心情大好,似乎觉得到了自己放低姿态的时候了,所以说:“万书家昨天回来的,今天上午去市里开会了,有事的话,明早再来吧,我晚上跟万书记说一声。” “那谢谢王主任了。”陆渐红看不惯他小人得志、故作姿态的嘴脸,赶紧离开了,懒得跟他寒喧。 万家青开完了会,赵学鹏叫他进了他的办公室,问道:“家青,干书记的感觉怎么样?” 万家青以前在市里,虽然是副市长,但跟赵学鹏走得很近,当初让他来干县委书记,只是给他两三年的时间过渡一下,下一步另有安排,所以万家青很感激赵学鹏:“赵书记,洪山的工作正有有序地推进……” 听了万家青的汇报,赵学鹏表示了赞赏,道:“你的工作不错,要继续保持这个良好的势头。对了,陆渐红现在怎么样?” 万家青愣了一下,说:“他……” 见他吞吞吐吐,赵学鹏不由道:“怎么?犯错误了?” “算不上错误,他现在是副处级,在东阳乡的政绩不错,只是考虑到他年纪还轻,容易冲动,所以我压了他一下,现在任县旅游局局长。” “瞎胡闹。”赵学鹏对陆渐红的印象很好,他在东阳时招的那个项目经过包装,报到市里是个10亿的项目,也是市里的重点项目,赵学鹏是清楚的,说,“家青,你这样会引起非议,有打击干部的嫌疑呀,这样对你的施政也有影响呀。” 万家青沉默了一下,道:“赵书记说的是,我考虑不周全,要不,我找个机会将他调上来。” 赵学鹏也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样的态度是不严肃不严谨的,据我所知,洪山的旅游很不景气,陆渐红是个能干事的人,说不定在旅游局也会有所建树,这样吧,我们给他一年的时间。” 调调定下来了,万家青回县里的时候,心中也有些不自然,他没想到赵学鹏这么关注陆渐红,看来自己在处理这件事上太草率了。 回到县里天已经黑了,县委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王少强在看文件。最近王少强的表现很好,万家青对于这个侄儿也有了丝安慰,看来对他的批评还是有效的,在提拔他之前,万家青曾跟他作过一次深入的谈话,要求他少说话多干事,人的提拔是靠成绩,而不是靠玩嘴皮子的。正好戴树文中午喝酒违反了禁酒令,被县纪委查了个正着,为了严肃纪律,必须要处理,只是万家青考虑到戴树文干了多年的县委办主任,也不愿意深究,正好龙沟的党委书记到年纪了,便让戴树文去了。这个县委办主任的职务自然而然地便被王少强近水楼台了。 王少强听到脚步声,见是万家青,习惯性地去接他的包,说:“万书记回来了。” 万家青点了点头:“注意身体。” 王少强心里热乎乎的,突然想起了陆渐红来的事,便说:“万书记,今天陆渐红来找过您。” “让他明早八点半到我办公室来。”万家青又点了点头,心想,这陆渐红还真不消停。 陆渐红提前十分钟到了,万家青和蔼地说:“渐红,找了我几次,有什么事吗?” “主要是为了开创我县旅游景点的事。” “哦,是吗?”万家青来了兴趣。 陆渐红一边将他心中的设想说了,一边将调研报告交给了万家青。 不知道万家青是受了赵学鹏话的影响,还是真的被陆渐红的报告吸引了,很认真地看着,陆渐红也不急,静静地等着万家青发话。 半晌,万家青从调研报告中抬起了头,说:“想法很好,不过改造龙山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工程,我们要充分考虑投入率和回报率的问题。” “我打算邀请苏州的园林设计专家提供可行的方案,对龙山的景观进行有目的性的划分区域和改造,旅游局对龙山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实地考察,是我省面积最大的野生动植物王国,43.37平方公里的原始次生林海和群山环抱着的6平方公里无比纯净的龙泉湖,构成了极其独特的小气候环境。这里繁衍生息着30多种动物,140多种鸟类,260多种高等植物,800多种中草药。其中绝大多数为南北地域边缘物种,是天然的动植物基因库。区域内山、林、泉、湖、石、洞,自然造化,佳景天成。如果建成了龙山国家森林公园,那将是生态观光、天文科普、山珍美食、休闲度假的绝佳去处。龙山群山环抱,人为的影响较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小气候,年平均气温在15℃左右,年降雨量在1000mm以上。所以这里任何一座山岗沟底清流潺潺,终年溪水不断,一年四季,景色各异。春日迎春火辣,丹山杜鹃;夏日长天碧云,百鸟飞泉;秋日白云红叶,霜染层林;冬日北国雪松,长山逶迤。另外,洪山周边有一处足有十亩的野茶场,我采了一些茶叶,回来简单炒了一下,味道很不错,您尝尝。”陆渐红从包里拿出了蒋伟送给他的自炒茶,给万家青泡了一杯,尚未完全泡开,一股清香便弥漫开来。 万家青深嗅了一口:“想不到洪山也有这么好的茶叶。” 陆渐红不失时机地说:“鉴于龙山的这些有利条件,再结合茶叶品牌,我相信,一定可以将洪山打造成旅游城市。” 如果真的能这样,政绩无疑是属于万家青的。万家青心领神会,道:“这样吧,这件事到办公会上议一议,给你三天的时间,拿一份最详细的报告来,包括对龙山的规划,到时你也参加。” 正文 森林公园项目 三天后的书记办公会上,陆渐红将详细的调研报告以及资金预算每人发了一份,万家青道:“今天我们就议一议关于实施龙山森林公园项目一事,请大家说说看法。” 常委们基本没什么意见,这些事说起来是洪山县的事,但归根结底是一二把手的手,出了成绩,他们领功,出了岔子也是他们担责任。 刘国新说:“这个项目看起来很好,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实现我县旅游行业零的突破,只是初期的启动资金很有困难。”说着,他便将县里需要的开支罗列了一遍,听起来很庞大,触目惊心。 “今天只论项目,不论钱。”万家青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说。 很快议毕,一致通过。 万家青道:“既然已经通过了,现在成立龙山森林公园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刘县长担任,副组长由陆局长担任,旅游局、龙沟镇戴书记为成员。陆局长,这个项目就由你全权负责。” “保证完成任务。”陆渐红表了态。 万家青又道:“这个项目是个重要的项目,对于我县的旅游业是一个挑战,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且要快,现在是三月份,我们要赶在9月底前完成,搭上国庆长假黄金周这班列车。这个项目所需要的人力和财力,要无条件地服从,哪个单位不配合,我就打谁的板子。” 万家青这话其实是说给刘国新听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出了会议室,陆渐红向刘国新道:“刘县长,您是组长,这项工作还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刘国新冷笑了一下:“有万书记给你支持就够了。” 这是党政一把手不和的信号。陆渐红叹了口气,这是普遍的现象。 回到局里,陆渐红立即开始行动,道:“从今天开始,局里所有人员近期的工作要围绕龙山森林公园这个项目,下面我分下工。” 将工作安排之后,陆渐红强调:“我们要本着高度负责的态度去工作,如果我发现谁虚以委蛇消极对待,别怪我处理人。” 第二天,局里只留下吉安值班,一行人等浩浩荡荡进驻了龙沟镇。 戴树文已经接到了县委下发的文件,迎接了陆渐红。次日,又迎来了从苏州请来的专家,很快便进入了动工阶段。 戴树文其实是有点消极的,陆渐红也能看得出来,道:“戴书记,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老弟,我是没有作风了,再混个几年,退休算了。”戴树文说得很没劲。 陆渐红正色道:“戴书记,你今天还不到五十岁,离退休早着呢。再说了,你虽然不在县委办,但至少还是党委书记,是土皇帝,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就是地头蛇,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算起来比在县委办要逍遥自在得多了。” “老弟,咱们相处很久了,我也不瞒你,我就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呀。”戴树文说出了心理话。 陆渐红笑了:“我也说句实话,森林公园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万书记肯定要论功行赏的。” 戴树文摇了摇头:“功是他们的。” 陆渐红不同意他的看法,道:“说到底,还是心态的问题。我到旅游局的时候,庞书记跟我说,没有人一帆风顺,没有人不受挫折,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他们的区别就在于是否积极地去面对。往觉悟高一点上面说,我们的官职是为了服务百姓的,往低处说,只要我们能有所建树,党和国家不会亏待我们。” 戴树文一脸落漠,显然陆渐红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共鸣,说:“渐红,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配合你的工作就是。” 话已至此,陆渐红也没有再多说,便道:“那是肯定要麻烦戴书记的。” 经过几天的全盘计划,陆渐红和苏州来的专家组带领着施工队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中。 专家不愧是专家,他们并没有根据往常的经验来实施,而是因地制宜,尽量保持原生态,减少人工雕凿的痕迹,由于主干道会有车进入,所以修的是水泥路。除此以外,路面稍宽的部分采用了青石板的设计,而小径则是乱石铺起,上面点缀了鹅卵石,让人感觉很舒适。龙泉湖上修了一座木制吊桥,供游客穿过。此外,龙泉湖上还架起了龙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虽然说得简单,工作量还是很大的。陆渐红拿出了当年修建老年公寓时“拼命三郎”的劲头,整天泡在龙山里,时间久了,也成了个半吊子专家,偶尔也提点建设性的意见,很得专家的认可。 在此期间,万家青经常督促进度,要求陆渐红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赶工期,刘国新也来过两趟,毕竟他是副组长,不过他也只是走马观花,督促工作是假,过来呼吸新鲜空气倒是真。 态度决定一切。陆渐红作为现场的主要负责人,他的态度是科学而严谨的,他的态度又决定了其他人的态度,所以从上至下形成了拧成一股绳的强劲势头,在一天天的忙碌之中,陆渐红看着龙山由杂乱无章变得错落有致,渐渐的有了森林公园的样子,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八月二十八日,龙山森林公园宣布竣工,陆渐红向万家青作了汇报。当万家青站在龙山公园的门前时,立刻被震憾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对着集气派、清雅、休闲、娱乐为一体的龙山森林公园,万家青伸出了大拇指:“陆局长,干得漂亮。” “万书记,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陆渐红边走边介绍。 面积很大,万家青只观光了两三个景点,道:“明天,我要组织县四套班子的领导到这里转一转,让他们感觉一下这个公园,集中他们的观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次日,县四套班子的领导浩浩荡荡杀进龙山公园,分成了三组,分头行动,万家青要求他们看遍每个角落,看完之后回去召开意见集中会议,务必要做到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九月十日教师节,县委县政府联合下发文件,要求全县教职工集中到龙山公园参观,并发出意见征求稿,凡是建议被采取的将会得到一定的奖励。 效果是明显的,龙山公园一炮打响。 不过,陆渐红觉得这样还不够,提议设立龙山公园管理委员会,借鉴其他森林公园先进的管理经验,形成一整套的管理方案,从游客入园、游玩、吃住等进行一条龙的服务,力求完美。 这个提议立刻被通过,由旅游局全权负责,半个月后,整体方案出台,暂由旅游局管理,门票收益上交政府30%,其他的自行处理。 正文 庆功宴 旅游局举行了庆功宴,苏东波激动地说道:“陆局长,真想不到,你一来便把旅游局搞活了。” 陆渐红笑道:“不谈这个,我们今天主要的任务是喝酒,这是项政治任务,谁不完成任务我找谁的麻烦。” “对,喝酒喝酒。” 酒至中巡,孙倩说:“陆局,现在公园是建成了,可是别人也不知道这公园呀。” 孙倩提出的问题很到位很及时,也很关键,陆渐红意识到,仅仅立足于全县是不行的,必须加大宣传的力度,做到路人皆知,将龙山森林公园这个品牌打出去,出市、出省。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高兰。 高兰在市委宣传部任职,如果得到她在宣传方面的支持,那效果肯定非常明显。 想到这,陆渐红立刻便打电话给她,刚响了一声,陆渐红就挂了,现在已经十点多,太晚了,陆渐红决定明天去办公室打给她。 回到家,洗了个澡,与安然洗了衣服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便睡下了。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陆渐红才发现手机上有高兰的未接电话,看了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陆渐红回拨过去,刚拨通,高兰便接了电话:“这么巧,我刚按出你的号码,你就打过来了。” 陆渐红笑道:“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呀。” 高兰在那端沉默了一下,陆渐红赶紧道歉:“高兰,你不会生气吧,我是开玩笑的。”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让高兰难过,渐红,难道你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我吗? 陆渐红见高兰不说话,关心地问:“高兰,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是不舒服。”高兰幽幽道。 陆渐红还真以为高兰生病了,道:“高兰,我不是说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工作是大家的,身体才是自己的。” 高兰的心都要碎了,你就怎么不明白呢? 高兰深深吸了口气,调节好自己的情绪道:“跟你说着玩的,我好得很呐,陆局长,你真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还拿我当朋友吗?” 陆渐红笑了笑:“这不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吗,这样吧,我给你赔罪,请你吃饭,怎么样?” “真的假的?渐红,你是不是到准安来了?”高兰心里一跳,连称呼都换成了渐红,忽然间她很迫切地想见到陆渐红。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不是去准安,而是想邀请你来洪山。”陆渐红并没有在意她称呼的变化。 高兰有略略的失望,道:“邀请我?怎么好好的想邀请我,哦,我知道了,没事献殷勤,必定没好心。”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高兰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忙道:“你想哪去了呀?” “我没想哪去呀,你想哪去了?”陆渐红和她开起了玩笑。 “不跟你说了,没正经。”听到陆渐红的笑声,高兰仿佛又回到了和陆渐红一起在高河的时光。 “高兰,我代表洪山县旅游局正式邀请高科长莅临指导。”陆渐红一本正经地说。 “你太没诚意了。” “有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开车接你。” “明天就有时间。”高兰想到能见到陆渐红,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找到宣传部的衡部长,高兰说:“衡部长,明天我想去洪山一趟,这几年洪山的发展势头不错,我想去调研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的做法值得我们宣传。” 衡部长赞许道:“高科长很勤奋,这是好事,这样吧,既然是去调研,时间不会短,我批你半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高兰有些傻了,这是她胡诌的理由,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要先去看看情况才能确定。” 心神不宁地过了一下午,正准备下班,衡部长的外甥陈少宇敲了敲门道:“高科长,听说你要去洪山调研?” 陈少宇负责办公室工作,高兰刚进宣传部的时候便被他惊为天人,只是高兰对他从不假以颜色,很是冷淡,况且高兰从事外宣工作,跟他的交集很少,陈少宇几次希望舅舅衡太兵把他也调入外宣部,可是一直没得到同意,刚刚听衡太兵说,高兰要去洪山,便自告奋勇也要去。 高兰淡淡点了点头,陈少宇道:“衡部长让我跟你一起去。” 陈少宇人长得不错,毕业于清华大学中文系,写得一手好字,家庭条件也很优越,这本来应该是女孩子追求的重点,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陈少宇自视很高,寻常女孩根本看不上眼,自从遇上高兰便情有独钟。高兰知道衡部长是想用这个机会撮合他们,凭心而论,高兰对陈少宇的印象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两人就能走到一起,需要靠缘分。 高兰心里有些不快,却不好说什么:“你去干什么?” “我……”陈少宇迟疑了一下,觉得此时是个表白感情的好机会,说,“高兰,其实……” 话未说完,冰雪聪明的高兰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随便你,去就去吧,不过我的任务是调研,你最好干你自己的事,不要给我添乱。” 高兰留给他一个俏丽的背影,陈少宇懊恼地挠了挠头发,自言自语道:“高兰,你的心是冰做的吗?就是冰,也有融化的时候呀。” 从洪山县到准安市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陆渐红六点便出发了,他是自己开车的,没到七点半便到了准安。高兰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惊讶:“这么早呀,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昨晚就来了。” 陆渐红笑道:“昨晚来的话肯定要找你的嘛。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到准安大厦吧,我马上到。”高兰的心跳得快了起来。 陆渐红到的时候,高兰也到了,不过她的身边还有个人,高兰介绍道:“陈少宇,市委宣传办公室主任。”又向陈少宇介绍:“陆渐红,洪山县旅游局局长。” 两人打了招呼,相互握了手,高兰道:“让陆局长专程来接,真是不好意思,陈主任正好也要去洪山调研。” 陆渐红客气地道:“欢迎欢迎。” 高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浓郁的悲伤,渐红呀,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 正文 撕破衣 陆渐红在准安请他俩吃了早饭,付钱的时候,陈少宇表现得很绅士,不过还是陆渐红付了钱。在去洪山的路上,陈少宇说了几句话,见高兰的反应很冷淡,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陆渐红有点奇怪,高兰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不过他倒是能看得出,陈少宇对高兰有点意思。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洪山,陆渐红道:“陈主任要到哪个部门,我送你过去。” 陈少宇望了高兰一眼,笑着说:“我这次来主要是配合高科长,一切听凭高科长调配。” 陆渐红看向高兰,高兰道:“陈主任太谦虚了,这一次来主要是两个任务,根据衡部长的安排,我负责陆局这一块,陈主任主要是负责跟县委宣传部接洽,检查落实部里的宣传条例情况。” 陈少宇怔了怔,高兰道:“陈主任难道忘了?” “那这样吧,我送陈主任到县委宣传部去。” 到了县委宣传部楼下,陈少宇道:“高科长,既然来了,好歹也去一下。” 高兰摇头道:“我跟你分工不同,就不去打搅了,你忙你的吧。” “哦,对了,你检查完不必等我,我在洪山要待半个月,你自行回去吧。”高兰又补充了一句,径直上了陆渐红的车。 陆渐红道:“陈主任,那你先忙着。” 坐上车,高兰道:“好了,终于把这个跟屁虫给甩了,说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陆渐红笑道:“我们先不谈事,带你去个地方。” 陆渐红卖了个关子,所说的地方自然是龙山公园,高兰乐得跟随,只要能跟陆渐红在一起,她就快乐,并不在乎去哪里。半个小时后,已到了龙山公园。 陆渐红也不虚伪,直接说道:“这是我们旅游局打造的旅游品牌,想请你包装宣传一下。” “我得先看看,是不是值得宣传。”高兰的心里是痛并快乐着,能够为陆渐红帮忙做点事情,她是心甘情愿的,而同时,陆渐红是出于公务才邀请她,让她的心里很是失望。 “那我们进去转转。” 公园还没有对外开放,所以里面根本没有人,高兰和陆渐红并肩前行,很快被淹没在茂盛的森林之中。进入其中,一阵凉爽便迎面袭来,高兰称赞道:“这里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陆渐红边走边道:“这是第一印象,再看看。” 走了一阵,高兰逐渐感受到这是一个档次很高、很有宣传价值的森林公园,不逊于全国任何一个国家级森林煬园,便将自己的情感收了起来,专注地以考察的态度来观赏。 男女搭配,劳动不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尤其高兰还是个大美女。陆渐红与高兰并排前行,有时候在登上高处的时候,还得拉高兰一把,握着她细嫩的小手,陆渐红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高兰的心里更是小鹿般的狂跳。 其实这不涉及到情感的问题,完全是异性之间纯粹的吸引。 身处鸟语花香的世界,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高兰有种醉了的感觉,她好希望时间就此停顿,让她永远地活在这个梦里。在这个时候,她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她想到的只有陆渐红,可以抛却世间一切的道德观念,她知道,属于她的时间不多,她要好好把握每分每秒,然后把这段只属于她的美好记忆永远珍藏,一个人去回味、去咀嚼。 “高兰,上来呀。”陆渐红爬至一个高处,向发愣的高兰伸出了手。 高兰如梦初醒,将手伸了过去,刚抓住陆渐红的手,没想到踩着的石头是块虚石,脚下一软,人已滑了下去,陆渐红措手不及,他的人也随着高兰一同滑下。 幸好这个坡并不高,两人滚了几滚,已到了坡底。 “高兰,你怎么样?”陆渐红急忙问道。 高兰被陆渐红压在身底下,陆渐红浓浓的男人气息让高兰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比愉悦的感受,两眼痴痴地看着陆渐红,两只手也不由搂紧了陆渐红的腰。 陆渐红仿佛被高兰如痴如醉的眼神吸引住了,愣愣地盯着高兰。 高兰双唇微启,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信号!陆渐红不由靠近,印在那火热而柔软的唇上,高兰轻轻"shen yin"了一声,身子却突然间绷紧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陆渐红忽然间清醒了,腾地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高兰,对……对不起。” 高兰满脸红晕,道:“你接电话。” 电话是苏东波打来的:“陆局长,有个市委宣传部的陈主任来找你。” 陆渐红捂着手机向高兰道:“陈主任在旅游局,可能是找你的。” 高兰这时已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意思不想见到他,陆渐红会意,道:“我有点事,中午回不来,你负责接待一下,要高规格的。” 挂了电话,气氛突然间变得尴尬起来,还是高兰先恢复了平静,道:“刚才是我不小心,你有没有摔到。” “我没事。”陆渐红的表情有点怪异,“可是你的……衣服怎么办?” 高兰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在刚才翻滚的过程中被刮坏了,露出了晶莹的肌肤,还有一条细细的纹胸带子。 高兰的脸刷地红了起来,遮住了破损的地方,道:“这怎么办?” 陆渐红转移开视线,道:“要不我叫人买一套衣服送过来?” “不要。”高兰赶紧阻止,“反正这里也没有人,没关系的。” “我不是人?”陆渐红开着玩笑打破那份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兰的脸又红了,在心里跟自己说,我早就没有拿你当外人呀。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就这么衣不遮体吧?”陆渐红也知道,如果让孙倩送衣服来,肯定会误会,还不知道会被宣传成什么样子。 正文 亭中情 “要不,我们回去吧。”除此之外,陆渐红也没有别的办法。 高兰想了想,也是,总不能这样待一天吧。刚站起来便哎呀一声又蹲到地上,陆渐红关心道:“怎么了?” “我的脚……”高兰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坐下来,我看看。”陆渐红捧着高兰的脚踝,洁白光滑的小腿划出几道伤痕,渗出了淡淡的血渍,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当陆渐红的手碰到肿处时,高兰咬着嘴唇轻叫了一声,陆渐红心疼地道:“你忍着点,我给你揉揉。” 陆渐红的动作很轻很温柔,高兰怔怔地看着认真的陆渐红,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她的心却远比脚更要疼痛。因为她知道,这份温柔和仔细并不属于她。 “高兰,你别哭,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陆渐红见她目中含泪,以为是疼得受不了。 高兰伏在陆渐红的背上,觉得这个后背是那么坚实,那么可靠,可是这个后背属于她的时间很短,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滴了下来,慢慢地浸湿了这个背。 “再忍忍,很快就到。”陆渐红在鹅卵石的路上歪歪斜斜地走着,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渐红,停下来吧。”高兰吐气如兰,陆渐红觉得脖子痒痒的。 “没事,我不累。”陆渐红固执地向前走着。 “渐红,停下来,我想跟你说说话。”高兰格外珍惜与陆渐红在一起的时间。 陆渐红将高兰轻轻地放了下来,扶着她在一个修建在浓荫下的小亭子里坐下,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高兰看着陆渐红满头的汗,伸手给他擦了擦,当她的手触到陆渐红的额头时,再也无法抵制自己的感情,扑进了陆渐红的怀抱,陆渐红下意识地便要推开,高兰搂得很用力,喃喃道:“渐红,抱抱我,别松开。” 高兰的身体柔软而火烫,女孩子特有的气息钻入了陆渐红的鼻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抱紧了她。 高兰仰起了头,微闭着眼睛,发出梦一般的呓语:“吻我。” 陆渐红的心在狂跳,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面对高兰红艳的唇,他的嘴慢慢靠了过去,高兰的唇和她的身体一样柔软而滚烫。高兰的吻很生涩,被动地迎合着陆渐红灵巧的舌尖,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陆渐红也有同样的感觉,他的手掌已按住了高兰的胸膛,高兰的喉咙里发出需要和快乐交杂在一起的"shen yin",她在召唤。 陆渐红的唇移到了高兰的脖子上,那种酥麻的感觉让高兰的全身在不停地颤抖,两只手无助地紧紧抓住了陆渐红的后背,隔着他的衣服将陆渐红的后背划出深深的印迹。高兰明显感觉到她的小腹里腾起一股肆无忌惮地欲火,来得是那么强烈,更感觉到小腹处陆渐红的坚硬,不由挺起了胸。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也不愿去想,她只想做他的女人。 陆渐红的唇触到了高兰颈间的链子,忽然间,他清醒了,这条链子让他想起了安然,想到他给安然戴上项链时作出的承诺。高兰感觉到陆渐红动作的停顿,她似乎也醒了,我这是在作什么?刹那间,一种重重的罪恶感在心中升起,我只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呀。 陆渐红垂着头站了起来,道:“高兰,我……” 高兰笑了笑,道:“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说:“你的脚怎么样?” “没事,应该能走。”高兰也不敢去看他,扶着亭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陆渐红找了根较大的枯枝给她做拐杖,两人在沉闷的气氛中慢慢向前走。 车就停在公园里的水泥路边,扶着高兰上了车,将车开到龙沟镇上,陆渐红让她待在车上别下来,冲进服装店买了一条短袖t恤、一条牛仔裤,又买了一条裙子,溜回到车上,这才如释重负。 “你……下车,我把衣服换了。”高兰红着脸说。 陆渐红再次上车的时候,高兰的脸还是红的:“怎么买这么多衣服?” “一套是赔给你的,一套是送给你的。”陆渐红故作轻松。 “赔给我的我收下,送给我的,我无功不敢受禄呀。”高兰似乎也将刚刚的事情都忘记了。 陆渐红笑道:“龙山公园如果出了名,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区区一套衣服算什么。” “哦,如果宣传没有效果,就把我扔一边了?” 陆渐红呵呵笑着说:“高科长出马,必定是马到功成,我对你很有信心,可从来没考虑过你会失手。” 中午吃了饭之后,高兰说:“我还要再去公园详细地看看,不然对不起你的信任呀。” “没问题。”为了避免再摩擦出火花,陆渐红有意回避,说下午还有个会要参加,让孙倩和吉安陪同。 高兰知道他的用意,也没多说什么,向孙倩和吉安道:“那就麻烦两位了。” 陆渐红叮嘱道:“高科长是市委宣传部的重要领导,你们的任务不仅仅是陪同高科长对龙山公园进行考察,还要保证高科长的人身安全。” 高兰笑道:“哪有那么严重。” 陆渐红望了她的脚一眼道:“高科长,你的脚崴了,如果不能去的话,不如明天吧。” 高兰摇头道:“问题不大,时间很紧,我得抓紧时间,争取在十一黄金周前把这个势造好。” “那你们去吧。” 陆渐红没想到孙倩和吉安为了确保高兰的人身安全,以他的名义联系了戴树文。来了市领导,戴树文自然不敢怠慢,出动了龙沟镇的派出所陪同护驾,还将此事向县委作了汇报。的重,这条链子让他想起了安然,想到他给安然戴上项链时作出的承诺, 一个小小市委宣传部的科长,万家青倒不在乎,但毕竟是挂着市委宣传部的名号,而且是为了宣传龙山公园而来,所以他有必要出面,显示对此事的重视,于是晚上在君悦酒店设宴,隆重地接待了高兰和陈少宇,参加宴请的还有县委宣传部长刘玉明,陆渐红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正文 要做,更要说 吃完饭,陆渐红在君悦酒店给高兰开了个房间,将一切办妥后,向高兰道:“高兰,你先住下,我去给你买点擦伤药。” “谢谢你。” 很快买来了药,陆渐红便告辞了,高兰本想把他留下来说说话的,但一想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惹人非议,便算了。 洗澡时,高兰用沐浴喷头狠狠地冲刷着自己无暇的身体,想熄灭自己对陆渐红的爱,可是这能做得到吗? 陆渐红回到家,两个孩子摇摇晃晃地迎上来,叫着爸爸,陆渐红一手一个将他们抱在怀中,左亲一下右亲一下,一身的臭汗和酒气,熏得两孩子偏头躲闪,梁月兰见状,赶紧将孩子们接过来,说:“渐红,你真是的,你看看把两娃恶心的。” 陆渐红哈哈大笑,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安然,问道:“安然呢?” 梁月兰有些不开心:“又没回来吃饭,渐红呀,你得管管她了。” “吃个饭有什么,我也不是经常很晚回来吗,你别想太多了。”陆渐红准备去洗澡。 梁月兰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去哄两孩子去了。 陆渐红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视,各个电视台疯狂地播放着李亚鹏和刘亦菲主演的《神雕侠侣》,捺着性子看了半集,觉得万分恶心,赶紧关了电视,便想起了高兰,想起在龙山里发生的那件事。他很庆幸自己在紧要关头把握住了自己,才没有铸下大错。此时,他清楚地知道高兰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不能接受,他有安然,有两个孩子,什么也给不了高兰。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安然才回来,没洗澡便进了房间,在陆渐红的唇上深深一吻,报歉地说:“渐红,对不起,我又回来晚了。” 陆渐红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这么晚呀?” 安然笑了笑:“市教育局到学校检查,陪他们吃饭。” “哦,快去洗澡吧。”陆渐红翻了个身。 安然洗了澡之后爬到床上,搂住了陆渐红的后背,正好看到背上高兰留下的指甲痕迹,心中不由一紧,道:“渐红,后背怎么了?” 陆渐红睡得正迷糊,随口应道:“没怎么。” 安然也就不问了。 经过一周的实地观察,高兰在《准安日报》的头版发表了一篇关于龙山公园详致的宣传报道,并用她拍下来的照片和视频在准安电视台作了轰炸式的宣传,这引起了赵学鹏的注意和重视,立即拨通了万家青的电话,万家青说:“赵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这项工作。” 万家青并没有贪功,在这一点上,他很公正,如实详细地汇报了陆渐红提出建设龙山森林公园一直到完成的前前后后,赵学鹏对陆渐红与时俱进地开拓性工作非常赞赏,道:“见到市电视台和报纸等媒体上的宣传,我也很好奇,我们市从来没有这么美的森林公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得亲自去看一看,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媒体言过其实。” 赵学鹏来了,看了龙山森林公园,表示了高度的肯定,要求洪山县委县政府不但要在市内加大宣传的力度,还要向市外宣传,要以此为契机,打造洪山生态旅游县,创出自己的旅游品牌,进一步提升洪山县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客商到洪山来投资。 万家青道:“我们一定按照赵书鹏的重要指示,扎实有效地做好宣传工作,提升洪山的形象,以旅游促发展,实现洪山经济目标的进一步飞跃。” 赵学鹏并没有接见陆渐红,只是淡淡说了句:“陆局长的工作思路很好,很有潜力,要多压担子呀。” 压担子意味着什么?万家青很清楚。他不止一次地听过这句话,以他的经验,压担子表明要提拔,在他升迁的过程中,每当他要提拔的时候,组织部或者上级领导找他谈话,都会说,家青呀,鉴于你的工作表现,组织上准备给你压压担子。 这是个信号。一方面,陆渐红有上去的可能了,而且是极大可能。另一方面,赵学鹏对自己有意见了。这么有能力的干部怎么可以不但不重用,反而打压呢?万家青的后心有点湿,不知道是天热的缘故还是心虚。 国庆节终于来临了。龙山公园的建设和宣传就像是高一到高三的刻苦学习,现在到了考试的时候。陆渐红心里也没有底,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十月一日这一天,龙山公园的客流量就达到了六千多人,而且还在不断增长。陆渐红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会这么火,就应该把门票的价格再向上提一提,不过这是物价局核准后的价格,没有人敢乱来。 在龙山公园,陆渐红还遇到了两位令他意外的客人。第一位是安然,陆渐红并不知道她要来。她是随同县一小组织的旅游团过来的,这个旅游团里还有几个老外,安然向陆渐红伸出了大拇指:“陆渐,你真厉害,将一座荒山打造成了旅游胜地,我以你为豪。” 陆渐红挥了挥手说:“没见过这么拍马屁的,快去玩吧,里面好玩的地方多呢。” 第二位居然是燕华电视台的记者吕小菡。陆渐红热情地与她握手:“欢迎吕记者来龙山公园游玩。” 吕小菡笑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准安还有这样的森林公园,还以为是报纸上刊登错了,所以来求证一下。” “哈哈哈,欢迎求证,这样吧,我找个导游陪同你,中午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导游就不必了,至于吃饭嘛,看我的心情吧。”吕小菡俏皮地笑着进入了公园。 望着公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陆渐红有着深深的自豪感,戴树文也是感慨不已:“渐红呀,真想不到,穷山沟里也有金凤凰。” “走,我们也进去玩玩。”陆渐红当先走了出去,成为观光客中的一员。 中午,陆渐红联系到了吕小菡要请她吃饭,吕小菡婉拒,陆渐红执意要请:“小菡记者,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这样吧,我请你去吃农家乐怎么样?” 吕小菡吃腻歪了酒店里的菜肴,听到农家乐这三个字,顿时来了兴趣,情份歪歪地接受了陆渐红的邀请。 正文 背肌腹肌跨下鸡 请吕小菡吃饭,陆渐红是有目的的。 高兰的宣传是针对准安市以及周边的城市,如果得到吕小菡宣传上的支持,其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这顿饭必须请。 这个农家乐的法人是牛达,是陆渐红让他开的。牛达起先不肯,他只想跟着陆渐红,陆渐红劝他:“你能跟着我多久?准备跟到老吗?万一我比你早死,你还跟谁?” 牛达吭哧吭哧不说话,陆渐红又说:“要不这样吧,这个农家乐算我开的,你帮我打理,行不行?” 牛达这才同意。 按照陆渐红的指引,吕小菡找到了这个名字特土的“达达”农家乐,陆渐红从门口迎上去,道:“我都怕你迷路。” “我这个人什么都迷,就是不迷路,所以才特别适合记者这一行。”吕小菡很爽朗地笑。 “请进。”陆渐红做了个很绅士的手势,将吕小菡引进包间。 包间的装修很雅致很古朴,非常符合森林公园的意境,吕小菡点头表示赞赏:“这个店老板挺有情调。” 菜很快上来了。这个厨师是陆渐红特意挖过来的大厨,据他说除了满汉全席做不了,别的什么都行。 菜全是农家菜,陆渐红介绍道:“这里的菜全是森林公园里土生土长的,你看这个,是地皮菜,在别的地方很难找到。鱼都是在后面的溪流中抓来的野生鱼。出于保护动物的考虑,就没上抓来的野鸡野兔狗獾子什么的。” 吕小菡吃了两筷,赞不绝口:“好吃好吃。” 没有喝酒,陆渐红泡的是自炒的茶,吕小菡喝着满口生香,好奇地问:“这什么茶?” “我给它起名‘龙山特炒’。”陆渐红说,“是龙山的野茶自炒的,只是我的炒茶技术有限,如果换了高手,应该会更香。” “真看不出来呀,你还会炒茶。”吕小菡对包间又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道,“陆局长,我明白了,这个店老板就是你吧。” 陆渐红伸出了大拇指:“厉害,怎么猜到的?” “如果你不是店老板,喝的茶会是你炒出来的茶叶?” 陆渐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有小菡记者喜欢就行。” 吕小菡露出凶猛的神情:“既然是你的店,不宰白不宰,快给我上菜,我要吃野鸡,我要吃野兔,我要吃獾子肉,我还要……” “全部满足。”陆渐红很爽快,吕小菡现在的态度表明,她是拿陆渐红当朋友的。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吃饮喝足后,陆渐红还送了她几盒茶叶,吕小菡却之不恭:“陆局长——” 陆渐红打断道:“叫我名字,这个称呼太生份了。” 吕小菡笑了笑道:“好,渐红,呵呵,真别扭,你又请客又送礼的,现在可以说了,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陆渐红嘿嘿一笑,“想借贵台宣传一下龙山公园,扩大知名度。” “陆……渐红,你还真尽职呀,宣传方面应该由政府出面吧,至少也得宣传部嘛。” 陆渐红悄悄说:“不瞒你说,这个公园是我一手开发的,成立了龙山公园管理委员会,龙山公园所有的收入上交20%以后,全是旅游局的,当然要宣传了,不宣传怎么会有人来,没人来就创不了收了,况且政府也要收回成本嘛。” 吕小菡坏坏地笑:“怪不得你这么热心呢,一年门票得不少钱吧?” “那得看小菡记者的宣传力度了,力度大,钱就多,这是肯定的。”陆渐红心里好笑,她还以为就是门票的收入呢,里面哪一样不是钱,就连进来开农家乐也需要他的认可,不交加盟费,免谈。 “行,没问题。”吕小菡爽快地应了下来,“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我以后来洪山的吃喝玩住行,你全包。” “ok!”陆渐红扬了扬手,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下来了。 吕小菡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晚上燕华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上便出现了关于龙山公园的报道,别外配以画面,将一号那天人满为患的热闹场面全数录入镜头,有力地说明了龙山公园是极好的旅游胜地。 长假一过,陆渐红查了一下账目,七天来一共接待游客四万两千多人次,按照四十元一张门票的价格来算,就是一百六十万的进账,这让旅游局全体上下合不拢嘴,照这么算下去,一年弄个大几百万不成问题,更为关键的是,去掉20%的上交和成本之后,剩下的钱全归旅游局自己开支,用吉安的一句话来表达:咱哥们以后也可以昂首挺胸的走路了。 高兰官方的宣传加上吕小菡轰炸式的报导,让龙山公园在省内形成了很强的舆论导向,陆渐红发现,虽然与国庆黄金周相比游客的人数有所下降,但稳定地保持在每天一千人左右,也就是四万块,这当然不包括其他的收入,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呀。 陆渐红很放松,旅游局本来就没什么事,现在搞了龙山公园,管委会的事由苏红波负责,他乐得去做甩手掌柜。经过这几年的官场生涯,他总结了一条经验,那就是要适当地放权。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如果把一切都死抓着不放,事必亲躬,累死也不一定得到认可,属于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现在他只要抓住财权,掌握大方向,然后把其它事根据职责分下去,给予一定的财务使用权,他轻松,部下干得也开心。 心情好,回家早,陆渐红过起了三点一线的稳定生活,偶尔会下下饭店,喝喝小酒,一个多月下来,陆渐红发现将军肚跃跃欲出,与安然洗衣服的时候很不方便,要不断调换姿势,才能找到最佳的切合点,全然没有以前那么酣畅淋漓。陆渐红痛下决心,为了能够洗好衣服,要坚持锻炼,为此,专门在旅游局的三楼开出一间房,买了大批的健身器材,下班后都要锻炼半个多小时才回家。 由于陆渐红按时下班的原因,他发现安然经常回来很晚。陆渐红就有些奇怪,作为一个小学的老师,工作再忙也不至于经常加班吧,而且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些酒气。安然说:“学校最近申报全市a类小说,下个月市里要来验收,所以最近一直忙着弄资料什么的。” 陆渐红开玩笑说:“怪不得每次晚回来都浑身酒气,是学校招待呀,一小还真有钱。” “唉,对了,你主要是负责教学,这方面的资料应该由校方的行政人员搞呀,怎么你也参与了?”陆渐红想起了这点。 安然嗔怪道:“你呀,一直忙自己的事,对我一点都不关心。人家早就升到教导主任了。” “哎呀,我们家安然现在也是领导了,值得庆祝。” 庆祝的方式当然是洗衣服,陆渐红最近锻炼得不错,腹肌胸肌三角肌,背肌腿肌跨下鸡,都非常有型,洗起衣服来,力量与姿势完美结合,弄得安然娇呼连连,只是怕被梁月兰听见,安然叫得很压抑。 事毕,陆渐红苦恼地说:“安然,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安然还沉浸在欢愉的韵味之中。 “洗衣服的时候我那里疼,可能是你避孕时上的环尾丝留得太长了。” “谁叫你长那么长呀。” 正文 幸运之神 陆渐红没想过,幸运之神很眷顾他。接到高兰的电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久久不能平静。市政府秘书长退休年龄已到,市里考虑到他这些年尽心尽职,功苦兼有,便让其任市政协副主任,提至副厅养老,算是享受待遇。很多人觑觎这个秘书长的职位,最终由副秘书长童伟国上任。政府部门的职务变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个副秘书长的职位便也空了下来。高兰身在市委宣传部,消息很灵通,所以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通知了陆渐红,并说:“渐红,赵书记对你的印象很好,在市里经常提到你工作创新,很有开拓精神,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自从在龙山公园险些发展出实质性的关系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变得微妙起来。有人将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夫妻,第二种是朋友,第三种是红颜知已。陆渐红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而是介乎亲情、友情和爱情三者之间的蓝颜知己。 高兰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好机会。陆渐红才二十六岁,还很年轻,既然已经踏入官场,没有人不想更上一层楼。市政府副秘书长虽然也是副处级,但平台不同,只有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副秘书长只是个过渡。陆渐红知道,如果要实现自己的抱负,达到为百姓服务的目的,必须身居高位。在东阳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乡镇的党委书记实在是太渺小了,上头有好几层天,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很多时候不是在为民办事,而是为了完成上级交办的各项任务和各种指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乡镇一二把手的职责便是如此,但他面对淳朴的百姓时,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远远不够。 “谢谢你高兰。”陆渐红觉得跟高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也是没有意义的,他相信高兰能够了解他,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渐红,祝你好运,我很希望能在市政府见到你。”高兰的声音很沉稳,“我相像你一定能行,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打定了主意,陆渐红开始分析成功的机率。首先要做的是必须了解对手,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位置的竞争者肯定不会少,如何能在众多的竞争者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呢?陆渐红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对策。 这时,他想到了庞耀。 很快联系上了庞耀,陆渐红恭敬地道:“庞书记,您好,我是渐红。” “哦,是渐红呀。”庞耀高兴地说,“听说你搞了个龙山森林公园,了不起呀,洪山的知名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陆渐红谦虚地说:“这都是跟老领导学习的,要用开拓性的思索开展工作。” “呵呵,什么时候你也变得会拍人马屁了。”庞耀笑着说,“说吧,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陆渐红想了一想,道:“准安的市政府副秘书长的职位空缺了。” 庞耀沉默了一下,才说:“现在我有事,没时间详谈这件事。明天下午我有空,你来涟湖一趟,我们见面谈。” 涟湖市离洪山县二百七十公里路程,陆渐红自己开着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程,进入了涟湖境内。 陆渐红没有到过涟湖,以前上学的时候会经过,对涟湖的印象很淡薄,隐隐只觉得很脏很乱,不过现在却焕然一新,高楼林立,道路宽敞,环境非常好,俨然是一个大中型的现代化城市。 陆渐红到的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堵得厉害,大约五点半左右,车才到市委门前。 门卫一脸严肃地拦住了陆渐红的车,陆渐红递上自己的工作证,说:“是庞书记要我这个时候来的。” 门卫翻来覆去地看着陆渐红的工作证,又打电话给庞耀的秘书,得到求证后才放了行。 根据庞耀的指引,陆渐红上了五楼,看到了一个写着“书记办公室”的标牌,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是一张陌生的带着微笑的脸,说:“您是陆局长吧?” “我是。” “请进来,我是庞书记的秘书,叫我小马就行了。”小马把陆渐红让了进来,“请坐,庞书记刚刚出去了,请稍等一会。” 小马给陆渐红泡了杯安溪铁观音,又散了根软中华,两人年纪相仿,便聊了起来。 “我刚跟庞书记做秘书没多久,经常听庞书记提起您,说您是秘书界的楷模,陆局长,您可是我的前辈,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小马谦虚地说。 “呵呵,那是庞书记夸张了。”陆渐红也很谦虚。 两人闲聊一会,庞耀便回来了,陆渐红赶紧站起来道:“庞书记好。” 庞耀笑道:“渐红,一年多没见,发福了嘛。” 陆渐红也笑道:“庞书记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话的。”庞耀指了指陆渐红,然后看了小马一眼。 小马识趣地起身走了出去,他知道作为以前的部下,来找庞耀肯定有事,庞耀不想让他知道。 小马从外面带上了门,庞耀道:“我的秘书小马,很有点你当年的样子。” “这个人不错,很会做事,也很会说话。” “来,来,坐下,别站着了。”庞耀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陆渐红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别坐那,坐这边。”庞耀指了指他身边的单人沙发。别小看了这个位置,一般人是坐不来的,基本都是坐陆渐红刚才的位置,而且绝对是正襟危坐,搞不好庞耀几句话就让他后背出汗坐立不安。 陆渐红虽然已经不是他的部下,但在庞耀的心目中,他完全是个合格的下属。 陆渐红刚坐定,庞耀便开门见山道:“市政府副秘书长这个位置不错,虽然也是副处,但起点不同,我了解过,是常务副市长刘翔的秘书。” 陆渐红道:“庞书记,我也不瞒您,有了这么个机会,我不想错过,只是竞争的人很多,我也不了解情况,想请您给我出出主意。” 正文 平常心 “你的成长和你的进步是靠着你的能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这是你的优势。另外龙山公园这件事你做得很及时,学鹏书记一直很欣赏你,加上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他对你的关注和重视,听说因为你被调任旅游局的事,万家青还隐隐吃了批评,这些都对你很有利。对你不利的是,据我所知,这一次竞争这个位置的不乏有后台有背景的人物,我就不说名字了。”庞耀分析道,“所以现在的这个局面很混乱,你也知道,作为市委书记,也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这里面就包括人际关系,如果上面真的有人打招呼,学鹏书记也会有所顾忌。” 庞耀说的很中肯,陆渐红也知道这就是现实,其实像他这样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能够升得如此之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陆渐红道:“我还是报着颗平常心去对待吧。” “那是自欺欺人。”庞耀摇了摇头,“没有自信的人才会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就是看能不能动作快一些。” “我总不能去跟赵书记说,我想要这个位置吧。”陆渐红半开玩笑半揶揄地说。 “那当然不行,也不能由你出面。”庞耀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找一趟学鹏书记,卖个老脸看看。” “那就谢谢庞书记了。”陆渐红要的就是这句话,其实他那点心思庞耀看得很清楚,只是他也愿意这么做,陆渐红作为他的老部下,他也希望能走得更远一些,证明自己看人的目光没错。 晚上,庞耀留陆渐红吃了晚饭,小马也参与了陪客,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庞耀对小马的感觉很好。 庞耀没喝多少酒,小马倒是一个劲地敬酒,在庞耀这个又是领导又是老师的面前,陆渐红一点也不保守,和小马拼了,结果小马醉得一塌糊涂,这让庞耀大惊失色:“小马一斤多的酒量居然也喝不过你。” 陆渐红毫不谦虚地说:“庞书记,以前跟着你不敢多喝,所以您不清楚我的酒量。” 出于安全的考虑,陆渐红没有回洪山,在涟湖市委的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才走。 在早晨回去的路上,高兰打来电话,埋怨道:“渐红,你怎么没有动静?不少人早就开始动作了。” 陆渐红道:“我一没后台,二没背景,想动作也动作不了呀。” 陆渐红说的是实情,高兰沉默了一下说:“这么等着肯定没戏,我帮你想想办法。” 回到旅游局,陆渐红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做什么都很难静下心来,便打电话给安然,安然正在忙,说:“渐红,我现在有事,一会再回电话给你。” 到了晚上,陆渐红早早回家,安然今天倒是没有加班,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渐红,一小通过验收了,真是高兴。” “好事呀,咦,学校没搞庆祝活动吗?” “搞了,不过我没有参加,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经常加班,都没能好好陪你,所以我先回来了。” 陆渐红欣慰地将安然搂在怀中,安然挣了一下说:“妈还在呢。” “她带孩子去大姐家了,说今晚不回来。” “这怎么行?”安然道,“他们在大姐家谁照顾呀。” 陆渐红笑道:“少来了,他们在家我们也没怎么照料,随他们去玩吧,今晚是我们的天地。” 安然的心跳了一下:“死相。” 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缠绵之后,两人都软了,安然懒懒地说:“渐红,县教育局督学办公室缺一个副主任,杜校长说打算举荐我,让我考虑一下,我想想听你的意见。” “看来你是弃商从政了,这是好事呀,将来我们的孩子要读书,你能在教育局混个一官半职,那也是有好处的嘛。” “你呀,真是急功近利,不过说得也有道理。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你自己愿意,尽管去做好了。”陆渐红觉得这不是件坏事,人总要有点事做,不然会很空虚,旅游局的日子就给他这种感觉。 他本来想跟安然说起关于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事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事毕竟八字还不见一撇,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说出来反而让安然跟着操心。 两天没有消息,陆渐红不便于跟庞耀联系说这件事,只好隐忍不发。到了第三天中午,庞耀终于打来电话:“渐红,这事我已经跟学鹏书记碰过了,有点棘手。” 陆渐红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便道:“不管怎么样,谢谢庞书记。” 庞耀道:“跟我不用客气,不过你也不要灰心,这件事没到最后,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听学鹏书记的口气,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其中有的还是省里的人,这让他很为难,现在是个混水摸鱼的局面,说不定你还有机会。” 结束了通话,陆渐红有些心灰意冷,混水摸鱼?恐怕也轮不到自己去摸吧。没有了这个念头,他反而轻松了,去旅游局上班也是心安理得。 没几天,安然的好消息来了,她通过了县教育局的考试和面试,一个星期后就要去上任了。 这是个好消息,其实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能去任这个副主任,完全是杜章明一手操办的,所谓的考试面试都是在走程序。杜章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那个差点惹得安然流产的郑玉珊。郑玉珊对安然仍然是念念不忘,虽然收敛了很多,没有再去骚扰安然,但是他一直没有死心。这是个危险的因素。杜章明本来想把郑玉珊弄走,但这个郑玉珊有些后台,为这事得罪人没必要,所以只有让安然走。关键是怎么个走法,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调离,正好前些日子去教育局办事,听局长说起这事,便想到这个办法,况且安然到教育局工作,对一小以后的工作还是很有利的。 正文 激烈竞争 这一次竞争市政府副秘书长职位的人员不少,但有实力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市政府办的办事员花逐言。花逐言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文采很好,自视很好,不过虽然读的是名牌大学,但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也只有低下他自认高昂的头颅。在家待业半年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考入了准安市政府办,加入了公务员行列。在一年多的工作里,他的各方面表现都很好,深受好评。市长李昌荣对他另眼相看,印象很好,据说还有意把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李昌荣作为他的背后有力的后台,花逐言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第二个来头就更大了,名叫胡来兵,是县级市涟湖市教育局副局长。他的年纪也不大,以前只是学校的一名普通老师,是近年刚刚才提起来的。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舅舅。其舅张国光是省民政厅的一个干部,虽然权力不大,但他打招呼,赵学鹏总要给几分面子的。关于这两人的情况,自然是高兰透露给陆渐红的。陆渐红心里很感激她,也很感激庞耀。作为涟湖市委书记,自然希望自己的部下能有所建树,陆渐红虽然曾经也是他的下属,但毕竟已是过去式了。所以他能与赵学鹏沟通,算是仁至义尽了。无论成功与否,陆渐红都铭记于心。 面对这两个强劲的对手,陆渐红心里也清楚,自己基本上被判处了“极刑”,谁也想不到他会成为一匹横空杀出的“黑马”,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 那是一个傍晚,陆渐红照例在旅游局的三楼健身房推了一会杠铃,这已成为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正要下班的时候,他接到了县委办打来的电话,要他务必于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县委,万书记找他有事。从通知人员的态度上听不到是好是坏,陆渐红当然想不到这会涉及到市政府副秘书长一事。由于不知道万家青为什么事紧急召见,所以陆渐经不敢怠慢,立即驱车前往,提前五分钟到了县委。这个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能够通知陆渐红的工作人员正在等他,说万书记在办公室。 陆渐红拎着包上了楼,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万家青背立窗前。 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道:“万书记,您找我。” “陆局长,你来了,进来坐。”万家青转过身客气地说,并示意陆渐红将门关上。 从万家青的神情陆渐红看不出端倪,将门关上后便坐到沙发上,等着万家青开口。 万家青不抽烟,却扔了根给陆渐红,说:“陆局长,恭喜你呀。”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万家没来由的一句话让他很摸不着头脑。看着陆渐红一脸的莫名其妙,万家青笑道:“市政府缺一个副秘书长,你知道吧?” “我知道。”陆渐红忽然心头狂跳,隐隐猜出万家青找他来是与这件事有关,莫非庞耀找赵学鹏起到了作用?陆渐红胡乱猜想着,不过脸上却表现得很平静。 万家青接着道:“市里要县里推荐一个人选,学鹏书记还点名说,陆渐红就是个不错的人选。陆局,这可是赵书记的原话呀。当然,他即使不说,县委县政府也要推荐你的。陆局,这些年,你的工作是出色的,成绩是显著的,你最合适。说句心里话,我还真舍不得把一个有能力、有干劲、有开拓性的干部放走呀。” 万家青的话多多少少有着些邀功做人情的意思,陆渐红不会听不出来,便道:“万书记,谢谢您对我的赞誉。”顿了一下,又说:“关于人选的事,我真是受庞若惊。” 这句话说得很到位,既没有表态,又表达了对万家青的感谢和尊重。 “这个推荐的报告已经打上去几天了,一直没有跟你说,毕竟这事还没有定论,怕让你知道会患得患失,影响到本职工作。现在市里已经答复了,要你明天上午九点到市里谈话。陆局,我再次向你表示祝贺。” 陆渐红表现得很沉稳,说:“万书记,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这就是意外的惊喜嘛。”万家青不无幽默地说,“陆局,哦,应该叫你陆秘书长了,以后可不要忘了洪山是你的故乡呀。” 陆渐红谦虚地道:“万书记千万别这么说,既然洪山推荐了,别的县区也会有推荐,也不一定就是我。” 万家青打了个哈哈说:“陆秘书长很沉稳。” 万家青身为县委书记,官至正处,比陆渐红高出半级,可现在说话的态度却是自降身份,甘与陆渐红平起平坐,足以证明,副秘书长这个职位的重要。虽然也是副处级,但陆渐红年轻很轻,发展潜力很大,又有干劲和冲劲,是标准的潜力股,只要保持这个态势,相信副秘书长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也只会是个过渡,绝不会停留太久。 一夜难眠,就连洗衣服,陆渐红也是反常的心不在焉,安然感觉到了与往日的不同,关心地问:“渐红,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陆渐红狠狠地冲击了几下,一泄如注。 安然颤抖地承受着陆渐红热乎乎的琼浆玉液,半晌才说:“渐红,你有心事?” 陆渐红的心里压抑了很久,这件事他在洪山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原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现在陡然天降大喜,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说了出来。 安然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那你不是要到市里上班了?” 陆渐红道:“现在还没有定论,要等明天去了市里才知道,怎么?你不高兴?” 安然笑了笑:“我在想,如果你去了市里做这个副秘书长,一定很忙,就不能经常回来了。” 陆渐红在安然的额头轻轻一吻:“傻丫头,准安离这里能有多远,每天晚上都回来也行呀。再说了,这个职位还不一定就是我呢,我们真是庸人自扰。对了,你工作很舒心吧?” “还好,很轻松。”安然搂住了陆渐红,“睡吧。” 正文 势在必得 第二天陆渐红早早起来,特意选了一套正色而又不呆板的西装,安然帮他打好领带,说:“自己开车小心些。” 陆渐红轻吻了她一下,便出了门。 车至中途,高兰的电话便来了:“渐红,到市里没有?” “快了。”陆渐红边驾车边说,“就是心里有点紧张。” 高兰笑了笑:“从来没见你紧张过,看来你对这个位置看得很重呀。” 陆渐红也笑了:“前面有红灯,不跟你多说了,要是拍到打电话驾照要扣分了。” “那再见。” 八点四十,陆渐红到了市政府。市政府他还是第一次来,在门卫室登记了之后,走进了政府大院。一切都很陌生,在这里,他就像是个看不见的透明人,没有人理会他。 陆渐红慢慢地走进市政府,上了一部电梯,摁下了“12”的按钮,电梯里还有两个人,穿着很整齐,正在低声交谈。 “胡局,看你满面春风,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了。” “比赛第二,友谊第一,重在参与嘛,我也就是来凑凑热闹,享受一下过程,这个副秘书长是非花秘书你莫属呀。” “胡局,你真会开玩笑,你舅舅在省里,影响力可不小,我看我是没希望了。” “花秘的玩笑开得也不错,县官不如现客,你很快就是李市长的乘龙快婿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李书,妙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两个人看来就是花逐言和胡来兵了,高兰说得果然不错,看来这次入围的加上自己只有三个人。 两人继续说:“听说还有个叫陆渐红的,是匹黑马。” “他不足为患,仗着自己干了几项工作被赵书记夸过两回,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想争这个位置,真是不自量力。这个社会不是讲成绩,而是讲实力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这时,电梯的门开了,陆渐红出了电梯,稍微停了一下步子,让花逐言和胡来兵先走,他便跟在后面。 谈话的地点是十二楼的小会议室。十二楼一共有四个会议室,三个小的,一个多功能的,陆渐红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多功能会议室。 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很陌生。花逐言和胡来兵自顾说着话,没有理他。 陆渐红在这里不认识人,便上前打了个招呼:“您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坐吧。” 陆渐红正襟危坐,相比于另两人的谈笑风生,格格不入。 几分钟后,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入道:“花逐言,请到第一会议室接受谈话。胡来兵,请到第二会议室接受谈话。陆渐红,请到第三会议室接受谈话。” 三人分别走出,陆渐红又看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向他微微笑了笑。 陆渐红走到第三会议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道:“请进。” 里面有两个人,陆渐红不认识。左首那人问道:“陆渐红是吧?请坐。” 陆渐红坐得很挺直,待他坐下,右首那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曹雄飞,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负责与你谈话。” “曹部长,您好。”陆渐红忙站起了身,显示出自己对组织部长的尊重。 曹雄飞笑着摆了摆手:“坐下,坐下。” 陆渐红仍然将身体保持正姿,曹雄飞道:“这一次入围市政政府副秘书长的有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三个人选都很优秀,但职位却只有一个,所以呢,找你们谈谈话,了解一下你们的政治观、价值观、人生观。渐红同志,不要太紧张,难道我们这些市里的干部都是妖魔鬼怪不成?放松点。” 陆渐红笑了笑。 曹雄飞道:“那我们就言入正题,请你谈谈,如果你任职市政府副秘书长,你觉得应该如何做好这项工作?” 这个问题陆渐红曾经考虑过,花了三秒钟组织了一下,说:“领导与副职,就如红花和绿叶,作为一个副职干部,必须甘做绿叶衬红花呢?首先,要做一个明智人,当好参谋,共谋发展。单位的正职是决策者,统领者。维护正职的权威不应是对个人的认识,而是对行政机关所承担的政府责任的意识与行为的表现。副职就应审时度势,把握好‘上情准确传达,摸清下情迅速反应’的分寸,成为一把手决策的参谋者。作为行政副职参谋角色应要体现对一把手正确决策的积极支持,从大局出发、审慎思考,在一定会议或合适的场所,直言不讳,完善工作方法措施。在最终重大决策时,副职应多建议、少定音。一旦经集体决策,就要积极传达并坚决执行,保证按集体决策、分工合作、相互配合,把事情办好。在作参谋的过程中,副职力求把问题看得更深远些,要立足谋事而不是谋人,立足‘参’,其核心是‘谋’,要充分掌握情况,力求在维护正职权威中自觉摆正位置,认清方向,讲究团结,坚持把高度的原则性和灵活的策略性结合起来。” 曹雄飞点了点头,示意陆渐红继续说下去。 “其次,做一个明白人,精通管理,独挡一面。正职总揽全局,但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抓。因而,副职是执行力的最佳表现。一把手制定了工作目标,副职就应该满怀赤诚,做到尽力而为,量力而行。独挡一面是要做到自己担负工作的情况熟悉,充分调动所有工作人员的积极性,创新工作方法。要具备德才兼备,以德为先,树立把问题也看成财富,建构办法总比困难多的信心,以身作则,大公无私,严格自律,关心群众,强化个人学习,积累经验,做到善断勇谋,求真务实,能出色干好正职分配的工作任务。” 曹雄飞再次点头,露出赞赏的神情,说:“有其次,那再次呢?” “再次,做一个正直人,率先垂范,出色工作。副职任何时候都要有以全局工作为重,整体利益优先的思想,做正直的人,坚持心胸豁达,包容兼明。在工作中,面对出现的不同意见,要善于沟通,及时交流。要自觉做到只要是集体决策,就应绝对服从,保持与正职鲜明一致态度,维护班子团结。要鼎力相助,作为副职要努力为正职排忧解难,帮助其摆脱具体事务的纠缠,当棘手问题出现时,要勇于担当责任,在自己分管的工作中,成为管理的能手。副职首先要有一定的管理思想、解决具体问题的策略和办法。积极配合其他副职的工作,共同营造科学决策,依法行政,和谐发展,共同进步的工作环境,形成相互学习,共同支持,团结协作的工作秩序。” “最后,做一个中间人,协调关系,和谐发展。作为承上启下,体现执政的执行力、公信力的副职,必须具有协调的能力。这种协调能力应有理解、包容、宽容的心胸;要有永远在群众中生存、生活的习惯;要有整体利益和大局出发、长谋远虑,超前思维、追求创新,以期工作有新的突破的能力;要有以普通群众心态,理解群众疾苦,乐于为群众谋福,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工作作风;要有善于集中群众意见,分层推进,寻求共识的才智,努力寻求各方面利益的融汇点和结合点,要善于抓住契机,乘势而为,理顺关系,解决矛盾。” “你说得很好。”曹雄飞略有感慨地说,“如果正副职之间真的能做到这样,以事业为重,以百姓为重,少一些勾心斗角,多一些正直豁达,何愁党的事业不蒸蒸日上?” 曹雄飞道:“我再补充一点,副职是人,但更应该成为心平气和,机智灵活、尊重群众,学会倾听、善于理解别人的人。而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党的事业发展,人民最根本利益的维护和发展。” “曹部长总结的是。” “渐红同志,听了你一席话,我觉得很有意义,这不仅仅是个谈话的过程,更是个相互交流学习的过程呀。”曹雄飞起身道,“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的交流到此为止,希望还有再次交流的机会。” 正文 会面高兰 谈完话之后,几人被告知今天不要离开准安,随时等候通知。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高兰很欣喜:“谈的怎么样?”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再说吧。”陆渐红没有征求高兰的同意,暗示了见面,高兰道,“十一点半,我在准安大厦下面等你。” 在市政府十二楼多功能会议室里,坐着市里的几大领导——市委书记赵学鹏、刘长李昌荣、组织部长曹雄飞和纪委书记鲁汉良,那个中年人也在。 几个人聚在一起,目光都聚在了投影上,这是分头谈话的拍摄现场,效果很好,画面清晰,声音也很清晰。 那中年人道:“赵书记,这个我就不参与了,你们定吧。” “高省长,您是省里的领导,我们也要参考您的意见的。” “不用了,我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 根据拍摄的现场表现以及综合方面的考虑,形成了一致的意见,市政府副秘书长的职务由陆渐红担任。 和高兰一起吃饭的陆渐红还不知道这个结果,陆渐红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高兰的面前:“高兰,这一个多月没见,瘦了好多。” 高兰穿着件淡黄色的紧身外衣,配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看上去活力四射,只是她的脸却削瘦了不少,下巴有些发尖。 高兰笑着说:“看来我减肥成功了。” “减什么肥呀,你的身材很好的嘛。”陆渐红这话一出,两人不由都想起那个小亭子里发生的事。 高兰轻咳了一声,把话题引到了上午的事:“渐红,你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把握?” 陆渐红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毕竟另两个也进行了谈话,而且来头都不小,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出来,不知道谈得怎么样。” 高兰笑道:“我对你有信心的。” “这个就像是考试,考试之前是最紧张的,现在考完了,一切听天由命,也不去想它了。”陆渐红对此事作了总结,然后说,“高兰,这件事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我只是把消息提供给你罢了,没有什么好谢的。”高兰一笔带过。 “别总是说我,你呢,工作怎么样?”陆渐红道,“有没有想过再进一步?” “没想过,有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就行了,作为一名女性,官做得越大越不像个女人了,所以我很满足。平平淡淡才是真。” “说得也是,官越大责任就越大。”陆渐红看着高兰的眼睛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没有,过一天是一天吧。”高兰垂下头,避开陆渐红的眼睛,她的心里很矛盾,从内心来说,她很希望能与陆渐红在一起,但同时她又有深深的罪恶感,总觉得自己是破坏别人家庭令人不耻的第三者,她便生活在这种矛盾与纠结之中。 “你也该考虑一下你个人的事情了。”陆渐红说得很隐晦。 “不用你管。”高兰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怒气,眼泪里面有了些泪光,“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开别人?” “不,不是。”陆渐红急忙争辩。 “那是什么?” 陆渐红为之语塞,这时,高兰的电话突然响了,高兰看了看手机,恼恨地将手机扔到了桌子上,任由电话响个不停。 “你怎么不接?”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高兰的手机上,上面显示出一个人名:陈少宇。 “好,我接。”高兰赌气地抓过手机,按下了接通键,顿时传来了陈少宇的声音:“高兰,你在哪呢?” “我在哪里好像不用向你汇报吧。”高兰很不友好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陆渐红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伸手挂断了电话。 高兰吃惊地望着他,陆渐红道:“他不适合你。” 高兰的眼睛里多了丝笑意:“那谁适合我?”谁睛。0tkhc的结,淡消息提供给你罢了,没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了,子里发生的事, 陆渐红从鼻孔里发出哼哼声,他忽然发现,在他的心目中,高兰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她。可是,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陆渐红不由泄了气,无助地看了高兰一眼。高兰从他的这一瞥中读懂了他内心的含义,道:“渐红,随其自然吧。” 陈少宇没有再打电话来,他是个很识趣的人,表现的也很绅士。凭心而论,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高兰第一个遇到了他,或许他们会成就一段姻缘,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高兰只能活在情感的折磨之中,陆渐红在静下心来之后,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他没有资格接受高兰的感情。 下午,陆渐红接到电话,要他四点钟到市委组织部谈话。这个信息证明,他成功了。欣喜之中,他将那些烦心的事都抛到了一边,他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宣布给全世界。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作为一个官员,必备的首要素质就是稳重,轻率、虚浮都是大忌,是万万要不得的。 谈话的地点在市委组织部。四点整,陆渐红准时到了,谈话的人还是曹雄飞。 “渐红同志,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曹雄飞很和蔼,一点架子都没有。 陆渐红微笑着说:“能得到曹部长的教诲,三生有幸。” 谈话走的是例行程序,曹雄飞最后道:“渐红同志,这个副秘书长的担子不轻,希望你能按照你所理解的那样,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陆渐红道:“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事业。” “你去一趟赵书记的办公室吧,赵书记有话要跟你说。”曹雄飞提醒道。 陆渐红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走进了赵学鹏的办公室,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赵学鹏的秘书还是戴庆辉,和陆渐红是老熟人了,笑着跟陆渐红握手:“陆秘书长,恭喜你呀。” 陆渐红谦虚地道:“以后还要向戴秘书多多学习。” 戴庆辉听着很受用,但还是很客气地说:“哪里哪里,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戴庆辉让陆渐红坐,泡了杯茶给他,道:“赵书记正在批阅文件,你稍等一会。” “咦,戴秘书喝的是龙山茶?”陆渐红对这种茶叶很敏感。 “不止是我,赵书记也喝这个茶,说是我们地方的茶,喝起来很香,不逊色那些名茶呀,还说要打出品牌来呢。”戴庆辉笑道,“这都归功于陆秘书长你呀,要不是你开发出了龙山公园,这茶恐怕还生在野地里,怎么会让人来品尝呀。” 正文 敬礼 赵学鹏和他的谈话很简短,让他回去迅速移交工作,三天内到市政府报到,并提了几点要求,要求他严格要求自己,继续发扬刻苦、尽职的精神,尽快进入角色,做好刘翔书记的秘书。 在离开市委的时候,陆渐红通知了高兰,说:“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是我。” 高兰很是高兴:“渐红,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你在哪?我要为你庆祝一下。”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我已经出了准安。” 高兰也沉默了一下才说:“渐红,你能不能不要回去,我很想你。” 听着安然幽幽的声音,陆渐红的心跳了一下,但还是坚决地道:“太晚了,以后我会经常在这边,那样我们就有很多的机会见面了。” 说完,陆渐红立刻挂掉了电话,他怕再说下去,自己就会经不起诱惑而掉转车头。 车到高河镇的时候,安然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陆渐红说,半小时后到家。 到家门前的时候,陆渐红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了一条高兰发来的短信:“想你。” 陆渐红吓了一跳,心里却泛起一丝异常的感觉,想了想,回了条“我也是”,然后赶紧将短信删除了,跟着将高兰的通话记录也删掉了,确定没有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陆渐红拎着包上了楼。 帆帆和航航都已经睡了,陆渐红亲了亲两孩子粉嘟嘟的小脸,安然接过他手中的包,道:“吃饭了没有?” “没呢。”陆渐红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安然已将饭菜盛好,“快吃吧,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陆渐红的心猛然一热,一种歉疚感油然而生,不由道:“你吃过了吗?陪我再吃点吧。” “我吃过了。” “妈呢?也睡了?” “妈去大姐家了。”安然坐到桌边说,“妈可能对我有意见。” “妈对你有意见?”陆渐红放下了筷子,“怎么回事?” 安然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还是因为孩子的事,妈说我太溺爱孩子了,对孩子的成长不好,我就说,他们现在还小,跟他们说道理他们也不懂,等大一些,有了理解能力再说。就为这个,妈就不乐意了,说去大姐家,我没留住。” 陆渐红将碗推开道:“安然,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她爱说就让她说两句,还不是为了孩子吗,谁都没有个恶意,都是一家人,不要为这些小事闹得不开心。”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她动不动就撂脸色给我看,我真的受不了,我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安然撅起了嘴,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辛苦,现在是干部了不是,脾气都大了。”陆渐红故意开着玩笑说。 “说什么呢,谁是领导了。”安然这才想起来陆渐红去准安的事,问道,“你那事怎么样了?” “定下来了,要我三天内到市里去报到。” 安然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闷闷地说:“家离洪山这么近,你都回来很晚,到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 陆渐红道:“都是我不好,我对你们不够关心,这样好不好,只要有时间,我就回来,反正开车也很快。” “你呀,就会说好听话。”安然叹了口气说,“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干起工作来,就把什么都忘了,我知道要你每天回家是无理取闹,我只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想想我,想想孩子,想想这个家。” “是,老婆大人。”陆渐红向安然敬了个礼,说,“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说某军队领导,和女秘书发生了不轨行为。为了不断送仕途前程,决定将女秘书指婚给下级军官。新婚之夜,新郎新娘洞房之时,女秘书迫于内疚,不得已将其和领导的风流韵事告诉给了新郎。果然,新郎起身下床,猛的掰开新娘的双腿,然后双脚立正,‘啪’的一声,行了个军礼,嘴里说,向首长战斗过的地方敬礼!” “你呀,从哪学来的这么多荤段子,低级趣味。”安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安然带着孩子,一张床根本不够四个人睡,陆渐红便抱了床被子睡到了另一间房。陆渐红打电话给大姐,大姐说:“渐红,家里怎么了,妈到我这里来,一脸的不高兴,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你让妈接电话。”陆渐红等了一会,听到大姐劝妈接电话的声音,半天,梁月兰终于接了电话,陆渐红说:“妈,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嘛,干嘛要离开家呀。” 梁月兰道:“红子,你不知道,唉……我还是不说了,越想越生气。” “妈,要不我和安然去接你。刚才大姐就骂我对您不孝顺了,您还是回家吧,您儿子好歹是个干部,要是让人知道对您不孝,还不被唾沫星淹死呀。” “算了算了,你也别跟安然一起来了,孩子都睡了吧,你来接我吧。” 陆渐红走到安然的房间,说:“我去妈接回来,你态度好一点,啊,别把这事记在心里。” 安然翻了个身。 陆渐红驾着车到大姐家,临上车时,大姐说:“三子,妈老了,别让她太累。” 车上,陆渐红说:“妈,您别生气,我已经训过安然了,她知道错了,其实都是为孩子好,就是意见不一致,没必要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 梁月兰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早就不舒服了。梁月兰是个传统的女人,她觉得女人就得像个女人的样子,相夫教子才是本份,经常很晚回来成什么体统,家里又不缺钱,要她这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这叫个什么事? 不过,这些梁月兰并没有说出来,陆渐红也就无从理解她的心理。这便为日后留下了矛盾的种子。 ker?l:.@3 ??)> 陆渐红道:“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事业。” “你去一趟赵书记的办公室吧,赵书记有话要跟你说。”曹雄飞提醒道。 陆渐红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走进了赵学鹏的办公室,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赵学鹏的秘书还是戴庆辉,和陆渐红是老熟人了,笑着跟陆渐红握手:“陆秘书长,恭喜你呀。” 陆渐红谦虚地道:“以后还要向戴秘书多多学习。” 戴庆辉听着很受用,但还是很客气地说:“哪里哪里,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戴庆辉让陆渐红坐,泡了杯茶给他,道:“赵书记正在批阅文件,你稍等一会。” “咦,戴秘书喝的是龙山茶?”陆渐红对这种茶叶很敏感。 “不止是我,赵书记也喝这个茶,说是我们地方的茶,喝起来很香,不逊色那些名茶呀,还说要打出品牌来呢。”戴庆辉笑道,“这都归功于陆秘书长你呀,要不是你开发出了龙山公园,这茶恐怕还生在野地里,怎么会让人来品尝呀。” 正文 我想抱抱你 第二天,陆渐红到了旅游局,发现局里的同志都站在局门前,齐刷刷地站成一排,苏东波站在最前面,陆渐红奇怪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干嘛呢?” 苏东波道:“我们都在等你。” “等我?”陆渐红见他们神情不对,心里不禁一沉,“出什么事了?” “刚刚接到县委办的电话,说你不任局长了,由我临时主持工作。” 陆渐红笑道:“这是好事呀,我正想跟万书记提这事呢,现在倒省得我去说了。” 苏东波道:“陆局长,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你做这个局长了?” “苏局,你不会以为我出了什么纰漏了吧?”陆渐红恍然大悟,向众人道,“正好大家都在,走,到会议室开会去。” 坐到会议室,陆渐红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坐在这里给大家开会,县委已经宣布了,由苏局长临时主持工作,我也不多说那些场面上的话,就说说心里话吧,苏局,我希望你能够把龙山森林公园这个项目长期地坚持不懈地抓下去,做好服务工作,要让每一位来游玩的客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不留一点点的不快。现在龙山公园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但是这还不够,还需要继续宣传,散会后,我会把燕华电视台记者吕小菡的通讯方式留给你,请她继续对龙山公园保持关注,多作宣传,创出我们自己的品牌。另外,我昨天从市里回来,发现市里的领导喝得都是我们的龙山特炒,这说明,我们的茶叶还是能打得响的,所以,在这方面可以创一个品牌,借鉴学习一下别的地方的经验,争取一炮打响,让龙山茶走出洪山,走出准安,走向全国。” 苏东波点着头说:“陆局,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县委为什么要把你拿了,旅游局在你的带领下,已经走出了最低谷,还给洪山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实现了洪山旅游景点零的突破,填补了洪山无旅游的空白,这些都是你的成绩,难道县委真的看不得有能力的人吗?” 陆渐红道:“苏局长,你误会了。这句话说过去就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也别到处宣传,影响不好。实话跟你们说吧,不是县委拿下我,是市里拿下我。” “什么?”众人都吃了一惊,孙倩捂着嘴说,“陆局长,你犯了多大的事,要市里来动你?” 陆渐红哭笑不得:“难道在你们的心目中,我陆渐红就是个不走正道的人?” “就因为不是,所以才震惊呀。”吉安快人快语,其他人也哄哄起来。 陆渐红双手向下压了压,等他们都安静下来才说:“这两天我就要任市政府副秘书长了,不像你们想像的那样。” “哇!”孙倩再一次捂住了嘴巴,“原来陆局是提拔了呀,我们都想歪了。” “陆局,你早说嘛,害得我们白担心了一场,苏局还说,县委要是冤枉你了,我们打算写联名信呢。”吉安说了这话,低声问身边的孙倩,“孙倩,副秘书长是什么级别?” “好像也是副处吧。”孙倩也吃不准。 苏东波松了口气道:“那恭喜陆秘书长了,我们这么为你担心,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们?” 陆渐红头大了,看来又得被敲诈一顿不可,不过,他喜欢。 “今晚群悦大酒让,我请客,这总行了吧?”陆渐红大气地说。 “好,我们今晚狂宰陆秘书长一顿,让他出个大血,谁不去谁就不是哥们。”吉安有点起哄了。 孙倩有点迟疑:“去君悦得花不少钱呢吧。” 吉安鄙视地向她翻了白眼:“孙倩,你怎么就没跟我这么客气呢?” “那会就开到这里,先散了,今晚五点半,到时候我跟苏局联系看在哪个厅,谁要是不去,谁就是不给我面子。” 到了自己的局长办公室,陆渐红收拾了一下,除了拿走了自己的杯子和笔记本,其它的一概没动。 苏红波跟着走了进来说:“陆局,真舍不得你走。” 陆渐红笑了笑:“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可这就是人生,春夏秋冬,也是要换季的,是不是?苏局,希望你很快就把‘临时’两个字去掉。” “陆局长,你是个好人,我衷心地祝福你大展宏图永无止境。”苏红波真挚地说。 “我接受你的祝福。”陆渐红左右看了看,走到墙上挂着的那幅《念奴娇?赤壁怀古》面前,小心地取了下来,说,“这个是我的私人物品,得带走,留个纪念。” 晚间,陆渐红如约在君悦大酒店聚义厅宴请了众人。陆渐红道:“现在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局长,大家以兄弟姐妹相称,之所以选择这个‘聚义厅’,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替我省酒,谁要是敢隐藏酒量,谁就付账。” 酒宴趋向高(和谐)潮时,苏东波的眼圈第一个红了,陆渐红道:“苏局,别这么煽情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只吐酒不流泪,来,为我们相识相聚一场,干杯。” 说这话的时候,陆渐红的眼睛里分明也有了泪光,他真的很感动,这就是真情,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遇到这种诚挚的感情。 孙倩是第一个哭出声的。陆渐红来到旅游局之后,展示出了他极强的工作能力组织能力和人格魅力,孙倩一直在暗恋他,但是她知道,她的这份感情只能藏在心里,除了自己的心底,是没有归处的。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份感情。其实,她只是想能看到他,偷偷地去看他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看他一身强健的肌肉,这就足够了,可是过了今晚,便再也见不到了,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了。 孙倩举着杯走到陆渐红面前,含泪道:“陆局长,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我想拥抱你一下。” 一抱之后,孙倩的泪水便脱眶而出。 陆渐红没有醉,当大家向他祝福,向他告别时,他在心里说:“我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正文 私人提醒 陆渐红这几天都是在酒席中度过的,第二天接受了万家青举办的私人小范围的活动,王少强也参加了。王少强第一次见到陆渐红,他是组织部综合科科长,副科级,面对兽医站会计的陆渐红,他有着很强的优越感。可是陆渐红在极短的时间内升至副处,火箭式的提拔以及安然对他的无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为了让自己的心理平衡,他不遗余力地寻找机会创造机会,终于将陆渐红拉到了狗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旅游局,同时他顺利地攀上了万家青这条线,给戴树文使了个绊子,从而使自己升了正科,还坐上了县委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在他看来,陆渐红风光的时代已经过去,没想到陆渐红硬是在旅游局那堆烂摊子里杀出了一条血路,还调到了市里,前途可谓光明。王少强是带着极强的妒意去敬酒的,酸溜溜地说:“恭喜陆秘书长了。” “谢谢。”陆渐红虽然还没上任,但站的高度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他不想再去追究王少强给他抹大粪那事,你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疯狗一口回来不成? 万家青道:“渐红同志年纪轻轻便做了市政府副秘书长,前途一片光明,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界明星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乡镇里做办事员呢。” “万书记过奖了。”陆渐红谦逊地道,“这跟万书记的提携是分不开的,我就借花献佛敬万书记一杯。” 万家青很受用,笑着与陆渐红碰杯,干了。 陆渐红所受的待遇,王少强看在眼里,心里又嫉又恨,脸上又不得不陪着笑。 第三天,陆渐红是想好好休息的,但刘得利、张雪松和牛达不会放过他,中午在一起吃了个庆祝饭,下午带一家老小到龙山公园玩了一圈,陆渐红小心翼翼地看着梁月兰的脸色,见她很开心,心里就放下了。 收拾好心情,陆渐红到市政府报到。 根据安排,陆渐红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协助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翔协调处理工业、交通、科技、公安、国安、司法、知识产权、环境保护、龙头企业生产加工、工商、民营经济、国有资产监管、安全生产、烟草专卖、邮政、通信等工作,分管工业、教育工作。 陆渐红走进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有十几个平方,已经被整理过,很整洁,一套上好的办公桌椅,一台高端配置的电脑,里面是一间与办公室差不多大的卧室,床褥等用品一应俱全,都是新购置的,味道很清新。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高兰的电话便打来了:“上班了吧?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笑道:“刚刚来,还没进入角色,谈不上感觉。” “对了,你住在哪里?” 还是女孩子比较心细,考虑到了吃住的问题,陆渐红道:“我的办公室有宿舍,不过,我并不想住在这里。” “是呀,每天都要工作,晚上还要面对办公室,真的很没趣,要不,我帮你找找,在外面租个房?” “好呀,不过我没时间,一切都拜托你了。”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客气。 不一会,市政府秘书长童伟国来了,陆渐红起身道:“童秘书长来了。” “坐,不要这么客气。”童伟国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已经快五十岁的样子,眼眶深深陷了进去,眼角的皱纹大把堆积,眼皮子也有些耷拉。 童伟国与陆渐红谈了一会工作中的注意事项,然后说:“陆秘书长,咱们虽然挂着这个秘书的头衔,其实就是单独为领导服务,所以一定要密切配合领导,一切都要遵从领导的意图,少说多看,不要乱表态,明白吗?” 陆渐红点头道:“多谢童秘书长关怀,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 “那我就不多待了,这是我私人的提醒,这一行不好干呀。”童伟国心有感慨地叹了一声,“我走了,一会刘市长会跟你见个面,你准备一下。” 望着童伟国渐渐远去稍有些佝偻的背影,陆渐红靠在椅背上发了一会呆,拿起那纸关于他任职的红头文件去看,虽说是协助刘市长,但自己也有分管的工作,那就是工业和教育。真是奇怪,刘市长分管工业,自己协助分管倒也罢了,可是教育不是徐明海副市长分管的吗,怎么也要自己分管了?这不是乱套了吗? 为了尽快进入角色,陆渐红开始做功课,首先要了解本市的工业状况,说起来就几个字,可是要想做到,需要翻阅大量的资料和数据,渐渐地他便沉浸到了工作之中,连常务副市刘翔进来都不知道。 刘翔见他专心致志地阅读着相关的资料,便没有打搅他,微微点了点头,悄悄坐到沙发上。 陆渐红看完一份资料,觉得眼睛有些酸,便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刘翔进来了,忙起身道:“刘市长。” 刘翔摆了摆手说:“看你很专心,就没有叫你,怎么样?对本市的工业状况有了多少了解?” 陆渐红本想打个哈哈过去,但立即便想到,这么做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否定,便说:“我只是看了一些资料,没有全面的了解,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刘翔道:“那就说说你模糊的概念。” 陆渐红知道这是刘翔对自己的第一次考验,轻咳了一声说:“准安市辖六县三区一个县级市,共有工业企业七千多家,与去年相比,保持了平稳较快发展态势。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突破400亿元,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39.7%;三大产业占全市工业的比重超过50%,实现了产业结构的大调整、大提升,现代产业体系加速成长;全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达3000户,骨干企业支撑有力;近五年累计完成工业投资2000亿元,初步形成了以国家和省级经济开发区、特色工业园区、乡镇工业集中区为主体、各类专业园区为补充的产业承载体系,产业集聚成效初显。” 刘翔点了点头道:“唔,不错,进入角色很快,这两天就跟我跑跑市经济开发区,我们不仅仅只看数据,更要到实地去看,看企业的运行情况,看企业的发展势头。” 陆渐红知道自己初步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心里很高兴。 下午陪着刘翔跑了经济开发区,只跑了十几家重点企业,就已经快六点了,刘翔的家就在市区,说:“到我家去吃晚饭?” 陆渐红婉拒了:“就不麻烦刘市长了。” 将刘翔送回家,陆渐红心有所感,身为三把手的常务副市长晚上居然回家吃饭,不是混得不好就是清正廉洁,不过刘翔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混得不好的样子,那唯有后者了。看来自己这个副秘书长也只有清正廉洁了。陆渐红自嘲地笑了笑。 正文 扎扎实实 高兰给陆渐红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郊区,离市政府比较远,不过环境很好,很清静,陆渐红很满意,交了租金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了进去。高兰忙着给他布置,搞得跟新房一样,雅致而温馨。 陆渐红开着玩笑说:“高兰,你把房间弄得跟女人的闺房一样,我看倒是适合你来住。” “我又不是女主人。”高兰半玩笑半幽怨地说。 “在这里,你就是女主人。”陆渐红心中不由一荡,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在情感与理智的边缘,两人都饱受着折磨,这确实是很痛苦的事。 陆渐红虽然是协助刘翔处理各项工作,但刘翔并没有怎么让他过多地参与,但是陆渐红自加压力,埋身于经济开发区,一周下来,没有人不认识陆渐红这个协助常务副市长的副秘书长了。通过一周的实地了解,陆渐红对市内工业的情况掌握得很透彻,深深感受到一个地立要想发展必须发展工业,这绝对是真理。 这一天市政府召开工业会议,常务副市长刘翔由于去省里参加一个会议未能参加,征得李昌荣市长的同意,由陆渐红代开这个工业会议。参加这个会议的除了几名副市长以外,还有直属的工商局、地税局、发改委、财政局一把手,各局分别汇报了各自的工作以后,李昌荣道:“陆秘书长,你说说。” 陆渐红是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参加这种会议,面对几大领导和各局一把手,并不心虚,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汇报一下。今年我市工业经济保持了较高增长速度,经济效益创历史同期最好水平,完成工业增加值428.8亿元,同比增长17.2%,是去年的2.1倍。按照省委确定的工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40%的目标,我市确定今年重点推进的亿元以上项目152项,总投资756亿元,年度计划投资263亿元。这是一个总的情况,我从我市工业经济发展的优势和劣势分别汇报。先汇报优势,共有五大优势,一是发展机遇良好……二是区位优势独特……三是基础设施完备……四是工业化水平较高……五是发展环境较为宽松……” 陆渐红就五大优势一一作出了分析后,说:“我再说说劣势,也表现在五个方面,一是相对于整体的工业企业来说,企业规模不大,大项目所占比重很低……” 李昌荣听得连连点头,道:“陆秘书长的分析很到位,很透彻,显然这不是纸上谈兵,而是经过实地调研得来的结果,我们必须发扬这种沉下去的精神,把工作落到实处。我再总结一下……” 陆渐红在此次会议上的表现堪称完美,很多人包括某几个副市长,一直知道有这么个副秘书长,但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今日从陆渐红会上的谈吐来看,确实是很有水平的,并非传言中的那样,是靠着赵学鹏的好感上来的,他的水平足以胜任这个职位,对陆渐红有些刮目相看了。 刘翔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对陆渐红进行了高度的肯定,道:“渐红呀,干工作就要这样扎扎实实,兢兢业业,不要去搞那些花架子。投机钻营或许会有暂时的利益,但肯定不会长久。要做一条黑鱼,沉在水底,而不要做鲢子鱼,浮在水面上。” 这是这么久以来刘翔第一次称呼陆渐红为“渐红”,这说明,陆渐红已经得到了他的肯定,这是个好兆头。 每天晚上,都是陆渐红煎熬的时刻,为了禁止自己去想念高兰,他每晚都打电话回去,跟安然说说话,跟妈妈聊聊天,要不就是拼命地锻炼身体,然后把疲倦的身体扔到床上。 可是这几乎没有太大的效果,高兰的脸不时地出现在眼前,陆渐红在心中告诫自己,绝不能越雷池半步,无论是柏拉图式的感情,还是两情相悦,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有了这样的自我安慰,陆渐红也就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放松下来之后,他发现对高兰的思念犹如涛涛江水般连绵不绝,陆渐红的心里有些恐慌,自己这样,置安然于何地,置那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女又置于何地? 陆渐红闭上了眼睛,仰躺在床上,只觉心头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渐红看着这个号码,犹豫着要不要去接,是高兰打来的。情感与理智在斗争,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陆渐红不允许自己再陷入这种不道德的感情中,这对安然、孩子、高兰和自己都是不公平的。 电话响了一阵便断了,又震了一下,高兰发来了短信:“渐红,你睡着了吗?我很想你。” 陆渐红默默地删除了短信,将手机调到静音,闭上了眼睛,强行让自己进入睡梦中,心却疼得要命,他忘不了高兰在布置房间时,一脸快乐和幸福,忙碌得就像是在安置自己的家 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却听到窗外唰唰的声响,陆渐红推开窗子,便有雨点钻了进来,竟然下雨了。风带着雨吹入窗户,陆渐红打了个冷战,关上窗,爬回床,却再也睡不着,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上面有一条高兰的短信:“看来你睡,祝你睡个好觉。” 陆渐红的心一阵温热,高兰,我们是有缘无份,要怪只能怪我们错过了机会。 天一亮,雨还在洋洋洒洒不紧不慢地下着,陆渐红整理好心情,驾车前往市政府。 门卫已经跟他很熟悉了,跟他打着招呼道:“陆秘书长真敬业,双休日也来上班。” 今天居然是星期六,忙晕了,还是心不在焉?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来拿个东西。”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收到了安然的短信:“渐红,你忙不忙?” 这是他和安然之间的约定,打电话之前要先发短信,因为陆渐红的时间并不属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忙。 陆渐红拨了个电话,听到安然的声音:“渐红,看来你今天不忙呀。” “刚刚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你呢?” “我在家,你都半个月没回来了。”安然嗔怪着,“都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这个家,想不想孩子。” “想,我还很想你。”陆渐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深深的歉意,“我看看今天有没有别的事,要是没有,我马上就回去。” “好。”安然高兴起来,说到“我等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正文 开房的刺激(上) 刘翔不在办公室,陆渐红向他简单汇报了近期的工作和打算,然后说:“刘市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请一天假,回去一趟。” 刘翔很理解地开着玩笑说:“是该回去了,半个月不吃肉,嘴都干了,哈哈,以后如果星期五我没有特别的安排,你都可以休息。” 陆渐红很感激刘翔的体恤下属,便道:“那谢谢刘市长。” “记得保持手机畅通。”刘翔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将办公桌上的报纸收叠整齐,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手机便响了。 是一个很陌生的电话,不过显示的是政务网的短号,陆渐红接通道:“你好,我是陆渐红。” “陆秘书长你好,我是高加根。” 高加根是市发改委的副主任,比陆渐红大几岁,上次开工业会议发改委来参加的便是他。 陆渐红客气地道:“高主任,你好。” 高加根在电话中笑道:“陆秘,那天开会对你的印象很深,很想找个机会交流一下,正好今天有时间,不知道陆秘书赏不赏脸。” 陆渐红到准安这一个多月以来,基本上没参加过什么吃请,一方面跟他熟悉的人并不多,另外一方面,有些请他的人级别都太低,更重要的是,陆渐红那一阵子实在太忙,加上刘翔的清廉,陆渐红也只好很客气地拒绝了。陆渐红也知道这样不好,很多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建立起来的,这一点他有体会。高加根这个人很有潜力,上升的势头也很猛,所以高加根主动邀请,这绝对是个联络感情的机会。 不过陆渐红并不打算赴宴,人太随便会给人一种不沉稳的感觉,所以他道:“哎呀,高主任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抱歉抱歉,要不下次?我请客给你赔罪。” 高加根笑道:“那看来我打电话的时间不对呀,那就不耽误陆秘书长回家逍遥了。” 陆渐红知道高加根话里的意思,便笑道:“老大笑话了。” 一句“老大”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高加根笑道:“那先挂了,回头再联系。” 挂了电话,陆渐红的心忽然热了起来,是的,他很久没有和安然做a了,一直工作忙倒还没觉得,一想起安然娇柔的声音,便有些火烧火燎了起来,急赶几步下了楼,上车加大油门直奔洪山而去。 车至洪山,已经十点多,陆渐红正要将车直接开回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高兰并不知道自己回来,万一她打电话来就麻烦了,便将车停在了小区外,打电话给高兰。 高兰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开心:“渐红,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呀。” 陆渐红的心酸了一下,如果他说自己回家了,叫她不要打电话过来,这话肯定伤人的心,便委婉地说:“高兰,我打算回家一趟,跟你说一声。” 高兰沉默了一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很久没回家,是该回去一趟,不能想着工作把老婆孩子都忘了,谢谢你告诉我。” 陆渐红失神地挂上了电话,将通话记录删了,坐在车上抽了根烟。 不能再这样放纵我们之间的感情了,这样下去,会陷得越来越深,最终万劫不复。 陆渐红狠狠地扔了手中的烟蒂,他想起了一篇文章,名字叫《经营》,文章中说,爱情和家庭跟做生意一样,都是需要经营的,否则感情会越来越淡薄。想到这里,陆渐红发动了车,不过并没有进小区,而是离开了。他打了个电话给安然说:“今天有事,可能回不来了。” 安然很失望:“唉,这么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陆渐红挂断了电话,开车去了高河三窑,刘得利见到他很意外:“三子,你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这是我们的产业,当然要来看看。”见到刘得利,陆渐红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现在怎么样?” “这两年别的乡镇新上了不少砖厂,做的都是空心砖,而且把价格压得很低,利润不如以前了。”刘得利皱着眉头说,“不过,还是有利润的,只是没那么多的赚头了。” 陆渐红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不行就把厂子卖了,做别的项目。” “现在还行,等等再看吧。”刘得利拍着陆渐红的肩说,“难得回来一趟,中午不许走,喝两杯。” 陆渐红没有拒绝,刘得利又将张雪松叫了过来,陆渐红提醒道:“别忘了牛达。” 刘得利笑道:“这小子现在牛了,在龙山公园开的那‘达达’农家乐,赚翻了都,这顿算他的。” 牛达听说陆渐红回来了,二话不说,只用了二十七分钟便从龙沟赶到了高河。 到了饭店,陆渐红看到牛达开得居然是奥迪,惊讶地说:“牛达,你什么时候买的?” 牛达嘿嘿笑着:“农家乐赚的钱买的,大哥,其实这车是我帮你买的,听说你来了,急着来,就开过来了。” “替我买的?”陆渐红白了他一眼,说,“谁叫你这么做的?钱多闹心了?你忘了那些苦日子了?” 牛达见陆渐红不高兴,便垂头不吭气。 刘得利劝道:“三子干嘛呢,达子也是好心,再说了,你现在是个堂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还开那破普桑,嫌不嫌丢人?不怕给你的常务副市长丢脸?” “大哥,话不是这么说,车子只是个代步的工具,没必要搞那么奢侈。” 张雪松跟着说道:“是呀,渐红现在是个官,开这么好的车,人家会怀疑他的廉洁度,影响不好,你们都忘了渐红捐款那档子事了,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陆渐红吃惊地看着张雪松:“我说我哥,你的思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阔了,真叫我惊讶。” “惊讶个屁呀,你姐跟我说了,你现在是官员,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然跟不上你的步子,落差太大是不行的。”张雪松忿忿地说,“现在每晚都要读一篇《毛选》,也不知道她从哪搞来的。” 几人都笑了起来,陆渐红说:“牛达,车子已经买来了,就算了,农家乐我也没问什么事,这车就算是奖励你的,不过以后做什么事记得跟我说一声。” 牛达这才高兴了起来。 吃了午饭,并没有喝多少酒,牛达非要让陆渐红去龙山公园,陆渐红没肯去,如果被旅游局那帮子知道了,非得把他撕了不可,这点人格魅力,陆渐红还是比较自信的。 牛达还执意坚持,刘得利笑道:“牛达,我说你呀,真是食肉不知味,三子这么久才回来一趟,让他回家清理一下存货,免得憋出毛病来。” “大哥,你可是我们的大哥,怎么也开这种玩笑。”陆渐红笑道,“对了,大哥,你刚才说牛达食肉不知味?达子,老实交待,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牛达憨憨地笑。 陆渐红道:“这样吧,你明天把她带到我家里,老大老二,你们也去,我们一家子好好聚一聚。” “哎。”牛达的眼睛里多了层雾气。 正文 开房的刺激(下) 陆渐红开着车离开了高河,经过平桥的时候,将车转了进去,他的老房子没有卖,而是让一个贫困的家庭居住,这家子是农村的,家离平桥街道很远,孩子上幼儿园接收很不容易,在街上又买不起房,陆渐红知道这个情况后,便将房子免费租给了他,一方面方便了人家,另一方面他们也帮着拾掇着房子,毕竟房子久无人住便会破败了。 门前的墙院与马路之间依然长着些蔬菜,是绿茵茵的“菊花心”,很大很绿的一片,看上去便很舒心。其实从一些小事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从这块菜地就能看得出这家人是很勤劳的。 男人是木工,给一家建筑队立模,由于下了雨,所以没去做工,见到陆渐红,很欣喜地说:“陆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说着便散了根烟给陆渐红。 烟是三块钱一包的劣制烟,陆渐红不嫌,伸手接过点燃,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说:“我从市里回来,顺便看看你们。现在怎么样?日子好过了一些吧?” “好,好多了,陆师傅,要不是你,我们真是没法活了,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的恩情呀。”男人的话很质朴,他的这个活也是陆渐红给他介绍的。 这时,女人也出来了,见到陆渐红,也是很高兴:“大兄弟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向跟在她身后的小孩子笑着:“哎呀,都长这么高了,读大班了吧?” “嗯哪,明年下半年就读一年级了。”女人说,“孩他爸,快让大兄弟进来坐呀,别站在外面。”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陆渐红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天冷了,给孩子买点衣服,大人吃点苦没事,可不能苦了孩子。” 女人在推辞,一番争执之后,钱还是进了口袋。女人都要哭了:“大兄弟,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男人也说:“陆师傅,今晚就在这吃饭吧,我们虽然穷,一顿饭还是供得起的。” “不了,不了。”陆渐红说,“我还要去县里有事。” 在去县城的路上,陆渐红很开心,现在他才明白助人为乐是什么道理,帮助人,确实是一件快乐的事。想到这,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周筱惠,周筱惠很惊喜地说:“陆大哥,是你吗?” 陆渐红问道:“最近太忙,没时间打电话,现在才有空,现在还好吧?” 周筱惠说:“我明年就毕业了,本来想考研的,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要放弃,考研好呀,很有志向,是不是担心资金上的问题?” 周筱惠否认道:“不是,陆大哥,我只是想早点工作,去报答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尤其是你。” 陆渐红道:“你错了,帮助你的人是不求回报的,将来对社会作出贡献,做个有用的人,这才是最好的报答。” 与周筱惠通完了电话,车基本已到了县城,陆渐红暂时还没打算回去,而是在一家新开的宾馆开了个房间。为什么到去新开的宾馆?因为那里没人认识他,如果去君悦,被丘长江知道了,那全世界都知道他回来了。 压着熊熊的欲火睡了一觉,养精蓄锐,眼看着天黑了,陆渐红这才开着车到了自家的小区外,拨通了安然的电话。 “安然,你睡了吗?”说出这句话,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话都充满了ying荡的味道。 “没呢,两孩子不肯跟我睡,跟惯妈了,真叫人伤心。”安然有种被孩子抛弃的感觉。 “那你出来一下,到小区外面来。” “干嘛呀?” “你出来就知道了嘛。”陆渐红感觉自己快被烧着了。 “渐红,你是不是回来了?”安然并不笨,压着声音惊喜地问道。 “你不想我回来吗?”陆渐红嘿嘿笑着。 安然一阵惊喜:“你个死人,回来也不进家,待外面干嘛?” “你出来嘛,快,我在车里等你。”陆渐红不容分说便挂了电话。 “那你等我。”安然压低了声音,穿上衣服打开房门。梁月兰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剧,见安然穿戴整齐,便问道:“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安然本来想说陆渐红回来了,但陆渐红既然没回家,肯定有他的理由,便扯了个谎。 梁月兰的脸沉了下来。 安然飞一般的跑下了楼,梁月兰走到窗边,看着安然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手不由哆嗦了一下。 安然一上车,便搂着陆渐红热烈地亲吻,用力捶着陆渐红的后背,含糊不清地道:“你个死人,你个坏人,出去了就不回来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呀。” 陆渐红有些喘不过气来,稍微离开了安然滚烫的唇,喘着粗气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怎么不回家?”安然鼻息咻咻。 “妈在家,放不开,我在洪山宾馆开了房间,那里才是我们的天地。” “你坏死了。”安然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心跳忽然加快了。 车开得飞快,熟练地停进了停车场,陆渐红和安然牵着手走进了电梯,大堂里的服务员见客人带了个漂亮的女人回来,不屑地撇了撇,在心里骂了句:“色(和谐)狼!” 正文 捉奸 实现了一次堪称完美的本垒打,两人既满足又不满足。安然的身体还有轻微的颤栗,望着陆渐红的目光一片朦胧:“渐红,真想永远都这样,永远都不醒来。你快乐吗?” 陆渐红健美的身体彰显出男性的魅力,点了点头,让安然枕着自己的有力的臂膀上,轻吻着安然的额头道:“安然,这些天我不在家,你辛苦了。” 辛苦的含义很广,既有对家庭的照顾,也有**的压抑。 “没什么辛苦的。只是妈和我的关系有点僵,跟她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我想她对我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在寻找问题出在哪里,但就是找不到症结所在。渐红,这需要你跟妈交流了,如果不找出矛盾的焦点,任由发展的话,我担心矛盾和误解会聚沙成塔,越累越多,引起家庭的不稳定、不和谐,会影响到相互的感情,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安然,你真好。”陆渐红心有所感地吻了安然一下,道,“安然,以后我回来,我们就来这里,好不好?” 安然的脸红了一红,娇声道:“你坏死了。”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与敲门声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警察,查房!” 安然吃了一惊,陆渐红一边穿衣服,一边用眼神示意她没事,说道:“等下。” 安然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快开门,不然我们要强行进入了。” “来了。”陆渐红见安然已把衣服穿好,便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四个人,一个是楼下大厅的服务员,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另两个着便装,门一开便将陆渐红推进门内,凶神恶煞地说:“我怀疑你们从事不法交易,现在要带你们到公安局审查。” 一听这话,陆渐红来火了,但是从政的涵养让他并没有立刻发作,道:“我想你搞错了,我们是夫妻。” 穿制服的民警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们是夫妻?夫妻不住家里来开房间?这简直是阎王老爷没有j8,说给鬼也不相信嘛。少啰嗦,跟我走。” 那民警向床边看了一眼,向安然骂道:“臭表子,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动作快点,非要铐上你吗?” 陆渐红的火气上来了:“你叫什么名字?叫蔡振华来见我。” 陆渐红现在完全有这个资格和这个能力让洪山县的公安局长来见他。 “你还认识蔡局长?”那民警鄙视地瞥了陆渐红一眼,“我实话告诉你,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用,你俩一个卖yng,一个嫖娼,证据确凿。”说着向跟他一起来的两个联防队员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陆渐红抓起手机便要打电话,民警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妈的,有什么话到派出所再说吧。” 依着陆渐红以前的脾气,被欺负到这种程度,非把这丫放倒不可,不过他现在很沉稳,记住了民警制服上的警号,微微笑了笑:“你会为这件事负责的。” “妈的,威胁我。”民警瞪着眼睛骂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陆渐红不再理他,向安然说:“别怕,没事的。” 两个联防队员过来拉陆渐红,陆渐红斥道:“放手。” 陆渐红不怒自威,两人顿时被震慑住了,说:“那你自己走。” 进了城区派出所,派出所里没几个人,只有几个值班的,向那民警打招呼道:“郭子,有货了?” 叫郭子的民警用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抓了一对狗男女,小张呢,叫她审那个女的。” 打招呼的看了看安然,摇着头说:“这么漂亮,干什么不好,怎么非得去卖ying呢?” 安然气道:“你妈才是卖ying的。” 陆渐红很吃惊地向安然竖了竖大拇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安然说粗话。 郭子将陆渐红带到值班室开始问话,陆渐红不理他,郭子气得不行,拍着桌子骂道:“妈了个b,你还给我玩深沉,说,你叫什么名字?” 陆渐红斜了他一眼,道:“按照惯例,这事怎么处理?” 郭子的后背靠着椅子,一只脚跷在桌子上说:“怎么了?软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个有单位的,怕闹到单位去?早干什么吃的,j8舒服了,现在人受罪了吧?我告诉你,现在态度好也没用了,说,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 陆渐红闭上了嘴。 而另一边,安然也在接受女警小张的问话,小张的态度要好上很多,不过安然心里很不舒服,采取了跟陆渐红同样的方法,死活不说话。 一会,小张无可奈何地来到郭子这边,摇了摇头。 郭子也没办法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强刑逼供那一套已经不行了。走出值班室,他打电话给派出所长:“头,抓了个嫖娼的,是个硬茬,死活不开口,看来得你亲自出马了。” “要他开什么口,现场抓了现行,直接罚款就是了。”所长骂了句傻b,“在所里等我,马上到。” 所长很快到了,郭子指了指里面。所长会意,整了整警服,一脸威严地走进了值班室,正要摆摆所长的威风,一见到陆渐红,结结巴巴地说:“陆……陆秘书长,怎么……怎么是你?” “你叫什么名字?”陆渐红见这个所长认识自己,略带质问地问道。 “我叫夏候志,实在对不起。”夏候志回头狠狠瞪了郭子一眼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他是市里的领导。” 郭子愣了一下,嘟囔着说:“市里的领导怎么了?就能嫖娼?” 陆渐红道:“夏侯所长,里面的那们是我家属,我想,和老婆住在一个房间不算犯法吧。” 夏侯志的脸都成猪肝了,低吼着骂道:“还不放人?” 郭子苦着脸拍着门道:“小张,放人!”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安然摇了摇头,看来没受罪,便道:“夏侯所长,派出所的民警素质很有问题,今天幸亏你认识我,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怎么样才能走出去。” “误会,误会。”夏侯志躬着身子陪笑说,“陆秘书长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陆渐红笑了笑:“我当然不会计较,可是我老婆计较呀。” 陆渐红就是这样,自己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委屈都能忍受,但要是欺负到自己的女人那就不行,这件事肯定不可以这么了了。 夏侯志这才去看安然,脸色又变了一下:“安主任,这……” “原来你也认识我。”安然寒着脸说,“不要这那的了,渐红,跟蔡局长说说,这洪山县的环境是不是改整顿整顿了,夫妻出来都会被抓,谁还敢住宾馆?” 安然真的很恼怒,不但被别人破坏了夫妻温存的心情,还被人当作了女支女,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夏侯志这个时候恨不得把郭子给生吞活剥了,低三下四地说:“安主任,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安然,我们走吧。”陆渐红不想再纠缠下去。 “我送你们。” “不用了。” 正文 一身酒气 凭心而论,陆渐红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就连当初郑玉珊差点让安然流产,他也没有追究,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软弱无能,现在他是市里的干部,遭受这等不白之冤,如果再没有动作,那他就不具备当干部的能力了。 陆渐红先是打电话到了县委办,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有人值班,保持电话24小时畅通,那是必须的。 陆渐红道:“是洪山县县委办吗?我是市政府陆渐红。” 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对上级领导还是比较清楚的,赶紧恭敬地说:“哦,陆秘书长,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道:“打电话给蔡振华局长,让他马上到洪山的昌盛宾馆来。我在这里等他。” 蔡振华,洪山县委常委、公安局长,副处级别,按理说,同级别的陆渐红是不用这么强硬的,但每个人都知道,陆渐红现在的位置不同,说句不好听的话,陆渐红说不准那天就上去了,所以当蔡振华接到县委办的通知以后,心里尽管有些不快,但还是赶到了昌盛宾馆。 到了陆渐红下榻的房间,蔡振华按响了电铃,陆渐红开了门道:“蔡局长,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陆秘书长言重了,只要你召唤,我随叫随到。”蔡振华笑了笑,一眼见到安然,忙说,“安主任也在呀。你们两口子还真有情调,不住家里,跑来住宾馆,真是为洪山县的商贸业作贡献呀。” “进来坐。”陆渐红散了根烟给蔡振华道,“这么晚要你来,主要是向你汇报一下的。” 蔡振华赶紧摆手道:“不敢不敢,陆秘书长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陆渐红也就不客气了,将晚上的事说了,蔡振华火起:“有这种事,夏侯志这小子我看是不想干了。陆秘书长,你放心,我一定严肃的处理这件事,这还得了,什么人都敢查,陆秘书长是他能查的吗?” “蔡局,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陆渐红更正道,“这不是个性问题,而是共性问题,如果今晚不是我们夫妻俩,而是别的夫妻,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恐怕没有多少人出来时会带结婚证吧?我觉得洪山公安队伍的执法水平亟待提高,公安人员的素质更是函待提高。蔡局,刘翔市长是分管公安司法的,你应该明白,如果他知道洪山的公安队伍是这样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不仅会给洪山带来负面影响,也会影响你到个人的升迁。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向上汇报,不过我会关注这件事,看看整改的情况再作定断。” 陆渐红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得义正言辞,蔡振华吃着这顿软批评,心里面很不爽,可是虽然陆渐红的级别跟他一样,但是陆渐红的背后是刘翔。他没有台面上的权力,但实际上的权力要大得多,而且他的话绝对能够代表刘翔的态度,所以蔡振华不能也不敢忽视,便道:“陆秘书长请放心,我一定会让洪山公安队伍焕然一新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蔡局长辛苦了,时间不早了,就这样吧。” “那我就不多待了,陆秘书长,安主任,你们休息吧。”蔡振华的心里有数,陆渐红是在向他施加压力,处理城区派出所的相关人员,夏候志和郭子是非处理不可的。 蔡振华走后,安然笑着说:“渐红,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领导的样子,说起话来很威风,这蔡振华平常可威风了,现在却在你面前吃瘪。” 陆渐红感慨地说:“他不是吃我的瘪,而是吃刘市长的瘪。” “渐红,你真厉害。”安然充分认识到了权力的可怕。 “厉害?我还有更厉害的呢!”陆渐红关上门,开始对安然摸摸抓抓。 第二天,陆渐红和安然买了早点回家,梁月兰很意外他们俩在一起,疑惑地问:“红子,你不是在市里吗?怎么回来了?” “想你们了呗,正好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陆渐红走进家门,两孩子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安然说:“你看,叫你不回家,孩子们都不认识你了。帆帆,航航,快过来叫爸爸呀。” 两孩子低低叫了一声“爸爸”,便躲在了梁月兰的身后。这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惭愧地说:“我带他们太少了。” 一家人吃了早饭,陆渐红说:“安然,你去买点菜回来,中午大哥二哥和牛达他们要过来吃饭,记得买好一点,牛达谈了个女朋友,也要来,别给牛达丢份。” “她能买什么呀,还是我去吧。安然,你留在家里带孩子。”梁月兰收拾着碗筷说。 “不用了,妈,我去就行了。”安然知道陆渐红要自己去买菜,是想支开自己,跟妈谈谈,便坚持自己去买菜。 “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陆渐红看着安然出了门,向梁月兰说道。 “说吧,我也正好想跟你聊聊。” 娘儿俩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陆渐红说:“妈,这些日子我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庭的关心,让妈多费心了。” “我们娘儿俩说这些干什么,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呀。”梁月兰很欣慰儿子能这么懂事。 陆渐红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准确点:“昨天晚上,安然跟我说,最近跟您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她一直想给您认个错,也改正自己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梁月兰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有些犹豫地说:“红子,其实安然的人很不错,她如果做错了什么事也就是一时糊涂,你可不要对她怎么样呀。” 陆渐红糊涂了,说:“妈,她做错什么了?” 梁月兰有些豁出去了说:“那一阵子安然经常回来很晚,说是加班,可回来都一身酒气,昨天晚上半夜三更的又出门,我看到他上了一个人的车,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知道说这些没有根据,可是我真的怀疑她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你又经常不在家,如果这是真的,往后可怎么过呀。” 陆渐红没想到梁月兰怀疑的是这个,便说:“妈,您多心了。这些事情安然都跟我说过,是工作上的需要,还有,昨天晚上她上的是我的车。我昨晚就回来了,怕吵着您和孩子,就让她出来了。” “三子,你可别骗我。”这种怀疑梁月兰很久就有了,可是一直没敢说出来,毕竟这有伤于男人的自尊心,听陆渐红这么说,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妈,您就放心吧。”陆渐红把手放在梁月兰的手上说,“妈,这个家让您操劳,儿子真的很心疼,我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开开心心,安安乐乐就好了。” “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是我错怪安然了。”梁月兰说,“这些日子我没怎么给她好脸子看,对不住她,等她回来,我得给她赔个不是。” “哪能让您这么做呀,我们受不起的。” 正文 恩爱 安然买了不少菜,回家后明显觉得梁月兰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心里也很高兴,便“妈长妈短”地叫着,一起忙活了起来。 十点多,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一个也没来,牛达带着一个长相很普通脸上还带着点小麻子的女人,女人手里提着几包在超市里买的食品。牛达向陆渐红介绍道:“大哥,她是我朋友,林雨。”又向林雨说:“叫大哥。” 林雨怯生生地叫了声:“大哥。” “这么客气干嘛,还带东西来,快进来坐。”陆渐红笑着叫安然,“安然,来倒点开水。” “大哥,不用,我们自己来。”林雨刚坐下慌忙又站起来。 林雨给每人泡了杯茶,又跑到厨房去给梁月兰和安然帮忙。陆渐红点了点头,说:“牛达,林雨人不错,你要好好对待人家。” 牛达咧着嘴笑:“大哥,我会像你对嫂子那样对她的。” 陆渐红心里起了一阵波澜,自己对安然到底好不好? “三子,你不知道这小两口有多恩爱呢。”刘得利取笑牛达道,“牛达,车已经上了,什么时候买票呀?” 牛达嘿嘿笑着:“想请大哥给我们订个日子呢。” “要喝牛达的喜酒了。”陆渐红很高兴,“那就放在元旦吧,新年的第一天,代表着幸福的开始。” “好哩,大哥说哪天就哪天。”牛达憨憨地笑。 安然做了很多菜,虽然没有大酒店里的那样色香味俱全,倒也是出色的家常菜,众人吃得是赞不绝口,张雪松叫道:“弟妹的手艺真棒,你二姐要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谁还会把钱向饭店里扔呀。” 陆小红白了他一眼:“那你以后不要吃我做的饭。” 众人笑了起来,安然说:“我做的菜哪里好呀,渐红都不怎么回来吃。” “那是三子工作忙,没时间回来。”陆月红替陆渐红打抱不平了。 “是呀,谁不想吃老婆做的饭菜呀。”陆渐红很有种人在江湖身不已的感叹。 “林雨,学学你嫂子,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张雪松又贫嘴了,“惦记你做的菜,就不想着去饭店了。” “叫你贫!”陆小红狠狠夹了块红烧肉塞到他的嘴里。 梁月兰的心情也很好,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与安然消除隔阂也是开心的理由之一,居然破例喝了七八杯酒,又掏了个红包硬塞到林雨的手里。 下午各自散了,陆渐红没有出去,而是陪着家人度过了一个温馨的星期天。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一直到凌晨也没有停,陆渐红早早起床,昨晚两人又借着雨点砸窗户雨篷的啪啪声响,肆无忌惮地折腾到半夜,安然全身乏力,便说:“渐红,你要走了?在街上买点早饭吃吧,路上车开慢点,下着雨呢。” 陆渐红轻吻了安然一下,拎着包悄悄下了楼。 由于下雨的缘故,到市政府稍稍迟了一点,进了办公室,匆匆浏览了新来的《准安日报》之后,又将今天递来的各类文件看了一遍,便没有什么事了。 不一会,刘翔的电话来了,要他过去一趟。 刘翔的办公室在陆渐红的楼上,陆渐红腾腾几步上了楼,刘翔正在等他,说:“渐红,周三要开一个各县区的一把手工业工作会议,主要汇报工业发展运行和招商引资等方面的工作,你去找童秘书长,安排这个会议,另外给我准备一份发言材料,内容不要太长,二十分钟差不多了。” 陆渐红领命,去了童伟国的办公室,童伟国笑着说:“陆秘书长,稀客稀客,来,坐。” 陆渐红道:“童秘书长,市里星期三有个工业工作会议,刘市长要发言,他以前的发言材料都是你准备的,所以我来向你取经。” 童伟国哈哈一笑:“陆秘书长过谦了,你可是一个好笔杆,我听说在洪山的时候,庞书记的材料都是你一手打造的,写个发言材料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渐红笑道:“那个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这次是我头一回给刘市长写材料,来开会的都是各地的一把手,不少都是秘书出身,水平高着呢,要是写不好,可要被人笑话了,童秘书长可不要敝帚自珍哦。” “这样吧,我这里有几份刘市长以前的发言稿,你可以看一看,揣摩一下他的风格和习惯。” “那我感激不尽,会后我请你喝酒。” 陆渐红拿着几份发言搞回到办公室,开始研究,写材料把握领导的工作思路很重要。不怕材料写不好,就怕材料不对路。陆渐红很明白这一点,在熟悉情况的基础上,大胆地进行角色转换,让自己站在刘翔的角度,来个“身在兵位,胸为帅谋”,又从会议的性质、对象、场合等方面进行考虑,以独特的角度、独特的风格和文彩,写出了一篇很有个性的发言稿出来。 陆渐红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深感文秘工作还真不容易,整日伏案真是够受的,怪不得不少秘书年纪轻轻就得了肩周火、颈稚病。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将材料给刘翔看,文章需要精雕细琢,好文章是读出来的,不过由于一上午都埋头于写材料,思路受到了局限,于是他将材料扔到一边,站在窗边深呼吸,等自己从刚才的专注中走出来,再重新看稿。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透着阴冷的气息,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陆渐红抓起电话,道:“你好,陆渐红。” “你好,高兰。”高兰学着陆渐红的口吻说。 陆渐红心中一热:“你怎么有空打电话?不忙吗?” “我又不是副秘书长,能忙什么呀。”高兰轻笑道,“回家感觉不错吧?” “还好。”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你呢?” “我什么?”高兰故意问道。 “没什么。”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没话说了,高兰感觉到了陆渐红故意的冷淡,道:“那你忙吧,再联系。” 正文 谜底 陆渐红失了一会神,重拿起那份材料,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跟装了浆糊一样,便放了下来,抽了根烟,这才渐渐平定下来。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陆渐红终于将材料完善了,下班之前交给了刘翔。 刘翔仔细地看了一遍,赞不绝口道:“渐红,你的材料写得很有特色,真看不出来,你的文字功底这么好。”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下班后,陆渐红提着包上了车,忽然想起了上周末时高加根的邀请,便拨通了他的电话道:“高主任,我陆渐红呀,晚上忙不忙?不忙的话聚聚?” 高加根笑道:“陆秘书长召见,再忙也不能忙呀。” 陆渐红也笑道:“高主任真是爱开玩笑,哦,对了,我来准安时间不长,对这里的饭店不熟悉,你给个建议吧。” 约好了在“相约酒吧”,陆渐红又打电话给童伟国道:“童秘书长,晚上有没有空?哦,一起吃个饭,没别的人,发改委高主任,没别人了,好,那我在楼下等你。” 很快童伟国下了楼,上了陆渐红的车,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呀,自己都会开车。” 陆渐红发动着车子说:“还是以前没事的时候学的,童秘书长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学的,其实开车很简单的。” “哪里有时间呀,你看看我的样子,看上去都五十多了,其实才四十出头。”童伟国唏嘘着说,“这个秘书长干得很累呀。” 陆渐红知道他是以累来衬托自己的地位,便道:“能者多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秘书长的。” 童伟国自豪地点头说:“那倒也是,没那个定力还真沉不下来。” 说话间,车已到了“相约酒吧”,高加根站在门前,见二人下了车,便迎了上来,笑道:“恭候二位秘书长大驾光临。” “老高,你这张嘴还是很油嘛。”看他们的口气,关系应该不错。 陆渐红笑道:“其实应该是我在这里恭候两位领导的,可是准安太大了,要是没有童秘书长书指引,我都找不到这里。” 三人向楼上走,高加根道:“陆秘书长,知道你在洪山的高河工作过,所以也请了一位你的老乡,你猜猜是谁。” “我还真猜不出来。”陆渐红道,“高主任,你就别打哑谜了,公布谜底吧。” “进去就知道了。”高加根故作神秘,童伟国也很好奇。 进了小厅,陆渐红一眼便见到了面门而立的高兰,高加根笑道:“没想到吧?” 陆渐红笑道:“真没想到。” 高兰矜持地一笑道:“童秘书长、陆秘书长,你们好。” 在就座的时候,陆渐红和童伟国相互谦让,童伟国笑道:“今天是你作东,你是主人,你坐上席。” 陆渐红只得坐下,说:“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相约酒吧在准安是很有档次的,基本上是市政府的府外招待所,招待所里不好安排的都放在这里,服务的质量和菜肴的水准都非常高。 酒上来,童伟国说:“陆秘书长和高科长在高河共同战斗过,你们应该先表示一下。”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高兰的脸红了起来道:“童秘书长,是共同工作过。” “高科长,为我们一起工作过,干一杯。”陆渐红看着脸色红润的高兰,不敢表露出自己的一点点感情,仰头将酒干了,高兰只是浅浅地啜了一口,说:“陆秘书长,我不怎么会喝酒,只能少一些了。” “没关系。”陆渐红放下了杯子,高加根笑道:“看来陆秘书长很是怜花惜玉呀。” 三人是第一次坐下来吃饭,又有高兰在场,所以并没有谈到政事,天南海北地瞎侃,把酒言欢,倒也热闹得很,高兰更不插言,保持着女性应有的矜持,所以这顿饭吃得很轻松也很点到为止。快要结束的时候,高加根向上菜的服务员说:“叫你们老板来。” 老板是个女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高加根道:“柳老板,我们都是熟人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市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可是个很了不起的年轻干部。” 柳老板轻扭细腰,夹带着香水味款款走到陆渐红面前,娇笑道:“陆秘书长,又年轻又帅,我敬你一杯,以后可要常来照顾生意哦。” 陆渐红跟她喝了两杯,笑道:“柳老板言过其实了。” 柳老板又跟另两人喝了酒,最后到了高兰面前说:“高科长,我们女人干一杯。” 高兰很讨厌她看陆渐红时风骚的样子,便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那就不强求了。”柳老板微微一笑,说,“那你们继续,我就少陪了。”又向身边的服务员说:“小燕,这桌免单。” 高加根笑道:“陆老弟,看来柳老板是看上你了,我们可从来没有享受到免单的待遇哦。” “老大又取笑我了。” 结束后,陆渐红将童伟国送了回去,这让童伟国心里很舒服,暗暗想,这个陆渐红还真会来事,不错不错。 在回去的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高兰:“你回去了没有?” “没有,我没让高主任送我。”高兰低声说,“我想你来送我。” “你在哪?我去接你。”陆渐红舍不得让高兰在这样的凄雨冷风中徘徊。 陆渐红开着车,远远看见夜风中,高兰撑着把伞,瑟瑟寒风中的身影很孤单,不由很是心疼,油门一踩,到了高兰身边,摇下车窗道:“快上来。” 高兰收了伞,钻进车内,搓着手说:“谢谢你。” 高兰的身上有一股女孩子所特有的气味,坐在陆渐红的身边时,这种诱惑的气味更加明显,陆渐红将车窗稍稍开了一些,让风吹进来,气味顿时没有了,被风一吹,陆渐红也清醒了许多,说:“高兰,你住在哪?” 高兰俏皮地一笑:“你永远都猜不到。我跟你住一幢楼,就在你的对面。” 陆渐红闭上了嘴,他知道,高兰是想靠自己近一些。 车开得很慢,陆渐红知道,他们只能保持这个距离,想尽量多待一会儿,但车终究还是到了目的地,高兰走在前面,陆渐红默默地跟在身后,到了门前时,陆渐红道:“高兰,晚安。” 高兰转身看着陆渐红,眼波里流露出深深的依恋。 陆渐红不敢再作停留,打开门便将门死死关上。 正文 纠葛 周三的工业工作会议上,陆渐红见到了庞耀和万家青,会议开了整整一下午,散会后,陆渐红追出几步,赶上了并排而行的两位书记说:“庞书记,万书记,请留步。” 两人转过身来,陆渐红道:“如果不急着赶回去的话,聚一聚?” 两人互望了一眼,笑道:“渐红升副秘书长,是该敲一顿。” 地点自然是相约酒吧,陆渐红特意吩咐老板柳霞,要上最好的菜,规格也要最高档次的。 陆渐红也邀请了开车的两位驾驶员同桌,但被婉拒了,他们知道两位书记都曾是陆渐红的领导,他们现在相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而有些话碍着别人在场是不便于说的。 陆渐红也不强求,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一个小厅,便和庞万二人进了另一个小包间。 陆渐红拆了包软中华,散给了庞耀一根,万家青不抽烟,陆渐红便将拆开的烟放到了庞耀面前,说:“见到两位老领导,渐红很高兴。” 庞耀抽着烟向万家青道:“家青呀,渐红不是忘本的人呀。” 万家青哈哈笑道:“老庞,你不就是想证明你的眼光准嘛。” 陆渐红也笑道:“我的提拔离不开两位书记,这一点渐红是明白的,也是铭记在心的。” “渐红,你去旅游局的时候,老庞还差点跟我翻脸呢,说他一走,他提拔的干部马上被打入冷宫了。”万家青跟庞耀开起了玩笑。 庞耀一口烟雾喷在了万家青的脸上:“要不是事出有因,我可不会罢休。” 陆渐红心里很感动,道:“是与非,渐红还是能分得清的。” 三人都很放松,这里没有外人,所以说起话来很随意,不用考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让陆渐红看到了庞、万二人身为书记严肃以外的一面。酒没喝多少,话谈都却很多,从以往的人事到现在的政治,从过去的发展到未来的展望,最后,庞耀道:“渐红,我说过,你的路还很长,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庞耀没有向深处说,这些是要靠悟性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 万家青也道:“渐红,我看好你。”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陆渐红执意留二人在准安住一晚,但身为书记,脑子里盘算的事情很多,哪里能安得下心来,万家青道:“刘市长给我们的压力很大,哪里能睡得着呀,渐红,就不麻烦你了,以后有空多到县里去指导工作。” 陆渐红赶忙道:“万书记言重了,哪敢指导呀。” 庞耀说:“那话就不多说了,我邀请万书记和渐红到涟湖去。” 三人相视一笑。 回住处的时候,陆渐红的动作放得很轻,怕吵到了高兰。 高兰还没有睡,听到陆渐红开门的声音,便隔着门道:“渐红,你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妻子在家等候丈夫回来一样,陆渐红答应了一声说:“这么晚你还没睡吗?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在看书,每晚都睡得很迟的,你吃饭了吗?”高兰打开了门,穿着一套棉睡衣,陆渐红赶紧说:“快回去吧,天这么冷,别受凉了。” “那你也早些睡吧。”高兰深深看了陆渐红一眼,关上了门,门里传来了高兰轻微的咳嗽声。 陆渐红也关上了门,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夜里刮起了风,很大,伴随着风的是雪彩打在雨篷上啪啪的声响,这是下雪的先兆。深夜,陆渐红似乎听到高兰的屋里有声音,却又像是风吹入窗缝的咻咻声,在辗转反侧中,终于沉沉睡下。 天亮的时候,窗外的世界一片银白,雪很大,开门时,正巧遇见高兰,手里提着两份早点,肩头上还有雪花,见到陆渐红,扬着手中的早点,笑了笑:“我正要喊你呢。” 高兰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也略略下陷去了些,一副睡眠不好的样子,陆渐红的鼻子一酸,几乎忍不住要将高兰抱在怀里,手伸出了去,却只是拂去了她肩头的雪花,道:“谢谢你,进来一起吃吧。” 吃着早餐,高兰有一种家的温暖,道:“渐红,路上的积雪很深,车是不能开了。” 陆渐红道:“挤公交吧,要不,我们一起走过去?” 两人并排走在雪中,手不自觉地牵到了一起,高兰的心在跳动,握着陆渐红温暖的大手,她真希望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时,一辆公交车驶到了站台,站台上有很多人,陆渐红担心安然挤不上车,便抓紧了她的手,用身体挤出一个空位,让高兰上了车。 高兰的手还在他的掌心,让她有一种深深的安全感。 车上已经有很多人,别说座位,就连站着也是挤得不行,高兰便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的身体缩在陆渐红的怀里,陆渐红即使是想推开也推不了,更何况他根本不想推开呢。高兰的头发带着丝丝发香,沁入陆渐红鼻端,让他有一丝蠢蠢欲动,两只手不由圈住了高兰的腰,高兰也感觉到了陆渐红轻微的动作,便缓缓转过身来,面向着陆渐红,整个人便伏在了他的怀中。 感谢这场雪,两人将心中都生起一种同样的感觉,身外的一切都抛开了,默默地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车子缓缓地向前开着,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只听一人喝道:“别动,我是警察!” “开门,开门,我们下车。”几个年轻人在车厢里推攘起来向门前挤。 “他们是小偷,不要开门。” 陆渐红向声音的源头看去,是一个中年人,他的手中抓着一个年轻人的手,那只手上还有只钱包。年轻人的神色有些慌张,用力地挣扎,叫开门的几个人见别的乘客没有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也不要开门了,反而向中年人挤了过去。 “那个警察要吃亏,我去帮忙。”陆渐红低声对高兰说,“你自己小心点。” “不要管闲事。”高兰拽着陆渐红的手摇头。 陆渐红坚定地看着高兰,高兰松开了手,担忧地说:“你小心。” 正文 受伤 陆渐红的个子很高,加上经常锻炼,体魄也是极为强健,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在人群中挤了几下便到了几个年轻人的身后。 “不跑,很好。”中年人的嘴角泛起一丝鄙夷的笑。 乘客们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多事,用力地向两侧挤,硬是挤出一条容身的道来。几个小偷肆无忌惮地向中年人靠近,骂骂咧咧地道:“死条子,叫你多管闲事。” 中年人毫不畏惧,一拳打在抓在手中那年轻人的脸上,他很相信自己的力道,一拳打过之后,便松开了手,迎着几人冲了过来。 车厢里很狭窄,并不利于打斗,中年人的身手虽然不错,放倒了两个,但还是被剩下的几个围住了,一个冲上来抱住了他,另两个便是拳打脚踢。陆渐红这时动手了,抓住了身前那人的头发,从身后一拳打在他的右腮上。这一拳的力量不小,直接打晕。陆渐红不停顿,胳膊向回一带,右肘便捣在了另一人的脖子上。这两下的动作很流畅,力量也很足,瞬间的功夫便解决了战斗,剩下的那个搂腰的被中年人抓住脚踝一拖便摔倒了。中年人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带车来到12路站台,全部抓获。” 车厢中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打完了电话,中年人才向陆渐红伸出手来,道:“我是铁忠诚。陆秘书长,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想不到你的身手挺不错。” 陆渐红拍了拍手:“作为市民,有责任帮助警察,警民一家嘛。” 这时高兰忽然尖叫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陆渐红便觉得后腰一疼,原来是被铁忠诚第一下打倒的那小子,趁陆渐红不在意,拔出匕首刺了陆渐红一刀。 陆渐红忍着疼痛,一脚踹倒了那小子,人已经倒了下去。众乘客再也看不下去了,围着那小子一阵群殴,打得他瘫成了一堆泥。 铁忠诚冲过去扶着陆渐红道:“陆秘书长,你怎么样?” “渐红,你有没有事?”高兰也扑过来,看着陆渐红的伤口,血流如注,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我没事。”陆渐红咬着牙想站起来,腿却一软,人已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伤口也已经处理过,高兰守在身边,见他醒了,惊喜地说:“渐红,你醒了,刘市长,陆秘书长醒了。” 刘翔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陆渐红在公交车上帮助抓小偷被刺受伤,正在医院抢救,便匆匆赶来了,要求医院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而他自己也抛开了手上的事情在医院等着。 这一刀刺得很深,不过幸好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不然就麻烦了,但尽管这样,还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见刘翔进来,陆渐红想坐起来,刘翔赶紧按住他的肩膀说:“渐红,你别动,刚做过手术。” “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渐红,你是好样的。”刘翔说,“你好好养伤,有时间我会来看你。” 高兰将刘翔送了出去,不久,公安局也来人了,是公安局长冯家卫和刑警队长铁忠诚,冯家卫说:“陆秘书长,这次是我们警方的失职呀,万一你有个闪失,我怎么向市委市政府还有赵书记李市长刘市长交待呀。” “冯局长,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铁忠诚诚恳地道:“陆秘书长,我欠你个人情,那一刀本来应该是我挨的。” 陆渐红笑了笑:“铁队长言重了。” 高兰见陆渐红脸色苍白,便说:“冯局长,铁队长,陆秘书长刚做过手术,还是让他休息休息吧。” “那我们就不多待了,陆秘书长,你好好休息。” 人都走了,护士来给陆渐红换了药说:“你是他家属吧,他需要照顾,如果你照应不过来,医院有专门的护工。” 高兰的脸红了红,不过并没有更正,说:“没事,我能照顾得过来。” 陆渐红微弱地说:“高兰,你还是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你还要上班。” “我已经跟衡部长请过假了,衡部长要我把照顾你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我的工作一向都是先进,可不能为这件事翻船。”高兰把头靠近了陆渐红,贴着他的脸,轻轻地说,“渐红,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真怕你就这么走了,再也不睁开眼睛,再也见不到你了。” 高兰的脸很凉,陆渐红艰难地抬起手,扶摸着她柔滑的脸道:“高兰,我真的受不起你对我的关心。” 高兰把自己的手放到陆渐红的手上说:“我不管你受不受得起,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是最诚挚的表白,这个时候,陆渐红无言以对,唯有闭上眼睛,去感受高兰全身心的爱。 良久,高兰小心地说:“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陆渐红想了想说:“不要了,我又没什么事,告诉她们,反而让她们担心。” “可是,这对她不公平。”高兰很矛盾地说,“这事她肯定会知道的,如果你不告诉她,她会很难过,作为一个妻子,当自己的丈夫受了伤,却不能在身边陪伴,这太残忍了。” 陆渐红的心纠了一下,公平?高兰呀,你这么对我,对你又公平吗? 陆渐红的沉默让高兰落泪,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很难过,她知道,她对陆渐红的爱是畸形的,可是爱一个人有错吗?错就错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陆渐红终究还是打了电话回去,安然在电话里就哭了,连夜要赶来。 陆渐红安慰她说:“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急着来。” 安然怎么会不急?两个多小时她便到了,不仅她来了,梁月兰、刘得利、张雪松、牛达以及家人和帆帆航航,还有林雨都到了。 这么浩大的阵容,让高兰有些尴尬,这一家人子拥到医院,她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便悄悄地退出了病房。忽然间,她很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正文 待遇 陆渐红看着一大家子都到了,很有些意外:“你们怎么都来了?一点小伤,没必要吧。” 安然的眼泪就先掉下来了:“还说是小伤,你脸色那么难看,我们都担心死了。” 帆帆和航航还小,见安然哭了,也撇起了小嘴放声哭了起来,惊动了值班医生,不快地说:“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让你们进来看病人,不是在这哭哭闹闹,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让不让别的病人睡觉了?” 陆渐红说:“别哭了,医生不高兴了,我也没什么事。” 梁月兰也道:“安然呀,别哭了,渐红说的对,我们可能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刘得利相对比较稳重一些,道:“妈,要不这样吧,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出去找个地方住下来,免得影响到别的病人,我们明早再来。” “也好。” “我留下照顾渐红,妈,孩子交给你照顾吧。”安然不想离开陆渐红。 陆渐红确实要留人照顾,众人也都没什么意见,牛达走在最后,向陆渐红低声说:“哥,这件事我不会这么了了,会给你个交待。” “不要乱来。”陆渐红低声警告。 安然见两人神色不异,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牛达笑了笑说:“嫂子,我们先走了。” 病房里顿时空荡了起来,安然心疼地抚着陆渐红的脸说:“渐红,答应我,以后不要多事了。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妈又怎么办呀。” 陆渐红道:“我是吉星下凡,逢凶化吉,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都快把我吓死了,还说好好的。” 两人有一搭没有搭地扯着,渐渐地安然伏在陆渐红的身上睡着了。 陆渐红心疼地看着安然,小心吃力地将一件衣服披在了安然的身上,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高兰。在自己享受家人的关爱和温暖之时,她一个人选择了离开。她真的很委屈。 带着这种困扰,陆渐红渐渐睡着了。 天刚亮,高兰便到了,神情里多了一丝淡然,手中提着些早点,进了病房道:“陆秘书长,这是我给嫂子买的早点,你的饮食医院有特别安排,所以没有带你的。” 高兰本不想来的,见到陆渐红的一家,她的心就绞一般地疼痛,可是如果今天自己不来,更会引起安然的怀疑。 “谢谢。”安然起身接过早点,道:“请问你是……” “市委宣传部高兰高科长。”陆渐红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介绍道,“我爱人,安然。” 高兰笑了笑道:“早就耳闻大名了,听说洪山有个美女老板,今天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 “高科长真会开玩笑,你也长得很漂亮,有东方传统美女的气质。”安然也恭维了起来。 “陆秘书长,我就不影响你们了,有嫂子照料你,我就不碍事了。”高兰很客气地说,“嫂子,那我先走了。” 安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高兰的背影,回过头柔声道:“渐红,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很快有护士将特做的早餐送来,还没吃完,家人就过来了,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陆渐红说:“大哥,二哥,你们都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安然也要上班,两个孩子也需要人照顾,你们带妈回去吧。我在医院里有最好的医护,你们就不要担心我了。” 刘得利把目光投向安然,她最有发言权,安然想了想说:“就按渐红说的做吧,我们这么多人待在这,也没什么用,反而麻烦。” 这时,听到门外有人说:“赵书记,李市长,陆秘书长在这个病房。” 一阵脚步声传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赵学鹏和李昌荣,一进病房便关心地问道:“陆秘书长,你的伤怎么样?” 陆渐红动了动身体,说:“没什么事。” 赵学鹏点着头,向众人看了看道:“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吧?” “赵书记,李市长,我是渐红的爱人安然。”安然落落大方地说,“这位是渐红的母亲。” 赵学鹏热情地与梁月兰和安然握手,说:“老人家,是您给我们培养了一个好干部好同志呀,我代表市委向您表达真挚的敬意。” 梁月兰有些不知所措,安然赶紧道:“赵书记,配合警方抓捕犯罪分子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渐红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赵学鹏道向随行的李昌荣道:“昌荣市长呀,要以此事为契机,严厉地打击犯罪分子,不能让渐红同志的伤白受,血白流。” 李昌荣道道:“渐红同志的行为要给予高度的肯定,善后事宜也要处理好,不然哪里还有人敢见义勇为,哪里还有人敢制止黑恶势力?赵书记,我建议召开一个表彰大会,除了对渐红同志进行表彰之外,还要提倡和呼吁所有的市民都站在正义的一边,让那些不法分子成为过街老鼠,进一步整治准安市的软硬环境,打造出和谐稳定的新局面。” 在对陆渐红一家进行了慰问之后,赵学鹏要求陆渐红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并说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对陆渐红千叮万嘱之后,安然等人这才离开。陆渐红忽然觉得心头空荡荡的,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失血不少,身体太虚弱了,加上昨晚睡得很迟,已经很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陆渐红的身体素质很棒,在高兰悉心的照顾和院方的精心治疗下,半个月他的伤势便恢复得差不多,出院那天,刘翔特意让他的专车来接他。在他住院期间,童伟国、高加根等人多次探望,铁忠诚来的次数最多,来往得多了,陆渐红觉得铁忠诚是个很正直也很值得交往的一个人。出院的时候,铁忠诚还特意买了一串一万粒的鞭炮在医院门口点响了,引起很多人驻足围观,还以为是哪家生了儿子。 几天之后,全市召开了“陆渐红英雄事迹报告会”,会上高兰作为市委宣传部代表和事件目击者的双重身份,声情并茂地汇报了当时的情况,市委市政府授予了陆渐红“见义勇为”奖章,在会议的最后,由赵学鹏就如何警民团结如一人作了重要讲话。 至此,陆渐红名声大噪,身份如日中天,每个人都知道有一个勇敢正直的帅秘书长陆渐红,至于是副还是正并不是关心的话题。当然,也有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过激主义者,花逐言便是其中之一。 正文 禁忌 当初争夺这个副秘书长的职位时,有李昌荣力挺,花逐言觉得这个位置是囊中之物,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胡来兵,省里还有些后台,后来经过了解,这个所谓的后台在省里只是个小角色,只要保持表面上的尊重就可以了。到时候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以他的权力对李昌荣还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他万万没想到,会横空杀出陆渐红这匹黑马。 李昌荣也很无奈,女儿和他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一方面赵学鹏对陆渐红的印象非常好,不止一次地表示像这样的干部要重用要提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更重要的是省里居然有副省长来打招呼。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当然,这些都是先决条件,花逐言在谈话的时候确实表现得不如陆渐红,不过,李昌荣没有说起这个情况,他毕竟要成为自己的女婿,当他的面说不如人家,对他会是个打击,不利于他的成长。 年底的时候,陆渐红被评为“准安市十大杰出青年”、“先进个人”、“先进党员”,更让花逐言的心理感受到了极度的不平衡。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想法因人的不同而不同。如果换了陆渐红,他会很真心地祝贺对方,但花逐言不一样,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心态严重失衡,这种心态让他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其实,作为市长的女婿,如果不是太执着于副秘书长这个位置,他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可惜了。 花逐言和李昌荣的女儿李洋的婚期定在元旦,这是一件大事,市长女儿的婚礼必须搞得隆重,离元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人选了一个比较高档的影楼去拍婚纱照,花逐言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摄影师帮他们拍完照片,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让他们筛选,在筛选的过程中,花逐言发现了一组照片,居然是一个女人伏在陆渐红的怀中。看到这组照片,花逐言几乎要放声高歌,陆渐红呀,陆渐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我可要报了一箭之仇了。 在政府机关有几大禁忌,男女关系便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为忌讳的。 花逐言将照片拷贝回来,输入到电脑,这是一组隔着车窗拍的照片,有些模糊,花逐言把照片放大,对每一张照片进行清晰化处理,在大学里,花逐言就是电脑高手,这种技术对于他来说非常简单。经过处理之后,每一张照片都很清晰,经过一张张的仔细观察,花逐言终于找到了一张能够看得清女人脸庞的照片,居然是市委宣传部的高兰。看着高兰幸福的脸,花逐言莫名地腾起一股醋意,陆渐红呀,你老婆那么漂亮,又有这么漂亮的小"qing ren",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呀。 有了这组照片,花逐言觉得自己拥有了致命的杀手锏,他认为只要陆渐红下了马,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花逐言很有心计,并没有急于将照片公布出去,而是将电脑里的照片拷贝了一份,把这个文件夹设了密码,然后他去找了高兰。他不仅想要毁了陆渐红,更想得到高兰,哪怕只有一次! 当高兰接到花逐言的电话邀请她时,感到很突兀。 花逐言一本正经地说:“高科长,有个宣传方面的资料想请你帮忙,本来这事是童秘书长负责的,不过他临时有事,交给了我。你也知道,我对这方面是外行,所以想劳烦你。” 花逐言是李昌荣的准女婿,高兰当然要给点面子,便应了下来,约好下午三点半到花逐言的办公室面谈。 第一步走出,花逐言兴奋得不能自己,在办公室里踱了几个来回才平静下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用古龙香水把办公室里面的套间卧室喷了个香,然后便坐等高兰前来。 时间很快接近三点半了,花逐言知道高兰是个比较守时的人,所以提前五分钟坐到办公桌前,装作办公的样子,正襟危坐。 高兰的确很准时,轻轻敲了敲门,花逐言装模作样地抬起了头,起身道:“高科长真准时呀,进来坐。” 高兰走进道:“花主任有什么指示?” 花逐言笑道:“别这么说,我可不敢有什么指示,是请高科长帮忙的,还有,花主任这个称呼太难听了,叫我逐言吧。” “那可不敢。”高兰笑着说,“花主任,我们谈正事吧。” 花逐言早有准备,拿着厚厚一摞资料按照想好的说辞,花逐言在政府办公室练了两年,嘴头子练得不错,说得一套一套的,高兰没有多想,认真地做着记录。 时间在花逐言的吐沫星中一点一点消逝,眼见到了下班时间,花逐言道:“高科长,实在不好意思,你看天都要黑了,耽误了你的宝贵时间。” “不要紧的。”高兰直起身,扩了一下胸让肩膀能舒服一些。 花逐言吞了一口口水,不过他还没有付诸于行动,他在等,等人都下班了,楼上没有人的时候再动手。 “花主任,你说的我都记下来了,那就这样吧。”高兰看着天已经黑了,再迟又得打车回去。 “那麻烦高主任了。”花逐言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说,“哦,对了,我忘了,里面还有点资料,要不你拿回去参考一下。” 花逐言走进卧室,磨蹭了十来秒钟,在里面喊道:“高主任,麻烦你进来一下。” 高兰不疑有他,便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花逐言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从身后紧紧抱住了高兰,高兰吓了一跳,道:“花主任,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花逐言喘着粗气,凑过脸便要去亲高兰。 高兰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挣扎着用力给了花逐言一记耳光,高兰的反抗在花逐言的意料之中,并不气恼,反而色迷迷地说:“高主任,给你看一样东西。” 正文 恬不知耻 花逐言拿出来的是打印好的照片。分辨率很高,高兰一眼便看到照片上自己的脸伏在陆渐红的怀中,不由愣住了。 “想不到高科长冷艳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骚动的心。”花逐言一把抓住了高兰的手抚摸着说道,“高科长,如果你不想这些照片泄露出去的话,你还是不乖乖地听话。” 高兰摆脱了花逐言的手,说:“花逐言,你就不怕李市长知道?” “怕,不过我相信你是不会说出去的。”花逐言这个时候反而不那么急色了,笑嘻嘻地说,“高兰很喜欢陆秘书长吧?可惜人家已经有老婆了,如果我把照片公之于众的话,陆渐红身败名裂那是肯定的。” “所以,陆渐红能不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做这个副秘书长,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花逐言的脸已经靠了过来。 高兰向后退了两步,说:“花逐言,你想都别想,离我远点。” “高科长,女人嘛,不要那么较真,你能跟陆渐红,就不能跟我吗?都是男人不是?”花逐言恬不知耻地说。 “你真无耻。”高兰转身就要开门。 花逐言窜过去将门抵住,一字字说道:“高兰,我这个人不喜欢霸王硬上弓,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你如果不来,全准安市都会知道你们俩的奸情。这张照片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我提醒你,像这样的照片,我想打印多少就打印多少。” 高兰是含着泪跑出来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受这种污辱,这件事必须要跟陆渐红说,当陆渐红听了高兰的哭述之后,不由自主地将高兰紧紧搂在了怀里:“高兰,委屈你了。” 高兰哭了一阵子说:“渐红,现在怎么办?” “让我考虑一下。”陆渐红松开了怀抱,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枝烟。 花逐言这一招让陆渐红有些措手不及,实在想不到他们在准安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就把他们暴露了出来,事实上,这张照片并不能代表什么,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这肯定会造成一定的影响,这对陆渐红来说必须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且这件事肯定会被安然知道,那么仕途、家族就全毁了。 怎么办?陆渐红沉思着。 高兰见陆渐红皱着眉,从背后抱住了陆渐红,低低地说:“渐红,要了我吧,我的第一次只能给你。” 陆渐红转过身,让自己的正面向着高兰:“你真的以为你和那个畜牲在一起,他就能什么都不出说来?” 高兰的泪流了下来:“现在不管怎么说,我都与你绑在一起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做一次你的女人。” 陆渐红轻轻将高兰揽在了怀里,道:“高兰,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们不能这样。” 高兰闭上了眼,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良久,陆渐红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牛达的电话:“出来接电话。” 一阵奚奚簌簌的声响之后,牛达说:“大哥,我出来了,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明白,你现在立刻到我这里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嫂子。” “好。” “你打电话给谁?”高兰等陆渐红放下了电话问道。 陆渐红笑了笑说:“高兰,你放心吧,明天就会没事了。” 一个小时后,牛达的车便到了,陆渐红很满意牛达的速度:“你来的很快。” 牛达看了一眼高兰,顿时知道她跟陆渐红的关系不一般,便道:“二嫂好。” 陆渐红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牛达没心没肺:“不是二嫂?” 陆渐红很无语,高兰的脸都红了,牛达说:“二嫂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打住!”陆渐红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高兰,你先去睡吧。” 高兰似乎也被牛达搞晕了,傻傻地问道:“睡我的房还是你的房?” 陆渐红有点崩溃了,向自己的房间指了指,牛达捂着嘴偷笑,陆渐红拉着脸说:“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跟她……最多也……操,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牛达第一次听到陆渐红爆粗话,抓了抓头说:“大哥,你半夜让我这么急赶过来,不是就为了跟我聊二嫂的事吧。” “是这样的。”陆渐红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牛达也沉下了脸,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大哥,你想怎么样?” “拿回照片,让他闭嘴。”陆渐红说出了八个字。 “我明白了。”牛达起身道,“大哥,你放心。我就不打扰你和二嫂了。” 陆渐红真是无语:“牛达,我真不知怎么说你好,我跟她是清白的,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明白。”牛达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大哥,要他……” 牛达用一个砍头的姿势代替了语言,陆渐红摇头:“把照片毁了,让他不说出去就行了,搞出人命是犯法的,记住,元旦你就要和林雨结婚了,不要太冲动。” 陆渐红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沙发上蜷了一夜,高兰吃的苦已经够多,他不想去伤害她,尽管高兰希望他去伤害。 高兰睡得并不踏实,夜里不知做了多少恶梦,总是见到花逐言那丑恶的嘴脸,每当被吓醒的时候,她多希望陆渐红能在自己的身边,可是陆渐红并没有来。 天还没亮,高兰悄悄起床,见到陆渐红蜷在沙发上,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轻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陆渐红便醒了,故意说:“你占我便宜。” 高兰被逗笑了,只是一想到花逐言,心头便又沉重了起来:“渐红,那件事怎么办呀。” “天已经亮了,很快就会好的。”陆渐红伸了个懒腰道,“你看,太阳出来了,是个好天,吃完早饭去上班,什么都不要想。” 高兰是怀着压抑的心情上班的,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愣,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市电视台的记者朋友打来的:“高兰,有一个新闻,我拿不准是不是要报导出去,你帮我拿个主意。” “什么新闻?” “花逐言出事了!” 正文 静观发展 现场惨不忍睹,花逐言的私家车撞到了树上,人穿过车前的挡风玻璃飞了出去,人已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据现场的交警介绍说,初步判断是酒后驾车,失控撞树,事故的时间大约是凌晨四点。 如果没有花逐言以照片相威胁的事,高兰会认为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但现在她绝不会这么认为。花逐言怎么会酒后驾车?都凌晨四点了,他开车出去干什么?还有很多的疑点。 高兰向那个记者朋友道:“出事的人是李市长的女婿,这件事暂时不要有任何的报道,免得让李市长被动。” 那记者的政治敏感性很强,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没有意见。 高兰一回办公室,便通知了陆渐红。陆渐红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高兰问道:“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 陆渐红道:“这件事我还不清楚,等我落实一下,高兰,你要镇定。” “我怎么镇定?现在出了人命了。”高兰压低着声音道。 “好了,不要在电话里讨论这个问题。”陆渐红道,“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挂了电话,陆渐红也很恼火,这事百分之一千是牛达干的,这小子做事越来越没谱了,千叮万嘱要他别搞出人命,结果还是搞大了。 拨通了牛达的电话,陆渐红道:“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大哥,这小子不老实,只有这样才能封住他的口,你放心,就是揪出来,我也扛着,绝不会提到你的。” “不是提不提到我的问题,万一你出了事,林雨怎么办?”要不是在办公室,陆渐红就要破口大骂了。 牛达嘿嘿笑着:“大哥,你放心吧,这事其实做的很干净,我先给他灌了七八两白酒,又找了个妞给他陪着,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我的痕迹,造了一个酒后耍妞撞车的现场,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很无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有静观事态的发展了。 作为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去医院探望那是必须的,在医院里遇到了李昌荣,陆渐红道:“李市长,情况怎么样?” “还在抢救。”李昌荣忧心忡忡地说。 陆渐红便坐在急诊室的外面,陪着李昌荣,安慰道:“李市长,花主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 不一会,李洋哭哭啼啼到了医院,李昌荣皱着眉头道:“哭有什么用,在这等着。” 李洋有点惧怕李昌荣,压低了哭声抽咽着说:“爸,你要让医生尽力呀。” “我安排过了。” 跟着赵学鹏便来了,用力握着李昌荣的手说:“坚强些。”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渐红等得心焦,他很矛盾,一方面他真的不希望花逐言死,另一方面竟希望花逐言不要醒来才好。如果花逐言醒来了,牛达势必会暴露,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情形。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李昌荣迎上去道:“医生,怎么样?” “李市长,花主任的危险期已经渡过了,不过他的脑部受到重创,还要进行全方位的观察,能不能醒来就要看运气了。” “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医生点了点头。 李洋爆出了一声大哭,便晕了过去。 李昌荣沉下了脸,沉默着不说话。 由于花逐言的出事,整个市政府的氛围便显得沉重,一天,花逐言没醒,两天,还是没醒,三天,仍然没有醒的迹象,最终,医生宣布,花逐言醒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成为植物人的机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李昌荣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放弃花逐言了。当然,该医治还是要医治的,政府的这个调调不能改变。 令李昌荣真正下定决定放弃的是一则新闻。 这则新闻是发表在网络上的,洋洋洒洒写了三四千字,详细地说明了花逐言是几点出的门,与什么人见面,又怎么出事的。大意是花逐言凌晨两点多与一名神秘女子幽会,于四点多开车回住处,由于酒后驾车,导致车失控撞上了路边的大树。 网络上发布的消息是无法得到证实的,但造成的影响却是难以澄清的。花逐言现在就比死人多一口气,说什么他都不知道。李昌荣对此很恼火,这完全是在他脸上抹黑,市长的女婿结婚在即,居然深夜与别的女人幽会,其道德的败坏程度成为了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多的舆论是像这种人出事是活该。李洋本来还不时去医院探望,看到这个新闻,又听到这样的议论,再加上花逐言一直没有任何能够醒转的迹象,渐渐地放弃了。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此事定性为酒后驾车,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花逐言与死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但毕竟他没有死,但为此,他还是狠狠地责骂了牛达一通,牛达只是嘿嘿笑,就是不吭声,陆渐红也没有办法,不过他也知道,要想让花逐言闭嘴,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高兰一直在担心,她是个善良的人,尽管花逐言对她的侮辱令她痛恨无比,但她从没有想过去让花逐言死。她真的很担心花逐言的事会牵扯到陆渐红,如果他触犯了法律,自己宁愿把身体交给花逐言。 目前的结局虽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但也无可奈何。与陆渐红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而有所亲密,晚上他们会坐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工作,拉拉家常,但他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涉及到婚姻和家庭,这是他们话题的禁区,因为他们无法面对,却又学陷其中难以自拔,只有不去想它。或许麻醉和逃避才能让他们不去面对这个现实,但这能解决问题吗?夜深人静时,这个问题总会无可闪避地钻进他们的脑中,高兰如此,陆渐红同样也是如此。他们不知道这种纠结的关系会维持多久,还能维持多久。 陆渐红警告自己,以后他们的关系一定要处理得更加小心,绝不能在公众场合有任何亲密的表现,他不想花逐言事件再重演一次。 正文 一刻千金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下旬,牛达的婚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元旦那天,陆渐红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陆渐红和安然在门口与牛达打了个招呼又折了回去。牛达知道,以陆渐红和安然目前的身份是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出现的,便在另一家饭店安排了一桌,让陆渐红一家人就餐。 饭至中途,陆渐红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也在这吃饭的苏红波,原来是旅游局元旦聚会,遇上老领导,苏红波很是高兴,硬拉着陆渐红过去喝酒。 盛情难却,陆渐红过去陪了几壶酒,喝完后,众人邀请陆渐红晚上再聚,陆渐红借口另有安拓婉拒,苏红波说,陆秘书长又是“十大杰出青年”,又是“先进个人”,这顿客先记着,以后再补。孙倩醉眼朦胧地过来敬酒,非要再跟陆渐红干一壶,陆渐红见她喝多了,便不让她喝。苏红波又说,春节后孙倩就要和吉安结婚了,这壶酒算是提前的喜酒,一定要喝。陆渐红便说,那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对他们表示的祝贺,又点将吉安替孙倩代酒,并说,女人是用来疼的,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孙倩。孙倩最终还是和吉安各自干了一壶,仰头的时候,没有人见到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陆渐红的话而感动,还是因为陆渐红对她说来只是水月镜花而伤心。 晚上,牛达又请了陆渐红一家,陆渐红取笑说:“牛达,**一刻值千金,早点吃完回去吧。”说着还瞥了一眼安然,安然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今晚要好好洗一回衣服了,便低下了头。 林雨的脸红扑扑的,不胜娇羞,牛达嘿嘿直笑。 考虑到牛达的造人活动,并没有喝多少酒,很快散了,陆渐红将梁月兰和孩子送回了家,说要跟安然去二姐家有点事,可能会很晚回来,叫梁月兰带孩子睡,不用等他们了。 跟上次一样,开了房间,暖气开得很足,两人一进房便热吻起来,一边吻,一边拉扯着对方的衣服。 灯很亮,陆渐红看遍安然的全身,尽管是老夫老妻了,安然还是很不好意思,闭着眼睛,任由陆渐红探索自己的身躯。陆渐红研究着安然的身体,刺激异常,很快便忍不住提枪上马冲锋拔寨,把安然送上一波又一波的欢乐高峰。 安然浑身无力地缩在陆渐红的怀里,满足地说:“渐红,你真厉害。” 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陆渐红欣慰地说:“上次受伤,我还担心肾坏了呢,现在看来,不但没坏,功能还有所加强呀。” “你坏死了。”安然在他怀里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说,“渐红,那个高科长是不是喜欢你呀。” “有这回事吗?”陆渐红的心中一震,故意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来掩饰内心的震惊,“看来你老公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我当然相信我老公的魅力了,可是人家喜欢你,你会不会就……”安然收住了口,意思却是很明了。 陆渐红将安然紧紧搂在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说:“不要胡说,她还没有结婚呢。” “像她这种没结婚的女孩最容易喜欢上像你这样事业有成,人又帅又稳重的男人了。”安然低低地说,“女人的感觉是最敏锐的,那天在医院看到她,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你。” “不要胡说八道了好不好?她是受市委市政府的委托去医院的。”陆渐红说到这便不说了,他知道这事不能再继续下去,所谓言多必失,越描越黑。 “那么紧张干嘛,有人喜欢我老公,证明你是优秀的嘛,我很开心能有你这么个老公。”安然用力向陆渐红的怀里钻了钻,“老公,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我给你上锁。” 安然的手在陆渐红的腿间抓了一把。 “不会的,睡吧。”陆渐红的心忽然间揪了起来,安然是个好女人,高兰也是,偏偏她们都爱着自己,老天爷呀,既生瑜,又何生亮哩? 这个春节与往常没什么区别,陆渐红在电话里向庞耀、万家青拜了年,年初一,他又买了礼物去给黄福林拜年,黄福林很高兴,陆渐红没见到黄琳,黄福林说她跟男朋友出去玩了,吃午饭的时候,黄琳和一个男孩子回来了,见到陆渐红便笑:“听说陆大哥现在在市里做大官了。” 陆渐红谦虚地说:“哪里是什么大官呀,是替大官服务的。” 黄琳笑:“替大官服务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 谈了一些工作上面的事,陆渐红明显感觉到黄福林对他的态度有点拘谨,陆渐红知道这是必须,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他的老领导,对自己有着提携之恩,有恩必报是陆渐红做人的原则。 年初二,家中济济一堂,上午的时候,东阳党委书记范锐提着礼物来拜年,陆渐红问起东阳的工作,范锐很高兴地向他汇报了,陆渐红又问起林厦电子的事,范锐稍显遗憾地说,项目已经投产了,只是那个美女副总韩柔却离开了,现在只是林广夏在负责。陆渐红心里一叹,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离开,不过这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范锐没有在这里吃饭,临走时说,希望陆秘书长有空到东阳去视察工作,东阳的一帮干群很想像陆秘书长呀。 陆渐红说,会的。收下了范锐带来的礼物,又还了几瓶茅台酒给他带回去,范锐没有推托,笑呵呵地说,我买了两百块钱的东西,你还了几千块钱的酒给我,这生意有赚头,看来以后得多来跑跑。 晚上接到了苏红波的电话,说孙倩和吉安年初五结婚,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能到场,大伙都很想你。 陆渐红说,只要没有别的安排我一定去。 陆渐红是去了的,并且是和安然一起去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和教育局领导的到来,这为两人的婚礼增彩了不少,吉安一激动就多喝了酒,陆渐红让他少喝些,别洞房波败了,做男人,一定要洞房不败才行。 正文 僧多粥少 春节在忙碌中度过,有家人相伴,陆渐红暂时抛却了情感上的纷扰,享受着家庭的温馨。 年初八,陆渐红到了市里,半个月后,刘翔便安排了他一项任务。 今年,省财政厅针对各市有一个工业企业扶持计划,准安市的这笔扶持资金是三千万,由于资金不多,刘翔想把这笔钱集中投入到一个县去,但是各县都有专门跑争取资金的工作人员,如果把这笔钱分割开来,僧多粥少,起不到什么效果。所以刘翔要陆渐红陪同他到各个县区去看看,什么样的企业才有资格得到这笔资金。 时间定在圆宵节之后,初定的是三个经济比较落后的县,分别是郦水县、万良县和永顺县。这三个县的地理位置毫无优势,这几年一直都是发展欠发达的地区,由于这三个县拖了全市的后腿,在年底盘点的时候,准安市的各项数据在全省都处于一个中游的位置,赵学鹏和李昌荣对此是非常不满意的。年底的总结会上,赵学鹏对三个县的党政一把手进行了严厉批评,并下达了死命令,要求三县各类经济指标在新的一年里必须有所进步,否则就要考虑换人的问题了。 由于这笔投资有了针对性,除了这三个县以外的其他县区也只有望洋兴叹。刘翔办事很有原则,工作作风也很严谨,想从他那里得到投资的许可权,没有实在的企业和充足的理由那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刘翔的秘书陆渐红。 陆渐红在市政府甚至在市委,都是名人的代言词。各县区的一二把手都参加了他的“英雄事迹报告会”,也参加了“准安十大杰出青年”的表彰会,所以对陆渐红的印象很深。市委市政府给予他表彰的含金量很高,绝不是对他见义勇会的安慰,这表明了市委市政府的一个姿态,用官场上的话就是:太阳照到他了。 所以,这三个县的书记县长绝对有理由相信陆渐红在刘翔这个常务副市长面前说话的份量,换言之,谁得到了陆渐红的支持,那么这笔三千万的扶持资金就极有可能装进谁的口袋。 陆渐红很烦,三个县委书记不惜自失脸面,相互竞争,深怕行动迟了一步,被别家捷足先登,对陆渐红展开了车**战,而陆渐红的办公室就是他们的战场。这个邀请他去视察工作,那个暗示会有好处,无所不用其极,几天的狂轰乱炸以后,陆渐红怕了他们,不敢再待在办公室里,一上班就跑进经济开发区,顺便对一些重点企业了解经济运行情况。 书记们找不到陆渐红,知道是躲着自己,便采取了晚间偷袭的战术,白天工作,晚上总得要睡觉吧?他们也真厉害,居然摸清了陆渐红的落脚点,他们约法三章,轮流上门,分头行动,不许一拥而上。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郦水县的县委书记沈明海,他上门的时候,陆渐红刚和高兰聊完天,送她去了自己的住处,其实也就是对门,正依依不舍地挥完了手,沈明海便上了楼。 陆渐红始料未及,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暧昧,麻烦就大了,总不能把他们也都灭了吧?便有些不高兴地说:“沈书记,你还是个赖皮。” 论级别,沈明海是正处,陆渐红是副处,可是陆渐红手中掌握着生死大权,就好像古时皇宫里的太监,你说这太监有多高的职务多大的权力?可是他不高兴了,就是朝中大臣,照样在他面前吃瘪。不仅于此,陆渐红的意见对于他们来说,是动一发而牵全身。毫无疑问,这三千万无论投入到哪一个县,虽然不至于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可以表明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换一个角度来说,拿到这笔资金,说明领导重视,这件事是刘翔办的,也就是他重视,如果出不了成绩,他的面子也不好看,市委动自己就有些顾虑,所以说,要用战略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这三千万绝不是三千万那么简单。因此,当陆渐红半揶揄地说出这句话时,沈明海装作没有听到,一副苦脸说:“陆秘书长,我也不怕丢脸,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个县委书记干得是窝囊到底了。你不知道,这笔资金对于郦山来说,可谓是久旱中的甘雨哪。郦山这几年积极响应市委市政府,大力发展招商引资,但由于区域的限制,招来的企业都是小打小闹,能够做大做强,形成支柱产业的是少之又少,这大大影响了郦山的发展。你在基层工作过,知道招商引资是需要成本的,几年下来,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陆秘书长,我们真的拖不起呀。全国和省里我们就不说了,就说市里吧,各县区都是遍地开花硕果累累,在现今不进则退的经济形势下,郦山每走一步都是举步维艰。陆秘书长,我也不多诉苦了,我谨代表郦山县六十九万人民请求你,能将这笔资金投入郦山,六十八万郦山人会永远记住你的恩情。” “沈书记,你言重了。郦山、万良和永顺三县的经济情况大差不离,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需要实地考察的,况且,这事也不是我拍板,是要经刘市长点头的,所以你们追着我完全没有效果呀。”陆渐红有点头大,决定下一剂猛药,说,“其实,沈书记,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如果你把追着我的精神用在发展地方事业上,我想至少可以改变市政府对郦山的印象。” 沈明海的脸红了红,道:“陆秘书长说的是,不过我也有我的难处,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话,请陆秘书长到郦山去看一看,就知道郦山的发展形势有多严峻,有多困难。” “这一点你放心,我一定会和刘市长去的,还有,麻烦你告诉另两位书记,到我这里来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而且如果换了你们是我,也不想成天到晚被打扰吧?”陆渐红适时地摆出了市里领导的架子。 “陆秘书长,我负责转达你的意思,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们的态度。”沈明海走的时候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两万块钱,想来想去,还是没有送出去。 正文 酒不醉人 元宵节陆渐红没有回去,与安然通了电话,说了些柔情蜜语,告诉她明天可能要陪刘市长到几个县去视察工作,所以今晚回不去了。 安然说,听天气预报说,最近还有一场强冷空气,可能会下大雪,你照顾好自己。 陆渐红的心里暖洋洋的。 下午下班的时候,高兰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 陆渐红本来想拒绝的,可是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淹没在与高兰见面的渴望之中。他们虽然在一个城市里工作,但白天除了必须的工作上的接触以外,基本上没有见面的可能,而到了晚上,他们又不得不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这种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更加增添了他们对对方的思念。 吃饭的地方是高兰的住处,为了保险,他们没有选择在外面。 菜是高兰自己做的,一共六个菜,荤素搭配,秀色可餐,为了表示是过节,高兰还买了一瓶酒。两人对面而坐,高兰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陆渐红的碗里说:“尝尝我的手艺。” 陆渐红嚼了一口,称赞道:“高兰,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功夫。”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妈妈学做菜了,妈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要先抓住他的胃。”高兰娓娓地说着,又夹了一块。 陆渐红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看着安然的眼睛,他很想说,其实你已抓住了我的心。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明白,他是个男人,话说出去了,就必须要负责。 安然的睫毛垂了下来,开了酒瓶,给陆渐红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说:“为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干杯。” 是的,这确实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两人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酒入喉,高兰轻轻地咳嗽着,陆渐红道:“高兰,不能喝就别勉强。” “我没事。”高兰的脸上荡起一抹艳丽的红润。 “吃点菜吧。”陆渐红伸出了筷子。 “我不想吃,我只想喝酒。”高兰接连喝了三杯,脸更红了。 “高兰,再喝你就醉了。”陆渐红握住了高兰去拿酒瓶的手。 “让我醉吧,我真的想醉,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高兰哽咽了起来。 陆渐红的心都要碎了,他苦,可是高兰比他还要苦,一方面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另一方面又无可遏制地喜欢着他,这是一种折磨。 “好,你想醉吗,那就让我们一起醉吧。”陆渐红赌气地将瓶口对着自己的嘴。 高兰一把夺过酒瓶,也对着着嘴灌了下去,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高兰猛烈地咳嗽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这是因为酒呛的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陆渐红也醉了,他从未觉得酒是如此的苦涩,看着高兰一脸的泪水,他的心很疼。 高兰双眼迷离地看着陆渐红,缓缓走过去,轻轻搂住了陆渐红的腰,喃喃道:“渐红,我要做你的女人。” 理智告诉陆渐红要推开她,但他的手却把高兰紧紧拥住了,他垂下了头,高兰仰着脸,唇微微开启,等待着陆渐红。 高兰的唇冰凉而柔软,身体却火热,陆渐红肆虐地吻着高兰,双手已将高兰拦腰抱起。 高兰的身体在颤抖,**的火苗浓浓地燃烧着,灵魂几乎飘向了天际。 当她的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垫时,她已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陆渐红的手从高兰的腿弯处抽出,轻抚着她的脸庞。他的手很凉,高兰却感到仿佛有一股强劲的电流通过他的手传遍了她的全身,整个躯体酥软无力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舒畅,她已经发出轻轻的"shen yin"声。 这个声音听在陆渐红的耳中,兴奋、刺激、诱惑,几乎令她疯狂,当他的手滑过高兰的脖颈,抚在了她的胸膛上时,高兰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柔绵的身体突然间紧绷起来,双手用力地抱紧了陆渐红的脖子,身体中划过一道热浪。 陆渐红的唇停留在高兰的耳际,一丝残留的清醒让他含糊不清地说:“高兰,你会后悔的。” 高兰偏过头,用热烈的吻代替了语言。 陆渐红似乎听到他的心里有人叹了口气,便沉溺在似水又如火的情焰之中。 在两人融合的一刹那,高兰的喉咙里发出一丝痛并快乐着的呼喊,这一刻,她实现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床已停止了摇晃,呼吸却依然沉重,欢愉已经消退,清醒了的陆渐红无比歉疚地说:“高兰,我伤了你。” 高兰闭着眼睛,将手指放到了陆渐红的唇上,这仿佛就是一场梦,梦境是如此地美好,任何声音都会打破这份期待已久的宁静和温馨,所能听到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这告诉他们一切都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兰才轻轻地说:“渐红,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下贱的女人?” 陆渐红看着高兰因欢乐而潮红的脸说:“不要这么说,我只会觉得我是个无耻的男人。” 高兰搂紧了陆渐红的颈子,微笑着说:“渐红,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只要做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就已经够了。” 陆渐红无言,这句话从韩柔的口中也说出过,忽然间,陆渐红在心中骂自己:陆渐红,你就不是个人。 窗外风怒啸,钻进窗缝发出咻咻的声音仿佛是鬼在叫,每当刮大风的时候,高兰都会很害怕,而今夜,她却睡得很熟很香。 清晨,陆渐红醒的时候,高兰已经起床了,新鲜的包子和热乎乎的豆浆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让刚刚醒来的陆渐红有一种错觉,以为是回到了家里。 穿好衣服,床单上的一抹嫣红提醒陆渐红,你是个负责的男人,在安然和高兰之间,你到底该作出什么样的抉择? 陆渐红不知道,选择任何一个,都会另一方造成伤害,更或许对两人都有伤害。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面对现实,这是陆渐红的座右铭,但此时的他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正文 意外调整 陆渐红是八点半接到刘翔的通知的,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下县长期作战的准备,甚至连随身的衣物都已整理好,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陆渐红心道,要走了。 “渐红,去县里的事暂时停一下,我要去党校学习,为期三个月,等回来以后再说吧。” 陆渐红缓缓放下了电话。刘翔这个时候被安排去党校学习,有两种可能,第一,刘翔的权力要被架空,让他去党校是一个架空的手段。第二,刘翔要提拔。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刘翔不会再继续任常务副市长。陆渐红现在考虑的是,刘翔一动,自己会不会跟着动,是继续任副秘书长,还是调往别的部门。 有一首歌是孟庭苇唱的,叫《校园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其实官场上的消息传得更快,仅仅一上午的时间市委市政府没有不知道这事的。其实此前,就有小道消息在私下流传,只是陆渐红没有留意罢了。 市政府的安排是刘翔所分管的工作暂由另两名副市长代为分管,陆渐红则负责本职工作:工业和教育。 虽然陆渐红有分管的工作,但事实上,他所谓的分管,只是协助刘翔处理各类事项,现在刘翔分管的工作由别的副市长代劳,而那两名副市长也有专门的副秘书长服务,这等同于他被架空了。开始那几天,分管了工业的副市长还派人过来了解工业方面的情况,到后来就不上门了,陆渐红倒也乐得清闲,至于教育这一块,他压根就没有过问过,又何谈分管? 这么悠闲了过了十几天,市委市政府联合下发了文件,对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分工作了新了调整,变化不大,主要还是对刘翔的分管工作重新进行了分工,文件上注明是由其他的副市长代为分管。陆渐红看到这件“代”字,甚至可以判断,刘翔被架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看来党校学习结束之后,刘翔会走上新的更高的工作岗位。 让陆渐红颇为意外的是另一项分工调整。那就是他所分管的教育这一块。本来是由副市长蒋勇分管的,原本文、教、卫三者不分家,现在调整为蒋勇分管文、卫工作,在文件的最后,陆渐红副秘书长分管教育工作。 陆渐红对于这个明确的分工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他才知道,蒋勇在分管教育的过程中,违规批准了不少不符合教师规定的人进入了教师队伍,这引起了学校各方的反感与愤慨,给市委写了联名信,上面不但提出了这件事,还说他有受贿行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暗查,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蒋勇在此过程中收受贿赂,自然谈不上处分,只是进行了警告,将他这分管的教育工作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心想,市委可能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不然不会在刘翔没有分管教育的工作里,让陆渐红分管教育。 分管的第二天,教育局局长于文化便找上了办公室。 陆渐红很客气地起身,散烟,倒水,于文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秘书长,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陆渐红笑着说,“于局长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请陆秘书长晚上吃个饭,联络下感情。”于文化挠着头皮说。 这些日子,陆渐红觉得自己堕落了,徘徊于安然和高兰之间,小心翼翼地平衡着三者之间的关系。和安然在一起,他有背叛的痛楚。和高兰在一起,他又觉得欠她的太多。这绝对是一种良心上的折磨,更是一种负累。或许这就是男人的悲哀。当然,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这么想,还会乐此不疲,津津乐道。陆渐红不是这样的人。这很好地验证了著名武侠小说家古龙说过的一句话:作为一个男人,没有女人喜欢固然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但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却是件更悲哀的事。陆渐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那就是如果那男人同样喜欢着喜欢他的女人,这比悲哀还***悲哀。最近很闲,上下班都很准时,一下班便回到住处,与高兰住到了一起。为了掩房东耳目,高兰的房并没有退,给人一种还住着的假象。他的租处因为有了高兰,俨然是他的另一个家。他知道这么做不好,但面对高兰,面对把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都给了他的高兰,他实在没有办法也不忍心去伤害她。所以当于文化邀请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他随即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分管领导,如果不和下属打成一片,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尽管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但下属一定会有这种感觉,上下级很容易出现隔阂,那么工作就难开展,出现政令不通,令不行,禁不止,消极应付,甚至是阴奉阳违都极有可能。所以,陆渐红很爽快地说:“人不要多,酒也不能多喝,于局长可要保护我。” 于文化很高兴:“小范围的,小范围的,那陆秘书长先忙着,晚上五点半我来接你。” 陆渐红打电话人了高兰,说晚上有个饭局,回去可能要晚上一些。高兰微微有些失望,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陆渐红能打电话告诉他的行踪,这证明他的心里有她,便叮嘱道:“那你少喝些酒,早些回来。” 五点半,教育局的车开到了市政府外,于文化打来电话说:“陆秘书长,我在门外等你。” 陆渐红拎着包正要出去,想了想,还是把包放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出去了。 于文化在车上向陆渐红汇报道:“来的都是教育局的,没有外人。” 车在“相约酒吧”门前停下,教育局向司机说:“你把车开远点,自己找个地方吃饭,不要喝酒,记得要发票,我吃完饭打电话给你来接我们。” 陆渐红没有说话,现在的记者很厉害,有些专门在晚上到各个大酒店门口暗查,看到政府的车子就会曝光,所以有的酒店为了对付这一招,只要是政府来的车,全部用印上本酒店的套子套上车牌。 陆渐红看了看,没发现机关里的车,也没有套牌的事。 正文 杯杯见底 来相约酒吧,算上今天,是第三次了。 于文化走在前面带路,到了小厅前,将门打开,然后站在门边说:“陆秘书长,请。” 陆渐红没有谦虚,更没有谦虚的必要,走了进去,于文化跟在身后,里面有五个人,都站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位女孩子,说:“陆秘书长来了。” 陆渐红笑着看了一眼于文化道:“于局长亲自邀请,要是不来,怕于局长不支持我的工作呀。” 陆渐红的一句玩笑顿时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于文化笑道:“陆秘书长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呀,来,陆秘书长,请入座。” 陆渐红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说:“于局长,人都到齐了吧?” “齐了。”于文化向坐在身边的女孩子说,“小乔,去安排上菜吧。” 厅里开着暖气,小乔脱下了身着的羽绒服,显出了很婀娜的身材。她的长相一般,但是气质很好,尤其是那一双水汪的大眼睛,很有些勾人魂魄的味道,向陆渐红飞了一眼,扭着腰肢去叫服务员上菜。 菜很快上了,服务员问道:“请问喝什么酒?” 于文化道:“陆秘书长,这个家给你当。” 陆渐红笑道:“我不怎么喝酒,你说了算吧。” “那就照老规矩吧。”于文化吩咐了后,说,“陆秘书长分管教育,是我们的直接领导,请领导说几句,让我们聆听一下指示吧,大家欢迎。”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那我就说两个字,开始!” 上的酒是五粮液,于文化第一个敬酒,陆渐红道:“今天喝酒有个规则,一定要杯杯见底,滴酒三杯,大家有没有意见?”说着将一杯酒倒进了胃里,然后把酒杯反过来,一滴也没有滴下。 “陆秘书长是我们的榜样。”于文化也将酒干了,同样反过杯子,没有酒滴下来。 杯来盏去,众人都说些奉承的话,陆渐红听在耳里,一笑而过,一轮下来之后,小乔举杯道:“陆秘书长,我敬你一杯。” 于文化介绍道:“她是办公室主任乔妮,陆秘书长,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的酒量可大着呢。” 陆渐红哈哈一笑说:“乔妮,听着这名字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乔妮勾了陆渐红一眼说:“陆秘书长好坏呀,转着弯打听人家。” 众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陆渐红赶紧道:“这可不敢。” 乔妮又道:“一直听说陆秘书长又帅又有男人味,今天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还好,要是见面不如闻名,我就得跑了。”陆渐红开着玩笑。 乔妮的酒量确实不小,之前便喝了有六七两酒,现在又与陆渐红连干了四杯,仍是面不改色。 于文化笑着说:“乔妮,今天我是给你把陆秘书长请来了,你就不多跟陆秘书长多表示几杯?” “那要看陆秘书长给不给人家面子了。”乔妮浅笑着又端起了酒碗走到了陆渐红的身边,整个身体都要伏倒在陆渐红的身上了。 陆渐红心里有些反感,知道像这样的女人还是保持点距离才好,便道:“于局长不够意思了,你要保护我,不然下次我都不敢来了。” 乔妮不依道:“陆秘书长,这碗酒你可得干了,不然我可不干。” 这话说得暧昧得很,不干就不干,干了就干了? 众人似乎对乔妮的这种表现习以为常,都暧昧地笑着,有一两个人的眼睛盯着乔妮高耸的胸脯。 “干,干。”面对乔妮的不依不饶,陆渐红只好应战,一时情急,把第二个“干”字说成了第四声。 乔妮故意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陆秘书长占我的便宜,不干了。” 又是一阵会意的暧昧大笑。 于文化提议道:“不如说点故事下酒。” 陆渐红知道这是酒桌上的常事,又有一个美丽而风骚的女人,荤段子是免不了的。 于文化说:“一个医生刚到集市上买鱼回家,被一妇人拦住,说她女儿急病,要他去看。等到了妇人家,去了二楼她女儿房间,正治疗时,突然想起来放在楼下买的鲜鱼,就问,底下有猫吗?女儿很羞涩,妇人说,是病不瞒医。女儿说,寥寥数根而已。” 乔妮笑道:“于局长说得太露骨了,我来说一个。一女在厕所小便,一醉鬼酒后误入,听到哗哗尿声,忙说:别倒了,我真不喝了!女吓坏了,不敢再尿,憋不住放了个屁,酒鬼说:我靠!谁***又开了一瓶!” 众人笑了起来,于文化说:“小乔,你真坏,变着法子骂我们。” 酒散后,于文化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于文化说:“陆秘书长,你住哪,我和小乔送你回去。” 陆渐红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免得发现了他和高兰的事,便说:“我的酒喝多了,坐车犯晕,反正离这里不远,我就下来走走吧。” 于文化便不坚持道:“那就不送你了,小乔,你帮我送送陆秘书长。” “不用了,不用了。”陆渐红推辞道。 “要的,这可是于局长给我的任务。” 于文化的车已开远,乔妮走在陆渐红的身旁,说:“陆秘书长结婚了吧?你爱人肯定很漂亮。” 陆渐红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说:“乔主任,你还是回去吧。” 乔妮笑道:“陆秘书长,现在这么晚了,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回去?” 陆渐红瞠目结舌:“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乔妮住的也比较远,打了辆出租车,很快送到,陆渐红付了钱,说:“乔主任,回去早些睡吧。” 乔妮有些怪怪地看着陆渐红:“陆秘书长,下来坐坐吧,喝点水再走。” “不用了。”陆渐红拒绝道,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加上乔妮的风骚,陆渐红可不想惹出什么花边新闻来。 乔妮忽然哭了:“陆秘书长,我真的要请你坐坐。” 陆渐红忙道:“乔主任,怎么好好地哭了?” 那出租车司机见两人似乎有些暧昧的样子,便骂道:“你这个吊男人,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去哄,滚下去,死阳痿。” 陆渐红被骂得目瞪口呆,不过现在不是解释,也不是跟司机一般见识的时候,只得下了车。 正文 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 陆渐红一下车,司机便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陆渐红向还在抽咽的乔妮无奈地说:“乔主任,你能不能先不要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乔妮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说:“陆秘书长,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什么样的人?”陆渐红反问道。 乔妮沉默了一下,擦去眼角的泪痕说:“陆秘书长,进来坐坐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陆渐红很是哭笑不得,***,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怕进去被强(和谐)奸似的。 进了屋,乔妮给陆渐红倒了杯水,坐到了陆渐红的对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与在酒桌上的表现截然不同,陆渐红见她这样,稍稍松了口气,还别说,陆渐红真怕她会把他给办了。 “陆秘书长,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很随便很轻浮的人吧?”乔妮主动打破了沉默。 这个问题陆渐红不好回答,虽然他有那么一点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只是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乔妮的神情有些悲伤,与在相约酒吧时的活泼娇嗲全然两样,说:“陆秘书长,看得出来,你是个正直的人,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陆渐红看乔妮的神色不似作假,便道:“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乔妮不是准安人,六年前公务员考试,考入了准安市教育局,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经过三年多的打拼,上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她的丈夫汤金柱是洪山县第一中学附中的招生办主任,两年前在一次检查中,两人相识相爱并组织了家庭,由于工作很忙,暂时还没有小孩。去年,洪山县第一中学附中招收了大批的年轻教师,如果说都是通过考试招聘而来的,大家都没有话说。其中有不少人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进入了附中,素质很差,不仅不好好从事教育工作,在学校里乱搞男女关系,甚至有一个男教师还搞大了女学生的肚子。那个时候,汤金柱已升到了副校长,所以他想好好整顿一下教师队伍。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些人既然能进来,自然有各种各样的背景,哪里是个他这个没有后台的副校长所能应付的?汤金柱碰了壁,便到县教育局去反映情况,结果没多久,一封反映汤金柱贪污公款的匿名性寄到了县委县政府,县纪委立即介入调查,在他的宿舍里发现了一张二十万元的存折。汤金柱说不出这笔钱的来缘,便被加以财产来历不明的罪名锒铛入狱。汤金柱知道自己受了陷害,不断上诉,但都无效。刑期并不长,已经出狱了,但是他的公职已经被撤消,再想回到教师队伍已经不现实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名誉受到了侵害,这期间,他一直为恢复名誉而不断上访。 乔妮最了解自己的丈夫,绝不会做出贪污这种违法的事,便想利用自己在市教育局的条件为他更名,于是她找到了分管教育的副市长蒋勇,蒋勇当即就表态,一定查清事实,还汤金柱一个公道。乔妮很感动,当蒋勇是个好人,哪知道几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丈夫汤金柱还因为上访越访被公安局关了好几天。乔妮不得已又找到了蒋勇,蒋勇说,这事正在查,有难度,必须要深入。他把“深入”这两个字说得很重,混了几年机关的乔妮知道这个“深入”意味着什么。为了能还丈夫一个清白,她只有了上了蒋勇的床。人没了,可是事情还是没办成,蒋勇现在已经不分管教育,虽说还是个副市长,但于事是无补的。乔妮不知哭了多少回,陆渐红在市政府如日中天,现在又分管教育,乔妮便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可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陆渐红,这些年因为丈夫的事,她的积蓄花了差不多,也没有钱去打点,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的身体还有点本钱,便想用身体得到陆渐红的支持。 陆渐红一直沉默不语,多年的官场经历让他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绝不能轻易表态,而且更不能显露出任何的感情(和谐)色彩,尽管他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汤金柱是冤枉的。 乔妮在述说的过程中,一点不停地抹眼泪,陆渐红很同情她,身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混在官场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还要为丈夫的事操心?而对于汤金柱,陆渐红更多的是钦佩,他原本可以置若罔闻,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副校长,有乔妮在市教育局,说不定还会干上一两任校长,可是他的心里没有中庸之道,才会走到今天。 “于局长知不知道这件事?”陆渐红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看于文化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他是跟蒋勇穿一条裤子的。 “他知道,可是他虽然是局长,能力也有限。”乔妮黯然落泪,“今天其实也是他给我出的点子。” 陆渐红对于文化有了点认识,道:“乔主任,你先不要哭,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另外,你的出发点很好,但是你的方式是错误的,你有没有想过,即便靠出卖自己的**为你丈夫申了冤,可是当他知道的时候,他会原谅你吗?即使能原谅你,他能原谅自己吗?” 乔妮的泪水又流了出来,陆渐红接着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在适当的时候作一个全面的调查和了解,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会给你丈夫一个交待。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 乔妮看着走出门的陆渐红,泪流得更快,谁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换了是别的人,可能早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推倒在床上了吧? 回到住处,高兰没有睡,还在等陆渐红。陆渐红一回来,高兰便盛了一碗姜汤给他说:“驱寒解酒的。”说着替陆渐红拈去了肩头上乔妮留下的一根长发说:“渐红,除了安然,我不想看到你碰任何一个女人,或者别让我知道,不然我会难过的。” 正文 痛并快乐着 这一天,陆渐红参加了一个关于准安市创健省级教育工作示范市的专题会议,于文化也来了。 会上,市长李昌荣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几年准安的教育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市政府对于教育上面的投入看到了效果,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根据往年的经验,省里下来检查的时候会抽查一个县区,经过与专家组沟通协调,已经定下来了,是教育工作很先进的洪山县。陆秘书长,于局长,离检查的时间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你们就沉到洪山,务必确保验收通过,这是死命令,也是死任务。 两人表了态。 会后,于文化说:“陆秘书长,一起吃个便饭吧,到酒吧?” 酒吧是“相约酒吧”的简称,陆渐红正好关于乔妮的事想要问他,便说:“那就我们两个人吧,不要喝酒。” 随便点了两三个菜,店主柳霞赠送了一瓶茅台,说:“陆秘书长是贵客,怎么能不喝酒?” 陆渐红笑道:“这瓶酒既然是柳老板送的,如果不收下的话就有些唐突佳人了,不过下午还有事,不能喝酒,要不先存着,下次再喝?” 柳霞知道政府有禁酒令,便笑道:“陆秘书长肯收下就是给我面子了。” 陆渐红又道:“那到时候柳老板可要来陪酒哦。” “一定一定,早就听说陆秘书长海量了。”柳霞笑着说,“那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在这一点上,柳霞做的很到位,既与来的客人很熟络,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很好。 吃着菜,陆渐红问道:“于局长,乔妮的丈夫那件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一些。”于文化一直在想,那天晚上陆渐红到底有没有把乔妮推倒,现在听陆渐红问起这事,可能是十有**了,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不过至少比蒋勇要好一些,肉拼命吃,连骨头都不带吐的,吃完连屁都不放一个,更别说拉屎了。 “说说你的看法。”陆渐红已经学会了说话之前先看别人的态度。 见陆渐红似乎真有点为乔妮帮忙的意思,更加确信他上了乔妮,心里很不爽,乔妮可是他的梦中"qing ren",梦里不知道跟他云里雨里多少回了,不过那只是个梦,到了现实中,他必须受到道德规范的约制。于文化说:“汤金柱这个人我很了解,他生性谨慎,为人忠厚,如果说他贪污,可能性不大,再说了,如果真有这事,他也不会傻到把存折放在家里很轻易地就找出来吧?其实,这事瞎子都能看得出,绝对是汤金柱受到了诬陷,可是事实是,的确在他的家里搜到了一份他说不出来由的存折。其实这个事不难查清楚,可是小汤后面没背景,人家有背景,这样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他只拘了半年,算是不错了。” 于文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愤世嫉俗,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现实本就如此,朝中有人好做官,既然没有人,只有被人踩在脚下。他也想帮乔妮,可是这不是他能帮得上的,这件事的背后绝不是他这个科级干部所能抗衡的,所以,他只有明哲保身。 了解了这些情况,陆渐红说:“还有两个月,省里就要来验收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我打算下周一就进驻洪山,你是行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影响到验收的效果,我们两个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用陆渐红说,于文化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市政府在洪山的教育上面投入了不少,又特意把点选在洪山,一方面是为了教育先进示范市的验收,另一方面更是为了显示政绩,而这个政绩就是李昌荣市长的。只要验收通过,他的政治砝码就又多了一枚。 于文化道:“洪山是你的老家,这一次可以回去多待一阵子了。” 市政府向洪山县政府转发了关于验收示范市的文件,乔妮也给洪山县教育局发了通知,说周一市里分管教育的陆秘书长和市教育局于局长将会带队到洪山,要求做好迎接准备工作。 临去之前,陆渐红找乔妮谈了一次话,要她留守市里,稳住心态,踏踏实实工作,她丈夫的事,陆渐红会放在心上。 乔妮知道如果自己也去了洪山,对验收工作起不到什么作用,也不便于陆渐红了解关于汤金柱的情况,便说:“陆秘书长,那麻烦你费心了。” 高兰知道陆渐红要去洪山,会有两个月见不了面,很是依依不舍。 临行时,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然,说自己要回去了。 “我知道,通知都发下来了。”安然的语气有点淡,也有点怪怪的。陆渐红没有多想,他的是她的丈夫,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丈夫会以领导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陆渐红以为是这样,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 周一,陆渐红和于文化带着教育局的两名同志以及从准安中学里抽调的一男一女两名老师,分乘两辆车去了洪山,第一站到了洪山县政府,万家青和刘国新接待了他们,刘国新有点不自在,毕竟陆渐红曾是他的部下,而且他对陆渐红不来气,现在眨眼之间,老鸡变老鸭,成了钦差大臣,难免让刘国新尴尬。万家青和陆渐红的关系自然非他所比,笑着握着陆渐红的手说:“陆秘书长,有你指导洪山的教育工作,我是一百个放心啊。” 正文 喝酒,更持久 陆渐红本想先去一趟教育局的,但万家青说,磨刀不误切菜工,人总是要吃饭的。陆渐红是洪山人,万家青是准安人,可现在完全倒了个个,陆渐红是客人,万家青反而是个名副其实的“地头蛇”了,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陆渐红不是强龙呢。 中午作陪的只有万家青和刘国新,党政一把手亲自作陪,这让于文化对陆渐红又多了份敬仰,正想周星驰夸张的那样,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另外还有个不熟悉的脸孔,他很客气地自我介绍道:“陆秘书长您好,我是县委办的耿乐。” 陆渐红没有印象,不认识他,便将目光转向了万家青,万家青道:“耿主任以前是接待办的主任,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到县委办。” 陆渐红又愣了一下,照这么说,耿乐就是县委办主任了,以前不是王少强的吗?难道这小子又高升了? 刘国新是正处级,陆渐红是副处,在他的心里,陆渐红即便是副秘书长,也没有他的官职高,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与陆渐红碰了两杯,便放下了杯子,相比于万家青的热情,差异立显。随同的教育局工作人员和老师觉得他的架子太大,也不去敬他。陆渐红看在眼里,很是诧异,刘国新的表现和城府也太不够成熟了,与他的位置是极不相称的。 耿乐的酒量不小,他的级别与于文化相同,不过于文化是从市里下来的,所以他把目标对准了于文化。至于陆渐红这个副秘书长,比他高上半级,所以他只是礼节性地干了四小杯酒。教育局工作人员和两名老师则稍显拘谨,喝酒吃菜,并不多言,偶尔会随着说话笑笑。 陆渐红的酒量自不必多说,万家青一来不是他的对手,二来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随便去拼酒。他原本的计划是自己挑上陆渐红,再加上个刘国新,至少是个半斤八两的局面,而耿乐则去“对付”于文化,至于同来的那四人,碍于身份,也不会造次。万家青可谓是费煞苦心,和陆渐红熟悉归熟悉,感情归感情,面子更是要的,更何况很多的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加深的。刘国新的不配合让他有些愠怒,微微看了刘国新一眼。刘国新领会,很不情愿地向陆渐红端起了酒杯,放下酒杯后,悄悄地给蔡振华发了个短信:速到君悦君子厅。 蔡振华来的很快,当刘国新与陆渐红喝完第四杯酒的时候,他便进来了。见到这种场面,自然是心领神会,当然他不能说自己是来,便说:“有件工作想向刘县长汇报,万书记、刘县长、陆秘书长,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都在,那我下午再来。” 万家青道:“相请不如偶遇,一起来吧。” 陆渐红看穿了刘国新的双节,万家青也不是呆子,不过都不点破,继续喝酒。 这回,陆渐红喝多了,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于文化更是酩酊大醉,万家青很满意这个效果,说:“耿主任,去开几个房间,让市里的领导休息。” 陆渐红进了房间,蔡振华也跟了进来说:“陆秘书长,不好意思,今天没给你陪好。” 陆渐红摆手笑道:“蔡局酒量惊人,我可不是对手,再喝非得现场直播不可。” 两人相互客套了几句,蔡振华说:“陆秘书长,上次那件事真对不起,我已经处理了。” “过去的事就要再提了,重要的是我们的感情,我只是对事,不是对人,蔡局应该知道的。”陆渐红已经听安然说了,那个夏侯志已经被调离,郭子也被给予了记过处分,打到了乡派出所做一个户籍警。 “那上面……”蔡振华向上指了。年初的时候赵学鹏在一次全市直播的会议上,特别提出要进一步加强社会治安的管理力度,打造更好的投资环境。蔡振华便将赵学鹏的话对号入坐了。其实他高估了自己,赵学鹏如果想办他的事,用得着去含沙射影吗? 陆渐红笑了笑说:“这方面老弟我还是有分寸的。我听安然说,洪山的治安环境非常好,民警的处警水准也很高,蔡局长,你的功劳不小呀。” 蔡振华松了口气,说:“那就不打扰陆秘书长休息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客气了,蔡局长,那我不送了。”陆渐红脱了衣服便睡下了。 他是被安然的电话吵醒的,响到第三遍才接了电话,听到安然说:“渐红,你在哪呢?不是说今天到洪山来吗?” 虽然是被吵醒的,但睡了一觉,酒精作用基本不存在了,陆渐红说:“来了呀,中午被万书记搞多了,正在君悦睡觉。” “你呀,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安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来工作吗? 陆渐红奇道:“你不是督学办主任吗?怎么是你打电话过来?你们局长呢?” “怎么?我打电话给你还降你身份了?”安然开着玩笑说,“知道你要来,我请假了,我是以陆秘书长老婆的身份打电话给你的。” “请假?”陆渐红有些不理解安然的逻辑,“我只是来做验收的前期准备工作的,又不是纪委派出到教育局查案的,没有必要这个避讳吧?” 安然笑而不答:“你今晚怎么安排?” “当然要去一趟教育局,跟他们见个面了。”陆渐红将手机换到耳朵的另一侧。 “那又要喝酒了。”安然有些不乐意,压低声音说,“我把房间都开好了。” 陆渐红觉得自己身体的某根神经跳动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来,“喝酒,更持久!” “你坏死了。”安然觉得脸有点发烧。 这时,有人摁门铃,说:“陆秘书长,您起床了没有?” “有人找,我先挂电话了,晚上见。”陆渐红放下电话,开了门,是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小马。 小马说:“陆秘书长,县教育局的人来了,在二楼大厅等着呢。” 正文 择日不如撞日 “于局长呢?醒了没有?”陆渐红知道他今天也喝了不少。 “醒了,嚷嚷着头疼呢。”陆渐红很随和,并不严肃,所以小马并不怕他,笑嘻嘻地说。 “这家伙。”陆渐红笑道,“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你去叫一下他,我洗把脸就过去。” 陆渐红和于文化一行人等到了二楼,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王少强。 “陆秘书长,你不够意思,来了就奔县委县政府,让我们好等呀。”王少强这么说着,一副和陆渐红老朋友的样子,心里却老不是滋味,这世界也忒他妈小了吧,老子刚干上教育局长,你陆渐红就分管全市教育,成了老子的领导了。 不够意思?你他妈算个逑呀,让你等你就得等着,老子跟你很熟吗?干个教育局长,得瑟个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陆渐红的脸上却带着领导所特有的微笑:“王局长,你也不是很不够意思吗?干了教育局长也不请我喝酒?” “有心想请,怕陆秘书长不给面子呀。既然秘书长说了,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接风请客放在一起。”王少强笑着说,“陆秘书长,于局长,楼上请,已经安排好了。” 陆渐红和于文化并肩上楼,说:“于局,今晚又是你死我活的一场恶战呀,还行吗?” 于文化瞥了一眼身后县局的六七个人,心里直打哆嗦,嘴上却豪爽地说:“与陆秘书长并肩作战,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酒菜早已上好,众人入了座,县局的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绝对是以寡敌众的劣势呀。陆渐红审时度势,目标也很明确,直奔王少强。 “王局长,你是县局最大的领导,我是市验收组最大的领导。”陆渐红说到这,偏过头看了于文化一眼,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于局长,我自大一回,没意见吧?” 于文化赶紧道:“陆秘书长真会开玩笑,你不是最大,还轮得到谁呀。” “于局谦虚。”陆渐红接着道,“王局,就让我们两个最大的领导好好干几杯,做个示范,为同志们做个榜样。时间过得真快呀,弹指一挥间,跟王局已是一年多没见面了,今天一定要和王局一醉方休。” 陆渐红很豪气地向身边的服务小姐说:“服务员,王局是不是你亲戚呀?你也太替我们王局省酒了吧?满上,都倒满。” 陆渐红没想到的是,他一语中的,这丫头还真是王少强的亲戚,只不过是床上的亲戚罢了。 服务员被陆渐红调侃得面红耳赤,赶紧将两人的酒都满上了。 陆渐红当先把大杯子举起来说:“王局,咱们感情深,一口闷,我先干为敬。” 看着陆渐红把一碗酒一口气倒进肚子里,仿佛那不是酒,而是饮料一样,王少强的心在颤抖,面对陆渐红的先发制人,王少强别无选择,把一碗酒干了,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忙抓起开水灌了几口,说:“陆秘书长,我代表洪山教育局欢迎你的到来。” “用嘴说欢迎没有诚意啊。”陆渐红瞅着眼前的空碗,向服务员说,“倒洒。” 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胡海见陆渐红的酒倒上了,说:“陆秘书长,我……” “你等一下,我和王局的酒还没结束。”陆渐红将酒碗举了起来,“王局,我很想看看你的诚意。” 这话说得阴险之极,不喝酒就没有诚意了。中午万家青宴请的事,他是知道的。万家青都跟他称兄道弟,自己一个教育局长算个屁,只好硬充好汉,说:“那我就表现下我的诚意。” 王少强倒也有几分魄力,还真又把一碗给喝了。 “少强,一年没见,酒量见长呀。”陆渐红笑呵呵地说,“你们也别看呀,吃菜吃菜。” 王少强的心跳在加剧,赶紧夹了一块水果,平复着不断上涌的酒气。 胡海起身道:“陆秘书长,我……” 陆渐红第二次打断他的话,道:“王局长,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这样吧,于局长,你们就不要跟王局喝酒了,今天我跟王局把酒言欢。” 王少强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陆渐红的言下之意,就是别的人也不要敬他的酒,就和自己卯上了,论喝酒他可不是陆渐红的对手,赶紧投降道:“陆秘书长,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陆渐红道:“这么说,王局是不想跟我把酒言欢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少强赶紧申辩,“把什么言欢都可以,把酒就为难我了。胡主任,你代表我多敬陆秘书长两杯。” 胡海道:“陆秘书长,我……” 陆渐红看着他道:“你想代表王局?你能代表得了吗?” 胡海一怔,便没话说了。 于文化一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一向谦和的陆渐红何以如此咄咄逼人,这绝不是酒桌上的战术。情况不对!于文化嗅了出来。 陆渐红哈哈一笑,说:“开个玩笑,王局,既然你不能喝酒,我也不强求,来,胡主任,我敬你。” 胡海陪笑道:“不敢不敢,我敬您。” 由于陆渐红一上来漂亮的表演了不吃一口菜连干两碗的好戏,敢与其争锋的还真不多,这可害惨了于文化,酩酊巨醉。 这一晚,只喝酒,只言欢,不谈工作,绝口不提。 陆渐红没有让任何人送,走在夜风中,头脑越发清醒,他今天完全是故意刺激王少强的。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王少强对自己的态度,以此来判断下一步的工作顺利程度,其实此举对于此行的目的并不有利。王少强的脾性他实在是太了解了,碍着他是市里来的领导,他不好明着怎么样,但背后不知使什么手段。陆渐红其实早已忘记了这个人,但今天一见,往日的那些不爽就全部翻出来了,无论是因为安然,还是因为他那些卑鄙的行径,一幕幕都清晰地闪现。陆渐红这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健忘的人。 他要的就是激怒他,只要他不配合,嘿嘿,就好办了。 正文 工作组 陆渐红与安然通了电话,去了她已订好的房间,安然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宛若一朵刚出水的芙蓉,这是另一种清新的美丽,陆渐红的眼睛都直了。 安然娇嗔说:“都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好看。”陆渐红扑过来要抱安然。 安然皱着眉说:“一身酒气熏死人了,快去洗个澡。” 陆渐红道:“安然,王少强这小子现在是你的顶头上司,没怎么样你吧?” 王少强曾经追求过安然,这虽然不至于让陆渐红耿耿于怀,但现在的情况不同,天天见面,而且王少强是领导,有很多的理由可以让他们单独在一起,王少强什么下三滥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能在饭店里当着马明宇的面袭击郎晶,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安然知道陆渐红的心理,靠着陆渐红宽厚的肩膀说:“我老公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有那胆子做乱吗?” 陆渐红轻啄了一下安然的唇,说:“我只是分管教育,哪一天不管了,山高皇帝远的,我能拿他怎么样?” 安然很幸福地说:“老公,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开心死了。你要是真的担心,那就想办法把我调到市里去,这样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免得受相思之苦。” 陆渐红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仅仅是相思吧。” “你真坏。”安然向下缩了缩身体,摩擦让陆渐红感受到一股光滑。 两人温存一会,陆渐红忽然想了起来,说:“安然,你知道附中有个叫汤金柱的老师吗?” 安然在脑中想了一下,说:“好像听说过,不过印象不是很深。” “他是市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的丈夫。”陆渐红将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安然说,“哦,你说的是他呀,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子一直到县政府上访,为这事,教育局被县里的领导批了好几回,后来王少强来任局长才好了一些。” “为什么他来了就好一些了呢?”陆渐红奇怪地问。 “他让汤金柱到他的办公室去谈,没说几句话,王少强就说汤金柱打他,还打了110,警察来了把汤金柱抓走了,关了几天,听说,在派出所汤金柱受了不少罪,也就不敢再上访了。” 陆渐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滥用私刑,打到他不敢再上访,这让他的心里忽然间腾起了一股怒火,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这一回,他就要好好斗上一斗,为汤金柱讨个说法,不管始作俑者有多大的后台。 第二天,陆渐红和于文化在教育局听取了汇报,不过不是王少强汇报的,而是副局长严克爽,总体来说,洪山县的教育工作做得很扎实。陆渐红对此表示了认可,严克爽客气地说,这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是分不开的,与县委县政府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陆渐红决定到各个学校去看一看。 下午,在教育局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陆渐红视察了县域范围内的几所学校,总体效果是好的,学校的建设档次很高,环境优美,校园内的各项硬件设施非常齐全,不过陆渐红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体育设施比较陈旧,配备不是很到位,当即便指了出来:“学校不仅仅要跟孩子们提供一个学习的场所,更是一个生活的场所,既要保证学习,也要增强体质,这就是综合素质,我们不能只抓片面。”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跑完了几所学校,陆渐红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这些都是浮于表面,具体的还需要更深入的调研,要根据验收细则逐条对照,不留任何的死角,才能确保验收通过。 晚上,王少强要招待陆渐红,陆渐红笑道:“王局长,我们这个工作组要在洪山待很久,一直到省里来验收为止,这么吃下去,恐怕要把教育局三年后的招待费都用光了,这样吧,我们就朴素一些,找一个固定的饭店,安排工作餐就可以了。” “陆秘书长为教育局考虑的真是周到呀,那我就不坚持了。” 陆渐红他们去吃工作餐,王少强等人却在另一家饭店胡吃海喝了起来,没有了外人在场,王少强的怨气便出来了:“妈的,神气个j8,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验收吗,搞的跟真的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市委书记。” 胡海也跟着附和道:“我就看不惯他,验收嘛,也就是看看资料应付一下,吃好喝好玩好,再送送礼,也就这个事,干嘛表现得一副忠于职守的样子。” 严克爽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省里来验收,市里肯定是要重视的,他身负市里的任务,也怕出差子呀。” “怕?怕出差子,就不出差子了?”王少强阴阴地笑着。 胡海是追随王少强的死党,对于陆渐红在酒桌上接连三次打断他的话耿耿于怀,巴不得看点热闹才好,忙说:“王局,是不是有点子了?” 王少强摇了摇头,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把桌面上的酒全干了,喝完唱歌去。” 正文 示范县? 陆渐红安排了于文化一项任务,根据验收考核细则的领导管理、办学条件、普及程度、办学绩效四部分,对县域的所有学校进行对照,发现没有达到要求的,要立即整改,务必做到尽善尽美。于文化领命,带着市县两局的一帮人马立即展开了行动。 陆渐红则要求严克爽跟着他。通过观察,陆渐红觉得严克爽还是一个比较懂业务的领导。陆渐红向安然了解过洪山教育局的人事,几个副局长中,只有严克爽是教师出身,为人不错,还算正直,曾经也为汤金柱说过几句公道话,只是人微言轻,没起到什么作用。他也看透了,凭他这样的身份,为汤金柱主持公道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抽空去看望看望他。 在陆渐红观察他的同时,严克爽也在观察陆渐红。陆渐红的发展历程,严克爽知道,工作能力是没得说的,但人品就一无所知了,不过他也乐于跟着他,毕竟是领导,还是安然的丈夫,有百利而无一害。 陆渐红把县域的学校都给了于文化,他却和严克爽下了基层,一个乡镇一个乡镇地跑。目前洪山有十九个乡镇,初级中学有六所,高级中学四所,小学十九所,村小由于不符合社会发展的趋势,全部合并到集镇的小学,另外还有三所职业技术学校。 在调查中,他发现了很多问题,诸如师资队伍不齐,校舍简陋,校址位置不适等,还有不少的学校拖欠教师工资,有的老师一年没发过工资,该调的不调,调的不发,发的不齐,每年还要交一些如道路集资、扶困助学等类的费用。陆渐红知道这是个大的问题,不是他所能解决的,只好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找机会向上反映,如果得到市委市政府的重视,或许便是解决问题的那天了。 回到家里,陆渐红没来由的一阵沉重,教育先进示范县?也就是县里的几所学校够得上格吧。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陆渐红打电话给万家青,万家青在办公室,陆渐红便说:“万书记,有点情况想向你汇报一下。” 到了万家青办公室,陆渐红也不客套,开门见山:“万书记,乡镇的学校普遍存在设施落后的情况,这两天我会整理出一个书面报告出来,这些学校有的居然还有危房,真是太难以想像了,万书记,如果要想通过验收,这些问题都需要解决呀。” 万家青道:“陆秘书长,这些情况其实我都知道,可是你也明白,洪山县是吃饭财政,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投入到这些工作中去,我们只能有所侧重地把有限的资金放在县城的学校。” “经济要发展,教育要先行。万书记,我们是不是都走进了发展的误区呢?县城教育搞上去了,可是农村教育怎么办?实在是太落后了,没有农村的中小学作为中流砥柱,县里的学校质量再好,师资队伍再强,档次再高,没有生源,那又有什么用呀。” “我必须承认,这两年,我们都注重经济效益的增长,而忽视了在教育方面的投入,这是长期的投资,要很久才能见效。” 陆渐红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在每一任领导、每一任官员中,真正能够做到为了一个区域的长期的发展是少之又少的,他们注重的是政绩,他们考虑的是在自己为官一任的时候能不能出政绩,从而使自己更进一步,所以就缺乏一个长效的切实可行的规划和发展,只图一时之发展,经济以外的事不会进入他们的视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这种现象在县级以下的领导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这样吧万书记,我征求你的意见,为了确保验收通过,我有责任将所发现的问题上交,你有没有意见?”陆渐红尽量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万家青笑道:“这个是必须的,渐红,其实你这么做不是件坏事,正好趁这个创建教育先进示范县的机会,把这些问题都妥善处理了,也算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对了,还有一个就是拖欠教师工资的事,这是个共性问题,在调查中,发现不少学校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这种情况。”陆渐红道,“这件事比较麻烦,现在教师的信息有时候比我们要快得多,资源渠道更是丰富,而且省里要来验收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听他们说,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就要给验收制造麻烦。这是一个很大的不稳定因素,闹出事来,县委县政府都要承担责任的。这件事,我想,最好还是内部消化掉比较好,市里如果知道了,对洪山会有影响。”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欠的大多都是六七年前的工资,数字不小呀。”万家青揉着额头,心里有些恼恨,市里干嘛要把洪山县作为试点县呢,这些老师本来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现在好了,孙子一转眼成爷爷了。 “不管是遗留问题还是才出现的问题,都要解决呀。”陆渐红为了保证省里的验收能通过,只有向万家青施加压力。 “这样吧,我开个会,研究一下。”万家青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老师们闹腾起来,动静可是不小,毕竟全县加起了上千号的教师。 当陆渐红向市长李昌荣汇报教育工作的时候,万家青也研究出了一个方案,那就是分期分步骤分任务地解决陈欠工资问题。这一点,得到了教师们的认可。 陆渐红回洪山时给万家青带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李市长同意再拨款一千万元,用于乡镇学校的设施改造和添置,这让万家青笑得合不拢嘴,用力握着陆渐红的手说:“陆秘书长,你为洪山的学校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呀,我代表他们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陆渐红笑着说:“这我可不敢当,我只不过是想能通过省里的验收罢了,可千万别给戴高帽子,承受不起呀。” 正文 钓鱼 于文化那边的进展不错,学校也很配合,十来天的功夫已经全部做到位,各补制度的补制度,各增加设备的增加设备,陆渐红这边也将资金按需分配,各个农村学校也有了新的变化,李昌荣在观摩县工业园区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各学校,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并指出一定要继续保持,不能只是为了应付检查,而是要长期地持之以恒地抓下去。 二十几天的相处,严克爽对陆渐红有了个新的认识,办事雷厉风行,言而有信,是一个不错的领导干部。 陆渐红的心里一直挂念一件事,就是汤金柱,来洪山已经半个多月,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找到切入点。他认为严克爽比较正直,所以决定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口。 这一天下午没什么事,陆渐红说:“严局长,这一阵子你辛苦了。” 严克爽赶紧道:“陆秘书长能这样沉入基层,我们这些部下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严局长是教师出身,一步步走上来也不容易吧?” 严克爽感叹道:“十几年如一日,一晃的功夫,我已经从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快入土的人了,这其中的艰辛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说起来,相比于有的人而言我是幸运的。” 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了严克爽话中有话,便说:“有的人是谁?” 严克爽笑道:“既然陆秘书长不知道,我就不说了。” 陆渐红知道现在是在办公室,隔墙有耳,便道:“严局长,我知道平桥有个水库,那里的环境不错,最近天气有些热了,去那里钓钓鱼,怎么样?” 严克爽混了这么多年机关,自然深得其中之味,便道:“如果能钓到鱼,今晚酒算我的。” 开着车很快便到了平桥,水库边上生满了杂草,树的长势不错,只是有些疏于打理,枝桠长得很乱,两人走过去,那所茅草房还在,门口坐着个中年人。 陆渐红奇怪地问道:“这水库不是黄大爷承包的吗?” 中年人抽着烟说:“我爸已经去世了。” 前年的时候,老黄的身子骨还健朗得很,想不到就这么走了,人生真的很难料呀。陆渐红默然半晌,说:“这水库里还有鱼吧?” “有,看你们认识我爸,就不收钱了。”中年人很客气地说。 “哦,不是,我们就是来钓钓鱼,图个乐。”陆渐红说。 中年人便从茅屋里拿出两副鱼具,说:“尽管钓。” 陆渐红和严克爽扛着鱼具,提着小桶,拎着凳子选了个稍稍向阳的地方坐了下来,摆弄好鱼杆,抛进了水面。 陆渐红道:“严局长,那个汤金柱的事怎么回事?” 严克爽注视着水面上的浮标说:“他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是被谁冤枉的?” 水库除了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其他人,但严克爽还是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这要到附中去查了。” “老严,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我这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况且就算有,也不一定有效,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吧。”严克爽首先声明了自己的态度。 附中前几年一共进了七名教师,其中有五个是通过正式的考试招录进来的,另一个是民办教师刚刚转正,另一个不得而知。严克爽所说的不得而知,可谓含蓄。这个人叫何润泽,道德败坏,生活作风很靡烂,不仅与学校多个女老师有暧昧关系,还把一个女学生的肚子搞大了,后来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这事给理顺了,最终不了了之。这件事之后,汤金柱就向教育局提出要将此人开除出教师队伍,跟着他就出了事。 陆渐红道:“看来,这个何润泽很有些来头呀,陷害汤金柱的多半也是他。” “是不是他陷害就不得而知了。”严克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何润泽的背后有强有力的后台是显而易见的,不然怎么会想给让汤金柱栽赃这一招?” 陆渐红对此表示赞同,看来要想帮汤金柱洗刷罪名,还真有难度,因为他还不清楚给何润泽撑腰的会是谁,但肯定不小,能让公检法情愿打造一起冤案,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同时,陆渐红也有些疑惑,既然有这么大的能力,为什么要到洪山这个小县城的中学做教师呢?随随便便都可以进一个更好的部门的。 陆渐红决定找机会先跟这个何润泽正面接触一下,有了这样的决定,便不再谈这件事,专心钓鱼。没想到严克爽是个钓鱼高手,竟然给他钓了两条七八两重的鳊鱼,陆渐红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只钓了几条小鲢鱼。 称了重量,陆渐红和严克爽争着付钱,中年人则不要钱,最终打折,陆渐红在街上又买了些蔬菜,严克爽兑现诺言买了两瓶好酒,便去了他在平桥的老家。 “孩他妈,大兄弟来了。”男人在家,见到陆渐红很高兴,说,“大兄弟,今晚无论如何要在这里吃饭。” 陆渐红笑道:“今晚你赶我们走也不走呀,酒菜都现成的,借你的锅有用。” 女人正在忙活,忙出了来,见陆渐红手中提着菜,就说:“哎呀,这怎么好呀,怎么还带菜来了。” 陆渐红说:“是我们钓来的,今晚可要尝尝嫂子的手艺。” 这晚男人很高兴,喝多了,陆渐红和严克爽酒精考验,基本没什么事,给孩子塞了两百块钱,陆渐红说:“我们走了。” 女人站在外面望出好远,眼睛里全是泪花,这世上真的是好人多。是呀,生活在美好之中,感受的就会是美好,就好比一个画家,如果让他生活在美丽的花园之中,那么他画出来的第一幅画一定是美丽的花园,相反,如果把他关在垃圾桶里,那么他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必定是垃圾,因为他只能看到垃圾。 女人默默地想,将来,一定要让孩子也做一个好人。 正文 含沙射影 含沙射影 两天后,陆渐红和于文化一起去了附中,县教育局召开会议,所以他们并没有陪同。这是陆渐红特意选择的抽查点。参照考核细则,对附中一一进行了对照检查。附中的条件还是不错的,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硬件设施,无论是基础资料,还是领导重视,各方面做的都非常到位。 陆渐红很满意,中午应校长徐钦的要求,留下来吃饭。陆渐红没有客气,只是要求档次不要太高,徐钦便退掉了在君悦的订餐,而是去了洪山宾馆。参陪的是一个副校长,另外还有一个女的,叫岳丽,徐钦介绍说是办公室主任。 陆渐红只是瞄了她一眼,在她的眉宇间看到一丝淡淡的放荡,看来又是一枝出墙的红杏,不知已经落入了几家墙院。 由于是临时决定到洪山宾馆,所以菜都是现做,几人便坐下来打扑克,打不多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虽然说不好意思,便脸上却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徐钦介绍道:“何主任,这位是市政府陆秘书长,这位是市教育局于局长。”又向陆渐红介绍,“教导主任何润泽。” 原来他就是何润泽,还是教导主任。陆渐红点了点头,坐着没动。按理说,何润泽应主动与陆渐红和于文化打招呼,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直接坐到了岳丽身边,跟她说笑起来。 陆渐红对何润泽有了初步的印象,倨傲,好(和谐)色。看来有关他的传言并非言过其实。徐钦有些难堪,又不便当众发作,便将气发在了岳丽的身上:“岳主任,别光顾着说话,去看看菜好了没有。” “菜好了难道不知道上?催有个屁用。”岳丽有点不情愿地嘟囔着,但还是拨动着肥硕的p股走了出去。在她起身的瞬间,陆渐红看到何润泽在她的p股上摸了一把。 岳丽的埋怨声虽然不大,但大家听得很真切。徐钦更加难堪,脸微微有些涨红,看来他这个校长做得也很窝囊,为了让其摆脱尴尬,陆渐红说:“徐校长,该你出牌了。” 一局牌没打完,便开始上菜。陆渐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当徐钦向他敬酒的时候,那个副校长并没有向于文化敬酒,反而先跟何润泽干上了。很明显,在副校长的眼里,何润泽这个教导主任的地位并不比他低,还在于文化这个市教育局局长之上。陆渐红由此判断,何润泽的后台至起码是个市里的领导。于文化有些不快了,含沙射影地说:“看来附中的领导喜欢自相残杀呀,岳主任,我们也杀几杯。” 岳丽笑着举杯:“于局长真爱开玩笑。” 徐钦的脸色却变了变,于文化的话恰巧触到了他的痛处。何止是自相残杀,简直是被人残杀。自从何润泽进了附中,表现就很强势。教师,毕竟是为人师表的职业,何润泽行为不怎么检点,为此,徐钦曾批评过他,没想到几天后,便有县里的领导找他谈话,说有人反映你这个校长故意刁难下属,劝告他要与部下打成一片,不要动不动就摆校长的架子。你这个校长的帽子是县委给你戴上去的,也一样可以摘下来。赤(和谐)裸裸的威胁让徐钦既气恼又惊恐,深知何润泽这个人是惹不起的。 如此目无领导,陆渐红心有愠怒,与徐钦干了两杯酒后,决定正面地跟何润泽碰撞一下,便说:“徐校长,我在市里的时候听说附中有个叫汤金术的老师很不上路子,自己犯了事坐牢,出去后还到处上访,影响很恶劣呀,过一阵子省里就要下来检查验收了,可得看住他,不要让他搞事,给省里的领导留下洪山不稳定不和谐的印象就不好了。” “这件事是何主任一手处理的,我不是太清楚。”徐钦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怨气,便将这个皮球踢给了何润泽。 何润泽很得意,却装着淡定的样子,说:“一个穷书生,能闹腾出什么来,嫌还没被关够的话,就让他再去学习几天。” 陆渐红故意道:“你可不能小看他,他爱人可是在市教育局的。” 何润泽冷笑了一声:“教育局算个吊。” 陆渐红又道:“何主任,你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何润泽有些不耐烦了,说:“副秘书长,今天是喝酒还是问话?如果是喝酒,那就喝酒。如果是问话,你又是代表谁来问话?” 面对何润泽嚣张的顶撞,于文化真是开了眼界,先是不把市教育局放在眼里,现在又是质问市政府副秘书长,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不仅如此,直称陆渐红为副秘书长的,他也是头一个,一时间竟忘了何润泽瞧不起市教育局的事,不由看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的涵养很好,淡淡一笑说:“何主任的问题提得很尖锐嘛,本来你是不够资格被问的,不过现在我有必要告诉你,我是代表市委赵学鹏书记问你的。” 不等何润泽说话,陆渐红又道:“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妥,造成验收没有通过,你何润泽这个教导主任能不能承担这个责任?这个责任又是你这个小小的教导主任能够承担得了的吗?” 陆渐红最后的一句话带着很严厉的口吻,几乎是在责问,这是于文化自认识陆渐红以来第一次看见。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 从没有人跟何润泽这么说过话,他的脸色极其难看:“我是小小的教导主任,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 徐钦见两人卯上了,而且何润泽是那么吃瘪,心里那个爽,嘴上却劝首家:“两位,都少说几句,都是为了工作嘛,来,来,喝酒。” “喝个j8!”何润泽面色铁青地骂了一句,“陆渐红,我就问你,你又是什么?” “好,我告诉你!”陆渐红毫不退让地迎着何润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听好了。我是陆渐红,准安市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分管全市教育工作,你的顶头上司陆渐红!” “我记住了!”何润泽慢慢向后退着,甩门而去。 正文 冲突 众人都没想到一个饭局会演变成这个避面,不过包括那个副校长也觉得何润泽太不尊重人了,你的后台就是再硬,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 陆渐红见众人都向他行注目礼,便笑道:“都看什么呢,喝酒喝酒。” “陆秘书长,真是让你见笑了。”徐钦陪着笑,何润泽他固然惹不得,但陆渐红也不是他所能惹得了的。 “没事,就当是给狗咬了一口。”陆渐红把话说得很难听,他是故意的,他知道他的话很快便会传进何润泽的耳朵,他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来警告自己呢?陆渐红忽然很期待。他不知道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出击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陆秘书长。”徐钦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还是说,“我自罚一碗,算是赔罪。” 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也没有必须去为自己找麻烦,明哲保身还是最好的选择。 陆渐红神情自若,谈笑风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岳丽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不屑,有幸灾乐祸,也有些钦佩,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在陆渐红和何润泽的这场战争中,到底谁会笑到最后呢?她也很期待。 在回去的路上,于文化道:“这个何润泽就是汤金柱的的举报人,大有来头呀,陆秘书长,你今天不该跟他正面冲突的,失策了。” 陆渐红什么也没有说,一笑了之。他的这一笑让于文化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王少强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他的对面便坐着一脸怒色的何润泽。 王少强笑道:“润泽呀,这件事就是你的不对了,陆渐红在市里如日中天,是协助常务副市长刘翔的,深受刘市长赏识。刘市长正在党校学习,一结束就要提拔。他一提拔,陆渐红自然是水涨船高,你这么跟他顶着来,是极不明智的。” 王少强这几年变得阴险多了,他也知道何润泽有很深厚的背景,只是不知道这个背景有多大的实力,所以便借机挑拨,他知道,他这样的劝解不但不会让何润泽冷静下来,反而是火上浇油。他已经看透了,这个何润泽就是个没脑子的莽汉。之所以拉拢他,完全是想借用他的后台。 何润泽果然暴跳如雷:“那又怎么样?他还能咬我的鸟?” 王少强拍了拍何润泽的肩膀说:“那倒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走,我请你吃饭。” 何润泽打电话给岳丽,让她到金园大酒店五号厅。 金园大酒店是聚餐饮、住宿、娱乐、休闲为一体的多功能酒店,一二楼都是吃饭的地方,分别是大厅和包间,三至六楼是客房,真正的特色在七楼,非常具有酒吧的特色,“吃饭到君悦,休闲到金园”这句话很能反映问题,说明金园是个玩的好去处。 岳丽穿着件火红的风衣,薄薄的紧身白毛衣将其丰满的胸衬托得呼之欲出。王少强的眼睛在看到她第一眼便舍不得离开了,说:“何主任,你不够意思,附中还雪藏着这样的美女。” 岳丽对自己的身材有着极度的自信,吃吃笑着说:“王局长不认识我,我可早就仰慕大名了,王局长,你的眼神真让人害怕。” 岳丽笑的很轻佻,王少强是个人精,在花丛中跌打滚爬惯了的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晴,立刻便准确地判断出,岳丽人尽可夫。王少强的眼睛停留在那座高峰上,狠瞄了一眼,嘻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岳主任这么漂亮,我一个正常的大男人如果不多看两眼,不是显得岳主任没有吸引了吗?” 岳丽笑得花枝乱颤:“王局长的一张嘴真比蜜还甜,不知有多少女人死在你手上了。” 王少强笑道:“岳主任的玩笑开得不错。” 何润泽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说:“王局长,你当着我的面跟岳主任打情骂俏,就不怕我吃醋?” 王少强哈哈笑着,何润泽看上去说的是酸溜溜的,却是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这女人跟他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很显然,岳丽只不过是他的玩偶,是他的降温机,不过降温费肯定是有的。在何润泽来之前,岳丽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现在也算是中层领导干部了,各取所需罢了。王少强看出了这点,跟着又来了一句,“朋友妻,不可戏,摸摸**总可以。” 何润泽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岳丽也故意嗔道:“王局长,你真下流。” “男人不下流,女人不让搂呀。”这时服务员已经把菜盘端了上来,王少强便不再耍弄嘴皮子,说:“润泽,今天你不高兴,咱们喝酒。” 包间里开着暖气,有点热,岳丽便将风衣脱下挂在椅背上,她的胸很巍峨,腰很细,p股很圆很大,就像一只哑铃,当然,胸、腰、臀连接得很圆润优美。王少强与何润泽碰了一杯啤酒,将口水和着啤酒咽了下去,却觉得一股邪火顺着小腹窜了上来。他毫不掩饰自己目光里的**,看着他火一般的目光,岳丽是心知肚明,嗲着声音说:“王局长,我敬你一杯。” 何润泽不是傻子,顺水推舟道:“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岳主任,你陪王局长多喝两杯。” 常言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王少强和何润泽就是一丘之貉。王少强知道何润泽好女色,就带他到邻里好几个县去玩女人,这一来二去,在王少强有意识地接近下,两人是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何润泽也不止一次地提到自己有后台。王少强当然清楚这一点,好几次装作无意中提到这事,但何润泽这一点城府还是有的,都是一笑带过。但这也正是何润泽对别人熟视无睹,而对王少强臭味相投的原因了。 见何润泽要岳丽陪他酒,王少强更加确定何润泽没拿岳丽当一回事,便说:“这酒可不是好东西。” “为什么呢?我倒觉得酒是感情的催化剂。”岳丽笑吟吟地反对。 在极度暧昧的氛围中吃完了饭,王少强附在何润泽耳边悄悄地说:“金园新来个丫头,不错,像苍井空,给我安排下?” 何润泽知道王少强想对岳丽下手了,正好自己也腻了,便说:“那我收下了。” 王少强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回来说:“老地方,你自己去吧。” 岳丽不知他们搞什么,问道:“干嘛呢,这么神秘?” 何润泽笑着说:“王局长安排我有事,我可不敢怠慢,岳主任,你可要替我陪好王局长呀。” 何润泽一走,王少强便坐到了岳丽的身边:“岳主任,你知道我为什么说酒不是好东西吗?” “你告诉人家嘛。”岳丽轻笑着给王少强倒酒,并不拨开王少强摸上自己大腿的手。 “酒喝多了会不举。”王少强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岳丽倒酒的手上,“你是想我举,还是不举呢?” 正文 箭在弦上 岳丽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从今天酒桌上何润泽的表现来看,他的后台是足够强硬的,但在与陆渐红的争锋之中明显占了下风,这是他进附中以来的头一回,以他的脾性不可能善罢甘休,那么这一战谁胜谁败呢?不过,岳丽并不关心这个,她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热闹的,她关心的是她以后的进步。何润泽只是拿自己当玩物,能让自己做上办公室主任已经到顶了,他是不可能在自己身上下大血本的,那么该怎样才能再进一步?她想把宝押在王少强这个教育局局长身上。 于是岳丽像是在抚摸又像是在拒绝一般的按住了王少强在自己大腿上游移的手,说:“王局长,你这是干什么?” “干你呀!”王少强的手被岳丽按在大腿上,柔软滚热,有些迫不及待了。 岳丽轻轻挡住王少强凑过来的嘴,轻笑着说:“王局长,不要急嘛,一点情趣都没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王少强腾开另一只手搂住了她。 岳丽向后微微让了让,让王少强只闻到她口中热乎乎的气息却又不能靠到她的唇,把王少强撩拨得像只看到香蕉却又吃不到嘴的猴子一样。岳丽的欲拒还迎,使王少强急不可待,说:“给我吧。” 岳丽见火候掌握得差不多了,才说:“听说教育局督学办主任安然以前也是教师?” 王少强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岳丽的意思,她是想调进教育局,踏入行政,看来这女人不是白干的,不过进教育局的问题并不大,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便说:“除了我这个教育局长,你想做什么都行。” “我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岳丽的语气很强硬,却把王少强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脯上。 “日后再说。”王少强的手已将她的毛衣高高地掀了起来,将头埋进了"shuang feng"之间。 王少强的舌功很好,几下便将岳丽的火挑了起来,轻声叫着,“不,不能在这里。” “在这才刺激。” 沙发上一片皱痕,王少强瘫在沙发上大口喘息着,说:“你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岳丽还骑在他的身上,摇动了几下说:“你满足我一次,我可以满足你很多次。” 交易就这么谈妥了。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见一个人,汤金柱。在见他之前,他与安然交流了一次,他和何润泽起冲突的事已经传到了安然的耳中,安然说:“渐红,你一向很稳重,今天怎么这么冲动?” 陆渐红说:“我是故意的。何润泽的态度很明了,与他交好是搞不清他的背景的,所以只有激怒他,让他主动出击,我才能知道他的后台有多硬。” “这么说,你是真的想替汤金柱出头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何润泽的背景很深,你会有什么结果?” “我想过,大不了不当这个副秘书长,也饿不死我。”陆渐红无所谓,“可是我一想到一个正直的人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我的心里就很难过。不,不仅仅是难过,还有愤怒。” 安然看着陆渐红的脸庞,年轻帅气,却多了份成熟,不由说道:“渐红,我为能有你这样的老公而感到自豪。” 陆渐红明白安然的担心,是的,这件事,万家青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没有站出来说话,或许他根本说不了话。这就是悲哀。 陆渐红给自己鼓劲:我不能这么悲哀下去! 根据乔妮的指引,陆渐红找到了汤金柱的住处,这是一间小平房,环境很差,陆渐红皱了皱眉,敲着汤金柱的门。 敲了几次,都没有人开门,陆渐红开口问:“汤老师在吗?” 连问了几声,里面才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你是谁?我再也不上访了,你们别再难为我了,算我求你们了,好不好?” “我是乔妮的同事,来看看你。”陆渐红听得鼻子发酸,他知道,汤金柱是被整怕了,一丝悲哀缓缓萦绕在他的心头。 听到这话,汤金柱才开了门,他的精神很萎靡,看着陆渐红的眼睛充满了恐惧,陆渐红说:“别怕,我是陆渐红。” “陆秘书长?”汤金柱半信半疑,忽然哭了出来。 汤金柱的身体有些佝偻,腿有点瘸,陆渐红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打的。”汤金柱吃力地搬了张凳子让陆渐红坐下。 “我自己来。”陆渐红坐了下来,“我是受乔妮的委托来看看你的。” “陆秘书长,小妮都跟我说了,谢谢你来看我。”汤金柱低声说着,眼睛里又了有些泪花。出事那天起,陆渐红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而且还是个市里的领导。 “我是来了解情况的。”陆渐红看得出来,这件事是对汤金柱人生一个重大的打击,这个打击将会在他的心里记上一辈子,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公道,这个人就毁了。 汤金柱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但这丝激动很快便消失了,说:“陆秘书长,您能看望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渐红听出了他的情绪,说:“汤老师,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更是无辜的,只要有机会,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公道。” 汤金柱苦笑了一下,说:“陆秘书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可是他们真的好厉害,我担心把你拉下水,也担心把小妮拉下水呀,他们跟我说了,要是再敢揪着这事不放,就会动小妮呀。” “你所说的他是谁?”陆渐红敏锐地捕捉了这个信息。 “陆秘书长,我求你了,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我……认了。”汤金柱低下头,将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陆渐红心头的悲哀更重,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莫过于心死,汤金柱此时的心就是死了吧? “汤老师,我无法左右你的态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的孩子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你愿意带着这个耻辱过一辈子,让你的子孙后代都戴着这个耻辱的帽子?”陆渐红站了起来,“你自己考虑清楚,我走了。” 陆渐红只能这么说,他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对还是不对,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他没有那个权力强求别人,他更不知道汤金柱如果选择继续抗争,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一切都是未知,太多的未知,陆渐红自己也没有把握。 正文 旧事重提 何润泽机械的活塞运动已经结束,神似苍井空的女孩子拿了钱欢欢喜喜地走了,何润泽便接到了电话:“陆渐红去汤金柱那了。” “***。”何润泽将手机砸在了沙发上,骂了这一句,跟着又拨了个电话给王少强,“王局,办完事了没有?哦,完了,我在欧尚茶座等你。” 王少强很快到了欧尚茶座,找到了小包间,向何润泽说:“苍井空玩得爽不爽?” 何润泽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说:“陆渐红去找汤金柱了。” “他去找汤金柱?”王少强愣了一下,“他去找他干什么?” 何润泽道:“陆渐红来者不善呀。” 王少强笑着说:“你上面有人,怕什么?” “你不怕?”何润泽反问道。 何润泽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王少强虽然任局长的时间不长,但王少强为了能讨好他,这件事他也有参与,不过并没有深入到核心,只是将汤金柱打发走,为了不让他继续闹事,要派出所的几个联防队员对他多照顾一些。王少强对以前的事并不清楚,所以他笑了笑说:“我怕什么?” 说了这句话,王少强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晰,有推脱之嫌,跟着说:“他陆渐红又不是三头六臂,还能吃了我?” 何润泽道:“陆渐红去汤金柱那里是为了什么呢?是想替他出头,还是去做他的思想工作,怕他上访闹事影响到省里的验收呢?” “出头?出什么头?难道他还怀疑市院对汤金柱的判决?”王少强不屑一顾地说。 何润泽没有说话,他确信王少强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当然,他也不会跟他多说,便说:“汤金柱这家伙就是看不惯我玩岳丽,所以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下场,这种人有什么头好出?” “说得也是。”王少强心里冷笑,妈的,当我傻子呢,事情要真是这样,你会这么紧张? 何润泽见王少强没太大的反应,知道想拉他一起去对付陆渐红还需要努力,毕竟这个时候他还没弄清楚陆渐红的来意,暂时还没有必要动用关系,便说:“听说陆渐红的老婆挺漂亮,王局长以前追求过她?” 王少强的脸有点发绿,这件事一直是他的隐痛,以他当时的条件,要比陆渐红强上百倍,可是安然从没有拿正眼看过他,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这么多年来,陆渐红一直在压着他,即使他搞了很多的小动作也没有整垮他,这使他意识到,选择陆渐红作为自己的对手,或许是一个错误。在这种意识下,他渐渐淡薄了对陆渐红的恨意。当他接到市教育局发来的通知时,在他的心里有一股淡淡的酸涩,陆渐红竟然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这也仅仅是酸涩而已。尤其是他的叔叔万家青,作为一个县委书记,竟与陆渐红交好,这让他明白在陆渐红面前,自己根本是微不足道。此刻,何润泽旧事重提,他才知道,对陆渐红的恨与妒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一直被自己压抑在心的最深处而已。 何润泽很满意自己的挑拨,接着说:“现在她是你的部下,王局长应该有很多的机会吧?” 王少强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便道:“她现在可是副秘书长的老婆,我可不敢动这个心思。” 何润泽说:“他在市里,常年不在家,你知道的,女人嘛,怎么能离开男人,更何况王局你也是一表人材,只有用心,总会有机会的。” “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我不干。”王少强这么说着,却有点动心了,安然的打扮虽然很质朴,但是她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气质,那种独有的韵味,让王少强深深沉醉,相比于几年前没有结婚的安然,现在更具魅力。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关键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他喜欢的人。王少强不知道,正是今晚的谈话,让他走上了一条永远也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子里全是安然的身影,**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决定利用职务之便将安然拿下,他相信,只要拿下了,安然一定什么都不会说,她肯定丢不起这个人。 汤金柱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他不想再失去乔妮,失去家庭。陆渐红谈不上失望,只是有些悲哀,悲哀于人性的软弱,所以他打电话给乔妮说:“我已经尽力了。” 在电话里乔妮痛哭失声,她知道陆渐红是在帮他们的忙,只是汤金柱所遭受的打击让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这一天,陆渐红忽然接到了万家青的电话:“渐红,还在忙呢?” 陆渐红笑道:“万书记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监督工作呀?” 万家青颇有感触地说:“渐红呀,有机会的话,你也体验一下当书记的感觉,没有你现在这么潇洒呀。” “万书记,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呢。”陆渐红跟万家青的关系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的忌讳。 万家青在电话里爽声大笑,说:“今晚有没有空?很久没有跟你聊天了。” 在君悦的一个小厅里,只有万家青和陆渐红,并无外人,两人谈了一会关于教育验收的工作,渐渐转入到私人话题。 万家青道:“渐红,今年二十七岁了吧?” “岁月无情呀,一转眼第一个二十年就过去了。”陆渐红的话有点老气横秋。 “人生很短暂啊。”万家青微微一笑,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你在附中跟何润泽闹得很不开心?” 陆渐红笑了笑:“万书记的消息很灵通,这点小事你都知道。” “小事?”万家青正色道,“何润泽来头不小呀。” 陆渐红收住了笑,说:“万书记,有些话按理我是不该说的,但是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的老领导,又很照顾我,我想,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只是说出来之后,请你不要怪我。” 万家青见他一脸慎重,便也慎重地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正文 舒缓痛经的方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何润泽闹得不开心吗?”陆渐红决定话入正题。 “我知道。”万家青点了点头,“是因为汤金柱吧。” “对于这件事,万书记知道多少?”陆渐红投石问路道。 万家青没有说话,看着陆渐红,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在沉思,半晌才说:“我知道得不多。” “不多是多少?”陆渐红的话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他已经确定,汤金柱绝对冤屈,以万家青的经验,没有理由不清楚。 万家青说:“坦率地说,这件事我很清楚,第一,汤金柱是被陷害的。第二,陷害他的人除了何润泽没有二人。可是,没有证据。有的证据是,在汤金柱的家里搜到了二十万的存折。” 万家青说的是事实,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说:“万书记,你觉得在这件事上,对汤金柱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们都在讲公开公正公平,可是这个社会哪里有绝对的公平?”万家青淡淡的笑了笑说,“渐红,这件事已经成为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要着眼未来。” 陆渐红有些诧异地看着万家青:“万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万家青含有深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的脸抽搐了一下:“万书记,你是在告诫我。” “我是以私人的身份跟你说这件事,过去了,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不要揪住无谓的事不放,没有意义,对别人不好,对你,更不好。”万家青的话已经点出了关键。 陆渐红忽然笑了:“万书记,有人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吧?” 万家青微微一愣,脸抽搐了一下,道:“渐红,你过分了。” “谢谢书记的好意。” “渐红,你好自为之。”万家青听出陆渐红称呼中细微的变化,知道在他的心中对自己已经有了些隔阂。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陆渐红出门的时候,心情很沉重,万家青的话很有深意,短短的话语里有着很重的警告意味。万家青本人是不可能这样对他说话,也就是说,他是受了某人的委托。能委托他的,官阶至少和他一样,甚至还要高。陆渐红继而想到,委托他的人对自己肯定有着一定的顾忌,否则不可能迂回地对自己警告,而是直接拿下了,看来,何润泽已经有所动作。不过,这个动作还不大,陆渐红有些懊悔自己的轻率举动,不过,这丝懊悔很快便消失了。因为他懂得一个道理,不要为做过了的事而后悔。陆渐红放弃了为汤金柱主持公道的念头,他本人都放弃了,自己何必再死缠烂打?再者,事情过去这么久,想查证据很难。 只是,这事,没完。 眼见着验收的时间日趋临近,氛围逐渐凝重起来,在验收的前十天,市里为此专门召开了过堂会,陆渐红、于文化和万家青参加了会议,由李昌荣市长主持,会上,陆渐红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情况,万家青作了补充。李昌荣对工作表现肯定,严肃地说,此事必须成功。这关系到全市的声誉,更关系到他的政绩。为此,陆渐红签订了责任状,确保验收通过,万家青也在责任状上签了字。 散会后,天已有了些阴影,万家青道:“陆秘书长,回不回洪山?” 陆渐红忽然很想念高兰,便说:“我还有点别的事,明天过去。” 万家青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说:“那我先回去了。” 陆渐红不走,于文化也没有走,陆渐红开着玩笑说:“老于,你跟着我东奔西走,也够辛苦的,很久没有做家庭作业了,再不回去,老婆有怨气。” 于文化笑道:“老了,哪里还有做作业的闲心,陪老婆子说说话倒是真的。” “那你回去吧,明天我去接你。” 于文化走后,陆渐红的心忽然热了起来,连忙打了个电话给高兰,高兰很惊喜:“渐红,你怎么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来洪山之前,便跟高兰交待过,为了怕安然看出什么,要她别打电话,如果有机会,会主动跟高兰联系。 “我在市里,今晚不走。” “那我把饭做好,等你来。”高兰的心飞了起来。 阳光渐渐逝去,整个城市被各式各样的灯光所笼罩,流光溢彩,陆渐红开着车回到了住处。 高兰特意修饰了自己,略施粉黛,很是动人。 陆渐红一进门便与她亲吻,高兰被吻得喘不过气来,"jiao chuan"着说:“饿了吧,快吃饭。” 陆渐红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捺着性子吃了饭,饭后,两人洗了澡,陆渐红便猴急地抱起了高兰。 高兰早已湿了,红着脸说:“把灯关了。” “不要,我想看你。”陆渐红把嘴唇移到了高兰的胸上。 高兰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关了吧?求你了。” 大战告毕,两人都很疲惫,沉沉睡去,半夜,陆渐红被高兰的"shen yin"声惊醒,忙开了灯,高兰蜷缩着身子,一脸痛楚,额头上已沁出了汗珠。 “高兰,你怎么了?”陆渐红关心地问。 高兰皱着额头,低声说:“每次身上来的时候,肚子都会很疼。” 原来是痛红。 “我帮你揉揉。”陆渐红将手掌按在高兰光洁平坦的小腹上,轻轻地揉动着,不知是陆渐红的按摩真有了效果,还是高兰的小腹是她的敏感地带,疼痛真的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从高兰的小腹升起了一股殷切的希望。 陆渐红感觉到了高兰身体的变化,心不禁也动了,马上投入到对那片潮湿地带的探索之中。 这一夜,梅开二度。 正文 日后再说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岳丽来到了洪山县教育局。人已经走光了,王少强也正要走,见到岳丽,便没有锁门,道:“岳主任,稀客呀。” 岳丽风情万种地飞了王少强一眼:“王局长,这么不欢迎我?我一来就要关门?” 这一眼飞得王少强浑身酥麻。真是个天生的尤物。王少强舔了一下嘴唇,笑着把办公室的门开了,说:“岳主任怎么能这么说呢,进来坐。” 岳丽走进了办公室,王少强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便将教育局的大门锁上,这才回了办公室,岳丽见他把办公室的门也从里面反锁上了,知道他想干什么,便笑嘻嘻地说:“王局长,晴天白日的,锁门干嘛?” 王少强眨巴了下眼睛说:“我还没试过在办公室里来事。” “别急嘛。”岳丽稍稍将腿间的缝隙打开了一些,一根葱一般的手指轻点了一下王少强的额头。 王少强已经忍不住了,蹭地站了起来,将岳丽推倒在办公桌上。 岳丽不配合地夹紧双腿,格格地笑着。 “快点,要爆了。”王少强低吼着将手伸进岳丽的短裙,感受到一股温热。 “我的事怎么样了?”岳丽还是不肯松开,将王少强的手夹在两腿之间。 王少强用力地转动手指,说:“陆渐红是我的上司,这件事需要他点头。” 岳丽稍稍松开了一些,方便王少强的手指去活动,一边问:“他怎么说?” “他也说,日后再说。”王少强的手指获得了自由,已经触到了岳丽的柔软,揉了几下,便拉了下来。 “你个骚蹄子,湿成这样了。” 一番狂风暴雨之后,岳丽的裙子已皱得不像话,岳丽一边整理一边说:“你看看你,把人家的衣服弄成什么样子了?” “谁叫你那么风骚呢。”王少强系好裤子,躺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岳丽从办公桌上下来,骑在了王少强的身上,吐气如兰道:“王局,陆渐红真这么说?” “你这么有风韵,陆渐红又不是太监,当然想了。”王少强说,“只要你让他下面的头软了,他上面的头肯定会低下来。” “你真坏。”岳丽娇笑着说:“王局,那你可得帮我寻找个机会。” 王少强故意用酸溜溜地口吻说:“你以为我舍得让他玩你,可这事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 王少强的心思很缜密,只要岳丽成功地上了陆渐红的床,这件事就可以成为他的杀手锏,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把陆渐红搞下台,这样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他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破坏他的家庭,以便于拿下安然,想到安然,他的心忽然滚热。看着岳丽扭着p股走出办公室,他不无遗憾又不无期待地想,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安然多好。 距离省里来验收已经没有几天,虽然一切都处于一个非常良好的势头,但陆渐红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要做到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不能出一点岔子,所以在验收的前一个星期,他组织教育局全体人员对洪山县的所有学校开展了一次“回头望”自查活动,意在检验是不是还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整个活动耗时三天,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在自查中发现了一些细小的问题,都得到了及时的纠正和整改。陆渐红的心情很不错,便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客,谁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陆渐红在洪山的这一个多月里,他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折服了每一个人,即便是对他很感冒的王少强和胡海等人也不得不佩服其工作能力,王少强打趣道:“陆秘书长,你来这么久,从来没见你把安主任带出来,今天晚上如果没有安主任作陪,我们就不给你面子。” 在洪山,陆渐红没有忌讳,陆渐红和安然双双出现在君悦大酒店的“如意厅”,安然穿一条暗红格子呢裙,上身配一件淡绿外衣,看上去窈窕雅致,活力与光彩并存,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于文化是第一次见到安然,不由暗道:“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安然落落大方地说:“渐红是个工作狂,你们跟着他辛苦了,今晚可不要替他省酒,一定要多喝几杯呀。” 众人鼓起了掌,然后便入席了。 陆渐红是今晚的热点,而安然却是夜晚的焦点,每人敬酒时都会陪他们两人,安然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已是满脸红晕,王少强不敢正睁去瞧,偷偷摸地看着安然的脸,脑子里尽是一些龌龊的想法。 于文化举杯道:“陆秘书长,安主任,我敬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谢于局长。”安然说,“我酒量有限,真的不能再喝了。” 于文化笑道:“陆秘书长,现在就看你是不是心疼安主任了,安主任的酒如果不喝,你就代了。” 陆渐红笑着拿过安然的酒杯,跟自己的酒杯一起放到嘴边,头一仰,便干了两杯酒,笑着说:“不疼老婆,那还疼谁?” “有理有理。”于文化放下酒杯,鼓起了掌。 这么开了头,安然的酒基本都被陆渐红代了,酒至尾声的时候,丘长江也进来了,说:“渐红,你不够意思,来君悦居然不通知我一声。” 陆渐红的酒有点多,笑道:“丘总,你太见外了,被你知道了,怕糟贱你的酒呀。” 丘长江看了看桌子,全是空瓶子,便向门外的服务员喊道:“再拿瓶酒来,要茅台。” 正文 拒之门外 这一晚,陆渐红喝得不少,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丘长江道:“渐红,你喝多了,就不要回去了,我叫人泡壶醒酒茶。” 安然笑怪丘长江:“丘总,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后拿一瓶酒,渐红怎么会多?” “弟妹,家里有老有小,渐红万一要是在家里吐了,都得围着他转,就在这睡吧,我这里服务员多,有人照顾他,你要是不放心,你今晚也别走了,我这里别的不多,就是客房多。”丘长江笑着说。 “我还是回去吧,丘总,那渐红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胡来。”安然开着玩笑提醒丘长江。 丘长江笑着说:“在我这你还不放心?我找个车送你回家。” 众人都散去了,王少强道:“陆秘书长,我送你进房间。” 将陆渐红送进房间,王少强将门掩了一条缝,并没有关死,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岳丽说:“你的机会来了,君悦五零九号房,门给你开着,成不成就看你的了。” 打完了电话,王少强真想留下来好好看看这一番生死恶斗,不过为了撇开自己的嫌疑,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快走几步,出了君悦酒店。 岳丽悄悄上了五楼,并没有人注意她,到五零九号房前,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便推开了虚掩着的门,闪了进去,然后反手将门锁死。 陆渐红睡得很熟,由于酒精的作用,他的上衣已经脱下,露出强健的胸肌。 岳丽轻轻叫着:“陆秘书长?陆秘书长?” 陆渐红没有回应,岳丽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心理很复杂。 凭心而论,陆渐红长得很帅,很有男人味,是很多女人的梦中"qing ren"。岳丽第一次见到陆渐红之后,在夜里便会想,如果能和这么健壮的男人做a,肯定很**,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都忍不住一阵阵骚动,此时,这个人便真实地躺在自己的眼前。 岳丽轻轻在陆渐红的脸上抚摸了一下,脸有些粗糙,短硬的胡茬有些扎手,刺得岳丽的手有点痒。 陆渐红的头动了一下,翻了个身,侧向了岳丽。 岳丽蹲下身子,将唇轻轻地覆在陆渐红的唇上,陆渐红的气息里带着浓浓的酒精味,却让岳丽更有一种无可遏制的冲动。在冲动的驱使下,岳丽轻轻拉下了盖在陆渐红身上薄薄的毯子,陆渐红穿着条短裤,雄性特征异常地明显,也不知梦里遇见了谁,顶起了一顶高高的帐篷。岳丽的身体都有些软了,觉得两腿之间都有了些滑腻,便轻轻地伸出手,想拆开那顶帐篷。 就在这时,陆渐红忽然醒了,他是被渴醒的,睁开眼,便看到岳丽趴在自己的身前,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惊道:“你干什么?” 岳丽也没想到陆渐红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醒来,不知所措地说道:“我……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陆渐红赶紧将毯子裹在身上,遮住要害部位,“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岳丽穿得很少,穿得很紧,将其傲人的身材彰显得越发火爆,不过她失望地发现,陆渐红的眼睛并没有停留在她的身材上。不过,她已决定今晚把陆渐红拿下,好顺便落实自己调入教育局的事。 这时,她已恢复了镇定,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瀑布般的长发,说:“陆秘书长,我是想问问我调入县教育局的事。” “有这回事?”陆渐红一头雾水,不过,他清楚地意识到,岳丽穿成这样选择这个时候来,是极其暧昧的,便说,“现在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岳丽稍显诧异地说:“陆秘书长,你不是说要‘深入’的吗?” 岳丽将“深入”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不得不承认,岳丽的身材很好,如果仅仅作为一个那方面的伴侣,从**的角度出发,无疑是一个非常棒的人选,不过,岳丽与陆渐红所拥有的女人相比,无论是安然、高兰,还是韩柔、郎晶,她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个档次不是差上相貌和身材上,而是缺了一份气质。正是缺少了气质,所以陆渐红非但没有一点点想上她的感觉,反而有一些厌恶,只是考虑到岳丽的自尊心,便没有说出过份的话:“岳主任,这件事要看教育局有没有这个计划,而且是要经过一系列的选拔程序进行的,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明天你问问王局长。” 岳丽对陆渐红的态度很疑惑,不是说了“日后再说”的吗,现在人来了,却又将自己拒之门外,这到底什么意思? 岳丽很识趣,见陆渐红没有拉她上(和谐)床的意思,便说:“那麻烦陆秘书长了。” 在回去的路上,岳丽在想,陆渐红,你到底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虚伪小人?与此同时,岳丽有一种深深的遗憾,那就是自己没有能成为陆渐红的人,想到他那强健的身躯和那顶高耸入去的帐篷,岳丽的身体流过一股股热流,看来,那个枕头今夜又要遭罪了。 王少强很失望,想不到陆渐红居然是只不贪腥的猫,面对岳丽这样的尤物居然无动于衷,真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不过为了以后能够随时随时地享用岳丽,王少强打了包票,说:“你应该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不表态就等于表了态,毕竟这是县教育局自己的事,他又不能分管教育一辈子,所以他装作不知情,让我们自己操作。” 岳丽放心了,在王少强的办公室进行了短时间的厮杀。由于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在,虽然是匆匆了事,却是刺激万分,战斗细无声,倒也腥风血雨,波澜壮阔。 正文 出现状况 验收的那天终于到来了。在市长李昌荣的陪同下,省里的验收工作组于上午九点抵达了洪山,领队的是个女同志,省教育厅副厅长秦光美。万家青携县四套班子进行了迎接,在会议室里,万家青对本县的教育工作进行了汇报,春光美在听取了汇报之后,提议到教育局查看相关的资料,这一点陆渐红很放心。为了这一次的验收,陆渐红作了精心的准备,王少强也给予了积极的配合,相关的资料准备得非常充分,按照验收考核细则的领导管理、办学条件、普及程度、办学绩效四个部分一一充足了材料,工作组看得非常仔细,也非常认真。 对资料准备进行了充分的肯定之后,秦光美说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们到各个学校实地验收一下。 晚上,万家青在君悦大酒店丰盛地宴请了工作组一行,宴请的规格很高,充分表现了万家青对此次验收工作的重视和对省市领导的尊重,这一晚并没有喝多少酒,每个人都表现很含蓄。 晚上回去后,安然问陆渐红验收的情况怎么样,陆渐红说:“这一次验收一共三天时间,一天看软件资料,两天到学校去看,从今天看资料的情况来看,省工作组还是比较满意的,主要是就是明后两天去学校了,问题应该不大。” 安然道:“真希望这天能迟点来,这样你就可以在洪山多待一阵子了。” 陆渐红拥紧了安然说:“小傻瓜,尽说些傻话。” “渐红,我真的想调到准安去,那样就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了。” “我在市里还没稳定下来,现在提这个要求不合适,等等再说吧。”陆渐红说的是实话,但在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安然去市里,毕竟那里还有个高兰。突然之间,陆渐红想到了一句老话: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是要做到这短短的十二个字真不容易。 第二天,本来是打算先看县域内的学校的,不过春光美说,县域的放在最后,先去看看基层的教育情况。这一天,他们只去了四个乡镇,虽然乡镇的学校不是太突出,但总体效果还是不错的,相关的资料也都很齐备,只是限于方方面面的因素,肯定达不到县级的水平,这是个客观问题,无法避免,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天并没有什么问题。 陆渐红等人彻底地放下心来,县域的各所学校他们是很放心的,绝对过得硬,经得起考验。 第三天,看了县第一中学和几所职业学校之后,工作组很满意,根据日程的安排,还要看一所初级中学,那首选自然是附中了。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地进军附中,徐钦已经接到省市领导要来的通知,提前在学校门口等候,见到工作组到了,忙迎上来,热情地与各位领导握手说:“欢迎秦厅长、李市长莅临附中视察指导工作。” 在他的带领下,一群人走马观花地巡视了一圈,通过这几天的验收,还是很满意的,无论是软件资料,还是硬件设施,都达到了教育工作先进示范县的标准,所以他们决定看完附中以后,在高洪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回省里。 得到工作组的肯定,包括李昌荣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个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现状况了。 一个人飞快地冲过来,拦在了工作组的面前,腿一软就跪下来了,叫道:“领导给我做主呀!” 汤金柱!!!陆渐红有些吃惊,这小子怎么选这个时候来闹腾? “这怎么回事?”李昌荣沉着脸看着万家青。 陆渐红赶紧上前说:“汤老师,你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汤金柱不理他,长跪不起,流着眼泪说:“各位领导,我是附中的副校长,因为不肯收受好处,就被别人陷害,做了半年多的牢,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领导们,你们要为我主持公道呀!”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对劲了,万家青向王少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想办法将人带走,不然就坏事了。 王少强还没来得及动作,秦光美便说:“汤校长,你先起来,我们到办公室里慢慢说,如果你真是冤枉的,我代表省教育厅向你保证,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这么一说,没有人再跟去拉汤金柱,汤金柱这才起了身,跟在秦光美的身后。陆渐红悄悄拉了他一下,很是生气地压着声音道:“汤金柱,你搞什么鬼?” 汤金柱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眼神很是复杂。 到了县政府的会议室,秦光美听取了汤金柱的哭诉,写下了一行数字,说:“汤校长,你先回去,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明,有什么情况你可能直接打电话给我。” 汤金柱谢过秦光美,低着头走了出去。 等汤金柱走了,秦光美沉着脸说:“李市长,万书记,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李昌荣看了万家青一眼,万家青赶紧说道:“秦厅长,你不要听他胡说,这件事市高级法院已经判决他有罪,而且也服了刑,服刑期间他多次上诉,都维持原判,足以证明他的话并不可信。至于说出狱后,他说通过正常的渠道反映问题,被派出所羁押以及在羁押过程中受到虐待的行为,我一定会一查到底,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市长,我会关注此事。”秦光美不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也不便于说太深的话,“洪山县的教育界居然会出这样的事,真是匪夷所思。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显示出洪山县在教育工作中的疏漏,我认为,关于这个教育工作先进市的问题需要重新审视了。” 这句话等于宣判了验收的死刑,李昌荣压着怒火,向秦光美陪着笑道:“秦厅长,洪山附中出现这样的情况,确实是工作不到位,但也不能以偏概全,这只是个个案,老师也是人,素质有高有低,我向您保证,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会加强对教师素质方面的培养,在加强外功的基础上,苦练内功。” “李市长,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不是以偏概全,而是以事论事。在验收的过程中,我们也目睹了洪山教育工作的实际,但出现这样的问题,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无意深究,但是仅此一点,完全可以证明,工作还是有弊端的,所以……”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了。 秦光美谢绝了晚宴,直接回了省城,彻底断掉了李昌荣再做工作的念头。李昌荣赶紧与赵学鹏联系,汇报了此事,赵学鹏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陆渐红知道,问题严重了。 正文 幸灾乐祸 尽管赵学鹏主动与秦光美沟通交流解释,但最终,这个教育工作先进示范市的牌子还是没能挂在准安,李昌荣回市里的时候,跟陆渐红说了这么一句话,渐红秘书长,这件事你要承担责任。 陆渐红没有和李昌荣一起回去,万家青和于文化面面相觑,汤金柱的出现让验收功亏一篑,真不知道这汤金柱怎么好端端的跟个神仙一样从天而降。万家青痛心疾首地说:“怕出问题,问题就来了,是我们疏忽了呀。” “是我的失职。”王少强也自我批评道,心里却隐隐有些幸灾乐祸,准安能不能被评上先进市,洪山能不能被评上先进县,这些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看到陆渐红吃瘪的样子,他心里就很爽。 “陆秘书长,下一步该怎么办?”李昌荣临走时的那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在这件事上,是肯定要追究责任的,那么这个板子是打在陆渐红身上,还是万家青的身上呢?暂时还不知道。 “这种事谁都不想看到,现在出也出了,你们也不要多想,该干什么干什么吧。”陆渐红故作轻松地说,但是他知道,这一会他是肯定要挨板子的。市政府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自己没能完成任务,不挨板子,想都别想。 陆渐红是自己走回去的,他的心情很不爽,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很想找个人倾述,他惊恐地发现,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不是安然,而是高兰。高兰没有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方便接,还是怎么回事。 删掉了通话记录,陆渐红回到家,梁月兰带孙子孙女去女儿家窜门去了,见陆渐红有些垂头丧气,安然奇怪地问道:“咦,怎么回来了?没陪秦厅长他们吃饭?” “还吃个什么饭呀,砸了。”陆渐红苦笑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安然目瞪口呆,半天才说:“怎么会这样?汤金柱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来捣乱?” 陆渐红很压抑地说:“我也不知道,唉,现在我都不想去问到底为什么了,今天真他妈是个好日子。” 安然不无担忧地说:“渐红,现在怎么办?你是第一责任人呀。” 陆渐红向窗外看了看,天有些阴沉,自言自语地说:“暴风雨就要来了。” “渐红,你别这样,你不是说了吗,大不了咱不当这个官,不当还好呢,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安然故作轻松地说,“去洗个澡吧,天又没蹋下来。” 陆渐红抚着安然的脸颊笑道:“老婆你说得对,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患得患失要不得。” “我给你放水,你去洗澡吧。”安然走进了洗浴间。 高兰今天上班很匆忙,把手机落在住处了,下午下班后,看到有陆渐红的未接电话,不知道他打电话来干什么,时间是二十分钟之前,便回拨了过去,响了两声没有人接,这个时候陆渐红正在洗澡,高兰便将电话挂了。 在对陆渐红的思念中,高兰慢慢做着菜,慢慢盛上来,对着桌子的另一边发了会愣,仿佛陆渐红就坐在对面一样,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高兰看了一眼手机,心里不禁激动起来,渐红,我想你了,你正好打电话过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正要按下接通键,高兰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现在已经很晚了,一般情况下,陆渐红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而能够拿到陆渐红手机的只有安然,那么这个电话很可能是安然打过来的。想到这里,高兰放弃了接电话的念头,响了一阵之后,手机恢复了沉默。 陆渐红洗完了澡,裹着个大毛巾就出来了,安然正在做饭,陆渐红看着安然忙碌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忽然间他居然生出了与于文化第一次见到安然时的感叹,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老婆,我来帮你忙。”陆渐红的心里荡漾着一股柔情,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有安然。 “你别来添乱了,哎呀,痒死了。”安然试图摆脱陆渐红从身后伸过来的魔爪。 安然虽然生了孩子,但身材保持得非常好,陆渐红上下其手,袭击着安然的胸,把安然逗得格格直笑:“老公,不要,不要乱弄,我还没洗澡呢,哎呀,别在这里,那你把门关上。” 陆渐红一记后摆腿,轰上了厨房的门,将安然按在厨台上,从后面进了去。 在厨房里一番激情,陆渐红的澡是白洗了,安然两腿发软,地上全是战后的狼籍。 安然突然哎呀叫了一声,嗔怪道:“你看看,都怪你,菜都焦了。” “焦了可以重做,这种事是来一会少一会了,趁着我们年轻,要多做做。”陆渐红像个战胜的英雄一样走出厨房,拿起手机,忽然看到一个未接电话和已拨电话,都是高兰的。问题出在那个已拨电话上,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删了高兰的电话的,看了一下时间,那个时候自己正在洗澡,那么肯定是安然打的,难道安然看出了什么? 陆渐红不由向厨房里的安然看了一眼,安然哼着歌在做菜,并没有什么异样。陆渐红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删除通话记录,这么做只会起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他发了一条短信给高兰:不要接任何人的电话。 吃完了饭,两人宽衣解带,缠绵之后,安然拿出手机走出房间,过了几分钟,又回到床上,陆渐红问道:“这么晚打电话给谁呢?” “没打电话呀,手机要没电了,找了一会充电器。”安然钻进了被窝。 半夜,陆渐红上卫生间,看到正在充电的手机,便翻了一下已拨电话,赫然是高兰的号码,陆渐红悄悄放回了手,睡在床上,有些傻了,看来安然是起了疑心,他真不敢想像万一这件事被安然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夜难眠。 正文 天灾人祸 陆渐红一进入市政府,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他知道这肯定与验收失败有关。刚进办公室没多久,童伟国便进来了,陆渐红起身招呼道:“童秘书长,请坐。” 童伟国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说:“陆秘书长,怎么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陆渐红耸了耸肩,说:“天灾**,我有什么办法?”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赶紧去找赵书记自我检讨,态度一定要诚恳,等他消气了,再解释客观原因,说不定还能补救。”童伟国的语气很沉重。 “这个责任我是肯定要承担的,毕竟是在我手上出的事。”陆渐红散了根烟给童伟国。 童伟国抽着烟道:“渐红,我一直是跟着刘市长的,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严肃,但是很体恤下属,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基于我以前服务过他,你现在也服务于他,我才这么提醒你。” “谢谢你的提点,童秘书长。”陆渐红由衷地说,“不过……” “什么不过有过的,渐红,你还不明白吗?你可是签了责任状的,责任状上怎么说?如果完不成任务,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理。这个一切是什么意思?可轻可重。轻的可是什么事都没有,重的能让离开这个职位,你明白吗?你还年轻,有着大好前途,况且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你又何必全揽在身上。去向赵书记做个检讨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童伟国走后,陆渐红仔细回味着他的话,这使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决定去找一趟赵学鹏,正如童伟国所说,向书记检讨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进了市委大楼,陆渐红径直向赵学鹏的办公室走过去,门关着,正要敲门,听到身后戴庆辉说:“陆秘书长,你好。” 陆渐红跟他是老熟人了,直接问道:“赵书记在不在?” “在,不过李市长也来了,正在里面谈话。”戴庆辉指了指里面,虽然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陆渐红知道,他们所谈的内容肯定很秘密,否则,不会连作为赵学鹏秘书的戴庆辉都会避嫌。 “陆秘书长,来,到这里坐着等等。”戴庆辉把陆渐红带到另一间办公室,为他泡了杯茶,又散了根烟。 戴庆辉的话并不多,他虽然一直在市委这边,但先进市没难过验收的事已经不是个秘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渐红便坐在椅子上,他在想,李昌荣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难道是在商量怎么补救验收的事吗?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烟都抽了四五枝,赵学鹏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李昌荣走在前面,赵学鹏走在后面。李昌荣直接下了楼,并没有在意坐在另一间办公室里的陆渐红。 陆渐红见李昌荣离开了,便出了门,赵学鹏还站在门前,见到陆渐红,说:“渐红,我正要找你,你过来。” 陆渐红跟着进了去,戴庆辉见赵学鹏并没有叫自己,便没有进。 “渐红,坐。”赵学鹏的口吻很和蔼,这让陆渐红感觉很异常。赵学鹏向来以严厉著称,在验收示范市这件事上,陆渐红即便是一点责任也没有,出现这样的事,赵学鹏至少也得有一点点不开心。 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渐红没有坐,规规矩矩地站着说:“赵书记,我是来向您作检讨的。” “你先坐下来。”赵学鹏摆了摆手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也不能全怪你。” “赵书记,在这件事上,我要承担责任,虽然都按照考核细则上的要求做了,但是没周全考虑到稳定的因素,影响到了验收工作,损坏了准安市的形象,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赵学鹏沉默了一下,说:“渐红,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安安心心地工作,要以正确的态度对待任何事,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知道吗?” “我会的。”陆渐红出了赵学鹏的办公室,心里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赵学鹏的话已经给了他强烈的暗示,他的位子要动了。 晚上,高兰绝口不提关于他在洪山的事,而是一味地迎合着陆渐红,她知道这件事,她怕提起这件事,陆渐红会难过,所以她在用自己的身体让陆渐红感到快乐。 第二天没有动静,陆渐红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第三天,陆渐红被通知接受谈话,这一次找陆渐红谈话的仍然是组织部长曹雄飞。 曹雄飞不像是来谈话的,更像是宣读一份任职文件,他说:“经市党委政府研究,决定任命陆渐红同志为准安市宗教事务局局长。” 陆渐红眼前不由一黑,他几乎无法听清曹雄飞后面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宗教事务局是个什么局,他简直闻所未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打入这样的一个冷宫。 曹雄飞看着陆渐红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些难过,这件事的始末他都一清二楚,可以说与陆渐红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就让他来承担这个过错?可是同情归同情,这毕竟是组织上的决定,他必须毫无理由地去执行。 最后,他说:“渐红同志,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人生就是这样,每迈过一个坎就是一个进步,我好像这个坎你一定会迈过去。”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口气,恢复了冷静,道:“曹部长,我接受组织的安排。” 陆渐红没有跟任何人道别,当天下午就简单把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走马上任了。 宗教事务局有十来个人,带头的是两名副局长,他们已经接到了市政府的通知,陆渐红来的时候,简单地举行了迎接仪式,陆渐红这个宗教事务局局长就算正式上任了。 陆渐红的心里是有意见的,但这个意见只能保留,不但不能向组织提,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起来,传到市委市政府那里,就会被曲解。所以,陆渐红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上任讲话时他说:“同志们,宗教事务局虽然是一个小局,但责任还是重大的,我希望我们大家拧成一股绳,做好我市的宗教民族工作,为准安市各项事业的发展贡献我们的一份力量。” 正文 不速之客 陆渐红出任宗教事务局局长之事很快传遍市委市政府的各个部委办局,叹息者有之,惋惜者有之,暗笑的有之,不同的态度显示出了不同的内心状态,陆渐红对此熟视无睹,人,总是应该向前看,路,总是通向前方的。 安然是这样劝慰的:“渐红,你现在的情况有点像当年调入旅游局的经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知道我老公是最棒的,一定会振作起来,我相信,无论你在什么岗位,你都能做出成绩!” 相较于安然,高兰的慰籍方式很特别,她没有安慰,没有分析,没有剖解,很淡然:“渐红,全国有很多省,全省有很多市,这里环境不好,可以换另一个环境。” 陆渐红消化不了她话中的含义,只当她也是安慰自己。 陆渐红很欣慰,也有些纠结,上天对他不薄,赐了他两个这么好的女人,她们对自己无怨无悔地付出,可是自己又能回报给她们什么? 经过这么多年的官海浮沉,他明白了一点,只要存在,就有合理性。宗教事务局虽然是一个并不重要的单位,但必须存在。既然存在,就得有人工作。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量不让自己再沉浸于被打入冷宫的心理之中。 工作一个星期之后,有不速之客来访。 那天,陆渐红正在办公室看报。准安市的少数民族人很少,全市七百万多人中只有不到三千人非汉族人口,而其中的流动少数民族人口占了将近六成,至于宗教方面,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信奉的是金钱教,只要有钱,只要市里的领导干部想方设法提高他们的收入,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陆渐红除了看报,基本没什么其它工作可做。 这一个星期,陆渐红很清闲,似乎又回到了在旅游局工作的日子。 星期五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打来电话说:“陆局长,市教育局有人找你。” “哦,几个人?一个?好,让他到我办公室来吧。”陆渐红以为是于文化,可是一见面,看到的是却是乔妮。 “乔妮?你怎么来了?”陆渐红笑呵呵地打着招呼,让乔妮坐下,并没有关门。宗教事务局没什么油水,所以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矛盾便少,也不会有人伺机揪陆渐红的小辫子。陆渐红对此很放心,也就不避嫌,直接让乔妮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乔妮双腿合拢坐在椅子上,陆渐红为她倒了一杯茶,说:“尝尝龙山特炒,家乡茶,味道不错。” “陆局长,我……”乔妮声未出泪先下,“我们对不起你。” “唉,乔妮,你别哭呀,给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陆渐红把桌子上的抽纸递给她。 乔妮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陆局长,都怨我才让你变在现在这样呀。” “现在怎样?不是很好吗,有办公室坐,有茶喝,又不忙,我跟你说吧,一个星期下来,我都长了三斤肉。”陆渐红笑着说,他知道乔妮是因为汤金柱拦着省里领导的事而内疚,他不想让他们有什么思想负担,“乔妮,你丈夫的事有没有什么结果?” “他……他已经恢复职务了。”乔妮垂着头,不敢看陆渐红的脸。 “那是好事呀。”陆渐红由衷地感到高兴,看来还是省里的领导说话有用呀,“怎么恢复的?” “陷害小汤的人去自首了,说是他偷偷以汤金柱的名义存了二十万,然后去县纪委告发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种人真可恨。” 乔妮又说:“陆局长,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们真对不住你。” “别再说这些了,能看到汤老师恢复职务,恢复名誉,我真的很高兴。至于我的那些事,就不要提了,在哪工作都是一样的。”陆渐红反而劝起了乔妮。 乔妮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 眼看天快黑了,这样总不是个事,陆渐红便说:“汤老师呢,有没有来准安?这件事是件喜事,值得庆祝一下。” 乔妮抬起头看着陆渐红,眼睛里又闪出了泪花,陆渐红慌道:“又怎么了?怎么又哭上了?” 乔妮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道:“陆局长,你就不奇怪小汤怎么好好地会拦着省里的领导去告状?” 陆渐红以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至于责怪汤金柱更没有必要,或许他是觉得自己的份量还不够,还达不到能替他申冤的级别,所以才会趁着秦光美来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吧。 “是因为何润泽。”乔妮慢慢地说了出来。 何润泽?陆渐红一时半会有些不理解乔妮的意思,拿眼去看乔妮。 乔妮道:“是何润泽要小汤这么做的,不然……”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陆渐红知道肯定是一些威胁的话,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乔妮还要说下去,陆渐红打断了她:“不要在这里说。” 应乔妮的要求,陆渐红去了乔妮的住处。本来他是不愿意去的,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不过乔妮说,汤金柱正在她的住处,陆渐红便放心了。 一见面,汤金柱就说:“陆局长,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要是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打死我也不会答应何润泽这个混蛋呀。” 陆渐红道:“这样能换得恢复你的名誉,也算值得,就不要说这些了,你把何润泽要你做这些事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汤金柱想了一下说:“那是秦厅长去附中的前一天晚上,何润泽带着几个人找到我,说要我第二天去附中告状。我当时心想,我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就是你害的,我还去告什么状呢,可是我不敢说,我怕他打我。” 汤金柱愧疚地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说:“你继续。” “我以为他是故意消遣我,就说,我认了,不想再告状了。何润泽就发狠了,说我必须要去告,不过要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做。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敢答应,他就威胁我说,要是不按他说的去做,他就搞小妮。陆局长,我怕呀,而且他说,只要我去了,就给我恢复职务和名誉,我真的不知道会出现现在的局面呀。” 陆渐红现在基本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何润泽这小子摆明是要对付自己,汤金柱只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当然这些都放在他的心里,不可能说出来,便说:“汤老师,乔妮,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们安安心心工作,跟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我们会的,从来没跟人说,只是,陆局长,他这样对你,可能没完,你要小心。”乔妮担心地说。 陆渐红笑了笑说:“这是我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今天晚上的心情很好,所以你们要请我吃饭。” 正文 谢谢大哥 陆渐红的心情确实很好,自从那天去附中时,汤金柱拦住了秦光美之后,陆渐红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今天,他很开心。 因为他心里的结解开了。他知道汤金柱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受到了威胁。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是什么人在对付他。 何润泽,玩阴的是吧? 陆渐红心里在笑,我现在正好有空,就和你玩玩。 陆渐红没有喝酒,吃完了饭,将乔妮和汤金柱送回住处之后,他开着车走了。他没有回住处,而是把车开到了一很僻静的地方。风很大,吹在身上很舒服,凉凉的风让陆渐红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去思考问题。何润泽本身并没有什么威胁,关键是他身后的背景,从现在看来,这个背景硬,但不是足够硬。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不是没有理由的。何润泽搞了这么一出,他的目的绝不是干扰示范县的验收,而是想整倒陆渐红,从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只实现了一半,陆渐红仅仅是离开了政府副秘书长的岗位,并没有彻底摔倒,这还不够疼。这可以证明,这个背景的能量也仅仅于此。市里的关系,不出市。陆渐红作出了判断。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查出何润泽背后的这个人,只有搞清楚了这一点,才能有的放矢,百发百中。 陆渐红狠狠地扔掉了手中的烟头,上了车。这件事自然要牛达去做。 他有这个能耐。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有史以来第一次说了谎话:“家里有事,我要回去,别等我了。” 在去洪山的路上,陆渐红与牛达取得了联系,约好在龙山公园的“达达农家乐”见面。 两个多小时后,陆渐红的车驶进了龙山公园,值班的居然是吉安,见到陆渐红很高兴:“陆局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个时候来呀?” 陆渐红笑道:“本来想逃票的,又被你发现了。” 吉安也笑道:“谁跟收你的门票,我把他屎都打出来,您去吧。” “怎么是你值班?”陆渐红很奇怪。 吉安的脸阴沉了一下,随即笑道:“年轻人嘛,多做事是应该的。” “你说的对。”陆渐红不再跟他寒喧,“那我进去了。” 牛达已经等了很久了,按照陆渐红的要求,一个人都没有。见到陆渐红的车,牛达便出来了,说:“大哥,你来了。” 陆渐红已经习惯他这么称呼自己了,见牛达穿得很单,说:“进去吧,别受凉了。” 牛达知道陆渐红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有很重要的事,一进门便将门关上,进了里屋,散了根烟给陆渐红说:“大哥,什么事?” “林雨呢?听安然说,她怀孕了?”陆渐红并不急着说那件事。 牛达憨憨地挠了挠头:“这要谢谢大哥。” 陆渐红哭笑不得:“你老婆怀孕,谢我什么?” “大哥,我是说……我是说……谢谢大哥……关心。”牛达红着脸憋出“关心”两字,他的表达能力不是太好,说完就知道傻笑。 陆渐红不再逗他,说:“牛达,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陆渐红有事要安排,牛达的精神顿时来了,口齿也变得异常清晰,说:“大哥,只要你说一声,兄弟我两腰插刀赴水蹈火万死不迟。”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从哪学来的这么多词,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哪里插刀都一样。”牛达又憨憨地挠了挠头:“嘿嘿,都一样。” “我要你查一下何润泽的底细。” 牛达这时表现出了他专业的水准,一声不吭,只听,不说,等陆渐红说完了,才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杂碎,有什么好查的,直接剁了喂王八。” 陆渐红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黑社会?最近怎么回事,打打杀杀是你能干的吗?别忘了,你现在有老婆了,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牛达又憨憨地笑,陆渐红恨得牙响,真拿他没办法,只有警告他:“牛达,记住我的话,我要你查他的底细,不要惊动他,更不要对他硬来,明白吗?我不想让花逐言的事重演。” 陆渐红的神情很严肃,口吻也很严厉,牛达点头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大哥,肚子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陆渐红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说:“听说你这个农家乐开得很火,我倒想尝尝你的手艺。” “那不是盖的,大厨都不如我,你等着,很快。”牛达屁颠屁颠地去忙活了,陆渐红让自己舒服地躺在椅子上,点了根烟。 很快,一碗清水面上来,上面还浮着两个被刀了似的所谓的荷包蛋。 陆渐红吓了一跳,这就是大厨都不如的牛达做的? 硬着头皮吃完,咸的闹心,牛达看陆渐红近乎痛苦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怎么样?好不好吃?” 陆渐红真是无语了,不过看着牛达一脸期待夸奖的神色,不忍心打击他:“不错,不错,很好吃。” 牛达这才松了口气说:“我说嘛,林雨也说我的面最好吃了。” 陆渐红彻底崩溃,这小子的情商也太***低了。 陆渐红本来想回去的,不过考虑到已经很晚,怕打扰了一家老小,便在农家乐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醒来,耳朵里听到的全是鸟语,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推门出来,满眼是绿,满鼻子是香气,陆渐红赞道:“牛达,住在这里还真不错。” 牛达还是一副憨样说:“大哥,农家乐是你的产业,要不要我带你去转转。” 也难为他一直惦记着这个农家乐是陆渐红开的,陆渐红说:“牛达,这个农家乐的法定代表人是你,你就是它的主人,以后别再说是我的了。” 牛达嘿嘿笑:“太大了,我吃不下。” 陆渐红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跟着他走了一圈,他真是吃了老大一惊,这个农家乐在牛达的经营下,已经发展成了十三家,一些效益不好的小餐馆都被他并了,生意很好。牛达介绍说,一个月的纯利润大红在三十万左右,当然这还是旅游淡季时的效益。 陆渐红竖起了大拇指:“牛达,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商界奇材。” 牛达的脸又红了:“我可没那个本事,都是小雨打理的。” 陆渐红点着头说:“林雨是个好女人,你可要好好待他。” 陆渐红在跟着他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每个店里的人见到牛达都会很恭敬地叫一声“达哥”,这让他联想到了电影中看到的那些“古惑仔”,便接着说:“牛达,千万不要搞什么组织社团,凡是搞这些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明白吗?” “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事后,陆渐红从苏红波的嘴里才知道,由于龙山公园的客流量非常大,所以产生了链锁效应,只要会经营,在里面开餐饮、住宿、娱乐的生意都非常好,有一些社会上的人打这个主意,也想来分一杯羹,他们在里面搞色(和谐)情服务,公安局来查处过几次,收效甚微,对龙山公园的影响非常不好,后来还是牛达把这些人赶跑了。在里面做生意的人都很尊重牛达,称他一声达哥。 陆渐红说:“这样也不是办法,还要依法行事。” 正文 突然袭击 九点多,陆渐红回到了家,安然很意外他回来。陆渐红笑嘻嘻地说:“我就是要搞突然袭击,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很惊喜。”安然笑着说,“我以后也会给你这样的惊喜。” 陆渐红的心里陡地格登了一下,看着安然的俏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给他报了个警。如果安然真的跟他一样搞突然袭击,那么他和高兰的地下恋情势必会被发现,那将是一个无法收拾的局面。看来,跟高兰的关系并不因为和安然的距离而安全,必须要注意。陆渐红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欢迎老婆大人随时袭击。” 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男人的心里可以同时爱着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可是女人呢?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她们可以毫无保留地全身心地付出自己,安然如此,高兰也是如此。当高兰和他突破了最后的底线之后,他们一直刻意保持着的矛盾和距离顿时土崩瓦解,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可是这把火要烧到什么时候,能烧得持久吗?陆渐红不知道,高兰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为了能让这把大火继续烧下去,甚至更旺,就要不断地添材。在他们的眼里,安然就是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 到底是火烧干了水?还是水浇熄了火? 安然今天休息,正准备带两孩子出去玩,恰好陆渐红回来,一家四口便开着车去了龙山公园。孩子在前面跑得很欢,看着活泼的儿女,陆渐红的心里由衷地感到一阵温馨,和安然手牵着手并肩走着,说:“知道我现在想起了什么吗?” “想起什么了?”安然的目光不敢离开孩子。 “我想起带孩子的时候,夜里给他们换尿布,尤其是航航,肚子总是不好,一夜要换两三片尿不湿,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烦,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孩子的爱确实是最无私、最伟大也是最不求回报的。” “老公,你什么时候成了哲学家了?”安然看着陆渐红笑道。 “最近时间比较多,所以能够静下心来考虑事情,我还在想,哪天我也写一本书,就叫伟大的母爱。” “为什么不叫伟大的父爱?” “父爱没有母爱大,因为父爱都给了孩子他妈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快到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苏红波的电话:“陆局长,回来也不告知呀。” 陆渐红知道吉安这小子嘴巴不牢靠,肯定把自己回来的告诉了苏红波,而苏红波一知道自己回来,势必要请自己吃饭,由于把在电话里说出自己昨晚就回来的事,索性光棍点,说:“老苏,既然你知道我回来了,真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 苏红波在电话里大笑:“陆局,你这么爽快,我是一边花钱一边乐。”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和安然一家四口都在,今天天气不错,你把嫂了也叫来。哦,对了,把吉安和孙倩这小俩口子也叫上。” 约好了饭店,陆渐红便挂上了电话。安然听到他们的对话,幽幽地说:“你呀,每次回来都是饭局,也不陪我们娘儿仨个。” “中午你们也要去的,我这叫既不耽误陪老婆孩子,也不耽误吃饭。”陆渐红说着低下头在安然耳边说,“而且,今晚我是你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什么弄不弄的,说得这么难听。”安然啐了一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言不由衷地笑骂道,“才不稀罕。” 缓缓向约定的地方走去,不久便到了,就在龙山公园内,苏红波夫妇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陆渐红一家四口到来,忙迎上,苏红波用力地握着陆渐红的手说:“渐红老弟,又胖了呀。”又热情地向安然说:“安主任是稀客,中午要多喝几杯。” 安然笑了笑,便和苏东波的爱人聊了起来,两人走在陆渐红和苏东波的后面,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问苏红波:“吉安和孙倩呢?” “在路上呢。”苏红波顿了一下,低声说,“这两口子最近闹别扭,一会来了,你得调解一下,他们听你的。”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 陆渐红纳闷了,怎么跟自己又扯上关系了? 苏红波说:“你太优秀了。孙倩一直拿吉安跟你作比较,所以就有矛盾了。” 孙倩对陆渐红表露出来的情意,不仅陆渐红知道,大家都知道,根本不算个秘密。在离开旅游局上任副秘书长前一晚的聚会上,孙倩满怀伤感地深情一抱,吉安可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陆渐红摇了摇头,沉默着走进了饭店。 不一刻功夫,吉安和孙倩也到了,明显地看出两人在赌气,并没有走在一排,而是一前一后。陆渐红拉着吉安说:“来,来,坐我这边。” “陆局长,见到你真好。”孙倩不知道是看到陆渐红激动还是存心气吉安,说话的时候还故意瞥了吉安一眼。 吉安的嘴撇了撇,苦着脸。 “嫂子好。”孙倩招呼着安然坐到了她身边。 “快叫阿姨。”安然向孙倩笑了笑,对两孩子说。 陆远航睁着一双澄清的大眼看着孙倩:“阿姨,你真漂亮。” “你也很帅呀。”孙倩笑吟吟地说。 “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你做媳妇。”陆远航一本正经地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陆渐红调侃道:“这小子还真有眼光,吉安,你有情敌了。” 孙倩的脸红了红,摸着陆远航的小脸说:“航航这么帅,长大了,要找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女孩子。” 孙倩侧面夸安然美丽,安然听着很舒服,便笑着说:“小孙,真谦虚。” 这时,陆扬帆不乐意了:“陆远航,你偏心,你说长大要娶我的。” “你没有孙阿姨漂亮,我才不要。” 孩子们充满童趣的争斗让众人捧腹大笑,安然笑着说:“这孩子,真跟他爸一样。” 陆渐红瞠目结舌地看了一眼安然,安然也促狭地看了他一眼。 孙倩赶紧岔开话题说:“小孩子,最可爱了。” 陆渐红赶紧顺着说:“喜欢小孩子,就要一个嘛,吉安,你怎么一点也不努力?” 吉安也没脑子,顺口答了一句:“我已经很努力了。” 众人又是一阵轻笑,吉安被孙倩瞪得没钻桌子底下去。 正文 见识见识 上菜的时候,苏东波说:“陆局,这个饭店可是我们旅游局自己的产业。还是年轻人的脑子活络呀,开这个店就是吉安提出来的,每年能为局里增加不少收入,想当初我还不怎么愿意呢。” 陆渐红明白苏红波的意思,便说:“吉安,好样的。老苏,现在都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吉安的这个金点子就很有经济头脑,吉安,你要是经商,肯定能发大财。” 吉安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抓耳挠腮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于孙倩和吉安的矛盾,陆渐红已经找了个机会跟安然说了,要她帮忙调解。毕竟这种事还是女同志做起来方便,尤其是孙倩这边。安然便跟着说:“小孙,你可是嫁了个有潜力的老公,真羡慕你呀,哪像渐红,就知道工作,天生为国家卖命的命。” “就是,就是。我都很久没见到爸爸了。”陆远航适时地报怨了一下。 孙倩看了一眼正望着他的吉安,故意气他说:“吉安哪能跟陆局长比,陆局长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都是副处级了。” 陆渐红自嘲地笑着说:“何止是副处级,还是副处级宗教事务局局长呢。” 陆渐红调职的事不是个秘密,大家都知道调到这样的单位,实际上是降职了,都尽量不提这事。孙倩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口,便解释说:“陆局长,我不是那意思。” “这有什么。”陆渐红笑道,“工作总要有人干的嘛。其实……”陆渐红忽然话音一转说,“其实,工作上的这些事只是分工不同,岗位不同,能拥有一个恩爱温馨的家庭,这才是最重要的。有家才有一切,你说是不是?” 孙倩明白了陆渐红话里的另一层含义,看了安吉一眼后,点了点头,其实她与吉安之间也就是赌个气拌个嘴什么的,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恨吉安虽然平时话多,但这个时候就像个呆头鹅,不知道去哄她。 陆渐红见孙倩态度有所好转,便举杯道:“吉安,我安排一项重要的任务给你。” 吉安见孙倩的眉宇间有了些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忙高兴地说:“陆局长,您安排,保证完成任务。”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斩钉截铁的态度。”陆渐红狠狠夸了吉安一番,说,“我要你春节的时候抱个孩子。” 吉安挠着头偷偷看了孙倩一眼,低声说:“陆局长,这个要孙倩配合才行。” 孙倩羞恼地瞪了吉安一眼,吉安没有怕,却很开心,因为他看到孙倩瞪得虽凶,却多了一丝柔情。 晚上的时候,安然跟陆渐红开起了玩笑:“渐红,想不到暗恋你的女孩子还真不少。” 郎晶的事安然早就知道了,陆渐红就怕提到这事,赶紧告饶:“这不是我的错吧?” “我又没怪你,这更证明我老公是很优秀的。”安然噗哧一笑。 陆渐红松了口气,在她身子上摸摸捏捏,安然躲闪着低声说:“妈和孩子还没睡呢。” “我不管,我要。” 多了份压抑,也多了份刺激,陆渐红很快一泄如注,安然取笑道:“还说随我怎么弄呢,还没弄你就完了。” 陆渐红无地自容。 安然一边拨弄着一边说:“渐红,问你个事。” 陆渐红的兴奋点已经降到最低,暂时对安然的拨弄没什么反应,问道:“什么事?” “你觉得岳丽这个人怎么样?” “附中的那个办公室主任?”陆渐红的脑子里闪现出那天在君悦的情形来,忽然间他清晰地想起来岳丽穿着件薄薄的丝织毛衣,隐约能看到胸前的凸点,下面顿时有了反应。 安然吓了一跳,不过她没有想到陆渐红脑子里的旖旎风光,还以为是自己的拨弄起到了效果,轻咬着陆渐红的耳朵说:“你又来劲了。” 陆渐红猛地一翻身,把安然压在身底下,咬牙切齿地说:“刚才说我不行,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这一次陆渐红够猛够狠,安然不是对手,只有求饶的份。 数分钟之后,陆渐红终于体力不支,人仰马翻,安然已经不能动了。 休息良久,陆渐红才问:“怎么提到她?” “昨天讨论通过她进教育局了,以后要共事,你们去附中的时候接触过,想问问你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翻过身,面对着安然说:“保持距离,只谈工作,莫论他事。” 安然点了点头,陆渐红说:“最近我不在家,跟妈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呀。”安然笑了笑,“我们相处得很融洽,这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要哄的,我顺着她的意思,她就开心。” 陆渐红忍不住亲了安然一下:“好老婆,辛苦你了。” 安然说:“不过妈最近的身体有些不怎么好,我要带她去医院查查,就是不肯,渐红,你明天劝劝她吧。”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硬拉着梁月兰去了医院,对她进行了全身的检查,一切都很正常,就是骨质疏松,在医院里开了些药,安然想了想,又用医保卡到药房里刷了一大袋子补钙的药,梁月兰责怪说:“花那么多钱干嘛?” 安然说:“钱是小事,您老的身体是大事,妈,以后我们每个月都来检查一次。” 梁月兰心里很高兴,知道儿媳妇是为自己好,便说:“好,都听你们的。” 陆渐红说:“妈,我们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能过上好日子,本来是您享福的时候,可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是您带的,做儿子的实在是心里有愧呀。” 梁月兰将两人的手拉在了一起说:“有孙子孙女,有孝敬我的儿子媳妇,我都不知道多幸福,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我就是死也闭眼了。” “妈,您说什么呢?”安然说,“您的身体这么好,还要等着抱重孙呢。” 梁月兰欣慰地看着在医院的草坪上跑来跑去的孙子孙女,满脸都是幸福。 正文 不妥当的用词 刘翔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市委找赵学鹏。 戴庆辉见到刘翔,忙站了起来:“刘市长,你好。” 刘翔点了点头,便闯进了赵学鹏的办公室。 赵学鹏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没抬头,说:“刘市长,党校学习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刘翔不客气地坐到了赵学鹏对面的沙发上。 这时,戴庆辉泡了杯龙山极品特炒递到刘翔的面前,然后便退了出去。 赵学鹏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把目光抬了抬,越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刘翔:“怎么了?党校的学习不愉快?看上去火气不小嘛。” 赵学鹏不愠不火的态度让刘翔恨得牙痒,赵学鹏指着《燕华日报》说:“根据省里公布的数据,准安还是徘徊在中游呀,我们的压力很大呀。” “赵书记,我有件事不明白。”刘翔决定不按照赵学鹏的思路出牌。 “陆渐红?”赵学鹏摘下眼镜,轻轻吹开杯口漂浮着的茶叶,呷了一口。 “为什么拿下他这个副秘书长?”刘翔和赵学鹏的关系很好,在他面前说话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刘市长,‘拿下’这个词用得不妥当。”赵学鹏走出办公桌,向外面的戴庆辉说,“小戴,你去把昨天的文件复印一下。” “好的。”戴庆辉跟了赵学鹏很久,知道赵学鹏意不在复印文件,而是他们的谈话不便于他知道,便走了出去,还将门关上了。 赵学鹏从抽屉里拿出烟,扔了一根给刘翔,说:“很正常的调动嘛。” “正常调动?”刘翔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说,“赵书记,以陆渐红的能力只能做宗教事务局的局长?” 赵学鹏微微笑了笑:“宗教事务局这个部门也很重要,涉及到少数民族的管理,还有宗教信仰方面的管理,一个搞不好,就会出乱子,这可是敏感问题呀。” 刘翔知道以辩论的态度是辩不过赵学鹏的,便直接了当地说:“我觉得让陆渐红到那个岗位上是大材小用,我就不明白,你一向不也是很欣赏陆渐红的吗?怎么就作出这样的决定了?” “这是经过常委会研究决定的。”赵学鹏道。 “我是不是常委?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刘翔反问。 赵学鹏打了个哈哈说:“你在省委党校学习,这也只是个小事。” 刘翔当初任常务副市长是赵学鹏一手举荐,所以知道他的话里没有轻视他这个市委常委的意思,说:“可是他是协助我工作的副秘书长,我要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被‘正常调动’。” “你这是明知故问呀,刘市长。”赵学鹏又喝了一口茶。 刘翔确实是明知故问,他早就听说了示范县验收的事,本来想打电话跟赵学鹏沟通这件事的,不过觉得这样不礼貌,也说不清楚,便等党校学习结束回来再谈,没想到市委的动作这么快,仅仅一天就有动作了。 “这是陆渐红的错吗?”刘翔忿忿地说,“据我所知,无论是软件资料还是硬件设施方面,陆渐红都作了大量的工作,而且很在成效,省厅对此很满意。” “那为什么验收没有通过?”赵学鹏将了刘翔一军。 这个反问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刘翔对此早有准备,说:“那是个意外,完全属于突发情况,赵书记,恕我直言,就是换了你我在场,恐怕也无法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关键是,你和我都不在场。” “李市长不是也在吗?” “刘市长,不许乱说。”赵学鹏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好,我们不追究谁在场的事,究其源头,如果不是汤金柱这件事的本身,也不会有他拦路告状的事,这个责任到底在谁身上?” “刘市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处理也处理过了,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古人有句老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言尽于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人都在官场混了不少年,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得太开的,刘翔自然明白赵学鹏话中含义,便说:“那希望陆渐红能摆正心态,做好迎接新工作的准备了。” 赵学鹏笑道:“他的工作能力和综合素质我们都是在看在眼里的,他的成长经历我也看得很清楚,受到的挫折不多,干大事成大事者,不经历风雨,难得彩虹,不接受风流的考验,难掌大局。” 刘翔走了之后,赵学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没有告诉刘翔,那天李昌荣来他的办公室,便是要求给予陆渐红党纪处分,被他力顶了回去。处分不是件小事,给了陆渐红的处分,相等于给他抹上了政治污点,一旦有了这个污点,再想洗清,那是很难的。李昌荣说,如果不给予处理,那么市政府的责任状将是一个空话,一个笑谈,对于树立严格的政治纪律会产生严重的阻碍。在以后的工作中,谁都不会真正地负起责任。在这个问题上,赵学鹏赞同李昌荣的观点。于是,赵学鹏将其调至宗教事务局。 他本来想跟陆渐红谈谈心的,但考虑到有些话不适宜说出来,而且基于考验陆渐红的心态,便没有找他。 刘翔出了市委,没有去市政府,而是去了宗教事务局。一般来说,除了工作需要,市里的领导来这很少,所以局里的工作人员面对刘翔的到来很意外,也很惊喜。陆渐红同样也很惊喜。 刘翔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闲聊了一阵最近的工作,临走时说了刘禹锡在《陋室铭》中的一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刘翔走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这十六个字很有深意,以他对刘翔的了解,他绝对没有那个雅兴,从党校一回来就跑到这来吟几句诗。他是要自己开创宗教事务局的新局面,还是要自己等待机会呢? 陆渐红不明白,但他在宗教局的地位却忽然间高了起来,虽然还是一把手局长,但让人感觉到他在宗教事务局只是个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别无来由,只因刘翔。 正文 不归我办 在刘翔来过的第三天,牛达打来电话,说查到了一些何润泽的资料,他的父亲叫何建国,下岗职工,母亲叫汪美韵,是郦山县文化局的一个科长,没什么背景。这样的消息根本毫无价值,陆渐红对于牛达这样的资料很不满意,要牛达继续深入,查出何润泽的生活习惯,交友情况,以及他的主要社会关系,包括他的父母以前在什么单位工作,要全部查得一清二楚,挂电话前,又特别交待,务必要弄清他是怎么进入附中,成为一个道德败坏的老师的。 一个星期后,陆渐红忽然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刘市长找他,要他下午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下午三点,陆渐红到了刘翔的办公室:“刘市长,你找我?” “自己倒水喝。”刘翔表现得很随意,陆渐红笑了笑,先给刘翔的杯子续了水,然后自己倒了一杯。 “在那边怎么样?”刘翔接过陆渐红散的烟说。 “没有在这边忙,不习惯。”陆渐红适应了忙碌,适应了工作,闲下来还真不习惯。 刘翔很随便地说:“我去省委党校之前的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愣了一愣:“什么事?” “自己想想。”刘翔的脸板了起来。 陆渐红的脑子立刻飞速运转起来,他过滤着刘翔在临走前所交待给他的每一件事,他清楚地记得完成了刘翔所交待的每一项任务,刘翔看着陆渐红一脸的疑惑,说:“不记得省里的那项工业企业扶持计划了?” 陆渐红的确忘了这件事,其实也不能说是忘,那个时候已经要和刘翔下县考察了,被刘翔去省委党校学习给耽搁了一下。哪料到刘翔还没回来,陆渐红便出了这档子事。刘翔这么一提,陆渐红恍然大悟:“刘市长,你说的是这件事呀,这件事……”陆渐红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倒是想办,可是现在轮不到他。 刘翔瞥了他一眼说:“怎么了?不想办?” 陆渐红只好说:“不是不想办,是不能办。刘市长,您也知道,现在这事不归我办了。” “我说归你办就归你办,你要是觉得办不了,自当别论。” 陆渐红从刘翔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不过他不能确定,只好装糊涂:“这,不合适吧?” “少跟我玩花花肠子。”刘翔说得凶,脸上却在笑,“跟你直说吧,赵书记那边我已经通过气了,决定抽调你到我这边来,协助我完成关于投资资金的事。” 市政府抽调宗教事务局局长协助常务副市长工作,后无来者不知道,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刘翔到宗教事务局简单宣布了市政府的决定,并任命另一名副局长暂时主持工作,就这样,陆渐红在宗教事务局的位置上没坐到一个月便挪了窝。 对于陆渐红的借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渐红又被太阳照到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宗教事务局局长的位置又得易主,那些曾为陆渐红调到宗教事务局扼腕叹息的人都有些好奇,等待陆渐红的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李昌荣对此是不满的,这分明是对他的挑衅,他主张对陆渐红进行党纪处分,赵学鹏没听他的。刘翔党校学习一回来,就把陆渐红搞到自己身边去了,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认为刘翔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市长看在眼里,那么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他真的如外界传言那样,要升了?升,升什么?他不明白。他更想不通的是,陆渐红有什么好,值得这两大领导都要护着他? 当然,他没想到,别人也不明白,他又为什么要针对陆渐红。 工业还是刘翔分管,按照他去省委党校学习前的计划,先去三个县看看,他们在万良县和永顺县逗留了四天,来到了最后一站,郦山县。 郦水县的县委书记沈明海早就悄悄发过短信问陆渐红什么时候到,得知了准确的时间后,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班子便提前在路口等候,另外还安排了一辆警车开道。 陆渐红被贬的事不是秘密,沈明海也想不到,陆渐红居然还会参与这件事,真是世事难料。在等着刘翔和沈明海的时候,他的心里暗暗有些后悔,怪自己的势利眼,没有跟陆渐红进一步加深关系。不过他也庆幸自己并没有怠慢陆渐红,不然麻烦就大了。 “来了。”中午十一点,沈明海终于看到了市政府的3号车,搓了搓脸向身后的人说,“都精神点。” 刘翔和陆渐红一下车,沈明海便上前热情中带些讨好地用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刘翔的手说:“欢迎刘市长到郦山考察指导工作。” 刘翔沉着脸,他是个务实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搞排场,看着眼前站着一排黑压压的人,心里就有些不快,说:“沈书记,你们这是干什么?” 沈明海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沈明海其实很纠结,他听说过刘翔最讨厌哗众取宠,可是如果自己不带着四套班子来迎接,又怕落人口实,说自己不尊重领导,最关键的是,刘翔已经去了永顺和万良,而郦水是最后一站,接待不周,这可是涉及到三千万资金的去处的。 陆渐红解围道:“刘市长,这里是郦水县的边界,郦水县山多,沈书记是怕我们走错了路。” 沈明海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刘翔知道陆渐红是在帮沈明海说好话,也就不多说了,说:“沈书记,上我的车,我们走吧。” 沈明海向警车挥了挥手,示意当先开道,然后上了车。车上的人员位置发生了变化,陆渐红坐到了后排,与刘翔一排,而沈明海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警车发出呜呜的鸣叫,绝尘而去,接着是刘翔的3号车,然后依次是县委、县政府和拉着人大、政协的大巴,浩浩荡荡向郦山县城驶去。 正文 污染 郦山县,距离准安市一百七十二公里,以山水闻名,山青水秀,尤以水至清至凉而著名,故名郦水,后改名为郦山。改革开放以后,全国高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旗帜,大搞经济建设,着力招商引资,郦山早期的招商引资响应政策,先行一步,取得了显著的效果。但是由于目光不够远大,思路狭隘,没有制定一个长期的规划,招引来的企业随意性很大,用当时的话说,就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那一届的领导显然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就是缺少统一的规划,企业不集中,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松散零乱。第二个方面就是不谈规模,不谈类型,来了就欢迎,以致于一些污染型的化工企业也生存了下来。陆渐红发现,郦山的现状并没有这个名字好听,山青水秀没有看到,反而看到的是乌烟瘴气,从窗子刮进来的风里都带着刺鼻的气味。 陆渐红不由向刘翔看了一眼,刘翔正皱着眉头,向窗外看着。 看到这个情况,陆渐红心中有些感叹,从万良县到永顺县再到现在的郦山县,这三个县的名字都很好,万良、永顺、郦山,可偏偏一点不良、一点不顺、一点不丽,反而经济落后,处于准安的倒数三甲位置,这确实是一个讽刺。 路上,沈明海简单向刘翔作了汇报,说起人文建设等方面头头是道,可是汇报到各类经济指标、重点企业的时候则是轻描淡写,寥寥数语带过。 刘翔毫不客气地说:“沈书记,你应该知道我此行来的目的,你也应该知道我分管的是哪一块,那些城市建设什么的你向别的领导汇报就可以了,我想知道郦山的经济发展计划。” 沈明海有点虚心地说:“刘市长,要不一会到会议室给您作详细的汇报?”沈明海的脑门有了汗珠,幸好他坐在前面,刘翔也没有看到他的神色。 刘翔对其避而不谈有些恼火,不过常务副市长的城府让他并没有将这把火发出来,轻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沈明海这才悄悄抹了把汗,开车的驾驶员歪着嘴斜了他一眼,正好被沈明海看到,觉得自己很狼狈。 十几分钟后,车子进入了山区,路面变得崎岖,车也不时地颠簸着,驾驶员用力地稳住方向盘,低骂道:“妈那个b,什么吊路。” 沈明海听得很刺耳,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市里的领导来了,郦山就仿佛是他的孩子一样,他不想听到任何人对郦山有一点点的微词,尤其这话还出自一个开车的嘴里,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路确实很差,这是无可争辩的。他只有不搭腔。 陆渐红有些诧异,全国各地都提出了“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作为一县之主,沈明海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难道郦山的财力真的差到连一条哪怕是水泥路的钱也没有吗? 这段山路并不长,大约三四公里的样子,很快驶出,进了省道,稍好了一些,但路面的缺损还是比较多,有的在路中央居然还有很大的坑,而且尘土飞扬,驾驶员赶紧关紧了窗户,窗外一片灰黄的迷雾。 十一点二十分,车逐渐驶入县城,视野也渐渐明晰了起来,陆渐红看到在这县城中,居然高耸着一个大烟囱,正向外冒着浓浓的黑烟。刘翔也看到了,指着烟囱道:“那个是什么?” 沈明海回答道:“郦山最大的钢铁厂,是郦山的支柱产业,每年上缴的税收占据了郦山的半壁江山。” 听着沈明海颇有些自豪的回答,陆渐红的心底腾起了一股悲哀,这个悲哀不仅仅是冲着沈明海而去的,更是为着住县城里的十来万老百姓而悲哀。一个冒着浓浓黑烟的钢铁厂居然能座落在居民的集中居住区,这样的污染对人体是绝对有害的。 县城不大,路也不宽,车流量也小,加上警车开道,车辆畅通无阻地驶入了县委大院。 沈明海下了车,又为刘翔开了车门,说:“刘市长,请。” 陆渐红跟在刘翔身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县委大院的建设档次还是挺高的,看上去也很新。从马路边到县委大门是一片接近两千平方绿油油的草坪,草坪中间是一处很大的喷泉,正洋洋洒洒地喷出两尺多高的水柱,然后间隔着放了些石椅石凳。 沈明海见陆渐红看着草坪,便说:“这是府前广场,晚上的时候可以到这里来散散步,累了可以坐下来歇歇。” “沈书记为百姓想得很周到。”陆渐红送上一句好话,沈明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爽兴的笑,说:“刘市长,时间不早了,要不先吃饭?” 刘翔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他是个工作狂,不吃都可以,但看着那些人大、政协的老领导,有的背都驼了,不忍心让他们也跟着挨饿,便说:“也行,吃个便饭,要简约。” 沈明海早就安排好了,根据他的指引,车开到了一所宾馆门前,居然是三星级的酒店,刘翔的眉头紧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没有说,他也理解沈明海的心里,毕竟自己是常务副市长,虽说自己要求吃个便饭,但作为他的部下,哪里敢有一丝慢怠? 陆渐红敏锐地察觉到了刘翔一闪而逝的皱眉,步伐稍稍加快了一些,赶到沈明海身边悄悄说:“刘市长要求吃便饭,菜少上些,不要有酒。” 沈明海迟疑了一下,用目光去询问陆渐红,陆渐红这时已退后小半步,让刘翔走在前面。 沈明海最终还是按照陆渐红的提醒,本来他订好了四套班子所有人员都参加,一定要把刘翔陪好,可是刘翔提出来吃便饭,便饭的意思就是不要喝酒,速战速决,让一些好酒量的领导失去了施展的舞台。沈明海对计划有所改动,将人大和政协的两桌安排到别的小厅去,让他们自由发挥,下午的汇报会就不要参加了。 在另一个稍大些的厅里,放了两桌,由县委、县政府的班子人员组成,刘翔坐到了主宾位,陆渐红坐在他身侧,沈明海试探着问道:“刘市长,要不要喝点酒?” 正文 基本原则 沈明海做得很得体,刘翔没有反感,说:“酒就不要喝了。” 吃饭的途中,陆渐红的手机呜呜地震动了起来,陆渐红低头看了一下,是牛达打来的,伸手便挂断了电话。 牛达知道陆渐红这个时候可能不方便接电话,发了条短信:方便的时候回我电话。 吃完饭,沈明海征求刘翔的意见,要不要先休息一会,等下午再进行汇报。 “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沈书记难道不懂吗?”刘翔的心里确实很不舒服,沈明海的工作作风太不雷厉风行,拖拖拉拉,难怪郦山的工作搞不上去。 沈明海碰了个软钉子,表情有些不大自然,赶紧说:“那我们这就去县政府。” 应刘翔的要求,没有让人大、政协的那些老同志参加,十几个人便坐进了会议室。 首先由分管工业的县委副书记谭晓松汇报:“尊敬的刘市长,下面由我来汇报郦山县的工业情况。截止6月底,我县共实现……” 谭晓松的汇报很虚,水份也很大,这都是按照沈明海的意思做的。沈明海也没有办法,半年来,郦山的财政收入才不到三个亿,这是一个惨不忍睹的数字,如果如实汇报,刘翔怎么会把那几千万的资金放到郦山来呢? 刘翔听得直皱眉头,但是并没有点破,在听完汇报之后,刘翔道:“郦山的发展不错嘛,半年的财政收入达到了9个亿,工业企业增加94个,这个势头很迅猛也很惊人呀,万良和永顺就不如郦山。” 听了这样的话,沈明海脑子里嗡嗡响,刘翔的意思很明显,那两个地区不如自己,自然要把钱投入到比自己差的地方去,可是这个时候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说刚才的汇报都是虚的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很好地形容了沈明海此时的心情,也只有咬断牙和着血咽下去,不过他还有一丝不甘心,说:“刘市长,正是由于郦山处于一个非常良好的发展态势,资金方面的短缺会严重阻碍我们的发展步伐,所以,还请刘市长……”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刘翔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不仅有些堵得慌,这沈明海还真会打蛇随棍上,给他点阳光还就灿烂了,说:“这笔资金是用来投入企业的,属于专项资金,所以我想知道郦山的哪个企业有接受投资的价值。” 就在这时,刘翔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刘翔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是市政府打来的,他有些诧异,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沈明海是有私心的,他知道这笔钱对于郦山县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总聊胜于无,如果能争取到这笔钱来,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俗话说,穷则思变。其实,沈明海并不穷,他有“四个基本”原则,即: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烟酒基本靠送,住房基本靠贡。作为一个县委书记,衣食住行不用花他一分钱,可是他的开支却很大,当然,他不会动用自己的钱,所以县财政已被他捅了一个一千多万的窟窿,急需要把这个洞补上。 看着刘翔的手机不依不饶地震得嗡嗡直响,沈明海道:“刘市长,您先接电话。” 刘翔拿起手机,直出会议室的同时,接通了电话,两分钟后,他又回来了,眉宇间却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刘翔向陆渐红道:“陆局长,你出来一下。” 陆渐红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问道:“刘市长,什么事?” “市里面有点事,要我马上赶回去,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刘翔小声说道。 “我负责?”陆渐红有些傻眼。 “是的,你在这边多待几天,郦山的发展很有问题,你要认真调研。”刘翔说,“永顺和万良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样吧,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写好三县的调研报告,到时候再决定投资到哪个县。” “刘市长,你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刘翔点了点头,走进会议室,向沈明海等人道:“市里有事,我要先走,陆局长留在这里对郦山进行调研,你们要配合好。” 交待了这些,刘翔毫不停留,立刻走出了会议室,沈明海等人赶紧起身,将刘翔送出了县政府。看着3号车的急速离去,沈明海在猜测,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这个常务副市长如此匆匆地便离去了? 在猜测的同时,沈明海心中有一丝窃喜,陆渐红虽然留下来了,但他毕竟不是副市长,最多也就是个钦差大臣,要容易对付得多,如果把他糊弄好了,那么一切都搞定了。 等看不见3号车的影子,沈明海明显松懈了下来,拍着陆渐红的肩膀说:“陆局长,进来坐。” 陆渐红笑道:“沈书记,会议室就不坐了,这样吧,你找个人陪我到工业园区去转转吧。” “陆局长对工作兢兢业业,很值得我们佩服呀。”沈明海的话也不知是褒还是贬,回头说,“谭书记,这几天就辛苦你一下,陪陆局长跑跑。” 谭晓松答应道:“好。” 沈明海又道:“克明县长呢,你安排下政府办,去开一间房,陆局长要在郦山待几天,一定要服务到位,陆局长可是市里的干部,招待不周,你要负责任的。” 周克明是郦山的县长,陆渐红是第一次见到他,年纪比沈明海看上去还要大一些,脸上有花岗岩般的皱纹,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喜还是怒,属于标准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 陆渐红伸出手与周克明握了握手,说:“简单点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周克明这才咧嘴笑了笑,他的牙很黄,说:“陆局长,你就先跟谭书记去忙吧,五点半我跟你联系。” 陆渐红又与沈明海等人一一握手,道:“那你们先忙吧。” 谭晓松的车开来,陆渐红坐到后面,谭晓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向司机说:“去工业园区。” 那司机的年纪很轻,挠了挠头说:“谭书记,先去哪家?” “从城北一直下去吧。” 陆渐红对这里不熟悉,什么城北城南的一点方向感都没有,就随着车子跑,到哪里是哪里吧。 正文 顾左右而言他 下午转了一圈,陆渐红只是在外围看了看,并没有进入任何一家企业进行现场观察,他对郦山县的工业情况还不怎么了解,所以进哪家企业根本没有针对性,做不到有的放矢。几个小时下来,陆渐红对郦山工业园区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散! 陆渐红计算了一下,他们一共看了四十八个企业,当时只是走马观花,规模大小不一,分布在县城内外,严格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工业园区。园区,要的就是集中,以产业类型或者规模大小来集中,可是郦山却创了历史的先河。陆渐红特意在那个钢铁厂前下了车,看了几分钟,记住了他的名字:悦娜钢铁厂。这名字,还真***刚柔相济。 烟囱的黑烟仍然在不停地向外冒着,工业废水通过一条粗大的管道流入了钢铁厂后的河流之中,陆渐红看到河流中的水呈暗红色,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周边连一棵草都没有。 谭晓松注视着陆渐红皱起的眉头,没有说话。 陆渐红也没有说话,看到这家钢铁厂,他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根据这样的情况,别说三千万,三个亿都没有用,改变不了郦山经济落后的面貌,看来这一届的班子有问题。像这种钢铁厂早就应该关停了,至少也得花大力气整顿,真不知道周边的老百姓怎么能忍受污染如此严重的企业存在的。 四点半左右,周克明打来电话,问跑得怎么样了,陆渐红正好也没了看下去的意思,便说正准备回去。 回到县政府,进了周克明的办公室,周克明说:“沈书记晚上有点事不能陪你了,陆局长可别见怪。” 陆渐红笑道:“我是按照刘市长的吩咐调研工作的,又不是来作客的,谈不上陪,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不要围着我转。” 周克明的脸上难得有了些笑意,说:“陆局长,看了一圈,有什么感觉?” 陆渐红打了个哈哈,顾左右而言它,并不说事,周克明看了一眼谭晓松,谭晓松微微摇了摇头,便又哈哈一笑,说:“陆局长,时间不早了,走,吃饭去。中午没喝酒,晚上要陪你多喝几杯。” 吃饭的地方正是中午去的三星级宾馆,中午来的时候,陆渐红的精力都放在了刘翔身上,现在才注意,这个宾馆的名字叫山水人家大酒店,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山水人家,山已不青,水已不秀,还谈得上什么人家呀。 这一次来陪客的人没有几个人,只有周克明、谭晓松和政府办的主任许志高,由于时间还早,四人便坐下来打“双扣”,陆渐红和周克明对家,周克明一边摸牌一边说说:“陆局长,这里没有外人,你就给我们说说,这笔资金到郦山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我说不上来,拍板权在刘市长那里。”陆渐红实话实说。 周克明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便堆到了一起:“我看多半是到不了郦山了。” 陆渐红听着有些奇怪,周克明似乎并不希望这笔资金花落郦山,与沈明海的求财心切截然不同。由此,陆渐红可以判断,这党政一把手肯定不和,不过他可没有兴趣参与到其中去,敷衍道:“谁知道呢。” 周克明抽出一张牌说:“吊主!” 谭晓松在他下家,抽出一张大王,用力向桌子上一扔,声音很大:“毙了!” 周克明哈哈笑了起来,陆渐红微微附和,他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笑得那么开心。 饭局开始,几人轮番向陆渐红敬酒,陆渐红来者不拒,四人很快喝完了三瓶白酒,周克明的脸很红,说:“陆局长,你年轻,身体好,能扛得住,我们可都老了,不能跟你比。不是我舍不得花钱,是实在没办法再喝了,要不,酒就这样吧?” 陆渐红笑道:“我也喝了不少,再喝就要醉了,到此为止吧。” 上了两盘水饺,吃完后,周克明陪陆渐红上了四楼的客房,这是一间单人房,很不错,陆渐红说:“周县长,谢谢你的款待。” 周克明见陆渐红下了逐客令,也不多待,说:“陆局长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出了水乡人家,许志高从包里拿出三个信封,扬了扬手,低声说:“周县长,都准备好了。” “很好,寄出去。”周克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这才想起牛达中午的那个电话,赶紧回拨过去,五秒钟之后,牛达的电话接通了。 这个电话打了有半个多小时,挂上电话后,陆渐红点了根烟,缓缓地抽着,在烟雾袅绕中,他开始整理牛达带来的消息。 何润泽,二十五岁,前年毕业于准安师范学院,在校期间,因为男女关系,被学校勒令退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毕业了。父亲名叫何建国,郦山县长水沟乡人,是长水沟乡供销社职工,供销社改制后,被买断工龄,拿了一笔钱下了岗,现在倒卖盗版书。他的母亲叫汪美韵,是郦山县文化局市场科科长。据说,他的父母关系不怎么好,现在都住在郦山。 陆渐红感到奇怪的是,汪美韵是文化局的干部,按理说与何建国是走不到一块的,这是其一。另外一方面,一个市场科的科长,连把孩子安排在本县的学校都比较困难,她凭什么能把何润泽弄到洪山去?如果是那个所谓的后台,为什么不干脆把何润泽安排到市里?陆渐红想不通。 牛达还提供了一个既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又有点意外的消息,那就是何润泽是怎么进洪山附中的,跟洪山教育局和附中校长徐钦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副市长蒋勇。作为一个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安排一个人进县教育局都没什么太大的难度,更别说让一个师范学院毕业的人就初中了。 不过,陆渐红绝不认为蒋勇就是何润泽的后台,他还没有那个能耐抓住自己的把柄让自己调位子。 这个人又会是谁? 正文 麻烦大了 陆渐红也没有想到,何润泽的故乡会是自己现在所处的郦山。汪美韵是郦山文化局的人,明天找个机会跟周克明打听打听,先了解一下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一亮,陆渐红便打算与谭晓松联系,就悦娜钢铁厂进行一次深入的调研。刘翔这个人是非常务实的人,既然把郦山的调查工作交给了陆渐红,想敷衍了事蒙混过关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陆渐红必须针对郦山的污染企业——悦娜钢铁厂作详细的了解。 陆渐红原以为谭晓松会到水乡人家都来接他,至少会主动跟他联系,哪知到了作点这个正常工作的时间,谭晓松不仅没有,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这让陆渐红有点纳闷,这种低级失误是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县委副书记身上的。陆渐红没有留谭晓松的电话,只有周克明的,想了想,陆渐红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周克明,那个钢铁厂的位置自己也知道,直接打车过去就好了。 简单地洗漱之后,陆渐红到楼下的大厅吃早饭。进食过程中,他听到有人议论,说县里出事了,县长死在自己的车里了。也有人说,车里还有个女的,脱得光光的。陆渐红听着很诧异,他们说得绘声绘色,虽然版本不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县长出事了,到底是哪个县长呢? 陆渐红将信将疑地去拨打周克明的手机,提示已处于关机状态。陆渐红赶紧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县政府,同时又与沈明海取得了联系,沈明海在电话里沉痛地证实了周克明的确出事了。 陆渐红很快到了郦山县政府,气氛很怪异,所见到的人个个脸色沉痛、迷茫、不解。陆渐红不认识他们,便上了楼,正好遇上政府办主任许志高,忙拦着他问道:“许主任,到底怎么回事?” 许志高苦笑了一下,说:“陆局长,这回麻烦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口吻有点过激,毕竟许志高不是自己的直接下属。 许志高似乎并没在意,说:“昨晚周县长和我们喝完酒,在回去的途中不慎落入河中淹死了,我们几个参与喝酒的人都要负责任的。”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呆,这***叫什么事嘛,喝个酒也能喝出这档子事来,可是周克明离开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喝多呀。同时,也对许志高充满了鄙视,人都死了,这个时候居然想着自己要担责任的事。 这时,沈明海打来了电话,说:“陆局长,你到了吧,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陆渐红不再与许志高多说,上了楼。进了沈明海的办公室,沈明海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然后带陆渐红到里面的卧室,才说:“陆局长,郦山出了这样的事,让你见笑了。” “我有什么好见笑的。”陆渐红苦笑一声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了呢?” 沈明海低声说:“陆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陆局长帮我这个忙。” “沈书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周县长出了这档子事,如果传出去,说是因为酒后落水溺毙,既有损于县委县政府的形象,也影响周县长的形象。常言说,死者为大。周县长这一生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为人正直,鞠躬尽瘁,我实在不想他在走后背上个让人耻笑的骂名。现在传言不少,县委县政府这边我已经封锁了消息,谭晓松和许志高那边我也交待了他们,不要乱说话。我想过了,就说周县长是加班回去太晚,由于劳累过度不慎落水牺牲的。这样于他、于县委县政府都有好上,所以我想请陆局长千万别说出你们在一起喝酒的事。” 沈明海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还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想把陆渐红牵扯进去,更巧妙的是,他绝口不提,更不示好,而是以请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陆渐红没有理由不答应。 随即,县委、县政府联合召开了发布会,阐述了周克明死亡的原因,并承诺要上报省市,追认周克明同志为烈士,择日召开追悼会缅怀县委县政府对失去一位勤劳奋进的同志的沉痛。周克明的家属声泪俱下,沈明海沉痛地说:“老嫂子,你放心,克明同志出了这样的事,县委县政府一定会承担起照顾的责任。党和国家不会忘记克明同志,郦山县委县政府更不会忘记,克明同志是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而牺牲的。”说着,沈明海也落下了眼泪。 在周克明的追悼会上,市委赵学鹏书记和市政府李昌荣都到了场,并说了话,两人向周克明的家属表示了慰问。追悼会结束后,赵学鹏要求沈明海尽快从失去一个好同志的沉痛中恢复,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陆渐红并没有参加追悼会,而是在征得刘翔的同意之后回了准安,了解汪美韵情况的事也随着周克明的死而搁了浅。 回到准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当晚就被刘翔叫了过去,是在家刘翔的家里见面的,这是陆渐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去刘翔的家,很普通的三室一厅,也就九十平方不到,只能用一般能形容,家俱是老式的,装璜也是老式的,就连那台电视机也是老式的十九英寸的彩电,刘翔笑着说:“渐红,很意外,是不是?” 陆渐红笑了笑:“刘市长真简朴。” 刘翔感叹地说:“靠我们的工资真的是连房子都买不起呀,哪里还有余钱去装璜呀,只有将就着住了。” 其实以刘翔的身份,只要他开开口,口袋就会鼓得撑开来,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刘翔的清正廉洁。 陆渐红由衷地说:“刘市长,我很佩服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饭吃得香,觉也睡得香。”刘翔能听出来陆渐红佩服自己的哪一方面,淡淡地笑了笑说,“渐红,我跟你说个事。” 正文 各有利弊 刘翔在郦山县政府的会议室听取汇报时,接到了市政府的电话,匆匆回了准安,接受了省委组织部的谈话,不日将前往滨江市出任市长。他很看重陆渐红的能力,所以在他临走之前,想给陆渐红一个安排。 陆渐红衷心地说:“刘市长,祝贺你。” 刘翔说:“渐红,我是想把你带过去的,只是我刚刚去上任,对那边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所以不是太合适。” “刘市长,谢谢你的关心和厚爱。”除了这个,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翔道:“渐红,我问你,一个人如果想有所建树,有所发展,是在经济发达的地方干还是在欠发达或者根本谈不上发达的地方呢?” 刘翔显然是话有所指,但是陆渐红不知道所指的是什么,老老实实地说:“各有利弊。经济发达的地方想再超越,哪怕就是一点点,都需要很大的努力,如果倒退了,也哪怕就是一点点,都会惹来非议。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过既然欠发达或不发达,可能会有着自身的因素,想发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刘翔点头表示认可,说:“如果让你来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陆渐红怔了一下,刘翔的信号发得已经很明显了,自己显然不会停留在宗教事务局这个位置了,那么会是哪呢? 刘翔并没有急着要他回答,说:“渐红,你自己认真考虑一下,明天我就要走了,把你的答案告诉学鹏书记。” 陆渐红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住处的,刘翔显然和赵学鹏交流过意见,今天他所说的话,基本代表了赵学鹏的态度,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一道选择题,答案只有两个。陆渐红从来没有如此的矛盾过,回首他的升迁历程,路都是安排好了的,没有选择。可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不知道选择了之后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高兰穿着件白色的丝质长裙,很脱俗,将她的曼妙身姿映衬得极度完美,就像云中的仙子,轻轻飘到陆渐红的身边,附在他的耳旁说:“渐红,我跳个舞给你看看,好不好?” “你会跳舞?”陆渐红从来不知道高兰有这个特长。 “我可是舞蹈专业。”高兰放起了音乐,很舒缓,当她舒展起优美的舞姿时,陆渐红看得如痴如醉,刚才的复杂心态似乎得到了沉淀,人也平静了许多。 高兰跳的是傣族的孔雀舞,她的温柔美丽,使这段舞蹈增加了独特的意味和魅力,她手上的动作变化多姿,生动传神,陆渐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破坏了这种美感,他只能在内心里放声赞扬,高兰的舞实在太美了。 高兰看着陆渐红充满赞扬的神情,轻轻一笑,随着音乐的忽然转变,高兰也跟着转换了舞蹈,变成了火爆热烈的街舞。高兰的动作很奔放,也很舒展,陆渐红目瞪口呆,看着身着长裙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的高兰,跳着激情四射的街舞,那种反差实在是太强烈了。街舞中有很多叉腿劈腿的动作,高兰做起来时,非常轻松。陆渐红欲血贲张,他的目光似乎能够剥光高兰的裙。高兰注意到了陆渐红眼睛中的渴望,嫣然一笑,以一个极度夸张的动作飞进了陆渐红的怀里。 当激情渐渐转化为平静的时候,陆渐红的心情已不再复杂,高兰柔声道:“渐红,你还烦吗?” 陆渐红轻轻道:“有你在,就不烦了。” 高兰呓语般说道:“我跳的第一个舞是孔雀舞,是美好的象征。渐红,我希望你一切都好。街舞有激情,我希望你在生活中、在工作中都充满激情,我不要看到你皱眉的样子。” 陆渐红心中充满了感动,不由道:“高兰,我对不起你的太多太多,我永远都无法弥补。” 高兰捂住了他的嘴:“不,不是这样的,我很幸福,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很幸福。” 陆渐红终于作出了选择。 陆渐红找赵学鹏是在市里为刘翔召开了欢送会之后,在赵学鹏的办公室里,赵学鹏问道:“渐红,刘市长离任了,他给你出的题目有答案了吗?” 陆渐红慎重地点了点头,说:“有。我选择不发达的地区。” 赵学鹏的目光里露出赞赏之色,道:“说说你的理由。” “经济发达的地区,百姓的生活水平不错,可是那些不发达的地区,百姓的生活贫困,我觉得,改善他们的生活是我们的责任所在。”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但是选择经济落后的地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实总是比理想要残酷的。”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陆渐红的神情很坚定,这让赵学鹏有一种错觉,仿佛忽然之间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也是充满了斗志,充满了激情。 赵学鹏和陆渐红的下一次谈话是在三天后,同来的还有组织部长曹雄飞,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赵学鹏看了一眼曹雄飞,说:“雄飞部长,你先说吧。” 曹雄飞轻咳了一声说:“渐红同志,经过常委会研究,并一致通过,决定任命你为郦山县代县长,三日内报到。” 郦山?那个路上全是洞,城里冒黑烟的地方?陆渐红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想到会是去那个地方,不过虽然意外,陆渐红却并不后悔,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要振作,这是他的原则。 赵学鹏从陆渐红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毅和不屈,很满意,但是他的神情依然很严肃,道:“渐红同志,希望你的到来能给郦山注入新的活力。” “赵书记,曹部长,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以郦山的发展为已任。”陆渐红表态道。 赵学鹏道:“很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正文 代县长 高兰得知他要离开准安去郦山上任,幽幽地说:“你走了,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只要有时间,我会来找你。”陆渐红说着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多了丝怅然,其实这对于他俩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久下去,难免会露出破绽,再者,安然万一真的搞突然袭击,那是防不胜防,如果这出戏砸了,陆渐红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告别了高兰,在家里待了一天,安然的心情很郁闷,陆渐红安慰道:“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我是去工作,又不是上刑场。” 安然忧心忡忡地说:“老公,那个地方条件太差了,真不知道市里怎么想的,把你弄到那去。” “我可是县长,虽然是个代的,但换届选举的时候就能扶正,就是正处了。”陆渐红故意逗她。 安然哭笑不得:“你呀,什么时候成了官迷了?” 早上九点,陆渐红带着市委组织部的介绍信向郦山进发,当他的普桑开始颠簸的时候,意味着车已进入了郦山。 郦山,我来了!陆渐红停下车,将车窗打开,冲着窗外吼了一句。 这是陆渐红二度来郦山,第一次来的时候看着惨不忍睹的道路,他的心里最多也就是感叹这个地区发展的滞后和缓慢,而这一次自己却是作为这个县的县长来的,心态便不一样了,多了一份焦急。陆渐红想道,到郦山,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修路。 到郦山县政府是轻车熟路,很快他的车便开进了县政府,沈明海热情地与他握手道:“陆县长,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我代表郦山县委欢迎你的到来。” 一片掌声之后,陆渐红道:“我只是个代县长,以后的工作还需要沈书记多多支持呀。” 沈明海笑道:“县委县政府不分家,我们为的是同一个目标嘛。” 在一片友好的笑声中,陆渐红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并不是周克明以前的那一间,有三十个平方,里面还有一间同样大小的卧室,另外还有一个专门的卫生间。整个房间都经过了简单的装修,墙壁很白,透着一股淡淡的乳胶漆的味道,办公桌椅、沙发、床具等等都是新购置的。陆渐红看着雪白的墙壁,觉得缺少了一些东西,心想,下次有机会得让苏东波再写几副字来挂上,给办公室增添点书斋的味道。 中午,四套班子聚集,在水乡人家为陆渐红搞了一个接风宴,看着一张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陆渐红的心里不禁很是感叹,短短几天,自己就二临郦山,还成为了郦山的半个主人,这世上的事,又有谁能够预料得到? 陆渐红再一次向人们展现了他的酒量,沈明海首当其冲,喝了个酩酊大醉,都是被人抬回去的。 谭晓松对陆渐红的酒量是深有体会的,不敢与其硬拼,礼节性地干了几杯酒,便按兵不动了。 陆渐红大杀四方,将不少人干了个人仰马翻,不过自己也不是太好受,安排了专人服务沈明海,他可不想周克明的悲剧再次重演,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办公室里的卧室。 睡至五四点多,陆渐红被渴醒了,发现床前的柜子上有一杯已经凉了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这才想起来,自己睡下的时候,柜头是没有开水的,是谁给自己倒了一杯? 揉着额头起身,陆渐红看了看窗外,天稍稍有了些黑影,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中午不能喝酒,会耽误工作。 到办公桌前坐了一会,陆渐红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号码陌生,上面只有五个字:小心沈明海。 陆渐红回想了自己与沈明海接触的每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异常,心想,这可能是哪个对沈明海不满的人,用这种伎俩来挑拨他和沈明海的关系。陆渐红冷冷笑了笑,连拨回去的兴趣都没有,这种小把戏太卑鄙了。 陆渐红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对郦山的情况作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郦山县辖8个镇4个乡,国土面积1886平方公里,是一个农业县,工业极不发达。为了尽快进入角色,融入郦山,陆渐红到各个乡镇都巡视了一圈,回到县政府后总结了阻碍郦山发展的几个因素:第一,农业种植散乱,不成规模。第二,整个郦山县除了县城的几条道路还像点样子以外,基本没有什么上档次的路。第三,工业企业规模太小,没有支柱产业,而且分布散乱。陆渐红的眉头皱成了一大把,他真不知道沈明海这个书记是怎么干的,难道他真的就看不出来制约郦山发展的症结所在吗? 修路!陆渐红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的就是这个词。在调查过程中,陆渐红发现,有几个乡镇是农业大镇,收成也很好,可是他们的产品却卖不出去,究其原因,是没有走出去的路。一个老乡说,他家种了四十亩的蔬菜大棚,去年下雪,蔬菜价格走高,原以为能赚一笔,可是郦山的路太难走,等几天后蔬菜运到目的地,市场已经饱和,价格已经回落,吃了大亏。 所以,陆渐红决定向沈明海汇报这个情况,及时召开常委会,将修路的事提至议事日程。 沈明海的态度很明确。沈明海说:“陆县长,你的提议非常好,这也一直是我想做的。修路好呀,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有利于招商环境的开拓呀。”接着他话音一转,说:“可是,我县的财力很有限,连吃饭财政都难以保持,哪里还有钱去修路呀。” 陆渐红心里有些恼火,沈明海完全是在耍太极,你干了三四年的书记,这点办法都想不到,什么***书记?陆渐红暗骂了一句,说:“这样吧,我让交通局去做个勘察,测算一下资金,然后再想办法吧。” 正文 双手赞成 交通局局长叫霍建郦,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皮肤很黑,说话的声音很宏亮,看上去一点官员相都没有,爽朗地握着陆渐红的手说:“陆县长,修路我举双手赞成呀,只是希望别只是一句空谈。” “空谈?”陆渐红敏锐地捕捉到了霍建郦的言外之意。 说起修路,霍建郦很恼火地说:“周县长在的时候,也提过要修路,可是提着提着就没动静了。” “你放心,这一次不是玩虚的,我要求你迅速拿出方案,并测算出费用。”陆渐红下了命令。 霍建郦爽快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做这个对于霍建郦来说很简单,一方面他是专业,另一方面,前几年也做过相关的勘察,只是稍加完善,所以没要几天,一份详实的报告便摆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详细地看着报告,说:“霍局长,这是前几年的方案吧?” 霍建郦的心里由衷地感到佩服,这个年轻的县长还真是行家,一眼便看出来不是现做的。 陆渐红指墙上新挂着的郦山地图,说:“你看,准安在北,省会燕华在南,连接准安和燕华是燕滨高速,很不方便,要绕一个很大的弯,所以省里最近要修一条燕准高速,这条高速修成之后,从准安到燕华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而我们郦山就在两市之间,如果与这条高速公路形成直角的话,只有二十多公里。” 霍建郦顿时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猛地一拍桌子,道:“陆县长,你的想法太有开拓性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么一来,郦山就能形成一个非常好的区位优势了。” “对,所以这条路必须要修,限于我县的财政能力,修沥青路的造价太高,就修水泥路,质量一定要好,霍局长,这是交给你的任务,尽快拿方案,报到我这里来。” 霍建郦领命,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去,陆渐红很喜欢他这种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暗暗点了点头,这个人应该是个可用之材。 陆渐红很有底气,他来的时候可是向赵学鹏提出条件的,当他决定来郦山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修路,这不过现在到了实施的阶段。他当时提出的条件是,省里的三千万专项扶持资金必须投入到郦山,另外再投入两千万用于郦山的道路改造。 赵学鹏可以答应了的。 霍建郦的速度很快,耗时一周,方案已经做出来了,22公里的水泥路总造价约两千万元,陆渐红心里有了底。霍建郦是快下班的时候把报告送来的,陆渐红立刻与赵学鹏电话联系,在电话里简单作了汇报,赵学鹏说,你到准安来当面汇报吧,我明天要去省里开会。 陆渐红当即决定连夜去准安,免得夜长梦多。他的驾驶员小倪老婆生孩子,走不开,于是陆渐红开着自己的普桑向准安出发。 心情好,也不觉得车子的颠簸有多不舒服,很快车驶出了县城,人烟渐渐少了起来。开不多久,进入了清水坝镇,远远看到前方有警车的灯在闪,转眼之前陆渐红的车便到了,看到前方的路上站着两个身着警服的人,将陆渐红的车拦了下来。 “驾照,行车照,拿出来。”其中一个嘴里叼着烟拍了拍车门。 陆渐红摇下车窗,那人瞪着陆渐红喝道:“叫你***拿驾照,看什么看?” 陆渐红当场就要发火了,一个小交警居然敢对堂堂的县长吹胡子瞪眼,还口出污言,这还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渐红忍着怒气道。 “怎么着?还想打击报复不是?”那家伙一把拉开车门,抓住了陆渐红的衣领。 陆渐红真想给他两拳,但县长的身份让他不能这么做,便说:“松手!” 这时,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拉住那人道:“小江,你喝多了,快松手。” 叫小江的这家伙骂骂咧咧地指着陆渐红骂道:“妈那个b,算你走运。” 另一个人向陆渐红笑了笑说:“请出示你的驾照和行车照。” 陆渐红见他还算客气,便配合地拿出了证件,那人根本看也没看,拿到手后,在手上拍了拍,道:“明天到派出所拿照。” “同志。”陆渐红下了车,说,“我有什么违反交通规则的地方吗?” 那人向陆渐红看了看说:“规则?我就是规则。叫你明天去拿你就明天去拿,少说废话。” 陆渐红不由气结,道:“路查应该是交警队负责的吧?怎么到派出所去拿照?” “你他妈那个b,就你话多,老子弄死你。”之前喝了酒的那人瞪着眼睛又要过来。 “不想吃亏的赶紧开车走,不然我也拦不住他。”拿照的人示意陆渐红上车。 陆渐红气极反笑,不过他有事在身,也不与他们多纠缠,行,我把事情办了,还怕找不到你们? 开着车,陆渐红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薛善信,说:“薛书记吗,我陆渐红。” “陆县长,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明天上午九点,召开一个会议,交警队全体人员、公安局、派出所所有人员参加,不得缺席或迟到。”陆渐红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薛善信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很是茫然,陆渐红的话里什么感情(和谐)色彩也听不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老婆在身边迷迷糊糊地问:“老薛,谁这么晚打电话来呀?” “没什么,睡觉吧。”薛善信没理他,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按理说,开会的事应该由政府办通知,怎么会让县长亲自打电话给自己呢? 十点,陆渐红与赵学鹏见了面,向他详细汇报了自己的设想,赵学鹏听得也很详细,不住点头,听完之后说:“渐红,你的设想很大胆,很具有开拓性,这条路一旦修成,将彻底改变郦山道路不通的现状,很好。这笔资金我会让昌荣市长很快到位,渐红,我给你提个忠告,要想干好工作,需要很强的魄力和霸气,在工作中,某个动作某个决定肯定会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记住,只要方向是对的,就大刀阔斧地做,不要怕得罪人,好人主义是万万要不得的。” 正文 高度一致 这是赵学鹏一路走过来的经验,陆渐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学鹏和他谈了一些关于郦山发展的事,让陆渐红很受启发。眼看时间不早,陆渐红道:“赵书记,您明天要去省里开会,我就不多待了。” 赵学鹏点了点头,说:“对了,渐红,听说你家属在洪山教育局工作?找个机会,把她调上来吧,分居两地对家庭不好。” 其实按照目前的处境,从郦山到洪山与从郦山到准安的距离差不多,一样都是分居两地。所以赵学鹏的话给了陆渐红很强烈的暗示,那就是努力工作,干出实绩,郦水县的县长不是陆渐红的最终位置,回到市里是必然之事。陆渐红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明白了赵学鹏话中隐含的意思,心头涌起一阵感动,道:“谢谢赵书记的关心。” 晨七点半,陆渐红进了沈明海的办公室,沈明海正在喝茶,见到陆渐红,笑道:“陆县长,稀客,稀客。” “以后我来的可就要多了。”陆渐红也笑了笑。 “欢迎常来。”沈明海的笑更开朗了。无论是乡镇还是县甚至是市,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党政一把手不和的情况,有的甚至是县委和县政府分开办公,有的书记和县长连相互间的办公室都没进过。而此时陆渐红的话表达了自己是和县委保持高度一致的,这个信号被沈明海准确地接收了。 取得了沈明海的认可之后,陆渐红将昨晚被不知是交警还是派出所的民警拦车的事说了,沈明海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连声道:“这还得了,这还得了,连县里的领导都不认识,这成什么体统?” 陆渐红道:“对我怎么样倒不要紧,但是可以想像,他们对待过往车辆的态度。外地人受到这样的待遇会怎么想,他们会说,郦山那个地方不能去,警察比车匪路霸还要厉害。这种话传出去,还有什么人敢到郦山来投资?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呀!明海书记,我认为,要拿掉一批人,彻底改变郦山的形象,还郦山一个明亮的投资环境。” 陆渐红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人事权在沈明海的手中,处理人必须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沈明海点头道:“看来不下狠手不出重拳是不行了,渐红县长,我赞同你的意见,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处理人必须要有依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不然会引起内乱啊。” 会议准时开始,县委书记沈明海、县长陆渐红、县委副书记谭晓松、政法委书记薛善信等人依次坐下,陆渐红看了看时间,九点整,拍了拍话筒,道:“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召开会议,请大家将手机关机或调到静音状态。今天这个会,我们向全县进行现场直播,并在各乡镇、各部门设立了分会场,纪委邵佳东书记将会对各个会场的纪律进行督查,现在,会议开始。” “今天的会议是一个专题会议,所以只有一个议程,那就是关于郦山县的执法问题。” 陆渐红稍微顿了一下,说:“我在没来郦山任职之前,就听到过这样一句话,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怕郦山清水坝。我一直很纳闷很疑惑,为什么要怕清水坝呢?” 陆渐红说到这里,向政法委书记薛善信看了一眼说:“薛书记,你能不能告诉我?” 薛善信没想到陆渐红会猝然发难,尴尬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当然不指望他能回答,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对此有了个全新的认识,也亲身体验了一把,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就怕郦山清水坝。” 陆渐红将昨晚的经历说出来以后,说:“我就想问一句,是谁赋予了你们这样的权力去这样执法的?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执法态度带给郦山的影响会恶劣到什么程度?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上路查车到底是交警队的权力还是派出所的权力?你们上路查车到底是查什么?请昨晚在清水坝执法的两位同志站起来,给我看看,也给我们全县的老百姓看看!” 陆渐红的口吻异常严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议室里有一阵轻微的骚动。 见没有人站起来,陆渐红轻轻拍了拍桌子说:“不肯站起来是吧?薛书记,你是管政法的,我敦促你,务必查出昨天晚上执法的两位同志,是受谁的指示去查车的。” 跟着陆渐红以更加严厉的语气表达了对粗暴执法、无理执法的愤慨,在他讲话的最后,他说:“我们的队伍是执法的队伍,是查处违规的队伍,这样的队伍如果不自律,带头违规,郦山的百姓怎么看?过往的外地车辆怎么看?来郦山投资的客商怎么看?我就问问,如果你们是来考察的客商,你们敢不敢到这样的环境里来投资?”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陆渐红坚定地说道:“所以,郦山的执法环境已经到了非治理整顿不可的地步,必须治理,必须整顿,而且要彻底,要到位。在这里,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如果再有人反映执法违规的问题,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手软!” 陆渐红的话让在场参加会议所有的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县长有着铁腕的手段,绝不是软弱无能之辈。 在会议的最后,沈明海道:“同志们,陆县长的讲话非常到位,也非常及时,所以请同志们不要往枪口上撞,如果有人肆意妄为,硬要向枪口上撞,我毫不客气地说,县委县政府可是有一整套处理方案的。在今天这个对全县现场直播的专题会议上,我向全县六十五人民表态,正如陆县长所说,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手软,谁说情,一并处罚!同时,也欢迎全县人民进行监督举报。我提议,针对此项工作,开展一个整治月活动,在此期间,我和陆县长会不定时地进行督查,希望你们严以律已,好自为之!” 正文 罪人 迫于陆渐红的强硬态度,在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他的驾照、行车照便被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送照的人居然是薛善信。 薛善信道:“陆县长,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陆渐红拿起驾照,轻轻敲打着桌面说:“薛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的心眼太小,还是在为某些人求情?” 薛善信陪着笑脸说:“陆县长,您误会了。” “我误会了吗?”陆渐红淡淡一笑,正色道,“薛书记,你是管政法的,你应该知道执法的公平公正性,我不是针对人,而是对事,这样的情况不得到改善,郦山的发展只是一句空谈,不,不是空谈,是笑谈。郦山得不到发展,老百姓的收入不得到提高,那么我们这些官员就是失职的,不负责任的,就是郦山的罪人!” 薛善信脑门冷汗直冒,这个陆县长实在是太强势了,便道:“陆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指示,把这项工作做好。” “你这个算是表态吧?我记住了,昨晚的事必须查到位,给全县人民一个交待!”陆渐红把手中的驾照用力扔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吓了薛善信一跳,赶紧道:“一定到位!” 出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薛善信觉得后背粘湿湿的,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他自入政界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来这件事必须求助于沈明海了。事情早已明了,那两个人,一个是县公安局长江坚的儿子江傲伟,一个是沈明海的侄儿常溪文,无论哪个,都不是他能动得了的。 沈明海在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了很久,但是没有表态。 薛善信碰了个软钉子,知道这事很棘手,便试探着说:“沈书记,要不你跟陆县长沟通一下?” 沈明海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向薛善信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由于陆渐红在跟沈明海交流意见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是哪两个人,这让在大会上表了态的沈明海非常被动,考虑了很久之后,他打通了江坚的电话,道:“江局长,这件事恐难善了,我看你还有必要找陆县长谈谈,态度要端正,要谦和。” “我端正他妈个b。”江坚在电话那头骂道,“***,他陆渐红什么东西,一来就要处理人。” 沈明海压着声音道:“江局,陆渐红可是市委赵书记的红人,你吃罪不起的,低个头,认个错,我想过了,傲伟和溪文给他们换个工作吧,给他点面子,让他好下台,正面硬顶行不通。” “老大,你怕他个逑呀,干脆也做了他。”江坚的声音透着一丝阴冷。 “瞎说,照我说的去做,不要讨价还价。”沈明海有些发火了,“一连死两个县长,你以为上头都是傻子,吃干饭的?” 而此时的陆渐红正在看一封信,这封信是电脑打印出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周克明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谋杀! 陆渐红很吃惊,这短短的十几个字就像是一枚炸弹,炸得他内心狂跳。在信的后面还附着一份复印的验尸报告,周克明的死亡时间为夜十一点左右。陆渐红吃惊的正是这一点。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们喝完酒,散的时候才八点多,而且周克明看上去酒喝得绝对不大,经过三个小时后再溺水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再者,他作为一个县长,有着自己的专车,怎么可能会自己步行回家呢? 陆渐红不由回想起那天沈明海对自己所说的话,难道那些话都是掩盖事实真相的借口?可是仅凭这一点,根本无法断定信中内容的真实性。陆渐好想了很久,决定先按兵不动,他现在考虑的是,这封信的主人是谁,会不会跟那个发短信的是同一个人?他是在向自己示警还是想把水搞混,挑拨他和沈明海的关系? 陆渐红将信连同验尸报告塞回信封,放到办公室抽屉的最底层,用几本书压住,跟着办公室的门便敲响了。 陆渐红将门打开,门外站着朱坚。 “朱局长,进来坐。”陆渐红坐回办公桌前,“朱局长有什么事?” 朱坚缓缓走到办公桌前,并不坐下,直视着陆渐红道:“陆县长,我是来向你作检讨的。” 陆渐红迎着他的目光说:“朱局长想检讨什么?” 朱坚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目光在碰撞,朱坚的目光很锐利,而陆渐红的目光却很坚定,十几秒钟后,朱坚的目光退却了,垂下了眼睑,说:“是我执法不严,一心只想着县委县政府的中心工作,忽视了对下属的管理,所以才导致了目前这种情况,伯仁虽非我杀,却因我而死,郦山有恶评,我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所以,我向陆县长请求处分。” 陆渐红收回目光,呷了一口自己带来的龙山特炒,说:“朱局长,这么说,那些违规者都得到了你的默许?” 朱坚争辩道:“陆县长,没有的事,我只是忽视了,对于他们这样的做法,我是坚决反对的。” 鬼才相信朱坚的话,恶名与好名一样,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得来的,难道朱坚会一点都不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深入地说下去,说:“这件事你最多就负一个督查不力的责任,你既然来自我检讨了,我接受你的检讨,不过,你要配合善信书记,将此事处理好,我等着你们的处理方案。” 出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朱坚的心很乱,从陆渐红毫不示弱的目光里,他能看得出,陆渐红绝不是说了玩玩,而是真的在动刀子,看来真的要按照沈明海的意思去办了。 三天后,一份处理决定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看到竟是将常溪文和江傲伟调离的处理决定,陆渐红来火了。 正文 大失所望 在这份处理决定上,签着沈明海的字,同意此方案。 陆渐红很恼火,他知道那两个人一个是沈明海的侄儿,一个是朱坚的儿子,他就想看看沈明海的态度,结果沈明海的态度让他很失望。这份处理决定,沈明海没有和他通过气,可以证明,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更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沈明海不是那种自律的干部,最起码不公正。如果这份决定传出去,对陆渐红的声誉绝对是一个打击,会让全县的老百姓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验证“官官相护”的道理。 陆渐红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在这个处理决定上过多地与沈明海叫真,势必会引发两人之间的矛盾,这是绝对不利于以后工作的开展的。但是就这么忍下去,不仅郦山的老百姓会看自己的笑话,沈明海也一定会把自己当成软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那以后的工作定然会处处受制。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既捍卫自己的尊严,又不激化两人的矛盾,达到严肃处理的效果呢?陆渐红第一次感到头痛。 这个时候,沈明海踱着步子背手走来了,陆渐红略显意外地说:“沈书记,稀客。” “县委县政府要保持一致嘛。”沈明海哈哈一笑,看见陆渐红的桌子上摆着那份自己签了字的处理决定,说,“陆县长,你看到处理决定了?还以为没送过来。” 陆渐红心里很不舒服,沈明海的态度很明确,县委县政府要保持一致,就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深究了。 沈明海见陆渐红不说话,便以推心置腹的口吻说:“渐红呀,我知道这个处理轻了点,你的心里抹不直,这样吧,改天,我让那两个小混蛋上门给你赔礼道歉,你想怎么着都行,这两小免崽子也太不像话了,对县长都敢这么无理。” 陆渐红本来想说,自己并不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而耿耿于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时的他在面对沈明海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些戒备,便说:“那倒不用了,希望他们能吸取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说出这番违心的话,陆渐红的心里就像吃了一只绿头苍蝇般恶心。 沈明海笑道:“赔礼道歉是必须的。渐红,到时候你也不要客气,要狠狠地训,尤其是我那个侄儿常溪文,很顽劣,我都管不住他,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我的侄儿就是你的侄儿。” 陆渐红强忍着心头的不快,道:“那我可不敢。” “哈哈,哈哈。那就不打扰陆县长办公了。”沈明海笑着离开了。 陆渐红的脸沉了下来,目前的形势对他很不利,沈明海明显是在压他,让他有力无处使,与此同时,他感爱到一种深切的悲哀,有这样的领导,郦山的各项事业如果能发展起来,那就是件怪事。 这一次败下阵来,让陆渐红有很深的挫败感,他有些茫然,这样下去,以后的工作该怎么继续? 在赵学鹏的关注下,五千万的资金很快打到了郦山县财政局的账户上,沈明海当着很多领导干部的面对陆渐红大加赞扬:“陆县长不愧是从市里过来的,能量不小呀,这一来就带来了五千万。陆县长,你是我们郦山的福星呀!” 陆渐红道:“这是市委市政府对郦山的支持,我可不能贪功。” 钱到位了,定名为郦准的公路工程正式启动,按照陆渐红的计划,是要对外招标的,毕竟财力有限,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能把价格压下来,省一块钱都是好的。正当他着手招标的方案时,沈明海告诉他,已经定下了开工日期,是在三天后的上午八点二十八分,是个吉日良辰。陆渐红非常诧异地说:“沈书记,时间太紧了,还没有开始招标呢。” 沈明海大喇喇地说:“还招什么标嘛,工程队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陆渐红气得拍了桌子,真想什么都不管了。抽了一枝烟之后,陆渐红渐渐恢复了冷静,他知道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可是现在自己的节奏已经被完全打乱,处于一个捉襟见肘的地步。陆渐红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压抑过。 第二天,陆渐红在沈明海的邀请下,见了这个燕华桥梁道路建筑公司的老总。这个老总是个女人,三十多岁,很有气质,落落大方地跟陆渐红握手:“早闻陆县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才知道不仅如此,还如此英俊潇洒。” 沈明海介绍道:“这位就是燕华桥梁道路建筑公司的柳悦娜董事长。” 柳悦娜?悦娜?悦娜钢铁厂?陆渐红心里打了个顿,将这三者联系了起来。 “柳董谦虚了,柳董才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渐红可不敢跟柳董相提并论。”陆渐红不动声色地恭维了几句,说,“柳董对修建郦准路这样的小工程也有兴趣?” 柳悦娜微微笑道:“不从小事做起,又何以做大事呢?” 沈明海笑道:“柳总的每句话都充满了哲理,渐红,你不知道吧?我们柳董可是硕士,是集知识、美貌与财富为一体的女强人呀。” 柳悦娜矜持地笑着说:“沈书记,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又闲聊了一阵,陆渐红向柳悦娜介绍了郦准路的相关建设情况,并要求签订一份协议。 沈明海说:“都是熟人了,签什么协议嘛。” 陆渐红诧异地看了沈明海一眼,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不应该出自一个县委书记的嘴里吧? 柳悦娜这时道:“协议还是要签的,履行手续。” 选择了一个吉日良辰,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鞭炮的轰鸣声中,这条定名为郦准的水泥路正式开工,为此县政府成立了郦准公路建设指挥部,由陆渐红任总指挥,霍建郦为副总指挥。陆渐红指示,要严把质量关,抢抓工期,争取在燕准高速修到郦山的时候与其接轨。 正文 鸭有鸭道 霍建郦确实是一个很尽职的人,由于他的尽职,让陆渐红很省心,每天只是照例到工地上去看看,由于天气晴好,工期得到了很好的保证。这一天,陆渐红从工地回来,和他的司机小倪闲聊起来:“小倪,最近很累吧,又要开车,又要带孩子。” 小倪一边开车一边笑道:“陆县长,带孩子有我妈和我老婆呢,不用**心。其实吧,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 陆渐红来了兴趣,问道:“人家都怕我,就你喜欢跟我在一起,为什么呢?” 小倪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很少看到像你这样敬业的领导,你是诚心为郦山做事的。” “这话以后不许乱说,好像别的领导都在玩乐似的。”陆渐红佯作不快。 小倪心知肚明,知道是怕引发不必要的矛盾,便说:“陆县长,你放心,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 陆渐红没有再搭话,心思已经飞回了家,飞到了那俩孩子身上。最近他的工作太忙,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更由于忙,连洗衣服这事都忘了,便打了个电话给安然。 安然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惊喜,却用埋怨的口吻说:“你还记得打电话回来呀,还以为你在郦山安了家呢?” “怎么会呢,最近实在太忙了。你怎么样?孩子呢?”陆渐红嘿嘿地笑着。 安然沉默了一下,说:“渐红,我怎么样倒不要紧,关键是孩子。眼看就要上学了,我想把他们送到市里的学校读书,那里的教学水平要比县城好。”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样吧,过两天我去市里一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调到市里去。” “真的?”安然惊喜地说,“渐红,你别是骗我吧?” 陆渐红哭笑不得:“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又想起了高兰,这段日子太冷落她了,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正要打,想起小倪在,不方便,便发了个短信:“高兰,你好吗?” 高兰没有回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想到如果安然调到了市里,跟高兰见面就更少了,陆渐红的心里便莫名地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怎么了?”车子忽然停下了,将陆渐红从失神中惊醒过来。 “前面是红灯。”小倪不停地按着喇叭。 陆渐红把目光送出窗外,忽然看到了文化局的办公楼,顿时想起何润泽的母亲就在文化局工作,这一阵子忙得焦头烂额,把这事给忘了。现在轻松了一些,可以腾出手来办这件事了,当即道:“小倪,调头,我们去文化局看看。” 车开到文化局的门前,门关着,小倪按了几声喇叭,传达室的窗户有个人伸出头问道:“哪个单位的?” “没看见车牌吗?”小倪喝了一声。 那人一看是2号车,知道是县长来了,不敢怠慢,赶紧开门。 进了文化局,陆渐红下了车,得到传达室通知的文化局局长肖仁礼从楼内奔出来,握住陆渐红的手说:“欢迎陆县长指导工作。” 陆渐红矜持地一笑:“我这个县长失职呀,来郦山这么久,今天还是头一回来文化局。” “那是陆县长太忙。”肖仁礼微微踏前半步,说,“陆县长,请。” 在肖仁礼的陪同下,陆渐红对各个科室进行了参观,很整洁,人员也很整齐,道:“文化局的工作氛围不错,肖局长,要保持。” 肖仁礼得到陆渐红的表扬,脸都冒光了,点头道:“陆县长,你放心,我局一定会与县委县政府保持高度一致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顺着走廓走过去,到了市场科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个女人。 那女人见到肖仁礼,抬起头打招呼说:“肖局长。” 见那女人向自己打招呼不理陆渐红,肖仁礼有些尴尬,说:“汪科长,陆县长到局里视察工作。” 那女人为自己不认识陆县长也稍显尴尬,赶紧起身道:“陆县长。” “坐,坐。”陆渐红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工作牌上,正是汪美韵。 汪美韵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身材也不像一些中年人那样臃肿,纤细得很。 “汪主任在文化局工作不少年了吧?”陆渐红随意地问道。 “嗯,有十几年了。”汪美韵有些拘谨。 “你先生呢?在哪高就?” “他……”汪美韵不知道陆渐红什么意思,望了肖仁礼一眼,才说,“他下岗了。” “哦。”陆渐红点了点头,说,“你先忙吧。” 在陆渐红离开文化局的时候,肖仁礼竭力挽留陆渐红吃晚饭,被陆渐红拒绝了。 陆渐红对汪美韵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很漂亮,但也有一点疑惑,这个女人在文化局干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市场科的科长,显然谈不上进步,这证明她在郦山是没有后台的。 星期六那天,天下起了雨,工程停了下来,陆渐红安排霍建郦留意工程,回了一趟洪山。 回到家,自然少不得与安然一番**,第二天,雨还在下,陆渐红打电话给牛达,牛达说他在龙沟,陆渐红说,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安然见陆渐红匆匆地出去,说:“你呀,就是闲不住。” “我什么时候都闲不住。”陆渐红别有所指,意思是昨晚哪都没闲,安然白了他一眼,说:“去去去,不想看到你,眼不见,心不烦。” 陆渐红哈哈一笑,开着车出去了。 与牛达见面后,牛达给了他一张照片,说是何建国和汪美韵的合影,陆渐红道:“你还真有本事,这照片至少是五年前拍的。” 牛达嘿嘿笑着:“鸡有鸡道,鸭有鸭道。” 陆渐红端详着这张照片,很意外,照片上的女人无疑就是汪美韵,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镜头,那是侧开了,额头微微皱着,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忧愁。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长相猥琐,驼背,个子不高,只及汪美韵的肩膀,正谄笑着望着镜头。 陆渐红意外的就是这一点,根据他们的职业和相貌,这两个人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的! “大哥,我觉得吧,凭他们这样的基因,怎么会生出何润泽呢?不得不说,何润泽这小子长得还真挺英俊。”牛达有些不服气地说。 牛达无意间的一句话,给了陆渐红一个启发,是呀,基因遗传还是比较靠谱的。 正文 嫉妒 雨一直没停,陆渐红也就不急着回郦山,不过他惦记着把安然调进市里的事,这需要提前跟赵学鹏打招呼,等有机会的时候才可以顺利操作,否则会耽误,所以,与牛达分开后,陆渐红打电话告诉安然,他去准安了。 安然无语。 下雨的缘故,陆渐红的车开得不快,五点多的时候才到准安,与戴庆辉取得联系,戴庆辉说:“陆县长,你可真是够沉的,下去了,就把兄弟我忘了。” 陆渐红笑着说:“唉,下面哪里比得上上面舒服呀,老大,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呀。” “少来了。”戴庆辉笑道,“你在哪呢?” “我在准安呢,想跟你打听一下,赵书记在不在市里。” “赵书记这两天要去苏南考察,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陆渐红这时的心情很复杂,也不知是喜还是忧,隐隐之中,他还有一丝兴奋,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来准安的真实目的并不在于跟赵学鹏谈关于安然调动的事,而是想见见高兰。 戴庆辉很热情地邀请陆渐红共进晚餐,盛情难却,两人去了相约酒吧,柳霞见到二人,笑着说:“戴秘书,陆县长,你们很久没来了。” “柳老板的消息很灵通嘛,渐红老弟干县长的事你都知道。”戴庆辉开着玩笑道。 柳霞笑吟吟地说:“我是对陆县长关注,所以才知道的。” 戴庆辉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道:“渐红老弟,我真羡慕你,有佳人牵挂。柳老板,我可是要吃醋了。” “那可是你自己的事。”柳霞吃吃笑道,“陆县长,我记得你上次在这存了一瓶酒,要不要拿来?” 陆渐红笑道:“我还记得,柳老板要陪我们喝的。” 柳霞嫣然道:“陆县长的酒肯定是要喝的。” 戴庆辉哈哈笑道:“渐红老弟,幸好你不卖豆腐,不然岂不是要被我们柳老板吃个够了?” “不跟你贫嘴,我去拿酒。”柳霞扭着纤纤细腰走向吧台。 有女人陪酒,那酒非常好下去,气氛也会很活跃,不知不觉中,一瓶酒便下了肚,戴庆辉还要拿酒,陆渐红劝道:“来日方长,今天这就这样吧,一会我还要回郦山。”陆渐红其实是怕喝多了去见高兰,不好。 “兄弟,郦山是不是有女人了?”戴庆辉的酒量有限,今天已经算是超常发挥,这个时候酒虫上脑,说起话来也就没谱了。 陆渐红笑看了柳霞一眼,道:“柳老板,戴秘书多了,麻烦你开个房间,算我账上。” “别柳老板柳老板的叫我,太生份了,就叫我柳霞吧。”柳霞微微一噘小嘴说,“戴秘书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吧。” 戴庆辉迷迷糊糊地说:“谁……谁交给你了,你可不要占……占我的便宜。” 柳霞笑骂了一句,叫了一个服务员把戴庆辉送到客房。 趁着他们上楼,陆渐红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有个女人进了女卫生间,看背影很像高兰,陆渐红张了张嘴,还是没叫她。 他本来想在这里等着她出来,来证实一下是不是高兰,这时柳霞来了说:“陆县长,你怎么待在这呀,走,喝茶去。”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下次吧。”陆渐红推辞着,不过也不再待下去。 柳霞是个很识趣的人,也不勉强,便道:“那陆县长以后有空要常来呀。” 陆渐红笑了笑,出了相约酒吧,上了自己的车,将车开到相约酒吧对面的不远处,坐在车里等高兰。 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在抽了三枝烟之后,陆渐红再也忍不住,拨通了高兰的电话,高兰的声音有些淡然:“你好。” 陆渐红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心里的热情忽然间熄灭了,道:“你……在哪?” 高兰沉默了一下说:“陆县长,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陆渐红的心猛然一痛,大声道:“高兰,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再见!”高兰已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的心里一阵阵绞痛,高兰态度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短暂的痛楚之后,陆渐红冷静下来,可以断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车里,陆渐红突然很想冲进相约酒吧,他要证实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高兰,他很迫切地想要见到高兰。 就在这个时候,从相约酒吧里走出来两个人,没错,是高兰,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血在刹那间全部涌入了陆渐红的大脑,让陆渐红头晕眼花。陆渐红深深地吸着气,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高兰的一个同事,或者是她的一个普通朋友。 他们渐渐走近了,又越过了陆渐红的车,陆渐红清楚地看到那个男的手中握着高兰的手。 陆渐红嫉妒得发疯,那只手是属于他的!没有别的男人再有这个资格! 陆渐红几乎就要忍不住下车叫住他们,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知道,其实他是最没有资格握着高兰的手的,他给不了她任何的承诺,或许,高兰有了男朋友是一件好事。 跟着自己,高兰没有将来。 陆渐红红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感到眼睛里有一丝湿润,跟着他的脸颊就变得冰凉。 在他落泪的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爱着高兰的,很深! 陆渐红打开了手机,写了几个字:祝你们幸福!当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他的心像针刺一般地疼痛,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高兰便走出了他的世界。 关上手机,陆渐红发动了车,掉转了头,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任凭泪水滑过面颊。 车远去,车后一个女子泪流满面地奔过来,大声喊着:“你在哪?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出来呀!”她的喉咙已经嘶哑,声音渐渐低了:“我爱你,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伴随着的,是雨一般的泪珠。 只是,陆渐红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远处,风中,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脸痛楚。 正文 偷工减料 雨只下了两天,并没有影响到工程的进度,陆渐红抛开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工程的监督之中,这是他来郦山的第一个项目,必须抓好。与此同时,他要牛达继续查何建国和汪美韵,从牛达处得知,何润泽和王少强走得比较近,常言道,物以类聚,他本来对王少强就没有好感,现在两人走在一起,更增加了对王少强的厌恶,他觉得有必要尽快把安然调到市里,当然原因很多,他感觉到,现在的教育局简直就是一个染缸,什么样的鱼都有,有王少强,再加上岳丽这个骚女人,一河的水都能被他们搅浑,所以他不想让安然在这种环境里多待下去。 一周后,陆渐红特意又去了市里一次,与赵学鹏交流了一次,赵学鹏很关注郦准路的建设,并说有时间的话会过去看看。最后,陆渐红委婉地提出了要求,说:“赵书记,最近在准安日报上看到不少关于市内学校的报导,好评如潮,我都想把孩子弄到市里来读书了。” “那是好事呀,教育嘛,就要从娃娃抓起。”赵学鹏点头道,“这件事我会留意,你放心吧,我会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的。” 陆渐红已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道:“那就麻烦赵书记了。” 在霍建郦近乎苛刻的督查下,路修得很快,照这个进度的话,很可能在燕准高速还没修到郦山路段的时候就提前竣工,可是霍建郦很快发现了问题,那就是水泥的标号严重偏低,在已经修好的三公里公路上,路面已经起灰了。 霍建郦立即要求停工,并将这个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跟着霍建郦去了工程现场,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路上灰蒙蒙的一片水泥灰。陆渐红沉着脸,让几名工人用机械打碎一段路面,发现原本按照图纸设计的150毫米的山皮石基层和各400毫米的两层素土基层被严重压缩,连一半都不到。陆渐红的脸阴沉得怕人,再看上面的石子和水泥标号严重不足,能够明显看到石子上面只有不足两公分的水泥。 陆渐红怒道:“这修的是什么路?重型车能开得进来吗?这简直就是人行道呀!” 霍建郦从未见过陆渐红发这么大的火,低声道:“陆县长,这是我失职,没起到监督的作用。”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陆渐红气忿难平,压着怒气说,“叫他们立即返工!” “从今天开始,交通局要安排人员不间断地进行督促,一定要保证质量,我要的是一条能够起码能用得上十年的路,而不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这时,接到项目部经理通知的柳悦娜开着奔驰车到了现场,下车看到破损的路面之后,立即寒着脸训斥起项目部经理来:“于经理,你是怎么干事的?我跟你一再强调,一定要保证质量,你就是这样保证质量的?你这不仅仅是为郦山县政府抹黑,更是在我们公司的脸上抹黑。今天晚上七点召开项目部所有人员会议,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反了。” “柳董,如果要教训你的部下,请你在晚上开会的时候再教训。”陆渐红冷冷看着柳悦娜说道,“我必须提醒你,贵公司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能保质保量地完工,那是要按照协议履行责任的。” “我明白。”柳悦娜转身向那个于经理喝道,“返工!” 返工!只有两个字,可是柳悦娜付出的代价很大,这个代价自然由她自己买单,奔驰车上,于经理道:“柳董,现在怎么办?” 柳悦娜的脸色非常难看,当时签订协议的时候,陆渐红给她的价格很低,当然利润是有的。为了能够得到更大的利润,于经理在她的许可下进行了偷工减料,但是柳悦娜没想到工程质量会差到这个地步,像这种路,最多两个月就是一条废路。 “没想到这个陆渐红这么较真。”柳悦娜知道,要想挽回损失,只有找沈明海。 当柳悦娜把这件事告诉沈明海时,沈明海的脸也沉了下来,说:“悦娜,你也太不像话了。这是陆县长的第一个工程,是肯定要从严把关的,你这么一搞,我根本没办法替你说情。” “明海,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现在做也做了,如果真要返工的话,我的损失会很大,不行,你得帮帮我。”柳悦娜坐到了沈明海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起娇来。 沈明海没有推开她,但脸色却没有变化:“悦娜,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与县政府签订的协议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上面注明了,如果出现质量问题,一切损失由你公司自行承担,延期竣工,更要收取你方的违约金,这个时候,你难道让我去修改协议?” 柳悦娜不高兴了,松开了环绕在沈明海脖子上的手说:“沈明海,你不肯帮我是不是?” 沈明海皱着眉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没法子帮呀。” “好,既然你无情在先,就别怪我无义了。反正我也没法子活了,沈明海,我告诉你,你的事我要是捅出去,你也完了。” 当初县政府办公大楼的工程也是柳悦娜做的,当时来竞标的有几家建筑公司,但在沈明海的操作下,这个工程还是落到了柳悦娜的手上,当然价格远远超出了预算。为了感谢沈明海,柳悦娜在沈明海的账户里存入了一百万。后来沈明海又介绍了几个工程给她,让她赚得盆盈钵满,当然沈明海的账户又多了一百多万。钱虽然有了,可是沈明海却就此落入了恶梦之中,只要柳悦娜提出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就会以此为威胁,逼迫沈明海就范。 这一回,这个杀手锏又使了出来。 沈明海拉过柳悦娜的手说:“悦娜,干嘛呢,有事好商量嘛,来,来,亲我一口,我就有办法了。” “这还差不多。”柳悦娜当然不想一拍两散,她的目的是求财,并不是想把沈明海送进去,他进去了,谁再给她招财进宝呀,便在沈明海的脸上亲了一下,“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1?】0t?vl ?_n ?海又道:“克明县长呢,你安排下政府办,去开一间房,陆局长要在郦山待几天,一定要服务到位,陆局长可是市里的干部,招待不周,你要负责任的。” 周克明是郦山的县长,陆渐红是第一次见到他,年纪比沈明海看上去还要大一些,脸上有花岗岩般的皱纹,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喜还是怒,属于标准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 陆渐红伸出手与周克明握了握手,说:“简单点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周克明这才咧嘴笑了笑,他的牙很黄,说:“陆局长,你就先跟谭书记去忙吧,五点半我跟你联系。” 陆渐红又与沈明海等人一一握手,道:“那你们先忙吧。” 谭晓松的车开来,陆渐红坐到后面,谭晓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向司机说:“去工业园区。” 那司机的年纪很轻,挠了挠头说:“谭书记,先去哪家?” “从城北一直下去吧。” 陆渐红对这里不熟悉,什么城北城南的一点方向感都没有,就随着车子跑,到哪里是哪里吧。 正文 理解万岁 沈明海的手伸进了柳悦娜的套裙里,柳悦娜蛇一般地扭动着身躯,配合着沈明海手指的拨弄,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碰。” “你放心吧,我有办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明海这时是下身指挥大脑,已经急不可待了。 柳悦娜知道沈明海只要表了态,这事基本就算成了,也该给他点甜头尝尝,便要解开胸前的扣子,沈明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别脱,穿着衣服干才过瘾。” 霍建郦不肯掉以轻心,严格监督施工,陆渐红的强硬态度不但令他不敢掉以轻心,施工的队伍更是如此,谁都不想再重新来一次,如果延误了工期,那麻烦就大了。 柳悦娜在得到沈明海肯定的答复之后,心情好了很多,也装模作样地到过工地几次,要求一定以质量为前提,哪怕不能按时竣工,也要修一条高质量的公路。这个姿态让陆渐红刮目相看,由衷地向柳悦娜表达了歉意:“柳董,上一次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脾气不好,不过是对事不对人,柳董大人有大量,可别计较我。” 柳悦娜很大度地说:“陆县长,你觉得我心眼小吗?你也太小看我们女人了吧?我知道,你是为了工作,不是故意找茬。” “理解万岁。”陆渐红和柳悦娜相视而笑,很有种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通过这件事,县委县政府全体上下也体会到了陆渐红工作上的认真和严谨,这多少让他们有点不习惯,毕竟他们懒散惯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进度缓慢,但质量得到了保证,在燕准高速进入郦山段的第八天,郦准公路竣工。 竣工当天,赵学鹏兑现了诺言,参加了竣工剪彩仪式,沈明海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他记得赵学鹏来郦山仅有的一次是参加周克明的追悼会。 赵学鹏在剪彩仪式上说:“郦山虽然落后,但只要我们的干部有恒心、有毅力,有不怕吃苦、遇难而上的精神,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同志们,我希望这条路是一条致富路,发达路,我更希望这是郦山发展的一个良好开端。” 仪式结束后,赵学鹏没有停留,只是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陆渐红没有揣测出真正的含义。 这条路的修建成功,极大地鼓舞了郦山干群的士气,陆渐红决定一鼓作气,修整道路,彻底改变郦山进出难的落后面貌,当然,这是需要钱的。陆渐红算了算,修建郦准公路花了一千七百多万,账上还剩三千多万,对于修整道路的造价等问题他不是行家,还是要去找霍建郦,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陆渐红没有叫霍建郦来县长办公室,而是去了交通局,霍建郦通过这些日子与陆渐红的相处,知道他是那种对部下工作方面严格要求,生活方面照顾关心的领导,所以一点也没有拘束感,散了根烟给陆渐红,道:“陆县长,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点着了烟,抽了一口,有点辛辣,看了看烟屁股,开玩笑说:“霍局长,你也太省了吧,抽五块钱一包的烟?” “嘿嘿,我的烟瘾不大,抽两口意思一下,算是为国家税收做点小小的贡献。”霍建郦调侃着说。 “支援国家,说得大了,你的名字叫建郦,也该是建设郦山的时候了。” 霍建郦兴奋地说道:“陆县长,是不是又有任务了?” 陆渐红从侧面了解过,霍建郦是个想干事的人,可是一直有力无处使,这一次要好好给他一个施展的舞台,说:“最近我打算把郦山的几条主干道修缮一下,这方面你是权威,你帮我看看哪些路段是主干路,按照什么标准来修缮,每个路段需要多少费用,你都给我测算出来。” 霍建郦更兴奋了:“陆县长,这可是大手笔呀,得花不少钱。” “别跟我玩虚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够了吧?” “够。” 霍建郦的办事效率很高,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全部搞定,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和交通局的业务能手一起核实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报告报到了陆渐红那里。 陆渐红一看费用测算这一栏,就吃了一惊,三条通往邻县或邻市的主干道,外加通往各乡镇的支道,一起加起来的费用要上亿,这个数字太触目惊心了,陆渐红想了想,说:“这个工程需要分时段分步骤进行,这样吧,我们先对三条主干道进行修缮。你先做好预案,等我通知。” 陆渐红算了一下,修缮三条主干道的总费用大约在五千万左右,只差不到两千万的缺口,县里财政出个几百万,到市交通局再去争取个几百万,也缺不了多少。陆渐红打听过,省交通厅每年都有对各市道路建设上的投资资金,如果去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争取点过来,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 为了确定一下账上还有多少钱,陆渐红打电话让财政局长金健华到办公室来一下,不一会功夫,金健华便到了。 陆渐红道:“金局长,我们财政上的可用资金还有多少?” “按照往年的惯例,要先确保各类费用,除去这部分,还有七百万不到。” “七百万?”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太少了,都拿去修路了,总不能让县财政空空如也,便说,“别的呢?” “别的?”金健华愣了一下便恍然,道,“陆县长说的是你带过来的那五千万资金吗?” 陆渐红看着他,金健华道:“已经不多了,一千五百万不到。” “修路不是只用了一千七百万吗?怎么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万了?”陆渐红一脸疑惑地问。 “陆县长不知道?”金健华同样一脸疑惑。 正文 胆大妄为 陆渐红可以确信,自己除了签了一张同意支付给燕华桥梁建筑有限公司一千七百万的支出以外,没有签过大数额的支出发票,更何况这笔钱是自己带给来的,印象特别深刻,可是金健华肯定地说,另一笔一千八百五十万的支出上也有陆渐红的签字,这就让陆渐红疑惑了,当即与金健华一起去了财政局查阅了支出记录和凭证,陆渐红的愤怒简直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那是一份协议的补充说明,上面清晰明了地记载着,由于郦山县政府提供的石料规格不符合要求,以及水泥的质量出现问题,导致整个郦准路工程返工,赔偿燕华桥梁道路建设有限公司损失及违约金一千八百五十万元,而这份协议上不仅盖着郦山县政府的大印,还有陆渐红的签字。 陆渐红的心里很惶恐,郦山的问题太大了,连县长的签字都有人敢伪造,实在是胆大妄为。 陆渐红竭力保持着冷静,避免自己在冲动的情绪下做出出格的事,沉声道:“这份协议是谁拿来的?” “是柳董。” 陆渐红看了看日期,是一周之前。 “把这个协议书复印一份给我。” 陆渐红带着复印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必须要冷静地思考目前的局面,用“严峻”来形容现在的形势绝不为过。众所周知,在县里,县长虽然是党政一把手,其地位仅在县委书记之下,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模仿他的签字,但没有几个人敢私盖县政府的钢印。看着那份补充协议上的印章和签字,陆渐红心头之火突突向上冒,他绝不认为,柳悦娜有这个胆量做出私刻县政府印章和冒名签字的事。所以他开始重新审视政府办主任许志高这个人了,县政府的公章都是由他保管,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盖了这个章,更有甚者,那个签字搞不好就是他的杰作。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想起了周克明死的那一晚,除了自己,还有谭晓松和许志高,周克明被淹死,那么他淹死之前的那几个小时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他真的是失足落水吗?他又想起那份验尸报告,这是个很大的疑点,江坚是公安局长,这么明显的可疑之处,以他的侦察能力不可能视而不见,然后周克明之死就这么简单地处理了。再联想到沈明海的侄子和江坚的儿子只是不疼不痒地换了个工作,这说明江坚和沈明海的关系不一般。陆渐红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难道周克明的死和他们有关系?也只有他们才能捂得住这件事。此时,那封匿名信的真实可信度提高了,那么那条短信是在提醒自己的机率也大大提高。陆渐红的额头有了些汗水,现在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这笔资金的支出极有可能是沈明海的意思,那么这笔钱是进了他的口袋还是柳悦娜的口袋?或者两人分了?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沈明海和柳悦娜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陆渐红沉思良久,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争斗,为什么不能齐心协力共同发展事业呢?而偏偏为了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陆渐红不在乎也更不惧怕争斗,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已之利。 陆渐红在郦山他举目无亲,没有熟人,也没有路子,可以很残酷地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过,他并不悲观,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支持他,而支持者至少有一个,那就是给他发短信的人。刚才他觉得形势严峻,现在他觉得是步步危机,万一周克明的死是沈明海所为,那们自己一旦对他产生了威胁,他肯定不介意再让自己死于意外。 陆渐红想了很久,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但是这份协议的事,他必须要保持极度的愤慨,这才符合他作为县长的态度。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许志高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那份复印件递给了许志高,说:“许志任,你看看。” 许志高看着那份协议的内容,说:“现在跟企业打交道真头疼,一个不小心就被套进去了。” 陆渐红背靠在椅子上,直视着许志高的眼睛,说:“许主任,你还看出别的什么没有?” 许志高愣了一下,又重新看了一遍协议,又摇了摇头。 “这个县政府的公章是你盖的吧?”陆渐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含有任何的情感色彩。 “是的。”许志高说,“我是看到您的签名才盖的。” 陆渐红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说:“你再看一下。” 许志高的脸忽然变得苍白,手也有些颤抖,战战兢兢地说:“陆县长,这签字不一样,这……这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陆渐红淡淡说道。 “不,不是我。”许志高争辩道,“你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伪造你的签字呀。” “我没有说是你,现在我交给你一项任务,一定要保密,明白吗?”陆渐红坐直了身体,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明白,陆县长请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许志高就差把胸口拍得轰轰响了。 “我来郦山的签字屈指可数,你想办法把能接触到我签字的所有人写的字都收集过来,去做笔迹鉴定。” 许志高重重点头:“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陆渐红跟着和沈明海取得了联系,向他汇报了有人伪造他签名签订补充协议的事。陆渐红这一招做的很漂亮,这个姿态表明他是极度信任沈明海的,同时他也意在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果然,沈明海拍着桌子咆哮道:“谁这么大胆子?这件事一定要查,不但要查,还要一查到底。他今天敢签你的字,以后就敢签我的字,那还不乱了套了。陆县长,在这件事上,我支持你。我给你一个底,不管这个人是什么人,都要严肃处理,我会责令江局长限期破案,并且我会关注此事。” 沈明海的态度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他的表现也很符合县委书记的身份,看不出半点端倪。 陆渐红道:“可是这笔资金的事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让国家财产流失了?” “这是国有资产,要追回来,一定要追回来。”沈明海态度坚决地说,“不过现在并不合适,我的建议是,先查案,查出幕后主脑,然后才能有确凿的证据去追回资产。” 等那个时候再追债,黄花菜都凉了!陆渐红心里暗骂一句,说:“沈书记,这件事有什么进展,我会随时向你汇报。” “好,你去吧。” 正文 民心所向 上午八点,组织全县各乡镇、各部委办局集中收看了《学习焦裕禄》的专题节目,并要求县四套班子所有成员和其他各乡镇、部门的一把手必须手写一份不低于一千字的心得体会,不得打印,不得代写。 这是许志高想出来的一招,只有这样,才能不留痕迹地收集到各人的笔迹,这也是无奈之举,由于没有针对性,只好采取遍地洒网的策略。在对笔迹一一进行比对之后,许志高选出了部分比较疑似的笔迹,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 许志高卖力的表现,让陆渐红怀疑,自己对他的判断是不是错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或许他是无辜的,也或许,在这些笔迹里根本没有那个伪造者。 陆渐红将这些笔迹委托省里权威的笔迹鉴定机构进行鉴定,这个时候,全县人民代表大会的选举拉开了帷幕。 陆渐红是代县长,是需要选举通过后才能正式任县长。在会议正式召开之前,赵学鹏单独将沈明海叫到市里进行了面对面的交待,必须确保实现市委市政府的意图,如果在选举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他这个县委书记的能力将会受到质疑,那换人也就指日可待了。也就是说,沈明海目前的命运是与陆渐红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选举出了差子,沈明海也跟着完蛋。 回到郦山,沈明海气得骂娘,他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把陆渐红选下来,让自己的心腹干这个县长,那郦山才真正是他的天下。陆渐红虽然没有向他直接发难,但有迹象表明,陆渐红很具备反骨的潜质,如果让他这么下去,会产生很大的威胁。趁着他现在立足未稳,赶他下台,是个很好的方法。可是赵学鹏这么一出,让他的那些阴谋全部破产。赵学鹏的强势他是知道的,只要说得出,必然做得到。权衡利弊再三,那些针对陆渐红的伎俩先且暂停。沈明海很憋屈,让柳悦娜到他的办公室来,狠狠折磨了一通,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这才舒服了些。 没有了沈明海的小动作,陆渐红毫无争议地当选为县长,这可以说是民心所向,陆渐红修路的事已被广为宣传,全县的百姓都知道来了一个想干事、肯干事、能干事的县长。 正式成为县长并没有给陆渐红带来太多的喜悦,接了不少以前的领导、同事、下属祝贺的电话之后,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僵化了,没办法,面部表情是必须要配合语气的,如果你想表达开心,你的脸是僵不下来的。 搓着笑僵了的脸,陆渐红轻轻放下了手机。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县长,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行使自己的权力,其中自然包括人事权。他现在最想换掉的就是财政局长金健华。陆渐红有这个决定,自然有他的理由,金健华作为一个财政局长,在数额如此巨大的支出时,居然不事先征求主抓财贸工作的县长,仅此一点,足以证明他绝对不是个称职的财政局长,更为重要的是,陆渐红不知道金健华是不是也参与了伪造事件,他如果是沈明海的人,陆渐红的财贸权势必会被消弱。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对金健华起疑了,那自然要换掉他。不过人事权抓在沈明海的手上,实施起来很不方便。 陆渐红苦思冥想了很久,这件事还是要靠赵学鹏。陆渐红的方案是结合市财政局举办的一次综合业务培训活动进行人事调整,他看过金健华的任职简历,在郦山已经干了五年的财政局长,这个时候进行调动符合人事调动的条件。 不过,陆渐红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跟赵学鹏交流这件事,金健华的麻烦就来了。 他的麻烦缘于一次盗窃。报案的是他老婆,他老婆姓关,在县工商局工作,不怎么负责业务上的事,所以很清闲,上午去报个到,下午就搓半天麻将,人称“关半天”。那天下午,打了十六圈麻烦之后,她输了不少,便要求再多打八圈,另三个搭子知道她是财神爷的老婆,不差钱,就继续了。结束后,已经是八点多了。回到家,发现门锁被撬,进门一看,屋里一片狼籍,拉开抽屉一看,首饰项链都不翼而飞,顿时就嚎了起来。没嚎几声,赶紧打电话报了警。县公安局接到报警后,立即对现场进行了勘察,经过询问,失窃物品为金项链两条、钻戒一枚、耳环两对、玉镯四副,二十万元现金,还有价值十几万的美元和港币,另外烟酒无数。在现场还发现存折六张和各种银行卡十余张,可能是窃贼觉得没有密码拿来也没有用,所以就没有带走。这让现场的民警面面相觑,想不到一个财政局长的家里有这么多钱。 金健华接到他老婆的通知之后,听说她报警了,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掴得关半天眼冒金星,当场就跟金健华厮打起来,最终还惊动了邻居,都劝他们说,破财消灾,财去人安乐就行了,两口子别为这事吵嘴。 他们哪知道,破了财的同时,金健华的灾就来了。 陆渐红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立刻便意识到里面有文章,两个人的工资再高,也赚不了这么多钱,于是便将此事透露给了吕小菡,吕小菡也觉得其中很有猫腻,便将此事作为头条在《面对面》节目里播了出来,引起广泛关注。 市纪委立刻对金健华进行调查,调查的结果非常惊人,金健华的各个银行帐户里居然有八百多万的资产,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金健华根本说不上来。 市纪委决定立刻对金健华进行“双规”,原以为金健华会很快交待,没想到他是死活不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县纪委书记邵佳东将此事向沈明海进行了汇报,沈明海沉吟着说:“这样吧,我去跟市纪委的同志见个面。” 沈明海很快见到了市纪委书记景聪树,检讨道:“景书记,我有责任呀,重视发展而忽略了对干部思想上的教育,才导致了这类事件的发生呀。” 景聪树含蓄地说:“这是个人问题,沈书记千万别过于自责。” 沈明海道:“郦山的干部出了问题,按理说,我应该避讳的,但是我听佳东同志说,金健华不肯交待。我是他的老领导,或许他能听我的劝,不如让我去试试,让他把事情交待了,你们早结案,他也少受罪。当然,我劝解的过程,你们是要监督的。” 正文 财政局长 沈明海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景聪树的认可,在他的亲自监督下,沈明海对金健华进行了规劝。不过,沈明海的规劝并没有起到效果,金健华仍然是惜字如金,一言不发。 “金健华,你真是顽固至极,你应该知道与政府对抗、与法律对抗的下场,我劝你,还是把什么都说出来,现在说出来,还算你自首,能争取到宽大处理。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别人谁也帮不了你,明白吗?”说到激动处,沈明海狠狠扇了金健华一个耳光,金健华似乎被打懵了,捂着脸呆呆地看着沈明海。 “沈书记,你不能这样,算了,出去吧。”为了避免沈明海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景聪树把沈明海带了出来。 沈明海痛心疾首地说:“真是想不到呀,他居然这么顽固,这样子对他没好处呀。” 谁也想不到,第二天,金健华趁纪委的同志不注意,跳窗坠楼自杀了。 金健华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幸好市纪委在规劝的过程中都有录像,不然还真是个不清不楚的局面。他这么一死,让这个案子陷入了僵局,关半天更是一无所知,最终只好以金健华畏罪自杀结了案。 财政局长死了,这个位置便空了下来。由于金健华没有交待,谁也不知道其他的副局长有没有牵扯进去,但是抱着“不举报,不查处”的原则,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调查,但很明显,在局内选拔新的财政局长是不可行的。所以陆渐红向沈明海建议外调。 沈明海知道陆渐红的分析有理,便说:“你看着办吧。” 陆渐红很好办,晚上立即和段长江取得了联系。段长江调入东阳乡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范锐继承了陆渐红的工作思路和为人风格,这几年东阳乡的各项事业发展得是蒸蒸日上,每年都有提拔的名额,段长江也从东阳乡的财政所长调到洪山县任财政局副局长。陆渐红很想把他弄到郦山来,他绝对是信得过段长江的。 当陆渐红在电话里说,有意让段长江任郦山县财政局局长,段长江嘿嘿笑着说:“兄弟,你那边的事我听说了,你是想拉我去受罪呢,还是想借机提拔我一下?” 陆渐红哈哈笑道:“兼而有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只要兄弟你一声召唤,我段长江唯你马首是瞻。”段长江很爽快,他绝对不怀疑陆渐红的能力,既然已经跟他说白了,就能做得到。 “好,那你就做好到郦山吃苦的准备吧。” 两天后的下午,段长江临危受命,到达郦山,陆渐红接见了他,他们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段长江的眼角已经有了些鱼尾纹,陆渐红感叹地说:“长江,我们有几年没见面了?” “三年多了吧。”段长江很开心地说,“时间就是快呀,想想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不是公务员,现在都是正处级干部了,真为你开心呀。” “你也不错,现在是正科了。”在段长江面前,陆渐红很放松,不用带着面具做人,说话也随便,不过他不打算这么早将郦山的人事环境告诉他,一方面不想让他戴着有色眼镜,另一方面也是考验一下他的观察能力,说,“一会我带你去见一下明海书记。” 沈明海很严肃,陆渐红知道他是在摆官威,便没有说话,段长江自我介绍道:“沈书记,我是段长江,新来的财政局长,向你报到。” “嗯,郦山欢迎你,好好工作。”沈明海只是点了点头,淡淡说,“陆县长,我一会还有客人要见,工作上的事你跟段局长交待吧。” 边走边聊,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陆渐红说:“长江,今晚我做东,咱哥俩好好喝几杯,算是给你接风。” 段长江摆手道:“得了,吃饭可以,喝酒?跟你喝我是找死。” 两人正笑着,许志高敲着门说:“陆县长在不在?” 段长江开了门,陆渐红介绍道:“政府办公室主任,许志高。新来的财政局长,段长江。” 两人握了握手,很有分寸地相互称呼了一下,许志高说:“政府办来了个新人,刚来报到,是个女同志。” 前一阵子,政府办的一名工作人员工作调动,虽然只少了一个人,但由于工作岗的特殊性,便有人手不足的感觉,陆渐红在与沈明海商量后,决定再招一名人员来补充,本来是想从乡镇中抽调的,但是对各乡镇报上来的人员经过多方调查后,陆渐红都一一否定了,便想出了一个方法,面对全社会招考,当然编制上只算事业编制。 “人呢?叫她来我的办公室。”见新来的是个女同志,陆渐红来了兴趣,他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同志能在几十个报考人员中脱颖而出。 人很快被许志高带来,是个很有活力的女孩儿,扎着个马尾辫,身材高挑,给人一种清新靓丽的感觉,进门之后并不怯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陆渐红说:“陆县长,你好。” 这女孩儿落落大方,陆渐红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随和地笑了笑,说:“请坐。”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在什么单位工作?”等那女孩儿坐下,陆渐红问道。 “我叫周筱惠,毕业于燕华师范大学,是燕华第六中学的老师,听说郦山政府办招人,我就来报考了,没想到还真考上了。” 陆渐红刚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得有些耳熟,不过一时之间,他没能把她和他救助的周筱惠联系到一块,便说:“教师这个职业不错的,轻松,待遇又高,而郦山这么落后,为什么好好地放着正式教师这个职业不干而选择来这个欠发达的地区呢?而且还是事业编制。” “事业编制,也享受公务员的待遇嘛。”周筱惠幽默地回答,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呵呵呵呵。”陆渐红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的脑中一闪,突然把眼前的她与周筱惠联想到一处,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周筱惠。”周筱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陆渐红看了周筱惠一眼,从好的眼睛里他知道她们就是一个人,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说:“长江,看来今晚又多一个客人了,许主任,今晚你也参加,就我们四个。” 正文 要小心 许志高很激动,身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至今未能和县长同桌吃饭,这绝对是个失败,而今天不但参加了,还是在一个私人的场合,且是由县长买单,这不能不让他激动。这证明陆渐红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看待的。 在非常顺和的氛围下,结束了这顿晚餐,陆渐红问道:“许主任,段局长和小周的住宿问题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他们过去。” 陆渐红很满意,说:“长江,小周,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今天之后,你们就不再是郦山的客人,一心一意谋发展,是你们的职责。” 回到办公室套房,陆渐红在洗浴间里冲了把澡,休息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两条未读短信,电话号码陌生,而且是外地号码。现在有人专门做这个骗话费,打你的手机一声还没响完就断了,如果你回过去,恭喜你,你的话费被扣得比流水还快。所以陆渐红也没放在心上,又看了那短信,号码正是刚才那个未接电话,上面写着:陆大哥,我是周筱惠。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丫头,放着好好的教师不干,跑到这里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便回了条短信说,早点睡吧,以后我会督促你的工作,如果不能胜任,你会下岗。 周筱惠又回了一条:大哥,你好凶。 陆渐红忍不住笑了,他从来都没有妹妹,恐怕天底下也就周筱惠这样的部下敢用这样的语气,不过多个妹妹的感觉挺好的,便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晚安,大哥,觉觉喽。周筱惠回了一条,便没有动静了。 陆渐红将周筱惠的这个号码存入手机,想了想,没有输入她的名字,而是输了两个字:妹妹。 这时,他才想起另一条短信,翻开来一看,不由呆住了,那条短信上写道:你一定要小心。 同样的一句话,这个号码和陆渐红刚到郦山时收到的短信号码是相同的,证明这个号码一直在用。陆渐红曾打过这个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去移动公司去查,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用的是假身份证登的记。上一次他要自己小心沈明海,这一次连名字都没有提,是什么意思?陆渐红立刻回电话过去,令他意外的是,居然通了,不过对方一直保持着沉默,陆渐红道:“你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这时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关了机。 陆渐红郁郁地看着手机,两次示警,可是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一点迹象也没有,至少从目前来看,自己与沈明海的关系还算融洽,也没有对他造成威胁。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这种宁静是暂时的。 没几天,省里的笔迹鉴定有了结果,无相同笔迹,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并不觉得惊讶。但是那份补充协议上的签字和陆渐红的笔迹经过鉴定,完全相同,这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吃惊之余,他庆幸自己没有让江坚涉入此案。协议是跟燕华桥梁道路建设有限公司签订的,按理说,这事与柳悦娜一定有关系,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惊动她,如果江坚办理这件案子,至少在表面上,他会与柳悦娜直接对话。柳悦娜要是一口咬定是自己签的字,由于笔迹相同,还真说不清道不明,反惹一身骚,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管柳悦娜甚至是沈明海怎么想,他一定要造成一个他根本没有怀疑沈明海的假象。 公安局长、财政局长,两大要害部门的一把手都沈明海的人,沈明海这个人不简单呀。 这一阵子,陆渐红很忙,帐上的钱不多,求爷爷告奶奶拜了很多庙,好不容易弄了一千多万的资金,也仅够对一条主干道进行修缮,但这也没有办法,陆渐红只有等到年底的时候再安排第二年的资金,同时,他让段长江对往年的支出费用进行清算,看看有没有能够压缩的地方。 周筱惠这段时间到县长办公室跑得很勤,都是汇报最近的工作,鉴于她刚刚入行,陆渐红还是很耐心地听取,几次之后,陆渐红有些招架不住了,说:“小周,以后你不用跟我汇报。” 周筱惠睁大眼睛问:“你不是县长吗?” 陆渐红笑着说:“如果每个人都到县长这汇报工作,那县长还不烦死了?每个单位,每个部门都有领导,都是逐级汇报的,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向许主任请教,我会不定期地向许主任了解情况,这是程序,以前你不懂,我不怪你,但是你现在应该懂了。” 周筱惠答应道:“哦,对不起,陆县长,我不知道这个规则。” “还有,以后别没事向我办公室跑,你还是个女孩子,这样影响不好。”陆渐红提醒道。 “有什么影响不好的?”周筱惠噘着嘴说,“管人家瞎想呢,有没有影响关别人什么事?” 陆渐红被这小丫头打败了,心想,我以后还是躲着你点吧。县长做到这份上,恐怕也就陆渐红一个人了。 许志高一直为假签字的事耿耿于怀,他知道这个事如果查不明白,虽然陆渐红不说什么,但自己总落了个嫌疑,可是又不好表白什么,只能在工作上让陆渐红重视自己,瞅着陆渐红心情好的时候,就来汇报工作。其实政府办完全是按陆渐红的意图办事的,谈不上有什么好汇报的。不过许志高的观察能力很强,他看得出来陆渐红很关心周筱惠,所以每次汇报的时候都不住说周筱惠的悟性很强,工作上手很快,这些日子进步很大。 陆渐红听了也很高兴,不过这一次许志高给他带来的消息让他很不自在。 许志高说,最近江傲伟经常去政府办,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追求周筱惠,而周筱惠在得知他是公安局长江坚的儿子后,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如果换了是陆渐红刚来的时候,他不但不反对,而且会很赞成,但江傲伟的本性实在太差,陆渐红可不愿让已被他当成妹妹的周筱惠睁着眼睛向石灰池里跳。 陆渐红问许志高:“你觉得他们合适吗?” 许志高摇着头说:“小周如果跟她在一起,吃苦受罪的日子在后头。” 陆渐红想了想说:“许主任,你要提醒小周,并且,尽量保护她,江傲伟这小子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我记住了。”许志高很赞同陆渐红的话,这小子连县长的驾照都敢扣,连县长都敢骂,都要打,还有什么别的事他不敢做的? 正文 提醒 许志高觉得自己无论是从同事的角度还是从朋友的角度来说,都有必要将江傲伟的为人告诉周筱惠,更何况这是陆渐红交待给他的任务?找了个不忙的时候,许志高踱着步子走进了周筱惠单独的办公室,周筱惠微笑着招呼:“许主任好。” 许志高看着年轻活泼的周筱惠,心里也是一阵悸动,连自己这个已过不惑之人都有些动心,别说是江傲伟了,不过许志高的自控能力很好,美好的东西人都是喜欢的,只是有的人只不过是放在心里,把它当成一个秘密来珍藏,自己独享。许志高就是这样,微笑道:“小周,忙不忙?” “刚刚忙完。”一丝俏皮闪现在周筱惠的脸上,显得相当可爱。 政府办很久没有这么活泼了,许志高略微失了一下神,说:“不忙的话,我们聊聊?” “好呀。” 许志高先是聊了一阵子工作上的事,然后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渐渐引到了生活上,说:“小周,最近小江经常来找你,你们在谈朋友吧?”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许志高看着周筱惠,她的神色很镇定,不像是在骗人,便接着说:“小周呀,其实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不过呢,作为同事和朋友,我觉得我有义务和责任提醒你,小江这个人你最好不要跟他有过多的来往。” 周筱惠睁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呢?” “首先声明,我没有任何诽谤和造谣的意思,也不夸大其辞,你听了之后,自己判断。” 许志高说的是江傲伟谈过几任女朋友的事,向来都是始乱终弃,他说的很隐讳,其实江傲伟还有不少劣迹,有的女孩子哪里是他女朋友呀,完全是他用强硬手段威迫人家的。 这种情况,周筱惠并不觉得有多恶心,大学校园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人,许志高见她似乎有些无动于衷,跟着说了江傲伟拦车骂人的事,这一次,周筱惠真正有了表情,沉思了片刻说:“许主任,谢谢你提醒我,这样的话,我跟他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许志高点头道:“你能明白最好,对了,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不要跟任何人,尤其是江傲伟,如果他知道了,对陆县长不好。” “对陆县长不好?为什么?”周筱惠很疑惑,怎么会跟陆渐红扯上关系。 “有些事说不明白,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只能靠你自己去体会。”许志高矜持地笑了笑道,“小周,陆县长很关心你。” 周筱惠的脸突然间闪过一抹红晕,说:“许主任,谢谢你的关心。” 江傲伟又来了,进出政府办如若无人之地,径直去了周筱惠的办公室,说:“筱惠,你真敬业,星期天都工作。” 周筱惠仍然保持着她以往的态度说:“没办法,事情多,要是没有什么事你先出去吧,我真的很忙。” “你别管我,忙你的。”江傲伟嘻皮笑脸地说,“筱惠呀,我说你不要在这儿干了,有什么意思,不如我让我爸想想办法,把你调公安局去,比这轻松多了。” 周筱惠敲击着电脑,说:“我觉得还好呀,年轻人多做点事没什么不好。” 江傲伟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不时叮叮地响起音乐,周筱惠有点烦了,说:“江傲伟,请你出去好不好,你在这打扰我的工作。” 江傲伟今天的脾气倒是不错,说:“好,那我先出去,中午我请你吃饭。” 周筱惠知道这种人不能硬顶,便说:“中午再说吧。” 没到十一点,江傲伟又来了,周筱惠实在很烦,这时许志高走进来说:“小周,你的材料写好了没有?” “材料?”周筱惠愣了一下,看见许志高递过来的眼色,啊了一声,说,“哎呀,许主任,我把这事忘了。” “忘了?”许志高做出很生气的样子,说,“你怎么不把吃饭忘了?一点钟之前,必须把材料交出来!” 许志高不容置疑地转身离去,周筱惠无奈地摊开手说:“江傲伟,看来中午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改天吧。” 江傲伟不是傻瓜,已经看出来两人唱的双簧戏,很不高兴,一把抓住周筱惠的手,恼羞成怒地说:“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周筱惠吓得叫了起来,许志高听到叫声,忙冲入办公室,道:“江傲伟,你干什么呢?松手!” 江傲伟知道在这里用强,会留下很多口舌,便松开了手,说:“周筱惠,你跟我玩阴的,好,等着瞧。” 江傲伟一走,许志高便显得忧心忡忡,说:“小周,被这个鬼缠上了不是好事呀。” 周筱惠不屑地说:“他能怎么样?” 许志高没有说江傲伟以前的那些诸如下"mi yao"的卑鄙手段,怕吓着了周筱惠,说:“我觉得你现在住的地方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干脆住县政府的招待所吧,这样安全些。” 周筱惠目前住在外面,是以前县政府建设的经济适用房,还有两三套没卖出去,许志高就安排了周筱惠住进去。 周筱惠知道许志高是为自己好,便说:“也好,那就麻烦许主任了。” 江傲伟出了县政府,心里很不爽,便叫来了常溪文,到一个小饭馆喝酒,江傲伟很不快地说出了这事,常溪文取笑道:“你个sb,你以前又不是没做过霸王硬上弓的事,一个小丫头,你还搞不定?” “这次我可是动了真感情的,我想娶她。”江傲伟一本正经地说。 “我拷,天下女人一大堆,你居然想娶老婆。”常溪文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方面你有经验的,直接把她上了,还怕她不跟你?” 见江傲伟不说话,常溪文继续游说:“再说了,你老子是公安局长,她能反了天?再说了,你的床上功夫一流,把她弄个欲仙欲死,说不定不但没有麻烦,还会缠着你不放呢。” 江傲伟心动了。 正文 恶性事件 月黑风高,整个郦山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一个黑影悄悄摸向了经济适用房居住区,这个人自然是江傲伟,白天被常溪文一阵奚落,他的心里很不平衡。想想以前,看上了哪个女人,只要稍微动动手腕,哪个敢不乖乖听话?这一次却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真他妈丢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江傲伟决定,感情拿不下,就先把人拿下。 小区的大门虽然关上了,但那墙院并不高,江傲伟的身手不错,很快攀上了两米高的院墙,跳了进去,在几个单元前观察了一下,轻巧地别开了门,上了六楼。 他随身带着个小包,包里有他的作案工具,手帕数条,乙醚一瓶,还有一台数码相机,这是他一惯的手段,把女性迷晕之后,肆意玩弄,再拍下祼照用作威胁,这确实是一个毒招。 他早已摸清了周筱惠的房间,在门前停了一下,这个门他搞不开,毕业他不是职业的撬锁大盗,便轻轻按了一下门铃,只要周筱惠开门,这事就成功80%了。 周筱惠刚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说:“谁呀?” “收水费的。”江傲伟压着嗓子说,“你们这些人白天都找不到,都得晚上收,真麻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等一下啊。”周筱惠在里面忙着穿衣服,她想不到一场噩梦就要降临了。 江傲伟心中狂喜,将乙醚倒出少许在手帕上,只要周筱惠一开门,那条手帕会毫不犹豫地捂在她的嘴上。 周筱惠的防范意识不强,根本未疑有他,开了门,迎面看到了江傲伟的脸,还没来得及吃惊,一张手帕便迎面而来,鼻子中刚闻到一股酒精的味道,便失去了知觉。 江傲伟抢先一步托住了周筱惠的身体,室内的灯很明亮,周筱惠失去知觉的身体软绵绵地倚在他的怀中,刚洗过澡的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沐浴露和体香结合在一起的香气。周筱惠的头仰着,灯下她的脸白嫩柔滑,几小撮湿发粘在脸颊上.这一幕居然让久经沙场的江傲伟此时有了爆炸的感觉,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两个人,江傲伟吃了一惊,许志高骂道:“江傲伟,你这个畜牲!” 与许志高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伸手便过去抓江傲伟。 江傲伟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如果被抓住了,这辈子就完了,迷jian的罪名可不轻。想到这里,他猛地一堆那小伙子,人已经窜出门了。 “快追!”许志高血压、血脂都高,指望他追可是不行,小伙子跟着便追了出去。 许志高站在屋里,周筱惠对此一无所知,软软地瘫在沙发上,许志高看着她迷人的身躯,不由咽了口吐沫,当然他可不敢趁人之危,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毯子,轻轻给周筱惠盖上,然后退出了门,将门严严实实关紧。 “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过去了。”许志高轻轻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周筱惠能不能听到。 出了小区,没多久,那小伙子折了回来,许志高问道:“人呢?” “这***跑得比兔子还快,三转两转就没人了,给他跑了。”小伙子垂头丧气地说,“妈的,给我捞到他,非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今晚辛苦你一下,别睡了,就在这给我看着,难保这小子不会再回来,今晚可真险的,要是再迟一点来,周筱惠就完了,可别再出什么事。”许志高交待道。 小伙子点了点头,说:“叔,你放心吧,他要是敢回来,我保管把他弄住。” 许志高回去后,与陆渐红取得了联系,把这件事汇报,陆渐红紧张地问道:“那小周有没有被……” 许志高知道他的意思说:“没有,他还没来得及。不过让他给跑了。” 陆渐红指示道:“立刻通知江坚,让他到我的办公室来。” 江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到许志高的电话,很不乐意地说:“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许志高不愿在电话里跟他起冲突,说:“江局长,是陆县长要我通知你的,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别冲我发火,你直接打电话给陆县长吧。” 江坚虽然嘴硬,但陆渐红的强硬他见识过,沈明海也一再告诫他不要与陆渐红正面起冲突,所以报怨归报怨,他还是起来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沉着脸,说:“江局长,一个多小时之前,郦山县发生了一起恶**件,幸好作案未遂。受害人是政府办周筱惠。这件事情非常恶劣。” 江坚愤然道:“居然有这样的事?” 陆渐红道:“江局长,你是公安局长,这案子就由你负责,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抓获犯罪分子。” “保证完成任务。”江局这个时候不奇怪陆渐红为什么深更半夜把他叫过来了。 “对了,据受害人和目击者说,那个作案者大家都是认识的,叫江傲伟。” 江坚猛地呆住了,半晌才说:“陆县长,会不会搞错了?” “我也希望搞错了,也并非只有你儿子叫江傲伟,所以你一定要尽快抓到作案者,还你儿子一个清白。” 江坚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坐上自己的专车,没开多远,便拨通了江傲伟的电话,破口骂道:“你他妈混蛋,那么多女人也不玩,非得去玩政府工作人员,你是不是想死?” 江傲伟带着哭腔说:“爸,现在骂我有什么用呀,你得帮我。” “我怎么帮你?”江坚气得浑身乱颤,想了一下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爸,你别是想大义灭亲吧?” “我灭你妈个……”江坚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骂道,“我给你送点钱过去,趁着还没拉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先在外面避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说。” 正文 大义灭亲 在得知了江傲伟的落脚点之后,江坚立即回家取了两万块现金,又拿了两张银行卡带在身上,上面存着几十万,够儿子在外面开销的了。老婆听说儿子犯事了,没边没际地哭,江坚不耐烦地骂道:“哭什么哭,妈的,还不都是你惯的。” “你难道不惯吗?都是我的错吗?” “不跟你伴嘴皮子,我得赶时间,赶在抓他之前送他走。” “我也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你少掺合,什么最后一面?我是让他逃远点,以后还会见面的。”江坚匆匆忙忙开着车向儿子的藏身点飞驰而去。 车七拐八转地开到一个很偏僻的小区,江坚将车速放慢,左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只有辆出租车开了过去。停好车,江坚快步走入小区,打通电话说:“我到了,就我一个人。” 一间小屋子里亮起了灯,江坚向灯光处跑去,一进门,江傲伟便抱着他嚎啕大哭,江坚也是很难过,这个时候骂他也晚了,只好说:“小伟,别哭了,这次你的事不小,不过幸好是未遂,出去躲一阵子应该问题不大,对了,走之后,这张卡就扔了,千万不要用,等安稳了之后,再打电话给我。” 江坚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钱和卡,说:“只有几十万,钱不多,你省着点花,等风声松了,我再让你回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坚回头向外一看,外面灯光通明,已经有七八人冲了进来,几下便将江傲伟扭倒在地。 江坚的脸变得扭曲,这时,陆渐红从门外走入,说:“江局长,你大义灭亲的行为值得赞扬,江局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配合,还真难抓到他。” 江坚的眼角在不停地抽搐,哑着声音道:“陆渐红,你跟踪我?” 陆渐红略带鄙视地向他一笑,说:“带走!” 江傲伟虽然平时在外面很吊,公安局也是经常出入,但一旦被提审,顿时变成一个歪棇了,竹筒倒豆子般全交待了,不仅如此,还把以前的一些事顺便给交待了,这让负责审讯的干警目瞪口呆。 江坚得知后江傲伟什么都交待,气得双眼发绿,他知道,他江坚的儿子这一次是彻底完了,不死也至少是个无期。 这个时候唯一能救他儿子的只有陆渐红,周筱惠是政府办的人,这件事暂时还没传出去,只要陆渐红能做通周筱惠的思想工作,不去起诉,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陆渐红能帮这个忙吗?先不要说他为人是否正直,就是冲着上次拦车扣照的事,陆渐红也不会轻易放过。但为了儿子,江坚可以不要脸,什么都不要。他的步伐很沉重,敲开陆渐红在公安局的临时办公室,陪着笑说:“陆县长。” “什么事?”陆渐红根本不想看到他。 “陆县长,我想你能卖我一个面子,放过我儿子吧,这是一个父亲在向你恳求。”江坚反正已经不要脸了,也就豁出去了。 陆渐红转过脸,看着江坚道:“江局长,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如果没有考虑到你,就冲着你这个包庇的罪名,恐怕这个局长都不要做了。” “我宁愿不做这个局长,只求陆县长能网开一面。”江坚觉得自己从今天开始是没法子做人了。 “江局长,你要护到他什么时候,他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他杀了人,你也这样求情吗?”陆渐红声色俱厉地说,“像这样的人渣,你要我怎么放过他?你以为我国的法律是我颁布的吗?” 江坚的心凉了,他知道这一回,儿子彻底完蛋了。 周筱惠第二天也知道了这件事,躲在屋子里几天没有上班,陆渐红知道她有心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时间才能冲淡一切。 没几天,安然打来电话,说林雨替牛达生了个儿子,过几天要办酒席,问陆渐红有没有时间回来。 “这个喜事,当然要回。”陆渐红跟着又打电话给牛达:“你这小子,悄悄生了儿子,也不告诉我。” “大哥,你能做孩子的干爹不?”牛达在电话里憨笑,“没有你,哪有他呀?” “狗屁胡话,你生儿子关我什么事?”跟牛达说话,简直不能用正常的思维,陆渐红说,“不过认干儿子倒也不错。” 牛达高兴地说:“大哥,那说定了啊,大后天办酒席,要是有时间就回来。” “我知道了,一定回去。” 办酒席的那天,陆渐红不但去了,而且去得很早,花了三千块钱买了一块玉,亲自给那小子带上,说:“牛达,这是认干儿子的礼物。” 林雨微笑着说:“大哥,牛达是跟你开玩笑的呢。” 牛达轮起了眼睛说:“我没开玩笑。” 刘得利和张雪松他们全家都到了场,都笑了起来。 吃完午饭,陆渐红和刘得利聊了一会,刘得利说,准备过了今天就把厂子转了,利润越来越低了。陆渐红表示同意,要他别急着上项目,一方面好好考察一下,另一方面,也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别太累了。 刘得利厂里有事先走了,安然也要上班,只有陆渐红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和牛达聊起了何润泽的事。这事牛达一直放在心事,前几天刚刚有了些眉目,牛达说:“大哥,何建国和汪美韵都是郦山县的人,他们各自的主要人员也都查过,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他们的婚姻很有意思,据说他们结婚的时候互相都没见过面。” 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社会确实很不可思议,但在过去是很寻常的,并不出奇。牛达接着说:“听人家说,汪美韵嫁过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之后,他们就没生孩子,我在想,何润泽应该不是何建国的亲生儿子。” “可靠吗?”这个消息倒是让陆渐红很意外,何润泽确实跟何建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何润泽不是他的亲生子恰巧可以解释这一点。 “可靠。”牛达鄙视地笑了笑,“何建国天生死精,根本生不了孩子。” 正文 危机感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汪美韵和何建国的婚事是他们的领导指定的。”牛达说,“不过呢,都是传言,具体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谁指定的?” “李昌荣!” 陆渐红又是一呆,这个消息真的很突兀。 牛达继续说:“李昌荣确实在郦山工作过,我怀疑何润泽的亲生老爸就是他。” 陆渐红有些喘不过气来,汪美韵很漂亮,工作也不错,何建国跟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被李昌荣指了婚,真的很有可能是因为汪美韵是个姑娘的时候,肚子被李昌荣搞大了,当时的医疗条件不够,如果坠胎,一来有危险,二来很容易把李昌荣扯出来,所以只有趁着汪美韵的肚子看不出来,把她嫁了,这样就有了何建国和添美韵结婚的事。再联想到何润泽的张狂,李昌荣作为一市之长,这个后台确实够硬,这也就不奇怪何润泽进入附中,徐钦被人警告以及汤金柱含冤这档子事了。而李昌荣被赵学鹏压在下面,得罪了何润泽的自己只能换个工作岗位,而达不到彻底打压的效果。可是有一点,陆渐红不明白,如果李昌荣真是他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不把他弄到市里呢?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大哥,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牛达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说:“你有妻有儿,别动不动就要这样那样的,要多为家庭考虑,这事以后再说。” 由于很突然地查到何润泽和李昌荣的关系,尽管得不到验证,但是陆渐红只有暂时停止报复行动,当然,这只是暂时的,陆渐红要调整方案了。 在回郦山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许志高打来的电话,江傲伟跑了! “跑了?”陆渐红实在想不到,江傲伟能在看守所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怎么跑的?看守所的那帮人都是吃干饭的?” 许志高在电话里苦笑道:“这里面有内奸,私自放的,人已经控制住了。” “有没有交待是谁让他这么做的?”陆渐红气得咬牙。 “不肯交待,但猜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江坚,就是没证据。” “江傲伟离跑到现在有多久了?”陆渐红冷静地道。 “不到一个小时。” “好,你立刻通知公安局刘副局长,让他立即把江坚控制住,安排全县所有警力在各个道口封堵,江傲伟跑不了多远。” 刘副局长在陆渐红的直接指挥下,迅速行动,他早就看不惯江坚了,这次有陆渐红这把尚方宝剑,毫不客气地控制住了江坚,江坚还在嘴硬,刘副局长冷笑着说:“有什么话你跟陆县长说吧。” 陆渐红很快到了郦山,立即提审了那个私放江傲伟的看守所工作人员,他还在顽抗,陆渐红冷冷说道:“我问你,江坚给了你多少钱?” “他……”那人语塞。 陆渐红心知差不多了,肯定是江坚,趁热打铁道:“你以为我问你是谁让你放了江傲伟的吗?你错了,江坚早就交待了,他说他给了你一百万,我只是来核实一下钱数的。” 那人顿时跳了起来,骂道:“他放屁,他只给了我十万。” 陆渐红笑了起来,向刘副局长说:“下面是你的事情了。” 刘副局对陆渐红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几句话便将这家伙的嘴给撬开了。 这时,有好消息传来,江傲伟已经被抓获。 没多久,沈明海到了,横眉怒道:“陆县长,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扣押江局长?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 陆渐红耸了耸肩说:“沈书记,你看看这份讯问笔录吧。” 沈明海看着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江坚行贿,让看守所的值班人员悄悄放走江傲伟的,顿时没了话说,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 江坚犯行贿罪、包庇罪已是铁板钉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此事立即上报到市委市政府,赵学鹏拍着桌子骂道:“江坚这个混蛋,身为公安局长,身为执法者,却以身试法,实在是罪大恶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陆渐红道:“赵书记,江坚被制裁已成事实,我得向你要一个人到郦山来做局长。” “要人?” “是的,郦山公安局因为江坚的存在,环境很复杂,内部产生局长我有点担心,所以我想调一个政治素质好、业务能力强的人来做这个局长。” “人随你选。”赵学鹏同意陆渐红的意见。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的人是铁忠诚!” 铁忠诚上任的那天,沈明海心脏病发进了医院,抢救过来后,沈明海的脸色很差,也不知道是病体虚弱还是被气的。他手下的两员大将全都栽了,而且栽得很惨,一死一残,永无翻身之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陆渐红,他真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听江坚的话,让陆渐红自然死亡,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明海在气愤之余,心里也产生了很深的危机感,他在想,是继续与陆渐红斗下去,还是借此次生病之机退居二线呢? 当他在养病的时候,段长江在查账的过程中,发现很多笔的资金都不符合报销程序,不少的发票支出签字居然都是沈明海签的字,可见当初周克明在任期间的权力完全被削弱了。 陆渐红接到段长江的汇报之后,说:“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从现在开始,你单独向我汇报。” 段长江经过这段时间,也知道郦山并不安静,这时他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要把他调到郦山来,陆渐红能够相信的人实在太少了。 “你要小心。”陆渐红提醒段长江。 段长江感激地一笑说:“你也一样,彼此彼此。” 陆渐红叫来铁忠诚,说:“忠诚局长,我们不仅仅是同事关系,更是一起战斗过的兄弟。郦山的情况我都跟你说了,段局长现在所做的事很重要,也很危险,所以我给你个任务,一定要保护好段局长,千万不能让周克明的悲剧重演,同时,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铁忠诚早就觉得自己欠陆渐红一个很大的人情,重重地点头说:“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段长江道:“那你呢?你的安全有没有保障?” 陆渐红很有自信地笑道:“没到最后时刻,他不会冒险向我下手的,而且目前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陆渐红没有说出“他”是谁,他们两个也没有问,但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是什么人。 正文 善者不来 陆渐红订了一束花,拎了一个果篮,去医院看望沈明海,说:“沈书记,我要批评你。” 沈明海愣住了,陆渐红接着说:“沈书记,你对工作太操劳了,市委赵书记经常对我说,工作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我一直谨记于心,你看……” 陆渐红把胸脯拍得嘭嘭直响,以显示健壮的身材,说:“我的身体多棒。沈书记,你要保养好身体呀。” 如果换了以前,沈明海一定会觉得陆渐红是真的来看望自己,而现在自己的两只翅膀都被陆渐红砍了,便觉得他是故意刺激自己,于是不甘示弱地说道:“这点小问题还打不到我,陆县长,你看上去虽然不错,说不定是外强中干,自己也要小心呀。” 陆渐红哈哈大笑道:“看来沈书记是老当益壮,佩服佩服,沈书记,我建议你在医院里多待一阵子,反正县里也没什么大事,你也就别过于操心了,等养好了身体,再大干一场。” 正说着,谭晓松也来了,见到陆渐红,稍稍一怔,说:“陆县长,您也来看望沈书记?”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也是嘛,好了,我不打扰沈书记休息,先走了。” 沈明海望着陆渐红的背影,两眼向外喷着火,真想一把火把陆渐红给烧了。等听不见陆渐红下楼的声音,谭晓松才把门关上,说:“沈书记,陆渐红来者不善呀。” 沈明海沉着脸说:“这个还用得着你说,他是话里有话呀。” 谭晓松低声道:“沈书记,那现在怎么办?” 沈明海沉吟着说:“他只是来示示威,目前好像还没摸得着什么,让他先快活着。郦山最近接连财政局长和公安局长出事,外界有没什么舆论?” “有一些,不过都是老百姓在议论,官方的倒是没有什么。”谭晓松说,“不过,陆渐红最近在让新来的的那个段长江在审计帐目。” “有这回事?”沈明海紧张了起来,“审出什么了没有?” “目前还没有什么,沈书记,你也别太担心,财政局那边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沈明海松了口气,但神色仍然很严峻,又道:“不过,我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周克明当时要你寄出去的那些检举信一共三份,里面有一些我的证据,我担心会不会还有备份。” 谭晓松思索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有,不然早捅出去了。” 沈明海这才安下了心,说:“周克明老谋深算,没想到这一次他太不小心了,没有留后手。” 谭晓松陪着笑了笑,说:“最近许志高跟陆渐红走得很近,我担心他会不会倒到他那一边去。” 可以说,江坚的倒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志高,如果没有他对周筱惠的保护,周筱惠势必要惨遭毒手,她的祼照在江傲伟的身上,就范的可能性会很大,那么江傲伟出事的可能相对就要减小,他不出事,江坚一时半会也就不会出事,这是明显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明海是个人精,怎么会不懂得这个道理,沉默了几秒钟说:“这不是好兆头,你给我看紧点,要是他有什么动静,就……” 沈明海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谭晓松心领神会。 陆渐红出了医院,同样感觉到沈明海话里有话,针锋相对,直觉告诉他,沈明海绝对有事,可是他一点把柄都没有,原财政局长金健华选择了自杀来封住了自己的嘴,而江坚是栽在了他儿子身上,也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段长江的财务审计只是浮于表面,要想将沈明海这个根基很深的钉子拔了,没有铁一般的证据,是万万不能动的。 每天晚上,陆渐红都会拨一次那个提醒他的陌生手机,但是每次都是关机,然后便发个短信过去,希望对方能够主动联系自己,不过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对方似乎放弃了这个号码,连一条短信都没有留下。 从医院回来,陆渐红照例打电话,发短信,发完短信,陆渐红希望能有回音,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陆渐红狂喜,抓过来一看,是周筱惠发来的:“陆大哥,我要再一次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两次,我无以为报。” 陆渐红回道:“筱惠,不要想太多,这一次是个意外,希望不要在你的心里留下阴影。 周筱惠发过来一个笑脸,说,陆大哥,你放心吧,我已经承受过比这次更深的痛苦,我能挺得住。 陆渐红没有再回短信,他的鼻子有点发酸,这孩子很不幸,可是她又比有同样遭遇的人幸运得多,能完成学业,还有一份工作,这是很难得的。陆渐红发誓,既然自己已经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那就一定要帮到底,绝不能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第二天,许志高打电话来说,周筱惠上班了,心态不错。陆渐红赶紧去了政府办一趟,周筱惠这几天忽然间成熟了很多,看来,人不经历风雨不经历人性的考验是不易成长的。陆渐红很欣慰。 正要离开,陆渐红发现许志高的神色有些不对,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道:“许主任,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许志高犹豫了一下,说:“陆县长,有一样东西,我觉得应该可以给你看看。” 陆渐红见许志高吞吞吐吐的样子,很不爽气,便问道:“什么东西?神神叨叨的。” 许志高觉得自己已经开了口,就豁出去了,左右看了看,没人,才低声说:“陆县长,今天晚上九点半你在宿舍等我。” 陆渐红很好奇许志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神奇的东西,如此神秘,于是推掉了一切应酬,就在宿舍里坐等许志高。 九点二十三分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许志高的电话,他的语气很惶急:“陆县长,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陆渐红心中一紧,道:“你在哪里?我立刻去接你。” “我在……啊!”许志高惨叫了一声,电话便断了。 陆渐红连喂了几声,赶紧打电话给铁忠诚,说许志高出事了,具体地点不详,赶紧派人搜查。 正文 引祸上身 许志高被发现的时候,满头鲜血,人已经处于休克状态,铁忠诚立即安排人将其送往医院,并留下刑侦人员对现场进行勘察,同时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指示,要全力抢救,不惜一切代价挽回生命,另一方面要从快破案。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陆渐红毫无倦意,他在思考,许志高怎么会横遭毒手,他是想给自己什么呢?陆渐红推断,许志高要给自己的东西肯定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这才引祸上身,足见那东西之重要。 想到这里,陆渐红立即让小倪开车送他去医院,同时打电话给铁忠诚,要他安排人手保护许志高,务必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可是此时的陆渐红,心情异常沉重,等到了医院之后,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医生告诉他,许志高内颅大量出血,耽误的时间过长,抢救无效,已于五分钟前死亡。 这时,铁忠诚也赶到了医院,失望地摇头说,现场没有任何有助于破案的线索,只找到一根木棍,上面没有指纹,看来作案的是个老手。 陆渐红便在医院里临时找了一间办公室,与铁忠诚商量其案情来,他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铁忠诚点头道:“陆县长,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有个设想,许志高约定九点半到你的办公室见面,说有东西给你,说明那东西非常重要,在他约见你之前便遭到毒手,遇袭时,他打电话给你,凶手肯定发现了,所以并没有确定许志高死没死,便仓惶逃走。如果许志高没死,他肯定知道害他的是什么人,所以我的这个设想是,封锁许志高死亡的消息,对外称已度过危险期,正在进一步的观察之中,或许凶手会再次动手,我们布下这个局,只要凶手来,我向你保证,他就是长了翅膀,我也把他给拽下来。” 两人就细节问题进行了商议,然后陆渐红找来医院的院长以及参与抢救的医生,要他们封锁许志高死亡的消息,按照他们的部署去做。 凌晨五点,天已经有了些亮光,沈明海匆匆到来,问道:“陆县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皱着眉说:“还在抢救,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沈明海一脸沉痛地说:“真是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呀,许主任到底和什么人结了怨,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以致于人家要置他于死地呢?” 陆渐红道:“铁局长正在调查,不过没有什么进展,或许只有等许志高醒来之后才能有答案。” 沈明海点头道:“许主任生还的机率有多大?” 陆渐红摇着头说:“这个要看他的运气了。” 不一会,抢救室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医生,陆渐红迎上去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早被陆渐红交待过,道:“好消息是,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坏消息是,仍然处于昏迷中,能不能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和运气了。” “医生,请你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他醒过来,只有他醒了,才能帮助我们破案,还他一个正义。” “沈书记,陆县长,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我们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沈明海问道。 医生摇头说:“暂时还不行,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院方要24小时看护,不能出半点差子。” 坐了十几分钟,沈明海说:“陆县长,你也不要在这里等了,让其他人来吧,我们出去聊聊。” 陆渐红要铁忠诚调来几名干警守在这里,与沈明海二人缓缓走出病房。 天已经大亮,太阳从东方露出小半张脸来,却足以将整个世界照得一片明亮。医院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晨练,也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家属带着病人出来散步或者去买早餐的。两人缓步走到一片竹林前,微风拂过,竹叶刷刷作响。竹林前有几条长椅,陆渐红道:“沈书记,坐下来歇歇吧,你身体不好,夜里没睡多久吧?” 沈明海便坐了下来,说:“郦山这一阵子真是多事之秋呀,各类案件不断,经济案件,刑事案件,陆县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渐红也感慨着说:“是呀,这些都是郦山的毒瘤,不拔除这些毒瘤,郦山又怎么能发展?长痛不如短痛,治病当需治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么你对郦山现在的局势怎么看?”沈明海打出了一张试探牌。 陆渐红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明海说:“沈书记,你在郦山的时间比我长,也比我熟悉了解郦山的情况,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你应该比我看得更远。不过呢,我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沈明海微微一笑说:“陆县长,你用错成语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陆渐红同样微微一笑说:“那就要看许主任能不能撑过这一关了,只要他醒了,是道高还是魔高,会有分晓的。” “是呀。”沈明海叹了口气,强颜笑道,“陆县长,天也亮了,走,一起吃早饭去。” 早餐没有吃完,陆渐红便接到了院方的电话,说许志高已经了醒转的迹象,相信要不了几天,就能苏醒。 陆渐红心中沉痛,脸上却显出很高兴的神色,说:“继续关注。” “好消息呀,许主任很快就要醒了,相信那个凶手很快就会落入法网。”陆渐红激动地说。 “嗯,真是个好消息,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沈明海将没吃完的包子塞进了嘴里。 吃罢了早餐,沈明海说:“陆县长,那这边你就多留点心,我还要去复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回来工作了。” “嗯,你的身体要紧。”见沈明海要付账,陆渐红抢先把账付了,说,“沈书记,你这不是打我嘴巴子嘛。” 沈明海笑了笑说:“那回头见。” 陆渐红喝着豆浆,看着沈明海的背影,撇着嘴低声说,我才不会吃你的饭。 正文 引君入瓮 郦山接二连三出事,市委市政府极为震怒,赵学鹏和李昌荣都拍了桌子,责令沈明海和陆渐红二人,一周之内必须破案,否则他们两个就准备把乌纱帽取下来。 沈明海报怨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陆渐红倒是一副天塌下来有沈明海顶着的样子,毫不在乎,说:“法不责众,我就不信市里还能对郦山进行一次大洗牌。” 三天后,许志高醒来的消息传遍市委市政府,上下一片欢呼。凭心而论,许志高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都很客气热情,大家对他感觉不错,像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人希望他出事。 陆渐红知道这是假的,却也不得不装作开心的样子,第一个去了医院。从医院回来后,沈明海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说:“恢复得不错,不过暂时不能说话,可能是凝血压迫了语言神经,过两天做个手术,把凝结的血块融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明海在哈哈声中挂断了电话。 晚上十点,医院门前出现了一个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进了医院,直接到了许志高的特殊护理病房前,门前守着两名刑警队员,见到来人,说:“谭书记。” “你们辛苦了。”谭晓松点了点头说,“沈书记的身体不大好,所以要我代表市委来看望许主任,许主任是在这间病房吧?” “是的,谭书记,不过你时间不要太长,许主任很虚弱。” “我知道。我就是看看他,不会惊醒他的。” 一名刑警队员为谭晓松开了门,谭晓松便走了进去。 病房里开着夜灯,光线很微弱,病床上许志高侧身向里躺着,谭晓松轻轻叫了一声:“许主任。” 许志高没有反应,谭晓松轻轻地绕过去,看见了许志高的脸,他的头和脸被几层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和口鼻。 他的鼻子上罩着一只氧气罩,微微起伏的小腹证明了生命的存在。 谭晓松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没有异常,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伸手摘下了氧气罩,等了将近两分钟之后,谭晓松伸出一根手指放到许志高的鼻孔处,没有感觉,谭晓松又等了约半分钟,然后才将氧气罩放回到许志高的鼻上,装出一副惊惶失措地样子叫道:“医生,医生,快来。” 随着他的叫声,医生和门外的刑警队员都冲了进来,谭晓松慌张地说:“许主任他……” 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看到了一件令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事,许志高忽然翻身坐了起来。 谭晓松吓了一跳,狂叫道:“鬼,鬼呀!” “我不是鬼,我倒是想问问你的心里有什么鬼?”许志高下了床,慢慢解开裹住头脸的纱布,露出了他的真容,赫然是铁忠诚。 谭晓松的眼睛骨碌碌乱转,但见门前把守很严,心知想逃是逃不出去的,心中一动,惊讶地说:“铁局长,你……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 “不这样,怎么会把你引来呢?谭书记,我真想不到会是你呀。”铁忠诚冷笑着说。 “铁局长,我不明白你的话。”谭晓松开始装糊涂,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事,只有他们两个,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就是一个死无对证的局面,谅他们也没有办法。一旦自己离开了病房,赶紧得远走高飞,郦山是没法子待下去了,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跟铁忠诚打迷糊眼。 铁忠诚冷笑了一下,说:“请谭书记看一样东西。” 谭晓松看到的是一段视频,他从进病房开始一直到外面的人冲进来,都拍得一清二楚,谭晓松彻底瘫了。 当沈明海和陆渐红得知消息赶到公安局的时候,谭晓松已经开始接受审讯。 陆渐红和铁忠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沈明海道:“真想不到,害许主任的人竟然会是他,一想到我们的队伍里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凶残的杀人犯,我真是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呀。” 沈明海说了这话后问道:“铁局长,他有没有交待他为什么要对许主任下此毒手?” 铁忠诚摇了摇头。 沈明海走进了审讯室,大声喝道:“谭晓松,你老实交待,许主任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样置他于死地?” “沈书记,我辜负了您对我的培养和期望,我对不住您呀。好,我交待,我坦白。”谭晓松的态度忽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铁忠诚这时客气地道:“沈书记,陆县长,现在我们要审问嫌疑人,请你们回避一下。” “你交待吧。”进来一名记录的同志后,铁忠诚开了口,他的称呼已经改变,由谭书记变成了你。 谭晓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说:“许志高沟引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我警告过他几次,可是还是一意孤行,所以我才动了杀机。听说他没死,怕他供出我来,所以我到医院弄死他,就这样。” 铁忠诚呆了一呆,啪地扔下了笔,喝道:“谭晓松,你应该知道作伪证的后果,你还是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的好。” 谭晓松笑了笑:“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你要我去杜撰吗?好,是陆县长要我去杀许主任的,你信不信?” “你……”铁忠诚气得差点骂娘。 审讯陷入了僵局,谭晓松一口咬定是许志高沟引他老婆才动了杀机,除了这些,他的嘴巴很紧,不露一丁点口风。他知道,自己横竖是个死,倒不如嘴巴放牢一点,自己的家人或许还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陆渐红和铁忠诚都想不到,谭晓松是得到了沈明海的暗示,将他杀许志高的动机转化为两人私人的恩怨,这样是神不知鬼不觉,怎么都怀疑不到沈明海的身上。 先行关押,看能不能再找到其它突破口。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正文 手机里的录音 转机的出现是在一部手机上。 事发后的第三天,陆渐红忽然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自称是许志高的家属,说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 “你在什么地方?你的身边有没有人?”陆渐红很担心她的安危,许志高的家属说她在家里,陆渐红马上说:“那你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就赶过去。” 为了以防万一,陆渐红还叫上了铁忠诚,两人很快到了那一片供政府公务人员住的家属楼。在来的过程中,陆渐红一直没有与她断了联系,在进了她的家门之后,陆渐红的心才放了下来。 许志高的家属神情很难过,陆渐红忍不住鼻子一酸,安慰道:“老嫂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政府也会在你的生活上给予安置的。” “谢谢你陆县长,老许在的时候,一直说陆县长是个好人,是个好官。”家属又落下了眼泪。 铁忠诚道:“你说要给一样东西,是什么东西?” 家属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说:“你放心,他是新来的公安局长,凶手就是他抓到的。” 许志高的老婆放下了心,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说:“这是老许走之前留给我的,说万一他要是出什么事,就把这部手机交给你。” 陆渐红痛心疾首地说:“看来许主任已经有所预感了,忠诚,我们真是失职呀,没保护好我们的干部。” 铁忠诚也是一副沉痛的神色,接过了手机,说:“嫂子,你不要太难过,身体要紧,还有,为了防止凶手对你报复,这几天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 许志高的家属不由问道:“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陆渐红向铁忠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太多,自己说:“那老嫂子,我们先走了,你保重身体。” 上了车,陆渐红将手机打开,翻看了几条短信,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惊讶,许志高正是向他示警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不跟自己直接摊牌,而采取了这种躲闪战术呢? 翻看了一会手机,并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陆渐红发来的几条短信,一个陆渐红打过去的已接电话,其他的连通讯录里都没有号码。铁忠诚皱着眉头道:“许志高跟我们打什么哑谜呢?” 陆渐红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机,忽然说:“录音!” 不出陆渐红所料,里面果然储存着一段许志高的录音,看时间正是出事前的一个多小时,他在录音里说:“陆县长,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意味着我已经遇害了,不过,不要难过,只要能把沈明海捉拿归案,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陆县长,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说,其实我一直在观察你,因为我不能确定,你能不能顶得住压力,更不能确定,你会不会与沈明海同流合污。为了保全我自己,我只有这么做。我不想走上老县长周克明的路。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可怕,人都有一死,只是就怕死得毫无价值。周县长的死我一直怀疑是沈明海唆使人干的,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周县长说已经查到沈明海贪污受贿的证据,紧接着他就遇害了,这件事只有我和谭晓松知道,我想,谭晓松可能是沈明海的人,你要小心他。” 陆渐红和铁忠诚听到这里,双眼都有些湿润,他们不难想像,许志高在说这番话时的悲壮和冷静,他不知道,正是他曾经共事的干部想要他的命,而在这个时候,他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陆渐红。 陆渐红痛心地说:“许主任呀许主任,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说,你根本不用死的。” “我们向上级寄了不少反映他问题的匿名信,都是石沉大海,沈明海这个人的能量不小,而且政府办那边一定有他的耳目,可惜我无法断定是谁。陆县长,沈明海的犯罪证据都在周筱惠的电脑里,希望你能完成我的遗愿,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录音到此为止,陆渐红的心在颤抖,在滴血,他实在想不到在郦山这片朗朗乾坤之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罪恶。 一拳擂在桌上之后,陆渐红道:“忠诚,他们想不到许主任会把证据藏在小周的电脑里,你赶紧安排人,不,你自己去,多带点人,把证据拿回来,另外,一定保证周筱惠的安全。” 当铁忠诚赶到政府办周筱惠的办公室时,周筱惠的电脑正在被一个人用,铁忠诚脑子里一激灵,大声道:“不准动!” 那个工作人员被吓住了,战战兢兢地说:“铁局长,你这是干什么?” 铁忠诚快步过去,心里松了口气,他只是浏览网页,说:“没什么没什么,和你开玩笑呢。我有点事要和周筱惠谈,你先出去吧。” 周筱惠一脸疑惑地问:“铁局长,什么事?” 铁忠诚安排刑警队员在门外守着,说:“许主任死前把一份很重要的资料存在你的电脑里,你知不知道?” 周筱惠茫然地摇了摇头,铁忠诚接着说:“你找找看。” 周筱惠坐在电脑面前查找,一无所获,便说:“会不会在他自己的电脑里?” 去了许志高的办公室,找到他的电脑,却发现他的电脑已经被格式化了,看来,政府办里真有内奸。 铁忠诚揉着额头说:“小周,电脑方面我不是太懂,你想想,如果在你的电脑里存进文件,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会采取什么方法?” 周筱惠眼睛一亮,说:“设置成隐藏文件,或者设置密码。我们再去看看。” 铁忠诚跟着周筱惠重新在电脑里搜索着,当把所有文件全部设置为可读以后,一份名为“罪证”的文件夹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铁忠诚粗略地看了一下,震惊到了极点,说:“小周,把这个文件拷贝给我。对了,这件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说,一定要保密。”铁忠诚又向门外的两名刑警说:“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证小周的安全,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能让小周脱离你们的视线范围,明白吗?” 周筱惠的神经绷紧了,说:“铁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多想,正常工作,有刑警保护你,没事的。” 铁忠诚出了政府办,立刻打电话向陆渐红汇报,说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此时的陆渐红正和沈明海在一起,不动声色地说:“好,我知道了。” 正文 交交心 “陆县长,难得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好好聊聊?”沈明海等陆渐红挂了电话,打了个哈哈,好整以暇地说。 陆渐红淡淡一笑说:“巧得很,我今天也有空,既然沈书记有这个雅兴,我们就交交心。” “交交心这个词说得好。”沈明海的精神仿佛一下子来了,坐直了身体,“陆县长来郦山也有一阵子了,说说有什么感觉?” “武则天死后只留下了一块无字碑,功过由后人评说。我也效仿她一回,郦山的人与事还是交由后者评说吧,我们只不过郦山的一个过客。”陆渐红面对沈明海的一语双关避实就虚。 沈明海笑了笑说:“渐红,你今年不到三十吧?论年纪,我叫你一声老弟并不为过吧?” 陆渐红淡淡道:“我可不敢高攀。” 沈明海不以为忤,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处了,前途不可限量。在官场上,你就像是初升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而我呢,五十多了,已近黄昏,而且我的身体不好,已经向市委打了离退报告,市委也已经答应了,我想,以你的能力和赵书记对你的重视,郦山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你是完全能胜任的,我也很放心你能继我的任。” 沈明海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他的态度无疑是在示好,从另一个侧面来说,他是在向陆渐红示弱。陆渐红不曾想过沈明海对他会有今天这样的态度,一时间也不知道沈明海弄什么玄虚,只有微笑着说:“沈书记,我不懂你的意思。” “渐红老弟,今天这里就我们俩,坦诚布公地说,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冲突,或者以前有,但以后我也不想有。诚如你刚才所说,你,我,还有以后来郦山的干部,都只是郦山的过客,不会带走郦山的一草一木。我想,我们之前可能有误会,这次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能冰释前嫌,把这个结解了。”沈明海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老弟,我在郦山的日子没有几天了,伟人说过,这个世界是你们,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争斗,无论谁胜谁败,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败了,你也不见得就赢,是不是?所谓不斗则俱利,斗则俱损。老弟,你认为呢?” 沈明海的话不可谓不推心置腹,陆渐红能看得出来,沈明海是诚恳的,但陆渐红无法接受,毫不客气地说:“沈书记,你错了,我没有任何要与你争斗的意思,常言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这些当官的,在卸任之后,能不能做到无愧于自己的良心,能不能真的为我们工作的地方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斗则俱利,损的却是百姓。斗则俱损,得利的还是百姓。我们要问问自己,是要百姓损还是要百姓利呢?” 沈明海的思绪在刹那间有一丝失神,在很多年以前,自己还也正是这么想的吗?曾几何时,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陆渐红接着道:“你刚才问我对郦山的感觉,我可以告诉你,郦山的黑暗是暂时的,光明终究要驱散黑暗的。” 沈明海将思绪从以前拉了回来说:“黑暗还是明亮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黑是白,郦山还是郦山,何况,你我都不会在郦山待一辈子。人生苦短,应该多想想自己,多想想自己的家人,这才是最实在的。天下百姓十几亿,你能负责多少?” “天下百姓十几亿,如果天下的官都为百姓着想,那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做人不强求,只求无愧于心。”陆渐红的话掷地有声。 沈明海淡然道:“你我能到这个位置上,口才都练得不错了,如果像这样作唇舌之争,几天几夜也说服不了对方。这么说吧,爽快点,我只要你一句话,三个月后我就退休了,在这个三个月里你睁只眼闭只眼,以后郦山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实现你的关爱百姓和政治抱负,都由你自己决定。”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书记,你的为官之道与我相差太远了。”陆渐红稍稍有点激动,言语中充了愤然和悲哀,“你要我不闻不问,我怎么不闻不问?我就让许志高这么白白的死去?” “你都猜到是我了?”沈明海的脸抽搐了一下,沉默半晌说,“那是个意外。” “意外?”陆渐红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像周克明那样故意制造出来的意外?” 沈明海又是一阵沉默,他没想到,陆渐红知道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他明白,想说服陆渐红已经没有多大可能 “你以为我真相信谭晓松的一派胡言?我就不明白,是什么让你如此丧心病狂,采取这处极端的方法去杀害与我们共事的同志。”陆渐红腾地站了起来,直视着沈明海。 “拿出你的证据来。”沈明毫不示弱地迎着陆渐红逼问的目光,言辞也强硬了起来,“有句老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知不知道,你正处于一个危险的边缘?在郦山,你只不过是个小孩子,有谁见过小孩子能扳得动大人的腿的?你现在正在玩火,玩火者,必**,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面对沈明海的不屑和威胁,陆渐红冷笑着反唇相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继续玩火,你也要像对付周克明一样对付我?” 沈明海的表现很强势:“他就是玩火**的最好例子。在郦山,跟我对抗的只有一个下场。我也不怕告诉你,金健华为什么宁愿自杀也不肯交待问题,谭晓松宁愿损害他老婆的名誉,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也不愿说出来杀许志高的真正动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够朋友,只要是我的朋友,我一向不会亏待他。他们知道,把我交出来,也改变不了他们囫囵入狱的事实,他们更知道,只要我没事,他们的家属会得妥善的安置和最好的照料。所以,他们宁愿死,宁愿坐牢。” 沈明海忽然用渴望的语气说:“老弟,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既然你的手段这么多,又何必来拉拢我?”陆渐红想不到沈明海居然不遮不掩不躲避直言不讳地说出了他的罪恶勾当,其有恃无恐让陆渐红怒极反笑,仰天打了个哈哈,“可是你错了,邪不胜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沈明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缓缓说道:“陆渐红,我真的很欣赏你,这是我的真心话。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无视我的底线,我只是求财,不想杀人。你不要逼我,曹操说过,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陆渐红站了起来,挺直了身躯,一字一顿道:“我最后叫你一声沈书记,你的火烧得再大,也改变不是**的结局。” 望着陆渐红坚毅挺拔的背影,沈明海的脸沉得就像是海底,陆渐红的软硬不吃,让他知道,有人要死,不是陆渐红,就是自己! 正文 车祸 铁忠诚按照陆渐红的指示,对许志高所提供的证据一一进行核实,陆渐红知道,这些如果不能成为铁证,要想扳倒沈明海是不现实的。就在铁忠诚忙于核实的时候,安然的一个电话差点把陆渐红的肺给气炸了。 安然的电话是在晚上九点多打来的,陆渐红一接通她的电话,就知道有问题了,安然在电话里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很委屈地哭。 陆渐红的心被哭得七上八下,一边安慰着安然,一边胡思乱想,是不是母亲病了,还是两孩子出事了。 安然哭了一阵之后,才说:“渐红,我好想看到你,现在就想。” “小乖乖,别哭,我马上就回去,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然这才抽泣着说:“是王少强,他……他……” 陆渐红得知了原委之后,握紧了拳头,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原来,今天晚上教育局吃饭,全体人员参加,王少强喝多了酒,安然也喝了一些,满面红晕,王少强心痒难耐,趁着别人走了一时冲动,在包间里就对安然动手动脚,也幸好王少强酒喝多了,才被安然挣脱跑了。 “这个杂种,我非撕了他不可。”陆渐红咬牙切齿地说,“我马上就回去,你等着我。” 陆渐红立刻打电话给小倪说:“小倪,你把车开到县政府来,我要去洪山。” 小倪很快将车开到县政府楼下,陆渐红说:“走,去洪山。” 小倪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向洪山驶去。 车行至郦山山区,天空响起了惊雷,很快雨便下了下来。郦山这几个月干了很久,很需要一场雨,按理说,这场甘霖让陆渐红很欣喜,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被愤怒所充斥,他现在恨不得把王少强给生吞活剥了,妈的,敢动老子的女人。 小倪似乎没感觉到陆渐红的情绪,说:“陆县长,终于下雨了,庄稼有救了。” 陆渐红这时才知道下了雨,便将车窗摇下来一些,雨点便被风送了进来,落在陆渐红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一丝凉意。忽然间,他的脑子清醒了起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过王少强。陆渐红有一个底线,那就是怎么对自己都行,但是碰他的家人,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第一反应是通知牛达,但碍于小倪在场,而且很晚了,也不便于将牛达叫起来。这些年,牛达为自己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能不用就不用他了,况且他也有了老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 雨越下越大,陆渐红将自己的愤怒收起来,听着车窗啪啪的雨声,由衷地说:“老天待郦山真是不薄,这场雨真是及时呀。小倪,你家好像也有不少田吧?” 小倪有些心不在焉:“二十多亩地,唉,收成好不好全看天。就像今年,如果没有今天的这场雨,再干上半个月,至少减产一半,郦山很多人都是靠种田为生的,没有了收成,就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陆渐红想了想,说:“这样也不是办法,小倪,我有个想法,还没成熟,你也种田,就让你从农民的角度来看,我的方案行不行。” “陆县长,你说说看。” “我想给老百姓搞一个农业保险,每户交个百八十块钱,万一遇到自然灾害,导致减产甚至绝收,由保险公司赔付,这样可以将他们的损失降到最低。如果是你,你愿意交这个保险吗?” 小倪的手颤抖了一下,说:“当然愿意,这是好事,陆县长,你是我在郦山看到的最为百姓考虑的县长。” 陆渐红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做得还不够,还有很多人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这是我的失职呀。” 小倪听得出来,陆渐红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点点的作假。小倪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 可是陆渐红坐在后面,他没有看到,他更没有想到,他的专职司机正在做痛苦的思想斗争。陆渐红不知道,小倪也是沈明海的人。 当他打电话给小倪要回洪山的时候,小倪已经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沈明海。沈明海要他在回洪山的路上寻找机会干掉陆渐红,最好是制造一起车祸,不显山不露水。 小倪是陆渐红身边的人,他的机会最大,陆渐红也最想不到。为了让小倪老实做事,他的老婆孩子都被控制了。 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想到自己的家,小倪咬了咬牙,心里说:“陆县长,对不住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陆渐红闭上了眼,一边倾听着雨点的交响乐,一边小憩,他根本不知道,他的一条腿已经跨入了鬼门关。 小倪开着车,两只眼睛左右扫描着,想去寻找一个最佳的撞车点,既能达到致陆渐红于死地的目的,又能让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很快,一颗大树进入了小倪的视线,小倪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握紧了,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轻呼啸着向那棵大树撞了过去。 微睡的陆渐红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小倪,开慢点。” 小倪的脚死死踩着油门,一边他悄悄地打开车门,他已经打探过地形,在树的旁边是一片稻田,在车撞上树之前他跳出车,那是一点危险都没有。 陆渐红一吓子惊醒了,突如其来的危险让他的大脑在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转动。 车眼看就要撞上那棵树,小倪忽然想到了陆渐红为百姓皱眉思索的样子,在那刹那间,他后悔了。松油门,踩刹车,可是在这湿滑的雨地里,这么做只能加剧车的不稳定性,在撞上树的一瞬间,小倪大叫了一声:“陆县长,小心!” 车无声地撞上了大树,陆渐红只觉全身猛地一震,人跟着向前撞了一下,也不知撞在了什么地方,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一切便被哗然的大雨声所掩没。 雨就像是泪水,在放声哭泣。 正文 善意的谎言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他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他想动,却发现浑身都疼,艰难地转头,夜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陆渐红张了张嘴,从他的嘴里吐出微弱的声音:“小倪,你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他。陆渐红尝试着动弹,慢慢地移动着手,摸到了一些碎玻璃,接下来摸到的是凹凸不平,陆渐红意识到,车已经变形,他被困在车内了。 陆渐红不断地提醒自己要镇定,要冷静,绝不能慌乱,他让自己坚强,世上没有挺不过的难关,为了保持身体机能,他尽一切可能活动着自己能活动的部位,他的手臂能够做小范围的移动,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所感受到的疼痛完全是肌肉和骨骼的破坏而引起的,但是腰部以下却不能活动,但是那种疼痛中带些麻木的感觉让他知道,他的腿还有知觉。在此期间,他不停地呼唤小倪的名字,可是小倪都没有回应,但是能够隐约听到小倪微弱的呼吸声。陆渐红忍着疼痛沙哑地喊:“小倪,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不要放弃。”他不知道小倪有没有听到他的话,还能不能听到他的话,但是他只有这么做,因为他根本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有些亮了,眼前能够看到一些东西,小倪侧歪着头,额头的血已经被雨水冲得很淡,只有淡淡的血迹,他的眼紧闭着,整个人都被卡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陆渐红拼命地叫着小倪,小倪的身体似乎颤动了一下,但仍旧处于昏迷之中。 陆渐红转动目光,整个车辆都已经变了形,在撞上大树的刹那间,小倪肯定是猛打方向盘了,车是横着撞上树的,车身严重凹陷,驾驶位置是着力点,后排由于强大的撞击而扭曲,陆渐红的腿被别住,强大的惯性让他的头撞在了后座位上,因为强震而碎裂的玻璃渣溅了他一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点点刮伤。 雨已经小了不少,陆渐红艰难地抬起头向窗外看去,这是片山区,在这样的雨天,有行人的机率非常低。陆渐红知道,如果没有人发现,他们生还的机率会非常小,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或许还能撑住,但小倪的情况好像并不妙,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雨中忽然来了一条模糊的身影,陆渐红的意志力忽然间变得强大,大叫着:“快来人!”依稀之中,他见到那条影子在向这边奔来,然后他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淡淡的白光,他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医院,向守护他的护士问道:“护士,还有一个人呢,他怎么样?” “想想你自己吧,再迟来半个小时,你的两条腿就废了。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又是在夜里,还出来干什么。”那护士有些埋怨,不过还是说了,“那个人还在抢救,他受的伤比你要重得多。” 陆渐红心中惨然,如果不是自己要连夜赶回洪山,就不会出事,他当然想不到,这场车祸完全是人为的,如果不是小倪忽然间良心发现,那么他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里是哪里?”陆渐红问道。 “洪山县人民医院。”那护士为陆渐红重新换了点滴,说,“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要多说话。” “那护士小姐,我的同事如果有什么消息请你马上通知我。” 护士看了陆渐红一眼,说:“看不出来你都这样了,还挺关心人的,我可要告诉你,你得想办法联系你的家人,让他送钱过来,我们开的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陆渐红向护士报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是牛达的,陆渐红不想让安然担心,他不知道安然这一夜的心已经急焦了。她知道陆渐红向来说到做到,只要说回来,那一定会回来。可是她打了一夜陆渐红的电话,都提示处于关机状态,在这样的一个雨夜,她没有理由不担心陆渐红的安危。 护士很快联系上了牛达,牛达问她是谁,护士说你等一下,又问陆渐红,你叫什么名字? “让我来接吧。”护士将电话送到陆渐红的嘴边,陆渐红说,“牛达,是我,我现在在洪山医院,你马上过来。” 牛达吃了一惊,说:“大哥,你怎么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你来就行了,护理病房505室,记得带钱。”那护士夺过电话,把电话挂了,“浪费我的电话费。” 牛达很快便到了,见到陆渐红这个样子,嘴唇哆嗦了一下说:“大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出车祸了。”陆渐红苦笑着说,“牛达,这事别告诉你嫂子,免得她担心。” 牛达看着陆渐红说:“大哥,嫂子昨晚把我电话都打爆了,不告诉她,能行吗?” 陆渐红想了想说:“你去把我的卡重新弄一下,还用那个号码,一会我来跟她联系。” 在牛达去办卡期间,小倪的抢救结束了,由于脑部受伤严重,加上耽误的时间过长,抢救无效死亡。 陆渐红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无法承认,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离开了。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先是金健华跳楼自杀,而后又是许志高被杀,现在小倪也出了车祸,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让陆渐红的心里充满了哀伤。 不一刻的功夫,牛达买了一部新手机,装上了办好的卡,陆渐红示意他拨通安然的电话,里面立刻传来安然焦急的声音:“渐红,你在哪呢?怎么一夜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陆渐红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昨晚市里临时有个会,所以手机关了,一直开到半夜,刚刚才起来。” 安然松了口气说:“真是的,又不来个电话,担心死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渐红说:“这几天事情很多,暂时回不去了。” “哦,是这样。”安然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 陆渐红的心里不由一疼,却又没办法,只好说:“安然,你放心,你的那件事我会负责的,我去跟万家青打个招呼,这几天你就不要上班了。” 正文 交给我了 陆渐红刚挂上电话,铁忠诚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说:“陆县长,你在哪?我找了你一上午。” “什么事?”陆渐红道。 铁忠诚压着心中的兴奋说:“有进展了,已经找到相关的人证。” 陆渐红也有些兴奋,说:“很好,我要提醒你,要注意保密,更要保护证人的人身安全。” “我知道,对了,你在哪,我还有一个意外发现,很重要,是针对你的。” “说。” “沈明海既然能对别人下手,就很难保证不对你下手,所以我安排了两个人暗中保护你,发现一个可疑人物经常在县政府外面转筱,带回来一审,说是有人每天给他两百块钱,专门负责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渐红,看来沈明海准备有动作了,你要小心了。” “不用他动手,我差点就玩完了。”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昨晚出了车祸,在医院呢。” 铁忠诚呆了一呆,说:“你有没有事?” 陆渐红惨然道:“我没事,小倪死了,你通知一下他的家属。” 而后,陆渐红又通知了政府办,由周筱惠牵头,处理好善后事宜,沈明海也到场了,不过陆渐红身体没有恢复,还没有出院,并没有参加。这是后话。 陆渐红挂上了电话之后,牛达才问道:“大哥,刚才你说嫂子那件事是什么事?” 牛达很细心,听出了陆渐红与安然通话中的事,陆渐红想了想,目前自己是动不了了,便说:“牛达,这件事要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别我说这个,有什么事你直接安排就好。” 陆渐红尽量用很平和的语气将事情说了出来,牛达的脸都紫了,把一口牙咬得格吱作响,红着眼说:“这小子,真不长记性,居然还打嫂子的主意。哥,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陆渐红道:“记住我曾经跟你说的话。” “我知道,你放心吧。”牛达说,“哥,我让林雨来侍候你两天。” 陆渐红几乎吐血,更正道:“是照顾,不是侍候。对了,孩子还小,算了,随便找个医护工就行了,不要让别的人知道这事。” 晚上的时候,铁忠诚来了,陆渐红道:“你来干什么?” “再大的事也没有你的命重要,你现在没人保护,可不能让那家伙钻了空子。”铁忠诚笑嘻嘻地说,“再说了,兄弟一场,看着你两次住院,也不容易,当然要来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铁忠诚问了他当时的情况,之后,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是搞刑侦出身的,天生的敏感性让他觉得这场事故有些反常,不过他需要对现场进行勘察之后才能确定,和陆渐红闲聊了一阵子之后,便起身告辞。 出了医院,他立即与洪山县交警队取得了联系,那交警队长是他朋友,很热心地接待了他,应铁忠诚的要求,到事故现场去看了一下,铁忠诚粗略一看,百分之百断定,这场事故并非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那棵树偏离主干道有六七米远,在那种大雨的天气下,驾驶员开车肯定会很谨慎,况且小倪是个开车老手,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把车撞到偏离主干道六七米远的树上,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倪是故意的。 当他把这个判断告诉陆渐红的时候,陆渐红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理智告诉他,铁忠诚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老警察,他的判断准确性很高。沉默良久,陆渐红才说:“看来,沈明海动手了。” 铁忠诚挥了挥手说:“留人保护你势在必行。” “你也要抓紧,尽快核实证据的证人证物,搜集好相关资料,同时派人控制住沈明海,别让他逃了。”陆渐红冷静地作出了指示。 王少强骚扰了安然,这一天也是惴惴不安,不过安然除了没有上班,并没有什么举动,这让他安下了心,心里不免还有些得意,既然你选择不说话,就证明我以后还可以继续下去。想到安然嫩得能掐出水的脸,王少强就有些无法自持,瞅了瞅办公室,还没到上班时间,岳丽这个骚蹄子还没来,欲火更是难耐,脑子里一会是岳丽在自己身下震天动地的鬼哭狼嚎,一会又想像着那个在身下的人是安然。 正要打电话给岳丽,从门外走进一个俏丽的女人,轻轻敲了敲门,说:“请问有人在吗?” 天已经有些热了,那女人穿着件无袖t恤,露出圆润的肩头,穿着条牛仔短裤,短裙也是紧身的。王少强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故作正派地说:“请问你找谁?” 那女子怯生生地说:“这里是教育局吧?我想找局长。” 王少强没敢站起来,坐着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高兴地说:“你就是局长呀,太好了,我还怕找不到呢。” 王少强的眼睛在那女人的胸上瞄了一下,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忙喝了口凉开水,指着椅子说说:“请坐。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女人靠着王少强的边上坐下,这椅子是王少强故意放在身边的,每次岳丽来的时候就会坐在这里,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看到岳丽的两腿之间。只是岳丽经常穿裙子,一方面秀自己的身材,一方面也方便王少强来事,可惜这女人穿的是短裤,只能感觉到那一片的肥润,不过那种透过短裤的想像却让王少强有要爆炸了的感觉。 “我是学生的家长,前些天,孩子的学校要孩子带钱去,我就奇怪了,学校不是不让乱收费的吗,前两天才交过钱,怎么又要带钱呢?我就去学校找校长理论,哪知道那校长看到我说,说……”那女子的脸上有羞愧的神色。 “说什么了!”王少强其实有些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追问下去,这种事由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更刺激。 那女子憋了半天才说:“校长说,只要我让他……日一回,不但不要钱,孩子以后的一切费用都免了。” “那你让他……”王少强差点把那个“日”字说出来,“那个了没有?” 正文 对症下药 那女人的脸忽然间红了,羞答答地说:“局长,你怎么这么说呢?” 王少强看着这张羞红了的脸,心中已有些无法自持,再也不掩饰目光里的**,调戏起这女人来:“看来被他得逞了?” 那女人的头垂了下去,说:“可是他没有免孩子的学杂费。” 王少强看着那女人雪白的脖颈,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了身,伸手抚在女人的后颈上,触手柔滑。女人被吓了一跳,倏然抬起头来。王少强色迷迷地笑着:“我可以免去孩子一直到高中毕业所有的费用。” 女人的脸向后让了让,疑惑地说:“你,你说得是真的吗?” 王少强知道这女人有些心动了,精虫顿时钻进了骨髓,说:“你以为我跟那个校长一样说话不算数吗?” 这时,办公室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原来是上班时间到了,女人触电般缩回了手,羞怯地垂下了头。 王少强怒气冲冲地看了一下悬挂在墙上的钟,恼恨时间过得这么快,只好回到办公桌前说:“这样吧,你留个电话给我,我回头跟你联系。” 女人将手机号码写在一张纸上,说:“我叫小英。” “小英,小阴,是不是真的很小呢?真***好名字。”王少强望着小英圆润肥大的p股,咂巴了一下嘴唇,ying荡地想着,几乎想马上就打电话过去,可是偏偏副局长不误时务地来汇报工作,王少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尽是小英,却又不得不顾及局长的面子,耐着性子听了半个多小时,再也按捺不住了,不耐烦地说:“我马上要去县政府开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出了教育局,王少强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小英的电话,小英说她到家了。在问了她家的地址之后,王少强打了个出租车直接过去了,他可没傻到坐着教育局的公车去教育小英的身体。 很快到了小英的住处,这是个出租房,很便宜的那种,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小英坐在床沿,王少强猛地一把推倒了小英,他有一股强烈的偷情式的刺激,并没有坚持多久,便投降缴械了。小英感觉到王少强的注入,失望地叹息了一声之后,便笑了。 王少强忽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传来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从门外闯进来一个铁塔般的汉子,黑着脸骂道:“我干你妈,玩我老婆。” 在黑脸大汉惊雷般的一声大吼之后,王少强惊慌失措地提着裤子向外跑,可腿上的汗湿漉漉的,裤子还没提上去,人已被绊倒在地。 小英适时地哭了起来,叫道:“老公,是他强迫我的。” 黑脸大汉愤怒地冲了上去,一脚踩在王少强的p股上,揪过来就是一阵好打,王少强哪里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心虚在前,顿时被揍得鬼喊,在地上打着滚叫道:“兄弟,我赔钱,我赔钱还不行吗?” “赔钱?我干你妈,有钱就了不起,老子给你钱,让你妹子给我干,行不行?”黑脸大汉并没有停手,边打边骂。 “我没有妹子呀。”王少强抱着头把身子蜷缩到墙角,惊恐地说,“我给钱,给多少都行,哎呀,求你别再打了。” “我不要钱,我要告你弓虽奸。”小英光着身体站了起来,捡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t恤,说,“这就是证据。” 跟着她又拎着她早就脱下来的内裤,扯了几下,撕成了破烂,擦拭着王少强留下的印迹,说:“如果不够,还有这个。” 王少强忽然愣住了,弓虽奸?这可是跟偷情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是犯罪呀。短暂的一愣之后,王少强反应了过来,哆嗦着嘴唇说:“你们……你们***陷害我?” 黑脸大汉忽然笑了,在小英的脸上捏了一把说:“看不出你这个卖的还真有演戏才能,如果你去拍戏,奥斯卡最佳女主角非你莫属。” 小英也笑了,此前与王少强相见时的那种羞怯早已没有了。 王少强骂道:“你这个表子,我饶不了你。” “妈那个b,陷害你又怎么样?便宜你这小子坐牢前还爽了一把,操!”黑脸大汉又是一拳把王少强轰得杀猪般的嚎叫之外哑口无言,“有什么话,到公安局去说吧。” 王少强软了,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小英不再理他,当着他的面拨打了110,警察很快呼啸而至,一看被打成猪头一样的王少强,还有哭哭啼啼的小英和一脸暴怒的黑脸汉子,什么都明白了。此时的王少强**上的疼痛不及内心痛苦的十分之一,他已经瘫了,他知道,这一回,他玩完了。 正文 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王少强抵赖。此间,王少强自然出动了不少关系,想做通小英的工作,只要小英承认是通奸,撤消控诉,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无奈小英只认准了一个理,死活要告王少强。在查了小英的身份之后,王少强的律师以小英是三陪女为由上诉,称,王少强最多就是嫖娼,构不成弓虽奸。然而小英被撕碎的内裤、t恤和内裤上遗留下的精斑是铁一般的证据。王少强最终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判决的第二天,牛达给了小英十万块钱,说:“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在洪山看到你。只要见到你一次,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从此,洪山没有了小英这个三陪女。王少强死也无法相信,他居然栽在了一个三陪女的手里。其实,他是败在了自己的j8上,如果不是那玩意在作怪,又怎么会落了这样的下场。 当然,安然是不知道内情的,她的气也随着王少强的入狱而消了,可是陆渐红的气却没消,他深知,只判了两年,显然是王少强的关系网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怎么能消他心头之恨?牛达懂了陆渐红的意思,并且将他的意思深化到了另一个层次。 王少强服刑的第三个月,他在洗澡时失足摔倒,跌坏了小脑,被死亡。据说,在对王少强进行尸检的时候,法医发现,王少强的后门很松,有被性侵犯的嫌疑,你懂的。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陆渐红极度无语。牛达还是憨憨地笑,说,这种人是死有余辜,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听到牛达用对成语,而且还用得很到位,很恰如其分,不过至于说是老天爷的惩罚,陆渐红是打破脑袋也不会相信的,牛达那憨不啦叽的笑证实了了的想法。当然,这都是后话,不用再多提。 安然最终还是知道了陆渐红出车祸的事,从何得知,不得而知,不过面对陆渐红疑问的眼神时,牛达的憨笑把他出卖了。 安然很担心陆渐红,她这才知道,陆渐红在郦山完全是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之中,陆渐红释然一笑说:“有铁忠诚保护我,怕什么,再说,我也不是吃素的。” 牛达自靠奋勇地说:“大哥,我觉得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就收了我吧。” 陆渐红坚持自己的意见,牛达只好作罢,其实他也知道,安然更需要他的保护。 此时,铁忠诚的调查取证工作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沈明海似乎察觉到了不妙,三番五次加害陆渐红不成,他知道现在即使是把陆渐红杀了也是于事无补,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思来想去,他决定借口去美国看病——病遁。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铁忠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说:“沈书记,你这是要去哪?” 沈明海震怒道:“铁忠诚,你是什么东西?我去哪要你来指手划脚吗?” 铁忠诚鄙夷地看着沈明海:“沈书记,你还是留下来吧,有些问题需要你交待清楚。” 沈明海还想摆他书记的架子,铁忠诚不容分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包,沈明海骂道:“我是县委书记,我是人大代表,你没有资格对我这样。” 铁忠诚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狗屁的书记,狗屁的代表,在我眼里,你就是一砣狗屎!” 当沈明海所有的罪证被陆渐红和铁忠诚呈至赵学鹏面前时,赵学鹏震惊了,立即召开会议,罢免了沈明海的人大代表,跟着便进入了程序。沈明海大势已去,供认不讳,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不久,沈明海以贪污受污罪、故意杀人罪两罪并处,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罚没所有财产,计一千三百万元。 沈明海枪决当日,郦山县为之沸腾,十里长街全是燃放鞭炮后的碎纸屑。 不日,市委决定并宣布,由陆渐红暂时代理县委书记一职,主持全面工作,县长一职由常务副县长安加森代理。 陆渐红趁热打铁,在常委会上宣布,有问题的人员主动到纪委交待问题,交代清楚问题之后,算是自首,不予追究,否则,一经发现,将严惩不贷。 此令一出,在其后的半个月内,十几人次陆续交待了问题,并全数上交了不法所得,陆渐红也兑现了承诺,不仅免于追究,也对其给予了严格的保密。 经过一个多月的整顿,郦山县的干部风貌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看到干部的工作由以前的浮夸渐渐向发展方向进步,老百姓们都说,郦山的黑夜已经过去了,他们盼来了天亮,盼来了光明。 另一个好消息也传来了,一纸调令将安然从洪山县调到了准安市,唯一让陆渐红蛋疼的是,安然没有留在教育系统,而是被调入了市委宣传部,职务尚未明确,与高兰在一个办公室。 陆渐红的心里根本忘不了高兰,他简直不敢想,如果他去市委宣传部找安然,高兰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是冷漠还是悲伤呢?或许都没有,陆渐红想起了那个夜晚,他的心便一阵绞痛。 其实如果不是安然坚持要去准安,万家青是有意让她做新的教育局长的,可是安然对洪山已生去意,别说是教育局长,就是让她做县委书记,她也不乐意。 安然调入准安的第三天,和陆渐红一起订购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之后,两口子回到洪山,接老娘和两孩子正式搬离洪山。 临离开的中午,一家人坐到一起吃了个饭,两姐夫都有些伤感,林雨更是哭了起来,安然安慰道:“准安离洪山又不远,我们会经常回来的,你们也可以去找我们。” 牛达没有笑,在陆渐红的印象里,牛达很少喝多酒,但是今天,他喝了不少。 在陆渐红一家上车的时候,牛达问了陆渐红一句话:“何润泽还要不要弄?” 陆渐红盯着牛达看了半天,才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算了!” 这不仅是陆渐红的大度,更是考虑到牛达。这些年,牛达为自己做了不少正当的犯法的事,现在他有老婆孩子,他真的不想再让牛达出差子。 他这个家来得不容易。 他更想不到的是,洪山县的新任教育局长居然会是何润泽。 正文 化不利为有利 把一切的后勤工作妥善处理好后,陆渐红告别准安,回到了郦山。 在去郦山之前,赵学鹏和陆渐红进行过一次深入的谈话,他说:“渐红,经过这一次的政治风暴,虽然给郦山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但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证明新一届的领导班子是正直的,经得起考验的,所以你要把不利化为有利,集中精力抓发展,实现经济突破、农业增效、百姓致富的宏大目标。” 陆渐红知道这一场政治风暴完全是自己一手发起的,外界有人传言,说他爱出风头,爱表现,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的,不过这些闲言碎语他并不在意,更不在乎,只要一腔正气在胸间,问心无愧,又何惧众人污蔑? 陆渐红谦虚地说:“赵书记,对于郦山的**事件,我一直惴惴不安,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的太过了。” 赵学鹏正色道:“不,你的做法是值得称道的,更是值得学习的,**的毒瘤不彻底铲除,郦山就在一直在生病,又何来发展。如果说你做的太过,只有一点,那就是你一直在孤军战斗,没有和市委市政府取得联系。渐红,靠一已之力,排除**的钉子,你是好样的。” 陆渐红黯然道:“我不是孤军战斗,有财政局长段长江、公安局长铁忠诚,还有死去的许志高,以及郦山六十五人民。” 赵学鹏赞扬道:“渐红,你现在所站的高度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县委书记了,郦山的将来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干出一番成绩来,我们拭目以待。” 陆渐红郑重地说道:“我不敢保证郦山在我的手中会发展到什么速度,但我可以向市委承诺,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来发展郦山!” 赵学鹏点了点头,不再谈工作,谈起了家庭,说:“现在全家都到准安了,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吧?你爱人刚接触宣传工作,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还有孩子,办理了入学手续没有?” 陆渐红看到了赵学鹏和蔼的一面,感动地说:“谢谢赵书记的关心,一切都还好。” 赵学鹏道:“对于我们的好干部,不能亏待,不仅仅要给他公平的待遇,还要为他解决后顾之忧,这样我们的干部才能有精力全心扑在事业上呀。” 陆渐红严肃地点头道:“赵书记,我会记住这一点的。” 赵学鹏很满意陆渐红的悟性,赵学鹏此言既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同时也是在启发陆渐红,一个人想发展,想登上更高的舞台没有错,但一定要体恤下属,显然,陆渐红也意识到同时也赞同这一点。 “渐红,现在一切都好了,家庭安定,政治稳定,你要心无旁骛,专心做你的事业,你的前景不错,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不冷静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赵学鹏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唉,其实有很多的干部业务强,素质高,有执政一方的能力,就是因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而耽误了自己,真是可惜呀。” 陆渐红的心里忽然一惊,赵学鹏的这番话说得很隐晦,并没有明确地说出什么,但是陆渐红的心却如遭受巨石重击一般,隐隐中,他似乎读懂了赵学鹏的意思。 赵学鹏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有些事我不说得太开,看你的悟性了。对了,你跟你爱人说,尽快熟悉业务,精益求精,高科长很快要调离了,太兵部长说,安然的素质不错,以前做过企业,又有在教育局的经历,既有实践又有理论,准备给她压一压担子,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就怕安然她的能力不够呀。”陆渐红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赵学鹏对自己和高兰的关系应该有所察觉,所以高兰才会离开。想到高兰,他的心弦拨动了一下,但想起那一晚的痛楚,陆渐红的心马上便平静了。 赵学鹏笑着说:“渐红,你这一点我不欣赏,伟人说过,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安然还没有上任,你怎么就知道她不能胜任呢?” 陆渐红矜持地笑了笑,他本来想问问赵学鹏高兰要调到哪的,但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忽然想起了沈明海和他的那次对话,有一句话,他的印象很深,玩火者必**,此前的自己,绝对是在玩火,现在安然调到宣传部接替高兰的位置就如同一江之水,将这把火熄灭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天后,赵学鹏接待了省里的领导,高兰的父亲高副省长。他是来了解高兰近期的工作情况的,赵学鹏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高副省长故意用不满地口吻说:“学鹏呀,你可别因为我的身份就偏袒小兰,这丫头工作毛躁我是知道的。” 赵学鹏笑着说:“任人唯贤不避亲,这一点我还是懂的,我也是根据实事求是的原则说这些的,可不是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故意恭维呀。高兰的表现确实很好,她对洪山县龙山森林公园的报道,不仅为洪山县,也为准安市打响了旅游品牌。老领导,说真话,要不是怕影响到高兰以后的发展,我还真舍不得放她走。” 高副省长避而不谈,说:“高兰一直推荐的那个小伙子表现怎么样?” 赵学鹏的心里隐隐有些作痛,陆渐红优秀,高兰也优秀,可是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了,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可是世间的遗憾又何止这一个?有"qing ren"终成眷属,只不过是个美丽的愿望。 “他现在是郦山县的代县委书记。”赵学鹏并不想说太多。 高副省长在心里过滤了一下问:“郦山?就是死了县长,县委书记又**被判的那个郦山?” “是呀。高省长,高兰什么时候走?”赵学鹏想岔开话题,可是高副省长对此很有兴趣,说:“那小伙子叫陆……什么来着?对,陆渐红,是吧?” 正文 手笔 赵学鹏见高副省长兴致很高,只有全盘托出,高副省长微微点头说:“这小伙子很有魄力,很难得,也不枉小兰向我推荐他。” 赵学鹏道:“高兰在高河镇的时候,陆渐红也在高河,任宣传委员,高兰应该是比较了解他的工作能力的。” 赵学鹏着重强调“工作能力”四个字之后,说:“小陆的爱人工作能力也不差,这一对夫妻都是人材。” 高副省长轻喔了一声,才说:“小兰下来锻炼也有三年了,应该积累了一些基层的工作经验,对基层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打算下周就让她回去。” 赵学鹏松了一口气,说:“到时候我给她送行。” “不用,不用,这也不符合原则,到时候省里来人接她就是了,不要兴师动众。” 陆渐红当然不知道赵学鹏给他打的掩护,回到郦山,立即召开了常委会,就郦山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进行了深入的讨论,陆渐红说:“你们都是郦山的老同志,比我这个后来者要熟悉很多,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已见。” 这个会一直开到了深夜十点,形成了一致的意见,首要的工作,就是要整合工业经济开发区,把松散型改成集中型,形成一个上规模的真正符合开发区概念的经济发展区域。陆渐红说:“这个会开得很有必要,也很成功,形成了一致的发展思路,由此可以看出,我们的干部还是有能力的。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集思广益,发展开拓进取的作风,一定会让郦山大变样。” 发展思路提出来了,可是真正体现到实际工作的开展之中,陆渐红才发现有多困难。 处于郦山县经济开发区的共有各类企业134家,几乎分布在县城的各个角落,规模不一,类型不一,位置松散,经过调查,有些企业早已关停,也有些企业一直处于半停产状态,真实能够实现盈利的企业并不多,其中还有一个集体企业——郦美灯泡厂,早期的郦美灯泡畅销全国,还曾远销欧美等地一些国家,可是却因体制方面的原因日渐败落。 陆渐红决定改变这个面貌。要想实现企业集中,首先要做的是征地,没有地,集中只是一纸空谈。可是目前土地的指标控制得很严,陆渐红粗略算了一下,要把这些企业集中起来,至少需要7000亩土地,如果再考虑到将来企业的入驻,7000亩土地是远远不够的。这么大的数字,指望上级部门能批下来是白日做梦,陆渐红头疼了。为此,他在郦山县城周围转了不少地方,他发现了这样的一个情况,在县城与燕准高速之间是一片很开阔的山地,最高约有十几米,最低的只有两米多,地形呈长方形,左右几乎对称,比较规则。经国土局测量后,这块地的总面积达到了一万三千亩。这片山地很是崎岖,长得多为野生灌木,有价值的树木并不多,且高矮不齐,山虽不高,但由于山体陡处极陡,缓处却全是石头,根本不适宜长庄稼。看着这片大面积的山体,陆渐红的脑子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愚公移山!既然不能种植庄稼,又不能形成绿色植被,不如效仿一下开荒还田,不过,他要的可不是还田,而是把这座废山变成黄金。 陆渐红不是无的放矢,在燕准高速没有修建时,这里当然一无是处。可现在不同,燕准高速已经通车,郦山县经刚修建的郦准路到达高速仅仅22公里,而郦山到准安以前的老路是沿着这片山体过去的,也就是说,如果把这里作为新兴的经济开发区,那么开发区便被燕准高速、郦准路和那条老路所环绕,其区位优势立即彰显出来。而且最关键的是,几乎涉及不到拆迁,避免了矛盾。 经过慎重的考虑,陆渐红形成了一个文字材料,连夜和安家森县长一起去了趟市里,面呈赵学鹏。 赵学鹏被这大胆的设想惊呆了,陆渐红道:“赵书记,我想过了,现在省里对经济开发区的把关很严,很难批下来,我们郦山认清形势,自我定位,不去取这个虚名,就叫工业集中区,这个问题应该不大。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区位方面的优势在材料中有了,其实还有另外的连带效益。” 赵学鹏的兴趣很高,说:“你说说看。” 陆渐红道:“有两个方面。集中区的基础设施,比如修路,我们可以就地取材,所以石料的问题不用多加考虑,我算过了,就是按照全省最低的工业用地价格,也有三万多一亩,按照这个价格来计算,就有接近四个亿的收入,而且我们不需要占用农民的耕地。这是其一。第二,将原先位置在城区的企业迁过来,腾出来的土地可以用于商业开发,这也是一个财源。” “这样的话,既实现了工业集中,又能对郦山的城镇建设不无裨益,是个好想法。”赵学鹏道,“我赞成你的思路,这样吧,你回去把材料再进一步的完善,争取在三天之内报过来,我拿到常委会上议一议。” “那谢谢赵书记了,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其实所谓的议一议只是走个程序,代表是集体决定的,陆渐红知道这事基本已成定局。 “磨刀不误切菜功,难得回来一次,就回家看看。这个项目开始了,你的事情就多了。”赵学鹏展现出温情的一面。 陆渐红感激地向赵学鹏道谢,陆渐红要安加森在市里住一晚,明早和他一起回去。安加森没有同意,说,我的家就在郦山,现在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我兴奋得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干才好,哪里能睡得着,陆书记先回,我这就回去,再完善材料。 陆渐红没有挽留,心中极为欣慰,看得出来,安加森也是一个肯干事肯吃苦的干部,如果每个干部都像这样,郦山就有希望了。 正文 低落的情绪 陆渐红没有给安然打电话,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回到新家,居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可恨的是,由于回来得匆忙,居然把家里的钥匙给忘在办公室了。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陆渐红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安然,而是打给了梁月兰,梁月兰说,在准安不是太习惯,这两天孩子放假,就带孩子去洪山了。又问陆渐红在哪,陆渐红说在郦山,又问妈的身体怎么样,孩子好不好,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的房子买在市区,虽然价格高了些,不过他并不在乎钱,只要一家住得舒服方便就可以了。夜虽然有些深了,可是却如白昼,这就是市区。虽然还比不上发达地区,但却不是县城所能比拟的。 陆渐红站在楼下,心底忽然有了些孤独感,那种要给安然带来惊喜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仿佛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并不属于准安。或许只有家才能让他觉得安全,想到家,他便开始拨打安然的电话,响了很久,安然才接,里面听到有很多人在说话,很吵,看样子安然是在饭店吃饭。安然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太清楚,含糊不清地问:“渐红,你在哪呢?” 陆渐红正要说在楼下,忽然他的耳朵里清晰地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说:“我在郦山呢,恰好今晚有空,就打电话给你了。” 安然笑着说:“我正在吃饭,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陆渐红的心慌了,赶紧说道:“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早点睡吧。” 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在狂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但是他知道一点,在电话里听到高兰的声音之后,他的情绪忽然间变得很低落,这种情绪是绝不能带回家的,所以,他撒了谎。 陆渐红茫然地上车,将车子发动,他在想,是不是要回郦山。车子茫然地前行着,街灯渐渐暗了,那种昏暗让陆渐红的心情非常压抑,索性将车停了下来,关掉了车灯,一个人坐在车里。只有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才能够静静的思考他和高兰的过往种种,甜蜜中又带着一丝苦涩,回味无穷。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这时他意外地发现,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居然到了他曾经的租住处,那个曾红属于他的爱的小窝。 看着熟悉的一切,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潮湿,可是这一切都已远去。 静静地坐了一会,不时有人走过,有单身的,也有成双结对的,有踽踽而行的,有搂抱恩爱的。陆渐红静静地看着近了又远了的人。这时远处又缓缓走过来一个人,裙下的步履微微摇晃,陆渐红的心忽然跳了起来,这个人竟然是高兰。 高兰渐渐走近了,陆渐红看着她越清晰的面容,心跳得更快,事实上她的面容从来都没有模糊过,只是陆渐红一直在强迫自己让她模糊,当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当高兰距离车只有几米远的时候,陆渐红忍不住打亮了车灯,高兰的眼睛有些花,伸手半掩着眼睛向车看了过来,忽然间,她呆住了。 这辆车是那么地熟悉,车牌更是铭记于心,那么车里的人呢,是不是也是那个自己铭记于心的人呢? 陆渐红摇下车窗,将头伸了出来,装出一副微笑说:“高兰。” 高兰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脚步却如有千钧之重,动也动不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人呢?”陆渐红猛然间发现自己虚伪极了。 高兰终于迈动了脚步,一步一步向车子走了过来,陆渐红看到她的脸依然是那么清秀,可是却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高兰……”陆渐红只叫出了这个名字,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兰走近了,怔怔地看着陆渐红,呓语般说道:“渐红,真的是你吗?” 看着高兰失魂落魄的样子,陆渐红的心碎了,再也不去掩饰心中的情感,冲下了车,一把将高兰拥在了怀里,低声重复着:“是我,是我。” 高兰的泪涌得更欢,打湿了陆渐红的肩,陆渐红轻抚着她的柔丝,说:“高兰乖,高兰不哭。” 高兰的泪水终于流光了,陆渐红轻声问:“我们上去吗?” “不,我不想上去,我要到你的车上坐坐。”高兰摇着头,她真的不想再上去,那里留给她的记忆实在太多,多到她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无法忘却。 为了避免被别人看见,他们坐到了后排,陆渐红闻到高兰身上略微的酒气,说:“你喝酒了?” 高兰没有回答,说:“明天,我要走了。” 陆渐红强忍心头的失落,说:“我听说了。” 高兰忽然抬起头:“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走?” 陆渐红的目光变得模糊:“我知道。” 高兰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她忘不了赵学鹏跟她说的话:“高兰,你是成年人,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你的人生不在谁安,你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且,他不属于你。” 赵学鹏的话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地扎着她的心。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赵学鹏非常欣赏陆渐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副省长的女儿,赵学鹏是不会这么说的。她也知道,他们没有结果,更没有未来。她不愿意去想,只想珍惜他们在一起所拥有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可是这就是一个梦,无论这个梦有多美好,都有醒来的时候。 忽然,高兰紧紧拥住了陆渐红,将他压倒在座位上,狠狠地在陆渐红的肩头咬了一口,陆渐红明白这一口的含义,痛彻心扉,宛如他们的爱。 第二天一早,高兰一个人拎着个箱子离开了准安,在离开的时候,她发了一条短信给陆渐红:“我,走了。”然后她便将手机扔到了路边的下水道里。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不是以我们的志愿为转移的,古龙说过,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无奈,无奈的相思,无奈的离别。 高兰扔掉了手机,以为便扔掉了一切,可是她真的扔掉了吗?为什么坐在开往燕华的车上,她还在回头看着,久久地看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陆渐红也没有回短信,他知道,他们的一切随着这一夜结束了。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他曾经也说过的话:我悄悄的走,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他给了高兰什么,高兰又带走了什么? 正文 着眼长远 新建郦山县工业集中区在赵学鹏的支持下很快得到了批准。赵学鹏向陆渐红说:“渐红,这是一个新的创举,也是一个大手笔,希望你能严肃对待,高质量地做好这项工作,打好你在郦山的第二场战役。” 陆渐红着眼于长远,请来了省设计院的专家,根据“高标准、高规划、高起点”的“三高”原则,对郦山集中区进行了规划设计。在对现场进行勘察之后,专家组答复陆渐红一个星期之内拿出效果图。陆渐红说:“我邀请你们来不仅仅是对工业集中区进行设计,还要对郦山的城市建设一同规划。 一周后,研究过了效果图的陆渐红召开了常委会,要求全体干部在做好自身工作的同时,密切配合新建郦山县工业集中区的建设工作,所涉及到的部门单位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于这项中心工作。如果发现有推诿、扯皮甚至刁难等现象,一经发现,将严厉查处,绝不手软。陆渐红的一场反腐攻坚战,已经深入人心,给对树立了很高的威信。所以他的话一出,基本没有阻碍。县委县政府还专门成立了由陆渐红亲自挂帅,安加森县长任副组长,各部门一把手、各乡镇党委书记为成员的郦山县工业集中区领导工作小组,紧锣密鼓地投入到新建工作中去。一时之间,郦山县干劲如潮,集中区充满了机械作业的轰鸣声,几乎是24小时不间断作业。看着那片山体一天天变矮,陆渐红心中的兴奋无法形容,在他近乎严厉的督促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片山体化整为零,不仅创造了“百日奇迹”,还创造了整个建设中无一起伤亡事故,无一起阻挠施工事件的“双无”。之后,根据规划,陆渐红对本县的现有企业进行了划分归类,投入到水泥路、下水道等基础基础设施的建设之中,这些本来要花不少钱,但赚在就地取材,所以很快便实现了“四通一平”。 在初具雏形之后,陆渐红召开了县域范围内所有企业负责人会议,要求他们认清形势,响应县委县政府的号召,按照出台的政策,从快从速将企业搬迁至集中区。这是大势所趋,大多数企业负责人理解县委的意图,但也有少部分不配合,不行动,持观望的态度。为了尽快促成此事,陆渐红综合的常委们的意见,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凡是在规定时间内在指定的地点新建厂房的企业,免除其一年税收,涉及到的相关费用也酌情打折,另外还享受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项政策的出台得到了很多企业的好评和支持,他们也知道这已经是县委县政府的底线,硬扛下去只是自找难看,无非是给县政府制造一些麻烦,于事无补,反而给陆渐红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他们早就想搬迁,缩在县城里,本难进,货难出,利润大打折扣。如果搬进了集中区,交通的问题便得到了解决,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迁入集中区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再加上县委出台的优惠政策,资金方面即便是多出也出不了多少。出于这些考虑,一些大中企业开始计划到集中区新建厂房。 在陆渐红抓这项工作的同时,陆渐红把郦山县新的城市总体规划交给了安加森,让他先拿到市里去评审。 当然,陆渐红并非是“胡子眉毛一把抓”,不是什么企业都能进入集中区。他对企业的进区设置了门槛,那就是固定资产投入(包括厂房等基础设施)不达到五百万元的一律免谈。三条路,第一,扩大规模,第二,搬到乡镇去,第三,关门。想继续留在原地,没门。这就是陆渐红的霸王条款。陆渐红知道,不下猛药,不足以愈恶疾。他所采取的是拆迁法,根据新的郦山县的整体规划,很多企业都在拆迁的范围之内。陆渐红的方法很简单,对那些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的企业,请来经济专家分析其失败原因,拿出相应的对策,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前提是迁入集中区,没兴趣,好,关门,政府低价收购,总之,想“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请断了这门心思。 半年下来,工业集中区已初具雏形,入区企业近百家,从燕准高速看过来,有了一些规模,由此可见,这项工作上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然而陆渐红并不满足于此,这几年,郦山的招商引资形同虚设,一方面是沈明海的精力没有放在这里,另一方面,也是郦山的条件和环境所决定的。陆渐红知道,全国各地都在如火如荼地开展招商引资工作,郦山已经严重滞后,那么靠什么来吸引客商来投资呢?为此,陆渐红特意组织了县四套班子成员、各部委办局一把手和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到招商引资工作成绩斐然的兄弟县区去取经,以苏浙一带的发达地区去考察学习,进一步解放思想。当见识到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之快、工业园规模之宏大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也都沉默了,有的人还流下了泪水,他们意识到,与这些地区相比,其差距已完全不能以一个“大”字来形容。 回到郦山,陆渐红立即召开了总结会,会上,陆渐红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这一次考察活动,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叫做不进则退。原地踏步的思想是万万要不得的。在考察中,我遇到一个镇的镇长,我问他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他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一个数字:8亿。同志们,8亿呀,这是个什么概念?一个乡镇的年财政收入是8亿,还排不上号。而我们呢?我们全县一年的的财政收入是多少?还不到8个亿。由此可见,我们落后了不止二十年。那么,我想问一问,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如此巨大的差距?” 正文 以事论人 全场鸦雀无声。 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是这里。差距就在这里。我们的思想太落后太狭隘,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节拍,跟不上发展的步伐。发展是什么?什么又是发展?又该怎么发展?归根结底,就是经济。邓总书记说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并且坚持一百年不动摇,可见发展经济之重要。所以,如何发展经济,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同志们,大道理我不再多谈。从同志们的表情来看,思想所受到的冲击不小,肯定有很多感触,值得回味的东西很多,希望你们回去以后,好好反思总结,尤其是乡镇,更要好好总结,立足乡情,根据实际情况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发展规划。我给你们半年时间,到今年年底,如果工作还没有成效,我要考虑你们还合不合适现在的岗位。我希望大家记住一句话,我不以人论事,而是以事论人,所以,请各位努力。” 散会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沉重的,因为他们知道混日子的年代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不打起精神求发展,报着得过且过的态度,那么离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不远了。像沈明海这样的人他都能扳倒,更何况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呢? 散会之后,陆渐红将县长高加森、常务副县长区化平以及分管工业的副书记孙达勇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陈树才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分析当前的形势和主要的发展方略。 孙达勇说:“在外转了一圈,我的感触很深,人家的企业随随便便抓几个,都是上亿的投资,而我们还再为能招到千万的项目而沾沾自喜,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陆书记,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抓大放小,那些附加值不高、税收低的企业应该紧急叫信,让他们自生自灭,重点要抓大引强。” 陆渐红没有表态,说:“树才同志,你有什么看法?” 陈树才早已打好了腹稿,说:“我分管的是农业,对于工业不是太精通,不过‘工业强县的’的口号早就已经提出来了,现在还是要坚持下去。没有工业,一切都是白搭,我们现在的百姓靠种田,年人均收入不到一千元,如果企业多了,他们有了工作,情况就不一样了。以前郦山谈不上优势,可是现在新工业集中区建成后,区位优势非常明显,三面环路,交通便利,为招商引资工作创造了优越的条件。不过,郦山县是个农业县,虽然说要工业强县,但在短时间内彻底转型是不现实的。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里涉及到税收的一条是,第一年税收全免,第二年免一半,第三年免三分之一,所以至少要一年后才能看到收益。我个人的意见是,以工带农,不仅仅靠招引来的企业带动用工,更要有意识地结合我县的农业,实现双赢。” 高加森接着道:“是呀,只有百姓致富了,口袋里有钱了,才有钱消费,才能做到真正的商贸流通,这是一个紧密的联系。” 三人发表了意见,陆渐红总结道:“综合你们的意见,我有了一个想法,就是坚持两手抓,一手抓工业,一手抓农业,以工带农,以农促工。我补充几点。” 陆渐红这么一说,三人都抓起了笔,认真聆听着陆渐红的话,刷刷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招商引资是必须的抓手,一定要把招商局的职能发挥出来。在此基础上,再成立四个招商分局,分局局长的人选由安县长定,另外12个乡镇每个乡镇一个招商小队,赴苏浙粤一带招商。安县长,昨天晚上之前,你拿一个任务和奖惩的方案报到我这来。对于招引的项目,要严格项目准入的条件,一方面成立工业集中区“经济发展局”重点负责对进区项目进行审核筛选,实地回访考察和跟踪帮办服务,确保进区项目实力强、质量高、效益好。另一方面切实从招商引资向选商择资转变,对高能耗、高污染行业加大控制力度,针对性地引进资源节约型、能源节约型和环保型三类项目。” “另外,处理好工业集中区与农业关系。坚持工业反哺农业,工业化带动农业产业化。二是处理好集中区与环境的关系。凡是无污染、无易燃易爆的项目方可进区,全力保证郦山的青山绿水和人民群众的健康安全。三是处理好集中区与资源的关系。坚持可持续发展原则,对全县矿山资源进行有效整顿,科学整合,有效利用,绝不以吃子孙饭而取得集中区一时的虚假繁荣,也绝不因一时的所谓政绩而断送集中区区的美好前程。树才同志,农业方面你是专家,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对全县的农业资源作一个全面详细的调研,尤其要在工业与农业之间的相辅相成方面作文章。” 说了这些,几人都合上了笔记本,郑重地说:“陆书记,有了你的发展方略,我们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陆渐红说:“达勇书记,你留一下。” 安加森和陈树才出了办公室,孙达勇又坐了下来,陆渐红道:“孙书记,集中区的搬迁情况怎么样?” 孙达勇分管工业,集中区归他分管理所当然,汇报道:“总体情况较好,符合集中区迁入条件的企业大多都已迁入,有的项目厂房建设已经竣工,有的在调试设备,估计不超过一个月就能投入生产。” “只是……”孙达勇忽然打起了顿。 “只是什么?” “还有一个企业,悦娜钢铁厂,属于污染型企业,这个企业的规模很大,但是生产很不正常,一直断断续续,但每生产一次,都会造成很大的污染,以前我和安监局对其进行过查处,还下发了整改通知书,责令整改,可是一直都没有效果,废水本来怎么排的还是怎么排。”孙达勇痛心疾首地说,“钢铁厂就在郦水河的旁边,原本碧绿澄清的水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陆渐红诧异道:“怎么没有向上级反映?” 孙达勇苦笑了一下:“这个项目是沈明海引进的,这个情况我曾向沈明海反映过,可是他一直都置之不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而且这个柳悦娜的实力不简单。住在郦水河下游的老百姓对污染很不满,县里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就写信捅到了省里,省环保部门也下来过,可是都是不了了之的局面。” “明天,你组织安监局再去检查一次,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下发整改通知书,限期整改。如果不改,我们要坚决予以叫停取缔。”陆渐红的态度很坚决,虽然他的头有些大,取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为了老百姓的人身健康,为了郦山将来的发展,陆渐红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成为阻碍发展道路的绊脚石。 正文 有话就直说 第二天下午,陆渐红迎来了一位客人——柳悦娜。 柳悦娜巧笑倩兮,款款走进书记办公室,说:“陆书记上了任,一直没有能来道贺,真是不好意思,你不会怪罪我吧?” “请坐。”陆渐红笑了笑说,“我只是暂任的,柳董太客气了。” 柳悦娜笑吟吟地说:“今天孙书记和安监局到钢铁厂下了什么整改通知书,我还以为是陆书记在怪我没登门道喜呢。” 陆渐红正色道:“柳董,你要搞清楚,他们是按照政策和规定去进行检查的,只要钢铁厂一切都按规矩来,没有人会刁难。” “规矩?”柳悦娜轻轻笑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盒子出来,放在了陆渐红的办公桌上,用一根手指顶在盒子的边缘轻轻推了过去,“陆书记,你看这个规矩行不行?”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说:“里面是什么?” 柳悦娜也不动声色地说:“陆书记看看不就知道了?” 盒盖并没有封死,微微露出一条缝,陆渐红同样用一根手指将盒盖向上挑了挑,然后缩回手,说:“柳董,这是大手笔呀。” 柳悦娜见陆渐红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便说:“陆书记,在这一亩二分地上,你最大,这只是一点小意思,咱们以后交道打多了,你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渐红似笑非笑地说:“无功不受禄,沈书记在的时候,也没见柳董有要跟我打交道的意思呀。” 柳悦娜略微有些尴尬,但一笑便掩盖了,说:“陆书记真是爱开玩笑,我们的交情不是很好吗。” 陆渐红的手在盒子上敲了敲,说:“柳董,大家都是直爽人,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既然陆书记这么说,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柳悦娜脸上的笑更甚,“还希望陆书记对小女的小企业网开一面。” “哦?网开一面?”陆渐红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网开一面呢?有什么地方需要网开一面呢?” 柳悦娜的心里有些打不定主意了,钱虽然放在桌子上,可是陆渐红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说收下,但是脸上还保持着笑容,说:“陆书记是明白人,需要说那么明白吗?” “要的。”陆渐红这时将盒子打开来,看着里面码得很整齐的好几耷子钱说,“就好比这个,一定也要弄清楚,到底有多少。” 柳悦娜的笑有些僵硬:“陆书记,你真较真。” “该作真时必须真呀。”陆渐红将钱一叠叠拿出来,数了一下,说,“柳董,一共是六十万,这个数目对不对?” 柳悦娜的心里泛起了嘀咕,在她手上送出的钱多了去了,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当着她的面去数钱,而且数得如此好整以暇,数得很享受。她在来的时候,就有些拿不定主意,陆渐红与沈明海的那一场恶战她都看在眼里,陆渐红在占据下风的情况下实现了惊天逆转,那是一场廉洁与**的斗争。从这个角度来看,陆渐红应该是正直的,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跟沈明海争夺利益的控制权呢? 所以柳悦娜来投石问路,她一定要弄清楚陆渐红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用钱能解决问题那是最好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形,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陆渐红将钱分成三摞,然后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下内线号码:“我是陆渐红,你过来一下。” 柳悦娜有些奇怪,很快有人敲响了陆渐红的门,在得到陆渐红的应声之后走了进来。 “佳东书记,这是柳董特意送过来的六十万捐资助学款,你清点一下让段局长存入专项账户。”陆渐红道,“柳董,我代表全县的孩子们向你表示衷心的谢意。” “应该的,应该的。”柳悦娜哭笑不得地说,不过不管陆渐红把这笔钱用作什么用途,但毕竟是收下了,好歹也有个人情在。 没想到这时陆渐红忽然说:“柳董,你的善心孩子们会记住的,但是,这并不代表钢铁厂不需要整改,这是两码事,是不是?” “是,我现在知道了。”柳悦娜有种要吐血的冲动,脸色忽然白了,呼地起身,很没风度地走向门外。 陆渐红并没有站起来,淡淡说道:“柳董,希望你能够根据整改通知书的期限整改到位,这样对大家对好,不然的话县委县政府会很难做,势必要影响到贵厂,你好自为之。” 柳悦娜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加快了脚步出了门。 邵佳东跟至门前向外看了看,回头将门关上,说:“陆书记,这么做会不会把她惹火了?” 陆渐红笑了笑:“把她惹火了很可怕吗?” 邵佳东说:“陆书记,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小看她,沈明海跟她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沈明海进去了,她一点牵连都没有,可见实力不一般。” 陆渐红正色道:“佳东,工作和做事为人一样,但求无愧于心,只要我们的目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一方造福,为了一方百姓,那么就什么都不用怕,难道我们党的干部还怕那些牛鬼蛇神?” “话虽这么说,可是……” 陆渐红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让长江来,把钱存一下吧。” 陆渐红当然知道柳悦娜不是省油的灯,她还真舍得花钱,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六十万,那么行贿不成反蚀一把米,她的下一步动作又会是什么呢?陆渐红没有去想,更懒得去想,他的精力在发展上,而不是去搞这些小斗争,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么多年来,钢铁厂的污染一直严重都没有被查处,其中的猫腻一眼便知。陆渐红今天之所以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就是在逼柳悦娜。凭心而论,陆渐红还真不希望她整改。钢铁厂那个地段很好,陆渐红有心关停钢铁厂,把那块地拿下用于房地产开发,如果柳悦娜真的治理污染,陆渐红还真没法子,即使拿下来,付出的代价也会大很多。 正文 利益与风险并存 安加森很快拿出了招商引资的方案,每个部门和乡镇都有不同的引资任务,罗列了详细的奖惩措施,陆渐红很满意这个方案,说:“安县长,方案有了,就要尽快实施,我们的工作已经慢人一拍,不能再落后了,安县长,你安排一下,明天吧,开个招商动员会。” 第二天上午八点整,县四套班子、部委办局一把手、乡镇一二把手在郦山县影剧院召开了“郦山县招商引资誓师动员大会”,会上,陆渐红说:“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我背后的会衔,就知道今天这个会的主题是什么。在各位面前摆放的资料上已经很清楚地说明郦山县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会后,各招商小队立刻奔赴一线招商,每月不得低于25天,我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至于招商分局局长的任命,今年县委不指派,而是采取招聘制,凡是通过竞争任招商分局局长的,立即提一级,比如副科级马上提为正科,当然只是先享受正科有待遇,一年之内必须招到一个亿元以上的项目,项目落实后,转入实职正职。” 陆渐红此言一出,主席台下顿时一种轻微的骚动,在郦山,提拔是一件可望而不及的事,在沈明海任职期间,所提拔的人寥寥可数,大多都是县级的干部,乡镇的一二把手多为平调,而且调动的频率不高,这让地方的干部看不到希望,在这样的心态下,工作自然无法正常开展。 陆渐红两手向下压了压,下面安静了下来。陆渐红继续道:“这不是个玩笑,更不是一纸空谈,这是县委县政府联合下发的文件,当然,利益与风险并存,如果一年之内没有达到规定的要求,那么不好意思,你这个享受的待遇就没有了,并且——” 陆渐红稍稍一顿,说:“是要降级的,仍然以副科级举例,那你回去就是股级了。所以,我希望你们振作精神,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当然,我更希望有能力有资源的干部踊跃报名,我还希望,像这样的分局长越来越多。同志们,只要你们能干出成绩,就有提拔的机会,待遇和成绩是对等的。”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下面,就招商引资工作,我强调几点,第一,要突出一个主线。这条主线就是始终把招商引资作为集中区夯实经济基础、壮大经济总量、调整经济结构的根本抓手,致力于全方位招引高投入、高税收、高用工、高科技、外资项目,积极开展驻点招商、产业招商、以商招商、全民招商,全力主攻浙江、苏南、广东,着力做大项目规模化、做强产业集聚化、做优项目高新化。” 陆渐红的说话被一阵掌声打断了,什么经济总量、结济结构、产业招商之类的词听在他们的耳朵里都很新鲜,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不由从内心里发出了敬佩之意,转化为自发的掌声。 陆渐红等掌声渐渐停下,接着说:“第二,要把握两个关键。这两个关键就是抓项目的引进和推进。要坚持项目工作责任化、责任落实绩效化,严格规定项目时限进度、标准质量,全力推行一线工作法和挂图作战法,构筑起纵向到底、横向到边的项目责任网络。专门组建重点项目督查考核办公室,一天一督查,一天一通报,全程跟踪,序时控制,确保时限演进到哪里,项目就推进到哪里。” “三是强化理念,就是服务至上的理念,服务指的不仅仅是为客商服务,更要创造一个环境良好的郦山,自然环境、人文环境还有治安环境,都要打造好,让投资商有回家的感觉。” 陆渐红说:“郦山的工作已经严重滞后,将来的发展不是哪一个人的事,也不是哪一个干部的事,而是我们郦山上上下下几千名领导干部的事,所以我们肩头的责任重大,我希望各位将以前那些得过且过之类的消极思想折折叠叠全收起来,如果你只是想混混日子,对不起,郦山这里不欢迎你。我要的是能够枪指到哪就打到哪,能够独挡一面的高素质的作战队伍,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我不但不欢迎,还要赶他走!相信各位谁都不愿意做软耷耷的鼻涕吧,那么请证明给我看。再说最后一次,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陆渐红的话既是一种鞭策,也是一种鼓舞,相信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能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想提拔,就必须要干出成绩。 他们没有理由怀疑陆渐红的话,陆渐红虽然年轻,但在他们的心里,是一个近乎神话的人物,试问,有几个人能三十岁不到就做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虽然只是代理的! 这个时候,陆渐红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陆渐红看了看号码,不由皱了皱眉头,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奔赴一线的同志请提前到政府办去登记。” 散会后,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将手机调到响铃状态,给自己倒了杯茶,门忽然被敲响了,陆渐红开了门,很意外,居然是周筱惠。 周筱惠一点也不惧怕这个强势的县委书记,笑嘻嘻地关上了门,说:“陆大哥,也不请我坐?”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就是对她发不出脾气,在郦山,恐怕也只有周筱惠敢这么对陆渐红说话了。 “坐吧,坐吧。”陆渐红故意板着脸说,“周主任,你来有什么事?” 周筱惠说:“陆大哥,我不想在政府办那边了。” “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不想待下去了?” “我还不是看你可怜。”周筱惠撇着嘴说,“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身边一个秘书都没有,开会的时候连手机还装在身上。” 陆渐红在佩服周筱惠细致的观察力之余,也有些瞠目结舌:“手机带身上怎么了?” 正文 市长来电 “不怎么。”周筱惠笑着说,“就是听到音箱滋溜溜响耳朵难受。” 陆渐红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这个电话,他真的不想接,这个电话号码他实在是熟悉了,是市长李昌荣办公室的电话。由于何润泽,陆渐红对李昌荣也没有多大的好感,想到这个人,总觉得吃了苍蝇般恶心,可是他是市长,不接电话是不行的,向周筱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按下了接听键,说:“李市长,你好,刚才在开会,正准备回过去。” 李昌荣说:“陆书记,最近在郦山的动作很大呀。” 陆渐红愣了一愣,他不知道李昌荣这句毫无情感色彩的话有什么含义,便说:“郦山要发展呀。” 李昌荣仍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说:“陆书记,市政府一直在关注郦山的集中区建设,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有困难也要克服,发展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是必然的。”陆渐红中规中矩地说。 李昌荣道:“郦山有个钢铁厂,昨天打电话到市政府,反映郦山有强迁现象,有没有这回事?” 陆渐红又是一愣,李昌荣接着说:“这个项目是前任的领导干部招来的,千万不要违规办事,一定要有原则性。” 李昌荣忽然话音一转,很和蔼地说:“渐红呀,发展经济非一日之功,过于急进,反而会欲速则不达,要把握住节奏呀。” “谢谢李市长关心。”陆渐红说,“李市长请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那就好。”李昌荣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将手机放到了桌子上,习惯性地点上了一根烟。最近一阵子,陆渐红的烟抽得很猛,尤其是在有烦心事的时候。此时,他就有点烦心,李昌荣几乎就没有跟他单独联系过,今天忽然打电话来,绝不简单。陆渐红现在基本也算是个人精了,他能听明白李昌荣话外的意思,不要违规办事,这个规是什么规?真的是原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提到钢铁厂是前任的领导干部招引来的了。 陆渐红知道,李昌荣是要他不要动悦娜钢铁厂,陆渐红在一瞬间想到了妥协,这么多年下来了,郦山都是这个样子,自己又何必去打破这个僵局呢?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在誓师会上说的话,陆渐红忽然感到一阵羞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陆渐红,你应该明白你要做什么事,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压力就打退堂鼓了呢? 周筱惠看着陆渐红神情从疑惑转为坚定,这时才开口说:“陆大哥,你真的太累了,让我做你的秘书吧。” 陆渐红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做我的秘书?你以为我是企业的大老板呀,县委书记用女秘书,那要创郦山乃至准安的先河了。” “怎么了?女秘书就不是人?”周筱惠不服气地说。 陆渐红道:“就因为是女秘书是人,才不可以呀,算了,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总之,是不可以的。” 周筱惠噘着嘴说:“小看女人。”其实她也知道,在官场,男女关系是最忌讳的,没有的事人家都能捕风捉影,如果她真成了陆渐红的秘书,那风言风语传起来真能把他们淹死。 陆渐红道:“小周,政府办太累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要不要给你换个岗位?” “我想到县委办这边来。”周筱惠睁大眼睛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县委办比政府办还要忙呀,你个傻丫头。” “我只是想能靠你更近一些。”周筱惠差点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到了嘴边却说:“忙才好呀,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 陆渐红看着她不说话,周筱惠的脸忽然红了,垂下了头,低声说:“陆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陆渐红看着周筱惠的小女人姿态,心里不由一荡,忙深吸了口气说:“筱惠,要是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 周筱惠咬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还是走了出去,出了门,周筱惠暗骂自己是个傻瓜,陆大哥有家,有孩子,事业又有成,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想到这里,周筱惠的心里一阵难过,一天都没什么好心情。 正当郦山开始起步的时候,陆渐红忽然接到了大姐夫刘得利的电话,说,出事了。 前些日子洪山遭受到暴风雨的袭击,左窑室塌方,工人抢修的时候,烟囱突然倒下来,当场砸死两人,砸伤五人,发生了严重的安全事故。 陆渐红得到这个消息当时就傻了,死两人伤五人,算是比较大的安全事故了,陆渐红问道:“大哥,这事现在怎么处理的?” 刘得利很懊丧地说:“现在等着县里来定性。” 陆渐红想了一想说:“那些安全方面的台账什么的有没有?” “什么安全台账?”刘得利反问道。 陆渐红心想要糟,安全生产一向是头等大事,全国都很重视,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查到没有相关的安全措施,定性会很恶劣,也顾不得解释,道:“市里什么时候来?” “明天。” “好,你等我电话,我一会再打给你。” 陆渐红赶紧联系万家青,说:“万书记,我是渐红呀。” 万家青很意外地说:“是渐红呀,还以为你干了书记把我忘了呢,在哪呢?” 陆渐红顾不得跟他客套,说:“万书记,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哈哈,难得你有事需要我帮忙,说吧,什么事。”万家青在电话里放声大笑。 “洪山第三轮窑厂出了安全事故,负责人是我的姐夫,我想请万书记帮我这个忙。”陆渐红开门见山。 万家青停了一下说:“渐红,这事有点麻烦呀,死二伤五,追究起来责任很重大呀。” “万书记,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不追究法律责任就行,当然,我们不会亏待死伤者的家属。” 万家青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跟安监局沟通一下,看看这事有没有操作性。” “那谢谢万书记。” “好了好了,跟我还这么客气。”万家青笑着说,“有空到洪山来坐坐。” 正文 善后处理 陆渐红很不放心这件事,打电话给刘得利说,你在厂里等我,我现在就赶回去。 两个多小时后,陆渐红的车子到了三窑,一眼看到的便是黑压压的人,陆渐红下了车,挤进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里面有人认识陆渐红,说:“他是刘得利的舅老爷,拦住他,别让他走。” 马上一群人拥住了陆渐红,陆渐红道:“大家冷静一下,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你们让我进去,大家请放心,这件事我姐夫一定会负责的,你们拦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请遇难者和受伤者的家属跟我一起到会议室,行不行?” 这些人显然都是死伤者的家属和亲戚,情绪很激动,不过陆渐红的话说得很得体,他们想了想,还是让陆渐红进去了,后面跟着十来个家属一同走进了会议室。 刘得利一日之间衰老了很多,他很后悔,早知道就该听陆渐红的话早些把厂子卖了,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可是后悔也没什么用,见到陆渐红,颓废地说:“三子,你来了。” 陆渐红说:“死伤者的家属我都安排在会议室了,县里边我跟万书记也沟通过,他说会帮忙,一会我再联系一下,你先去安抚一下那些家属的情绪。” 刘得利苦笑着说:“三子,现在我六神无主,你要我怎么去安抚情绪呀。三子,你是做官的,能说会道,你帮我跟他们说吧,我实在没脸见他们。至于怎么赔偿,这个家就让你来当了。” “好。” 陆渐红走进了会议室,里面的十来个人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陆渐红轻咳了一下说:“首先我代表我姐夫向各位表示歉意,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我家男人。”两个哭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就差上来把陆渐红给剥了。 “我的心里跟你们一样,也很难受,谁都不希望出这样的事,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总得想个法子来解决才行,你们把厂门堵了,说得再激进一点,就是把刘得利给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也换不回来人。”陆渐红耐心地说,“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大家平心静气地一起把这个事给处理好。” 陆渐红的话很实在,十来个人停止了抽咽,相互低声商量着。由于陆渐红还惦记着市里来人的事,他等不了,便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一时之间拿出具体的处理方法不是太容易,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明天,还在这里,我们具体谈,怎么样?” 见那些人的脸上有犹豫的神色,陆渐红保证道:“大家请放心,我们是不会跑的,出了事就会担责任,况且,刘得利对工人怎么样,你们也是看到的。” 刘得利对待工人确实一点都不苛刻,比同行的工人工资都多了百分之十,这一点大家是清楚的,所以听陆渐红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闹了,说:“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再来。” 陆渐红道:“好,明天就你们来就行了,不要再让那么多人过来,毕竟以后你们还是要来上班的,没必要把事情搞大。” 这些人刚刚离开没多久,万家青的电话便来了:“渐红,我们安监局派人到三窑去了,你让刘厂长接待一下。” 陆渐红说:“谢谢你万书记,我现在正在路上,一会到高河,等处理完了这件事,我当面向你道谢。” 万家青打了个哈哈,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倒真是想见见你,这些话暂不谈,你先去处理事情吧。” 安监局的工作人员很快到了,陆渐红很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那人说:“陆书记,你别跟我客气,我可是很仰慕你的。我姓苏,叫我小苏就可以了。” 陆渐红也不客套,散了根烟给他,说:“小苏,你是专业人士,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小苏说:“这件事不难办,这是自然灾害,是人力无法抗拒的,不过毕竟死了人,市里和县里都要做一些姿态出来。现在主要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怎么应付市里,一个是怎么善后。简单地说,就是市里不追究,下面不反映,这两点处理好了,就没问题了。” 小苏接着道:“市里来一个要勘察现场,另一个要检查资料,现场本来就是那样,没什么问题,主要是资料方面,据我了解,三窑在这方面的资料不太完善,会落人以柄,我主要是帮你们完善资料,只要市里认定了事故的主要原因是自然灾难,不存在违规操作的问题,那基本上不会追究责任。至于与死伤者家属赔偿那要看你们协商了。” 陆渐红道:“行,那这一块的资料就麻烦你了。” 小苏立即忙碌了起来,安全生产台帐、制度,安全生产检查记录、培训记录,安全生产应急预案,包括灭火器等消防器材的配备以及相关人员的操作证件,一应俱全,不愧是专业人员,刘得利见小苏做的流畅,心里也稍稍安下心来。 到晚上八点,一切搞定,陆渐红留小苏吃了顿晚饭,临走时,刘得利又塞了一张五千元的购物卡,小苏死活不要,陆渐红说:“你就收下吧,表示感谢的一点心意。”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市里的安检工作组在县分管安全的副县长和安监局的带领下,抵达了三窑,陆渐红并没有与他们见面,躲得远远的。安检工作组详细地勘察了现场,又检查了相关的安全资料,对三窑的安全工作还是比较肯定的。加上县里一再说好话,中肯地说明了事发的经过,确实是由于天气原因才造成的这起安全事故,最终定性为突发性安全事故,罚款五万元的决定,免于追究企业负责人责任。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联系上了死伤者的家属,到会议室面谈,经过一天的思考,这些家属们一方面考虑到刘得利在厂里待他们不薄,另一方面,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提出了死者赔偿四十万,伤者的医药费由厂里负责,另外赔偿误工费、营养费等20万元。 提到了钱,意味着一切都好办了,陆渐红当场决定,每户多加十万,刘得利说:“厂里的工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难过,我知道,钱弥补不了人的生命,可是人毕竟已走了,我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歉意,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这件事能这么完美地处理好,陆渐红知道,万家青肯定跟市里是沟通过的,不然没有这么轻易了事,刘得利提议去当面道谢。 陆渐红笑着摇头说:“你就不要出面了,还是我去吧。” 正文 不二人选 听说陆渐红要来,万家青很开心,不过他并没有邀请任何人,万家青觉得,这是他们两人私人的感情,没有必要邀请别人。 地点在君悦的一个小厅,陆渐红很准时地在七点钟到达,进了之前约好的小厅里,万家青正在看电视,见到陆渐红进来,便起身笑道:“渐红,几个月没见,你瘦了。” “现在提拔干部应该看腰围呀。”陆渐红一边跟万家青握手一边开着玩笑,“万书记,你的肚子也不大,看来不**,应该提拔。” “渐红,你变了,变得开始油嘴滑舌了。”万家青放声大笑,拉着陆渐红坐了下来,说,“今天没有外人,就我们哥俩,好好弄几杯。” 陆渐红道:“万书记,今天应该是我来请客向你道谢的,怎么变成你来做东了呢。” 万家青不乐意地说:“怎么?别看你是洪山人,不过现在这里是我的一亩二分地,到这来,你就是我的客人,要你请客,这不比扇我耳光还疼?” 陆渐红也不矫情:“那我现在邀请万书记在百忙之中能到郦山去作客。” 桌子不大,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并没有什么大菜,万家青开了一瓶五粮液给陆渐红面前的大玻璃倒满,又把自己的满上了,举杯道,“渐红,来,干一杯。” 干一杯的意思并非是把玻璃杯中的全干了,足有四两呢。两人都是轻啜一口,便放下了杯子,陆渐红道:“万书记,这一次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要不是你帮忙,我姐夫的麻烦就大了。” 万家青谦虚道:“每年不知要死多少人,况且这事严格说来并不算是安全生产事故,所以有通容的余地,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况且以你在市里的人气,把这事压下去也是小菜一碟。” 有些事是不需要多说的,点到为止,说得太深反而让人感觉虚伪。陆渐红笑了笑,便不再提这件事,随口说:“万书记,洪山这两年发展的不错呀。” 万家青叹了口气说:“这县委书记真不是人干的活,在别人的眼里,那是呼风唤雨,以前你可能也这么认为,现在干了书记了,应该知道其中的艰苦了吧?这个家长不容易干呀。一个县的人和事你都要掌控,发展慢了,百姓不满意,上级也不满意,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呀。” 陆渐红笑了笑说:“万书记,你过谦了,郦山如果能有洪山的一半我就要轻松多了。” 万家青举杯跟陆渐红碰了一下,说:“你在郦山整的动静不小呀,办掉一个书记两个局长,都是手握大权的人物。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听说以前的县长就是被书记弄死的,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我还真为你捏把汗。” 陆渐红并不想提这些事,这不是他的政绩,而是他的耻辱,郦山出了这样的事,对郦山的声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万家青又道:“渐红,现在外面有不少关于你的传言,说你很强势,我觉着吧,你在郦山最多干一任书记,就得动,一些有问题的人都在担心你会过去呢。” 陆渐红笑了笑说:“万书记,你在洪山也干了不短时间了,也该动一动了吧。” 万家青沉默了一下说:“渐红,实不相瞒,我真的想动动,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你知道,我在准安的时候虽然是副市长,不过是挂名的,只是享受级别,以前常务副市长刘翔高升了,他的位置已经有了人选,要腾出一个副市长的空缺,你应该是不二人选,如果你有这个意思,我就不去争了。” 陆渐红的心动了一下,他知道他在赵学鹏心中的位置,如果这次在柳悦娜的钢铁厂上顺手推舟地放一下,李昌荣那边也交待,党政一把手的关系搞好,提个副市长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的心也仅仅只是动了一下,因为他放不下郦山,他这么甩手一走,郦山还不知成什么样子。一想到悦娜钢铁厂里的污水不断地流入郦河,一想到郦河下游的枯苗,陆渐红的心就一阵阵颤动,便说:“万书记,我可没这个意思,论资历,你比我老,论实绩,你比我多,论能力,你比我强,你才是不二的人选。” 万家青看着陆渐红的眼睛,他看到了真诚,微微一笑说:“什么不二人选呀,据我所知,竞争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呢,你跟赵书记的关系不错,想请你替我美言几句,搭个桥。” 陆渐红其实不是个会跑官的人,他的升迁经历可谓是实力加运气,当初如果没有高兰的父亲出面,他可能还在洪山,当然这些他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不是政治痞子,这一点还是清楚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帮不了这个忙。官场中,多十个敌人很简单,但多一个朋友却不容易,有的时候,官场比战场还要残酷无情,在战场,哪怕是死,你至少可以与对手拼一下,而在没有硝烟的官场,很多时候,你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死得无声无息了。所以,如果万家青上去了,对自己的将来也有好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道,至少不会扯自己的后腿,便说:“万书记,说实话,你可能不信。人家都说我跟赵书记的关系好,其实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并没有别的。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帮忙。”本来由于王少强的关系,陆渐红对万家青保持着一定的戒备心理,一直到今天,陆渐红终于承认了万家青这个朋友。 “那我就谢谢老弟了。”万家青举杯说,“来,走一个。” 这一晚,万家青破例喝多了,他们的相互帮助见证了两人的友情得到了升华,万家青自然明白,自从陆渐红在洪山旅游局把旅游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他就知道陆渐红绝非池中之物,所以,他选择了推荐,而不是压制。 正文 郦山精神 郦山的工作很忙,陆渐红没有时间在洪山多待,离开时跟刘得利说,现在全国各地对于资源型企业都有所控制,建议他趁着这股东风还没有吹到准安,尽早把厂子卖掉。刘得利这次没有再坚持,其实经过这场事故,他也不想继续从事这个行业了。 在回郦山的途中,陆渐红接到了县委办公室主任冯海波的电话,说刚接到市里的通知,滨江市一行二十几人到郦山来观摩,陆渐红吃了一惊,滨江市可是本省排在前五位的经济大市,到郦山这样的一个贫困县来观摩,不是在掴自己的耳光吗? 陆渐红问道:“他们人到了没有?” “已从准安出发,估计最多一个半小时就要到了。” 陆渐红道:“那你马上安排,准备好接待工作,有没有通知安县长?” “通知了,接待工作也已经准备好了,沿路都插上了彩旗,欢迎标牌已都安置到位。” 陆渐红很满意,与安加森取得了联系,说:“立即组织警力,做好安全保卫工作,警力不够就从乡镇的派出所和交警队抽调,确保不发生意外情况。” 跟着陆渐红又打电话到市政府办,得到的答复是,滨江观摩团带队的是老领导,现任滨江市长的刘翔。 陆渐红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是个傻瓜,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挂上电话后,陆渐红马上跟刘翔联系上了,说:“刘市长,您好,我是渐红呀,刚刚才知道您要到郦山视察工作。” 刘翔哈哈笑道:“怎么了,对我搞突然袭击有意见了?” 陆渐红赶紧说:“怎么会呢刘市长,滨江观摩团到郦山来观摩,我真的是受庞若惊,刘市长,我担心会出丑,郦山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刘翔卖了个关子,笑道:“好了,不多说了,十分钟差不到就到郦山了。” 陆渐红没有问刘翔从哪条路下来,刘翔根本不知道修了郦准路,那么肯定要走那条老路了。 这是刘翔任滨江市市长以后第一次来准安,自然也是第一次来郦山。他在准安的时候,有不少工作都是他一手开展的,这次带各个县区的党政一把手来观摩,一方面准安确实有一些值得学习和借鉴的经验,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带他们来看看昔日他在准安的辉煌。 他本来没有来郦山的打算,不过赵学鹏说,陆渐红在郦山的这段时间,大搞反腐,把郦山的政治环境整治得非常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刘翔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知道在领导岗位上,做事须先抓人,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尤其是处在**滋生的环境下,不由对陆渐红更加刮目相看了。当赵学鹏提到陆渐红开辟出一万多亩山地用于新建工业集中区时,刘翔也震惊了,开辟山地节约土地资源,这可是一个创举,当时就提出要到去郦山看看,另外他也想见一见陆渐红,看看他最近的状态。 刘翔一行走的果然是老路。这条路虽然还谈不上档次,但是在陆渐红带领交通局一帮人的努力下,路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坑坑洼洼和尘土飞扬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道路、整洁的环境,当刘翔在车里远远看到郦山工业集中区的牌子和区内整齐划一的道路以及一排排的标准化厂房之后,他还以为来错了地方,在他的印象之中,这里曾是一片高矮不齐的山,他的内心不由震惊了。 陆渐红比他早到几分钟,见到大巴车过来,赶紧迎了上去,刘翔第一个下车,陆渐红与其热烈的握手,说:“欢迎刘市长到郦山来指导工作。” 刘翔望着集中区,深有感触地说:“渐红,你这个集中区真是大手笔呀,这里有一万多亩,显示出你的超前意识呀。” 陆渐红谦虚地说:“小地方,能有什么超前呀,刘市长,请。” 刘翔带着一行人进入了集中区,集中区的企业不是太多,所以只能参观那些迁进来的企业,刘翔一边看一边说:“同志们呐,你们知道这么大规模的集中区,前身是什么吗?” 没有人搭话,在市长面前乱开口,一旦说错了,就是个笑话。 “这里以前是一座山!”刘翔的话一说出来,顿时传来一阵低呼声,他们原以为这里以前不是荒地,就是农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一座山,他们实在想不出,在这么一个落后的地方,陆渐红这个县委书记到底是靠什么把一座山夷为平地的。 刘翔给出了答案:“陆书记靠的一股韧劲,靠的是不屈不挠的精神,靠的是人定胜天的意志,所以,同志们,别看郦山现在还处在落后的范围,但是有这样的干劲,总有一天会奋起直追,实现新的飞跃。同志们,今天带你们来,就是要学习这种精神,这种韧劲,这种意志,我们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不能躺在成绩簿上睡大觉。在这种不进则退的趋势下,任何保守的态度都是要不得的。” 陆渐红汗颜地说:“刘市长,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刘翔笑了笑,很满意郦山精神给他的部下所带来的震撼,和陆渐红并肩走在一排,说:“渐红呀,看得出来,这个工业集中区还处于初期,有了这个‘巢’,就要想办法把‘凤’引过来,只有来了企业,创出了效益,郦山才有收益呀。另外,我对你提一点意见,郦山是农业大县,也是意杨之乡,特色是一个‘绿’字,要围绕这个‘绿’来作文章,集中区同样要如此,招商引资,不仅要靠政策,还要靠环境,更要靠资源。现在集中区的优越条件已经打造出来了,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再打造出属于郦山所独有的品牌,建立起郦山自己的经济高地,没有品牌没有特色的发展是盲目的,也是不可持续的,一个地方要发展,必须要可持续地发展,这样才能经久不衰,否则贪一时之功,毁的是一世之利。” 正文 眼见为实 中午陆渐红在水乡人家招待了刘翔一行,将他们送走后,陆渐红陷入深思之中。刘翔的寥寥数语对他的触动很大,招商引资的环境、政策和资源三者之间,如何能找到一个联系的纽带是陆渐红必须考虑的问题。他第一次听到可持续发展这个名词,这个词在他的心里引起了强烈的共鸣,是的,可持续式的发展,才是真的发展,那么该怎样做到可持续发展呢?陆渐红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归根结底,还是资源的问题,陆渐红早就提出不招引掠夺式的开采型企业,不过郦山有什么资源,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所以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环境,郦山的环境之所以差,突出表现在县城,而造成县城乌烟瘴气的罪魁祸首就是悦娜钢铁厂,陆渐红下定了决心,为了可持续发展,无论是保证招商引资工作的顺利开展,还是还郦山一个清洁明朗的天空,悦娜钢铁厂都必须取缔! 陆渐红随即叫打电话给县委办主任冯海波,要他叫安监局局长丁铁到他的办公室来。 丁铁接到冯海波的电话,不敢怠慢,很快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丁铁说:“丁局长,悦娜钢铁厂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整改通知书已经下发了,限定一个月内整改到位。”丁铁坐直身体汇报说,“不过一个月快到了,那边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这都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如果柳陪娜轻易就范,她就不是柳悦娜了。 “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悦娜钢铁厂看看。” 陪同陆渐红去的不仅仅是丁铁,还有环保局局长孔祥宝和县委办冯海波主任,他们去的时候事先并没有通知柳悦娜。 到了钢铁厂门前,众人便闻到了刺鼻的气味,陆渐红皱了皱眉,丁铁下了车,向门卫说:“陆书记过来视察工作,开门。” 那门卫是个中年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说:“我不认识什么陆书记,要进厂,拿进厂单来。” 丁铁鼻子都要气歪了,声音大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态度,陆书记来还要什么进厂单?” 门卫干脆将窗户关上了,在关窗的瞬间,丁铁隐约听到那门卫在嘀咕:“这厂子是随随便便进来的吗?” 丁铁灰溜溜地回来,气道:“这个门卫真是狗眼看人低。”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先下车看看,海波,相机带来了吧?” “带来了。”冯海波拿出一架数码相机,这是去年才配的,像素很高。 陆渐红下了车,几人跟在后面,绕着钢铁厂转悠了起来。 门卫一直在看着他们,见他们下车观察起钢铁厂,立刻打电话向钢铁厂的高层作了汇报。 陆渐红的脸一直沉着,他的心一阵阵地绞痛,比起看到那些通过各种渠道到他手中的那些检举钢铁厂污染内容时,还要痛。那些检举信中的内容是很抽象的,现在陆渐红直面了污染,他实在想不通,像这样的污染企业为什么能一直生存下来。 陆渐红粗看了一下,至少有七八条粗大的管道从钢铁厂的墙院里伸出来,直接通入了身后的郦河,污水正在排放,郦河的水呈现出赤红色,气味极度难闻,在污水的排放范围内,郦河边寸草不生,生长远一些的树木也是没精打采。 冯海波等人见陆渐红神情沉痛,心里也有些不安,冯海波不停地拍着照,真实地记录了严重的污染。 陆渐红侧过头,看着钢铁厂的整体,几条烟囱高高耸立,浓浓的黑烟正在向外喷发。阳光灿烂,可是陆渐红却忽然觉得天色昏暗,是错觉,还是因为那一道道的浓烟呢? 陆渐红的电话忽然响了,是柳悦娜打来的,柳悦娜在道歉:“陆书记,真对不起,那门卫是刚来的,不懂规矩,我现在在外地,赶不回来,回头我一定处理他。连陆书记的面子都不给,真是不知好歹。我刚刚联系过厂里的孟总经理,已经在门口等你了。钢铁厂的大门可是随时随地向陆书记敞开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渐红道:“门卫做的没错,他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柳陪娜笑道:“陆书记真是体恤下属,在你下面干事肯定很舒服。” 陆渐红不理会她的暧昧,说:“既然孟总在,那我们就进去参观参观。” “欢迎,那我先挂了,等我回来再亲自登门谢罪。” 几人到了钢铁厂门前,门卫已经换了人,站在门前的是一个娇小的女人,很是玲珑,见到陆渐红,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陆书记您好,我是悦娜钢铁厂的总经理孟佳,欢迎陆书记等领导指导工作。”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在孟佳的带领下走进了钢铁厂。 进入大门,陆渐红切实感受到钢铁厂的规模确实不小,占地千亩,厂内分为两个区,一区是办公区和生活区,二区是生产区。陆渐红没有去一区,而是直接去了生产区。行至生产区的入口处,陆渐红的喉咙里有些痒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孟佳说:“孟总,厂里的粉尘不少呀,在这种环境里工作,对人体的伤害不小吧?” 孟佳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陆渐红不再多说,脸色更难看,里面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了,说:“海波,我们回去吧。” 孟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以前不是没有领导进来过,但每次都有柳悦娜作陪,问到一些敏感问题时,三言两语就对付过去了,总之每次都是雨点大,雷声小,吃好玩好拿好,钢铁厂也照常生产,相安无事。像陆渐红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孟佳跟在陆渐红身后追了两步,目送着陆渐红上车,然后绝尘而去,这时她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柳悦娜汇报,柳悦娜就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说:“我知道了。” 正文 伴君如伴虎 还没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在车里就发了火:“丁局长,你发的是什么整改通知书?你这祸国殃民的企业发这样的通知书有用吗?你们安监局的整改通知书还有没有法律效应?还能不能起到作用?我看,连张草纸都不如!” 丁铁被训得低着着不吭声,心里却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她爸还冤,这个企业当初是沈明海亲自打过招呼的,没有他的指令,谁也不能动,谁要是敢乱来,就办他的事。虽然现在沈明海已是过烟云烟,进入了陆渐红时代,但是那种惯性思维,让他面对这么严重的污染而无动于衷。 陆渐红从包里拿出一封检举信,说:“孔局长,环保局有没有收到反映悦娜钢铁厂污染的举报信?” 孔祥宝心里一紧,矢口否认道:“没有收到过。” 陆渐红知道他在撒谎,口气异常严厉:“像这么严重的污染,还需要举报才能看得到吗?你这个环保局长是干什么吃的?环保局的职责是什么?负责环境监督执法工作,是不是你的职能?依法对污染源排放污染物情况和污染治理设施的运转情况组织现场监督检查是不是你的职能?依法查处违反环境保护法规行为是不是你的职能?你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唯一做的是视而不见!你是在渎职,你知不知道?” 陆渐红的这番话比起刚才批评丁铁要重了许多,孔祥宝面如土色,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说:“陆书记,我……我……” 冯海波这时道:“陆书记,下一步该怎么办?” 陆渐红知道冯海波是借机让他们下台,毕竟自己不是要拿下他们,否则也不会说这么多了,很满意冯海波唱红脸的时机,便缓和了一下神情,脸色稍霁道:“我知道,形成这样的局面非一日之寒,有很多原因不是你们所能左右的,今天我告诉你们,郦山已经不是以前的郦山,无论什么人什么事,谁阻碍郦山发展的步伐,谁就是郦山的敌人。所以,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我希望你们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来,坚持原则,充分发挥部门的职能,对于那些不守规矩的企业给予沉重的打击,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影响郦山的投资环境和生活环境。” “陆书记,我们会记住您的指示,一切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办的。”陆渐红的先抑后扬让孔、丁二人既是安慰又是惧怕,深深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如履薄冰,他们切实地感受到,混日子的时代已如长江之水,一去不复回了。 在回县政府的路途中,陆渐红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一回到办公室,便打电话给安加森:“加森县长,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个,有事跟你商量。” 党政一把手明合暗斗的现象,一直是常态,但在郦山却完全不存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一方面陆渐红在郦山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出发点都是好的,动机都是纯正的,完全从发展的郦山的角度来考虑。另一方面,安加森由常务副县长提为县长,陆渐红有举荐之功。沈明海犯下了严重的经济问题,还唆凶杀人,所以赵学鹏对郦山本土的干部持怀疑态度,按照他的意思,是要“空降”县长的。陆渐红的意见是,安加森的工作能力不错,他在郦山的那段时间,他看到的是安加森勤勤恳恳地工作,没有参与到沈明海的事中来。他在郦山已经有不少年,口碑很好,加上熟悉郦山情况,陆渐红正需要这样得力的助手来开展工作。赵学鹏便同意了陆渐红的举荐。 所以安加森很感激陆渐红,他本来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出任县长一职,他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要他通盘考虑,把握大方向,有些勉为其难。他也有自知之明,有一次和陆渐红闲聊时,他说:“陆书记,我都快五十的人了,没想到快退休的时候还能提一级,这都是拜老弟所赐。我这个人有多少斤两,能干什么事,自己最明白,所以,大方向上面都是你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 安加森朴实的话让陆渐红很感动,不过他已学会不露声色,只是哈哈一笑,说:“安县长是想推卸责任了。” 当安加森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他知道是陆渐红对他的尊重,在去陆渐红办公室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了原县长周克明,不免为自己感到庆幸。当初周克明虽然是县长,但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权力的,他的权力差不多被沈明海完全架空了,唯一能表现的就是他所乘坐的二号车,才能让人还记得他还是个县长。在这种环境下,别说做事,就是做人也都束手束脚,所以有了争斗就不足为奇了。相比之下,自己能跟着一个开明进取的领导,能够顺顺心心地开展自己的工作,那是万分难得的。在进书记办公室之前,安加森暗暗决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为郦山的进步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安加森年纪比陆渐红大了不少,个老烟枪,一进门,陆渐红便扔了根烟给他说:“安县长来了,请坐。” 安加森接过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烟气从他的口鼻缓缓冒出,才说:“陆书记,找我有事?” 陆渐红说:“你在郦山的日子比较久,我想了解一下悦娜钢铁厂。” “我来郦山的时候,钢铁厂的名字还不叫悦娜,那时叫郦钢,是集体企业,效益还不错,后来由于经营不善,濒临倒闭,县财政也没有过多的资金进行扶持,经过研究之后,决定对郦钢进行改制。虽说是改制,其实说白了就是卖,而且是贱卖。经人介绍,柳悦娜以六千万的价格买下了价值五亿的郦钢。”说到这里,安加森的脸上浮现出沉痛的神色来。 “什么?这么低的价格?”陆渐红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种事。 正文 资产流失 安加森点了点头,说:“国家资产就是这么流失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转手,柳悦娜的腰包立马就鼓了起来,如果说沈明海从中没拿好处,陆渐红是死也不相信的,可是在对沈明海宣判时,并没有提及此事,这让陆渐红有些疑惑了。 沉默半晌,陆渐红问道:“你说是经人介绍的,是什么人?” 安加森道:“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有一次听沈明海提起过,李市长当时很关注郦钢的改制事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想……”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陆渐红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禁打了个激灵,如果这事真是李昌荣促成的,那么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个价格,再联想到那天李昌荣的那个电话,有充足的理由让陆渐红怀疑,这其中绝对有猫腻!陆渐红越想越是心惊,柳悦娜没有受到沈明海事件的牵连,是不是也是李昌荣的干预呢? “柳悦娜是个什么人物?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的家不在郦山,是燕华人,父母都是高干,不过都已经退休了,她在海外留学,是个硕士,回国后就折腾起办厂,据说准安也有她投资的企业。”安加森顿了一下,向上指了指,说,“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就像寡妇生小孩,上面肯定有人。” 安加森比喻很生动,陆渐红却笑不出来,他知道悦娜钢铁厂就像一个大号的蜂窝,捅了一定会引起大麻烦。 “陆书记,要不这事先缓一缓?”安加森试探着说。 陆渐红忽然笑了:“安县长,为什么这么说?” 安加森愣了一愣,才说:“我的意见是,先缓一下,等摸清了情况再作定夺。” 陆渐红叹了口气,沉痛地说:“时间不等人,像这样的企业多存在一天,百姓的苦就要多受一天呀。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年,郦山的癌症发病率很高,尤其是郦河下游的百姓,他们的庄稼,他们饮用的水源,都是来自郦河呀。” 安加森也不说话了,他以前分管过农业,深知水对百姓意味着什么,郦河水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可是现在这条河被污染了,等于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可是如果对钢铁厂来硬的,后果是什么样的,真的难以预料。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李昌荣,老百姓,这两者不时在陆渐红的脑中闪现,他的内心在斗争,他忘不了当初得罪何润泽之后,李昌荣给他使的绊子,如果不是赵学鹏和刘翔,或许自己连宗教事务局都待不下去,又何来现在的这个代县委书记? 陆渐红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疲倦,同时也感到了自己的势单力孤,为什么在权力的压制下,做什么事都有所束缚而不能放开手脚呢?陆渐红在沉思,他在想,自己到底担心的是什么?担心自己的政治前途吗?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案头的那几封举报信上,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一片枯萎的庄稼,闪现出百姓身患绝症时的绝望,闪现出他们死去时家人的痛苦和泪水,陆渐红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一些湿润了,心中极度的忿懑让他重重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将桌上茶杯中的水都震得溅了出来,陆渐红坚决地说:“必须要关停,哪怕这个县委书记不干,也一定要关!” 安加森的眼睛里也有一丝感动的泪水,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这个年纪还会流泪,但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要承受多重的担子,不由站了起来,说:“陆书记,我和你一起,为了郦山的事业,也为了郦山的百姓,并肩战斗。” 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此时,他们只有一个信念,绝不允许让这种祸害百姓的企业再生存下去。 抛开了心头的包袱,两人就如何关停悦娜钢铁厂进行了商讨。 第二天上午九点,安监局和环保局联合出动,对悦娜钢铁厂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检查过程中,发现钢铁厂的废液、废气严重超标,空气中粉尘同样超标,且环保设施未达标,未对污染进行有效的处理,环保局孔祥宝当场掷地有声地说:“根据《环境保护法》第三十九条以及《大气污染防治法》、《水污染防治法》,现对你企业处以罚款五万元,责令你企业立即停止生产,迅速整改。柳董,请你签字。” 柳悦娜冷笑着签了字以后,说:“孔局长今天很威风嘛。” “上头的意思,我们只是按指令办事。”孔祥宝板着脸将签了字的停产整改书收好后说:“柳董,我必须提醒你,请你按照整改书中的做,否则,我们会很难做。” 柳悦娜一直在冷笑,笑得孔祥宝和丁铁脊背发麻,忽然间,他们觉得这女人阴深得很。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柳悦娜愤怒地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总经理孟佳劝道:“柳董,您别这么生气。” “陆渐红这么欺人太甚,我怎么能不生气?”柳悦娜怒气冲冲地说,“不行,我就不整改,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孟佳一边整理着地上的狼籍一边说:“柳董,您还没看出来陆渐红的性格吗?他一到郦山就引起了郦山的政治风暴,还做上了县委书记的位子,可见他很有些手腕,而且还很还硬朗,今天他虽然没有出面,但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的指示,这表明了他的态度,上次你的六十万喂了狗,就应该能看得出来,他跟沈明海不是一路人,他说得出做得到,我们如果跟他硬顶下去,不是上策。” 柳悦娜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其实她并不是个冲动的人,只是这几年她过得太顺,从来没遇到拂逆她意愿的人,所以情绪才会失常,经过孟佳的分析,柳悦娜坐到真皮转椅上,说:“你认为什么才是上策?” 正文 三点分析 孟佳这时已将桌子整理好,然后坐到了柳悦娜的身侧道:“柳董,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先分析一下陆渐红此举的目的,不外乎三个,第一个是钱,六十万不是个小数字,而且只是投石问路,他应该知道收下这六十万,就代表和您站在一条船上,意味着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可以装进口袋,可是他拒绝了,显然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是仇。不知道柳董还记不记得他当时任县长的时候,您做的那条郦准路。在那笔一千六百多万的资金上,他吃了一个哑巴亏,以他的智慧,不难猜到这件事跟您有关,但是那个时候沈明海在,而且我们做的也很漂亮。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他只有隐忍不发。现在他执政了,当然要找回来。最后一个可能,那就是捞政绩。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关停污染企业,上面可以得美名,下面可以得民心,一举两得。” 柳悦娜点着头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样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摒弃了第一个可能性,我们现在在做一道选择题,到底是b还是c,不过选择哪一条意义都不大,因为无论哪一种可能,陆渐红都在我们的对立面。”孟佳接着说,“现在郦山的一些干部唯他马首是瞻,之前与我们关系不错的都掉转了方向,所以陆渐红是一个主要人物,如果把他扳倒了,再推一个我们的人,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所以现在处理此事的方法有这样几个,第一,拉拢他。” “拉拢?能拉得过来吗?”柳悦娜对此确实不报多大信心。 “寻找他的弱点,或者是爱好,叫做投其所好,每个人都有爱好的,柳董,说真话,我们太小看他了,连他的底都没摸清,这是我的失策。”孟佳自我检讨了一下,说,“第二,赶走他。这方面不需要我再多说。第三,……” 孟佳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用沈明海对付周克明的方法,让他永远消失,一劳永逸。” 柳悦娜吓了一跳,摇着头说:“我们是求财,杀人的事不能做。” 孟佳笑了笑说:“柳董,我只是以事论事,当然,还有另一个方法,那就是按照他的意思,进行整改。” 柳悦娜的眼睛瞪了起来:“他做梦。” 孟佳道:“这是我分析的几种可能性和解决的方法,具体怎么做,还要柳董自己定夺。” 柳悦娜点了点头,说:“你先出去吧。” 孟佳的分析很精辟也很透彻,按照目前钢铁厂的规模,要把排污等环保设施做到位,需要的资金将是个天文数字,以前没做,现在更不可能做。想了半天,她决定还是暂时先不惊动李昌荣,这层关系非到必要,还是不要动用的好,正所谓用兵千日,用在一时,如果有点芝麻大的一点小事都麻烦李昌荣,李昌荣也就不值钱了。况且,上一次,李昌荣已经给她出了很大的力,沈明海的事才没有牵扯到她。 她要先看看动静,所以她一方面安排孟佳主动出击,与陆渐红正面接触,去摸摸他的底,另一方面她先停产,整顿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有一招杀手锏,那就是厂里的上万名工人。他们没有事做,就拿不到工资,这些工人的底她是清楚的,没有了工资,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只要把矛头转移到县委县政府头上,陆渐红的头比她现在还大。 陆渐红的底很好查,没几天的功夫,孟佳便摸得一清二楚,他主要的升迁经历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查出来。孟佳很吃惊,她发现,陆渐红所走的每一步,除了踏入公务员的行列,是靠着他老婆安然的帮助以外,其它的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干一步步走出来的。她更惊讶地发现,陆渐红这个人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嗜好。一般男人所喜欢的钱、权、色,他几乎聚集于一身,论钱,他和安然夫妻俩一月的工资上万,而且安然的前身是企业家,根本不差钱。论权,陆渐红是正处级,又是县委一把手,上面跟赵学鹏的关系不错,滨江市市长刘翔跟他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论色,安然本就是人间绝色,能与她相提并论的还不多。对于这样一个人,想找到他的弱点难度实在太大。 孟佳在束手无策的同时,对陆渐红也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从她所得到的资料来看,陆渐红无疑是个很正直的人,不过佩服归佩服,对付他的初衷是不能改变的。权衡再三,孟佳觉得只有从“色”这一方面采取攻势,虽然安然是个大美人,但是陆渐红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分居两地,性生活肯定很少,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来说,只要有恰当的时机和恰当的氛围,再有一个恰当的人,不难让他折服。孟佳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但胜在小巧玲珑,对于自己35、22、35的三围更是拥有更加自傲的资本,她相信,只要有与陆渐红独处的机会,就一定可以把他拿下,古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之言,陆渐红不是英雄,自己虽不是美人,却是个火爆的女人,除非陆渐红是个“死”人。 改变思维模式,不改变行动模式,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失败。孟佳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立刻付诸于行动。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听取了仁集镇党委书记滕文发从宁波打过来的电话汇报,说有一个灯具企业的老板,有意收购郦美灯泡厂,近期将要来郦山考察,陆渐红表示欢迎,要滕文学尽快确定时间,届时自己会亲自接待。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又通知冯海波,要他与招商局和督查办联系,收集一下近期各个招商组的招商信息,看看有没有进展。挂上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头有些沉重,郦山的发展不易呀。 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孟佳的电话。 正文 生日 孟佳娇笑着说:“陆书记,你这个时候还在工作,真是敬业呀,小女子深表佩服。” “孟总真爱开玩笑,你要是小女子,那天下就没有小女子了。”陆渐红与之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之后,说,“孟总,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孟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陆书记,现在钢铁厂关停了,我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向您求救了。” 陆渐红对孟佳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闻言便笑了起来:“孟总,你可别敲我的竹杠,要不到县政府的食堂来将就一顿?” “陆书记真小气,这么大一个官请人吃饭还要去食堂。”孟佳故意抑郁着说,“我要吃大餐。” 陆渐红不跟她玩笑了,正色道:“孟总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孟佳笑道:“我想请陆书记吃饭。”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他本是不想去的,他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吃饭这么简单,不过孟佳是悦娜钢铁厂的总经理,或许从她那里能打探出什么关于柳悦娜的消息也尚未可知,便道:“有人请吃饭,那是当然要去的,不吃白不吃,在哪?” 水乡人间,四楼的小包间,昏黄的灯光下,孟佳的头发从脑后挽了一个髻卷了上去,看上去很清爽。穿着一条淡蓝色的吊带衫,露出圆润的肩头,见到陆渐红进来,起身道:“陆书记,你来了。” 陆渐红开着玩笑说:“怎么光线这么暗,都看不见人了。” “陆书记,你真没有情调。”孟佳故意噘着嘴说,“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 陆渐红奇道:“那孟总怎么不跟男朋友一起过生日,反而把我这个外人给叫来了?” 孟佳笑道:“像我这么丑的女人谁肯要呀。” “是孟总的眼光太高吧?”陆渐红也笑着说。 孟佳微微一笑,说:“很感谢陆书记能在百忙之中抽时间陪我过生日。” 陆渐红道:“不好意思,真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连一份礼物都没有带。” “陆书记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孟佳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的时候,腮边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俏皮而可爱。 “都准备了什么菜呢?”陆渐红干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孟佳抓起桌上已经开启的法国波尔多红酒,说:“早就听说陆书记海量,我不善饮酒,陪不了你,所以就喝点红酒,陆书记不会怪罪吧?” 陆渐红一摊双手,道:“你过生日,你最大,一切由你说了算。” 孟佳吃吃笑道:“陆书记,这可是你说的哦,今晚什么你都得听我的。”话语声间,孟佳已起身到了陆渐红的身侧,给他的高脚玻璃杯斟了大半杯红酒。 孟佳的个子不高,站在陆渐红的身边时,她的胸部只及陆渐红的双眼,能够清晰地看到微凸的两点。陆渐红喉咙有点干,赶紧转移开目光。鼻间却闻到孟佳的身上传来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不同于任何的香水,淡雅中又透着些撩拨,不经意间就容易勾起男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孟佳的皮肤不是很白,却很健康,在她回座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圆润上翘的teng上,紧绷而结实,隐约能看到一丝内裤的痕迹。这种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无疑具有很强的杀伤力。陆渐红觉得身体里有一丝骚动,诚如孟佳所分析的那样,他是个正常而健康的男人,长期的分居两地,让他的**很旺盛。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住心神,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吃完饭绝不逗留,马上逃离现场。 当孟佳再次与他面对面时,陆渐红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常态,举杯道:“孟总,祝你生日快乐!” 孟佳却没有举杯,说:“陆书记,叫我孟佳好吗?我希望这是私下的场合,叫孟总太生份了。我只是个女人,同样需要关爱,需要呵护,带着这个总经理的面具,我觉得自己都不像个女人了。” 陆渐红看着孟佳的眼睛,明亮、透澈,却又带着些迷茫,他能体会到孟佳的话是出自内心的,便道:“孟佳,生日快乐。” 孟佳这才展颜一笑,举杯与陆渐红轻轻一对,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说:“谢谢你陆书记。” 两人轻呷一口,陆渐红放下高脚杯,道:“其实在你过生日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很有些煞风景,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应该知道,关停钢铁厂是我的意思,按理说,你即使不至于恨我,对我肯定也有意见,又何以请我吃饭,陪你过生日呢?” 孟佳的神情稍稍有些变化,不过并不明显,用她尾指上涂着天蓝色的细长指甲轻轻敲着高脚杯,说:“你觉得我请你吃饭另有目的,甚至于今天到底是不是我的生日都有所怀疑?” 陆渐红想不到孟佳说的如此直白,挠了挠鼻梁说:“虽然你说得不怎么好听,但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出乎意料的是,孟佳一点也没有激动,反而嫣然一笑,道:“如果我说今天真是我的生日,真的只是想请你陪我过生日,你信不信?” 陆渐红不得不信,也没法子不信,孟佳从包里取出来的身份证上准确地登记着她的出生日期,更令陆渐红感到意外的是,孟佳居然并不是他所想像的是外地人,而是土生土长的郦山人,而且她只有二十四岁。 “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陆渐红自嘲道。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女人,小女人。”孟佳接过身份证放入包里,说,“陆书记,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希望你能替我保守。” 陆渐红有意打破尴尬的气氛,说:“不少人都说,我适合干保密工作。” 孟佳笑了笑:“陆书记,再次谢谢你。” 正文 你有心事? 陆渐红习惯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像这样浅尝辄止的饮酒方式很不适应,当喝到第六口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高脚杯里的红酒都喝了,引来孟佳一阵笑声:“陆书记,你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陆渐红很狼狈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今天是第一次喝红酒。” “男人喝酒就得这样。”孟佳赞扬道,“怎么能像女人那样呢。” 孟佳将陆渐红的杯子倒满了,又给自己加至一半说:“陆书记,你是个真男人,冲着这一点,我也要学习一下,来,我敬你一杯。” 陆渐红将那杯鲜红的液体倒进了喉咙,孟佳居然真的把那半杯酒也喝了下去,灯光下,她的脸红艳似火。 “孟佳,你不会是想把自己灌醉吧?”陆渐红差点没把这话给说出来,“孟佳,我看酒就这样吧,咱们吃点饭,怎么样?” “不行,你说过的,今晚什么都听我的,可别说话不算数。”孟佳娇嗔着又给陆渐红倒上了酒,当她要为自己倒酒时,陆渐红抢过了她手里的瓶子说:“你不能再喝了。” 孟佳睁大了眼睛:“你以为我酒量那么差?我只是上脸,告诉你,像这样的酒,我可以喝两瓶。” “那,这酒我来倒。”陆渐红给孟佳的杯子倒了三分之一,他得看看情况,是不是真如孟佳所说的那样,能喝个两瓶,如果她吹大气,不小心喝醉了,自己的逃跑计划就失败了。 孟佳瞪着陆渐红,示威般地举起杯子晃了晃,然后一仰而尽,说:“陆书记,你别小看了女人。” “没有,没有,我也不敢。”陆渐红心知要坏,孟佳这杯酒下去,目光里都要滴出水来,荡漾得陆渐红一阵阵发晕,为了避免孟佳还要酒喝,陆渐红就着瓶口,咕咕地把酒全倒进了他的胃里,这红酒对于酒精沙场的陆渐红来说,跟糖水没什么区别。 孟佳鼓着掌说:“陆书记,你的酒量真好。” “好了,酒没了,可以吃饭了吧,我真饿死了。”陆渐红显然忘了他们是在酒店,桌子上的酒没有了,酒店里的酒却不少。 孟佳按了下身后墙壁上的叫铃,立刻有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说:“请问还需要什么?” “再来瓶波尔多。” 陆渐红道:“孟佳,你不能再喝了。” 孟佳的眼睛里忽然有泪光,说:“陆书记,自从我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陪我过过生日,你,是第一个。我真的好累,你能不能让我好好醉一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陆渐红忽然看到了一个与那天在钢铁厂全然不同的孟佳,眼前的这个似乎更真实了一些,更符合她的年龄,忍不住说道:“你有心事?” 说完这句话,他便开始后悔,因为孟佳的泪突然间便掉了下来:“我本来有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都很爱我,我无忧无虑,可是在我十六岁那年,家里遭遇了变故,幸福的家没有了。从那个时候开始,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每年的生日我都是一个人度过,陆书记,你能想像到那种孤独吗?” 陆渐红黯然道:“往事如烟,都已经过去了,苦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孟佳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现在很好吗?” 陆渐红沉默了,或许孟佳身为总经理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吧?他无话可说,只有沉默,默默递上去一张纸巾。 孟佳接过纸巾,还没擦眼角的泪水就先笑了:“陆书记,你不会笑我吧?” 刚才的那一刻,陆渐红能明显地感觉她的无助,此时她挂满泪水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更让陆渐红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女孩子,哪里还有一点点总经理的精明强干? “怎么会。”陆渐红由衷地说,“孟佳,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这时,酒已经拿来了,陆渐红接过酒瓶,说:“孟佳,答应我,不用再喝了。” “好,我答应你,只再喝一杯,可以吗?”孟佳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孟佳的手指很直很细,从指根到指尖渐渐由粗变细,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个久未想起的人——郎晶。她的手很小,小到弹钢琴的时候勉强能够到八度,不过很好看,手指也是这样。那个时候,陆渐红最喜欢做的就是把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可是这些都只能存在于回忆之中了。自从那次她差点被王少强侮辱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孟佳的手指,陆渐红忽然想起了她,心情突然间失落起来。 孟佳见陆渐红没有阻拦,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说:“陆书记,我这是第一次喝酒,你信不信?” 陆渐红茫然一笑,说:“信也罢,不信也罢,这是最后一杯了。” 红酒的后劲很大,陆渐红喝了不少,头略略有些晕,孟佳的情况就有点不妙了,站起来的双腿已有些打软了,陆渐红赶紧过去扶住她,埋怨道:“叫你别喝,你还死要面子,现在喝多了吧?” 孟佳明显醉了,笑嘻嘻地说:“我没有喝多,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咦,你怎么有两个头?” “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去。”陆渐红哭笑不得。 孟佳吃不住陆渐红托着她两腋的手,格格地笑着,气都喘不过来:“你弄得我好痒呀。” 陆渐红更是哭笑不得:“别闹了,你住哪,我送你。” “我住……”话没说完,孟佳的身体已经软了下去,她居然睡着了。 陆渐红呆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丢也不是。孟佳已经没有了知觉,整个人都软软地倚在陆渐红的身上,她的身体很热,很柔软,陆渐红扶着她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胸上,弹力十足,陆渐红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把火。 正文 引诱不成 陆渐红当然没有傻到打电话问柳陪娜孟佳的住处,所以在水乡人家开了一个标准间,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孟佳送进了房间。 孟佳两腮红艳,宛如一个睡美人。陆渐红脱掉了她的鞋子,把她悬在床边的腿放到了床上。 陆渐红的鼻血都快滴下来了,面对这样的诱惑场景,要说他不动心,除非他是个阉人,可是“有所不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冲进洗浴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将薄毯拉下来轻轻覆在孟佳的身上,又给她倒了杯水,这才关上了房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很是欣慰地想,我陆渐红真是个圣人。 几分钟后,孟佳睁开了眼睛,悄悄打开门,门外早没了人影。孟佳失神地坐了一回,懊丧地跺了跺脚:“陆渐红,你到底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虚伪的胆小鬼呢?” 懊丧之余,孟佳也有一丝失落,她在问自己,如果陆渐红真的和自己发生了关系,她会以此为要挟吗?她不知道,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生。突然间,她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装醉呢,如果时光能倒流,刚才陆渐红在的时候,她一定会“弓上霸王”一次。 陆渐红却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孟佳睡美人般的姿势不时地闪过他的心头,这个时候,他终于体会到夫妻分居两地的“痛楚”。 天亮的时候,一夜没睡好的陆渐红双眼通红,冯海波将一份市里转发过来的文件递来,说:“陆书记,你的眼怎么这么红?” “昨晚睡得太晚,没事。”陆渐红接过文件,眼睛突然亮了,兴奋地说道,“太好了。” 这是市里转发省里关于关停污染企业的文件,要求严厉查处污染性企业,这个文件简直就是陆渐红的及时雨,有了这把尚方宝剑,谁来说情都没用。 吃了早餐,陆渐红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接到了孟佳的电话:“陆书记,昨晚我真是太失态了,你可别见笑。” 想起昨晚旖旎的风光,陆渐红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说:“孟总,休息得还好吧?” 孟佳在电话里轻笑着:“陆书记,关于钢铁厂的事我想跟你当面谈谈。” 提到钢铁厂,陆渐红马上把心神收了回来,道:“好,正好我上午没什么事,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孟佳很快到了,一改昨晚的着装,换了套制服短裙,很严谨地进入了书记办公室,冯海波为她倒了杯水,说:“陆书记,我先出去了。” 冯海波从外面把门关上了,陆渐红才道:“孟总,你想谈些什么?” 孟佳并拢着双腿坐下,道:“陆书记,我想知道下一步你的打算。”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我的打算取决于钢铁厂的行动,如果整改到位了,我当然不会干涉企业的正常生产,不但不干涉,还会支持。但是如果整改不到位,或者根本不拿县委县政府当回事,县委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关停!” 孟佳点头道:“陆书记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不过我必须提醒陆书记的是,你要考虑这么做的后果,你应该知道,钢铁厂为什么能够存在这么久,换一句话说,这个钢铁厂的主人如果不是柳董,可能早就关了。” 陆渐红没想到孟佳跟换了个人似的,如此直白的威胁都能说出来,不过他并不怒,只是淡然道:“谢谢孟总的提醒,不过我也要提醒孟总,钢铁厂如果想继续存在,就必须整改,想像以前那样,除非我陆渐红不在郦山了。” “陆书记,我说的只是事实,你最好做好离开郦山的准备。”孟佳也没有生气,说,“陆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再见。” 陆渐红的额头突突跳动,表面上他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愤怒到了极点,他实在想不到孟佳连这种话都能有恃无恐地说出来,难道柳悦娜真的猖獗到如此地步? 快十点钟的时候,冯海波过来汇报工作,他的神情也有些愤怒,说:“陆书记,钢铁厂还在生产。” 陆渐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拍着桌子道:“柳悦娜的胆子不小呀!” “这是真的,我刚刚和孔局长一起去看过,现在孔局长正在钢铁厂交涉。” “还交涉什么?”陆渐红怒道,“通知铁忠诚,带上刑警队的人,立即查封!” 陆渐红等人到场的时候,孟佳正在和孔祥宝对峙,孟佳的身后还站着黑压压一大帮工人,孟佳见到陆渐红带着铁忠诚等人过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转身向工人们大声说:“大伙都看到了,不是我们赶大家走,而是县政府不让我们开工,你们也知道,不开工是不可能发工资给你们的,所以,你们要找就找县政府,找陆书记。” 工人们顿时发出了骚动声,大叫着:“谁不让开工,就找谁的麻烦。” 陆渐红没料到孟佳来这一手,冯海波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吵,先静一静,听陆书记说话。” 可是工人们轰闹起来,哪里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孟佳站在边上,笑着看向了陆渐红,她笑容里的意思好像是说,陆渐红,我看你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工人? 只听工人们愤怒地大叫道:“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活。” 眼见现场的态势有些失控,铁忠诚忙从车上拿出一个高音喇叭,跳到车顶,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铁忠诚的块头不小,居高临下的一声大喝,顿时震住了不少人,但还有不少人在学着一些港片中的小混混叫:“警察了不起呀。” 但这些人的声音立即就被铁忠诚的超高音压了下去:“你们这是在妨碍执法,是犯法!” 陆渐红见骚动的迹象有所缓和,也跃上了车顶,接过喇叭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陆渐红的块头也不小,和铁忠诚一道站在车顶,有种凌驾于泰山之顶的风范,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渐红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不通,好好的厂子为什么要停了呢?可是你们有没有看到,以前清澈的郦河现在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的郦山又成什么样子了?郦河是郦山人生命的源泉,有多少人要喝郦河的水,有多少庄稼需要郦河的水来灌溉。当你看到那些喝了郦河水的人生了各种各样的怪病,被郦河水灌溉的庄稼成片地枯死时,你们又作何感想?这些人中有没有你的亲人,有没有你的朋友?这些庄稼有没有你们自己的田地?” 正文 只有整改 工人们沉默了下来。 这时,安加森也大声说:“乡亲们,陆书记不是郦山人,却在为我们郦山的未来考虑,我们作为郦山人更应该考虑呀。是的,你们会有几个月拿不到工资,可是你们是在为你们的子孙后代造福,我们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好友一个个死于癌症,谁也不想到看到自已的后代一出生就是畸形。而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钢铁厂的污染。乡亲们,我们不是要封钢铁厂,而是要钢铁厂加强环保,有效地处理污染,给你们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给郦山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这才是陆书记的初衷呀!” “所以请大家配合县里的工作,不要为了一点点眼前的利益,而成为郦山的千古罪人!” “请大伙都散了吧,等污染处理好了,会通知你们来上班的。”见工人们没了动静,陆渐红跳下车来,说,“孟总,柳董在哪里?” “很快就要到了吧。”孟佳想不到陆渐红寥寥数语便将工人们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安加森道:“陆书记,既然柳董马上要来,我们先进厂里坐坐,等她过来。” 进了钢铁厂的会议室,孟佳给众人泡了茶水,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沉默而尴尬。 柳悦娜此时正在从准安回郦山的路上,她刚刚在李昌荣那回来,向李昌荣说了陆渐红关停钢铁厂要求整改的事,李昌荣气骂道:“不知好歹。”柳悦娜也不知道李昌荣在骂陆渐红,还是在骂自己。 “昌荣,现在怎么办?” “整改,只有整改。”李昌荣沉着脸说,“省里的文件已经下来了,要求关停环保不到位的污染型企业,我也没办法。” 柳悦娜不高兴地说:“那可是要一大笔资金的,从哪来?” 李昌荣的脸沉得像是郦河的水:“你赚的钱还少吗?” “李市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赚的钱难道都是我自己的吗?你的口袋里没有?省里某些人的口袋里没有?当初你们拿钱的时候,个个把胸口拍得轰轰响,说有什么事情就找你们。现在我找到你了,你给我玩太极。”柳悦娜有些口无遮拦了。 李昌荣恼恨地盯了柳悦娜一眼:“你也在社会里混了这么多年,大形势你看不出来吗?以前为你挡风遮雨,那是在跟国家政策打擦边球,现在省政府的文件明确规定要关停。悦娜,为了以后,这笔钱是肯定要出的。现在老百姓的觉悟也在不断提高,他们也意识到了钢铁厂的污染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致命影响,市里也接到了不少对钢铁厂的举报,学鹏书记很恼火,在会上表态要花大力气整治,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睁着眼睛向枪口上撞。” “刚才我不冷静,是我的错。”柳悦娜说的也是一时气话,“昌荣,除了整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李昌荣说,“不过,我可以想办法为你争取一些环保资金,尽量把你的损失降到最低。” 柳悦娜这才眉开眼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昌荣面色稍霁,道:“悦娜,最近市里不怎么平静,可能要动人,这个时候你别给我添乱子。” 柳悦娜不快地道:“我怎么给你添乱子了?” “还说没有。”李昌荣压着嗓子说,“就你那个冒陆渐红的名签字的不是乱子?要不是我,就这一条,你就进去了。” “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了,那件事陆渐红能有什么办法。况且这回的事,如果不是他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又怎么会给你添乱子?” 李昌荣白了她一眼说:“陆渐红吃了个哑巴亏,别说是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的。总之一句话,最近这阶段,你的姿态要放得高一些,主动配合,把污染处理好。等市里的事情定下来了,我就可以腾出手,把他赶出郦山,帮你消了这口气。” 柳悦娜这才展颜一笑说:“那就先让蹦几天。”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孟佳的电话,说工人们不肯停产,钢铁厂恢复生产了。这消息差点没把她打昏过去,这不摆明是跟陆渐红对着干吗? 李昌荣要她赶紧回去,摆正态度,向陆渐红示弱。 李昌荣想的很深,当初在他的介入下,郦钢以极低的价格贱卖到了柳悦娜的手中,从中拿了不少好处。他原以为柳悦娜就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可是随着交往的不断深入,他才发现,柳悦娜并不简单,自己并不是她唯一的靠山。有理由相信,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转向省里。令他头疼的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打探出柳悦娜在省里投靠的是谁。他有两个担心,一个是如果不帮柳悦娜,她的事一旦败露,自己必定是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第二个方面是,即便她的事通过别的渠道摆平了,以她的小心眼,极有可能利用省里的关系给自己使绊子,那么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就不明朗了。出于这两点考虑,李昌荣只有帮,而且要一帮到底。 柳悦娜是忍着气回到钢铁厂的,一眼看到的便是厂门前停着的一、二号车,党政一把手都到了,看来是大动干戈了。 柳悦娜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到最佳状态,然后才下了车,直奔会议室而去。 进了会议室,柳悦娜满面春风地说:“陆书记,安县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安加森道:“柳董,你来得正好。钢铁厂在县政府作出关停整改的决定之后,没有任何整改措施私自恢复生产,柳董,你这是目无法纪呀。” 安加森说得很严重,要是以前,柳悦娜肯定会冷笑一声,不过她得到了李昌荣的指示,便陪笑说:“安县长,您说得太严重了吧,我根本就不知情。”柳悦娜回过头,脸沉了下来,其脸色转变之快令人咋舌,“孟总,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再强调,要按照县政府的意见办事,谁让你恢复生产的?” 正文 最后通碟 孟佳道:“柳董,是这样的。工人们今天早来上班,我跟他们说,县里要关停厂子,叫他们回去等候通知,他们不同意。柳董,你也知道,工人们红起眼来,我也没办法。” 柳悦娜瞪着眼睛说:“你是这么说的吗?你是不是告诉他们在厂子关停期间,工资停发了?” “好了,好了。”安加森道,“柳董,你就不要跟孟总唱双簧给我们看了。鉴于钢铁厂对县政府的决定不闻不问,未经县委县政府的同意,私自生产,情节严重,态度恶劣,现决定对悦娜钢铁厂作出三月内必须整改到位的决定,如果逾期未能整改,县委县政府有权封厂。柳董,你自己好自为之。记住,时间只有三个月。” 安加森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这让柳悦娜的心里极度不舒服,早把李昌荣告诫她的话抛到了脑后,铁青着脸说:“陆书记,这是你的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说:“柳董,我想你还没搞明白,这不是哪个个人的决定,而是县委县政府根据事实情况所作出的统一认定。我希望,三个月后,悦娜钢铁厂能够恢复生产,毕竟这是一个在郦山排得上号的大企业,是不是?” 柳悦娜差点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还是孟佳机灵,赶紧说:“陆书记,我们会按照你的指示办的,我送你们出去。” 陆渐红等人走后,柳悦娜是越想越气,抓起桌上了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孟佳回来后,默默地将地面上四五分裂的碎片以及溅得到处都是的玻璃碎片清扫了之后,站在边上不说话。 陆渐红的表态等于是完全和柳悦娜决裂,柳悦娜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初沈明海像条狗一样的围着她转,在市里省里都有关系,陆渐红这么做完全是不把她当一回事,这口气让她怎么忍得下去,用力向空中挥了挥手说:“陆渐红,我就不整改,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孟佳小心翼翼地说:“柳总,这么做不妥吧?明着跟县里对抗下去,没有什么好处。” “这事不用你操心。”柳悦娜向孟佳挥了挥手说,“从明天开始,你放假,不用来上班了。”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安加森道:“陆书记,现在我们跟柳悦娜是撕开面子了,现在下了最后通碟,你看柳悦娜会采取什么对策?” 陆渐红淡然道:“我们现在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她采取什么对策,钢铁厂必须环保到位,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目的,至于她想什么点子,不是我所关心的事。” 安加森道:“陆书记,说真话,这一次结合省里出台的文件,柳悦娜除非是不想再搞这个钢铁厂,否则她非整改不可,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这件事上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陆渐红笑了笑:“老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如果前怕狼后怕虎,你也不想得罪人,我也不想得罪人,那谁来得罪呢?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有人做的。我既然来到了郦山,这个就是我的职责。老安,这件事对我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不知道。我要向你说的是,万一我不能继续待在郦山了,你一定要以郦山的发展为已任,我们的个人得失并不重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正事。” 陆渐红的话说得有些悲壮,安加森的鼻子酸酸的,说:“陆书记,你也别这么悲观。我个人认为,在这件事上,你应该向主要领导说明情况,取得支持。” 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上任书记时,赵学鹏对他说过的话,只有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下才选择孤军奋斗。现在他才明白了赵学鹏的意思,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可以找他的。 好在陆渐红给柳悦娜的时间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他可以做很多事,这其中自然包括去找赵学鹏。 陆渐红没想到,一件事情的发生令他去找赵学鹏的时间提前了。 进入七月,陆渐红的外甥女、二姐的女儿张子怡师范学院毕业,她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一名教师,其实按照陆渐红的能力,可以让她到市里的学校任职,可是她不想离开父母,所以就想留在洪山。 说到这里,有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现任的教育局局长——何润泽。 想进入洪山的学校,那必须要何润泽点头的。张雪松他们不知道何润泽和陆渐红之间的过节,拎着礼物上了教育局的门。 按照他们目的的经济条件,那些礼物的级别不会低,还送了钱,何润泽就点了头。为了感谢何润泽,晚上他们夫妻俩便邀请何润泽吃饭,张子怡自然也参加了。 事情就出在张子怡身上。 张子怡自小就长得很漂亮,现在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亭亭玉立,加上是刚走出校门,身上又多了一种书香的气息,清丽脱俗,一出场便吸引了何润泽的眼球。何润泽se狼出身,顿时动起了念头,便说虽然他同意了,但必须还要征得其他几位副局长的一致认可才行,要张子怡第二天中午到他的办公室来等消息。 张雪松夫妇当然想不到这个何润泽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张子怡初出校门,哪里知道人心险恶?根据何润泽的要求,两点钟到了他的办公室,心里还忐忑不安地想着,那几个副局长有没有同意。 不一会的功夫,何润泽便叫张子怡进会议室,张子怡刚进去,就被何润泽一把抱住按在了会议桌上,这会议室里当然没有别的人,一切都是何润泽玩的花样罢了。 幸好张子怡在学校里参加过学校办的防狼培训班,出奇不意地在何润泽的膝盖上踹了一脚,才得以脱身。一回到家里,想起在教育局所受到的污辱,张子怡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委屈地哭个不停。 张雪松不在家,陆小红感到奇怪,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张子怡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陆小红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晚上的时候,张雪松回来后,也知道了这个情况,当时就要去揍何润泽那小子,被陆小红拽了回来,毕竟女儿还要工作。可是找何润泽这条路是明显行不通了。 正文 吓人 陆小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陆渐红这个弟弟帮忙,陆渐红毕竟在洪山待过,跟万家青的关系也不错,于是便跟陆渐红取得了联系。 当陆小红说出本意之后,陆渐红随口问了句教育局局长是谁,当时王少强被办之后,他也没关心过。在他知道是何润泽之后,陆渐红很惊讶。出于对这种垃圾的了解,他觉得里面有问题。他是很了解二哥张雪松的,以前混的时候,对于关系的拉拢就很有一套,他肯定找到何润泽。所以他问道:“二哥找何润泽了吧?他不同意?” “也不是,本来是同意了的。”陆小红吞吞吐吐地还是把张子怡受到侮辱的事给说了。 陆渐红当场差点就扔了手机,这个何润泽还真他妈不是东西,有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陆渐红本来已经忽略了他这个人,就像当场他忽略王少强一样,可是现在他偏偏又冒了出来,而且还是以这种让陆渐红最不能接受的碰他家人的这种方式出现,陆渐红沉吟了一下说:“二姐,子怡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们什么都不要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对何润泽的恨意居然比王少强还要深,很奇怪,他一直以为何润泽已经不在他的视线之内,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弃对他的报复行动了,现在才知道,那一切都是虚幻的。他居然欺负到自己的外甥女身上来了,这是绝不能忍受的。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笑了,牛达,你消停好一阵子了,看来这事还得由他出马。 牛达有个好处,总是能把事情不着痕迹的做好,而且一点不留后遗症,这是陆渐红极其欣赏的。陆渐红本来想过通过政治渠道搞垮他,不过一来太耗时间和精力,二来李昌荣坐镇市长,有他在比较麻烦。 在与牛达联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万家青,万家青正在开会,是他的秘书接的电话,他不认识陆渐红,口气很生硬:“万书记正在开会,过两个小时再打过来。” 陆渐红忽然生起了调侃之心,说:“你是他的秘书吧?你能代表得了万书记吗?看来我这个投资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放到洪山了,麻烦你转告万书记,我们的约见取消了。” 秘书一听这话,脑袋立马懵了,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请问您是哪位?万书记真的在开会,要不我跟万书记汇报一下,一会再跟您联系?” 陆渐红不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万家青便回了电话,笑道:“渐红呀,你真是的,都是县委书记了,还吓我的秘书。” 陆渐红哈哈笑道:“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就把他吓成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投资商,他这样的态度,搞不好真能搞黄投资呢。” 万家青不再纠缠这事,说:“老弟,很少见你主动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渐红很随意地说:“万书记,你那个事现在怎么样了?” 万家青知道陆渐红说的是什么事,叹了口气说:“这事还要靠老弟给我帮忙呀。” “万书记,我建议你的动作最好能快一些,过两天我会去市里一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提这事,不过我没什么把握,你也要想想办法。” “谢谢老弟的提醒。”万家青很客气地说道。 陆渐红打这个电话是有用意的,何润泽这小子必须动,而且一动就要动得他永远也翻不了身,按照牛达的行事手法,这多半又是件无头案。作为李昌荣的私生子,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万家青势必会受到来自于李昌荣的压力,这案子破不了,万家青动一动的可能性就小了。所以陆渐红隐晦地提醒了一下万家青,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只是不知道万家青能领会多少意思。 第二天,陆渐红便去了市里,在准备到赵学鹏办公室的时候,被李昌荣见到了,笑哈哈地说:“这不是陆书记吗?我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谈,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 陆渐红心知要谈的事肯定与钢铁厂有关,想到上次李昌荣打来的那个暗示式的电话,就有些不舒服,不过在表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对李昌荣的尊重的,便跟着李昌荣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昌荣的秘书给陆渐红泡了杯水,便被李昌荣打发走了,然后道:“陆书记,听说你跟悦娜钢铁厂的柳董弄得很不开心?” 陆渐红尽量以中庸平和的态度说:“这是工作上的事,并不是我针对她。” 第二〇五章 李昌荣道:“陆书记,这件事的情况我是知道的,省里也提出要严厉打击污染型企业,我是支持你的做法的。不过……” 陆渐红早已习惯了李昌荣的欲仰先扬的说话方式,说:“李市长请直说。” “悦娜钢铁厂毕竟是郦山的企业,虽然不能与省里的精神相抵触,但地方产业还是要保护的,做法也不要太极端。”李昌荣站了起来,面向窗外,淡淡地说,“陆书记,你是聪明人。” 陆渐红当然不会不明白李昌荣的深一层含义,说:“李市长,我知道了。” 李昌荣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说:“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会按照你的要求去整改的,不过需要时间。” “那麻烦李市长操心了。”陆渐红起身道,“李市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出了李昌荣的办公室,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李昌荣真的跟柳悦娜打过要配合整改这样的招呼吗,柳悦娜怎么看也不像是配合整改的样子。 赵学鹏去参加市里的一个剪彩仪式,戴庆辉正在用一枝小狼毫写字,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戴庆辉头一抬,忙放下笔笑道:“渐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陆渐红走过去,赞道:“戴秘书写得一手好字呀,这兰亭序写的,拿出去能蒙倒不少人吧?” 正文 正直为人 “唉,赵书记的工作节奏很快,哪有工夫写字哦,今天赵书记去参加剪彩仪式,这才有时间信手涂鸦,让老弟见笑了。”戴庆辉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是很自傲。 陆渐红笑道:“改天戴秘书有空,一定要写一副给我,将来戴秘书成高官了,轻易可就不动墨宝了。” 戴庆辉嘿嘿一笑,却没辩驳,陆渐红心中暗道:“戴庆辉是个很低调的人,难道被我一语中的,他真的要升了?”便道:“戴秘书,有下家了?” 戴庆辉这时才谦虚道:“还没定,还没定。” 陆渐红已经确定了刚才的想法,便笑着说:“那恭喜戴秘书了,以后可别忘了多提携老弟。” “怎么会呢。”戴庆辉矜持地笑了笑,说,“来,坐,我给你泡杯水。” “不敢,不敢。”陆渐红也笑着和他客套。 茶,还是极品龙山特炒,喝在嘴里满口清香,陆渐红说:“唉,离开市里远了,消息很闭塞,最近市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戴庆辉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渐红,你真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陆渐红苦笑道:“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觉得都不够睡,有什么消息,方便透露一下?” 戴庆辉看陆渐红的神色不似作假,才低声说:“市里缺一个副市长,有关系的都在想办法,刚才我还以为你来找赵书记就是为了这事呢,看来你真不知道。渐红,我看你的实力不错,赶紧趁着赵书记走之前想想法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赵书记要走?” “有这方面的传言,不可靠,不过既然传起来了,也不一定全是空穴来风,渐红,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把握一下,赵书记是很看重你的。”戴庆辉诚恳地说。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思量开了,如果赵学鹏真的要走,自己是不是要趁这个机会搭上这辆末班车呢?可是一想到郦山不容乐观的发展前景,他便没心思去想这些了,道:“戴秘,谢谢你的提醒。” 这种事是不需要多说的,点到即可,所以两人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谈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别的话题。 陆渐红喝光第三杯水的时候,赵学鹏终于出现在了门前,陆渐红忙站起来道:“赵书记,您回来了。” 戴庆辉也跑过去,接过赵学鹏手中的包。 赵学鹏道:“戴秘书,今天任何人我都不见,来了人,你给我挡驾。” “我知道了。”戴庆辉知道赵学鹏肯定有很多话要和陆渐红谈,应了一声,将门带上后走出了门。 陆渐红这时道:“赵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赵书记摆了摆手说:“渐红呀,工作上的事不急着说,我们先聊聊,你跟我进来。” 陆渐红跟着赵学鹏进了里间,将门掩上,又为赵学鹏的杯子里重新放了茶叶,倒上水,这才坐了下来。 “喝了这么多年的茶,觉得龙山的茶是最香的。”赵学鹏接过杯子在鼻子上闻了闻,微微一叹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 “只要赵书记喜欢,什么时候想喝都有的。”陆渐红心中一动,听赵学鹏的话音似乎真的要走了,难道戴庆辉所说的传言是真的? 赵学鹏微微笑道:“渐红,龙山特炒的牌子是你创出来的,能创出一个品牌,不容易呀。” 陆渐红谦逊地笑了笑:“东西是现成的,只不过是被我发现了。” “渐红,你这一路走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几年,你有什么体会?” 陆渐红略一沉吟,道:“赵书记,我谈不上什么体会,只是觉得人应该踏踏实实做事,正正直直为人。” “这只是做人的根本。”赵学鹏道,“你的优点在于,年轻,有冲劲,敢为人所不敢为,但是你的缺点是,不够低调。” 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即逝,赵学鹏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便看着赵学鹏不说话。 赵学鹏很满意陆渐红的表现,换个角度来说,领导既然对某人有了一个既定的认识,靠嘴巴去解释是没有作用的,反而会起到反面作用,与其这样,不如不说,在以后的工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改变领导对你的印象,以实际行动去证明。 赵学鹏接着说:“当然,不够低调并不意味着张扬,其实在很多事情上你一直都是低调处理的,只是有一种事你的做法稍嫌过激。” 陆渐红迟疑着说:“赵书记说的那件事是不是悦娜钢铁厂的关停?” 赵学鹏没有说话,看着陆渐红,从神情看,无疑是默认了。 正文 欠妥 “赵书记,您知道这件事?”陆渐红的心里显然有些不服气,对于柳悦娜这种老油条,不过激能行吗?再说了,不用过激的方法激怒她,怎么把钢铁厂迁走?怎么顺利实现对那块地的开发? 赵学鹏身为市委书记,洞察力还是很强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说:“怎么了?不服气?” 陆渐红动了动身体说:“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赵学鹏呵呵一笑,“渐红,在这件事上,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而是有些欠妥。” 陆渐红张口欲言,赵学鹏忽然改变了话题,说道:“渐红,刚才和小戴在一起,你应该听说了吧?” 陆渐红不知道他所谓的“听说”是什么意思,说:“戴秘书要提拔了吧?” 赵学鹏淡淡一笑说:“我要走,他当然不能留下来。” 这句话给一般人听到了,会觉得很自然,可是陆渐红却敏锐地感觉到这话里是有话的。一方面可以解释成,戴庆辉和赵学鹏的关系很好,赵学鹏调动了,戴庆辉还想为他服务,所以跟着他一起走。另一方面,也可以这么理解,戴庆辉是赵学鹏的人,赵学鹏走了,他留下不会得到重用,甚至还会受到排斥。 “赵书记,您真的要走了?”陆渐红虽然有了思想准备,但从赵学鹏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吃惊,不由道,“您要去哪?” 赵学鹏答非所问:“走是一定的了。渐红,在我走之前,有些话就没有必要再跟你遮遮掩掩了,我很看好你,不过我觉得你在郦山或者说在准安这个环境里,你很难得到发展。” “您的意思是……”陆渐红愣了一愣,他知道赵学鹏下面的话才是谈话的正题,才是核心。 赵学鹏笑了笑,喟然一叹道:“李昌荣这个人的心眼很小。” 陆渐红顿时明白了,李昌荣这几年的表现中规中矩,口碑不错,官场便是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换言之,无过便是功。赵学鹏一走,李昌荣上来的可能性很大。陆渐红虽然跟他没有直接的冲突和矛盾,但当初调入宗教事务局便是因为何润泽而拜他所赐,这一次悦娜钢铁厂的关停,陆渐红的态度也很坚决。没有了赵学鹏的顾忌,陆渐红自然是水降船低,能不能在郦山站稳脚跟暂且不说,李昌荣会不会搞一些下动作把他拉下来,也是个未知之数。陆渐红顿时沉默了下来。 “市里最近缺个副市长,我打算在走之前配好,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没有这个打算,我可以想想办法带你一起走。” 陆渐红沉吟半晌,说:“赵书记,我真的很感谢您的关爱,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时半会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赵学鹏点头道:“时间不多,你要考虑清楚。” 陆渐红真的很感动,得到市委书记的关照,很多人梦寐以求。可陆渐红所得到的待遇已经超越了关照这个境界。可以肯定的是,陆渐红如果跟着赵学鹏,他的仕途会一片光明,也会顺利很多。陆渐红心动了,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赵学鹏身后的墙壁上贴着的四个苍劲大字:得道多助。 这是初中时学过一篇课文里的内容,那个时候陆渐红还小,对此懵懂无知,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已经启动曾经学过这篇文章,现在突然间看到,心中如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他依稀记得,道为仁政,才能获得百姓爱戴,得到百姓爱戴方可得天下,这与“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异曲同工。可是如今这个“道”用在官场,却变成了“钻营”。陆渐红忽然想起任市政府副秘书长之前,曹雄飞最后补充的一番话:以事业为重,以百姓为重,少一些勾心斗角,多一些正直豁达,何愁党的事业不蒸蒸日上? 想到这里,他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眼前豁然开朗,道:“赵书记,我想好了,做个副市长或许还比不上县委书记更能直接方便地服务于百姓,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个机会。” 赵学鹏看着陆渐红的眼睛,澄清明亮,看不到一丁点的矫糅造作,这番话显然是发自肺腑,便道:“你考虑好了?” “我考虑好了。” 赵学鹏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把我的希望强加给你。这么说,你是决定留在郦山了?” 陆渐红诚挚地说:“赵书记,从内心来说,我很希望也很愿意跟着您,可是我放不下郦山的干群,关停悦娜钢铁厂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我这个时候撒手不管,我很担心他们能不能顶住压力。一想到郦山被污染的河水,混浊的天空,一想到那些身患癌症死去的人,我就揪心,老百姓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被伤害下去。” 这一刻,赵学鹏的鼻端有微微的酸涩,他看到的是一个负有爱心、充满责任心的县委书记。他动静地说:“渐红,我为郦山能有你这样的书记而感到欣慰,能为有你这样的部下而感到自豪。渐红,我没有看错你。” 陆渐红道:“赵书记,我没有任何理由辜负郦山广大干群对我的期望。”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精则无志。”赵学鹏感叹地说,“渐红,我不如你呀。” “您谦虚了。”陆渐红忽然话音一转,说,“赵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赵学鹏稍显意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渐红提要求,“你说。” “是关于副市长的人选问题。”陆渐红开了口,也就不闪烁其词,“我向您推荐一个人选,洪山县委书记,万家青。” 赵学鹏喝了一口水,说:“为什么推荐他?” “他有能力,我在洪山的时候对他有些了解。”陆渐红补充道,“况且他本来就是市里下来的。” 赵学鹏忽然笑了:“渐红,你也学会找政治同盟了。” 正文 决定性作用 陆渐红并无尴尬之色,说:“我只是希望市里能有一个朋友,这样也方便于我以后工作的开展。” 赵学鹏了解陆渐红的意思。李昌荣执政后,陆渐红的前景并不乐观,在市里有一个自己人,尽管一个副市长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总好过没有。可是,万家青可靠吗?据他在市里对万家青的了解,这个人是个很没有立场的人。 陆渐红道:“他应该不是过河拆桥的人,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只能怪我看识人不准。” “好吧。”赵学鹏认可了陆渐红的推荐,“你不是说要汇报工作吗?” 陆渐红为赵学鹏的杯子续了水,说:“还是悦娜钢铁厂的事,我给她的时间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不整改到位,就封厂。这件事李市长也干预了。” “哦?他怎么说?” “他说,已经跟柳悦娜打过招呼,要她按照县政府的要求进行整改,不过他的意思是要保护地方企业的发展。”陆渐红实话实说。 在赵学鹏与李昌荣共事的这段时间里,李昌荣表现得一直很规矩,没有什么小动作。所以赵学鹏对他也没什么恶劣印象。但是在赵学鹏刚上任时,曾有人反映过李昌荣在郦钢改制中收受好处的情况。不过那是赵学鹏上任前的事了,后来也没了下文。赵学鹏久经沙场,知道只要下面有人反映情况,除非是恶意中伤,被反映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出于“不举报不追究”这种保护干部的角度考虑,赵学鹏也就没有追根究底,或许正是如此,李昌荣才很敬重他,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现在李昌荣站出来了,看来那件事不是捕风捉影,不过赵学鹏也无心多问了,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希望柳悦娜能配合整改。” “如果不配合呢?” 陆渐红笑了笑说:“那她不是不给自己面子,而是不给李市长的面子。” 赵学我很欣赏陆渐红这种认准了的事就不放弃的态度,说:“可是李市长那边你怎么办?” 陆渐红不开口了,拿眼看着赵学鹏。 赵学鹏哈哈笑了起来说:“三个月,我应该还没走。” 这句话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陆渐红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再多问,大喜道:“有赵书记的支持,我就放心了。” 赵学胸哑然失笑,道:“你这不是来汇报工作,是来求援呀。” 陆渐红有些忘形了:“李市长的这一牌我可打不好。” “这种话以后不许乱说。”赵学胸善意地提醒他。 又聊了一阵,陆渐红起身告辞,赵学鹏也没挽留,他的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陆渐红不知道,这是赵学鹏对他的一次考验。 陆渐红出了书记办公室,在楼梯口徘徊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安然,他已经很没有回家,很久没有见到安然了,这样,对家庭、对孩子、对安然都不公平,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职,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父亲和丈夫。他尤其觉得亏欠安然的太多。 安然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感到很惊奇:“咦,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听到安然熟悉好听的声音,陆渐红有刹那间的久违,故意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说:“我过两天要到市里去,问问你办公室在哪,去看看你。” “十楼。”安然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哀怨地说,“渐红,你真的就那么忙,连回家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吗?我怕再这么下去,孩子们都不认识你了。” “安然,我……”这时有人走来,陆渐红收住了没说的话,说,“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听着安然的哀怨之声,陆渐红的心都难过的揪了起来,一边快步走到电梯前,摁下了向上的按钮,静等着电梯的到来,在等电梯的过程中,陆渐红是那么迫切地想见到安然。为了这个家,安然付出的太多了。 上了十楼,当陆渐红看到那间虚掩着门的办公室时,陆渐红才知道,安然现在的办公室正是以前高兰最外面的那间,想到高兰,陆渐红有些五味陈杂,不是个滋味。 深深吸了口气,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马上听到安然的声音:“请进。” 陆渐红故意不作声,固执地敲门,安然道:“门没锁,请进来。” 陆渐红还是不作声,还是敲门,安然有点愠怒了:“是谁这么无聊?” 陆渐红听到有脚步声过来,知道安然来开门了,躲到墙后,安然左右看了看没人,气道:“真无聊。” 陆渐红趁着她进门的时候,跑过去跟进她的办公室,捂住了她的眼睛,安然吓了一跳,真要叫出声来,耳边传来陆渐红的声音:“是我。” 安然顿时软了下来,转过身用力地捶着陆渐红的胸膛,气道:“你个死人,吓我一跳。” 捶了几下,人已扑倒在陆渐红的怀中,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陆渐红轻拭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哭,这可是办公室,让人家看见了,还以我欺负你呢。” “你就欺负我了。”安然不解恨地又捶了陆渐红两下,这才拉着陆渐红坐下,破涕为笑,“你怎么来了?” 陆渐红抓过安然的手说:“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早知道你会激动得哭鼻子,我就直说了。” “我哪有激动,我是吓的。”安然啐了一口,说,“老实交待,是不是来市里办完事之后,一时良心发现,顺便看我?” “没有的事,我是特地来看你的。”陆渐红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我刚到市里就来看你了,事还没办完呢。” “那你还不去办事,正事要紧。”安然虽然也有小女人情怀,但孰先孰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在这方面,她不会无理取闹。 陆渐红笑道:“不急,现在也快下班了,我要回家吃饭。” 安然看了看墙壁上的钟,惊叫一声:“糟糕,该去接孩子了。” 正文 犒劳 把孩子接上车,经过超市的时候,安然说:“停一下,我去买点菜,你难得回来一趟,得买点好吃的犒劳你一下。” “我陪你。”陆渐红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家四口进了超市。 为了赔偿对孩子的亏欠,陆渐红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零食玩具,把两孩子乐得哈不拢嘴,缠着陆渐红不放,把安然嫉妒得两眼发红,说,“这两孩子,就这么被你收买了。” 陆渐红将安然手中的东西都提了过来,感叹地说:“安然,这么多年,你为家庭付出的太多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只要有空,我一定回来陪你。” 安然幸福而满足地说:“渐红,你能这么想,我就很开心了。我知道你很忙,我不介意的。” 梁月兰见陆渐红回来也很高兴,乐呵呵地下厨做饭,中午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共进午餐,陆渐红这才发现,刚上幼儿园的两孩子都已经拿着筷子自己吃饭了,这是个好现象,要知道很多孩子五六岁了还要父母喂才肯吃。 陆渐红问道:“妈,住在市里习不习惯?” “我们什么苦日子都过过,有什么不习惯的,只要你们过得舒心,妈住哪都行。”梁月兰说,“安然呀,我的身体好了,下午孩子就让我去送吧。” “妈,你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陆渐红觉得自己对家人的关心实在太不够了。 “没事,就是小感冒。”梁月兰知道儿子是在关心自己,心里很高兴,“你妈年纪又不大,硬朗得很呐。” 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妈的头上已经有了白发,背也弓了下去,动情地说:“妈,儿子不孝呀。” “瞎说什么呢,你工作忙妈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再说,家里不还有安然嘛,辛苦的其实还是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我,还要照顾孩子,不容易呀。” “妈,没事的,我能做得来。”安然笑着说。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不由一手握住了梁月兰的手,一手握住了安然的手:“妈,安然,我欠你们的太多了。” 陆远航噘着小嘴说:“爸爸不知羞,摸女孩子的手。” 陆扬帆反驳道:“你不也握我的手吗?你才不知羞。” “你又不是女孩子。”陆远航冲陆扬帆刮了一下鼻子,推开碗跑进房间去看动画片了。 陆扬帆不屑地说:“妈妈都说我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看着天真烂漫的一对宝贝,陆渐红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到孩子上学的时间,梁月兰带着两孩子走了,安然看了看时间,上班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说:“渐红,你不是说下午要去事里有事吗?” “有事呀,不过不是去市里,而是在家里办事。”陆渐红有意将“办事”两个字咬得很重,促狭地笑看着安然。 安然的脸不由红了,陆渐红的话就像一道电流让她的全身有一种酥麻战栗的感觉。 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陆渐红这才罢手,安然忙着穿衣服,说:“看看你,大白天的来折腾人,上班的时间都过了。” 见陆渐红光着身子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安然在他的p股上掐了一把:“懒虫,快起来。” 陆渐红把几个月的存货都用光了,元气大伤,喃喃昵昵地嘟囔着:“我垮了,我要休息,安然,你也别去上班了,陪我睡会吧。” 安然也想,可是有个稿子上午才赶了一半,下午必须交,只好说:“那你先睡会,我把手头上的事做完了就回来,对了,你今晚回不回郦山?” 陆渐红睁开眼,色迷迷地斜了安然一眼说:“我号称一夜七次郎,现在才一次,我怎么能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知道陆渐红晚上不走,安然心里甜滋滋的,“那你好好睡吧,我尽快回来。” 出门的时候,想到刚才陆渐红的生猛给自己带来的kuai感,安然觉得脚都软了。 陆渐红睡了一个多小时,冲了把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趁着安然不在,他打了个电话给万家青,给他说了跟赵学鹏谈的情况,万家青很激动地说:“老弟,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大家自己人,别谈什么谢不谢的。”陆渐红轻描淡写道。 “好,大恩不言谢,老弟这个人情我永远都记在心上。”万家青也不矫情。 临挂电话的时候,陆渐红提醒他,要他如果还有别的人脉关系的话,尽量用上,打听一下对手的情况,别被人阴了。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想了想,打通了牛达的电话,牛达知道情况之后,陆渐红便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朱达砸了,然后听到牛达骂道:“拷,二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非弄死那小子不可。” 陆渐红道:“牛达,你不要乱来,现在时机还没到,我会给你机会好好搞他的。” 牛达虽然火大,但陆渐红的话还是听的,瓮声瓮气地说:“大哥,我听你的。” “好,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详细了解那混蛋的行踪,等我的通知,我让你动手再动手,记住,在我没通知你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动他。”陆渐红警告道,对于牛达,陆渐红的心里还真没底。 牛达用力地点头,也不管陆渐红根本看不见:“大哥,你放心,就让他再消停几天。” “还有,二哥那边你稳着他点,他比较冲动,不知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来,别打草惊蛇了,这一次我们要玩个大的。牛达,你想怎么搞都成,先计划一下,不过我有个要求,不要搞死他。” “啥?” 陆渐红明显听到手机里传来啪嗒一声响,估计是牛达的手机没握紧掉地上了,然后听到牛达说:“大哥,你没搞错吧?这种人不死怎么泄民愤平民恨?” 见牛达又开始乱用词语,陆渐红受不了了,赶紧打断,说:“我都说要玩个大的,我要他活着比死还惨。” 牛达嘿嘿笑了:“这才像我大哥嘛。” 陆渐红的手一抖,手机摔地上了。 正文 内情(上)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恶战,虽然没有惊天动地,却也是死去活来。第二天早晨,安然精神焕发,神清气爽,陆渐红却变成了一只软脚螃蟹,全然没有了晚间的那般生龙活虎。这是个周末,安然和陆渐红腻歪在床,梁月兰知道两口子聚少离多,难得有时间在一起,也就没叫他们。快九点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响了。 那时安然正在跟陆渐红情深意浓,听见手机作响,说:“渐红,不要接呗。” 陆渐红瞥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号码,是仁集镇党委书记滕文发,不由想起那天他汇报的情况,在安然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是乡镇汇报工作。” 接通了电话,滕文学说:“陆书记,好消息,米总答应今天去郦山,大约下午三点左右能到。” 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招商的好消息,陆渐红很是振奋道:“米总的态度如何?” “他对我们的郦美灯泡厂有点兴趣,不过听他说,主要目的是去考察一下郦山的环境,想投资别的项目。” “好,很好,我在县里等你们。”陆渐红道,“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放下电话,陆渐红兴奋得像个孩子,他不是第一次招商引资了,但这是第一个有意向到郦山工业集中区的项目,他必须认真对待。 安然哭笑不得地说:“你就这么想回郦山?” “谁叫我是县委书记呢。”陆渐红在安然的胸上偷袭了一把,意犹未尽地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穿戴整齐的陆渐红走出房间,扬帆和远航正在玩耍,陆渐红走过去在两孩子的嫩脸上亲了一口,说:“爸爸要走了,说,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们买。” 安然跟在身后说:“渐红,别惯坏了孩子。” 远航睁着圆圆黑黑的眼睛说:“我才不要爸爸的东西,爸爸坏。” 陆渐红愣了一下:“航航,你告诉爸爸,爸爸哪里坏了?” 扬帆接口说:“因为爸爸欺负妈妈。” 陆渐红又是一愣:“没有呀,爸爸哪有欺负妈妈?” “还说没有。”远航不屑地说,“昨晚我上厕所时看到你骑在妈妈身上,妈妈疼得直叫。” 陆渐红傻了眼,赶紧解释说:“那是爸爸跟妈妈按摩呢。” 安然急忙岔开话题说:“扬帆,远航,爸爸要出门了,跟爸爸说再见。” 出门的时候,陆渐红看了看他们房间的门,说:“安然,有空的时候把锁换了,门关不严。” 安然回头望了两孩子一眼,低声说:“你还欠我三次。” 陆渐红暧昧地龇着牙笑:“下次我养精蓄锐,一定补上。” 自从燕准高速修好之后,从准安到郦山的时间缩短了不少,陆渐红很快便到了县政府,安加森正好下班出来,看到陆渐红的车,不由一愣说:“陆书记,你还开你自己的车?” 陆渐红笑道:“私人活动,就开自己的车了。” “呃,我不是说公车还是私车,只是你这车也太那个什么了。”安加森忍不住又瞥了陆渐红的普桑一眼。 这普桑跟了陆渐红好几年了,风里来雨里去饱受折磨,基本不成车样。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不由莞尔:“虽然寒碜了点,不过还能开。” 安加森笑道:“我有个侄儿是做汽车美容的,有时间去弄弄。” “安县长,下午有个客商要到郦山来,你早点过来,跟我一起去接待。” “行,陆书记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尝尝你老嫂子的手艺。” 陆渐红婉拒,到县政府的招待所简单吃了一顿,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单独去招待所吃饭,把几个厨师紧张得做了好些菜。 吃完饭,陆渐红照例去办公室小憩,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付出让他有些疲惫,没看几份文件就开始打盹了。 没睡到十分钟,孟佳的电话吵醒了他,陆渐红睡意朦胧地说:“孟总,你好。” 孟佳道:“陆书记,您在办公室吗?有些话我想当面跟您谈谈。”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才一点多些,便说:“好,你过来吧。” 十几分钟后,孟佳便到了。这一次她穿的是一件紧身t恤,下身配一条迷你短裙,让她小巧玲珑的身姿显得充满活力。 陆渐红道:“孟总,请坐。” 孟佳坐在陆渐红的对面,双腿交叉的刹那间闪过一道白色,陆渐红看得清楚,不禁想起那晚孟佳的纯绵白色内裤下的饱满,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孟总,找我什么事?” “我想知道如果柳悦娜坚决不整改,你会采取什么措施。” “你认为呢?”孟佳没有称呼“柳董”,而是直呼其名,让陆渐红有一丝的诧异,他察觉到孟佳和柳悦娜之间似乎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融洽。 孟佳这时向门外看了看,起身将门关上了,陆渐红见状忙道:“孟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向你说一个秘密。”孟佳的神情很凝重,有豁出去的感觉。 陆渐红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他还以为孟佳是想施展美人计呢。 “秘密?什么秘密?”陆渐红侧头问道。 “在说这个秘密之前,我想问一下陆书记,您是不是个好官?”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笑着说:“好,还是不好,不是我自己定的,而是由百姓定的,我说了也不管用。你认为我是不是个好官呢?” 孟佳静静地看着陆渐红,半晌才说:“你那晚没有占我的便宜,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官。” “那就说说你的秘密吧。”陆渐红被孟佳那么一提,不由有些心热,心想,那晚如果再多喝一点酒,可能就不敢保证了。 “悦娜钢铁厂的前身是郦钢,那个时候的厂长叫孟凡清,他……是我的父亲。由于经营不善,郦钢眼见要破产。县政府决定对郦钢进行改制,被柳悦娜以六千万的价格收购。我父亲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他是厂长,对企业的资产是很清楚的,当时的郦钢至少价值五个亿。他是个老党员,不忍心看到国家资产就这么白白流失了,便写了检举信。随着这封检举信寄出去,他的祸事就来了。先是被不明身份的人殴打,后来又被控贪污罪,虽然经过查证,罪名不成立,可是他身体一向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没多久就去世了。那个时候我才十一岁。”孟佳说到这里,双眼已经湿了。 正文 内情(下) 陆渐红想不到悦娜钢铁厂还有这样的背景,更没想到孟佳会有这样的身世,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静静听孟佳继续说下去。 “父亲带着这样的屈辱去世之后,母亲便带我离开了这里。高三的时候,母亲也因病去世,那一年我是忍着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的痛楚考上大学的。我选修了冶炼专业,我一边打工攒取学费,一边拼命地学习,终于熬到了毕业。毕业之后,我回到了郦山,进入了悦娜钢铁厂,凭借着我良好的专业知识,升到了总经理的职位。我知道,柳悦娜肯定有问题,只有接近她我才能找到证据为我的父母报仇。”孟佳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显然,你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陆渐红微微叹道,“孟佳,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郦钢的改制是大势所趋,柳悦娜只是收购了郦钢,虽然其中有问题,但这并不能你父亲的死是柳悦娜所为。换言之,没有柳悦娜,还会有其他人收购郦钢,只要有人收购,你父亲的遭遇是一样的,这不是跟哪个人的私仇,这与当时不健全的体制有关。” 孟佳的目光有些诧异:“陆书记,你在维护柳悦娜?难道你不知道,那一千八百万资金的流失是她干的好事?” “孟佳,这种事不要信口乱说。”陆渐红的神情忽然间严肃了起来。 孟佳并没有被威慑住,笑了笑说:“陆书记,恐怕你不知道,那个签名就是我在柳悦娜的指使下做出来的,是不是逼真到笔迹鉴定也鉴定不出来?” 陆渐红面如沉水,道:“孟佳,你要考虑到你所说出来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孟佳白洁的面颊上浮过一抹凄艳的笑:“陆书记,只要你答应我,帮我报这个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孟佳,你的招式太拙劣了。如果你真如你所说,你完全可以向检察机关举报。” 孟佳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检举不行,她的势力太大。” 陆渐红淡淡道:“那你有根据什么可以断定我能检举就有用?” 孟佳看着陆渐红的眼睛说:“因为你是个好官。” 陆渐红沉默了,他一直在为那一千八百万的事而耿耿于怀,原以为随着沈明海的落网,这件事会很快水落石出,没想到沈明海在接受审讯时,压根就没提到这件事。这一直是陆渐红的一个心病。现在听孟佳提起,知道这事算是有了眉目,可是帮孟佳报仇这事,有麻烦。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可以快意恩仇,况且仇人是谁都无法断定,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无从再去查证。当然,陆渐红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便说:“好吧。那么你告诉我,怎么报?向谁报?” “柳悦娜!我知道是她。”孟佳咬牙切齿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亲眼看到,是柳悦娜指使的人殴打我父亲的。如果不是被人看见,说不定那天晚上我父亲就被打死了。” 陆渐红本来想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告发,但是他沉默了。先别说在那种环境下告发有没有效果,有谁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所说的话? “陆书记,我没有过份的要求,我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置她于死地,况且她的背景很复杂,市里省里都有后台。我只希望能把她赶出郦钢,赶出郦山。”孟佳叹了一口气说。 陆渐红道:“孟佳,人不能一直在生活在仇恨里。要向后看,你还很年轻……” 孟佳猛地打断了陆渐红的话:“陆书记,你不会是惧怕她的后台吧?” 对于孟佳的激将,陆渐红不接招,微笑道:“那我又何必去关停工厂?” 孟佳的眼睛亮了:“哦,我明白了,陆书记,你放心,我会尽量让她不配合你的。” 陆渐红会心一笑,这个孟娜很聪明,柳悦娜如果真的整改了,那又怎么赶她走?那块地皮又怎么收回? “陆书记,三个月的时间很快,我会根据你到时的态度决定是否配合你揭露柳悦娜作假冒领的事。”孟佳娓娓笑道。 陆渐红也笑了,心里却在感叹,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果这个女子也是个小人,那就更难养了。 孟佳已经走到了门前,忽然又停了下来,巧笑倩兮,说:“陆书记,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故事?”陆渐红愣了一下。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不得已同住一家旅馆,不得已睡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前,女的在床的中间划了一条线,并对男的说,‘今晚你要是过了这条线,你就是禽兽!’天亮了,男的真的没过那条线。女的醒来之后,给了男的一个耳光,说,‘你连禽兽都不如!’”孟佳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觉得你就是那个男的。” 陆渐红目瞪口呆,忽然间,他觉得孟佳真的好邪恶。 “柳总,今天我去找了陆书记,他的口很紧。”孟佳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柳悦娜沉着脸道。 “柳董,我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生气呀。”孟佳吞吞吐吐地说,“他说,你要是敢不整改,非整死你不可,要撵你滚出郦山。” 柳悦娜的脸都紫了,其实她只要稍微求证一下,便可以知道孟佳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可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可能去求证,她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又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拍着桌子怒喝道:“我就是不整改,我倒要看看他陆渐红有多大的能耐,能把我赶出郦山!” 孟佳很满意自己的挑拨,不过她还要在这把火再浇一桶油,道:“柳董,陆渐红毕竟主宰着全县的生杀大权,与他正面冲突是不明智的,我们还是按照他的意思……” “你住口。”柳悦娜瞪大了眼睛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出去吧。” “柳董,那我要不要再去探探他的口风?”孟佳略带讨好地说,“如果能打听到一些什么,我们也好防患于未然。” 柳悦娜想了想,说:“也好,随便你吧。” 正文 接待客商 三点多一点,滕文学的电话到了,说二十分钟后就会到县政府。 陆渐红赶紧叫上了安加森,去了县政府专门的接待室,又让周筱惠上来服务,很快,米总在滕学文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滕文学为双方介绍了之后,陆渐红道:“欢迎米总到郦山考察,来,请坐。” “米总这次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洽谈郦美灯泡厂的事,另一个是来考察一下郦山的投资环境。”腾文学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陆渐红向滕文学看了一眼。周筱惠轻声道:“滕书记,我那边有个文件要交给你,请你跟我来一下。” 滕文学呆了一下,安加森道:“滕书记,你去吧,有事的话我会叫你。” 滕文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这里有县委书记和县长,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多话,心里一紧,连招呼都忘了打,便跟着周筱惠走出了接待室。 陆渐红这才道:“听滕书记说,米总来自湖城,那可是经济发达地区呀,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米总的到来表示最热忱的欢迎。” 米总笑道:“谢谢陆书记的厚爱。” 陆渐红道:“据我所知,湖城的绿色能源产业非常发达,其中以红太阳新能源集团为之最,该公司的董事长也姓米,不知……” 米总谦虚道:“不才正是米新友。” 陆渐红起身道:“有眼不识泰山,真没想到能和大名鼎鼎的米董事长在郦山见面呀,幸会,幸会。” 米新友也起身道:“陆书记谬赞了。” 陆渐红见米新友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却已是一个上市集团的董事长,足见其能力之强,却不骄不躁,不禁心生敬意道:“米董过谦了。” 米新友年纪不大,见识却不少,目光也很老到,不然也不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不过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正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他对陆渐红不怎么了解,便沉稳地说:“陆书记,听滕书记介绍了贵县的优惠政策,很是心动,不如我们先谈谈关于灯泡厂的情况。” “也好。”陆渐红向安加森道,“安县长,你给介绍一下。” 安加森道:“不怕米总笑话,白炽灯生产曾让郦山人引以自豪,上世纪60年代,县灯泡厂‘郦美牌’灯泡畅销全国、远销欧美。可是到了90年代,灯泡厂却因体制原因濒临破产,由于是集体企业,走得仍然是计划经济的路子,思路不开阔,技术不创新,管理不先进,走向败落是必然的。一些技术人材眼见企业没有前途,有点人脉的都另寻出路了。县政府为了搞活企业,这几年换了两三任负责人,也加大了资金上的扶持,可是效果甚微。现在是时候把它推向市场了。” 米新友提议道:“我可不可以去厂里看看?” “欢迎之至。”冲着这句话,陆渐红对米新友很有好感,看得出来,这个米总是个实干的人,而不是虚有其表。其实米新友陆渐红的感觉也不错,能够自检其短,自剖其弊,这是难能可贵的。 在看了郦美灯泡厂之后,米新友心里有了个底,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他是个企业家,更是个商人,精明的头脑让他在没有摸清陆渐红的底牌时,是不会有所表态的。 陆渐红和安加森都是实干型的人,对招商引资是深知其味,也不催着人家表态,眼看天色不早,陆渐红道:“米总第一次到郦山来,尝尝郦山菜,如何?” 陆渐红这话说得很聪明,米新友走南闯北,山珍海味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陆渐红不提饭店宾馆之类的,只说郦山菜。 米新友会心一笑,说:“恭敬不如从命。” 滕学文和周筱惠也参加了这个晚宴,菜并不出名,但贵在精致,味口非常棒,米新友吃惯了精细食品,乍一吃到这种风土味很足的菜肴,别有一番风味,赞不绝口。 滕文学对陆渐红看自己的那一眼印象很深刻,在餐桌上自不敢多言,规规矩矩地挨个敬完酒就静观其变了,倒是周筱惠挺活泼,说:“米总,咱们陆书记的酒量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您跟陆书记年岁相仿,应该多喝点酒加深一下感情。” 这句话说在别的人口里就嫌过份,可是说在一个漂亮的女人嘴里,就很自然了。 陆渐红笑道:“米总,咱们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朋友了。既然咱们周主任已经提出来,个人认为,美女的话还是要听的。” 米新友哈哈一笑道:“陆书记,说真话,喝酒至今还未逢对手,美女这是代表陆书记向我宣战了,我当然是要应战的。” 酒,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的人会因为酒桌上的一句酒话而反目成仇,有的人却会因为尽兴而增进感情,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包括安加森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陆渐红酒量大,基本没醉过,此刻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海量,谈笑风声之间,八两酒分三口就下了肚,米新友也不甘示弱,两人平分秋色,米新友的皮肤较白,已经能看出脸红了,陆渐红反是面不改色,说:“米总,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尽兴喝酒了,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郦山有一句老话,感情深一口闷,我觉得跟米总是一见如故。周主任,再开一瓶酒。” “不行,不行,陆书记,真的不行。”米新友推辞道,“我建议,再开两瓶。” 晕倒一片之后,陆渐红和米新友一人一瓶,干完,都小有醉意,米新友的状态与刚见面时有所不同,说:“陆书记,常言道,酒品如人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陆渐红也笑道:“那我可就沾光了。” 两人借着酒兴,在安加森等人的见证下,居然还真就拜了“把子”,这多少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周筱惠的眼睛却有些湿润,她所看到的陆渐红向来严肃,不苟言笑,如今她又见到了他豪爽的一面,她心中的那根报恩之弦不禁拨动了一下。 正文 你也逃不过 晚宴结束后,周筱惠张罗着将米新友安顿好,陆渐红虽然没醉,不过这么多酒下去,头晕还是有的,应米新友的要求,在他隔壁也开了个房间,安加森知道晚上陆渐红肯定还要和米新友谈,所以并不打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滕文学自是不敢多待,安加森前脚走,他后脚跟着就走了。 周筱惠给两人的房间里都烧了一壶开水,这才离开。 临出去的时候,她深深看了陆渐红一眼,心情复杂地走下了楼梯。 米新友的酒量不小,不过不如陆渐红,喝了一斤多酒,现在后劲上来有些上头,陆渐红见状,便不多待,道:“米哥,你早点睡,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渐红却睡不着,他在考虑郦美灯泡厂整合的概率有多大,米新友一直没有表态,也看不出他的意思,这一点很让陆渐红摸不到底,正想着明天的说辞,孟佳的电话打来了。 陆渐红接通电话,便听到孟佳笑道:“陆书记,没打扰到你吧?” 孟佳的声音软绵绵的,听着让人有种蚀魂之感,有了四分酒意的陆渐红也有些轻佻起来:“打扰到我洗澡了。” 孟佳吃吃地笑着:“陆书记,你有点开始向禽兽方向发展了。” “嘿嘿……”陆渐红干笑了几声说,“孟总,这么晚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听着陆渐红掩饰的笑,孟佳的心忽然间有些荡漾,她虽然不算大,见过的人不少,陆渐红给她的感觉却与别的男人不一样。在她故意引诱他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也会很热切,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但区别在于,他能克制住,这一点让孟佳很佩服。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陆渐红强壮健康,有手大权,为人又有礼节,这样的条件是女人择偶的最大选择。可是孟佳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别说陆渐红有家有道,即便是单身,自己也不会进入他的世界。这样的男人,哪怕能拥有一次也好。孟佳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于是她改变了主意,说:“陆书记,你在哪呢,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觉得有必要当面向你透露一点细节。” 如果放在平时,在这么晚的情况下,陆渐红肯定会拒绝,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陆渐红居然糊里糊涂地告诉她自己在水乡人家,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和孟佳的见面。 “陆书记,你喝了不少吧?”孟佳很快到了,一进入房间,便闻到一股酒气,在空中扇了扇,为陆渐红倒了杯水。 “谢谢。”陆渐红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半。 孟佳笑道:“咦,陆书记,你刚才不是说正在洗澡吗?怎么洗完了澡还武装整齐?” “你不是要来吗,我总不能穿着睡衣吧。”陆渐红哈哈一笑,说,“言归正传,说说细节吧。” “其实只是你想不到,做起来也很简单,把你的签名用电脑扫描了之后,再动手脚,说白了,那本来就是你的签名,当然鉴定不出来。” 陆渐红愣了一下,说:“这么说,只要财务部门那边疏通好关系,你们想拿多少钱都行?” “也不是这么说。”孟佳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便道,“目前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不过,柳悦娜那边我给她煽风点火了,她很生气。” 陆渐红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煽风点火的?” “我说你要撵她滚出郦山。”孟佳回想起柳悦娜当时几乎吐血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陆渐红目瞪口呆:“你这么一搞,她跟我真的是水火不容了。” 孟佳轻笑着靠近了陆渐红,低声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孟佳的身上仍然带着那股淡淡的却足以引起人**的幽香,陆渐红向床头让了让,免得自己心猿意马,道:“那个,孟总,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孟佳今晚是铁了心要把陆渐红拿下了,步步紧逼,把陆渐红抵到了床头,说:“陆书记,你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就是怕你吃了我。”陆渐红的汗已经出来了。无可否认,孟佳确实具有很强的杀伤力,要命的幽香,水汪汪的眼睛,迫在眉睫的"shuang feng"以及稍显急促的喘息,无一不是致命的杀招,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孟佳的逼迫。 孟佳格格笑了起来,越发靠近了陆渐红,她的鼻子离陆渐红很近,以致于陆渐红能够感受到她鼻翼间呼出的热气,这无疑是一个挑逗,陆渐红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不过他还能承受,伸出一根手指,挡住孟佳已经逼近的唇,说:“孟总,你该回去了。我喝多了,很困,明天还有事。” 陆渐红的话说得很苍白,孟佳展颜笑道:“我马上就走,不过我还想说个故事给你听。” 也不管陆渐红愿不愿意,自顾说了起来:“有个女孩路过一个算命的摊子,算命的拉住女孩对他说,你有凶兆("xiong zao"),会对你不利。女孩说,不利脱了就好啦,说完转身要走。那算命的对女孩又说,就算你脱了,也躲不过人生的两个大波。” 陆渐红还没反应过来,孟佳故意夸张地挺了挺胸脯,说:“你也逃不过。” 孟佳很会来事,并不急着把陆渐红推倒,虽然欲擒故纵有悖于她今晚将陆渐红拿下的打算,在她看来,陆渐红的这一次拒绝已经很无力,只要下一次再澎湃一些,陆渐红必定溃不成军。 忽然间,孟佳有一种想将陆渐红折服的冲动。 正文 做男人真辛苦 孟佳走后,陆渐红用冷水冲了三四遍澡,才让小陆垂下了头,陆渐红看着洗浴室镜中子的自己,低声埋怨了一句:“做男人真***辛苦。” 天亮的时候,下起了丝丝小雨,陆渐红起得很早,他就没怎么睡着,做了一夜的春梦,里尽是孟佳妖精一样的向自己索取,早晨起来发现内裤上斑斑点点,想想真可怜,这些斑点真够死不瞑目的,死的不得其所绝对是一个超级悲剧。 米新友也已经起床了,他这一觉可是睡得很香,见陆渐红精神不是太好,问道:“陆书记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呀?“最近总是失眠,已经习惯睡不好了。”陆渐红苦笑着撒了个谎,说,“米总,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由于安加森临时有事,并没有陪同他们一起去工业集中区。今天是星期天,陆渐红并没有让他的司机来开车,而是开着自己的破普桑,带着米新友去参观了工业集中区。 米新友有些诧异地问:“陆书记,您就开这样的车?” 陆渐红笑道:“怎么了米总?很意外?这可不是县委的车,是我自己的座驾。” 米新友哈哈笑着:“正是因为这样才意外,第一个意外是,县委书记居然还开私家车,第二个意外是,县委书记的私家车也忒寒碜。” 陆渐红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米新友这么说,证明没把自己当外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朋友的身份来说话会方便很多。 参观了工业集中区之后,陆渐红将车停在一边,道:“米哥,请你从一个朋友的角度来感觉一下郦山。” 米新友摇下车窗,看着被雨丝滋润着的水泥路和清新碧绿的绿化带,说:“恕我直言,郦山的工业集中区档次中等,还没有形成规模,不过,任何一个上档次上规模的工业开发区都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我所看到的是一个正在发展的郦山,相信这个集中区很快会走上正轨。” 陆渐红感叹道:“米哥的眼光很独到,同样也恕我直言,米哥对来郦山投资作何态度?” 米新友看了一眼陆渐红,说:“我从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农村长大,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穷,很穷。当我的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我父亲就跟我说,饮水而思源,自己发达了,不能忘掉扶持那些贫困的地区。我是这么想的,但我是做企业的,不是做慈善的,直言不讳地说,我就是个商人,原则就是利润最大化。郦山的政策很优惠,土地价格也不高,但这些都并不重要,我想听听关于郦山的发展规划,才能决定是否来此投资。” 陆渐红道:“米总是搞能源型企业的,我就从这个方面给你作个介绍。郦山是农业大县,也是杨树之乡,特色在绿。我们加快现代工业化的进程,就围绕在‘绿’字上做大文章。提出‘打造绿色能源高地’这一目标,符合县情;实现这一目标,将在新一轮竞争中占据主动、拥有优势。这几个月,经过加大招引资的力度,着重围绕这一方面进行招商,目前有四家能源型企业已经开工建设,另有几家正在洽谈之中,郦山的绿色能源产业已快速崛起,产业结构已初步实现了‘华丽转身’,虽然身处‘经济洼地’,但瞄准‘绿色能源’这个高端产业,是我县发展新型工业、抢占制高点的一大战略。” 陆渐红接着道:“我们不依靠拼资源、拼政策去赢得发展,而是要靠战略性新产业支撑,重点是大项目好项目带动,向资源利用集约化、效益最大化这个方向去转变。我县有着无以计数的秸秆、树皮、木屑等下脚料,这些都是资源。相信米总对此也有着深刻的认识。” 米新友轻轻鼓掌道:“陆书记,我很佩服你的高瞻远瞩和战略性的目光,我也很向往能在郦山投资一个能源型项目,这样吧,我向你承诺,一周后,我会带着我的投资考察团实地考察投资项目,你看怎么样?” “预祝我们合作成功,获得双赢!”陆渐红笑着伸出了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另外,我还想谈谈灯泡厂的转型问题。陆书记,我看过了灯泡厂的厂址,觉得在那里很不合适。” 陆渐红听他这么说,心知他也有意于灯泡厂的收购,便说:“目前工业集中区刚刚形成,正在将各个城区内的企业逐步按照规模向区内迁移。对于改制企业,我的建议是放弃原址,在区内建新址。” 米新厂笑了笑道:“建新址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旧址我也要一并买下来。” 陆渐红忽然觉得米新友笑得好奸诈,原来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收购企业是一方面,要那块地皮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不过他的要求很正当,陆渐红并没有理由拒绝,便道:“这个没问题。” 米新友确实是个精明的商人,一个欠发达地区在工业化的发展过程中,必定伴随着城镇化的建设,那块地皮的位置很好,将来必然是一处商业集聚地,属于黄金地段,届时无论是搞房地产开发还是转手,都是一笔惊人的利润。 米新友在郦山待了三天,这三天里,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磋商,终于谈妥了收购灯泡厂的价格。在签订了收购协议书之后,诚信起见,米新友立即让湖城红太阳新能源集团的财务打过来三分之一的资金,并承诺一月内对灯泡厂进行重组,原来的工人全部聘用。这不仅解决了企业的生存发展,还带动了就业,实在是一举两得。 在这三天里,米新友和陆渐红对双方都有了一个更全新的认识,陆渐红认为米新友虽然是个商人,一切追求利益化,但从私人的角度上来说,绝对是一个信得过的朋友。而米新友觉得陆渐红有实干精神,是个不错的官员,同样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结交的朋友。在朋友这个方面,他们取得了共识,也因此,他们搭建了一道很好的桥梁。 正文 名至实归 十二天后,万家青的电话过来了,很兴奋地说:“渐红老弟,我的事定下来了,市委组织部已经跟我谈过话,明天就走。” 陆渐红也为他高兴道:“万书记,哦,现在应该叫万市长了,高升了,你可得请我吃饭。” 万家青很激动,以前他的头上虽然也戴着副市长的帽子,不过那都是别人叫出来的,事实上他只是享受那个待遇,现在有了实职,可谓是名至实归,没有不激动的理由,不过他饮水不忘挖井人,对陆渐红的帮忙还是心存感激的,说:“渐红,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洪山一趟,我跟你好好聚聚。” 陆渐红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这一回去洪山,不仅仅是赴万家青的饭局,更是要向牛达面授机宜。万家青走了,就可以没有顾忌地去对付何润泽那个杂碎了。 本来打算开个破普桑的,想想现在是去接见副市长,太寒碜了,不过不方便把司机带过去,便向司机要了钥匙,自己开走。 到洪山,没有在君悦,那里人多眼杂,选在了洪山宾馆。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庞耀居然也来了。 陆渐红惊讶地说:“庞书记,您什么时候来的?” 庞耀看上去比以前苍老,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些,陆渐红听说他在涟湖过得并不顺心,看来传言非虚。 庞耀点了点头,持重地说:“渐红,很久不见了。” 万家青起身拉着陆渐红的手说:“来,来,坐下。” 三个人都不是外人,喝起酒来也是浅尝轻啜,显得很有风度。 庞耀说:“老万,恭喜你了。” 万家青也不避讳说:“老庞,这一次都亏渐红,要不是他,这个职位花落谁家还是未知之数。” 庞耀略显诧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万家青也知道这个诧异代表着什么,直接说:“渐红,我有些不明白,如果你想要这个位子,是探囊取物,为什么要帮我呢?” 陆渐红笑着说:“如果说我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你相不相信?” 这种话鬼才相信,庞耀和万家青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赵学鹏要调走了,他的年龄不大,可能是走上更高的岗位,陆渐红可能是看不上这个副市长,要跟着赵学鹏而去,所以才放弃了。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们自然不会说出来。 万家青说:“总之无论如何,我都欠你这个人情。” 陆渐红心道,你欠我的大了,如果走得不快,何润泽这事一出,可能你就要退出政治舞台了。不过万家青现在虽然不知道陆渐红打那个催促他电话的用意,在何润泽出事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 三人边吃边说,都是各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些各自发展的情况。常言道,小酒也醉人,在这三人之中,万家青的酒量最差,加上心情好,不小心就醉了。开了个房间让他休息了,陆渐红说:“庞书记,您也别走了,我给您开个房间吧。” 庞耀看着陆渐红的忙碌,心里不由感叹,虽然陆渐红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但是人走茶凉,他能保持对自己的那份尊重实属难得,现在像这样的人不多了,尤其是在斗争无处不在的官场。 不一刻的功夫,陆渐红拿着房卡走了上来,为庞耀开了门:“庞书记,您休息。” 庞耀道:“渐红,你也别急着走,我们好好聊聊。” “如果不耽误庞书记休息,我当然很乐于跟您学习。”陆渐红谦恭地说。 庞耀笑了笑:“进来吧。” 这一晚,他们聊得很久,陆渐红知道庞耀在涟湖的压力很大,虽然有几年了,但政治局势一直不太稳定,那里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几个常委没一个省油的灯,幸好庞耀有赵学鹏这根线,根基算深,才没有翻出什么大浪,不过明争虽然不明显,但暗斗是势所难免。庞耀也是一心想干一番事业的人,一方面要搞好团结,哪怕是表面上的团结,另一方面又要求发展,可是没有团结哪来的发展,所以在发展的过程中,庞耀受到的明的暗的阻力确实不少。 庞耀的官场经验可谓丰之富矣,不是他这个毛头小子所能比拟的,所以对庞耀的处境,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庞耀也只是发发牢骚诉诉苦而已,这么多年下来,能够敞开心怀的或许也就陆渐红吧。说了这些,庞耀轻松了许多,说:“人老了,话就多了,渐红,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啰嗦?” 陆渐红笑道:“庞书记说哪里话,您把我当作亲人看待,我心里是有素的,况且您的这么多经验,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很多,我真的很感激您。” 庞耀淡淡一笑,说:“渐红,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的,虽然后来你脱离了我的视野,但我还是比较关注的,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尤其是反**这一块,你做得很有魄力,真是后生可畏呀。如果换了是我,就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我也是一时冲动。” 庞耀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不过,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但是呢,要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学鹏书记跟我说起过这事,你的运气算好,要不是你的驾驶员良心发现,可能现在不是这种情况。渐红啊,我跟你说,这个社会好人还是多的,在这件事上,你没有跟学鹏书记通气,是不明智的,万一你要是有个好歹,先不要说对不起学鹏书记和我对你的关爱,更对不起你那个家呀。以后,处理事情上不要一意孤行,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们的首要要求是保护好我们的好干部,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更是学鹏书记的意见呀。” 陆渐红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心里极为感动,但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神色的习惯,便说:“庞书记,下一次我会注意。” 庞耀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不希望还有下一次,那只能证明我们的队伍又有**分子了。” 正文 宁做鸡头 庞耀又道:“放弃了副市长的位子,你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老老实实地说:“您经常教导我,宁**头不做凤尾,相比于副市长,我觉得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更能实现我的抱负。” 庞耀对准安的形势还是很明了的,很诧异地说:“你不打算跟学鹏书记走?” 陆渐红笑了笑说:“暂时还没有,正如我刚才说的,我还年轻,趁着年轻多做些事,如果我只钻营升迁的事而一无所成,将来老了的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能拿出些什么来教育孩子。” 庞耀动容道:“渐红,你的觉悟很高,这证明当初我的眼光是没错的,我很欣慰。我也奉信,人的付出必定有回报,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你能干出一番成绩,领导会看在眼中的。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没有进步,至少也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位置。” 陆渐红道:“庞书记,跟您在一起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庞耀笑了笑说:“经验是在工作实践中不断积累出来的,渐红,好好干。” 出了洪山宾馆,陆渐红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人生知己难求,一个便好,庞耀虽然谈不上是知己,但明显能感受到,他是拿自己当晚辈看待的,仅凭这一点,足见两人相交之深。 夜还未深,夜正热闹,洪山这两年的变化很大,路变宽了,灯更亮了,夜更久了,这是一个发展的征兆。陆渐红颇有些感悟地缓缓驾着车,心里在想,将来郦山一定要发展得比洪山更好。 陆渐红未多做停留,出了县城,便加大油门向龙山公园驶去。 这小子,现在有钱了,居然不在县城里买房子,还住在龙山公园。陆渐红边开车边想。 到了“家家乐”,正热闹,生意火爆得很,几乎都找不到空位。 陆渐红锁上了车,走了进去,在一个靠墙的地方坐下,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走了过来,说:“先生要吃点什么?” 陆渐红见这小姑娘不认识自己,也不报自己的身份,便说:“你这里有什么特色菜?” 小姑娘很职业地说:“我们的特色就是绿色天然,如果硬是要说特色的话,这里的每一个菜都很有特色。” 小姑娘很会说话,陆渐红听着很舒服,说:“那你给我做主吧,上两个菜。” 小姑娘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说:“那您放心,马上好。” 就在这时,店门口又进来两个人,居然是何润泽和岳丽。陆渐红忙低下头,免得被他们发现。 店里的人很多,他们也没在意。何润泽一进来便大呼小叫着说:“牛达呢,给我来上几个菜。” 牛达闻声出来,笑呵呵地说:“何局长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呀,快到里面坐,雅座给你留着呢。” 陆渐红听着有些诧异,牛达这小子什么时候跟何润泽的交情这么好了?不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吗? 何润泽眉开眼笑,说:“牛老板,一会让小奇来给我们服务。” “没问题。”牛达招呼着何润泽进了雅座。 不一会的功夫,上来三个菜,一盘小龙虾,一道鸡蛋炒槐花,还有一盘清炒地皮菜。 “先生是第一次来吧?很面生,所以送你一道菜。”小姑娘说,“天热,要不要喝点冰镇啤酒?” “好,先来四瓶吧。”陆渐红看着烧得通红的小龙虾,阵阵香气飘入鼻中,还真是食指大动。 四瓶啤酒拿来之后,陆渐红发现这小姑娘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问道:“刚才还很开心,现在怎么拉着脸了?” 小姑娘强颜笑了笑说:“没什么。” 陆渐红看这小姑娘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说:“你叫什么名字?读大学了吧?” “我叫方奇。”小姑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伤痛,说,“高中刚毕业。” 这时听到牛达叫道:“小奇,去给何局长倒点开水。” 方奇噘着嘴离开了,看样子很不愿意去招呼何润泽。 陆渐红套上龙虾盘边上的一次性手套,这是专门为吃龙虾准备的,免得手弄得全是油污,看得出来牛达这小子挺细。味道很好,麻辣香俱全,吃一只龙虾,喝一杯冰凉的啤酒,真他妈舒服。 刚剥了几只,就听到里面传来方奇的一声尖叫,众人都向里面看去,方奇跑了出来,她的胸前明显有一道手印,满眼尽是委屈的泪水,显然是遭遇了咸猪手,至于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大家是心知肚明。何润泽铁青着脸走出雅座,他的头发、脸和身上都湿了,看样子像是被方奇浇了杯水。他叫道:“牛达,你给我过来。” 牛达这时跑了过来,陪着笑说:“何局,怎么回事?” 何润泽盯着方奇,牛达道:“是不是方奇这丫头?我这小姨子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牛达一边说,一边搂着何润泽走了进去,说:“这顿饭算我的,我马上打电话来个美女陪你,也算我的。” 岳丽格格笑道:“何局,你这回脸丢大了。” 何润泽狠狠地在岳丽的咪咪上掐了一把,也不避讳牛达在场,说:“你个浪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岳丽被这一把掐得欲火上升,媚笑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牛达退出房间,开玩笑说:“何局,不打扰你们逍遥,动静小点,外面不少人呢,别让他们免费听广播。” 牛达出了房间,暗骂了一句:“**的。” 陆渐红这时才向牛达扬了扬手,牛达抬眼一看,呆了一下,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低声道:“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陆渐红向何润泽的房间看了看,低声说:“怎么跟那小子混那么熟了。” 牛达笑了笑:“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陆渐红这回是大开眼界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牛达这小子现在用起成语来真是得心应手。 牛达看陆渐红双手全是油腻,说:“大哥,对这小龙虾挺感兴趣嘛,这里人多,一会被何润泽出来看见就不好了,去我房间吧。” 牛达向方奇招了招手,方奇便走了过来,目中还含着委屈的泪水。 牛达说:“小奇,别哭了,哥会为你做主的,来,把这桌的东西送到我房间去,这是我大哥,你可得服务好。” 正文 痛不欲生 进了牛达的房间,陆渐红没有让吃的东西收进来,只是要了几瓶啤酒,一碟花生米,说:“牛达,你先出去忙,时间有的是,等忙定了再来。” 牛达也不客套,说:“外面的客人不多了,小奇,那你先陪陪我哥。” 方奇心里有点紧张,陆渐红虽然看上去挺斯文,但谁知道是不是跟那个何局长一样人面兽心呢?不过,看牛达跟他那么亲热的样子,应该不会。想到这里,方奇稍稍定了定神,便坐到陆渐红的对面。 陆渐红见她心有余悸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便说:“方奇,别紧张,我们说说话。”开了这个口,陆渐红有些别扭,怎么总像是跟个初出道的雏儿开房间时的前奏呢? “你真是牛哥的大哥?”方奇见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动手动脚的意思,安下心来。女孩子就是这样,一旦心神定下来,好奇心就上来了。陆渐红怎么看也没有牛达的年龄大。 陆渐红笑而不答,道:“牛达说你是她小姨子,你不是姓方吗?” “林雨是我表姐,我高中刚毕业,没考上大学,所以来这里打工。”方奇的神情有些黯然。 陆渐红道:“你今年十七还是十八?没考上大学,再复读一年,你这个年龄不读书太可惜了。” 方奇垂下头说:“家里穷,复读不起。” 陆渐红不再说这个,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喝着酒。方奇严格来说还是个学生,也没有更多的话题,看陆渐红几瓶啤酒很快喝完了,便说:“我再给你拿几瓶酒来。” 快十一点的时候,客人终于陆续散去,何润泽和岳丽在雅座里恶战了一场,身心俱疲,也懒得和方奇计较。牛达将他送出门,他的身后有两个人走了出来,低声骂道:“这个畜牲,达哥,要不要修理他?” “少他妈废话,该干嘛干嘛去,这是我的事。”牛达瞪着眼睛说,“你们两个把小奇送你嫂子那边去,要她这几天就陪着你嫂子,别露面。” 关上了门,牛达进了房间,嘿嘿笑着:“大哥,让你久等了。” 陆渐红说:“牛达,方奇这孩子想读书,你帮帮忙。” 牛达挠了挠头,咧嘴笑道:“大哥,我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出钱,别的不行。” 陆渐红哭笑不得:“这就行了。” 牛达直接用牙咬开一个啤酒盖,对着嘴灌了半瓶,说:“大哥,何润泽那小子什么时候动他?跟这种人来往,我都快恶心死了。” “我来就是跟你谈这件事的。”陆渐红吃了颗花生米,说,“你有什么计划?” 牛达抓过一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对嘴里放:“本来想跟对付王少强一样的,不过考虑到那样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我想直接一点,弄死算了。” 陆渐红摇头说:“那一招用过了,再用的话会让人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容易露出马脚。至于弄死他也不行,死人毕竟是刑事案件,况且我也不想他死。” 牛达点着头说:“对,大哥说过,要他活着比死还惨,痛不欲生。” 陆渐红见牛达又开始用成语,真是头大,赶紧说:“这么说,你有方法了?” 牛达笑呵呵地说:“当然了,我拿出几套方案了,不过我不跟你说,让你知道了就没有新奇感了,而且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万一出了差子,跟你也没有关系。” 陆渐红知道牛达是怕牵连到自己,心中感动,说:“牛达,这事一定要万无一失,如果因为这种人渣把你送进去,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牛达笑:“我办事,你放心。我会记住的,保证不露马脚出来,给他一个纯天然的教训。对了,大哥,什么时候对他动手呀?” “可以开始了。越快越好。”陆渐红一想到婷婷玉立的外甥女受到侮辱,心火就滋滋向上冒。 牛达的眼睛亮了,仰天长啸:“苍天有眼呀。” 陆渐红生怕他再有什么成语冒出来,赶紧打断,说:“找个地方给我睡觉。” 牛达笑着说:“大哥,怎么一来就急着睡觉,我想跟你聊会哩。” “躺着聊。”陆渐红不客气地躺倒在床上。 牛达也四腿仰八叉地躺在陆渐红的旁边说:“大哥,二嫂还好吧?” 陆渐红喝下去的啤酒差点没喷出来,这小子搞半天就是要聊这个,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 “呃,我就是随便说说,大哥,你可别生气。”牛达从床头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给陆渐红,说,“大哥,我想跟你去。” “去哪?” “去郦山呀,等把何润泽这小子办了,我就过去,我真不放心你。”牛达噗哧噗哧抽着烟,说,“你在那边的动静我都注意着呢,我去跟你开车吧。” “不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洪山,把老婆孩子照顾好,他们是最需要你的。”陆渐红吐出一口烟说,“现在孩子也大一些了吧,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极了。”牛达哈哈笑着,“小家伙体格不错,将来是个散打的好苗子。” “基因不错呀。”陆渐红嘟囔了一句。 牛达忽然爬了起来,说:“大哥,你不肯让我跟过去,我也不强求,不如这样,我教你几招必杀技,万一你遇上什么事,也可以派上用场。” 陆渐红挥了挥手:“明天再说吧,我困死了,让我好好睡会。” 十几分钟后,屋子里响起了震耳欲聋兼一唱一和的鼾声,在寂静的龙山公园里,听起来就像是狼在低吼。 正文 失踪人口 何润泽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很快,李昌荣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由于洪山县委书记还没明确,暂时由县长刘国新主持工作,李昌荣给他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国新不知道李昌荣为什么对此事很关心,不过市长亲自下命令,他当然不敢怠慢,便将压力加在了蔡振华的头上。 查找失踪人口,是一件很头疼的案子,尤其何润泽是一个有着自理能力的人,像这样的一个人没有理由主动失踪。蔡振华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何润泽这个人本身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最近他根本没收到上面要下来“办事”的消息。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绑架! 那么绑架他的动机是什么?一般来说,绑架是为了求财。可是何润泽已经失踪一个多星期了,至今没有任何人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蔡振华继而想到,绑架的另一动机,就是报复。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报复的可能性极大。蔡振华立即组织警力,对何润泽的交际情况进行排查,着重点在他与哪些人结仇方面。 在排查的过程中,蔡振华根据各方面反馈过来的消息,对于此人的秉性是极度鄙视,傲慢、自负这三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像这样的一个人,不与人结仇那才是怪事。不过鄙视归鄙视,查案还是要继续的。信息量很大,需要一条条的梳理排查,像这样的进度,万一被蔡振华不幸言中真是寻仇,估计等找到他的时候,尸体都烂了。 刘国新受不住李昌荣给他施加的压力,要求蔡振华每天汇报一次案情。蔡振华几乎要被逼疯了,何润泽就像是空气一样,就这么凭空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蔡振华心里暗骂,妈的,放个屁还有臭味呢,也不知道这小子得罪哪路门神了。 岳丽提供了一条线索,何润泽和陆渐红曾有过很激烈的冲突,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蔡振华不以为这件事会是陆渐红所为,他对陆渐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既然有这方面的怀疑,查证一下是很必须的。 蔡振华便和一个民警去了趟郦山,老家来人,陆渐红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让铁忠诚过来陪客,席间,蔡振华提到了何润泽失踪的事,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当然他吃惊的并不是他的失踪,而是牛达的行事之快,也幸好牛达没把行动计划告诉陆渐红,否则还真说不准会不会露出一些马脚出来。 蔡振华含蓄地说:“有人说陆书记跟何润泽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还在怀疑陆书记呢,真是可笑。” 陆渐红装作没听出其中的意思,呵呵笑道:“跟我吵过的人多了,要是个个都这样,我也不要活了,就忙着办这事吧。” 蔡振华哈哈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就和别人不发生一点矛盾呢,我记得陆书记以前还曾批评我呢。” 陆渐红放下筷子道:“那蔡局长是不是也要让我失踪呀。” 这样的询问自然是无疾而终,蔡振华也就是象征性地来一趟,算是有个交待。 一转眼快一个月过去了,案情毫无进展。 陆渐红得知何润泽失踪的情况之后,他认为何润泽肯定完了,心里有些窝火,他一再强调,不要搞出人命,不要让警察盯上,结果这小子还是搞大了。不过案情暂时没有进展,证明牛达是安全的。陆渐红这个时候很想跟牛达联络一下他是怎么行事的,可是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一蔡振华只是在迷惑自己,虚晃一枪后采取了什么监听措施,那就麻烦了。所以他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和好奇,没有跟牛达联系。 案情出现转机,是燕华电视台的一则认人启事,在燕华市区发现一个不明身份的残疾人员,神智不清,身上无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证件,请该人的家属或知情者在看到这则消息以后立即与燕华电视台联系。同时还展现了一张照片,正是蓬头垢面的何润泽。 蔡振华在看到这则新闻之后,随即与燕华电视台取得了联系,警车开道,120救护车压阵,开往燕华。燕华警方并未能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回到洪山后,经检查,何润泽脑部刺激过重,变得疯疯颠颠,双腿粉碎性骨折,接好后下辈子也是靠轮椅,真是应了一句老话:走路基本靠椅,性生活不能自理。 汪美韵闻讯赶来,见到自己的儿子成了这般模样,当场泪如雨下,抓住蔡振华的手时:“蔡局长,你一定要抓住害我儿子的凶手呀!” 李昌荣是夜里到的,看到何润泽的样子,暗暗落了几滴眼泪,悄悄离开了。 汪美韵坐在他的车上,哭泣着说:“昌荣,没有了润泽,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一定要为他报仇。” 汪美韵哭得让李昌荣心烦,低斥道:“你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这孩子就是你惯坏的,你看看到洪山惹了多少麻烦?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汪美韵哭得更厉害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你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早干什么去了?他难道不是你儿子?” 李昌荣皱着眉头低声吼道:“汪美韵,你少拿这个来说事。我对你们娘儿俩怎么样你心里没数?这么多年来,我给了你多少钱?润泽是怎么做到教育局局长的?发生这样的事,只能怪他自己不检点,结了太多的仇家!” 汪美韵见李昌荣的态度强硬了起来,便软了几分,哀求道:“昌荣,不管谁对谁错,儿子现在成这样了,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闻不问吗?” 李昌荣沉默了一下,不管何润泽怎么烂泥扶不上墙,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便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也别太操心了。” 正文 暗杠 这些天陆渐红经常做恶梦,总是见到牛达被送进了监狱,现在得知何润泽没死的消息,心中稍安,凑了个星期天的时候,回到了洪山,牛达跟个没事人一样,忙着自己的生意。陆渐红没有见到方奇,问起来的时候,牛达说:“我让她回学校了。” 陆渐红赞许地说:“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牛达会错意,以为说的是何润泽的事,嘿嘿憨笑:“小菜一碟,就是开了他一个暗杠。” 陆渐红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正想问这件事,什么暗杠明杠的他不明白,便拉了牛达到里屋去谈。 牛达给他解释道:“那小子的生活规律我摸得很清楚,你以为我跟他来往拉关系是搞着玩呀。那天晚上趁他嫖了妓回来,一麻袋套头上,乱棍打晕,拿走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呃,我不属于心狠手辣的那种人,所以没动他的衣服,然后拖上车开个几百里,扔一小山沟里。因为天亮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是哪里,这就叫暗杠。” “妈的,这暗杠还真够损的。”陆渐红骂了一句,又问,“开个暗杠不至于让他疯吧?” 牛达笑了笑,淡淡说:“一支麻醉剂下去,三百斤的猪也得睡一天,对他做些什么根本不知道,我只不过是让他瘫一辈子罢了,谁知道这小子心理素质太差,发现自己腿不能动,又蒙了他几天眼,就疯了。” 陆渐红知道牛达说的并不实,也不知道他都搞了些什么花样,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便说:“我不管你怎么搞的,要把尾巴扫干净,别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洪山这边查得紧。” 牛达嘿嘿笑道:“大哥,你就放心吧。” 聊了一阵子,陆渐红去看了林柔和干儿子,这小子长得虎头虎脑,比同龄的孩子看上去要大不少,果然继承了牛达的基因,将来肯定是把硬刷子。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去找了县长刘国新,刘国新以前对陆渐红没什么好脸子,但通过这几年的发展,他了解到陆渐红虽然没有发展得顺风顺水,但一路都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知道他还有潜力可挖,所以对于陆渐红的来访显得热情客气,陆渐红跟他聊了几句,直言说:“刘县长,有个小事麻烦你,我的外甥女师范大学毕业,本来我想让她去市里工作的,无奈这丫头舍不得洪山,誓要为洪山的教育工作贡献自己的一分光和热,所以……”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说,刘国新已经会过意来,说:“陆书记,你真是太客气了,这是举手之劳。现在能惦记着为家乡发展的年轻人不多呀,她能放弃到市里工作的机会回家乡来,我的态度是很欢迎的。她想到哪个学校,说一声吧,小事情。” 陆渐红笑道:“那就谢谢刘县长了。” 刘国新见陆渐红有离开的意思,便说:“今晚不走,我招待你。” 陆渐红婉拒道:“刘县长太客气了,有机会请刘县长到郦山去指导工作。” 刘国新也不多留,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显得亲热地在一起说话,便将陆渐红送走了。 晚上,陆渐红、牛达和大姐二姐一家子在一起吃了饭,刘得利说三窑已经出手了,过几天帐务清算之后,会把属于陆渐红那一份打进账户,陆渐红问刘得利以的有什么打算,刘得利摇头,说暂时没什么项目,看看情况再说。 喝着小酒,陆渐红说:“子怡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学校随她挑。” 陆小红高兴地说:“三子,你真厉害,不动声色就把子怡的事办好了。” 张子怡也笑嘻嘻地搂着陆渐红的脖子说:“舅舅,当官的相互之间真那么好说话?” 陆渐红赶紧推开张子怡,板着脸说:“都是大姑娘了,还没大没小的。我真怀疑你能不能当好老师。” 张子怡皱着鼻子说:“舅,就你不信我,你等着瞧,哼哼,到时候,弟弟妹妹别指望我给他们做家教。” 牛达讨好地说:“子怡呀,你牛叔是非常相信你的,你可要教你小牛弟弟呀。” 一家子都笑了起来,陆渐红惦记着县里周一还有事,没喝多少酒,便要回去。 牛达送他出来,又提出要跟他去郦山的事,陆渐红没有同意,只是说:“有空的时候多带小雨去准安,你嫂子很喜欢小雨,也喜欢那个小家伙。” 牛达知道陆渐红的意思,陆渐红一直忙于工作,照顾不到家里,担心安然再有什么意外,是想让牛达过去帮帮忙。 陆渐红没想到的是,没两个月,牛达把家家乐转让了,举家搬到了准安。 在回去的途中,孟佳不住地“骚扰”着陆渐红,陆渐红真是怕了。 自从那晚在水乡人家的暧昧之后,孟佳明显变得放肆起来,有空没空地就去调戏他一下,这种感觉让陆渐红挺新奇。凭心而论,孟佳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性格方面,陆渐红并不排斥她。更重要的是,孟佳的身上有一点郎晶的影子,都是小巧玲珑型,尤其是她们的性格有很多的共通点,比如调皮,比如偶尔的刁蛮。郎晶毕竟与他相恋好多年,初恋总是值得回忆,也值得回味的。 受在经不住孟佳的疲劳战术,陆渐红接通了电话,说自己正在回郦山的路上,在开车。孟佳很通情达理地说,哦,那不妨碍你开车,天黑,路上小心点。 陆渐红带着种被女孩子关心的虚荣回到了郦山,车至县政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县政府的对面,居然是孟佳。 陆渐红的车开到她身边,按了下喇叭,摇下了车窗,说:“喂,这么晚站这干嘛?” 孟佳一脸惊喜地说:“原来你真是没回来呀,还以为你骗我呢,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一丝被重视的感动,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等我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孟佳的眼珠子转了转,说:“我还没吃饭,你要请我吃饭。” “自己吃去。”陆渐红摇上了车窗。 孟佳大力地拍着窗子玻璃,陆渐红当然不会就这么走了,向她指了指后门,孟佳笑嘻嘻地开了门,钻到后排。 “干嘛不让我坐你边上?”孟佳扑到陆渐红的耳边轻轻地说,“老实交待,是不是心里有鬼?” 孟佳口中的热气哈得陆渐红耳朵发痒,挠了挠耳朵,憋屈地说:“孟佳,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过我?” “让我吃一回。”孟佳笑得很色。 陆渐红当然不会不明白那个“吃”是什么意思,不敢接招,说:“去哪吃饭?” “我今晚就交给你了,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孟佳在车里放声大呼。 陆渐红几乎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了,这丫头,是个天使还是魔鬼,真受不了啦! 正文 正式考察 没到一个月,米新友便带着一个六十几人的考察团抵达了郦山,陆渐红、安加森进行了接待,由于和米新友的关系已经很熟,加上这段时间没少联系,相互之间已经没必要那么客套。米新友说:“我的考察团已经来了,三十人考察新能源项目的投资,另三十多人主要对灯泡厂进行重组,拿出新的方案,陆书记,关于灯泡厂的项目,我可能要重新征地。” “那是万分欢迎呀。”陆渐红笑道,“安县长,你叫接待办安排一下考察团人员的食住问题,米总是个实干家,不要在这方面牵他们的精力,耽误他们的时间。” 米新友道:“陆书记考虑得很周到。” 陆渐红笑道:“米总,我们有素质高、作战能力强的帮办队伍,从你们正式入驻的这一天起,我们的帮办将全程为你们服务,我们郦山的宗旨是一帮到底,你就放心吧。” 这一次米新友是有备而来,经过一周多的多方考察,投资30亿元,征地1600亩的郦山新太阳新能源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这是郦山名副其实的第一个大项目,另外灯泡厂也征地120亩。交了土地款之后,米新友立即组织人员进场施工,盖厂房,调设备,忙得不亦乐乎。 陆渐红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自己为总帮办,安排了一个十人帮办小组专门为新太阳新能源有限公司全程跟踪服务,办理各类手续。这个项目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关注。赵学鹏和李昌荣亲自督战,对这个项目的实施进度给予了高度赞赏和评价。赵学鹏说:“陆书记,这个项目是郦山长久以来的第一个大项目,希望你能抓进度,尽快竣工,尽快投产,尽快达效。” 赵学鹏一连用了三个“尽快”,充分证明了他对陆渐红寄予了厚望。 陆渐红表态道:“请赵书记李市长放心,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始,郦山县委县政府将会以此为契机,做大做强做实‘新能源’这块牌子,变废为宝,实现真正意义上产业结构的‘华丽转身’。我们对郦山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当新太阳新能源有限公司如火如荼的建设时,时间也在一天天流逝,在此期间,好消息不断传来,由于米新友的投资,很多同类企业也纷纷向郦山抛出橄榄枝。随着一个个项目的上马,郦山的招商引资工作实现了一个质的飞跃,在准安市大放异彩,赵学鹏在各种会议上,都会提到郦山,都会提到陆渐红这个名字。 陆渐红在强抓招商引资的同时,向全县各乡镇部门提出了大项目进县工业集中区、小项目进乡镇工业集中区的口号,既要抓大,又要放小,并要求做好项目帮办工作,让客商来得放心、舒心、顺心。 转眼之间,三个月的时间到了,陆渐红并没有放松对悦娜钢铁厂的关注,由于孟佳的“无间道”,柳悦娜的一举一动陆渐红掌握得清清楚楚,所以对于柳悦娜的拒不整改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持放任自流的态度。陆渐红给柳悦娜的时间是三个月,这三个月以内陆渐红根本不予理会。到了三个月的最后一天,环保局局长孔祥宝去了悦娜钢铁厂,遇到的是铁将军把门。虽然明知柳悦娜没有采取任何环保措施,为了保险起见,孔祥宝还是绕着钢铁厂跑了一圈,烟囱依然高耸,排污管道依然通往郦河,存在着偷偷生产的现象。 他立即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道:“明天等通知。” 晚上,陆渐红与安加森商量了一下,安加森的意思是明天最后再跟柳悦娜谈一次,不要把问题过于放大,免得把关系搞得太僵了。 陆渐红反对道:“这三个月来,柳悦娜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并且还私自暗里生产,这已经证明了她的态度,如果我们再低三下四的去跟她协商,只会助长她的气焰,使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我认为,明天是摊牌的时候了。” 安加森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他很希望柳悦娜能够配合整改,那么这件事就有回旋的余地。柳悦娜在郦山这么久,虽然失去了沈明海这个靠山,但李昌荣的来头更大,至于省里说不定也有关系,标准的地头蛇。而陆渐红的态度也很强硬,他这条强龙遇上柳悦娜这个地头蛇,谁胜谁负难有定论,搞不好还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安加森见陆渐红坚持已见,也不好再反对,便说:“陆书记,那你拿主意吧。” 安加森走后,陆渐红将此事向赵学鹏作了汇报,赵学鹏也很恼火,电话中的声音显得有些火:“这不是反了天了?居然还有这样迎风而上的企业,一定要查处,而且要从重查处。渐红,你打算怎么办?” “我查过了,悦娜钢铁厂到目前为止仍然是集体企业的性质,当时她收购的时候只是收购了企业的设备、厂房,变更了厂名,性质没有变,我打算在这个上面作文章。我的计划是明天直接宣布进入司法程序,她既然是企业的负责人,就得受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不受领导,那就换人,并且要追究她相关的责任,赔偿百姓受到伤害的损失。” 陆渐红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打算今晚找孟佳好好谈一谈,争取让孟佳作证柳悦娜私造签名冒领公款的罪行,在这件事上,陆渐红考虑过,孟佳虽然也参与了此事,但检举有功,量刑上会从轻考虑,受到的法律责任不会重。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了,收回这个钢铁厂自然是顺理成章。 赵学鹏沉默了一下,说:“具体怎么办由你自己定,总之,在这件事上,我是支持你的。” 赵学鹏给陆渐红吃了一颗定心丸,马上联系孟佳。 对于陆渐红主动打来电话,孟佳略有诧异,笑吟吟地说:“陆书记怎么有这么好的心情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习惯了孟佳的这种口吻:“孟佳,如果方便的话,请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办公室里方便吗?还是开房吧!”孟佳是这样回答的。 正文 痛心疾首 考虑到已经晚了,孟佳来办公室还真的不怎么方便,万一被好事之徒发现了,陆渐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出于慎重,陆渐红提前到水乡人家开了个房间,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孟佳也翩然而至。 “等急了吧?”孟佳这口吻还真像是偷情来的。 陆渐红没精神理会她一语双关的挑逗,说:“孟佳,明天,就要对钢铁厂采取措施了,我现在要知道关于柳悦娜冒领资金的所有内容。” 陆渐红的直白让孟佳怔了一怔,跟着便微笑道:“陆书记,我记得我跟你的约定是根据你的表现吧?” 陆渐红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明天我将会对柳悦娜采取措施,但这并不是我唯一的目的。不瞒你说,你所提供的内容才是至关重要的,具体怎么做我不会向你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你把她犯罪的事实告诉我,并且,你肯出庭作证,柳悦娜死定了。” 孟佳的笑容缓缓消失了,思量良久才说:“陆书记,我要你以人格保证,你不会骗我。” 陆渐红看着孟佳的眼睛,真挚地说:“孟佳,你会负有连带责任,但这个罪名会很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孟佳摇了摇头说:“我坐牢也无所谓,只要能扳倒她,我死也愿意。” “你说的太严重了。”陆渐红道,“你考虑一下。” 孟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用考虑了。” 陆渐红拿出一根录音笔,这还是外甥女张子怡送给他的,说万一事情多又没空记录,可以录下来提醒自己,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孟佳一五一十地将柳悦娜如何指使她,又如何伪造签名的详细经过说了,精确到了时间、地点,陆渐红将所有的话都录了下来,并作了记录,然后由孟佳在上面签了字。 之后,陆渐红沉声说道:“孟佳,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 孟佳的目光里忽然有泪水,摇着头道:“陆书记,我没有思想包袱,我已经把我的底都交给你了,替我父亲报仇的事就托付给你了。” 陆渐红能够体会到她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使命,当下点头道:“我会的。” 孟佳猛地哭出了声,陆渐红手足无措地说:“孟佳,你不要哭,被别人听到了不好。” “人家就是想哭。”孟佳不但哭,还扑到在陆渐红的肩上大哭特哭。 “你别哭了好不好?”陆渐红手忙脚乱地推着。 “我生气了。”孟佳绷起了脸说。 陆渐红的脑袋都大了,摆着双手解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是生气你不是故意的。”孟佳用力一推,将陆渐红按倒在床上,用额头抵着他的脑门,气喘如兰,“陆书记,我今晚准备把一切都交给你。” 孟佳多日的挑逗终于修成了正果,陆渐红被撩到了极点,气咻咻地道,“这是你逼我的。” 一个多小时后,孟佳泥一般地瘫倒在床上,双眼荡漾着醉人的神彩,刹那间,她突然间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龄。陆渐红懊恼不已,怎么能管得住手,管得住脚,就管不住那东西呢? 孟佳依在陆渐红的怀里,称呼也发生了变化,直呼渐红:“渐红,你快乐吗?” 陆渐红正在懊恼中,一句“快乐个j8”差点破口而出,转念一想,不也就是那里快乐吗?只有叹了口气说:“孟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又不是第一次,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孟佳偏过脸,抚摸着陆渐红隆起的胸肌说,“你是个健壮的男人,这这方面的需要是很强烈的,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舒缓你的情绪。” 陆渐红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稍事休息,孟佳起身穿好衣服,说:“渐红,你就在这休息一晚吧,我先走了。” 陆渐红的脑子里很混乱,有点无法接受孟佳的话,他不明白,是自己上了孟佳,还是孟佳上了自己。 十分钟之后,他才从刚才的靡乱里恢复过来,清理完战场,确定房间里看不出一点问题之后,打电话让铁忠诚立即赶来。 那段录音和孟佳亲笔签名的证词放在他手里是没有用的,只有在铁忠诚的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铁忠诚不知道陆渐红这么晚打电话给他干什么,不过还是二话不说就赶来了。 进了房间,陆渐红一脸郑重,将那份证词递给了他:“你先看看这个。” 铁忠诚飞快地扫了一眼,震惊地说:“这是真的吗?柳悦娜的胆子真够大的。” 陆渐红道:“这份证词,再加上孟佳出庭指证,胜率有多大?” 铁忠诚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陆渐红又将那段录音放给铁忠诚听,听着听着,陆渐红的汗就出来了,急忙关了。他那个汗,原来他先前给孟佳录完音之后,由于她的突然袭击让他忘了关录音笔,居然把他们兴风作浪时的ying声浪语全部录了进去。 铁忠诚果然够铁,心理素质很好,面不改色又痛心疾首地说:“真是大胆呀。” 陆渐红心里有鬼,也不知道铁忠诚是不是骂自己胆子太大,咳了一声说:“这个,处理一下,只要前面的就行。” 正文 给我封厂 上午八点,孔祥宝在陆渐红的授意下,带着环保局的工作人员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悦娜钢铁厂,孟佳应陆渐红的要求,早已在钢铁厂等候。 孔祥宝道:“孟总,柳董在不在?” 孟佳很会配合演戏,道:“柳董不在,你们要干什么?” “悦娜钢铁厂污染严重,县委县政府多次提出关闭整顿,你厂非但不整改,反而变本加厉私自生产,对县委县政府的指示置若罔闻,情节极度恶劣,现对关闭你厂,并处以五十万元的罚款。”孔祥宝沉着脸拿出一份处理决定,“孟总,这你决定不了吧?”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联系柳董。”孟佳装出一副茫然无助的样子,拨通了柳悦娜的电话,“柳董,不好了,环保局来封厂了,事态严重,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柳悦娜当场在电话里就咆哮了起来:“环保局?孔祥宝吗?你让他接电话。” “孔局长,柳董让你听电话。”孟佳将手机递了过去。 “孔祥宝,你给我听着,识相的现在立刻滚回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陆渐红的一条狗。”柳悦娜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道。 “给我封厂!”孔祥宝被骂得七窍生烟,狠狠地摁断了电话,怒道,“我就不信,你柳悦娜能反了天不成。” 孟佳当然没有去阻拦,一张封条将大门封了,孔祥宝铁青着脸说:“孟总,柳悦娜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现在政府将暂扣悦娜钢铁厂所有生产设备。我警告你,谁要揭封条,让他先到环保局去,不然,别怪我采取司法行动。” 孔祥宝回去后,添油加醋地将柳悦娜的态度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道:“孔局长,今天你做的很对,我们的干部就应该勇于直面违法行为,敢于斗争,这件事还没完,你给我盯紧点,谁敢揭封条,就抓谁。这种行为是违法行为,你们环保局是有执法权的。” 孔祥宝得到了陆渐红的肯定,觉得被骂也值了,拍着胸口表态道:“陆书记,你放心,我会盯死的。” 这一切都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柳悦娜不会露面,她的后台是李昌荣,李昌荣会替她出头的,李昌荣会怎么出头呢?他的电话很快就要来了吧。 果不其然,李昌荣的电话很快就来了,可能是在办公室,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有隐隐的火气:“陆书记,你太过份了。” 陆渐红带着尊敬说道:“李市长,环保局的同志去检查工作,柳董口出污言也就罢了,您说她会配合整改,而实际情况是,她不但没有整改,还偷偷生产,如果县委县政府对此事不闻不问,令行禁止只是一句空谈,老百姓也会笑话我们,有损政府威信呀。” “李市长,现在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是,柳董能到县政府来一趟,有什么情况面对面地交流协商,我想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陆渐红跟着道。 李昌荣很恼火陆渐红这种近似于教导的口吻,不过他不得不承认,陆渐红说的是对的,便挂上了电话。 此时的柳悦娜正在他身边,见他挂了电话,急急问道:“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李昌荣火冒三丈,“柳悦娜,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明知道企业的污染很严重,我都跟你说了,省里为此也出台了文件,你还顶着风上,你这是在自取灭亡。我说你还懂不懂法?你这样跟陆渐红硬扛,死的只会是你自己。他完全有理由把你厂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扣押,直到你整改结束为止。” 柳悦娜不屑地说:“他陆渐红不就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你治不了他?” 李昌荣这时死的心都有,恨恨地说:“悦娜,你还不明白我的话吗,这不是治不治人的问题,而是你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赶紧去向陆渐红低个头,承认自己的认识不足,保证立即整改,我这边给你想想办法,弄点资金。无论如何,这一次你一定要改,而且要改得彻底,改得到位。” 柳悦娜噘着嘴说:“我凭什么向他低头?” “我向你低头行不行?算我求你整改行不行?”李昌荣恨不得扇她几个耳光,都说胸大无脑,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话说到这份上,柳悦娜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说:“好了好了,看你气成这样,我改还不行吗?可是一想到要花钱,我就心疼。” “又不花你家的钱!”李昌荣就快气疯了。 柳悦娜是下午到郦山的,快到县政府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陆书记,我是柳悦娜,特意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你在吗?” “我在接待客商。”陆渐红有意把她晾一晾。 柳悦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陆书记,你还在生我的气吧。我给你汇报一下,这几个月我都在国外,把厂里的事情都交给孟总了。我保证,马上就着手环保的事情。” “你在什么位置?”得知柳悦娜就在县政府门口的时候,陆渐红向在他办公室的铁忠诚示意了一眼,铁忠诚会意,立刻带着两名民警和两名经侦大队的人下了楼。 陆渐红叫住了铁忠诚,低声问那录音的事。 “那录音我处理过了。”铁忠诚的表情怪怪的,出门时说了一句,“声音效果不错。” 陆渐红几乎吐血。 柳悦娜心情不错,能听得出来,陆渐红的态度不错,心想再去他办公室说些好话,正快步向县政府走进,铁忠诚迎面走来,拦在了柳悦娜身前,沉声道:“柳悦娜是吧?” “我是。”柳悦娜愣了一下。 “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金融诈骗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铁忠诚亮出工作证,不容置疑地说。 “你们这是在诬谄,我……”柳悦娜的话还没说完,已被铁忠诚打断,“有什么话到公安局再说吧。” 在公安局,铁忠诚拒绝了柳悦娜打电话的要求,说:“柳悦娜,我们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才找你的,希望你能配合工作,主动交待。” “那你直接告我好了。”柳悦娜冷笑,然后闭嘴,一言不发。 正文 告我好了 柳悦娜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她认为铁忠诚根本没有证据,更仗着自己有李昌荣为她保驾护航,能有什么事? 可是她忘了,她面前的可是经验丰富的专业行家,当铁忠诚将孟佳的证词摆在她的面前时,柳悦娜的心慌了,说:“我要打电话。” 铁忠诚淡淡笑道:“这个你就别指望了,还是把问题交待了吧。” 柳悦娜再次沉默了下来,她的心很乱,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现在又被翻出来,而且孟佳还做了证人,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意外的打击。 铁忠诚并不逼她,很随意地说:“你想清楚了,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下去。” 这件事做得很严密,按照陆渐红的设想,两天之内让她把问题交待了,便可以转交法院判决。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柳悦娜被抓还是有人走露了风声。 这也是个意外。铁忠诚带走柳悦娜的时候被县委办的人看到了,这人很八卦,很快消息便传了出去,也很快到了李昌荣耳中。所以在接到李昌荣的电话时,陆渐红非常恼火,面对李昌荣的质问,陆渐红装起了糊涂:“李市长,这事我不是太清楚,要不我先问问是个什么情况。您知道的,公安局办案有他们自己的原则,不一定都要向我汇报的。” “我给你提个醒,柳悦娜可是有身份的人,乱抓人只会让郦山的工作陷入被动,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要你立刻放人。”李昌荣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火气。 “谢谢李市长的提醒。”陆渐红的心里却在想,李昌荣这一回做得太过了,这种事情他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以他的从政经验,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陆渐红立即和铁忠诚取得了联系,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要你保密的吗,怎么传到市里去了?” 铁忠诚无奈地说:“可能是抓人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交待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情绪不是太稳定,你放心吧,最多一天,我就能把她的嘴撬开。” “这事一定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柳悦娜的心里防线已被攻破,铁忠诚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没费什么工夫,稍微上了些手段,柳悦娜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其中还牵涉到不日即将被处决的沈明海,不过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令铁忠诚没想到的是,他随口的一句“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居然有了新收获。柳悦娜竟然把当年低价收购郦钢的事给兜了出来。 铁忠诚很重视这个情况,立即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也吃了一惊,心里暗骂柳悦娜真是个猪头脑子,又没要她交待这事,现在倒好,把李昌荣也扯进来了。他意识到如果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皱着眉道:“忠诚,这个问题一定要死保秘密,没有我的决定,绝不允许传出去。” 铁忠诚不解地看着陆渐红:“渐红,你不会想罢手吧?” 陆渐红道:“你让我想想。” 由于这事牵涉到市长李昌荣,陆渐红不得不慎重考虑,他要考虑的至少有两点,其一,有没有必要把李昌荣拉进这趟混水中来。其二,拉进来之后,有没有让李昌荣必死的把握。陆渐红想了很久,还是放弃了。一来李昌荣跟他并无生死之恨,换言之,就是把李昌荣搞下了台,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好处。官场之争,谁能保证坦坦荡荡?谁又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清正廉洁?陆渐红到郦山这段时间,财政所长跳楼,公安局长入狱,县委书记不久要被执行死刑,已经被外界宣扬成一个政治妖怪了,如果再把李昌荣拉下水,肯定会引起准安市很大的政治动荡,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李昌荣能做到市长这个位置,赵学鹏也隐隐暗示了他有可能接任自己市委书记的位置,可见此人的能量不小,想撼动他,不是陆渐红这样的县委书记所能做得到的。一旦对李昌荣有所动作,极有可能是引火烧身。损人不利已是官场最不耻的行为。 陆渐红沉思良久,向铁忠诚道:“只查柳悦娜伪造签名的事,别的一概不要动。” 铁忠诚还想说什么,陆渐红不容置疑地说:“铁局长,经济**不是你管的事。” “好吧,听你的。”铁忠诚缓缓站起身,说,“陆书记,这件事我打个马虎眼,算是还了你救我一命的人情了。” 陆渐红看着铁忠诚的背影,心里如同翻了五味瓶,很不是个滋味。他在心底里问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本来想跟赵学鹏交流的,但是他难以揣测赵学鹏的态度,反而是扩大了事态的发展,所以还是算了。不过,他觉得有必要暗示一下李昌荣,在这件事上他最好不要存有替柳悦娜说情的想法。 他还没打电话,李昌荣的电话就先来了,他的声音不小,看来不是在办公室:“陆渐红,你在搞什么?你到底想抓多少人?” “李市长,请息怒,听我向您汇报。”陆渐红将柳悦娜冒名领取一千八百万的事详细说了之后,道,“李市长,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且,柳悦娜已经供认不讳,这个罪名是不轻的。” “竟然真有这样的事。”李昌荣沉默了一下,声音明显低了下来。 陆渐红接着道:“李市长,另外还有个情况,柳悦娜在交待问题的时候胡说八道,说了一些对您不利的话。” “我能有什么让她说?”李昌荣冷笑道。他确实没什么可以让她说的,基本上没什么经济往来,也没有**关系,不过他忘了十几年前郦钢改制的事,那个时候他还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 “她说的是您任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时……”陆渐红收住了口,给李昌荣考虑的时间。 李昌荣马上想起了那件事,压低声音吼道:“她胡说八道。” 陆渐红跟着道:“我也不相信,所以我跟您通个气。” “你到市里来一趟,我们见面谈。” 正文 试探信号 陆渐红是晚上到的,地点在李昌荣的家里。 李昌荣很客气,向他爱人介绍道:“这是郦山县委书记陆渐红,很年轻、很有能力的干部。” 陆渐红很恭敬地向两人问好,他爱人给泡了两杯水,说:“小陆,还没吃饭吧?你跟老李先聊着,一会就在这吃饭。” “那多不好意思。” 李昌荣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来,我们去书房。” 进了书房,李昌荣招呼陆渐红坐下,抽了一根烟扔给了陆渐红,然后人便靠了沙发上,说:“渐红,最近郦山的工作抓得不错,上升的势头也很猛,学鹏书记和我都对你报有很大的期望呀。” 李昌荣绝口不提柳悦娜的事,态度没什么异常,不过陆渐红知道,这是他应有的态度,他不可能流露出关注或者急迫。 “那是两位领导的支持和关心,郦山才有所起色。”陆渐红谦虚地说。 李昌荣点了点头,接着道:“一个地方在发展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对于那些阻碍发展的绊脚石,一定要清除,而且要清除得很彻底。” 陆渐红道:“我会记住的。” 李昌荣又道:“现在要求干部年轻化,就是看重你们的能力和才干,更是看重你们有一种百折不挠的发展精神,看来这个政策还是很成功的,我本来在考虑想再给你压压担子的,可是就怕郦山的百姓和干部舍不得呀,这么多年来,想为民办事、肯为民办事的干部是群众最爱戴的干部工。” 这是李昌荣一个试探的信号。 陆渐红道:“谢谢李市长抬爱。” 李市长又扔了一根烟过去,说:“对于有能力、想做事、能做事的干部,组织上是一定会关注的,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也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意见。郦山的发展大家是看在眼里的,你的这份功劳是谁也抢不走的。” “这是郦山所有干群共同努力的结果。” 李昌荣笑了笑,说:“渐红,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我提,只要是有利于发展,市政府能解决的,尽量给你解决。” “那我代表郦山县委县政府感谢李市长。”陆渐红站了起来。 “这是在我家,不用那么客气,快坐。”李昌荣摆了摆手,说,“不过呢,我还是要批评你的。” “李市长指出我的缺点和不足是对我的关心,我一定虚心接受。” 李昌荣微笑道:“别这么拘谨。为了事业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忘记了对家庭的照顾,你爱人在市委宣传部吧?渐红,不是我说你,你都是处级干部了,你爱人还是科级。” 陆渐红也笑了笑说:“一个女人家,有份工作就行了,她的责任是照顾孩子和家庭,工作太忙,难以兼顾。” 李昌荣不以为然道:“可不能小瞧了女同志呀,据我在衡部长那里了解,你爱人可是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同志呀,像这样的同志我们是要重用的,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陆渐红笑了笑说:“服务组织。”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就工作上的一些思路进行了交流,都不提柳悦娜的事情。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李昌荣看问题的眼光还是比较独到的,也给郦山将来的发展提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 正聊着,李昌荣的爱人敲了敲书房,在外面说:“老李,别只顾着谈工作,出来吃饭了。” 李昌荣哈哈一笑说:“渐红,我有点同意你的观点了,这家,离开了女人还真是不行呀。” 晚饭的氛围很轻松,看得出来,李昌荣夫妻的感情很融洽,陆渐红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何润泽会被安排到洪山还不是市区,他是担心全给家庭惹来麻烦,其实这事真的闹腾出来,对李昌荣的政治前途也会有很大的影响,一个市长有私生子,那还不成头条新闻? 吃饭途中,李昌荣的女儿李洋回来了,李昌荣对于这个女儿很是头疼,自从花逐言出了事之后,女儿好像就转了性似的,白天上班,晚上就出去疯,不到半夜不回来,今天还算是早的了。 “有没有吃饭?”李昌荣碍着陆渐红在场,不好发火。 “我吃过了。”李洋盯了陆渐红一眼,从他身边走过,陆渐红闻到她的身上有股酒味。 很快,晚餐结束,陆渐红起身道:“李市长,谢谢您的晚餐,时候不早,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我送送你。”李昌荣也放下碗筷,跟了出来。 “李市长,不用送了。”陆渐红走到门口,说,“那件事我想从快处理。” 李昌荣点了点头,忽然间变得惜字如金:“要快,更要坚决。” 陆渐红知道这六个字的意思,李昌荣是担心迟则生变,谁知道柳悦娜还会不会乱说什么。 李昌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出了这样的事,柳悦娜进去是必然的,谁说情也改变不了事实,无非是多判几年少判几年的问题。虽然陆渐红没有保证什么,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过为了避免柳悦娜再乱说话,他还是有必要做点什么的。当然,悦娜钢铁厂的更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出了李昌荣的家门,陆渐红便开车回家,这个时候他真觉得不是太方便,现在这个驾驶员是以前给沈明海开车的,陆渐红发现他的嘴巴不牢靠,经常乱说话,而且还会添油加醋地宣传,陆渐红已经发现过几次,隐隐说了两回,也没见什么效果。幸好几次比较有争议的行动,比如与孟佳的会面和今晚去李昌荣家,都是自己开的车。不过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由于别的市出现过领导干部自己驾车撞死人的情况,省里特别出台了文件,严禁领导干部私自开车,看来还真得想法子把牛达调过来,他才真正是自己人。 回到家,两孩子已经睡了,梁月兰正在看电视,见到陆渐红回来,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吃饭。 陆渐红回答了,安然不在家,梁月兰说单位几个人打麻将了。 陆渐红很意外,她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 洗完了澡,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说已经快到家了。不一刻的工夫,安然便进了门。 正文 涛声依旧 安然顾不上洗澡,便冲进房间抱着陆渐红一阵狂啃,陆渐红春情大动,考虑到老妈还没睡着,便和安然一起进了洗浴间,把水笼头开得大大的。在这种氛围下,别有一番情趣,强烈的刺激让陆渐红很快就投降了,安然不让“他”出来,把陆渐红压进了浴缸,又摇动了几下,才意犹未尽地扑在陆渐红的身上轻喘着说:“老公,你是不是太累了?” 陆渐红意识到今晚的状态有点疲软,结束得太快了,轻吻着安然嫣红的唇说:“老婆,真对不起,我欠你一次,下次,我一定重振雄风。” 安然的脸红扑扑的,两人洗了个鸳鸯浴,才躺回床上。 两人聊了一会家里的事,安然问道:“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就留在家里陪你了,不去打麻将了。” “我也是有事才回来的。”陆渐红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脸对着安然,“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别打得太大,影响不好。” 安然道:“打得不大,几百块输赢,我也是刚学会。” 陆渐红提醒道:“刚学会最容易上瘾,你是公务人员,要注意影响。” “没事的。”安然笑道,“搭子都是固定的,曹部长的家属,衡部长的家属,还有单位的一个同事。” 能和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的家属在一起搓麻,地位不低了,陆渐红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安然见他不说话了,便在某处握了握,陆渐红来了感觉,顿时涛声依旧,由于刚才已经来过一次,陆渐红这一回很持久,很快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安然用枕头堵着自己的嘴巴,低吟着承受陆渐红不知疲倦的动作。当陆渐红停下来的时候,安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陆渐红和安然一起送孩子上学,两孩子见到爸爸很奇怪,下车的时候嘟着嘴,不乐意地说陆渐红骗人,说回来要买东西送给他们的。 陆渐红向天发誓,下次一定补上。 安然想起了晚上陆渐红对她发的誓,兑现得很快,脸不由红了红。 看着孩子进了学校,陆渐红又开车送安然上班,快到市委的时候,安然说:“别太近了,我走几步就好,别被人看见了说闲话。” 下车时,安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对了,渐红,牛达他们搬准安来了,知道吗?” 陆渐红一愣:“有这事?这小子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呀。” “昨晚太匆忙,忘记跟你说了。” 陆渐红暧昧地一笑说:“是呀,昨晚都忙着做别的事了。” 安然啐道:“你真是老不正经。” “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下次回来的时候叫他们来吃饭。”陆渐红向安然挥了挥手。 回到郦山,陆渐红找来铁忠诚,明显感觉到铁忠诚的态度有所变化,心知他与自己已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这是个很无奈的事情。只有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铁局长,柳悦娜什么时候可以提起公诉?” 铁忠诚说:“材料基本都准备好了,就在这两天。” 陆渐红提醒道:“那她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铁忠诚起身道,“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尽快进入司法程序吧。”陆渐红将他送到门口,说,“忠诚,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希望有那么一天。”铁忠诚的身体顿了一下,大步下了楼。 李昌荣的日子也不好过,第二天一早便接到了省里的电话,要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柳悦娜坐牢。 李昌荣快烦死了,在办公室里失了一个上午的神。这几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与赵学鹏之间的关系,就是巴他走了自己能谋个正位。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估计这个月赵学鹏就要走,自己的事基本上也有了眉目,没想到半路杀出柳悦娜这件事来,更可气的是,柳悦娜这事他是半点不知,一是不知道柳悦娜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拿这个钱,二是不知道陆渐红不声不响地掌握了证据向柳悦娜动了手。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大罗神仙也没法救她。可是不救她的后果,搞不好就是黄了自己爬上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万一柳悦娜因此生恨,在法庭上把以前郦钢改制时自己拿好处的事向外一兜,连市长的位置都保不稳。 杀不得,又救不得,这着实让李昌荣两头为难。 再三权衡利弊,李昌荣决定拉下面子去郦山一趟。当然,他是打着到郦山考察工业集中区的幌子去的。 陆渐红自然陪同,虽然他不知道李昌荣来的动机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考察工业集中区绝对不是他的目的。 陪着李昌荣看了新太阳新能源的厂房建设,又看了其他的企业,李昌荣简要地给予了肯定,陆渐红见他不说此行的真正用意,也就不问,李昌荣也真捺得住性子,一直等到看完了,上了车,才说:“陆书记,你到我的车上来。” 陆渐红上了车,知道下面李昌荣要做的事才是正事,便等着李昌荣开口。 李昌荣道:“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意思办了。” 李昌荣点了点头,说:“你安排一下,我要去看看她。” “好的,我来安排一下。”陆渐红与铁忠诚联系之后,说,“李市长,我带您过去。” 在看守所里,李昌荣见到了柳悦娜。 柳悦娜的精神状态很差,短短的几天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见到李昌荣进来,眼睛一亮。李昌荣坐到她的对面,低声说:“悦娜,你太没有经验了,你应该什么都不说的。” 柳悦娜的眼圈红了起来,急急地问:“我是不是要坐牢?” 李昌荣沉吟了一下说:“他们有证据,而且你也承认了,这事不好办。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打点关系,尽量判得轻一点,你该吃吃,该喝喝,不要背太大的思想包袱。” 这样的劝解当然起不到作用,柳悦娜的眼睛顿时灰暗了下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锒铛入狱的一天。 李昌荣低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像你的这种情况,最多判个几年,我和上面再想办法让你减刑,很快就会出来的。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牵涉到的人太多,对大家都没好处。毕竟事情还没坏到很严重的地步,你明白我的话吗?” 柳悦娜得到这样的保证和隐隐的威胁,也没有别的办法。 李昌荣临走的时候轻松了许多,向陆渐红交代,尽快把这事给了结了。 出了郦山,李昌荣向省里某人作了汇报,电话里对方沉默了一下,说:“那就轻判吧。” 很快,柳悦娜案进入司法程序,在李昌荣的打点下,柳悦娜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后经多方努力,柳悦娜实刑未满一年就出狱了,当然,这是后话。 正文 郦钢易主 柳悦娜案尘埃落定,她已经入狱,钢铁厂的董事长跟她已经没有关系。这方面有人颇有微词,为此,陆渐红拿出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那就是悦娜钢铁厂的性质依然是集体企业。既然是县属企业,那么企业的负责人就是任命制,锒铛入狱的柳悦娜自然要被免去董事长的职务。在新任董事长的人选上,陆渐红没有多作考虑,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正如陆渐红所料,孟佳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看到柳悦娜罪有应得,她的心里也好过了些。案件判决的第三天,她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她是来向陆渐红辞行的,她留在郦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柳悦娜服法,现在心愿已经完成了,这片伤心地没有必要再留下,不过她的心里还有一丝的甜蜜,她无法忘记陆渐红所给她带来的欢愉。 “陆书记,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离开郦山了。”说出这句话,孟佳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陆渐红笑了笑说:“为什么要离开?郦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这可是你的家乡呀。”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有的也只能放在心底。”孟佳没有了往日的俏皮可爱,多了一丝凝重。 “真遗憾。”陆渐红道:“你父亲是个正直的企业人,能把郦钢发展壮大是他的心愿,我本来想让你来实现他这个遗愿的,现在看来要另寻他人了。” 孟佳的眼睛忽然亮了:“陆书记,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陆渐红故意说:“你都要走了,说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是还没走嘛,再说了,你也没批准呀。”孟佳好像回到了从前,脸上挂起了她所独有的坏笑。 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能做到总经理这个位置足见你的能力,我想把郦钢交给你,让你来打理,你有没有信心?” “陆书记,你……你说的是真的?”孟佳一脸惊喜,郦钢如果能在她的手里得到进步,那么无疑是对父亲最大的报答。 陆渐红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郦钢是集体企业,企业的负责人我说了算。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郦钢必须迁址。第二,郦钢的环保措施必须到位。我们不能再做有损于子孙后代的事了。” 孟佳道:“陆书记,你的两个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可是迁址是需要钱的,上环保更需要钱。” “进入角色很快嘛。”陆渐红不无取笑地说,“钱的方面不是问题。毕竟郦钢是集体企业,县政府是要出点血的。这样吧,下午我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然后发一个任职文件,你要做好准备。另外,尽快把环保措施形成书面报告,一并把相关的费用测算出来。” 孟佳领命而去,步履匆匆,哪里还有一丁点刚才要离开郦山时的颓废? 下午,陆渐红立即召开了郦钢的专题常委会,会上,一共有三个议题。第一,是悦娜钢铁厂的更名。陆渐红的想法是打造本土的钢铁支柱产业,所以厂名更正为以前的郦钢,获得了通过。第二个议题是,关于郦钢负责人的人选问题。没有争论,一致通过了由孟佳担任郦钢的董事长。 安加森道:“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争议。不过,我的建议是改变传统的企业运作手法,就是性质保持集体,经营权完全交给市场,我们采取收集承包金的方法,现在请大家议一议。” 安加森的意见事先跟陆渐红商量过,陆渐红也很造成。 陆渐红道:“企业的运营还是交给企业本身,如果政府大包大揽,反而不利于企业自身的发展,我同意安县长的建议。” 一把手都同意了,其余的常委自然一个屁都没有。 安加森接着说:“下面进行最后一个议题。关于郦钢的迁址及环保问题。” 其实这个议题说到底还是资金问题,这个常委会,说到底就是陆渐红把自己的意愿加个每个常委的问题,一个人代表个人,一个会议就代表集体了。 陆渐红在郦山的几个月里,搞活了工业集中区,并成功引进新太阳新能源等一批大项目,县区主干道路也得到了修整,这些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另外陆渐红还将一批**分子拉下马来,这些都让几大常委产生了一种感觉——只要是陆渐红的决策,那肯定是对的。 所以当提出郦钢新址无偿征地以及由县财政加大环保投入时,意见很统一,集体通过。 这个常委会的召开,一方面是郦钢问题的专题会议,另一方面,陆渐红是想看看常委们的团结情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套班子是团结的。 第二天,孟佳便将一份详实的环保措施报告交了上来,陆渐红看了之后,很是惊讶地说:“孟佳,看来你早就有环保方面的措施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 孟佳毫不隐瞒地说:“我故意不实施的,一来柳悦娜不会出这个钱,二来实施了对我的复仇也没什么好处。” 陆渐红不由动容,女人呀,真是洪水猛兽,得罪了她,被她惦记上可不是件好事。 孟佳略显阴险地说:“陆书记,你的心里是不是在想,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 “没有,没有的事。”陆渐红打着哈哈说。 “别骗我了,你的神色都告诉我了。”孟佳笑着起身,走到陆渐红桌子对面说,“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聚一聚。” 陆渐红目瞪口呆,让她尝了一回甜头,果然被这女人惦记上了,杯具呀! 在与李昌荣联系之后,陆渐红带着那份报告单独跑了一趟市政府,当然他的目的是争取资金,能争取一点是一点,该要的不要,陆渐红才不会做这个冤大头。 李昌荣对陆渐红的感觉有所改观,他以前之所以对他不感冒,主要还是何润泽的缘故,现在通过这件事,他觉得陆渐红还是识大体的,简单看了一下报告之后,说:“市里针对污染型企业单独有一笔专项资金,这个问题不大。渐红,我要提醒你,整改必须到位。” “李市长,你放心吧,不出一年,郦山的环境会恢复以前的山青水秀,到时候,郦山会邀请李市长去验收。”陆渐红知道李昌荣说的是场面话,所以并不担心他的态度。 “很好,我拭目以待。”李昌荣点了点头,刷刷几笔在陆渐红送来的资金申请报告上写下几行大字:同意拨款。 正文 青天白日 郦美灯泡厂规模不算太大,抢在新太阳新能源之前竣工,竣工当日,与其他的一些项目集中举行了项目的开竣工仪式,这其中就有郦钢的开工,孟佳那天穿得很漂亮。这个仪式搞得非常成功,引起了众多郦山百姓的驻足观看,当礼花绚烂地升向高空时,他们的眼睛都看呆了,礼花不是晚上才放吗,怎么白天就点起来了? 仪式结束后,在水乡人家招待了开竣工项目的老总,一共弄了四桌,陆渐红挨桌敬酒,令他大开眼界的是,安加森今天的发挥非常好,至少喝了一斤半,还没怎么显醉,后来几大常委也展开了车轮战,总之只有一个宗旨,要陪好这些老板,让他们有到家的感觉。 孟佳也喝了一些,双颊通红,看陆渐红时,眼波流动,不过倒没引起他人的注意,还以为是喝了酒之后的正常酒精作用。 午宴结束之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些醉意,陆渐红挨个送出门外,有的直接在水乡人家开了房间。米新友走出来的时候,步履已经有点打晃了,陆渐红握着他的手说:“米总,没喝多吧?” “小……意思。”米新友的舌头有点发硬,“老……老弟,改……改天到湖城去,我再给……给你介绍几个老板认识认识。” 陆渐红知道以商招商有时候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便说:“米总,那我太谢谢你了,你喝得不少,我安排个房间给你休息。” 叫人安排好米新友的住宿之后,陆渐红这才发现孟佳静静地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痴痴地望着自己。 陆渐红向县委办主任周筱惠低声道:“小惠,你过去看看,孟总是不是喝多了。” 女人最懂女人心,孟佳看着陆渐红的目光分明跟自己一样,周筱惠噘起了嘴说:“她哪有喝多,我看呀,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句话戳中了陆渐红的心底,不由一跳,说:“别瞎说,快过去。” 周筱惠最听陆渐红的话,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走了过去,没好气地说:“孟总,你还能走吧?不能走的话我去给你叫个车。” 孟佳收回了眼光,正迎上周筱惠有些挑衅的目光,微微一愣,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周主任,你先去忙吧。” 周筱惠转过身走向陆渐红,手在胸前做了一个“ok”的手势,灿烂地说:“我都说她是装醉,走吧。” 陆渐红拿周筱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碍着大庭广众之下,不便对孟佳太热情,便远远向孟佳笑了笑,周筱惠回头给了孟佳一个白眼,跟着上了陆渐红的车。 在郦山,恐怕也就只有周筱惠会没有心没肺地上陆渐红的专车吧。 刚上车,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看了一下号码,是赵学鹏打来的。 “小王,你先送周主任回去。一会等我电话再来接我。”陆渐红抓起手机下了车,接通了电话。 “我过两天要走,你有时间的话到市里来一下。”赵学鹏一向沉稳,但此时他的声音却稍稍有些颤抖。 陆渐红敏锐地觉察到赵学鹏的变化,道:“赵书记,恭喜你。” “好了,有什么话我们见面再说。”赵学鹏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握着手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水乡人家的大厅,大堂经理迎上来,说:“陆书记,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陆渐红一眼瞄到孟佳还在,便向她望了一眼。 孟佳的目光正迎上来,向陆渐红眨了眨眼睛。陆渐红的心里起了些涟漪,忙转过头,打电话让司机小王马上到水乡人家来。 挂上电话,陆渐红感觉到孟佳的靠近,装着看着门外,可是鼻翼间那种撩人心魄的幽香越来越近。陆渐红很迷恋这股气息,迷恋的同时他也很疑惑,这到底是她的体香还是擦了什么香水呢?那天晚上太激烈,也太匆忙,根本没来及多研究。 “陆书记,你在想什么呢?”孟佳站在陆渐红的身边,娇小的身体在他高大强壮的体魄边上显得弱不禁风。 “哦,没想什么。”陆渐红回过神,故作镇定地说,“一会你要去哪?我让小王送你过去。” 孟佳抿着嘴笑道:“这青天白日的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怕引来闲言碎语?” “我们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闲言碎语给人家说?”陆渐红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又怎么能说是清清白白呢? “你这个时候才像个男人。”见陆渐红的神情怪异,孟佳不由笑道,“不跟你多说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他妈对到顶了。陆渐红真想追出去问她,在床上他难道就不是个男人了? 望着孟佳的倩影淹没在出租车里,陆渐红有些恼怒,这女人,又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我偏不上你的勾。陆渐红恨恨地想。 很多人看人的酒量大小都以根据喝多少酒以及在酒桌上的状态来评判的,可是用陆渐红的话说,我不是能喝酒,而是能受罪。现在陆渐红就很受罪,坐在车上一阵阵泛胃,中午他喝了不少,硬撑着回到办公室,空调已经开了,凉凉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陆渐红顾不上脱衣服,倒头便睡。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幸好下午没什么事,陆渐红揉了揉太阳穴,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这酒还是要少喝,免得误事。 喝了杯案头的凉开水,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才好了一些,便开了灯,倚着床头看了一会报纸,报纸上刊登着一则新闻,写的是某县的一个财政局长喝酒醉死在办公室。陆渐红撇了撇嘴,这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放下报纸,忽然想起一事,那是他写的一篇关于城市建设的草稿,当时也就随手一写,还有不少需要润笔的地方。这时,他发现,他的公文包不见了。 陆渐红闭眼想了想,应该是放在车上了,与小王联系后,小王说,周主任拿过去了。 陆渐红想到周筱惠,心里有一丝安慰,这孩子的家庭是不幸的,幸好现在苦尽甘来了,便拿起手机打电话。手机上有一条名为妹妹发来的短信:“哥,公文包在我这。”看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发的,那个时候睡得正香呢。 陆渐红便拨了过去,居然关机。 陆渐红又拨了她在郦山的手机号码,这才通了,说:“筱惠呀,把包拿过来。” 正文 帅气男人 周筱惠刚洗过澡,穿着一条素花裙子,就像是出水的芙蓉。陆渐红有些眼直,周筱惠轻轻笑着:“哥,怎么这么看我?” 陆渐红哈哈笑道:“我这才发现,我这个妹子原来是个大美女嘛。” “哥,你笑话我。”周筱惠被夸得美滋滋的。 “唉,对了,你那号码怎么关机了?”陆渐红接过公事包,从里面翻找那份草稿,随口问道。 “那号码是专门跟你联系的。”周筱惠直直地看着陆渐红,只是陆渐红并没有看到,说:“专门跟我联系?为什么呀?” 半天没听到周筱惠说话,陆渐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去看,却见周筱惠痴痴地望着自己,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发什么愣呢?” “哥,你真帅。”周筱惠神不守舍地说。 陆渐红对周筱惠没有半分邪念,在他的心中,完全是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根本没想到别的地方去,便也开着玩笑说:“那是当然了,不帅,你嫂子能看上我吗?” 周筱惠痴痴地说:“真羡慕嫂子呀。”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个傻丫头,将来你会找到一个比哥还帅的男朋友的。” “不要,才不要呢。”周筱惠撇了撇嘴说,“谁都比不上你。” 陆渐红哈哈一笑说:“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不少事,筱惠呀,跟着哥做事很辛苦吧?” “不辛苦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干什么都开心。” “不辛苦就好。”周筱惠的真心话一出,实在有点突兀,不过陆渐红这家伙没心没肺,也没往心里去,低头看着手中的稿子,觉得有几处需要增加的地方,伸手拿笔的时候才发现周筱惠还坐着,便说:“唉,筱惠,你怎么还没走?” 周筱惠笑了笑说:“哥,你猜男人什么时候最帅?” 陆渐红呆了呆:“什么时候?” “就像你刚才,很专注。”周筱惠站起身,说,“哥,你还没吃饭吧?饿不饿?” “不饿,你回去吧。”陆渐红摆了摆手,在纸上刷刷地写着。 第二天,安加森到陆渐红这边汇报了一些工作,主要内容是近期有一个浙江的考察团要到郦山来考察,陆渐红要求安加森做好接待工作,一定要细致。这时候,陆渐红提出了一个影响到郦山未来发展、一个长期的响亮的口号:细节决定成败。 交待了一些工作,陆渐红打电话到县委办:“让小王在楼下等我。” 五分钟后,陆渐红拎着包下了楼,却发现门口并没有停着车,便转头进了县委办公室。几个工作人员见到陆渐红,刷刷都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陆书记。” 陆渐红沉着脸说:“刚才是谁接的我的电话?小王怎么还没开车过来?” “是我。”一个年轻人期期艾艾地说,“一直联系不上。” 陆渐红转身便走了出去,开走了自己那辆寒碜的普桑,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决定,这个驾驶员要换了,最好的人选自然是牛达。 陆渐红车开出不久,小王才晃晃悠悠地回了来,迎面遇到的是周筱惠寒霜笼罩着的脸。 “小王,你手机怎么不开?”周筱惠刚才听了县委办人员的汇报,还是不快。 小王给县委几任领导开过车,脾气大得很,眼里哪有周筱惠这个黄毛丫头,翻着眼说:“你管我手机开不开?” “你这什么态度?”周筱惠自打到了郦山,还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况且这是在级别森严的政府机构,级别决定一切。虽然很多时候,县委书记的驾驶员眼高于顶,但在郦山,不行。这一点周筱惠还是有底气的,县委书记可是我哥,况且这事小王本身的态度就不端正。 “我什么态度跟你有关系吗?”小王的手指里窜着车钥匙,一边转着圈一边向驾驶班走,嘴里还嘟囔着,“一个女人得意什么?还不是仗着下面那张嘴嘛。” 周筱惠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进了驾驶班,小王得意洋洋地朝办公桌前一坐,大腿向桌上一跷,像是打了个大胜仗似的,却见其他的驾驶员一脸幸灾乐祸,便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陆书记要用车,找不到你。” “**!”小王跳了起来,拔足向往跑,只听到身后阴阳怪气的声音:“晚了,陆书记走了。” 两分钟后,小王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脸色很难看,不知道陆书记回来之后要怎么批自己了。不过没几分钟,他便想开了,最多挨顿骂,反正不疼不痒,又不掉肉。 陆渐红很快到了市里,幸好他在市里任过职,那辆破普桑对于门卫来说还很眼熟,直接放了行,不过他说的那句话差点没把陆渐红给噎死,当时真有种把市委的好车全撞了的冲动。那小子说:“陆书记,郦山真这么穷?书记出来还开破普桑?” 上楼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得到在办公室的答复,陆渐红这才上了楼。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并没有见到熟悉的戴庆辉,便轻轻敲了门,听到赵学鹏说:“是渐红吗?进来吧。” 陆渐红走了进去,赵学鹏微倚着椅背,说:“坐。” 陆渐红坐了下来,说:“赵书记,我来之前没跟您联系,没打搅您吧?” 赵学鹏笑了笑,坐正了身体说:“渐红,听说郦山昨天搞了个规模盛大的开竣工仪式?” “赵书记的消息真灵通。”陆渐红笑着说,“郦山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搞个仪式,热闹一下,也让客商感觉到我们的重视。” “你做得对,干工作就应该这样,既要抓事,更要讲情。”赵学鹏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柳悦娜的事一样。” 陆渐红诧异地看了一眼赵学鹏,心里嘀咕开了,后面缀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学鹏斜了一眼陆渐红,忽然又改变了话题:“最近市政府那边对你感觉不错。” 陆渐红有点跟不上赵学鹏的节奏了,上面那句话还没回过味来,现在又来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正文 省委常委 “你的眼光不错,最近万市长提倡学习郦山的发展精神,这是在变相为你做宣传,是好事。”赵学鹏慢吞吞地说。 在赵学鹏面前,陆渐红没必要客套,说:“万市长很念旧。” 赵学鹏点了点头:“记住一点,人在官场,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我会记住的。”陆渐红深知这句话的含义,同时也在揣摩赵学鹏话里的意思,难道他是在敲打自己和李昌荣的事? 赵学鹏又斜了陆渐红一眼,却没有说话,神色却分明是说,你那点事我很清楚。 陆渐红很佩服赵学鹏,这件事李昌荣没有理由说出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忽然间赵学鹏给了陆渐红一种老谋神算的感觉。 赵学鹏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准安了,回首在准安的这几年,现在说走就走,还真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和事呀。” 陆渐红对于赵学鹏的感概深有感触,人总是感情动物,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不知不觉地融入进去。就拿自己来说,如果叫他现在离开郦山,同样的也舍不得。 “可是现实很无奈呀。我们是党的干部,组织上要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这是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赵学鹏继续说,“渐红,你现在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感受,将来你会明白的。” 陆渐红道:“赵书记,您要去哪里?” 赵学鹏向南方指了指:“省里。”他并没有明确地说出自己的职位,说了这句话,便看着陆渐红,似乎在考验一下陆渐红的判断力。 陆渐红读懂了赵学鹏的意思,思绪展了开来。首先,他要确定,赵学鹏是升还是降。听赵学鹏言语间的感叹,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真如果是降,即便是赵学鹏,恐怕也不能免俗会有失落感,那么他就不会有这种闲心要自己判断了。再从另一方面看,赵学鹏的调动,李昌荣身为市长,可能比赵学鹏这个当事人要更关心。陆渐红不认为李昌荣大度批准那个环保资金的申请,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极有可能是赵学鹏提前打了招呼。那么在这个敏感时期,李昌荣对赵学鹏比以前更加听话,这只能说明赵学鹏是升了。下面再揣测一下他的职位,赵学鹏现任市委书记,正厅级,按照他升职的这个前提,那么上去就是副省级,说不定还是省委常委。陆渐红想了一下,副省长的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涉及到分工的问题,如果分管工作不太重要,就是明升暗降了,况且现在赵学鹏还没有上任,他无法预料他所分管的工作,这样的话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患得患失。能如此地好整以暇,看来是胸有成竹。陆渐红心头一动,难道是秘书长之类的职务? 赵学鹏并没有给陆渐红太多考虑的时间,轻轻用手敲了敲桌面,陆渐红会意,试探着说:“省委常委,秘书长?” 赵学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这一次到省里确实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陆渐红的猜测已经非常接近了。这个任职决定还没有正式宣布,如果不是对陆渐红知根知底,他真的会认为陆渐红知道了内部消息。 陆渐红看到赵学鹏惊讶的面容,知道自己猜得大差不离,便道:“赵书记,祝贺你。” 赵学鹏微微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好祝贺的,都是党的事业,只不过是服务的对象有所侧重罢了。渐红,郦山最近的发展势头很好,你一定要抓住这个契机,把郦山的经济搞上去,我会关注。” 我会关注!这四个字已经代表了赵学鹏的态度,不需要再多说什么,陆渐红感动地说:“赵书记,谢谢你。” 赵学鹏摆了摆手,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不用谢我,应该感谢你扎实的工作态度和创新的工作思路。渐红,人应该有远大的抱负,正所谓壮志凌云。站得高才能看得远,郦山不是你的长久之地。你明白我的话吗?” 陆渐红由衷地道:“赵书记的话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赵学鹏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最欣赏的就是陆渐红悟性高这一点,跟他说话不需要多说,一点就透。 “赵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陆渐红见赵学鹏不再说话,便站了起来,从公事包里拿出几盒茶叶,“您喜欢喝龙山特炒,这是我从龙山公园带过来的。” 赵学鹏的心情很好,居然开了句玩笑:“这算是贿赂?”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这是借赵书记给茶叶做宣传呢。” “你这小子,还真会利用资源。”赵学鹏哈哈大笑,他笑得很爽朗,也很自如。 这时陆渐红想起来了戴庆辉,便问,赵学鹏说:“他去了湖城,有机会的话你们多联系一下,小戴为人也不错。” 有了这句评价,陆渐红心里有了底,米新友不也是湖城的吗?以后是有机会见面的。 出了办公室,陆渐红本想去看看安然的,想想还是算了,每个人手头上都有自己的事,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下楼时,遇上组织部长曹雄飞,陆渐红跟他打了个招呼,曹雄飞很和蔼地说:“陆书记,你爱人经常跟我家那口子切磋麻艺,有空的时候你也到我那去坐坐。” 陆渐红跟曹雄飞打交道不多,还是第一次见到曹雄飞以这种口吻说话,便笑了笑说:“就怕麻烦曹部长。” “不麻烦,说定了啊。”曹雄飞呵呵笑道,“要不中午就在市里?” 陆渐红推辞道:“不用了,谢谢曹部长。下次,我请曹部长。” “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曹雄飞呵呵一笑,“那我先上去了,下次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联系。” 刚出了大门,手机便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万家青的声音:“老弟,怎么一来就要走呀?” 正文 说情 “老万。”陆渐红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来市里了?” “兄弟,我对你的那辆破普桑可是印象深刻呀。”万家青在电话里笑道,“上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进了办公室,万家青热情地跟陆渐红拥抱,陆渐红恶心死了,赶紧推开:“老万,你现在可是副市长,注意点形象。” “我们又不是外人。”如果没有陆渐红在赵学鹏前的推荐,万家青这个副市长即便是拿下了,恐怕也要费不少周折,这一点万家青是很清楚的,松开了手,扔了根烟过去,说,“老弟,今天也来走走路子?” “走什么路子?”陆渐红故意说道。 万家青把办公室的门上了,低声说:“赵书记要高升了,个个都想趁着赵书记走之前动一动p股呢,你难道不知道?” 万家青说得实诚,陆渐红却装着一头雾水的样子说:“赵书记要高升?去哪?” “不知道。”万家青摇了摇头说,“老弟,难道你还真想在郦山那地方待一辈子?一般来说,领导离任前都会做个人情,你赶紧想想办法,调到市里来,这样咱们哥俩就能在一起共事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说:“这个东西是求不来的。” 万家青狐疑地看着陆渐红,忽然间恍然大悟道:“你这小子,玩你老哥呢,肯定是跟赵书记过招呼了,我还纳闷呢,以你和他的关系……” 陆渐红打断道:“嘘,有些话不能乱说。” “你看我这嘴。”万家青一拍脑门,见陆渐红对此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便不再多说,“中午没什么事吧,留下来,我们喝两杯,有一阵没见面了。”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说:“县里还有事,哪里有闲情喝酒呀。对了,很感谢你对郦山的宣传。” 万家青嘿嘿一笑说:“我只当不过是实事求是,相比于你对我的帮助,那太小儿科了,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呀。” 陆渐红笑了笑说:“老万,再说这些,我可要生气了。” 万家青笑道:“这可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 两人又闲扯一阵,陆渐红推辞了万家青的真诚挽留,万家青也没有办法,送陆渐红出门时,不无揶郁地说:“老弟,你那车太那个什么了,捐了吧。” 陆渐红还他一白眼,说:“有空到郦山视察工作。” 开着破普桑,陆渐红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出门居然用这种车,确实太掉价了。这不仅仅是身份问题,还有面子问题,试想如果看着这车出去招商引资,鬼才理你。 回到市里,周筱惠很气愤地转述了司机小王的秽言,陆渐红也是勃然大怒。虽然只是县委书记的司机,但要求跟他的秘书是一样的,就是老老实实开车,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这是组织纪律性最起码的要求。可是小王不仅不认识自己的错误,还无中生有,造谣生事。陆渐红当场就拍了桌子,叫来了纪委书记邵佳东,邵佳东听闻了此事,马上表态说:“他已经不适合再留在驾驶班了,看看他什么性质,有编制的就让他下去看大门,没编制的直接扫地出门。” 司机小王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当邵佳东通知他收拾收拾回家时,他就傻了。 他以前是在乡镇粮管所开车的,粮管所已经改制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他的地方?他意识到这回事搞大了,便哀求邵佳东道:“邵书记,这次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一把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我养家糊口呢。” “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自己不珍惜工作,怪得了谁?”邵佳东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但小王实在令人恼恨,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去找陆书记。”小王见求不动周筱惠,直接奔上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小王咚咚咚闯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抬头看着他,淡淡道:“什么事?” 小王可怜兮兮地说:“陆书记,您就原谅我一回,我下次保证不敢了。” “原谅你什么?你做了什么事需要我原谅的?”陆渐红不愠不火地说。 “我……我违反纪律,我……”到了陆渐红面前,小王连自己都没法再说下去。 陆渐红冷着脸道:“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等你充分认识到了你的错误,再来找我。” 小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到县委办交了车钥匙和行车照等证件,说:“周主任,东西都交给你了。” “放这吧。”周筱惠瞥了他一眼,她实在不想见到这个满嘴喷粪的人,尽管她巴不得能和陆渐红有亲密之举,但她不容许别人诬蔑陆渐红。 小王走在路上,心头沉甸甸的,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常务副县长区化平。区化平的父亲退休在家,跟小区的父亲是老棋友,经常在一起一下就是半天,不叫连吃饭都会忘,关系非常好。这事得回去找老头子帮忙才行。 回到家,两老头子正在下棋,杀得正酣,小王在边上好不容易等到一盘棋下完,才把这事给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敢说他乱嚼舌根的事,只是说因为手机没电没能联系得上自己,所以陆渐红才迁怒于他,撵他回家。老王便说:“区老大,这个书记也太强横了,你家儿子不是在县里吗,请他个忙给说说去?” “小事,小事。”区老爷子一心念着下棋,满口答应。 天黑的时候,区老爷子拎着棋盘回了家,吃完饭,洗完澡,等中央八套的三集电视剧看完了,儿子区化平才醉熏熏地回家。 老爷子埋怨着说:“你看看你,自从你干上这个常务,天天喝醉,很晚回家,像什么样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婆孩子。” 区化平最怕的就是他老子,赶紧说:“爸,最近郦山发展的太快了,天天有投资客商来,陆书记一个人也陪不过来呀,我这个常务当然要支持他的工作,再说了,把客商陪好了,来郦山投资了,这也算是一项工作。” “工作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老爷子说,“以前也没见你这样。” “爸——”区化平把身上的那包散中华塞到老爷子手上,说,“现在的郦山不比以前了,自要陆书记来了以后,一帮贪官污吏全部下了台,县委县政府的干部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我承蒙陆书记看得起,让我进了常委,还提了个常务,先别说陆书记一心谋发展,就冲着这一条,我也得配合支持。爸,您常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陆书记对我的恩情,不止滴水那么简单吧?”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老爷子嘟嘟囔囔地说,“对了,有个事说下,王老弟的儿子好像犯了点小错误,被你们陆书记撵回家了,你去给说说情。” 正文 罪不可恕 “王老弟?你哪个王老弟?”区化平喝多了酒,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就是天天跟我下棋的那个,他儿子是在县里开车的。” “哦,他呀,是给陆书记开车的。”区化平一拍脑门,想了起来,“唉,爸,你说他犯了啥错误让陆书记撵走的?” “说是书记找他,他手机没电,没找着。就这屁大的小事。”老爷子有点激动,“现在的干部呀,总是喜欢摆谱,不就这么点小事吗?值得兴师动众的,把人家孩子撵回家?也太专横独断了吧。” 陆渐红的行事风格区化平是很清楚的,虽然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将人扫地出门,肯定还有别的事,便说:“这事我明天问一下。” 老爷子急了眼说:“不是问一下,你得帮忙,我可是打了包票的。” 区化平对小王多少了解一些,做事一向有点吊儿啷当,还不知是犯什么错误了,便含糊着应了下来。 第二天正好有事要向陆渐红汇报,汇报完了之后,区化平问道:“陆书记,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你说。” 区化平思量了一下,有些不好开口,陆渐红就奇怪了,区化平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了,便问道:“区县长,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区化平苦笑道:“先声明,我不是来做人情的。”跟着他便将他老爷子昨晚托付的事给说了,说完就表明自己的态度:“陆书记,我只是想知道小王犯了什么错误以至于他被扫地出门了。” 陆渐红笑了笑:“既然你问起了,我就说给你听听,免得你在老爷子那边为难。” 听了陆渐红的叙述之后,区化平的脸色也不好看,气得骂道:“他这么诬蔑领导,简直是罪不可恕,哼,让他回家是轻的了。” 陆渐红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说了,你先去忙吧。” 小王的梦想破灭了,区老爷子应承下来的事没办成,落了面子,跟老王也闹了别扭,棋自然也不下了。对区化平更是生闷气,几天不理不睬,区化平没辙了,只好向老婆求救。他爱人是个知情达礼的人,劝了很久,老爷子终于消了气,这才确保了家庭和睦。 小王没了工作,在家里游手好闲,没几天,老王就生气了,骂道:“你说你整天这么混,以后老婆孩子吃什么?你还像不像个男人?” 小王被骂得火起,把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全都归罪于了陆渐红,有些人总是喜欢将失败的理由推给别人,而从不在自身找原因。小王无疑就是这一类人。因为钱的原因,跟老婆又吵了一架,小王就更加恨陆渐红了。 这天晚上,跟几个狐朋狗友喝了酒,在几个混混的煽动下,小王脑子一热,便嚷嚷着要去找陆渐红的麻烦。 唉,也活该他倒霉。 小王离开后,周筱惠便让驾驶班的其他同志为陆渐红开车,陆渐红都不怎么满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牛达过来。在与牛达取得联系后,牛达兴奋得嗷嗷直叫,马上就要过来。 陆渐红让他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实在不行的话就就林雨把孩子带上跟安然住一起,反正空房间有的是,况且他们都不缺钱,也不在乎多两个人吃喝。 牛达在这方面一点情商都没有,好在林雨和安然的关系非常融洽,加上安然又是牛达的儿子牛不起的干妈,住到一起也没有不方便的,安然自然是非常欢迎。解决了这个问题,牛达轻装上阵,直接打了个出租直奔郦山而来。 到郦山的时候天色刚晚,出租在县政府楼前停下,牛达打电话给陆渐红说到了。 陆渐红本来想自己下楼迎接的,想了想不符合自己县委书记的身份,便让周筱惠下去接牛达。 周筱惠下了楼,见门口站一五大三粗的大汉,心里就是一紧,不过牛达这几个月怕自己的光头造型吓着儿子,蓄了些头发,看上去倒不怎么让人联想到土匪。 周筱惠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牛达吗?” “是。”牛达瞅着眼前的美女,咧嘴一笑。 牛达的笑迷惑住了周筱惠,觉得这个人很憨实,也笑了笑说:“是陆书记让我来接你的,跟我上去吧。”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周筱惠给他倒了杯水便退了出去,牛达向周筱惠坚实的p股看了看说:“大哥,三嫂?” 陆渐红有点后悔让牛达过来开车了,瞪着眼睛说道:“胡说八道,你小子心思就是不周正。” “那,你秘书?”牛达还有点没绕过弯来。 陆渐红顿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捺着性子说:“她是我以前捐助过的女大学生,叫周筱惠,是县委办主任。” 牛达才不管什么主任:“哦,明白了,是来感恩的。” 这小子这方面头脑倒是灵活,陆渐红彻底被打败了,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地将情绪稳定下来,说:“牛达,我是拿她当妹妹看的,是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知道怎么照顾妹妹吧?” 牛达挠了挠头皮说:“哥,是情妹妹还是亲妹妹那种?” 见陆渐红满抽屉找刀,牛达赶紧站起来说:“哥,我错了,我知道了。” 问了些家中的情况,天已经擦黑了,米新友打电话来说:“陆书记,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笑道:“晚上我请你,正好来了个朋友。” 米新友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吧。” 陆渐红坚持让米新友过来,别看米新友是个堂堂老总,办起事一丝不苟,却也是个爱玩的主,经不住陆渐红的劝,便应承了下来。 陆渐红又打了内线电话,让周筱惠一起参加晚上的饭局,周筱惠很奇怪,这可是陆渐红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吃饭,难道是来了什么女性客商?或者不会是她吧……周筱惠有些上火,她想到了孟佳。 结果当然出乎所料,除了她没有女同志,更令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吃饭的地方不是经常去的水乡人家,也不是什么大饭店,居然是大排档。 正文 大排档 郦美灯泡厂的设备已经安装到位,正在调试之中,陆渐红约好米新友,让他在郦美灯泡厂前等候。牛达坐上车,陆渐红打电话让周筱惠下来,周筱惠蹬蹬下了楼,一眼见到牛达这个大块头坐在驾驶位置上,微微一愣,他不是陆书记的朋友吗?怎么坐这位置上来了? 牛达向她招了招手,很自来熟地说:“妹子,快上车。” “谁是你妹子。”周筱惠拉开了车门,陆渐红正坐在后面,吩咐牛达向工业集中区开过去。 牛达边开车边说:“哥啊,郦山这路不错,开着挺舒服,就是这车不咋的,换辆吧。” 陆渐红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又不是你的车,操那么多心干嘛。” 周筱惠听着很别扭,低声问身边的陆渐红:“他看上去比你大,怎么管你叫哥?” 牛达的耳朵很灵光,笑嘻嘻地说:“你能叫哥,我咋不能哩。” 周筱惠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向牛达白了一眼,陆渐红笑了笑说:“这个你就别问了,牛达是个好兄弟。” 牛达咧嘴呵呵地笑着。 周筱惠纳闷得很,这大哥的交友也太出乎意料了。在她的想像中,陆渐红的朋友非富即达,起码都是温文儒雅之人,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兄弟呢。 车很快到了郦美灯泡厂,将米新友接上车,米新友见有周筱惠这个县委办主任陪同,还多出个司机,便说:“陆书记,你朋友呢?” 陆渐红笑着将牛达介绍给了米新友,说:“我兄弟,牛达,现在给我开车。” 米新友没有表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向牛达伸出了手,说:“我姓米,米新友。” 牛达这个时候倒是不卑不亢,跟米新友握了握手,说:“陆书记照顾我,让我来开车。” 米新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看人很有一套,握手的时候见牛达的手臂上有纹身,心知绝对不像牛达说的那样,只是微微一笑,说:“陆书记,我们去哪?” 陆渐红道:“今晚没有外人,这样吧,我们也不去酒店,找个排档,体验一下年轻时的感觉,怎么样?” 米新友拍掌道:“好呀,我也不想去酒店。不过,咱们开着县委的车去大排档吃饭,似乎不太好,这样吧,都下来,开我的车去。” 郦山的工业集中区已经初具规模,里面不少企业,有企业自然有工人,有工人自然要吃饭,这样不仅发展了工业,还带动了餐饮业,在工业集中区不远的地方便开了不少大排档,都是那种可移动式的。到了晚上,一家家推着车子,铁架子一撑,上面蒙上油布,就可以开张了。虽然不上档次,但图的就是个热闹,而且价格便宜,经济实惠。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远远望去,排档那边倒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 车远远停下,一行四人下了车,向排档逛过去。别看陆渐红是县委书记,经常出现在电视上,朝人群里一站,谁管你是不是县委书记,再说了,谁要会想到县委书记能来大排档吃饭? 随便选了一家,四个人露天而坐,陆渐红让老板把拿手菜都上上来,铺了满满一桌,开了三桶生啤。天气已经很热了,不少人都打着赤膊。陆渐红将衬衫领口的两个扣子解开,跟米新友走了一大杯沁凉的啤酒,感叹地说:“米总,这种场合很少来吧?” 米新友道:“小的时候家里穷,什么罪没受过,什么苦没吃过,能有今天,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牛达见两人边喝边扯上了,便自己一个人喝了起来,周筱惠盯着牛达,不服气地说:“牛达,你怎么不敬我酒?” 牛达一口将一杯生啤灌了进去,才说:“女孩子喝什么酒,饮料才是你们的专利。” “哥,他看不起我。”周筱惠瞪起了眼睛,向陆渐红求救。 米新友听着周筱惠的称呼有些奇怪,她不是县委办主任吗?怎么管陆渐红叫起了哥来了?难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陆渐红笑道:“古人说,巾帼不让须眉,筱惠,你就表现给牛达看一下,把他喝趴下,看他还敢不敢小看女人。” 周筱惠得到了陆渐红的支持,毫不示弱地干掉了一杯啤酒,向牛达示威地哼了一声。 陆渐红鼓掌道:“好样的,牛达,可不要给男人丢脸呀。” 米新友见此情形,越发断定陆渐红和周筱惠关系暧昧,心想,这个陆渐红的胆也太大了吧,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县委办女主任给带出来了。 陆渐红见米新友神情古怪,心知他会错意了,不过也不怎么好解释,便说:“牛达,筱惠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你可得让着她点,虽让她真喝多了。” “哪能呢?”牛达憨笑着说,“哥,你拿她当亲妹妹看待,我当然也会当她是亲妹子,哪有做哥的欺负妹子呢,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喝醉的。” 周筱惠撇着嘴说:“我才不稀罕呢。” 陆渐红向米新友笑了笑,米新友见三人神情坦荡,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龌龊,暗骂了自己一句浑蛋,举杯和陆渐红拼起酒来。 小王几人恰巧也在大排档吃饭,刚喝完酒,正叫嚣着要给陆渐红一点颜色瞧瞧,边嚷嚷着,边向外走,然后小王就看到了陆渐红。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小王仗着几分酒劲,摇摇晃晃地说:“哟,这不是陆书记吗?带小"qing ren"也得去酒店呀,怎么寒碜到来吃大排档了?” “书记带小"qing ren"出来玩喽,书记带小"qing ren"出来玩喽。”小王身后的几个小混混起哄着叫道。 “你们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小"qing ren",你妈才是小"qing ren"呢。”周筱惠喝了几杯啤酒下去,听到这话,脑子有点不大好使,难听话也就出来了。 “筱惠,少说两句。”陆渐红低斥了一句,转过身道,“小王,我看你酒喝多了,回去睡觉吧。” “天还早,睡什么觉?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成天就想着睡觉。”小王故意把“睡觉”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身后的那帮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小王他们一闹,大排档更显热闹,听到有人私下议论:“唉,这个人还真像是书记,好像在电视里见过。” “那女的长得还真漂亮,唉,现在的女孩子呀,都喜欢傍领导呢。” “这个书记不是不错吗,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正文 凭空捏造 听着这些议论,陆渐红的脸色很难看,牛达蹭地站了起来,快步到了小王身边,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沉声说:“兄弟,没边没影的事你可别乱说。” 小王被这一掌拍得龇了龇牙,嘴巴还很硬:“谁乱说了?” 牛达瓮声瓮气地说:“那行,你说陆书记哪天哪日在什么地方跟我妹子有关系了?你说出来。” 小王是第一次见到牛达,也弄不清是什么头绪,况且这些本来就是他凭空捏造的事,哪里能说出个什么来。 “操,叫你生这张嘴,是让你吃饭喘气,不是让你胡说八道的。”牛达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小王眼前金星直冒,脸马上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沁出了血丝。 牛达这一巴掌还真够重的。 “牛达,不要打人。”陆渐红低斥一声。 小王身后的几个混混见牛达动起了手,吆喝一声,都围了过来。 牛达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陆渐红,意思在问,我要不要动手? 周筱惠这几个月经历了不少风雨,胆子也大了起来,挺身而出,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米新友倒不在乎几个小混混,只是陆渐红是县委书记,在他面前动手打架,影响不好,便低声道:“要不要报警?” 陆渐红还没答话,那些混混已经操着啤酒瓶子向牛达动手了,围观者一见打起来了,都向后退了退,这些人的生活很单调,下了班之后,可干的事情就少了,现在见到现场版动作片,自然乐意观赏了。 陆渐红一看这些人的手里操着啤酒瓶子,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牛达动手纯粹是自卫。 陆渐红的嘴角撇过了一丝冷笑,跟牛达动手,嘿嘿。 牛达看到陆渐红的笑,心里有数了,一只手抓着小王,然后直接全是连环腿。早就知道牛达以前的身份,也看过牛达的比赛,不过那是职业选手之间的对决,相互要谨慎得多。这一次他可以亲眼所见,这才知道什么叫猛入羊群。 周筱惠一直在叫:“牛哥,踢慢点,你踢得太快了,我都看不清楚,没电影里的好看。” 在一阵掌声中,牛达已经将几个混混全部放倒,小王的胳膊被牛达攥着,在牛达踢腿的时候,手中不由加了力量,可是小王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他完全傻了,他实在想不到现实中居然有这么牛叉的人物,风卷残云般地就解决了战斗。 周筱惠埋怨道:“牛哥,叫你踢慢点,你偏踢那么快,眼都看花了。”最后,周筱惠给了个总结,比电影上那些明星厉害。 牛达很内敛,没有丝毫得意的神情,手中也加了力气,冷冷说:“你不但诬蔑了陆书记,还败坏了我妹的名声,你说,这笔帐怎么算?” 恶人自有恶人磨,牛达是个标准的恶人,而小王连个恶人的边都挨不上,两条腿都吓软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放屁。” 牛达又道:“为什么要放屁?” “我犯了错,陆书记开除了我,我才故意造的谣。”小王在牛达的威吓下很自觉地配合。 “滚吧。”牛达松开了手,有陆渐红在场,牛达不可能下狠手。 小王屁滚尿流地风一般逃离了现场。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都算了,继续吃饭喝酒,该干嘛干嘛,权当刚刚是娱乐消遣。 被这么一搅,陆渐红等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致,牛达去结了账,陆渐红和米新友故意落后几步,说:“米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米新友笑了笑说:“兄弟,人言可畏,这件事给你敲了个警钟,要注意影响呀。” 陆渐红知道米新友是为自己着想,不无感叹地说:“米哥,谢谢你的好意。” “知道就好。”米新友也不多说,“那是你朋友还是你保镖?身手不赖。” “不瞒你说,他是我兄弟。” 米新友能体会到陆渐红说的“兄弟”两个字的含义,点了点头:“能有个过得硬的兄弟,感觉也不错。” 经过这件事,周筱惠忽然沉稳了许多,除了正常的工作汇报,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她有意识地避免与陆渐红单独相处。 陆渐红发现,周筱惠长大了,她已经知道了人言可畏。不过,每晚的短信发得倒是多了起来。这丫头,秉性没改呀。 几天后,一纸文件下来,赵学鹏被免去准安市人大委员会主任、市委书记职务,任江东省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准安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专门为他举办了欢送会,两个县的县委书记由于是常委也参加了,陆渐红不是常委,尽管赵学鹏跟他的关系不错,但他是不够资格参加的。 一个月后,李昌荣毫无争议地被任命为准安市市委书记。在此期间,李昌荣在万家青的陪同下,到郦山县工业集中区看过两次,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和肯定,陆渐红明显感觉到,李昌荣是在表明一个姿态。 时间很快到了九月底,一年已经过去了三个季度,为了检验各乡镇的工作情况,陆渐红提出,在九月二十八号对各乡镇进行观摩,其观摩的内容不仅仅是工业集中区,还包括其它事业的发展情况,诸如农业示范点、城镇建设新区等等,要求每个乡镇在二十号之前把各自的亮点工程报上来,以便确定观摩线路。 陆渐红这一招不是先例,但在郦山却是为数不多,为了能得到县领导的肯定,各乡镇都卯足了劲,全力准备观摩点。 二十六日,县委办、政府办联合下发正式通知,要求28日晨6点,各乡镇党政一把手、部委办局的负责人到县政府集中,统一乘车对各乡镇的观摩点进行观摩,并要求届时在观摩点上由乡镇的主要领导作项目介绍。 二十八日晨六点,十辆大巴准时出发,浩浩荡荡向乡镇驶去。 车刚驶出县城,陆渐红忽然接到了安然的电话,安然很着急地说:“渐红,你忙不忙?” “今天观摩乡镇的工作,有什么事吗?” “孩子发烧,几天都没退。” 陆渐红心里一紧,说:“送医院呀。” “送了,在准安医院呢,住了几天院了,医生说要转到燕华儿童医院去。”安然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哭腔。 陆渐红吃了一惊:“怎么这么严重?” 安然都快哭出来了:“我正在给孩子办出院手续,马上去燕华,你来不来?” 陆渐红第一次为难,于公,这一次的观摩是他提出来的,如果他这个县委书记不到场,以后很难形成一种制度。可是两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在这种时候他如果不到场,自己就不算个合格的父亲。 正文 住院 陆渐红向窗外看了看,即便是走马观花,整个观摩活动也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看完。稍作沉吟,说:“这样吧,你先带孩子去燕华儿童医院,尽快住上院,我这边一结束就赶过去。” “哥,怎么了?孩子病了?”牛达回头问道。 “是的,正准备转院。”陆渐红刚把电话挂上,又打电话给安加森说:“安县长,考虑到时间问题,这样吧,你带一组到东片的六个乡镇,我带一组到西片的乡镇,分开来看,能节约点时间。” 在前方的路口,车队分为两组,东西而去。陆渐红算过时间,如果快一点的话,三四个小时差不多了,这样应该赶得上去燕华。 陆渐红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他也根本没心思去仔细看每一个点,真应了现代流行的一句话:“神马都是浮云。” 匆匆看完之后,陆渐红打电话给安加森说:“安县长,我有点事,要先走,后面的工作你安排一下,东片的情况你掌握一下,等我的通知,开个总结会。” 交待完事情,陆渐红立即让牛达开车前往燕华。 “安然,我正在去燕华的路上,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住上院?”陆渐红一边催促牛达把车开快一点,一边询问情况。 “人很多,病房都住满了,我正给孩子挂门诊呢,你路上慢点。”安然听到陆渐红在催牛达。 燕准高速的开通,节省了很多时间,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儿童医院。 找到安然,梁月兰和林雨也都来了,牛不起当然也被带过来了。 “妈,小雨,你们也来了。”陆渐红匆匆走过来,问道,“安然呢?” “在里面。”梁月兰泪眼婆娑。 门诊人很多,陆渐红向里面挤了挤,导医护士瞪着眼睛喝道:“你挤什么挤?唉,别东张西望的,说的就是你。排队排队,知道什么叫排队吗?都像你这样挤来挤去的,医生还看不看病了?真是没素质。” 陆渐红被噎得不轻,牛达瞪起了眼睛:“你说谁没素质呢?” “怎么了,你试着把眼睛瞪成鸡蛋那么大,我也不怕你。”那导医毫不示弱。 “牛达,少说两句。”陆渐红道,“我爱人带着孩子进去了,我想进去看看情况。” “你爱人在里面,一会出来还不跟你说吗?”那导医没好气地说,“就你的孩子是孩子,别的家长的孩子就不是孩子?” 妈的,这女人肯定月经不调。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句,说:“妈,你先在这守着,我去看看能不能住上院。” 住院部那边排队的人特别多,陆渐红看着这情形,估计没半天成不了事。这时一保安走过来,说:“同志,请你排队。” 陆渐红客气地说:“这人太多了,被挤出来了。” 保安也很客气:“这几天住院的人太多,你孩子生了什么病?” “高烧,在市医院看了几天,没好转。”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说,“兄弟,你在这时间长,都熟悉,能不能帮我弄个病房?” 保安左右看了看说:“我去帮你问问。” 陆渐红便坐下来等着,不一刻的功夫,保安在电梯前向他招了招手,见陆渐红过来,便向楼梯走去,到了个没人的地方,保安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条,说:“刚刚有个病人退房。” 陆渐红接过纸条,又将那几百块递到保安的手上,说:“谢谢兄弟了。” 来到门诊部,安然已经出来了,见到陆渐红,眼泪就簌簌往下掉,陆渐红看着两孩子没精打彩的样子,心里也是难过。 “医生说暂时不清楚状况,先用一些医院配的退烧药,最好能住下来观察。”安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陆渐红松了口气,情况还不算严重,便安慰道:“没事的,哪个孩子没个头疼感冒的,你也别太紧张。对了,那个病房我已经弄下来了,现在去挂号。” 很快办理了入院手续,一家大子都进了病房,还好,是一个单独的病房,虽然贵了一些,但有利于孩子,不会有交叉感染的潜在威胁。 不一会的功夫,护士进来给两孩子量体温,进行一系列的检查,说:“孩子需要休息,而且抵抗力也低,来的家长不要太多了。” 到了中午,护士给孩子打上了点滴,梁月兰看着睡熟的孩子,抹着眼泪说:“都怪我,都是我没带好孩子。” 安然道:“妈,这怎么能怪您呢,您别难过,现在住上院了,孩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陆渐红也说:“妈,您别太着急。安然,你和林雨在这陪着妈跟孩子,我跟牛达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一下午,几个大人都在围着孩子转,为人父母真是不容易。 院方规定,每晚陪护人员只限一名家长,考虑到扬帆远航两孩子的特殊情况,同意两名家长陪护,安然自然要在的,梁月兰也要留下来,陆渐红没法子,安顿好晚饭之后,跟牛达说:“牛达,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你带林雨和孩子先回准安,在这里也不怎么方便。” 牛达不同意:“哥,没事,权当是带他们娘儿俩出来玩,等孩子病好了,一起回去。” 第二天,两孩子的烧就退了,不愧是专业的医院,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免得病情反复。 陆渐红放下心来,跟安然商量说:“现在孩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这里就交给你,我得赶回县里去。” 安然知道陆渐红放不下郦山的工作,便说:“这样也好,不过林雨带着孩子在这边不是太方便。” “我知道了,我叫牛达带她先回准安,如果不肯,就把牛达留下来,等孩子好了,一起回去。” 令陆渐红没想到的是,中午的时候,安加森就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区化平、孙达勇和陈树才,周筱惠也来了。 “安县长,你们怎么都来了?”陆渐红很意外。 安加森笑道:“陆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孩子生了病也不说一声,医院这边我有熟人,打个招呼会方便不少的。” 陆渐红笑了笑:“也没什么,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陆渐红又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安然。” 安然很客气地表达了感谢之情。 周筱惠是第一次见到安然,笑吟吟地握着安然的手说:“嫂子,你真漂亮。” 中午陆渐红要安排一顿饭,安加森等人婉拒,说:“就是来看望一下,不用破费。” 送他们走的时候,陆渐红遇上一个令他极度意外的人——省委秘书长赵学鹏! 正文 晚上有个聚会 赵学鹏一直在远远看着他,等安加森等人走了,只留下陆渐红一个人时,才走过来轻轻叫了一声:“渐红。” “赵秘书长!”陆渐红很惊喜,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 赵学鹏能看得出来陆渐红由衷的欣喜,笑道:“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你,来有事?” “孩子生病。”陆渐红向医院的方向看了看。 “哦,现在怎么样?”赵学鹏关心地问道。 “快好了,住院观察几天。”陆渐红道,“赵秘书长,你怎么在这?” “我有点事。”赵学鹏道,“住哪个病房,上去看看。” 正准备去医院的时候,赵学鹏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渐红,我得先走了,祝孩子早日康复。” “谢谢赵秘书长。”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看着赵学鹏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有些感慨,赵学鹏虽然现在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可是远没有在准安时那么轻松惬意了,看来有得必有失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牛达虽然不愿意留在燕华,不过陆渐红眼睛一瞪,牛达也没法子。 陆渐红回到郦山,立即和安加森开了个碰头会,就观摩中出现的亮点和问题进行了总结,然后商定于次日,即九月三十日召开第三季度全县工作总结暨第四季度工作部署会议。 时间很仓促,周筱惠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陆渐红的讲话稿理所当然在由她负责,熬了一下午,才把稿子写好,交给陆渐红看的时候,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说:“筱惠,你的文字功底不错,但是这篇稿子的文学性太强,不过这次时间太紧,我没有跟你说主要准备哪些内容。” 周筱惠的脸有些红,说:“陆书记,我……” 陆渐红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出去吧。” 三十日上午八点,会议在县政府大会议召开,所有乡镇班子成员全部参加,只留一个主持分会场,并进行全县直播。 会议由安加森主持,安加森道:“同志们,今天在这里召开这个会议,一共有两项议程。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由县委副书记孙达勇同志通报观摩的情况。” 掌声之后,孙达勇道:“二十八日,县委县政府组织相关人员对各乡镇进行了观摩,下面我就观摩的情况作一个通报。……” 孙达勇讲话的时间不长,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安加森接着道:“下面进行会议的第二项议程,请县委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陆渐红同志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陆渐红双手向下虚压,等全场安静了下来,才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是对前三个季度工作的总结,也是对第四季度工作的展望。孙书记刚才的汇报很好,很细致,很到位。在此基础上,我再强调几点……” 陆渐红讲了很多,肯定了各乡镇这几个月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取得的成绩,但是不能片面工作,要全面开花,各项事业都要有长足的进步。陆渐红特别提出了集镇建设、道路硬化以及农业发展的不足,要求各乡镇回去立刻根据本乡镇的实际情况,制定出长远有效的发展计划,有针对性地解决困难。 在会议的最后,陆渐红道:“年底是考查工作成绩的时候,希望各位同志本着高度负责的原则,把心思扑在事业上,对得起你现在的位置。届时,县委县政府将会根据各乡镇各部门的工作实绩,决定提拔的名额。” 会后,陆渐红召开了常委会,会上明确提出,像此类的观摩活动,不但要搞,而且每个季度都要搞,并制定严厉的考核细则和奖惩措施,年底,将会提拔一批干部,也要拿下一批干部,能者上,庸者下,郦山不需要那种混日子得过且过的领导。对于成绩突出的要重用,根据制定的末位淘汰制,严格兑现奖惩。对于在季度考核中位居后三名的党委书记和乡镇长,第一次诫勉谈话,第二次停职,第三次就地免职。 这个制度的出台,让那些乡镇经济落后的党政一把手人人自危,形成了一个变压力为动力的良好局面。 半个月后,新太阳新能源有限公司正式竣工,相关的设备也安装到位,在竣工仪式上,陆渐红向米新友表示了祝贺,要求米新友尽快投产,尽快达效。 仪式结束后,米新友说:“陆书记,过两天我要回湖城一趟,如果有兴趣的话,我邀请你一起去湖城,介绍几个老板给你认识。” 陆渐红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通过米新友的现身说法,比他们去做宣传更有效果,便说:“那是求之不得了。” 没几天,陆渐红带着牛达一道跟米新友去了湖城。 湖城在燕华以南三百多公里处,古色古香,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不过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能够完整保留着古色古香的是少之又少。由于地处经济发达中心的三角地带,湖城的各项事业发展很异常迅速,名列江东省的三甲城市。 米新友并不急着介绍朋友给陆渐红认识,而是带着他到各个风景名胜区去转悠,到一些江南小镇、水乡去体验一下风水民情,陆渐红充分感受到了“小桥流水人家”的古朴,大发感慨,将来自己如果能住在这个地方,听听流水,看看风景,倒是个好去处。 米新友笑道:“偶尔来一次是好的,天天住在这里就没趣了。” 玩了两天,陆渐红有些坐不住了,说:“大米,别光顾着玩,不是说介绍老板给我认识吗?我可没心思天天逛风景呀。” “小鹿,不要急嘛,我联系过了,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两个人,加我们三个,到时候看你表演。” 这几天,三人感情渐深,由于年轻,相互间的称呼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表现了老中青三代:小鹿,大米,老牛。 正文 不卑不亢 晚上的时候,湖城将经济发达地区的特色彰显得一览无遗,虽然是夜,却比白天更加多彩多姿。 米新友早早带着陆渐红和牛达,来到约好的“多来乐”土菜馆。土菜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色,跟寻常的饭店没有太大的区别,米新友一进去,就有个小少妇迎了上来,嗲声嗲气地说:“哎哟,这不是米总吗?都很久没来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呀?” 这少妇穿着件旗袍,叉开得很高,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来,不知是人太丰腴还是旗袍太瘦,把p股裹得紧紧的。米新友在滚圆的p股上摸了一把,说:“晓凤,这两位是我的贵客,你可要招待好,别给我失了面子,要是招待不好以后就不来了。” 叫晓凤的少妇明显很习惯这种程度的轻薄,也不生气,挥起嫩藕般的胳膊轻轻捶了一下米新友说:“你要死呀。” 晓凤奔放的话语轰得陆渐红脚下一个踉跄,这里到底是饭馆还是娱乐城呀。 牛达靠到米新友的耳边说:“大米,来这是吃饭还是约炮?” 晓凤的耳朵很尖,露出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那要看各位兄弟的意思了,既然是米总的朋友,吃好玩好,开开心心才最重要。” “真会说话。”米新友在晓凤的脸上掐了一把,说,“带我们进去吧。” 穿过大厅,陆渐红才知道这土菜馆真***一点都不土,走过一条大约三十米的鹅卵石铺的小道之后,转了个弯,豁然开朗起来,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立在门前,那身材好得没话说,该高高,该低低,个个嫩得能挤出水来。 晓凤扭着柔软的腰肢在前面带路,把他们三个领进一个充满古意装修的包间里,牛达走过右边那女孩身边时,被她高挺的胸部顶了一下,又回过身,疑惑地盯着女孩的胸说:“你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女孩浅浅地笑了笑:“你摸不就知道了?” 牛达探出一只大掌,正待探个究竟,陆渐红回头望了他一眼,牛达连忙变抓为指,在她胸上戳了几下,柔软中带着些弹性,摇了摇头,急追几步说:“哥,真货。”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晓凤笑着说:“我这里的姑娘都是货真价实。” 三人坐定,一个秀丽高挑的女孩子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放着只古朴的茶壶,环绕着放着五六只茶杯,很有古意,不过杯子最不小。走到桌前,正要放下来,米新友说:“不急,等会还有几个朋友,等他们来。” 晓凤挥了挥手,那女孩便出去了,陆渐红这才发现那女孩前面的衣服虽然穿的整齐,后背却是真空地带,牛达张大了嘴,指着女孩,说不出话来。 陆渐红有些奇怪,不就是喝个茶吗,难道也要等人全到齐了才喝?没听说过湖城有这样的规矩呀? 米新友笑而不言,也不解释,晓凤道:“米总,还是老规矩吗?” “小鹿说了算。”米新友向陆渐红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是大米做主吧。”陆渐红笑了笑,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大米呀,这***是什么地方呀,难道见几个老板非得搞这么一出才行? 这时,米新友的手机响了,米新友说:“老地方,老地方,快点过来。” 一分多钟后,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米新友起身道:“你们怎么才来?” “还不是帮他摆脱老头子。”高子稍高些的撇着嘴说。 “介绍一下。”米新友向陆渐红介绍道,“曹韦,湖城市招商局办公室主任。杨卫群,湖城市木业有限公司董事长。” 陆渐红与两人握了握手道:“准安市郦山县委书记,陆渐红。” “陆书记,哈哈。”曹韦哈哈笑道,“同道中人!” 杨卫群就是那高个子,笑道:“你呀,离开你老爹就变另一个人了。” 曹韦有些不高兴地说:“杨老三,你也别揭我的短,你看到你老婆还不是一样。” 看样子两人是相互损惯了的,没见杨卫群丝毫恼怒,向坐着不吭声的牛达说:“这位是……” “司机,牛达。”牛达嘿嘿笑着自我介绍。这里的几个人非富即达,牛达却没有一点自卑,大大方方地说。 陆渐红暗暗点头牛达的表现,不卑不亢,很好。 “县委书记,司机,一起来‘多来乐’,有意思。”杨卫群嘻嘻地笑着说,“大米,是先吃饭还是先放炮?” 陆渐红眼前一黑,看来是上了贼船了。 米新友向陆渐红看了一眼,说:“今天你最大,你说了算。” 陆渐红来这种场合绝对是第一回,有些害臊,便说:“人是铁,饭是钢,没力气怎么干活?” 几人互视一眼,哈哈大笑,杨卫群道:“看来陆书记今晚是想放手一搏了。” 决定了先吃饭,晓凤拍了拍手,刚才那个前面整齐后面真空的女孩子又端着茶盘子走进来,不过这次盘子里放着十来个杯子。 陆渐红不明所以,以为是茶杯,便揭开了一只杯盖,里面没水,也没有茶叶,只有一张照片,照片的像数很高,异常清晰。陆渐红赶紧合上杯盖,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晓凤娇笑道:“这是挑选呀。” 这时,另几人都拿过一只杯子放到面前,杨卫群的面前竟然放着两只,牛达居然也抓了一只,陆渐红将杯子放到边上,说:“我可不可以不选?” 见众人神情古怪,陆渐红为了招商引资,硬着头皮说:“那就这只吧。” 正文 另有玄机 酒菜是随着女人一起上来的,每人的身边都坐着一个美女,这些女孩就是杯子里照片上的人物,身上虽然穿了衣服,但除了遮住几个重要部位,跟没穿一样。陆渐红的身边是个个子很高、腿很长的长发美女,她的眼睛不是黑色,有点混血的意思,看上去既漂亮又带着些野性,一双月芽儿般的眼睛更是挑衅地看着陆渐红,看来晓凤把陆渐红不要她的事告诉她了,很显然,这女孩理解错意思了。 那女孩的p股很大,也很紧实,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陆渐红的腿上,陆渐红苦笑着看了看牛达,牛达这小子正忙得不亦乐乎,两只手和一张嘴都不闲着,女孩一边娇笑一边喂他吃东西。 再看其他人,都各忙各的,根本没有人去注意陆渐红,更离谱的是杨卫群这个贱人,这丫居然弄了两个小家碧玉,一左一右,真是个**。 高个女孩舀了一勺奶送到陆渐红的嘴边,陆渐红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向后让了让,说:“这是什么?” “奶呀,很新鲜,刚挤的。”混血儿吃吃笑着,“大补的哦。” 杨卫群百忙之中抽了个空说:“人奶,不错。” 陆渐红差点吐出来,那女孩的p股在陆渐红的腿根处摇了摇,刚才还有点**的东西现在忽然间软了,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渐红说:“你不行?” “我真的不行。”陆渐红好不容易把翻腾的胃酸压下去,推开那女孩说,“你走吧,还是我自己来,肚子真的很饿了。” “和尚j8,废物。”女孩极度鄙视地看着陆渐红把一块疱子肉夹到嘴里,扭腰离开了。 牛达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孩,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是废物?” 经过几天的相处,米新友对牛达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那就是怎么对他都行,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陆渐红有所不敬,因为他最敬重的就是陆渐红。现在一见牛达的火气上来了,赶紧截过话来说:“陆书记不喜欢这样,你们都出去吧。” 几个姑娘互视了一眼,怔怔地走了出去,杨卫群说:“陆书记,让你见笑了。” 陆渐红苦笑着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倒是让你见笑了。” 曹韦一直没说话,这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陆书记跟我们玩不来呀。” 米新友听着话不对味,便打着圆场说:“来,咱们喝酒。” 曹韦打了个哈哈说:“大米,我一向不喝酒你是知道的,今天来就是奔这个玩的,现在扫了兴,我也没兴趣待下去了,老三,你呢?跟我一起走?” “你坐下来,干嘛呢?”杨卫群笑着说,“大米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得给大米留点面子吧。” “大米,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刚才弄的不到心不到肺的,有点憋不住了,这样吧,今晚这顿饭算我的,我先去泄个火,你们吃完饭,有什么活动都算我的。”曹韦话一说完,跟陆渐红的招呼也不打,直接推门而去。 米新友心里很不自在,向陆渐红说:“陆书记,他就是这种直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陆渐红淡淡道:“人各有志嘛。自家兄弟,没关系,来,我们喝酒。” “陆书记,请。”杨卫群将面前的玻璃杯倒满,起立,双手捧上,递向陆渐红。 陆渐红也站了起来,接过酒杯,道:“这怎么敢当呢?曹总,请坐。” 米新友笑道:“陆书记第一次来湖城,不知道湖城喝酒的习俗,对方敬酒,只要接了杯子,就得干了。” 陆渐红二话不说,一口干了,这一杯足有四两酒,杨卫群鼓掌道:“爽快。” 陆渐红客气地将酒杯里也倒满了酒,同样起身,双手捧上,递向杨卫群,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米新友哈哈大笑:“陆书记,你现学现用,真够快的。” 杨卫群的酒量看来也不小,若无其事地将酒干了,陆渐红同样鼓掌道:“好酒量。” 古龙曾经说过,能喝酒的人都不是坏人。杨卫群的酒量确实不错,不过比陆渐红要稍逊一筹,陆渐红喝酒过程中,提到招商引资的事,米新友说:“老三,你不是一直说想出来搞投资吗?陆书记那边不错,不仅政策优惠,一帮干部的工作态度和帮办服务也是没得话说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杨卫群已经有了些醉意,说:“大米,这事你说了算,你要我过去投资我就过去投资。” 米新友笑道:“这事可得你自己做主,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就是怕你家老头子骂你?”杨卫群鄙视地说,“既然那么怕他,自己怎么不留在湖城,跑到外地发展去了?” 米新友还没搭话,杨卫群已经向陆渐红发问了:“陆书记,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大米的背景吧?” 陆渐红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只知道米新友是湖城红太阳新能源的老总,对于其背景倒没在意。 “老三,你喝多了。”米新友的声音大了起来。 “唉,我真不知道你避讳什么。”杨卫群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照顾你老头的影响,才离开湖城的。” 陆渐红这个时候回过味来了,试探着说:“大米,你父亲也是里面的人?” 米新友惭愧地说:“小鹿,不是我故意瞒你,确实是没必要说,只是个副市长。” “你小子,瞒好这么久。”陆渐红笑了笑,“要罚酒。” “我认罚。”米新友苦着脸把一杯酒干了,才说,“只是个副市长,没入常,级别比你高不了多少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也不能这么说,是不是快要入常了?” 米新友稍显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只是指了指脑子,没说话,副市长的儿子做了这么大的产业,难免会遭人猜疑,有靠老子的关系之嫌,如果不是想进一步的话,儿子也没必要避嫌,到别的地方再去发展。至于是不是入常,陆渐红只是随便的猜想罢了。 “不谈这个,说点别的,来,喝酒。”米新友岔开了话题。 这一晚,虽然曹韦的行为令人有些不快,不过陆渐红还是有所收获的,那就是杨卫群同意到郦山去看一看,如果一切真如米新友所说的那样,投资绝对不是问题。 晚上休息的时候,陆渐红有些奇怪,招商局的一个小科长只不过是正科,凭什么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副市长的公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过,这些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陆渐红偶尔一想,也就放到一边了。 正文 崛起的郦山 第二天一直睡到快十点,陆渐红与杨卫群敲定了到郦山的具体日程,心情很好。米新友这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神色很难看,沉着脸说道:“老三,老爷子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是我通知他的。大米,其实你跟你爸能有什么矛盾?弄得跟仇人一样?”杨卫群也不否认,劝道,“再亲亲不过父子,是不是?父子哪来的隔夜仇?”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他教你的?”米新友阴沉着脸,“我能叫他一声老爷子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好,好,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杨卫群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米新友脸色稍霁,叹了口气说:“老三,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是我的家事,你还是不要多问了。” “大米,我跟杨总谈得差不多了,也不虚此行,算是达到了目的。”陆渐红这时道,“到湖城也有几天了,我打算今天回去,你呢?” 米新友挠了挠头说:“刚才老爷子打电话来,一方面是想了解我在郦山企业的建设情况,另一方面是想见见你,邀请你中午吃饭。” “这个……”陆渐红有些为难了,虽然同是政界中人,但相互间并不产生交集。 杨卫群劝道:“朱市长为人很好,见个面也没什么损失。” 陆渐红笑道:“万一我说漏了嘴,说你要到郦山投资,你不就麻烦了。” 杨卫群也笑道:“我这种小企业,朱市长还看不上眼。” 米新友也道:“小鹿,你如果不去,我也不去了,直接跟你回郦山得了。” 陆渐红不知道米新友的家庭是个什么情况,但综合二人的对话,可以判断出,米新友和他的父亲关系不太融洽,而他父亲很低调的想能与米新友搞好关系,只是奇怪的是,他父亲姓朱,他怎么姓米呢?看来,里面有一段故事。不过,这是他的家事,自己掺合进去并不妥当,便说:“大米,这是你父子间的事,我不好参与,杨总说得对,父子没有隔夜仇,该沟通还是要沟通的。” “那,好吧。”米新友知道陆渐红说的是实话,便不再坚持。 “那你忙你自己的吧,我收拾一下就回郦山。”陆渐红又道,“杨总,时间我们已经定下来了,我在郦山等你。” 回到郦山,安加森找到陆渐红说:“陆书记,前几天陈县长就目前的农业情况进行了汇报,并提出了建议,我觉得不错。” 农村工作千头万绪,这几年国家对三农问题很重视,为了给农民减负,取消了相关的一些税费,并给予了农田补贴,并对农作物的价格作出了调控,以提高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增加农民的收入,但这些并没有彻底改变农民贫困的现状。郦山是个农业大县,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要想在短时间内实现产业结构的转型不大现实。虽然目前招引了不少能源性企业,但短时间内实现农业增效、农民增收也不现实,工业带动农业是需要过程的。仅仅依赖于企业用工,口袋是鼓不起来的。如何真正让农民富裕起来,是摆在陆渐红眼前的重要课题。 由于农村普遍存在居住不集中、农田分散的情况,一方面乡镇的城镇建设难以开拓,另一方面造成了农田土地的大面积损耗。陈树才在汇报中提到,现在农民的思想有所解放,一些年轻人在发达城市打工,眼界开阔了,回来后大多都不想再住农村的老房子。以每户前后三间瓦房为例,加上门前的树地、菜园子以及屋后的竹林之类的地块,每户实际占有土地面积都超过了一亩地,有的大家族甚至达到了三四亩地。小一些的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多一些的也就七八十户。农村穷,人们穷怕了,有条件的都把房子盖到集镇,更好一些的直接在县城买了商品房,而以前在农村的老屋子便空了下来,既无人住,又占用了土地。如果把这些土地充分利用起来,可以大大提高土地的使用率。 陆渐红提出了“工业强县,城建举县,环境立县”的三大发展方略中,便有城镇举县这一条,城镇建设不仅仅是县域中心地带的建设,只有各乡镇的城市建设全面开花,相互衔接,才能达到举县的效果。 陆渐红认真听取了安加森的汇报,提出了“两手抓”的发展思路,第一手,是抓城乡挂钩。给每个乡镇下达挂钩面积,尽量整合土地资源,集中耕种,既提高了土地的使用率,又方便了农田的规模化和管理化。第二手,是抓城市建设。借着城乡挂钩的东方,大兴建设,加快城市化建设的步伐。 陆渐红道:“安县长,通过这两个抓手,希望能对城建举县起到推动作用。从今天起,所有的宅基地乡镇全部停批,由县城建局统一审批。我们要从源头抓起,实现增加集镇人口、提高城市品位的目的。同时,要根据郦山县新的城市发展规划,重新整编,加大房地产开发的力度,提高城市品位,打造出一个新的郦山。” “我知道了。”安加森点头道,“我会组织相关部门尽快拿出方案。” 安加森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脚步轻快了许多,忽然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崭新的郦山正在崛起。 没几天,方案形成,常委会上一致通过,这意味着,这个破旧的郦山正在朝一个具有现代化气息的新型城市发展,虽然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但只要有了目标,有了方向,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半个月后,杨卫群和米新友联袂到了郦山,先是参观了工业集中区,又看了米新友的新太阳新能源有限公司,陆渐红介绍道:“郦山是杨树之乡,杨总是做木业的,资源方面不存在问题。” 米新友也道:“老三,你有几个来投资的理由。第一,正如陆书记所说的,资源没问题。第二,郦山的政策很优惠,尤其表现在税收上。第三,郦山有很富余的劳动力,相比于湖城来说,要低廉很多。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都是朋友,虽然没有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但起码一起嫖过娼,冲着这几点,你必须来投资。” 正文 又遇小菡 杨卫群的投资就这么定下来了,为工业集中区浓浓地写上了一笔。 陆渐红一直都很奇怪,米新友为什么总是叫杨卫群为杨老三,后来经米新友解释才知道,杨卫群的爷爷抗过战,据他自己说,是个营长,能冲敢杀,还参加过越南自卫反击战,人称杨老大。后来在部队里认识了一个卫生员,眉来眼去地就勾搭上了,很快就有了杨老二。杨老二在部队里茁壮成长,由于根正苗红,很受赏识,进入了政府部门,很快干上了湖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受老一辈的思想,他很正直,所以在工作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他从来不收取灰色收入,所以家里很贫困,杨老三出生后,差不多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为了孩子,他辞去了公职,下海经商,还真让他闯出一番天地来。杨老三子承父业,不过他也就是玩玩,杨老二从来也没过问他,这点小钱也不在乎,亏了就亏了,如果赚了,当然是好事。 项目源源不断,城镇建设初具规模,财政收入不断增加,陆渐红在郦山可谓风生水起,在市里得到了广泛的赞誉和认可。李昌荣脸上也是大有光彩,郦山的飞速发展作为典型在省里的县域经济发展交流会上进行了交流,陆渐红还作了汇报。陆渐红的名字也走出了准安,李昌荣这个市委书记自然也得到了省里的肯定。之后没多久,副省长高福海在省政府副秘书长的陪同下,对郦山进行了一次考察,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随同而来的还有省委宣传部的一行人,陆渐红意外地发现,燕华电视台的记者吕小菡居然也来了。 晚上,李昌荣在准安高规格地接待了高福海一行,陆渐红并没有参加,吕小菡也以要更深层次地挖掘郦山发展何以如此之快的原因为由婉拒了到准安的接待,留在了郦山。 陆渐红以郦山县委书记兼老朋友的身份招待了吕小菡,因为是吕小菡是女同志,所以陆渐红邀请了周筱惠作陪,同时参加的还有县长安加森和副书记孙达勇。 吕小菡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筱惠,周筱惠同样也没想到能在郦山见到她,当年周筱惠家遇不幸,正是吕小菡的报道,才有了陆渐红伸手相援之事,今天三个人能聚到一起,实在是件很快乐的事。 安加森和孙达勇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不过他们也知道记者是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人,把他哄好了,虽然不至于在宣传上给你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如果得罪了,他绝对可以把你搞臭。所以,二人也是相当热情,向吕小菡频频敬酒,吕小菡今天心情特别好,居然来者不拒,酒至中巡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得像玫瑰了。 陆渐红见此情形,赶紧打住,道:“老安,小菡记者不是第一次跟我打交道了,是个非常正直的人,这一次对郦山进行客观正面的报道,对郦山形象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很感谢她。不过感谢之情不能都表现在喝酒上,她毕竟是个女同志,喝多了酒,可是会说我们在欺负她,她如果把这个也写出去,我们三个领导的脸就丢光了。周主任,小菡记者就交给你了,我们三个残杀一阵。” 吃完了饭,周筱惠在水乡人家给吕小菡开了个房间,向陆渐红请示,今晚她要陪吕小菡好好说说话。陆渐红很理解她的心情,恩准了她的愿望。这一晚,周筱惠和吕小菡谈了很多,有工作上的事,也有生活上的事。这其中,便涉及到了她对陆渐红的感情。 吕小菡很能明白她的心思,说:“筱惠,陆渐红这个人是个好人,事业心强,又有爱心,有能力又长得帅。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科级干部,短短的几年,已经到了处级的位置。郦山在他的带领下,事业蒸蒸日上,省里市里对他的评价都不低,前途不可限量。像这样的人,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动心呐。可是他是个领导干部,也成立了家庭,所以哪怕你是再喜欢他,对他的感情再深,也只有埋在心底,难道你能做令人不耻的‘小三’?况且,这么做,不是爱他,而是害他。你要知道,在政府机关里,最忌讳的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如果在这个方面出现了状况,想再得到进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菡姐,我一直都是把感情压在心里的。”周筱惠幽幽地说,“前一阵子,陆书记的孩子生病在燕华儿童医院住院,我和安县长他们一起去看望。当时他爱人也在,长得真漂亮,我都自惭形秽,还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我既不会也不忍心去破坏他的家庭。小菡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吕小菡轻轻拉过周筱惠说:“筱惠呀,你把我当成姐,都不是外人,我说的话你可能不怎么爱听,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再继续留在郦山了。整日面对着他,却又无法表白,这是件很痛苦的事,所以,我建议还是离开这里吧,时间能够抹平一切,当所有都成为过去时,你再回头一看,才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我再想想吧。”周筱惠虽然心里郁郁,不过好在有个人人能让她说出心里话,舒服了不少,问吕小菡,“小菡姐,你怎么不找男朋友?” 吕小菡微微一叹说:“记者这个职业让我经常全国各地的跑,哪里有时间去谈恋爱呀,可偏偏又是我最热爱的职业,所以在事业与爱情之间,我选择了前者。唉,老了,时间长了,也就不去想了,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只能顺其自然了。” “小菡姐,你也不比我大几岁,怎么就说自己老了呢。”周筱惠笑着抓了吕小菡胸部一把,“你看,还说自己老,这么大,又有弹性,这可是男人的最爱。”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疯了。”吕小菡翻过身也去抓周筱惠,周筱惠不服抓,两人推来攘去,春光大泄,只可惜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在,如果让男人见到这种旖旎的风光,非喷光了鼻血不可。 正文 意外事故 吕小菡在郦山待了几天,对郦山县的发展作了全面详致的了解,原本是打算再到乡镇去看一看农村的发展的,不过天公不作美,连日阴雨,而且都是强对流天气,伴随着狂风雷电,只好作罢。在这几天的接触里,吕小菡对陆渐红有了一个更深入的认识和了解,在此后的一篇报道中,她以《县委书记的一天》为题,记录下了陆渐红的日常工作。文中有这样的一个罗列:早晨五点起床,看十分钟报纸,五点二十早餐,六点上班,七点至八点,听取各项工作的汇报,八点至十二点外出,穿梭于工业集中区与各乡镇之间检查工作,十二点午餐,饭后梳理上午的工作检查情况,两点上班,两点半去企业进行情况调查,六点晚餐,七点钟召开相关领导会议,总结一天的工作。这虽然这是个例,却是陆渐红作为一个县委书记每天的个缩影。 那天下午,吕小菡正在县委办和周筱惠谈着郦山发展的相关情况,周筱惠忽然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让她通知牛达备车,去郦钢。通知了牛达之后,周筱惠作为县委办主任,自然是要陪同的。吕小菡问她什么事,周筱惠说,可能是郦钢出事了。吕小菡立刻提议也要跟着去。 很快到了现场,大雨滂沱,呈现在眼前的一片高大的建筑,场地里有一个足有八百平方的大水池,这是当初取土留下来的,挖了接近二十米深,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致使里面的水有七八米。场地边上站着很多人。 陆渐红下了车,牛达在他的头上撑了把伞,走了过去。 孟佳就在那雨地里,见到陆渐红匆匆跑了过来,全身都湿了,带着哭腔说道:“陆书记,你看现在怎么办呀?” “情况怎么样?你不要急,慢慢说。”陆渐红示意牛达把伞打在孟佳的身上。 雨水顺着孟佳的头发流了下来,也不知道她的脸上是泪还是雨:“这几天雨太大,池子里积水太深了,刚才一个建筑工人在外面的时候落水了,到现在人还没捞上来。” “什么?”陆渐红的声音大了起来,“那怎么不通知消防队?救人要紧。” 陆渐红立刻打电话通知消防大队,要求五分钟内必须赶到现场。其实他也知道,消防队就是现在就在现场,也是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在水里坚持这么久不呼吸。 陆渐红现在要考虑的是善后问题了。 这是一个意外因素,不过具体怎么处理,那要等人先打捞上来,确定死者的身份,才能与其家属联系上,商谈具体的赔偿事宜。 消防队很快到了,陆渐红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将人打捞上来。正当消防队开始工作的时候,陆渐红忽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股疼痛来的是那么突然,那么令人猝不及防,陆渐红顿时弯下了腰。 牛达也站在雨中,就在陆渐红的身边,见此情形,急忙扶住了陆渐红,问道:“哥,你怎么了?” “没事。”陆渐红咬着牙捂着小腹,说,“快,你们动作都快点,时间就是生命。” 疼痛如潮流般袭来,陆渐红觉得全身都在流汗,腹中剧烈的疼痛让陆渐红几乎说不出话来,牛达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在抽搐,赶紧回头向车里的周筱惠叫道:“妹子,快把车开过来。” 雨中,根本听不见在说什么,孟佳也听不见说什么,只是看到牛达扶着陆渐红,便大声问道:“怎么了?” 这时,陆渐红的身体已经软了下去,牛达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大叫道:“哥,哥,你怎么了?” 陆渐红此时已经昏迷,哪里能听到他在叫什么。 牛达情急之下,双手用力便将陆渐红横抱起来,大步跑向了车子,周筱惠和吕小菡看到这副情景,也都吓得下了车。 “把门打开,快。”牛达奔到车边,把陆渐红放在后排上,叫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开车,送医院!” “我开不了,你来。”刚拿到驾照的周筱惠已经慌了神。 牛达一头钻进了驾驶室,车子在雨中急驰而去。 周筱惠在后排捧着陆渐红的脸,哭道:“陆书记,你醒醒呀,别吓我呀。” “筱惠,你别紧张,陆书记不会有事的,你赶紧通知县医院做好准备,免得耽误时间。”吕小菡摸了摸陆渐红的心脏部位,跳动得很强烈,暂时没事,冷静地向周筱惠说。 周筱惠这时才如梦方醒,赶紧联系了县医院的院长,一听县委书记晕倒,院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组织相关人员,做好一切应急措施,在医院门前守候。 很快,陆渐红便被送进了医院,经过诊断,是急性穿孔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做手术切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由于是手术,必须要病人家属签字才行。这个时候通知安然来是不现实的。 “我签!” “我签!” 周筱惠和牛达同时叫道。 手术没结束的时候,安然便到了,一进来便抓住了牛达的肩膀说:“牛达,渐红怎么样?” 牛达安慰道:“哥是阑尾炎,正在做手术,医生说来得及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嫂子,你先坐下来歇歇,我去看看什么时候手术才能结束。”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人同时涌到门口,医生抹着额头的汗说:“手术很成功,你们放心。” 几人松了口气,这里,陆渐红被护士推了出来,他的麻药效果还没过,紧紧闭着眼睛,脸上还保留着疼痛时扭曲的表情。 安然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周筱惠低声说:“嫂子,您别太难过,陆书记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安然点了点头,几人跟着病车进了病房。 没几分钟,安加森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劈头问道:“周主任,怎么回事?陆书记怎么了?” 得知了情况之后,安加森沉默了,眼睛有些湿润,自责地说:“弟妹,是我没照顾好陆书记呀。陆书记为了郦山的发展日夜操劳,这才导致他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呀。” 安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周筱惠的心里却是一阵阵绞痛,这个时候,她多想去摸摸陆渐红的脸,去握握陆渐红的手,可是她不能。 吕小菡拉着她走出了病房。 正文 虚惊一场 陆渐红苏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在郦钢落水的工人尸体有没有打捞上来。 周筱惠说:“陆书记,那是个误会,是工人们搞错了。” 在陆渐红做手术期间,消除大队也在全力以赴,先是用专门的打捞工具在坑内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尸体。后来克服了不少困难,将那个大坑里的水全部抽空,池内空空如也,又在淤泥里找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坑内无人。 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工人落水,之所以找不到那工人,是因为他是外地人,太想家了,趁着下雨偷偷跑回家去了。 陆渐红松了口气说:“这虽然是虚惊一场,不过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周主任,请你转告孟总,安全生产,警钟长鸣。那个水坑边上连个防护栏都没有,万一真有人落水,后果不堪设想。另外,雨停之后,要安监局发个文,近期搞一次全县范围内的安全生产大检查,防患于未然。” “我知道了。”周筱惠道,“您休息吧。” 等大伙都出去了,陆渐红的目光才落在了安然的身上,微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然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在心疼,穿孔阑尾炎是很危险的,搞得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她将脸贴在陆渐红的脸上,说:“你呀,眼一睁就布置工作,都把我放一边了。” “呵呵,我不是没事吗。”陆渐红想动,可是麻醉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伤口处传来一阵阵跳跃式的疼痛。 “唉,你别动。”安然赶紧按住陆渐红,“渐红,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但是我求你在工作的同时,也要保重身体。”安然幽幽道,“前几天市里的一位同事因为突发性心脏病去世了,他才四十岁不到,上有老下有小,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呀。参加葬礼的时候,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到他的老婆孩子嚎啕大哭,心里真不是个滋味。男人对事业负责,这是应该的,但是更应该为家庭负责,而负责的最主要的体现就是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好几次去老干部活动中心,还看到一些六十多岁的退休干部还在坚持健身,每天游泳。渐红,你吓死我了这次。”说着,安然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陆渐红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了安然的肩头,柔声说:“安然,我答应你。” 正说话间,米新友和杨卫群也到了医院,米新友见到两人亲热的样子,摸了摸鼻子说:“小鹿,这位是……没打搅你们吧?” “她是我爱人,安然。”陆渐红放下手,“你们怎么来了?” “请坐。”安然落落大方地起身,搬了两张凳子。 米新友连忙道:“弟妹,您坐。我们跟渐红是好朋友,不用客气。” 杨卫群挤了挤眼睛,说:“那个我们就不多待了,有嫂子的照顾,比我们强。” 白天来看望陆渐红的人骆驿不绝,眼见着要到年底了,不少正愁自己没机会跟陆渐红近距离接触的都是大喜望外,趁此机会,向陆渐红表示一下“敬”意。第一个是常务区化平,他把一个信封放在了柜头说:“陆书记,你为工作操劳太多了,要多注意休息呀。现在你住院了,正好可以好好休养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安县长、孙书记咱们一帮人,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抓好的。” “那就好。”陆渐红瞥了一眼那信封,厚厚的,便说,“区县长,咱们之间就没必要这样了吧,拿回去。” 区化平像是没听到这话,起身道:“陆书记,安科长,那我就不打扰陆书记休息了。” “等一下。”陆渐红的脸沉了下来,“区县长,把那个带走。” 区化平顿了一下,陆渐红缓和了一下语气,“区县长,你这个头开得很不好,如果我收下了,会给别的人一种暗示,后面我就难做了,是不是?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个带回去,对老爷子好一些,对老婆孩子好一些。” 区化平回头拿过了信封,说:“陆书记,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不要解释了,快去工作吧,你知道我看的是什么的。”陆渐红隐晦地说了一句。 区化平的脸微微一红,说:“那我先走了,陆书记。” 区化平前脚一走,孙达勇便到了,像是约好了似的,手里拎着些水果,把水果放到桌子上,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 “还是孙书记老成,带点水果表示下心意,这样很好嘛。”陆渐红伸头向水里袋里看了看,“有什么水果?” 安然看到有新鲜的荔枝,便剥了几个,露出鲜润的果实,这时安然看到那袋子的底下露出信封的一角,便笑道:“孙书记真的很老成。” 说话间,安然已经把那个信封抽了出来,信封是封了口的,不过凭手感,里面恐怕不下于三十张。 陆渐红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要安然在信封上写下孙达勇的名字,也没了兴趣吃荔枝了,打电话让周筱惠过来一趟。 在周筱惠到之前,又有两个乡镇和一个县部门的负责人来探望,陆渐红直接让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门外,然后自己带走。 很快周筱惠到了,陆渐红说:“周主任,现在你在门外给我挡驾,就说我在休息,所有探望我的人不允许进来。” “陆书记,这,不妥吧?”周筱惠疑惑着问。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每个人都带点东西来,这哪里还是病房,成仓库了都。” 周筱惠看到那个写着孙达勇三个字的信封,心里有数了,便说:“那成。” 此后自然还有人来,周筱惠起先还耐心地解释说:“陆书记正在休息。”可是解释得多了,她也嫌烦,口气就不怎么好听了:“陆书记平常工作那么忙,没有时间休息,现在趁这个生病的时候才能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就别来烦他了。如果真的是为了陆书记好,你们就把各项事业搞上去,陆书记少操些心,身体肯定好。” 正文 小手术 有了周筱惠这个美女门神,探望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安然低声说:“这个主任又年轻又美貌,追的小伙子不少吧?” 陆渐红轻刮了一下安然的鼻子,说:“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我就是在担心你呀,这女孩年轻漂亮,又是县委办主任,你可是近水楼台。”安然像是在开玩笑,“在县里,你的权力可是最大的。” 陆渐红捧过安然的脸,正色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捐助过一个大学生?” “那可保不准人家会有以身相许的报恩心理。”安然听了陆渐红的述说,心放了下来,打着趣说。 “你呀,都什么思想。”陆渐红委屈地说,“你老公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吃干醋。” 安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故意逗陆渐红说:“渐红,我想要。” “我也要想,可是现在党指挥不了枪呀,子弹有,枪膛出了点问题。”陆渐红满头恶汗。 夫妻俩正悄悄说着情话,就听到外面周筱惠恭敬的声音:“李书记好。” 李书记?哪个李书记?陆渐红实在想不到,李昌荣会来。 周筱惠把门打开,道:“李书记,请进。” “李书记,您怎么来了?”陆渐红一眼见到李昌荣,颇为意外。 安然也起身道:“李书记。” “坐。”李昌荣摆了摆手道,“陆书记,听说你做了手术,恢复得怎么样?” 陆渐红撑着床半坐起来,说:“没什么大碍,就是阑尾炎,小手术。” 李昌荣呵呵笑道:“陆书记很乐观,这很好。你要好好休息,尽快恢复身体,郦山还要靠你带领全体干部去实现新的突破和发展,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垮呀。所以,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恢复,这可是一项政治任务啊。” 陆渐红也笑道:“谢谢李书记的关心。” “好了,我就不妨碍你休息了。”李昌荣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说,“陆书记,好好干。” “李书记,就在郦山吃顿饭吧。”陆渐红挽留道。 李昌荣笑了笑:“你可陪不了我,下次吧,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再来。” “安然,你帮我送送李书记。”看着李昌荣的背影,陆渐红很纳闷,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到场来探望,安排个秘书长来级别已经算够高的了,再说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安然回来后,见陆渐红一副深思的神色,笑道:“怎么了?市委书记来看你,你还不开心?” “你呀……”陆渐红实在无话可说。 这件事成为陆渐红心中的一个谜,不过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那是在他出院后的一个星期,万家青打来电话,说:“渐红,过两天新来的季市长要到各个县区视察工业集中区的发展情况,主要是看典型,我把郦山作为一个典型推荐给他了,这几天你要做好相关的准备。” 新来的市长叫季长春,是陆渐红出院前过来的,以前是湖城市的常务副市长,抓工业出身,所以到准安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视察工业开发区。用了三天的时间对市工业开发区有了个全面的了解之后,季长春要到各个县区去看一看,不过由于时间上的关系,季长春不可能面面俱到。万家青分管工业,提出看几个比较有特色的典型,这一点很合季长春的意思。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万家青的首选自然是郦山工业集中区。 郦山县作为典型在省里的交流会上发言,季长春略知一二,对于郦山的飞速发展也是很惊讶,所以当万家青提出郦山工业集中区这个点时,季长春马上就来了兴趣,要万家青负责此行。 所以在得到季长春的首肯之后,万家青立刻向陆渐红通报了这个消息。万家青说:“渐红,季市长很细致,你一定要准备好,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万家青的话说得有些阴晦,陆渐红不明白什么叫做“关键时刻”。 见陆渐红不吱声,万家青说:“那就这样了,你好好准备,就在这两三天,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 陆渐红发了一会愣,这个季市长的调调很高,与李昌荣不停地视察工作节拍一致,是不谋而合呢,还是积极响应呢?这个不得而知。陆渐红在思量万家青话中的含义,尤其是“关键时刻”那四个字很值得玩味。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先是参加全省县级城市经济发展交流会,郦山还成了发展中的典型,跟着副省长高福海到郦山视察调研,而后是自己住院李昌荣亲自看望。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因果关系呢?难道刚上任的李昌荣准备有所动作了?不过陆渐红并不是官迷,所以什么关键时刻他并没有想得太多,根据万家青的通报做好迎接工作就是了。 第二天,市政府的正式通知下来了,为了引起陆渐红足够的重视,万家青再次打电话给他:“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 季长春一行来的当天,陆渐红带着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的领导在郦准高速的交叉口等候。八点半左右,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十余辆中巴,徐徐驶来。 车停下,季长春大步走过来,万家青走在边上,陆渐红迎了上去,热情地与季长春握手,道:“欢迎季市长莅临郦山指导工作。” 季长春笑道:“郦山的发展势头不错,工业集中区更是开创了郦山历史的先河。万市长一直很推荐郦山工业集中区,这可是我的第一站,希望这第一枪能打得响呀。” 陆渐红道:“请季市长多多批评,指出发展方向。” 季长春不再说话,在视察期间,不停地发问,诸如企业用工,税收等等方面,陆渐红本来就经常跑这一片,情况非常熟悉,再加上有所准备,回答起来是如数家珍。 季长春发现,郦山的工业集中区很多项目都是属于绿色能源型,点着头说:“唔,陆书记,不少雷同项目呀。” 正文 邪不胜正是真理 陆渐红边慢慢地陪着季长春走边道:“郦山工业集中区一共有262家企业,能源型项目23个,其中投资超过十亿的有11家,有能源项目、太阳能电池以及光伏材料等项目,走的都是高新、环保的路子。郦山是农业县、杨树乡,资源很丰富,这些项目的引进,带动了杨树业的快速发展。我们下一步的打算是打造郦山新能源的这块招牌,形成属于郦山自己的特色产业。” 季长春饶有兴趣地观看了几家正在生产的企业,评价道:“郦山的发展确实很有特色,也很有亮点,产业结构基本实现了华丽转身,这是与时俱进的充分体现。现在靠拼资源、拼政策已经跟不上发展的步伐了,如何让资源再生化、利用集约化、效益最大化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最终问题。陆书记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发展就不能鹦鹉学舌,人云亦云,而是要探索出一条适合自己走的道路呀。” 观看了集中区之后,季长春心情不错,提出到城区看一看。 陆渐红并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便道:“季市长,现在正在进行城区改造,里面乱轰轰的,这车队可能不怎么好走。” 季长春回头看了看,向随同来的市政府秘书长童伟国说:“叫他们到集中区的企业参观,我去县城看看。” 季长春要陆渐红坐到他的车上,进入城区时,路面正在拓宽,车速明显放慢,陆渐红道:“根据新的城市规划,我们对老县城进行改造,由于涉及到拆迁的面很广,进度有点慢了。” 季长春道:“这个是急不来的事情,既要发展,又要稳定,现在提出的口号是保证又好又快地发展,稳定是前提呀。不过工作是人干的,有了一个正确的发展方向,就有了一个为之而奋斗的目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季市长,趁此机会,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我县下一步发展的设想。”陆渐红道,“郦山县城区范围不大,半个多小时就能跑个遍,我的想法是城区扩址,扩大城区范围。” 季长春道:“有没有具体的思路?” “是这样的。”陆渐红汇报道,“一个是借旧城改造的机会,提升城市建设的档次和品位。第二个是加大房地产开发的力度。” 季长春道:“在发展的过程中,城市的品位也很重要,与经济的发达程度是成正比的,你的思路没问题,我看郦山的环境不错,就围绕打造‘山青水秀生态城’这方面做文章。” 陆渐红道:“季市长指示的对,山青水秀生态城,太符合郦山县情了。季市长,您为郦山下一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季长春也不能免俗,微微一笑道:“不过实施起来,还要靠你们郦山这一帮干部群众呀。” 车出县城向东,远远见到一座十几层的大楼,显得很醒目,这在郦山是很少见的。 季长春问道:“这个建筑是什么?” “是郦城镇政府两年前盖的办公大楼。”陆渐红的心忽然一跳,在刚才的汇报中,他本来有一个想法,但是没敢提出来。以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一个地方要想快速发展,必须依托政府的行为。陆渐红曾动过脑筋,想给县政府来个迁址,可是一来新建政府办公楼需要上级批准,二来,县财政虽然有所好转,但斥资盖新楼力有未逮,更怕引人非议。这时他看到了郦城镇政府的办公楼,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换!如果把县政府办公楼移到这里,那么势必会带动周边的各项建设,从而与县城相连,既达到带动发展的效果,也起到了扩大城区的作用。这倒是一着妙棋。这时,在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幅画面,夜晚的郦山光彩照人。流光溢彩,对,就是这四个字。陆渐红在心里为“山青水秀生态城”的后面又加了一条,“流光溢彩不夜城”。 季长春对郦山的发展给予了很高的肯定,他看到了一个发展中的郦山,他说:“陆书记,你是称职的,希望你能继续发扬开拓进取的精神,大招商、招大商、招强商,实现郦山更快更好地发展。” 季长春没有留在郦山吃饭,在回集中区的路途中接到市委办的电话,说李昌荣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所有常委必须参加。 万家青没入常委,所以并没有一同回去。中午,陆渐红在水乡人家盛情招待了他,就他们两人,万家青这时才放松下来,说:“老弟,郦山在你的带领下,如日中天呀。看你的升迁履历,我一直觉得你运气好,现在我才知道,你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而是实力。” “老万,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转弯抹角的。”陆渐红为万家青倒了杯酒说。 万家青咪了一口酒,说:“郦山这个烂摊子不是哪个都能干得下去的,你那一手反腐斗争战打的很漂亮,如果不把沈明海这个家伙放倒,别说发展了,你的位子都坐不移。” 陆渐红笑了笑说:“邪不胜正,是个真理。” “兄弟,你是实力派,再加上运气,想不红都不行。”万家青万分惆怅地说,“要不是兄弟你在赵书记那里说几句好话,我现在可能还在洪山待着呢。” “哦,对了,那天李书记有没有去医院看你?”万家青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你怎么知道?”陆渐红默认了。 万家青笑道:“老弟,你对我的携手之恩,我真是无以为报。说来也巧,那天正好要写个关于工业集中区的报告,你知道,我们干书记的,这笔都丢了不少年了,都由秘书代劳。第二天他告诉我你住院了,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原来他爱人跟安科长经常在一起打麻将,知道了你手术的消息。所以我就不经意地透露给了李书记。李书记当时在燕华开会,我还在想,他经过郦山的时候会不会来看望你一下。” “老万,谢谢你。”陆渐红知道万家青是在为他造势。 “要说谢,你还真得谢谢我。”万家青放下酒杯,伸过头去,说,“你知道季市长来郦山的真正目的吗?” 正文 多多走动 陆渐红愣了一下说:“不是看工业集中区的吗?” 万家青摇了摇头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专门来看你的。” “看我?”陆渐红有些迷糊,“我又不是个美女,看我干嘛?” “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万家青痛心疾首地说,“你都是正处了,怎么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 “你想想,因为你,郦山发展了。因为郦山发展了,李书记在省里很有面子。而且省里的副省长都下来了,你说李书记是不是很风光?”万家青分析道,“李书记到医院去看你,这表明了他对你很重视。前些日子,我听市委那边的同志说,李书记有让你入常的打算。季市长刚来,李书记的这个提议他自然不会反对,但也要对部下进行考察的,所以说,他今天来虽说是看工业集中区,但主要的目的还是对你进行考察。老弟,官场上的事虽然有不少都是捕风捉影的,但常言说得好,无风不起浪。可见这事还是有点影子的,我建议你尽快活动一下,入了常之后,向上一步就是登高望远了。” “老万,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你。”陆渐红为万家青倒满了酒,说,“不过,由于本人龙体欠安,只能以茶代酒,来,干!” 几天后,陆渐红叫来了郦城镇党委书记李宗先,就互换办公大楼提出了意见,李宗先无条件答应,他作为县委常委,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而且他也知道县委县政府有东扩城区的规划。他也知道,有县委县政府的介入,郦城镇才会有更大更快的突破,指望一个乡镇的政府,很多事情都不易办成。 选了一个吉日良辰,县委县政府以及不少部门都搬进了十八层的政府大楼。再几天,陆渐红提出对政府大楼周围地块开发的要求,一时之间,地价飞涨,开发商云涌而来,整个县城进入了一片大好的建设之中。 这一天,陆渐红正在巡查各个工地的建设情况,接到了市委组织部长曹雄飞的电话:“渐红书记,在郦山还是在准安呢?” “在郦山呀。”陆渐红快速走回车内 “呵呵……”曹雄飞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渐红书记真是日理万机呀,连周末都在第一战线上。” 陆渐红笑道:“曹部长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当。”曹雄飞道,“你嫂子正在我家跟安科长切磋麻艺,一直念叨着说想见见安科长的如意郎君,所以看看你有没有时间呀。” 时间就跟乳沟一样,挤挤嘛总是有的。 “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呀。”陆渐红顿了一下,说:“曹部长的指示一定照办,我马上上去。” 曹雄飞呵呵大笑道:“好,那我等着你。” 在去准安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想,曹雄飞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呢?他当然不信是他老婆想见自己。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曹雄飞所住的小区,陆渐红让牛达先回家,有事的话会打电话给他。 等车子走了,陆渐红打曹雄飞的电话:“曹部长,我到小区了。” “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接你。” 曹雄飞很快下来,握着陆渐红的手说:“渐红书记,摸不到我家的门可是你的不对了。” 陆渐红边走边笑道:“是我不够进步呀,连组织部长的家都找不到。” 曹雄飞的家住三楼,未进门便听到麻将之声不绝于耳。曹雄飞笑道:“老婆子,陆书记来了。” 曹雄飞的家属保养得很好,虽然四十出头,看上去跟三十几岁一样,将麻将牌放下,起身笑道:“安科长,你老公真帅。” “嫂子见笑了。”陆渐红矜持地一笑,正遇上安然笑看过来的目光。 “渐红,别理她们了,我们聊聊,让她们打麻将。”曹雄飞当先走进了书房。 陆渐红在进书房的时候听到另两个麻友在说:“安科长,你老公又帅又壮,你不舒服死了。” 陆渐红一阵寒汗,这女人呀,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其实比男人还色呢。 “来,进来坐。”曹雄飞在口袋里摸了摸,说,“你先坐一下。” 他也是个烟枪,一直被老婆管着,今天陆渐红来,终于有了个光明正大抽烟的理由了。 书房不小,接近二十平方,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全是书,那些书虽然不旧,但明显都有翻看过的痕迹,有的书页上还插着书签,看来曹雄飞并不是拿书来装饰书柜的。书的种类很多,马选毛选是必备的,其他的还有黑厚学等,下面的一排是金庸和古龙的武侠小说,已经很旧。第三排是卫斯理科幻小说集,陆渐红粗略数了一下,足有十几本,基本还是很全的。陆渐红读书的时候,这三个人的著作基本是翻烂了。 这时,曹雄飞走了进来,将门关上,散了根烟给陆渐红说:“怎么?也喜欢看书?” “呵呵,读书的时候看。”陆渐红指了指那两排说,“就看这个。” 曹雄飞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呵呵笑道:“他们的书不错,可以起到舒缓压力的效果。” 两人算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就古龙、金庸和倪匡三人的小说进行了一番讨论之后,曹雄飞忽然转变了话题,说:“渐红,听说郦山最近房地产开发得很红火。” 陆渐红怔了一怔,说:“是的,季市长在视察郦山工作的时候,给郦山提出了发展方向,要打造‘山青水秀生态城,流光溢彩不夜城’,所以加大城市建设的速度和力度,是必须的。” 曹雄飞又扔了根烟过来,说:“我小舅子是搞房地产开发的。”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陆渐红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说:“郦山的地块很多,我当然举双手欢迎了。” 曹雄飞便笑了起来,说:“那行,过两天我陪他去郦山一趟,登门拜访。” 陆渐红道:“曹部长太客气了,这是小事,哪用得着登门呀,电话里说一声就行了。” “呵呵,渐红,我发现你成熟了。”曹雄飞很满意陆渐红的态度,说,“这事就是顺便提一下,主要的目的嘛,还是请你来作客。渐红,在这方面,你可不如安科长,人嘛,要多走动走动,才会加深感情的。” 正文 废都 陆渐红笑着说:“曹部长,多谢厚爱。只有归跟着您,才能有进步呀。” 陆渐红玩笑式的话没有让曹雄飞心在芥蒂,反而很开心,说:“渐红,说起进步,你也快了。” 说到这里,曹雄飞住了口。陆渐红虽然对于进步并不热衷,但人有进步,总是件好事,不过他现在沉稳多了,并不追问,淡淡地笑了一下:“哪有那个好事。” 陆渐红波澜不惊的神情都落在曹雄飞的眼里,心里暗暗佩服他的沉稳,道:“其实今天来,既是加深感情,也是提前给你透个气,过几天,李书记可能会找你,我想很快你就要入常了。” 陆渐红心里不禁有小小的激动,入常意味着享受副市级的待遇了,三十岁不到的副市级,目前为数还不多哦,这在准安可以算得上是个奇迹了。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那个可不是我考虑的事。” “你的心态很好,不错不错。”曹雄飞对于陆渐红的淡然还是很敬佩的。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不再深谈,抽了几根烟,曹雄飞过足了烟瘾,走到外面,征求爱人的意见:“今天午饭怎么解决?” “饭店我已经定好了,我们还有四牌八圈就结束了。” 安然道:“嫂子,还是老规矩吧。” “那怎么能行?陆书记今天是头一次来,怎么能随随便便在家里吃饭。”曹雄飞说,“老李,时间不早了,这牌先放着,吃完饭你们再继续吧。” 曹雄飞的酒量不大,只喝了七八酒,已有了些醉意,几名女人挂念着没有结束的战斗,便催他们快点结束。 一人干了一瓶啤酒之后,散了。到曹雄飞的家,曹雄飞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休息了,陆渐红坐在安然的边上看她们打麻将,三个女人见陆渐红这个帅哥在场,说起话来毫无顾忌,露骨得很,陆渐红被雷得不行,借口自己头晕,去了曹雄飞的书房。 随手抽了本卫斯理的书,翻了几页,了无兴趣,这些情节都他烂熟于心,况且本来他的书知道了结果过程就没什么意思了,遂放回书架,这时他才发现在这排书的最后,居然发现了让他眼睛为之一亮的贾平凹先生的大作——《废都》!抽出,翻开,里面居然没有框框,更没有“此处删去几千字”的内容,是本无删节的全本废都。看了几页之后,陆渐红就有了感觉了。按理说,他不是个毛头小伙子,不应该看几段文字就跃跃欲试,不过这与他近日来的清心寡欲有关,自从经历了大排档事件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定要注意,所以他尽量减少与跟他春风一度的孟佳有近距离的接触,所以积压了很多存货,经不起文字的诱惑在所难免。 为了避免再看下去有引起老二爆裂的可能,陆渐红将书照原样放回书架,抽了根烟,调整了下心情,很快倚着沙发睡着了。 麻将散的时候,曹雄飞还在呼呼大睡,他爱人要叫醒他,陆渐红道:“嫂子,不要打扰他,让他睡吧。下次我跟安然请你们到寒舍作客。” 从这里到家并没有多远,陆渐红便没有叫牛达开车接他们。天有了些凉意,陆渐红脱下身着的风衣给安然披上,安然笑着说:“渐红,今天你的这风衣穿得真拉风。” “有没有小马哥拉风?”陆渐红笑嘻嘻地说。 安然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陆渐红的手中,说:“渐红,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呀。” 陆渐红也叹了一声,展颜笑道:“以后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其实我去打麻将,就是为了消磨时间。我发现,身在机关,时间真的是太多了。”安然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工作忙,别的我不求,只求你能在工作的同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陆渐红心中感动,停下脚步,搂过安然在她的唇深深一吻,深情地说:“安然,能有你这样的妻子,我真是很满足。” “这可是在大街上,好多人看着我们呢。”安然娇羞无限。 陆渐红大笑三声,无视街中行人,大声说道:“我亲我老婆,难道还犯法?” 为了兑现孩子的诺言,两人转进离家很近的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中,两孩子雀跃着冲出来,梁月兰埋怨道:“红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买点菜。” 陆渐红笑着说:“回家就好,吃什么都舒服。” 吃完饭,就寝,夫妻恩爱(此处删去十一万字)。 时间进入十二月,陆渐红入了常,在对他的新闻报道中,前面都加上了“市委常委”这四个字。为此,陆渐红请了县委常委一套班子吃饭,花了他整整三千多块,还不含酒。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周筱惠在向他恭喜之后,正式提出了辞职,她没有说明理由,只是去意已决,陆渐红也没有办法,只有批准,临出去时,周筱惠哭了,在陆渐红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陆渐红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可是就算是陆渐红能接受全天下的女人,也不能授受她。她只是他的妹妹! 妹妹,一路走好!陆渐红黯然祝福着。 元月份召开郦山县总结大会之前,陆渐红接待了一个客商,这个客商的来头很大,是台湾人,打算在江东省投资一个大规模的汽车生产线,已经考察过不少县市,听说郦山的政策以及环境比较好,所以过来实地考察一下。经过接触,该投资商的计划是投资70亿元,实施汽车40万辆及40万台发动生产线技改项目,并且分两期进行,一期建设30万辆乘用车、20万台发动机总装线;二期建设10万辆商用车生产线、20万台发动机机加线。 正文 仇人相见 陆渐红对此项目高度重视,立刻向李昌荣和季长春进行了汇报。这是一个大笔的投资,经过商议,特别成立该项目的工作领导小组,由陆渐红任组长,务必要将此项目拿下,这是一项政治任务,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陆渐红回到郦山,立刻与投资商赖玉清进行了见面,赖玉清并不着急,说:“陆书记,这个还需要进行实地考察。” 这涉及到几十亿的资金,对方采取慎重的态度无可厚非,陆渐红知道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可能需要持久战才能拿下,非三天两日就能定夺下来的。 经过几天对郦山工业集中区的考察之后,由于需要征的地很多,在郦山工业集中区并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他想沿燕准高速一片征地,那里区位的优势非常明显。这个想法告诉了陆渐红之后,陆渐红进行了实地考察,圈定了一块地,不过那些地方都是良田,在土地指标上是个问题,市里也做不了主。问题顿时卡在了这里。 赖玉清第二天便离开了,临走前撂下一句话,等土地指标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再说吧。 这个汽车生产线的投资,江东省不少市县都在争取这个项目,陆渐红的压力很大,万一因为土地指标的问题导致项目失败,市委市政府那边是很难交待的。在赖玉清刚刚上车离开的五分钟之后,陆渐红立即北上,来到了准安市政府,将这一情况向季长春进行了汇报。土地指标的问题确实难办,季长春也做不了主,和陆渐红一起走进了李昌荣的办公室。 李昌荣沉吟半晌,说:“我想想办法吧。” 李昌荣的办法自然是求助于老领导赵学鹏秘书长,但是在这个问题上赵学鹏并不能多作表态,答复说与主要领导协调此事,不过时间上不一定。对于准安,甚至于对于李昌荣来说,时间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来走的话,等土地的指标拿下来,赖玉清可能已经在别的市开工建设了。所以此路不通。 陆渐红的头很疼,经过常务会的研究,终于拿出了一个方案,不过这个方案的代价不小。先说方案,那就是整合土地资源,以地换地,将那些荒地进行开垦,达到换取土地的目的。这个方案提交李昌荣之后,李昌荣没有明确表态,模棱两可地说,只要不违反原则就行。 陆渐红心有灵犀,有李昌荣的这个态度就行了。回到郦山,立即采取行动,多方整合之后,又答复给予农田所涉的农户相当的资金补偿,这才把问题解决了。 土地方面没有问题,陆渐红随即与赖玉清取得了联系,赖玉清同意再来郦山。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赖玉清本人并没有到场,而是派了一个代表团过来。代表团团长名叫朱长喜,四十来岁,很精明的样子。一到郦山,便按照之前赖玉清考察的路子重新考察了一遍,对于土地的位置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就土地价格方面产生了异议,要求每亩地降低一万元的价格。 由于这个汽车生产线项目需要征地几千亩,每亩少一万,就要损失几千万元,陆渐红对此进行了磋商,不过并没有结果。 商议了三天,仍然没有结果,朱长喜有些不耐烦了,明确地说:“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价格,如果陆书记不同意的话,只能说遗憾了。” 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很恼火,都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句话果然太他妈有道理了。 不过陆渐红也不能表现出偏激的态度来,与代表团一行人合了影之后,放代表团离开。 此后,陆渐红就此事向李昌荣和季长春作了汇报,李昌荣说:“在发展的过程中,是肯定要付出代价的。渐红书记,你要考虑到将来长久的利益,不能只看眼前。你现在损失的是几千万,可是项目落成投产达效之后,每年可以创税收数十亿,这个回报是很可观的。” 李昌荣既然这么说,陆渐红也不好说什么。 很久没有回家,趁着接近年底也没有什么大事,陆渐红便回家了一趟。考虑到长久不归,对安然很是抱歉,陆渐红特意买了一件最新款的羽绒服送给安然,当然老妈是摆在第一位的,也买了两件衣服,至于孩子更是不必说,吃的玩的喝的,同样买了一大批。 回到家,梁月兰和安然的态度非常一致,埋怨陆渐红乱花钱,不过陆渐红能够看得出来,她们娘儿俩虽然嘴上责怪,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而孩子们更是不必说了,一个劲地说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惹得安然吃了一阵飞醋。 夜里,两口子卿卿我我,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折腾到大半夜,都满足到几乎虚脱,可是却都睡不着觉,便谈起心来。 话题虽然有生活,但也有工作,当提到陆渐红目前的工作时,陆渐红叹了口气说:“***,上面吊事不问,都压在郦山的头上,累死了。赖玉清和朱长喜两个混蛋,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安然吃了一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呀,怎么了?”陆渐红很惊讶安然的紧张。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安然追问道。 “赖玉清和朱长喜两个混蛋。”陆渐红重复了一遍。 安然猛地坐了起来说:“你是说朱长喜?你能不能说说他长什么样?” 陆渐红更奇怪了:“什么样?我这里有跟他的合影,怎么,你认识?” “把照片给我看看。”安然急乎乎地说。 陆渐红从包里拿出照片,安然仔细地看着,咬牙切齿地说:“朱长喜,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安然宝隆集团的破产正是拜当初是副总经理的朱长喜所赐,追了他很久都杳无音讯,现在终于出现了。 正文 矛盾 陆渐红有点难办。如果抓了朱长喜,很有可能影响到汽车生产线的投资,可是不抓,不仅是安然,连他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 沉思良久,陆渐红还是决定,人必须要抓。像这种人如果让他逍遥法外,即便是投资成功,说不准还会故伎重演,到时候汽车生产线项目才来一次破产,损失就大了。 回到郦山,陆渐红与铁忠诚取得了联系,详细说明了这个情况,铁忠诚道:“陆书记,抓这个人的问题不大,不过你考虑好,动了赖玉清的人,投资说不定就泡汤了。” “不管了。如果赖玉清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会为我们拔除他身边的毒瘤而感谢我们,如果他不明白事理,即便是投资成功,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况且,朱长喜这个人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必须归案。”陆渐红说得掷地有声。 “你决定了,我没问题。” 商定了方案之后,陆渐红与赖玉清取得了联系,道:“赖总,对于贵方的投资意向,我们郦山县委县政府是非常有诚意的,也是非常诚恳地希望能和赖总合作。” 赖玉清道:“陆书记,我很相信你们的诚意,不过我在别的市也有所考察,人家开出的条件比你们低呀,当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们的感情是有的,如果朱副总的条件贵政府能够答应,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的磋商了。” 这个问题上,陆渐红已经有了方案,说:“土地的价格是活的,人也是活的嘛,这个方面不成问题,我代表郦山县委县政府诚挚邀请赖总和朱团长到郦山来进行下一步的磋商。” 见陆渐红这么应承下来,赖玉清的心情不错,这样又可以省下他几千万的资金,便答应次日与朱长喜一道去郦山。 第二天下午,赖玉清和朱长喜抵达郦山,与陆渐红联系后,进了县政府八楼会议室,就具体的投资事宜进行商议。此时的朱长喜不知道他已经是大难临头了。 正商议间,装成服务人员的安然走了进来,盯着朱长喜看了一眼,确定眼前这个人是朱长喜无疑,安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朱长喜,你还认得我吗?” 朱长喜吃了一惊,他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安然,怪只能怪他命太苦,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在短暂的一惊之下,朱长喜不动声色道:“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安然冷笑道:“朱长喜,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赖玉清不快地说道:“陆书记,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得问朱副总了。”陆渐红道,“朱副总,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许你也没有想到有今天吧?” “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朱长喜起身道,“对不起,我要去下洗手间。” 这时铁忠诚带着两名干警,拦在了门前,身后走出一个,正是洪山县公安局长蔡振华。蔡振华冷笑着拿出手铐,道:“朱长喜,这么多年追得你好苦,走吧,去洪山的洗手间吧。” “你们想要干什么?”赖玉清拍案而起,“陆书记,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赖总,或许你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个骗子。在洪山县,卷走了宝隆集团一笔高达四亿的货款,由此也让该公司破了产,你说这样的人要不要抓?”陆渐红平心静气地说道。 赖玉清看了朱长喜一眼,朱长喜叫道:“赖总,他们是血口喷人,你要帮我呀。” “陆书记,不管怎么说,朱长喜是我的部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郦山被带走。”赖玉清沉声说道,“我要跟你的领导联络。” 陆渐红淡淡道:“赖总,这是中国,中国有中国的法律,对于经济诈骗犯一定要严厉打击,无论你找谁都保不了他。” 赖玉清重重地一拍桌子道:“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 这时,安加森走进了会议室,道:“赖总请息怒,投资是一码事,抓人是另一码事。据我所知,台湾客商是最遵纪守法的,一向深得内地好评,我想赖总也不希望自己所重用的部下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吧?” “带走!”蔡振华亲自给朱长喜带上了手铐,向随行而来的干警道。 磋商会议不欢而散,赖玉清出了会议室便直接离开了郦山,陆渐红知道,这笔投资算是黄了。尽管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女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作为男人,为她排忧解难,责无旁贷。事后很久,安然说,其实她并没有追回那笔钱的意思了,这么多年下来,估计也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由于投资的失败,陆渐红受到了李昌荣严厉的批评。陆渐红一句话也不解释,任凭李昌荣大声呵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改变不了事实。 李昌荣训斥了半个多小时,喉咙都哑了,见陆渐红仍然是无动于衷,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陆渐红,我就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干嘛还揪着不放,将来几十亿上百亿的税收跟你爱人被卷走的资金,到底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没有一杆秤?” 陆渐红这时才道:“李书记,现在错已铸成,没有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我请求组织给予处分。” “处分?你就是想着处分才来的?”李昌荣拍着桌子,桌子上的烟都跳了起来。也难怪李昌荣生气,这个项目如果能定下来,可以为其政绩增加一枚重重的砝码,眼看差不多了,哪知半路冒出个朱长喜事件,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你的态度很不端正,回去好好反省。”李昌荣生气地挥手,示意陆渐红赶紧滚蛋。 正文 反常有妖 出了市委,陆渐红压抑得很,发展无可厚非,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只要是有利于发展的,无论是否违法都可予以不闻不问甚至是支持吗?那我们党还要不要坚持原则?还要不要以法治国?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铁忠诚审讯柳悦娜时,自己将关于李昌荣的情况压了下来,那么自己做的符合原则吗?陆渐红没有答案。 刚走到楼梯,童伟国从楼下上来,正遇上了陆渐红,道:“陆书记,季市长找你。” 童伟国说完便转身下了楼,陆渐红不认为是这么巧遇上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在这里等着,那么季长春找他又是干什么呢?或许又是一顿狂批吧。 门虚掩着,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传来季长春的声音:“进来。” 见到陆渐红,季长春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说:“陆书记来了,坐。” “季市长,您找我。”陆渐红坐到办公桌对面,他与季长春并没有多少接触,对于这个人很不了解,所以静观其变,如果还是像李昌荣一样的狂风骤雨,自己最多再做一次乌龟,把头保护好。 季长春并没有像陆渐红所想的那样词严令色,笑呵呵地说:“陆书记,你很坚持原则呀。” 陆渐红不明白季长春话中的意思,便笑了笑没有吭声。 季长春继续道:“其实我觉得这次投资失败不能全怪你,这件事的背景我了解过,对于你的动机我也很理解。” 陆渐红心头一热,道:“谢谢季市长的理解,可是确实是因为我的失误,把这个投资搞砸了。” 季长春笑道:“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谁能保证谈一个项目成功一个项目?这是不现实的嘛。你也不必背太重的思想包袱,这个碗里没有肉,再看下一碗嘛。。” 李昌荣对自己严肃批评,季长春却一反常态来劝慰自己,这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萦绕在了陆渐红的心头,难道在这个一二把手之间并不协调? 季长春不再说这件事,反而提起了郦山城区扩址的事,陆渐红汇报道:“根据季市长的指示,本着打造‘山青水秀生态城’的宗旨,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之中。” 陆渐红又道:“季市长,我对您的指示斗胆又加了一句。” “哦,是什么?” “不仅仅要打造‘山青水秀生态城’,还要打造‘流光溢彩不夜城’。” “嗯,很好,很有想法,对,不仅要有原生态,还要有着城市风味,这样才像一个大都市,你的补充很好。”季长春赞叹道,“渐红,你很有能力,我喜欢你这样有能力的干部。” “谢谢季市长错爱。”陆渐红表现得很谦逊。 这时,季长春忽然叹了口气,说:“可是有的领导呀,关注的不是部下有没有能力,而是部下能不能领会领导意图,并且坚决执行呀。” 陆渐红不开口了,心里却在想,有的领导指的是谁?李昌荣吗?那么季长春呢?他关注的又是什么? 陆渐红在季长春的办公室时,有人已经把这件事汇报到了李昌荣那里。李昌荣沉着脸不说话,让汇报的人出去后,缓缓走到窗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窗外,看来季长春在收买人心呀。 未来准安时,季长春任湖城市常务副市长,湖城市委书记时间到了,他是想去拼一拼的,各展神通之后,败下阵来。为了让他平衡,省里的背景让他先到准安来任市长。准安的经济实力虽然比不上湖城,但在全省来说,也处于三至五名之间,算是不错。当然,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来做个市长那么简单,“宁**头,不做凤尾”的观念,让他对李昌荣这个书记的位置虎视眈眈。不过由于他初来乍到,自然不会表露的太明显,但是他的动作却很值得人揣摩。凡是李昌荣不顺眼的人,他都拉拢,比如今天的陆渐红。 李昌荣是个老狐狸了,季长春的心思他怎么能看不出来?不过,他在准安这么多年,根基非常扎实,况且季长春刚来没多久,书记这个位置暂时他还只能想想,不过这是一项持久战,难保他会不会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因此,当陆渐红进了他的办公室时,李昌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渐红会站在哪边? 其实,就陆渐红的身份而言,他站在哪一边根本微不足道,季长春之所以如此拉拢,只不过是表示自己的一个姿态,他是个理解人、谦和的领导。但在李昌荣的眼里就不是这么认为了,省委秘书长赵学鹏这根线是绝对不能断的,陆渐红与赵学鹏的关系他很清楚,如果陆渐红转向了季长春那一边,无疑对自己极为不利。另一方面,当年郦钢改制,李昌荣确实从中拿了好处,而且还是一笔不小的好处费,虽然事过境迁,已经不少年,但毕竟是他的一个软肋,而这个软肋偏偏被陆渐红拿住了。这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就爆炸了? 想到这里,李昌荣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对陆渐红的言辞有点过激,不过转念一想,他是针对那件事情而言,并不是针对陆渐红个人,相信以陆渐红的头脑不难明白这一点,况且这还证明主要领导很关注他,有的人,领导都懒得批评。 陆渐红并没有在季长春那里待多久,对于官场的斗争他看得太多,也经历过。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合进去,所以,对于季长春拉拢式的暗示,他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难得糊涂,板桥老爷子这话太深奥了,也太实用了。 等他走出市政府,童伟国才打电话给他,说:“渐红,如果没什么事,晚上聚聚?” 陆渐红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时,童伟国对他很关照,自从去了郦山之后,工作实在太忙,人际关系方面疏于打理,陆渐红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所以童伟国提出聚一聚,他满口答应了。 正文 山中皇帝 晚上,就童伟国和陆渐红两人,地点自然是相约酒吧。很久没来,柳霞似乎变得更年轻,更苗条,也更妩媚了。热情而不过份地向陆渐红说:“陆书记,很久没见到你来了,是不是把这里给忘了呀。” 童伟国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说:“我们哥俩聊聊天,你别来乱发骚了,渐红不会看上你的。” 柳霞很尴尬地说:“童秘书长,瞧您这话说的,我一个女人开个店容易嘛,都得看你们的脸色做人呢。” 童伟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冲,便说:“一看到咱们年轻帅气的陆书记来,你就忙着招呼他,把我冷落到一边,我这不吃醋了嘛。” 柳霞这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说:“童秘书长,您经常来,陆书记偶尔来一趟,热情些应该的。” “好,我的错,我的错。”童伟国笑了笑,“去泡壶好茶来,这碧螺春都喝腻了。” 柳霞知道童伟国是支自己走,出去换了一壶龙井,让一服务员送了过来,自己便没有再不识趣地进来。 四五个精致的下酒菜,两瓶茅台,一两的杯子,一人一个,童伟国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哧蹓一口喝了下去,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渐红,在下面是不是很舒服?” “舒服?”陆渐红也干了一杯酒,说,“老哥,是谁这么误导你的?” “总比在上面要舒服。”童伟国有些发泄似的灌下第二杯酒,才说,“渐红,我真的很羡慕你,山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 陆渐红听出了童伟国话里不满的成份,道:“老哥,你可是老江湖了,怎么也说起这种抱怨话了。” 童伟国撇了撇嘴,伸过头低声说:“你在下面没在意,现在里面火药味很浓,我们这些搞服务的,两头不是人。” 陆渐红想到了季长春今天跟自己说的话,看来市里面不是风平浪静呀,不过这些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谁干领导,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干。于是陆渐红笑了笑说:“难道老哥也想下去锻炼锻炼?” “锻炼不锻炼是另一回事,我真是不想再干这个秘书长了,妈的,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二,你说我们站在哪一边?”童伟国酒量不大,三四两酒下去有点烦晕,说起话来也就直接了。其实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或许是跟陆渐红关系要好才无所顾忌吧。身在官场,有话不能说,不敢说,这种压抑的滋味确实能把人逼疯。身在官场,很多时候看的不是你的机遇,而是你站在哪个队伍里,站对了,飞黄腾达,站错了,一败涂地。 童伟国继续道:“我年纪不小了,下去锻炼那是空话,唉,也就一两年的时间,搞个病退算了,省得受这份鸟罪。” 陆渐红抓过酒瓶子说:“老哥,你喝多了。” “没事。”童伟国笑了笑说:“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可能是憋得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你也就这么一听呀。” “我晓得。”陆渐红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暖流,在官场,能有人对自己毫无防范,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那是很不容易的。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吧。官场,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这句话是没错的。 年底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议上,陆渐红充分体会到了李昌荣和季长春之间的矛盾。 事情的由头很有些无哩头,起因在于一个人,副市长蒋勇。 蒋勇是李昌荣的人,当初何润泽到洪山任职,蒋勇便是受了李昌荣的暗示。由于有人反映蒋勇在教育工作中收受好处,赵学鹏任书记时把教育工作这一块交由陆渐红分管。赵学鹏上任省委秘书长之后,李昌荣又让蒋勇分管教育工作。年底的时候,蒋勇到洪山教育局,一见岳丽,便惊为天人,岳丽是个小骚蹄子,号称“万能胶”,谁有权粘谁。一见是个副市长,那自然是鞍前马后的服务,蒋勇本打算到洪山就走的,有岳丽这个美女相伴,当然是乐不思蜀。县政府宴请蒋勇时,蒋勇特别点名要岳丽参加。吃完晚饭,一切按照程序,蒋勇很顺利地扒掉了岳丽的裤子。干完了事之后,岳丽说,她想调到市教育局去。 蒋勇虽然分管教育,但人事这一块并不归他,所以这个他没法子答应。岳丽便退而求其次,说去市里不行,那就给她一个教育局长干干。这比把她调市里更难。县局的人事权都在县委书记手中,按理说,这个不难。可是洪山县的新县委书记是个很刚正的人,已经满五十岁了,最看不惯的就是作风不良,尤其是女人,可是说得上是深恶痛绝,岳丽自然在他的黑名单之中。蒋勇虽然是个副市长,但还无权干涉县里的人事,哪怕是硬压,人家不一定吊自己,别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 岳丽当场就不干了,说蒋勇日了霸王逼,非讨个说法不可,如果蒋勇当时哄一哄她也就相安无事,可是蒋勇是个副市长,他哪能吃岳丽这一套,当时骂了岳丽几句不知进退,不知廉耻之后就离开了。岳丽确实是个敢做敢当的人,把这事捅到了市教育局,不过她是说趁自己酒醉,蒋勇mi奸了她。市局想悄悄压下来,岳丽等了几天没动静,火冒三丈,竟然捅到了季长春这里。蒋勇是李昌荣的嫡系,季长春觉得这是个机会,主张追究蒋勇的法律责任。 李昌荣很恼火,知道季长春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冲着蒋勇,暗里的矛头是指向了自己。依着李昌荣的意思,就是年后给岳丽动个窝,到别的县去任个副局长什么的,让她别再闹腾,这事就这么算了。但是现在被季长春抓住了小辫子,让李昌荣很头疼。 于是,便有了这个别开生面的常委会议。 正文 欲盖弥彰 李昌荣斟酌用语,说:“最近,有关于蒋市长的某些传闻,那些都是不客观的,是经过刻意渲染的。” 蒋勇的事情在季长春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已经在院内传开,众常委都垂着头暗笑,真是欲盖弥彰呀。 “这个事对市委市政府造成了恶劣影响,所以我提议给予蒋勇副市长党内警告处分。现在表决。”李昌荣重重敲了敲桌面,根本不给别人提出不同意见的机会,直接撂明了底牌。 “等一下。”季长春发难了,“李书记,我觉得党内警告的处分不妥当。为什么呢?受害人举报说,是被某人mi奸了,同志们,mi奸也算是qiang奸,这个不用多作讨论吧?对一个qiang奸犯,给予党内警告处分,传出去的话,会是个什么后果?” 季长春的态度在李昌荣的料想之中,李昌荣阴深深地看了季长春一眼,接过话道:“既然季市长提出不同意见,我看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事实现在已经查明了,是那个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蒋市长的酒里下了药,如果说是mi奸的话,我看是蒋市长被mi奸了,他才是受害人。不过呢,不管怎么样,蒋市长是跟她发生了性关系,这对市委市政府的影响还是很恶劣的。所以,处分是必须的。” 李昌荣说这番话,心里很有底。在他的授意下,岳丽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所以,并不惧怕相关的调查。其实在这种事上,李昌荣很被动。蒋勇是他的人,如果倒台了,那么这次战斗就会很失败。要胜,就必须保蒋勇。 季长春冷笑了一声,看着众常委。众常委都是官场油条,深知蒋勇之事只是个导火索,到底这个炸药包会炸在哪个阵营里,就决定在他们的手中。可是,此时此刻,投谁的票都是像雾像雨又像风,就他妈不像人。气氛很沉闷,半晌,宣传部长衡太兵起身道:“去下洗手间。” 借机尿遁不失为一着妙招,但已经使出来,下面就不好再用了。曹雄飞左右看了看,合上了笔记本,缓缓说道:“我同意。” 曹雄飞的表态为常委们开了一个头,市委副书记也表示同意,只有几个平时不得势的常委被季长春拉拢了,投了反对票。 一轮下来,同意五票,不同意四票,三票弃权,结果相当了然。 陆渐红目瞪口呆地坐着,垂着头,心里却在想,这个常委会也真是太儿戏了吧? 这时,他听到李昌荣说:“陆书记,该你了。” 陆渐红遭遇点将,虽然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他此时的表态显得至关重要,无论同意还是弃权,都是李昌荣胜出,如果反对,摆明是跟李昌荣对着来。陆渐红恨不得自己现在能晕过去才好,决定权完全在他手上了。 会议室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李昌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季长春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泰然自若。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作出了一个决定。他没想到,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他的政治轨迹。 他的投票是弃权。 当他说出弃权的时候,他分明看到李昌荣抬起的眼皮子底下有一抹遗憾,而季长春的身体却是抖了一下,抓起桌子上的杯子说:“我同意,但是我保留我的意见。” 会议散了,李昌荣仍然是面无表情,忽然间,陆渐红觉得李昌荣跟自己在几分钟内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曹雄飞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陆渐红的肩,便走下了楼梯。 回到家里,陆渐红很不舒服,安然问他:“渐红,是不是感冒了?” 工作上的不愉快,陆渐红从来不带回家,笑了笑说:“没什么,可能是开会坐得太久了吧。” 接近年底,各项工作都已进入了尾声,年底前,陆渐红带着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对困难户、五保户和老革命以及仍然坚持战斗在工作第一线上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慰问,并要求全县上下做好安全稳定工作,过一个祥和热闹的新年。 腊月二十,召开了年度总结会,提拔了一批人,也动了一批人的位置,陆渐红的宗旨是,能者上,庸者下。 腊月二十二,天降大雪,在县政府的贵宾会议室里,召开了茶话会,邀请退休老干部、老党员参会,一方面表示县委县政府没有忘记他们,另一方面听取他们对郦山发展还有哪些建议。 腊月二十五,雪仍继续,陆渐红召集了所有来郦山投资的客商,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酒会,庆祝新年的到来,并请众客商春节期间帮助宣传郦山的政策。 腊月二十八,放假了。 县政府大楼除了留守的值班人员,就剩下陆渐红。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这几天心里总是隐隐感到很不自在。 窗外的雪仍然在下,大楼后面的腊梅正在怒放,看着那淡黄色的花瓣,陆渐红忽然想起了庞耀快要离开洪山时的情形,那也是在一个雪天,也是在株株腊梅之下,庞耀显得很失落。此时彼时是多么地相似,可是自己的失落感又从何而来呢? 雪花飞扬,陆渐红接到了孟佳的电话,刚接通,办公室外便听到了孟佳的声音:“陆书记,你还没走呀。” 陆渐红放下手机,开她开了门,说:“孟总,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孟佳穿着件粉红色的紧身羽绒服,娇好的身材并没有因为冬天而变得臃肿。 “那倒不是。”陆渐红笑了笑,说,“最近郦钢建设进度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我会按照你的指示照办的。”孟佳的神情似乎有点淡淡的伤感,说,“陆书记,你一年忙到头,现在都要过年了,我们就不要谈工作了,好吗?” 陆渐红怔了一下,呵呵笑道:“好呀,就不谈工作,那谈什么呢?谈人生?” 孟佳轻轻走到陆渐红的身边,和他并排站着望向窗外,低声说:“你看雪中的人,匆匆而过,都是在回家。别人都在过新年,可是我却还是一个人。我最怕的就是过年,以前因为心里有恨,所以什么都能忍,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才发现,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正文 女人心 陆渐红转过头望着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依人小鸟,那种感伤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哀痛的感觉。 “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姐妹。”孟佳的手牵住了陆渐红的胳膊,幽幽说道,“我甚至于连个家都没有,我想,茕茕孑立,形影单调,说的就是我吧。” 陆渐红回头看了看门,关得很严,这才抓住了孟佳的手说:“孟佳,痛苦只是暂时的,幸福就在前方。” 孟佳将头倚进了陆渐红的怀中,说:“不,渐红,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怕影响到你,不敢来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每个人看到的都是陆渐红强势的一面,以至于谁都不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甚至连安然都没有见过。刘德华唱过,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可是男人的泪不是给别人看的,一个人悄悄地哭,哭完,重新上路。 在孟佳来之前,陆渐红便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所笼罩,孟佳的话更加增添了这种伤感,陆渐红不由自主地拥紧了孟佳,忽然之间,他觉得跟孟佳在一起完全可以扯下虚伪的面具,实实在在地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这电话铃声就像是一道惊雷,顿时将两人惊醒。 孟佳羞红着脸穿着裤子,陆渐红看了下来电显示,是安然的手机号码。响了几声后,电话便停止了鸣叫。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定力太差,孟佳更是羞红着脸说:“我要去下洗手间。” 匆匆跑到洗手间,发现内裤上湿痕一片,粘粘拉拉的,很不舒服,从包里拿出个护垫垫上,这才平整好心情出来。在洗手间前,她听到陆渐红正在打电话:“安然,你找我呀。我手机忘办公室了,刚刚才回来,有事吗?” “准安雪下得好大,都二十八了,你还没回来,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渐红暗骂了自己一句混蛋,说:“今天雪太大了,看雪什么时候停,如果今晚不停的话,我就明天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让牛达车开慢点。”安然千叮万嘱着挂了电话。 孟佳等陆渐红挂上了电话才出来,说:“陆书记,我走了。” 陆渐红很想挽留她,可是经过刚刚的场面,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难道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战役?他俩都没那么无耻。 “那,你慢走。”陆渐红没有送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孟佳粉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陆渐红的心忽然很沉重。 坐在办公室里抽了根烟,忽然觉得好无聊,便打电话给米新友。得知陆渐红还在郦山,米新友很惊讶地说:“小鹿,都腊月二十八了,还没放假?” “放了,雪大,暂时回不去。” 米新友哈哈笑道:“巧了,我也没走。这样吧,反正也没人上班了,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跟老三过去找你斗地主去。” 偶尔放松下也不错,当然,牌局不会放在办公室。带上牛达,四人去了水乡人家,开了个包间,打足暖气,四人玩起了麻将。 麻将至天黑,盘点帐目,陆渐红小赢五千块,牛达手气不错,赢了一万五,乐得直笑:“我说大米老三,你们这变相贿赂搞错对象了吧?” 牛达的风凉话让两人很不爽,要求继续再战,陆渐红告饶,说:“大不了五千块再退给你们,熬夜恕不奉陪。” 老三和大米无奈,把目标放在了牛达身上,闹着要把牛达的战利品消费了,当晚,泡澡唱歌牛达全包了,至于有没有干点别的促进男女交流的活动,不得而知,因为陆渐红吃了饭就睡觉了。这一晚,他睡得并不踏实,夜里做了很多恶梦,梦里,他似乎听到了冷笑。 天亮的时候,雪早已经停了,陆渐红拨通了牛达的电话,到几条主干道上看了看,环卫工人正在忙着扫雪,见到书记亲自下来慰问,心里都暖和和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陆渐红决定回准安,那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车至中途,万家青打来了电话:“渐红,在哪呢?” “回去的路上,你呢?”陆渐红一夜没睡好,正靠在椅背上打盹,懒洋洋地说。 万家青的口吻很严肃:“大约要多久能到准安?” 陆渐红见他话音不对,便坐直了身躯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找你有事,跟你有关。电话里说不清楚,到准安马上跟我联系。” 陆渐红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慌张,挂上了电话之后,愣愣地看着车窗外不时闪过的车和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已经围绕了他很久。他隐隐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个年看起来并不完全是个平静的年。 正文 相约酒吧 由于下雪的缘故,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回到准安。在进入准安市区的时候,陆渐红便打了电话,万家青道:“这样吧,我们约个地方见面,你说去哪?” 陆渐红想了想说:“到相约酒吧。” 下雪的缘故,相红酒吧很冷清,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陆渐红开了个包间,见只有陆渐红一个人,柳霞笑吟吟地泡了壶极品铁观音送进包间,说:“陆书记,今天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你的单全免了。” 陆渐红笑道:“那可不行,今天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再免单,你损失大了。” 柳霞捂着嘴格格笑道:“瞧陆书记说的,生意再差,一顿单我还是免得起的。再说了,平时那么忙,今天难得能清闲一下呢。” 陆渐红正要说话,手机响了,陆渐红道:“在楼上三号包间。” “陆书记是在等人呀,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柳霞很识大体,起身道。 柳霞刚出去没几分钟,万家青便走了进来。回手关上门,陆渐红给他倒了杯茶,说:“老万,这么急,什么事?” 万家青从口袋里摸出根烟说:“童秘书长让我转告你,年后对你可能会有动作,你得提前打点关系。” 陆渐红短时间内无法消化万家青的意思,万家青说:“那次常委会上的事我听伟国说了。渐红呀,你那个表态太失策了。” 陆渐红这时算是反应过来了,道:“怎么讲?” “你呀,以为弃权是左右不得罪,其实你是左右都得罪了。你想想,李书记的意思你不支持,季市长的态度你也不支持,那你支持谁?你这摆明是自己搞独立嘛。老弟呀,不是我说你,在官场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懂?保持中立,就代表跟一二把手都不合。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唉,我就不明白了,李书记在准安的基础很牢,跟赵秘书长的关系也不错,怎么你都应该站在他这一边的。” “我只是不想参与到他们的矛盾中去。”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没想到还是参与进去了。” “你错了,不是你参与进去了,是你被抛开了。”万家青抽了口烟,又喝了口茶说,“伟国跟我说,听季市长的意思,是想把你弄走。” 陆渐红笑了笑:“人事权又不在他手里。” 万家青皱着眉说:“曹部长那边我也隐隐问了问,他说,李书记那边倒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李书记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他没放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甚至于有的时候他说出来的话也并不代表他的态度。” “总而言之,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事发突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万家青提醒道。 陆渐红笑了笑说:“李昌荣如果想动我,那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现在是市委常委,最多调离吧。” 想到调离,陆渐红的心忽然一跳,对呀,调离。李昌荣完全可以使出这一招来,如果真是这样,调到一个落后的市去任职很有可能。陆渐红虽然一心想着成就一番事业,但也不能免俗,没有几个人希望自己到条件差的地方去工作,这与干事业并不冲突,更不矛盾。 “渐红,这个很有可能,我看,你还是跟赵秘书长联系一下,提前防范。” 陆渐红知道万家青是出于好意,不过他也太过分相信自己跟赵学鹏的关系了,赵学鹏以前也就是出于工作上的缘故,才对陆渐红另眼相看,现在他已经是省委秘书长,能记得自己这么个人已经算是不错,至于帮忙的事,陆渐红从来没有想过去寻求他的帮助。 回到家里,陆渐红收拾好心情,将一切都抛之云外,打算陪家人过个热闹温馨的年。 大年三十刚吃过午饭,安然便接到了曹雄飞爱人李秋萍的电话,说今天年三十的,要到她家来串串门,安然自然是满口答应,还抱怨着怎么不中午来,一起吃饭。 不一刻的工夫,李秋萍便到了,还带了两个女人来,自然都是她们的牌搭子,同来的还有曹雄飞。安然苦笑着看了看陆渐红,昨晚她还答应陆渐红以后尽量少打麻将的,现在人家上门了,不打也不行。陆渐红很理解地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家里没麻将,曹部长,你们先坐着,我现在就去买一桌来。安然,你倒点水,我马上就回来。” 买好麻将,在回来的途中,陆渐红在想,她们来打麻将,曹雄飞来干什么?他不可能有那个雅兴过来助阵。难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家,四名女将展开长城建筑大赛,曹雄飞在边上看了两把,意兴阑珊,说:“看得没趣,渐红,我们聊天去。” 他果然有话要说,这才是他来的真正意图。陆渐红拿了两包软中华带他进了书房,曹雄飞在书架子上看了看,笑道:“渐红,你这个书房一点都不名副其实呀。” “呵呵。”陆渐红笑了笑,“这可不能跟曹部长比,我的书房就是我抽烟的地方。” 曹雄飞呵呵一笑说:“我是边抽烟,边看书,不过看的都是闲书。” “坐,曹部长。”陆渐红招呼曹雄飞坐了下来,递上一根软中华,将另一包没拆封的放到曹雄飞的面前。 曹雄飞点燃了烟,抽了一口说:“习惯了准安的老牌子呛烟,抽起柔和的软中华还真有点不适应呀。渐红,这个跟你的性格一样,习惯了你的强硬,忽然变得没有立场,同样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的态度一向很强硬吗?”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雾,把他的脸藏在了烟雾后面,看起来显得模糊。 “从你去郦山开始,逼死财政局长,拿掉公安局长,把书记送上监狱,强关钢铁厂,又让柳悦娜体验监牢生活,之后不顾市委市政府的压力,抓走朱长喜,如果说这样的态度还不算强硬,我真不知道什么才叫强硬了。” 正文 领导的想法 陆渐红仔细想了一想,还真如曹雄飞所说的那样,不过如果他要是知道花逐言、王少强和何润泽这三个龟孙子一死一残一植物人,都是自己主谋,非吓得吃掉烟头不可。不由笑了笑,说:“曹部长,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强硬了。” “不是有点,是很强硬。”曹雄飞忽然很惋惜地说,“可是在那次的常委会上,我实在想不到你会采取那么折衷的态度。” 陆渐红淡淡笑了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曹雄飞也笑了笑说:“渐红,你还不成熟,看问题还不怎么全面,尤其是在选择方面。” 陆渐红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正如他所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过呢,这个问题上各有各的看法,也不值得再地探究。不过个人认为你不合适再待在准安了。”曹雄飞终于说出了重点。 陆渐红抬起了眼皮子,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神色,道:“曹部长的意思我不明白,是你的观点还是别人的观点?” “既是我的观点,也是某人观点。”曹雄飞忽然换了另一种语调,推心置腹地说,“渐红,我们既是同事,也是朋友,也很看好你的能力,但是我毕竟只是……” 曹雄飞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领导关注的不仅仅是干部的能力,更关注干部是不是能领会他的意图,并坚决执行。这虽然是官场的一种怪现象,但却很现实。你既没有领会李的意图,也没有领会季的意图,再在准安待下去,你的工作会很难开展。换言之,无论你作出什么大的决定,都会受到两人的否定,在这种局面下,你还有心思去开展工作吗?” 陆渐红沉默半晌道:“谢谢曹部长的提醒。” “渐红,想想办法,超前动作吧,不然给你去一个落后的地方,比如俊岭市,你愿意去吗?” 曹雄飞虽然只是作个比喻,但已经是在暗示了,表示陆渐红很有可能去那个地方。俊岭的名字听起来不错,但正如起名字一样,叫二傻的不一定傻,叫美丽的未必就漂亮。俊岭非但不俊,还丑得很。这是江东省最落后的市,经济基础差倒不罢了,更让人恐怖的是那里的人文环境非常恶劣。曾经有一个女大学生刚出校门,怀着一腔热血到那边支援工作,可是刚去没一个月,就成了俊岭的新娘子。她是被强迫的,并被关押了三个多月。后来怀孕了,趁着看管不严,才偷跑了出来。没跑出一里路便又被抓住了,恰巧被一个过路的外地人看见,报了警。后来省里出动了上百的武警才把人给带回来。从这件事上,就可此那里的民俗民风有多差。后有人戏言,谁被分到俊岭,简直比发配边疆还要悲惨。 陆渐红得到了曹雄飞的暗示,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暗暗骂道:“李昌荣,你还真够歹毒的,想把老子弄到那边去。” 曹雄飞适时道:“渐红,我们是同事兼朋友,你爱人和我爱人也都是好朋友,站在这个立场上,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就此沦陷到俊岭去,可是我没有左右人的能力,所能做的就是根据我的分析让你清楚目前的局面好能有所应对。” 曹雄飞用到了“沦陷”这个词,可见俊岭对于江东省的官员来说,都视若洪水猛兽。陆渐红由衷地说:“曹部长,谢谢你的提醒。”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曹雄飞没有多待,跟安然打了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陆渐红将他送下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头蓦然闪过一丝苍凉和悲哀。 人在官途,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灭顶之灾。陆渐红回到书房,抽着闷烟,赌气地想着,妈的,想赶老子走,老子还不干了,谁他妈稀罕当个官。可是当他想到安然,想到孩子,想到家庭的时候,陆渐红觉得自己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是不端正的。曹雄飞和万家青都给自己提了醒,自己如果再不有所动作,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关心自己的朋友。 思量良久,陆渐红觉得能够帮忙而且能帮得上忙的恐怕只有赵学鹏了,可是他会帮这个忙吗?陆渐红的心里也没有底。在万家青看来,陆渐红就是赵学鹏的嫡系,但只有陆渐红自己知道,他跟赵学鹏的关系除了以前的工作关系之外,再无其它。 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是下午,不知道赵学鹏忙不忙,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冒然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给赵学鹏说:“赵秘书长新年好,我是渐红,如果方便的话想给你汇报工作。” 赵学鹏没有回电话,也没有回短信,陆渐红心中惴然,忽然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出去看着安然打牌,也静不下心,心里慌里慌张,跟没了心似的。 安然察觉到陆渐红情绪上似乎有波动,便起身道:“我上个卫生间,渐红,你替我垫两牌。” “我的麻将水平可不行,你快点啊。”陆渐红坐下来,向三人笑了笑,说,“我不是太熟,慢点你们不会见怪吧。” “不见怪,慢工出细活嘛,我就喜欢慢的。”说话的是个小少妇,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陆渐红的时候都快滴出水来了,很有些勾人魂魄的味道。陆渐红在曹雄飞家里见过她,听安然说也是宣传部的,跟她办公室相邻。都说成熟的女人够浪,这话果然不假。 另两个女人都心知肚明,暧昧地笑了起来,李秋萍道:“小邵,你真够大胆的,安科长刚刚离开,你就来勾搭人家老公,真是不怀好心呀。” 另一个女人也说:“是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么做,不道德哦。” 小邵格格笑着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难道让别的兔子去吃?你说是不是?这叫肥水不留外人田。” 陆渐红被雷得差点钻桌子底下去,妈的,一帮老少娘们儿居然公然调戏本大爷,要是在古代非把你们给都收拾了不可。唉,一夫一妻制害死人啊! “唉,陆书记,你倒是出牌呀!”小邵抵了抵陆渐红的肩膀,娇滴滴地说,“你真的好好慢哦。” 陆渐红如梦初醒,正襟危坐,认真打牌,结果连糊五把,还自摸了两把。 正文 新年开始 不一会安然从洗手间出来,小邵笑嘻嘻地说:“安科长,你老公真厉害,又是自摸又是吃糊。你可没你老公厉害哦,是不是你满足不了他,他才喜欢自摸呀。” 陆渐红怕了她了,赶紧起身说:“安然,你来吧。” 进了卧室,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听到外面小邵那个骚蹄子的笑声,怎么听怎么ying荡,全身鸡皮疙瘩直冒,心想,这女人红杏出墙的概率比较大。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男人死后去了天堂,看到挂着很多钟,而且每个钟走的速度都不一样,就感到很奇怪。于是他问带到来的使者。使者说,每一个钟代表一个女人,每偷一次情,钟走的速度就会快一点。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老婆的钟,很安慰地说:“看来我老婆还是很贞洁的。”使者说:“最近天有点热,你老婆的钟被上帝拿去当电风扇了。” 麻将五点钟就结束了,一家人忙碌了起来,梁月兰包饺子,安然忙着去厨房做点小菜,陆渐红给两孩子发了压岁钱,又塞给梁月兰五千块钱,梁月兰坚决不肯要,说安然已经给了三千块钱了,最后没办法,还是硬被陆渐红给揣进了口袋,说:“妈,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个家如果没有您,我和安然哪里能过得这么好呀。您身体健康就是我和安然最大的愿望了。再说了,安然给您钱是尽她的孝道,我给您钱是尽我的孝道。” 梁月兰的眼睛湿润了,拍着陆渐红的手,哽咽着说:“我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媳妇,有两个可爱漂亮的孙子孙女,我真比什么都高兴呀,唉,老陆呀,你要是还在,这个家就更完美了。” “妈,您别这样。”安然从厨房里走出来,“渐红,你又说什么惹妈不高兴了?还不向妈认错?” “没有,没有。”梁月兰很安慰地说,“我这是太高兴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水饺,梁月兰故意把包了硬币的饺子分别夹到两孩子的碗里,扬帆远航吃到硬币都兴奋地叫着“我们有福气了”。 吃完饺子宴,快八点了,两孩子白天跟着梁月兰在外面打雪仗,早就累了,嚷嚷着要睡觉。梁月兰给孩子洗了脚,安然已经把碗筷什么的都收拾停当,说:“妈,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两口子洗洗上了床,春晚准时八点开始,这是几乎每个中国人大年三十晚上必备的活动。 当十二点钟声就要敲响的时候,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陆渐红撒了泡尿,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默默想着,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这时,十二点钟准时敲响,他忽然想起了孟佳,她的年三十是怎么度过的呢? 刚爬到床上,手机里传来了远航格格的笑声,这是陆渐红把远航的笑声录下来之后,设为短信提示音的。是一些同事和朋友发过来的祝福短信,陆渐红一一回了,小心地转发着每一条,他都要注意看清楚,在短信的末尾有没有别人的署名,别发错了,那就笑话了。 刚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陆渐红瞥了一眼号码,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安然问道:“谁的电话?这么紧张?” “赵秘书长的。”陆渐红抓起手机走到了客厅,安然还是将电视的音量调到静音,免得影响到陆渐红的通话。 “赵秘书长,新年好。”陆渐红客气地表达着自己的祝福。 “渐红,也祝你全家幸福,身体健康。”赵学鹏笑呵呵地说,“渐红呀,没打扰你休息吧。” 陆渐红赶紧道:“没有没有,正在看春晚呢,没想到您这么晚还会打电话过来。” 赵学鹏微微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发乎自然,虽然很轻,但陆渐红还是听到了,可以想像,人居高位,更加是如履薄冰呀。 “渐红,今天一直在忙,回去的时候才看到你的短信。”赵学鹏道,“想汇报什么?” 陆渐红斟酌用语,说:“赵秘书长,这么晚,会不会打搅你休息呀?” “没事,明天大年初一,天塌下来也要好好睡一觉的。”赵学鹏呵呵笑道。 “是这样的。”陆渐红这件事情的始末作了简单的汇报。 “在这件事上,你确实也欠妥之处。人总得有个立场,没有立场也是一种立场,或许他们认为你还没作出选择,所以才对你排斥。不过,责任也不完全在你。”赵学鹏沉默半晌说,“看来,你的处境很难堪呀。” “赵秘书长,请您指点迷津。”陆渐红恭敬地说。 赵学鹏笑了起来:“渐红,你也变得滑头了。” 陆渐红被看穿了心思,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这个事我考虑一下,不会让你去俊岭的。”赵学鹏打了个哈欠。 “赵秘书长,那麻烦您了。”陆渐红要的就是这句话,这时他听到电话有个声音在叫赵学鹏,便道,“那赵秘书长,就不打扰您了。” “嗯,有空的话到我这边来走走吧。”赵学鹏说了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安然问道:“赵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什么事呀?” “没什么,就是聊聊。”陆渐红尽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想安然也跟着担心自己的命运。 安然也没有多想,笑着说:“老公,你真厉害,大年三十,省委秘书长都打电话给你。” “嘘,别乱说,给人家听见了不好。”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来,他没想到赵学鹏会回电话过来,他到底会怎么安排呢?或许只有赵学鹏才知道。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复了,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精神振奋了很多,便开始对安然摸抓抓起来,安然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能遮掩住她的"shen yin"。 此情此景,谁再说一日一天,一天一日,就打谁的嘴巴子。这标准的一日一年,一年一日嘛! 正文 找点事做 大年初一,晴。这绝对是个晒太阳的好天气,牛达一家三口也都过来了。按照往年的惯例,陆渐红是要去到几个主要领导那去跑跑的,不过鉴于自己目前的这种情况,无论去哪似乎都有些不大合适,有的人恐怕唯恐避之不及。想了想,给庞耀打了个电话,庞耀不知道陆渐红身上发生的事,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开心,说:“渐红,现在是常委了,祝贺你呀。” “呵呵,谢谢庞书记的祝福。”陆渐红笑着回应,“庞书记,今年不能上门给您亲自拜年了,您可别见怪呀。” 庞耀感叹地说:“渐红,难得你每年还记得我,只要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动了。” 又说了几句,陆渐红挂了电话,把牛不起高高举起说:“儿子,你长得太像你老子了。” 这话说得有点矛盾,到底像哪个老子呢?林雨的脸红了红,牛达也哈哈笑道:“哥,你这话有毛病。” “去去去,钻字眼的本事倒见长了。”陆渐经吹胡子瞪眼睛给自己解围,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塞到牛不起的口袋里说,“刚才老子说错话了,这是一点点补偿啊。” 牛达阻拦道:“哥,这不行。” “什么行不行的?”陆渐红把牛不起给了林雨,“牛达,你来,我们俩聊聊天。” 坐到阳台,太阳透过玻璃,暖洋洋的,牛达递了根烟过去说:“哥,有话跟我说?” “过完春节,自己想办法找点事做做,不要跟我后面开车了。”陆渐红抽着烟缓缓说道。 牛达虽然憨,但并不代表他笨,问道:“哥,是不是有变化?” 陆渐红未置可否地说:“不是,我和你嫂子都是吃财政饭的人,有工资也有奖金,什么都够花的了。你跟着我,混不出个什么来。” 牛达嘿嘿笑着说:“哥,怎么提这个呢?开农家乐赚了不少,转让给别人也搞了不少,够来的了。” 陆渐红正色道:“够什么?孩子以后要不要读书?你的岳父岳母身体都不怎么好,万一得了重病,那是个大窟窿。小舅子结婚你要不要张罗?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你这样坐吃山空是不行的。钱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牛达的脸像猪肝:“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陆渐红没好气地说,“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跟个怨妇似的。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到时候你可别跟我借钱。” 牛达嘿嘿笑了起来。陆渐红道:“别跟我嘻皮笑脸的,我说的是真话,明天别到我边来了,去走走老丈人去。把那个车钥匙给我。” 牛达不乐意:“让我明天车回老丈人家去威风威风。” “威风个p呀,你那辆车的档次也不差在哪里,少废话,快点。”陆渐红作势要抢了。 牛达这才知道陆渐红不是跟他开玩笑,沉着脸把钥匙给了陆渐红。整整一中午,牛达的脸上也没露出一丁点的笑出来。 陆渐红还是头一次看到牛达的这副鸟样,不过他知道,牛达有点生气了。 晚上接到大姐陆月红的电话,说明天和二姐全家准备到准安来,想侄儿侄女了。 第二天,牛达真的没有来,安然打电话给林雨,林雨说一家三口回娘家了。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牛达生气归生气,自己的话还是听的。 九点多的时候,大姐二姐两家六口都到了,喜气洋洋。大外甥女刘易霏大学毕业,说打算考研,暂时没考虑工作上的事,陆渐红很佩服地说:“咱们家从来没出过一个大学生,现在马上就有研究生了,了不起。”说着拿出两份红包说,“这是我跟你舅妈的一点小意思,好好努力呀。” 大新年的,舅舅给压岁钱,不要白不要! 小外甥女张子怡不乐意了:“舅,姐都有,我的呢?” 陆渐红睁大了眼睛说:“你都工作了,还要压岁钱?” “不行,你不能偏心,姐姐是老大都有,我一定要有。”张子怡耍着赖皮说。 “有,都有,这个一定有。”安然笑着说,“你舅抠门,舅妈给你。” 酒桌上,谈到以后从事哪一行的时候,刘得利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决定过了年之后去湖城一趟。” “去湖城?搞什么?”陆渐红一边劝酒一边说。 “我得到消息,省里年后要修不少路,而且是大动作,湖城这几年的建设已呈饱和趋势,石价很低,不少采石厂除去成本和相关开销,能保本就不错了,急着想出手。” “这消息可不可靠?” “可靠。”刘得利点头说,“我已经跟几家采石厂的老板联系过,准备春节后过去实地看看山头,满意的话就盘过来。” 陆渐红想了想说:“湖城那边我有个朋友,你去之前我帮你联系下。” “那就更好了。”刘得利笑着说,“老三,咱们三兄弟联手,天下我有。等那边定下来之后,老二跟我先过去,至于三子,你是政府人员就算了,算你一份。” 陆渐红笑了笑:“这事等定下来再说吧,资金方面我多少也能出一份力的。” “哦,对了,不提这事,我倒还忘了。”刘得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这是三窑卖了之后的钱,咱们兄弟三个拿九成,还有一成给牛达。” 陆渐红推辞了几下,刘得利借着酒劲要翻脸了,陆渐红这才收下。 刘得利似乎这时才发现:“唉,牛达那小子呢?今天怎么少了他了?” “他去走老丈人了,有了孩子了,才算长大呀。”陆渐红笑着说。 “他给你开车,见到的机会多一些。他的这张卡你先拿着,见到他的时候再给他吧。”安排了这事,刘得利轻松了许多,说,“现在,开始喝酒,谁少喝一杯,谁就是……”下面的话没说出来,陆月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赶紧说,“谁就不是兄弟。” 天知道,他刚才想说“龟孙子”的,幸好被陆月红瞪回去了,否则非得遭雷劈不可。 正文 撑门面 过了初二,陆渐红便有些难受了,春节期间,安然打打麻将无可厚非,梁月兰带着两个孩子串串门,也挺逍遥,陆渐红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余的。好不容易把年初三捱过去,初四上午牛达的电话来了:“哥,麻烦你个事。” 听到这家伙的声音,陆渐红就乐了:“咋了,想哥了?” “老丈人初五六十大寿,想请你去捧个场。” “没问题,我一定到场。”陆渐红大喜,总算有个事情干干。 年初五,牛达开着车子上门来带陆渐红,按照他的意思是全家都过去的,不过考虑到带着孩子不方便,安然正好年初五要值班,就算了,陆渐红一人前往。 牛达抓耳挠腮地说:“哥,你能不能把车也带上?” 陆渐红算是明白了,是想让自己给他涨脸呢,当下答应:“行,没问题。” 陆渐红一辆车,牛达一辆车,两辆车谈不上浩浩荡荡,不过两辆车的规格都不低,一路驶向了洪山。 经过平桥时,陆渐红去了一趟自己的老宅子,门关着,门前扫得干干净净,也贴上了对联,看来这家子是回乡下过年了。 从东向西出了县城,在前面带路的牛达还没减速的意思,看来是在乡下了。难怪牛达要自己去给他撑门面呢。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车转入乡村水泥路,路不宽,仅有一个半的车位,刚开下去约莫四五公里的时候,迎面驶来了一辆比亚迪。路虽然不宽,但如果两辆车都让到路肩上,还是够通过的。牛达已经向右边偏了半个车位出来,但是那比亚迪很是嚣张,狂按着喇叭,就是不把车开到路肩上,好像路肩上的泥会毁了他的车一样。 老丈人六十大寿,牛达心情很好,所以也不计较,摇下了车窗,乐呵呵地说:“兄弟,我的车已经到边上了,路窄,将就一下吧。” 比亚迪的车主也摇下了车窗,是一个光头仔,很凶悍地吼着:“你他妈b会不会开车?边上有条道,不能先过去呀。” 牛达看了看路,原来这是条十字路口,不过大过年的被人骂,心里确实不爽,口气也强硬了起来:“你到边上,让我先过。” 光头仔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咵一下就从车里窜出来了,拍着牛达的车门骂道:“妈那个b的,你再说给老子听听试试?” 见到这阵势,坐在车上的林雨有点心慌,低声说:“达子,就让他先过吧。” “好,听你的。”牛达看了看光头仔,说,“看我老婆面上,我让你一回。” 光头仔见牛达放软,更嚣张了:“**,软货。” 牛达有点发毛了:“兄弟,嘴巴放干净点。” “我他妈就骂你了,怎么滴!”光头仔看牛达的车上只坐着个女人和孩子,心知是一家三口,妈的,老子烂命一条,你不怕,我看你家人怕不怕。 陆渐红在后面等了一会,见前面不动了,便熄了火,下车过去看。 看到光头仔在那里指手划脚地骂个不停,陆渐红心里也有些不爽,大过年的,这是干嘛呢。 牛达见陆渐红过来了,说:“林雨,你带孩子去大哥车上。” 林雨抓着牛达的手说:“达子,你要干什么?” “我叫你带孩子去哥的车!”牛达低喝了一声,这是牛达第一次向林雨用这种口吻说话,这证明,牛达真的生气了。 林雨打开车门,抱着牛不起下车了,牛不起睁大了眼睛,用嫩嫩的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爸,揍他丫的。” 陆渐红拍了拍车门说:“达子,悠着点。” 牛达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让他家伙逞口舌之利,从后视镜看到林雨和孩子被陆渐红带上车,于是将车发动了起来。 光头仔以为牛达服软了,得意洋洋地就要上车。 哪知牛达根本不是向边上开,而是向后倒了倒,然后突然加速,径直向比亚迪撞了过来。 光头仔吓得向旁边一跳,牛达的车狠狠地撞在了比亚迪的车身上,发出一声很刺耳的声响。牛达并不减速,继续加大油门。 光头仔在路边嘶声力竭地喊道:“我艹,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牛达冷笑着看着他,脚下油门已经踩到了底,强大的动力硬是将比亚迪顶进了路边的沟里,然后牛达才熄了火,下了车,冷冷地说:“你就跟你的车一样,b养的。” 光头仔怔了一下,大骂道:“你***赔老子的车……” 话没说完,牛达碗口大的拳头已经送到他的嘴上,顿时打得哑了火,牛达跟着又是一拳封眼,另一个拳头打在另一眼的眼眶上,血便滴了下来,光头也已经倒了下去。 “你放心,我会赔你的车,还会赔你的医药费。”牛达蹲在光头仔的面前,淡淡地说,“说吧,你想要我多给你点,还是少给你点?” 牛达的这三拳又快又准又够劲,光头只看到个拳影子,人就倒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回是踢石头上去了,直摇头。 “我不懂你的意思,要多还是要少?”牛达一边说一边捏着拳头,骨骼间发出格格的响声。 光头终于喊了出来:“我不要,行不行?” 陆渐红也有些目瞪口呆,牛达这家伙做事太出人意料,当牛达发动车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但这时已经悔之晚矣。 这一会,赶紧下了车,一看光头仔那个衰样,心里不由好笑,表面上却板着脸说:“牛达,你太败家了。” 牛达愣了一下说:“哥,这比亚迪也不过就十几万,我再打他几拳,凑足二十万一起赔给他就是了。” “说你败家你还不承认。”陆渐红哭笑不得,却痛心疾首地说,“你自己这辆a8呢?加起来上百万呀。” 光头仔都呆了,这个时候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比人先比车,自己的豪华版比亚迪怎么能牛得过a8? 牛达也呆了,向光头仔恶狠狠地骂道:“**,我把这个忘了,你个***,赔我的车!” 正文 自家人 光头仔有想哭的冲动,陆渐红也是瞠目结舌,这恶人先告状的功夫牛达耍得是出神入化。 看了看翻在沟里边的车,陆渐红说:“这车问题不大,修一下就行,牛达,你看着办吧。” 牛达听陆渐红的,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说:“这个车修一下要不了多少钱。”说着从车里拿出一耷子钱来,不下于三万。 “你带这么多现金干嘛?”陆渐红吃了一惊。 “老丈人做寿,得表示一下。”牛达数了一万块钱,说,“一万块差不多够修车的了。” 林雨低声说:“那给爸的钱不够了。” 牛达猛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说:“怎么把这个忘了。”跟着拿出电话按了个号码,然后说:“毛子,带一万块过来,再叫个拖车来,到哪?你等一下。” 牛达回头问下了车的林雨:“小雨,这叫什么地方?” 陆渐红听着好笑,这小子孩子都有了,老丈人家叫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漫岗头。”林雨也有些好笑,紧张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了下来。 “漫岗头。”牛达对着手机说,“叫两辆拖车,我的车也坏了,那个b养的,哦,不,比亚迪随便修修就行了,我的a8你看着办。” “你在这等着。”牛达向光头看了一眼,向陆渐红说,“哥,要坐你的车了。” 光头一个p都没有,傻愣愣地看着陆渐红的车扬长而去。 车上,陆渐红无语中。在林雨的指引下,车向转进了一条更小的水泥路,陆渐红真担心再出现刚才的那个状况,这可是县委的车,出了问题不好交待呀。 幸好没开出一公里,便到了林雨的娘家。 很热闹,门前有不少摩托车、电动车,还有一地的鞭炮碎屑,看来昨天晚上没少炸鞭。陆渐红将车停好,牛达一家三口下了车,陆渐红跟在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说:“姐夫,你们来了。” 牛达点了点头,很腕的样子,向车上指了指说:“把鞭炮礼品什么的都搬下来。” 陆渐红笑着说:“你敢这么使唤你小舅子?” 牛达撇了撇嘴,这时老寿星出来了,虽然才六十岁,却已经很苍老,明显是体力劳动过度。不过精神很矍铄,笑起来皱纹更多,说:“达子,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牛达难得很温顺地说:“有点堵车。” “快进来吧。”老人家抱起虎头虎脑的外孙,看到了陆渐红,面生得很,愣了一下,说,“达子,他是……” “他是我大哥,也就是你干儿子,听说您老做寿,一定要来。”牛达拉亲戚的本事超强。 “哦,又多了个干儿子了。”老人家很兴奋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说,“见面礼,拿着。” 陆渐红哭笑不得,瞪了牛达一眼,迫不得已接过了钱,说:“谢谢,谢谢。” 牛达捂着嘴偷笑,跟着老人家进了后院。 院子里坐着不少人,看来林雨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过来了,老人家一个个给他们引见,看样子这些亲戚都很少回来,有不少还不认识牛达。牛达憨笑着挨着叫这个大姑爷,叫那个二姨妈,不亦乐乎。 这会功夫,他小舅子搬完了东西,老人家问他:“小强,二愣子去买东西怎么还没回来?你打电话问问。” 林小强打完电话说:“老表的车被撞了,在等修理厂的车来呢。” “这个烧不熟的东西,真是个二愣子。”老人家低骂了一句。 陆渐红听得清楚,心里暗想:“我日,不会是那个光头吧。” 快中午的时候,酒席开始了,陆渐红和牛达被安排在表兄堂兄姨兄一桌,另外还有个年轻人,是林小强的同学,叫苏明。 陆渐红并不多话,有人敬酒了就喝两杯,也不主动出击。 一个小伙子说:“表姐夫,你开的车真帅,你是做什么生意的,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每年赚不少钱吧?” 苏明这时说:“不懂别乱说话,这是政府里的车子。” 陆渐红有点诧异地看了看苏明,这小子虽然年轻,眼力倒不错。 说话的小伙子更是赞叹,竖起了大拇指:“表姐夫真牛,连政府的车都能弄到。” 牛达无语了,看了一眼陆渐红,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车是他的。” 陆渐红无意张扬,便向众人点了点头。 苏明撇着嘴低声自言自语:“一个开车的,神气什么。” 小毛孩子,陆渐红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牛达却瞪起了眼睛说:“你眼睛是干什么的?我哥像是给人家开车的吗?” “不是开车的,难道还是个官?”苏明反驳道。 “达子。”陆渐红喝止了牛达继续说下去,淡淡道,“达子,我们喝酒。” 苏明不屑地笑了笑。 吃完饭,牛达三口被留了下来,陆渐红自然要回去,牛达不好多留。这时,一个光头闪了进来,老人家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个死二愣子,叫你买个东西,到现在才回来。” 牛达不由乐了,原来这光头居然也是亲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光头一看到牛达龇牙咧嘴地在笑,脸都绿了。 陆渐红正要上车,林小强跟牛达说,他同学苏明家住在洪山县城,能不能做陆渐红的顺风车回去。 操,不是很吊的吗,怎么也要坐顺风车了?不过牛达只是心里鄙视了苏明一下,跟陆渐红说了。 陆渐红不是小心眼的人,甩了甩头,示意苏明上车,正好他也要去一趟洪山县城,过几天说不得要去赵学鹏那里一趟,带烟带酒的太俗气了,至于送钱,陆渐红没想过。赵学鹏最后喝龙山特炒,这个东西苏东波那边有的是。 苏明很清高,虽然坐着顺风车,却一声谢也没有,车上自然无人说话。 陆渐红打开音乐,车内流淌着孟庭苇淡淡的忧伤的歌声,陆渐红似乎受到了感染,处在淡淡的忧伤之中。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很多,郎晶,高兰,孟佳,她们都是走进过自己内心的人。 正文 老地方 车子快进入洪山县城的时候,陆渐红打通了苏东波的手机,苏东波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既意外又欣喜:“陆书记,新年好新年好。” 陆渐红给了他同样的祝福,然后说:“有点小事情要麻烦你了。” “什么事情呀,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办,没有二话。”苏东波笑着说,“咱们谁跟谁呀。” 陆渐红也不客气说:“给我弄几盒茶叶,一定要龙山特炒,要最好的。”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苏东波哈哈大笑,说,“小事情,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来拿?” “我在洪山,如果你那有现成的话,我过去拿吧。” “好,这样吧,你到旅游局等我,孙倩在那边值班,我一会就过去。” 苏明在车上听得清楚,心里暗想,这家伙真是垃圾,连几盒茶叶都要去要。 车进入县城,陆渐红问道:“小苏,你到哪下?” “到旅游局。”苏明淡淡应了一声。 “这孩子真没礼貌。”陆渐红不由看了他一眼,心想,“算了,计量个孩子干什么。” 年初五,城内人已经不少了,车也不少,陆渐红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到旅游局,苏东波已经在旅游局门前等着了。 陆渐红停下车,从车上走了下来,苏东波迎上来,握着陆渐红的手说:“陆书记,很久没见了。” 陆渐红笑道:“不好意思呀,一见面就向你要东西。” 苏东波摇晃着陆渐红的手说:“陆书记这是什么话,这证明你还记得我老苏嘛。” 这时,苏明从车上下来,苏东波微微一愣:“小明,你怎么在车上?” “你们认识?”陆渐红也略有些诧异。 “我儿子,放假回来的。”苏东波笑了笑说,“叫叔叔。” 苏明也很诧异,难道眼前这个开车的帅哥不是驾驶员?不过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干嘛叫他叔叔? “算了算了,我比他也大不了多少。”陆渐红笑着说,“孙倩也在吗?走,我们进去看看。” 孙倩早就知道陆渐红要来了,正偷偷地向外看呢,见陆渐红进来,心里有些激动,虽然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但看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来,心还是跳得急促了。 “哎呀,吉安这小子厉害了嘛。”陆渐红看着孙倩凸起的肚子,开着玩笑说,“苏局长,你这也太不关心部下了,孙倩现在可是个宝贝,娇贵得很呐,怎么让她来值班。” 孙倩红着脸说:“吉安中午酒喝多了,我是来替他的。” “陆书记,你跟孙倩先聊会。”苏东波蹬蹬上了楼。 孙倩的心跳得更快了,低着头不说话。陆渐红心里暗想,这丫头,都快做妈的人了,还是那么害羞,便说:“孙倩,最近工作怎么样?” “比以前好多了。”提到工作,孙倩的精神就足了,“以前旅游局可是鬼都不肯来的地方,自从您创建了龙山公园之后,旅游局的收入呈指数上升,一些不求政治上有什么进步的,都打破头要进旅游局呢,陆书记,您不知道,现在旅游局每年的福利每个人都能拿七八万呢。” “指数上升,七八万?”陆渐红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这么夸张吧?” “又不从旅游局走账,现在的书记还是执行以前旅游局跟县政府的协议,只要把该交的钱交上去,剩下的收入归我们自己支配。”孙倩向楼上看了看,低声说,“苏局长拿得比我们还多呢。” “是吗?”陆渐红恶狠狠地说,“那今晚我不走了,狠狠敲这个老家伙一笔。” 孙倩被陆渐红的样子逗笑了,说:“好,我们都敲不到他,今晚就沾您的光。” 这会功夫,苏东波拎着个纸包下了楼,说:“陆书记,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孙倩,把门锁上,打电话给吉安,我们去老地方。” “哈哈,孙倩,这是苏局主动送上门的,不敲实在对不起我们大家呀。”陆渐红笑着说。 老地方在龙山,开车很快,经过孙倩家时带上了吉安,四人直接开进了龙山公园。 在饭店前停下,陆渐红啼笑皆非,还以为什么老地方呢,原来是牛达以前的“家家乐”,现在改成了“老地方”。陆渐红是第一次在冬天来龙山公园,虽然雪已经过去几天了,但龙山公园的雪大多都没有融化,看上去皑皑白雪,很是壮观。 看来苏东波提前预订过包间,一进门店老板就迎上来了说:“苏局长,您来了,包间给您留着呢。” 陆渐红笑着说:“老苏,看来你提前做好准备了。” 苏东波也笑道:“这个店以前叫‘家家乐’,虽然换了老板,但厨师没换,菜很好,是旅游局的定点饭店,不管生意多好,都要留一个包间。” “这位很眼熟呀,好像在哪见过。”店老板摸着脑袋在想。 “呵呵……”陆渐红和苏东波都笑了起来,也不多说,直接进了包间。 苏东波手里提着下楼时带下来的袋子,陆渐红起先还以为是茶叶,进了包间之后,才发现里面是四瓶茅台。陆渐红喝过不少好酒,看了这四瓶酒,不禁吓了一跳,说:“老苏,你发达了,用这么好的酒招待客人。” “一般的客人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跟你说吧,这是我一个战友送给我的,一直在办公室珍藏着呢。”苏东波微笑道。 “放办公室?不怕下面那帮小子顺了去?” “他们敢?”苏东波的眼睛瞥向了吉安,吉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苏局,我不就拿过你两包大熊猫嘛。” “家贼难防呀。”苏东波颇有些痛心疾首,“不过放办公室也有好处,放家里,我怕我忍不住就喝了。”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吉安这时问:“陆书记,这不就是茅台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茅台。”陆渐红道,“60年原浆,几万块钱一瓶呢。” 吉安张大了嘴,孙倩也很惊讶,看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喝这酒简直是折寿呀。 不过虽然这么想,吉安喝起来可是当仁不让,全然不顾中午喝多脑袋的阵痛,毕竟这是大几千块钱一碗呢。 正文 佳人有约 转眼之间,一瓶茅台就下去了,陆渐红道:“真是好酒呀,有明显的黏稠感,甘甜悠长呀。” “酒逢知己千杯少呀。”苏东波笑着开了第二瓶,这时正好有服务员上菜,便说,“叫你们老板过来。” 吉安奇道:“叫他来干什么?” “别瞧不起人呀。”苏东波笑道,“他来了就知道了。” 很快店老板便到了,说:“苏局长,有什么吩咐?” “坐下,喝酒。”苏东波道。 店老板看上去也是豪爽之人,也不客套,端杯起身道:“苏局长,你们是常客了,我先敬这位客人。” 陆渐红顿时对店老板心生好感,便道:“坐下,坐下,我姓陆。” 店老板一拍脑袋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达哥的大哥,经常提达哥提起过你。” “既然是达子的兄弟,就不是外人了。”陆渐红也举起了杯子,一口干了。 孙倩眨了眨眼睛,在计算,陆渐红快喝下去两万了。 “小夏,你家的茶场怎么样?”苏东波咪了一口酒道。 “茶场?呵呵,还行吧。”小夏说得谦虚,脸上却显出颇为自傲的神色出来。 “陆书记,你不知道吧?夏氏茶场在龙山可是出了名的,龙山最好的茶都出自那里。” 陆渐红这才明白苏东波叫小夏过来的用意,说:“那有机会可得品尝品尝。” 小夏不是傻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说:“陆书记好茶,没问题,明天一定到位。” 苏东波抬起眼皮子,道:“陆书记是我的领导,也是你大哥的大哥,你可不能以次充好。” “这个您放心,我要是这么做,您砸了我的店。”小夏拍着胸口担保。 这个事情搞定,苏东波松了口气,下面进入喝酒时间。 晚上,陆渐红没有走,不过并没有住以前常去的酒店,而是选了一个比较陌生的酒店。 洗了个热水澡,酒气都被蒸发了,陆渐红却睡不着,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告诉她自己在洪山旅游局酒喝多了,不能开车,就住下了。 挂上电话之后,心里不由记挂起赵学鹏答应的事来,不知道他会怎么安排,会不会是直接压李昌荣呢?陆渐红摇了摇头,依赵学鹏的性格和他官场的阅历,不可能这么强硬,况且自己也不值得他去强硬,在这一点上,陆渐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再继续留在郦山呢?凭心而论,陆渐红确实舍不得离开郦山,那里有他的未完的事业,很多工作都刚刚起步,他还有很多的设想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可是,陆渐红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当然,他不是怀疑赵学鹏的能力,只需他一句话,陆渐红就可以继续待下去。可是,关键的问题是,留在了郦山,李昌荣,还有季长春,会不会对自己处处制肘,这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李昌荣不是学生,赵学鹏也不是老师,更何况山高皇帝远,哪里能够得着。与其这样,倒不如离开。可是一想到郦山的工作,陆渐红的心就隐隐作痛。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半声,又断了。 抓起来一看,是孟佳的电话。陆渐红怔怔地看着电话,在犹豫要不要打过去,在纠结和矛盾之中,陆渐红给自己一个安慰,不过是打个电话而已,当下便回拨了过去,刚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听到孟佳欣喜而低微的声音:“陆书记。” “是我。”陆渐红尽量保持着语调的平稳。 “渐红,真的是你吗?”孟佳的声音有些哽咽。 陆渐红有些黯然,孟佳先称呼他“陆书记”,肯定在担心会不会是安然回来电话,当听到陆渐红的声音时,再也无法遏制对他的思念了。 “你在哪呢?春节过得……还好吧?”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几乎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不好,一点都不好。”孟佳哭了起来,“我好想看到你,可是我不敢打电话,怕影响到你的家庭。” 孟佳这么说,陆渐红的心里更难受:“孟佳,你别哭呀。” 孟佳哭得更凶了,陆渐红有些手足无措,突然大脑不受控制地说:“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孟佳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震惊:“渐红,你说得是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不在家,在洪山。”陆渐红看了看表,才九点多钟,如果车开快一点的话,十一点之前应该能到郦山。 “不,你不能来郦山,这样吧,我知道一家酒店,在洪山和郦山之间,我现在就打车过去,在那里等你。”孟佳说了这个,连忙挂上了电话,生怕陆渐红又改变主意。 陆渐红放下电话,开始穿衣服,出宾馆的时候,冷风吹在陆渐红的脸上,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边走边问自己,陆渐红,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可是,孟佳的哭声仿佛就在耳边,陆渐红安慰自己,我就是去看看她,也没有什么。 发动了车子,驶出洪山,这才想起来,不知道那个酒店的名字,便又打过去,响了五六声之后,孟佳才接电话,怯生生地说:“渐红,你是不是反悔了?” 陆渐红怜惜地说:“你至少得告诉我那个酒店叫什么吧?” 路上的车辆不多,车开得飞快,路边的树木护栏飞速地在向后倒退,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到了约好的酒店,孟佳来的也很快,陆渐红到的时候,孟佳已经在酒店前几十米处等着了。 陆渐红放慢了车速,在她的身边按了声喇叭,孟佳飞快地上了车,一个字也不说,抱着陆渐红就热烈的亲吻起来。 陆渐红没想到孟佳来势如此凶猛,差点把车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上,孟佳这才松了口,陆渐红道:“我们……”“开房”两个字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孟佳低声道:“房间我已经开好了。” 陆渐红的心忽然变得火热,两人都不再开口,默默地停好车,然后孟佳先进入酒店,约莫五分钟后,陆渐红才走进去,上了电梯,去了孟佳订好的房间。 正文 极品龙山茶 一进房间,孟佳便燕子一般扑在了陆渐红的怀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的双唇,陆渐红上楼时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矜持和防御刹那间被瓦解了,保留着的最后一丝清醒用在了那记关门的后摆腿上了。 经过了三次的付出,陆渐红也有些累了,睡到五点多钟,天才有一点点亮的影子。孟佳仍然在熟睡,陆渐红悄悄地下了床,简单地洗潄之后,留下了一张字条,在孟佳红润的柔唇上轻轻一吻,便出了酒店。他必须趁着天还没亮,赶回洪山,他的一号车实在太惹眼,如果被人家发现了他跟孟佳的关系那就不妙了。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矛盾,他觉得自己虽然跟孟佳发生了关系,不过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对安然的爱,这到底属不属于背叛呢?从自己的良心来说,他并没有背叛对安然的感情,但是他本属于安然一个人的身体却被别人分享了,难道真的是独乐不如众乐? 这一次,他并没有开快车,而是以九十码的速度开回洪山,快到洪山的时候,孟佳打来了电话,声音哀怨而无力:“渐红,谢谢你。” 陆渐红道:“我快到洪山了。” 孟佳知道陆渐红的避讳,说:“路上你慢点开。” 到洪山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年初六,不少小吃店已经开了张。闻到飘荡在空气中的阵阵香气,陆渐红的肚子咕咕作响,昨晚喝的全是酒,也没吃多少菜,加上一夜三次的艰巨付出,早已是饥肠辘辘,冲进一家很有特色的包子店,干掉了三笼蟹黄包,两大碗豆浆,这才满意地打着饱嗝。回到车上,点上了一根烟,没抽完,苏东波的电话便来了,问清了陆渐红的位置,说:“茶叶已经拿来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苏东波来得很快,拎着个大袋子,上了陆渐红的车,说:“陆书记,你起得真早。” 陆渐红心想,不仅起得早,而且睡得晚,还经过了三次自卫反击战呢。嘴上却说:“苏局,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苏东波将茶叶递过去,“这是小夏他家老爷子的自炒茶,不对外卖的,算是龙山茶中的最顶级茶叶,只有三斤,新茶还没上市。” 陆渐红看了看包装,一共六个盒子,每盒半斤盒子上只印着“龙山”两个字,在这两个字的下方注了一个“极”字,有点类似于烟厂的白皮烟,看来确实是不对外出售的,属于私人的珍藏品,没开盒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便道:“苏局,真是麻烦你了,又喝你的好酒,又拿这么好的茶叶。” 苏东波笑道:“咱们谁跟谁呀,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点事,就不在洪山多待了,有空到郦山去找我,吃吃郦山的特产。” “行呀,到时候肯定要叨扰你的。”苏东波推开了车门,“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 陆渐红发动车子,转入了高速,今天是年初六,后天就要上班了,他在想,是不是要去一趟赵学鹏的家。陆渐红最大的特点就是想到了,就付诸于行动。将车停在了紧急停靠带上,陆渐红拨了赵学鹏的电话,赵学鹏很快接了电话,陆渐红道:“赵秘书长,我是小陆呀,没打扰您休息吧?” “我刚刚打完太极拳,不打扰。”赵学鹏笑着说。 “赵秘书长,今天您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我想给您去拜个年。” “呵呵,渐红,你真会选择时间呀。你过来吧。我在家等着。”赵学鹏笑道,“到燕华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遏制不住心头的喜悦,连声说好,车转头,向燕华方向驶去。 正文 拜访老领导 九点四十分,陆渐红抵达燕华,根据赵学鹏提供的地址,陆渐红将车停进了停车场,避免被人看到政府用车,然后提着装着茶叶的袋子走到了赵学鹏所住的小区。赵学鹏所住的地方是省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小区,这里住的有现正在位的省里和燕华市的领导干部,但更多的都是已退休人员,环境很好,路的两侧全是有几十年年龄的梧桐树,这种树在燕华新建设的道路上是看不到的。这一片以前曾是国民党政府官员的疗养区,这些树也都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 跟赵学鹏取得联系之后,赵学鹏下楼来接他,见了面,陆渐红恭敬地与赵学鹏握手,赵学鹏说:“走,上楼去。” 赵学鹏住的是一幢两层的小别墅,看上去很古朴,进了门,听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声。 大厅不是太大,陈设也很简单,几张沙发和一张茶已,赵学鹏招待陆渐红坐下,然后向楼上喊道:“小瑾,来客人了,下来倒茶。” 陆渐红赶紧道:“赵秘书长,不用了,我自己来。” 这时楼上那间传出音乐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健康中带着些野性的女孩,个子高挑,穿着一身运动服,很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几步下了楼,毫无顾忌地注视了陆渐红一眼,说:“爸,这位是……” “他叫陆渐红。”赵学鹏笑道。 陆渐红略有拘谨,虽然赵学鹏跟他很熟了,但面前的毕竟是一个副部级的领导,而且还是省委龙书记身边的人。 “渐红,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赵学鹏看出了陆渐红的拘束,笑着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官越大反而越放不开了。” 赵学鹏这么说,让陆渐红感到一丝暖意,这证明赵学鹏根本没有拿他当外人,便微微一笑道:“赵秘书长自有威严,我这也是不由自主。” “拍马屁。”赵瑾瘪了瘪嘴,一边去泡茶,一边心想。 很快泡了两杯茶,赵瑾便上了楼。 赵学鹏溺爱地看了赵瑾一眼,轻呷了一口茶水,说:“喝到这个茶,就想起了在准安,渐红,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的,洪山的旅游空白不仅被你填补了,还创出了龙山茶叶这个牌子,不简单呀。” 陆渐红目不斜视,正襟危坐,说:“赵秘书长过奖了,那是洪山有那样的条件,我只是把它展示了出来。” “不骄不躁。”赵学鹏心里作出了评价,说,“你也不用谦虚,你所做出来的成绩我都看到的。说起这个龙山茶,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在燕华呀,不少领导干部都爱喝这个茶呀,只是市面上良莠不齐,假冒的太多,很难喝到真正的龙山茶了。” 陆渐红适时地将袋子放到茶几上,说:“这是我从龙山带过来的,绝对正宗。” “是吗?”赵学鹏身居高位,加上天性淡泊,对一切都持淡然态度,唯独好茶,本以为陆渐红带来的是些烟酒之类的俗品,现在听陆渐红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道,“我看看。” 茶叶刚拿出来,一股清雅之气便扑面而来,赵学鹏不仅好茶,更懂茶,一看包装就知道是有价无市的私藏品,很虔诚地说:“真是好茶。” 陆渐红笑道:“这个我不懂,是个俗人。” 赵学鹏微微一笑,拆了一盒,香气更幽,赵学鹏深深嗅了一口,赞道:“正是好茶,渐红,你从哪弄来的?要花不少钱吧?” 陆渐红笑道:“龙山茶是我创出来的,怎么能花钱,再说了,茶雅,正好配赵秘书长这样的雅人,怎么可以用钱来衡量。” 赵学鹏哈哈笑道:“好一个雅茶配雅人,渐红呀,你这记马屁拍得很有水准呀。” 陆渐红讪笑了一下。 赵学鹏将茶叶装进袋子,放到沙发上,说:“好,渐红,我就破个例,收下你的茶叶了。” 赵瑾虽然上了楼,不过却透过门缝在观察陆渐红,她很奇怪,父亲的性格她是很了解的,除了重要的客人,一般都不会在家里接待的。现在不仅接待了眼前的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还赞叹有加,看来他在赵学鹏心中的位置不浅呀。如今听到赵学鹏的朗声大笑,并且还收下了送来的礼物,心中更是诧异。 赵学鹏是从来不收礼的,一方面是省委省政府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自律,今儿个收礼还真是第一次。 赵瑾不禁对陆渐红又高看了一眼。 这时,赵学鹏的手机轻轻地颤动了起来,赵学鹏看了一眼,说:“渐红,你坐一下,我接个电话。” 赵学鹏拿起电话进了房间,陆渐红趁着这个当口,发了一条短信给安然,说自己在燕华,正在赵学鹏的家里。 几分钟后,赵学鹏回到大厅,说:“渐红,一会财政厅副厅长金景要过来,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好。”陆渐红一切听从赵学鹏的,他介绍自有他介绍的道理。 不一刻的功夫,一个中年人过来了,很客气地向赵学鹏问好,陆渐红起身自我介绍道:“陆渐红。” “准安市委常委、郦山县党委书记陆渐红?”金景一边跟陆渐红握手一边说。 “金厅长也知道我?”陆渐红颇为错愕,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能让省里的人知道,确实不容易。 金景笑道:“陆书记在省里可都是挂得上号的。” 赵学鹏道:“时间不早了,走,今天我难得做一回东道主,听我的,咱们去老干部活动中心吃饭去。” “我也去。”赵瑾从楼上跑了下来。这么点功夫,她已经换了身衣服,一件鹅黄小外套,里面衬着高领黑灰紧身毛衣,下身一条浅蓝牛仔裤,她的腿很细很长,走起路来很有动感,是个活力四射的女孩。 “少不了你。”赵学鹏很溺爱这个宝贝女儿,笑呵呵地说。 活动中心并不远,四人步行,到了内部招待的饭店,里面的人都认识赵学鹏,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迎上来,笑道:“赵秘书长,您好。” 赵学鹏微微笑了一下说:“王总,四个人,你安排一下。” 正文 新年伊始 “没问题。”女人笑了笑,向赵瑾说,“小瑾,你想吃点什么?” 赵瑾没理她,第一个走进了包间。 王总似乎习惯了赵瑾的冷落,赵学鹏落后一步,低声说:“郦娜,她还有点不适应,给她点时间吧。” 王丽娜笑道:“我有这个耐心的。” 陆渐红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以他这几年的偷情经验判断,赵学鹏跟这个王总有点猫腻。 四人坐下,打起了“双扣”,陆渐红跟赵瑾对家,赵学鹏跟金景对家。陆渐红很久没玩这个了,技术很臭,被赵瑾抱怨死了,说:“我说你是不会打,还是故意让着我爸呢?” 陆渐红正要说话,金景叫了一声:“陆书记,你又吃‘苍蝇’了,罚分罚分。” 原来这一牌打“6”,红桃主,坐在陆渐红上家的金景出了一对黑桃6,陆渐红跟着出了两张黑桃的牌,赵瑾的嘴噘起来了:“我……这哪里是打对家,简直就是‘三打一’嘛。” 此言惹来一片笑声,陆渐红在笑声中给赵瑾下了一条评语:争强好胜! 一局牌没打完,菜已经上来了,陆渐红不敢造次,主动敬了赵学鹏和金景几杯酒,跟赵瑾也以酒代茶搞了四杯,然后就按兵不动了,主要还是以聊天为主。 赵学鹏道:“渐红呀,以后你跟金厅长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你可得多敬几杯呀。” 陆渐红心中一动,赵学鹏这话说得有暗示,绝不是无的放矢,便道:“金厅长,如果真有机会的话,还要请多多关照呀。” 金景也笑了:“如果能帮得上忙,那是肯定的。” 喝了一瓶酒,谈的大多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很快一顿饭便吃完了。 陆渐红要去结账,王丽娜笑道:“这算是我请的,免单了。” 陆渐红由此可以更加确定赵学鹏跟她的关系了。 出了老干部活动中心,陆渐红便不打算再去赵学鹏的家,道:“赵秘书长,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也好。”赵学鹏微微一笑,也不多留,道,“你安心工作。” 赵学鹏的话暗示的意味已经很重,不需要再说多少,况且陆渐红来的意思赵学鹏清楚得很,陆渐红向两人告了别,又向赵瑾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安然居然没有打麻将,问他怎么去找赵学鹏了,陆渐红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有必要联络一下感情。 去过赵学鹏那里,陆渐红的心定了下来,这才想起大姐夫刘得利打算到湖城接收采石厂的事,连忙打了个电话给米新友,说了相关的情况。 米新友道:“正好我这几天不打算去郦山,这样吧,你让他在初十之前过来一趟,我可以带他过去看看。” 陆渐红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了刘得利,刘得利连声说好,留了米新友的手机号码,说初九就过去。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年初八,初七的晚上,牛达打电话来请示开车的事,陆渐红一口回绝了。 第二天,陆渐红自己驾着车去了郦山,到郦山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开常委会,安排了新一年的工作计划,根据去年年底时排定各乡镇部门的年度总任务,分四个季度考核,要求第一季度必须实现“开门红”,第二季度“双过半”,第三季度进行“百日竞赛”,第四季度冲刺全年目标,严格采取“末位淘汰制”,兑现奖惩。各部门要排定计划,咬定目标不放松。会后,陆渐红又郑重提出,现在已经上班了,都把心收一收,从春节的祥和氛围中走出来,坚决杜绝相互请年酒。这要做为一条纪律来实施。并要求纪委严格督查,对于顶风作案的,不管是谁,一律要给予处分。 自从那一晚与孟佳梅开三度,这几天就没见她人,陆渐红通过郦钢建设工作小组传来的消息,这一阵子孟佳都在工地,督促施工质量和进度,这让陆渐红很安慰,孟佳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刘得利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有几家采石厂打算转手了,价格适中,陆渐红跟刘得利说:“我不怎么懂企业,你自己慎重考虑。” 正月很快过去了,这一个月波澜不惊,市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时间进入三月份,这一天,陆渐红忽然接到市委办的电话,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委。陆渐红的心提了起来,这个电话不知道是传佳音还是催命符。 李昌荣此时正在贵宾会议室里接待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乙华生。在乙华生来之前,李昌荣不仅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还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赵学鹏说:“昌荣呀,准安的工作很有成效,我是从准安出来的,看到准安出成绩很欣慰呀。” 李昌荣说道:“老领导,您还这么关注准安,我真是很感激呀。” 赵学鹏笑着说:“尤其是郦山的发展,变化很大呀,听高副省长回来说,郦山现在是大变样了,工业集中区的企业也在不断扩张,特别是能源经济这一块,找到了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这很不了起呀。可惜我事情太忙,没能亲自去看一看。” “很盼望老领导能回家看一看,给我们指导工作呢。”李昌荣恭维道。 赵学鹏笑了笑说:“有机会是肯定要去的。” 挂上电话之后,李昌荣的心里很不舒服,赵学鹏虽然只字没有提到陆渐红,但是却着重提到了郦山的发展速度和成绩,这是在变相地告诉自己,他是很看重陆渐红的。看来,陆渐红跟他的关系真的不一般,想明着把陆渐红挤走这条路是不行了。幸好他还有第二套预案,不走,我就压着你,逼你自己提出来走。 可是现在,赵学鹏就更郁闷了,乙华生副部长已经坦诚了他的来意,了解一下陆渐红的工作情况。赵学鹏不是太明白乙部长的意思。乙华生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最近省委提出要交流一批干部,陆渐红同志的工作很出色,所以根据省委主要领导的意思,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正文 无条件执行 李昌荣这个时候明白了一点,陆渐红要离开了,只不过他是很风光地走出去,而不是因为自己。他就不明白了,陆渐红的运气为什么tm的就这么好呢?不过,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施加阻力是没有用的,而且也是不明智的。这毕竟是省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在领会领导意图这方面,李昌荣做得比较到位,所以当乙华生了解陆渐红的情况时,李昌荣改变了抹黑陆渐红的想法,而是实事求是地客观表达了他对陆渐红的认识,以及陆渐红这一年在郦山所取得的成绩,在最后,李昌荣才委婉地表示陆渐红干工作没问题,不过在团结同志这方面稍有缺陷,当然这只是提了一下,最后李昌荣说:“不过人无完人嘛,渐红书记毕竟还年轻,还没满三十岁,不可能面面俱到。” 乙华生其实只是走个形式,走个程序,在来之前,赵学鹏已经向他介绍了一些陆渐红的情况,李昌荣的说法与赵学鹏基本一致,并没有恶意中伤,所以乙华生认为李昌荣还是识大体的。 乙华生道:“正是因为陆渐红很年轻,所以需要交流锻炼提高领导能力,省委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呀。” 这才是重点呀。李昌荣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捏造事实,不然要弄得一身骚了。 乙华生接着又向市长季长春了解了情况,刚谈完,陆渐红就到了,李昌荣向他介绍了乙华生的身份,然后乙华生单独跟他谈话,当陆渐红知道自己即将交流出去时,既惊讶又在情理之中。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说是谈话,事实上也就是乙华生来通知他一声。 交流干部是有专门的条例的,在《交流工作纪律》的第一条就明确规定,任何地方和单位必须执行上级党委(党组)关于干部交流的决定,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执行。 谈话完毕之后,乙华生道:“陆书记,尽快办理相关的交流手续,三日内报到。哦,对了,你爱人在市委宣传部工作,根据保障措施,交流干部的配偶和子女是可以随调随迁的。” 陆渐红知道这方面的规定,不过这需要征求安人本人的意见,便说:“乙部长,这个得看我爱人自己的决定了。” 乙华生笑道:“这个没有硬性的规定,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你可以向组织部门提交申请,会很快解决的。” 晚上,乙华生接受了李昌荣的宴请,在上级领导面前,李昌荣和季长春都觉得必须给上级领导留下一个和谐的印象,所以在表面上都保持着一团和气,陆渐红作为市委常委,又是交流干部的当事人,自然也参加了。陆渐红明显能感觉到李季二人偶尔看向他时目光的古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乙华生的酒量不大,所以接受敬酒时,只是象征性地浅尝辄止,故而这一晚酒喝得并不多,吃完了饭,乙华生便回省里了。 送乙华生上了车之后,李昌荣为了表示姿态,说:“渐红书记,哦,不,是渐红部长了,祝贺你呀。” 季长春也难得与李昌荣保持了一致,向陆渐红表达了祝贺。 陆渐红也淡定地接受了二人的祝贺,并感谢二人对其在郦山工作的支持和关心。 三个人,三个立场,这时却似乎有了一笑抿恩仇的意思。陆渐红心想,这个是非之地我终究是离开了,争斗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回到家里,安然有些不开心的样子,组织部长曹雄飞的爱人李秋萍已经把陆渐红要调离的情况告诉她了。 陆渐红回来后,安然便说:“渐红,你又要走了?” 陆渐红略有意外地说:“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呀。” 安然伤感地说:“渐红,以前虽然你也很少回来,可是郦山到准安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感觉你还是在我身边的,可是你现在要到几百公里以外的湖城去,真的太远了。”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交流干部有规定的,无正当理由拒不服从组织安排的,就地免职或者降职使用。”陆渐红道,“不过交流干部的家属和子女可以跟着调动的,我正要问问你的意思呢。” 安然为之一喜,可是认真一想,便摇了摇头说:“我还是不过去了,不方便。妈的年纪大了,扬帆和远航也还小,他们在这里已经住惯了,去新地方可能不怎么适应。你是组织部长,如果我去了,一些走歪路子的可能会打‘家属牌’,到时候会给你的工作增加麻烦,况且我已经在这里工作惯了。” 陆渐红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安然会很乐意跟他一起去湖城的,没想到她居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过他知道安然说的都是事实,便不好多劝,只是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你好好考虑一下。” 安然一夜难眠,还是决定留在准安。梁月兰倒是没表现出什么,陆渐红很少回来,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在哪工作都无所谓。 陆渐红即将到湖城市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的事,在湖城也是个不小的新闻。和米新友已经接触的刘得利,两人都打电话过来表示祝贺,刘得利更是高兴:“三子,太好了,我们兄弟真是有缘,到哪里都会在一起。” 陆渐红哭笑不得,什么有缘没缘的。 米新友则是酸酸地说:“小鹿,你没意思,我去了你的大本营,你倒是打到我的老窝来了。” 陆渐红笑道:“人走心还在,你可不能因为我走了,就不支持郦山的工作呀。” “你呀……”米新友无语了。 官场上的消息比瘟疫传得还要快,安加森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了陆渐红要调离的消息,所以陆渐红一回到郦山,党委政府一班人便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挤了满满一屋子,陆渐红笑道:“你们都来了,正好一个不缺,倒省得我去叫你们,走,去会议室。” 正文 大胜而归 在会议室里,陆渐红道:“在郦山工作的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幸好这些动荡并不影响到郦山的发展。这一年里,大家都是努力的,没有人只吃饭不干事,所以在各位同志的共同努力下,郦山有了长足的发展,现在工业小有气候,环境恢复到了山青水秀,城区也正在拓展之中。我虽然不是郦山人,但也为之感动。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向各位表达一下谢意,感谢这一年来各位在工作上的支持,谢谢大家。” 安加森动情地说:“陆书记,说实话,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走,相信我也能代表其他同志的想法。” “是呀,是呀,我们舍不得陆书记走。”其他人也附和道。 安加森接着说:“陆书记,你虽然年轻,但在郦山的干群中就是一个神话,可以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郦山县委县政府的精诚团结,更没有郦山现在的发展。我们真的很愿意继续在你的带领下,创造郦山发展的新奇迹。可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此而影响你更高的追求,我只能说,郦山因你而自豪。在此,我向你说,谢谢,陆书记。” 掌声狂涌,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安加森的心里话,也是世间最真挚最动情的话语,陆渐红抓了抓眉毛,借机抹去双眼中的泪花,可是他此时的声音却有些哽咽了:“老安,希望你们能继续以发展郦山为已任,坚持不懈。”“将来我是要回来看”这句话话他没有说,他是作为干部交流出去的,以后说不定还要回来,但这尚是未知之数,早早说出来有点太虚夸。 “陆书记,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陆渐红颇有些伤感,无论是什么人,面对这些敬重自己的干部,都会伤感。 “陆书记,我有两个请求。”安加森一本正经地说,“虽然这两个请求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但我想,也可以代表大多数人的想法。” “老安,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办。”陆渐红诚恳地说。 “好,中午,就中午,我们给你摆一顿送行酒,这是第一个请求。第二个请求是一直听说你酒量特别大,但大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不知道,今天中午希望你不要保留,让我们见识一下。” 安加森的请求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陆渐红原以为是什么请求,原来是这个,当下道:“没有问题。” 中午,陆渐红带头违反了禁酒令,不过酒倒是没有喝多,他知道酒量再大也经不起车**战,所以也提出了一个要求,一开始先来四碗门面酒。这四碗下去,已经放倒一片了,然后再各个击破,结果陆渐红中午喝了二斤多,虽然有些头晕,但却没到醉的地步,不过桌子上已经没有再能喝酒的人了。 这一战,大胜而归。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看着这个待了不到一年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此时却又显得陌生起来,走进卧室,一切都是那么地亲切,躺在床上,脑子里想起了很多事,又似乎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得起来,跟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陆渐红醒来,整个办公楼除了值班人员再无他人,陆渐红看了看办公室,将有用的私人物件整理了一下,然后悄悄地下了楼。 那辆破普桑还在,陆渐红发动了车,没开出多远,孟佳的电话打来了:“渐红,你要离开准安了吗?”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是的,明天走。” 孟佳的声音有点伤感:“这么急,我连你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陆渐红接到她的电话时,感觉还是有点复杂的,但是听了孟佳的这句话,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孟佳也知道自己的表达有误,忙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刚准备离开郦山。” 孟佳惊喜地说:“这么说你还没走?” 陆渐红向车外看了看,说:“还没到郦钢。” 孟佳幽幽道:“我在郦钢,能见见你吗?” “好吧,你出来,我马上就到。”陆渐红踩了一脚油门。 很快到了郦钢,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郦钢面前,陆渐红的破普桑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上车。” 孟佳上了车,神情戚然,陆渐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出一句:“你现在恢复了吧?” 孟佳愣了一下,马上便回味过来了,说:“你坏死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说:“我这是在关心你。孟佳,我们去哪?你吃饭了没有?” 孟佳道:“我没胃口,吃不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陆渐红四下看了看,把车开远,然后拐入了一条小路,虽然天已经有了些春的意思,但夜还是挺冷的,考虑到这个时候出入茶座怕被别人见着影响不好,还是坐在车里吧,开着暖气聊天是一样的。 孟佳的想法与陆渐红有所不同,见陆渐红把车停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还以为他是想在车上跟自己那个,吃了一惊,说:“难道在这里?” 陆渐红本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被孟佳这么一弄,心里不免有些痒痒的,开着玩笑说:“这里好呀,又没有别的人。” 天很黑,陆渐红看不到孟佳红着的脸,却听到孟佳低如蚊蚋的声音:“随便你吧。” 陆渐红摸到了孟佳的手,手温热而柔软,不过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握着无骨的小手,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半晌,孟佳才幽幽道:“渐红,你好狠。” “这是组织决定的。”陆渐红知道孟佳的意思,说,“况且,我们之间……” “你不要说。”孟佳打断了话,“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能看到你,真的渐红,我不介意做你的地下"qing ren"。” 陆渐红黯然道:“孟佳,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这是不现实的,对你也不公平。” 正文 最后一日 孟佳轻轻笑道:“渐红,我真的不介意,能够拥有你我就很满足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爱人抢你,我知道那也是不现实的。” “孟佳,我对不起你。”陆渐红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别这么说。”孟佳的另一只手覆在了陆渐红的手上,说,“渐红,你走了之后,会经常回来吗?” 陆渐红转过头去看孟佳,看不清,却能够感受到孟佳热乎乎的气息,不由道:“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你。” 孟佳忽然侧过身,拥住了陆渐红,说:“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到了湖城就更忙了,连家可能都很少回,哪里顾得上我?” 陆渐红见她说得惨然,心中也是一阵黯然,以后的事谁能知道呢。 “你陪我到后面坐吧。”孟佳开了车门说,“这样我们能靠得近一点。” 陆渐红也下了车,坐到后排,没有了驾驶档的阻碍,两人靠得很近,孟佳将头倚在陆渐红的肩上,说:“渐红,我真希望时间能停止,就让我一辈子都靠你的肩头就好了。” 陆渐红默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好,半晌,孟佳才道:“我饿了。” “饿了?”陆渐红道,“那我们去吃饭。” “不要。”孟佳的声音忽然很暧昧,“我要吃你。” “吃我?”陆渐红不禁一呆。 “什么都不用说。”孟佳用自己的唇封住了陆渐红的嘴。良久,孟佳才道:“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世界,你不用承担任何良心上的谴责,谢谢你帮助了我,没有你,我父亲的仇可能永远也报不了,这就当是我对你的报答。” 说完这些,孟佳便下了车,陆渐红想追出去,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黑夜里,看不见孟佳的身影,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陆渐红中午喝酒就没吃饭,晚上不但没吃,还没人家吃了两回,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看着安然从暖和和的被窝里起来忙着做饭给他吃,陆渐红的心头闪过深深的愧疚,他责问自己,到底对不对稈起安然? 安然做好了饭,见陆渐红在发愣,还以为他是想着明天去湖城的事,便说:“渐红,你不要想太多了,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 陆渐红的愧意更甚,忍不住搂住了安然,说:“安然,我对不起你。” 安然误会了,推了他一把说:“都老夫老妻的了,说这个干嘛,男人嘛,就得以事业为重。” 陆渐红笑了笑,埋头吃饭。 第二天,按照事先的电话联系,湖城市组织部副部长殷晨带着办公室主任李刚和干部一处处长袁一民于上午九点多一点到达了准安,进行了简单的交接手续之后,殷晨婉拒了李昌荣留他们在准安吃午饭的邀请。临来的时候,湖城市委书记姜海风一再强调,务必于十二点之前赶回湖城,因为他特别安排了为陆渐红的接风宴。殷晨可不敢大意,出了准安市委,便说:“陆部长,要不要回家带点东西?” 陆渐红拍着手中的小提箱,笑道:“不用了,轻装上阵。” 李刚为陆渐红开了门,陆渐红坐到后排左面的位置上,殷晨才从右门上了车,然后袁一民才上车,李刚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向司机说:“开车。” 陆渐红坐在车上,并不说话,殷晨悄悄注意着身边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副厅级干部,心中波涛如潮,他今年三十九岁,混到现在才是副部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来接陆渐红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下陆渐红的工作简历,从个不名一文的事业单位小会计一路走到现在的副厅级岗位,可谓是火箭速度。尤其是任郦山县长的那段时间,清理了不少**分子,这事他略有耳闻,看来这个年轻的部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慈眉目善。相比之下,李刚和袁一民倒是放松很多,一路上说说笑笑。陆渐红也不插言,在车上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对这三人分别有了初步的印象,殷晨沉稳,李刚圆滑,袁一民开朗,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具体的为人与品性需要在以后工作的接触中才能慢慢发现。 司机的驾驶很熟练,速度也很快,十一点半便到了湖城。陆渐红来过一次,对湖城的发展很是感叹,孰料世事弄人,他又怎么想得到自己会到这个城市来工作,还掌管着市里干部的命运呢?陆渐红此时的心里闪过一丝小小的得意,不过一想到他的上面还有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还有市长,还有市委书记,那点得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差不多快到市委的时候,殷晨打了个电话给姜海风,是市委秘书长于华接的电话,殷晨道:“于秘书长,陆部长已经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到市委。” 于华指示他将陆渐红带到市政府招待所,说姜书记等人正在等候。 不到五分钟,车便到了市委,陆渐红注意到左侧是市委的办公楼,右侧是市府的办公楼,直对的是一个花红叶绿的花园,再向里便是一道高大的院墙了。车开到了花园处,向右转了个弯,殷晨道:“陆部长,到了。” 陆渐红下了车,便看到了市府办公楼后面的招待所,门前站着市委秘书长于华,殷晨在陆渐红的身侧悄悄介绍了一下于华。 于华与陆渐红握手道:“陆部长,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陆渐红笑道,“于秘书长在门口迎接,我真是三生有幸呀。” 于华笑了笑道:“陆部长客气了,走,我们进去吧,姜书记正在等你。” 这种场合殷晨等人是不够资格参加的,看着陆渐红和于华进了招待所,三人才上了车离开。 虽说是招待所,表面上也很简约,但一进去,陆渐红便被内部的装修狠狠地震撼了一把,其豪华的程度不亚于一个三星级的酒店。 正文 好友相会 “陆部长,你姗姗来迟,一定要罚酒。”姜海风笑着向陆渐红伸出了手。 陆渐红双手紧握道:“姜书记,我真是受宠若惊呀。” “来,坐,我给你介绍一下。”姜海风将屋内的几人一一作了介绍。 除了姜海风外一共九人,全是市委常委,有分管党群组织的市委副书记刘培兵,副书记毛家宽,常务副市长陈全,副市长朱国忠、叶雨桐(女),宣传部长李宗先,纪委书记李浩坤,政法委书记刘建国以及市委秘书长于华。 陆渐红有些奇怪,怎么市长黄秋同没有参加呢?不过,他不会笨到去问。 午餐在极度融洽的氛围中进行,陆渐红举杯道:“初来乍到,以后还仰仗各位多多关照呀。” 姜海风笑道:“大家对陆部长或许还不怎么了解,他可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据说酒量还挺大,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只谈酒量,希望陆部长可不是浪得虚名哦。” 众人都笑了起来。 姜海风的酒量不小,一上来就找准了陆渐红,在陆渐红自罚一碗的情况下,与他连干两碗,正准备再加深两碗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于华匆匆将手机取出,跑到外面接了电话之后,在姜海风的耳边轻语几声,姜海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陆部长,今天跟你的酒要暂告一段落了。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同志们,陆部长酒量看起来深不可测,要陪好,免得陆部长不尽兴啊。” 姜海风说完这话,匆匆离开,于华在后面,向陆渐红笑了笑道:“陆部长,下次再叙。” 通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姜海风跟陆渐红留下的印象是豪爽,没有架子,不过毕竟是市委书记,他一走,气氛更活跃了。这一天,陆渐红的酒喝得不少,这些常委的酒量个个都不小,令陆渐红吃惊的是,叶雨桐喝起酒来也很厉害。陆渐红酒量虽然不小,但由于之前有了三碗垫底,是单口敌不过多嘴,车**战之下,陆渐红落了个酩酊大醉。 陆渐红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六点多钟,上面有五六个未接电话,都是组织部副部长殷晨打过来的。陆渐红便回了过去,只响了两声,殷晨便接通了电话:“陆部长,你醒了。” 陆渐红揉着额头说:“找我有事?” “我在招待所呢,马上过去。”殷晨挂上电话,很快敲响了门。 陆渐红把门开开,招呼道:“殷部长,坐。” 殷晨坐了下来,很佩服地说:“陆部长,听所里的服务员说,今天你喝了至少二斤半,这酒量跟姜书记有得一拼呀。” 陆渐红笑着说:“我的头到现在还在疼呢,每次喝醉了都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第二天就忘了。” 殷晨也笑了起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了许多,殷晨道:“陆部长,有个事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陆渐红被交流过来之前,姜海风责成殷晨安排好陆渐红的吃住问题。殷晨有两套方案,第一是住在市委的宿舍楼,第二是住在外面,由于陆渐红到湖城的第一天便以酩酊大醉而告终,还没有来得及请示。 陆渐红想了想道:“还是住在外面吧。” 陆渐红考虑得是对的,住在市委有诸多不便,倒不如住到外边。 殷晨起身道:“外面的房子已经弄妥了,陆部长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房子距市委大院大约有三四公里的路程,是原组织部长的租处,两室一厅,还带个小书房,里面一应俱全,全都是新的,陆渐红很满意,说:“就这里了。” 殷晨把钥匙交给了陆渐红,说:“陆部长,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知道有一个店,酒后去吃最舒服。” 陆渐红此刻头疼欲裂,什么都吃不下,便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殷晨也不强求,说:“那陆部长你先歇着,明天早上我让车来接你。” 陆渐红用电水壶烧了壶水,泡了杯龙山茶,将箱子里带来的衣服放进柜子,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窗外。正是夜,春夜,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陆渐红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却又如同做梦一般,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在短短的几年间从一个事业单位的小会计一跃成为大权在握的一市组织部长呢?他更想不到会到几百公里以外完全陌生的城市来工作。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是会很怀旧,这一刻,陆渐红想起了很多人,奇怪的是他想到的全是女人,可是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地刻骨铭心,那么地难以忘怀。他忘不了郎晶,这是他的初恋。他忘不了高兰,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高兰离开准安时的那种凄苦,凭直觉,他感觉到高兰并不想离开。想起高兰,他自然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孟佳,这个小鸟般的女孩,有着悲惨的经历。可是,他现在最想的还是安然。 手机骤然响起,将他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一看号码,居然是米新友打来的,按下通话键便听到了他笑嘻嘻的声音:“陆大部长,在哪逍遥快活呢?” 陆渐红笑骂道:“你小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中午酒喝多了,头疼得要命,哪里有心情逍遥呀。” “哈哈……”米新友一阵爆笑,“湖城美女如云,而且大胆火辣,像你这样的帅哥,我建议别单身外出,会被轮了的。” 陆渐红实在无语了,米新友接着道:“部长大人,你悄悄来了湖城,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歹也是个地头蛇,说吧,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我这是哪呀?”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住的这个地方是哪里。 米新友笑道:“真被你打败了,是殷晨给你找的地吧?我问他去,你别走啊,我一会就来了,一定要等我。” 陆渐红听着米新友用很嗲的口吻说的那句“一定要等我”,忍不住抖了一下,真肉麻。 正文 老领导取经 不到二十分钟,米新友便到了,进了门,说:“房子不错嘛,跟个新房似的,就是缺少了个女主人。” 陆渐红捶了他一拳:“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米新友作恍然大悟状:“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你老婆带过来,现在我懂了,你小子想在这发展地下"qing ren"哩。” “嘘!”陆渐红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米新友侧着耳朵,没听到什么,疑惑地说:“什么声音?” “我肚子在叫!”陆渐红刚才喝了两杯浓茶,舒服了一些,现在肚子正饿得叽叽咕咕。 米新友狂笑道:“你这个组织部长真够寒碜的,这么晚还饿着肚子。” “等着你来请呢!”陆渐红还真没发现米新友的搞笑潜质。 按照米新友的意思,还是要去那个“多来乐”,不过考虑到陆渐红现在组织部长的身份,与上次来的过客身份不同,万一被别人看见了会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只是去了个一般的酒店。 两人只弄了一瓶五粮液,点了几个精致的下酒小菜,边吃边聊,陆渐红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米新友主动道:“刘得利前两天刚走,不然倒是可以叫过来一起吃饭。” “他的那个采石厂现在是什么个情况?”陆渐红问道。 “小鹿,你别怪我多嘴,现在采石行业的境况并不怎么好,很多人脱手都来不及,他怎么想起来搞这个?”米新友善意提醒。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米新友是个聪明人,见他这种神色,便不多问,说:“有几个采石厂,相互的位置靠得很近,石料资源还是不错的,都已经签订过了转让协议。”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大米,我替我姐夫向你说声谢谢。” “咱们兄弟说这些干什么。”米新友难得的谦逊一回说,“来,喝酒。” 两人边喝边扯着,陆渐红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米新友与往常有点区别,说话时总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大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米新友苦笑了一声说:“你既然也看出来了,我就直说了吧,我老爹想见你。” “你老爹?”陆渐红呆了一下。 “朱国忠,我父亲。”米新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一跳。 提到这个名字,陆渐红想了起来,第一次来湖城的时候,曾听杨老三提起过,难怪中午吃饭的时候介绍到朱国忠听着耳熟,不由道:“他想见我,打个电话就成了,哪里还要你来传递信息呀。” 米新友又是一声苦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卖什么关子。我现在转达了他的意思,见不见随你的便。” 陆渐红皱了皱眉,朱国忠是市委常委、副市长,说起来,跟自己是同事,按理说,见个面有什么大不了呢?莫非湖城的政局并不像今天中午吃饭时的那么一团和气?再联想到市长黄秋同没有参加也无人解释的情况,陆渐红隐隐觉得党政之间不协调的普遍情况在湖城毫无悬念地存在着。 “这样吧,让你老爹定个时间吧。”陆渐红把主动权交给了朱国忠。 第二天上午七点半,车准时来到陆渐红的楼下。市委组织部在市委四楼。陆渐红的办公室很大,不过里面的装修很朴素,这是陆渐红喜欢的风格,墙上挂着一幅鲁迅的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窗子向阳,临窗的两个角落摆着两盆花,陆渐红不懂花,不过见到翠绿欲滴的枝叶,办公室里便多了一份春意和活力。办公桌上很整洁,摆放着一台十七寸的宽屏液晶显示器。里面也有一个套房,除了床褥之外,还有一个书柜,只不过是空着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报夹,上面陈列着新华日报,工人日报和湖城日报等报纸。 见陆渐红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殷晨道:“陆部长,那你先忙,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吩咐一声,办公桌的抽屉里有市委市政府和部门的电话号码。” 陆渐红点了点头,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整个办公室里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陆渐红坐在办公桌前,忽然之间有些茫然,组织工作说到底就是人事工作,这与他以前的工作有很多的区别,毕竟他是个做实事的人,如何做好组织工作,还真是件头疼的事。 想了想,陆渐红还是求助于曹雄飞,立刻用办公室的电话拨打了曹雄飞的手机,曹雄飞低沉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你好,准安组织部曹雄飞。” “曹部长,是我,渐红呀。” 曹雄飞马上笑了,道:“原来是渐红呀,有什么指示?” “我哪里敢指示曹部长呀,我是向你请教的。”陆渐红笑道,“组织工作我从来没有涉及过,这第一天上任,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曹部长可得教教我,不能藏私哦。” 曹雄飞哈哈一笑说:“渐红呀,你真是太谦虚了,组织部也就那几项主要工作,虽然科室比较多,比较杂,不过每个科室都有处长的,适当地放权,做好统管就行了,要是事无巨细,事必亲躬,那还不把人给忙死呀。”跟着曹雄飞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些组织工作需要注意的事项。 “曹部长,听你的解释,我是茅塞顿开呀。”陆渐红笑道,“那我先根据你的经验干工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会再向你请教,有空到湖城来作客呀。” 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拨通了办公室主任李刚的办公室电话:“我是陆渐红,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李刚很快到了,陆渐红向他问了一些关于组织部科室设置和各科室的负责人情况之后道:“你通知所有工作人员,九点半到会议室开会。” 时间还早,陆渐红让殷晨叫上常务副部长柯一军一起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殷晨是先到的,进到办公室说:“陆部长,我已经跟柯部长联系过了,马上就到,他还兼着社会保障局局长。” 正文 上下颠倒 柯一军的个子不高,胖乎乎的,说话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仿佛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眼中所包含的情感。一进门便笑呵呵地说:“陆部长,你都来了两天了,一直没跟你主动接触,你可别怪我呀。” “柯部长说哪里话,社会保障局局长事务也很多嘛。”陆渐红笑了笑说,隐隐表达出了些不满,他是在提醒柯一军,你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是协助部长主持全面工作的,新部长来了,居然不主动来见面,反而要部长来找你,是不是有点上下颠倒了? 柯一军的脸色顿时有些不怎么自在了,解释道:“保障局那边……” 陆渐红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柯部长,我的工作还要靠你来支持呀,你的担子不轻呀。” “那是一定的。” 殷晨一直没有说话,他听出来了陆渐红的言下之意,如果柯一军不支持他的工作,可能担子就会变轻了。心里便有了些感觉,难道陆部长知道柯一军这个人是沾了油的狗j8——又奸(尖)又滑? 陆渐红也正是这个意思,总之丑话已经隐隐放出去了,自己好自为之吧,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便说:“走,去会议室开会。” 诺大的会议室里汇聚了三十来人,陆渐红、柯一军和殷晨鱼贯走进了会议室。都听说来了一个年轻的部长,不过除了殷晨、李刚和袁一民他们三人以外,别的人都没见过,现在一见,果然够年轻的,不过在他年轻帅气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点年轻人的浮躁,沉稳得很。 陆渐红坐到主席台的中央,柯一军和殷晨分坐两侧。殷晨轻轻拍了拍话筒,音箱里有啪啪的声响。殷晨说:“大家安静一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部长的到来。” 会议室顿时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陆渐红站起身来,向众人点了点头。 殷晨接着道:“下面请陆部长给我们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再次响起,陆渐红双手向下微微压了压,等掌声停了,才道:“同志们,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说是开会,其实就是个见面会,讲话也谈不上重要,实不相瞒,我虽然是组织部长,但是对于组织工作还是个门外汉,所以在以后的工作中还需要同志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同志们可不要藏私呀……” 陆渐红的姿态很低,跟上一任的组织部长相比,要温文尔雅得多,看不出一点点的强势,所以在他说完话之后,柯一军道:“陆部长很谦虚,不过同志们千万不要被陆部长的烟雾弹所迷惑。” 台下都笑了起来。柯一军继续说:“大家可能不知道,陆部长是从县委书记上来的,把一个全市排名倒数第二的县硬是带进了三甲行列,这在全省都是得到赞誉的。所以,陆部长具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相信,在陆部长的带领下,我们的组织工作会更上一层楼。” 会后,陆渐红回到了办公室,他在回味柯一军的话,明显看得出来,柯一军对自己做了不少功课,对于自已的经历掌握得很清楚,却偏偏等自己找他才上门,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人对自己虽然不一定有什么敌意,但至少也有一些抵触情绪。不过,陆渐红并不在意,只要柯一军不招惹自己,就没必要去为难他。 快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赵学鹏打来的电话,既意外又很高兴,说:“赵秘书长,您好,一直想打电话给您汇报工作的,可是又怕您不方便。” 赵学鹏笑道:“到了新位置,新环境,有什么感觉?” 陆渐红实话实说:“陌生,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 陆渐红这句话的感触很深,无论是工作还是人事,都陌生得很。赵学鹏显然能体会到这种感觉,道:“任何事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的,你在郦山不也是这样吗?一个新的环境,就像是一张白纸,看你在上面写什么,怎么写了。” 陆渐红肃然道:“赵秘书长,谢谢您的提醒,也谢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赵学鹏淡淡道:“对于有能力的同志,省委是要给他一个好的发展平台的,这也是省委一贯的原则,你不用谢我。” 中午的时候,殷晨敲了敲陆渐红办公室的门道:“陆部长,中午没其他安排吧?” 这是殷晨第二次邀请了,陆渐红不好再拒绝,便笑着说:“正愁午饭没着落呢。” 中午,有好几个人,都是各科室的负责人,陆渐红发现柯一军和他分管的几个处的处长并没有参加,看来,这里面还是有小团体的。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陆渐红暗暗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角色,要处理好这个问题,便道:“孟部长,人好像没来齐呀。” “他们有自己的事,来不了。”殷晨随口敷衍道,“陆部长,你看喝什么酒?” 陆渐红笑道:“你安排吧,少喝点就行。” 包括陆渐红在内一共七个人,五男二女,是殷晨分管的几个处的处长,轮番向陆渐红敬酒,只有人才工作处的处长黄晓芸和电教中心主任舒依以茶代酒,殷晨不满意地说:“两位美女今天的表现似乎不怎么好呀,跟陆部长第一次怎么能这么害羞呢?” 办公室主任袁一民笑道:“就是第一次才害羞嘛,等以后次数多了就放得开了。” 黄晓芸三十多岁,很放得开,笑道:“殷部,你跟我开开玩笑没关系,人家小舒可还是个姑娘呢。” 众人都低下头暧昧地笑,殷晨的脸有点挂不住,道:“黄处长,我跟你说过几次了,要么叫我名字,要么把部长两个字带上。” 陆渐红这才回味过来众人何以暧昧了,殷部的谐音就是yin部嘛,这个黄晓芸有点意思。 “陆部长,殷部……长都说了,我们是第一次。”舒依站起来举起杯子,说到这里脸不由红了红,说,“我敬你。” “坐,坐下来。”陆渐红摆了摆手说,“真不能喝酒的话就不要勉强,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女同志嘛,要照顾的。” 正文 相见多来乐 舒依的唇轻轻沾了一点,便放下了杯子,陆渐红喝了四杯,殷晨道:“舒主任,陆部长喝了四杯,你这杯可得干了。” 舒依将那一杯酒喝了下去,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一张俏脸更显红晕,陆渐红皱眉道:“看来舒主任真是不能喝酒。” “小舒从来都不喝酒的。”黄晓芸的语气有些不快,轻拍着舒依的后背,关切地问,“小舒,你怎么样?” “我没事。”舒依还在轻轻地咳嗽。 “今天酒就到这里吧。”陆渐红不知道舒依的酒量这么差,略有不满地看了殷晨一眼,把自己的女部下喝多了,这事传出去还不被人评论自己这个做领导的?殷晨明知道这个情况,还逼着自己的下属敬酒,动机不纯呀,是故意出自己的洋相还是有别的目的呢?这人欠敲打!殷晨的印象在陆渐红的心里打了折扣。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关上门,心里很不舒服,组织部的问题看来不小,柯一军是一派,殷晨也是一派,今天中午参加吃饭的几个人似乎也不完全跟殷晨合拍,至少那黄晓芸就不是,至于舒依,暂时还看不出来。那么他们有谁是倾向于自己的呢? 由于考虑到派系的问题,陆渐红感觉很不自在,官场果然很复杂呀,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在组织部,他就是皇帝,还怕下边的人翻了天不成?再说了,组织工作就是人事工作,究根结底就是物色有利于工作和事业发展的人选。不过,他暂时不打算有什么动作,毕竟刚刚到这里,情况不是太清楚。于是翻开了李刚送来的组织部工作人员名册,对常务副部长柯一军和副部长殷晨的分工作了个了解,决定有空的时候到各个科室走一走,摸摸情况。 快下班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陆渐红抓起电话道:“你好,陆渐红。” “陆部长,你好,我是朱国忠呀。” “朱市长呀,有什么指示?”陆渐红轻快的声音顿时消除了与朱国忠之间的陌生感,朱国忠笑道:“我可不敢向部长作指示,晚上有空的话可以给我这个地头蛇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吗?” 陆渐红笑道:“朱市长太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那‘多来乐’见,六点半我在那等你。” 陆渐红愣了一下,‘多来乐’?怎么这爷儿俩都喜欢那地方? 六点,陆渐红让司机送到了‘多来乐’,司机是个快退休的人,老湖城了,一看这地方是熟之不过了,便诧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 “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来接我。”陆渐红面如沉水,径直走进了‘多来乐’。 一个很年轻的服务员迎上来,问道:“请问先生几位?” “有人约。”陆渐红正要打电话给朱长忠,一个很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后道:“请问是陆部长吗?” 陆渐红回过头,顿时想起了那个娇滴滴的老板娘,叫晓凤,不过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表现出认识的样子,道:“我是。” “陆部长请跟我来。”晓凤在前面一边扭着滚圆的p股带路,一边在脑子里盘算,这个帅部长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思量间,已经到了包间。晓凤娇笑道:“陆部长,请。” 进了包间,朱长忠正在喝茶,见到陆渐红进来,起身道:“陆部长,你来了。” 陆渐红笑道:“不好意思,让朱市长久等了。” “上菜吧。”朱长忠向晓凤挥了挥手,晓凤将门带上离开,朱长忠道:“陆部长,请坐。” 菜很快上齐,很清淡,也很精致,看得出来,朱长忠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朱长忠开了瓶茅台,倒上,道:“陆部长,请。” 菜很快上来了,很清淡,也很精致,看得出来,朱长忠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朱长忠开了瓶茅台,倒上,说:“陆部长,请。” 如果朱长忠没有通过米新友请自己吃饭,陆渐红可能还没有别的想法,但此时,他知道朱长忠肯定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便道:“朱市长,我跟新友是好兄弟,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就不用这样称呼我了。” 陆渐红的话说明了一个态度,意思朱长忠不必有什么忌讳,有什么可以说什么。 朱长忠自然听得出来,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渐红,其实这次之所以通过新友来请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刚到湖城,对于湖城的政治局面可能还不是太清楚,咱们边吃边说。” “正好我是初来乍到,眼前一片漆黑,有朱市长的介绍,我会方便很多。”陆渐红微笑道。 “你来了有两天了,有什么感觉?”陆渐红是湖城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朱国忠有意考较一下陆渐红的政治头脑。 陆渐红心知肚明,暗道,这老东西还真够有心机的,不过既然能混到市委常委、副市长一职,没有点心机肯定是不够的,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菜鸟的心机不够了,便装糊涂道:“我觉得氛围挺好呀。” 朱市长微微一笑,心知陆渐红是在装傻,也不点破,道:“那么那天的接风宴你有什么感觉?” 陆渐红觉得自己有必要显露出些什么,便道:“那天黄市长没参加,有问题。” “问题还很大。说得严重点,你这个部长来得不是时候呀。”朱长忠又是微微一笑,点头道,“姜书记的酒量非常大,素有‘推土机’之称。” 朱长忠这个话题的跳跃性很大,陆渐红稍稍一愣,不由想起了那天姜海风的话,“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只谈酒量,希望陆部长可不是浪得虚名哦。”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还是很有深意的。 朱长忠道:“他不是在考验你的酒量,而是通过喝酒来看你的为人,是不是踏实务实。” 这个说法虽然牵强一些,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看人的方式,或许这就是姜海风的方式。 陆渐红笑了笑说:“姜书记倒是个很独特的人。” 正文 多嘴 朱长忠也笑了笑,说:“黄市长外出考察,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他是个很强势的人。” 陆渐红也笑了笑,并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无论湖城的政坛是什么格局,他只不过是个交流过来的干部,他所需要的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他要吸取在准安的教训,做一个低调的老实人。可是他忘记了一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他之所以被湖城接受,并不完全是因为赵学鹏,更是因为他在郦山所取得的成绩引起了姜海风的重视。还有一件事他是不知道的,原来的组织部长被交流出去,正是姜海风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是黄秋同所不同意的,当然,黄秋同并没有表现出来,在这一方面,他的城府要比季长春深得多。 陆渐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季长春当初也是从湖城出去的,那么他出去的背景是什么?想到这里,陆渐红道:“准安的市长季长春以前就是湖城的,早知道我能来湖城,就找他了解点情况了。” 朱长忠忽然冷冷地笑了笑。 凭心而论,陆渐红对季长春这个人了解不多,但印象很差,不过这都是往事,之所以提起他,只不过是想借他来了解一下湖城的政治动向。朱长忠果然上当,接着说道:“你从他那也了解不到什么,我想,以他的品性也不会真的告诉你什么。” “为什么?”陆渐红这一次是真心发问的。 朱长忠咪了一杯酒说:“季长春当时在湖城是常务副市长,跟姜书记走得很近。” 陆渐红恍然道:“怪不得他会提个市长。” “事情并不是这样。”朱长忠不屑地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准安的经济在全市属于中等,是比不上湖城的,季长春的想法是干湖城的市长。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后台没有黄市长的硬,所以他只有去准安了。” “这么说,黄市长也是新上任的?” 朱长忠摇了摇头,打住了话题说:“渐红,其实今晚请你来吃饭,主要的目的还是加深感情。” 朱长忠是个经久官场的人,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则不可以说,所以陆渐红也不追问,笑道:“朱市长好客,我看出来了。” 朱长忠笑了笑,说:“来,我们喝酒。” 两人喝了一瓶茅台,朱长忠还要开,陆渐红道:“朱市长,这几天我都是泡在酒精里的,实在是喝不下了。” 朱长忠也不强求,道:“渐红,你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呀,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喝酒了,吃点饭,正好我一会还有点事。” 饭毕,朱长忠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那就麻烦朱市长了。”陆渐红客气地说。 “不麻烦,小事嘛。” 两人出了门,朱长忠打了个电话,车子很快开过来了,陆渐红正要上车,忽然接到了米新友的电话:“小鹿,吃完饭了没?” 米新友的声音忽然放低了:“是不是还跟我老爹在一起?” 陆渐红向朱长忠笑了笑,然后向前走了几步,说:“刚吃过饭,干嘛呢?” “唉,无聊,想找你喝酒。”米新友苦闷地说。 “喝个屁呀。”陆渐红低声说,“不早了,下次再说。” “兄弟,我心里难受,你就陪陪我吧。”米新友可怜兮兮地说。 “好吧。”陆渐红对朋友就是这样,快步走回,说,“朱市长,有朋友找我,要不你先忙吧。” 朱长忠见陆渐红鬼鬼祟祟的样子,会心地一笑,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渐红这才回电话给米新友说:“我在‘多来乐’。” 米新友吃了一惊:“我拷,他请你去那吃饭?有没有搞什么活动?” “去你的,能搞什么活动?”陆渐红笑骂道。 “那可不一定,我老爹他……”米新友这才意识到说的人是他老爸,赶紧住嘴,“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到。” 陆渐红在门前站了一会,夜风刮在身上很冷,晓凤笑嘻嘻地说:“陆部长,等人呢?” “嗯。”陆渐红应了一声,说,“老板娘,你穿这么少,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去吧。” 晓凤笑吟地说:“陆部长,不介意的话,不如也进来坐坐?外面的风确实很大。” 这时,米新友的车已经到了,晓凤一看到米新友,忽然想了起来,指着陆渐红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来过。” 米新友瞪着眼珠说:“想起来就想起来,叫那么大声干嘛?欠干不是?” 晓凤娇声道:“米少,今天火气这么大呀,要不要给你降个火呀?” “滚,对你没兴趣。”米新友一把拉过陆渐红,边走边说,“我不是说你,你的品味也太差了,这种老女人你也要。” 晓凤的鼻子都气歪了,冲着米新友的背影骂道:“老娘哪里老了?” 车上,陆渐红一本正经地说:“大米,你的嘴太损了,这么说人家很伤人心的。” “什么人家大家的,渐红,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党的干部,怎么会出入这种场所呢?”米新友痛心疾首地说。 陆渐红傻着眼说道:“大米,你没搞错吧,是你老爹约我来这里的。你怀疑我,就是怀疑你老爹。” “哈哈,我老爹……”米新友一边开车一边笑得打跌,“他就是一老色鬼。” 陆渐红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作孽呀,这么说自己的老爹,是要被雷劈的。” 米新友忽然止住笑,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他姓朱我姓米吗?” 陆渐红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一段故事,便说:“这是你的私事,你不说,我不问。” 米新友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渐红,你是个好哥们。” 陆渐红拍了拍米新友的肩膀说:“我们准备去哪?” 米新友神情忽然变得很悲哀:“我看上了一个女人,非常漂亮,非常有气质的那种。” “不错呀,能让你这个花花大少动心,肯定很漂亮,这种机会来了可不能错过,要抓住呀。”陆渐红笑道。 米新友一脸苦色:“可惜她不鸟我呀。” “这样才有乐趣嘛,那种随随便便就上手的女人有什么意思。”陆渐红劝道。 正文 钢琴仙子 “对,你说的对,遇强则强,是我的强项,我就不信了,就凭我赛潘安的绝色少年,还搞不定她?”米新友猛地一拍方向盘,差点没撞到路边的护栏。 “你悠着点,开好车,别壮志未酬身先死。”陆渐红忽然觉得,这个米新友才是真实的。 车在一家ktv前停下,陆渐红愣了一愣,问道:“大米,你确定是这里?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工作吧?” “嘘,进去就知道了。”米新友下了车,把钥匙扔给门口的专业泊车人员,说,“兄弟,我们进去。” 陆渐红有点犹豫,作为组织部长,出入这种场所确实不太妥当。 米新友不屑道:“**,进去都是寻开心的,谁有空看你那张脸呀。” 摊上这么个朋友,陆渐红也只有认了,幸好今天穿的是夹克,将领子向上一翻,遮住了口鼻,贼一般溜了进去。 陆渐红以前也到ktv去嚎过几嗓子,不算太陌生,不过这个ktv与他以前去过的有点区别,一进去,是个大堂,类似于酒吧,很多人在喝着小酒,当然这不像港台电影里的那样乱轰轰的。这里很清静,虽然有人在说话,但声音放得很低,显得很优雅。昏暗的灯光下,在大堂的最里侧架着一副钢琴,一个女孩子背坐在钢琴前,很投入的弹奏着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整个大厅里流淌着细腻的钢琴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伤。这种伤感顿时感染到了陆渐红,忽然间他回想起了很多事,以至于站在那里都傻了。 “过来,坐这边。”米新友拉着怔立的陆渐红坐到一张桌子前,神神叨叨地说,“看到没有,就是弹钢琴的那女孩。” 陆渐红沉浸在那哀伤的音乐之中,这时才醒悟过来,向那女孩看去,黯淡的灯光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过从轮廓上看,应该是个很窈窕的女孩。 “怎么样?”米新友摇着陆渐红的手问。 “什么怎么样,又看不到脸。”陆渐红恶心地挣开手,说,“把手放开,让别人看到不知怎么想呢。” 米新友傻瓜般地咧开嘴笑着,说:“小鹿,一会我叫她过来,包你看了就流口水。” “别把每个人想得都跟你一样。”陆渐红推了他一把,说,“快去弄点喝的来。” 要了一打啤酒,两人边喝边听琴,很是享受。一曲终了,又换了一曲《独角戏》,听着这熟悉的旋律,陆渐红不由跟着节拍轻轻哼唱起来: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故事如果注定悲剧…… 米新友吃惊地说:“小鹿,你的歌唱得不错呀,这首歌如果让你先唱,许茹芸绝对没戏。” 陆渐红很厌恶地看了米新友一眼,说:“你这人真倒胃口,好好的意境被你破坏了。” 米新友笑了笑,说:“你唱的真不错,有没有兴趣跟钢琴仙子合奏一曲?” “得了吧你,她可是你的钢琴仙子,要唱你自己唱去。”陆渐红没好气地说。 米新友泄了气:“我要是能唱,早冲上去了,还等到现在?” “哈哈,你胆子小,这样吧,我去开个包间,有本事你把你的钢琴仙子请到包间来唱,再难听也不丢人。”陆渐红给他出主意。 米新友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你去开包间。” 陆渐红刚离开,钢琴声已经停了,钢琴仙子站了起来,米新友的胆子不小,直接窜了出去,邀请道:“小姐,能不能请你唱支歌?” 钢琴仙子皱了皱眉,道:“我只是负责弹曲子,而且每晚只弹两首,对不起,我要走了。” 米新友想去拉她,可是又不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拦在了钢琴仙子面前:“美女,你的琴弹得不错,赏个脸,再弹一首。” 钢琴仙子的神情很冷:“我说过,每晚我只弹两首。” 那人浑身酒气,骂骂咧咧道:“操,装什么清高,什么弹曲子,妈的,不就是出来卖的?开个价吧,把爷弄得爽了,要多少钱都成。” “无聊!”钢琴仙子轻叱了一句,便欲离开。 那人伸手拉住了钢琴仙子,骂道:“妈的,不给面子是不是?” “你干什么?放手?”钢琴仙子急了。 米新友一看那家伙对自己心中的女神不敬,马上变脸了,冲上去就是一拳砸在那人脸上,骂道:“哪里冒出来的小杂碎,跑到这里撒野。” 米新友这一拳含怒而发,力道不小,将那人打了个踉跄,不过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倒是把他的火气惹上来了,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米新友的身上。米新友有心扮英雄救美人,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冲上去就打。 见里面打起来了,几个看场子的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将二人分开,为首的是个阴深深的人,个子不高,很瘦小的样子,脸上的一条刀疤很是骇人,沉声说道:“两位兄弟,不要在这里闹事,滚出去。” “操,你他妈什么鸟人?”那汉子刚说完这句话,嘴巴上就挨了刀疤一拳,顿时被打得栽倒在地。 刀疤身后几人跟着围了上来,对着那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那人哎哟叫唤。 “行了。”钢琴仙子淡淡道,“他喝多了。” 刀疤喝了一声,几个人抬了那汉子出去,刀疤回头向众人道:“大家继续,刚才出了点小状况,现在没事了。” 钢琴仙子看着鼻青脸肿的米新友,目光里多了一丝感情,说:“谢谢你。” 米新友大乐,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说:“遇到这种事,只要是个男人,谁都会挺身而出的。” 钢琴仙子笑了笑,说:“你不是要请我唱歌的吗?” “你等一下。”米新友简直快要乐疯了,激动地拨通了陆渐红的电话,连说话都有点不大利索了,“小鹿,你开的哪个包间,钢琴仙子答应来唱歌了。” 正文 世界很小 陆渐红听着米新友颤抖的声音,心里直感慨爱情的伟大,说:“二十四号。” 米新友手忙脚乱地说:“请,请跟我来。” 钢琴仙子微微一笑,跟在米新友身后。 米新友一溜小跑,进了二十四号包间,向陆渐红做了个“ok”的手势,兴奋之情溢之于表,陆渐红也很好奇,这个钢琴仙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把米新友迷得神魂颠倒。但是更好奇的是,刚刚还好好的米新友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一只大熊猫了,不由问道:“大米,你的脸怎么了?” “哎呀,这顿揍挨得值。”米新友回头看了看,语调都变了,“来了,来了。” “请进,请进。”米新友站在门边,很绅士地邀请着。 钢琴仙子微笑着走了进来,陆渐红忽然愣住了。 陆渐红愣住了,钢琴仙子也愣住了。 米新友抵了抵陆渐红,得意地低声说:“我都说了,漂亮吧,看你那傻样。” 陆渐红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却跳得异常厉害,他真的怀疑自己是眼花了,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在这里遇上郎晶?肯定是看错人了,只不过是长得特别像而已。当下收敛心神,道:“请坐。” 米新友也陪着笑道:“请坐,对了,仙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郎晶。”钢琴仙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陆渐红。 陆渐红紧紧咬着牙,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米新友见郎晶一个劲地盯着陆渐红,苦着脸道:“我说,郎晶,我这个小鹿兄弟虽然长得很帅,可是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两孩子,那个你就别想了吧。” 陆渐红实在坐不住了,说:“大米,你先陪郎小姐唱歌,我肚子有点疼,上个厕所。” 陆渐红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包间,躲到厕所里一连抽了两根烟这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自从那天在洪山一别,转眼间已经几年下来了,陆渐红一直以为郎晶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谁知道造化弄人,两人又在湖城相遇,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郎晶是他的初恋,而且长达四年的恋爱已经成为了他永恒的回忆,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起,心中都会有种又甜又酸的感觉,当他刚刚突然间见到郎晶的时候,他的心几乎都要碎了。他看得出郎晶目中的惊喜,可是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的意外相见,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米新友是自己的兄弟,况且自己也是个有妇之夫,这种感情是不能再继续下去的。想到这里,陆渐红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回包间。米新友正在唱《笨小孩》,郎晶神不守舍地听着。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大米,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你玩吧。” 米新友愣了一下,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他以为陆渐红是在为自己创造机会,便道:“你怎么走?要不开我的车走吧。” “不用了,你一会还得送人,我走了。”陆渐红不敢去看郎晶,他怕看到她就会忍不住留下来,说完这句话,丝毫未作停留,立即离开。 回到住处,陆渐红心绪不宁,强迫自己睡着,就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可是这一夜,他都在做梦,梦里,他似乎回到了与郎晶相爱的日子,那时的爱情是多么的纯洁,多么的甜蜜。梦里的他是非常开心的,他真不愿意醒来。 可惜的是,梦再好,也终有醒来的时候。 醒来时,陆渐红不无遗憾,心情很差,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七点半的时候,司机老钟的车开来接他,直接去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抽了几根烟,有人敲门,陆渐红道:“请进。” 来的人是电教中心主任舒依,道:“陆部长,原定这个月到各个县去检查党员电化教育工作的,请陆部长确定一下时间。” 陆渐红心里有些不舒服,待办事项中,办公室主任应该交待清楚的,可是并没有检查电教工作这一条,便道:“舒主任,你等一下,先坐。”跟着拨了办公室的电话道:“让李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刚很快到了,陆渐红不动声色道:“李主任,最近组织部有什么待办事项?” 李刚见舒依在,顿时想起检查电教工作的事,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道:“陆部长,原定是十号到县区检查电教工作的。” “今天几号了?”陆渐红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李主任,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当的?你的职责是什么?” 李刚的脑门有汗了,赶紧解释道:“陆部长,是我的疏忽。” “去排排还有哪些急办的事项。”陆渐红沉着脸道。 李刚赶紧匆匆离开,却暗骂道,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又不是组织的总管,哪能什么事情都知道。 舒依是第一次看到陆渐红发火,刚才在桌子上的一拍之威,很是骇人,检讨道:“陆部长,这不能完全怪李主任,我也有责任,没向你早汇报。” 陆渐红看着舒依,心道,不错,能主动承担责任,换了别人,不偷笑就不错了,便说:“今天八号了,还有一天,你去准备一下。” 舒依将以前发到县区的检查通知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部长,那我走出去了。” 陆渐红看了看通知,是采取抽查的方式,暗夸舒依工作细致,不过他也看出来点什么了,电教中心是副部长殷晨分管的,舒依应该先向殷晨请示,然后再由殷晨向自己汇报,请示自己是不是要亲自参与检查工作。舒依这么做,有越级汇报之嫌呀,她是无意的还是故意而为之? 没坐一会,舒依将检查的方案递了过来,有些踌躇地说:“陆书记,你……昨晚……” 陆渐红见她吞吞吐吐地样子,奇道:“我昨晚怎么了?” “没怎么。”舒依脸一红,“陆部长,我先出去了。” 正文 家乡茶 陆渐红很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正埋头看着方案,门被敲响了,只听外面有人道:“陆部长在不在呀?” 这个声音稍稍有些陌生,陆渐红便道:“我在,请进。” 门推开,陆渐红便站了起来,笑道:“刘书记,你怎么来了?” 刘培兵呵呵笑道:“你来了三四天了,我还没到组织部这边来看看,是我的失职呀。” 陆渐红笑赶紧道:“刘书记言重了,来,请坐。” 陆渐红给刘培兵泡了杯龙山特炒,道:“刘书记尝尝我的家乡茶。” 刘培兵闻了闻,道:“很香的茶,是龙山特炒吧?” 陆渐红很意外:“刘书记也知道龙山特炒?” 刘培兵笑道:“我不但知道这个茶,还去过龙山公园,那里可是陆部长一手打造的呀,了不起。” 陆渐红谦虚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 刘培兵看着陆渐红,微微笑着,却让陆渐红有些诡异的感觉,刘培兵道:“陆部长,昨晚回去得很迟吧?” 陆渐红微微一怔,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分管组织工作,但是也无权干涉自己八小时以外的私人生活吧,便道:“不是太迟。” 刘培兵感觉到了陆渐红有些不快,笑了笑道:“你没来之前,市局进行了一次‘扫黄打非’工作,半夜突击了不少娱乐场所,抓了不少卖ying嫖娼,这里面还有我们的干部同志,想想真是令人痛心啊。” “多来乐”陆渐红以前去过,里面可以说是很荒唐,刘培兵这番话不是无的放矢,看样子似乎知道昨晚自己去了“多来乐”,不过看他的语气,关心多于责怪,便道:“是呀,现在有不少干部不知道洁身自好,自甘堕落,说到底还是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呀。” 陆渐红的话里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虽然去了“多来乐”,但是只是简单地吃饭,并没有搞其他的活动,而且他是很注重这方面的。 刘培兵心有领会,便笑道:“陆部长,来湖城这几天,一切都还习惯吧?” “还好,没什么问题。”陆渐红笑道,“人嘛,总要适应环境,不能让环境来适应人的。” “陆部长的心态很好,不错。那我就不打扰陆部长适应环境了。”刘培兵背着双手向门外走去。 “我送送你。”陆渐红道。 “不用了。”刘培兵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说,“这茶不错。” “刘书记也喜欢这个,正好我这里有两盒,我这个人很少喝茶。”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两盒龙山茶递了过去。 “你这个部长呀,呵呵。”刘培兵笑着却之不恭了,却又低声道,“在组织部长的办公室怎么能让你亲自泡茶呢?” 刘培兵走后,陆渐红回味起刘培兵的话来,他并非是对自己给他泡茶不满,而是觉得自己对部下有些纵容了,不过陆渐红确实对李刚这个办公室主任的做事到位程度感到不满,像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难道还需要自己开口让他来做吗?同时,他还有些窝火,自己昨晚去“多来乐”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刘培兵的耳朵里,如果说是刘培兵盯着自己的行踪,那也太耸人听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说出去,那么这个人没有别人,就是开车的老钟。这么大年纪了,在市委开车还管不好自己的嘴,看来这个人要换,不然自己以后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落人眼里。陆渐红更想到,朱长忠这么神神秘秘的跟自己见面,是不是也在顾忌着什么?回想昨晚,朱长忠给自己透露了一些关于湖城政坛方面的信息,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也足以让自己窥其冰山一角,他这么做是出于善意的提醒还是另有目的呢? 陆渐红伸了个懒腰,吁出一口气,人在官场,真他妈累呀,忽然间他觉得在湖城比在准安更累。坐了一回,陆渐红打通了殷晨的电话,说:“殷部,到我这来一下,有事找你。” 殷晨的办公室在四楼的顶端,很快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进来问道:“陆部长,你找我?” “坐吧。”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最近部里有没有什么活动?” 殷晨想了想说:“后天有个对县区远程教育的抽查。” 陆渐红连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后天,这么急,怎么不汇报?” 殷晨听陆渐红的语气有点不对,赶紧解释道:“这件事一般不需要部长亲自出面的,所以我……没有通知。” 陆渐红眼睛一抬,看着殷晨道:“那么你告诉我一般什么事需要我亲自出面呢?” 殷晨的后背有些发凉,看来这个陆部长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和善,也是个硬茬呀,便硬着头皮道:“陆部长,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操劳。”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我只希望你明白一点,谁是部长,出去吧。” 虽然是春天,但还是很冷,可是殷晨出去的时候,后背都湿了,陆渐红的话说得很重了,这是在提醒他,虽然部里不少科室都是他这个副部长分管的,但不要忘记,他是由谁分管的。他的手里可是掌握着全市选拔任用干部的大权,别说自己这个副处,就是一些正处、副厅的干部的人事权也掌握在他的手里呀。想到这里,殷晨的内心震动了一下,自己还是太低估了。 说起殷晨,还是有一些来历的,他的姑父是在市人大副主任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跟姜海风的关系不错,还有点能量,把殷晨从组织处处长的位置向上挪了挪,弄了个组织部副部长,原组织部长走后,常务副部长柯一军的呼声很高,殷晨也希望柯一军能上去,这样的话,只要他使使劲,就可以加上常务这两个字,转而成正处了,可是没想到柯一军胸无大志,让他再提一级的想法落了空。所以在他的内心里,对陆渐红这个交流过来的组织部长隐隐有些抵触的情绪,认为他只是交流过来的干部,没有加以特别的重视,现在被陆渐红这么狠狠地敲打了一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正所陆渐红所说,他才是组织部长,一个市委常委想要捏死自己,实在比捏死只蚂蚁费不了多大力气,他绝不认为他姑父会说得动姜海风帮自己对付一个市委常委。 正文 投其所好 想到这里,殷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在办公室里惴惴不安,得想法子扭转陆渐红对自己的印象才行。思量良久,他还是决定投其所好。陆渐红的发展史他是知道的,是一个注重实干的人。像这样的一个人,看人肯定也是着眼于工作的态度和实绩,他的想法无疑是正确的,当他把抽查的县区以及日程安排、检查等相关内容放到陆渐红的面前时,明显看到陆渐红的神色好了许多。陆渐红仔细地看了看,道:“这个方案基本还是可行的,不过检查的人选上与我的想法还有点出入。” 殷晨看了一眼名单,发现居然漏掉了电教中心主任舒依,不由暗骂自己猪头,检查的就是远程教育,怎么能少得了这个主任呢,赶紧道:“这只是初排的名单,具体的人选还需要陆部长定夺。” “把舒主任和人才工作处的黄处长也加上,其他的人员你定吧,不要太多。下班前把名单报上来。”陆渐红考虑到检查的时间是两天,舒依是必须去的,她一个女同志不是太方便,把黄晓芸带上比较妥当。 殷晨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陆部长,你太了解我了,把黄晓芸也带上了。” 下班之前,殷晨将名单交了过来,陆渐红看了后,点了点头,说:“就这么定了。” 殷晨出去后,陆渐红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将杯子里的水倒了,把里面的茶叶倒在了桌子上,又将办公桌上的报纸乱七八糟地弄得一桌子,想了想,又捏了两个烟头放到桌子上,这才把门关上离开了。 老钟开着车,道:“陆部长,你就一个人住呀,怎么没把家属也带过来?” 陆渐红不确定昨晚出“多来乐”是不是老钟传出去的,便道:“我是来工作的,带她过来干什么?” 老钟笑了笑说:“陆部长,过个把月你就知道难熬了。” 陆渐红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便不想搭他的茬,老钟显然没能感觉到这一点,继续说:“我儿子也在外地工作,刚半个月就想办法把儿媳妇弄过去了,年轻人嘛,需求很大的。” 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更恶劣了,这叫什么事?怎么扯上自己的儿子了,我又不是你儿子,不客气地说:“老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退休之后打算干什么?” 老钟还是不领会,笑着说:“我还有三四年才退休呢,唉,我是事业编制,要到六十岁才能退呀。” “那要不要我想想办法让你早点退了,回家抱孙子?” 陆渐红这句话的份量很大,老钟当然不想退休,只要还干着,福利可是不错的,这才明白陆渐红话里有话,尴尬地说:“谢谢陆部长关心,退休了我就没事干了。” “那就好好开你的车,不该你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你说的话就不要乱说。”陆渐红淡淡地说。 老钟顿时想起了上午自己说陆渐红去“多来乐”的事,还说了“陆部长刚到没几天,就忍不住去寻乐子了”的话,真的祸从口出,心里后悔后要死,闭上嘴一心开车,再也不说话。 回到住的地方,陆渐红便忙碌着自己做饭做菜,恐怕像他这样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全天下还真不多,不过陆渐红很享受这个过程,这远比到饭店去要舒服得多。 正把米下锅,手机响了,陆渐红一看是安然的电话,安然道:“老公,老实交待,在哪里**呢?” 陆渐红委屈地说:“我一个人在家做菜呢,不信你听听。”拿起锅铲在铁锅里拨弄了几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安然不由笑了起来:“看来离开家了,老公长大了。” 陆渐红听着安然软软的声音,心里有点火烧燎起来,便逗安然:“怎么了,一个人睡不着吧?是不是想我去安慰你了?” “才不是呢。”安然娇嗔着,人却都要融化了,全身热得难受,“我是告诉你,扬帆远航都考了双百。” “我的孩子当然厉害了。”陆渐红骄傲地自夸着。 两人情话聊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陆渐红忽然感受到难言的相思,以前虽然也是经常不在家,可是现在身处外地,这种感觉才更显得真切。 刚挂上电话,电话又响了,是刘得利打来的,说:“三子,在吃饭吗?” “没有呀,在做饭。”陆渐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到湖城了,刚刚到,出来吃吧。”刘得利在那头肚子都笑疼了,这三子在家向来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现在居然自己做饭。 陆渐红按照约好的饭店,打了个车很快到了,让他意外的是,不但刘得利来了,牛达也来了,这让他很惊喜。牛达也很开心地说:“哥,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情况?”陆渐红听着不对味。 “是这样的,我这边已经办好手续了,今天正式过来开始采石业的发展,牛达应你的要求,不是说要自己创业吗,所以就一起过来了,听米新友说,这边的治安不是太稳定,经常会有一些人去收保护费,所以牛达也就过来了。”刘得利解释说,“老二过两天也过来,我们又都在一起了。” 陆渐红笑着道:“那现在留守在家的全是妇女儿童了。” 三人相视大笑,牛达能与陆渐红在一起非常开心,嚷嚷道:“哥,你现在是那个……什么部长了,需要人开车不?我还想跟着你开车。” “出息!”陆渐红笑骂道,“我虽然是组织部长,不过管我的人不少呢,不像以前,可以随随便便就安排进来,你还是好好跟着姐夫后面干吧,不过我提个要求,现在都是有家有道的人,出来是为了求财,可不是争强斗狠的,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冷静。” 刘得利知道陆渐红是在提醒他们,万一真遇上什么到采石厂捣乱的人,还是要通过正当渠道解决问题,便笑着说:“有你这个组织部长做后台,我可不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正文 害羞女孩 吃完了饭,牛达嚷嚷着要去k歌,理由是在家里被林雨管得太狠了,陆渐红直摆手,今天刘培兵可是才刚刚敲打过他的,牛达其实也就是想热闹热闹,见陆渐红不同意,也不坚持,不过他们也没有去开房间,直接住进了陆渐红的租房。 晚上,陆渐红深受牛达其害,想不到这小子打起呼噜来是震耳欲聋,可气的是,你把他弄醒了,他死活不承认打呼噜,搞得陆渐红一夜没睡好。 次日一早,陆渐红安排道:“我明天要到各个县去检查工作,可能没时间陪你们,如果不急的话,我让大米带你们玩玩。” 刘得利的本意是想请陆渐红跟他一起去采石厂那边看看的,听陆渐红这么一说,便说:“你忙你的,大米那边我们也很熟了,自己会联系,今天打算也带牛达过去熟悉一下情况。” 于是,三人一起下楼吃了早点,各自行动。 到办公室没多久,殷晨便来汇报了到县区检查的相关准备工作,按照陆渐红的要求,黄晓芸的名字也出现在检查名单之中,参与此行的一共六人,除了陆渐红以外,殷晨和两名女同志,电教中心去了三位,李刚本来也在此行中的,但是陆渐红却将他划去了,他是办公室主任,似乎并不适合此行,殷晨已经见识到了陆渐红硬朗的作风,自然不敢多问。 殷晨走后,陆渐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很久,才发现,这几天一直没见到常务副部长柯一军,根据组织部的分工,他是协助部长主持全面工作的,按理说,像这一类并不是特别重要的检查工作,他应该是主动向自己汇报才对,况且也并不一定需要自己亲自参与检查,他这个常务副部长或者副部长殷晨就可以了。 陆渐红心头那种组织部并非风平浪静的感觉更甚了。想到这里,陆渐红拨通了柯一军的手机道:“柯部长吗?我陆渐红,我有点事找你。” 柯一军的回答很直接:“有什么事跟殷部长交待就可以了,我现在还有点事,先挂了。” 陆渐红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感觉很怪异,这个柯一军很牛呀,然兼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长,但是主要工作还是组织部这边,一点都不给自己这个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的面子呀。不过,陆渐红倒没有气恼,从他的语气里能够听得出来,很有情绪,陆渐红自问自己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份的事,也没有说什么话,那么这种情绪的来由是什么呢?陆渐红不明白。 抽了根烟,陆渐红将各处的负责人名单拿了出来,可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想来想去,接触都不多,没什么深刻印象,但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感觉,不过舒依给他的印象不错,酒桌上的一个小玩笑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应该是个老实人。陆渐红拨通了电教中心的内部号码,是一个男同志接的,陆渐红说:“让舒处长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舒依很快到了,很紧张的样子,陆渐红有意逗逗她,便说:“舒处长,你看起来很紧张嘛。” 舒依的脸马上就红了,说:“陆部长,我……我很少进部长的办公室。” 陆渐红见她害羞,便不再开她的玩笑,道:“舒处长,其实我找你来只是聊聊天,没别的,你不用那么拘谨。” 舒依的脸更红了,垂着头端坐,低声说:“陆部长,您想聊什么?” 陆渐红感到很诡异,舒依好歹也是个正科级干部,心理素质也不至于差到见到领导有这么强烈的拘束感吧,况且自己只是她的直接上司而已,又不是市委书记。 陆渐红打量着舒依,凭心而论,舒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只是性格腼腆了些。 陆渐红特意看过她的工作简历,大学毕业考上了公务员,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在市机关走上来的,其实按照她的能力是不该在电教中心这个位置上的。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说:“你在组织部的时间比我长,人事关系你熟悉一些,你给我说说吧。” 舒依有些为难地说:“陆部长,我只是负责电教中心这一块的,跟别的处打的交道也很少,具体的你还是向柯部长了解吧。” 柯一军?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愣,这个柯一军感觉与组织部很不合群呀。 舒依见陆渐红不说话,接着说:“陆部长,其实柯部长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他人很好的。” 陆渐红微笑道:“舒处长,你觉得我是怎么想像柯部长的呢?” 舒依低下了头,咬着唇说:“陆部长,我说的是真的,柯部长人真的很好,他现在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陆渐红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黄晓芸在外面道:“陆部长在不在?” 舒依的脸色变了变,赶紧起身道:“陆部长,那我先出去了。” 舒依开门的时候,黄晓芸便站在外面,见到舒依便笑了笑,走了进去。 舒依走得很慢,便听到办公室里隐隐传来黄晓芸的声音:“陆部长,你怎么让我也去参加这个检查呀……”这时,楼层上有人走过,舒依便加快了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渐红面对黄晓芸的问话,回答道:“人才工作处就是负责发掘好的人才嘛,你参加这次检查,目的就是要看看能不能在我们基层的组织战线上发现一些人才。” 黄晓芸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陆部长是有另外的打算呢。” 黄晓芸和陆渐红单独在一起,这样的话稍嫌放肆。黄晓芸那天在会餐上护着舒依的举动让陆渐红对她的印象很好,可是此时的态度,不知为什么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还以为是见到了岳丽,不过他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给黄晓芸这个人划上了一个问号,便装出有电话打到他手机上的样子,说:“黄处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我要接个电话。” 正文 初恋女友 黄晓芸便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看着她的背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组织部看来还真是水深,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句话很有必要性呀。 正这么想着,手机还真的响了,是刘得利打过来的电话,说:“渐红,老米今天怎么回事?打了半天电话也不接。” 陆渐红不在意地道:“可能是不方便接吧,生意人,很忙的,你也知道。” “也许吧。对了,我和达子已经到湖海县了,就是那个采石厂,有空的话,过来看看。” “好的,去的时候跟你联系。”陆渐红挂上了电话,可是心情却黯淡了起来。 一上午都在考虑工作上的事,刘得利的电话中提到了米新友,这让陆渐红想起昨晚的那个会面,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郎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五味陈杂,与郎晶恋爱时的场景忽然间清晰了起来,一幕幕都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陆渐红有很多疑问,这几年郎晶都在哪?她过的怎么样?为什么会到湖城?又怎么在湖城的ktv里唱起了歌?他更不愿意想到,难道是她堕落了吗?同时他也是很矛盾的,看得出来,米新友很喜欢郎晶,可是他更能看得来郎晶看着自己时的目光,里面充满了意外和惊喜,这证明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被拨弄了一下。可是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自己左腕的那块手表上,这是去年自己过生日时,安然送给他的。那根弦立刻停止了颤动,陆渐红喟然一叹,暗暗想道,郎晶,希望大米能给你带来幸福。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古龙笔下的那个李寻欢一样那么伟大,硬是将自己的初恋"qing ren"向朋友的手中推去。 陆渐红的心堵得不行。 这种心情陪伴了他一整天,下午下班回去的时候,洗了个澡,看着镜中子的自己,陆渐红发现自己的肚子隐隐有些发福,这与现在的生活规律有关,这不是好现象。想到冬天在澡堂里看到的那些大肚子坐在池边,那体态就像是只癞蛤蟆,自己可不能变成那样。想到这个房子里还空着间房,可以拿来做健身房,便打算去买点健身器材。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米新友,可是打他的电话却关机了,这可是历史上的头一回。 为了不让自己去多想郎晶的事,陆渐红忙碌了起来,自己做饭,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叮叮当当一阵之后,饭香菜香,正准备开吃,朱国忠的电话打来了,陆渐红接通手机道:“朱市长,你好。” “陆部长,没什么饭局吧。”朱国忠在电话里笑着道。 陆渐红也笑道:“我这个组织部长人缘不怎么好呀。” 朱国忠呵呵笑了起来:“陆部长真谦虚,我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陆渐红由于郎晶的出现,心里有心思,有点意兴阑珊,便道:“对不起,朱市长,一会有朋友要过来,下次我请你。” 次日,晨七点,两辆车载着六个人踏上了检查的行程,根据事先定下的抽查对象,这一次一共抽查四个县,陆渐红作出了安排,分为两组,第一组由殷晨带队,带着电教中心的两名同志,去检查林海县和黄阳县,自己则带着黄晓芸和舒依去湖海县和三塔县。看得出来,殷晨有些不大乐意,不过这是陆渐红定下来的,他有意见也只能保留,只能在心里暗暗鄙视陆渐红是个色鬼,一口气把两女的都留下来了。 出了市区,两辆车分道扬鏣,由于是陆渐红临时的主意,黄晓芸和舒依上了陆渐红的车,黄晓芸笑道:“陆部长,这一次你带错对象了,我和舒处长都不怎么能喝酒,你到时可要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哦。” 舒依的脸微微一红,陆渐红不动声色道:“黄处长别谦虚,保护舒处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开车的还是司机老钟,见黄晓芸说得暧昧,忍不住笑道:“黄处长,你是想陆部长做你一个人的护花使者吧?” 陆渐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老钟说起话来怎么一点谱都没有,口无遮拦。 坐在陆渐红身边的舒依感觉到了陆渐红的不快,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头偏向了一侧,看着窗外。 黄晓芸笑骂道:“老钟,你这个为老不尊的。”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舒处长,我们先到哪一站?” 舒依转过头道:“三塔靠得近一点。”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黄晓芸也转过头道:“三塔的经济条件差了一些,陆部长,我建议我们先去湖海县,那里的条件不错。” 陆渐红想了想,刘得利的采石厂就在湖海,正好可以过去看一看采石厂,便采纳了黄晓芸的意见。 一路上陆渐红没怎么在说话,舒依更是沉默寡言,没人搭理,黄晓芸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两个多小时后,车抵达了湖海县政府,检查之前,组织部下发了检查通知。一到县政府,湖海县委组织部长李海涛便下来迎接,握着陆渐红的手说:“欢迎陆部长来湖海来视察工作。” 陆渐红笑着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别的县委县政府的人,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这个县委书记和县长很不靠谱,市委组织部长来了,居然不照面。 李海涛看出陆渐红的不快,边邀请陆渐红上楼,边低声解释道:“胡书记身体不好,正在养病,王县长出去招商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跟着李海涛一起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有几个人在,很快有工作人员进来泡了茶,李海涛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上任的陆部长,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之后,李海涛又将众人介绍了一下,之后道:“陆部长,先让电教科刘科长汇报一下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刘科长清了清嗓子,进行了汇报。 正文 湖海之行(二) 汇报完,李海涛又对湖海县的组织工作进行了汇报和总结,陆渐红听着头大,有些心不在焉,这些工作说白了都是虚的。 李海涛热情洋溢地汇报完工作之后,陆渐红在征询了舒依的意见之后,道:“这一次的检查工作,听取汇报只是一个方面,检查一些软硬件方面的资料也是一个方面,李部长,我们到科室去看一下。” 李海涛看了看时间,道:“陆部长,时间不早了,不如先吃饭,饭后我们慢慢看。” 陆渐红想想也是,检查工作也不急在一时,况且看资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完的,便道:“也好,简单一点。” 午餐在县委的招待所,很丰盛,酒是湖海当地的湖海大曲,分管组织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孙超也参与了陪同,一上来便道:“陆部长,有点事耽搁了,有失远迎,请陆部长不要见怪呀。” 陆渐红笑道:“只是下来看看工作,可不要影响到你们的正常工作才好。” 孙超也笑道:“陆部长很平易近人,我建议大家集体先敬市里的领导一杯。” 酒至三巡,一桌十来个人已经喝了六瓶白酒,李海涛还要开酒,陆渐红阻止道:“李部长,酒就到此为止吧,时间也不早了,下午还有工作要做。” 孙超道:“陆部长,您难得来一趟,既是我们的领导,也是我们的客人,不尽兴,是我们的失职,也体现不出湖海县委县政府的情意。” 陆渐红笑道:“孙书记,今天你是横竖不想让我们出这个门了。” 黄晓芸见这时的局面有点胶着,便道:“孙书记,我和舒处长都不喝酒,要不这样吧,我和舒处长先去看看资料,你们慢慢喝着?” 陆渐红有些不快黄晓芸的自作主张,不过她毕竟是组织部的人,场面上总得维护她,便点头道:“这样也好,孙书记,就按黄处长说的办吧。” 孙超笑道:“既然陆部长同意了,我自然遵命。李部长,那你和刘科长陪同一下。” 在李海涛的陪同下,黄晓芸和舒依离开了招待所,径直去了电教科。 电教科一共两间资料室,一个是放文字材料,一个是放一些电教设备以及音像教材的,舒依去了文字室,黄晓芸进了音像办公室,一关上门,李海涛便搂住了黄晓芸,黄晓芸推开李海涛,低声道:“急什么,今晚我们又不走。” 李海涛低笑道:“我这不是想你嘛。” 黄晓芸白了李海涛一眼道:“你想我什么?还不是就想那点破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海涛醋意荡漾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你看着陆部长的时候,怎么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了。” “你拿陆部长跟你比?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黄晓芸挡开李海涛的咸猪手说,“他是个很正经的人,我警告你,今晚你可不许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的手里可是掌握着你们的生死的。” 提到这个,李海涛没了继续骚扰黄晓芸的兴致,说:“晓芸,这个陆部长靠不靠谱?别又像那个‘勾死鬼’一样,说了话不算数。” 黄晓芸正色道:“陆部长来的时间不长,还不是太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贪色,那天我去办公室试了一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点反感,所以,我才要你晚上的时候别搞什么小动作,尤其是女色这一方面。” 李海涛惊讶地说:“还有猫儿不沾腥的?你这么漂亮,对你都视若无睹?” “好了,好了,我得检查工作了,起码也得做做样子。”黄晓芸示意李海涛把门开开,装出一副认真检查工作的样子。 舒依检查得很仔细,从档案盒里拿出资料一份份地看着,刚看了一盒多的资料,陆渐红便到了,孙超道:“陆部长,黄处长和舒处长正在检查,你就先休息一下吧。” 陆渐红想了想,他是要顺便来看看刘得利的,便点头道:“舒处长,那就辛苦你了。” 舒依微微一笑道:“没事。” 在孙超的带领下,招待所要了个房间,陆渐红酒喝了不少,孙超很识趣地说:“陆部长,那您先休息着,一会检查完了,我通知你。” 陆渐红喝了杯水,躺在床头,心道:“检查工作真是舒服,吃着喝着,不知到时候有没有送的。” 当然,这只是陆渐红根据往常经验所得出来的推断,对这个东西他持无所谓态度,只要是靠点谱的,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看了看时间,三点多,便打了个电话给刘得利,道:“大哥,我在湖海呢。” 刘得利很意外地说:“那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呀,在哪,我去接你。” 陆渐红道:“我不是说检查工作嘛,正巧到湖海来,现在在湖海县政府,暂时没时间,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晚一点我会跟你联系。” “那你今晚别走,晚上我们好好聚聚。”刘得利千叮万瞩后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昨晚处于对郎晶情感的复杂之中,一夜并没有睡好,现在喝了酒,正好睡下,没想到这一睡醒天都黑了,便打电话给舒依,问她检查结束了没有。 舒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结束一个小时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陆渐红颇有些责问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谁叫自己睡觉的呢。 舒依的声音低了下来,说:“是……怕影响到你休息,所以才没叫。” 正说着,孙超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陆部长,您睡醒了没?” 陆渐红挂上电话,开了门,道:“没想到一觉睡到天黑,看来这酒真不是好东西呀。” 孙超笑道:“陆部长是第一次喝湖海大曲吧,很有后劲的,一般人这个时候还没睡醒呢,陆部长真是海量呀。” 两人边说边出了房间,政府广场的灯亮着,红红绿绿的,将广场照得如梦如幻,广场的通道人走过来一阵人,正是检查组的两位美女和组织部的工作人员。 正文 段子 孙超道:“陆部长,那我们就出发吧。” 陆渐红知道今晚的招待地点不是在招待所,肯定是去定点饭店了,便客随主便。 一行人上了车,跟在孙超的车后面,开到了一个酒店前,陆渐红看了一眼,是君悦大酒店,看来这个连锁店的牌子很响亮,各地都有分字号。 进了提前约好的厅,陆渐红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坐上了主席位,由于湖海县委书记胡伟森还没到,趁着等他的这会功夫,黄晓芸说:“陆部长,我向您汇报一下检查的情况,总体来说是好的,各方面的工作做得都很到位……” 听着黄晓芸洋洋洒洒的汇报,陆渐红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先不说现在这种场合适不适合的问题,就是汇报,也轮不到她来汇报吧? 舒依同样很诧异,她也很吃惊于黄晓芸的喧宾夺主,不由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皱眉的样子正好落在了她的眼里,心里暗道:“今天黄晓芸的表现有点不正常。” “舒处长,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陆渐红瞥了黄晓芸一眼,既然已经汇报了,干脆大爽快一点,汇报完吧。 舒依看了陆渐红一眼,说:“那我补充几点,正如黄处长所说,总的来说是好的,只是在以下几个方面稍嫌不足,一个是组织基层电教播放人员的业务培训少了一些,第二是没有党员电化教育的典型经验,第三是没有具有地方特色的专题片。当然,我这有些吹毛求疵了。” 李海涛适时道:“在市委组织部的领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关心和支持下,电教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与市委领导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市委组织部的要求,发扬优点,改进不足,将电教工作做得蒸蒸日上。” 陆渐红听着李海涛的表态发言,点了点头,这时,孙超向门口看了一眼,站了起来,说:“胡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向门口看去,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前,头发呈“地方包围中央”的态势,脸色很红润,看不出一点点正在养病的样子,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向着陆渐红解释道:“下午孙书记才向我汇报组织部的领导来视察工作,还请陆部长见谅。” 陆渐红起身与胡伟森握手,笑道:“胡书记实在太客气了。” “陆部长,人都到齐了吧?可以开始了吗?”孙超试探地问了一下。 服务员将酒倒上,胡伟森当先举杯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自罚一杯。” 胡伟森脖子一仰,一大杯子酒便下去了,陆渐红赞道:“胡书记,海量。” 胡伟森的酒量确实不小,与陆渐红便碰了两杯,又敬了黄晓芸和舒依各一杯,这样算起来就一斤多下去了,却不见他脸有一点点红,这让陆渐红很感叹,他曾听基层的同志戏言,酒量大,官才能做大,在陆渐红的印象里,一些重要的岗位一把手的酒量似乎都不小。 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护士给一个官员打针,打针前先拿酒精棉给官员擦了擦屁股。官员就问,为什么要给擦酒精?护士回答说,这样给你打针时你屁股不疼。官员说,可我屁股还是疼的要命。护士说,那肯定是你的屁股酒量大。 想到这个笑话,陆渐红看胡伟森没几根毛的肥肥的脑袋还真有点像屁股,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胡伟森以为陆渐红对他的招待很满意,便道:“孙书记,你酒桌上一向段子多,不妨来两段助助酒兴。” 陆渐红瞥了一眼说:“桌上有女同志,可不能太荤呀。” 孙超笑道:“陆部长,您酒量最大,不知道知不知道喝酒有五个阶段。” 黄晓芸笑问道:“哪五个阶段?” “第一个是少女阶段,严防死守。”孙超故意停了下,见众人脸上浮出暧昧的神情,接着道,“第二个是少妇阶段,半推半就。第三个阶段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第四个阶段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最后一个阶段是老太太阶段,不行还要瞎比划。”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不知道孙书记现在是什么阶段。” 胡伟森笑道:“我看孙书记现在到了寡妇阶段了。” 孙超举杯道:“陆部长,那我就要找你了。” “孙书记要是个女人……”黄晓芸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下面的话虽然没说,可是个个都很会意地笑着。 等陆渐红与孙超这一杯干了,李海涛自告奋勇道:“我也步孙书记的后尘说个段子,以博诸位一笑。晚饭后领导视察‘江阴(巧)毛纺织厂’,来到大门口霓虹灯的厂名前,不巧电路故障,第一个‘江’字未亮,领导只能看到后五个字,于是关切地问厂长,原材料好搞吗?” 众人都笑,舒依的脸红了起来,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头喝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黄晓芸倒是笑得挺欢畅。 陆渐红见状,微微笑道:“胡书记,酒差不多了,我看我们告一段落吧。” 胡伟森哈哈笑道:“陆部长,现在时间还早,吃完饭,去吼两嗓子?” 陆渐红婉拒道:“我唱得很难听的,歌声一出,可别出人命。” 胡伟森道:“也就是消遣娱乐,唱唱歌放松一下心情。” 凭心而论,胡伟森做得很到位,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陆渐红倒也不好太拒绝,便把目光送到了黄晓芸和舒依那边,说:“黄处长,舒处长,你们意见如何?” 哪知黄晓芸却跃跃欲试地说:“既然胡书记提出来了,盛情难却,不过不能太晚。” 陆渐红对黄晓芸的印象又低了一层,这时他想起了季长春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看来黄晓芸在领会领导的意图上还很欠火候呀。 一个工作人员去签了单,众人直接上了三楼的ktv,胡伟森唱了一首歌,把话筒递到陆渐红的手上,说:“陆部长,也来一首。”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我真的不会唱歌,你们唱,我听着就行。” 胡伟森见此情形,也不强求,坐在了陆渐红的边上,道:“陆部长,既然你没什么兴趣,就让他们开心吧,我给你开个房间,今晚在这住一晚。” 此时已经十点多钟,老钟已经在打瞌睡,想想这个时候回去,安全系数太小,况且明天还要检查一个县,便同意了胡伟森的意见,舒依见陆渐红出去了,也借口去卫生间跟着出来了。 正文 牛皮信封 陆渐红知道她性格腼腆,这种喧嚣的场合她是不想多待的,便说:“你也给舒处长要个房间吧,忙了一天,也挺累。” 胡伟森暧昧地笑道:“陆部长真体恤下属。” 陆渐红没搭他的茬,舒依倒是闹了个大红脸,在胡伟林去叫李海涛开房间的时候,舒依有些局促地说:“陆部长,你今天没怪我吧?”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不要多想。” 开好房间,陆渐红和舒依各自进房,胡伟森跟进了陆渐红的房间,道:“陆部长,如果不急着休息的话,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陆渐红有些意外地说:“胡书记,你有什么工作要向我汇报的?” 胡伟森笑道:“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 陆渐红看着胡伟森的笑容,心里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殷勤地招待自己了。 胡伟森笑道:“陆部长可能不知道,湖海县以前的经济基础很薄弱,当时这一届的班子问题很大,书记和县长都有很严重的经济问题,被双规之后,处于一个混乱的境况,我临危受命,到了湖海,经过几年的艰苦工作,湖海才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现在湖海的一切都走向了正轨,我想,该是退贤让位的时候了,总不能一直霸着这个位子。快要换届了,这些工作都是抓在陆部长手中的。” 陆渐红微笑道:“胡书记的意思是想动一动。” 胡伟森稍显谄媚地笑了笑:“陆部长,不瞒您说,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全身都是病,现在的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形势严峻,像我这样从计划经济走出来的人,虽然也不断地学习充电来武装大脑,但是在有些时候还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显得很不合节拍,这样下去是不利于湖海各项事业的发展的。” 这是一个借口,陆渐红在心里定了个位,嘴上却说道:“这么说,胡书记是想退位让贤了。” 胡伟森道:“陆部长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该是让年轻人压担子的时候了。” 胡伟森话说得很漂亮,陆渐红有意说:“胡书记,你这是想卸担子,早点养老呀,听说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我会考虑这一点的。” 胡伟森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嘴唇颤了颤,心道,我还没到五十岁,养个屁的老呀,难道他听不出来自己想再上一步的意思?还是在装糊涂?转念一想,有点明白了,只靠吃顿饭唱个歌就能进一步,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看来还得出点血。 当时孙超向胡伟森汇报陆渐红这个市委组织部长来检查工作时,胡传森就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平时连话都不容易说上,现在主动送上门来视察工作,是请都请不来的,所以他才给孙超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把陆渐红留下来。 胡伟森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牛皮信封,里面装着五万块钱,这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的,轻轻放到陆渐红的床头,说:“陆部长,天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陆渐红看了一眼信封,说:“胡书记,这里面是什么?” 这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里面装的是钱呀,胡伟森不知道陆渐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尴尬地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陆渐红猛的一沉脸色,厉声道:“拿回去。” 见一次面就行贿,这胡伟森的胆子倒也真够大的,可是他没想过,第一次见面谁会收钱?更何况陆渐红根本就不吃这一套。陆渐红见胡伟森的脸色很难看,也不想让他太难堪,便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要是纪委书记,你现在就在我的黑名单里了。老胡,你这么做,不但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同时也是在侮辱你自己的人格。” 陆渐红的口吻虽然像是开玩笑,但还是比较重的,胡伟森的表情便有些僵硬,一时之间他也不明白,陆渐红究竟是个两袖清风的干部,还是嫌钱少呢,或者因为相互间的交情不够深,出于谨慎而不敢拿这个钱。 陆渐红接着道:“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过,请你记住一点,市委提拔干部,是基于这个人有没有能力,有没有实绩,以及他个人品质的,我非常赞同这一点,也是坚决遵循这个原则的。” 陆渐红的话算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也是一个警告,胡伟森自己也觉得今天这事做得有些唐突,便将信封放回包里,道:“陆部长,谢谢您的提醒,那我先走了,明早来接您。” “明早你就不用来了,我们还要到三塔去。”陆渐红下了逐客令。 胡伟森拎着包下了楼,心里很不是滋味,论能力论实绩,自己都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冒失而起反作用呢?他的心里惴惴不安。 陆渐红将门关上,这才吁出一口气。刚才自己可是站在了**的边缘了,幸好他有自己的原则,对钱也很有免疫力。看那信封的厚度,可能有好几万块钱,而且这只是先头部队,只要自己愿意,稍微暗示一下,十几万甚至于几十万轻易就能进入自己的腰包,由此可见组织部长手中的权力有多大。这个官本就是管帽子的,自古以来,权钱交易就是不稀奇。陆渐红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这个方面一定保持警惕,常言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只要自己作风严谨,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正这么想着,床头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这才想起要跟刘得利见面的事,没料到被胡伟森请客搅了下,倒把这事给忘了,忙接通电话:“大哥。” “三子,我到湖海县城了,你人呢?”刘得利道。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多,便道:“我在君悦酒店。” “没睡吧?我去接你。” 陆渐红本就是要和他见面了解一下采石厂的情况的,里面可有他的股份,便同意了。 刘得利说大约十五分钟左右能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拔了房卡,关上门走了出去。 正文 胡话 在经过舒依的房间时,陆渐红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申吟声,脚步不由顿了一下,略略有些意外,舒依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不会有男人在她的房间吧?不过,这是她个人的私事,有男朋友在湖海也不一定,陆渐红便没有多管,刚迈出步子,舒依的申吟声忽然大了起来,陆渐红是过来人,立即分辨出这不是男欢女爱的申吟,而是因为某种疼痛而发出来的,便敲了敲舒依的门,问道:“舒处长,你在吗?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舒依的回答声音很微弱。 陆渐红听到这声音,忽然想起自己阑尾炎突然发作的事,如果不是及时送到医院,还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别是舒依得了阑尾炎吧?这可不是小事。一念及此,便又敲着门说:“舒处长,你把门开一下。” 进门后,陆渐红一眼便看到舒依脸色苍白,额头有豆粒般的汗珠,捂着肚子躬着腰走向床边,不由问道:“舒处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肚子疼。”舒依苍白的脸上忽然升起了一抹红晕。 “肚子疼?”陆渐红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哪边疼?左边还是右边?不会是阑尾炎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舒依的脸更红了,有气无力地说:“不用,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吃了凉东西,休息一会就好了。” 凉东西?吃这个肚子会疼吗?陆渐红狐疑地看了一眼舒依,关心地说:“舒依,那你好好休息。” 出门的时候,陆渐红经过洗浴间,可能刚才敲门时舒依正在里面,门没关好,他一眼便看到了马桶边上的垃圾桶里有一条带着血呈暗红色的卫生巾。 我日,难怪说吃了凉东西肚子疼得这么厉害,原来是痛经。这回糗大了。陆渐红回头看了舒依一眼,不知怎么的,就冒出来一个:“呃,那个,用热水袋敷敷小腹祛寒,会好一些。” 陆渐红的神情本就有些古怪,现在又说出这样很有专业水准的话,舒依羞得不敢抬头。 陆渐红暗骂自己禽兽,便加快步伐逃离现场,刚到门口,一个很有肉感的身体杂着一道香气迎面撞进了自己的怀中。 黄晓芸哎呀一声被弹了回来,抬头一瞧,是陆渐红,又看到里面羞答答的舒依,作恍然状,迟疑着说:“陆部长,那个,我回来得早了些,没打搅你们吧,要不你们继续?” 陆渐红见她说得不像话,不过也难怪黄晓芸会这么想,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故作镇定地说:“不打搅。”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操,这说得什么胡话嘛。 几乎是逃出了门,身后听到黄晓芸大惊小怪的声音:“小舒,你要死了,身上来了还敢干这个事,怕怀孕吃药带套都行呀。” 看样子,她也看到了洗浴间里的那东西。 舒依的辩解苍白无力:“芸姐,没有的事,我就是肚子疼,陆部长来看看。” “看你肚子?”黄晓芸压抑而稍显放肆的声音让陆渐红不敢再听下去,快步逃窜,心里暗道,这身骚惹得真是莫名其妙,以后做好人看来还得分对象、时间和场合。 刚走出酒店大厅,便看到了刘得利的车子开了过来,正要过去,却见到李海涛匆匆走出,却只有他一个人。李海涛见到陆渐红在门口,也有些惊讶,道:“陆部长,您还没休息呀。”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哦,早散了,我去结账,走晚了点。”李海涛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跟陆渐红握了个手说,“陆部长,那我先走了。” 等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刘得利才从车上走下来,说:“刚才那人是谁?” “组织部的。”陆渐红跟着刘得利上了车,问道,“我们去哪?” 刘得利边开车边说:“牛达订了个茶座,在那里等我们,三子,你别没吃饭吧?” “怎么会呢。”与家人在一起就是自在,陆渐红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说着,车便到了茶座。 见到陆渐红,牛达很高兴,虽然昨天早上还是才见的面,忙不迭地给陆渐红倒水。 三个人聊了一会,陆渐红对采石厂的情况大约了解了一些,刘得利一共包下了五个采石厂,山头的规模不小,基本属于初期开发状态,而且手续都很齐全,营业执照以及相关的手续都进行了变更,那些开采的设备都已经安装到位,就等着燕湖高速一启动,就可以开机了。 陆渐红还是有点担心燕湖高速这事的可靠性,因为他在湖城这几天并没有听说这方面的消息,不过修这个路至少也是省里的事,湖城方不清楚也算是正常的。 聊完了正经事,陆渐红问刘得利:“二哥什么时候过来?” 刘得利道:“他本来要过来的,不过现在还没启动,过来也没什么事,我叫他等我的电话。”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资金方面有没有缺口?” “找你就是这个事,我的资金全部占用在上面了,由于还没有正式启动,暂时还能周转过来,不过一旦动起来了,我担心流动资金会不足。”自家兄弟,刘得利也不客气。 陆渐红想了想说:“需要多少?” “前期我估计得两三百万吧。”刘得利往小里头说。 “把帐号给我,我明天给你转五百万过去。”陆渐红前些日子查了一下自己的帐户,吓了一跳,上面有两千多万的资产,这其中还不包括刘得利卖了三窑之后给他的分成。 “行。”这事算是这么定了,三个人喝着茶聊起别的来,不知怎么就提到了米新友,刘得利很奇怪地说:“这个小米不知怎么了,昨天就打电话给他了,一直不接,今天倒好,干脆关机了。” 牛达这时冒出了一句说:“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听牛达这么一说,陆渐红还真是有点担心,便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关机,想了想,朱国忠应该知道他在哪,就问他一下吧。 正文 被打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传来了朱国忠低沉的声音:“陆部长你好。” “朱市长,很晚打电话给你,没影响你休息吧。”陆渐红听出朱国忠似乎没睡醒的样子。 “哪里睡得着呀。”朱国忠的声音依旧低沉,低沉中带着些无奈,道,“陆部长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两天没见到新友,打电话都是关机,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谢谢陆部长的关心。”朱国忠的口吻很苦涩,“新友在医院。” “什么?医院?”陆渐红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被人打了。”朱国忠心痛地说。 具体的朱国忠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说米新友伤得很重,被打断了几根肋骨,陆渐红问了住的医院和病房,说:“我现在在湖海,马上赶过去。” 陆渐红向二人说了米新友的情况,刘得利和牛达都吃了一惊,据他们所知,米新友不是个惹事生非的人,会是什么人向他下这样的狠手?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见陆渐红要回去,两人好歹也是朋友,便要一同前去。 这时,刘得利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刘得利也没有避着他们,接完了电话后说:“三子,我可能去不了了,那边找我,燕湖高速这两天就要启动,我得赶到燕华去谈石料的供销合同,你替我向小米问好。” 陆渐红点头道:“这个我会的,这样吧,牛达,你跟大哥一起去,我一个人去湖城。” 牛达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姐夫是去谈合同,我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也帮不上忙。”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也好,你开车过来的吧?我们就开你的车去,大哥,那我们先走。” 二人上了车,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舒依,说自己有事要先回湖城,明天的检查由她和黄晓芸全权负责,然后由安排老钟明天早上早一点去接她们两个。将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牛达开着车直奔湖城驶去。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两人赶到了医院,在值班护士的带领下,两人进了米新友的病房。在去病房的途中,陆渐红问了米新友的情况,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很重,三五个月之内可能是下不了床了,光肋骨就断了七根,还有多处骨折的情况。 进了病房,米新友正睡着,全身裹得就像个木乃伊,两条腿都高高的悬在床头,朱国忠神情颓废,显然很难过,见到陆渐红进来,起身轻声道:“陆部长,你来了,还麻烦你来看望。” 陆渐红道:“朱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新友是我的朋友,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牛达也听到了护士的病情介绍,沉着脸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谁下手这么狠,这简直比要人命还毒。” 朱国忠不认识牛达,向陆渐红递了一个疑问的神色,道:“这位是……” “我兄弟,牛达,跟新友是过命的朋友。”陆渐红介绍道。 朱国忠道了声谢,陆渐红看了米新友一眼,轻声道:“朱市长,我们出来谈吧,别把他吵醒了。” 走到走廊的尽头,朱国忠一人发了一根烟,顿时烟雾升了起来,陆渐红问道:“朱市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国忠苦笑了一下,却看了看牛达,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陆渐红道:“他是自己人,没关系。” 朱国忠这才道:“还得从前天晚上说起。” 原来那天晚上,陆渐红和牛达去ktv唱歌,因为郎晶的意外出现,陆渐红落荒而逃,因此,他根本没来得及过问米新友脸上伤痕的事情。在他离开后不久,一帮子人冲进了ktv,不但砸了ktv的很多东西,还把米新友打伤了,不过那个刀疤脸倒是个狠角色,带着一帮人,硬是把来的二十多人给赶走了,郎晶躲得快,所以才没有受伤。至于那帮打人的是什么人,米新友也不知道。 陆渐红想了想,道:“朱市长,你报警了没有?” 朱国忠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陆渐红看着朱国忠一脸的苦涩,心知他有苦衷,米新友曾经跟陆渐红提起过,他是跟他妈米月姓的,当年朱国忠是下放知青,插队的时候和米月好上了,春风几度,后来他被调走了,根本不知道米月怀上了自己的孩子。经过多年的周折,才知道有米新友这么个私生子,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了家。后来一场车祸,他的发妻在车祸中丧生,这才能去找米月,可是米月由于操劳过度,已经撒手人寰。米新友很难接受这个从没有给过自己父爱的父亲,所以一直耿耿于怀。朱国忠也没有办法,只能在暗里想办法帮米新友的忙,米新友之所以在湖城的事业如此成功,一方面来自于他的努力,另一方面也有朱国忠私下打点的作用。 米新友出事后,被刀疤脸送到医院,不过交了押金,院方还是在米新友抢救之后提供的号码打电话给了朱国忠,至于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陆渐红,只有米新友醒来才能知道答案了。 陆渐红道:“朱市长,我理解你的苦衷。” 朱国忠猜想陆渐红知道他和米新友之间的关系,却摇了摇头说:“我是想报警的,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我是一定要抓到凶手的,我也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是我儿子,哪怕这顶乌纱帽不要。可是他却不肯让我报警。” 陆渐红道:“新友是考虑到你的身份,朱市长,他其实早就原谅你了,他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当时的环境,只是米婶吃的苦太多,所以他才……现在他不让你报警,就是怕会影响到你。” 朱国忠的眼睛里有些湿润,点着头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亏欠他娘儿俩的太多了。” 陆渐红安慰道:“朱市长,看你的样子,也熬得不轻,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我和牛达在医院帮你守着。” 正文 忍了 朱国忠感动地道:“陆部长,新友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陆渐红笑了笑道:“牛达,你开车送朱市长回去。” 陆渐红掐灭了烟头,走进了病房,灯已经被关掉了,窗外的月光水银般泄进来,将房间里洒了一层银白,米新友睡得很安祥,陆渐红能看到他的脸上仍有青淤,心中不禁很懊火。一个小小的冲突竟然演变成这样,米新友不知道那伙人是什么人,看来只有去问问郎晶了,可是他不知道郎晶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看来只有去那家ktv,找到那个刀疤脸才能找到些线索。可是他心中矛盾得很,一方面不想见到郎晶,要知道米新友很喜欢郎晶,他不想在其中搅出什么混水,虽然郎晶的出现让他的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另一方面这事又与郎晶有关系,只要自己插手,接触是再所难免。 烦恼地想了一阵,听到床上有动静,原来是米新友被尿憋醒了,陆渐红将灯开开,米新友呆了一呆,含糊不清道:“少……少鹿,雷……雷怎么来了?” 陆渐红又好气又好笑:“看你这副样子,我真不想来看你。你别说话了,瞧你那嘴肿得能切两碟了。” 米新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我要撒尿。” 万般艰难地把废水排了,期间难免牵扯到伤处,米新友疼得龇牙咧嘴,躲在床上倒吸气。 陆渐红坐在他身边问道:“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米新友没有说话,提到这事,他沉默了半晌,才凄苦无比地说:“郎晶为什么不来看我?” 陆渐红心中也是一颤,安慰道:“或许是不方便吧。” 米新友的脸看不出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悲凉,陆渐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其实他的心里同样凄苦,妈的,这叫什么事?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工作,又莫名其妙地遇上了本以为再也不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的郎晶,更纠结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喜欢上了对自己旧情难忘的初恋"qing ren",这真他妈是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 沉默了一阵子,陆渐红才道:“大米,这件事你不打算报警吗?” 米新友摇了摇头,说:“算了,他正在为常务副市长这个职务努力,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他的发展。” 这时,牛达从外面走了进来,米新友脖子不能动,转着眼珠问:“少鹿,谁来了?” “是我。”牛达风一般跑到他面前,邪邪地笑着说,“大米,你厉害,受这么重的伤还能说话。” 米新友气得就要用脚踹牛达,脚一动,不由一阵叫唤,恨声道:“你小子等着,哪天我伤好了,非弄死你不可。” “哈哈,护士说了,你这伤要好没个一年半载是不行的。” “达子,你就别刺激大米了,让他好好休息吧。”陆渐红笑道,“大米,你就别跟达子斗嘴了,这小子最近舌头练得不错。” 趁着护士给米新友换水的功夫,陆渐红将牛达拉出门,轻声交待他去那家叫“不夜天”的ktv打听一下那晚的事,不过不要闹事,只打听情况。 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多,正常的人都睡了,但对于习惯于夜生活的人,现在正是活动高峰期,也是ktv最热闹的时候。 牛达不知道那家ktv的位置,便不开车过去,这么晚了,还有出租车,拦了一辆,报上不夜天的名号,车便开了过去。牛达下了车,要不是看到“不夜天”三个字,还以为是出租车司机忽悠了自己。不夜天黑灯瞎火,牛达靠近过去看,门紧关着,卷帘门上全是被砸过的痕迹,反是对面的一个ktv正在营业。 牛达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进了对面的ktv,门口是一个吧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正在打瞌睡,牛达向里面看了看,都是一格一格的房子,里面魔鬼般的吼声交相辉映。 牛达拍了拍吧台,女孩一睁眼便看到铁塔般的牛达,吓了一跳,道:“唱歌?” 牛达摇了摇头,女孩的眼睛一亮,趋近了身子,故意晃了晃胸前那一对活泼乱跳的免子,说:“想那个?” 牛达又摇了摇头,女孩不耐烦了:“我说大哥,你一不唱歌,二不玩女人,想干嘛?不会是看上本姑娘了吧?” 牛达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百元钞票晃了晃,道:“我问你几件事,告诉我,钱就是你的。” “你问吧。”女孩的眼睛盯着牛达手里的钱。 “前天晚上,对面发生了什么事?”牛达指着对面的不夜天问道。 “打架呗。”女孩无所谓地说。 “都是什么人?”牛达递过去一张钞票。 女孩子快速接过来塞进口袋,态度很端正,说:“是为了一个弹钢琴的很漂亮的女人,两帮人打了起来。” 牛达晃了晃手中的钱说:“说清楚点,哪两帮人。” 女孩很眼热那一叠子钞票,接着说:“一帮是不夜天的刀疤哥,另一帮子不清楚,不过听说好像很有来头。” 牛达又递过去一张,说:“什么来头?” “听说后台是公安局的人,不然不夜天怎么会被关停整顿。” 牛达愣了一下,问:“那你知不知道不夜天的那帮人现在在哪?” “老大,你以为我是卧底呀,知道那么多事?”女孩子幽了牛达一默。 牛达见问不出什么了,不过问出来的已经比较有价值了,便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那个刀疤是什么来头?看你叫他刀疤哥,好像很熟的。”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很熟,刀疤哥人很好的,很仗义,经常会帮一些被欺负的人出头,听说以前坐过牢,他脸上的刀疤好像就是在牢里留下的,不过没听他说起过,不是太清楚。” “知道他住哪吗?”牛达又问道。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个子,像是老板,道:“小鹭,你乱说些什么呢?” 女孩见牛达问起刀疤的住处,也心生警惕了,便说:“没说什么,跟个客人聊聊天。” 正文 门缝里的文件 牛达虽然没有打探出很详尽的消息,但是还是比较有价值的,尽管没有打听出打米新友的到底是什么人,但至少探出了他的背景与公安局有关系,这点很重要。 当陆渐红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有点意外,不夜天被查封了,而别的娱乐场所仍然在营业,很好地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如果跟公安局扯上关系,那问题就严重了。不过目前的信息也仅限于此,陆渐红要牛达务必找到那个刀疤脸,他应该能知道打米新友是什么人。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打了人就要为打人付出代价,这是陆渐红一贯的原则。 第二天一早,朱国忠便到了,道:“陆部长,真麻烦你照看新友了。” “没什么。”陆渐红道,“朱市长,我有个建议,这边还是让牛达照料着,你出入也不是太方便。” 朱国忠知道陆渐红所说的“不方便”所指何意,笑了笑说:“我只想着新友能早一点康复,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陆渐红向牛达道:“达子,新友出院前这段时间,你就在这照看吧,我有点事要和朱市长聊聊。” 走出住院楼,在住院楼和门诊楼之间有一段草坪,由于早晨天气冷的缘故,所以人并不多,陆渐红和朱国忠并肩走着,陆渐红道:“朱市长,不瞒你说,我打听到一些消息,打新友的人可能与公安局会扯上关系。” 朱国忠也愣了一下,在他的想像当中,到ktv闹事的肯定都是社会上的混混,这么大规模的械斗应该不难查出凶手是什么人,到时候一切都交给警方就可以了,没想到居然会跟公安局扯上关系,陆渐红的这个消息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不由问道:“消息可不可靠?” “应该可靠,不夜天已经封了。”陆渐红道,“能在湖城开ktv这种娱乐场所的谁没有点势力?可是说封就封,不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吧?” 朱国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陆渐红接着道:“朱市长,这件事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让我来操作吧。” 朱国忠看着陆渐红,忽然笑了笑说:“陆部长,谢谢你。” 陆渐红觉得朱国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认为自己选择了与他同一立场,便隐隐带着些澄清的意思道:“新友毕竟是我的兄弟,出了这样的事,该为他做点什么。” 朱国忠对陆渐红早有种感觉,就是他不想参与到湖城政治上的斗争中去,陆渐红这么一说,知道他只是因为米新友的关系,便道:“陆部长,新友终究是我的儿子,他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不闻不问。” 陆渐红听出了朱国忠不想把他牵扯进去,这事要给米新友一个说法,难免会与政法系统杠上,不过陆渐红有自己的想法,便笑了笑,没再说话。 要米新友好好养伤之后,陆渐红离开了医院,分别与副部长殷晨和电教中心主任舒依联系,问了一些检查的情况之后,陆渐红回了办公室。开开门,陆渐红看到有一份材料静静地躺在地上,看样子像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这份材料是份打印件,刚刚展开还没来得及看,便有人敲门,道:“陆部长在不在?” “请进。”陆渐红抬起头,来人原来是常务副部长柯一军,这让他略有意外,到目前为止,柯一军只是在他来那天的会上见了一面,后来就没见到他,没想到现在主动上了门。陆渐红摸不到柯一军的底,不知道他对自己避而不见是想给自己下马威,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所以他连眼睛都没抬,淡淡道:“是柯部长呀。” 柯一军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是轻松还是紧张,将一份材料放到陆渐红的桌上,道:“这是这一批提拔人员的名单,前任苟部长都已经安排考察过,不过还没来得及报常务会讨论,苟部长就调走了,请你过个目。” 说完这话,柯一军便要走,陆渐红叫住他道:“柯部长,等一下。” 柯一军停下身,转头看着陆渐红道:“陆部长还有什么事?” 陆渐红却没有说话,翻看着提拔名单,有十几个人选,这其中便有个湖海县县委书记胡伟森,拟提拔为湖城市副市长。陆渐红又看了关于他的考察材料,都是一些赞美之词,好像这个全然没有缺点一般。 陆渐红放下材料,抬起头,发现柯一军正看着自己,目光中不知包含着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色彩,不过陆渐红懒得去猜测,道:“柯部长,这些干部的考察工作你有没有参加?” 柯一军的目光更复杂了,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考察干部都是由干部处的同志负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干部处是柯部长分管的吧?” 柯一军嘴角的肌肉跳动了一下,说:“是的。不过当时社保局那边有很大矛盾,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那边了,这边有苟部长和殷部长,我参加不参加,也没什么影响。” 陆渐红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道:“我初来乍到,对这些干部的情况不是太熟悉,既然前任的部长都已经考察通过了,我的意见是就这么办吧。柯部长认为呢?” 陆渐红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柯一军,他明显看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柯一军起身道:“我只是把名单报给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陆渐红忽然道:“不过呢——”说了这三个字,陆渐红故意顿了一下,又翻了翻考察材料,才说:“提拔干部仅仅依靠一页材料上似乎显得轻率了一些,柯部长,你觉得呢?” 柯一军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陆部长也这么认为?” “考察一名干部是否合格,只依赖于一些书面上的材料和干部处同志的例行公事,是不严谨的,也是对市委的不负责任,不知道柯部长是否赞同我的观点。” 正文 明贬实褒 柯一军这个时候好似来了精神,道:“我非常赞同陆部长的观点。我认为,我们的干部人事制度需要改革,仅仅依靠组织部那几页考察材料来用人,太片面,也太主观,谁都不能保证组织部下去负责考察的同志就是公平公正的,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为被考察对象遮掩缺点的情况。” 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对柯一军的看法有点偏差,轻轻鼓掌,道:“柯部长说的不错,那么你对这份名单有什么看法?” 柯一军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伴随了两任组织部长,论资历,他早该上去了,可是他这个人很正直,为人处事很讲原则,不少歪门斜道的提拔都因为他黄了,当然,柯一军起到了监督的作用,可是在官海之中,他这样的性格难免要受到排斥,本来像他这样不听话的人,可以随便给他一个新岗位,让他离开组织部,但是他由于他的公正耿直,基层基础非常好,原组织部长苟士贵不得不考虑动他的后果,既然动不了他,就孤立他,所以向市委建议由他兼任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长,消弱他在组织部的力量。柯一军知道自己被边缘化了,干脆把工作重心移到社保局那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所以陆渐红这个新的组织部长来了之后,他也只是在见面会上露了个面,然后便到社保局那边去了。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陆渐红来了之后,并没有向市委那边去拉关系,看样子像是个比较正派的干部,所以他便向殷晨要了一份提拔名单,递过来,试探一下陆渐红的为人。 其实在他来之前,塞进门缝的那封材料也是他塞进来的,正是针对那份提拔名单上某些不符合提拔条件的人而弄的一些材料,算是投石问路,如果陆渐红不闻不问,他就安心地去做他的社保局局长了。 所以当陆渐红问他对提拔名单的看法时,他只是淡淡道:“你是组织部长。” 说完这句话,他便起身道:“社保局那边还点事,我先走了。” 陆渐红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态度,那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同样也是这样。 埋头又看了干部处的同志下去考察的材料,陆渐红差点没笑出来,考察过程中找相关人员谈话时,有人提出的缺点居然明贬实褒,说某人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而不顾家庭,有可能引发家庭矛盾,造成社会的不和谐”,这简直就是瞎扯淡。当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时,取而代之的却是紧皱眉头的深思,柯一军说得对,谁都不能保证负责考察的同志公平公正,陆渐红注意到在考察材料上根本没有组织部领导的签字,像这种材料,闭门造车,想要多少有多少。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事制度的改革是迫在眉睫。 陆渐红发现,这批提拔人员中湖海占了两个名额,一个是湖海县委书记胡伟森拟提为湖城市副市长,另一个是湖海县观音镇党委书记刘志亚提为湖海县副县长。陆渐红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胡伟森居然明目张胆地到宾馆去向他行贿,而自己与他只不过见了第一面,那么他有没有向前任组织部长苟士贵行贿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份提拔名单上有他的名字,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陆渐红几乎可以断定,胡伟森肯定有问题。当然,这只是几乎,并不代表全部。不过,在这个提拔上,陆渐红觉得自己必须要慎重。组织部长的职责就是选人用人,用对一个人,可以激励一大片,用错一个人,会挫伤一群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渐红翻开了那份塞进他门缝上的材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基本上算是一份检举材料了,共三页,而侧重点就是胡伟森和刘志亚两人,材料中提及他们不为民办事,不想着发展,一心只谋官,甚至用上了政治痞子这一类的词语。 陆渐红缓缓地折叠起材料,心里默默地想,不论这份材料的内容是真还是假,但本着检举就要查清的原则,必须要弄清楚才行,这是对党负责,对市委负责,同时也是对干部负责。 由于对湖城市的情况不明,陆渐红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可是这人生地不熟的,谁会给自己一个公正直观的情况呢?陆渐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朱国忠,不过米新友现在这样,陆渐红并不想打扰朱国忠,再者,他也不一定了解组织部的情况。想来想去,他把目标锁定在舒依身上。为什么相信她,陆渐红自己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他凭的就是感觉,舒依的那种羞怯不是装出来的,所以他断定舒依不是那种奸滑的人。不过,他们要等到下午才能回来,这事并不急在一时。 快下班的时候,副书记刘培兵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渐红部长,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此时的胡伟森正在办公室里享受着空调,不过他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舒畅,甚至于有点忐忑,他在后悔昨晚的冲动之举。年前的时候,市委组织部就下来考察过了,就等着市里谈话了,没想到这个苟士贵说调走就调走,把这事悬在这里,陆渐红这个新组织部长一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打点。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悔,这么多天都等下来了,怎么就这么心急呢,至少也得打听一下陆渐红的底再做行动的,不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正胡思乱想着,观音镇党委书记刘志亚打来了电话:“胡书记,我小刘呀,中午有没有空?” 这个刘志亚说起来跟胡伟森还有点亲戚关系,胡伟森的小舅子就是刘志亚老婆的干弟弟,所以刘志亚就攀上了这门亲戚,由于做事很会迎合胡伟森的思路,所以很快就从副镇长提到了党委书记的位置上。 胡伟森这会儿心情不好,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就说:“那中午你安排个清静的地方吧。” 正文 千头万绪 湖海县临水,名为凤凰河,刘志亚请胡伟森吃饭的地方就在凤凰河畔一家名叫凤凰山庄的饭店。凤凰山庄建在湖面之上,很有特色,饮酒赏景,是个不错的去处。选了一个窗子靠水的小厅,窗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河面,此时正是莺啼草长的时节,向外望去,美不胜收,只是刘志亚和胡伟森的心情却很郁闷。 胡伟森虽然是县委书记,不过跟刘志亚在一起,并没有摆县委书记的谱,把那晚的事说了,刘志亚也觉着这事做得有点冒失,不过责怪的话他还不够格说出来,小心翼翼地递上根烟,说:“胡书记,你看是不是要跟殷部长联系一下,探一探风头?” 胡伟森抽着闷烟说:“我跟他联系过了,说在别的县检查,这会可能还没回到市里。” 刘志亚看着胡伟森阴沉的脸色问:“那现在怎么办?” “等吧。”胡伟森这会也没什么辄,很是无可奈何,在湖海他说一不二,可是出了湖海,他就连个屁都不是了。 陆渐红进了刘培兵的办公室,刘培兵正在看着一份文件,见陆渐红进来,摘下了眼镜,道:“渐红部长来了,坐吧。” “刘书记找我有什么指示?”陆渐红微笑着坐下道。 “呵呵,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刘培兵很满意陆渐红对他的态度,恭敬而不拘谨,笑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有一批干部的提拔重用,原先是苟部长负责的,要提交常委会讨论,后来因为苟部长调动的事,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有这事?那柯部长怎么没向我汇报?”陆渐红不清楚刘培兵的为人,加上自己要对胡伟森等人重新考察,便装起了糊涂,道,“那回头我去问问柯部长。” 刘培兵微微一愣,道:“柯部长忙着社保局的事,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殷部长。” 陆渐红心中觉得诧异,柯一军可是常务副部长,虽然兼着社保局那一块,但工作的重心还是该在组织部呀,不过他的脸上却不动声色,自我检讨道:“刘书记,这是我的失职呀,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不知道。” 刘培兵摆了摆手说:“组织工作千头万绪,你也是刚刚上任,难免顾此失彼,对了,电教工作检查得怎么样?” 陆渐红将检查的情况作了汇报,总的情况是好的,刘培兵点头道:“渐红部长,你能亲自下去检查工作,有实干精神,相信湖城组织部在你的领导之下,会有所改观。” 改观?陆渐红对这两个字有点过敏,这么说,刘培兵对以前组织部的工作不怎么满意? 刘培兵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口,便岔开话题道:“渐红部长,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赶紧去落实一下。” 陆渐红起身道:“我这就去。” 刘培兵很欣赏陆渐红这种说做就做的态度,笑道:“现在都是开饭时间了,走,一起吃饭去。” 刚走出办公室,刘培兵的手机便响了,接完电话,刘培兵笑呵呵地说:“渐红部长,姜书记找我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在招待所吃了午饭,陆渐红回到了办公室,春末饭后易困,陆渐红坐在办公桌享受着窗外的阳光,打着盹,心里却思量开了,今天刘培兵的话很有意思,至少有两个信息,第一,常务副部长柯一军不受重用。第二,组织部的工作有问题。看来这组织部还真是一河浑水,看了看时间,还早。刘培兵已经提出关于提拔人选的事情,看来很快就会要拿出来到常委会上讨论,他有点等不及舒依回来详细的了解情况了,必须从速处理。通过上午与柯一军的谈话,关于人事考察的意见柯一军与自己不谋而合,从这一点上,柯一军这个人应该算是正直的人,想到这里,他立即打电话给柯一军,柯一军起先还有点推三阻四,但陆渐红的一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陆渐红说:“在你来之前我收到了一份反映某些人不符合提拔条件的材料,看来上一次的考察还不够全面,你赶紧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柯一军提起过了,柯一军的内心稍稍掀起了一些波澜,从陆渐红的语气中,他感受到了受重视的感觉,正好,陆渐红看了那份自己反映的材料,就去探探他的口风,来个投石问路,情况不对,自己立马撤回,安心做自己的社保局局长。 在等柯一军来的时候,陆渐红将组织部的一些头头在心里梳理了一遍,对殷晨很有些感觉,这小子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如果说电教工作的检查并不是特别重要还情有可原,但提拔人员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也隐瞒不报,真没把自己这个组织部长放在眼里,看来上次的敲打还不够。 柯一军很快来了,陆渐红很客气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柯部长来了,请坐。”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说:“老柯,废话我不跟你多说,我就开门见山吧。刘书记上午的时候提到年前提拔人员的事情,说近日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研究,按理说,前任苟部长已经把这个事办好了,该考察的也都考察过了,我乐得做甩手掌柜,但是这与我们组织部的工作原则是相违背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柯一军吸了一口烟,一时之间他也不明白陆渐红说这些话的内在含义,到底是例行公事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同意见呢?稍微斟酌了一下,柯一军便想开了,他的原则就是实事求是,而且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既然问起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去揣测陆渐红的意图,即便是与他的意见不合,大不了自己也做个甩手掌柜,去社保局那边忙活。 打定了主意之后,柯一军的心态平稳了许多,道:“这批干部的考察我没有参与,不过我对这样的例行公事是有看法的,太儿戏了,被考察的对象竟然一点缺点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不应该到现在才提拔,早就该是处级以上的干部了。” 正文 重新考察 陆渐红点头道:“所以说,上一次的考察不详实,只是走走过场,我交给你一项任务,对这批干部重新进行考察,一定要全面客观。” 柯一军愣了一下,道:“陆部长,这批干部毕竟已经考察过了,再重新考察会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陆渐红坐直了身子,说,“只要是对工作负责,就没有问题。老柯,别的事你就不要考虑了,从今天开始,社保局的工作我会向姜书记建议由副局长暂时主持,你就一心抓好这项工作。” 有了陆渐红的这句话,柯一军算是手掌生杀大权了,这种深受重用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柯一军有刹那间的激动,不由道:“陆部长,你放心。” 陆渐红看出柯一军情绪上的激动,道:“老柯,你的责任就是协助我主持全面工作,那么重新考察的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进行考察,可不能循私舞弊。” 柯一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陆部长,如果我再去徇私舞弊,这一次的考察就没有必要了。” 陆渐红明白他言下之意,就是上一次的考察有人徇私舞弊,不过陆渐红并不想追究这个事,道:“哦,对了,上次那两名参加考察的干部处的同志这一次就不要带下去了。还有,考察的材料已经形成,这一次你最好还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柯一军懂陆渐红的意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的话才能真实地反映一名干部到底称不称职,便道:“知道了。” “那你去吧,准备一下,马上动身,人员方面你跟我说,一定要快,这事要赶在常委会讨论之前做好,不然就被动了。”陆渐红提醒了一句。 四点多钟的时候,黄晓云和舒依这一组先回来了,两人一起到陆渐红的办公室进行了汇报,陆渐红道:“舒处长,等殷部长回来之后,你综合一下检查的情况,写个总结。” 在汇报的过程中,黄晓芸一直没有说话,舒依出了办公室之后,陆渐红道:“黄处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黄晓芸等舒依出了门,轻轻地关上了门,这才道:“陆部长,我是向您检讨的。” “检讨?”陆渐红淡淡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黄晓芸咬了咬唇说:“我知道您昨晚住在湖海不怎么乐意,都怪我没让舒处长通知您检查结束了。” “该说的说,该表态的表态。”陆渐红不想跟她过多地扯这事,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个中意味自己去领会吧,跟着又说:“黄处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陆渐红这是下了逐客令,黄晓芸本来是想打探一下陆渐红的口风的。昨晚她虽然回了宾馆,不过晚上并没有在宾馆过夜,而是去了李海涛那里,李海涛是她的表哥,这层关系很少有人知道,早在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就初尝了禁果,只是碍着伦理道德才没有结合到一起。李海涛能坐到湖海县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黄晓芸的帮助,当时他还只是副部长。前任市委组织部长苟士贵是个贪色之徒,在黄晓芸上了他的床之后,李海涛的抹正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李海涛并不满足于此,在黄晓芸的美色和他的金钱攻势之下,苟士贵答应找个机会动一动他,让他做湖海县委副书记,只是这个设想还在酝酿之中,苟士贵的工作就有了变动。李海涛很关心这件事,在陆渐红上任之后,黄晓芸想故伎重施,以美色相诱,可是陆渐红并不感冒。黄晓芸不知道提拔的名单上是不是有李海涛,不过李海涛年前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考察,所以在床上将黄晓芸整得死去活来之后,要她无论如何去打探一下陆渐红的意思。 尽管陆渐红下了逐客令,黄晓芸还是厚着脸皮赖着没走,道:“陆部长,殷部长有没有把提拔名单交给你?” 陆渐红脸色忽然一沉道:“我刚才怎么说的?该说的说,这是你该说该问的吗?” 通过昨天的事,黄晓芸先是抢着在不适当的时机汇报,又自作主张,陆渐红很是不舒服,不过他没计较,现在黄晓芸又是这样,陆渐红的口吻就严厉多了。 黄晓芸被陆渐红的话呛得不行,不过陆渐红发起火来自有一幅威势,黄晓芸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整张脸都僵硬了,连笑都笑不出来。以前苟士贵也呵斥过她,不过她憨皮厚脸加嗲声嗲气就对付过去了,不过理智告诉她,这一招对陆渐红肯定不行,别自找难看,便起身道:“陆部长,您别起火,我也就是随便一问。那我先出去了。” 没多久,殷晨回来了,同样到办公室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道:“殷部长,你到舒处长那边交待一下,让她汇总一下就行了。” 陆渐红本来还想就提拔人员的事情敲打一下他的,回头一想,没什么意思,你既然不报,我就装糊涂,冷落你一下。 殷晨见陆渐红似乎没有跟自己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思,便识趣地出了办公室,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年轻的组织部长,他感到更多的是惧怕,这并不是级别上的问题,以前苟士贵也是组织部长,跟他说话非但没有什么畏惧感,反而很轻松。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无欲则刚。 对,陆渐红给他的印象就是这样,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一个人,较起真来是最可怕的,他不由想起了自己收胡伟森钱的事,本来胡伟森如果提上去了,什么问题没有,关键是钱收了,事还没办,万一胡伟森给抖落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出办公室,胡伟森的电话便挤进来了:“殷部长,我是伟森呀,您说话方便吗?” 殷晨下意识地向陆渐红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捂着电话低声道:“现在不方便,等一下我回办公室打电话给你。” 正文 提拔材料 匆匆向舒依交待了几句,让随行的同志将检查的情况告诉舒依,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关紧,这才回了胡伟森的电话,胡伟森道:“殷部长,我那事现在……” 殷晨压着声音低骂道:“胡伟森,你他妈就是个猪脑子,这钱是乱送的吗?你也不打听一下陆部长是个什么人,你就送钱。他老婆可是亿万富翁,会在乎你这点小钱?” 胡伟森跟殷晨一样是副处级,可硬是被骂得狗血喷头,陪着笑说:“殷部,我承认我太冒失了,可现在事已经做了,后悔也没有用,您跟陆部长在一起,能说上话,您帮帮我,如果需要周转,这个没问题。” **,就知道钱。殷晨气得真想骂娘,说:“伟森呀,你真糊涂呀,这事本来问题不大的,被你这么一搅,就复杂了,我告诉你,现在我也不敢打包票,这么子吧,我去探探底,我跟你说,万一不行,这事可能要拖一拖了。” 胡伟森一听这话就慌了,声音也变了调:“殷部长,这事您务必得帮忙呀。” “好了好了,你也别慌,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我先去了解一下。”殷晨骂归骂,不过钱已经收了,该说话还是要说的,只是能不能起到效果,他也不知道。 挂上电话,殷晨拉开了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名册,这是殷晨一直没有拿出来的,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借这个达到提高自己在陆渐红心中的份量,但现在这个愿望可能要落空了。为了能够胡伟森一个交待,他不仅要主动拿出来,还要为他说好话,只是这好话有没有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深深吸了口气,平定一下心情,殷晨尽力让自己的神色表现很轻松,这才敲响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淡淡道:“殷部长,有事?” 殷晨将那份提拔材料放在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部长,这是你没来之前的提拔材料。” 陆渐红随手翻了翻,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哦,这个呀,柯部长已经送过来了。” 殷晨的心里一沉,千算万算,把柯一军这个边缘人给算漏了,想不到他倒是先行一步,抢了先机。这时他再看陆渐红的表情时,总觉得他的脸上多了份讥屑,尴尬顿时占据了他的心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怕误了事,那就好。” 陆渐红低下了头,没有看他,说:“殷部长,你的工作思路有问题,今天刘书记问起这事,我很被动呀。” 陆渐红的话虽然说得平淡无奇,但最后的“我很被动”那句话却如雷击一般震得殷晨脑袋发晕,副手让正职的工作陷入被动,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他心里是清楚的,这证明他的工作不到位。殷晨这几年跟在苟士贵后面,很得重用,常务副部长形同虚设,这给予了他很大的权力,人前人后风光得紧,或许正是这样,才导致他对自己的定位不准,以至于想给陆渐红穿小鞋。这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可是就这么低头,让自己把固有的权力乖乖交出去,实在是心有不甘。这种思想的转变,让他很快从尴尬中走了出来,说:“陆部长,我也是因为部长的交接问题搞得昏了头,才把这事给忘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殷晨先是说了几个人作引,然后说到了胡伟森,专挑他的好处说,他不知道他越是这么说,陆渐红越觉得有问题。而由于胡伟森向陆渐红行贿的事,陆渐红觉得殷晨这个人也有问题。不过这只是陆渐红的感觉,等他说完了,才道:“殷部长,你的话我会作为参考的。” 听了陆渐红的话,殷晨的心里凉了大半截,这代表陆渐红根本没有以手中的考察材料为定论,看来这事正应了一句老话,夜长梦多。 殷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一方面因为胡伟森提拔的事,但更多的一方面是深深的失落感,但感觉得到陆渐红对他的冷淡,这与他昔日的光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而这种对比让他很受伤,一种挫败的感受油然而生。 对于陆渐红,他了解的并不多,从表相看似乎只是交流过来的,但他身后的背景却是一无所知,他觉得非常有必要了解一下,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是顺从还是对抗。对于柯一军这个常务副部长,他却是了解颇深,虽然为人不怎么圆滑,但工作能力是很强的,对待工作的态度也异常严谨,如果被他抢先了一步,取得陆渐红印象的头筹,以后在组织部恐怕就没有自己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他想到的就是已经任准安市市长的季长春,陆渐红曾是他的下属,他应该比较了解一些。当与季长春联系之后,殷晨的心是彻底凉了下来,从季长春的口中得知,陆渐红确实很有能力,也很较真,当年在郦山一大帮子人因为他是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有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更关键的问题是,他的背后似乎有大人物在撑腰,当然季长春并没有直指省委秘书长赵学鹏,他也不会这么傻,但正是这种知而不名,更让殷晨遍体生寒。试问一个有能力又有后台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这样的大腿是自已这个副处级干部的细胳膊所能抗衡的?他忽然觉得陆渐红对自己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思量良久,殷晨决定抛弃与陆渐红卯劲这个不明智的想法,在胡伟森提拔这件事上,他只能做到仁至义尽,如果达不到既定的目标,那唯有退钱一途,相信这么做,胡伟森能体谅他的难处。 殷晨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的心也如同天色一般的阴沉。 殷晨离开办公室时,陆渐红能感觉得到他的情绪有些异常,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希望这种敲打能让他正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来。人无威不立,如果在组织部不建卡起自己的威信,又怎么能掌控局面? 正文 职责所在 次日一早,陆渐红早早到了办公室,在窗外看到姜海风的车开了进来,估摸着姜海风差不多打了办公室,便抓起电话打进了姜海风的办公室,电话是秘书长于华接的,很快传到了姜海风的手中,姜海风笑道:“陆部长,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道:“姜书记,如果您不忙的话,我想到办公室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姜海风笑道:“好的,过来吧。”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进姜海风的办公室,陈设很简朴,并不张扬,里面放着好几盆兰花,品种不一,给办公室里增添了蓬勃的生机。姜海风招呼着陆渐红坐下,于华给陆渐红倒了杯水,便出去了。 姜海风还是在接风宴上见了陆渐红一面,之后也没有见陆渐红主动来汇报工作,心里有免有些奇怪。在省委秘书长打招呼之前,姜海风便听说过陆渐红的名字,但那只限于表象。不过姜海风对赵学鹏可是很了解的,曾经一起在中央党校学习过,知道他不会看重没有能力的人,所以对陆渐红到湖城任组织部长,并没有推托。那天接风宴,陆渐红豪爽的喝酒作风留给他很深的印象,只是当时突然有事,所以没能继续深入。姜海风笑着说道:“陆部长这几天很忙吧?” 陆渐红知道自己自打来到湖城之后,一直没有主动找领导交心,生怕姜海风有意见,便说:“刚刚接手组织部工作,想尽快进入角色。” “干工作就要这样。”姜海风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说,“我正好也要找你。这份提拔重用的人员名单你拿到了吧?这周要开常委会讨论,你要准备一下。” 陆渐红看了一眼材料,吃了一惊,这份材料是谁交到他手上的?柯一军?不可能。殷晨吗?以他在组织部工作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么做越级了,是官家大忌,也不大可能。如果不这是他,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副书记刘培兵。可是昨天刘培兵还不知道这份名单,那么是谁给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姜海风手上? 这些念头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电般绕了个圈,既然姜海风已经知道了这份名单,并打算在常委会上讨论,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开门见山道:“姜书记,你也拿到这份材料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汇报这方面的工作。” 姜海风将材料放下,道:“你说。” 陆渐红道:“我觉得组织部的考察材料水份太大,仅凭一页材料,太片面,不能客观地反映一名同志的真实情况,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考察。” 姜海风很诧异地看着陆渐红,道:“陆部长,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吗?” 陆渐红淡淡道:“姜书记,我的职责就是给市委挑选能够委以重任的同志,如果随随便便地将不符合提拔条件的人提拔上来,这不仅仅是对我本人和工作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市委不负责任。” 姜海风的诧异已经被不动声色所取代,但是他的内心却更诧异,陆渐红虽然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但以他年轻的年纪,在自己这个市委书记面前,不仅没有一点点的怯懦,反而敢于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这是难能可贵的。要知道市委书记可是手掌生杀大权的,他这么说,难道就没考虑到说不定这份名单中就有自己打过招呼的人?他当然不会认为陆渐红这一点都没有想到,那么他这么做,确实是秉着一颗为市委负责之心的。 “你有什么想法?”姜海风面如沉水,看不出是喜是怒,淡然问道,他倒是想通过这件事考验一下陆渐红的本性,是想借机树立起自己组织部长的权威,有自己的小九九,还是真心以工作为重。 陆渐红看着姜海风的眼睛,他并不知道姜海风的想法,说:“姜书记,我想对这些同志重新进行考察,看看是不是如考察材料上所说的那样。” 姜海风沉吟半晌才道:“陆部长,你这是在颠覆前任部长的工作,并不有利于你日后的工作。” 姜海风说的是事实,这批提拔的干部或多或少地与市委市政府的某此领导干部都有着些关系,有的甚至还涉及到更高层的领导,陆渐红此举,这些干部如果没什么问题,显然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会被认为在出风头,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么势必会得罪人,所以无论是提拔还是不提拔,陆渐红都里外不是人。可是此时,陆渐红想到的却是,胡伟森敢明目张胆地向自己行贿,这样的人如果到了领导位置上,他会以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目的去展开工作?在陆渐红刚刚工作的时候,就听到有这样一种言论,想当官,就要送礼,礼送得越大,官就越大。当了官,再想法子捞钱,捞了钱才能送更大的礼,当更大的官。曾经有一名落马的高官这么说过,当官是一时的,发财是一世的,关键是怎么处理好当官与发财的关系。公务员的收入陆渐红是再清楚不过,而且他也任过县委书记,一年下来能有多少收入那是有据可循的。胡伟森随手几万元就洒出来了,那么他的钱是从哪来的?虽然查清这些并非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而是纪委的事,但这件事足以让陆渐红认定,像这一类的人是绝对不符合提拔条件的。想到这里,陆渐红坚定地道:“姜书记,说实话,你所说的我也考虑过,但是我更加考虑的是为市委市政府送入真正能够发展事业的人,而不是钻营取利,以官谋利的人。” 姜海风看着陆渐红磐石般坚定的脸,在这刹那间,他竟有些感动,像陆渐红这样敢说真话,敢做真事,有着自己原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所看到的不少同志,没有自己的原则,没有自己的思想,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做,缺乏积极进取开拓创新的精神,这种人或许被人称之为官场混世派,可是正是由于这样的人过多地存在,才导致很多的干部被一个或几个领导的思想所左右,不能一心为发展而努力,反而是步入了争权夺利的圈子之中。 正文 最累的人 想到这些,姜海风不由对陆渐红刮目相看,感慨万分地道:“很多人都认为我这个市委书记是最累的人,其实我觉得组织部长才是最累的,尤其是一个正直忠贞的组织部长,我考虑的是发展,而你要考虑的却是挑选那些能够发展作出贡献的人。”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是职责所在。” 姜海风很快将感慨收起来,恢复了一个市委书记的威严,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渐红道:“这也正是我来的主要原因。姜书记,我的建议是让柯一军主持重新考察的工作,社保局那边……” 说到这里,陆渐红收住了口,社保局的人事虽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姜海风的意思没有明确,他也不好过份地表态。 这方面的矜持让姜海风很满意,卑而不亢,很有分寸。姜海风对柯一军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正如他所说,他的工作重心在于怎样才能又快又好地发展经济,人事这一块有分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刘培兵,还有组织部长,他不想过多地揽权,适当地放权才能调动部下的工作积极性,这也是他的一个工作方法。不过不是太了解,并不意味着一点都不了解,柯一军的钻牛角类是出了名的,苟士贵提议让他兼任社保局局长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不过现在更诧异,没想到陆渐红要启用这个人,微微蹙眉道:“你考虑好了?” 陆渐红道:“他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不过我觉得这个人可以用,有原则。” “那好,社保局那边就让副局长主持工作吧。”姜海风算是同意了陆渐红的做法,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材。渐红部长,我支持你,但是你得把这项工作给我做好了,不要让人看笑话。” 这是他第二次称呼陆渐红为渐红部长,足以证明了他对陆渐红的态度,陆渐红自然有所感觉,不过,大家是心知肚明,没必要挑明,更没必要表达什么,道:“姜书记,那我先走了。” 姜海风看着陆渐红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小狐狸,恐怕是先斩后奏吧。 陆渐红一走,秘书长于华就进来了,姜海风道:“于秘书,你都听到了吧?” 这是姜海风对于华一贯的称呼,当然这也是姜海风的称呼,换了别的人,秘书后面不带个“长”,那就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自找难看了。于华对于姜海风这样的叫法,自有其亲切之处,这证明姜海风是拿他当自己人看的,微笑道:“陆部长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姜海风点了点头,道:“于秘书,社保局那边你去下个文,按陆部长的意思办。” 于华点了点头,道:“姜书记,今天您的日程安排是这样的……” 回到办公室,才七点半,还没到上班时间,却发现电教中心办公室的门开着,陆渐红便走了过去,舒依正坐在电脑面前敲键盘,陆渐红的脚步声惊动了舒依,抬头一看是陆渐红,忙停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道:“陆部长,你这么早就上班了。” “你也很早嘛。”陆渐红笑了笑道,“在忙什么?” “昨晚的检查汇报写好了,今天把它打印出来。”舒依看了一眼电脑。 陆渐红随意地问道:“电教中心不是还有别的同志吗,输入电脑的事还要你这个处长亲自弄?” 舒依的脸红了红,却没有说话。 这时已经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上班,陆渐红便没有再待下去,说:“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陆渐红离开后,舒依的心头如小鹿乱撞。她本不是那种特别腼腆的人,可是去年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她见到领导尤其是男领导就感到心悸,更对组织部长办公室产生了一种恐惧。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电教中心的处长,是干部处的副处长。每次汇报工作都是处长常友年出面,后来由于柯一军被边缘化,常友年汇报的对象就变成了殷晨。有一次常友年随同殷晨出去考察工作,正巧干部处有件急事,向常友年汇报之后,常友年征得殷晨的同意,要舒依直接向苟士贵汇报。 苟士贵那天喝多了酒,他本来对舒依就有想法,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便对舒依动手动脚,也幸好那天苟士贵的酒喝多了,才让舒依得以逃脱魔掌。回来后,舒依在宿舍里哭了一晚上,她想到过去报警,可是苟士贵是组织部长,又能对他怎么样?搞不好还弄坏了自己的影响,所以她选择了忍气吞声,以后多防范一些就是了。 苟士贵醒酒之后,回想起自己做的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贪色,但还不至于到动粗的地步,不过见舒依并没有声张,这才安下心来,或许是出于补偿的心态,没几天他就把舒依从干部处副处长调整到了电教中心处长的位置上。 这事给舒依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在那事到陆渐红上任的这段期间,组织部长办公室她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上一次去的时候,她还是顶着很大的心理压力,紧张得手足无措。 凭心而论,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很帅气,为人也很正直,一想到那天晚上陆渐红进宾馆房间摆的乌龙,舒依就觉得一阵温暖,看得出来,陆渐红是真正的关心自己。想到这些,她的心情也就不那么紧张了,麻利地敲着键盘,很快将汇报材料搞定。仔细看了两遍,觉得措辞方面没什么问题,又确定了没有错别字,这才打印出来,带着材料敲响了组织部长办公室的门。 陆渐红正在通电话,示意舒依先坐,对着电话又说了几句,这才放下来,说:“舒处长,你来了。” 当初苟士贵也是这么说的,舒依的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一直是她心中的阴影,一时之间,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向哪放了。 正文 被边缘的人 陆渐红看着舒依的神色,心里暗暗奇怪,这女孩的性格怎么这么腼腆,这以后怎么谈朋友呀。 觉得自己有点想歪了,陆渐红便给舒依倒了杯水,说:“舒处长,我又不是个妖怪,你不要紧张。” 舒依接过纸杯,由于紧张,差点把纸杯中的水都洒出来,忙喝了一口水,水温正好,温热的液体缓缓滑过喉咙,这让她的心情稍稍平定了一些,只是她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看陆渐红,半晌也没听到陆渐红说话,这才微微抬起头去偷看,陆渐红正认真地看着她的检查材料。看着陆渐红专注的样子,舒依的心没来由地跳了跳,其实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对陆渐红的为人有了些表面的了解,虽然不深入,但可以确定他跟苟士贵绝不是同一路人。有了这样的了解,她的紧张心里得到了一些舒缓。女人尤其是像舒依这样漂亮又年轻的女人,一旦情绪稳定,就会变得好奇。这时的舒依就是这样,悄悄地打量着陆渐红。不得不说,陆渐红确实有一种与他年龄很不相称的成熟,他身材高大健壮,多年从政的经历在他的身上又增添了儒雅之气,这种刚柔相济的融合使陆渐红的气质非常独特,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少女杀手。 正当舒依注视着陆渐红的时候,陆渐红忽然抬起了头,正迎上舒依的目光,舒依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避让着陆渐红的目光。 “舒处长,你的材料写得不错,放在电教中心太屈材了。”陆渐红倒是没在意,放下手中的材料,说,“舒处长,把门关好。” 舒依还处于偷窥的心虚之中,一听陆渐红要她关好门,下意识地抱紧了胸部,陆渐红哭笑不得,自己起身关好了门,说:“舒处长,你不要想歪了,我是有事情请教你。” 舒依讷讷地说:“那干嘛要关门?” 陆渐红回到办公桌前,道:“舒处长,现在我跟你的谈话属于我们之前的秘密,你一定要保密,明白吗?” 陆渐红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舒依微微坐直了身躯,点了点头,说:“陆部长,我知道。” 陆渐红本来是想问一问关于组织各处的负责人的情况的,不过此时他倒觉得这个并不是重点,他反而对柯一军和殷晨这两个人的兴趣重了一些,不为别的,只为柯一军的被边缘化。 舒依说的不是太详细,但足以说明一切,与陆渐红所料的一样,像柯一军这样不够圆滑的人在官场本身就是一个另类,他的很多做法无疑触动了苟士贵的逆鳞,没把他发配到一个清水衙门算是个奇迹了。不过,陆渐红却喜欢这样的人,不圆滑,代表他很有原则,他自己就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至于殷晨,舒依说的更少了。她本就不是一个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但她所说的话还是让陆渐红给殷晨定了一个印象,正如姜海风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人。说白了,混官。奇怪的是,他在副部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四年多,位子并没有动,是眷念着副部长,还是没有得到机会呢? 舒依离开没多久,牛达的电话过来了,说他找到了那个刀疤脸。 陆渐红很兴奋地问道:“那他有没有说打大米的是什么人?” “他打听过,叫成大安。” 成大安?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陆渐红想了想,翻开提拔人员名单,看了几行,便找到了成大安这个名字。 跟着又找到了他的资料,成大安,男,三十二岁,任湖城市湖海县公安局副局长,拟提拔为公安局长。 陆渐红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恨地想道:“***,这种败类居然还是公安局副局长,还要提拔公安局长?” 牛达在电话里问道:“哥,要不要弄弄他?” 陆渐红深深吸了口气,平稳住自己的情绪,道:“这事不急,你先别动,这样吧,今晚抽个时间,我去见那个刀疤脸一面。” 牛达迟疑着说:“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就这么定了。”陆渐红本来也想对成大安有所动作的,可是不夜天的封停给了他一个提醒,他成大安只不过是湖海县的公安局副局长而已,他的手还够不到市里,那么肯定是市局在给他撑腰,这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知彼,战不胜。陆渐红觉得有必要搞清楚,至于和刀疤脸见面,他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是去了解情况,又不是去跟他称兄道弟。 这一天,殷晨来过一趟,有意无意地提起提拔干部的事,说:“刘书记昨天下午来过一趟,向我要了提拔的名单。” 陆渐红抬头看了殷晨一眼,现在可以确定姜海风手上的材料正是由殷晨交给刘培兵,之后又转到姜海风那里的。 殷晨接着说:“刘书记的意思是这件事已经拖了不少时间,要尽快落实下去。” 陆渐红垂下眼睑说:“刘书记还说了什么?” “刘书记还说,这个星期就会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件事。” 殷晨呀殷晨,你这一招太不明智了,也太不漂亮了,你想用刘培兵来压我吗?陆渐红忽然对刘培兵也有了种异样的感觉,他能感觉到刘培兵说开常委会不是假话,只是这份名单不是刘培兵来要,而是殷晨主动交过去的吧?那么刘培兵在这批干部的提拔考察中,有没有动什么手脚呢?这一点,陆渐红不得不想到。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去跟姜海风交流过并得到他的支持,陆渐红还真不好办,不过现在姜海风知道了这件事,这个常委会会不会开,会上会不会提到这件事,他又有什么样的说法,一定会有他自己的决定。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牛达的电话,说已经安排好了,半个小时后会到陆渐红的住处来接他。 陆渐红又问了米新友的康复情况,让牛达在医院等他,他去看看米新友。 正文 刀疤脸 陆渐红没有让司机老钟送他,而是自己打了个车。在去医院的途中,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柯一军,询问考察的情况,柯一军已经对涉及三个县的五个人进行了侧面的考察,考察的结果还好,这五人的口碑不错,很受百姓的爱戴,今晚在小旅社休息一天,明天将奔赴湖海县。由于从牛达那里得到了湖海县公安局副局长成大安的情况,陆渐红叮嘱柯一军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柯一军并没有放在心上,挂断了电话之后,和干部处的黎小明随便找了一个小旅社,住了进去。 柯一军此行是严格按照陆渐红“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这个要求的,并没有惊动当地的政府,考察工作都是在民间完成的,老百姓的态度让他很欣慰。 跑了一步,两人都很累,和着衣服躺在床上,黎小明说:“柯部长,你说陆部长要我们微服私访,他想干啥呀?” 柯一军翻了个身,说:“小明,陆部长是担心这批干部的提拔程序有问题呀。” 黎小明笑道:“问题当然会有,哪一次提拔人的时候没有人打招呼?陆部长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我就怕他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搞到最好无法收场。” 柯一军又翻了个身,把脸对着黎小明,说:“小明,如果你是组织部长,你会像陆部长这样做吗?” 黎小明摇了摇头说:“我想,我可能没有这样的勇气。” 柯一军道:“这就是为什么他是组织部长,而你只是一个科室的办事员的原因,作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我原本还有点担心,陆部长只是做做样子,或者想从中拿点好处什么的,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明,陆部长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们,我们必须责无旁贷地做好,这不仅仅是对工作负责,更要对得起陆部长对我们的信任。” 柯一军和黎小明的关系很好,但也正是由于关系好,柯一军任社保局局长的时候,黎小明就被束之高阁,原本提为干部处副处长的事也跟着黄了。现在柯一军重回组织部,他也被委以重任,心情还是很激动的。对于想干事的人来说,无事可干,有事也不让他干,确实是一种折磨。 黎小明点着头道:“柯部长,你说的对。” 陆渐红很快到了医院,走到病房门前,牛达正站在门外,向他挤眉弄眼。见牛达神情怪异,陆渐红笑骂道:“怎么了?抽风了?” 牛达神秘兮兮地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病房,说:“有个女人在里面呢。” 女人?陆渐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郎晶,忽然间他的步子重如千钧,短暂的考虑之后说:“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们了,牛达,我们去见那个刀疤脸。”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小旅社的房间,牛达敲了敲门,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警惕的脸出来,见是牛达,这才把门开开。 屋子里乌烟瘴气,小小的房间里有七八个人,床头柜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些方便面和快餐盒子,七八个人都拿眼睛瞪着陆渐红。 牛达踢开脚下的一个快餐盒,沉声道:“瞪什么瞪?这是我大哥。” 陆渐红对这种社会上的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沉着脸并不说话,目光扫视了一圈,锁定在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这个就是刀疤脸了,道:“说说那晚发生的事。” “我艹,你他妈什么东西,敢这样跟老大说话。”刀疤脸边上一个黄毛跳了起来。 牛达眼睛一翻,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挥手就是一拳砸在了黄毛的脸上,黄毛应声栽倒在床上,两眼上翻,已经晕了过去。 牛达的这一动作,顿时激起了另几人的强烈反应,都跳了起来,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牛达冷冷笑着说:“怎么?想造反不是?” “都坐下。”刀疤脸这时发了声,他一直看着陆渐红,陆渐红看上去不像是道上的人,可是见到这么多混混,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加上牛达的身手,刀疤脸知道在这里动起了手,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况且,现在他们是在躲,他没想到那晚干的那一场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不仅店被关了,他们还受到追捕,这几天一直都窝在小旅社里不敢露头。 刀疤脸从床上站起来,向陆渐红伸出手:“请教大名。” 陆渐红没理他伸过来的手,却向身边床上的那人看了看,牛达横着眼睛向那人骂道:“滚一边去,让我哥坐。” 那家伙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是牛达目光里的凶狠之色让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他说半个“不”字,牛达肯定会一拳就打过来了,刚才黄毛挨了一拳,到现在还没醒呢。 陆渐红坐了下来,说:“我不想认识你,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就行了。” 刀疤脸向牛达看了看,道:“兄弟,之前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牛达冷冷道:“大哥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说得满意了,钱少不了你的。不想被条子抓,就老老实实按大哥的话去做。” 陆渐红早看出来了,刀疤脸这次与成大安的对抗是一败涂地,不仅门被封了,还被追着抓,看样子急需要一笔钱跑路,便说:“我无心找你们的麻烦,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的经过以及找上门的都是些什么人。” 刀疤脸心知陆渐红说的是事实,他现在根本没有本钱跟人家拼,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虽然被那个成大安追得到处躲,但如果得罪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下场可能更惨,便道:“那天晚上……” 刀疤脸所说的基本与陆渐红所猜想的一样,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两寸成大安的照片,道:“是他吗?你确定那小子是警方的人?” 刀疤脸看着照片,脸上闪过一丝怒气,说:“就是他。我找人查过他的底,确实是公安,背景是市公安局的,具体什么人没查到。” 正文 曾经沧海 陆渐红不想在这个方面跟他有过多的纠缠,将照片收进了口袋,说:“无论你那天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你对我朋友还算不错,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我提醒你,湖城不是你们待的地方。达子,兑现你跟他谈的要求,让他们早点离开。” 牛达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耷子钱,有四五万块,扔到了床上,说:“大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想进去的话就赶紧走。” 出了旅社,刀疤脸松了口气,在黄毛的头上扇了一巴掌,说:“别装死了,起来,连夜走。” 黄毛摸着腮帮子,苦着脸说:“那***拳头真重。” 牛达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坐在后排的陆渐红:“哥,这事怎么办?” 陆渐红说:“这事你别管了,那小子是主持工作的公安局副局长,他的背后可能还牵扯市里的人物,你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都不能用,免得引火烧身。” 牛达狠狠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说:“那就这么算了?” 陆渐红淡然一笑,如果这件事仅仅是打个架斗个殴什么的,他会征求米新友的意见,但由于这个人是湖海县公安局副局长,而且还在提拔名单之内,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于公于私,陆渐红都不能善罢干休。 不知不觉中,牛达已经把车开到了医院,陆渐红是不想去的,怕遇上郎晶。郎晶毕竟是他最美好的初恋,对高兰、对孟佳,陆渐红是有着感情的,但都不同于郎晶,郎晶留给他的是刻骨铭心的美好和酸楚,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这种感觉是他死也无法忘怀的。人,毕竟是个感情动物。 牛达已经下了车,道:“大哥,到了。” 陆渐红怀着侥幸的心理,说不这郎晶这会儿已经走了,他确实是很矛盾的,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 陆渐红的步子很轻,病房的门还关着,也不知道郎晶有没有离开,靠近病房,里面并没有说话的声音,陆渐红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正要推门,门忽然开了。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形下,陆渐红和郎晶差点没撞个满怀,两个人同时愣住了,时间也仿佛在刹那间停顿了,两人的目光如磁铁般紧紧吸住,不能分开丝毫。牛达看得傻了眼,轻咳了一声,陆渐红和郎晶这才如梦方醒。幸好米新友的脖子还不能转动,道:“是牛达吗?” 陆渐红这时回过神来,道:“还有我。” 米新友笑了起来,骂道:“你个死小鹿,到现在也不来看我一下,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陆渐红看了郎晶一眼,故作轻松地说:“别说得这么哀怨。” 郎晶的眼睛忽然间有些湿润,她很了解陆渐红,他越是在乎,越是会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此时的她能留下来吗?似乎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在与米新友交流的过程中,她知道他和米新友是交心的好朋友,她也没有瞒着米新友,她和他的过去,她很明确地告诉米新友,她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一辈子她也不打算再有家庭。听到郎晶直白的表述,米新友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他很清楚地知道,郎晶与陆渐红是没有可能的,但这并不代表郎晶会与他有所进展。 郎晶最终还是决定离开,道:“我走了。” 这个声音如往昔般柔弱,陆渐红的心颤抖了一下,几乎就要抓住郎晶的手,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意义。这时米新友开口了:“郎晶,你不要走。” 牛达在情感方面是个矬子,不过倒是说了句人话:“都还没吃饭吧,一会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打心眼里感激他,不过他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米新友的病床前,道:“大米,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能吃能睡。”米新友强笑了一声,看着陆渐红的眼珠子却向郎晶的方向直转动,陆渐红蹲下身子,米新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她都告诉我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米新友眨了眨眼睛说:“我没关系。” 陆渐红不由向正慢慢向外走的郎晶看了一眼,忽然起身道:“郎晶,你等一下。” 郎晶的身体忽然顿住,却没有回头,陆渐红快步追上去,说:“一起吃个饭吧!” 饭店的包间里,只有陆渐红和郎晶。牛达虽然憨,却不傻,他也感觉到了陆渐红和郎晶的不同寻常,所以把车钥匙给了陆渐红,便跟米新友聊天去了。 “这些年你还好吧?”陆渐红问了一句傻话。 “就那样吧。”郎晶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呢?” “也就那样。”话题似乎已经没有了,两个人都沉默着。 半晌,陆渐红才问道:“你怎么来湖城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如果郎晶过得好,又怎么会到ktv里去弹琴? 郎晶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落寞,说:“其实我已经无所谓了,或许这才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 陆渐红看得出来郎晶的言不由衷,道:“你父母知道你在湖城吗?” 提到父母,郎晶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当年如果不是父母的百般阻挠,她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可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父母亲,倘若自己能够坚定一些,父母的阻挠也是徒劳吧。可是现在说这些,无论孰对孰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郎晶撇开这些,说:“米新友是你朋友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被人家打进了医院。” 陆渐红道:“大米很喜欢你,他是个不错的人。” 郎晶的脸色变了变:“怎么?你是在把我向他身边推吗?”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郎晶,你一点都没有变。我说的只是个事实。” 郎晶垂下了眼睑道:“渐红,你既然怕我缠上你,又何必把我留下来?”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陆渐红的喉咙忽然间哽住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情感泛滥下去,但此时此刻,面对他昔人的恋人,又怎能不心旌摇荡? 正文 世事弄人 这些年来,郎晶为了能够让自己彻底忘掉陆渐红,背井离乡,辗转到了湖城,为了生计,到ktv去弹琴,其中不知吃了多少苦,陆渐红这么一说,所受的委屈、辛酸全都涌上了心头,顿时失声痛哭起来,陆渐红隔着桌子抓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不要哭,我知道你肯定受了不少罪,都是我的错。” 郎晶哭得更凶,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见郎晶哭得很伤心,将菜盘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不屑地数落陆渐红:“你们这些臭男人,就知道欺负女孩子。” 陆渐红苦笑着没有理她,郎晶这时也止住了哭声,说:“渐红,我哭得是不是很难看?” 陆渐红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眼泪。” 经过一番渲泄,郎晶的心情好了很多,胡乱吃了点东西,说:“我吃饱了。” 出了饭馆,陆渐红和她并肩走着,问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郎晶住的地方很偏僻,是个很简陋的小瓦房,陆渐红的心在阵痛,说:“你过的不好。” 郎晶默然打开了门,里面还算干净,只是空间很小,很简单地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郎晶拖过椅子说:“坐吧。” 陆渐红坐下来,说:“郎晶,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太辛苦了。” 郎晶的嘴角动了动,低声道:“只是想离你远一些,没想到这么远还是遇上了,真是世事弄人。” 提起这些,陆渐红不知该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题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郎晶失神地摇着头,那晚被王少强纠缠差点shi身,出来后又见到陆渐红和一个美女亲热地在一起,她的心理防线再也无法承受,当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当她只身在外,遭遇到一个个困难的时候,她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高河那个地方有着她太多的回忆,如果再继续待下去,她会疯的。这时陆渐红就真切地在她的身边,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陆渐红想了想道:“如果你要继续留在湖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 “谢谢你。”郎晶低声说,其实那晚在见到陆渐红的刹那间,她动摇过,她真的想选择继续逃离,现在她也想开了,该来的躲不过,跑这么远两人也能遇上,那就不要再逃避了。至于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陆渐红想了想,关于米新友的问题始终是要摆到桌面上的,无论米新友能否追求成功,他都不想把三者间的关系搞得太尴尬,便说:“郎晶,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向大米坦诚我们曾经的关系。” 郎晶笑了笑:“我跟他说过了,也明确地告诉他,我以后不会接纳任何人。因为我做不到不想你,我不愿意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你,那样对他不公平。我宁愿一个人默默地去回忆曾经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 世事就是这么弄人,当一个人真正长大懂得珍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失去的太多太多,值得珍惜的人或事早已是过眼云烟。 郎晶的声音越说越低,她似乎是在回忆恋爱时陆渐红对她的好,脸上也洋溢出幸福的光彩来。 陆渐红不忍心打断她,静静地看着她,她和自己的年纪一样大,可是她的眼角却略略显出了一丝鱼尾,他清楚地记得,她的皮肤是光洁嫩滑的,可是岁月无情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郎晶才回过神来,说:“渐红,米新友的事都怨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这样,请你代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陆渐红叹了一声道:“算了,你已经拒绝了他,他的心里已经很难爱,再这么说,他会更难过的。我想,他一点也不会后悔。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的。” 郎晶忽然抬起了头,道:“渐红,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一直都是。”陆渐红坚定地说。 郎晶的眼睛里有泪光,可是忽然间又黯淡了,说:“渐红,你到湖城来干嘛?” 陆渐红略有些惊讶,看来郎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米新友也没有告诉他,便说道:“我现在在湖城工作。” 郎晶也很惊讶地看着陆渐红,这么多年她都没有陆渐红的音讯,对于他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当她听到陆渐红在湖城工作的时候,她的心忽然间迷乱了,留下还是不留下,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走,自己的心要再次倍受煎熬,可是留下来,意味着在玩火。 陆渐红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我该走了。” 郎晶很不想陆渐红就这么离开,可是却没有理由把陆渐红留下来,只得依依不舍地起身道:“那你开车小心点。” 陆渐红走出门口,忽然又转过身,说:“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开车到医院,米新友正在长吁短叹,听到陆渐红的脚步声,强颜笑道:“小鹿,你回来了。” 陆渐红走到他的面前,说:“大米,这事……” 米新友眨了眨眼睛说:“这不是你的错,况且她也不喜欢我,再说了,我这个人福大命大,将来还愁找不到老婆?” “你能这么想,那再好不过了。”陆渐红忘了米新友大伤未愈,重重地拍了拍米新友的肩膀,疼得米新友龇牙咧嘴,叫道:“我拷,你想杀了我就明说。” 陆渐红回到住处,已经是十一点多,看着手机上郎晶的号码,真的很想打过去,只是此时的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懂得,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正是出于这种成熟,在到湖城的这么多天里,他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发给孟佳,虽然这对孟佳来说有点残忍,但现实就是这样,总要学会舍弃。 夜已经深了,窗外突然有啪啪的声响,竟然下雨了。 正文 胆小鬼 老钟接陆渐红比以往来的要早一些,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时间还早,陆渐红跟他一起到一个小吃店吃了早饭,老钟抢着付钱,陆渐红只好由得他去,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老钟才吞吞吐吐地说:“陆部长,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吧。”老钟虽然有些多嘴,但这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坏心,陆渐红很清楚这一点。 老钟道:“我想退休了,儿子儿媳带着孙子都在外地,我老伴走得早,一个人苦伶伶的,很孤独,所以想请陆部长帮我个忙,弄个病退,也好早一点去享受天伦之乐。” 陆渐红从后面看着老钟,白头发占据了一半,要这样的一位老同志起早贪黑的,早接晚送,有时候自己去应酬,还得守着,确实也不容易,况且老钟的要求对于陆渐红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便说:“老钟,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只是干了这么多年,甩手一走,那点退休金就没了,还请陆部长帮我这个忙。” “这件事我会考虑。”陆渐红算是同意了老钟的要求。 殷晨一夜没能睡好,昨天晚上,胡伟森和刘志亚悄悄来到了湖城,邀请了他和办公室主任李刚,殷晨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无奈,不过他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有市委副书记刘培兵出面,问题应该不是太大,就等着吧。李刚的酒量不行,半斤酒下肚就有点打哆嗦了。饭后,胡伟森又给李刚和殷晨单独开了房间,又叫了两小姐过去,李刚怕老婆,不敢多待,当着李刚的面,殷晨打通了李刚老婆王小翠的电话,说李刚今晚酒喝多了,就在他那边睡了,今晚不回去。李刚很感动地接受了小姐的全套服务,有了殷晨的电话,事完之后没有后顾之忧地呼呼大睡。殷晨这边享受了小姐的"kou huo",穿着大裤衩敲了一阵子李刚的门,李刚也没醒,便直接溜进了他家,上了王小翠的床。 殷晨几秒钟的快感之后,也是累得不行,不过他担心李刚回来,没到五点钟就偷偷溜了。 体力上的付出和睡眠上的不足,让他的精神看起来有点颓废,一进办公室,就伏在办公桌上打盹。 他正梦到自己跟黄晓芸翻云覆雨,陆渐红的电话吵醒了他,很不情愿地抓起电话,听出是陆渐红的声音,赶紧振作了一下,说:“陆部长,你好。” “你过来一下。” 殷晨很快过来了,还带着笔记本,陆渐红知道他又是在做表面文章,并不点破,拿出柯一军交过来的考察材料原件,说:“殷部长,这份材料我仔细看了,上面没有考察人员的签字,你拿回去让下去考察的同志把签字补上。” 殷晨拿着材料回到办公室,倦意顿消,陆渐红要求完善材料的手续并不过份,可是殷晨已经感觉到陆渐红对这样的考察持否定和怀疑态度。当时下去考察是由他本人和干部处处长李裕雄、干部处副处长王道军一起下去的,考察对象哪些有问题,哪些没有问题,他是心知肚明。想了想之后,他拿出笔来,在他自认没问题的考察对象材料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把李裕雄和王道军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陆部长要你们在考察材料上签个字。” 李裕雄和王道军翻了翻材料,心里都骂开了,妈的,都留下名不副实的材料让我们签字,摆明是怕出了问题推卸责任,可是殷晨是副部长,他们这一正一副的干部处长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不情不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说:“殷部长,这些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这两个胆小鬼。殷晨在心里暗骂道,一群白痴,到时候如果真出了岔子,没证没据的,你们***咬我。 很快,材料就转到了陆渐红的手中。殷晨刚出办公室,陆渐红便接到了市委办的电话,要他上午九点整到市委六楼会议室参加常委会议。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才八点二十,这边刚放下电话,电话便又响了起来,却是副市长朱国忠打过来的,他先是感谢陆渐红抽空去看米新友,然后才步入了正题,说:“渐红,一会开常委会,很有可能提到常务副市长的人选问题,到时候还请你关照。” 湖城市缺一个常务副市长是事实,可是陆渐红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如果真有这个议程,姜海风不跟自己说,那刘培兵总得要跟自己这个组织部长通个气吧。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说:“这个朱市长放心。” 放下电话,陆渐红并没有多想,可是姜海风的一个电话却让陆渐红真切地感受了一回什么叫突兀。电话是市委秘书长于华打过来的,转告了姜海风的意思,要他将那份提拔人员的名单和相关考察材料全部复印一份,以交各大常委在常委会上讨论。 姜海风明明知道自己正在重新考察,怎么一夜之间又变了卦?难道他只是在敷衍自己?怀着复杂的心情,陆渐红让办公室主任李刚去复印材料。在复印材料的过程中,老钟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拿出一些在医院的检查报告,说:“陆部长,病退的相关材料我已经弄好了,交给你。” 陆渐红看了看,说:“好,先放在这吧。” 老钟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拿出个信封,放在陆渐红的办公桌上,说:“陆部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话未说完,陆渐红的眼睛就瞪了起来,严厉地说道:“老钟,你这是干什么?凭这一点,我就可以直接开除你!拿回去!” 八点五十分,陆渐红带着一叠材料进了会议室,常委们还没有到齐,陆渐红在每个常委的桌上都放了一份,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静待会议开始。几大常委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话。 正文 地头蛇 差一分钟九点的时候,市长黄秋同捧着个茶杯,缓缓走了进来,准时九点,市委书记姜海风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会议室顿时静了下来。 姜海风面如沉水,坐到会议桌的中央,道:“黄市长,你昨天才回来,还没见过陆部长吧?” 陆渐红适时地起身道:“黄市长,您好。” 黄秋同摆了摆手说:“陆部长的名字早有耳闻,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材,坐。” 陆渐红心里有点不是味,这黄秋同说起话来怎么阴阳怪气的? 姜海风轻咳了一声,道:“下面开始开会。今天的会一共有两件事,先说第一件,自从常务副市长季长春离任,这个常务一直空缺。年前的时候,对市长朱国忠同志已经按照程序进行了考察,今天省委组织部那边也通过了,于秘书长,你宣读一下文件。” 于华宣读了省里的文件之后,众人鼓掌向朱国忠表示祝贺。陆渐红注意到,黄秋同虽然也在鼓掌,可是脸却是一直阴沉着脸。 姜海风接着道:“下面说第二件事。同志们都看到面前放的材料了,这是苟士贵部长拟定的提拔名单,组织部已经进行了考察。现在在会上讨论一下。” 陆渐红一听这话,顿时吃了一惊,姜海风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的缓一缓吗?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拿出来讨论了,是另有目的,还是这份名单里有他打过招呼的,怕自己搞砸了? 姜海风无视陆渐红疑问的眼神,读道:“刘长根,拟提为……” 陆渐红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浆糊,根本没有心思听下去,今天如果全部通过了,那么他让柯一军让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更严重的是,这对于他的威信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势必会让他以后的工作处处掣肘。 当姜海风读到成大安的时候,陆渐红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刹那间,他刚才所想的一切都被抛到了九宵云外,他唯一想到的是,像成大安这样到带人到ktv打架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公安局长的,知法犯法,那湖海的社会秩序将会乱成一锅粥,这种感觉让他冲动地站了起来道:“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这四个字却是石破天惊。成大安是什么人?陆渐红了解得并不多,但是在座的却是心知肚明。政法委书记刘建国的小舅子马明顺是湖城市公安局长,而这个成大安是是马明顺的表弟。刘建国是湖城本地人,根深蒂固,这么多年下来,形成了自己的圈子,而这个圈子涉及面很广,不仅仅湖城的几大常委都站在他这一边,在省里的关系网也分布很广。所以陆渐红的反对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刘建国不动声色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下弯的唇角给人一种不屑的感觉。 姜海风面如止水,看不出一点点情绪间的变化,道:“陆部长,说说你的理由。” 陆渐红忽然间语塞了,他总不能说成大安带人到不夜天ktv斗殴闹事吧?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他却拿不出证据!这才是最要命的。 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陆渐红,刘建国派系的人都面带冷笑,看看从陆渐红这个新任组织部长的嘴里能说出些什么来。 黄秋同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讶异,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会议室里很静,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陆渐红知道这个会议室所有的人都在等他开口。此时的陆渐红已处于风口浪尖,他知道,他现在如果不站出来,一旦形成决议,那么一切都将成为定局。他的突然发难虽然冲动了一些,不过此时的他脑子并没有乱,看了一眼材料上提拔的名单,紧跟在下面的就是刘伟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说:“成大安是湖海县公安局副局长,刘伟森是湖海县县委书记,我干脆把两个人的问题一起谈了吧。” 陆渐红的这句话无疑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成大安的事情还没说,他又把另一名人选给扯了出来。刘建国却笑了,笑容里却包含着一丝好奇之色,这个新部长有点意思,湖城安静了这么久,有个对手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向自己叫板,这倒可以给生活带一点乐趣,道:“陆部长,一个一个谈吧。” 有了刚才的震动,陆渐红对于众人的惊讶并不意外,他隐隐也感觉到,刘建国才是关键,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前些日子组织部到各个县区去检查电教工作,我也参加了。第一站就是湖海县。晚上湖海县委书记刘伟森招待了检查组,饭后,他公然向我行贿。仅此一点,我就认为他不可以提拔。” 刘建国淡淡道:“有这回事?他向你贿赂了多少钱?” 陆渐红怔了一怔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他是放在牛皮信封里的。” “这么说,陆部长根本没打开那个信封了。那么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钱呢?或许只不过是些文件材料。”刘建国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陆渐红傻了眼,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政法委书记的口中,这个时候没有别的人说话,连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都没有开口,这让陆渐红意识到,刘建国在常委中有极大的压制力,姜海风很有可能处在下风。 刘建国这才微微一笑,道:“陆部长,我们知道你是个耿直的组织部长,对于受贿这一块很敏感,但也不能你的臆测就否定一个干部,我觉得胡伟森同志是一个合格的县委书记。姜书记,你看呢?” 姜海风的嘴角跳动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才压下了心头之火。在他任市委书记的这几年,刘建国一直在压制着他,姜海风起先也不容有人挑战他的威严,可是当他交待下去的工作得不到实施时,当省里有人给他捎话时,他才感受到了无助。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想走。可是他一直走不了,不得不忍受着刘建国的高压态势。 面对刘建国的提问,姜海风忽然觉得自己一点血性都没有,连陆渐红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都不如。 正文 傀儡书记 黄秋同的头垂了下来,似乎不忍心去看姜海风,陆渐红的心里也是震惊无比,姜海风难道只是一个傀儡书记?今天的这个常委会难道是迫于无奈才召开的?陆渐红的目光与姜海风接触了一下,他看到姜海风目光中的无奈,但是事实却不容许他多想,刘建国又发话了,道:“陆部长,胡伟森的事已经说了,再说说你对成大安的意见吧。” 陆渐红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常委,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是在孤军奋战,不过这些并没有让他妥协,反而更燃起了他熊熊的斗志,他知道,现在决不能作出任何的退步。刘建国他是铁定得罪了,哪怕现在服软,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与其这样,倒不如强硬下去。忽然间他有种“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悲壮,缓缓说道:“有电话举报,不夜天ktv发生的械斗案是成大安所为。” “证据呢?”刘建国有着“任它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的风范,说,“我要的是证据。” “证据暂时没有。”陆渐红的语气忽然轻松了起来,“本着为干部负责的态度,这件事有必要查清。但是在查清之前,我的意见是对此人暂停提拔。” 啪!刘建国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将众人吓了一跳,朱国忠也不停地向陆渐红使眼色,陆渐红心里掠过一丝暖流,至少朱国忠还是帮着自己的。他没有理会朱国忠的提醒,铿锵有力地道:“刘书记,有什么意见吗?” 刘建国盯着陆渐红的眼睛,众人似乎能感觉到两人目光相交所触碰出来的火花,在为陆渐红感到可惜的同时,也很佩服陆渐红敢于和刘建国叫板的勇气。 陆渐红毫不示弱地迎着刘建国的目光,他这个时候把一切都忘记了,什么以后的工作,什么日后的升迁,都去***,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必须争取自己的权利,只要自己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一天,就必须遵循自己的原则。 刘建国忽然笑了起来,说:“我没意见。”撂下这句话,刘建国抓起桌上一直没有翻开过的笔记本,起身就要离开。 姜海风这时说话了:“刘书记,这句话是不是代表了你对成大安和刘伟森二人提拔的态度?” 刘建国的身子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陆渐红,又深深地看了姜海风一眼,冷笑一声说:“我保留我的意见。” 姜海风回以冷冷一笑,道:“刘书记,会还没有结束呢。” 这时陆渐红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是干部处的黎小明打过来的,便抓起了手机,出去接电话,趁机缓和一下激烈的气氛。 接完了电话,陆渐红沉着脸走进了会议室,低声在姜海风的耳边说了几句,姜海风脸色也变了变,道:“同志们,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虽然姜海风在湖城并不得势,但敢于和他正面对抗的也就是刘建国,其他的常委虽然不少跟刘建国穿一条裤子,但还是有所顾忌。所以今天这个会,讨论到湖海县的提拔时算是到此为止。 出了会议室,陆渐红明显地感觉到众人对他的疏远,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关心这个,他担心的是柯一军的人身安全。刚才黎小明打来的电话让他很吃惊。按照既定的计划,昨天柯一军和黎小明到了湖海县走访群众,对拟提拔的湖海县三人进行侧面了解,没想到上午在旅社的时候,忽然闯进来几个大汉,对二人进行了殴打,黎小明年轻,逃了出来,柯一军却被带走了。黎小明在报警之前,打了电话给陆渐红,陆渐红听说了这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可能是成大安搞的鬼,所以要黎小明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陆渐红跟着姜海风进了书记办公室,道:“姜书记,您看现在怎么办?” 姜海风皱着眉头,道:“你确定柯部长被绑架跟湖海县公安局有关?” 陆渐红道:“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应该大差不离。姜书记,您想,柯部长是去侧面考察的,能和什么人结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打听到了一些不利于某些人的情况,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这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陆渐红的分析很有道理,姜海风想了想道:“如果有这样的前提,那问题就大了。” 姜海风考虑的和陆渐红一样,当务之急是解救柯一军。可是怎么解救,是个麻烦。如果真是成大安,湖海县公安局是指望不上了,市公安局局长马明顺和成大安是表亲关系,这种嫌疑也很难免。两级公安局不能上人,那还有什么办法? 姜海风的脑子里一直在物色谁才是执行这次任务最可靠的人,陆渐红见姜海风紧皱眉头,心里也在想,是不是要动用牛达。这个念头一闪,立刻便被陆渐红否决了。牛达毕竟是非官方的人,他动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万一与警察起了冲突,被专政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姜海风已经有了人选,市公安局副局长程小东。程小东这个人嫉恶如仇,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是刑警队长,连破几件大案,后调至湖城市公安局任副局长。这个人标准的一个业务型局长,对于那些争权夺利丝毫不感兴趣,埋头研究业务,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姜海风介绍了程小东之后,陆渐红道:“姜书记,我听你的安排。” 事不宜迟,姜海风立即让于华通知程小东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很快,程小东便到了,是个典型的大汉,身材很魁梧,声若洪钟,道:“姜书记,您找我?” 姜海风让于华把门关上,向他指示了这件事,然后道:“程局长,这件事由于涉及到的问题很严重,要保密,案情单独向我和陆部长汇报,除了办案组的同志,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正文 人命关天 为了不引起公安局长马明顺的怀疑,姜海风要求程小东以外出治病为由秘密行动,并叮嘱他必须要找信得过的干警配合破案。程小东虽然不热衷于争权夺利,但市委书记单独找他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交待任务,这意味着什么,他是很清楚的。说明公安局长马明顺至少需要避嫌。“在市局里选择警力不可行,肯定会走露风声,我的建议是从别的地方抽调人员。”程小东深思熟虑道。 陆渐红的眼睛一亮,他的心里倒明一个人选,那就是郦山县公安局长铁忠诚,可是异地抽调警力符合程序吗? 姜海风这时道:“非常时期需要采用非常手段。季长春是准安市市长,在湖城时对我这个老领导还是比较敬重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渐红阻拦道:“姜书记,季市长以前在湖城任过职,难保不会说出去,我的建议是,不要通过他,我直接找郦山的县委书记吧。” 姜海风一想也是,还是陆渐红考虑得周全,便同意了陆渐红的观点。 当着姜海风和程小东的面,陆渐红打通了安加森的手机,安加森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高兴:“陆部长,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并不多说废话,更不客套,直拉说明了打电话的用意:“安书记,我这边有个案子,为了避嫌,需要借用外地警力,所以我征求你的意见,想暂时把铁忠诚借用过来。” 安加森虽然年纪比陆渐红大上不少,但对他还是很敬重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情况,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当时就拍板道:“这是小事,我马上安排。” 很快安加森便回了电话,说已经安排过了。陆渐红向他表达了谢意之后,挂上了电话。 两分钟后,铁忠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铁忠诚为人真正,陆渐红跟他有生死之交,所以他才将柳悦娜反映李昌荣的事给压了下来,但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所以他的口吻很冷淡:“陆大部长,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但此时此刻并不是解释和叙旧的时候,多耽误一分钟,柯一军就多一份危险,便严肃地道:“忠诚,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人命关天,你立刻带两名素质高、业务能力强的干警到湖城来,具体情况见面再谈。我等你。” 铁忠诚虽然因为那件事对陆渐红心存芥蒂,但骨子里还是很认可陆渐红的人为人的,听陆渐红说得严肃,加上安加森亲自打电话给他,要他无条件接受陆渐红的召唤,便道:“好,我尽快赶过去。” 人选的问题算是落实了,陆渐红放下电话向姜海风道:“姜书记,那我先走了,铁忠诚到的时候我再向您汇报。另外,请程局长在铁忠诚到这前办理好请假手续,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陆渐红在常委会上与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建意见相左,针锋相对,很快传了出来。一回到组织部,陆渐练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明显感觉到组织兑换同志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些什么,不过陆渐红无心探究,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柯一军的安全。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黎小明,电话很快接通,黎小明的情绪稳定了不少,陆渐红见他安全,松了口气,要他注意安全,保持电话畅通,很快就会有人去接他。 时间以它自有的规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陆渐红在办公室里坐着,心急如焚,不停地看表,忽然间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朱国忠打来的。 朱国忠的声音很低,埋怨道:“渐红,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在常委会上跟刘书记搞起来了?” 陆渐红此时无心跟他谈论这件事,道:“朱市长,我现在有点事,这事我们以后再谈。” 朱国忠也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在电话里说,便道:“这样吧,晚上有空的话,我们聊聊。” 陆渐红答应了,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可是陆渐红哪有心思吃饭,柯一军万一有个好歹,他的罪过就大了。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片浆糊,第一次参加常委会就让他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他才会慎而又重地采取非常手段,让铁忠诚这个外地警察参与解救柯一军的案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程小东打来电话,说假已经请好了。 十二点四十八分,铁忠诚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已经到了湖城市政府。 陆渐红没有下楼迎接,他怕被别人看见,而是在电话里让他到外面去等,跟着陆渐红下了楼,出了市政府,看到一辆郦山牌照的轿车,心里暗暗佩服,铁忠诚很有脑子,并没有开着警车来。 陆渐红上到车上,说:“忠诚,你辛苦了。” 老朋友相见,一切不快都消解了,铁忠诚道:“渐红,什么情况,直接说吧。” 陆渐红让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吃铺前,说:“事情紧急,先简单对付一口。” 陆渐红在车上就将相关的情况向铁忠诚介绍了,又打了电话让程小东赶过来,两地警察精英相见,热情地握手。 四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肚子问题,陆渐红说:“情况你们已经清楚了,黎小明正在湖海,我把号码给你们。老铁,程局长,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看着车子急驶出去,陆渐红这才走出小吃铺,可是他的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天很阴沉,似乎要下雨的样子,在回市委大楼的过程中,陆渐红终于有空去回想常委会上的事情,一个个细节在脑中不断闪过,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在湖城的日子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好过,而给他的压力没有别人,正是政法委书记刘建国。 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对湖城政坛的了解仅仅流于表面,要想能够立足下来,还需要下一番很大的功夫。 姜海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雨丝,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希望。坐了很久,他打了个电话给市长黄秋同,道:“秋同市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正文 不得其解 黄秋同很快就到了,轻轻敲了敲门,姜海风起身道:“秋同市长,你来了。” 黄秋同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散了一根给姜海风,两人点上了烟,办公室里顿时腾起了袅绕的烟雾。 “秋同,今天你怎么看?”姜海风打破了沉静。 黄秋同道:“陆渐红初出茅庐,不知道可不可靠。” “他虽然暂时看不出来是不是站在我们这个队里,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不是刘建国的人。”姜海风道,“只要是刘建国的对手,我们就要想办法争取过来。” 黄秋同叹了一声,不由想起自己刚任市长的那一会。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希望,政治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市委书记姜海风和刘建国不和,而且还处于下风。他是想实实在在干一番事业的,没几天刘建国就去了他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多说什么,黄秋同明显感觉到刘建国的威压,这一点令他很反感。在拒绝了刘建国吃饭的邀请之后,他被刘建国列入了不驯的名单。自那以后,他在工作中总是会遇到一些明里暗里的阻挠,让他有力使不上。面对这种情况,他本想向省委反映的,可是他却又抓不住事情的核心,那些干扰并不能说明是刘建国的指使。在与姜海风沟通之后,姜海风的态度也很不明朗,这让黄秋同郁闷到了极点。与姜海风的遭遇很相似,他想走,却走不了。他明白,刘建国的能量不仅仅在湖城,他在省里的关系网也很强大。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刘建国运用关系不让他和姜海风走,他自己也不干市委书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点,是他和姜海风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按理说,在一个地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强势的一方肯定是要将不听的话人赶走,可是刘建国却又按兵不动。正是基于两人都受到刘建国的制约,这才让他们形成了一股合力。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市长,掌握着市委市政府大权的两个人却受到了政法委书记的压制,这不仅显得荒唐,也很可笑,可是现在的事情情况就是这样。 在众常委中,当然也有一部分不是站在刘建国那边的,但也不见得就站在他们这一边,更多的人选择的是明哲保身。 姜海风知道黄秋同在想什么,道:“秋同,陆渐红现在已经成了刘建国对立面,这把火已经烧了起来,我们得想法子加点油,烧得更旺一些。” 黄秋同点了点头,道:“海风,陆渐红在会上提出不同意提拔胡伟森和成大安等人,事先应该跟你通过气吧?” 姜海风也是微微一叹,道:“是的,可是我还是在没有跟他通气的情况下召开了这个常委会,我就是想知道陆渐红有没有这个胆量提出不同意见。” 黄秋同道:“你这是把陆渐红推到最前沿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姜海风道:“省委秘书长赵学鹏跟他关系非同一般,以前又是上下级关系,如果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赵秘书长会站出来为他说话的。这一点倒不需要我们担心。对了,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柯一军根据陆渐红的安排到湖海县暗中考察干部的时候,被绑架了,我想,这事肯定是成大安干的。这件事倒是个契机。我安排了副局长程小东去查这个案子,希望他能把动静弄大一点,最好能牵出一些人,这样可以转移刘建国的视线。” 黄秋同的眉头皱了皱,颇为惊讶地说:“有这样的事?成大安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姜海风冷笑了一声:“有他的表哥马明顺和刘建国做后台,他什么事不敢做?” “上帝要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黄秋同低声自语了一声,说,“海风,刘建国的关系网实在是太牢固了,虽然整个湖城市都说他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可是很多违法事件都被压了下来。去年有人写匿名信举报一个混混放高利贷,背后就有马明顺罩着,这事简直让人无从下手,后来还是捅到了省里,派了专案组查了一个多月,也就是找了一个人出来扛了,后来不了了之。甘愿出来站在他们身前当炮灰的人太多了。” 姜海风他蹙着眉,湖城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可是偏偏又抓不住刘建国的把柄,虽然他们暗里做了不少工作,可是由于势单力孤的原因,并没有什么进展。在市委市政府,他们真的不知道该信任谁。 沉默了一阵子,姜海风才道:“经过我的观察,纪委书记李浩坤跟刘建国走得并不近,我看应该找个机会跟他谈谈,另外趁着陆渐红这个出头鸟转移刘建国视线的当口,要尽量找到不利于刘建国的一些证据,哪怕只是蛛丝马迹也好。” 黄秋同揉了揉额头,说:“这样吧,接触李浩坤的事让我来,你想办法争取省委的支持。” 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刘建国的关系网他们已经领教过,可是他们无法弄清他的关系网到了什么地步。向省委无的放矢地举报,根本动不了刘建国的筋骨,反而会引来更疯狂的报复。前任市委副书记丁跃进的死就是个前车之鉴。 此时的刘建国午睡刚刚醒,只是他的习惯,无论春夏秋冬,饭后总要睡上一会的。打了一套太极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刘建国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条短信,黄秋同来了。 刘建国撇出一丝讥屑,两个败将凑到一起,能商量个屁出来。 黄秋同悄悄离开之后,没多久,陆渐红的电话就到了,向姜海风汇报了程小东和铁忠诚已经向湖海县出发的消息,姜海风要他密切注意动向,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此时的陆渐红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姜海风的卒子,他更想不到的是,湖城政坛比他想像的还要严峻。陆渐红还汇报了组织部驾驶员老钟要求病退的事情,姜海风现在哪有心情过问这一类的小事,说:“这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自己掌握处理就行了,不用跟我汇报。” 正文 威胁 陆渐红把这件事交给了干部处副处长王道军,很快老钟到陆渐红的办公室表达了谢意。一番客套之后,陆渐红将老钟打发走了,想到和朱国忠有一个晚上的约定,眼看时间不早了,便打了朱国忠办公室的电话,定了一个饭店。 刚放下电话没多久,陆渐红的手机忽然接到一个很陌生的电话,声音也很陌生:“陆渐红,湖城的事你少管,不然当心你的老婆孩子。” “你是什么人?”陆渐红沉声问道。 对方冷笑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手握着手机在耳边半天没有放下来,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在怔了两分钟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老婆!孩子!陆渐红赶紧打安然的电话,可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陆渐红的心慌了,正准备再打,安然回过了电话,听到安然的声音,陆渐红的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安然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异样,道:“渐红,你怎么了?” 陆渐红一边捂着酸酸的鼻子,一边欣慰地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想你了。孩子们呢?” “在写作业呢,刚才就是辅导他们才没接到你的电话。” 陆渐红想让他们注意安全,可是又怕引起安然的恐慌,便策略地说:“我不在家,你们要小心一点。” 安然也没往心里去,陆渐红听到安然的脚步声,似乎是走进了房里,然后听到安然说:“渐红,你都出去这么久了,这么忙吗,一次也不回来。” 最近这段时间说忙不忙,说不忙,又好像觉得每天都没闲下来,陆渐红心里微微一痛,说:“安然,一有时间我就回去。” 两人又卿卿我我地说了一阵子,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下班了,陆渐红正要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舒依。 陆渐红将舒依让了进来,道:“舒处长有什么事?” 舒依向身后望了望,将门关上,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陆部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讲。” 陆渐红一直觉得舒依是个羞答答的女孩子,但在工作中还是很利索的,像这样吞吞吐吐还是头一次见到,稍显奇怪地说:“舒处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刚才我听处里的同志说,你在常委会上……”说到这里,舒依稍稍停顿,看了陆渐红一眼,才说,“我不知道这该不该由我来说,如果我所说的话让陆部长感觉到不高兴,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渐红隐隐猜到舒依的话与今天在常委会上与刘建国的冲突有关系,这件事只有参会的常委才知道,这么快在组织部传开,看来组织部也有刘建国的人,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与刘书记的意见不投是错误的?” 舒依没有点头,说:“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你是听谁说起这件事的?”陆渐红淡淡道。 “部里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还说你得罪了刘书记,以后就完了。”舒依垂下头说,“陆部长,你是个很正直的人,这一点我能看出来,我只是……唉,已经这样了,我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告诉你。” 陆渐红的心里很是感动,他能感受到舒依对自己真挚的关心,也能体会到她对自己的担心,不过他却反过来安慰舒依道:“只是意见相左而已,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 “或许是他们说得言过其实了。”舒依抬起头,展颜一笑,说,“陆部长,你不会笑我瞎操心吧。” 陆渐红也笑了笑,由衷地说:“舒依,谢谢你。” 陆渐红关上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遇上副部长殷晨也下班,陆渐红发现殷晨今天的精神状态特别好,满面春风,边关门的时候还边哼着小曲。回头见到陆渐红,笑着跟陆渐红打招呼:“陆部长,下班啦。” 陆渐红点了点头,问道:“殷部长,老钟把行车照什么的和车钥匙都交了没有?” “在李主任那边。”殷晨一边回答着一边走下了楼梯。 陆渐红走在后面,他感觉到殷晨忽然间好像变得有恃无恐起来,放在以前,他可是怎么也不敢走在陆渐红前面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刘建国的人呢? 陆渐红用力摇了摇头,机关大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异常热闹。陆渐红平时就很少用车,没有老钟开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走出大楼,一边和下班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一边走出了大院。 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到后面,向司机报出了和朱国忠约好的地方,便闭上眼小憩。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精神压力非常大,刚刚又接到威胁的电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打来的,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肯定是自己在湖城所做的事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开车的司机很健谈,他显然不认识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边熟练地开着车,边说:“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陆渐红随口答道:“不是,刚到这边来工作。” 司机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陆渐红一眼,说:“你也是个官吧?”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的眼睛很厉害嘛,不过我只是在市里工作,可不是个官。” 司机哈哈一笑说:“兄弟,想升官吗?我指条道给你,在湖城有这么一句话,升官不靠组织部,礼到刘家必有路。” “刘家?刘家是哪家?”陆渐红隐约已经猜到跟刘建国有关系,但是他无法想像,一个政法委书记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哪知那司机说出来的一句话差点没把陆渐红给噎死:“你连刘家都不知道,还混个什么劲,跟你这榆木疙瘩说了也是白搭。” 很快到了那个饭店,陆渐红打了朱国忠的电话,已经在包间了。包间里只有朱国忠一个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朱国忠招呼陆渐红坐下,让服务员上了菜,两人边吃边聊。朱国忠一直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上去他好像处境有点不妙的不是陆渐红,而是他一样。 正文 好捱的很 陆渐红道:“朱市长,恭喜你戴上常务的帽子了。” 朱国忠叹了口气说:“渐红呀,你是真傻子还是装糊涂呀。” 陆渐红笑道:“真傻子怎么样,装糊涂又怎么样?” 朱国忠咪了一口酒,说:“在湖城,刘建国根深蒂固,刘家的势力非同不可,别看他只是个政法委书记,连姜海风和黄秋同在他面前照样吃瘪,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组织部长。” “升官不靠组织部,礼到刘家必有路。是不是?”陆渐红调侃地说。 “你也知道这句话,那你还在常委会上跟他对着干,是不是不想在湖城混下去了。”朱国忠摇着头说。 “你送了多少礼进了常委?又送了多少戴上常务的帽子?”陆渐红的话有些不客气,朱国忠像是被酒呛了一口,咳嗽了好一阵子才说:“渐红,我真的很为你日后担心。” 陆渐红正色道:“朱市长,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感谢你。我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组织部长,但我不信朗朗乾坤,就没有王法了,就他刘建国说了算了。” “渐红,这么说吧,刘建国在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不少年,省里市里好几次都想给向上动个位置,可以这么说,他要想干湖城市委书记,那是易如反掌。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从他手上提拔的干部不知道有多少,省里的咱们不说,光是湖城,恐怕有一半以上的干部提拔都是他的功劳。” “那又怎么样?”陆渐红说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言不由衷,他当然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些干部有不少都是身处要职的,在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下,也难怪姜海风和黄秋同占不了上风,这真是一种讽刺,一般来说,争斗都出现在市委和市政府的一把手之间,没想到湖城是个特例,两个一把手联手居然也弄得很被动。 朱国忠苦笑了一下,道:“渐红,我的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但一来你是新友的朋友,二来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我很清楚你正直的为人,我只是为了你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孤掌难鸣呀。” 不等陆渐红辩驳,朱国忠接着道:“从今天的常委会上,表面看姜海风是力挺你的,可是,很明显,他只是把你当作他的排头兵,如果有效果,他就会继续跟进动作,如果没有效果,那你就是炮灰。你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吧。” 陆渐红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从姜海风对他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会这么做,但是官场中人虚虚实实,真假难辩,谁也说不准。 朱国忠见他有些不信的样子,分析道:“你想想,姜海风任书记这么多年也没搞出个什么名堂,一方面有刘建国压制的缘故,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性格上的缺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湖城难混,大不了想法子离开就是了。据说姜海风也找过省里的人,记得那个时候姜海风要走,刘建国出点子,很多人写了联名信,说湖城离不开姜海风,结果姜海风就没走成。其实要我说,他是想走得高一点,刘建国怎么会如他的意。平调又没有合适的位置,降级那更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就一直这么捱着。” “捱着?”陆渐红吃了一惊,“怎么个捱法?” 市委书记可以说是一个市权力的集中了,他真的不敢想像,做一个傀儡书记是个什么滋味。 “怎么捱?”朱国忠冷笑了一声,说,“好捱的很。刘建国的手虽然伸得很长,但是他也不会选择做湖城的罪人,所以在不违背他利益的前提下,一些重大决策,姜海风还是有发言权的,当然,这需要刘建国的点头。不想出成绩,稳步推进,姜海风这个能力还是有的。” 陆渐红沉默了,朱国忠没必要唬他,那么湖城的情况就很麻烦了。陆渐红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捅了一个马蜂窝,当时郦山的处境比起他现在的境地真是小儿科了。但在短暂的气馁之后,他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因为他始终相信一点,刘建国的关系网即使再庞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朱国忠看着陆渐红神情的变化,知道他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人,再说了,如果陆渐红就是个怂包,他也不会跟他坐在一起说这些话了,况且他很了解刘建国的为人,陆渐红这个时候再上刘建国的船,只会一个可能,那就是被踹下水,而且还会被扔几块大石头。更重要的是,陆渐红无论是出于对事业的尊重和负责,还是从私人的角度,为米新友讨个说法,这个情他朱国忠必须领。如果说上一次两人的交谈,朱国忠还有所保留,那么这一次则是完全交底了。严格来说,他朱国忠并不算是刘建国的人,因为他的入常以及他现在常务副市长的职位,基本上都是由市委副书记刘培兵在操作。当然,潜规则是要走的。他知道,在改变陆渐红处境这个问题上,他做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陆渐红必要的提醒。 跟着朱国忠将湖海县公安局副局长成大安、市公安局长马明顺以及刘建国的关系理了一遍,让陆渐红有所了解。陆渐红显出坚毅的神色来,他坚信,邪不胜正。柯一军被绑架正好是个切入点,只要能抓到真凶,顺藤摸瓜,虽然不敢说给予致命一击,但至少可以告诉刘建国,我陆渐红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这种想法多少有点赌气的成份,但这是年轻人所特有的特点。 有了这个坚定的信心,陆渐红的心定下了许多,说:“朱市长,谢谢你给我的提醒。” 吃完了饭,朱国忠先行离开,陆渐红没有坐他的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天空飘起了丝般的细雨,春天虽然已经来了,但在这样的一个雨夜,还是有着丝丝的凉意。陆渐红只身走在夜色中,湖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到处都是灯火通明。陆渐红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个陌生而发达的城市,谁又能想得到,在这片表面看上去走在全省三甲行列的城市里,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正文 忧心忡忡 忧心忡忡 陆渐红有心思,根本无暇去欣赏湖城美丽的夜景,他在担心,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因为自己而让安然和孩子们受到牵连。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哀,自己只不过是个组织部长,只不过想做一个正直、称职的组织部长,怎么会卷入政治斗争中去呢? 想起今天那个不明身份的恐吓电话,陆渐红就一阵阵不寒而栗,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常委会上冲撞了刘建国吗?如果是这样,刘建国显然小题大作了,尽管这样,也不至于动用到恐吓这个手段,在本质上,之所以冲撞,只是在提拔人选的问题上意见不同而已。 陆渐红看着灯红酒绿形形色色的ktv、夜总会、练歌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会上,他所说的关于成大安的一句话,当时他说接到举报,成大安带人斗殴械斗的事。成大安当然很容易地就能知道陆渐红所说的话,再联想到柯一军在湖海县被绑架,陆渐红越发断定,这个恐吓电话的背后极有可能有成大安的影子。 不行,成大安既然能绑架柯一军,那么他对自己的恐吓也很有可能实施,得提前预防才行。想到这里,陆渐红立刻打电话给牛达,让他来接自己。在等牛达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又打电话给铁忠诚了解破案的情况,铁忠诚在电话里说,已经与黎小明接上了头,根据黎小明提供的情况,正在和程小东研究方案。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陆渐红。 牛达的车很快就到了,上了车,陆渐红将自己接到恐吓电话的事说了,要牛达明天就赶回准安,注意保护一家的安全。牛达担心地说:“哥,那你怎么办?” 陆渐红道:“我没事。我好歹也是个组织部长,他们不敢乱来的。” 牛达不说话了,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但是他对陆渐红的话向来执行,即便他不愿意,也不多说。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不想听陆渐红的话。 陆渐红让牛达把车开到医院,去探望了米新友,米新友的恢复很好,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米新友说这些日子在医院真是待腻了,想出院,反正也是休养身体。 陆渐红说:“行,明天是星期六,我也没什么事,到时候我来接你出院。” 不一会,朱国忠请的医护人员吃完饭回来了,牛达和陆渐红也不多待,要米新友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医院。 上了车,陆渐红并不急着要牛达开走,而是问了采石厂的相关情况,这些日子他忙于组织部的事情,这件事倒没有多问。 牛达说:“听刘哥说,燕湖高速快要启动了,采石厂也已经开工,就等着一启动,就把石料送过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想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刘得利,刘得利那边很吵,只听到刘得利一边跟陆渐红通着话,一边嚷嚷着:“我再上五百。” 陆渐红直皱眉头,大声问道:“姐夫,你是不是在赌博?” “小玩玩,放松一下,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陆渐红挂上了电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刘得利是个成年人了,应该能把握得住自己,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多想。 “走吧。”陆渐红吩咐牛达开车回他的住处。 雨已经停了,使得夜色中多了些朦胧的意味,经过一个大超市门前时,陆渐红看到那里围着一群人,似乎是一个卖书的地摊。陆渐红的住处有电视,有电脑,就是没有书。其实他也可以在电脑上看书,但他是个传统的人,还是纸质的书捧在手中有些读书的味道,便让牛达靠边停下,要他在车里等他,他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籍。 钻到书摊面前,陆渐红蹲下身子,挑选起书籍来,有卫斯理科幻小说,有古龙金庸的全套,不过都是盗版,随手翻了翻,里面还有不少的错别字。 “先生,你要什么书?” 陆渐红豁然抬起头来,不由呆了一下,一呆之后,他的心里涌起了阵阵的酸楚。这个地摊的主人居然是郎晶,她居然潦倒到摆地摊的贫困境地。陆渐红觉得自己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郎晶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陆渐红,尴尬、难堪等等复杂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陆渐红脱口说:“你怎么……”话到喉间,却难以继续。 郎晶的脸红了起来,这时身边有人催促道:“唉,我说你这书卖不卖呀?” 郎晶转过头去,说:“这本十块钱。” “十块钱?你去抢劫得了,盗版书卖这么贵,不买了。” 陆渐红听着对话,心头痛得无法遏制,忍不住说道:“这里的书我全买了。” 郎晶诧异地看着陆渐红,她知道陆渐红是在怜悯她,可是她的自尊让她不会领这个情,低声说:“渐红,你不要这样。” 陆渐红将书全部推到一起,说:“把这个都收拾了,跟我走。” 牛达这时也看到了郎晶,忙下了车,陆渐红见到牛达,说:“来得正好,把这些书都搬车上去。” 牛达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照办。郎晶手忙脚乱地拦着牛达说:“渐红,你走,我不要你可怜我。” 陆渐红看到郎晶原本细腻白嫩的手变得有些粗糙,心中更是难过,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便要忍不住将郎晶拥在怀里了。 陆渐红不理睬她,跟着牛达一人一捆把书向车里搬,郎晶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郎晶又羞又急,本来她出来摆地摊就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现在被陆渐红这么一搞,顿时成为了焦点,一时间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眼睁睁看着陆渐红和牛达把书全搬上了车。 “跟我走。”陆渐红低低地说了一句,不容分说把郎晶拉上了车。 “哥,去哪?”牛达发动了车子问道。 “你还没吃饭吧?”陆渐红瞥了垂着头的郎晶一眼,吩咐牛达就近找一个饭馆。 正文 幸福在哪里 郎晶默默地跟着二人进了饭馆,看着陆渐红点的几个菜,眼泪不由滴了下来,这些菜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这证明陆渐红的心里还有着她,这让她既感动又羞愧。 “吃吧。”陆渐红柔声说道。 牛达觉得这气氛自己待着似乎有些不妥,便借口去洗手间去了车上。 郎晶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吃着刚刚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韭菜饺子。陆渐红忽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已经回到了从前,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每每忆起,心头总有一种淡淡的酸涩。 “郎晶,你还记得吗?我学会包饺子就是在你家跟你学的。”陆渐红点了一根烟,思绪飘向了远方。 郎晶的筷子停了下来,往昔的温馨电影般地闪现在她的脑中,其实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过去的美好一直都不断在她脑中浮现,那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可惜的是,这一切早已远去。 “谢谢你的招待。”郎晶闭上眼睛,将自己从过去拉了回来,说,“送我回去吧。” 陆渐红越是对她好,她越觉得自己有愧于他,而现在,陆渐红已经有了家庭,她不可以去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陆渐红去结了帐,郎晶有意落后一步,不与他并肩,看着陆渐红宽厚的背影,郎晶感到一丝安慰,这个时候她忽然明白,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就是一种幸福。 车上,三人都沉默着,根据陆渐红的指引,车很快到了郎晶的住处,陆渐红让牛达稍等一会,跟着郎晶进了房。 陆渐红拖过椅子坐下,郎晶有些慌乱,说:“渐红,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陆渐红却没有走,说:“郎晶,你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要不,我给你找一份工作。” 郎晶觉得自己欠陆渐红的太多,摇了摇头,说:“我能养活自己。” 陆渐红知道郎晶的脾气,很倔强,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说:“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陆渐红走的时候悄悄在床沿放了两千块钱,便不言语地离开了。 回住处的时候,他的心里很沉重,半晌牛达才道:“哥,你喜欢嫂子吗?” 陆渐红愣了一愣,说:“不是喜欢,是爱。” 牛达一脚踩在刹车上,回头看着陆渐红说:“可是,那个高兰,那个孟佳,现在这个郎晶,你又怎么想?” 陆渐红默然,牛达坐直了身体,说:“哥,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嫂子不公平。” “我知道。我有分寸。”陆渐红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说,“开车吧。” 看着陆渐红上了车,车渐渐远去,郎晶忽然捂住了嘴,发出压抑的哭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用再克制自己的情感,而放声大哭出来。伏在床上哭了一阵,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女人大声道:“郎晶,我来了。” 这个女人叫美姿,在湖城的娱乐界是很有名的大姐大,湖城的娱乐服务业几乎都有她的影子,另外她还放高利贷,她来这里,就是向郎晶要钱的。 “郎晶,你这钱是不是该还了?”美姿的指间夹着根细细长长的香烟,真有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姿姐,能不能再宽限几天?”郎晶望着美姿身后的几个黑脸大汉,怯声说道。 美姿吹了一口烟,说:“郎晶,你的钱欠得确实太久了,我算一算呀,总共有好几万了。不是姿姐不照顾你,你也知道我是靠什么吃饭的,如果每个借钱的人都像你这样拖着不还,我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郎晶垂着头不说话,她第一次见到美姿时,还把她当作一个好人,没想到借了她的钱之后,她就翻脸了,说是高利贷,原本只有一万块钱本金的,现在几个月下来就变成好几万了。 “姿姐,再给我几天时间,我现在确实没有钱。”郎晶哀求道。 美姿放下手中的香烟,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滑过郎晶的脸庞,拭去了她的眼泪,轻轻地说:“傻孩子,姿姐怎么会逼你,不过姿姐可以指给你一条路,郎晶,你长得很漂亮,这么好的条件不用太浪费了,只要你以后跟姿姐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郎晶的脸向后让了让,惊恐地看着美姿,摇着头说:“不,姿姐,我不会去做那种事的。” 美姿笑了笑,说:“郎晶,你真傻,守着一个好皮囊不用,这是暴殄天物。不过,你不肯做,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现在还了钱,我转身就走。” 郎晶的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哀求道:“姿姐,我求求你了,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我给你时间,谁给我时间?”美姿的脸猛地沉了下来,向身后的几个大汉招了招手,“今晚,她是你们的了。” “不要,不要。”郎晶惊恐地向后躲着,人已缩到了床上。 那几个大汉早就垂涎郎晶的美色,ying笑着逼到床上,按住了郎晶的手脚,挣扎中,床头的枕头掉了下来,露出那一叠子钱出来,美姿将钱捡起来,骂道:“没有钱,这是什么?” 郎晶吓得放声大叫,美姿冷眼看着郎晶被按在床上,她的外衣已经被剥了下来。在四五个男人的力量下,郎晶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毫无反抗的力量。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风一般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美姿的脖子,冷冷说道:“叫他们住手!” “都住手!”美姿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几个男人不由从床上退了下来,指着来人喝道:“快放了美姿姐。” 郎晶如同做了一场噩梦,这时才哭出声来,陆渐红从牛达的身后走了出来,慢慢靠近了郎晶,郎晶无助地扑倒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别哭,一切都过去了。”陆渐红安慰着郎晶,看着美姿等人的目光却燃出了熊熊的怒火,向牛达使了个眼色。 等陆渐红带着郎晶走到了门外,牛达才猛地一推美姿,然后陆渐红便听到屋里面扑扑嗵嗵一阵乱响,几分钟后,牛达走了出来,说:“哥,你看行不行?” 正文 渲泻 陆渐红向里边看了看,几个男人都没了动静,显然都昏过去了,只有美姿睁着惊恐的眼睛缩在墙角,刚才牛达神仙一般从天而降,出手狠辣,吓得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吧。”陆渐红沉着脸让牛达将郎晶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全部带走。其实如果按照他的意思,恨不得将这几个的手都砍下来,但法律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至于报警,那日后的麻烦更多。 回到陆渐红的住处,牛达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道:“哥,我先走了。” 陆渐红道:“明天一早你就回去,记住我让你做的事。” 在窗边看着牛达的车渐渐远去,陆渐红蹲在了惊魂未定的郎晶面前,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说:“别怕,现在没事了。” 惊恐、屈辱、悲痛等很多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化为难以抑制的泪水喷涌而出,陆渐红心痛无比,鼻翼也是阵阵发酸,不由将郎晶拥在怀里,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将陆渐红胸前都哭湿了一大片,郎晶才渐渐止住哭声。陆渐红见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才说:“郎晶,他们是什么人?” 郎晶期期艾艾地说向美姿借了高利贷的事,陆渐红半天没有吭声。第一次去郎晶的住处,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可是他实在没想到郎晶居然借了高利贷,这还不是他生气的地方,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郎晶有这么大的困难,竟然不跟他说。要不是因为手机落在了郎晶的住处跟牛达回去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郎晶见陆渐红沉着脸不说话,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怯怯地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渐红心里一软,以前都是自己用这种口吻去哄她的,曾几何时,她的性格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由道:“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好起来的。” 郎晶默默地进了洗浴间,里面传来水流的唰唰声。 陆渐红将窗子大开,站到窗前,雨丝轻轻地飘过,轻得像是"qing ren"的手,淡得像是"qing ren"的梦。远处路灯下,朦朦胧胧地看到细细的雨丝,陆渐红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一股柔情,只是雨还是雨,风还是风,人却已变。 正在胡思乱想中,郎晶洗完了澡,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胸前,出水芙蓉般的漂亮,陆渐红有一刹那的失神,目光也稍显呆滞了,盯着郎晶的脸不忍离开。 郎晶感受到了陆渐红灼热的目光,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在陆渐红的办公室时那疯狂的一幕,那是她最后一次做a,此刻的她面对陆渐红火一般的眼神时,沉寂多年的**不住地翻涌,脸不由红了起来,垂着头走进了房间。 陆渐红从背后看着郎晶婀娜的身姿,从背后抱住了郎晶。郎晶心中建立起来的微弱防线顿时被瓦解了,转过头热烈地响应着陆渐红滚烫的吻,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火点着了一般。 就在这紧要关头,陆渐红裤兜里的电话铃声大作,两人被这铃声一闹,顿时都清醒了过来,陆渐红尴尬地站了起来,狼狈地提着裤子跑进了客厅,从口袋里摸出仍在响着的手机,一看号码,高涨的**立刻被烧灭了。 电话是铁忠诚打来的,说是好消息。当天冲到旅社里殴打柯一军和黎小明的几个人已经抓到了两个,据初步审讯,这几个人都是湖海县的小混混,受他们老大“铁拐李”的安排去找柯一军的麻烦,然后带走了柯一军,把柯一军交给了铁拐李,现在正在赶往铁拐李的家中。 陆渐红很兴奋地说:“忠诚,干得不错。一定要保证柯部长的安全,同时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房门已经被郎晶关上了,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的自控能力有待加强,默默地进了洗浴间去洗澡。 洗完了澡,他才发现换的衣服都在郎晶的房里,为了避免进房再出现走火的情况,拿了条大浴巾裹住了身体,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春梦,可是他却看不清那女人的脸。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是被尿憋醒的,这时他发现身上多了床被子,他知道肯定是郎晶在他睡着的时候为他盖上的。 陆渐红重新躺回沙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方面他担心柯一军会不会遇害,另一方面,他又在考虑郎晶日后的安排。 胡思乱想之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郎晶的门,问道:“郎晶,你醒了没有?” “你等一下。”一阵奚奚簌簌的声响之后,郎晶开了门,脸红红的。 陆渐红进去穿好了衣服,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钟,离吃早饭还有一会,便说:“郎晶,来,我们说说话。” 郎晶还没有忘记昨晚发生的事,心虚地说:“说什么?” 陆渐红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走火入魔,要知道早晨同样是性犯罪的极好时机,深吸一口气,收敛住心神,正色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郎晶摇了摇头,她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离陆渐红远一些,至于到湖城来完全是个巧合,可是更加巧合的是,居然在湖城又遇上了这个既爱又不敢爱的人。或许这就是命,郎晶到湖城根本没有目的性,连郎晶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会来湖城,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相逢,郎晶只有认了。 “我看你还是回洪山吧,那里毕竟是你的家。” 正文 安排 “你是怕我缠着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吗?”郎晶的眼圈红了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在这个方面陆渐红是很清楚的,如果郎晶缠自己的话,那么他现在的妻子就不是安然了。 郎晶固执地摇头:“我这么回去会被笑死的,与其被冷嘲热讽的吐沫星淹死,我还不如死在外面。” “你说什么话呢,什么死不死的。”陆渐红不知哪来的火气,说话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 郎晶垂着头不说话了,陆渐红顿了一下说:“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就事论事,留在湖城你不安全,那个什么美姿的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这一次我碰巧遇上了,下一次怎么办?” 其实陆渐红有心想帮她把这个钱还了,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郎晶借了钱是千真万确的事,既然借了,那就得还。但是郎晶的个性他是很清楚的,像这样替她还钱,她死得不会接受,要不然她又怎么会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洪山? 郎晶淡淡说道:“我就是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我倒是替你担心,牛达把他们打了,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这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不要乱说。”陆渐红心中感动,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为自己担心,不由说道:“可我担心的是你呀,要不,咱们把这个钱给还了?” 见郎晶脸色有变,陆渐红赶紧道:“算我借给你的,要还的哦,不过不是高利贷。” 陆渐红又说了一些大道理,郎晶勉强接受了陆渐红的观点,不过还是担心地说:“我就怕他们不依不饶。” 陆渐红想了想说:“这样吧,这几天你就住我这,我在市委那边有宿舍,我先住那边。” “市委?”郎晶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陆渐红怎么在湖城的。 陆渐红并没有打算怎么瞒着她,见她问起,便说:“我现在在湖城工作,刚过来没多久,短时间内不会走,你先住这,工作的事我给你想想办法。” 郎晶也知道目前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甜蜜的,虽然她明知跟陆渐红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只要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这就足够了。在甜蜜的同时,心里微微有些酸楚,当年她父亲就是因为势利眼,觉得陆渐红以后没什么出息,所以才出了那些损招,不过现在提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陆渐红想起今天要接米新友出院的事,心知郎晶在场会引起尴尬,便说:“我要出去有点事,这里离菜市场不远,你买点菜,我中午回来吃饭。” 陆渐红的本意是想安抚郎晶的心,可是话说出来,却好像是跟老婆交待一样,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 出于影响方面的考虑,陆渐红出去买了早点,到住处吃了之后,陆渐红便故作自然地离开了。 郎晶站在门口说:“中午早点回来。” 去医院的途中,陆渐红跟牛达联系了一下,得知牛达已经出发了,心中稍定,他相信,有牛达的照顾,可以保证一家的安全。 很快到了医院,和米新友瞎扯了一阵子,朱国忠也到了。陆渐红说:“朱市长,新友出院的事让我来办吧。” 朱国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刘建国在湖城关系网很庞大,陆渐红是怕刘建国见到朱国忠跟自己扯在一起,会有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替他们父子的关系做个掩护。朱国忠道:“那麻烦陆部长了,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我打电话叫一辆车过来。” 办完了出院手续,米新友在陆渐红的搀扶下出了院,门口早有一辆金杯面包守着,直接开向了朱国忠安排好的地方。 为了确保米新友得到最好的康复,朱国忠特意请了两个私人护理和一名医生,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朱国忠客气地留陆渐红吃饭,陆渐红婉谢,他还没有忘记郎晶的牵挂,与米新友告了别,要他好好养伤,就离开了。 午饭吃得很有气氛,郎晶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烧得一手好菜,而这个五层的两室一厅,也因为多了一个女人而显得像一个家。 郎晶很是享受这种氛围,她知道,这并不属于她,所以她才异常珍惜与陆渐红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看着陆渐红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她心里在想,要是我能一辈子做饭给你吃就好了。不过她跟着便想到了跟陆渐红在一起的那个漂亮高贵的安然,想到了陆渐红可爱的双龙凤胎孩子,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家呀,她打心眼里去嫉妒她,更羡慕她,不过她却没有一点点想把陆渐红抢过来的念头。 首先,她认为这是可耻的行为。虽然她有这样那样的性格上的弱点,但作为一名教师,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其次,她不认为陆渐红会舍弃一个家庭而选择与她结合。即便陆渐红会这么做,她也不可能同意,她还不耻于做令人唾弃的小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变化,他显得越发成熟而稳重,只有高贵大方的安然才能配得上他。 吃完饭,陆渐红是想睡一觉的,不过考虑到今晚就要住到市委宿舍,起码得收拾一下,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宿舍里还是很整洁的,显然在他来之前就打扫过了,被褥什么的也是新的,只是由于没有人住,房间里有一点淡淡的霉味。陆渐红开着门,又打开窗子,让风吹了一会,这才清爽了一些。 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心情却一点也不舒畅,昨晚铁忠诚联系之后,到现在还没消息,陆渐红很想打电话问问,可是怕影响到铁忠诚,想想还是作罢。赖在床上没什么意思,便起了床,去了组织办公室。刚开了门,还没坐下,手机便响了,又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是恐吓电话,屏住了气息,接通电话道:“我是陆渐红。” 对方沉默了一下,说:“刘得利是你姐夫吧?他现在有麻烦。” 正文 顺藤摸瓜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你是谁?” 对方这时已掐断了电话。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明白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是威吓还是提醒呢?在这种猜疑中,陆渐红打了刘得利的手机,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陆渐红连续打了三遍,都是这样。 陆渐红的眉皱得更紧,跟着他又联系了二姐夫张雪松,张雪松说他在洪山,还没有去湖海。 陆渐红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没有多说什么,心却提了起来,看来那个电话是提醒的意思多了一些,但是他不知道刘得利到底会有什么麻烦。略微思索了一下,他打了电话到“114”查询刚才打过来的电话,一查才知道是湖海的一个ip公用电话亭。回头思索着那个声音,总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陆渐红现在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了,又是湖海。湖海到底怎么了?先是县委书记胡伟森公然行贿,虽然刘建国在常委会上进行了诡变,但凭感觉,那个牛皮信封里装的绝对是现钞。然后又传出消息,湖海的公安局副局长带人到不夜天打架。接着便是常务副部长柯一军被不明身份的人绑架,现在姐夫刘得利又没有音讯。那么柯一军的被绑与刘得利的没有音讯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柯一军到湖海是考察干部,却无端被绑。刘得利是到湖海投资采石厂,刚去没几天,谈不上与谁结怨,却有陌生人通知他有麻烦。这两件事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呢?陆渐红暂时还不得而知。 正心烦意乱间,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是市委书记姜海风打过来的,他在询问绑架案的案情进展。陆渐红将所掌握的情况作了简单的汇报,姜海风在电话里强调,不但要成功解救柯一军,保证他的安全,还要查出幕后真凶。经过朱国忠的介绍,陆渐红立刻便反映过来,姜海风也是怀疑是湖海县的成大安在搞鬼,说不定他的背后还有胡伟森在指使,其实这些不难分析出来,但是这些目前都是个人的臆测,一切都要等找到柯一军才能水落石出。 挂上电话后,陆渐红能感觉得到姜海风想借这件事顺藤摸瓜,改变目前的局面。 至今为止,刘建国与陆渐红仅仅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接风宴,还有一次就是常委会上,但通过种种信息,表明了他在湖城的权势,这一点让陆渐红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方法虽然有点消极,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在对方没有动作的情况下,陆渐红所做的就是按兵不动。话又说回来,刘建国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虽然他的关系网庞大,但他毕竟不是市委书记,对于一个没有犯错误的干部来说,他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动用关系搞走他而已。可是陆渐红来的时间很短,相信省里也不会自己掴自己的耳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作调整。 陆渐红暂时将这些抛在一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陆渐红转过头看向门。 门被推开,殷晨走了进来,道:“陆部长,你真的在呀。” 殷晨满脸笑容道:“陆部长,刚才刘书记打电话过来,请你过去一下。” 以前殷晨称都是称呼陆渐红为“您”,现在变成了“你”,他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在变化,或许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但陆渐红却感觉到了,是什么让殷晨发生了这种变化? “哪个刘书记?” “刘培兵副书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殷部长很敬业呀,星期六也上班。” 殷晨笑了笑:“陆部长不是也没休息嘛。” 陆渐红不说话了,殷晨便出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有点没大没小。 陆渐红现在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他根本不知道在这里该信任谁,他又在想,刘培兵找他,完全可以直接打电话给自己,又何必让殷晨来叫他?万一自己不在办公室呢?这只能证明一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范围。陆渐红突然想到了更深的一点,既然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那肯定也知道郎晶住在组织部为自己租的那套房子里。 在官场,最忌讳的就是男女关系上的问题。桃色新闻就是一颗原子弹,完全可以炸得你粉身碎骨,虽然自己跟郎晶在湖城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放大这件事,绝对可以做很大的文章。无论结局怎么样,绝对会自己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到时候,自己这个组织部长的公信力会受到非常大的质疑,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 陆渐红意识到让郎晶住在自己的住处,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看来自己对对方的估计严重不足,可是现在让郎晶走吗?陆渐红做不到。 一边深思着这件事,一边去了刘培兵的办公室。 刘培兵正在看报纸,陆渐红进来的时候,他眼皮子都没有抬,随口说了一句“坐”,便把陆渐红晾在了一边。 这个态度代表着什么,陆渐红隐隐能够猜测得到,看来,刘培兵是站在刘建国那边的。这时陆渐红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深切的悲哀。姜海风作为市委书记,连一个副书记都驾驭不了,这难道还不算悲哀吗?陆渐红更是在为湖城悲哀,这种现象绝对是个怪胎。作为一市之主,无法绝策,令不行,禁不止,这还是个市委书记吗?以前还认为姜海风是个傀儡,现在才觉得他比傀儡还窝囊,简直就是个忍者神龟。 刘培兵的目光虽然在报纸上,可是余光却在观察着陆渐红。陆渐红端坐着,目光低垂,沉稳如山,让刘培兵看不出他的思想活动。 刘培兵这才放下报纸,道:“陆部长很勤奋呀,双休日也不休息。” 陆渐红引用了殷晨的一句话:“刘书记不是也也没休息吗。” “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刘培兵淡淡地笑了笑,说,“陆部长,关于湖海县几名同志的提拔事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正文 问心无愧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刘培兵站的果然是刘建国那一队。见谈到了正题,陆渐红也淡淡道:“先停一下,等查清情况再说。” 陆渐红的态度有点强硬,一方面他是想试探一下刘培兵的反应,另一方面他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成大安的事情还没有定性,胡伟森就更别说了,肯定有问题。只不过他是组织部长,职责在于抓干部的人事,调查经济情况等方面是纪委书记的事。 刘培兵的眉毛跳了一下,却不再提提拔的事,反而跟陆渐红谈起了别的事:“陆部长,我看过你的简历,提得很快呀,从一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到现在的副厅级,只用了几年的时间,称得上是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呀。” 陆渐红笑了笑说:“刘书记真是个有心人。” 刘培兵也淡淡地笑了笑,道:“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提倡干部的年轻化,陆部长可是乘上了这个东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副厅不会是个句号。” 陆渐红还是微微一笑,说:“那个不是我所考虑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就是对得起我的位置,做我应该做的事。” “那么陆部长觉得你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呢?”刘培兵摘下了眼镜,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刘书记以前也任过组织部长,这是在考我呀。”陆渐红迎着刘培兵的目光,说,“河北曲周的组织部长王彦生,就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觉得只有像他那样,才能上无愧于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下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一般来说,为了表明自己,都会说无愧于市委领导的信任,可是陆渐红却用了“组织”这两个字,这表明了他不会屈服于任何个人。刘培兵当然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从鼻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说:“年轻人,有志向是好的。记得当初中央提出干部年轻化时,很多人都说,年轻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勇往直前的进取精神,但换言之,由于没有经验,勇往直前往往会演变成冲动。过刚则易折,很多年轻人就是吃了这个亏,本来很有前途,就是犯了冲动的毛病而陨落了,这是很可惜的。” 刘培兵转弯抹角的警告,让陆渐红的心里很不舒服,决定结束这次谈话,道:“刘书记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刘培兵垂下了眼睑说:“郑板桥说过,难得糊涂。有些事过于较真并不是一件好事,陆部长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陆渐红这时算是彻底看清了刘培兵的倾向,淡淡道:“有些事可以糊涂,有些事必须不糊涂,是与非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刘培兵将眼镜架在了鼻子上,说:“众人皆醉我独醒,本来就是一种痛苦,看来陆部长是一意孤行了。不知道陆部长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天与地》,如果没看过,我建议你去看一下,或许你会从这部电影里学到些什么。” “刘副书记,人间自有公道。不是有老话说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蒋的人够多,装备够精良,可是最终还是被小米加步枪赶出了中国。”陆渐红的含沙射影已经很明确了。 刘培兵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了,说:“陆部长,无论是善报还是恶报,到底哪一个先报,我们拭目以待。” 陆渐红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刘培兵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然后拨了一个电话,说:“道不同。” “我知道了。” 殷晨的心情真的很好,前几天他还是很不安的,陆渐红对他的几次敲打,让他很是心惊胆战。可是当有人要他时刻注意陆渐红的行踪时,他知道陆渐红不是刘队里的人,这意味着陆渐红将在很短的时间内遭到打击,即便是留在湖城也没有作为了。得罪了刘队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市委书记都难有作为,一个组织部长顶个屁用。这样的话,胡伟森的提拔只是个时间问题。不过他还得感谢陆渐红,因为陆渐红拦头一棒是他向胡伟森多要钱的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殷晨立刻打电话给胡伟森,胡伟森接到殷晨的电话,听到他一贯很亲切的口吻,心里暗想,难道提拔的事有眉目了? 殷晨说:“伟森呀,你的那事有了些进展,不过呢……” 下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胡伟森明白他的心思,说:“殷部长,晚上如果有空的话,我到你家去聊。” 这个胡伟森,真是太可爱了,一点就透。殷晨美美地想着,不过怕这小子不肯拔毛,提醒说:“来可以,不过不要带东西哦。” 舒依的内心很纠结。 从内心来说,她是很敬重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的。他不畏权势,正直敬业,人又长得高大帅气,确实令她心动。她明知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喜欢他。 舒依爱看书,每天晚上都出来逛逛地摊,想淘一点好书。昨天是星期五,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看到陆渐红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那个人就是郎晶。她当然不会认为郎晶是陆渐红的妻子,不过她能看得出来,陆渐红对郎晶有感情,女人不仅了解女人,也最能看得懂男人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她跟住了陆渐红,所以该看到的她都看到了。她还见到郎晶在陆渐红的住处待了一夜。她感到惋惜,她所敬重的部长居然也是个金屋藏娇的人。 第二天一早,她没来由地又去了一趟陆渐红的住处,陆渐红出去,回来吃饭,又出去,她都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有很多事情,做起来是不需要理由的。 只是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她的心情很差,差到了极点。她已经二十七岁,跟一个女老师在市区租了一套三室一厅。那女孩交了一个男朋友,来往两年多了,经常到这里来同居。虽然住在隔壁,可是他们弄的声音很响,一点也不避着,搞得舒依很难堪。昨晚搞了一宿,没走。舒依在街上转悠了一圈,也不想回宿舍,就去了组织部。 经过殷晨的办公室时,被殷晨看到了,便叫道:“舒处长,来坐坐?” 舒依算不上特别漂亮,可是她的眼睛不像中国人那样乌黑的,有一种混血的美,正是因为这双眼睛,让她的气质很不同于一般的女性。 正文 身败名裂 他虽然是组织部副部长,但除了工作上的事,舒依很少与他说话,看到他的目光,舒依都觉得像是要把她扒光一样,让她很恶心。所以她根本不想理他,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渐红成为刘队的对立面,这让殷晨很兴奋,总想和别人说说话,所以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几分钟后,进了舒依的办公室。 很是自来熟地坐了下来,说:“舒处长,在忙呀?你对工作这么负责,在电教中心太屈材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向组织上推荐你的。” 舒依有些诧异他的表态,综合陆渐红现在的处境,舒依感觉出了些什么,不过这几年她看得太多,所以学会了把话蒧在心里,淡淡地笑了笑说:“那谢谢殷部长了。” 殷晨哈哈一笑,很大气地说:“这是小事情。” 舒依知道殷晨是刘建国那边的人,听他的口气这么大,里面肯定有问题,便装作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不知道陆部长怎么看呢。” “他?”殷晨忽然像是变成了小男生一样,有着在女孩面前表现自己的**,说,“他能不能干好这个部长还不一定呢。” 舒依心里吃了一惊,嘴上却说:“可别瞎说。” “哼哼。”殷晨对舒依一点也不设防,低声说,“你看他像个正人君子的样子,别尽干些龌龊事。他的房里可藏着个女人呐。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他还不身败名裂?” 舒依又是一惊,知道这件事的不止她自己一个人呀。 舒依不想再跟殷晨说下去,道:“殷部长,我还有点事,要先出去了。” 殷晨看着舒依紧致的p股,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心里暗暗想,你个死丫头,总有一天老子要开了你的苞。想到这些,殷晨觉得自己的感觉上来了,有点坐立难安,便打了个电话给王小翠,王小翠格格笑着说:“我们家那个死鬼去打麻将了,你要来,赶紧的。” 殷晨一听这话,硬得快不行了,连忙奔赴战场。很快轻车熟路地溜进了李刚的家,王小翠早就虚席以待,很快卧室里传来了令人臊热的ying声浪语。 李刚今天运气不好,才打了十二圈麻将,身上带的两千块钱就输了个狗日干净,眼瞅着这牌背,麻将一推,认输。 垂头丧气地回家,发现家门紧闭,便拿了钥匙开门。 房间里的二人激战正酣,正到紧要关头,王小翠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忙一推殷晨,惊慌地低声说:“不好,那死鬼回来了,你快躲一躲。” 殷晨刚刚还是斗志昂扬,现在吓得不轻,顿时就软了下来,慌慌张张地说:“躲哪?躲哪?” 王小翠指着衣柜:“那里,快。” 殷晨刚抓起衣物钻进衣柜,李刚就推开了卧室的门,闻到了空气中有些ying乱的气息,奇怪地说:“房里什么味道?” 王小翠的眼睛瞄了瞄衣柜,见李刚似乎起疑心的样子,便掀开了被子,露出赤条条的身体,说:“我刚才看了影碟,想那个,你又不在家,我就自己来了。” 李刚并没想到自己卧室的柜子里还藏着个男人,一见老婆湿得不成样子的下身,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就着刚刚殷晨开垦过的地方再次耕耘起来。 殷晨躲在柜子里,虽然看不见二人的动作,却听到王小翠迷乱的叫声,刚刚软了的东西又翘了起来,伸手一摸,上面还沾着王小翠的体液,湿滑滑的,一边听着两人现场的作a秀,一边用力地撸着,没几下,在柜子里留下了一砣种子。 李刚很快缴了械,王小翠推了他一把说:“快去洗个澡吧,全是汗。” 趁着李刚洗澡的功夫,殷晨慌张地逃离了,王小翠发现柜子里的东西,笑骂道:“便宜了你这家伙。” 殷晨快到家的时候,心情才平定了一些,心里暗道:“妈的,大白天偷情真他妈刺激。”刚进了家门,裤兜里的电话就响了,接通电话,听着里面的指示,不住地点头:“好,好,我知道怎么做。” 放下电话,才吁出一口气,好险啦,幸好是现在打电话来,如果自己在李刚家的柜子里时电话来了,那麻烦就大了。他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记得要把做这事提高到开会的觉悟上来,把手机关机或者调到静音状态。 吃完了晚饭,殷晨打了个电话给纪委书记李浩坤,说:“李书记,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向您反映。” 李浩坤在市委很低调,跟殷晨打的交道更少,忽然间接到殷晨的电话很意外,听殷晨说有事要反映就更奇怪了,你殷晨一直是刘建国的手下,向来不正眼瞧自己,现在怎么想起来向我反映事情? 殷晨接着说:“按理说,这样的事我应该悄悄地按下来不声张的,但是我觉得我是党的干部,必须公正。” “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到底什么事?”李浩坤打断了殷晨的话。 殷晨说:“陆部长金屋藏娇,有损干部的形象。” 陆渐红与刘建国据理力争,留给了李浩坤很深的印象,听殷晨这么一说,有点不相信的说:“不会吧,他才来湖城几天?就搞起了这个?” “我说的千真万确,那女人的丈夫都举报到组织部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 李浩坤觉得这事有点大了,凭直觉,觉得陆渐红不可能这么做,但殷晨说得振振有辞,又不由得他不信,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去看个究竟,不过他在电话里警告殷晨:“这涉及到一个干部的名誉问题,你要是瞎胡闹,我可饶不了你。” 殷晨得来的消息很确切,他不仅联系了李浩坤,还通知了公安局长马明顺,这一次他要搞得陆渐红身败名裂! 李浩坤和殷晨到的时候,马明顺带着几个干警也到了。李浩坤微微一愣道:“马局,你怎么来了?” 马明顺道:“根据举报,这里有人从事卖ying嫖娼的不法行为。” 正文 破门 当马明顺带着的人也站在了陆渐红的门前时,李浩坤已经猜到这件事是针对陆渐红而来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应该事先通知陆渐红的,至少也该跟黄秋同汇报一下。 上午的时候,黄秋同跟他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大多数的话题都围绕在陆渐红身上。李浩坤任纪委书记只有一年多,这一年多里,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也无事可做。以他的经历来看,他知道湖城的市委市政府有很大的问题,可是偏偏一点证据都没有,今天初始,他便暗暗留上了心。所以当黄秋同提出要以陆渐红与刘建国的纷争为突破点时,两人达成了一致。现在看这动静,估摸着陆渐红确实有事,即便是想打电话也来不及了。被自己发现与被警察发现的性质完全不同,看来陆渐红的政治生涯就要在湖城断送了。 马明顺向身边的一名干警使了个眼色,那干警立即上去敲门,喝道:“开门!” 里面没动静,马明顺向殷晨看了一眼,殷晨点了点头,表示消息可靠,马明顺跟着上前大力地敲着门,喝道:“我们是公安局的,请配合工作,把门开开。” 里面还是没动静,马明顺道:“破门进去!” 另一名干警立刻从身后拿出了一柄大锤,显然是有备而来,猛砸几下之后,锁便被砸开了,看他熟练的手法,好像是经常做这一类砸锁的事。 锁一落,门便被一脚踹开,马明顺带着众警一涌而进,喝道:“所有人都别动!” 李浩坤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还所有人,简直一个人都没有。 马明顺作了一个手势,道:“搜!” 众人分布到各个房间一番搜索之后,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马明顺沉着脸道:“殷部长!” 殷晨的脸也挂不住,消息的来源很可靠,明明看到陆渐红回来的,怎么就没了人影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陆渐红的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众人都回过头来,陆渐红看见了李浩坤和殷晨,还有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不由冷笑了一声:“李书记,殷部长,你们带着一群警察,砸我的书,私闯民宅,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本来他们来的理由很充分,可是偏偏破门而入之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是陆渐红在门外出现了。 马明顺恼恨地看了殷晨一眼,尴尬地道:“陆部长,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你住在这,主要是接到举报,这里涉嫌卖ying嫖娼……” “那我这里有没有卖ying的?有没有嫖娼的?”陆渐红厉声道,“你们公安局就是这样办事的吗?你们还是警务人员吗?我看你们就是土匪!” 马明顺被骂得灰溜溜的,本来他都准备好了说辞,要好好教育陆渐红一顿,然后把他带到公安局,跟着向市委市政府汇报的,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低着头道:“陆部长,这是个误会。” 陆渐红不去理他,道:“李书记,正好你也这,你是纪委书记,你看现在这事怎么办吧。” 李浩坤看了一眼马明顺,心里也解气得很。很明显,这是殷晨和马明顺设的一个局,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局被陆渐红破了,还被陆渐红骂得狗血淋头。不过,解气归解气,表面上还是要说些话的,便道:“陆部长,我想这件事确实有误会。我相信马局长是真不知道你住在这。马局,你看陆部长这个门……” 马明顺也很难堪,赶紧借着台阶下,说:“陆部长,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会赔偿你的损失。” “不用了,这房子是组织部给我租的,就组织部来修吧,殷部长,你说是不是?”陆渐红盯着殷晨说。 殷晨的头都快夹裤裆里了,红着脸说:“这点经费还是有的。” 马明顺和殷晨很狼狈地离开了,李浩坤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冲陆渐红竖了竖大拇指。 陆渐红见人都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满屋子找了一圈,没有人。站在窗外,确信人都走了,这才打郎晶的电话,郎晶很快接了,说:“渐红,我去别的地方租个房子吧,住在你那里对你不好。” “你现在在哪?” “我在舒处长这里。” 陆渐红很意外:“你认识舒依?” “以前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郎晶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没有说话的兴致,说了这个,就把电话挂了。 陆渐红也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郎晶怎么跟舒依又扯上了,很想打个电话问一下舒依,可是觉着不是太合适,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的马明顺正在刘建国的家里,殷晨虽然是刘队一边的人,不过还不够资格与刘建国直接对话。 刘建国静静地听完了马明顺的叙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震耳的响声,马明顺虽然是公安局长,但是对于这个姐夫还是很惧怕的,不由抖了抖,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刘建国。 刘建国骂道:“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无论做什么事,要三思而后行。去查陆渐红的事,我有没有让你做?做了就做了,还亲自过去,你这么做只会授人以柄,被你这么一搞,局势完全被动了。” 刘建国说的不无道理,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搞陆渐红,陆渐红的背景他是很清楚的,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很看重陆渐红,否则不会把他放到湖城市组织部长的位置上来。刘建国可以无视姜海风和黄秋同,那是因为他们的后台不够硬实,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内,可是他不可以忽视赵学鹏,省委秘书长不仅仅只是一个官职,他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完全代表着省委shu记,可以想像,他在省委shu记面前随便说一句话,都会引起湖城政界的变动。 刘建国并不想得罪赵学鹏,所以他也不想做的太过份,他让刘培兵去试探陆渐红的态度,又转弯抹角地给了很多暗示,想把陆渐红拉进自己的阵营中来,可是并没有成功。 正文 难为你了 考虑到赵学鹏的存在,刘建国的打算是将陆渐红边缘化,让他无所事事,说到底他只是个异地交流过来的干部,尽早还是要走的,他并不想把事态弄得很僵。可是马明顺这一出并没有通过他的首肯,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很恼火。如果真的很捉奸在床,那倒罢了,可事实是马明顺扑了个空,还给陆渐红留下了话柄,如果在这一点上他还支持马明顺的话,这意味着把他和陆渐红的矛盾从地下搬到了桌面上,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看着马明顺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刘建国的老婆出来说话了:“明顺,这事你做得太冲动了,不怪你姐夫骂你。” 再怎么生气,马明顺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骂也骂了,话还得说的,刘建国想了想说:“明天,你亲自去组织部向陆渐红道歉,态度要诚恳。” 马明顺不怎么乐意,道:“给他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能把我怎么样?” 刘建国的老婆见刘建国的眼睛瞪了起来,赶紧说:“听你姐夫的,不会错。” “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是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你呢?又算个什么东西?”刘建国再次拍起了桌子,“你如果不去道歉,你的事我以后不会管了,任你自生自灭。” 刘建国这话一出,马明顺怕了,他在公安局那档子破事,什么男女作风问题,什么弓虽奸女嫌疑人的,要不是刘建国运用手段一一给化解了,他不知道要坐多少年牢,便低下了头,说:“好,我听姐夫的。” 殷晨得到了刘建国的态度,第二天一早便给陆渐红的住处换了一个新门,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殷晨几次搭话陆渐红都没搭理他,这让他的心里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站在刘建国的队伍里,还不是他的亲信,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刘建国力挺他的可能性并不大。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对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的态度有点偏激了。他虽然是组织副部长,但是陆渐红这个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想要弄死他,那真的跟玩儿似的。殷晨越想越是害怕,对陆渐红也越发敬畏,有心想说几句话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可是陆渐红对他的不理不睬,让他又担心又难堪。 门很快装好了,陆渐红这才开了口:“难为殷部长了。” 他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简直让殷晨感觉比死还难过,这分明是一种疏远的信号,殷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一路上他都在想,以后他又该怎么站队? 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铁忠诚打来的电话,好消息是,柯一军已经找到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坏消息是,铁拐李逃了。 铁拐李的逃脱虽然有点遗憾,但幸好柯一军没有生命危险,陆渐红很感谢地说:“忠诚,谢谢你。” 铁忠诚道:“我们兄弟就不用说那么多了。” 陆渐红道:“来湖城,我要好好招待你。” 铁忠诚婉拒道:“这个等以后再说吧,我的手上还有别的事,要赶回郦山了。” 陆渐红又跟程小东打了电话,考虑到程小东在市局请了假,陆渐红让他先把柯一军转移到别的地方疗养,过几天再回来,可以圆他借口治病撒下的谎。 次日,陆渐红在办公室的p股还没坐热,马明顺便进了他的办公室,很诚恳地说:“陆部长,我是来向您作检讨的。” 陆渐红一眼便看穿了马明顺的心思,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来道歉的,他也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很僵,说:“马局长,你太客气了,相信这只是个误会,并非是针对我陆渐红,只是希望马局长在以后的执法过程中,能够有的放矢。” 陆渐红的话有点讽刺的意味,马明顺心里暗骂,妈的,给你个梯子你就上墙了。不过既然是演戏,自然要把戏给演足了,很低调地说:“陆部长说的是,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会注意。陆部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在世纪大酒店订了位子,请陆部长赏光,给我一个表示的机会。” 陆渐红道:“中午我要接待兄弟市的领导,不好意思。” 这时,办公室主任李刚敲门进来,说:“陆部长,有个会议通知。” 马明顺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道:“陆部长,那我下次再邀请你。” “他怎么这么好心来请客?”李刚的嘴撇了一下,将刚刚接到的会议传真递到陆渐红的手中。 陆渐红看了一下,是省委组织部的会议通知,要各市的组织部长于周二到省委组织去参加会议。 “嗯,我知道了。”陆渐红记下了具体的时间,把传真放到了桌子上。 “陆部长,那您怎么去?”司机老钟已经病退,现在没人开车了。李刚在这方面考虑得很周全,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无论是得势的领导还是不得势的领导,他都用心去服务。上层的斗争不是他这种小角色所能参与的,他始终相信付出就有回报。 陆渐红显然忘记了车的事,被李刚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哭闹声,陆渐红皱了皱眉,李刚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李刚正要出去,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说:“谁是陆部长?我要反映情况。” 李刚吃了一惊,道:“嫂子?你……你这是?” “李主任,你认识她?”陆渐红对这个又吵又闹又哭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李刚略显尴尬地说:“她是殷部长的爱人李梅。” 陆渐红这下算是真的吃了一惊,李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陆部长,你可得为我作主呀,他殷晨不是人呀。” 李刚道:“嫂子,你先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 “殷晨在外面有女人!”李梅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正文 欲哭无泪 陆渐红心中有些滑稽的感觉,这女人也太不懂事了,丈夫寻花问柳固然不对,可是你这样大吵大闹,四处宣扬,只会把事情推向糟糕的一面,不过李梅是来诉苦的,总得拿出点姿态来,说:“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李梅从肩上的小包里掏出一条真丝镂空内裤,扔到了桌子上,说:“这个天杀的在外面玩女人,把人家的裤头都带回来了。” 陆渐红竭力忍着笑,想不到殷晨还好这一口,正要说话,却见李刚猛的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内裤,脸都绿了。原来这条内裤是他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全湖城都没得卖,上面还特意绣上了他老婆王小翠的“翠”字,可是说是天下无双,想不到居然会出现在李梅手中。刚才听李梅说,这内裤是殷晨带回家的,这么说,殷晨跟自己的老婆有一腿?想到这里,李刚的火蹭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怒吼道:“殷晨呢?殷晨在哪里?” 李梅感动地说:“大兄弟,你是个好人呀。”她还以为李刚是在为她的事而发火呢,她哪知道李刚现在死的心都有呀。 陆渐红也会错了意,道:“李主任,你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呀,这内裤是我老婆的呀。”李刚这会是欲哭无泪了。 赵本山和范伟合作过一个叫《心病》的小品,如果李刚再加上“我的个心呀,哇凉哇凉的呀”,那简直就太符合剧情了。这时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局长刚进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的老婆闯了进来,挥着一条女式三角裤对局长说:“我老公晚上回家竟然穿了女人的内裤,您一定要管管。”局长连连点头是是,顺手把三角裤塞进口袋里。晚上回家,局长老婆洗衣服时发现了局长口袋里的三角裤,对局长说:“以后不许开这样玩笑了,害的人家找了一整天。” 陆渐红觉得这个时候笑绝对不适合这个氛围,便说:“李主任,这个里面可能有误会,要不一会等殷部长来了再说。” 正说着,殷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他刚刚到办公室的时候,干部处处长李裕雄就把他老婆到组织部告状的事告诉他了。冲进办公室,一把抓住了李梅的手,骂道:“在家里疯得不够,还跑到这里来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你撒泼的地方吗?” 李梅反手抓住了殷晨,嚷嚷道:“殷晨,今天当着陆部长的面,你把事情说清楚,这内裤怎么回事?” 殷晨这时才发现李刚不但在,手里还抓着那条内裤,做贼的心理让他有点心虚,根本不敢看李刚几乎把他融化了的喷火目光。 组织部其他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边吵闹个不停,都伸过头来看热闹。考虑到影响问题,陆渐红沉着脸说:“殷部长,家庭里的事不要带到办公室来。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把李梅带回去。” 殷晨心里是又气又悔,气的是这婆娘不知好歹,搞臭了自己有什么好处,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两个。悔的是自己怎么就不小心把王小翠的内裤都捎回了家,竟然还不自知。现在弄得人尽皆知,还被李刚知道了,这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陆部长,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殷晨很是无地自容。 “不,我不走,你给我说清楚。”李梅很没有脑子,不依不饶地说。 殷晨发火了,挥手甩了李梅一个大耳括子,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李梅被打懵了,跟着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殷晨,你这个没娘心的,在外面有女人了,还打我,干脆你把我弄死算了。我不活了!!” 陆渐红被吵得心烦意乱,拍着桌子道:“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李主任,打110。” 这事要是再捅到公安局去,那影响就大了,其实这事这样一闹,也算得上满城风雨了。殷晨心慌,连拉带拽加哄地把李梅给拉了出去,李刚沉着脸也跟出去了,陆渐红刚松一口气,就听到李刚一声大吼:“我艹你妈。”跟着就是一阵啪啪的响声。 陆渐红跑出去一看,李刚正把殷晨按在地上,向死里揍呢。李梅在边上吓得哇哇直叫,她还以为李刚在为她出气,拉着李刚的拳头说:“大兄弟呀,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这事最终还是惊动了“110”,把三人带走了才算完,不过整个组织部都在窃窃私语,悄悄地议论这件事。 陆渐红沉着脸说:“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对这事并没有多去考虑,这些不关他的事。坐了几分钟,姜海风打电话给他问起案子的事,陆渐红说当面向他汇报。上了楼,去了姜海风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已经找到柯一军,不过由于遭到殴打,正住在医院。 “绑架他的人抓到了没有?”姜海风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没有问柯一军伤得怎么样,这让陆渐红心里略有些不快,但此时的他如果再得罪了姜海风,那他可真的就是孤立无援了。 “绑架的人没抓到,被他跑了。”陆渐红道,“不过,身份已经确定了。” 姜海风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渐红的心里很不舒服,忽然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种怀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原则,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来得及细想,一个电话就扰乱了他的思路,电话是大姐陆月红打过来的,问他有没有刘得利的消息,说昨天打了一天的电话都关机。刘得利从来不关手机,这一点陆渐红是清楚的。忽然间他想起了那个示警的电话,这时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在电话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说:“我昨天跟大哥联系过,没事,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赶紧与刘得利联系,当然联系不上,这让他很着急,刘得利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呢? 正文 臭骂 在办公室里来回绕了几个圈,他决定下午去一趟湖海,可是刘得利的采石厂到底在什么位置他并不清楚,又怎么样才能找得他,这都是问题。这个时候,他想念起牛达了。可是他又担心把牛达叫过来,家里会出什么意外。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陆渐红两头为难。 思量良久,陆渐红还是决定先让牛达过来,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当前之急是刘得利无法联系得上。想到这里,陆渐红立即打电话给牛达,说:“牛达,大姐夫现在联系不上,我下午准备去湖海一趟,你现在立刻到湖城来接我。” 牛达二话不说,匆匆跟林雨告了别,开车来湖城。 半个多小时之后,安然打来了电话,说:“渐红,出什么事了?牛达昨天刚回来,你就把他叫回去了。” 陆渐红不想让她担心,说:“我打算去姐夫的采石厂看看,摸不着路。” 安然很了解陆渐红,这种理由太站不住脚了,道:“渐红,你不要骗我,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知道安然聪慧,只好说:“大姐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上姐夫,我怕他出事,过去看看。你别跟大姐说这个,我跟牛达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安然倒没把这事想得太严重,不过还是叮嘱道:“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十一点多的时候,牛达的电话打过来说他已经到了。 陆渐红让他在外面等着,走出办公室,正好遇上了舒依。 “陆部长,要出去?”舒依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陆渐红其实也有话要问她,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点了点头说:“有人问我就说我去省里开会了。” 上了牛达的车,陆渐红把情况说了,还告诉了牛达有人向自己示警的事,牛达不吭声,只是把车开得更快了。 路上经过一个路边饭店,两人草草吃了饭继续赶路。路上,牛达见陆渐红紧皱眉头,便说:“哥,嫂子那边我已经安排过了,你放心。” “安排过了?”陆渐红有些不明白牛达所谓的安排是什么意思。 牛达说:“我从洪山调过来十几个人,要他们暗里二十四小时保护嫂子他们,都是可靠的人,没事的。” 陆渐红沉默半晌才说:“达子,你搞组织?” 牛达点了点头,说:“哥,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停车!”陆渐红沉声道。 牛达一脚踩在刹车上,道:“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陆渐红指着牛达骂道:“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屎?搞组织,你想死是不是?” 牛达给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说:“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不做违法的生意。” 陆渐红真想给他几巴掌,可是一想,牛达为自己鞍前马后明里暗里确实做了很多事,可是自己呢,并没有给他什么,心中的气也平了一些,接过牛达递过来的烟,说:“达子,组织再强大也要被专政的,你懂不懂?” 牛达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哥,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什么都不想,我还要为小雨和孩子考虑。” “你能这么考虑就好,以后做什么事,都先跟我说一声,我就这个要求。” “行。”牛达知道陆渐红是为他好,可是有些事,通过正当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车进湖海境内,陆渐红心系刘得利,所以放弃了去医院看柯一军的打算,要牛达直接开车到采石厂去。 这是陆渐红第二次到湖海,上一次还是前一阵子来检查电教工作,陆渐红都是在车里闭目养神,并没有个具体的概念,晚上也是走马观花,此时在记路,所以看得比较仔细,这一看之下,陆渐红真是吃了一惊。路上开的名车很多,宝马、奔驰、凯迪拉克、悍马、法拉利……,而且都是本地牌照,看来这湖海的有钱人非常多呀。可是据市委的一些材料里显示,这湖海县不还是贫困县吗?哪来这么多的有钱人? 穿过湖海县城,开出七八十公里,沥青的路面变成了水泥路,到了一个乡镇,牛达说:“这里是莲塘乡,山很多,不少山都被采平了,刘哥的采石厂就在里面。” 过了莲塘乡的街道,车转入一条水泥路,来往的车辆多是一些拖石料的货车,由于超载,路面都压坏了,车子过往的时候,扬起一阵阵的尘土。 越向里开,路况越差,开了约莫二十分钟,远远看到一幢小楼,楼前是一排高大的院墙,透过大门,看到里面停着好几辆豪华轿车,陆渐红看了一下,三辆宝马,一辆奔驰,还有一辆悍马越野。 小楼的周围并没有房子,所以很显眼,陆渐红问道:“这是谁家的楼,怎么建在这里?” 牛达也只来过两次,对此并不清楚,继续向里开,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艰难历程,终于在一片石头前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朱达指着远处的一排小瓦房说:“办公室就在那边。” “过去看看。”陆渐红当先走了过去。 门紧锁着,不见刘得利的人,更不见他的车。这几天没有下雨,陆渐红看了看门锁,有了些灰尘,显然有一阵子没开了,他很奇怪,刘得利不是说来搞石场的吗?怎么一直没在这里? 牛达也摇了摇头,眼见天色有些晚了,牛达说:“哥,要不先到街上去住一晚,明天再说。” 陆渐红想了想,从这里到省城也没多远了,就说:“也好,这样吧,我们沿路如果遇到人就问问,姐夫搞这么大动静,应该有人知道。” 回头上了车,车慢慢地向前开着,这里住家很少,偶尔遇见一两个人也不知道刘得利这个人。刘得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让陆渐红和牛达两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次经过那幢小楼,发现楼前的车又多了几辆,并且前方还有一辆车开着大灯正开过来。 正文 赌局赌窝 牛达与对方会灯,在对方打开近灯的刹那间,牛达和陆渐红都不由叫了一声,他俩都清楚地看到了这辆别克车的车牌,正是刘得利的车。 牛达一脚将车刹住,这时那车也停在了小楼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却不是刘得利。 陆渐红和牛达都感觉不对头,也下了车,跟在了那个人身后。那人一手提着个箱子,一手柱着根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见陆渐红和牛达跟过来,很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是什么人?” 陆渐红向楼上看了看,二楼亮着灯,隐约有几个人坐在一起,好像是在打麻将的样子,心中一动,难道这里是个赌窝?想到这里,陆渐红说:“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听朋友说这里有玩那个的,想来碰碰运气。” 陆渐红这话说得很隐晦,听着好像很知道什么的样子,其实却是什么都没说。 那人皱着眉毛说:“你朋友是谁?” “刘得利。”牛达在陆渐红身后说。 那人笑了起来,说:“原来是刘哥的朋友呀,那进来吧。” 陆渐红和牛达便跟着那人进了楼房,直接上了三楼,进了一间房,里面有几个人正在玩“诈金花”,屋子里乌烟瘴气,呛人得很。 牛达看了看那几个人,没有刘得利,便说:“刘哥说来接我们的,怎么没见他人?” “他睡觉去了。”那个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姓李,道上的朋友送个绰号,铁拐李。” 陆渐红心里扑通了一下,铁拐李?是那个绑架了柯一军的铁拐李? 铁拐李道:“刘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既然来了,你们就先玩几把,一会等刘哥睡醒了,我喊他过来。” 陆渐红向牛达使了个眼色,牛达道:“我们钱放车上呢,现在下去拿。” “你们两个,陪他们下去。”铁拐李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牌桌子上有两个人扔下了手中的牌,走到陆渐红和牛达的身边说:“走,还等着来玩呢。” 牛达的车上有几千块钱现金,在拿钱的过程中,陆渐红已经隐约猜到刘得利这几天都在这赌钱,只是铁拐李开着他的车,不知道是借用还是把车也输了。当然陆渐红不希望是后者。由于没见到刘得利,陆渐红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他现在要的不仅仅是刘得利,还有铁拐李,他可是绑架、殴打柯一军的凶手。陆渐红不认为柯一军跟他之间有什么过节,唯一的可能就是铁拐李也是受人指使,抓到了他,不怕他不交待出幕后的元凶。可是成大安是湖海县主持公安局工作的副局长,搞不好跟他就有关系,所以他是指望不上了,想来想去,还是要请程小东来支援,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湖海。 陆渐红刚拿出手机,就被身边一人夺走了,说:“兄弟,来玩的手机全部先代管着,这是规矩。” 另一个人也向牛达伸出了手:“你的手机也交出来。” 牛达向陆渐红看了一眼,见陆渐红没有发出什么指示,顺从地交出了手机,说:“兄弟,我的手机很贵的,你可别给弄坏了。” 到了那个房间,铁拐李不见了,玩牌的三个人招呼着他们:“快,快,快,等得急死人了,拿个钱都这么慢。” 既来之,则安之,为了不露马脚,两人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桌面了不少钱,每个人面前都厚厚的一耷,陆渐红站了起来,说:“我们带的钱不多,只够一个人玩的,我在边上看看吧。” 这个理由很充分,另几人也没有异议,牛达便和几人玩起了“诈金花”。 牛达对面的是个戴眼镜的,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上钱的时候从来不看牌,只有别人看牌的时候他才看,不知道是技术好还是运气好,他面前的钱最多。 牛达的运气也不错,两个小时下来,赢了一万多。 陆渐红不会这个,而且心思放在刘得利身上,见铁拐李一直不来,心里有些急了,脑子一转,想出个办法来,问道:“厕所在哪?我去上个厕所。” 戴眼镜的向外边指了指,说:“楼梯口。” 陆渐红出了房间,却见楼梯上都有人把守着,瞪着眼问陆渐红干什么。 “上厕所。”陆渐红进了厕所,知道有麻烦了。刚才出房间时从观察到,这一层楼的房间里都亮着灯,里面也有人说话,很显然,这幢楼就是个赌窝。只是不知道铁拐李在这个赌局里算是什么角色。 五楼,铁拐李正坐着喝酒,在他的身边绑着一个人,赫然是刘得利。 铁拐李撕下一条鸡腿,放在嘴里大嚼,油顺着嘴角滴了下来。刘得利的精神很颓废,嘴里堵着一块破布,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呜咽声。 铁拐李撇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怎么了?想吃了?可以,只要你把钱还上,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刘得利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可是手脚被绑,加上饿了几天,只有了哼哼的力气。 铁拐李的面前摆着几个大屏幕,居然是监控,每一个房间都在他的监控范围之内。 这时一个人从大屏幕前走了过来,说:“拐爷,那小子赢了不少了。” 铁拐李扔了手中的鸡骨头,伸头向屏幕靠了靠,正是牛达所在的那个房间。刘得利一直背对着屏幕,铁拐李拎着刘得利的衣领子,说:“这两小子什么来头?” 刘得利这时才看到陆渐红和牛达,嘴里呜呜了几声,铁拐李把头靠过去,阴森森地说:“我警告你,你别指望嚎几嗓子就有用,这五层楼,上上下下有多少兄弟你可是知道的。” 刘得利刚见到陆渐红和牛达时,确实是欣喜若狂,听铁拐李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当铁拐李把他嘴上的破布扯下来时,他只是狠狠盯了一眼铁拐李,虚弱地说:“铁拐李,我的钱都被你坑光了,你别指望我再有什么可以让你榨取的。” 铁拐李猛地掴了他一个耳光,指着屏幕上的牛达和陆渐红说:“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正文 可挖潜力 刘得利闭上嘴不说话,心里却懊悔得要死。他一连拿下了好几个采石厂,在采石业早已是出了名的,由于燕湖高速还没有正式启动,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开始开采。第二天便有人到场子上找他,很客气地请他吃饭。 刘得利是个很爱结交朋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和牛达称兄道弟。请他吃饭的就是铁拐李。当时跟铁拐李去的人不少,刘得利一看就知道他很有可能是个地头蛇。想到以后要在湖海待不短时间,自己虽然不怕这种人,但是如果他们不断来骚扰,那也是件头疼的事。 吃了几顿饭,铁拐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咄咄逼人的态度,反而跟刘得利称兄道弟起来。刘得利也被他的假象所迷惑,那晚酒后,随铁拐李一起来的几人嚷嚷着要“诈金花”,刘得利喝了酒,反正也没什么事,也就坐上了桌。上了桌他才发现赌得很大,光打底子就是两百块,不过刘得利觉得自己输个几万块还是能输得起的,也就没想太多。一开始他小赢了几把,弄了几千块钱,可是没想到后来运气渐差,带来的几万块钱很快就输得只剩几张了。几万块钱对他来说是小儿科,但毕竟也是钱,白白输了也舍不得。几把后,他抓了一把三个“k”,上了钱之后,另三家也跟着上钱,他自然不肯扔牌,可是面前已经没有钱了。在这种时候,总不能像电影上的那样封牌去取钱吧,再说了,这个时候去乡里也取不到钱。这下就难办了,你的牌再大,可是没有钱那也是白搭。正两头为难,没有参赌的铁拐李站了出来,给了他两万块钱,算是借给他的。刘得利急于翻本,也没想太多,觉得自己是稳赢了。可是上钱的时候,那三家似乎都抓了好牌,谁也不肯扔牌,一把五百块,很快两万块钱就堆桌上了。于是再借,这么搞了几次,刘得利便借了五十万。可是还没有人愿意扔牌,经过商量,四家集体开牌,谁大谁赢,刘得利还在可惜,没能多赢点,哪知一开牌之后,居然有一家是三个“a”,顿时傻了眼。 短短的两三个小时,就输了五十多万,虽然心疼,但借人家的钱总要还的,便给铁拐李打了欠条,准备第二天还给他。铁拐李说:“刘老板,输钱不捞,家有金条。我再借点给你,就不信你翻不了本。” 刘得利糊里糊涂里又借了三十万,他当然不知道这根本就是铁拐李设的局,结果这三十万又打了水漂。输了八十多万之后,他是死活也不肯再玩了,说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取钱还铁拐李。 铁拐李存心就是讹他,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取钱。派了几个人跟着刘得利,刘得利用的是建行卡,莲塘乡没有建行,去了湖城县之后,由于数额较大,需要预约,得过一天才能拿到钱。 第三天,去取了钱回来,铁拐李翻了脸了,说他的钱可是有利息的,刘得利这时才看清铁拐李的嘴脸,知道自己是被鹰啄了眼,可是铁拐李说他的利息是每天百分之一,而且还是利滚利,这么一算就吓人了,刘得利当场就不干了,结果遭到了一阵毒打,人也被控制了起来。刘得利熬不过打,把卡里陆渐红转给他作为流动资金的五百万全给了铁拐李,权当是财去人安乐,能保证人身安全算了。 铁拐李见刘得利还有潜力可挖,自然不肯罢手,这个时候不是逼他还钱,而是chi裸裸地绑架勒索了。刘得利上了贼船,不过他死活不肯说出家人和朋友的联系方式,铁拐李虽然有他的手机,却也不敢乱打电话,只有先把刘得利给扣着,折磨他。 刘得利此时见到了陆渐红和牛达,生怕他们也陷进来,所以对铁拐李的问话是不理不睬。 铁拐李龇着牙说:“不说是不是?麻子,过来,带他过去。” 陆渐红他们都是外地人,铁拐李这个地头蛇还会怕了他们?由他带头,几个人直接带着刘得利去了陆渐红和牛达的房间。 当满身是伤的刘得利出现在陆渐红和牛达的面前时,两个人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 牛达当场就毛了,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们***这么对我哥?” 铁拐李仗着人多,笑嘻嘻地说:“兄弟,别动火。我也知道你们不是来玩的,要不是说你们是刘得利介绍过来的,你们连这们都进不了。现在门也进来了,我也实话跟你们说,刘得利欠我钱,不肯还,也别怪我这么待他,你们说吧,这事怎么办?” “你别信他的鬼话,他是在敲诈。”刘得利用力喊道。 铁拐李一巴掌扇在刘得利的脸上,恶狠狠地说:“敲诈你又怎么样?” 话音未落,一群人冲了进来,凶神恶煞地盯着陆渐红和牛达。 这阵仗,陆渐红和牛达都有点心虚,陆渐红虽然学过几年拳击,以一对三问题不是太大,牛达更厉害一些,也就对付十来个吧,可是现在这一屋子人,空间狭小,还有刘得利在他们手上,还真不好办。 “怎么着?给钱吧。”铁拐李甩了甩手里的打拐杖。 陆渐红向牛达使了个眼色,牛达会意,说:“开个价吧。” 铁拐李竖起一只手,说:“五百万。” “行,没问题,不过你得保证,钱到放人。”牛达压着弄死铁拐李的冲动说,“我现在就去筹钱。” “钱没问题,人就没问题。不过……”铁拐李阴阴地一笑,说,“你们俩最好是留在这,可别耍什么花花肠子。” 牛达暗骂了一句,这***倒真精,他确实想出去之后想办法的。 “把手机给他。”铁拐李得意洋洋地说,“打电话叫人送钱来吧。在钱没到之前,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一步。” 牛达接过手机,在一群人的监视下,拨了一个号码,响了几下之后,接通了,牛达沉声说:“小马,想办法筹五百万现金。” 正文 忍者神龟 “五百万?大哥,这么多钱一时半会筹不齐呀。大哥,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别多问,叫你筹你就筹,齐了,就送过来,到湖海县莲塘乡,沿着路一直向前走,看到路边一幢五层小楼就是了。” 牛达说完这些,立刻挂上了电话,说:“钱正在筹,我们都在这,你也不怕我们会飞了,先放了刘哥。” 铁拐李还真不怕牛达耍什么花样,呶了呶嘴,刘得利被推了过来,陆渐红扶着刘得利说:“哥,你怎么样?” 刘得利虽然挨了打,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饿了几天,体力很差。可是相比起他的悔恨愧疚,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渐红抬头道:“一大晚上了,是不是给弄点吃的来。” 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三桶,泡好,陆渐红让刘得利吃着,向铁拐李说:“把我的手机也给我,我怕那边钱不够,我也想想办法。” 铁拐李的眉毛动了一下,盯着陆渐红的眼睛,陆渐红坦然相对,他的理由很站得住脚,铁拐李考虑了一下,说:“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样,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清楚。” 陆渐红倒是不怀疑他的话,他能绑架柯一军,能勒索刘得利,还真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接过手机,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拨出去一个号码,道:“给我筹钱,越多越好。” 不等对方提出疑问,陆渐红接着说道:“地址是湖海县莲塘乡通往采石厂的一幢五层小楼,前面停着很多车的就是。” 当众人在等钱的时候,李刚的家里已经闹翻了天,平时舍不得动王小翠一根手指头的李刚硬是在王小翠的脸上甩了几道红印子,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背着我去偷人,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李刚,这话是你说的,你今儿个要是不打死我,你就不是男人。”王小翠挨了几巴掌,倒是硬气得很,“摊上你这种无能的男人,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我跟别人睡觉,我都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你也不想想,你这个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你真有什么真才实学,狗屁,都是老娘睡出来的。现在翅膀硬实了,学会打女人了,是吧?你不是说要打死我吗,来呀,你打,反正我跟着你这种男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李刚的手又树了起来,却迟迟无法向凑过脸来的王小翠下得去手。王小翠说的都是事实,他当初只不过是个部队转业回来的驾驶员罢了,要不是王小翠勾搭殷晨上了床,他的编制能不能解决都是个问题。可是这些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还以为殷晨是赏识他,一直跟他掏心窝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内容。 王小翠见李刚犹豫了,眼泪就掉下来了,说:“李刚,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这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呀,你看看,自打你做了办公室主任,逢年过节来我们家打点关系的人有多少,这在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过年回家的时候,公公婆婆都为你自豪着呢。看到你有面子,我觉得我做的都值得了。” 听着王小翠的话,李刚的心里难受,举着的手垂了下来,将王小翠搂在了怀里:“小翠,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错怪你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李刚家的风波以李刚自甘“忍者神龟”而平息,可是殷晨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李梅跟他闹的不可开交,还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婕都叫了过来,连同她的两弟弟都一起来了。一家十几口人集体向殷晨展开了征讨。 殷晨心里乱得一团糟,来了个以不变应万变,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就是不吭声,两小舅子见姐姐受了委屈,怒火中伤,一人一记封眼拳,把殷晨变成了大熊猫。 殷晨急了,蹭地跳了起来,说:“你们干什么?李梅,我告诉你,你想闹是吧?好,那我们离婚吧。” 李梅忽然愣住了,她虽然又缠又闹,可是从来没想到过离婚,一听殷晨这话,眼泪马上迸发而出。 殷晨说出了这话,忽然轻松了许多,说:“李梅,你闹也闹了,组织部,甚至市委市政府都知道了这件事,我是没脸再在湖城待下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的便吧。” 铁拐李吩咐他的手下守着,自己回了房间,这几天他心情不错,虽然因为绑架柯一军的事被人抓,但还是逃了出来。想到这件事,他就有些窝火,想不到在湖海居然会有人动他的手,要不是跑得快,还真的就在自己的地盘上栽了跟头。他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哪路神仙要来搞他,连成大安这个公安局副局长都蒙在鼓里。虽然自己在湖海呼风唤雨,吃香喝辣,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份量,要不是有成大安罩着,他早就完蛋了。他的脑瓜子转得很灵动,如果是本地的动作,成大安不可能不透露风声,他的命跟成大安是扯在一起的,自己出了什么事,成大安那一屁股屎也没法擦。考虑到可能是外地办案,所以他倒也没跑多远,只是从县城跑到这个赌窝里来了。 这个赌窝虽然是铁拐李的场子,但是在成大安的默许之下的,所以场子的三成收入都进了他的腰包。这个场子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赌。大多都是本地人,而且是很熟的人,陌生人是进不来的。第二个作用就是放鹰,专门对付像刘得利这样的外地人,不把你榨得像嚼干了的甘蔗一样是不会放手的。这方面,刘得利是充分体验了一把。 铁拐李跟成大安通了电话,一方面他在刘得利这边搞了不少钱,按照规矩,像这样的收入要五五分账的,因为万一出个人命什么的,成大安得给他擦p股。另一方面,铁拐李得把有人抓他的情况向成大安汇报一下,这个事情说轻了,可能是冲着柯一军被绑的事来的,说重了,可能上头想对他铁拐李专政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文 警匪勾结 电话响了好几声,成大安才接,铁拐李听到电话里面有女人吭哧吭哧的叫声,心知肚明地干笑了下说:“成局,您忙着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成大安把电话放在耳边,下边也不闲着。铁拐李很清楚地听到女的嗯嗯啊啊地叫,心里骂了句“老ying棍”,嘴上说:“这边抓了只兔子,很肥。肉割了。要不我给您送过去?” 成大安听得很清楚,在他心里,钱永远比女人重要,听说有钱拿,便狠狠地冲了几下,把二两浊精给排了,穿上衣服开着车就到场子这边来了。 车开进来之后,直接上了五楼,铁拐李把钱放一箱子里,都准备好了。成大安笑眯眯地说:“拐子,干得不错。” “成局,这还不是您领导有方嘛。”铁拐李拍了个马屁,说,“成局,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下。” 在听了铁拐李的叙述之后,成大安挠了挠头皮子,说:“我怎么没听说这事呀?你等下,我问下我哥,最近市里有没有搞什么突击活动。” 成大安联系上了马明顺,转变抹角地问了,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就说:“你确定不是寻仇的?” 铁拐李头摇得像个拨啷鼓:“不可能,来的绝对是警察,我看得清楚呢,穿着警服。” “你有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 “老大,那个时候我在逃命,哪有功夫看他们的脸呀,不过只有四个人,应该不是本地的,本地的都认识,而且他们对地形不熟悉,所以我才能跑了。” “那最近你安份一点,找个地方躲躲,这两年你也弄了不少钱,够你花一阵子的。这个场子过了今晚先停停,等我探探风声再说。”成大安交待了事情,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撂子人民币,满意地盒上箱子,刚走出门,便听到楼下有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不由回头看了铁拐李一眼说:“怎么回事?” 铁拐李送成大安出门,也听到了,便拍了拍隔壁监控室的门,刚拍了一下,里面的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说:“拐爷,不好了。” 手下在成大安面前这么慌张,铁拐李也觉得没面子,瞪着眼睛骂道:“慌什么?” “下……下面来了好多人。”那人的声音在发抖。 “好多人?”铁拐李也吃了一惊,不管成大安在自己面前了,问道,“是不是条子?” “不是。”正说着话,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看样子是动起手来了。 成大安拉着铁拐李进了监控室的门,铁拐李一看屏幕,脸色就有些变了。摄像头下,站着黑压压的人,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虽然不是警察,但却比警察更可怕。警察做事起码在场面上不会乱动手,可是换了社会上混的,那就不一定了。 心里刚这么想,就看到他的一个手下被乱棍打得满地打滚,滚了几下就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铁拐李脸色发青,看这些人下手这么狠,显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来路,求助于成大安:“成局,现在怎么办?” “躲一下。”成大安把门死死锁住,把沙发什么的都抵到在门上,然后又关了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这里可是五楼,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黑暗中,听到不断有脚步声,铁拐李虽然也是道上混的,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胆子有多大,电影里的一些大佬往往是第一个跑的人。铁拐李战战兢兢地小声说:“成局,要不要报警?” 成大安的脑子里从来没有报警这个概念,在湖海,尤其是在莲塘乡,他走路一向都是横着走的,况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警察,经铁拐李这么一提醒,这才回过神,赶紧打电话给县刑警大队,要他们立刻带人过来。 打完了电话,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放下了心,只要刑警大队的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然后听到一个人说:“就是这里。” 铁拐李的心提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太他妈熟悉了,是刘得利。 门开始被捶响,每颤动一次,他们的心就跳得更厉害一点,成大安低声骂道:“**,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这句话刚骂完,就听到牛达说:“拿斧头,砍门!” 门在斧头的倾略下,没几下就散了,走廊的灯光照进了房间,成大安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牛达的声音很阴沉:“是你们出来,还是我们进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成大安踢了铁拐李一下,这个时候最主要的是拖时间,只要刑警察队的人来了,问题就算解决了。可是等成大安出来一看,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起来,刑警队一共就三十多个人,可是对手至少上百,走廊里站满了,不知道楼下还有没有。 不过成大安穿着警服,倒是让牛达也微微一惊,他还没想到这是一条大鱼,按照陆渐红的要求,一定要控制住铁拐李,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小子给再溜了,甩了甩头,立刻有几个人按住了铁拐李。铁拐李也是混的,虽然起先吓得不轻,但事到临头,倒还有几分骨气,腰还能站得直,颇有些英雄好汉的味道,只是被揍了几拳之后,就像一瘫烂泥了。 成大安见这帮人下手麻利,赶紧收起亮警察身份的念头,见对方不理他,他也就装孙子不吭声。 陆渐红的心情很复杂,刚刚在路上还在责怪牛达搞组织,可是现在正是靠他的那帮兄弟才解了围。牛达告诉他,刚才那个电话其实不是要钱,而是叫他们带人过来,五百万就是五百人。陆渐红也很佩服牛达的能力,在短短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里,不仅召集了五百号人,还这么快就赶到了。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就算了,刘得利的人安全,钱也拿了回来,陆渐红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可是绑架柯一军的铁拐李出现了,陆渐红就改变了主意,这小子可是个关键人物。牛达要人看住了铁拐李和成大安,匆匆进了房间,说:“哥,跟铁拐李在一起的是个警察。” 正文 看你再跑 警察?陆渐红很意外,问叫什么名字。 牛达说:“叫成大安。”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明亮起来,这小子在,那么一切都能串上了。看了看时间,又和程小东联系了一下,说:“程局,局面已经控制住了,铁拐李和成大安在一起,都在掌控之中。” 程小东心里一喜,不过他不知道内里详情,比如说陆渐红是怎么控制局面的,早先打电话来的时候似乎很危急的样子,不过这个并不要怎么多想,见了面一切都知道了,便说:“我很快就到。” 程小东到了还是迟了一些,湖海刑警队抢在他们之前到了。 陆渐红站在楼上一看来了二三十个人身着刑警制服的人,就知道不是程小东到了,牛达低声说:“哥,怎么办?” “拖住他们,一定要等到程小东过来,不过不要起冲突。”陆渐红的战术是正确的,无论对方有没有和成大安沆瀣一气,至少他们是警察,如果起了冲突,造成流血事件,影响会很大而且很坏。 领头的是刑警队长罗厚礼,一看楼底下的院子里站着一排黑压压的人,不由吓了一跳。这些刑警队员的素质他是很清楚的,要他们打麻将玩小妞,那是精神抖擞,如果动起手来,一个个都是软脚蟹。 牛达已经吩咐下去,只拦人,不许动手,如果硬扛起来,慢慢向后退,多捱一分钟是一分钟,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起冲突。 有了这个招呼,两帮人对峙了起来。罗厚礼也怕动起手来,会有损伤,便站在最前排说:“我们是湖海县刑警队,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理,罗厚礼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对方的意图,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退到后面,赶紧打电话给成大安:“成局,怎么回事呀?下面都是些什么人呀。” 成大安的手机这个时候正在陆渐红手上,陆渐红沉声道:“我是市委组织部长陆渐红,你是哪位?” 罗厚礼的脑子有点懵了,说:“陆部长,我是湖海县刑警大队队长罗厚礼。” “罗队长,你现在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成大安一听眼前这个自报家门是市委组织部长,两条腿都软了。 罗厚礼很快上了五楼。身为刑警队队长,他的心理素质还是过得硬的,不过那么多人的目光逼视着他,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到了楼上,两条腿有些发软,也不知道是不是爬楼累的。 他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陆渐红,电视里倒是看过,所以上来第一眼便认出来了,恭敬地说:“陆部长。”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罗队长是吧,经我发现,这里是一个赌窝,而且为首的人还涉嫌一起绑架案。市局程小东副局长马上就到,请你配合。” 罗厚礼当然知道这里是个赌窝,而且还知道这个赌窝就是他的局长搞的,可是一来向自己发话的是市委组织部长,二来那么多仇视的目光盯着他,也由不得他胡来,无助地看了一眼成大安后,说:“陆部长,我一定全力配合。”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陆渐红看了一眼,说:“程局长来了。” 程小东很快也上了楼,他虽然只带了两名干警,但是市里的副局长就是不一样,在气势上要比罗厚礼带来的兵强上不少,刚到楼上一眼就看到了铁拐李,二话不说,一个标准的擒拿,将铁拐李双手反剪,又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将他踢得跪倒在地,伸手提出一副手铐,从背后将铁拐李铐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很是潇洒。 “妈的,看你再跑。”程小东恨恨地骂了一句,铁拐李的逃脱确实是他的耻辱,一个业务型的公安局长居然让一个瘸子给逃了,说出去都脸红。 “程局长,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陆渐红看了成大安一眼。 成大安这个时候恢复了镇定,程小东只是副局长,他可得听局长的,局长马明顺是表哥,马明顺又是刘建国的小舅子,刘建国在市里可是说一不二的,有了这种关系,我成大安怕个球。 想到这里,他硬气了起来,说:“程局长……” 程小东根本没理他,转身对着陆渐红说:“陆部长,你看怎么办?” “铁拐李不仅涉嫌绑架柯部长,还涉嫌赌博,勒索,我姐夫刘得利被他勒索上百万。至于成大安,他既然在这里,也脱不了干系。至于怎么做,这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我不便插手。不过,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手软,千万不能受外力左右,要顶住压力。姜书记、黄市长还有我,都会支持你的。” 程小东自然懂得陆渐红所说的压力是什么,要想真正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但是他有这个决心,至少也得让铁拐李受到应有的惩罚。 罗厚礼来的时候,带了三辆警车,由于涉案人员很多,车子装不下,又紧急叫了两辆大巴车来,每辆车上都安排了十来个人守着,程小东叮嘱罗厚礼,不要枉私情,否则以同案犯处理。 看着程小东带着一群疑犯离开了,陆渐红这才踏实了一些,向牛达说:“达子,谢谢你的这帮兄弟。” 牛达嘿嘿笑着说:“哥,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般不做违法的事,只要别人不惹我们,我们也不会去闹事的,大家闷头发财。” 牛达一声吆喝,他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看得出,牛达很有威信。 陆渐红看着五百多人浩浩荡荡的车队,蹙着眉说:“达子,现在国家对于黑社会组织查得非常紧,我希望你不要太出风头,树大招风呀。” 牛达说:“哥,你就放心吧,我听你的。” 刘得利一直没有说话,一来他的身体很虚弱,二来,他觉得自己作为陆渐红的姐夫,惹出了这样的事,还差点把陆渐红和牛达也扯进来,要不是牛达有一帮子人,今天麻烦就大了。 正文 人都为己 陆渐红没有提起这件事,说:“哥,你向大姐报个平安吧,她很担心你。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刘得利打完了电话,牛达问陆渐红现在去哪。 “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我们连夜去燕华,明天我开会,达子,你陪姐夫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赶到燕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每人开了一间房,刘得利这几天饱受惊吓,现在心情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陆渐红却睡不着,人虽然已经抓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获得了一场胜利,铁拐李只不过是个工具,成大安才是正主。刘建国能让各种程序顺顺当当走下去吗?陆渐红对此持怀疑态度。 抓到绑架柯一军的铁拐李,陆渐红本想马上向姜海风汇报的,可是由于时间太晚,怕影响到姜海风的休息。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陆渐红拨通了姜海风的电话,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姜海风很兴奋,连声说了三个好。 陆渐红知道不需要自己多作提醒,姜海风自然知道抓了铁拐李意味着什么,刘建国的手很长,马明顺又在市局,具体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用不着陆渐红去操心。 七点半的时候,牛达开车将陆渐红送到了省委组织部,然后他陪着刘得利去了省人民医院。 当陆渐红进入会场的时候,他想不到,因为铁拐李的落网和成大安的被抓,已经在湖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发难的是公安局长马明顺。早晨上班的时候,他意外地见到副局长程小东居然上班了,问道:“程局长,你不是去看病了吗?” 程小东却将手中的材料给了他说:“马局长,你看一下。” 原来昨天夜里一回到湖城,程小东立即对铁拐李展开了审讯,铁拐李知道自己绑架柯一军既成事实,容不得他抵赖,很爽快地交待了,但是当问到他是受的指使绑架柯一军时,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他不顺眼,所以才动的手。 程小东是个业务行家,这种理由绝对是撒谎,说:“铁拐李,说实话,我很佩服你。” 铁拐李油里油气地说:“不敢不敢。” 程小东冷冷一笑:“瘸子,你是不是还想依靠成大安这棵大树?” 程小东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用怀疑的是,铁拐李的胆子确实不小,相信就是要他绑架组织部长他也能做得出来,但是混的人都有一个特点,绝对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柯一军是个干部,他不认识铁拐李,铁拐李也不认识他,两个人之间根本不会产生什么交集,更别说结怨了。铁拐李绑架他能得什么利益?经过了解,铁拐李在湖海县名声很响,像这样的人当地警方绝不可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铁拐李能混得风声水起,逍遥自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躲在当地警方的保护伞之下,而在那幢五层小楼里,成大安居然也在。这就很值得人玩味了。另外,柯一军到湖海的目的是侧面考察干部,成大安又要提拔为局长,将这些联系起来,程小东推断,是柯一军的考察对成大安的提拔造成了阻碍,所以成大安让铁拐李将柯一军和黎小明绑架,等他提拔了再放出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黎小明逃了,从而让柯一军绑架案浮出了水面。所以程小东才用成大安来敲打铁拐李。 铁拐李不在乎地说:“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程小东靠近身体,盯着铁拐李的眼睛说:“瘸子,绑架、勒索、敲诈、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私藏管制刀具,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吃一壶的。没个十几年你也出不来。你现在都五十多了,等你出来都七老八十了,路都不能走了,还有什么用?哦,对了,或许你还指望着成大安给你帮忙,哪怕捞不出来你,也会想办法让你少判几年,是吧?其实呢,你就是一把刀。” 铁拐李的文化水平不高,听程小东说他是一把刀,愣头愣地看着程小东,不明白他的意思。 程小东接着说:“一个人用刀杀了人,之后就把刀扔了,有的时候为了毁灭罪证,能把刀毁了。你这把刀,是被抛弃还是被毁呢?” 铁拐李总算懂程小东的意思了,可是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成大安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市公安局局长马明顺可是他表哥。 这时,一名民警匆匆地走了进来,在程小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由于安静,铁拐李也隐约听到了几句,说姓成的都交待了。 “我知道了。”程小东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瘸子,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铁拐李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还是不信成大安会撇开他不管,撇了撇嘴不吱声。 程小东已经走到了门口,又走回到铁拐李的面前,说:“瘸子,刚才我还在佩服你,现在却变得同情你了,看来你是甭想指望成大安了。他已经交待了,说是无意中在你面前提到不喜欢柯一军这个人,至于你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情。” 铁拐李愣了一下,破口大骂道:“放***屁。” 程小东淡淡道:“你就骂吧,我看你就在牢里养老得了。成大安说去你的赌窝,是为了查实证据,他的表哥是市公安局长,我想很快他就可以没事,还能搞个智破赌窝的荣誉,你就惨了。” “妈的,他想撇下我!”铁拐李恨恨地骂了一句,说,“领导,我要举报。” “举报?”程小东冷冷一笑道,“你想举报什么?我告诉你,作伪证,诬告他人,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不过,如果是真的,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酌量减刑。” 铁拐李咬着牙说:“如果我说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铁拐李当下将成大安如何指使他绑架柯一军和黎小明,详细到了时间地点内容人物,另外,他还交待了那个赌窝就是在成大安的授意下搞的,主要的目的是放高利货,并且还提供了成大安与他人合伙私放高利货的事。他还透露了一件事,就是到不夜天打架的事,也一并交待了出来。 正文 一鼓作气 程小东的心里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成大安的胆子这么大,胡作非为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他还是要证实一下,说:“瘸子,你这些说得都是真的?” “是真的。”铁拐李一方面恨成大安的无情,一方面也不想真的把牢底坐穿,说,“政府,我这个算不算自首?” “自首算不上。” 铁拐李的心凉了。程小东跟着说:“不过你说的其他情况,如果一经查实是事实的话,你举报有功,量刑的时候会考虑。在笔录上签字吧,如果还有别的没交待的,你再想想,想起什么就叫我。” 出了审讯室,外面几个看着的警察向程小东竖起了大拇指,说:“程局,铁拐李要是知道成大安根本没交待,是你讹他的,非悔得吐血不可。” 程小东淡淡一笑,说:“成大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小子仗着马局是他的表哥,什么都不肯说。” “我去看看。”程小东拿着铁拐李的审讯笔录匆匆走进了成大安的审讯室。 成大安的态度很不端正,见程小东进来,不屑地说:“程小东,我看你还是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程小东将笔录狠狠地砸在了审讯桌上,走到成大安的面前说:“成大安,铁拐李已经全部交待了,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你想阴我?”成大安是副局长,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不像铁拐李,稍稍用点手段,就竹筒倒豆子了。 程小东没理他,直接叫进来几名干警,说:“按照铁拐李所说的情况,立刻展开调查,马局长那边你们不用管,有什么事情我顶着。尤其是要查实他放高利货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查实,多找证人。” 成大安一听这话,心里微微有些发慌,难道铁拐李这***真把老底都给兜出来了? 程小东一方面确实是交待任务,但另一方面没避讳成大安,就是要给他造成震慑感,见成大安的神情有些慌乱,心知达到了效果,须趁热打铁,道:“成大安,我们都是警察,审讯的方法都懂,我就不浪费时间了。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件事,前些日子打砸不夜天的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哦,对了,这只是小事。私开赌档,放高利货,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吧?” 成大安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些带给他的是什么,可是他还报着一丝希望,就是马明顺能帮他。但是程小东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他的梦想,程小东说:“你是马局的表弟,按照规定,为了避嫌,马局是不会插手的。而且这件案子,受到了市委很多领导的重视,谁敢徇私,谁就是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成大安,我看你还是爽快点,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也省得受罪。” 成大安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突破了,加上程小东不停的进行敲打,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很快,凌晨五点的时候,成大安再也招架不住,全交待了。程小东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查实证据,一旦证据确凿,就可以提交法院判决了。 马明顺想不到一夜之间,居然出了这么多事,更令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这个一把手局长居然被蒙在鼓里。看着程小东交给他的讯问笔录,马明顺的脸色越发地阴沉,想不到成大安居然搞出了这么多事。以前他就听到下面有人说成大安瞎搞的事,他也警告过成大安不要太放肆,可是成大安表面顺从,背地里还是我行我素,这一次居然做出了绑架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事。他更气恼的是,这个成大安干了这么久的公安局副局长,居然一点常识都没有,全部交待了,至少也得扛几天,等他出面了再作反应吧。 该怎样才能帮得了他呢?马明顺沉着脸在思考。 程小东拿回了讯问笔录,说:“马局长,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由于跟你是表亲关系,按照规定,你需要回避。另外,姜书记特别指示,这件案子要从重从快处理,任何人不得包庇,否则以同案犯处理。这是姜书记的批示。” 程小东的动作很快,在马明顺没上班之前,就去了一趟姜海风的办公室,将案情向他汇报了,姜海风也立即作出了指示,不给任何人循私的机会。 马明顺恶狠狠地盯了程小东一眼,半晌才撂出一句话:“程小东,你毛长齐了不是?” 马明顺一离开公安局,立即打了刘建国的电话,得知他在市委,马上过去当面汇报。 刘建国听完马明顺的汇报,眉毛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没有我的交待,不要轻举妄动。” 马明顺道:“姐夫,大安好歹是我的表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刘建国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摆了摆手说:“我心里有数。” 刘建国的眉皱得更紧了,他在湖城虽然不能一手遮天,但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无法无天,身为体制内的人,他知道这件事只能在适当的机会过问一下,毕竟成大安已经供认了。他分管政法,知道证据的重要性。马明顺由于跟成大安沾亲带故,理应回避,但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里,刘建国道:“明顺,现在程小东肯定要去查证据,下面你该怎么做应该明白,要想把成大安捞出来,这个是关键。口供并不代表一切。” 马明顺知道姐夫既然开了口,在市委市政府那边他会打点,便匆匆出去,按照刘建国的旨意展开行动了。 刘建国这时才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自作自受。” 他想不到的是,马明顺之所以这么关心这件事,是因为放高利贷的事他也有份,这事要是把他牵扯出来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刘建国的手机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刘建国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姜有动静。刘建国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思绪豁然间就开朗了,想了一想,他决定跟姜海风直接会面,便出了门,缓缓走向姜海风的办公室,途中遇到不少工作人员,纷纷跟他打招呼。 正文 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海风办公室的门关着,刘建国轻轻敲了敲门,说:“姜书记在吗?” 姜海风听到刘建国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开了门,热情地说:“是刘书记呀,进来坐。” 进了办公室,省委秘书长于华连忙泡了杯茶,放到刘建国身边的茶几上,便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茶,这么香?”刘建国轻呷了一口,赞道。 刘建国平时很少来书记办公室,自从姜海风任湖城市市委书记,刘建国来的次数用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所以姜海风知道刘建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他不入正题,自己也不急。成大安的供罪,让姜海风有了些底气,觉得陆渐红这把火烧得很及时,起码可以让自己的腰板直起来。 姜海风笑道:“这是陆部长的家乡茶,龙山特炒。这是陆部长任旅游局长时创出的牌子,省委赵秘书长就特别喜欢这个茶,我也是慕名向陆部红要了些,味道真的不错。刘书记,下次我让陆部长也带点给你。” 姜海风这句话里包含了三个意思,第一,陆渐红带茶叶给他,证明是他的人。第二,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喜欢喝这个茶。赵学鹏是从准安市委书记上去的,陆渐红也是赵学鹏一手提起来的,证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第三,让陆渐红带茶叶给你,证明陆渐红是听他的话的。这三个意思,归结成一点,那就是如果你想动陆渐红,就是得罪赵学鹏,而陆渐红也是我的人,三方一体,你自己考虑。 那我就先谢谢姜书记了。”刘建国在官场跌打滚爬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明白姜海风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说起陆部长,还真是有意思,听说常务副部长柯一军不兼任社保局局长了?” 见刘建国提起他,姜海风知道正题就要开始了,主动出击道:“这是应陆部长的要求,目的是让柯部长能够一心扑在组织部的工作上,我没有理由不批准。” 刘建国点了点头道:“陆部长很敬业,这一点大家是公认的。对了,怎么没见到柯部长?” 姜海风道:“你提起他,我倒是忘了。常委会上,就胡伟森和成大安两人的提拔,陆部长提出了不同意见。陆部长要柯一军到湖海县对这两名同志重新考察,你猜猜,发生了什么事?” 刘建国装糊涂道:“什么事?” “柯一军被绑架了,幸好解救及时,现在还在医院里疗养身体。你说好好的去考察干部,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呢?湖海的治安隐患很大呀。”姜海风叹了口气,说,“所幸的是,绑架的嫌犯也落网了,总算对我们的同志有个交待。” 刘建国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探一探姜海风的口风,看他知道多少情况,打算怎么处理,他知道,其实让马明顺去毁灭证据,完全没有多大作用,当然这是建立在他不知道马明顺也参与了放高利贷一事。就铁拐李和成大安的供词,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刘建国分管政法,出了这样的事,至少也得负上一个领导不力的责任。 刘建国故作动容,道:“有这样的事?那还了得。朗朗乾坤,居然会发生绑架的事?” 姜海风正色道:“刘书记,现在中央一直提倡构建和谐社会,现在在湖城出现了这种情况,你我都有责任呀。我们把目光都放在了抓经济建设上,而忽视了其他方面,看来这种思想必须得转变呀。” 刘建国也道:“是呀,对凶手一定要严惩,要重处。” “刘书记的观点跟我是一样的,对了刘书记,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绑架柯部长的幕后真凶是你的表小舅子成大安,也就是湖海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姜海风把成大安抛了出来,就是想看看刘建国的反应。 刘建国的眉毛跳了一下,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我的表小舅子,就是我儿子,也一样要出重拳狠狠打击。” 刘建国是政法委书记,一般的案子或许他不怎么会过问,但涉及到他的亲戚,肯定会有人向他汇报,说出这番话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反应可以说是在姜海风的意料之中,无论他的关系网有多庞大,在湖城有多根深蒂固,但像这种犯罪事实俱在的情况下,他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做出格的事。 所以在得到刘建国的表态之后,姜海风的心里有一丝解气的兴奋,让刘建国吃个哑巴亏,虽然不能对他动筋动骨,但这已经是历史性的突破了。 接下去的谈话,刘建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姜海风虽然表面上臣服于他,一些涉及到人事的问题大多不怎么表态,但一直在暗里寻找各种关系以求打破这种被压制的局面,这一点,刘建国心里是有数的。但姜海风有多少斤两,他也很清楚。对于他来说,有一种猫捉耗子的戏耍心理,但在这件事上,他还真不好给姜海风施加什么压力,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理不直气不壮,成大安毕竟是自己的表小舅子,在犯罪已成事实的情况下,他不但不能维护,还要唱高调。这件事,他并不怨姜海风,如果不是因为成大安跟自己连带着些亲戚关系,他才懒得过问,可是正是因为成大安是他的表小舅子,才将这件事搞得有些复杂了。这事虽然就是成大安的违法事件,但却因为成大安与他的关系而变成了他与姜海风之间的又一次交锋,如果成大安进去了,那么代表姜海风的势力有所复苏,对刘建国的权威势必会有所影响。可是一时半会之间,刘建国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应对,所以很快结束了谈话,匆匆离开了。 姜海风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我是姜海风。没有我的允许,与办案人员无关的人,谁也不允许与嫌犯接触,明白吗?” 正文 猫捉老鼠 姜海风这个电话是打给程小东的,成大安案此时基本已成定局,只差拿出证据就可以盖棺定论,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刘建国会搞出什么动作来,毕竟他的能量和人脉关系非同小可,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翻盘。 陆渐红的会议结束后,正准备离开,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乙华生叫住了他,道:“陆部长,别急着走,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些话跟你说。” 陆渐红很诧异,他跟乙华生只见过两次面,而且并没有谈过什么,跟着乙华生进了办公室,乙华生道:“请坐。” 乙华生很客气,一点架子都没有,怪不得老百姓,领导干部的官越大,架子越小,看来所言非虚。陆渐红坐下道:“钱部长有什么指示?” “哪有那么多的指示。”乙华生微微一笑,道,“其实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聊聊,了解一下你的工作。”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了解上任不久的下属的工作,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与陆渐红上任的还有一个市的组织部长,为什么单单将他留了下来呢? 省里领导的意图是很难猜测的,陆渐红不去多想,道:“乙部长,我向您汇报一下。由于工作时间不长,主要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陆渐红确实很有些汇报式的味道,乙华生呵呵笑道:“别搞得这么正式嘛,我们是在聊天。” 陆渐红也笑了笑,便将近期主抓的人事工作作了简要的汇报,乙华生一边听一边点头,道:“陆部长,我很赞成你的观点,提拔干部不能只流于表面,流于形式,你的这种态度是对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高度负责,绝不能‘带病上岗’,这样的干部肯定会出问题的。” 乙华生又道:“组织工作事关重大,一定程度上事关市委用人的决向,市委书记做不到对每个干部都了解,组织部就要把好这个关,把选好人用好人作为首要的政治责任,力争选对人,用对人。选人用人是事关党的事业兴衰成败的大事,所以一定要保持自己清醒的头脑,任人唯贤,要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做一个正直、有责任心的组织部长。” 陆渐红点头道:“我绝不辜负党对我的培养和领导对我的关怀。” 乙华生又向陆渐红说了一些关于组织工作的要点,转眼之间,便到了中午。乙华生邀请陆渐红留下来吃饭,陆渐红婉拒了。 走至省委大楼二楼,陆渐红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渐红呀,会散了吧,来开会,也不来看看我,还没走吧?” “刚刚散会,跟乙部长聊了一会。”陆渐红笑道:“赵秘书长事情繁忙,我怕打扰您。”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的地点还是陆渐红上次在老干部活动中心吃饭的那个招待所,赵学鹏不在市委,刚忙完事情,直接过去了,让陆渐红自行过去。 在陆渐红的心里,赵学鹏不仅仅是他的领导,更有一种是亲人的感觉,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感受。挂断了电话,陆渐红刚踏下楼梯,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两人的目光相遇,便再也无法分开了,陆渐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高兰,在见到她的刹那间,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尘封在心底的感情忽然间火山爆发般的喷涌出来。 高兰也很意外,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见到那个曾经融入自己生命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人,刹那间悲与喜同时涌上了心头,千言万语都化结成了泪水,断线珍珠般落下。 陆渐红的心不由自主地纠了起来,道:“高兰,真的是你吗?” 高兰一只手捂住了嘴,一只手轻轻擦拭着泪痕用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渐红,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陆渐红戚然道:“你的手机号码换了,我一直都没法联系上你,你过得好吗?” “还好。”高兰的脸上显出萧索的神色来,回到省委宣传部的这段时间里,她过得一点都不好,陆渐红就像是一根扎在她心脏上的刺一般,只要一想到陆渐红,她的心就会一阵阵刺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今天组织部开会,刚散,赵秘书长约我吃饭。”陆渐红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往事一幕幕地闪现在眼前,让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这时,一个年轻人迅速从楼下跑到高兰的身边,见高兰神情不对,面上隐有泪痕,眼皮子跳了跳,说:“高兰,他欺负你?” “没有。”高兰摇了摇头,看着陆渐红说,“那你先去忙吧。” “我的手机号码没换。”由于是在省委,陆渐红不敢造次,加上完全没有料到能遇上高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匆匆走出了省委大院。 “他是谁?”高兰身边的年轻人充满敌意地看着陆渐红的背影。 “以前的一个同事。”高兰收回了目光,一步步踏上了楼梯。 年轻人眉头略皱,跟在了高兰身后。 牛达陪刘得利去医院还没有回来,陆渐红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老干部活动中心而去,在车上的时候,他再一次接到赵学鹏的电话,陆渐红说在路上,很快就到。跟着陆渐红又跟牛达打了电话,问了检查情况,说还好,有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陆渐红说他中午有点事,让他和刘得利自行解决温饱问题,下午再联系。 很快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的招待所,陆渐红径直走向预订好的房间,门关着,里面传出一男一女低低的交谈声,男的是赵学鹏,女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陆渐红上次见到过的王丽娜。 “赵秘书长。”陆渐红轻轻敲着门说道。 “渐红来了。”赵学鹏的声音大了些,“进来吧。” 陆渐红推开门,如他所料,那女人果然是王丽娜,这向陆渐红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赵学鹏招呼道:“渐红,坐。” 正文 陆什么来着 陆渐红挨着赵学鹏坐着,说:“赵秘书长,太不好意思了,还要让领导招待。” “私人场合下,就别这么称呼我了。”赵学鹏摆着手说,“怎么样?工作得还顺心吧?” “还行。”在赵学鹏面前,陆渐红就没必要像向乙华山汇报的那么笼统了,说得很详细,并且还说出了成大安指使人绑架柯一军的事。 赵学鹏不动声色地轻哦了一声说:“还有这样的事,看来湖海县的问题不小,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胆子就有这么大?” 陆渐红道:“他的表哥是市公安局局长马明顺,马明顺的姐夫是湖城市政法委书记。” 赵学鹏点了点头,说:“叫刘建国是吧?这个人我听说过,在湖城很有些能耐。渐红,能跟他搞好关系最好还是搞好关系。” “关系早就搞僵了。”陆渐红心道,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抓人是他一手策划的事便忍住了没说。 又随意地聊了些别的,赵学鹏的女儿赵瑾进来了,见到陆渐红微微一愣,说:“你是那个陆什么来着?” “陆渐红。”陆渐红笑着自报家门。 “小瑾,这么不尊重人。”赵学鹏责怪地说着,脸上却露出了慈爱的神色,看得出来,这个女儿是他的宝贝。 “没事的,可能是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这时,王丽娜端着菜走了进来,赵学鹏道:“丽娜,怎么你端上菜了,下面的服务员呢?” “端个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丽娜巧笑倩兮,却得来了赵瑾的一声冷哼。 “小瑾。”赵学鹏不满意赵瑾的态度,看了王丽娜一眼。 王丽娜不以为忤地笑了笑,表示理解,说:“你们吃吧,我先出去了。” 赵学鹏心里微叹,脸上却带着笑,道:“渐红,我们都不是外人,不过,中午不能喝酒,这是省委的规定,屈你的量了。” 陆渐红笑道:“我现在也很少喝酒。” 赵瑾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草草吃了半碗饭,便一推饭碗道:“我吃完了,先走了。” 赵学鹏看着赵瑾的身影,叹了口气说:“小瑾她妈去世得早,都是我宠坏她了,渐红,你可别介意呀。” 陆渐红赶紧道:“赵秘书长说哪里话,怎么会呢。” 不喝酒,饭便吃得很快,吃完了饭,赵学鹏带着陆渐红到了隔壁的小厅里,喝茶,聊天。赵学鹏的谈兴很浓,自从到了省委工作,他的话就少了很多,不是没有话,而是没有人说。陆渐红倒是他一个聊天的好对象,陆渐红忠实听众的身份演绎得不错,只听,很少说话。一个多小时后,赵学鹏才笑着说:“人老了,话就多了,渐红,不会嫌我啰嗦吧?” 陆渐红陪笑道:“听赵秘书长的教诲,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怎么会嫌啰嗦呢。” 赵学鹏笑着指了指陆渐红说:“你这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这时,王丽娜亲自过来为二人续茶,很柔情地看了赵学鹏一眼,款款离去。 赵学鹏的目光在门口留了很久,才道:“渐红,让你看笑话了。” 陆渐红却道:“赵秘书长,您是没拿我当外人,我感激都来不及。” 赵学鹏轻轻拍着沙发扶手道:“渐红,你看出来了?” 听了赵学鹏这话,陆渐红的心里确实很感动,这是赵学鹏到省委之后,陆渐红第二次跟赵学鹏在一起吃饭,而且都有家人相伴,在陆渐红面前也毫不避讳他跟王丽娜的关系,这足以证明,赵学鹏真没有把陆渐红当外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赵秘书长,其实我很理解您。您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孩子现在也能自立了,只是想找个伴。不过,我看您女儿好像不赞成这事。” 赵学鹏怅然一叹,说:“其实小瑾就是不能接受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成为她后妈。” 陆渐红能看得出来赵学鹏的矛盾,一方面他很重视和王丽娜的感情,另一方面他又必须在乎女儿的感受,便道:“赵秘书长,耐心一点吧,我想,总有一天您女儿会理解您的。” 赵学鹏点了点头,忽然一笑,说:“渐红,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不着边的事情。” “很乐意做您的听众。”陆渐红由衷地说。 “听说你到湖城工作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一趟。”赵学鹏改变了话题。 陆渐红道:“最近事情很多,回去也放不下心,还不如不回去。” 赵学鹏很赞赏他的工作态度,不过还是说:“渐红,忠于职守是必须的,但同时也要兼顾家庭,顾此失彼可不行。其实干部交流,是可以带家眷一起过去的。” 陆渐红笑道:“赵秘书长,可不是我的思想觉悟高,我倒是诚心想让她跟过来的,可是她说,我身处组织部长的位置,手中掌握着很大的人事权力,怕她到湖城,会影响我的工作,所以不肯来。” 赵学鹏道:“安然是个好同志,她能这么想,确实很难得呀。” 陆渐红又道:“另外一个方面,她也怕有流言蜚语,说她借丈夫异地交流而提拔。” 赵学鹏道:“是呀,干部的异地交流一直争议不断,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事情嘛,总有两面性,就看怎么理解了。我觉得你被交流到湖城去,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很多人都说交流的干部没有责任心,每到周末要公车来往于两地之间,更有甚者说由于交流干部导致夫妻长期分居两地,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男女作风的问题。可是这些问题都没有出现在你身上嘛。所以说,主要还是看一个人的素质。我觉得还是很有益处的。” 陆渐红笑道:“当年总书记提出改革开放的时候,不也是有很多人跳出来说三道四吗,结果呢,事实证明,很多人因为改革开放这个政策发财致富,事实胜于雄辩,狠狠地掴了那些人的嘴巴子。” 又聊了一会,时间不早,聊天便到此为止,赵学鹏道:“渐红,跟你聊天很轻松,以后有空的话多到这边来坐坐。” 正文 乱如飞雨 陪赵学鹏走出招待所,陆渐红才发现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陆渐红送赵学鹏上了车,突然间雷声轰鸣,雨更像瓢泼一般泄了下来,陆渐红仓惶地奔回招待所,就这几步之间,他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头发更是湿得一塌糊涂。 “好大的雨呀。”陆渐红一边甩着头发,一边看着天,这时,一条毛巾从背后递了过来。 陆渐红一看,是王丽娜递过来的,接过来,感谢地说:“谢谢你,王总。” 王丽娜微微一笑,说:“学鹏很看重你。” 陆渐红矜持地笑了笑,并未说话,陆渐红对王丽娜的印象不错,落落大方,也很温柔,如果真的跟赵学鹏结合了,赵学鹏绝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更重要的是,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可是赵瑾的反对成为两人结合的很大障碍。 想到这里,陆渐红心中不由暗暗一叹,这时雨下得更急,当真是狂风暴雨,王丽娜道:“陆部长,雨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停,不如到里面来坐吧。” 王丽娜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将陆渐红带进刚才喝茶的那个小包间,提了一壶茶过来,说:“陆部长,你先休息会,我就不打扰了。” 陆渐红出生的时候是傍晚,正下着倾盆大雨,所以他对非常喜欢听雨,可是此时他的心情却乱如窗外的雨。与高兰的突然相遇,打破了他内心的宁静。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高兰。高兰一别便杳无音讯,这成为他心底的一个隐痛,他以为高兰将会从此在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今天的意外相见,再一次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 陆渐红看了看手机,上面并没有存着高兰的号码,可是她在准安时所用的号码却如刀刻一般地印在心头。陆渐红忽然间很后悔在遇到她的时候留下她的号码。 这是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的树依然随风狂舞,雨点却弱了许多,天色也明亮了起来,陆渐红推开门,不由轻咦了一声,道:“赵瑾?” 老干部活动中心设在招待所的四楼,健身器材很齐备,赵瑾是赵学鹏的女儿,在这里不是个秘密,所以她出入很是方便,刚才吃完饭,心里不是太舒服,便上了四楼,跑了一个小时的步,准备离开的时候,遇上天降大雨,雨停了,下楼时正好遇上陆渐红。 赵瑾是在省城长大的,由于爱好运动,身材极好,加上天生一副秀丽的容颜,集美丽野性于一体,是个个性张扬而另类的女孩。追求她的男孩很多,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家的公子,不过她都看不上眼,要么长相不错,却太阴柔,要么纨绔之气太重,总之,都不能让她心动。 第一次在家中见到陆渐红,陆渐红给她的印象并不好。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她是极度自信的,可是陆渐红见到她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拿正眼看她一下。赵瑾原以为陆渐红只是故作清高,但是经过这一次的接触之后,陆渐红的态度依然如此,就让她有些奇怪了。难道自己对他就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陆渐红向赵瑾礼貌地笑了笑,就准备下楼了。赵瑾心里忽然很生气,叫道:“陆渐红,你站住!”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陆渐红进呼其名了,乍听到还真有点特别的味道,陆渐红不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淡淡道:“什么事?” 赵瑾最气的就是陆渐红这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牙痒痒地说:“我要你陪我。” 陆渐红呆了一下,说:“陪你?为什么是我?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以没有时间作为理由也就罢了,偏偏还说为什么是我,赵瑾差点没被气得吐血,跺着脚道:“我就要你陪我。” 赵瑾生气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气急败坏,这在陆渐红的生活中是不多见的。陆渐红所接触的女人虽然不少,性格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很有礼节,像赵瑾这样还是头一回,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赵瑾见陆渐红不说话,心想:“我倒是看你还拿什么借口。”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说:“给我一个陪你的理由。” 赵瑾有点傻了,要别人陪自己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可眼前这家伙居然还要自己给他一个理由,赵瑾忽然间有种肺被顶到的感觉,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因为……因为我是女孩子!”赵瑾给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陆渐红笑了笑说:“燕华这么多女孩子,如果个个都要我去陪,难道我都去吗?再说了,就因为是个女——孩子,所以我更没兴趣。所以,我走了。” 陆渐红毫不委婉的拒绝,让赵瑾很难堪,看着陆渐红转过身,怨恨陡生,一把抓住了陆渐红右肩。陆渐红那一阵子跟牛达在一起,牛达教了他不少散打的招数,这其中就有怎么对付抓肩膀的。在赵瑾抓住他肩膀的一瞬间,陆渐红的左手已搭在了赵瑾的手上,用力一拉的同时,屁股一抵,赵瑾的身体已从他的肩头翻了出去。 赵瑾没想到陆渐红会有这样的反应,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呼。听到这声惊呼,陆渐红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个女孩子,赶紧向上跨了一步,抓住了赵瑾的手臂,但在落地的时候,赵瑾的脚还是被崴了一下。人一落地,便蹲下身子,无法站立。 这回轮到陆渐红傻了,暗骂自己反应过敏,忙过去扶赵瑾,关心地问道:“赵瑾,你没事吧?” “如果你的脚崴了,你说有没有事?”赵瑾强忍着疼,气乎乎地说,“你欺负我,有本事你别走。” 陆渐红本来还是很内疚的,可听赵瑾这么一威胁,那种内疚马上便消失殆尽了,凭心而论,陆渐红对赵瑾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当然,并非是因为外表,而是她任性的性格。 正文 一脸挑衅 这时听到赵瑾叫声的王丽娜匆匆走了过来,见赵瑾蹲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赶紧过去问道:“小瑾,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赵瑾一把打开王丽娜扶她的手,盯着陆渐红说,“我马上叫人过来。” 王丽娜留给陆渐红的印象是温文尔雅,陆渐红从内心希望她能跟赵学鹏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赵瑾的反对让宠爱她的赵学鹏束手无策,赵瑾就是他的软肋。不过,这些是他们的家事,陆渐红并不好插手,可是见到赵瑾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王丽娜,陆渐红忽然很想给这个女孩一点教训,便冷冷地说:“好,我就在这等着。” 赵瑾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一连打了两个电话,她才罢手,说:“陆渐红,看你一会还神气。” 王丽娜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赵瑾的行事作风她是很清楚的,完全只凭一时之气,见她凶巴巴的样子,心知不好,便想悄悄打电话给赵学鹏。赵瑾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如果你打电话给我爸,你们俩就别想再见面。” 王丽娜的手颤抖了一下,说:“小瑾,别胡闹。” 陆渐红不想再看到王丽娜遭受言语上的刺激,道:“王总,一点小冲突,没事的,你就不要管了,忙你自己的事吧。” 这时,牛达的电话过来了,陆渐红让他到老干部活动中心来接他,赵瑾鄙视地说:“找帮手?是不是怕了?我告诉你,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我让你知道得罪我赵瑾是什么下场。” 陆渐红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不去理她。赵瑾倒是一脸的挑衅,不住地向外张望着。很快,一辆跑车停到了招待所前,从车上走下来三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很时尚,匆匆走了过来。 “陆渐红,你惨了。”赵瑾满面喜色,向三人招着手说,“田鸡,这边。” 走在最前面的人个子跟陆渐红差不多高,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挺斯文,走到赵瑾身边说:“小瑾,谁欺负你?” 赵瑾不耐烦地说:“你眼瞎呀?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 田鸡似乎已经习惯了赵瑾的口吻,打量了陆渐红一眼,说:“兄弟,这里是老干部活动中心,我不想把事弄大,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扇自己两耳光,向小瑾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赵瑾,这就是你叫来的人?”陆渐红完全无视田鸡的存在,向赵瑾说,“我真不明白,赵秘书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赵瑾气急败坏地叫着:“田鸡,我叫你来干嘛?要你打口水仗的吗?” 田鸡无奈地向陆渐红说:“兄弟,对不住了。” 话音一落,田鸡身后的两个人便冲上来了,王丽娜一直在暗处看得明白,赶紧出来,喝道:“你们干什么?跑到这里来捣乱,是不是想坐牢?” 王丽娜说这番话是很有底气的,在这里的虽然都是退休干部,但余威尚在,随随便便动根手指头,也不是田鸡他们所能应付的。 赵瑾大声说:“别听她的,有我给你们顶着,你们怕什么?” “王总,赵瑾太任性,要给点教训,你就当是看电影吧。”陆渐红厌恶地看了赵瑾一眼,低声向王丽娜交待了一句,然后向田鸡说,“在这里当街打架,影响不好,上边是健身房,我们就到那里去。” 这个时候来锻炼的干部很少,管理员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赵瑾的朋友,也就没多问,任由他们几个进了去。 王丽娜生怕出什么事,急得团团转,这时,一辆车急速驶来,嘎地一声在招待所前停下。王丽娜大喜望外,上前说:“龙董事长来得正好,赶紧的,小瑾他们在四楼的健身房。” 被称为龙董事长的是一个很帅气很阳光的年轻人,这时却微微皱着眉毛说:“小瑾又捅什么娄子了?” “一言难尽,你上去就知道了。”王丽娜走在前面带路,很快到了四楼。 健身大厅的门开着,地上睡倒着三个人,陆渐红正在穿外套,赵瑾一脸吃惊。 龙董事长向里面看了看,淡淡地说:“这么快就打完了。小瑾,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打架不能解决问题。” 赵瑾奔过去,摇着他的手说:“龙大哥,这回你可得帮我。” 龙董事长轻轻拍了拍赵瑾的手,然后向陆渐红说:“真对不起,我妹妹有点任性,给你带来的麻烦,我代她向你道歉。” 陆渐红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对这个人很有好感,便道:“不用客气,一点小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个田鸡和带来的两人哼哼叽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走到赵瑾的身边,赵瑾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这边刚骂完,那边又转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龙大哥,你就忍心看我被人家欺负?” “你让田鸡带了两个人来,如果不是他身手好,被欺负的人可能是他吧。”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牛达道:“哥,你在哪呢?” “我马上下来。”陆渐红挂了电话,道,“赵瑾,你父亲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我很敬重他,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他的感受,而不是一昧地索取。另外,我给你一个忠告,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是公主,不要太以自己为中心,要知道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还有事,不多说了。再见。” 看着陆渐红的背影,赵瑾气得跺着脚道:“陆渐红,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还不够资格来教训我。” 龙董事长的眉毛忽然动了一下,说:“陆渐红?” 陆渐红出招待所的时候,王丽娜追了上来,说:“陆部长,谢谢你。” 王丽娜是诚心感谢的,她能听得出来陆渐红是在为她和赵学鹏的感情说话。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希望下次能再见。” 上了车,牛达问陆渐红现在去哪,陆渐红沉默了一下,他在想,高兰会不会打电话给他。当他看到刘得利的时候,猛然间清醒了,湖城的人事上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去做,怎么能这样儿女情长呢,当下收拾起心情,说:“回湖城吧。姐夫,检查怎么样?” 正文 一夜春风 “我没事。”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刘得利已经完全恢复,说,“渐红,谢谢你。” “自家兄弟,不要说这些了,不过——”陆渐红顿了一下,说,“湖城的形势不是太好,湖海也是一滩混水,跟人打交道还是要留点心。” 刘得利知道这次他惹的麻烦算不得小,虽然轻描淡写地处理了,但他一想起来还是后怕。 陆渐红又道:“姐夫,市公安局打来电话,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做完笔录你先回洪山,在家里好好放松一下。” 一路无话,车进湖城,程小东打来电话询问刘得利,陆渐红让牛达直接把车开到市公安局,让他在车上等刘得利,自己则去看望已经被程小东转回准安市人民医院治疗的柯一军。 柯一军正倚在床头,床边坐着一个女人,正在削苹果,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柯一军见到陆渐红,坐正了身体,说:“陆部长。” 那女人忙站了起来,很局促的样子。 “我爱人。”柯一军笑了笑。 “嫂子,坐。”陆渐红见柯一军精神状态不错,看来恢复得很好,关切地道:“柯部长,你的身体怎么样?” 柯一军道:“我没事,这几天我在医院里都快被憋死了。” “柯部长,这一回真是让你受了大罪了,幸好你没什么事,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柯一军道:“这是我的职责,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纯粹是突发情况,但正是这种情况的出现,更加暴露出了湖海县的问题。” 陆渐红这个时候并不特别关心那些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部下安然无恙,道:“柯部长,这些事都以后再说,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柯一军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说:“我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健康,马上就可以出院。” 办理出院手续很快,陆渐红说:“柯部长,我代表组织部欢迎你回来工作。另外,我还代表个人,请你吃顿晚饭,既是为你压惊,也是为你接风。” 柯一军并不造作,一口答应:“那今晚吃顿大的。” 叫上黎小明,三人吃了一个很愉快的晚饭,饭后,陆渐红回到住处,洗了个澡,觉得轻松了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让他有点目不暇接,精神上也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铁拐李和成大安双双被捕,柯一军和刘得利也都安全,这才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放松只是暂时的,他知道,迎接他的还会有更多的困难。看到桌上有一枝笔,拿过来在纸上写下“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其乐无穷”,算是为自己打气。 扔了笔,倒床睡觉,可是鼻翼间却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起身一看,在他的枕边发现了一样很暧昧的物件——一条白色纯棉的女人内裤。这里没有女人来过,很显然,是郎晶匆匆离开时留下的。 看着这条内裤,陆渐红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他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性生活,工作上的忙碌让他根本无暇顾及此事,可此时他的**却被郎晶的一条内裤给撩拨了起来。这种感觉烧得陆渐红全身燥热,无奈之下,夹着被子强行睡下,可满脑子里全是那些事,可奇怪的是,他现在想到的女人不是安然,不是高兰,也不是孟佳,居然会是与他春风两度过的韩柔。韩柔与他一次在宾馆里,是在他所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另一次是在工地的办公室里,两次的做a经历很是令他回味,也很疯狂。正沉迷于此,手机的陡然爆响差点没把他吓昏,号码很陌生,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的心情很异样,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渐红,是我。”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高兰。”下面他就说不下去了,他有太多的话又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高兰显然也是如此,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虽然各守一端,相互间却似乎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不知为什么,陆渐红忽然有一种初恋般的感觉,又酸又甜,却又苦涩。 “早点睡吧。”高兰在挂上电话的瞬间,陆渐红仿佛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他很想再打回去,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一夜,陆渐红经历了一次遗精的酣畅后,失眠了。 这一夜,似乎注定了会是个不眠之夜。 次日一早,陆渐红刚到办公室,还没坐稳,柯一军便进来了,摆了一个立下的姿势,说:“柯一军前来报到。” 陆渐红笑了笑,起身与他握手,道:“欢迎回归。请坐。” 柯一军坐了下来,拿出一个边页沾了不少灰迹的笔记本,说:“陆部长,我跟你汇报一下考察情况。” 考察的情况还算理想,最大的问题便出现在湖海县,经过走访,不少群众反映,当地治安条件很差,经常出现打架斗殴现象,甚至还有当街砍人的犯罪行为。警察出警的速度也很慢,有一次两帮人在街上互砍,打“110”过了两个小时还没有来,群众对此反响很大,很没有安全感。此外,民间借贷很盛行,利息高达一毛,有的甚至达到了二毛,不少人因此倾家荡产,还不起钱被殴打的事是时有发生。 陆渐红打断了一下,问道:“民间借贷的利息一般不得超过银行利息的三倍,这么高也太离谱了,怪不得湖海那么多上档次的轿车。” 柯一军也道:“江苏某县是个贫困县,因为全民高利贷,光宝马车就一百多辆,可是这只是一小部分人从中获利了,更多的人是血本无归。” 陆渐红道:“这种借贷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也是违法的,难道就没有司法部门介入吗?” 柯一军道:“没有。” 柯一军继续汇报。据柯一军的了解,不少人反映,放高利贷的幕后大老板是公安局副局长成大安,不仅如此,成大安还经常与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给他们充当保护伞,据说成大安的私宅有五百多个平方,光装修就光了两百多万,这些钱从何而来,很有问题。说起这个,陆渐红多少有点感觉,那晚将铁拐李抓获的时候,成大安就在场,现场还发现装了一百六十万现金的手提箱一只,这很能说明问题。 正文 到卧室谈 柯一军又汇报了胡伟森的情况。胡伟森在湖海的这几年,湖海的经济发展有进步,但并不明显,不少事业单位人员反应,他们的工资没有按照国家的标准来发,只发了国标工资,只有区区的几百块,很多工作人员都选择了停薪留职,导致工作没人干的情况。而被扣下的工资作为什么用途则不得而知。另外,成大安事件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为一县书记,他不可能不知道情况,那么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联系目前还无从考证,毕竟柯一军只是个常务副部长,不是执法人员,查证的事是需要法律部门的。 “由于时间短,加上意外情况,所了解到的这有这些情况。”柯一军结束了汇报。 陆渐红道:“考察的内容虽然不大,但是价值很大,就凭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别说提拔,可能还有人要进去。这些情况你先不要声张,我跟姜书记汇报一下,拿出个方案来。我们组织部不仅要做好选人用人的工作,还要及时地将不适合担任领导岗位的撤下来,让能胜任的同志上。” 柯一军前脚刚走,陆渐红便迎来了新客人——殷晨的爱人,李梅。 李梅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陆部长,我是来向您道歉的,那天我没弄清楚情况,就来组织部大吵大闹,给组织部带来了负面影响,也给我们家老殷的脸上抹了黑,请陆部长大人不计小人过。” 陆渐红淡淡道:“李梅同志,你没有必要来向我解释,也不存在我原谅不原谅你的情况,你还是考虑一下怎样才能恢复殷部长的名誉吧。今早上班的时候,我听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连市委姜书记和黄市长都在关注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市委市政府是不允许我们的同志出现这种男女作风问题的。” 李梅的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当时她也就是一时气愤,要找个说法,全然没有考虑那么多。那晚七大姑八大姨上门兴师问罪,把殷晨逼急了,说要离婚,这才让李梅醒悟过来,离了婚,难免落个鸡飞蛋打的局面。后来,她妹妹在房间里也劝她了,有吃有喝有钱花,你管男人在外面干什么呢。男人不寻个花问个柳,那还叫男人吗?现在有几个男人不有点小心思的? 李梅一想也对,她自己没有工作,自打殷晨干上了组织部长,还是很顾家的,工资一分不少地上交,逢年过节的时候,上门这样那样的人不少,都不是空手来,她也得了不少实惠。出去打麻将,麻友都是部长夫人相称,脸上也很风光,又何必太较真呢? 不过虽然这么想,还是跟殷晨呕了一夜子气,早上起来的时候,殷晨已经出去了。思来想去,还是到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这里先道个歉,挽回一些影响。可是陆渐红这么一说,李梅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傻事。 陆渐红对殷晨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这事一闹更是懒得过问他们的狗逼家事,不客气地说:“李梅同志,我还有事。” 李梅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心却提了起来,忽然间她有种很不详的感觉,这个家因为她到组织部的一闹,可能真的要散了。 陆渐红打了姜海风办公室的电话,是秘书长于华接的。确认姜海风在办公室,陆渐红说:“我有工作向姜书记汇报。” 出了办公室,陆渐红向殷晨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门锁着,看样子殷晨没有来上班。 轻轻敲开姜海风办公室的门,姜海风正在看报,见陆渐红进来,说:“陆部长,坐。” 陆渐红坐在姜海风的对面,接过姜海风递过来的烟,吸了一口,说:“姜书记,昨天我在组织部开了会,主要是向省委组织部报送后备干部。” 姜海风道:“这件事交由组织部牵头吧,拟定好了人选之后报到我这里来。” 陆渐红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向姜书记汇报的,就是绑架柯部长的凶手已经抓获了。” 姜海风没有说话,却向于华看了一眼。于华识趣地离开了,姜海风又等了两分钟,到门外看了看,于华正站在窗边抽烟。 姜海风这才折回办公室,说:“到卧室谈。”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进姜海风的卧室,里面是两间,一间用于休息,另一间是个隔起的小客厅,用于会客。小客厅里放着个书架子,摆着一排《毛选》,还有一些“三个代表”之类的书籍。 “坐下来说。”姜海风坐到茶几边上说,“这件事程局长已经单独向我作了汇报。陆部长,铁拐李的归案你功不可没呀。” 陆渐红谨慎地道:“这与姜书记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渐红接着道:“柯部长已经上班了,在这件事上,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功臣。刚刚他把去湖海县的考察情况向我汇报了,我简单向你汇报一下。” 汇报完之后,陆渐红道:“成大安和胡伟森二人很有问题,一个是主持工作的公安局副局长,另一个是县委书记,手中都有很大的权力。据程局长提供的情况来看,铁拐李绑架柯部长是受成大安指使,成大安也承认了,但我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成大安正处于提拔阶段,即便是柯部长的考察对他有所影响,但以他跟市局马明顺以及顺带的刘书记的关系,想抹个正的难度不大,况且柯部长的考察情况要得到证实还有一个时间段,以刘马二人的能力,压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个人认为,成大安没有必要知法犯法,做出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我大胆推测,成大安与胡伟森之间必然有所联系,成大安虽然只是个副局长,但他的背景却是胡伟森一直想要依靠的,我觉得这件事搞不好与胡伟森有关。不过成大安并没有交待。另外,胡伟森的经济状况有问题,他的消费与收入完全不成正比。如果向严重的方向去想,这一届的党委政府说不准都会有所牵扯。” 正文 两记耳光 下面的话陆渐红就不好多说了,毕竟他只主人事,查案子的事轮不到他来管,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证明一点,成大安和胡伟森的提拔要搁置,或许在他的任期范围内是无限期地搁置。 姜海风道:“陆部长,你提供的情况很有价值,看来是该动动刀子了。这胡伟森和成大安可都是刘书记一手提起来的。” 陆渐红清醒地知道姜海风打算干什么了,刘建国提拔的人堂而皇之成为他的打击对象,只要这两人的罪坐实了,无疑是狠狠地扇了刘建国两记响亮的耳光。这耳光一旦扇得够响,相信姜海风说话的声音也可以大一些,虽然不一定对整个局面产生太大的影响。 姜海风确实有了主意,以他的经验来看,刘建国的p股不可能干净,只是一点点把柄也抓不到。他了解过,刘建国在生活方面很低调,没有任何问题。他一直都在愁找不到切入点,现在成大安和胡伟森的问题正好给了他一个查证的理由,哪怕只有一点点牵涉到刘建国,他就好行动了。一个蛋,只要有缝,终究会坏的。 陆渐红很了解姜海风的心思,湖城市的政治格局比他想像中要复杂得多。与在准安一样,他无意卷入到政治斗争中去,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压倒什么人,爬在哪些人的头上。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履行自己组织部长的职责,把好选人关,用人关,就这么简单,可是这是建立在政治平衡的基础上的。否则,他的原则会受到冲击,他的工作会举步维艰。 由于组织部长手中有很大的权力,尤其是在姜海风不得势的情况下,想要把陆渐红争取到他那一方,成为他的坚强助手,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姜海风一开始的本意,是把陆渐红当作一个尖刀兵顶上去,让他去得罪刘建国,即便是争取不过来,也不能让他站到刘建国的那支队伍中去。没想到无心插柳,陆渐红这么一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竟将刘建国的圈子撕开了一道口子,虽然这道口子很细微,但他必须抓住。所以他决定让程小东加强对成大安的审讯力度的同时,让纪委立即进行针对胡伟森的经济调查。 当然,这一切的进行都要保密,绝不能打草惊蛇。 有了决定,这件事便不再多谈,姜海风道:“陆部长,组织部殷晨的事昨天闹得沸沸扬扬,这不仅给组织部造成了负责影响,也有损于市委市政府的形象。知道群众们怎么议论的吗?说组织部成了商场了,专卖女人内裤,你看看,这叫什么话。陆部长,这件事你必须严肃处理,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挽回影响,我们市委市政府不允许存在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殷晨是不是刘建国的人,陆渐红不知道,但那天去他的住处捉奸的肯定是殷晨带的队,因为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住在那里,纪委书记李浩坤更不知道,不然他怎么会出现?不过陆渐红虽然对他很有意见,倒没有想置他于死地,毕竟干到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要经过不少打拼。可是现在姜海风发话了,而且要求严肃处理,看来殷晨是凶多吉少了。 姜海风在陆渐红离开后,抓起了电话,刚按了几个数字,他又把电话挂上了。他是想让于华通知纪委书记李浩坤的,可是他发现他这边的动向刘建国知道得很清楚,这不由得让他不怀疑身边的人有问题,而他身边的人除了开车的驾驶员以外,就只有秘书长于华了。通过这一阶段的观察,他发现于华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便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李浩坤的电话,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李浩坤很快到了,姜海风道:“组织部在湖海考察工作的时候,有人反映湖海县委书记有经济问题,不过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不过,据陆部长所说,胡伟森曾向他行贿。根据这一点,相信反映的情况不会有假。所以,我要求你立即组织过得硬的人员对胡伟森进行暗中调查,记住,是秘密调查,不要声张。” 李浩坤任纪委书记这几年,由于工作职能的特殊性,一直没有介入到姜刘之间的纷争。纪委虽说重要,但在无人举报、无人反映的情况下,总不能主动出击,乱查一气吧。所以,对于姜刘二人抛过来的橄榄枝,他都没有接下。 但如今,姜海风提出此事,要他介入调查,他是必须要做的。况且查处**分子,本身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他道:“姜书记,你放心,纪委工作有保密这一条,这个组织纪律性我还是有的。” 李浩坤的前来,于华是看得见的。一般来说,向姜海风汇报工作,之前都会打电话给他这个秘书长来确定姜海风是否有时间,但李浩坤没有打电话过来,这证明李浩坤不是主动来,而是接受了姜海风的召见。 如果于华心中没鬼,或许不会考虑那么多,但事实上,他确实是刘建国的人,刘建国几次收到的短信都是他发的。于华想了想,发了条短信给刘建国:李浩坤来过,姜已对我起疑。 刘建国看着于华发来的短信,眉头紧皱着。他想的并非是于华被怀疑,疑就疑吧,反正他又动不了于华这个市委秘书长,人事权可是掌握在他刘建国的手中。他之所以眉头紧皱,完全是因为那条短信的前五个字:李浩坤来过。 他发现李浩坤最近与黄秋同走得很近,真后悔没有在市政府那边安排重要的眼线,也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合计什么,现在李浩坤又与姜海风搭上了线,难道他们准备动作了?忽然间,他想到了胡伟森。当初胡伟森是湖海县县委副书记,好些年都没有提拔,通过成大安的关系,五十万拿下了县委书记的帽子。现在成大安落网了,这件事会不会被翻出来? 正文 算盘珠子 刘建国越想越有可能是他,只有胡伟森在陆渐红那里明目张胆地进行了贿赂,这件事还在常委会上被陆渐红抖了出来,虽然刘建国当时为胡伟森作了掩护,但是很有可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他立即打电话给马明顺,要他晚上到他的家里去一趟。 打完了电话,刘建国的心里总觉得不怎么踏实,忽然间他很想知道成大安的口供。只有知道他有没有供出胡伟森行贿的事,他才能安下心来。想到这里,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司机,赶紧备车去公安局。 车至公安局,刘建国下了车,立即有人跟他打招呼道:“刘书记好。” “叫程局长到会议室来见我。”刘建国的威势很足,扔下这句话,直接去了二楼的会议室。 程小东很快走进了会议室,道:“刘书记,你找我?” “最近有案子怎么没汇报?”刘建国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犀利地看着程小东。他的心里很窝火,这个程小东也太不知好歹了,居然瞒着局长办案。由于马明顺是局长,程小东又不热衷于升迁,一个副局长还真没进入刘建国的法眼,没想到正是这个从未进过自己视线的副局长,给他造成了困扰。 程小东并不在乎刘建国的官威,道:“我向马局长汇报过了。”言下之意,向你汇报工作的应该是马明顺,而不是我。 程小东的回答很在理,刘建国倒拿他没什么办法,心里暗想,等这次事件过去了,一定得把这个刺头给弄走,简直就是颗地雷,放在身边太危险了。 刘建国道:“案情怎么样了?” 程小东道:“正在调查之中。” “汇报一下。”刘建国有些窝火,真不明白这小子是怎么进入公安队伍的,简直就是一算盘珠子,拨一下才动一下。 “对不起,刘书记,我无权向你汇报。”程小东目不斜视道。 刘建国气得拍着桌子怒道:“你无权汇报,谁有权?” 刘建国这一拍之势官威很足,换了别的领导干部被这一拍震住了,可偏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愣头青,道:“这案子,姜书记交待过,未经他的允许,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案情。” 刘建国微微一怔,姜海风这么做,看来这案子里有猫腻,这更加让他确定这案子绝对有对他不利的情况,可是程小东拒绝汇报,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来得另寻他法了。 陆渐红回办公室的时候,殷晨的办公室门还是关着。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却看见李刚站在门前,便道:“李主任,有事?” 李刚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陆渐红开了门说:“进来吧。” 进了门,李刚散了根烟给陆渐红,说:“陆部长,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陆渐红点燃烟,吸了一口:“什么事?” 李刚的神色很复杂,说:“陆部长,我的那个事情你也知道了,老婆给我戴了绿帽子,这事被李梅一闹,大楼上下都知道了,我也没脸继续在组织部待下去,虽然我想通了,跟老婆也和好了,但是在组织部跟殷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里别扭,所以,我想调离,请陆部长务必帮我这个忙。” 李刚说的是实在话,他是受害者,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肯定会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压力会很大,势必要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换一个陌生的环境未必不是件好事。陆渐红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知道这调离不是说调就调的,得有机会才行。这样吧,你先安心工作,别有太大的思想包袱。一旦有机会,我会向市委建议。” “那就先谢谢陆部长了。”李刚这个时候只想能早早离开,至于平调还是提拔他根本没心思去想。 在办公室小坐了片刻,陆渐红打电话给殷晨,一直响了好几声才接,陆渐红道:“殷部长,怎么没来上班?” 殷晨的状态不怎么好,说:“陆部长,我想冷静一下。” “你到我办公室来吧,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 在殷晨来之前,陆渐红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好。 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殷晨来了,神情很憔悴,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哑着嗓子说:“陆部长,我来了。” “坐吧。”陆渐红把门关上,扔了根烟给殷晨,说,“殷部长,你爱人前天到组织部来了那么一出,市委姜书记都被惊动了。” 殷晨垂头抽着闷烟不说话。 陆渐红道:“殷部长,大道理呢,我就不跟你说了,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姜书记很生气,要求严肃处理。我建议你还是主动找姜书记谈一谈,主动汇报思想,如果姜书记消了气,那一切都好。” 殷晨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他实在没想到李梅会到组织部去闹,让他非常被动。他知道作风问题在政府机关里是最要命的,没影子的事都会被说得有鼻子有眼,更何况还有罪证呢。现在这事已经引起了姜书记的关注,他知道自己在湖城是待不下去了,他可不认为刘建国会在这件事上对他有所倾斜。这是一方面。第二个方面,胡伟森的提拔也搁了浅,万一他的嘴巴不牢靠,把什么都兜出去了,受贿的罪行肯定是坐实了的,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完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离开湖城,把所有的都抛开,胡伟森提不提拔与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他问起来,因为人事调动这一句话就打发了。 有了这种心态,殷晨对陆渐红的看法也有了质的变化。自从陆渐红到湖城,殷晨先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被陆渐红敲打得半死。初来乍到的陆渐红能够在常会上与根深蒂固的刘建国交锋,仅此一点,就不是他殷晨所能匹敌的。跟着殷晨投向刘建国一方,带着纪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强行破门捉奸,结果弄得灰头土脸。 正文 兄弟合并 如果换了他是陆渐红,对自己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可是陆渐红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出了桃色新闻,反是为他出主意,这一点让他很感动。想到这里,殷晨由衷地说:“陆部长,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物有大气量,现在想想我对您所做的一些小动作,真是小人所为,我的心里很惭愧。” 陆渐红道:“殷部长,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大家心里清楚就行。姜书记很关注此事,你还是动作放快一点,争取取得姜书记的原谅,这样的话,想离开湖城也容易一些。如果迟了,姜书记发起火来,那麻烦就大了,这种事可以作很多文章。” 陆渐红其实原本没必要说这些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殷晨的政治取向是偏向刘建国的,自然就是姜海风的敌系。姜海风正愁找不到打压的理由,李梅就送上来了。如果动作不放快一点,殷晨也会走,但很有可能是就地免职。这才是陆渐红对殷晨的提醒。事实上,陆渐红对殷晨并无太多的同情之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了吃窝边草的兔子,这是因。那么现在的局面就是果。至于这个局面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不在陆渐红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无论怎么样,殷晨毕竟是组织部的人,是他的下属,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脸上也不怎么光彩,所以能将事态控制住,那是最好。殷晨很感谢陆渐红的提醒,向他道了谢,便出了去。 中午,陆渐红陪牛达和刘得利吃了午饭,刘得利开着车牛达的车回去了,陆渐红本是想让牛达跟他一起回去的,但是牛达执意不肯,经过在湖海发生的事,牛达觉得自己有必要留下来保护陆渐红的安全。那晚牛达的一个电话叫来五百多人,让陆渐红对他的实力有了些了解,保护家人绝对没问题,况且陆渐红也担心牛达不在自己身边,会继续搞他的组织,那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为了避免牛达越陷越深,陆渐红觉得把他留在身边也有好处。可是怎么安排牛达,是个很伤脑筋的事情。 牛达笑呵呵地说:“我可以做你驾驶员呀。” 这不失为一个方法,凭他一个市委组织部长,安排个人开车那还是小事一桩,不需要通过任何人。 事情就这么定了,当天下午,牛达便成了组织部长的专职驾驶员。这种事情并不奇怪,所以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晚上,吃过晚饭,刘建国打了一套太极拳,刚收招,马明顺就到了。这两天他在安排人到湖海了解情况,得来的消息是,那些借高利贷的人并不知道幕后有他,所以他也就放了心。但是他也了解到,民间对成大安怨气很重,听说他被抓了,个个是拍手称快,看来想把他捞出来很有难度。 刘建国此时最关心的是两件事,第一,成大安有没有交待出胡伟森行贿的事。第二,姜海风到底有没有打算对胡伟森进行调查,或者说,姜海风有没有闻到胡伟森身上有他刘建国的味道。 知道胡伟森行贿的,除了成大安和胡伟森本人,马明顺也知道,所以刘建国并不瞒着他,说:“大安的事涉及到绑架,而且罪证确凿,想一点事都没有可能性不大,不过提交检察院还有段过程,这事可以暂时先缓一缓,等到时候再想办法轻判。相比之下,胡伟森这件事是个关键,我怀疑李浩坤受姜海风的指示,对胡伟森进行秘密调查了,你最好注意一下这方面的动静,找个机会跟胡伟森接触一下,防范于未然。” 马明顺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万一胡伟森真的出了事,以他的个性很有可能把一切都托出来,那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马明顺气恼地说:“姐夫,现在怎么这样了?自打那个陆渐红一来,什么麻烦事都来了,真是个丧门星。” 刘建国摆了摆手说:“也不能全怪他,主要还是我们对他了解不够,还是没做到知己知彼呀。” 马明顺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他,大安这个公安局副局长都进去了,还搞出这么多事来,妈的,我真想找人做了他。” 刘建国的眼睛里射出一丝犀利的光芒,说:“明顺,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马明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种话怎么能在刘建国面前说起呢,万一自己真这么做了,你说刘建国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赶紧说:“我也就是发个牢骚。” “这种牢骚以后少发。”刘建国沉着脸说,“多做事,少说话。” 马明顺最怕这个姐夫,赶紧说:“那我现在就着手去准备。” 马明顺离开后,刘建国的老婆马明菲从里面走了出来,说:“建国,对明顺那么凶干什么?” 马明菲比他小八岁,由于保养得好,看上去就像三十几岁的人一样,腰细腿直,tung还是很翘很圆润,皮肤还是很有弹性,在她的身上,刘建国得到了很多男人所得不到的畅快,这也是刘建国洁身自好的主要原因,家中有这么一个尤物,他自然没有必要再出去寻花问柳。 刘建国看了老婆一眼,说:“玉不琢,不成器。明顺虽然不小了,但做事还是太毛糙,况且这件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麻烦就大了,所以必须要谨而慎之。” 马明菲叹了口气,道:“建国呀,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能退就退下来吧,我们手上的钱够我们花几辈子的了。只要你一退,我们就移民,再也不去争那些虚名了。这些天你睡的都不怎么踏实,头发也掉了不少,做起那个事来也没以前那么勇猛了。” 刘建国拉过马明菲,狠狠地将她压在沙发上,说:“敢说我不勇猛,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 半个多小时后,马明菲气喘吁吁地躺着不能动弹,喘息着说:“建国,你真厉害。” 正文 男人三大好 这句话无疑是对刘建国性能力的肯定,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以刘建国五十多岁的年纪能搞定如狼似虎的女人,确实足以自傲了。 刘建国抚着马明菲光溜溜的身子,心里却一点骄傲的感觉都没有,马明菲所说的话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 马明菲见刘建国不说话,道:“建国,自打陆渐红来了之后,我发现你有很大的变化,刚才听明顺说,这一切的是是非非都是陆渐红引出来的。如果你不愿意退的话,直接把陆渐红调走不就行了。” 刘建国道:“陆渐红的靠山是省委秘书长赵学鹏,从某种意义说,赵学鹏的态度就是省委shu记的态度。陆渐红到湖城来,基本是赵学鹏的态度,你说我以什么理由把他弄走,况且,他来湖城的时间根本不长,而且是以交流干部的形式过来的,所以弄走他不现实。” “既然搞不走,那就拉拢他,拉他下水,只要有把柄在你手上,你还怕他敢不听你的话?” 刘建国摇了摇头,说:“胡伟森向他行贿,他直接在常委会上说出来了。我打听过他的家庭,他老婆以前是搞公司的,虽然后来垮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经济情况非常好。陆渐红在准安的情况我也了解过,基本上可以说,他是一个很廉洁的人。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找到切入点呀。” 马明菲却说:“人无完人,我就不信他一点缺点都没有,男人三大好,权、钱、色,他能一点都不沾?” 这句话倒是给了刘建国一个提示,马明顺那天带人捉奸,肯定是有消息来源的,只不过被陆渐红化解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陆渐红跟女人肯定有牵扯,从这个方面入手,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当然,这是一个长期计划,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不过刘建国此时并不急于对付他,因为即使现在就把他拉下马来,也改变不了目前的现状。但是为了不让他再不按常理出牌,刘建国还是决定招安和埋伏双管齐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首先是殷晨,虽然他主动向姜海风汇报问题,交待错误,但是鉴于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经常委会讨论,决定给其严重警告处分。这个处分决定是殷晨的政治污点,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政治前途被他的j8所彻底断送了。殷晨自此也无心工作,一个月下来老了十来岁,很快办理了病退手续,离开了这个他工作多年的地方。 第二件事是李刚。李刚虽然原谅了王小翠,但这件事成为他心底最深处的一根针。他忍受不了同事们的目光,尽管很多时候大家并没有对他表示出任何的讥笑。每当夫妻生活的时候,一想到这个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被别的男人开垦耕耘过,他就忍不住的一阵阵恶心。在这种心情下,夫妻生活是没有质量可言的。王小翠也感觉到,这件事让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两人经过长谈,理智的选择了离婚。 离了婚的李刚变得内向、敏感而多疑,与好几个同事都吵过架,陆渐红认为他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再继续工作下去,和常务副部长柯一军一起找李刚谈了一次话,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可是没想到,李刚确实没上班,而是选择了跳楼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件事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关注,在机关里开展了加强道德素养的学习活动。 组织部一名副处级干部、一名科级干部出了这样的事,这让陆渐红也很难看,毕竟他是一部之长,借着学习活动之风,陆渐红要求组织的工作人员严于律已,认真工作。在常务副组长讲话的时候,陆渐红发现电教中心主任舒依的表情有点怪异,陆渐红心虚地想到郎晶住在她那的事情,虽然在湖城,陆渐红跟郎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在舒依的心里肯定不这么认为。组织部长在台上说作风问题,自己却不带头正身,就像某**官员在台上大讲特讲做官应当廉洁自律,背地里却贪赃枉法一样一样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就难怪舒依一脸怪怪了。 由于殷晨的病退,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陆渐红想从组织部内部产生,人选自然是几大处室的一把手。当然,这件事不是提个科级干部那么简单,可以由他决定。他本想直接向姜海风汇报的,但是这显然不太合规矩。市委副书记刘培兵毕竟分管组织工作。 刘培兵自从上次在办公室跟陆渐红进行了一番明里暗里的对话之后,就没有到过组织办公室,陆渐红摆正姿态,主动去了刘培兵的办公室。 陆渐红主动向刘培兵汇报组织部副部长人选问题,让刘培兵略显意外,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将他自己确定的人选说出来,只是说出了打算在组织部产生副部长的意图作了汇报。 陆渐红的思路毫无问题,如果刘培兵没有与陆渐红有过分歧,他们两大常委很有可能就此问题达成一致,可刘培兵对这个初出茅庐的陆渐红很有意见,所以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陆部长,现在要提拔的是个副处级干部,不得儿戏。从组织部内部产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不这么认为,这样对别的同志不公平,难道只有组织部的同志才能胜任吗?省里要求公开选拔干部,我们要服从省委的政策,响应省委的号召,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呀。我的意见是把选择范围扩大到市委市政府的机关单位。”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陆渐红倒是没什么法子反驳,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两人意见未形成统一,陆渐红只得求助于姜海风。 正文 公开选拔 进姜海风办公室的时候,陆渐红发现于华并不在,最近他听到有人说姜海风对于华有了些意见,难道是真的?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汇报道:“殷部长病退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位置一直缺着,对组织部的工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姜书记,您看,是不是要再配一个副部长?” 近日李浩坤对胡伟森的秘密调查已经有了进展,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很久调查即将浮出水面,这让姜海风心情很舒畅,李浩坤说其中可能涉及到刘建国,这个消息更是让姜海风精神大振。当然,能有这一步,与陆渐红是分不开的,所以姜海风看陆渐红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很和善地说:“这个当然要配,你有没有什么方案?” 陆渐红道:“我主张从组织部内部产生,不过刘培兵副书记持不同意见,要求在市直机关公开选拔干部。” 姜海风沉吟着说:“刘副书记的意见也很有道理,这样吧,这事拿到常委会上研究一下,确定一个方案。” 陆渐红心中有些不快,他确实有着自己的人选,那就是舒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陆渐红发现舒依的素质非常好,少言多做,很适合副部长的职务。另外,她知道他和郎晶之间的事,却一点口风也没有露出来,这一点更令陆渐红欣赏。可是姜海风没有支持他在组织部内部产生的方案,让他很不舒服,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 没几天,召开了常委会,会上,姜海风提出配备组织部副部长一事,将陆渐红和刘培兵二人的观点说了出来,让各常委议一议。 一个副处级干部,而且还是组织部副部长,提拔方案居然还要拿到常委会上来研究,有点小题大作,大多数的常委都倾向于第二种方案,即在市直机关单位公开选拔。有的人已经开始动心思,推荐自己比较看重的人选。 最后常委会形成决议,决定公开选拔。姜海风在会上要求陆渐红迅速拿出方案,公开选拔条件,尽快把副部长配备到位。 这个调调一定下来,陆渐红的头就大了。 在很多人的眼里,组织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部门,所以副部长一职的竞争空前激烈,多路人马各展神通,陆渐红办公室的电话和手机几乎被打爆了,拉关系的,说好话的,上门送礼的,兼而有之,一时间陆渐红的办公室门庭若市。不过,陆渐红有的是办法,明确表态,此事是根据常委会的决定,公开选拔,任何人说情都没有用,将来人一一打发。 陆渐红很快拟定了相关程序,先是发布公告,刊登报名条件,报名结束后,进行统一的考试,前五名入围,然后进行公示,这五名入围的同志如果公示不过关,则由第六名顺延。公示结束后,进行统一的面试答辩。考试分和答辩分各占一半,总成绩第一名的继续公示,合格后再进行录用。 这项措施的出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通过考试提拔,湖城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但是因为一个职位而进行考试,那还是先例。一般来说,都是由组织部提名,然后由常委会讨论,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讨论,直接由市委书记说了算。但由于湖城情况的特殊,不采取这个办法,陆渐红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陆渐红才可以应付来自方方面面的招呼。 公告一刊登出去,陆渐红立即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乙华生进行了汇报,乙华生对此持肯定态度,指示他以后像这种类型的提拔要多采取这种方式,不过最好是面向全社会进行提拔。 陆渐红道:“乙部长,我有个不情,省委组织部能不能帮我出两份试卷?” 乙华生知道陆渐红是为了避嫌,满口答应,保证按照时间表出好试卷。 这一天下午,陆渐红刚到办公室,刘建国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这还是陆渐红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道:“刘书记有什么事吗?” 刘建国呵呵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一下陆部长在不在,想过去说说话。” 陆渐红倒不好拒绝,说:“欢迎呀。” 刘建国很快到了,舒依充当了一回办公室主任的角色,给刘建国泡茶,刘建国看到舒依拿出来的龙井茶,便笑道:“陆部长,听说准安有一种茶叫龙山特炒,上一次在姜书记的办公室里喝了,味道很好,印象很深呀。后来我到市面上去买,可是都不怎么正宗,现在想想那茶叶,真是掉口水呀。” 刘建国这么一说,舒依有些为难了,这茶泡也不好,不泡也不好。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道:“龙山特炒哪里比得上西湖龙井,一般人来了我可都不给喝龙井的。既然刘书记很喜欢龙山茶,我这里倒是有一盒,如果不嫌弃的话,就送给刘书记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建国笑着说。 舒依赶紧泡了茶,从外面带上了门。 刘建国道:“陆部长到湖城有一段时间了,生活方面还好吧?” 陆渐红笑道:“湖城是个好地方,很养人,我记得来的时候才一百七十斤,现在都突破一百八了,看来是要减肥了。” 刘建国也笑道:“这不是水土问题,而是陆部长阴阳失调呀。听说部长夫人可是个大美人,你这么久没回去,工作上去了,可是家里的旱情也严重了。” 刘建国跟陆渐红开了一个荤玩笑,意思是拉近距离,可是陆渐红却觉得这是没话找话说,很不习惯。他喜欢的还是直来直去,有事说事,但是他知道,刘建国是在跟他兜圈子,当然,他也不希望跟刘建国的不愉快进一步加剧,所以他笑了笑说:“最近太忙,没时间呀。” “这就是我敬重陆部长的一个主要因素。”刘建国轻轻拍了拍茶几,以加重自己说话的语气。 刘建国道:“陆部长对工作的责任心是我所佩服的,现在像你这样负责任的交流干部不多了,换了有些人,是每个礼拜都要回去度个小蜜月的,哪里会像陆部长这样,以湖城为家呀。” 正文 副书记的推荐 “刘书记言重了。”陆渐红一时间有点摸不清刘建到底想表达什么,这算是一种示好吗?没有必要呀,他连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都能压制,何况自己一个组织部长呢? “这一次可一定要配一个能为你分忧的副部长,要不然陆部长事无巨细,事必亲躬,铁身体也会垮的。要是在湖城搞垮了身体,那我们可就对不住赵秘书长对你的殷切关爱了。”刘建国笑道,“所以我向陆部长推荐一个副部长的人选,绝对可以承担重任。” 陆渐红这时才明白他的真正来意,常委会决定了公开选拔,刘建国倒不怎么好暗箱操作,陆渐红忽然之间懂得了姜海风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了,这是在堵刘建国的路。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陆渐红好做得多,而不必要陷入人为制造的麻烦之中。姜海风当然知道将组织部长抓在手中的好处,以前就是没有认识到组织部长的重要性,所以才导致他在人事权上的被动,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他可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刘建国又道:“陆部长是作为交流干部的身份过来的,在湖城也不会待太久,以后的前途大大的光明呀,唉,我在为湖城留不住陆部长这样的好干部而惋惜呀。不过,人总不能太自私,总不能影响陆部长以前的政治生涯。” 陆渐红听在耳朵里很不是个味,他听出来刘建国的言下之意,你陆渐红就是一个交流干部,以后也得离开,不要事事太过当真,睁只眼闭只眼,这对大家都好。要是太过认真了,到时候我刘建国拖一下你的后腿,给你制造个麻烦,让你摔摔跟斗,看你怎么走下去。这种隐隐的威胁,让陆渐红极度反感,上一次刘培兵就来敲打过自己,被自己顶得不行。便说:“刘书记,我确实是被交流过来的,但以后走不走,不是我决定的,也不是你决定的。交流干部留在交流地,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我个人倒是认为,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在任的时间长一些,有助于工作的开展。如果都抱着交流一下镀个金的态度来搞工作,这绝对不利于交流地的工作。刘书记认为呢?” 刘建国被陆渐红含沙射影地堵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强笑道:“陆部长见解独到呀。” 陆渐红又道:“至于推荐人选的事,常委会上已经定下来是公开选拔了,就让他到这来报名吧。优秀的人材,总像砂中的金子一样,是掩盖不住光芒的。” “不知好歹。”陆渐红给了一颗软钉子,刘建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说,“陆部长说的有道理,金子嘛,总是会发光的。”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舒依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道:“陆部长,这是选拔方案,你看一下。” 陆渐红便低头看了起来把刘建国晾在了一边。刘建国尴尬至极,心中也很气恼,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陆渐红摆明就是一个刺头,便起身道:“陆部长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陆渐红抬起头道:“不送。欢迎刘书记有空常过来坐坐。” 刘建国前脚一走,舒依就说:“陆部长,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陆渐红叫住了舒依,道:“舒主任,你符合报名的条件呀,怎么没报名?” 舒依的脸红了一下,说:“陆部长,你太高估我了,我可考不上。” 陆渐红道:“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再说了,贵在参与,体验的就是一个过程。你想想,这报名的有几十个人,谁敢保证自己就能一定成功?最终只有一个人会成为副部长,如果都像你这样,一个个畏首畏尾,那就没有人敢报名了。” 舒依咬着唇说:“那我考虑一下吧。” 第二天,舒依下定决心,报名试一次。陆渐红跟她打气道:“舒主任,这才对嘛。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报名结束后,离考试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陆渐红放了舒依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好好复习,迎接这次考试。 姜海风很关注这件事,虽然这个副部长的提拔人选不是他定的,但也不是刘建国定的,这可以说是在人事方面的一个进步,他刘建国原来也不是万能的! 星期五,傍晚,下班时间。陆渐红想到真的很久没回家了,不由想起了刘建国说的话,家中旱情严重,他这里却是急需排涝,于是让牛达备车,起程。 牛达这一阵子也压抑得够呛,一听说要回家,兴奋得嗷嗷直叫,油门加大,一路高歌着向准安驶去。 车很快进入准安地段,陆渐红忽然间觉得亲切起来,这里才是他的家。 牛达放慢车速,道:“哥,要不要给嫂子打个电话?” “不要了,给她一个惊喜。”陆渐红摇着头,心却热了起来。 到家门口的时候,陆渐红才拨通安然的电话,在接通的刹那间,陆渐红似乎已经嗅到了安然的体香。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安然相当意外,不敢相信地说:“渐红,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居然打电话回来?” 陆渐红的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之感,道:“你没有做梦,我不但打电话回来了,而且已经到家门口了。” “哎呀!”安然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很疼,发出一声轻呼,确定这不是做梦,这才相信这是现实,道,“我下楼接你。” 安然飞快地奔上楼,看见陆渐红正站在楼下,欢呼着就要扑过去,却一眼瞧见了车边还站着牛达,硬生生止住去势。 牛达想笑又不敢笑,说:“嫂子好。” 安然的脸微微一红,说:“牛达也回来了,小雨不知道你回来吧?” “我没打电话给她。”牛达望了陆渐红一眼。 “小雨现在学会开车了,牛不起嚷嚷着要回去看外公,就回洪山去了,刚走一个多小时,可能还没到。” 正文 玩好 陆渐红道:“林雨还真厉害呀,牛达,要不这样吧,咱们先吃饭,吃完饭,你要是想……那个什么……孩子了,就开我的车去洪山。”陆渐红本来想说“想林雨”的,可是觉得这话说得太把别人跟自己一样了,赶紧改了口。 牛达知道陆渐红的意思,嘿嘿一笑,说:“嫂子,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的,吃完我就走。” “看把你急的。”安然噗哧一笑,却觉得自己的话有暧昧之嫌,赶紧转身上了楼。 陆渐红没看到梁月兰和扬帆远航,问在厨房里忙着的安然:“安然,妈跟孩子呢?” “妈想家了,带孩子坐小雨的顺风车也去洪山了。”安然一边炒着菜一边说。 “哈哈,天助我也。”陆渐红想到今晚势必要跟安然恶战一场,清空这么久的存货,家里没有其他人,那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牛达没心没肺地说:“哥,妈跟小雨都去洪山了,要不一会我们都过去?” 这小子真不懂人心!陆渐红白了他一眼,说:“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顿饭吃得是风卷残云,一个个都饿死鬼投胎似的,吃完饭,牛达把筷子向桌上一放,抹着嘴说:“哥,嫂子,我先走了,你们玩好。” 拷,玩好,这叫什么话? 这一晚,两人斗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安然似乎要把陆渐红榨干了,无休止地索取,陆渐红真应了“一夜七次郎”的威武称号,等到安然软得像一瘫泥一样时,他也只有喘粗气的份了。 休息了好一阵子,安然才恢复了一些体力,轻抚着陆渐红的身体说:“渐红,你胖了。” 陆渐红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笑着说:“一次性生活,抵得上爬三十六级楼梯,今晚爬了不少趟。主要平时爬楼梯少了,小肚子都出来了,以后还是要多加强锻炼呀。” “你敢?”安然在陆渐红的小弟弟上轻拍了一下,“小心我割了。” “你想歪了。”陆渐红翻过来压在了安然的身上,“没有了这个,你怎么办?” 屋里顿时床声叫声喘息声,声声入耳,唯独没有说话声。 第二天,去了一趟洪山,一家几口相聚,其乐融融,这是陆渐红最近以后最轻松的两天。下午,牛达和林雨各自开着车与陆渐红会合。陆渐红发现牛达神采奕奕,林雨也是满脸春色,悄悄跟牛达说:“昨晚阴阳调和了?” 牛达嘿嘿笑道:“我刚学到一个成语,很适合哥。” “什么?” “水乳交融。” 这词用得还真合适,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牛达正在向文化的方向发展呀。 快乐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陪着家人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天就过去了。 陆渐红本来打算多陪安然和孩子一晚,可是星期天下午舒依的一个电话让陆渐红改变了主意。舒依让郎晶住了进去之后,就把跟她住一起的那个作风糜烂的女老师赶走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两人的感情渐深,对郎晶和陆渐红的过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很是感慨,一方面为郎晶感到可惜,一方面又为她的自强独立而佩服。这几天舒依一门心思复习资料,弄得头昏脑涨,下午的时候郎晶见她辛苦,便游说她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可是正是因为这一转悠,麻烦事就来了。 在逛一个店的时候,遇上了冤家老对头——放高利贷的姿姐。 陆渐红说过要帮她还了这笔钱的,可是那晚殷晨和马明顺前来捉奸,郎晶得到舒依的提醒抢先一步离开了,这还钱的事也就被抛到了脑后。美姿一直在到处找郎晶,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挨揍又没拿到钱的美姿见到郎晶,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几个大汉冲上去绑了郎晶。 舒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拦住了美姿,美姿说郎晶欠她二十万,舒依也不知道真假,但答应她两天内还钱。不过郎晶还是被带走了。 舒依有点不知所措,想报警,但又怕郎晶受到什么伤害,就打电话通知了陆渐红。 “我知道了。”陆渐红不想安然知道这件事,不动声色地说,“我马上过去。” 安然见陆渐红神情不对,问道:“渐红,发生什么事了?” 陆渐红沉声道:“组织部有点事,要今晚就过去,安然,我得走了。” “爸爸,爸爸,你别走。”扬帆远航都过来拉住了陆渐红的腿。 陆渐红蹲下来说:“帆帆,航航,你们最懂事了。爸爸单位有事,一定要过去,爸爸保证,只要一有空就回来带你们玩,好不好?” 两孩子伸出手指头,跟陆渐红一左一右勾起手指说:“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安然哭笑不得,拉着两孩子说:“爸爸要有事了,乖。”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陆渐红到了湖城。与舒依取得了联系之后,跟牛达一起去了舒依的住处。了解了情况之后,舒依说:“陆部红,这简直就绑架,你看要不要报警?” “报警的话,我担心郎晶会有危险。”陆渐红摇了摇头说:“况且郎晶确实欠她们钱,为了以后她们不再找郎晶的麻烦,这笔钱我替她给了。” 陆渐红立即拨打了郎晶的电话,电话很快有人接,不过并不是郎晶的声音。陆渐红道:“我不管你是谁,不过我警告你,不许伤害郎晶,这笔钱我会给,说个时间地点吧。” 美姿笑嘻嘻地说:“三十万,明天晚上十二点,三号码头仓库,一个人来。我也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郎晶的这张俏脸就完了。” 陆渐红道:“把电话给郎晶,我要肯定她没事。” 手机很快到了郎晶的手中,陆渐红道:“郎晶,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我没事……”郎晶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被美姿抢了过去,说,“记住时间地点,明晚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陆渐红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舒依问道:“怎么样?” 正文 我来搞定 “明晚拿钱换人。”陆渐红道,“舒依,这件事情你就别再操心了,用心复习迎接考试。” 舒依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去看书呀,道:“陆部长,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得好。” 牛达这时说道:“警察有个屁用,他们参与了,只会把事情搞砸了。” 舒依知道牛达是陆渐红的驾驶员,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第一次与牛达这样面对面地说话,所以不由愣了一下,心想:“这个驾驶员还真有个性。”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行了,就这么定了。舒依,我替郎晶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唉,其实要不是我跟她去逛街,也不会出这样的事。”舒依很自责地说。 陆渐红笑了笑:“这怪不到你,今天不遇上,下次也会遇上,这是迟早的事。如果下次郎晶自己一个人,那更不好办了。” 第二天一天无话,组织部的工作有柯一军,不需要陆渐红多操心。 傍晚的时候,牛达开着车跟陆渐红去取钱,牛达问道:“哥,你真打算给钱?”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怎么,你有意见?” “不,我不是有意见,只是觉得这钱给的冤枉。”牛达叼着烟说,“哥,郎晶可能真欠钱,可是能有这么多吗?他们都是放高利贷的,利滚利,滚来滚去,几万块就是几十万了。退一步讲,郎晶虽然欠钱,但也不至于动用绑架吧?还了钱,那绑架的帐怎么算?” 陆渐红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一门心思想把郎晶救出来,倒没考虑到这样对郎晶是不是公平,不由道:“那你的看法是……” 牛达冷笑一声道:“只还本金,剩下的钱随便你了,是继续存银行还是资助郎晶,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陆渐红道:“如果这样的话,难免会起冲突,不如我通知一下程小东,让他带点人过去。” “那可能真的搞砸了,那些警察就是一群窝囊废,除了抓抓黄和赌,还能干什么?”牛达说,“哥,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不是今晚十二点在三号码头仓库吗?我提前过去,打打埋伏,我想,他们只是放高利贷的,有几个人,问题也不大,毕竟不是专业玩黑的。” 陆渐红还是有点担心,牛达道:“哥,你就放心吧,再说了,以那些人贪得无厌的性格,你就是给了钱,他们也未必就真的放人,难道你还真想把那个无底洞给填满?刘哥赌输了钱,把流动资金和车都赔上了,铁拐李不还是没有放人?再说了,你还不信我的身手?” 陆渐红对牛达的身手是很相信的,也很相信他的眼光,这些年不少事都是他暗里给办理的,而且解决得干净利落,便听取了牛达的建议。只是他没想到,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人。 十一点半,陆渐红拎着个装了上午提出来的四万现金的箱子,来到了三号码头仓库,仓库的门虚掩着,陆渐红推门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人,也没有一点动静。 陆渐红等了一会,仓库的门忽然发出嘎地一声嘶响,跟着仓库里忽然亮了起来,门口进来七八个人,双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愣。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女人,正是美姿,见到陆渐红,不由左右看了看,那晚跟他在一起的那家伙就像个超人似的,三下五除二把她带去的几个人全部撂倒,实在太让她震憾了。所以看到陆渐红,就想起了牛达。 不过见到陆渐红只有一个人,心里也放下了心,笑嘻嘻地说:“帅哥,原来是你呀。钱带来了没有?” 陆渐红拍了拍手中的箱子,说:“人呢?” “把人带过来。”美姿仗着人多,有恃无恐地吩咐身边的人。 郎晶被两个人押着肩膀推了过来,陆渐红问道:“郎晶,你没事吧?” “我没事。”郎晶说出这三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这一辈子亏欠陆渐红的实在太多,怎么也无法还清了。 美姿道:“把箱子打开我看看。” 陆渐红开了箱子,让美姿看到了最上面一层的百元大钞,说:“钱就在这里,把人放了。” 陆渐红只有一个人,美姿倒也不怕他,呶了呶嘴,郎晶获得了自由,奔到陆渐红的身边。 陆渐红见郎晶安然无恙,担心稍减,说:“你们让开,让我们先出去。” 陆渐红一手拉着郎晶,一手提着箱子,慢慢走到了门外,然后才放下箱子,说:“以后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 陆渐红刚放下箱子,门外忽然又出现了几个人,将他俩堵住,美姿这才笑着走过来捡起箱子说:“别急着走,等我先验一下钱。” 打开箱子一看,美姿的脸色就变了,猛地将箱子砸到地上骂道:“你妈的,糊弄老娘?” 陆渐红不料这个美姿这么狡猾,有两手准备,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握紧了郎晶的手说:“有我在,别害怕。” “给我抓住他们,妈的,四万块钱就打发老娘了!”美姿满脸不快地发出了指令。 “连本搭息,四万块,已经不少了。我警告你们,你们放高利贷是违法的。”陆渐红厉声道。 美姿仰天大笑,道:“你打发要饭的吗?动手!” 郎晶的脸都吓白了,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些发怵,毕竟实力上的悬殊太大,他可不是李小龙。 就在这时,听到了牛达的声音:“谁他妈动,就打死谁!” 仓库里,牛达的手里握着一枝手枪,满脸杀气地走了出来。 一帮大汉不由呆住了,他们只不过是放放高利贷的,充其量就是些小混混,叫他们打个架发个狠什么的还行,可是当他们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时,他们犹豫了,这点小钱,犯不着用命去拼吧?一帮人相互看了看,悄悄地向门口挪动步子。 陆渐红又喜又惊,喜的是牛达及时出现了,还震住了这帮人,惊的是这小子什么时候玩起了枪? 美姿的脸色也变了,陪着笑道:“这位大哥,我们只是求个财,没必要动刀动枪的嘛。” 正文 玩具枪 牛达慢慢地走到美姿面前,说用枪抵着美姿的头说:“美姿是吧?你看这事现在该怎么办?” 被人用枪指着头,美姿吓得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地说:“大……大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小……小心点,枪别走火。” “那就按我哥说的办,我们也不亏待你们,本金三万加利息,一共四万,你也不吃亏,怎么样?”牛达的手动了动,坚硬的枪管顶了下美姿的太阳穴。美姿差点没被吓瘫了,觉得两腿之间湿答答的。 “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勉强别人,美姿,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你尽管说,我们再协商。” 美姿哪敢有反对意见,只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牛达用枪指着她,一步步后退,到了门外,说:“哥,走。” 三人上了车,陆渐红终于松了口气,今晚真是有惊无险,不过对于牛达的枪枝来源还是有疑问,道:“达子,你的枪从哪来的?” 牛达亮了亮枪,咧嘴一笑说:“在地摊上买的,玩具枪。” 陆渐红接过枪,还真的是玩具枪,真亏牛达能想得出来,想到美姿被吓得尿了裤子,不由笑了起来。 车开没多远,迎面来了两辆警车,在会灯的刹那间,坐在后排的陆渐红看到警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人是马明顺。 马明顺也觉得来车有些眼熟,不由回头望了一眼,顿时看到了车牌号,心中很是奇怪:“这不是组织部长陆渐红的专用车吗?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陆渐红也回过头,看到两辆警车在仓库前停下,心中不由一动,赶紧说:“牛达,你回去一趟,看看马明顺是来干什么的。” 马明顺带着车上的民警下了车,他是接到报警,说码头三号仓库发生了绑架案,这才匆匆赶过来。一看到仓库前站着不少人,当即喝道:“什么人?都别动!” 牛达一走,美姿就瘫倒在地了,她想不到郎晶的背后有这么个狠角色,想想刚才被枪指着头,还真是后怕,刚被两人架起来,腿还是软的,突然被马明顺的这么一喝,两腿一抖,要不是被人架着,又要跌倒在地了。 马明顺进来一看,皱了皱眉,向身后的民警摆了摆手,几民警立刻回了车上。 马明顺这才说:“美姿,你们在这干什么?” 美姿一看是马明顺,这才拍着胸口说:“我的妈呀,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美姿将刚才的事说了,马明顺不笨,马上跟刚才遇到陆渐红联系了起来,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红来着,跟他一起的还有个人,长得五短三粗。” 马明顺鄙视地说:“在湖城,谁不知道你美姿是个有名的‘爪王’,没想到十几个人让人家三个人跑了。” (注:爪王,指的是放高利贷比较出名的人。) 美姿讪讪地说:“那个短粗汉子手上有枪,我也没办法。马局长,这事你可得帮我。” 这个我知道,赶紧回去喝点酒,压压惊,顺便补充一下水分吧。”马明顺这时候已经确定来的人就是陆渐红了,至于另一个人是谁他还不清楚,不过因为有枪,所以引起了他的重视。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大的收获还是找到了陆渐红的把柄,原来这小子是不好权、不好财,贪色。 带着这个消息,马明顺立刻去了刘建国家,刘建国半夜被叫醒,很不舒服,不过得到了马明顺带回来的消息,睡意马上便一扫而空,陆渐红终于露出了破绽,刘建国让马明顺密切注意陆渐红的动向,并且要将郎晶严密地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接着又问了胡伟森的一些事情,由于李浩坤的调查非常隐秘,马明顺并没有得到胡伟森被调查的风声。 刘建国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敏了? 陆渐红带着郎晶回到舒依的住处,舒依见郎晶回来很是高兴,拉着郎晶的手问长问短,没过一会,牛达便回来了,沉着脸说:“哥,马明顺那小子跟那个放高利贷的就是一伙的。” 陆渐红吃了一惊,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很排斥马明顺这个人,但是他真没想到马明顺居然警贼勾结,但一想到成大安和铁拐李的合作,便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牛达拉过陆渐红,低声说:“哥,会不会有问题?” 陆渐红知道刘建国一直在想找自己的破绽,他跟郎晶虽然没有什么,但是他如果拿这事来做文章,还真有麻烦。男女问题呀,就像是鸡屎,沾上了就是一身臭味,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陆渐红最担心的是这事传到安然的耳朵里,引起家庭的矛盾。 其实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只要郎晶离开湖城,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可是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摆明是在赶郎晶走,陆渐红开不了这个口。 “马明顺怎么会去那个仓库呢?他的目标很明确呀。”牛达忽然回过头,看着舒依说,“你是不是报警了?” 舒依红着脸说:“我是怕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报的警。” 陆渐红知道舒依是心系郎晶安全,说:“舒依也是为了我们好,牛达,你就别说了。” 牛达跟着陆渐红这些日子,对湖城的政治局面多少清楚了一些,知道他和刘建国之间的矛盾所在。上一次由于舒依的提前预防,让郎晶离开了陆渐红的住处,这才避免了陆渐红被堵在家中的尴尬局面,这一次陆渐红出面解救郎晶,马明顺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肯定会拿这个说事。如果郎晶继续待在湖城,陆渐红会有麻烦,当下道:“郎晶,放高利贷的心最黑,这一次没事,不一定代表下一次就没事,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离开湖城的好。” “达子,你说什么呢?”陆渐红皱眉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要她去哪?” “哥,她现在已经引起了注意,继续待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呀。”牛达见话已说开了,也就无所顾忌了,说,“如果下一次马明顺故意针对你去搞郎晶,你怎么办?这事捅出去了,嫂子知道了,那又怎么办?” 正文 桥到船头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陆渐红瞪了牛达一眼。 “哥,这不值得。”这是牛达第一次顶撞陆渐红,可是他确实是为陆渐红好。 “渐红,你们别吵了。”郎晶这时开口了,“渐红,我在这里给你们惹了很多麻烦,米新友因为我到现在还没下床,牛达因为我打了架,今天又为了救我做了这么多事,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我也知道,我不能再留在湖城了,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渐红,你帮我还的钱算我借的,我一定会还给你。”郎晶又看了一眼舒依和牛达,“舒依,牛达,你们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在心上。” 陆渐红心里有酸酸的感觉,他能够感受到郎晶其实是舍不得离开的,但她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徒增烦恼罢了,便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桥到船头自然直。”郎晶浅浅地笑了笑,给人一种凄艳的感觉,“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舒依这时说:“要不这样吧,我在燕华有一个朋友,是开超市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先介绍你过去。” 事情算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陆渐红本来想约郎晶和舒依一起吃个饭,算是饯行,可是舒依上班的时候告诉他,郎晶已经走了。不过她朋友那边也联系过了,正好缺一个收银员,待遇方面也都说了,吃住都不成问题。 “舒主任,那就谢谢你了。”陆渐红由衷地表示感谢,不过这个话题他并不想再有所深入,便道,“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舒依说:“电教处这边有不少事情,再说了,这个考试我分析考得都是综合水平,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有针对性,随遇而安吧。” 接下来的几天,陆渐红一直忙着寻找考场的事,本来想选在某个学校,不过由于参加考试的人只有二十六人,放在学校显然夸张了一些,也会给在校的师生带来不便,征得姜海风的同意,考试的地点就放在了市政府综合会议室。跟着又落实了监考人员,常务副组长柯一军算一个,另外还抽了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李裕雄和副处长黎小明。 考试的时间放在了星期天上午九点。星期六晚,陆渐红跟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乙华生进行了通话,周日六点前到省委组织部去提取试卷。 周日四点,天刚麻麻亮,陆渐红便和牛达一起出发了。 由于天还很早,路上的车辆并不多,车开得很快,五点四十便到了省委组织部,乙华生亲自迎接,将两套密封状态的试卷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说:“陆部长,你费心了。” 陆渐红谦虚地说:“也麻烦乙部长了。” 乙华生呵呵一笑,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提两点要求,第一,一定要注意考场纪律,绝不允许出现作弊行为,一旦发现,不仅要取消提拔资格,还要通报原单位,进行严肃处理。第二,既然是公开提拔,一定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 “乙部长的指示我会记住的。”陆渐红拿了试卷,说,“乙部长,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聆听您的教诲。” 陆渐红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乙华生很舒服,哈哈笑道:“去吧去吧。” 七点二十八分,陆渐红回到了组织部,召集了柯一军、李裕雄和黎小明到办公室来,开了一个短会,主要是强调考场纪律,并转述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乙华生的要求,陆渐红道:“这次考试,省委组织部和市委市政府都在看着,我不希望出现一些不干净的行为,希望大家本着高度负责的原则,做好考场的监督工作。” 八点四十五分,考生全部坐进了考场,陆渐红和三名监考人员走进了考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拆开了密封的试卷,柯一军宣读了考场纪律,说道:“整个考场都有电子监控设备,希望所有的考生自律,不要因为一场考试毁了自己的前程。”然后将试卷发了下去。 九点整,考试开始。 陆渐红并没有离开考场,而是随同柯一军等人一起监督,考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省委秘书长于华匆匆走了过来,低声说:“陆部长,姜书记找你。” 陆渐红匆匆去了市委,敲了敲姜海风办公室的门,听到姜海风道:“进来。” 陆渐红推门进去,道:“姜书记,你找我?” 姜海风微微一愣,道:“是于秘书长叫你过来的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姜海风笑了笑,说:“陆部长,现在考场那边什么情况?” 姜海风的错愕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落在了陆渐红的眼中,加上姜海风问的话很有些学问,他隐隐觉得,姜海风很可能并没有叫自己过来。为了证实这一点,陆渐红道:“正在考。姜书记,如果没什么事,那我过去巡查考场纪律了。” “你去吧。” 姜海风果然没有叫自己来,于华为什么要撒这个谎?陆渐红边走边想,调虎离山?陆渐红豁然开朗,把自己引开,肯定是考场那边要有动静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加快了步伐。 陆渐红并没有直接进入考场,而是悄悄地走到了第一个窗边,于华还在,正在和柯一军低声说着话。这时,陆渐红看到里面有一个考生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很显然,他在作弊。此时的黎小明正在监考另一侧,李裕雄却视若未见。 陆渐红明白了,于华把自己调开,然后又吸引了柯一军的注意力,李裕雄的监考形同虚设,只靠一个黎小明很难兼顾。 陆渐红悄悄地走至门前,于华见到陆渐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陆渐红眼睛的余光向那名考生看过去,那考生贼一般地将一页纸条塞在了考卷下面,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低下头。 陆渐红很不耻于华的行为,他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心中不由一动,说:“于秘书长,姜书记也让你过去一趟。” 正文 给个机会 于华听到陆渐红略带揶郁的口吻,知道自己的伎俩被识破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大家都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也怎么不了自己,便道:“那我先过去了。” 陆渐红径直走到他所注意的考生面前,看了看他的名字和单位,说:“把试卷合上,自己出去吧。” 李裕雄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陆部长,什么事?” 陆渐红回头严厉地看了李裕雄一眼,抓起考生的试卷,露出了底下的纸条,低斥道:“这是什么?你是怎么监考的?” 那名考生知道自己作弊被发现了,心虚地低声说:“陆部长,给我一个机会吧。” “我给你机会,就是不给别的考生机会。”陆渐红向黎小明道,“黎处长,把这位考生的姓名和单位记下来,立即把情况报到他的单位去。” 那考生的脸色变了,道:“陆部长,做事不要太绝,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陆渐红勃然大怒,道:“什么叫混的?你认为你的工作性质就是混?你现在已经没有了考试资格,立刻离开考场。” 那考生猛地一拍桌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说:“一个狗屁的副部长有什么了不起,给老子干老子都不干。” 这么一闹,考场里有了低低的噪音,陆渐红道:“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了,大家认真考试,不要被外界因素影响。” 陆渐红让黎小明把该考生的试卷随同作弊的纸条一起收了起来。 李裕雄跟在陆渐红后面,低声说:“陆部长,他是宣传部长李宗先李部长的儿子。” 陆渐红猛地转过头,瞪圆眼睛喝道:“就是省委shu记的儿子,一样要遵守考场纪律!” 李裕雄被陆渐红的一喝惊住了,讪讪地转过头,觉得实在太丢面子了。 陆渐红的公正做法,自然得到了考生们的拥护,一些心存作弊之念的考生也将这个念头收了起来,别再被发现了,考试不成,还要通报单位。 十一点半,考试结束,有的人春光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各种表情跃然脸上。 陆渐红立即将试卷密封,让牛达开车带着柯一军送至省委组织部阅卷。在回办公室的途中,陆渐红问舒依考得怎么样,舒依不好意思地说:“感觉还行吧。” 舒依顿了一下,说:“不过,那个李训林就是个无赖,你没必要那样的。” 陆渐红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提到这种人倒胃口,罚你中午请我吃饭。” 陆渐红也就是开个玩笑,舒依却道:“好呀,这几天紧张死了,正好放松一下。不过,中午不行,不能喝酒,晚上吧。” 陆渐红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一顿先记着,改日吧。” 舒依的脸红了红,心里暗想,这个部长真色。 回到办公室,黎小明也跟着走了进来,犹豫着说:“陆部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明同志,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吧,憋在心里多难受。”陆渐红笑着说。 “是这样的。”黎小明说,“那个李训林,也就是李部长的儿子,他的纸条好像是李处长给他的,不过我没看清。刚才我看了一下纸条上的笔迹,就是李处长的。” 陆渐红怔了一下,说:“你说的是事实?” 黎小明点了点头。 为了证实黎小明的话,陆渐红立即调看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在录像中,他看到李裕雄确实塞给了李训林一样东西,经过动作回放和放大,就是那张纸条。 陆渐红气道:“我一再强调要保证考场纪律,没想到他居然对此置若罔闻,不仅不监督,还协助作弊。” 下午一上班,陆渐红立刻将李裕雄叫到办公室,问起上午考场的事来,陆渐红的本意是希望他能主动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没想到李裕雄拒不承认自己配合作弊的事,这让陆渐红非常恼火,当他把监控录像的拷贝放出来时,李裕雄哑口无言。 陆渐红严厉地说:“在考场我就发现你对监考很不负责任,居然还协助他人作弊,这种行为是对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严重的抵触,李处长,你还是组织部的干部吗?你的思想里还有没有公平这两个字?” 李裕雄的脑门流出了汗,可是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觉得就是部长批评几句话的事,说:“陆部长,李部长特意交待……” “交待什么?”陆渐红怒道,“交待你徇私舞弊吗?李处长,你的思想有问题,这是很可怕的,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反省?我反省个屁。你陆渐红不食人间烟火,在这里混几年拍拍p股就走人了,我可还指望提拔呢。”李裕雄并没有当一回事,甩门而去。 于华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姜海风沉着脸在看报纸,对于于华的到来视若未见,于华心知陆渐红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自己显然被陆渐红以同样的方法摆了一道,正要退出办公室,姜海风突然道:“于秘书长,等一下。” 姜海风以前都是称呼于秘书的,现在多了一个“长”,加上了职务,明显生疏了,于华心里有些忐忑,说:“姜书记。” 姜海风放下手中的报纸,盯着于华看了足足两分钟,才说:“刘建国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说给了你什么承诺?” 于华被姜海风盯得心里发毛,但姜海风的这句话对他的打击却更为沉重,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于华矢口否认道:“姜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姜海风不再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是从移动公司调出来的手机话单,上面很清楚地列出了于华和刘建国的短信记录。如果只是通话记录,那倒没有什么,作为市委秘书长,跟政法委书记打电话无可厚非,可恰恰是因为短信才值得玩味。 正文 摊牌 姜海风已经知道了他是埋在身边的一颗地雷,于华知道这个时候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垂着头道:“姜书记,我……” 姜海风摆了摆手,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出去吧。” 于华的心情很沮丧,他知道,作为市委书记身边的人反了骨,是遭人唾弃的。忽然间,他有一丝后悔,自己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自己安安心心做这个秘书长得了,干嘛要掺合到作为地头蛇的刘建国和需要得到绝对权力的姜海风之间的争斗中去呢?想起当初刘建国的承诺,只要自己随时注意姜海风的动向并及时汇报,在年底的时候,刘建国会帮忙让他再上一层到省里去。这两年,自己没少提供消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刘建国不会不知道,想到这里,于华的心头升起了一丝希望,本来准备下楼的步伐停了下来,转向了刘建国的办公室。 这一姿态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决定,姜海风虽然拔了他这颗钉子,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处于下风的局面。既然已经选择了刘建国这支队伍,就必须走下去,再倒向姜海风那一边,可能会落个两头都不讨好的下场。 到了刘建国的办公室前,正要敲门,门忽然开了,宣传部长李宗先从里面走了出来,于华向李宗先笑了笑,进了刘建国的办公室。 刘建国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于华反手将门关上,道:“刘书记,姜海风已经知道我是你的人,刚刚跟我摊牌了。” 刘建国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说:“摊什么牌?” 于华说了经过,道:“刘书记,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安心工作,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由于跳出了陆渐红这匹黑马,局面变得复杂了,湖城的局面还没有彻底尘埃落定,这个时候如果把你弄上去,姜海风那边肯定会给你施加阻力,所以,先等等,有机会的时候我会考虑,你不用担心。” 刘建国给于华吃了一颗定心丸,于华上下不定的心稍稍落下来了些,为了表明自己是跟刘建国站在一起的,道:“刘书记,需要我做什么的,您尽管吩咐。” 官场的一些潜规则,在湖城似乎并不适用,一般来说,市委书记代表着绝对权力,一个政法委书记是不足以与之抗衡的。由此来说,市委秘书长的权力也是很大的。市委秘书长是副厅级,政法委书记也是副厅级,由于市委秘书长紧靠市委书记,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自然是前者的权力要大一些,可是在湖城,一切都像是倒了个个,变成了市委书记受政法委书记压制,市委秘书长投靠政法委书记,向其谄媚表忠,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怪异的事。 省委组织部的阅卷速度很快,下午四点钟,柯一军便带着批改后的试卷回来了,陆渐红随便翻了翻,批改还是很客观的,并没有出现“人情分”的情况。 陆渐红立即组织柯一军和黎小明二人一同对考试的分数进行排列,陆渐红发现,前五名的分差很小,第一名与第五名之前只差了六分,舒依的分数排在第四位,这意味着她已经入围,她只比第一名少四分,这一点让陆渐红很欣慰,只要在下一轮的面试答辩中有出色表现,还是很有机会的。 陆渐红让柯一军将分数贴到市委和市政府外的公告栏进行公示,做完了这些,陆渐红发现已经七点多了,便打了舒依的电话说:“舒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考了第四名,已经入围了。这两天好好养精神,准备下一轮的面试答辩。” 舒依很激动地说:“陆部长,这是真的吗?你没骗我吧?” 陆渐红笑道:“我怎么会骗你,我就说过你行的,加油!” 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陆渐红挂断了电话。 成绩公示了三天,陆渐红邀请了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到湖城来,又请了省里的三名专家,组成了一个答辩小组,于周五在市委会议室进行面试答辩。周四晚,答辩小组在一起碰了个头,由于只有五人入围,便出了五道答辩题。 姜海风指示,要求市委常委全部例席参加这个答辩会,以达到监督的作用。 周五上午八点整,答辩会开始。答辩的顺序并不是按照考试的成绩排列的,而是随机抽取名单。 第一位上来的是考了第三名的那位同志。可能是因为第一个上来的,所以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紧跟着的两位表现也很一般,得到的分数并不高。 第四位是考试成绩排在第一名的湖海县组织部长李海涛。陆渐红那次去湖海检查电教工作的时候,就是他接待的。陆渐红对他有一点印象,不过并不是很深刻,看成绩的时候见他考了第一,很惊讶,便翻看了他的工作简历。 李海涛今年三十九岁,二十岁参加工作,二十二岁任某乡党委秘书,在后来的十年时间里历任宣传委员、组织委员、副乡长、副书记、乡长、乡党委书记,三十二岁时提拔为湖海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他的升迁速度很快,但是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却待了整整七年,再也没有上一步。 李海涛的工作经历,让他具有很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七年的组织部长练就了他流利的口才,所以在答辩的时候,他侃侃而谈,博古引今,理论与实践兼而有之,受到了一致的好评。 陆渐红也很满意他的表现,不过他却担心起舒依来,李海涛笔试成绩第一,现在的答辩会也是遥遥领先,看来副部长位置的竞争她有危险了。 很快舒依落落大方地上了台,对辩题进行了短暂的思考之后,答辩的也是精彩绝伦,最后她的答辩分居然超过了李海涛,只是优势并不大,只相差了一点五分。 综合最后的总成绩,李海涛以微弱的优势拔得头筹,舒依屈居第二。 正文 成功的定义 陆渐红很遗憾,如果舒依能多考个两三分,形势就不一样了,不过为了安慰舒依,陆渐红还是向她表示了肯定,说:“舒主任,你的表现非常好,虽然这一次没有成功,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气馁,用心工作,相信你以后一定有机会的。” 舒依并没有难过,反而很放松地说:“陆部长,我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觉得我成功了。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这一次在这么多领导面前展示了自己,也让我获得了自信,原来这一切并不是艰难险阻,只要努力,只要有信心,什么都能由不现实变成现实。” 陆渐红赞许地道:“舒主任,你能这么想,我很安慰。虽然没有竞争到副部长一职,但是我觉得你获得的远远比这个职位要多的多。我向你表示祝贺。” 跟着,陆渐红向李海涛表示了祝贺,说:“李部长在答辩会上的精彩表现征服了每一个人,期待着你在组织部工作的优异表现。” 李海涛激动地说:“陆部长,我很感谢你。这一次的脱颖而出,虽然有我自己的努力,但是如果没有陆部长所提供的这个平台,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陆渐红笑道:“这个平台不是我提供的,而是市委常委们的决定。” 中午的时候,姜海风宴请了以省委组织部长副部长乙华生为首的答辩组,市长黄秋同、市委副书记刘培兵和政法委书记刘建国以及陆渐红参与了陪同。 席中,乙华生对此次公开提拔副部长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并对此次选拔的程序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姜海风笑道:“这一次主要还是依靠陆部长的组织谋划,陆部长很辛苦呀。” 乙华生知道姜海风是在为陆渐红请功,便笑道:“陆部长确实辛苦,从出台政策到最后的答辩,都是劳心劳力。尤其是让省委组织部出卷改卷,显示出了很强的责任感和公正心。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姜书记,陆部长可是个难得的好干部,这样的干部一定要多压担子,让其多方位地施展才华,这样对湖城的各项事业是有帮助的。” 姜海风大点其头道:“乙部长的指示很重要呀。” 陆渐红谦虚地道:“乙部长和姜书记过奖了。” 姜海风道:“陆部长不要太谦虚,你的担子很重呀,你仅仅是以身作则,兢兢业业,那是不够的,你还要发掘更多这样的干部,为我们湖城的事业献计献策,贡献力量呀。” 市长黄秋同也跟着附和道:“陆部长的到来,给我市的组织队伍注入了新的血液,组织工作很有起色。” 刘培兵和刘建国都没有说话,互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看来黄秋同、陆渐红和姜海风三人是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 这顿饭在热情详和的氛围中结束,陆渐长陪同姜海风将乙华生送上车,临走之前,乙华生提出,以后像这样的公开提拔一定要多搞,要从各种渠道吸引优质人材,真正做到人尽其材,人尽所用。 送走乙华生,陆渐红跟着姜海风去了他的办公室,道:“姜书记,这一次的公开选拔,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涌现出不少人材,但在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现象,比如李部长的儿子李训林在考试过程中作弊的行为,情节恶劣,在考生中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我建议,通报原单位,要求该单位给予处分。” 姜海风笑了笑,说:“你也知道他是李部长的儿子,这么做合适吗?” 李宗先也是老湖城人,跟刘建国走得很近,据说他儿子还在和刘建国的女儿谈恋爱,显然是一条船上的。跟刘建国一条船,那跟姜海风就是陌路了。陆渐红要求给予李训林处分,这正合姜海风借机敲打李宗先的心思,但是他还是要考验一下陆渐红,此举到底仅仅是为了严肃纪律还是别有用意。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说:“越是领导干部,越应该有觉悟,明白我们这么做是基于从爱护的这个出发点。” 姜海风笑得更贼了,说:“就按陆部长的意思办吧。” 陆渐红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上次我去省委组织部开会,要求报后备干部的事,我觉得这一次参加答辩的除了李海涛以外的四名同志,都可以列入后备干部名单。” 姜海风表示同意,道:“陆部长,你这是一石二鸟呀,既选到了优秀的副部长,又找出了后备干部。” 陆渐红离开后,姜海风想了想,打电话给于华,让他过来一下。 于华虽然选择了立场,但他毕竟是市委秘书长,还是要招之即去的。很快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觉得很尴尬。 姜海风倒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道:“这一次公开提拔,在笔试的过程中出现了情节恶劣的作弊,而且作弊者的态度极不端正,为了保证以后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我让陆部长将作弊者的名单和单位报了上来,你拟个文件,把情况通报到该考生的单位去,要求给予严肃的处分,两天内把结果报到我这里来。这是名单和单位,你拿去吧。” 于华一肚子苦水,他不用看名单,就知道是谁,心里暗骂:“妈的,这种得罪人的差事都让我来做。” 不过他也没办法,很快拟了一个文,送给姜海风审阅,姜海风草草看了一下,道:“措辞不够严厉。” 于华实在没办法,又重新进行了修改,姜海风这才通过,说:“两天内如果不把结果报上来,将严肃处理单位的一把手。” 下午上班的时候,陆渐红叫来了柯一军,柯一军向他汇报道:“李海涛同志的公示已经在电视台和报纸上公布了,为期一周,公示结束后,就可以办理相关的手续,正式到组织部报到了。” 陆渐红很满意柯一军的工作效率,不过凡事都靠他一个人确实太累,副部长的人选已经落实了,但是还缺个办公室主任,而且通过这一次的考试,陆渐红发现干部处处长李裕雄有很大的问题,诚如市长黄秋同所说,组织部必须注入新的血液。在陆渐红的心中,新的血液,就是将不适合工作岗位的人换了,换上能胜任的。 正文 稍安勿躁 有了这个想法,陆渐红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通知柯一军,要他到办公室来一趟,有事情跟他商量。 柯一军很快到了,陆渐红招呼他坐下,道:“柯部长,鉴于目前组织部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有些岗位缺人,有些岗位的人选都不怎么合适,所以我有进行调整的想法,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柯一军道:“准备怎么调整?” “办公室主任一职,鉴于舒依同志在这次选拔中的出色表现,我打算让她来担任,电教中心的工作先由副主任苏婷主持。干部处处长李裕雄在选拔干部笔试中作弊,行为很恶劣,而且拒不承认错误,态度极不端正,决定给予其警告处分,并停职反省,干部处由副处长黎小明同志暂时主持工作。” 柯一军想了想道:“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这需要在李部长上任前宣布,让组织部有一个新的环境。” 第二天,柯一军分别找了相关的人员进行了谈话,除了李裕雄,其他人等自然是很高兴,表示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尽力开展好工作云云。李裕雄却急了,道:“柯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柯一军淡淡道:“这是组织上的决定,目的是让你端正态度,反省错误。李处长,我看你至今还是执迷不悟。陆部长考虑得很周全,并没有将这件事上报到市委姜书记那边。你应该知道,对于作弊的当事人李训林是怎么处理的。” 李裕雄沉默了,李训林被记大过,降了半级,停发工资三个月,年底取消所有奖金福利,并不得参与年终的各种评先。更重要的是,李训林是宣传部长李宗先的公子,以他那样的关系都被处理了,相比起自己来,这个确实算是轻的了。 柯一军接着道:“对你的处分暂时不会记入档案,视你的表现再作决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在这件事上,柯一军留下了回旋的余地,并没有把事做得太绝,但是他还是坚持了陆渐红的态度,一句“视你的表现再作决定”,基本上是将李裕雄打入了冷宫。 得知对儿子的处理决定,李宗先非常气愤地去找姜海风,怒气冲冲地说:“姜书记,我有意见。” 姜海风笑着说:“老李呀,稍安勿躁,来,坐下来,抽根烟消消气。” 李宗先气呼呼地点着了烟,说:“姜书记,你这是在针对我。” “老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针对你?”姜海风不动声色道,“老李呀,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令公子作弊确实不对呀。” “我知道作弊不对,但也不至于处理得这么严重吧,这让我的脸以后往哪儿搁?”李宗先大口地吸着烟。 姜海风正色道:“老李,你这么说,我可要批评你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难道因为我们身居要职,就可以护着自己的儿女吗?虽然处分得严厉了一些,但是这样可以给他提个醒,错误是坚决不能犯的。况且这个处理决定只是暂时的,以后是可以撤销的嘛。再说了,看问题要以长远的目光去看,这一次只是作弊,这是小事,可是有错不纠正,非得捅了大娄子吗,到那个时候,就晚了。” 不得不承认,姜海风这番话说得很合乎情理,但是李宗先却听出了深一层的意思,什么叫“看问题要以长远的目光去看”?是在提醒自己,刘建国的得势只是暂时的吗?是什么让姜海风有如此的底气? 姜海风接着话音一转,道:“当时令公子在考场对陆部长的顶撞大家有目共睹,你想想,陆部长好歹也是个副厅级干部,年轻气盛,年纪轻轻就是组织部长,省委赵秘书长对他都是关爱有加,省委组织部乙华生副部长也很赞赏他的工作,陆部长能受得了?况且他是占着理的呢?所以我必须无条件无理由地支持陆部长的工作呀。” 姜海风的这番话就足以证实了李宗先心头的疑问,赵秘书长和乙副部长是陆渐红的后台,姜海风不能得罪陆渐红。陆渐红受了顶撞,咽不下这口气,执意要处分李训林,我也没有办法。另一方面,姜海风和陆渐红搞好了关系,就是等于跟他的两座靠山搞好了关系,他刘建国又算得了什么? 姜海风的话软中带硬,李宗先受到的震憾实在不小,以他在湖城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对刘建国有哪些关系还是有所了解的,市里就不必多说了,大多数人的提拔都是走的他这条路子,这也是姜海风在常委中得不到太多支持的原因。至于省里的关系他却不怎么清楚,只知道副省长高福海和他来往甚密。但仅仅是一个副省长,似乎并不足以令他在湖城力压姜海风而呼风唤雨。与很多人一样,他也感到很疑惑,就是他也不知道刘建国为什么要压制姜海风,如果是想占权,以他的能力市委书记一职也早就干过了。而且据他所知,姜海风来湖城没多久,由于受到压制,曾经找关系要求离开湖城,刘建国却运用关系不让他离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当然这一点只有刘建国自己知道。 姜海风态度上的明显转变,让李宗先感受到了压力,顾不上再与姜海风争论儿子的处分问题,匆匆去了刘建国的办公室。 儿子和刘建国的女儿刘雨欣的感情很好,两人商量着今年年底结婚,作为儿女亲家,李宗先觉得有必要将这个信息反馈给刘建国,毕竟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处境,更关乎儿子以后的命运。 刘建国听了李宗先带来的消息之后,一点也不意外,淡淡道:“慌什么,他好歹也被压那么久了,让他先乐呵乐呵,人家是打一棒子给颗糖,我们先给他吃糖,然后再一棒子打死,那要有意思得多。” 见刘建国胸有成竹的样子,李宗先也松了口气,说:“建国,训林和雨欣也都不小了,两孩子也都有结婚的意思,你看是不是选个日子,把事情给办了?” 刘建国打着哈哈说:“这是孩子们的事,我们大人操个什么心。” 正文 明的不行 李宗先想跟这棵树绑得更紧密一些,可是刘建国不明着表态,也不好说什么,便笑着说:“我一直都是很支持你的工作的。其实我们年纪都大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孩子。训林这次受了处分,心情很不好,建国,你能不能帮个忙?” 刘建国道:“老李呀,训林是孩子,你难道也是孩子?这边处分刚下来,那边就把处分撤销,这不合情理。当然,来硬的不是不行,但是有些工作是放在台下面做,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大家都撕破了脸皮,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不过呢,训林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最多年底吧,我想法子把他调到油水比较多的单位去,恢复原级别吧。” 刘建国表了态,李宗先也只得正视现实。 一周后,李海涛公示结束,办理了相关的任职手续,由湖海县委书记胡伟森送他,正式到市委组织部报到。中午,组织部进行了招待,一来是为李海涛接风,二来也是为了舒依等人工作的调整,不过并没有别的市领导参加,虽然陆渐红很盛情地邀请胡伟森,不过胡伟森对陆渐红存在一种莫名的畏惧,借口县里有事离开了。 几天后,铁拐李和成大安案宣判,分别获刑八年和十一年,成大安的嘴巴很紧,只供出了密谋绑架和参与放高利贷的事,其他的事只字不提,这让刘建国和马明顺都松了一口气。探监的时候,马明顺让成大安好好服刑,会想办法帮他一步步地减刑。 此时马明顺开始着手对陆渐红和郎晶关系的调查,可是令他惊讶的是,郎晶在湖城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在湖城,一切都是白搭。 刘建国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这张网出现的一个小小的缺口已经被弥补,老婆马明菲明显感觉到了刘建国松了一口气,在一个晚上,马明菲劝刘建国说:“建国,最近几天,感觉到你很紧张,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手吧,湖城虽然还在掌控之中,但是已经没有那么轻易了。” 刘建国道:“你错了,湖城还是我的湖城。” 马明菲却说:“你就不要骗自己了。成大安的入狱、组织部副部长的人选包括训林受到的处分,这三件事没有一件是按照你的意愿发展下去的,这已经证明,湖城的局势不知不觉中在发生变化,你对湖城的掌控优势在逐渐地削弱,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哼哼,你错了。姜海风之所以敢挺起腰杆,还不是因为陆渐红?他以为有一个陆渐红就能成得了事?”刘建国不服气地冷笑道,“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是该动陆渐红的时候了。虽然他有赵学鹏撑腰,可是还也不是个软脚蟹。” “建国!”马明菲不满地叫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你一直拖着姜海风,不给他人事权,又不让他走,无非是想拿他当挡箭牌。这几年通过你手上提拔的人不少,也弄了不少钱,该收手时就收手吧。男人,重要的不是敢于拼搏,而是敢于放弃。皇帝都有被推翻的时候,更何况是你呢。幸好你提拔的人中没什么犯事的,不过大安出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万一再出个什么事,那麻烦就大了。我已经为雨欣办理了移民手续,过几天就会去新加坡,训林这孩子太流里流气,我不怎么喜欢他,雨欣出国,正好摆脱他。我这几天老是做恶梦,总是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我想过了,建国,趁现在没事,你赶紧想个法子退了,然后我们移民到国外去,省得在湖城勾心斗角。” “我再想想。”面对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和打下来的江山,刘建国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但马明菲的考虑也有道理,刘建国知道,凭着自己这几年提拔干部所受贿的资金,毙他十回都不嫌多。 当晚,他与高福海取得了联络,小心翼翼地迂回着提到了陆渐红,说陆渐红是名责任心强的干部,打算举荐,借以试探高福海的口风。 此前,刘建国通过种种渠道,借别人的嘴说陆渐红在湖城有多目中无人,有多自以为是,有多刚愎自用,相信高福海一定有所耳闻,现在他说要举荐,就是探一探高福海的态度,如果高福海不同意举荐,那他就可以表达自己的真实愿望,如果高福海同意举荐,那又自当别论。 哪知高福海并没有表什么态,只是说:“陆渐红作为交流干部到湖城去,时间很短,工作成效还不显著,这个时候举荐是不恰当的。再说,是否举荐也轮不到你一个政法委书记过问,市委难道就没有人吗?省委也会有自己的考虑。你就别动这个心思了。” 高福海的话既是批评,又是警告,听到刘建国心头大寒,他就不明白了,陆渐红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以前是赵学鹏的部下,受到他的关照理所当然,可是高福海为什么要替他说话呢? 他当然不知道,高福海的女儿高兰和陆渐红关系不是以一个“深”字所能形容的,况且陆渐红任准安市郦山县县委书记时,所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也深受高福海好评。高兰也曾在高福海面前提过,陆渐红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高福海和刘建国来往颇深,当然知道他的那些鬼心思,所以当刘建国提到陆渐红时,立刻便隐隐地警告刘建国不要胡来。不然他会死得很难看这句话,高福海没有说,但他相信刘建国应该能听得出来这层意思。 刘建国放下电话,心凉了大半截,想用阳谋这条路搞走陆渐红是不可行了,况且这小子水火不倾,尽管知道他男女关系上面似乎有点问题,但一无证据,二是疑似有关系的女人已经不在湖城,是没法搞了。 这一夜,刘建国没怎么睡好,他还不甘心。明的不行,咱来阴的。 正文 拒绝 李海涛成为组织部副部长之后,显示出了极强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与常务副部长柯一军的配合堪称完美,而干部处在黎小明的带领下,也呈现出勃勃生机的景象。办公室工作在舒依的打理之下,也是井井有机。有这样得力的部下,陆渐红除了掌握一些大方向以外,倒变得没什么事可做了。 这段时间,姜海风找得他很勤,虽然大多都是并不重要的工作,但在外人看来,陆渐红绝对是姜海风的红人。陆渐红心里也清楚,姜海风作出这种姿态,就是想让别的常委知道,有着深厚背景的组织部长陆渐红跟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动陆渐红可是个瓷器活,谁想动歪心思,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金刚钻。 陆渐红也不介意别人这么认为,有一个同盟总比孤身一人好。 由于轻松的缘故,陆渐红每个周末都会回来跟安然度过一个小蜜月,周五去准安,周日傍晚回湖城,那感觉,岂一个“爽”字了得。不过陆渐红发现,安然有一个比较好的女性朋友,叫曲洋,人长得不错,有时候吃饭的时候,安然会把她也叫上。 接触多了,也就熟悉了,曲洋很健谈,据她说是做药材生意的,有一次在超市买东西和安然认识的,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天渐渐热了起来,那个周日傍晚,陆渐红在家里吃了饭,与安然告别,准备回湖城,打电话给牛达时,才知道牛不起发高烧。想起那次孩子生病到燕华儿童医院时的情形,陆渐红很能感受到父母对孩子的关爱之情,便开了车去医院看看,安然和曲洋也都买了些营养品去看望。陆渐红让牛达安心照顾孩子,他自己开车回湖城。 出了医院,将安然送回家,曲洋悄悄向陆渐红说:“我有笔生意要去湖城谈,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车?” 这个问题自然不大,陆渐红没想那么多,开着车便驶向了去湖城的路。 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车行至半途,天色已黑了下来。 曲洋在车上一路和陆渐红说着话,开着玩笑说:“陆哥,你是玩政治的,我就说个笑话给你听听。男子去提亲,女方家长说:请自我介绍。a说:我有一千万;b说:我有一栋豪宅,价值两千万;家长很满意。就问c,你家有什么?c答: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孩子,在你女儿肚子里。ab无语,走了。陆哥,你知道这件事的启示吗?” 陆渐红笑道:“不知道。” “核心竞争力不是钱和房子,是在关键的岗位有自已的人呀。”曲洋笑着解释。 “想不到你懂得还挺多的嘛。”陆渐红也笑了起来,不过通过这个笑话,也能得到一些启发,诚如曲洋所说,在关键的岗位要有自己的人。就拿组织部来说,因为用了柯一军,用了李海涛,用了舒依,用了黎小明,让组织部这部机器运转得非常流畅。再如姜海风,正是因为抓住了组织部长,从而使得他手中的人事权一步步地集中到他的手中。 曲洋见陆渐红沉默了下来,便说:“陆哥,你这个人真没劲。你也说个笑话给我听听吧。” 陆渐红笑道:“刚才你考了我一下,现在我也考你。” 曲洋娇嗔道:“陆哥,你坏死了。” 陆渐红微微一愣,这才回味过来,那个“考”字如果换成“拷”,那意思就暧昧去了。不由摇了摇头,说:“民国初名妓小凤仙,如果跟了民工,就属于扫黄对象;她跟了蔡锷,就千古留芳了;要是她跟了孙中山,那有可能成为国母。这件事的启示是什么呢?” 曲洋不知道,陆渐红说:“此事的重要启示:不在于你干什么,而看你跟谁干。” 曲洋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两人一边瞎扯,转眼间天就黑了下来。由于高速公路有一段在修理,所以只能转入便道,渐渐地便没有了人烟。 车正颠簸着,曲洋忽然轻轻地申吟了起来:“肚子好疼呀,陆哥,你把车停一下。” 陆渐红连忙将车停下,转过头关心地问坐在后排的曲洋:“怎么回事?” 曲洋弯着腰,微颤着身体,轻轻地说:“陆哥,我肚子好痛,能不能帮我揉一下?” 陆渐红有些迟疑,他虽然跟曲洋比较熟悉了,但要他做这种亲昵的举动,他还是很犹豫。 曲洋的哼声更大了,似乎已经疼得受不了,陆渐红只好将车子熄了火,打开内灯,到了后排,曲洋仰躺在座位上,手按着小腹,轻声道:“这里,帮我揉一下。” 陆渐红颤乎乎地伸出了手,按在了曲洋的小腹上,觉得尴尬得很,问道:“曲洋,你觉得怎么样了?” “嗯,舒服了一些,再往下一点。”从曲洋的口中发出一声呢喃。 陆渐红似乎明白了什么,异常冷静,坚决地拉开了曲洋的手,说:“曲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快坐好。” “我把你想成我男人了。”曲洋却如同蚂蟥一般紧紧贴住陆渐红的身体,附在他的耳边沉重地喘息,一只手用力地拉扯着陆渐红的上衣。 陆渐红猛地向后一退,几乎是在咆哮:“够了!” 曲洋被陆渐红的大喝惊得顿了一下,陆渐红趁机退出了车门。无可否认,曲洋的身体很有活力,但此时的陆渐红却一点性趣都没有,当然并非曲洋的吸引力不够,而是陆渐红的头脑异常地清醒。 曲洋虽然与他相识,但并没有到作a的地步。在国外的电影里确实有相遇并且很短时间内上chuang的情节,但那毕竟是电影,况且陆渐红是个标准的中国人,他还没有滥情到遇女人就上chuang的地步。 正文 投怀送抱 曲洋虽然吸引力够强,但与郎晶相比又差了一个档次,陆渐红与郎晶独处一室,仍有定力控制住自己,就别说曲洋了。陆渐红继而想到,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曲洋这样投怀送抱,是真的只是想跟自己春风一度,还是另有目的呢?陆渐红的自我感觉还没有良好到认为天下的美女见到他都会一见钟情而迫不及待地想要献身。 所以陆渐红坚决地拒绝了曲洋的引诱,冷静地说:“曲洋,我是拿你当安然的朋友的,请你自重。” 曲洋这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坐正了身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渐红的话实在太重。 “肚子要是不疼了,我们现在就走。”陆渐红不再看她,上了车,直接发动了车。这一路顿时变得安静了,没有人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车开进了湖城市区,陆渐红放慢了速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曲洋,湖城到了,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就在这下车,我自己打车过去。”曲洋推开了车门,转过身向陆渐红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陆渐红,我很佩服你,很高兴安然有你这样的老公。” 陆渐红忽然感觉到曲洋有了一种质的变化,现在这个状态才是真正的曲洋,在去住处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思索着曲洋的话,猛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只不过是一个阴谋? 曲洋上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一所宾馆,开了房间后,直接脱光了衣服走进了洗浴间,看着镜子中傲人的身材,曲洋有些失神,难道自己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在陆渐红坚定地推开她的刹那间,她有一种极度挫败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一条毒蛇一般狠狠地噬咬着她的心,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能够摆脱她引诱的男人。 洗完澡,曲洋打了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后,门铃响了起来,曲洋开了门,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居然是公安局长马明顺。 马明顺一进来,便将裹着浴袍的曲洋按在了床上,曲洋丝毫没有迎合的意思,死尸般任由马明顺啃着她的脸,揉搓着她坚实的胸膛。 马明顺感觉到曲洋情绪的变化,手却更用力,肆意地让两团带着弹性的柔软在他的手掌中变幻各种形状,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了?被陆渐红弄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吗?” 曲洋忽然挥手给了他一巴掌,却被马明顺抓住了手。 曲洋面无表情地说:“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贪色无耻。陆渐红根本不理我。” “他不理,我来理。”马明顺狞笑着将曲洋反过身,反剪过曲洋的双手,一把扯落了她的浴袍,从后面插了进去。 曲洋似乎麻木了,沉默着接受着马明顺的冲撞,流淌在枕头上的乌黑长发随着马明顺的动作在颤动,几十下之后,一股热流冲进了她的身体。曲洋这时才翻过身来,不屑地看着马明顺赤红的脸,用一种另和尚都无地自尚的口气说:“这么快就完了?” 马明顺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骂道:“臭表子,装什么清高?” 曲洋的嘴解沁出一丝鲜血,她却懒得去擦,伸展出双臂,做出极度诱人的姿势说:“有本事你再来一次?我就当让狗多咬了一口。” 马明顺很恼火。 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的。自从第一次见到曲洋,他就惊若天人,花了些功夫,把她弄上手之后,他就沉醉不知归路了。为了扳倒陆渐红,他忍痛割爱,让曲洋走曲线道路,变着花样先是跟安然接触,然后才自然而然地搭上了陆渐红。正巧牛达的儿子生病,陆渐红一人回湖城,曲洋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可以跟陆渐红独处。和陆渐红接触了几次,曲洋对他很有好感,不自觉地拿他与马明顺作比较,比较的结果,陆渐红才是真男人。曲洋在车上引诱陆渐红,并不完全是受马明顺的指使,她也确实很想和陆渐红这样心仪的男人亲密接触一次,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渐红在那种关键时刻居然能守身如玉,丝毫不为所动。想不到自己当成宝的女人,陆渐红居然不屑一顿,难道陆渐红真的能做得到跟柳下惠一样?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曲洋才会向陆渐红说很佩服他。 像这样的极品他都不动心,马明顺不认为平常的一些女支女能有所作为。当然,可以走感情路线,可是那是一项战线长、耗时大的工程,等到交流出了感情,黄花菜都凉了。 令刘建国产生退隐之心的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胡伟森被“双规”了。胡伟森是在很秘密的情况下被市纪委带走的。李浩坤的手中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影响,以开会为由,找胡伟森商量会议相关事项,然后悄悄地对其进行了“双规”。 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马明顺受刘建国的指令,一直在关注胡伟森的动向。当两天未见胡伟森,拨打其电话也提示关机的时候,胡伟森意识到事情有变了,经过打听后,马明顺确定,胡伟森被双规了,立即向刘建国作了汇报。 刘建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与马明菲商议对策,马明菲虽然不从政,但政治敏感性很强,一再要求刘建国收手出国,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刘建国和妻舅三人密谋了一夜。 市纪委决定对某一个人双规,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李浩坤肯定是想从胡伟森的口中挖出更有价值的东西来,正所谓拨出萝卜带出泥,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胡伟森有没有把刘建国咬出来。 想起当初胡伟森提拔时的行贿,一共两次,都是经成大安的手,刘建国并没有出面,现在成大安已经锒铛入狱,但是很难保证会不会再次提审成大安。另外,胡伟森被双规的依据是什么,一般来说,对某人进行双规,都是其经济方面的问题,大多集中在贪污、受贿这方面,有些人因为经受不住考验,或者为了立功减轻自己的惩罚,会检举自己的行贿对象,那么其中有没有包括这两次经成大安的手向刘建国的行贿呢? 正文 咬人不叫 刘建国很后悔自己小看了李浩坤,李浩坤一向沉默寡言,性格低调,从不张扬,既不支持姜海风,也不倒向刘建国,这给刘建国造成了一个错觉,认为他是明哲保身,所以也就没有在纪委那边安排自己的人,导致了消息滞后的挨打局面,更严重的是,现在对纪委的查案进度一无所知,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一回刘建国犯了一个预知不足的致命错误。刘建国在心里大骂,李浩坤就是条咬人不吭声的狗。 想来想去,刘建国觉得从纪委这方面难以着手,只有走曲线救国的道路了。所以,他交待了马明顺两件事。第一,以探监为由,看看有没有纪委的人去找成大安。第二,去成大安家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笔记,很多行贿者或者中间人都会有一个专门的笔记本,以作后手,难保成大安会不会这么做。 马明顺离开后,马明菲说:“建国,现在事情已经有点难以控制了,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湖城的人是指望不上了,省里边的关系户怎么样?” 刘建国想了想,省里跟他关系比较过得硬的没几个,有些领导虽然关系不错,但那仅限于官场情面,况且他送礼什么的,人家现金拒收,贵重物品拒收,所以刘建国只是从人情的角度帮人家解决问题,所以才给人感觉会来事,但到这个时候,如果经济上有问题,谁都不会替他说一句话的,免得弄脏自己。想来想去,只有高福海曾经收下了他一幅明代画家蓝瑛的《秋山红树图》真迹,便打了个电话给高福海,说:“高省长,这么晚打电话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呀。” 高福海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说:“建国呀,有什么事吗?” 刘建国酝酿了一下,说:“高省长,有件小事想麻烦你。” 高福海听到了这话,便淡淡道:“小事?有多小?还有你建国搞不定的小事?” 刘建国对着电话笑了笑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堂小舅子犯了事,现在已经服刑了,但是还是有人揪着他不放,说他跟某些领导有经济问题,想搞死他。这事我有点不好出面,所以想请高省长跟相关人招呼一下,这事就这么算了。” 高福海混迹官场数十载,哪能听不出来刘建国的言外之音,便说:“建国呀,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事不关已,还是挂起的好,如果你那个什么小舅子真的有经济问题,我劝你还是撇清关系,不要把自己也扯进去。” “妈的,遇上好事你向前凑,遇到问题你就向后退。”刘建国愣了一下,心里暗骂,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听到高福海道:“建国,我还有点事,明天再联系。” 刘建国对着已挂断了的手机破口大骂:“我日你妈。” 马明菲拍着刘建国的背说:“别生气,这些人都是势利眼,利益共存,现在有事要撇开自己也不奇怪。” “想撇清自己?想得倒美。”刘建国有种“树倒猢狲散”的痛心,沉着脸,点上了一根烟。 刘建国已经戒烟很多年,现在又点上,明显心情很糟糕。 马明菲也没有劝他不吸,道:“建国,现在不是争气斗狠的时候,主要是怎样才能消除这次危机。建国,这样吧,我们双管齐下,一边让明顺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另一边,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办理好出国手续,把名下的资产全都转到雨欣那边。手续一旦办好了,不管这边的事有没有出状况,我们赶紧远走高飞。” “那明顺怎么办?” 马明菲沉默了一下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他只是我弟弟,也顾不上他了。” 马明菲验证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老话,不过她考虑得也有道理,这种偷逃出国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上了班,刘建国有心事,心情极度恶劣,关着门闭不见客。到了九点多钟,有一个人敲响了他的办公室,刘建国没好气地说:“谁呀?” 外面的人仍然敲着办公室,刘建国有点心虚了,不会是纪委的人找来了吧?开了门一看,门外只有一个人,很陌生,手里提着个卷轴,刘建国道:“你是谁?什么事?” “是政法委刘书记吧?我受人委托,有样东西交给你。”那人笑了笑,将手中的卷轴递了过去。 刘建国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狐疑地问:“这是什么?谁委托你的?” 那人还是微微一笑,说:“看了你就知道了,我走了。” 送走那人,刘建国将门关上,拆开卷轴一看,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居然是一幅画,正是自己送给高福海的那副《秋山红树图》。高福海这个时候把画送回来,其用意不言而喻。 马明顺很快打电话给刘建国,说在成大安的家里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正准备去劳教农场。 李浩坤对胡伟森的双规,是在很隐蔽的情况下,除了纪委相关的工作人员以及市委书记姜海风以外,知道的人很少。但是陆渐红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不是姜海风或者李浩坤透露给他的。 上午的时候,陆渐红召集组织部处室一把手到他的办公室召开碰头会,要求汇报近一阶段的工作,各人各自进行了汇报,很有条理,陆渐红进行了总结点评之后,散了会,每周一次例会,已经成陆渐红的习惯。说来也是,部下个个得力,他又不需要做什么,每周再不开个会提醒一下,他怕大家会忘掉组织部还有他这个组织部长了。 李海涛没有走,留在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说:“陆部长,我有另外的工作汇报。” 这是李海涛第一次单独汇报工作,陆渐红便道:“说吧。” 李海涛说:“陆部长,根据分工,我分管的有干部和人才工作。通过这几年在湖海的经历来看,组织工作,尤其是提拔工作,存在着很大的弊病,‘一言堂’的情况普遍存在,我在想,领导看人看事总有自己的主观性,另外经组织部推荐的人员就一定是优秀人材吗?这恐怕也不见得。” ----------------------------------------------------------------------------------------------- 推荐本人另一力作《巅峰仕途》,绝对精彩,不容错过,欢迎关注指点,书号3036326) 正文 公推公选 “那么你有什么见解呢?”陆渐红不动声色道。 “陆部长,我说句实在话,组织部副部长一职如果不是采用了公开选拔这个方法,我是绝对不可能任这个职务的。” 在李海涛公示期间,确实有不少人举报他这样那样,甚至有的人在电话中还说他与组织部人才工作处处长黄晓芸有暧昧关系。陆渐红对此进行了调查,发现都是空穴来风,在查到黄晓芸和他的关系时,他发现黄晓芸跟李海涛是表亲关系,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俩又不是同时进的组织部,李海涛可是经过笔试、答辩一步步走上来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现在不就是副部长吗?” 李海涛接着道:“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这句话就说明了其中的弊病。我在湖海那几年,感觉到组织部是个非常吃香的部门,想要提拔的是想尽办法来钻营,可是因为我对其中一些人的了解,根本是不够资格提拔的,但最终还是无法否定一把手的观点,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我一直在想,这样的提拔符合事业发展的轨道吗?那些靠送礼、靠人际关系而没有真材实学的人上去了,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 陆渐红仍然一脸平静,道:“这是个普通现象,不是哪个人能改变的。” “我有个不成熟的设想,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公推公选’,但是都流于形式,所以我想取得陆部长的支持,搞活‘公推公选’,面向全社会招聘人才,让那些真实有水平有能力的人担任领导干部,这才有利于组织工作的开展。” 李海涛的想法与陆渐红不谋而合,副部长一职采取笔试加答辩的方法只是他抛出去的一颗信号弹,试一下社会各界包括市委的反应。在组织部内部产生副部长一职,也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因为他知道这样不公平,何况也不符合某些人的意愿,为了追求平衡,自然是采取公开选拔的方案了。 不过目前湖城的政治局面很不稳定,严格按照“公推公选”来做,恐怕很难在常委会上得到支持,当然,这个担心陆渐红不会向李海涛说出来,道:“你的设想很有见地,这样吧,你弄一个全面的实施方案,我们部委会上讨论一下,等意见方案成熟了,我再拿到常委会上研究。” 李海涛见陆渐红支持他,很高兴,说:“对了,陆部长,有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湖海县委书记胡伟森被双规了。” 这个消息陆渐红还真不知道,吃了一惊,道:“真的假的?没听说呀。” “市里保密呢,都好几天了,湖海那边都传疯了。”李海涛有很重的个人情绪,幸灾乐祸地说,“胡伟林在湖海瞎搞,胆子大得包了天,什么钱都敢拿,什么人都敢用,什么事都敢做,老早就该进去了。这一次他被双规了,湖海不知道有多少人担惊受怕呢。” 陆渐红正色道:“海涛,公道自有人管。查处不法分子的经济问题不在组织部的职责范围之内,以后不许议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更不要到处宣传,知道吗?” 李海涛走后,陆渐红点上一根烟,缓缓走到窗边,窗外骄艳似火,透过树荫在草坪上留下了斑斑光点。 看来姜海风早就有所动作了,这一次胡伟森的双规显然是他的杰作,只是在这一战,谁会笑到最后,暂时还是个未知数。据他的了解,胡伟森是在前任组织部长苟士贵手中得到提拔的,而苟士贵与刘建国关系匪浅,如果纪委掌握到了胡伟森与他们之间的牵连,那肯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相反,如果刘建国在此次事件中平安无事,那么针对姜氏派系的打压肯定要接踵而来。无论鹿死谁手,湖城必须要有一番动荡了。其实这对于陆渐红来说,并不重要。他毕竟是交流过来的干部,无论是姜海风还是刘建国,想要对付自己,都要掂量一下。再说了,即使自己落了下风,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回,省委那边也要考虑一下影响。 陆渐红清楚地记得,当初乙华生到准安时所说的话:“领导干部异地交流,在一定程度上能有效防止拉帮结派、画小圈子、拉小团体、任人为亲等现象的发生。让交流的干部跳出原有工作圈子,尤其是人情圈子的束缚和影响,便于交流的干部能够放心放手大胆工作。我感觉至少有以下六个方面的有利:一、有利于自觉地提高适应新环境的应变能力。二、有利于改变久居一地而形成的封闭的思维模式。三、有利于交流信息优势互补,特别是促进欠发达地区领导干部更新观念。四、有利于加强领导干部队伍的廉政建设。五、有利于干部‘避亲、避籍和避熟’。六、有利于发现、培养、锻炼后备干部人才。” 乙华生的话不仅仅代表了他个人的观点,也代表了省委组织部的观点,更代表着省委的观点。在这种调调下,刘建国对他的态度首先是拉拢,拉拢不成就是陷害,可是陷害也无果,只有想法子对陆渐红边缘化。加上姜海风当先发难,刘建国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先应付当前的危机了。 所以,陆渐红也就乐于坐山观虎斗。当然,如果硬是要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姜海风。人嘛,毕竟是同情弱者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湖城的政治局面可能仍然像以前一样一盘死水。 心情大好,下午便没有上班,而是去了米新友那里。 这一阵子事情发生得太多,陆渐红无暇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恢复得怎么样了。想到米新友,不免要想到郎晶,郎晶是他的初恋,长达六年的恋爱足以让他刻骨铭心,永难忘怀。对于郎晶,陆渐红很矛盾,其实米新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足以给郎晶带来幸福,可是要陆渐红把自己的初恋推向别人,他做不到。况且,这一切还取决于郎晶本人的决定。 正文 有感而发 米新友恢复得很好,整个人肥了一圈,见到陆渐红,大喜望外:“小鹿,你***到现在才来看我,我都快闷死了。” 由于他的生活已经能自理,所以只留下了一名护工。 可惜这名护工是男的,这自然是朱国忠的主意。 陆渐红上去捶了他两拳,说:“搞你的那小子已经进去了,算是为你出了口恶气。” “这事我听说了,小鹿,谢了。”米新友忽然想到了郎晶,神情有些黯然,“她去哪了?” “去燕华了。”陆渐红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也颇有些黯然。 米新友强颜笑道:“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米新友知道,郎晶无意于自己,可是陆渐红也不能给她一个交待,所以有感而发。 这时,朱国忠回来了,见到陆渐红,微微一愣,便笑道:“陆部长,你来了。” 陆渐红道:“最近太忙,没能来看新友。” 朱国忠将门关上,散了根烟给陆渐红,招呼他坐下,让护工先行回去,然后才道:“陆部长,因为你,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呀。” 由于跟米新友的关系,所以陆渐红和朱国忠的说话就不需要处处设防了,陆渐红道:“是吗?” 朱国忠道:“姜海风自然是喜欢的一方了,刘建国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朱国忠也知道了胡伟森被双规的事情,这事只要稍有些政治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胡伟林的双规之所以如此秘密,主要的矛头还是指向了刘建国。 朱国忠道:“你看好谁?”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这个暂时还不好说。有没有从胡伟森的嘴里挖到有价值的东西才是成败的关键。这个时候可以忽略两方的政治背景了,如果在胡伟林那里得到了不利于刘的证据,他的背景再大,也不会明着去帮刘建国,只能在暗里使劲。姜海风不可能一点政治背景都没有,可以冠冕堂皇地置刘建国于死地。一点小事都可以放大很多倍,可何况这么大的一条鱼呢?” 朱国忠点头道:“我跟你的看法一样。据说,秘书长于华也是刘建国的人,真是让人想不到,他作为市委秘书长,居然投靠了刘建国,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刘建国的手中?要知道于华可是姜海风一手提上来的。” 陆渐红不由想起了曲洋对自己的引诱,便笑了笑:“刘建国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尤其擅长拉人下水。” 一开始的时候,朱国忠对陆渐红还是很小看的,也为他在常委会上的据理力争而感到惋惜,没想到他不但没事,还把湖城政坛搅成了一团混水,更令他佩服的是,每个人都知道是因为他,可是看上去他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这才是高明之处。 当然,陆渐红受赵学鹏的青睐也是一个主要因素,朱国忠是知道的。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陆渐红又怎么会来湖城任组织部长呢?况且赵学鹏与陆渐红无亲无故,怎么会对陆渐红另眼相看,这只能证明陆渐红有实力,至于这个实力是哪一方面的实力,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爸,你在湖城混了这么多年,你是哪一方面的人?”米新友没头没脑地喷出了一句。 朱国忠不以为忤地说:“你老爸是党的人,说句不中听的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哪一方面都不得罪。这个常务副市长可是靠着自己升上去的,没行贿,没托人找关系。” 朱国忠的话像是在解释米新友的疑问,又像是说给陆渐红听的。 陆渐红自然听得清楚,便道:“站队很重要,在情况不清,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这么做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朱国忠道:“你是新友的朋友,都不是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这一次姜海风出了重拳,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这个人谨慎得很,你不要以为他就是个缩头乌龟。他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主要还是没有找到切入点。因为他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要么不打,打就要打死,打得对方不能翻身。胡伟森向你行贿,这是打破整个平衡的切入点,打破了刘建国的整体防线,姜海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我觉得刘建国败的可能性比较大。陆部长,现在我们乐得看戏,但是也要充分考虑到将来与姜海风的相处,这个人心机很深,你要当心。” 听了朱国忠的话,陆渐红对姜海风又多了一层认识,城府极深,看来看人还是不能从表面看呀,一直都认为他是处于弱势一方的,现在看来也并不准确呀。 两人聊了一阵,朱国忠分管的工作有事,先走了,米新友大叫着要陆渐红请他出去吃饭,说在家里闷得快喘不上气了。 陆渐红知道米新友用意不是出去吃饭,而是happy,道:“我可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来,如果再打上一架,你这还没好的身子骨就彻底完了,息着吧,等好了再玩不迟。” 米新友其实也就是叫叫,他的伤可不轻,骨头刚刚养得差不多,还不合适做剧烈运动,便央求陆渐红晚上在这陪陪他,陆渐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我可不是玻璃。” 不过陆渐红还是留了下来,晚上陪米新友跟美眉视频,看着那些美眉个个长得都不错,可是视频起来那个开放程度,让他很是震撼了一把。 第二天,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省委组织部这次组织开展了各市委组织部长培训班,为期半个月,明天下午之前到燕华九江宾馆报到。 陆渐红将此事向姜海风作了汇报,姜海风没有意见,只是要求陆渐红人走心不走,组织部的工作不能因为他的培训而出状况。有了朱国忠的提醒,陆渐红感觉到姜海风话中有话,说话的口吻与以前稍有区别,显得更有一把手的味道了,看来这场博弈他有一定的胜算了。 正文 腰疼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把相关事宜向柯一军和李海涛作了交待,要他们有什么事向自己及时汇报,第二天下午便让牛达开着车送他去了九江宾馆。 陆渐红到后没多久,其他市的组织部长陆续过来,相继到省委组织部设立的工作处那里领了培训资料和房门卡。陆渐红进了四楼的房间,是双人房,中央空调开着,凉气袭人,很舒服。在这里,陆渐红极度放松,洗了把澡,好好地睡了一觉。一觉睡醒,刚洗了把脸,同室的人也到了,两人一见面就乐了,居然是准安市的组织部长曹雄飞,两人顿时聊了起来。 根据时间安排表,晚七点,省委组织部在九江宾馆的二楼宴会大厅进行了招待,两人一同下了楼。江东省一个十三个省辖市,二十四个县级市,加上省委组织部的一些领导,开了三桌。大家都是酒精沙场的,都知道酒桌上是最容易交流感情的,所以酒自然是必须要喝的,相互自我介绍着。不一刻,省部的领导过来敬酒,大家都站了起来,跟着副部长乙华生也端着酒杯过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乙华生喝酒,举着大杯子说:“钱部长有事没能过来,我代钱部长向大家道个歉,不过这次培训有半个月的时间,来日方长,来,我敬大家一杯,服务员呢,把酒全都给我满上。” 九点半,酒宴结束,陆渐红和曹雄飞回到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聊天。问及准安现在的政治局面,因为陆渐红现在已经离开了准安,加上两人关系很好,曹雄飞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遮遮掩掩。他说:“现在的准安很安定。李书记在准安多年,又是赵秘书长的老部下,季长春翻不了浪来,不过李书记经常提到你,说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是个人材,准安没留住你是个损失。” 陆渐红撇了撇嘴,心想,我当初可是你和季长春争斗的牺牲品,现在局面稳定了,说起话来自然不腰疼。不过提到这个,陆渐红倒是想了郦山的情况,便问道:“曹部长,郦山现在发展的怎么样?” “郦山现在可是准安的一道风景线呀。安加森上任县委书记之后,是照着你的发展思路走的,现在郦山城区很大,几条主干道都换成了沥青路面,很上档次,有点都市的味道了。工业集中园也正式更名为工业园区,里面不少大企业,投资十亿以上的比比皆是。老弟,这个可都是你的功劳呀。” 陆渐红笑了笑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初要不是赵秘书长的支持和关心,郦山也开不了局,其实我也就是拿了个思路,具体还要靠下面的同志齐心协力,老安这个人是个干实事的领导,曹部长,不是我给你吹风,像这样的干部要多考虑。” 曹雄飞感慨地说:“老弟,说真的,跟在你后面做事的,只要能出成绩,都会得到提拔。你都离开准安好一阵子了,还关心以前老部下的进步,真是不怕不会干,就怕跟错人呀。” 陆渐红听曹雄飞的口吻有了些抱怨的意思,说:“曹部长,你的怨气很大呀。”(群号:136041529,欢迎加入) 曹雄飞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化了,便笑了笑道:“只是偶发感慨而已,也没什么。” 陆渐红不是个多话的人,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追问,忽然想起了孟佳,便道:“郦钢现在建设得怎么样了?” “这个我倒不是太清楚,好像还在建。” 陆渐红知道一个钢铁厂的新建,工程是浩大的,一两年能上马算是快的了,跟着问道:“总经理还是小孟吧?” 曹雄飞摇了摇头:“你调走后没多久,孟佳就辞职了。因为郦钢是集体企业,而且受到很多方面的关注,所以当初她辞职的时候,安书记没有敢表态,是经过李书记点头才同意她辞职的。” 陆渐红心头一跳,孟佳怎么好好的辞职了呢?不过也不好问的过多,便扯了一些别的话题,至于他在湖城的事他也没怎么说,这事也不怎么好说。 第二天上午七点五十分,在九江宾馆五楼的会议室,所有组织部长都到齐了,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常务副部长李汉诚、副部长乙华生、胡国庆等人都坐在主席台上。中间却空出了一个位置,八点整的时候,省委shu记龙翔天在赵学鹏的陪同下走进了会场,场内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会议由乙华生主持,在钱渠国讲完话之后,钱渠国道:“下面,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龙书记为我们作重要指示。” 陆渐红坐在第二排,近距离地面对着龙翔天,与电视上有所区别,看上去整个人更真实也更威严。 龙翔天双手虚压,等掌声平息了,才道:“各位部长,各位同志,大家好。今天我们十三位地级市、十四位县级市的组织部长都到齐了,参加这个培训班。我个人认为,这个培训很及时,也很重要。” 龙翔天指出,组织部长要有很强的政治意识、大局意识、责任意识,紧紧围绕党的中心任务,以改革创新精神推进组织工作。这是对组织工作为适应当前社会经济发展提出的新的要求,也是组织工作系统内,创先争优活动的具体要求。他一共说了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要创新工作理念。二是创新组织工作紧贴经济建设的思维和观念。这两个方面他并没有过多深入地展开来讲,只是寥寥数语,却又精辟生动。 龙翔天道:“希望各位部长通过这次培训,能够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坚持围绕发展抓党建、抓好党建促发展,这样才能永葆党的建设的生机与活力。……” 龙翔天讲完后,便离开了会场,乙华生最后做了总结。跟着便是专门请来的专家进行授课。 一天的课听下来,陆渐红觉得收益很大,看来是不虚此行。下午的课结束没多久,陆渐红便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说:“渐红,听了专家的课程,感觉怎么样?” 正文 亲近称呼 “很有收获,很多工作中遇到的疑难杂症在怎么处理上也是深受启发。” 赵学鹏笑了笑,说:“我在老地方,你过来吧。” 曹雄飞问道:“要见老朋友?” 老朋友这三个字,忽然让陆渐红想起了郎晶,心头跳了一跳,撒了个谎道:“很久没见的一个朋友。” 出了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老干部活动中心而去。厅还是那个厅,人还是那个人。上午开会的时候,陆渐红感觉赵学鹏呈现了一些老态,其实他的年纪也只是五十出头,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苍老了这么多呢? “赵秘书长,你……瘦了。”陆渐红本来想说他老了的,话到嘴边变了个说法。 赵学鹏微微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说:“是老了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学鹏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目光却向门口扫了一下。这个下意识的表情被陆渐红敏锐地察觉到了,陆渐红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是政治上的困扰吗?这个想法在他的脑中微一闪现便被否决了,省委shu记龙翔天的声誉极好,有不少传言说他要进中央的班子,在如日中天的龙翔天身后,他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不可能出现什么偏差。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感情上的纠结。他女儿赵瑾的脾气陆渐红是深有体会,而且她不喜欢王丽娜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在爱女与"qing ren"之间,他该怎么选择,确实相当矛盾。而他作为省委秘书长,与"qing ren"私会,影响是很大的。 确定了这个想法,陆渐红忽然觉得高高在上的赵学鹏真的很可怜。想想人在高处就是这样,忌讳很多,事事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职务一旦高了,自己也就不是自己了,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领导,代表着省委。在这种环境下,人活的真的很累,别人只见到风光的一面,哪里能想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庭如此,做官也是如此。 “过来,坐,别站着说话。”赵学鹏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多了些对家人一般的亲切和和蔼。就在赵学鹏打电话给陆渐红的时候,赵学鹏也只是把他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下属来看待的,可是就是因为他的“你瘦了”这三个字,赵学鹏对他的情感忽然间变了。 陆渐红能听出赵学鹏语气间的变化,但是他并没有得意忘形,在政治上待久了,脸上就蒙了一副面具,甚至是两副三副,虽然偶尔会有情感的绽现,但那也只是昙花一现,不要以为领导对你的亲近是永远的。 所以,陆渐红依言坐下,保持着对赵学鹏一贯的尊敬,说:“赵秘书长……” 赵学鹏摆了摆手,说:“秘书长是一个官称,从你的嘴里叫出来我有些不习惯,还是叫赵叔听起来亲近些。” “赵叔。”陆渐红依言叫了一声,但是脸上却依然显露出宠辱不惊的神情。这一点,让赵学鹏很欣赏,年轻人就该这么沉稳。 赵学鹏道:“渐红,这几年来,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从一个副科级干部到现在的副厅级,你的表现一直都很务实,虽然年轻,但你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事业的发展需要,可以说,你对得起你任过的每一个职位,这一点,难能可贵呀。” 陆渐红谦虚地说:“赵叔,你对我的评价太高了。” 赵学鹏微微一笑,说:“你也不要太高兴,这只是对你评价的一个方面而已。你知道你的缺点在哪里吗?” “愿听赵叔的教诲。”陆渐红挺了挺身体,坐得更直了。 “冲动。”赵学鹏略微顿了一下,问道,“来,你说说冲动的含义是什么。” 陆渐红觉得这是赵学鹏在考究自己,略一沉吟,道:“冲动是冷静的反义词,我知道有时候我不够冷静,做事爱意气用事,以后我会注意。” 当赵学鹏让陆渐红改变称呼的时候,陆渐红知道赵学鹏不仅是认可了自己,还把自己纳入了他的圈子,所以说起话来自我反省的很深刻。 赵学鹏却摇了摇头,说:“冲动与冷静并不完全相对。冲动也并非完全是件坏事。有时候冲动往往代表着决断。举个例子吧,你任准安市委常委、郦山县县委书记时,在那一次的常委会上,你就是不够冲动,显得太冷静,没有选择自己的立场,所以才会出现两头都不讨好的局面。如果你冲动一下,无论选择了那一方,至少会得到另一方的支持。” 陆渐红道:“我只是不想参与到他们的纷争中去。” 赵学鹏道:“所以才说你不够冲动。其实我所说的冲动,意识是缺少谋略。”说完这句话,赵学鹏停顿了一下,让陆渐红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谋略?陆渐红皱着眉,显然,他还没能完全领会其中的含义。做事要有谋略,做人更要有谋略。那什么叫谋略呢?陆渐红忽然间似乎有所领悟,谋略就是用最合适的方法圆满地实现自己的目的。这时,他想到了自己在湖城的处境。之所以是现在的局面,是因为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发难。由于事先没有了解情况,不清楚湖城的政治局面,所以才会成为姜海风的爆破手。目前,姜海风赢,自己未必就获利。姜海风输,自己则必输。如果当初换种方法,在向姜海风汇报之前,先与刘培兵碰个头,由刘培兵去汇报或者两人一起去,那可能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想了前两天和朱国忠的对话,他还存有隔山观虎斗的心思,以为跟自己没啥关系,现在才明白关系大了去了。 赵学鹏看着陆渐红渐渐舒展的眉头,知道他有所领会,便接着道:“人是在不断进步中成熟的,你是交流干部,这样的身份对你很有利。” 赵学鹏的话说得很隐晦,意简,意却骇,陆渐红这一次听懂了,不由道:“赵叔,您知道湖城的形势?” 正文 权力位置 赵学鹏深沉地笑了一笑,说:“作为省委秘书长,必须对辖区内每一个城市的政治局面有所了解呀,这关系到省委选人用人的导向和态度。” 一句话,表达出了赵学鹏权力之大,位置之重要。陆渐红不由道:“赵叔,诚如您所说,我确实缺少谋略。” “朝闻道,夕死可矣。”赵学鹏点头道,“你现在明白也不算晚。你也不必心生悔意,这一次组织部的培训很有意义,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提升自己的领导水平和艺术,厚积薄发,对你将来的成长是大有裨益的。” 陆渐红正色道:“赵叔,您对我的提携之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赵学鹏微微一笑,说:“渐红,你太俗了。” 陆渐红不由也笑了笑,这种话不是放在嘴上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王丽娜自外面走进来,道:“学鹏,要不要等小瑾?” 赵学鹏道:“不等她了,这孩子最近疯得很,我们先吃吧。” 王丽娜知道赵瑾对她没有好感,自己如果打电话给她,是自找难看,也就没有反对。 没有喝酒,三菜一汤,在微昏的灯光下,气氛显得很温馨。像这样的气氛,陆渐红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赵学鹏很难有机会能与王丽娜这样相处,便快速地扒了两碗饭,道:“赵叔,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赵学鹏看了陆渐红一眼,知道他的心思,心里流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等陆渐红走了,王丽娜道:“陆渐红这孩子人不错。” 赵学鹏笑了笑说:“听你说,上次小瑾找他麻烦?” 王丽娜道:“这事本来我不想对你说的,不过陆渐红也很厉害,在健身房把找麻烦的三个人都打败了。” “这孩子,不像话。”赵学鹏叹了口气说,“都怪我太宠她,才这么任性。丽娜,你受苦了。” 王丽娜握住了赵学鹏的手说:“学鹏,别这么说,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再等一等也没关系。小瑾还小,我想,总有一天她会接纳我的。” 陆渐红下了楼,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餐厅,赵学鹏身为省委秘书长,权高位重,有谁能想到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呢?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是燕华的电话,陆渐红的心里不由一跳,不会是郎晶吧?接通电话,却听到一个小妖精似的声音:“陆渐红,你还敢来燕华?” “赵瑾?”陆渐红很意外地叫了出来。 “怎么着,没想到是不是?陆渐红,我告诉你,你上次弄伤我的脚,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这回你来燕华,我要一并找回来!” 赵瑾还是那么任性那么刁蛮,陆渐红考虑到她是赵学鹏的女儿,又是个女孩子,便没有挂她的电话,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燕华?” “你是我的仇人,我当然要注意你了。我告诉你,你不向我道歉,我这口气咽不下去,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赵瑾的这句话就有点赌气的成份了,陆渐红听到电话里还有个女人在说话:“小瑾,你就别吓唬他了。” “我吓死他!”赵瑾向那个女人说了一句,又向陆渐红道:“怕了吧?” 陆渐红又好气又好笑,这样就能吓得到人吗?不过她毕竟是赵学鹏的女儿,总要给点面子的,再说上次她的脚伤虽然事出有因,但的确是自己弄出来的,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必须表示出一点绅士风度,便道:“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赵瑾低声与那女人商量了一下,说:“想放过你也行,你来陪我喝酒,山水酒吧,给你十分钟时间。” 喝酒?陆渐红目瞪口呆。 山水酒吧在哪里,陆渐红不知道,不过这一类的场所,出租车司机是很清楚的,不到九分钟,陆渐红就站在了山水酒吧门口。 陆渐红刚走进门口,便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dj舞曲。陆渐红是不喜欢这种场所的,真不明白,赵学鹏怎么会有个这么另类的女儿,不由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酒吧内灯光昏暗,不时有闪灯闪过,眼花缭乱,陆渐红伸长了脖子也找不到人。 赵瑾坐在角落里,一边掐时间一边向门口瞄着,见到陆渐红,便从角落里站起来,用力地一边向陆渐红挥着手,一边大声叫着。 陆渐红这才寻找到目标,从人堆里挤了过去。 赵瑾的穿着很性感,抹着浓浓的蓝色唇膏,眉毛竟然也是蓝色的,头发却是火红。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说:“怎么打扮得跟个孔雀似的?” “陆渐红,你诚心气我是不是?”赵瑾不乐意地向陆渐红翻着眼睛。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陆渐红的身后响起:“小瑾,说你像孔雀的不只我一个人吧?” 陆渐红转过身,一个女人站在身后,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很高,超过一米七,身穿的吊带衫将她的火爆身材展现得一览无遗,虽然穿得暴露了一些,但比起赵瑾这只孔雀来要顺眼得多。 “裴姐,你也跟着这小子瞎起哄。” “哪有起哄呀。”女子笑着向陆渐红伸出了手,落落大方地说,“你好,我叫裴玲玲。” 裴玲玲的手指很纤细,陆渐红轻轻一握纤手,点到为止,道:“认识裴小姐很荣幸。” 陆渐红丝毫不轻薄的表现留给裴玲玲很好的印象,刘瑾却叫了起来:“啦,陆渐红,小姐不是乱叫的,罚酒。” 现在称呼女孩子为小姐,确实是不礼貌的行为,陆渐红赶紧道歉:“认罚,认罚,不好意思。” 两大杯啤酒下肚,赵瑾这才肯放陆渐红坐下来。陆渐红被二女夹在中间,尴尬得很,其实有尴尬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赵瑾是赵学鹏的女儿。这丫头鬼心眼特多,对上一次的事到现在还记恨在心,万一靠得她太近,被她告个非礼那就大条了。 赵瑾把桌上仅剩的四瓶啤酒全杵在陆渐红的面前,说:“本姑娘也不是个太小气的人,以酒抿恩仇,只要你把这四瓶啤酒一口气全吹了,咱俩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正文 下个台阶 裴玲玲睁大了眼睛看着陆渐红,能一口气喝下去四瓶啤酒的大有人在,可是对着酒瓶子连吹四个,她还没见过。 陆渐红知道赵瑾纯粹是想出难题,可是她想不到陆渐红喝起酒来可是从来没怕过,所以赵瑾和裴玲玲眼睁睁看着陆渐红吹下去了四个大喇叭。裴玲玲当先鼓起掌,说:“小瑾,你朋友真厉害。” “谁是他朋友?我才不是呢。”赵瑾虽然嘴硬,但不得不服气,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不得不认,不过还是说,“一个大男人在女孩子面前逞能有什么用,一会龙哥来了,看他怎么喝得你满地找牙。” “赵瑾,上次的事情实在对不起。”陆渐红自然不会跟一个女孩斤斤计较,况且她是赵学鹏的女儿呢? 赵瑾没想过上次能把她从肩膀上甩出去,而且能在很短时间内打趴下三个人的陆渐红,居然真的会向她道歉,微微一愣,才说:“算了算了,好女不跟男斗,就饶过你这一回了。” 看着赵瑾略带扭捏的表情,陆渐红和裴玲玲都笑了起来。 赵瑾气急败坏地凶道:“不许笑,谁笑罚谁的酒。” 为了给赵瑾一个台阶下,陆渐红起身道:“我上个卫生间。” “顺便叫吧台送一打啤酒过来。”赵瑾气恼地冲着陆渐红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小瑾,你不是说这个人坏死了吗?我看还可以呀,很礼貌,也很会做人。”裴玲玲评价道,“小瑾,现在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你得把握机会呀。” “切,才不稀罕呢,他又比不上龙哥。”赵瑾恨恨地说。 裴玲玲笑道:“小瑾,你口是心非,我看你是对他有感觉了,我可从来没见到你这么恨一个人,又整天把他挂在嘴上的。” 赵瑾撇着嘴说:“玲姐,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胸怀宽广,向来不记仇,就是这个死陆渐红最气人,为了不忘记这个仇,我才不断地念叨他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瑾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裴玲玲跟她相识多年,对她的性格非常了解,越说不可能就越是可能。 这时,一个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帅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p股坐到赵瑾的身边,说:“美女,跟哥干一杯?” 赵瑾瞥了花毛一眼,说:“帅哥,想喝酒找别人去,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哟,是个小太妹呢?”花毛伸手就去摸赵瑾的脸。 赵瑾甩手一巴掌扇在花毛的脸上,很响亮的一声,可惜在吵闹的酒吧里根本听不见。 花毛想不到赵瑾这么泼辣,被扇得火起,抓起杯子猛地将杯子里的酒全泼在了赵瑾的身上。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花毛的手腕。 赵瑾和裴玲玲同时叫了起来:“龙哥!” “龙飞!” 龙飞点了点头,沉着脸向花毛说:“向这位女士道歉!” 这时陆渐红上完了厕所也回来了,见到赵瑾前胸尽湿,不由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龙飞回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觉得陆渐红依稀有点眼熟,陆渐红却清楚地记得,这个人正是那天自己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与赵瑾发生不愉快时来的那个龙董事长。 这个山水酒吧的主人就是他,花毛当然认识,调戏到主人的朋友身上来了,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说:“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请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赵瑾沉着脸说:“龙哥,我被他泼了一身,就这么说几句话就算了吗?” “妹子,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解气?要不我把他的手砍下来给你?”龙飞的脸上升起一丝阴狠。 “算你走运。”赵瑾当然不能真的要了那家伙的手,气得跺着脚离开了。 裴玲玲在她身后叫道:“小瑾,别走呀。” 赵瑾却是头也不回,直接走向了门口。 “不好意思,失陪。”赵瑾一肚子气,要是不跟着她,天才知道会做些什么。 “滚!”龙飞斥了一声,花毛屁滚尿流地逃了。 “龙飞,这样对小瑾太不公平了。”裴玲玲也觉得赵瑾受了委屈。 “那要我怎么样?打那家伙一顿?”龙飞回了一句,却看着陆渐红的背影,说,“他是谁?看上去好眼熟呀。” “小瑾的朋友,叫陆渐红。” 陆渐红?龙飞念叨了一句。 “小瑾好像对他有点意思,龙飞,你查一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小瑾很单纯,可别吃了亏。” “我知道了。” 赵瑾走得很快,陆渐红默默地跟在赵瑾的后面,走了一阵子,赵瑾气恼地回过头,大声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渐红耸了耸肩道:“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 赵瑾停下脚步,气得跺脚,道:“那个二流子欺负我,你也来欺负我,是不是?”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可不敢得罪你。你别生气了,爱生气的女孩容易衰老的。” “你……”赵瑾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假发,露出原本漆黑的颜色来,又拉下了假眉、假睫毛,擦去了嘴巴的唇膏,气呼呼地说,“那家伙泼了我一身的酒,就这么了了,你让我怎么能服?” “那你想怎么样?”陆渐红接过她手中的假发,“这东西还是扔了吧,给你爸看到非气死不可。” 赵瑾并没有被陆渐红的话题引开,说:“陆渐红,你帮我出气!” “出气是吧?没问题。”陆渐红装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说,“我们现在就杀回去,把那小子大卸八块。不过,你得答应我,我被警察抓走后,一定要送点好吃的给我,我听说看守所里的饭很难吃。” 赵瑾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贫嘴。” 陆渐红见她的气基本消了,便说:“赵瑾,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家吧,免得赵秘书长担心。” “他担心我?才不会呢,他只想着那什么王丽娜,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女儿?”赵瑾的脸色又放了下来。 正文 难看吃相 “赵瑾,你误会赵秘书长了。”陆渐红辩驳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赵瑾摆了摆手,说,“我心情不好,你要是真是为我好,去陪我喝酒吧。” 又喝酒?陆渐红忍不住劝道:“赵瑾,我说了,你别不开心,你这么做不好。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到晚上泡在环境不好的酒吧里面,赵秘书长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就拿今天晚上的事来说吧,如果你不去那种地方,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是不是?” “你是我什么人?我爸都不管我,要你管?”赵瑾蹭地跳了起来,大步向前走着,“我的事你少管,我告诉你,我现在去喝酒,你不要再跟着我。” “好,我不管,也没有资格去管,你去吧,爱喝到什么时候就喝到什么时候。”陆渐红也火了,“我只是奇怪,那个活泼青春的赵瑾去哪了。” 赵瑾忽然停下了脚步,泪却落了下来。 陆渐红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说:“赵瑾,我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呢?” 赵瑾愣愣地看着陆渐红,忽然扑倒在陆渐红的怀里,放声大哭。 陆渐红手足无措地向两侧张开了双臂,任由赵瑾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胸口。 “抱住我。”赵瑾哭了一阵子,止住了哭声,却向陆渐红发出了命令。 “这个……我……”陆渐红从来没想过要与赵瑾有什么交集,对这个要求很难接受。 “抱一抱而已,不会让你负责任的。”赵瑾的手环住了陆渐红的腰。 陆渐红回过手,缓缓地坚决地推开了赵瑾,说:“赵瑾,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赵瑾略有失望地点了点头说:“我饿了。” “我请客。”陆渐红笑道,“不过——先把你的脸洗一下,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拐卖妇女呢。” “你敢说我是妇女……找打!”赵瑾扬着小粉拳满大街地追着陆渐红。 看着赵瑾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样子,陆渐红觉得那个第一次见到的赵瑾回来了。 吃完饭,赵瑾这才抹着嘴说:“我的吃相是不是很难看?” “这才是真实的你。”陆渐红说,“饭也吃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急着想摆脱我吗?”赵瑾幽幽道。 送佛送上天吧,陆渐红道:“主要是已经不早了。” “我想你陪我说说话。”赵瑾似乎不敢去看陆渐红的眼睛,垂着头,可怜兮兮地说,“我虽然有不少朋友,可是没有一个能说说话的。” 陆渐红觉得上辈子欠她的,说:“那找个茶座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去。” 夜已经深了,成大安睡得正香,忽然听到牢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跟着牢门开了,两名狱警叫着他的名字说:“起来,有人找。” 成大安迷迷糊糊地跟着狱警走了出去,心里很疑惑,这么晚了,是谁来找自己呢? 进了一间很密封的房,里面的灯开着,成大安看到了三个陌生人。 “我是市纪委的,叫李浩坤。”李浩坤坐在桌子前自我介绍,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纪委的工作人员。 成大安没听说过,不过也不奇怪,这几年李浩坤就没怎么办过案子,更没去过湖海,也难怪成大安不认识。 成大安说:“为什么找我?我都进来了,还想查我什么案子?” 李浩坤不说话,看着成大安,他的眼神居然让成大安这个曾经的公安局副局长有点心虚,目光不由自主地偏移开,不敢再与李浩坤对视。 李浩坤见自己的逼视起到了作用,这才开口说话:“你今天三十八岁,刑期是十年,出来后快五十了,如果改造得好的话,可是减几年刑,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成大安忍不住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可以给你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李浩坤并不急于摊牌。 有这样的机会,成大安不想把握才是怪事,连忙道:“我想带罪立功。” 李浩坤这时才步入正题,道:“湖海县县委书记胡伟森,你不陌生吧?” 成大安呆了一下,李浩坤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接着道:“胡伟森已经被市纪委双规,主要的问题都交待了,这其中涉及到你,需要来证实一下。” 成大安的触动很大,他顿时想到了胡伟森向刘建国两次行贿四十万元的事情,这两次都是由他经的手。 李浩坤又道:“现在你所说的一切都将记录在案,属于检举行为。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成大安犹豫了一下,他确实要好好考虑。他在考虑检举与不检举之间的得失。马明顺带过话给他,要他安心服刑,刘建国会想办法一步步让他减刑,自己如果检举他,无疑是断了自己减刑的念头。可是,很明显,市纪委已经针对马建国展开了调查,这个调查无论有没有结果,刘建国都要应付这件事。即便是查不出什么,这个调查也不会停止,他实在太清楚姜海风有多恨刘建国了。这样的话,刘建国还有没有精力为自己的减刑而动作,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成大安终于作出了决定,道:“胡伟森是向刘建国行的贿,分两次,第一次十五万元,第二次二十五万元,都是先交到我的手上,然后由我转交给刘建国的。” 李浩坤示意工作人员开始记录,问道:“你所说的刘建国是谁?” 妈那个叉的,刘建国是谁你不知道啊?成大安暗骂了一句,说:“就是湖城市政法委书记刘建国。” “有什么能够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成大安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这检举也真不容易。为了表示自己所说的真实性,成大安脱口道:“我有一个笔记本,上面有记录。” “笔记本在哪?”李浩坤感觉这个笔记本肯定有戏。 成大安这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那个笔记本上记录了不少湖海向刘建国行贿的记录,可是反过来一想,既然已经检举了,干脆都揭发了算了,毕竟检举有功,对于自己的减刑有帮助。 正文 一击不中 在心里默默向刘建国说了声对不起,说:“笔记本就藏在我父亲的遗像后面。” “好。”李浩坤站了起来,说,“你跟我们所说的话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当然,以后会需要你出庭作证,那个时候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申报减刑。” 李浩坤在回湖城的途中,立即在电话里向姜海风作了汇报,姜海风非常兴奋,指示李浩坤立刻把那个笔记本拿到手。仅靠胡伟森一案,证据还不够确凿,如果在笔记本中得到另外的线索,那无疑可以加速此案的定论。 没费什么周折,李浩坤三人在成大安家中他父亲的遗像像框里找到了那个笔记本,翻开后简单地看了看,李浩坤便吃了一惊,上面的行贿记录很详细,详细到人物、时间和地点,涉案人员之多,涉案金额之大,触目惊心。 带着这个笔记本,李浩坤上了车,立即赶往市委,车刚开出没多远,迎面开来了两辆车,发疯似地撞向李浩坤的桑塔纳,李浩坤知道有麻烦了,让驾驶员想办法摆脱车子,一边打电话给程小东,向他请求支援。 车撞得很猛烈,李浩坤将笔记本塞进了裤腰,勒紧了皮带,确保不会掉出来,车上随行的两名工作人员吓得脸色苍白,担心地说:“李书记,现在怎么办?” 李浩坤现在唯有盼望司机能摆脱车子,尽快赶到市委,行凶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跑到市委大楼去搞。 这时,远远传来了警笛的嘶鸣声,李浩坤心中大喜,向驾驶员叫道:“小周,再开快点,拖延点时间,我们的支援来了。” 话音未落,车子猛地一阵抖动,一辆车狠狠地撞中了车身,另一辆车也抵在桑塔纳的p股后面,拼命地推着车向前顶。 前面是一排粗大的梧桐,车被顶住,丝毫不能改变方向,又被后面的车推动,驾驶员小周猛踩刹车,可是顶不住向面车子的强大驱动,砰然一声巨响,撞在了树上,车翻了几个滚,顿时着起火来。 警笛声越来越近,行凶的两辆车迅速地转过头,远远逃去。 终于,闪着警灯的警车自远而近,可是李浩坤的桑塔纳火苗已经窜得很高。当警车远远停下,程小东走出警车时,桑塔纳轰然巨响,强烈的火焰将整个车辆完全吞噬了。 “快灭火!”程小东大叫着提着灭火器冲了过去,可是他知道,这么做只是出于道义,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车上的人是绝对无法幸免的。 几架灭火器对着火苗一阵狂喷,火势顿时小了许多,程小东见到里面有人的尸体,可是早已烧得不成样子。他的表情很狰狞,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到底是什么人要致人于死地? “姜书记,出事了!”冷静下来的程小东向姜海风汇报道,“李浩坤书记的车遭遇撞击后撞在了树上,发生了爆炸,车上的人无一幸免,暂时还不清楚车上有多少人。” “什么?”姜海风拍着桌子怒道,“怎么会这样?程局长,你一定要尽快破案,严惩凶手,给牺牲的同志们一个交待。” “是!” 姜海风颓然放下电话,他的心情也降到了冰点。 李浩坤一死,什么希望都破灭了,再想重新组织人手,是难上加难,本来他就举步难艰,好不容易通过黄秋同把李浩坤争取了过来,可是现在他一死,已经无人可用。这个时候,他考虑的不是如何抓住行凶者,刚才对程小东的态度只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他所考虑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针对刘建国的调查随着李浩坤的死流产了,自己一击不中,刘建国肯定不会善罢干休,那么针对自己的一系列报复行动会很快随之展开,看来真的是离开的时候了,甚至他都想到了找找关系到人大或者政协去养老算了。 刘建国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可是他的心里却很难平静,前不久,成大安的老婆打电话来,说李浩坤到她家去搜查,还从遗像后面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刘建国立刻敏锐地感觉到那个笔记本是个很大的问题,要不然李浩坤不会直奔那个笔记本而去。看来,成大安已经被策反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笔记本的具体内容,但是他能够猜测到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只要笔记本的内容被李浩坤掌握了,那么针对自己的一系列调查势必如火如荼,那个时候自己就寸步难行了。 所以,他立刻通知马明顺,要抢在李浩坤赶到市委前把笔记本夺回来,实在不行,让笔记本跟李浩坤一起消失。 此时的他,正等着马明顺的消息。 不一会的功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刘建国霍然睁开眼睛,看了手机一眼,正是马明顺打来的:“姐夫,搞定了,车炸了,没有一个活口。” “你能确定吗?”刘建国缓缓发出低沉的问声。 “确定。” “好,把善后事宜处理一下。”刘建国这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他是瞒着妻子马明菲的,毕竟涉及到人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点隐患。 程小东已经展开了调查,一边安排人员查找行凶的车辆,一边和一名侦警对事故现场和车辆进行勘察清理。 这时,隔了数米远的树底下缓缓爬起来一个人,吓了程小东一跳,掏出枪慢慢逼近,沉声问道:“谁?” “程局长,是我,李浩坤。”那个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程小东大喜,奔过去扶起了李浩坤。 李浩坤看着已经烧得发白的车,一边心痛一起工作的同志的逝世,一边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后怕,他知道,这次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的肯定是成大安的笔记本,想不到对手的反应这么快。 “李书记,你怎么样?”程小东问道。 “我没事。”李浩坤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擦伤了一些。就在车撞上树前的刹那间,一名工作人员奋力将他推出了车门,这才让他逃过一劫。想到这里,李浩坤的心头一阵惨痛,自己活着,可是车上那三条鲜活的生命随着那剧烈的一撞而消失了。李浩坤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有抓住了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才能以告牺牲者的在天之灵。 正文 针对性调度 “护送我去市委,找姜书记。”李浩坤在腰间摸了摸,那个笔记本还完好无损地在他身上。 程小东也怕李浩坤出出什么差子,亲自开着车将他送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 姜海风经历了一次从地狱到天堂的刺激体验,听完李浩坤的叙述,也不由为其死里逃生感到庆幸。李浩坤还在,那个笔记本也还在,破灭了的希望重新回归。三人一起翻看了笔记本的内容,姜海风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心道:“刘建国,有这么多罪证,我就不信你还不死。” 当下决定道:“程局长,追查向李书记行凶的车辆刻不容缓,但是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那就是保护李书记的人身安全,以及他家人的安全。” 程小东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场反**的斗争已经拉开了帷幕,保护一个正直干部的生命安全,是他责无旁贷的职责,神情凝重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李书记,现在线索很多,我建议立即成立队伍,人手不够就从县区里抽调政治素质高、信得过的业务骨干,立即进驻湖海县,对涉案人员进行调查。” 李浩坤道:“如此大张旗鼓地从县区纪委抽调人员,我担心会打草惊蛇,不如开个会,把县区的纪委书记都召集到市里来,然后再有针对性地调度。” 姜海风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 “他们现在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在队伍成立好之前先保密,一方面免得对方再次采取行动,另一方面也防止对方逃跑。” 姜海风想了想,向程小东说:“程局长,这一次的反腐行动很重要,事关湖城以后能不能走上健康发展的道路,我要求你安排可靠的同志盯住刘建国。我听到风声,他老婆正在办理出国手续,这样的一个蛀虫,不能让他溜出国外。” 程小东也感到责任重大,立正敬礼,道:“姜书记请放心。” “好,你去安排吧。” 赵瑾喝着清香扑鼻的安溪铁观音,说:“陆渐红,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坏的女孩子?” 不等陆渐红回答,赵瑾接着道:“我没有工作,成天就知道玩,还出入酒吧、舞厅,很难把我和省委秘书长的女儿联系到一起吧?” “可是眼前我看的是一个清丽脱俗又乖巧可人的赵瑾。”陆渐红凝视着赵瑾,他忽然觉得赵瑾其实挺可怜,自小就失去了母爱,父亲又整天忙于工作,难得照顾她,更别说跟她交流沟通了。赵学鹏无疑是一个好的领导干部,可是从家庭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过多的溺爱和顺从,养成了赵瑾任性、自以为是的性格。陆渐红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教育向来是个大问题呀。由此,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可以说,自己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没有让孩子们充分享受到父爱,这很不利孩子的成长,尤其是远航,他是男孩子,长期生活在母亲的关爱和笼罩之下,很有可能缺少阳刚之气。想到这里,陆渐红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只要有空,一定要多回家,多陪陪孩子。 赵瑾的脸居然红了红,说:“陆渐红,你真的是这样吗?” 陆渐红有感而发地说:“赵瑾,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父亲长期不在身边,缺少关爱,但是你没有堕落,这是很难得的。” 赵瑾的眼圈有点红了,说:“父亲是个很敬业的人,他很少回家。我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和玲玲姐住在一起。其实以他的职位,只要有那个意思,我的工作很容易安排,可是他不但没这么做,还拒绝了别人主动提出来给我安排工作。不过,我并不怪他,我非常理解他,也更敬重他。我为能有这样一个清正廉洁的父亲而感到自豪。” “赵秘书长确实是一个好领导,好干部。”陆渐红赞同地道。 “所以,我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赵瑾的表情有了些变化,“可是……” “可是他现在却把对你的爱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了,是吗?”陆渐红知道赵学鹏要想和王丽娜有个好的结果,必须要打开赵瑾的心结才行。 “是的。”赵瑾无助地看着陆渐红,“王丽娜就想夺走我父亲,让我失去父亲的爱。” “你错了。”陆渐红终于明白赵瑾一直对王丽娜极度排斥的原因了,归根结底还是怕失去父爱,“赵瑾,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但不会失去父亲对你的爱,反而还会得到王丽娜对你的爱,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赵瑾忽然愣住了,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陆渐红见她不说话,跟着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这样对你父亲是很自私的行为,也是对你父亲的一种侮辱。” “你父亲对你的爱是谁也夺不走的。如果他不爱你,不顾及你的感受,可能早就跟王丽娜结合了,可正是因为他在乎你,所以才一直处于矛盾之中。你有没有发现,赵秘书长比起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苍老了很多,这都是拜你所赐呀。你想到的只有回报,没有付出,你从来没有考虑到你父亲的感受。将来你也会结婚,也会有子女,如果你的子女只想从你的身上索取,你会怎么想呢?” “不,我没有,我只是……”赵瑾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陆渐红的话像一柄利剑直刺入她的心底,是的,她只在乎自己会不会失去父亲的爱,而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怎么去爱父亲。 陆渐红毫不客气地说:“赵秘书长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想能找个人倾述,找个人说话,找一个在自己老了的时候,能陪伴着他的人。仅此而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你会一直陪着他,是不是?可是这现实吗?等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发现你的承诺很难做到,会很累。你以为你父亲会舍得让你操劳吗?” 正文 大条事件 赵瑾茫然地垂下了头,陆渐红没有再说下去,他要让赵瑾自己去思考。 过了好一阵子,赵瑾才抬起头,道:“谢谢你,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陆渐红见自己的开导起到了效果,也很欣慰,笑道:“你要做的,就是将心比心,打开你自己的心扉,去接纳别人,也让别人接纳你。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想,你父亲肯定在等你回家,现在正是你和他敞开心扉的时候。” 赵瑾站了起来,郑重地向陆渐红伸出了手说:“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做我的朋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简直***伟大极了,如果不从政,完全可以做一个心理辅导师。 将赵瑾送至家门口,家里的灯还亮着,赵瑾拿出钥匙,轻轻地开了门,却见到赵学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已经睡着了,显然是一直在等赵瑾。赵瑾忽然觉得心很痛。 赵学鹏忽然醒了,睁开眼,便看到了蹲在他面前赵瑾那张带着泪花的脸,不由坐正了身体,说:“小瑾,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赵瑾猛地拥住了赵学鹏,抽泣着说:“爸,您辛苦了。” 陆渐红站在门前,转过身,缓缓离去。 赵学鹏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彻夜未熄, 陆渐红回到山水宾馆,已经一点多,曹雄飞不在,可能是去拜见领导了,不过陆渐红倒也乐得清静,今晚,他的心情不错。 他当然想不到,他离开湖城仅仅一天,湖城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赵学鹏跟他说,这次省委组织部的培训很有意义,现在他还不明白,当他知道湖城发生的大事时,他才懂得赵学鹏的意思,借着培训的机会,远离战团。毕竟他的培训时间有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完了。 第二天培训的时候,曹雄飞才回来,精神很好。专家的培训课上得很生动,一上午很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陆渐红也只回了三个字:“应该的。” 吃了午饭,陆渐红正要睡一觉,柯一军打来了电话,说:“陆部长,昨晚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陆渐红觉得柯一军有点大惊小怪。 “纪委书记李浩坤昨晚出车祸死了。” 陆渐红这下是真的吃了老大一惊,道:“什么情况?” 柯一军低声说:“据说是因为调查某人,受到报复。” 陆渐红很清楚地知道某人是谁,叮嘱了柯一军密切注意事态发展,不要乱说话之后挂断了电话,午睡的念头一扫而空。 李浩坤一死,那事情绝对大条,相当于断了姜海风的手足,这也意味着在这场博弈中,刘建国将会大获全胜。这对于陆渐红在湖城的前景来说,绝不乐观。陆渐红很想就此事和姜海风联系一下,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大合适。遂决定静观其变,现在急的人应该是姜海风,先看看他有什么动静。 此时的姜海风正在按照跟李浩坤商量好的计划,主持纪委工作会议,刘建国的心态好了很多,走起路来也恢复了以往的悠然,背着手,踱着方步,很有派头。 听说姜海风主持纪委的会议,他的心里很有些奇怪,李浩坤昨晚死于车祸,消息却没有放出来,可是今天就由他主持纪委工作会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有心想过去听听,却不怎么方便,想问问于华,可是于华已经暴露,提供不了什么情况。 过了一阵子,会散了,刘建国留意着会议室,他发现与会人员并没有全部出来,而是留下了五六个人,这让刘建国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又等了一会,被留下的县区纪委书记们才陆续走出会议室,个个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刘建国这时走了出去,叫住了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那人向刘建国问了声好。 刘建国装作很不在意地说:“全市的纪委书记都来开会,姜书记亲自主持,看样子出了大事了,又有动作了?” “李书记……”那人冒出了三个字,赶紧住了口,说,“对不起,刘书记,这要保密的,不能泄露。” 刘建国听了那个李字,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但脸上却一副很理解的样子,说:“对的,对的,这是规定,中午不在这边吃饭吗?” “不了,刘书记,有很多事要安排呢,我先走了。” 刘建国缓缓走回办公室,关上了门,立即打电话给马明顺,压着嗓子喝道:“明顺,你是不是亲眼见到李浩坤死了?” 马明顺不明白刘建国为什么这么问,说:“他们亲眼看到车子爆炸了,没看到车子里有人跑出来。” “那就好。”刘建国发现自己的脑门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汗,胡乱在额头擦了一把,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就在他离开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他怎么也不愿见到的人,正笑着看着他。 刘建国是第一次见到李浩坤笑,他居然没有死,刘建国的嘴角跳动了一下,强颜笑了笑,走下了楼。 一回到家,他就感到胸闷得厉害,简直喘不过气来,马明菲见他神色不对,问道:“建国,你怎么了?” 刘建国已经慌了,李浩坤没死,那个笔记本就有可能还在,结合今天县区纪委来开会这个情况,他意识到针对自己的这张网已经撒开了。 该死的成大安,该死的马明顺。刘建国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几句,说:“明菲,护照办好了没有?” “明天能好,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马明菲见刘建国问的这么急,心知情况不妙,道,“情况很恶劣吗?” 刘建国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到那个程度,调查要有个过程的。你再去催催,银行的资金转了没有?” “转了一大部分,我怕一下子转得太多会引起怀疑。” 刘建国点了点头,说:“下午开始我装病,尽快把钱转走,护照一办好,我就借口治病赶紧出国。” 正文 大难临头 刘建国这个时候,是不寄望再出现什么奇迹了,这时一个电话的到来,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电话是省里打来的:“建国,你已经被盯上了,我也保不住你,自己赶紧想办法走吧。” 放下电话,刘建国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几口,要自己保持冷静,可是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马明菲倒是很沉着,说:“这样吧,我再催催,争取下午把护照拿过来,钱也转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走。” 刘建国颓废地点了点头,忽然间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外来的和尚因为一件小事撕开了他的防线,让他还没来得及还手就一败涂地。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反映了刘建国的最终结局。其实不能说他不谨慎,只是这几年他实在是太如鱼得水,也太小看了姜海风,这印证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他对姜海风没有足够的了解,才导致仅仅一点小小的错误而全面崩盘。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明天能够顺利地离开。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关系,只有绝对的利益,当利益受到损害时,关系便不复存在了。刘建国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他以为自己的关系网足够牢固,牢固到可以帮他摆脱很多麻烦,可是麻烦出现了,而且还被省纪委盯上了,有谁敢惹火烧身去帮他这个忙?能够打电话给他示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傍晚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为酷热的天气降了温,下午的培训结束后,陆渐红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安然的电话,安然在电话里很兴奋地说:“渐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提拔了。” 陆渐红不由笑道:“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官迷呀。” 安然笑着说:“你呀,是个组织部长,都不为老婆考虑考虑。” “我这个组织部长可管不到准安呀。”陆渐红道,“快说,提个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宣传部副部长。”安然的心情很好,“刚刚谈过话。” “我现在在省委组织部培训呢,等培训结束了,可要回去好好庆祝一下。” 安然笑了笑说:“有什么好庆祝的,其实我倒不在乎这个,可是曹部长说,我老公你现在是副厅,如果夫妻级别差得太大,容易产生距离感,我这可是为了我们夫妻感情而提拔的。” “瞧你这话说的,那有的领导干部家属还没有级呢,人家日子就不过了?” “这叫未雨绸缪。不过,这事真的很感谢曹部长,要不是他出力,也不一定就轮到我,所以,能帮得上他的忙的地方,咱们也要帮帮。” 这句话才是重点,陆渐红不由道:“安然,你这可是你得利我回报了。” “说这么难听干嘛,互帮互助,人之常情呀。”安然在电话那端笑着说。 “行,我知道了,还没吃饭吧?”陆渐红放低了声音说,“天热了,衣服都没人洗。” 安然啐了一口说:“把衣服拿回来,我帮你洗。” 两人调戏了一阵子,陆渐红觉得自己老硬了,忙借口挂断了电话,冲到洗浴间冲了把凉水澡,这才把熊熊大火给灭了。不一会,曹雄飞回来了,离吃饭时间还早,两人便聊了起来。 曹雄飞只字不提安然提拔的事,道:“渐红,在湖城有一段时间了,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道:“过一天是一天呗,市里很清闲,不像在县里每天忙得停不下来。” 曹雄飞大叹特叹道:“不瞒老弟说,准安我真的是待够了。人事权都在李书记那,季市长又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要提这个,你要提那个,搞得我简直无所适从,我觉得我不是组织部长,而是个出气筒。有时候想想,真他妈没意思。渐红,真的很羡慕你,能离开准安,不然这工作是没法干了。” 如果不是接过安然的电话,陆渐红也就是以为曹雄飞是在发发牢骚,可是现在他却感觉到这些话背后的信息,曹雄飞是想动动,不想再留在准安了。这些话跟自己说是屁用没有,那么曹雄飞无疑是想到了陆渐红后面的人。当初陆渐红得罪了准安党政一把手,在赵学鹏的关照下,非但没有被贬,反而到湖城弄了个组织部长干干,可见赵学鹏是很关照他的。如果由陆渐红出面,说不定赵学鹏会帮这个忙。曹雄飞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离开准安,哪怕是平调都行。 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可是陆渐红却无法向赵学鹏开口,随着赵学鹏跟他关系的越发密切,陆渐红更不能随便地麻烦他。好关系要用在刀刃上呀。 曹雄飞看了看陆渐红说:“老弟,赵秘书长是从准安出去的,跟你关系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曹雄飞说得如此直白,陆渐红倒也不好一口回绝,虽然他提拔安然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但安然确实是提拔了,而且他也是在安然确定了提拔之后才说的,更没有向自己邀功。陆渐红在想,该怎么说呢,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赵瑾打来的。 “曹部长,等一下,我接个电话。”陆渐红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 接通电话,便听到赵瑾的声音,很欢快,说:“陆渐红,你走狗屎运了。” 这是赵瑾说话一贯的作风。陆渐红摇了摇头说:“女孩子说话文明点。” “哈哈哈哈。”赵瑾笑道,“我可是从来没有请过客的,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难道你不荣幸吗?” “荣幸,荣幸,荣幸之至。”陆渐红装出低声下气的语气说,“不过我走的是你的运,怎么说是狗屎运呢?” 赵瑾为之气结,恶狠狠地说:“陆渐红,你又变着法子骂我?” “没有的事,是你自己说的。”陆渐红能想像得出赵瑾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跟你贫嘴了,老地方,现在就过来。”赵瑾挂电话的时候,不忘叮嘱道,“快一点啊。” 正文 双重意义 陆渐红心情很好,虽然不知道赵瑾是不是同意赵学鹏跟王丽娜来往,但听赵瑾的口气,她至少已经接纳了王丽娜。 回到房间,曹雄飞正在等他,陆渐红道:“曹部长,这件事我不敢打包票,这样吧,抽个时间,我跟赵秘书长说说看。” 曹雄飞很高兴地说:“那我先谢谢老弟了。” 雨还在下,中到大雨,微风,很舒服。 陆渐红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到了那个已经去过几次的招待所,赵瑾正在门口左顾右盼,见陆渐红下了车,欢呼着跑了过来,陆渐红抓着她的手跑到了廊檐底下,说:“小疯子,跑过来干嘛,不怕雨淋了你。” 赵瑾甜甜地笑着说:“你能淋雨,我为什么不能淋。” 陆渐红不跟她斗嘴,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丫头居然对自己动了情。 陆渐红跟在赵瑾的身后,进了餐厅,赵学鹏正在跟王丽娜说着什么,陆渐红发现赵学鹏的气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仅仅一天而已,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呀! 赵学鹏和王丽娜都站了起来,赵学鹏说:“渐红,欢迎你。” 陆渐红明显能够感觉到赵学鹏态度中的亲切之意,赶紧道:“赵叔,王姨,你们坐。” 赵学鹏和王丽娜的脸不由都微微一红,互视一眼,却荡漾着难以言喻的幸福。 赵瑾这时瞪大着眼睛说:“陆渐红,你说什么?赵叔?什么时候跟我爸的关系套得这么近乎了?” 这顿饭无论对赵学鹏和王丽娜还是对陆渐红来说,都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意义,而对于赵瑾来说,更具有双重意义。 赵学鹏和王丽娜能与赵瑾一起在祥和的氛围下吃饭,证明他们的关系得到了认可,而陆渐红这个外人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又证明赵学鹏已将他当作自己亲近的人来看待,至于赵瑾,她一方面接纳了王丽娜,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对父亲和王丽娜感情的接受是由于陆渐红的开导所致,这一点上她毫无避讳地告诉了赵学鹏,她想,冲着这一点,赵学鹏应该不会阻拦她去爱陆渐红。只是她不知道,陆渐红已经结婚生子。不过这并不奇怪,她没有对陆渐红进行过了解,赵学鹏和陆渐红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种感情。 这顿饭由于有了赵瑾的加入,显得更加和谐,也更有了家的感觉。 王丽娜不住地向赵瑾的碗里夹菜,显示出了充分的关爱,这种感情绝无造作。王丽娜有过一段两年时间的婚姻,由于不能生育,这段婚姻就结束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未婚,在遇到了赵学鹏之后,她封闭的心扉才得以打开,可是却受到了赵瑾的阻碍。 前几天赵瑾还扬言,赵学鹏如果跟她在一起,就要断绝父女关系,赵学鹏为此苦恼万分,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可是谁也没想到,势态急转直下,赵瑾忽然改变了态度,与赵学鹏长谈一夜,父女俩握手言和。当然赵学鹏和王丽娜是非常感谢陆渐红从中所做的工作的。所以赵学鹏举杯道:“渐红,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你表示感谢。” 陆渐红赶紧端起杯子起身道:“赵叔,您千万别这样,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赵瑾懂事,体贴人。” “是呀,我们小瑾最懂事了。”王丽娜适时地夸奖了一下。 赵瑾红着脸说:“王姨,您就别笑话我了。” “渐红,坐下来。”赵学鹏干了杯中的酒,说,“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渐红,我们好好喝几杯。” “爸!” “学鹏!” 王丽娜和赵瑾同时叫道。 赵学鹏摆了摆手说:“没事,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也没有这么轻松了。” “爸!”赵瑾噘着嘴说,“你的身体不怎么好,况且都那么久没喝酒了。” “小瑾,爸爸身体不好是因为……”赵学鹏顿了一下,说,“爸爸的酒量其实大着呢,渐红,你说是不是?” 赵瑾还要说什么,王丽娜劝道:“小瑾,算了,你爸爸的驴倔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瑾气恼地瞪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无辜地耸了耸肩,赵学鹏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不过在这个场合当然不适宜让他多喝酒,两人喝了了一瓶酒,见赵学鹏兴致未减,陆渐红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说:“赵叔,我真的不行了。” “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呀。”赵学鹏抓起酒瓶还要倒酒,却发现倒不出来了。 “爸,渐红真的不行了。”赵瑾顺着陆渐红的话说。 你才不行呢。陆渐红心里恶寒。 赵学鹏笑了笑说:“好,那就到此为止,开饭。” 饭后,赵学鹏悄悄说:“丽娜,你跟小瑾先去聊聊。” 王丽娜知道赵学鹏有话要和陆渐红说,便拉着小瑾去了另一间房。 赵学鹏向陆渐红招了招手说:“渐红,过来,到这边来坐。” 陆渐红坐到了赵学鹏身边,递过去一根烟,说:“赵叔,来一根?” 赵学鹏笑着接了过来,让陆渐红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感慨地说:“渐红,抽着这烟,喝着那茶,好像又回到了准安。”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也很想念以前在赵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日子。” 赵学鹏侧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说:“渐红,这一次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呀。” “我只是想为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陆渐红尽量轻描淡写。 赵学鹏不是矫情的人,感谢的话他已经说过了两次,绝不会再有第三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今天叫你来吃饭,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一家子聚一聚,以后有空就过来。” 陆渐红感动地说:“赵叔,我会的。” 赵学鹏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赵学鹏看重的不仅仅是陆渐红务实的工作作风和很强的工作能力,更重要的是,陆渐红该直率的时候绝不委婉,可以说,这一点很对赵学鹏的胃口。这就跟写稿投杂志社一样,很多的时候,你并不一定需要多高的水平,只要你的文风合编辑的胃口,就能用。 正文 告密反出 这一夜他们聊得很晚,不是在招待所,而是在赵学鹏的书房,他们聊的面很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还有一些关于赵瑾小时候的事,但是绝没有官场上的事,他们人在官场,见的实在太多,如果连闲下来的时候都说这些,也太煞风景了。其间,赵瑾来过好几次,她是想劝赵学鹏休息的,但见他们聊兴正浓,又很投机,也就没有打扰,而且陆渐红跟她老子投机,那正合她的心思。 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瞅着天快亮了,赵学鹏的精神却好得很,说:“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天都要亮了。你今天还要去培训,就不多聊了,来,陪我喝杯茶,一会我们一起吃早饭去。” 见聊天告一段落,陆渐红才说出曹雄飞的事:“赵叔,有个事,关于准安组织部长曹雄飞的,他的境况跟我当时差不多,他想动一动,平调也行。” 陆渐红说的直接了当,不拖泥带水,赵学鹏点了点头,说:“昌荣有些不像话,雄飞今年四十八岁,你转告他,再熬一熬。” 下面的话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赵学鹏自然有所安排,陆渐红当然不会傻得去追问,只是道:“好的,我把您的意思转告给他。” 晚上九点多钟,马明菲匆匆回来了,刘建国等得心焦如焚,下午他收到消息,李浩坤确实没死,而且活泼乱跳,下午组织了从几个县区抽调过来的纪委工作人员,建立了专案调查组,深入湖海。刘建国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养尊处优的人是经受不了纪委审查时的精神折磨的,相信几个回合下来就会竹筒倒豆子,全交待了。 一切来得太快,在目不暇接的情况下,防线被一道道毫无预兆地撕开,连补救都来不及。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姜海风一直在准备,只等待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不会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既然已经失守,离开是必须的。刘建国做梦也没有想到,仅仅来了一个不在他眼里的组织部长,居然让他落了个要仓惶出逃的境地。 “建国,护照拿到了。我已经订了去新加坡的机票,是夜里十二点半的,赶紧收拾一下,马上走。”马明菲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衣服。 刘建国的脸抽搐了一下,就这么离开这个他生活多年,辛辛苦苦建立经营起来的地方吗?他不甘心,可是现实很残酷,并不以他不甘心的意志而有所转移。 “建国,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一下。”马明菲催促道。 刘建国知道现在不是悲痛和犹豫的时候,无力地看了马明菲一眼说:“还收拾什么呀,到了那边什么不能买?”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马明菲向刘建国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他,会不会是纪委找上门来了? “刘书记在家吗?我是于华呀。” 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刘建国心下怀疑,向马明菲使了个眼色,自己赶紧走进卧室,躺在床上。 马明菲开了门,客气地说:“是于华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于华进了门,向卧室里溜了一眼,“刘书记呢,我找他有点事。” “他身体不怎么舒服,刚上chuang没多久,你先坐一下,我叫他。”马明菲装模作样地向卧室喊,“建国,于华来了。” 刘建国从卧室里走出来,说:“是于华呀。” 于华坐了下来,说:“刘书记,有个情况,下午李浩坤带着调查组进驻湖海了。” 这个情况刘建国是知道的,淡淡道:“听说湖海的胡伟森被双规了,纪委介入调查是正常的嘛,不要大惊小怪。” 刘建国这个时候已经准备跑了,这些消息他根本不关心,轻描淡写地应付了过去,说:“于华,这两天你不要向我这边跑,毕竟你现在还是市委秘书长,靠我太近不利于你以后的进步。” 于华愣了一下,心里转开了,刘建国这算什么态度,是要把自己踢开吗?想到这里,于华的表情就有点不大自然了,不过想到自己的把柄还握在刘建国的手里,便忍住了心头的不快,说:“我知道了。” 刘建国为了避免再生事端,给于华又吃了一颗定心丸,道:“你的事情我会考虑的,这也是为你好,免得让人家说三道四。” “我明白的。那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刘书记休息了。”于华站起身来,不经意地向没关上门的卧室看了一眼,见到放在床边的箱子,摆放着一堆衣服,心中微微一愣,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离开了。 走出刘建国的家,于华暗暗思索着,心中不由一动,走到拐角的时候,人隐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注视着刘建国家的动静。 一个多小时后,屋内的灯灭了,却从里面走两个人,借着路灯,于华看到刘建国走向了车库,把车开了出来,然后载着马明菲快速远去。 于华心中一惊,他虽然没有正式进入刘建国的圈子,但对他的事也略有耳闻,知道他的p股不干净。刚刚还说要休息,现在夫妻双双出门,有问题。想想自己这几年受他的要挟,担惊受怕地提供了不少信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一两句话就想把自己踢开,没门。于华越想越气,便拨打了姜海风的电话:“姜书记,我向您汇报个情况。我看到刘建国夫妇开车出去了,还带着行李箱。” 刘建国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时间,离机场约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再过一个半小时,踏上了飞机,一切就都结束了,迎接他的将是新加坡的另一种生活。 车在飞速地行驶,风呼呼地吹进车窗,给了刘建国一种年轻的感觉,猛地一踩油门,车风驰电掣般窜了出去。 十一点五十分,车已到了机场。 检票已经开始了,两人戴上墨镜,拖着箱子走进了机场。 正文 那一次的激动 到了检票处,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认真地看着两人的护照,道:“请把眼镜拿下来。” 在经过一番比对之后,工作人员道:“可以进去了。” 收回护照,刘建国的心都快跳出了胸腔,他已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这样的激动算起来要追溯到他十六岁那年,和村里的一个跟他一样大年纪的女孩发生关系,当他的手按在女孩的胸膛上时,他的心也有种要爆炸的感觉。这时候,他想到的居然就是那一次的激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刘书记,这么晚了,急着去哪呢?” 刘建国转过身,他的身前站着一排威严的警察,程小东站着最前面,沉声说道:“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这句话犹如一瓢冬天的海水当天浇下,将刘建国刚刚的那份激动彻底浇熄。 刘建国知道大势已去,惶然的心情让他的手不由一松,护照、箱子一股脑地全掉在地上,一向表现冷静的马明菲此时却已瘫软在地。 刘建国不是第一次坐警车,可是这一次他的心情却与以往迥然不同,其实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什么心情,大脑里一片空白,当他到公安局见到被手铐铐住的马明顺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 程小东的办案效率非常高,很快追查到了撞李浩坤的肇事车辆,没几个回合,便交待了是受了马明顺的指使。 马明顺被抓后,程小东对马明顺进行了审讯,马明顺虽然是公安局长,可是他只是个官,业务并不精通,所以在程小东这个审讯高手面前很快缴了械,供出真正的主谋是政法委书记刘建国。 程小东连夜对刘建国进行了突审,此时的马明顺哪里还有一丁点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派头,直接一个斗败了的公鸡。他的心理防线在机场的时候就已经崩盘了,所以对李浩坤撞车一案供认不讳。 程小东立即将此事向姜海风作了汇报,姜海风大喜,又将这个消息通报了在湖海的李浩坤,要求他加快审查的力度和速度,尽快收集好证据,进入司法程序。 挂了电话,姜海风兴奋得不能自己,对于他来说,这一夜是个里程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知道,随着刘建国的归案,刘建国时代已经成为过去,明天,对,就是明天。从明天开始,湖城将进入他姜海风的时代。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肃清异已,想到昔日生存在刘建国的阴影之下,处处受制,姜海风很想看看,当刘建国倒台的消息传出去时,那些刘建国亲信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姜海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渐红,这一次他对陆渐红的运用让他自己都感到很满意。陆渐红无疑是一根导火索,是他点燃了这一次的战斗,为他推翻刘建国立了功。但是姜海风很清楚一点,陆渐红并不是主动而为,严格来说,他只是履行了作为组织部长的职责,并没有主动请战的意愿。所以在将来对待陆渐红的态度上需要谨慎,不要以为他引发了湖城政治局面的变革就是他姜海风的人。 陪同赵学鹏一家吃了早饭,陆渐红与他们一家三口道了别,回到山水宾馆的培训教室,很快培训就开始了。坚持了几分钟,陆渐红跟曹雄飞打了个招呼,悄悄溜回房间,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挨上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都是下午四点多了,陆渐红揉着惺忪的双眼,抓起手机,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两个是柯一军打来的,三个是赵瑾打来的。 陆渐红先回了柯一军的电话,柯一军很快接通了,说:“陆部长,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海涛部长的‘公推公选’方案已经制作好。” “你先跟海涛部长研究一下,看看有哪些补充的,等我培训结束后回去看。”陆渐红道,“说第二件事。” “刘建国被抓了。” “这么快?”陆渐红脱口道。 “纪委书记李浩坤被车撞就是他的主意,不过李浩坤命大,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正在湖海调查湖海集体**案。陆部长,等你回来,事情就多了。” 陆渐红收了线,用冷水冲了一把脸,让头脑清醒了一些,这才躺回到床上思考起来。刘建国居然指使人去杀李浩坤,看来李浩坤所掌握的情况点到了他的死穴,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陆渐红也无心去了解他被抓的详细过程,但现在想的是,下面进入了姜海风时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局面。以自己对姜海风的了解,再综合朱国忠的谈话,陆渐红可以断定,湖城政坛将会迎来一次大洗牌,刘系的人肯定都会被洗清。那么自己属于那一系呢?陆渐红自己怎么认为并不要紧,关键是姜海风怎么认为。他的态度完全决定了陆渐红以后组织人事工作的顺手与否。姜海风自然明白手握人事权的重要性。陆渐红自嘲地笑了笑,考虑这些还有点过早,一切随其自然吧。 跟着陆渐红又回了个电话给赵瑾,赵瑾在电话里关心地说:“睡醒了吧?爸真是的,拖着你熬了一夜。” 陆渐红从这声埋怨中听出来似乎有些别的味道,不过他并没有去深想,说:“睡了一觉好多了。” 赵瑾吃吃笑道:“晚上请我吃饭。” “为什么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陆渐红开着玩笑说。 “因为……我今天找了一份工作。” “真的呀,那真要庆祝一下,不过燕华我不怎么熟,这样吧,地点你定,你一下班就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赵瑾正在慢慢地变化,从那个任性的小女孩变得懂事了,这种蜕变有的人只需要一两天,而有的人却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叫懂事。 不一会,结束了下午培训的曹雄飞回到房间,见陆渐红醒了,说:“睡得怎么样?中午看你睡那么香,都不忍心叫醒你。” 正文 南风轻轻 陆渐红笑了笑,扔了根烟给曹雄飞,说:“曹部长,你那件事我已经跟赵秘书长汇报过了。” 曹雄飞并没有急着问结果如何,道:“渐红,麻烦你了。” “不麻烦。”陆渐红道,“赵秘书长让我转告你,在准安再熬一熬。” 曹雄飞的神情不由一黯,陆渐红道:“曹部长,赵秘书长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曹雄飞微微一愣,回味起陆渐红转告他的话,再熬一熬,言下之意,就是熬完了就会有新的机会,难道真的可以是苦尽甘来吗?这么一想,赵学鹏算是变相地给了承诺。曹雄飞的心情立即变了样,同时他对陆渐红和赵学鹏之间的关系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他就是跟赵学鹏说了一声,就得到了这样的承诺,这是一般的关系吗? “明天是周末,不用培训,要不要回准安?我的车就在楼下。”曹雄飞不知不觉间对陆渐红的态度变得有些奉承了起来。 陆渐红道:“今晚还有点事,明天回去。曹部长,安然的事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渐红,这么客气我可对你有意见了。”曹雄飞故意板起了脸。 陆渐红笑了笑,这时,赵瑾的电话来了,陆渐红道:“曹部长,我得出去了。” 赵瑾选的地方自然不会是陆渐红经常去吃饭的老干部活动中心招待所,而是选了一个海鲜店,如同昨晚一样,陆渐红到的时候,赵瑾已经在等着了。 赵瑾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说:“这家店可以很贵的哦。” 陆渐红笑道:“一顿饭还吃不穷我。” 赵瑾订的是临街最里面的小隔间,环境很好,微黄的灯光,配上窗外由于阴天而昏暗的天空,显得很有情调。 赵瑾的眼神似乎能滴出水了,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陆渐红,动着嘴唇说:“渐红,我漂亮吗?” 看得出来,赵瑾精心打扮过,虽然只是略施粉黛,但很轻易地就塑造出清丽脱俗风格来,陆渐红被她如痴如醉的眼神搞得心慌,故作自然地说:“赵瑾,你别这么放电,我受不了。” 赵瑾噗哧一笑,说:“你这个人,一点情调都没有。” 陆渐红抓起桌上的红酒,为赵瑾和自己各倒了小半杯,举杯道:“祝贺你找到了工作。” “谢谢。”赵瑾轻轻抿了一口,说,“渐红,你听,这个音乐好不好听?” 虽然是海鲜馆,但格调很高,音乐是钢琴伴奏的《月半弯》,听起来既悠扬又伤感。陆渐红默默地听着,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他忽然想起了从前,也是这首歌,他轻轻唱给郎晶听,不由轻轻唱道:“昨夜的南风轻轻,新月弯弯,有人徘徊深夜,愁绪驱不散,似醉似醒,那午夜的梦,渐渐离我走远……” 陆渐红的歌声很轻,却很合拍,更加动情,赵瑾侧着头听着,一直等到一曲终了,才说:“渐红,你有过失败的感情。” “哪有的事?”陆渐红这才如梦初醒,忙引开话题,“都坐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上菜,我一中午没吃,快饿死了。可别替我省钱,不差钱。” “已经安排了,你再撑一会啊。”赵瑾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陆渐红有些受不了赵瑾含情脉脉的目光,他不傻,完全能够看得出赵瑾的心意,心里暗暗发急,这么下去绝对不行,他不能让赵瑾再误会下去,轻轻咳了一声,说:“赵瑾……” 赵瑾拦过去说:“渐红,你这么叫我,让我觉得好生份,叫我小瑾吧。” “呃,小瑾。”陆渐红叫了一声,说,“小瑾,海鲜上来了,咱们先填肚子。” 陆渐红很没范地抓起一只虾,撕了几下,蘸着佐料吞了下去。这种没有形象的吃法是他故意做出来的,换了是别的女孩子,他肯定是女士优先。 赵瑾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一点都不虚伪,从她与陆渐红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她就是认为陆渐红很率真,这一点深深打动了他。 陆渐红抹着嘴说:“你怎么不吃?味道真的不错,下次我得把我两孩子带来,让他们也尝尝。” 赵瑾忽然愣住了,孩子?他已经成了家了?原来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赵瑾的心里猛地空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一般,眼睛忽然间潮湿了起来。 看着赵瑾目光中的痛楚和莹莹泪光,陆渐红也觉得自己残忍了一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们之间是绝对不可以的,让赵学鹏知道,赵学鹏非生吞活剥了自己不可。 陆渐红装出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说:“咦,你的眼睛里是不是落沙子了?” “嗯,对,是沙子。”一句话把赵瑾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为了掩饰自己的伤痛,忙低下了头,却发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很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陆渐红心中难过,这样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装作无意中说出来更可以让赵瑾接受,见赵瑾这般无助的样子,心有些软了,忍不住说道:“小瑾,你是个好女孩,将来……” 赵瑾忽然冲出了座位,却扑进了陆渐红的怀里,忍不住哭出声来。 陆渐红想推开她,却实在不忍心,只得说:“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陆渐红,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个女人的声音猛然响起。 陆渐红吃了一惊,赵瑾也从他的怀里跳了起来,一看是裴玲玲,不由一呆。 “小瑾,跟我走,这种人太恶心,太下流。”裴玲玲一把抓起赵瑾的手,还不忘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猛地将那半杯酒全泼向了陆渐红,溅了陆渐红一脸一身。 “玲玲姐,你这是干嘛?”赵瑾拼命挣着裴玲玲的手,发现裴玲玲的身后站着板着脸的龙飞。 裴玲玲见赵瑾还在挣扎,便说:“好,小瑾,你既然还执迷不悟,我就当着你的面揭穿他的假面具。” 陆渐红一脸苦笑,用餐巾擦拭着脸上身上的酒水,道:“不如坐下来说话。” 正文 不叫人活了 裴玲玲气哼哼地坐了下来:“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啊。龙飞,你来说。” 龙飞慢慢走到陆渐红的身前,沉声道:“陆渐红,家住准安市雨花南路荣惠花园三幢三零八室,别告诉我那不是你的家。” “你打听得很清楚。”陆渐红知道他们误会了,不过他也不急于解释,幸好刚刚已经透露了自己已经成家的消息,不然还真背上了一个欺骗未婚少女的骂名。 “你妻子叫安然,现任准安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是不是?” “这不是秘密。”陆渐红忽然生出了一种促狭的心理,有意逗逗他。 “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既然有妻有子,你还跟小瑾缠在一起,有什么用心。”龙飞的脸板得像是一块花岗岩。 赵瑾这时才说:“龙哥,玲玲姐,你们怎么像审犯人一样呢?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个饭,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复杂。” 龙飞和裴玲玲起先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想看看陆渐红怎么狡辩,唯独没有想到陆渐红根本没有欺骗赵瑾,不由都是一呆,尴尬地看着赵瑾说:“小瑾,你别是护着他啊,这种人最可恶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赵瑾跺着脚冲出了海鲜店。 “你白痴呀,怎么能这么直白地告诉小瑾你结过婚了呢。”裴玲玲埋怨起陆渐红来,“你可是小瑾第一个喜欢的人,这样也太伤她的心了。” “玲玲,你快跟去,别出什么事。”龙飞催促道。 陆渐红哭笑不得,不告诉她自己结婚了,说他是骗子,告诉了吧,又说自己太狠心,这女人真是善变,还叫不叫人活了。 看着裴玲玲追了出去,龙飞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人之常情。” “那失陪了。”龙飞转身走了出去。 陆渐红傻愣着坐了一会,抓着龙虾狠狠吃了几只,叫道:“服务员,埋单。” 出了海鲜店,陆渐红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天空飘起了丝丝小雨,街灯也都已亮了起来,不知不觉间,燕华的夜生活已经开始。 抓起手机想打电话给赵瑾,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算了。 陆渐红沿着街道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却发现迎面来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不由哑然失笑,原来白衬衫上洒满了红酒,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一样耀眼。不过他不在乎,虽然来了燕华好几次,却从来没有好好看一看这个省会城市,现在精神正足,正好转一转。 燕华不愧为省会城市,交通之发达、城市之繁华确实有其过人之处,慢走了一阵子,看到一座几十层的高楼,是燕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燕华饭店。 陆渐红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燕华饭店的流光溢彩,忽然想起了在君悦酒店门前第一次见到安然时的情形。谁会想到,偶然的一次见面会成就他们的姻缘呢。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这么边走边回忆,不觉间雨下得大了起来,边钻到边上的一家超市去躲雨。想到明天要回准安,不如给一家老少买点东西,想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妈妈和安然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心中有些愧疚,便走进了超市。 看着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陆渐红才发现买东西是那么难。他每次去买东西,但是事先想好了要买什么,然后直冲目标而去,现在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在超市里转悠,还真难为他了。 转了好久一阵子,陆渐红终于买好了东西。考虑到老妈的年纪大了,老是觉得胃寒,便买了几副护胃护肚袋,又给安然买了一套最新款的裙子,两孩子一大堆吃的玩的,这才罢手。想了想,又买了另一套裙子和一条皮带,送给林雨和牛达,推着货物车到收银台结账。 世界很大,可有时却又很小。陆渐红只是因为躲雨才无心地进了这个超市,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郎晶。 郎晶也没想到还会见到陆渐红,也是一愣,随即恢复了正常,说:“这么巧。” “是呀,这么巧。”陆渐红一边把东西从车里拿出来,一边说,“在燕华过得怎么样?” 郎晶麻利地对一件件物品进行检验,说:“还好吧,你呢?怎么到燕华来了?” “省部搞培训,晚上出来转转。”陆渐红觉得心跳得有点厉害。 郎晶看着陆渐红买的两条裙子,笑了笑说:“你真用心,这裙子是送给你爱人的吧。” 当着初恋"qing ren"的面提到老婆,陆渐红觉得有点尴尬,居然学着牛达的样子憨憨地笑了笑。 郎晶的心里也有点不自在,这时一眼看到陆渐红沾了红酒的白衬衫,就说:“你呀,就忘了买件衣服给自己换上,看你面前脏的。” 这时后面等着结账的人见郎晶动作慢下来,跟这个帅哥顾客聊上了,催促道:“前面的能不能快点?” 陆渐红白了那人一眼,说:“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有两分钟。” “好,我等你。”陆渐红想好好了解一下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哪怕能帮到她一点点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陆渐红将东西寄存起来,等郎晶下了班,走下了楼。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郎晶拿出了伞,陆渐红接过来,打开,郎晶略一迟疑,缓缓地走到伞下,紧紧依偎着陆渐红有力的臂膀,忽然间她的心头涌起一股久违了的幸福。 在路上,陆渐红得知她是三班倒,上的中班,住的离超市并不远,是间一室一厅的单元房。陆渐红知道她还没吃饭,便说:“我还没吃晚饭,一起去?” 随便选择了一个小吃店,陆渐红也无意在她面前摆阔,点了两三个菜,要了两瓶啤酒,吩咐服务员上一大盘饺子,特意叮嘱一定要是韭菜馅,不要肉的。 正文 帮忙帮到底 郎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赶紧转过头把眼泪擦去。她的鼻子酸酸的,韭菜饺子是她最爱吃的,想不到陆渐红一直还记得。 这并不是陆渐红刻意而为,这纯粹是一种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想改掉习惯是很难的。就像我国很多烟民一样,抽烟其实就是一种习惯,不抽也不会死人,可是正因为成为了习惯才戒不掉。 陆渐红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说:“来,喝点啤酒,忙了一天,够累的。” 郎晶强忍住心头的酸楚,跟陆渐红碰了一杯,陆渐红问道:“超市的工作很辛苦,有没有想过自己单干?” 郎晶苦笑了一下说:“我什么都不会,能干什么呀?” 陆渐红又将两人的杯子续上了酒,说:“你别忘了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我记得你的钢琴弹得很好,古筝也是你的专长,你完全可以运用你的专长的。” “难道要我到立交桥下架着钢琴和古筝去卖艺?”郎晶又是一声苦笑。 陆渐红笑了笑说:“可以做家教嘛,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想,燕华这里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别人能搞,你为什么不能搞?我觉得你搞个古筝暑期培训班就不错。现在的家长巴不得自己的孩子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才好。钢琴太贵了,不适合普通家庭,可古筝就不一样了,又高雅,又在经济承受范围之内,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郎晶有点动心了,不知不觉喝光了杯子中的啤酒,陆渐红的提议确实不错,可是要实施起来很有难度,如果要搞培训班,首先要做广告,让别人知道有这么个培训班。其次,需要租房。指望自己那个不到三十平米的一室一厅肯定不行。第三,要买一架古筝。这三个方面都需要钱,可是这钱从哪里来? 陆渐红知道郎晶的难处,也知道她的自尊心很强,上次高利贷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向自己求助,如果直接说由自己出资,她肯定不会接受,便道:“我们合计一下,广告费、房租费和古筝的费用,暂时由我先垫资,等培训结束了,从培训费用里扣除,然后余下的利润咱们平分,你看怎么样?” 郎晶知道陆渐红是想帮助自己,他这么说只是给自己台阶下,心存感动,说:“渐红,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陆渐红嘿嘿笑了笑:“等赚了钱再谈报答的事。我明后两天要回去一趟,这样吧,下周一,我们一起来办这件事。” 将郎晶送回住处,陆渐红没有多待,临走时,郎晶说:“渐红,谢谢你。” 陆渐红向她点了点头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超市取了买回来的东西,回到了山水宾馆,到房间时却发现曹雄飞没回准安。 曹雄飞见陆渐红提着大包小包,忙过去接下,笑着说:“老弟,你还真有心,买这么多东西。” 陆渐红笑道:“我这个人太粗枝大叶了,从来没给家人买过东西,这一回可得好好表现一下。” “本来打算今晚回去的,突然有事,改成明早了,明天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一起走。”曹雄飞很自然地表达出了自己其实是刻意等陆渐红明天回去的意思。 陆渐红心知肚明,不过没有点破的必要,说:“好啊,正愁没车呢,谢谢曹部长。” 曹雄飞哈哈笑道:“这么客气,我不喜欢。” 晚上,陆渐红还是忍不住跑到走廊上打了个电话给赵瑾,电话却是裴玲玲接的,劈头盖脸地骂了陆渐红一通,差点没让陆渐红的三昧真火都飚出来,不过有裴玲玲在,赵瑾应该没什么事,这让陆渐红放下了心,至于挨骂,算了,被女人骂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我忍。 第二天快十一点的时候,车就到了准安,陆渐红一再要求曹雄飞无论如何要留下来吃顿饭。曹雄飞推辞了几下,还是留下来了。能与陆渐红交好,这对他来说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由于有赵学鹏的关系,陆渐红的将来可谓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哪天就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像这样不费什么功夫的潜力投资,很划算。 进了家门,安然见陆渐红回来又惊又喜,看到曹雄飞站在陆渐红身边,便笑道:“渐红,曹部长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也好准备准备。” 曹雄飞哈哈笑道:“安部长,你太客气了,我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随遇而安,有什么吃什么就行了。” 曹雄飞一再标榜是自己人,安然玲珑剔透,听他这么一说,很快会过意来,一边接过陆渐红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一边道:“别站在门口说话,快进来坐。” 梁月兰这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有客人,埋怨陆渐红不提前打招呼,硬要出去买菜。 曹雄飞拗不过她,安然便让他们先坐会喝喝茶,陪梁月兰一起去超市买菜。 曹雄飞感叹地说:“渐红,老人家真是太客气了。” 中午满满一桌子菜,陆渐红和安然向曹雄飞表达了感谢之情,曹雄飞直摆手,说大家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不用这样,以后只要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陆渐红也委婉地表示,他的事会放在心上。 晚上把牛达一家都叫了过来,一起吃了个饭,分发了礼品,林雨和安然忙着去卧室去试衣服了,牛达却一脸感动地说:“哥,你干嘛还买东西给我。” 陆渐红打着趣说:“一条皮带就把你感动成这个样子呀,就是没眼泪,哭给我看看。” 牛达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角说:“哥,你对我好,我知道。” 陆渐红恶心地白了他一眼:“别这么煽情好不好,我可对你没兴趣。” 这一晚,一大家子都很开心,气氛很温馨,这种感觉是最令人舒适而感动的,没有什么比家庭和睦更开心了。 牛达知道陆渐红难得回来一趟,也不多待,没到十点钟,一家三口就打道回府。 正文 清者自清 安然帮着梁月兰收拾桌子,清理战场,陆渐红道:“今天你们都歇着,家务我包了。” 安然笑道:“平时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今天怎么转了性了?” 陆渐红一手拉着梁月兰,一手拉着安然,动情地说:“妈,安然,我经常不在家,这个家就是靠你们撑起来的,家庭,孩子,都是很烦心的事,辛苦你们了。所以以后,只要我回来,你们就什么都不要做,让我来。” 梁月兰笑着,有这么一个懂事又当官的儿子,还有孝顺能干的儿媳,有漂亮可爱的孙子孙女,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老伴走得早,不然这个家就更完美了,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呢。 陆渐红的心头有些发酸,几年下来,梁月兰脸上的皱纹多了,本来乌黑的头发中也夹杂了些银丝,见证了岁月不饶人的残酷,不由道:“妈,您操劳了一辈子,把大姐、二姐跟我三个拉扯大,现在又来照顾扬帆远航,以后您多去散散心,少做点事,让咱妈也好好过过城里人的生活。” 梁月兰笑道:“农村人做惯了,闲不下来。” “妈,渐红说得对,以后呀,您就少忙点。”安然也道,“妈,您的胃不怎么好,渐红给您买了护胃护肚袋,您先去洗澡,一会我给您带上。” 等梁月兰进了卫生间,安然帮着陆渐红收拾桌子,陆渐红轻轻捏了一把安然的大腿,悄悄地说:“一会我们洗衣服去。” 安然的脸一红,啐道:“老没正经。” 陆渐红坏笑着说:“我说的真是洗衣服,你想歪了。” 安然伸手抓住了陆渐红两腿之间,压低声音说:“老实交待,到底洗什么衣服?” 陆渐红嗷地叫了一声:“内衣。” “这还差不多。”安然的手不安分地捏了几下。 安然也是个女人,同样也担心两地分居会给家庭带来隔阂,怕他在外面忍不住找别的女人,所以见陆渐红的反应这么强烈,知道他欠这事,当然很高兴。 陆渐红低声说:“再弄裤子要通了。” 这一晚自然是大战几百回合,陆渐红严重缩水,由一夜七次郎转为三次,不过质量很高,除了第一次有点急,导致过早溃败以外,后两次都笑到了最后。 躺在床上,两人却都是睡意全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涉及到政治的话题,是安然先提出来的。她道:“听牛达说,湖城的政治局面很不简单,我真的为你在湖城而感到担心。” “清者自清,管他猛龙斗恶蛟,我自横刀向天笑。现在我可不是以前那个县委书记,可以任人宰割。而且,现在湖城的战局基本上尘埃落定,借着这个培训班,我抽身事外,培训结束,战场也清理得差不多了。”陆渐红道,“我以前还在担心因为我会牵连到你呢,现在看,不但没牵连,还提拔了,想不到哇。” 安然笑道:“你又没犯罪,某些人的主观思路而已,难道还要诛连九族不成。不过呢,曹部长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他现在的处境跟你当初有点相似。李昌荣跟季长春之间龙争虎斗,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但大家都知道他们在暗里较劲。前两次为了提拔人的事,他们意见不投,让曹部长两头为难。”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遇到这样争权夺利的领导,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可是这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他是不是和稀泥,让两大头子争一争,谁赢了听谁的?”陆渐红问。 “你怎么知道?”安然的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这是以陆渐红对曹雄飞的了解作出的判断,陆渐红道:“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不奇怪,我只是随便猜猜。” 聊了一阵子,无果,倦意渐袭,沉入梦乡。 不知道李昌荣是怎么知道陆渐红回来的,次日上午九点多,陆渐红居然接到了李昌荣的电话,李昌荣用一种很熟稔般的埋怨口吻说:“渐红呀,怎么回准安也不打个电话呀。” 陆渐红微微一愣,自打离开准安后,就没有和李昌荣有过任何交集,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道:“就是周末回家,也没什么。” 李昌荣笑道:“我们都是老同事了,要不中午赏光,咱们聚一聚?” 陆渐红更奇怪了,事出反常是必有妖呀,当初要不是赵学鹏打招呼,现在的自己可能已经被发配到俊岭那个蛮荒之地了,这个时候却来跟自己套近乎,什么意思? 不过考虑到安然在他的管辖范围,场面上还是要给面子的,这便是为人之道,更是为官之道,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产生交集呢?陆渐红道:“那多不好意思。” “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一点我派车到你楼下接你。”李昌荣很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想了一阵,不得其意,向安然道:“中午我不在家吃饭。” 安然埋怨道:“难得回来一次,总是有饭局,不重要的就别去了吧。” “是准安的老大请吃饭,你看我去不去?”陆渐红戏谑道。 “李昌荣?他怎么好好地想起来请你吃饭?”安然也是万分奇怪。 “桥到船头自然直,不吃白不吃。”陆渐红给这顿饭是这样定义的,“一会有车来接我。” 十点五十五分,李昌荣的车到了楼下,陆渐红接到了司机打来的电话:“陆部长,我是李书记的司机,到楼下了。” 司机载着陆渐红径直开往了“相约酒吧”,下了车,司机告诉他在五楼茶花厅,便开着车离开了。 一走进去,陆渐红便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老板娘柳霞。很久没见,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下一点点痕迹,反而显得更年轻了。身材比往昔多了一丝丰腴,女人味十足。 柳霞不知是知道陆渐红要来而在吧台前等着,还是无意中遇到,娇笑着迎了上来,道:“陆部长,很久没见,更帅了。” 正文 省酒待客 陆渐红瞄了一眼她胸前的那一对人间胸器,心里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个咪咪球可以增长得如此之快呢,有的人又是吃药又是做手术,就是不见效果。这刹那间,陆渐红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一蚊子在乡下没吃的,就去了城里,看到一对超级咪咪,飞过去狠狠叮了一口,却叮了一嘴的硅胶,骂道:“现在什么都造假了。” 陆渐红一边想着这个笑话,一边怀疑地看着柳霞的胸。柳霞有意将胸挺得很高,说:“纯天然的。” 陆渐红赶紧收回目光,柳霞也知道适可而止,道:“李书记在楼上茶花厅,我带你上去。” “谢谢。”陆渐红点了点头,上了楼。 柳霞看着陆渐红高大的背影,不禁在自己的胸上摸了摸,自语道:“如假包换。” 陆渐红跟着柳霞来到茶花厅前,柳霞轻轻敲了敲门,道:“陆部长来了。” “快进来。”里面传出了李昌荣很亲切和蔼的声音。 推开门,便见到李昌荣已走到了门前,与陆渐红用力地握了握手说:“渐红,欢迎你呀。” 屋里还有两个人,分别是宣传部长衡太兵和组织部长曹雄飞,也都一一和陆渐红握手。曹雄飞和陆渐红握手的时候,深深向陆渐红牛地了一眼,似乎是在传递什么信息。这一眼包含的信息很多,陆渐红却刹那间接收到,并理解了。 李昌荣知道自己回来,肯定是曹雄飞有意向他透露的,而且还很有可能隐隐提到了赵学鹏跟他的关系,否则李昌荣不可能有这样的态度,毕竟陆渐红已经不在准安,即便在,他也只不过是组织部长而已,也就跟曹雄飞一样的角色。 握完了手,就座,在李昌荣的要求下,陆渐红坐到了他的身边,桌子上的冷菜早就摆好,李昌荣道:“渐红呀,这一次回来,我们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服务小姐将各人面前的大高脚杯倒满了酒,李昌荣举杯道:“来,渐红,为我们以前的共事干一杯。” 李昌荣的酒量不小,一口气便干掉了。陆渐红没想到李昌荣很有实力,他没跟衡太兵接触过,但是曹雄飞的酒量他是知道的,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不过酒品如人品,在喝酒方面,陆渐红还没怕过谁。当年他刚出道时,遇上号称酒仙的洪山县宣传部长刘玉明,也没发过怵,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总得要拉个垫背的。 怀着这种心理,陆渐红干掉了这杯酒,说:“李书记,当时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回敬你一杯。” 服务小姐赶紧又去倒酒,却没把李昌荣的杯子倒满,陆渐红笑道:“李书记,你可是真是省酒待客呀。” 李昌荣哈哈笑着,表现出一种陆渐红在准安时从未见到过的儒雅之气,挥着手说:“酒逢知已千杯少,今天这酒都要满上,太兵、雄飞,我们现在是给你们做示范,一会可别学不会啊。” 各自又干了一杯,一瓶酒已经告罄,服务小姐重又开了一瓶,为两人满上。 衡太兵举杯道:“陆部长,我敬你一杯。” 陆渐红道:“李书记,这可是车**战呀,呵呵。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喝酒,不是吃菜啊。” 李昌荣指了指陆渐红,笑着说:“渐红,几日不见,你的这张嘴巴变得厉害了。好,我们就不搞车**战,边吃边聊,来,吃菜。太兵,雄飞,你们先来一个,别给陆部长留下一个我们准安市委欺负人的口实。” 由于是四个人,一个都不单,都是双双开喝,不过,衡太兵和曹雄飞在敬李昌荣酒的时候,都是浅尝辄止,这样一来,陆渐红自然喝的最多。不一刻的功夫,第三瓶酒也喝下去了一半。 陆渐红这几年酒量练得极佳,早非与刘玉明喝酒时的吴下阿蒙了,一斤来酒只是让他的脸稍稍有些红,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况且在这种场合下,不可能是一般的酒,至少得上几百一瓶的,所以陆渐红基本是面不改色。 陆渐红向衡太兵举杯道:“衡部长,安然是你的下属,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你要狠狠批评,指出不足呀。” 衡太兵笑道:“陆部长言重了,安然可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现在是副部长,有了她的协助,我现在基本是甩手掌柜。” 两人了干了一杯,陆渐红又向曹雄飞举起了杯,道:“雄飞部长,我们都是组织部长,要好好干两杯。上次跟赵秘书长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赵秘书长可是一直在夸赞你,要我好好学习你的工作精神,你可不能藏私啊。” 陆渐红的这段话说得非常有技巧,“聊天”这个词,充分显示了他跟赵学鹏的关系非常密切,而说赵学鹏夸赞曹雄飞,则证明赵学鹏看好他,称呼曹雄飞为“雄飞”,则又说明他跟曹雄飞的关系很好。相信这三点意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希望他在以后的工作中少受点困扰,不想李昌荣能照顾他,至少不会难为他。况且,从目前情况看,曹雄飞还是站在李昌荣这一方的。 李昌荣呵呵笑道:“在座的都是准安现在或者曾经的精英,当然要通力协作,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了。” 陆渐红笑了笑,共同进步才是李昌荣的心里话,看来他也瞄准了自己背后的赵学鹏了。其实他跟着赵学鹏共事了很久,相处得也很融洽,可是赵学鹏对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觉,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甚至在陆渐红的事情上对他还有点意见,在这种情况下,李昌荣想直接跟他搭上线确实很有难度,这也正是他何以要请陆渐红吃饭的主要原因。当然,他只能隐隐提及,也不指望吃一两次饭就能起到效果。陆渐红又不是傻子,离开准安的背景因素是什么,李昌荣认为陆渐红肯定知道,目前能做到的起码是要跟他交好。 正文 饭局意义 陆渐红很清楚他的思维,也知道这顿饭的意义,但是这是别人有求于他,所以他并不急,反而是借花献佛,变着法子给曹雄飞说了几句好话。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绝口不提政治,把酒言欢,当喝完了六瓶酒的时候,陆渐红有了些醉意。他这个酒坛子有了醉意,其他人就更难过了,最终以柳霞开了三间房将他们送进房间休息而告终。 做了这些,柳霞嫣然道:“陆部长,你真厉害,一个人喝趴了市委三大领导。” “不是共军勇猛,而是鬼子太差。”陆渐红的舌头有点发硬。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呀。”柳霞见此情形,知道陆渐红也喝大了,说,“陆部长,要不也开个房间去休息一会。” “不……不用了。”陆渐红说着这话,两腿也微微发软。 柳霞见状,忍不住好笑,赶紧叫来两名男性服务生,把陆渐红架进了八楼的客房部。 陆渐红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了,口渴得很,睁眼见到床头放着一大杯鲜果汁,也不管是谁倒的,抓起来就是狂灌一气,一大杯下了肚,打了个嗝,好过了一些,这时他才发现他全身的衣服都被脱了下来,忙掀开被子一看,还好,那块遮羞布还在。 陆渐红仔细回忆着细节,只记得下楼时遇到了柳霞,好像说了几句话,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难道是她?想到那对汹涌澎湃的两只大波,陆渐红舔了舔嘴唇。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吓了他一跳,原来是安然打来的。 陆渐红说自己中午酒喝多了,在酒店睡了一觉,刚刚醒来,马上回家。 回到家,安然嗔道:“你呀,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你还以为你年轻呀。” 陆渐红暧昧地说:“我雄风依旧呢,不信今晚试试。” 安然捶了他一拳。 第二天陆渐红醒来得很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陆渐红翻了个身,看着熟睡中的安然,娇媚动人,陆渐红忍不住把手伸进了安然的睡衣中。 安然被揉了几下,顿时醒了,呢喃着说:“干嘛呢?” 陆渐红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响着耳垂,却抓过安然的手放在自己的东西上,安然马上清醒了过来,低声道:“要死了,一大早上的。” “晨爱,必须的,补偿昨晚。” 起了床,天气不错,夜里下了雨,很凉爽,陆渐红让梁月兰在家歇着,他和安然带着两孩子好好去市里的游乐场去疯玩了一把,孩子就是这样,送他东西,带他玩,对他好,很快就改变了对陆渐红的看法,争着说他是个好爸爸。安然摇着头叹息,孩子真是太好哄了。昨天下午还说爸爸最不好,很少回来,回来还很少看见。 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下午接着疯,一直疯到三点多,安然问道:“渐红,你什么时候走?” “本来想明早走的,但是下午我得去一趟洪山,带点茶叶过去,赵秘书长喜欢喝这个茶。” 安然知道跟赵学鹏搞好关系很重要,当然,她不知道赵学鹏已经把陆渐红当作自己的家人看待了。 “那时间不早了,去了洪山还要去燕华。”安然见孩子们正在玩,便在陆渐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渐红,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陆渐红爱怜地抚着安然的脸说:“你的担子很重,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妈,自己也多保重。我一有时间就会回来。”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安然把孩子们叫了回来,一起回了家。 陆渐红没有让牛达开车送他,而是自己开走。去燕华,要帮助郎晶把古筝培训班搞起来,一来没车不方便,二来如果牛达在,让他看到了,也怕他误会。 这一次,陆渐红是实实在在地想帮郎晶,并没有别的念头。 很快到了洪山,在昨晚他就已经跟苏东波联系过茶叶的事,所以去了旅游局与苏东波接了头,简单聊了几句,向苏东波表示了谢意,谢绝了苏东波留他吃晚饭的好意。在他离去的时候,看见孙倩和吉安带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一家三口很是幸福。 到燕华的时候天色微昏,晚上是在赵学鹏的家里吃的饭,陆渐红在街上买了点菜,赵学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因为陆渐红的融入而开心,王丽娜在厨房忙碌着,这个家因为有了她,更像家了。 赵学鹏的精神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容光焕发。 陆渐红没见到赵瑾,赵学鹏说这孩子最近像是变了个人,工作以外的时间都是窝在房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陆渐红猜想着与自己有一定的干系,这当然不能说出来,他不能说,赵瑾也不会说。 吃晚饭的时候,赵瑾见到陆渐红,惊喜之后却又多了些心酸,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跟陆渐红打招呼。 一晚无话,吃完饭,陆渐红并没有多待,告了辞。 赵瑾默默地看了陆渐红的背影一眼,上了楼。 女人了解女人,王丽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记不得那家超市叫什么名字,不过依稀的方向倒还记得,况且那里有个几十层的燕花饭店作参照,所以陆渐红很快便找到了那家超市。将车停好,陆渐红走了进去,可是对收银员巡察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郎晶的影子。陆渐红本想直接去她的住处的,考虑到万一不在难免扑个空,便打了她的手机,却关机了。 陆渐红觉得这时必须从速计议,毕竟快放暑假了,万一迟了就错过了这个机会,干脆直接去了郎晶的住处,上次记得不是太清楚,摸了半天才找对地方,敲了敲门,郎晶正在,刚洗完澡,穿着一袭睡衣开了门,一见是陆渐红,不由愣住了,讷讷道:“渐红,是你?” “你以为是谁呢?”陆渐红倚着门说,“不请我这个二老板进去坐坐?” 郎晶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陆渐红让了进来。 正文 世上没有后悔药 陆渐红坐了下来,很随便地说:“给我倒杯水吧,渴死了。” 陆渐红看得出郎晶有点拘谨的样子,才故意装得这么随便,不过显然并没起到什么效果,郎晶倒了杯水放在陆渐红面前,便坐到了边上,目光向地。 陆渐红觉得郎晶变了,他记得以前的她是活泼开朗爱笑的,可是现在,陆渐红就没见到她怎么笑过,他知道郎晶的心结是什么,可是在这一点上,他真的爱莫能助,陆渐红已决心实实在在对待安然,再也不红杏出墙。可是他看着郎晶微皱的眉宇,心里不禁一阵酸涩,面前这个人毕竟是他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qing ren"。如果时间再倒退到没遇上安然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搂在怀里,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在燕华还要待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们要想办法把培训的事办好。刚才去超市没找到你,今晚来主要就是商量这件事的有关细节。” 郎晶将那些情绪全都收拾起来,既然决定了要办这件事,就要办好,便认真听了起来。 陆渐红道:“超市的工作你可以辞掉了,免得分神。明天,我们就去找培训地点,顺便把古筝给买回来,至于宣传广告这方面由我来负责。” 郎晶道:“那我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你要培训,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找房子和买古筝的事我自己来吧。” “好,这样也行。”陆渐红想了想,也不坚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这张卡里有十万块,你先拿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 郎晶推辞了一下,说:“我手头上还有点钱……” 陆渐红笑道:“我这是投资款,可不是白给你的,再说了,现在古筝那么贵,你是教古筝的,可别弄个几百块钱的,太掉价了,这也包装的。” 郎晶便接过了卡。 陆渐红起身道:“时候不早,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把你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郎晶看着陆渐红上了车,消失不见,在门前站了很久,这才默默地关上了门。 世间有一种心情叫后悔,可是却没有后悔药。郎晶关了灯,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培训课开始,陆渐红冒了一头,然后便溜了出去,郎晶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叫她去找房子真难为她。 与她取得联系后,陆渐红开着车带着她满大街地转,可是在燕华他也同样一头雾水,转了一大圈之后,他觉得这样不是个事,搞不好培训结束也找不到个好地。想到这里,他干脆拉着郎晶上车吹空调,自己则打电话给赵瑾,她是老燕华人,应该比较熟悉一些。 响了几声,赵瑾的电话通了,不见有什么异样,道:“什么事?” 陆渐红说:“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当陆渐红说想找个地方开古筝培训班时,赵瑾说:“等我一会,马上出来。” 这丫头性子真急,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她:“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赵瑾说出了个地点,陆渐红傻着眼不吱声,赵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傻渐红,告诉我你在哪吧,我去找你。” 赵瑾很快到了,上了车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郎晶,不由微微一愣,不过很大方地伸出手说:“嫂子你好,我叫赵瑾。” 陆渐红和郎晶也不由都是一呆,知道赵瑾误会了,不过也不好解释,越说越不清楚,便哼哼哈哈地带了过去。 赵瑾是个心直口快的外向型女孩,因为陆渐红也难过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想开了,他们之间只是个美丽的错误。打了招呼之后,赵瑾说:“找房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要看合不合适,毕竟是搞培训。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有个朋友是卖古筝的,她对这方面可能知道一些,不如去找找她。” 陆渐红一想也是,他们也不知道会吸引什么样的人来培训,确实不是太好确定培训地点,正好郎晶也需要买古筝,便同意了赵瑾的意见。 赵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说:“嫂子,你真漂亮,都说郎才女貌,渐红哥帅,你美,关键的是你们俩个都有才气,真是天造地设。” 赵瑾嘴巴很甜,郎晶也就将错就错,说:“你也很漂亮呀。” “我哪漂亮啊,到现在还没男朋友呢,喜欢我的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家又看不上我。”赵瑾是女孩,天生有醋,故意刺激陆渐红。 陆渐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小瑾,你就别贫了,前面是十字路口,向哪个方向开?” 在赵瑾的指引下,看到一所敦煌古筝专卖店,三人走了进去,赵瑾熟络地跟店主打着招呼。 里面的古筝很多,陆渐红是个门外汉,看得眼花缭乱,干脆坐到边上吹空调,让郎晶自己挑去。 郎晶在店内缓缓走了一圈,这架摸摸,那架看看,表现出了绝佳的专业水准,不过陆渐红发现,她似乎没有一架看得上眼的。 “还有没有别的古筝?”郎晶对店内的古筝并不满意。 店主诧异地看了郎晶说:“我们这里可是敦煌古筝的专卖,所有的古筝都是一流的。” 郎晶道:“敦煌古筝也分好几等的,这里的古筝虽然不错,但是只适合初学者。” 说自己店里东西不好,店主自然要辩解几句,但郎晶的话不无道理,这里的古筝确实不是上乘的,她很佩服郎晶的眼光,说:“你的眼光不错,好的我也有,只是……价格要更高一些。” 碍着赵瑾,陆渐红不好鄙视她的狗眼看人低,只是道:“不差钱。” “跟我来。” 打开一扇门,原来店内还有店,里面的古筝不多,但陆渐红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郎晶才微微点头,一一看过去,在一架古筝前停了下来,仔细甄别了几分钟说:“这架。” 店主露出诧异的神色来,道:“不好意思,这架是非卖品。” “为什么呀?”赵瑾问道。 店主满含歉意地说:“这架古筝是兰妹子的私藏品,不向外出售,我只是忘了收起来,放在一起了,要不你们再看看别的?” 郎晶可惜地摇了摇头说:“这架是最好的。” “呵呵。”店主笑了起来,说,“这架古筝一般来说是不卖的,不过兰妹子说过,如果有识货的,可以赠送。” 正文 强作自然 郎晶很诧异地看着店主,店主笑着说:“你的眼光非常好,不过呢,我虽然卖古筝,但是却不会弹,所以,是否赠送我也做不了主。这样吧,你们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让兰妹子过来一趟,她懂古筝,到时候你弹一曲,如果征得了她的同意,一切都好办。” 陆渐红道:“那麻烦你联系一下,我们在这等。” “稍等一下。” 趁店主去外面打电话,郎晶小心翼翼地将古筝取下来,上弦试音,手指轻轻拨动琴弦,音质清脆悠扬,真如珠落玉盘,连陆渐红这个门外汉听在耳中也是舒服得紧。 很快,店主回来说:“稍等一会,兰妹子很快就到。” 几人等着,很快一个女子匆匆走来,当她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陆渐红、郎晶和那女子不由同时一愣,这个兰妹子居然是高兰。 “渐红?郎晶?怎么是你们?” 陆渐红没想到和高兰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见面,强作自然地说:“郎晶在燕华要开一个古筝培训班,看中了这架古筝。” 在高河的时候,郎晶做过一阵子播音员,所以高兰跟她很是熟稔,感情不错,只是自从郎晶不声不响地离开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高兰道:“郎晶,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会在燕华相遇,这架古筝就作为我们的见面礼,送给你了。” 郎晶很清楚这架敦煌古筝的价值,起码得七八万,便推托了起来。 陆渐红见二人相持不下,便说:“按规矩来吧,郎晶,你就弹一曲,如果高兰认可,就按规矩办,不认可的话,再作别论。” 这是个好主意。 “那我献丑了。”郎晶没有坐,就是站着,行云流水地弹了一曲《高山流水》,一曲终了,真如珠落玉盘。 高兰当先鼓起掌来,赞道:“郎晶,你的古筝造诣太高了,可以称得上是大师级的了,这架古筝陪着你算是名剑赠英雄,名副其实。” 高兰赠送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可是毕竟价值不菲,郎晶有些迟疑,毕竟这是高兰的私藏,便给了陆渐红一个征询的目光。 陆渐红也难决断,都是熟人,高兰笑着对郎晶道:“就不要客气了,说实话,我以前也是一时爱好,可是没学多久,由于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时间弹,就把古筝放这了,学的那一点皮毛早还给老师了,我再留着也是浪费。再说了,这古筝也是别人送我的,我就借花献佛,把古筝转送给你,也算对得起这架古筝。” 高兰这么说了,郎晶觉得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便说:“那谢谢你了。” 高兰看了看时间,说:“也快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这顿饭吃得有些异样,至少陆渐红是这么感觉的。在座的三位美女放在哪里都算上品,对自己都是情有独钟。都说女人最了解女人,高兰和郎晶很快就察觉着相互间情绪上的波动,而赵瑾虽然已经从对陆渐红单相思的泥潭中解脱出来,但这并不代表她对陆渐红就没有感情了。不过气氛还算融洽,并没有什么火药味。 吃完饭,赵瑾借口上班匆匆离开,陆渐红送她,在车上,赵瑾酸溜溜地说:“渐红哥,你真有女人缘。” 陆渐红的头顿时就大了:“瞎说什么呢,小孩子懂什么。” “我懂什么?我什么都懂。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原来还以为郎晶是你老婆呢。”赵瑾气哼哼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两个大美女都对你有那点意思。” 陆渐红没法子解释,脱口说:“你也很漂亮呀。” “我呸!”赵瑾撇着嘴说,“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小心我告诉你的原配夫人。” 陆渐红拿她没办法,赶紧加快车速,早点把她送到目的地。 再回到吃饭的地方时,只剩下郎晶一个人,高兰因为接到省委宣传部的电话先走了。 上了车,郎晶感叹地说:“人生何处不相逢,要不是买古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高兰呢。高兰比以前瘦了,好像有心事。” 高兰就是陆渐红的另一块心病,虽然没有联系很久,但这不代表对她的感情就化为了云烟,他知道,这一辈子都还不了欠高兰的债。 见陆渐红沉默不语,郎晶也不再说话,她能感觉到陆渐红和高兰之间肯定有一段故事,这让她的心里微微发酸,自己跟他不同样也有一段更神伤的故事吗? 因为高兰的突然出现,陆渐红和郎晶都各怀心事,郎晶是刚刚才发现陆渐红和高兰之间的暧昧,不由自哀自怜,陆渐红的心中更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将郎晶送回住处,陆渐红说:“你先休息一会,下午再想法子找培训地点。” 开车回去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曹雄飞的电话,说上午乙部长来督查培训效果,发现不少人早退,不点名地批评了缺席人员,要求严肃培训纪律。 陆渐红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关键是个态度问题。车至山水宾馆,离开课时间还早,陆渐红停好车,匆匆回到房间,曹雄飞正在看电视,见他回来,便将电视机关了,说:“渐红,这几天看你风风火火的,忙什么呢?” 陆渐红笑了笑,曹雄飞当然也没打算追问下去,说:“乙部长今天说得很严厉,渐红,下次要注意点了,为这种事吃批评不值得。” 陆渐红知道曹雄飞说得在理,便点了点头。他在想,有没有必要跟乙华生交流一下,但要在很自然的情况下,不能显得太刻意,而且还得有个充分的理由才行,总不能主动检讨自己没参加培训吧,乙华生万一真的问起来,还真没法回答。 想到这里,陆渐红又有些为难,培训班的地点还没有落实,虽然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对培训班的开课影响不大,可是自己在燕华的时间只有这一周,如果还没有落实下来的话,不知道郎晶能不能搞得定。其实可以委托赵瑾或者高兰的,但是想了很久,陆渐红决定还是不麻烦她们了,首先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再者,由于情感上的原因,陆渐红本来就觉得有所亏欠,实在不想再让她们为自己做任何事,况且这还是他帮着郎晶做的事。 正文 马屁不穿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已经到了开课时间,出了房间,随着众人一起去会议中心。刚坐下没多久,手机便在桌子上剧烈地震了起来。见到这个号码,陆渐红略显诧异,是黄秋同打过来的。拿起电话,陆渐红轻轻地走出了会议室,接通后说道:“黄市长,你好。” “渐红啊,培训快结束了吧?”黄秋同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陆渐红很是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也弄不清黄秋同选择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是什么用意,回答道:“这周就结束了,黄市长,有什么事吗?” 黄秋同笑了知,道:“也没什么事,下午在省里开会,看看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聚一聚。” 陆渐红更是诧异了,自从到了湖城,除了在常委上跟他打过交道,工作以外从没有过接触,怎么今天主动联系自己了? “黄市长召唤,再忙也得抽时间啊,呵呵。”陆渐红现在学会了一些圆滑。 黄秋同笑道:“那好,我散了会再打电话给你。” 陆渐红刚放下电话,便听到身后有人说:“陆部长。” “乙部长您好。”陆渐红回头一看,是副部长乙华生,挥了挥手机说,“市里的电话。” 乙华山面无表情,道:“我正找你有事,走,去你的房间吧。” 不知为什么,陆渐红的心里有点打鼓,这位要跟他谈话的毕竟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况且他还有上午没参加培训的前科,这事情说大一点可以说他目无纪律,不思进取,说小一点,也就是没参加一节培训课而已。他跟乙华生的接触不多,仅有几次,谈不上了解,由于他板着脸,更是不知所谓,稍有忐忑地看了门,说:“乙部长,请坐。” 乙华生坐下来,道:“陆部长,通过一周的培训,感觉如何?” 这是汇报思想的时候,陆渐红把能想到的进步之词全说了出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很虚伪的时候,并且他还说:“这一次的培训不仅仅是提高了我们这些组织部长的工作能力,开拓了工作思路,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对党性和组织工作的重要性得到了重新的更高层次的认识,很必要,也很及时。”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渐红这个马屁算是拍对了,因为这一次的培训正是乙华生提出来的,板着的脸这时才微微有了丝笑容,道:“看来你很有收获啊。不过,不能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就旷课,这样不仅仅是对台上专家的不尊重,也是对组织部领导的不尊重,更加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毕竟像这样的培训不是经常搞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参加的。” 陆渐红心中恶寒,看来乙华生很爱说教啊,不过他还是表示出一副很受教的样子,自我检讨道:“乙部长批评的是,虽然有点客观原因,但主要还是我的认识不到位,我一定改正。” 乙华生见陆渐红的“认罪”态度非常端正,心情不错,道:“你的思想觉悟很高,我就不多说了。” 乙华生虽然这么说,不过并没有起身,接着道:“新上任的李海涛工作表现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非常突兀,陆渐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很尽职的一位同志。” 乙华生点了点头道:“嗯,他在县里干了很长时间,基层工作有一定的经验,不过还需要多多打磨才行。好了,我就不多待了,免得影响到你听课。” 陆渐红将乙华生送了出去,关上房间的门,怀着一丝疑惑去了会议中心。一下午他也没听进去什么,他一直在考虑三个问题,一个是郎晶的古筝培训班,第二个是黄秋同找自己的真实用意,第三个就是乙华生提到了李海涛。除了第一件事以外,后两件事都大有玄机,黄秋同的蓦然相约自不必说,乙华生言及李海涛显然也有用意。看来,回去还得查查李海涛的底,是不是跟乙华生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不知道乙华生的打磨是什么意思,是示意给李海涛小鞋穿呢,还是要着力培养呢? 陆渐红发了一条短信给郎晶,说下午有事,没空帮她去找地方了,要她自己再去看一看,等他晚上事情忙完,天知道黄秋同约他要到什么时候。 课程一结束,陆渐红便发了条短信告知黄秋同,十几分钟后,黄秋同的电话就过来了,说他也散会了,邀请他到一家茶座去。听黄秋同的说话,对燕华很是熟悉,看来也是个经常跑燕华的。 考虑到影响问题,陆渐红没有开车过去,而是坐出租车。很快到了约定好的茶座,去了说好的包间,里面只坐着黄秋同一个人,见陆渐红进来,黄秋同微微欠了欠身,说:“渐红来了,快请坐。”一边说着,一边给陆渐红倒茶。 陆渐红赶紧道:“黄市长客气了,我自己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工作以外嘛,我们就是朋友,你不妨叫我一声大哥。”黄秋同笑着说,不过他还是把茶壶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 这个动作,让陆渐红知道,他的话水份很大,不由多了一份戒心。 茶是龙山特炒,看来龙山这个牌子已经打响了,不过不是好的品种,口感一般。 陆渐红没有因为黄秋同的话而显示亲昵,也不急于开口,装出一副品茶的样子,将脸埋在杯子里。 黄秋同先开口了,说:“渐红,你在湖城这段时间,工作开拓性,我都看在眼里,是个人材啊。” “黄市长过奖了。”陆渐红敷衍了一句,其实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但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已,不得不认可这种方式。 黄秋同笑了笑,道:“组织部副部长一职的人事工作,你花了很大的精力,大家还是很赞赏的,这次来培训,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陆渐红矜持地笑着说:“哪里休息呀,课程排得紧紧的,每天课后还要写心得体会,乙部长盯得可紧了。” 正文 装模作样 “不管怎么说,培训要比干工作轻松多了。”黄秋同哈哈一笑,忽然话题一转,道,“过几天你的培训结束了,可就有得忙了。”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培训就是为了强化提高工作能力,以便于更好地开展日后的工作。” “渐红的素质很高啊。”黄秋同夸奖了一句,说,“湖海出了大纰漏,正是因为组织部长不尽职所导致的呀。” 说着,黄秋同有意无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似乎是在观察陆渐红的反应。 柯一军曾经向陆渐红汇报过,说纪委书记李浩坤组织调查工作组进驻湖海查处**的事,陆渐红原先还以为只是针对胡伟森,现在听黄秋同说湖海出了大纰漏,看样子是集体**了,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关心,毕竟他们的提拔跟自己没有关系。考虑到胡伟森被查并没有完全公开,而且还是在自己参加培训时的事,便装作吃了一惊的样子说:“湖海出了大纰漏?” 他的装模作样非常逼真,居然骗过了黄秋同,黄秋同暗暗诧异,难道姜海风着人查胡伟森的事都是瞒着陆渐红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证明姜海风并没有把陆渐红当作他的亲信,这很有利于自己把陆渐红争取过来。在他眼里,陆渐红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剑,用得好对自己是很有益处的。 黄秋同道:“我忘了你在培训,你还不知道吧,湖海的班子问题很大,自从胡伟森被双规之后,陆续查出不少问题,看来这一次湖海要进行一次大换血了。” 陆渐红眉头微皱,按理说,作为一市之长,在说这种情况的时候应该很严肃很痛心的,可是陆渐红却觉得他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所以我才说你又得忙活一阵子了。”黄秋同接着道,“湖海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在看着呢。” 陆渐红毫不怀疑黄秋同所说的真实程度,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湖海主要领导位置的人选是个问题。他隐隐地觉得黄秋同这一次找他,与他担心的很有关系。不过,陆渐红还没有考虑事情的严重性。 刘建国被抓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随着他的被抓,刘氏势力彻底倒台,姜海风得势,这都在陆渐红的想像之中。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边姜海风还没有动手清洗刘氏派系,黄秋同已经开始反骨,有争权夺利的打算了。黄秋同有自己的小九九,当刘建国势力太强盛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让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冲上前线,他安心做他的市长,让姜海风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回他的枪手。 他的原意是趁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发力收拾残局的,可是没想到姜海风的摧枯拉朽之势,一举端掉了刘建国,这让他不得不采取措施。他意识到这几年太沉默了,倒向他的人并不多,所以趁着姜海风还没来得及拉拢人心的时候抢先发动,把陆渐红这个重要角色归入自己的阵营。而陆渐红是否在自己的阵营之中的最大体现,那就是关于湖海县的主要领导人选问题,在这些位置上必须要用上自己的人。即便是在这一点上,陆渐红并不能完全达到他的要求,挑拨一下姜海风和陆渐红的关系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黄秋同叹了口气,道:“组织工作不容易干,组织部长更不容易干啊。我知道你是名很尽职的部长,可是上面还有几重天,有些人的群众基础很好,老百姓的呼声很高,可是就是由于上面的缘故入不了提拔的队列之中啊。” 陆渐红笑了笑说:“有能力的人得到重用想必也是黄市长的心声。” 黄秋同也笑了。 这一次的谈话让陆渐红隐隐地感到了一丝困惑,黄秋同的用意他是彻底了解了,他跟姜海风一样,都是想拿自己当枪使。陆渐红有一点不是太明白,争权又有什么好处呢?其目的是为了满足官欲,还是为了得利呢?难道做官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虚荣心的满足,而不是为百姓谋利,为地方发展吗? 陆渐红当然不明白,因为他从来不争权,也不好权,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初衷。 组织部长虽然不能直接为百姓谋利益,但是通过提拔一些能干事、肯干事的人带动一方发展、带动百姓致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怀着这种心理,陆渐红给自己暗暗下了决心,他要秉承组织工作的原则,坚持对己清正、对人公正、唯才是举、任人唯贤,绝不屈从上面的意思,带病上岗,带病提拔。 在与黄秋同分开后,陆渐红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在电话里,他没有提及黄秋同跟自己的见面,只是汇报了自己作为组织部长的一些工作想法和思路,尤其是公推公选的坚决实施,得到了赵学鹏的肯定和支持。 赵学鹏说:“制度是人制订的,更是人执行的。制度的好与坏,就是看执行的好与坏。执行的好坏就在于在执行的过程中是否能做到公平、公开、公正,做好了这三点,制度就是一个好的制度,就这三点,我会支持你。渐红,将来的路还很长,必须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人云亦云,更不能失去自己的主见,做一棵墙头草是万万要不得的。或许这样会暂时得到收益,但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是不明智的,也是很危险的。有这种思想,是做不好领导的,即便是做了领导,也是做不久的。” 赵学鹏的话对陆渐红的触动很大,也很受鼓舞,得到他明确的支持,他的腰杆子无疑可以挺得更直,当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在不触犯原则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得罪人,处事圆滑不见得是件坏事,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为了降低自己处于浪尖风口的机率,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在自己回湖城之前,完善好公推公选的机制,立即打电话给李海涛,李海涛很快接通了电话,说已经跟柯一军研究过,就等他回来看。 正文 男人之心 陆渐红给了他一个信箱,要他立刻发过来。挂上电话后,陆渐红才想起来发过来也没用,寻思着去买个笔记本电脑。想到就做是陆渐红的最大特点,很快一台笔记本到了手上。 回到酒店,接上网络,打开信箱,便看到了李海涛发来的邮件,曹雄飞也伸过头来看,见是公推公选修改意见稿,不由说:“渐红,你也太敬业了。” 陆渐红笑着说:“总之都是自己手头上的事。对了,曹部长,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来,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曹雄飞干了不少年的组织工作,当然有很丰富的经验,两人商议着加入了一些各自的见解,两个多小时终于形成了一个新的公推公选办法。曹雄飞道:“渐红,这份意见稿很好,可操作性也很强,可是,在目前这种社会环境中,能不能真正用公推公选的方法提拔干部真是未知之数啊,即便是采取了这种方式,公开、公平、公正也很难得到保证啊。” “事在人为,但求问心无愧。”陆渐红知道曹雄飞说的是普通现象,存在着共性,如果事事都能做这“三公”,那就不会再有争权夺利,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所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的努力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关上了电脑,洗洗上了床,陆渐红不再考虑这件事情,他知道,虽然公推公选办法已经初步出台,但是在常委会上是否能通过,还是个未知数,再把精力过多的放在上面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现在要考虑的是郎晶的培训班。 他忽然想到,寻找地点似乎并是一件很急需解决的事,关键在于如何打出郎晶的名声,古筝再好,地点再合适,没有人认可郎晶也是白搭,那么怎么样才能有一个展示郎晶的机会,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这时,他想起了高兰。她在市委宣传部,搞宣传工作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强项,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关系呢?可是利用高兰实现帮助郎晶,这让陆渐红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对高兰的亏欠,是陆渐红心头永远难以搬移的一座大山,如果再这么做,无疑更加加重了他的亏欠。 一夜未有结果,陆渐红郁郁睡去,天亮的时候觉得头昏脑胀,眼皮发沉,明显是睡眠不足带来的副作用,与郎晶通了电话,郎晶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心情更加压抑。昏昏欲睡的听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捱到了结束的时间,大家正准备离场,乙华生走进了会议中心,说:“大家稍等一下,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我有件事要宣布。” 乙华生道:“省委组织部组织的这一次培训,意义和目的我就不多说了,钱部长认为形式应该多样化,不能仅仅流于讲课,所以在向主要领导汇报,征得同意之后,与省委宣传部联合举办一次文艺活动,在本周四下午举行,这是一个宣传我省组织工作的大好时机,也是展示我们组织部长个人风姿的绝好机会,希望有歌唱才能的部长们踊跃报名参加。” 见稍有骚动,乙华生笑道:“这一次的文艺演出,燕华电视台可是要全程直播的,全省的人民群众将会通过电视屏幕对大家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大家可不要错失良机哦。” 乙华生的话有了些玩笑的成份,可是陆渐红却是灵机一动,自己一直在苦苦思索怎么样把郎晶宣传出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乙华生出会议室的时候,陆渐红紧跟几步,追上了乙华生,道:“乙部长,跟您咨询个事儿。” 乙华生停下脚步,道:“是渐红呀,什么事?” 陆渐红挠着头说:“是关于这次演出的事。” 乙华生笑道:“你打算参加?欢迎啊。” “我这嗓子上台,那可是要命的。”陆渐红开了个玩笑,说,“我想问问宣传部那边是谁负责的。” 其实陆渐红大可以问高兰,可是他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牵涉到高兰。 事与愿违,乙华生给出的答案,正是高兰负责此事。 向乙华生道了谢,陆渐红知道想让郎晶上这个舞台,是一定要通过高兰的了。想到与高兰接触,陆渐红很矛盾,一方面他很期盼能见到高兰,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与她接触。 可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不然会错过,吃完午饭后,陆渐红联系上了高兰,当听到她的声音时,陆渐红的心没来由地跳得厉害,相比之下,坐在办公室里的高兰倒是冷静得多,说:“渐红,找我有事吗?” 陆渐红很想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可是这种孩子气的话他当然不能说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情绪稳定下来说:“今天听乙部长说,组织部和宣传部合办的文艺演出是你负责的,我就是想问问,节目单排定了没有。” 高兰淡淡道:“基本上确定了,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部长们有没有要参加演出的,所以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排定节目单。” “我想请你帮个忙。”陆渐红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能不能让郎晶也参加这次演出。” “为了她,你还真够热心的。”高兰的话似乎多了一丝醋意,这让陆渐红的心中有一丝窃喜,看来高兰对自己的冷淡只是表面,可是转念一想,那些纠葛都已经是过去了,心中便有些黯然。 “希望你能帮这个忙。”陆渐红尽力不让自己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出来,可是正是他声音的微微颤抖让高兰感觉到,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然以陆渐红的冷静,说话怎么会发颤? 高兰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不过并没有直接说出郎晶的名字,而是以她来代替,这是女人的天性,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情敌有好感,说:“她的古筝弹得很好,我这边没有问题,不过不知道她肯不肯参加,需要征求她的意见,最迟明天中午要给我答复,我好排定节目单。” 正文 自强自立 “好,谢谢你了,高兰。”陆渐红顿了一下,想说些别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那,再见。” 高兰默默的放下了电话,对于这个她曾经深爱过并且一直爱着的男人,她的心里沉积着太多的苦闷,因为他,她无法再去接受别人的爱,尽管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但是她骗不了自己,她也做不到在爱着陆渐红的时候再去接受别人的感情,这样不仅亵渎了自己和陆渐红的情感,也亵渎了别人对自己的情感。 “高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高兰的眉头微皱,说:“进来吧。” 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高兰,演出的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凭心而论,这个年轻人很阳光,可是高兰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淡淡道:“齐副处长,谢谢你,我能应付得过来。” 面对高兰这个漂亮又带着淡淡忧郁气质的文艺处处长,宣传处副处长齐国栋总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今年他二十六岁了,凭着燕大中文系的学历和校学生会主席的经历,三年的时间便在省委宣传部扎下了根,并且很受领导赞赏,虽然目前这是个副科级,但光明的前途在向他招手,有这样的人品和工作,加上英俊的相貌,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少女杀手。在省委宣传部工作的这三年里,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但是都被齐国栋以踏实工作为由婉拒了。可是他第一眼见到高兰,就被高兰所折服了,那股淡淡的忧郁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想要呵护她的冲动,从而也展开了暗里的追求。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付出得到的是高兰的拒绝,高兰对他虽然没有过激的言语,但是她那种淡然的拒绝却显得无比坚定。但是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有一股百折不挠的韧劲,他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自己坚持不懈地付出自己的爱,相信总有一天高兰这座冰川会被自己所融化。 所以,齐国栋并没有因为高兰的拒绝而气馁,道:“高兰,你这样太辛苦了,不如我帮帮你,你休息一下。” 高兰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她没有办法接受,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道:“齐副处长,这是我的工作,我们分工不同,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 齐国栋不是个不知趣的人,道:“那你注意身体,我先出去了。” 听到齐国栋轻轻带上门的声音,高兰的思绪已经飞向了从前,陆渐红和她在一起时如夫妻般的日子已经成为她必不可少的回忆,也只有回想起那段生活,她的脸上才会有笑意,可是每当回到现实,她的心便隐隐作痛。离开她是迫于现实,她知道陆渐红不是她的归宿,可是她宁愿停留,不去寻找将来的归宿,现在她最鄙视的一句话就是,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天知道曾经拥有的,让她的心有多痛。 陆渐红很快联系上了郎晶,郎晶刚刚才回来,上午又是白跑了一趟,经过这两天的寻找,她有了点体会。培训班由于是学古筝,必须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她的目标都是选择那些僻静的地点。不过僻静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房子出租,即便是有,也很狭窄。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郎晶正在吃盒饭,生活的艰辛她有所体验,通过这两天的奔波,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必须要学会自强自立,才能笑对人生,依赖在大树下面只会让自己变得毫无斗志,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她听到陆渐红带给她的消息时,她的心沸腾了。 这是一个展示自己的绝佳机会。郎晶清楚地知道,这是陆渐红帮她争取来的,一定要把握好。 在得到郎晶肯定的答复之后,陆渐红道:“这几天找房子的事情先缓一下,好好练练古筝,毕竟这么久了,会生疏。我可等着你的上佳表现呢,别给我丢脸哦。” 郎晶的心微微一热,对于陆渐红的感情,她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似乎爱情与亲情并存,相偎相依了,不由幽幽道:“渐红,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郎晶在他心中的位置并不低,郎晶之所以是今天的这种情况,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陆渐红总觉得自己也要上一定的责任,如果能多一点关心,或许郎晶还在洪山工作。所以这一次他是诚心想帮郎晶一把,至于情感上的事,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当断不断,更增其乱,情还是有的,只是转化成了另一种方式。有些时候,人必须正视现实,正视自己,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 于是陆渐红道:“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郎晶喃喃低声重复了一遍,才说,“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渐红。” 陆渐红微微有点心痛,但是快刀斩乱麻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狠着心说:“是的,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在他的心里,为这句话加上了“只能”这两个字,虽然他也不舍,但是人生就是如此,既然活着,就要受到道德的约束。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句话让郎晶整整哭了一个下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周四,这期间并没有哪一个组织部长参与演出,叫他们平常瞎吼吼还行,上了正场子就贻笑大方了。 由于是现场直播,高兰很重视演出效果,事先进行了一次采排,不过郎晶并没有参与,高兰那天听过她的演奏,绝对没有问题,不过她有点担心郎晶会怯场。当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下午,演出开始,通过燕华电视台全程直播。 陆渐红很少看电视,对于此类的节目并无兴趣,但他很在乎郎晶的演出效果。根据节目单的安排,郎晶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演出,这是高兰于出压轴的考虑,她相信郎晶的古筝一定会在演出落幕前掀起另一个高峰。 正文 天籁之音 演出进行中,陆渐红不住地向台上张望着,他在找一个人,这个人是老相识了,燕华电视台的记者——吕小菡。 这几年,吕小菡名声渐响,《面对面》栏目的收视率不断攀高,在省内可以算是一大名记。陆渐红找到她,就是希望她能够关注郎晶的演出,进行推荐,让更多的人知道郎晶,这样对于那个培训班,是很有好处的。 “陆部长,在找谁呢?”正当陆渐红伸长了脖子到处寻找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吕小菡的脆音。 陆渐红松了口气,笑道:“小菡记者,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吕小菡呵呵笑道:“陆部长大力举荐的人,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啊。” 陆渐红就差拍胸口嗷嗷叫了:“这个你可以放心,绝对是天籁之音啊。” 吕小菡被陆渐红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 趁着郎晶的节目还没到,两人低声聊了起来,聊起当初在郦山时发生的事时,吕小菡很是感慨地说:“陆部长,在我的心目中,你不应该是个组织部长。” “哦?”陆渐红略有诧异。 “你初到郦山时的铁腕手段才奠定了你的书记基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你更适合搞纪检工作。”吕小菡笑道,“因为贪污**栽在你手上的人可不少啊。” 陆渐红汗颜地笑了笑,向台上扬了把下巴道:“到郎晶了。” 只听台上的主持人道:“下面请欣赏古筝独奏《梁祝》》。”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帷幕缓缓拉开,郎晶身着古代服饰,梳着高高的发髻,端坐于古筝前,经过简单修饰的脸显得神采奕奕,双眼更是水光流动,顾盼生辉。 “哇,她好漂亮啊。”吕小菡忍不住由衷地赞了一句,陆渐红也是看直了眼,他从没有看过郎晶穿古代服饰竟是如此的清丽脱俗,美艳不可方物。 当她的手指拨动琴弦时,清脆的声音便震得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全场流淌着悠扬而伤感的音声,让人仿佛见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艳爱情。当一曲弹完,郎晶的面庞已布满了泪水,显然是极度投入到了音乐之中,整个场所的人都似乎还沉浸在忧伤之中。 眼见出现冷场,郎晶的眼神里分明多了一丝无助,陆渐红也是大感疑惑,弹得很好啊,怎么会冷场呢? 不知是谁最先响起了掌声,这时全场的群众才如梦初醒,一时间掌声如潮,久久不息。 郎晶这时才露出了笑意,向台下微笑着挥了挥手,离开了舞台。 晚上七点,陆渐红参加了组织部的招待,但是只待了半个多小时,便向乙华生请了假,匆匆离开了。 在演出结束的时候,陆渐红在后台邀请高兰和郎晶吃晚饭,向高兰表示谢意,可是高兰实在无法做到与郎晶再次同桌吃饭,她的心里有疙瘩,借口有事不能参加,郎晶向高兰道了谢,高兰便走了。当然记者吕小菡是一定要参加的。陆渐红约的时间有点晚,放在了八点,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匆匆赶过去,还好,在他到之后,十分钟左右,二女陆续到了。 吕小菡对郎晶很有好感,一来郎晶很漂亮,二来,她的古筝独奏也征服了吕小菡。吕小菡当场拍板,明天对郎晶进行一次专访。陆渐红和郎晶自然是喜出望外。席间,陆渐红提到了郎晶打算搞培训班的事,吕小菡说她是记者,这方面的消息比较广,明天专访之后,当晚就会在电视台播出来,相信到时候愿意参加培训班的人会很多。 心情大好,三人不觉间居然喝了两瓶白酒,郎晶很主动,酒稍稍有点多,双颊绯红,美不胜收。吕小菡的酒量居然不错,一点醉意都没有。 饭后,陆渐红提议去唱歌,说:“现在记者要吃好喝好玩好,千万不能得罪,不然就惨了。” 这自然是开玩笑的话,吕小菡与陆渐红打了不少次交道,也就欣然同意。 去了一家档次比较高的ktv,里面的设备都很专一,吕小菡先唱了一首刘若英的《为爱痴狂》,很投入很陶醉,陆渐红和郎晶鼓掌叫好,吕小菡谦虚地说:“很久没唱了,别见笑。” 应邀请,郎晶也唱了一首孟庭苇的《三生三世》,吕小菡赞道:“其实吧,我觉得郎晶搞培训班是大材小用,我以前也学过一阵子音乐,郎晶的声线特别好,我感觉简直就是孟庭苇第二。其实你缺少得就是机会,我认识一个音乐人,最近正在寻找女歌手,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找找他,说不定就能成功。” “好事呀,郎晶,预祝你成为大歌星。”陆渐红由衷地祝福着,一人分了一瓶啤酒。 这一晚,三人很尽兴,唱歌唱到十二点,还喝了一箱多的啤酒,陆渐红连着喝了三顿,在组织部那边就喝了有接近一斤酒,到这边又是白的,又是黄的,还真有点上头。至于郎晶和吕小菡自是不必说了。 出了ktv,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陆渐红执意要送吕小菡回去,吕小菡摇摇晃晃地拒绝,自己打车回去。临走的时候,陆渐红提醒她别忘了明天专访的事。 “安啦!”吕小菡打了个嗝,做了个ok的姿势,上了出租车,一溜烟地走了。 郎晶都有点站不住了,紧抓着陆渐红的胳膊,陆渐红自己也是晕乎乎的,连拉带拽地将郎晶扶上了车,将她送回住处。 好不容易把郎晶送到屋里,两人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郎晶这时基本上已经处于半睡眠状态,整个人都是靠陆渐红扶着才能保持前进。摸索着开了灯,陆渐红架着郎晶进了卧室,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是累得不行,坐在床边喘着粗气。 “渐红,你的衣服都湿了。”郎晶虽然头晕,但意识还是有的。 陆渐红道:“你的衣服也湿了,你赶紧换了吧,我出去。” 陆渐红到外面的客厅里坐了一会,这才回头进了卧室,郎晶居然已经睡着了,湿衣服也还穿在身上。 正文 公推公选 第二天跟吕小菡打了电话,得知专访已经结束,今晚将在电视台播出的时候,陆渐红稍稍放心,说:“小菡记者,下午我就要回湖城,培训班的事就麻烦你了。” 他现在连郎晶这个名字都不敢提。 “你放心吧。”吕小菡笑道,“不过,我很想问问你,郎晶是你什么人。” “呃,她是我以前的同学。”陆渐红心虚地打着马虎眼,说,“有情后感,有机会到湖城去作客。” 狼狈中急吼吼地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大口地粗着气,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也这么小。曹雄飞见他神情古怪,很关心地问他是不是病了。 这几天陆渐红要么回来很晚,要么就是彻底不归,曹雄飞也不知道他搞什么,不过他也无心多问,所以陆渐红回以昨晚酒喝多了的谎言之后,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但是他却发现陆渐红的衣服上沾了好几根长头发,出于直觉,曹雄飞觉得陆渐红有别的女人。 培训已于昨日上午结束,上午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亲临会场,对本次的培训进行了部结,并提出了相关的要求,要各组织部工以积极的态度、崭新的面貌和大胆的创新精神投入到组织工作中去。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上午,到十下咪半,在山水酒店安排了便饭。这样,为期半个月的培训宣告结束。 陆渐红原本是不打算将公推公选的方案向乙华生汇报的,他考虑到意见尚未成熟,也没有经过常委会研究通过,未得到姜海风首肯的情况下,冒然汇报,显得自己太浮躁。可是转念一想,刘建国倒台了,姜海风初掌权势,虽然会有一定的清洗动作,但肯定不会太大,一来没有清洗的正常理由,二来他不可能那么大规模地展开行动,他所采取的方法极有可能是在潜移默化中不动声色地进行换血。在根基未称的情况下,他很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同意公推公选的。所以,要想公推公选能够实施,必须取得省委组织部的支持,换言之,至少要得到乙华生的支持,毕竟这是组织工作的一个大胆突破。要想得到支持,那必须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意图。 饭后,陆渐红取消了立即回湖城的计划,而是与乙华生取得了联系,经过他的同意,陆渐红在宾馆的房间等他。曹雄飞已经离开了,陆渐红没等多久,乙华生就到了,陆渐红起身道:“乙部长,麻烦您跑一趟了。” “不麻烦,别站着,坐。”乙华生笑着坐了下来,说,“说吧,什么情况。” 陆渐红给乙华生点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道:“乙部长,钱部长在会上提到大胆创新,我有一个想法,鉴于目前人事提拔制度上的弊端,为了给政治素质高、有能力带领群众致富、发展经济的人才更多的施展空间和舞台,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全面推行公推公选,通过笔试、答辩和公示相结合的方式,让能者上。” 乙华生点了点头,道:“湖城组织部的副部长就是采取这种办法上任的,事实证明,效果很明显。” 乙华生的话算是变相地同意了陆渐红的观点,不过陆渐红意不在此,他不仅仅是要得到他的认可,更需要得到他的支持,便道:“乙部长,我也不瞒您,公推公选虽然早已提出,但并没有全面实施,有的地区虽然也开展了,但暗箱操作时有发生,都是流于形式。毕竟这不仅削弱了组织部的人事大权,更重要的是,对领导的人事权也有很大程度上的影响。” 乙华生知道陆渐红说的是实话,要想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公开”的公推公选,是一件具有很大难度的工作,由于无可避免地会与主要领导的意图相抵触,所以在实施的过程中,会受到很大的阻力,一些组织部长顶不住压力,或是考虑到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让公推公选成为了一种摆设。况且,组织部长虽说手掌人事权,但是身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他深知,其实组织部长在重要的人事提拔中,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决定权,这就决定了当人事与主要领导的意图不符时,组织部长是无可奈何的。从内心角度讲,乙华生是很希望见到一派公平竞争的景象的,这样绝对有利于各项事业的发展,因为通过这种方式提拔的干部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是佼佼者,不是说通过主要领导举荐的干部能力就不强,但这其中涉及到各种不为人知或者是裤带关系,在某些时候,难免会主观、片面,况且主要领导的识人水平也未必见得就有多高。 默然半晌,乙华生道:“李海涛的提拔就是公推公选的一个典型例子,你也有经验,不如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向钱部长汇报,把湖城作为公推公选的试点。” 陆渐红大喜,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要求,湖城成为试点,这不是哪一个人的支持,而是得到了省委组织部的支持了。 乙华生接着道:“不过把湖城作为试点,你肩头的责任就更重大了,省委组织部乃至省委主要领导都会关注此事,如果公推公选不成功,或者里面有什么阳奉阴违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后果。” 乙华生虽说是向钱部长汇报,但言语间的意思,已经拍板了湖城作为公推公选试点市,陆渐红喜出望外,打开笔记本调出了《湖城市公推公选实施草案》,道:“乙部长,请您过目。” “渐红啊,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乙华生笑着看起了电脑中的文稿,肯定道,“这个草案很有可操作性,渐红部长,我拭目以待。” 回到组织部,乙华生带着拷贝过来的草案进了钱渠国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打算将湖城市作为全面推行公推公选的试点市。 李海涛提拔的过程,乙华生曾向钱渠国汇报过,得到了钱渠国的肯定,听乙华生这么一汇报,钱渠国的兴趣大增,说:“那我可得看看这个年纪轻轻的组织部长怎么开展这项工作。” 正文 专访节目 送走了乙华生,陆渐红退了房,驾车离开了燕华。他很想打个电话跟郎晶说声再见,可是由于昨晚的荒唐,陆渐红很是自责,便将车子停在路边,发了条离别的短信。 发送出去之后,陆渐红发现其实需要道别的人不少,有赵学鹏,有赵瑾,还有高兰。想了想,又分别发了一条短信,这才发动车子,向湖城驶去。路上,收到了几人的回复,郎晶的回复和高兰惊人的一致:一路顺风。 快到湖城的时候,接到了牛达的电话,陆渐红要他周一前到湖城。他有个预感,在湖城待不了多久,就将会有湖海之行了。 陆渐红没有开快车,一路缓缓驶来,边开车边欣赏沿途的风光,他很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时刻。抵达湖城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湖城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是车水马龙。但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湖城的政局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回到组织部,陆渐红立即将柯一军和李海涛叫到了办公室。一方面传达此次培训的主要内容和钱渠国在总结会上的讲话精神,另一方面就公推公选方案进行最后一次商议。快下班的时候,形成了最终的方案,很快办公室主任舒依将最后的方案文稿打印好,送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一直到夕阳西下,陆渐红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离开了。他并没有急于向姜海风汇报此事,他虽然知道这半个月湖城有变,但具体怎么变、变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清楚,急功冒进并不明智。 晚上七点半,刚看完《新闻联播》,吕小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告诉他晚上九点二十分,燕华电视台将会播出郎晶的专访节目,提醒他届时收看。 九点二十,陆渐红在荧屏上看到了郎晶。镜头中的她淡定而含蓄,谈到对音乐的认识时,侃侃而谈,显示出了很强的专业水准。在节目的最后,郎晶以古筝的高雅再次把梁山伯和祝英台缠绵悱恻的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陆渐红注意到,在演奏的时候,郎晶的眼睛里包含着深情,也饱含着泪花。 节目结束后,陆渐红关掉了电视,他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郎晶,但愿她能够越过越好。 周末很快过去了,周一上班后,陆渐红接到了市委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午两点半参加市委常委会议。 在办公室室坐了一会儿,陆渐红拿起了公推公选实施方案,想了想,又放下了,只是拿着笔记簿,走向了姜海风的办公室。 姜海风的办公室一共两间,里面的一间是个套房,卧室、卫生间等一应俱全,外面的一间是秘书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年轻人,年纪与陆渐红应该差不多大。陆渐红认识他,是市委办公室秘书科科长江振华。 江振华见陆渐红进来,很客气地起身道:“陆部长,您好。” “你好。姜书记在不在?”陆渐红听说过,姜海风对市委秘书长于华很感冒,据说是因为于华长了反骨,原以为是流言,这个本属于于华办公室的,现在换成了江振华,看来多半是真的。 “姜书记正在会议室开会,如果陆部红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就在这等一会吧。”江振华一边说,一边拿出香烟,是软中华,发了一根给陆渐红。 陆渐红并不着急,接过烟点上,在沙发上坐着。 江振华并不多话,给陆渐红铴了一杯茶后,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埋头看起书来。 陆渐红虽然没有什么官架子,但也不至于和一个副县级的干部没话找话,便吸着烟拿起了报刊夹上的报纸翻看了起来。先是看了这几天的《湖城日报》,刊登的都是一些政府活动和会议方面的新闻,陆渐红注意到,报纸的头条基本都是姜海风,最近的是昨天关于他接见苏浙客商考察代表团的新闻,并配以姜海风与客商握手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他在笑,陆渐红有一个感觉,姜海风的笑很是意气风发。 跟着陆渐红又看了早晨送来的《燕华晚报》,晚报的性质主要是信息化、知识化、大众化和娱乐化,其中也有一些时政新闻和广告。翻看了几版,陆渐红意外地发现,上面居然有两则与郎晶有关的新闻。第一条是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宣传部合办的那台演出。标题为《古筝仙子奏“梁祝”,演出再掀新gao潮》,文中对郎晶的演奏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称其为该演出最大的亮点。另一则则是关于对郎晶专门的特别报道,内容很煽情地说了郎晶在校有多刻苦,走上社会是多么地坎坷,最后表示郎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更多的人来学习古筝,并且欢迎喜爱古筝的朋友与她交流学习。这两则新闻都是出自名记吕小菡之手。陆渐红微微一笑,以吕小菡的名气来宣传造势,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陆部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姜海风的声音蓦然在陆不累世的耳边响起。 陆渐红忙放下了报纸,起身道:“姜书记回来了。” 姜海风笑了笑说:“进来吧。” 跟着姜海风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姜海风道:“陆部长,这一段时间的培训很有收益吧?” 开场先铺垫,这是姜海风一贯的说话方式,陆渐红明显感觉到姜海风的精神面貌由里到外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散发出极度的自信。 提出公推公选,陆渐红早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此时他无心揣摩姜海风的心理活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自己他还没有敌意,便顺着姜海风的话道:“收获很大,我正要向姜书记汇报呢。” 陆渐红简单地汇报了培训的主要内容,然后道:“钱部长和乙部长特别强调了人事提拔制度要在原有主要领导推荐考察的基础上进行改革,要求对副县级以上的岗位进行公推公选,通过笔试、答辩和公示相结合的方式来提拔干部。” 正文 制度改革 陆渐红的这番话水份不小,他把钱渠国也带了进来,把他的“大胆创新”刻意理解成人事制度的改革也未尝不可。当然,他说这话还是有点底的,毕竟已经跟他沟通过,还取得了他的支持。姜海风也不至于去向钱渠国去求证,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姜海风的尾微微一挑,道:“这可是人事制度的重大改革啊。” 陆渐红道:“这确实是大胆的改革创新,乙部长已经把湖城作为公推公选的试点县了。这件事不是小事,所以我没有静态,先向您汇报一下,请您拍板。” 姜海风微微一愣,沉默了下来。凭心而论,他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搞公推公选的。诚如陆渐红所预料的一样,他的根基还不稳,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这时开展公推公选,无疑是很不合时宜的。但是作为试点却是乙华生提出来的,虽然,他可以力压陆渐红,但他却不能不拿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不当干部,虽然只是个副部长,决定不了他的提拔,但惹他不爽,使个绊子让你多转几个弯还是可以的,所以他沉吟了半晌才道:“这件事需要跟上面沟通一下。” 陆渐红稍微有点担心姜海风的沟通会起到什么作用,虽然这是乙华生定下来的事情,但万事都有可能,乙华生毕竟只是个副部长,万一上面有压力,乙华生未必就能扛得住,为了保险起见,陆渐红灵机一动,采取以进为退的方法,道:“姜书记,要不这事由我出面跟乙部长再谈谈,如果由您出面,万一意见相左,到时僵起来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姜海风一想,陆渐红说的也有道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拿陆渐红当枪使了,便道:“这样也好,不过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我知道。”陆渐红起身离去,实践证明,他不带公推公选方案来是正确的,他知道姜海风不可能这么爽快就同意这个方案。 陆渐红前脚一走,姜海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沉默半晌,姜海风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道:“乙部长吗?我湖城海风啊。” 乙华生笑道:“哦,是海风呀,今天怎么有心情打电话给我呀。” 虽然乙华生看不到,但是姜海风的脸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说:“乙部长,今天我们陆部长向我说了,乙部长打算把公推公选的试点放在湖城,很感谢领导对湖城的信任啊。” 姜海风的话有点技术含量,用了打算这个词,乙华生也听出来了,并没有上他的当,笑道:“不是打算,而是决定,钱部长可是要等着看成果呢。” 向乙华生作出了一些口头保证,又寒喧了几句,放下了电话。 办公室里,姜海风微微蹙眉,看来这事已成定局了,不过他还是不甘心,要想改变目前的现状,必须趁着正式的文件没发下来之前尽快动作,苦思良久,姜海风再一次抓起了电话,这一次他是打给市政府秘书长关义勇的。 姜海风是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认识关义勇的,关义勇比他小三岁,与姜海风一样毕业于某师范大学,只是低了两届,因为是校友又是省委党校的同班同学,所以两人的关系很好。经过几年的经营,关系进一步得到加深。 接通了电话,姜海风笑道:“关秘书长,近来可好?” 关义勇也笑道:“海风兄,你向来是无事不电话,说吧,有什么事小弟可以效劳的。” 姜海风和他私交甚久,便直接了当地说:“湖城的情况你知道,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省委组织部那边把湖城作为公推公选的试点了,很麻烦,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把试点放到别的市去。” 关义勇有些为难,组织工作向来是市委的事,让他这个秘书长插手,确实是勉为其难,便道:“组织部那边有没有出正式文件?” “暂时还没接到,所以动作要快才行。”姜海风急切地说。 “海风兄,这件事我不敢打包票,只能去试一下。”关义勇不是故意不帮忙,他说的是事实情况。 “那先谢谢关秘书长了,有空到湖城来指导工作啊。” 关义勇挂上了电话,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的问题是,这是谁的意思,如果是主要领导的意思,别说自己这个秘书长,就是省长可能也没办法。另外,他又有什么理由让人家撤销这个试点呢?不过既然说要帮忙,还是先去看看吧。 打了电话给乙华生,转弯抹角地说了不少废话,才提到这件事,乙华生心里有些不快,心道:“你这秘书长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说,乙华生淡淡道:“这个试点是上面的领导定的,而且文件已经出台。” 关义勇不知道乙华生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说的两个情况都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便笑着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那乙部长先忙着,我挂了。” 放下电话,乙华生眉头微皱,这姜海风在搞什么鬼,先是打电话给自己试探口风,现在又托关义勇来说情,综合他对湖城情况的了解,乙华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更让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支持陆渐红搞好湖城的公推公选,干部的提拔依赖于主要领导的钦点弊端实在太多了。 姜海风这一次是彻底郁闷了,没想到陆渐红参加了一个培训班,培训出一个试点来。不过他没想到,这是陆渐红一手搞出来的。 郁闷了一阵子,姜海风改变了思考方向,既然公推公选既成事实,只有在其中动手脚了。 而陆渐红心安理得地在办公室里喝着茶,跟乙华生的一番汇报和交流,他相信乙华生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是舒依,很激动的样子,说:“陆部长,你看到昨晚郎晶的专访没?”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你也看到了?” 正文 暂时胜利 “是呀,我只看到了报纸上的报导,正在为错过她的演出遗憾呢,昨晚看了专访,她的古筝弹得真是太好了。”舒依满脸兴奋地说,“真想不到她有这一手,真厉害。”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不提这个,我倒是忘了,在燕华培训的时候,我遇到她了,要我转告她对你的谢意呢。” “郎晶太客气了,我又没帮得上什么忙。”舒依谦虚地说。 陆渐红打住了这个话题,说:“舒依,办公室工作感觉怎么样?” “还好,虽然忙了些,不过很充实,陆部长,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平台。” “这算什么平台呀,只不过是平调罢了。”陆渐红摇了摇头说,“有机会的话,你还要是去参加考试。” 陆渐红说得很隐晦,舒依也没去多想,说:“我会的,陆部长,我先出去了。” 下午两点半,陆渐红带着茶杯和笔记本走进了会议室,人基本已经齐了,只是刘建国的位置明显空了下来。陆渐红发现各大常委的神色迥然,昔日刘建国的人个个表情沉重,眼观鼻,鼻观心。而支持姜海风一派的人则个个面带喜色,轻松不少。这与往常的常委会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差。李浩坤的位子也空着,两点三十五分,李浩坤和沉着脸的姜海风匆匆走了进来。 姜海风一落座,沉声说道:“同志们,今天开这个会,我的心情是非常沉痛的。相信大家也听说了,前政法委书记刘建国涉嫌雇凶杀人,已经被捕,同时还调查出他别的问题,很严重,这对湖城市委市政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我在会上给同志们通报一下,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同时也不要到处宣传议论,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作为一条纪律。” 刘建国被捕以及他的经济问题,这在陆渐红的想像之中,并不意外,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雇凶杀人,真是狗急跳墙啊。陆渐红的目光不由向刘派的人扫了过去,他们都垂着头,只有于华的目光飘向了窗外,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姜海风继续道:“今天这个会,既是通报会,也是反思会,请李书记给大家传达一下情况。” 李浩坤轻轻咳了一声,道:“经过调查,发现湖海县县委书记胡伟森的问题很严重,在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之后,市纪委对胡伟森进行了‘双规’,在对他进行了谈话之后,他主动交待了问题。湖海县的情况非常严重,涉案人员之多之广令人吃惊,不仅如此,还牵涉到曾任我市政法委书记的刘建国。现在我给同志们通报一下具体情况。” 陆渐红听着李浩坤的通报,心里的震惊无法言喻,实在想不到湖海县委县政府以及一些部委办局涉案人员达到了二十多人,这其中不泛一些主要的领导,这绝对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案。 李浩坤通报结束后,姜海风才沉痛地道:“同志们,这么严重的**就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居然不自知,这是我们的失职啊。在此,我向同志们检讨。在李书记不畏生死的调查下,案情已经全部摸清,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具体的处理情况。” 这种问题谁也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是触犯了法律。 姜海风目光如炬,环视众人,道:“陆部长,你有什么意见?” 陆渐红道:“打击**刻不容缓,不下重手,不下狠手,不足以平民愤、泄民怨,更不利于树立市委市政府的正面形象,我的意见是严厉打击。” 姜海风略略点了点头,陆渐红的话很合他的心意,他必须借此机会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和铁腕手段,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见没有人再说话,姜海风才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这个会开得有点晚了,如果我们能够早几年加大反腐的力度,加强监督,也不至于导致今天这么严重的局面,所以希望同志们在严于律已的基础上,不断加强部下同志的政治、思想教育,多干实事,多求发展,少走歪门邪道,这才是硬道理。湖海事件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希望同志们引以为戒。” 会议到此结束,陆渐红夹着笔记本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觉得今天这个会很有意思,这不是完全是个通报会,姜海风的用意也不在于探讨对湖海**的涉案人员如何处理,而是借这个会议到达一个立威的效果。看着曾经趾高气扬的人变得垂头丧气惴惴不安,姜海风的效果无疑是达到了。 不过,会上对刘建国一事所说较少,陆渐红推测,姜海风一方面是在敲打某些人,另一方面可能刘建国除了交待雇凶杀人以外,并没有交待出实质性的问题。 陆渐红的猜测没有错,雇凶杀人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刘建国抵赖。当审讯到经济问题时,刘建国就变成了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对于李浩坤已经掌握的受贿情况很快承认了,其它的一概不知。李浩坤知道他是在避实就虚,可是由于没有掌握情况,一时半会之间倒也没有办法。不过李浩坤也无意再继续查下去,刘建国毕竟是一个政法委书记,如果他继续交待问题,那么带出来的人不但有市里的,还极有可能还会牵扯到高层,那影响和动静就大了,这个压力不是他这一个市纪委书记所能承受的,姜海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 姜海风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查出湖海县的大规模**,已经够触目惊心,他这个市委书记脸面也不好看,如果再涉及到高层领导,他这个市委书记能不能坐得安稳都有待考虑。况且他扳倒刘建国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拉更多的人下水。想到了这里,姜海风有些自得意满,原本他对陆渐红搞什么公推公选还是有点意见的,不过他毕竟是市委书记,看问题要看到两面性。 正文 尘埃落定 湖海县出现这样的**问题,干部群众对政府的公信力肯定会有很大的质疑,这时通过“公平、公开、公正”的公推公选提拔干部,对于提高公信力很有帮助。另外,只要自己坚持这三项原则,别的人要是想暗箱操作是自己找难看,况且刘建国一倒,谁还有那个胆子和能力跟自己抗衡? 在办公室里美美地抽了一根香烟,李浩坤神情凝重地进了他的办公室,道:“姜书记,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姜海风的心情很好,说:“什么事,说吧。” 李浩坤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低声道:“两个方面。第一,是关于对湖海县涉案人员查处的问题。我的建议是,涉案金额较大、情节严重的进入司法程序,情节较轻、金额较小的还是党内处理算了,事情搞得太大,未必是件好事。第二,我建议对刘建国的调查到此为止。” 李浩坤的建议得到了姜海风的采纳,姜海风并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如果把打击面搞得太广,并不有利于日后工作的开展。政权现在已经夺过来了,下一步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为事业的发展干点实事,获得政绩,以便于更进一步。 当下,姜海风道:“你考虑的有道理,这样吧,你尽快把相关的材料整理好,把案子移交到检查院。” 几天后,由检察院分别对刘建国等相关人员提起了公诉,毫无悬念地胜诉了。 此事基本尘埃落定,因为此事,姜海风在省委开会的时候吃到了省委龙书记严厉的批评,责成他迅速采取措施,消除影响,尽快落实湖海县的领导干部,把工作拉入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姜海风虽然吃了批评,不过心情还是不错的,领导批评证明是器重你,如果对你不理不睬,那就危险了。 回到湖城,姜海风立即把陆渐红叫到办公室来,道:“渐红部长,湖海县出现前所未有的**,实在叫人痛心,但所幸的是,虽然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这颗毒瘤已经被拔除。如同地震一样,尽管损失惨重,但地震结束后,需要重建家园。湖海也是这种情况,省委主要领导指示,要尽快将湖海的干部配备到位,迅速正常开展工作。渐红啊,你的担子不轻啊。” 姜海风把湖海县的**比喻成一场政治地震,并不过份,其实刘建国采取了三缄其口的沉默态度,如果他心理失衡,将一些事情抖出来,那么这场政治地震的破坏性无疑更大。 当初在燕华参加培训班的时候,陆渐红便已做好了相关的准备,此时姜海风提出来,陆渐红便非常适宜地道:“姜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的。” 姜海风道:“这样吧,两天内你拿出一个方案,报到我这边。” 接到任务,陆渐红回到办公室,立即召集柯一军、李海涛和舒依开会。 陆渐红道:“湖海县经过这次政治风暴,各项工作处于瘫软状态,需要尽快配备干部。但是,虽然时间紧迫,我们也不能盲目提拔,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教训,提醒我们,必须要配备高素质高能力的干部,所以,今天召集你们来,是商量一下具体的操作流程。海涛,你先说。” 李海涛道:“我的意见还是通过公推公选,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公平公正,也可以杜绝领导打招呼写条子的违规。” 柯一军这时也道:“我同意海涛部长的意见,但是公推公选程序多,进展慢,考虑到湖海县目前的特殊情况,我的建议是可以先通过推荐的方式任用一批副县级以下的干部,主要的领导岗位通过公推公选来确定。” 陆渐红微微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办公室主任舒依:“舒主任,你的意见呢?” 舒依略微一愣,说:“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推荐任用的副县级以下干部,会不会也出现打招呼的情况。” 舒依的疑问让另外三人都是微微一怔,这倒确实是一个问题。 陆渐红微微沉吟,道:“这样吧,我们做两手准备,公推公选是海涛提出来的,这方面就由你准备,方案已经磋商好,需要抽用人的尽管开口。推荐提拔的由一军部长全权负责。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循私,未经我的同意,不得任意提拔任何人,明白吗?” 这事基本定下来了,第二天,陆渐红便带着公推公选实施方案去了姜海风那里进行了汇报。 听取了陆渐红的汇报之后,姜海风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陆渐红将方案放在姜海风的桌上,道:“这是公推公选的实施方案,您看一下。” “很好。”姜海风翻开,垂头细细阅读,半晌才抬起头,道,“渐红,你的方案不错,我市是公推公选工作的试点,正好可以结合这个,大张旗鼓地开展公推公选。” 稍微一顿,姜海风向外面办公室的江振华道:“小江,你进来一下。” 江振华进来后,姜海风看了看时间,是上午九点,安排道:“通知各常委,下午一点半召开常委会。” 江振华得令,立刻通知。姜海风道:“这个方案明天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顺便也给某些人吹吹风。” 陆渐红心中稍有振奋,姜海风虽然没有说吹的什么风,但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姜海风是支持他这一次的公推公选的。有了市委一把手的支持,工作开展起来,是事半功倍。 下午的常委会上,陆渐红将方案发到每位常委手中,虽说是讨论,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很快形成了决议。在会议的最后,姜海风强调道:“湖城是省委组织部定下来的公推公选的试点,必须认真对待,所涉及到的单位和部门必须无条件地服从,绝不容许出现不和谐的音符,更不允许任何人干拢、阻挠组织部的工作程序。如果出现这些情况,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不管是什么人,都要严肃处理,绝不手软。” 正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会开的时间并不长,散会后,众人看着陆渐红的目光都有些异样,陆渐红能感觉到,很多人都把他当成了姜海风的嫡系,不过他无所谓,姜海风在刘建国倒台后表现出来的强势大家有目共睹,有他的强力支持,开展工作肯定是如雨得水,有这样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的心里对姜海风总是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抵触情绪。陆渐红极其讨厌官场争斗,或许是姜海风与刘建国斗争才让他产生了这种心理。在他看来,当官应该弄清楚官的职责,整天搞一些明争暗斗,怎么会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去呢?就这个问题,他曾经与赵学鹏交流过,当时赵学鹏只是微微一笑,说这与为人处事一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的时候,要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向上攀爬,那是必然。但是在一步步迈进的过程中,不可能一帆风顺,就如同中国从建国到现在的发展历程,充满了荆棘,充满了坎坷,那么争斗就在所难免。 陆渐红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在内心里还是很抵触这种思维。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常委会已经开过了,方案也得到了通过,事不宜迟,该是紧锣密鼓动起来的时候了。 第二天,李浩坤陪同姜海风去了一趟湖海县。 湖海县的现状已经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当时胡伟森被双规时,县长王家卫临时主持工作,可是随着胡伟森问题的交代,一名名领导干部和机关负责人的问题不断浮现,这其中便有一名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两名副县长、县委办公室主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以及土管局局长等人,这些领导干部的相继落马,在湖海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慌乱。这场政治风暴更是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县长王家卫明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多次召开会议,强调稳定压倒一切,要求全体干群以事业为重,不议论不宣扬,可是众口难掩,又有谁会不去议论?或多或少有点问题的更是人心惶惶,生怕受到牵连。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纪律涣散就显得很正常了。所以姜海风等人此行显得尤为重要。 在会上,先是由李浩坤通报了胡伟森等人的案情,跟着姜海风发表了讲话。 姜海风道:“在湖海县出现这么重大的**案件,是令人痛心的,也是引人反思的。胡伟森等人的堕落既辜负了党对他们的培养,也对不起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希望各位同志引以为戒,认真反省。此案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希望同志们把心思放到工作中去,不要再把目光放在一些已经过去的事上。湖海县的工作暂时由王家卫县长临时主持,市委组织部近期将要调整和选拔一批干部,充实到湖海县的各个岗位中来,希望同志们紧紧围绕在新一届的领导班子周围,团结一心,大力发展各项事业。我也提醒在座的每一位同志,要时时刻刻紧绷**这根弦,不要存有侥幸心理,以免重蹈胡伟森等人的覆辙。” 姜海风来的很及时,也很必要,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当然他来此的主要目的便是如此,当前稳定压倒一切,如果湖海县不尽快步入正轨,等于是给他安了一颗定时炸弹,绝对不利于日后的发展。 而此时的陆渐红正处于紧张快干之中。首先是专门成立了由市委书记姜海风任总指挥,陆渐红为组长,柯一军和李海涛为副组长的领导工作小组,成员为在组织部抽调的相关人员,舒依兼任办公室主任。接着根据湖海县所缺职位,分为副县级以上和副县级以下两个级别,按照起初的安排,由李海涛和柯一军分别负责,草拟了一份公告,公告中附了湖海县此次招聘的副县级以上职务以及报名条件的简章,在电视、报纸和网络等媒体予以发布,并确定了报名时间。 李海涛主要负责副县级以上干部的公推公选工作,忙得连茶都喝不上一口,陆渐红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对李海涛的表现很是赞赏,确实是一名能冲到前线的干部。 相比之下,柯一军的工作既轻松又不轻松,副县级以下的干部虽然不通过公推公选,但要选择合适的人选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这难不倒他。胡伟森**案,涉案人员中副县级以下共五人,分别是两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另外还有两个局的副局长。还有一些受到党纪处分的人进行了降职平调,如何选人是个很大的问题。两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好办,经过考察,在湖海县十六个乡镇中选出了一名年轻、学历高、政治素养强的乡长,另一名是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组织部副部长的人选问题也不大,柯一军这几年虽然在组织部被边缘化了,但对于各县区组织部的人材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加上李海涛曾经任湖海县组织部长,所以很快确定了一名干部科科长为副部长的人选。至于两个局的副局长,也是从内部产生。 在湖海县内部产生这些人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内心角度讲,柯一军是不想完全这么做的,毕竟湖海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谁也无法保证内部会不会还有没有被揪出来的,所以,柯一军向陆渐红汇报,建议都是暂时任职,考察期一年,考察期间只享受级别待遇,考察期满后再发正式任职文件。 对于柯一军的意见,陆渐红单独向姜海风进行了汇报,征得了他的同意之后,按照姜海风的意思,陆渐红将这些名单拿到了市委常委会上研究讨论,并全部通过。 姜海风对于陆渐红的工作效率是非常满意的,加上陆渐红勤汇报的工作态度,让姜海风感觉到陆渐红是以他为马首是瞻,看陆渐红就愈发地顺眼起来。 由于市公安局副局长在刘建国一案中的出色表现,姜海风找到陆渐红,隐隐向他表达了打算让程小东任公安局长的意图。 正文 轩然大波 陆渐红试探着说道:“姜书记,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程小东是任公安局长的最佳人选,可是现在正在搞公推公选,这个时候提他任局长,会不会时机不合适?” 陆渐红说得很有道理,这边要公推公选,那边就直接提拔,有点自扇耳光之嫌。姜海风并没有觉得不快,一方面陆渐红就事论事,另一方面也表达了他有意让程小东任局长的想法,这一点上陆渐红是支持姜海风的。 见姜海风并无不快之色,陆渐红道:“姜书记,要不这样,等湖海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再来操作这个事情。” 姜海风也就是这么一想,并不是很急切,便同意了陆渐红的观点。 转眼之间,湖海县副县级以上职位的报名便结束了,这一天,李海涛汇报了报名的情况。 这一次湖海县共有六个岗位通过公推公选的方式竞争上岗,分别是县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县委副书记、副县长(2名)、县委办公室主任,由于此次是面向全省,所以报名的人员特别多。尤其是陆渐红把县委书记这个一把手的职位进行“公推”,实属江东省首次,更是引来众多的报名者,仅此一职,报名人数便达一千三百四十五人,政法委书记一职报名人数九百二十八人,县委副书记报名九百四十七人,副县长由于是两名,人数最多,一千六百四十三人,县委办公室的人稍少一些,但也达到了六百八十五人。 这个消息引起了多方的关注,不仅在省委组织部引起了轩然大波,还惊动了省委shu记龙翔天。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在龙翔天的指示下,和省委组织部长钱国渠、副部长乙华生连袂来到湖城调研。姜海风汇报说:“竞争不仅是市场经济的活力之源,也是政治体制改革活力之源,公开选拔县一把手,就是通过竞争,让选人、用人在阳光下运行,为百姓选出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领导干部。目前湖海县委书记的公推还处于探索阶段,一旦成功,湖城市委市政府将会总结经验,对其他的县区采用同样的方式,让更多有能力的领导干部走在前列。” 钱渠国动容道:“我们对公推竞岗并不陌生,但是对县委书记这个岗位进行公推,实属全省首次,不愧是政治体制改革的一次重大创新和有益探索。” 赵学鹏也道:“一直以来,任命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基本上都是上级任命,老百姓基本没有话语权。而以往任免体制所带来的不利影响越来越为人们所关注,由上级任免下级直接带来用人问题上的**。因为下级干部的命运一般掌握在上级部门手中,于是,**、贿赂问题不断滋生。一些下级的精力总是放在上级身上,以上级领导的喜好作为自己工作的重点,而不是把百姓的冷暖放在心上。结果下级赢得了上级的满意,得到了提拔重用,但老百姓的利益却被忽视。湖城市打破这种任免体制,是干部任用上的一次巨大进步,也是一次历史性跨越。公推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干部,可以从制度上杜绝跑官要官等**现象。因为决定官员升迁的不再是上级,而是基层百姓,公推迫使领导干部必须实实在在为老百姓谋利益,办实事、办好事,这样才能赢得老百姓的心,赢得老百姓的选票。湖城市的这种做法是值得学习和推广的。” “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在当前情况下,湖城市公推县委书记或许会有不完善的地方,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是一种积极举措,其进步的意义显而易见。”姜海风谦虚地说,“此次对县委书记这个岗位进行公推,主要得益于组织部长陆渐红同志的大力倡导。陆部长年纪虽然很轻,但思路开阔,视线宽广,能够积极大胆创新地开呢工作,我们要感谢省委给湖城交流来这样有能力的优秀干部啊。” 其实,按照姜海风的本意,对于湖海县县委书记的人选,是打算市委任命的,但陆渐红却持了否定意见,理由与程小东的提拔如出一辙。姜海风虽然城府不浅,但基本上还是属于开拓发展型的领导,也知道如果根据自己的意图任命这个县委书记,必定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片面地去评定,难免会带有一定的主观性。鉴于湖海县的特殊情况,倘若任命的人选能开展好工作倒也罢了,如果搞成了烂摊子,恐怕会给一种识人不准的感觉。况且姜海风还是很想抓好经济发展的,虽然他的主观目的是想借抓经济发展给自己带来政绩以期得到更进一步的晋升。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由于陆渐红的坚持,引起了省委秘书长和省委组织部长这两大要害人物的关注,这对于姜海风来说,绝对是挽回印象的一大良机。如今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对县委书记进行公推这一做法基本持肯定态度,姜海风自然是喜出望外。想想他能有现在的良好局面,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陆渐红,所以,他将陆渐红推了出来,狠狠地赞扬了一番。 陆渐红赶紧谦虚地道:“姜书记过奖了,这些都是在姜书记的关心指导下开展的。” 陆渐红在燕华的时候曾就公推公选的事情与赵学鹏交流过,当时还担心姜海风不会支持,现在见姜海风和陆渐红统一了口径,赵学鹏放心很多,但为了杜绝姜海风做表面文章,便道:“海风书记,渐红部长还很年轻,虽然思路是正确的,但还需要你这个书记掌好舵,才能真正地把公推公选工作做好做实,而不是流于形式流于表面,成为一个笑柄。临来湖城之前,省委龙书记特别交待,要全程关注,全程跟踪,全程监督,绝不允许徇私舞弊,出现假大空的情况。所以,渐红部长,你要紧密配合海风书记做好这项工作。” 正文 闷闷的警钟 赵学鹏似关怀似强调又似严厉的话,给姜海风敲了一个闷闷的警钟。看来,赵秘书长真的对这个年轻的部长另眼相看呢。姜海风暗暗想道。 钱渠国也道:“赵秘书长的话我很赞同,海风书记,陆部长,任重而道远啊。我们期等你们的成功,能把这项工作做得漂亮,在全省的组织工作成为一个亮点,一个好的典范。” 姜海风正色道:“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赵秘书长、钱部长、乙部长表个态,坚决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 说完正事,几人的神色都缓和了下来,赵学鹏向陆渐红微微招了招手说:“渐红,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这一次,赵学鹏直呼“渐红”,没有带“姓”,也没有带上“部长”这个官称,更显得亲昵。 钱渠国跟赵学鹏私交很好,知道他对陆渐红青睐有加,但没想到这青睐到这个程度,心中不由想道:“这个小伙子很有前途啊。” 姜海风心中更是吃惊,自己还是低估了陆渐红和赵学鹏的关系啊,同时也为自己没有过河拆桥,跟陆渐红交恶感到庆幸,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个年轻的部长。想到这里,姜海风看着陆渐红的眼神中便多了一分意味。 他神色间的变化都落在赵学鹏的眼里,暗暗点了点头,这个书记还是比较识相的。这时陆渐红已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 赵学鹏站在走廊的窗子边,背对着陆渐红道:“渐红,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切莫儿女情长,在这方面,我很欣赏你对小瑾的态度。” 陆渐红心中咯噔了一下,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那种容易精虫上脑的人,老老实实地说:“赵叔,我是把小瑾当作亲妹妹看待的。” “嗯。”赵学鹏略略点了点头,“小瑾最近变化很大,有点脱胎换骨了,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对她很有帮助。” 赵学鹏转过身,正视着陆渐红,忽然道:“最近,燕华有个弹古筝的姑娘很出名。” 说到这里,赵学鹏顿住了口,只是拿眼瞅着陆渐红。 陆渐红后背有冷汗沁出,想到那一夜的疯狂,心里有点发虚,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呀,实诚地说:“她是我婚前的……女朋友,由于一些原因,没能走到一起。她现在的生活状况不怎么好,我只是想帮她一把。” “这是你的私事。”赵学鹏微微龛首,淡淡道,“自己把握分寸,不要因为一时之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作为省委秘书长,赵学鹏能对陆渐红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把陆渐红当成了家里人,否则,他又怎么会去关注陆渐红的私生活。 陆渐红自然明白赵学鹏是为了他好,感动地说:“赵叔,谢谢您的关爱。” 赵学鹏很满意陆渐红的悟性,点到为止,微微一笑说:“进去吧。” 根据简章上的规定,要先审查资格,核对报名的条件,经过工作小组全体成员两天的加班,终于审查完毕,删减了一少部分不符合报名条件的人员,便进入了笔试这一道程序。 陆渐红感到欣慰的是,组织部的好几名同志也参加了此次的报名,参加了六个岗位的角逐,对此,陆渐红持肯定态度。在公告发出之前,陆渐红也对组织部的同志进行过发动宣传,鼓励他们积极参加考试,毕竟这是一个机会,而且陆渐红也隐隐表示以后的提拔正常情况下都会采取这种方式。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舒依并没有参加任何一个职位的竞争,为此陆渐红特意找舒依谈了一次话,舒依很感谢陆渐红的好意,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她也有自己的考虑。舒依是个没有野心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电教中心待上好几年。以她的能力,只要稍微使点手段,上个台阶那是小菜一碟。 看着手中打印出来密密麻麻的名单,陆渐红收起了心思,开始着手下一步的工作安排——笔试。 陆渐红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过相比于这一次的笔试而言,上一次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这一次参考人数很多,涉及到六个岗位,一共近五千人参与竞争六个岗位,平均比例达到了840:1,这个竞争用异常惨烈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陆渐红要考虑的有以下几个问题。第一,试卷。第二,考场。第三,监考人员。 自从发了公告那天,陆渐红便已经将此事向乙华生作了汇报,由于涉及到的人员和岗位比较多,不得不慎重,所以在选题方面请了省内十几位专家共同讨论,出了两份试卷。为了防止泄密,参与出题的专家要上交所有的通讯工具,在考试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这种架势完全像是在高考。 考场的设置方面,陆渐红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放在学校,由于有五千多人参加考试,规模宏大,放在一个学校肯定不够,所以陆渐红与教育局取得了联系。为了不给在校的学生制造麻烦,考试的时间定在了周日,考点有三个,分别是市第一小学、第二小学和市第一中学。这三所学校的规模不小,容纳五千人参加考试没什么问题。 陆渐红最头疼的还是监考人员的落实问题。虽然从省委到市委都非常重视,但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仅仅是一次成人考试,考场的纪律会有很大隐患,如果监考的过程中出现作弊现象,对那些不作弊的同志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考场纪律说起来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怎么严肃起来很有难度。监考人员无疑要从学校抽调教师,可是这一次的监考对象不是学生,大多面对的都是一些领导干部。这其中难免有认识的,熟悉的,有交情的,曾经是上下级关系的等等,睁只眼闭只眼照顾一下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的。陆渐红想了很久,召集了这三所学校的校长开一个严肃考场纪律的专题会议。 正文 按规矩办事 在教育局的会议室里,气氛很轻松,三个校长和教育局长吴光泰抽着烟聊着天,在等陆渐红。 很快,陆渐红便到了,几人起身,吴光泰介绍道:“这位就是组织部陆部长。”然后又将三位校长向陆渐红作了介绍。 陆渐红和他们一一握手,道:“很感谢几位校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开会啊。” 坐下后,陆渐红先是向他们表达了对他们支持此次公推公选工作的谢意,然后才严肃地说:“这一次请三位校长过来,主要是谈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考场纪律。在很多人看来,这一次的考试只是一次成人考试,但是在省委和市委的眼中,这是一次非常严肃的考试,这关乎到公推公选的公正度。公推公选,最重要的一个字就是‘公’,而监考是否严格就是检验是否公正的要求之一。具体的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几位校长的政治觉悟不比我陆渐红低,我只提一个要求,一定要保证考场纪律的严肃和严格,绝不允许出现作弊,甚至配合作弊的现象。如果在考试中出现监管不力,或者监考人员故意循私舞弊的行为,一经发现,将严厉查处,情节严重的会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顿了一下,陆渐红道:“这不是危言耸听,还希望各位校长引起重视,回去后加以宣传。当然,这只是一种手段,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确保考场纪律,显示公平公正,大家都不希望出现不愉快。” 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这个会算是结束了。 由于采取的是网上报名的方法,准考证之类的都由参考人员自行打印,这方面并不需要陆渐红操心。 这一天,陆渐红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宣传部长李宗先打过来的,很客气地说:“陆部长,这几天你辛苦了。” 陆渐红笑道:“这一次公推公选工作的宣传,李部长也出了不少力,说到辛苦,李部长也不轻松啊。” 李宗先在电话里笑了笑,说:“陆部长,上一次训林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陆部长,请陆部长大人有大量,不要记在心上啊。” “有这事吗?呵呵,我都忘了。我看了名单,有他,是报了……”陆渐红看了看记录,说,“报了县委办公室一职,希望能取得好成绩啊。” 李宗先稍微停顿了一下,才低声说:“陆部长,不怕你笑话,我是想请陆部长帮帮忙,照顾一下。” 陆渐红早知道李宗先的用意了,委婉地说:“我也很想照顾啊,可是规定是不允许啊,姜书记可都盯着我呢。而且这一次的竞争是必须经过考试的,连我都不知道考试试题。” 放下电话,陆渐红摇了摇头,电话刚挂上,便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是姜海风打来的,要陆渐红去他办公室一趟。 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姜海风道:“陆部长,公推公选开展得还顺利吧?” 陆渐红汇报道:“资格审查已经结束了,下一步就是笔试,考场、监考人员和时间都已经落实了。前两天跟三个学校的校长开了一个严肃考场的专题会议,不过我还是担心考场会出现违反纪律的情况,所以我想改进一下监考方法,每个考场多加一名监考人员,确保考场的稳定。” 姜海风点了点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试卷领回来没有?”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为了防止泄密,考试前一天才会去拿。” 姜海风又是微微点头,道:“行了,你出去吧。” 陆渐红出了姜海风的办公室,姜海风想了一想,抓起电话,又放下,又抓起电话,按了几个键,却还是把电话挂上了。 姜海风是接到了一位老同学的电话,来说情的,姜海风问了陆渐红关于试卷的问题,这个作不了假,本来想跟乙华生联系一下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可是犯了大忌,主动向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打听试卷试题,那不是自找难看吗? 陆渐红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个不停,陆渐红故意放慢了脚步,他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大多是想打招呼走后门的,这几天,陆渐红已经接到很多这一类的电话,都被他挡了回去。当然他面对的声音有理解,有不屑,更有在电话里就破口大骂的,甚至有的一些已经退了休的老领导直接不客气地说他在湖城干不了多久,等着滚回准安去。这让陆渐红哭笑不得,更是烦不胜烦。为了不受骚扰,在征得姜海风的同意后,他新办了一个手机号码,下班后,原号码就关机了,要柯一军等人有事打这个新号码。至于办公室的电话,他直接把电话线给拔了,免得耳根不清静。饶是如此,办公室每天都还会有人来,住处更是如此,围追堵截,让陆渐红防不胜防,当然也有直接贿赂的,都被陆渐红义正言辞地顶了回去。 转眼间,距离考试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周五的下午,陆渐红将工作处理了,早早下了班。其实与其说是下班,倒不如说是逃跑更为贴切。陆渐红实在是被那些托关系、走后门的说情者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吓怕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出了市委大楼,陆渐红和牛达没有开车,他的车现在比姜海风的一号车知名度还要高,出门便被堵截。吃过一次苦头的陆渐红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上下班都是坐出租车。 两人做贼一般溜出了市委大楼,并没有直接打出回住处,而是溜进了一个小饭馆,随便点了两个菜,两瓶啤酒,算是消磨时间。根据这段时间的体会,住处肯定有人把守,弄得陆渐红有家不能归。陆渐红笑言,那个小区这段时间小区失窃率猛降,与这些看守有很大关系。 最近陆渐红没少参加饭局,也从而充分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矛盾。 正文 众人皆醉我独醒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思想是要不得的。如今是个以人为本的社会,脱离了人际关系,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行不通。 所以,像这样的吃饭是陆渐红最乐意看到的。 牛达的话并不多,陆渐红说一句,他才答一句,默默地与陆渐红碰杯,这让陆渐红能静下心来回思公推公选的初步成效。赵学鹏到湖城之行很重要,及时封推了姜海风的嘴。否则不说姜海风会不会阻挠公推公选,就是打招呼这一点,就会让陆渐红头疼。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如果得不到市委书记的支持,工作起来必然是处处受制,严重的话还有可能激化矛盾,那就大条了。加上试卷由省委组织部全权代劳,更让陆渐红在面对说情者的时候有了托辞。但是,陆渐红并不轻松,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考验还有很多。 根据事先制订好的规则,笔试前三十名者入围,副县长一职由于有两个名额,是前六十名入围,然后进行公示,公示未通过的则由三十名以后的考生替补。 陆渐红面对的真正考验是答辩。众所周知,答辩的人为因素很大,没有标准答案以作参照,一切都是凭主考官对答辩者的综合表现进行评定,具有很强的主观性。如何才能在这一方面显示出公平公正,成为摆在陆渐红面前的一道难题。 正这么想着,牛达的手机忽然响了,接通电话,牛达说了两句,便把手机交给了陆渐红,说:“是刘哥打来了。” 刚拿过电话,便听到刘得利说:“渐红,手机怎么关了?” 陆渐红哑然失笑,关机这一招是防止骚扰电话的,没想到把家人也防到了,胡诌了一句“没电了”,陆渐红问道:“姐夫,有事?” “没什么大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燕湖高速已经正式启动,这两天就要开工。听说湖海现在一片混乱,看看你有没有时间,陪我过去一趟。” 刘得利在湖海合并了四家采石企业,声势弄得比较大。燕湖高速一动,石料行情见好,价格自然也会提高,这样,刘得利担心会受到政府方面的刁难,如果仅仅是吃喝进贡问题并不大,但是如果遇到“卡、要”,那肯定不利于企业的发展。仅仅是矿山安全这一块,如果县安监局盯上了,让你三天两头整改,就足以把你的头搞大了。 可是现在正是湖海县公推公选的关键时间,更是敏感时期,陆渐红如果单独在湖海出现,会引起很多的猜测,况且陆渐红去湖海的用意并非只是去跟刘得利见个面那么简单。 陆渐红稍一沉吟,道:“这样吧,等你开工的具体日期确定了再说。” 被刘得利的这个电话拢断了思路,陆渐红也就不再多想,草草吃了饭,便离开了。 湖城市经济发达,这几年扩大发展,在靠近陆渐红住处的郊区也尽显繁荣,不过由于刚刚投入建设,所以一些小饭店、大排档很多。陆渐红对排档很有感情,有些在正规场合听不到的话,都可以在这里了解到。当初在郦山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就经常到排档区点两个菜,弄两瓶啤酒,默默地倾听着老百姓的心声。 那些年年达没少陪他,所以很了解,见到陆渐红的目光向排档看过去,便说:“哥,再去弄两杯?” 随便进了一家,先个靠里面不惹人注意的位置,点了一盘水煮花生,一盆十三香小龙虾,一桶生啤,两人坐了下来,沁凉的啤酒下肚,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陆渐红剥着烧得红灿灿香喷喷的小龙虾,很是感慨地说:“这小龙虾据说是日本在抗战期间运过来的,专门用于破坏我国农业生产,放在以前可大多都是喂猪喂鸭子的,谁又能想到这东现在上了桌,成了美味佳肴,还名声大噪。” 朱达哧溜地吸着龙虾的汤汁,说:“这个我倒是知道,是江苏一个叫盱眙的小县城搞出来的,据说在那里,一盒四斤量的小龙虾要卖两三百块钱。”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是呀,盱眙把小龙虾这个寻常的东西做为一种产业来抓,很有眼光。已经举办了不少届龙虾节,还被选进了国际十大节庆,县委县政府一班子人还是动了不少脑筋的。” 牛达又到盆子里拎起了一只,说:“动什么脑筋,不就是一个节庆吗?” “你错了。”陆渐红的兴趣忽然高了起来,说,“不要小看了这个节庆活动,这个龙虾现在不仅在国内打出了名声,还走向了国外,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都有它的踪影。你要知道,这个节庆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盱眙的知名度,再加上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对于增加经济收入是一个很重要的抓手。更关键的是,知名度得到提高之后,所带来的连锁效应。办龙虾节只是一个手段,一个媒介,能过这个手段让更多的人知道盱眙,从而来了解盱眙,达到招商引资、富民强县的最终目的。第一届的时候我曾经去过,当是的盱眙还是破旧落后,可是前两年再去,完全变了样,城镇建设、生活环境等等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正在向一个发达城市迈进啊。这两年恐怕又有飞速的发展了。” 说了这些,半天没回应,再看牛达,面前推着高高的一堆虾壳,不由哑然失笑,怎么跟牛达说起这些了。 “味道真不错。”牛达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哥,你继续,我听着呢。” “我再说下去,龙虾都要被你吃完了。”陆渐红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队伍之中。 正吃着,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 一个年纪较大的说:“陆部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扣子,这回一定要等到他。” “去市委几次都被门卫赶了回来我看他架子肯定很大。”这是个比较年轻的声音。 正文 上门“送礼” “当大官的架子大是应该的。”年纪大的人说,“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收我们的东西,唉,也太拿不出手了。” 陆渐红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中年人的年纪看上去有快六十岁的样子,一脸皱纹,坐着的身躯稍显佝偻,一看就知道是经受了长年的农田劳作,言语间一股疲态。那个年轻人二十几岁,也是风尘仆仆,放在桌子上的手犹如树皮一般。在他们的脚边放着一个大蛇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还在动弹,可能是鸡鸭之类的家禽。 陆渐红不动声色,转回头,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年轻人道:“爸,我们还是走吧,人家是个大官,不会见我们乡下人的。” 中年人固执地说:“我们好不容易从俊岭过来,好歹也要见他一回。” “可是,人家会收我们的东西吗?听说人家送钱都不肯要,我们这些土鸡子会要吗?太寒碜了。” “收钱那是受贿,我们这个算什么,一点心意。” 陆渐红不知道这父子俩是干什么的,也不吭声,跟牛达二人干掉了这盆龙虾,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和牛达一起去了住处。 刚到门口,便有人过来了,说:“是陆部长吗?” 陆部长转过头,是陌生人,并不认识,道:“什么事?” “我可以进去吗?”那人看着刚刚打开的门说。 陆渐红正色道:“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是来走关系的话,请你离开。” 说着这些话,陆渐红走进了房间,门虽然没有关,那人却没跟进来,愣了几秒钟,到底还是下了楼,嘀咕着说:“不知好歹。” 陆渐红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便把门关上了。 牛达笑着说:“哥啊,要是换了别人坐你这个位置,早就富得冒油了。”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可是觉也睡不安稳啊,你看刘建国,现在不就进去了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陆渐红坐着不动,没去开门,这个时候上门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人。 门又响了几声,听到外面有人说:“明明说陆部长住在这里的,刚才还看到有人的。” “爸,算了,我们走吧。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人垂头丧气地下来了,肯定是吃了闭门羹。” “扣子,你先回旅社吧,我在这等着,等到天亮我也要等到他。” 陆渐红在里面听着,正是在排档里遇到的那对父子,心中很是奇怪,听他们说是从俊岭赶过来的,自己跟他们素为谋面,难道他们也是来走后门的? 陆渐红本不想开门的,但考虑到这位父亲铁了心要在这等一夜,又于心不忍,便把门开了,说:“你们是……” 中年人见门打开,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说:“我们找陆部长。” “我就是。”陆渐红向这对父子看了一眼,说,“进来吧。” 儿子的手里拎着那不断挣扎的蛇皮袋子,跟着中年人进来了。 陆渐红的房间装修得很简单,不过很整洁,父子俩稍有点局促地在门口狠狠磨了几下脚,陆渐红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鞋子上全是泥巴,中年人穿得是一双解放鞋,而他儿子穿的皮鞋也是伤痕累累,显然时间很久了。 坐到实木沙发上,父子俩都把腰挺得直直的,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根给那中年人,中年人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儿子却客气地说:“谢谢,我不抽烟。” “你们找我什么事?”陆渐红看着这对淳朴的父子,忽然间想到了平桥住在自己老屋的那一家人,一样的淳朴,语气也很是和蔼。 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结结巴巴地说:“陆……陆部长,我们是从俊……俊岭过来的。”说到这,居然不知道下面怎么说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大叔,不要紧张。” 那儿子面对陆渐红的和蔼,镇定了许多,说:“爸,我来说吧。” 经过叙述,陆渐红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年轻人姓曲,叫曲功成,是俊岭市黑沟县半塔乡人,三年前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任半塔乡寨子村的村支部书记,由于那边贫穷偏僻,信息闭塞,根本不知道湖城面对全县的招聘,这还是前几天去县里办事的时候才知道,一打听,报名的时间早就过了。曲功成也就没当一回事,回去无意中跟他父亲提到这件事。他父亲虽然是种田人,但思想觉悟很高,觉得这是一个走出穷寨子的机会,便执拗地要来湖城找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曲功成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来。由于家里穷,好不容易凑齐了路费,把家里仅剩了五六只土鸡也捎上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以算得上是走后门,可严格意义来说,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够让曲功成报上名。 按照规则,过了报名时间那是肯定不可以再报名的,可是看着这一对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父子,陆渐红又不忍心了。陆渐红讲原则,但又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灵活机动才是他的准则。 见他沉默不语,那中年人离开了沙发,竟然噗通一下给陆渐红跪了下来,哀求道:“陆部长,我求求你了,帮孩子一把吧。” 陆渐红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道:“快起来,不要这样,你这么大年纪给我下跪,可是在折我的寿啊。” 曲功成也忙着去拉父亲起来,道:“爸,你这样是在扇我这个不孝子的脸啊。” 看着这么一对父子,陆渐红的心隐隐发痛,说:“大叔,你们先坐下来,这样吧,我给你们开这个后门。” 父子俩喜出望外,见又要下跪,陆渐红抢着拉住了二人,说:“明天上午把照片和身份证带上,一起去组织部补办报名手续吧。” 老父亲激动地说:“陆部长,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这几只土鸡子虽然拿不出手,但是我们全部的家产,请陆部长收下。” 陆渐红笑道:“大叔,这么多鸡我可没地方收养啊,你还是带回去吧。” 正文 还是沉默 争执了一阵子,陆渐红只有收下,不过,他却揣了一千块钱在曲功成的手中,不容推辞地说:“曲功成,这些鸡我收下,但这钱你也必须收下,还有几天时间就要考试,这一千块钱可以让你好好住几天,而不用担心钱的事情。记住,这钱算是我借给你的,是要还的。所以希望你能考出好成绩,不要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父子俩千恩万谢地离开了,陆渐红这才苦笑着看着一蛇皮袋子的土鸡,说:“牛达,处理这些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牛达好像早就考虑好怎么办了,二话不说拎着袋子下了楼,十几分钟后,他的手里多了一耷子钱。 第二天一大早,陆渐红带着曲功成到组织部,找李海涛补办了报名手续,李海涛颇有些诧异,不过这虽然有点违规,但是性质却并不算特别严重。李海涛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曲功成的资料,并没有问题,也就没说什么。填写了所报职位,打印好准考证之后,曲功成对李海涛和陆渐红表示了谢意,陆渐红叮嘱他牢记考试时间,千万不要忘了。 曲功成走后没多久,陆渐红接到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电话——高兰主动打来的。 这个电话让陆渐红的心跳蓦然加快,喉咙略显干涩地说:“高兰,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高兰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才幽幽道:“我也没想到,你离开燕华也只是发了条短信。” 陆渐红再次选择了沉默,此时除了沉默,似乎什么语言都难以正确表达出他的心情,还是高兰首先从沉默在摆脱了出来,道:“有件事情,可能要难为你。” “你说吧,很乐意为你效劳。”陆渐红开了个玩笑,借以摆脱这种酸涩的心情。 “我有个朋友,也参加了湖海县的公推公选,想请你照顾一下。”高兰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听起来似乎很不情愿说出来的样子。 陆渐红的手不由紧了紧,缓缓说道:“高兰,你这确实是在给我出难题。先不说我想不想照顾,就是照顾也照顾不起来。首先是笔试,试卷还在省委组织部,我是一点都不知情。入围后还要进行答辩,这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高兰,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高兰的语气很复杂,似乎很失望,又似乎很欣慰。 放下了电话,高兰呆了一阵子,她要陆渐红照顾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的朋友,而打这个电话也非她的本意。 这时,她听到门外有人说:“高副省长,您好。” 高兰晃了晃脑袋,刚站起来,便看见高福海推门而入,高兰道:“爸,您来了。” 高福海道:“小兰,怎么样?” 高兰微微摇了摇头,随着她的摇头,高福海的神色沉了下来:“看来这个陆渐红还真是够公正的啊。” “爸,您误会他了。”高兰不由道,“他也有他的难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高福海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当初如果不是你一直缠着要我出面,他能干得了准安市政府副秘书长?这小子还真是个白眼狼,过河拆桥的手段玩得不错嘛。” “爸,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高兰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份了,放低了声音说,“爸,他真的有难处。您也不是不知道这次湖海县的情况,加上赵秘书长和钱部长都亲自去了湖城,要求把公推公选落到实处,他只是一个市委组织部长,上面还有市委书记等等几重山,如果个个都跟他打招呼,他真的没法做。” 高兰接着道:“爸,我知道您这个人重感情,朋友请您帮忙,向您开口了,您抹不开面子,可是这也不能让别人做不符规矩的事吧?” 其实这些情况高福海很清楚,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请他帮忙的人还是以前曾经在参军时救过他一命的老战友呢。 沉默半晌,高福海才说:“算了,我想别的办法吧。” 高兰望着高福海离去的背影,心头很压抑。这时,齐国栋站在门边轻轻在门上叩了一下,说:“高处长,发什么呆呢?” 高兰淡淡道:“有事吗?” “没什么,弄了两章郎晶古筝演奏会的门票,晚上一起去?” “你找别人去吧,没兴趣。”听到郎晶这个名字,高兰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压着心头的不快向齐国栋发出了逐客令。 齐国栋莫名其妙,高兰不是最喜欢古筝的吗? 而此时的陆渐红却正在回准安的路途之上。 就在和高兰结束通话的没多久,他忽然接到了安然的电话,说前几天梁月兰胃痛,去医院检查了之后,医生悄悄告诉她,梁月兰的胃壁好像有肿瘤,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做切片检验。 接到这个电话,陆渐红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边嘱咐安然别让梁月兰知道这个消息,一边匆匆走出了办公室,让牛达立即备车回准安。 路上,陆渐红的心一直悬着,暗暗祷告,希望这是医院的误诊才好。 带着这种心急如焚的感觉,一个多小时后,陆渐红赶到了准安。在进家门的时候,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在自己的脸上搓了几下,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这才带着笑脸敲门。 门是安然开的,陆渐红低声道:“妈呢?” “睡了。”安然眉头紧皱着,这时扬帆远航两孩子见到爸爸回来,雀跃着冲了上来,亲热地叫着“爸爸”。 两孩子的叫声把梁月兰也吵醒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说:“渐红回来了。” “妈,您醒了。”陆渐红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说,“妈,听安然说你昨天胃疼,我回来看看。” 梁月兰埋怨地说:“就是胃疼,没什么大不了的。” “妈,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渐红问道。 “吃了点药,好多了,没事的。”梁月兰笑着安慰儿子。 “那您休息,想吃什么我叫安然给您买去。” 正文 身体有恙 “傻孩子,妈又不是三岁两岁,妈了,我带两孩子出去转转,你跟安然聊聊吧。” 梁月兰一出去,陆渐红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担忧地说:“化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今天下午。”安然低声道,“渐红,你不会怪我到现在才告诉你吧?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陆渐红道:“这个跟你没关系,这样吧,下午你陪着妈和孩子,我去医院看看。” 中午在一起吃了饭,陆渐红借口有事,先出去了。 出了门,陆渐红让牛达把车开到不远的超市那等他。很快两人碰了头,陆渐红什么都不想说,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牛达,便让牛达去忙自己的事,他一个人七上八下地向医院驶去。 赶到医院,找到了化验室,说明了来意,医生让他稍等一下。 片刻后,医生拿了一份化验报告过来,说:“病人的情况应该是胃癌。” 胃癌?这两个字犹如重磅炸弹一般炸得陆渐红魂飞魄散,半晌之后,他才恢复了点意识,怀疑道:“医生,会不会是弄错了?” “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要相信科学,当然有的时候也不排除误诊的可能。如果你对这个化验结果有疑问的话,可以换别的医院进行诊断。” 神情恍惚地拿着化验报告出了医院,在车上一连抽了好几根烟,陆渐红才渐渐恢复冷静,发动了车子回了家。 梁月兰带着孩子还没回来,安然心焦地在等待着,见陆渐红开门进来,忙迎上去问道:“渐红,结果怎么样?” 陆渐红沉着脸说:“医生说是癌症。” 安然吓得一把捂住了嘴,惊恐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好好的会得癌症呢?” 陆渐红沉声道:“你不要太紧张,说不定是误诊。这个情况暂时不要跟妈说,明天我带妈去燕华的医院再诊断一下。” “可是妈又不呆,她不会感觉不到的。”安然担忧地说。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说:“瞒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吧,就这么定了,我现在跟燕华那边联系一下,明天尽早做检查。” 查了省人民医院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联系之后,定下了时间,陆渐红心情稍定。 晚上,陆渐红向梁月兰说:“妈,今天我去医院拿了化验报告,说是胃糜烂,但是准安的医院医疗设施不够先进,明天我带你去省人民医院再复查一下,那边的设备和技术都不错。” 陆渐红掩饰得很好,梁月兰未觉有异,埋怨说:“吃点药不就行了,查个什么呀,还要跑到省城去。” 夜里,夫妻俩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没有让安然一起去,让她带孩子,见安然神色悲戚,陆渐红安慰道:“精神点,别让妈看出来。” 路上,陆渐红开着车,不住地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着梁月兰,明显比以前苍老了,这让陆渐红的心为之一疼,心里暗暗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这个病。 一路的飞驰电掣,很快到了省人民医院,由于昨天预约过,没费什么周折,便开始对梁月兰进行全面系统的检查。一番检查之后,梁月兰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检查室,陆渐红心疼地问道:“妈,你没事吧?来,坐下来休息一下。” 检查完毕之后,医生通知陆渐红明天来拿检验报告。 出医院的时候,陆渐红想到梁月兰从来没出过远门,便道:“妈,平常难得出来一趟,今天我带你好好玩玩。” 梁月兰这时精神好了一些,说:“渐红,你楼上楼下跑来跑去的,也够累的了,就不要折腾了。” 陆渐红笑道:“妈,瞧你说的,我精神着呢,不累,走,我们先去观音庙,那里是燕华最好的风景区。” 梁月兰信佛,听说去观音庙,也就没反对。 观音山海拔635米,观音庙便修于最高处。今天是星期天,观音庙的人不少,陆渐红怕梁月兰走得太累,一路上都是坐车上去,直抵观音庙。山巅之处,风吹在身上很凉快,梁月兰看着庙里供奉着的观音像,虔诚地跪拜。陆渐红这个工产党员此时也是一脸肃穆,他真的很期望观音大神能开开眼,保佑梁月兰没事。 拜完了观音,母子俩手牵着手走出了庙。出来时,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陆渐红定晴一看,居然是郎晶。 郎晶见到陆渐红是又惊又喜,一眼又看到了陆渐红身边的梁月兰,不由有些尴尬。当初郎晶和陆渐红恋爱的时候,经常在他家出入,梁月兰对她很好,乍见之下,郎晶很有些不好意思。 梁月兰其实还是很喜欢郎晶的,乖巧可人,可是事不如愿,没有成为她的儿媳。见到郎晶,梁月兰微微一笑说:“小晶,现在还好吧?” 郎晶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说:“阿姨,我很好。” 陆渐红很想问问郎晶最近的情况,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装的都是梁月兰的病情,哪里有功夫呢? 郎晶看出来陆渐红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道:“阿姨,渐红,我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了。” 陆渐红瞥了一眼郎晶直进观音庙的背影,说:“妈,我们走吧。” 路上,梁月兰问陆渐红道:“渐红,是不是跟郎晶还有来往啊?” 陆渐红陪着小心说:“来往不多,偶尔打打电话。” “渐红,我不是说你,郎晶虽然不错,但是毕竟你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要考虑到这些啊。” “呃,那个,妈,你多心了,我就是上次在燕华培训的时候遇到她的。”陆渐红一阵心虚。 “那就好。”梁月兰看着心虚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当初跟郎晶分手的时候,他可是躲在屋里一个多星期不肯出来的。 没有在燕华多待,直接回到了准安。 陆渐红很担心梁月兰的身体,想留在她的身边照料,可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工作并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在下午接到李海涛的电话之后,陆渐红迫不得已地要回到湖城。 正文 试题泄密 离开之前,陆渐红单独向安然做了交待,要她这几天多注意,一切等省人民医院的检验报告出来再说。 回到湖城,陆渐红有点神不守舍,不住地胡思乱想,在办公室里抽了好几根烟,才静下心来。 很快,李海涛到了办公室,陆渐红说:“海涛,这几天辛苦你了。” “小意思。”李海涛笑道,“汇报个情况。” 说到汇报情况,李海涛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说:“昨天有人打匿名电话到组织部举报,说有人知道这次公推公选的试题。” 陆渐红吃了一惊,迟疑着问道:“不可能。试卷都在省委组织部那封存,不可能泄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李海涛顿了一下,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份试卷,说,“这是快递过来的试卷,不知道是真是假。” 陆渐红拿过试卷,眉头微皱,看题目的深度和广度,还真有点像。手按在试卷上想了很久,才道:“这事先这样,不要声张。这份试卷我先收着,明天我去趟省委组织部核对一下。” 李海涛道:“希望这只是空穴来风,如果是事实情况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陆渐红的神情也很凝重,如果这份试卷真的是从省委组织部泄露出来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毕竟能够接触到试题的就那么几个人。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去了省委组织部。 在路上,陆渐红打了电话给乙华生,乙华生听说陆渐红找他有事,说自己在办公室等他。 九点多的时候,陆渐红见到了乙华生,关上门,陆渐红开门见山道:“乙部长,这一次来我是想看一下公推公选的试题内容。” 乙华生愣了一下,目光中多了一份意味,说:“渐红啊,这不合规矩吧。” 开展公推公选工作时,省委明确规定,试题由省委组织部保管,在开考之前任何人不得调阅,陆渐红也很赞同这个规定。可是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必须要看。 陆渐红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尽管他的理由很充分,可是他随随便便拿出一份试卷来核对,别人会认为他是故意以此为借口来阅题,这样就存在着泄密的可能性了。 乙华生道:“看题也不是不行,但是知道了试题,在考试结束前是要隔离的,这是规定。渐红,不是我不信任你,可是在原则面前,我只有坚持原则。” 隔离?主持公推公选工作的组织部长陆渐红被隔离,那不成了笑话了? 想来想去,陆渐红觉得自己出面的力度还不够,考虑到钱渠国也是组织部的人,他也有机会接触到这份试题,那也避不开嫌疑,陆渐红觉得该是找赵学鹏的时候了。 与乙华生道了别,陆渐红直接打电话给赵学鹏,赵学鹏正陪省委shu记龙翔天视察一个企业,要等到中午才能回来。陆渐红在电话里简单汇报了这件事,赵学鹏让他暂时不要声张,等下再说。 陆渐红在省委办公厅的办公室里坐着,办公厅的同志很客气,给他倒了水,让他看会报纸,说赵秘书长交待过,让他等着。 陆渐红这时哪里能坐得住,眼看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这个时候来一出试题泄密的好戏,真的让他措手不及。 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一位同志接了电话之后,向陆渐红说:“陆部长,赵秘书长已经回办公室了,让你过去。” 在这位同志的指引下,陆渐红进了赵学鹏的办公室。 办公室跟当年他在准安时的书记办公室格局差不多,简约而不奢华。 陆渐红反手关上门道:“赵秘书长,这事请您帮我出个主意。” 赵学鹏已经听陆渐红在电话里汇报过了,根据当时的规定,出题的专家要上交所有通讯工具,并且出完题之后都留在了燕华,出入都需要汇报,并且有专人陪同。而且每个人出的题型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每个人只知道自己出的什么题目,比如出填空题的,只知道填空题的内容,却不知道选择题的内容,其他也是这样。面对如此完整的一份试卷,专家泄题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试题是省委组织部内部人员泄的密。考虑到能接触到试卷的只有钱渠国和乙华生,赵学鹏的表情很严肃。这事确实很难办啊。 想了很久,赵学鹏想出了一个办法,打了个电话给组织部长钱渠国,要他在办公室等他,然后带上办公厅的一名同志,和陆渐红一起去了组织部。 钱渠国和乙华生已经在组织部等着了,赵学鹏道:“陆部长,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情况你说说。” “前日,组织部曾接到过匿名电话,声称有人得到了公推公选的试题和答案。昨天早晨,组织部还收到了一份匿名寄过来的公推公选试卷,其真实度不得而知。鉴于这种情况,我请求对原试卷比对。” 陆渐红此言一出,钱渠国和乙华生都是震惊之极。 钱渠国道:“陆部长,这件事非同小可,可不能乱说啊。” 乙华生也道:“是啊,试卷的出题过程极为保密,而且出题的专家至今仍留在燕华,出题完成后是锁在省委组织部的档案室的,没有理由泄露出去。” 陆渐红苦笑道:“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是事实,可是有电话,有试卷,总要弄个清楚。万一是真的,这次公推公选就是个笑话了。” 钱渠国神情凝重,看着陆渐红拿出来的试卷,犹豫万分。他所担心的如同陆渐红刚找乙华生时,乙华生的担心一样,陆渐红虚晃一枪,核对是假,探题是真,这个可能性理论上也是存在的。 赵学鹏此时道:“钱部长,乙部长,这件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慎重起见,我特意从市委办带来一位同志,上交所有通讯工具后,由他来进行比对,比对完之后,由他告知结果,然后对其进行隔离,直至考试完毕,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正文 试卷被盗 钱渠国和乙华生互视一眼,点头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请这位同志交出手机。” 和赵学鹏一起来的那名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将手机拿了出来,乙华生道:“好,你跟我来。” 三人便坐在钱渠国的办公室里静等核对结果,没想到两人刚离开没有几分钟,乙华生便匆匆跑了回来,满头大汗,一脸惊惶地说:“钱部长,出事了。” “镇定点。”钱渠国略有不快。赵学鹏和陆渐红在场,堂堂的组织部副部长惊慌失措,太不像话了。 乙华生喘着粗气说:“试……试卷被盗了!” “什么?”钱渠国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一拳擂在办公桌上,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 “试卷被盗了。”乙华生哭丧着脸重复了一遍。 赵学鹏和陆渐红都是大吃一惊,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居然有人到省委组织部来盗窃试卷! 瞬间的震惊之后,赵学鹏果断地说:“保护现场,通知公安厅,立即派人过来勘察现场。” 钱学鹏这才如梦初醒,立即将办公室主任按照赵学鹏的指示去办。 在等待警察过来的过程中,几人都是如坐针毡,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幸亏陆渐红来得及时,不然等开考的那天来取试卷才发现试卷被盗,那就是江东省史上最荒唐可笑的一件大事了。 很快,公安厅就派来了六个人,对现场进行了勘察。众人并没有参与,破案的事交给警方了,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下面的问题。 这个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距离考试还有五天,时间上再出两份试题还是很充裕的。但说不好办也不好办。其一,这些题目都是经过专家组讨论过的,重新出题,很可能雷同。其二,由于试卷被窃,其内容是否与陆渐红带来的试卷一致,已经无从考证。如果出现试题雷同的情况,那么无疑对不知情的考生是不公平的。其三,即便是上面的两点解决了,试卷的保管也是个问题,在省委组织部都能被偷走,实在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四人商议良久,终于形成了一致的方案。题是肯定要重出的。此次来的专家一共十二位,三人一组分成了四组,分别出了填空、单选、多项和论述题,现在重新找专家是不现实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打乱他们的题型,原先出填空题的就改成出单选题,以此类推,这样或许可以避免试题的雷同。其次就是试卷的保管问题,放在组织部肯定不安全了,就放到省公安厅,由刑警专门看守,当然看守的刑警必须要是素质过得硬的同志。 当他们商议完毕的时候,派来的公安厅人员对现场的勘察也结束了。 赵学鹏并没有询问案情,相信公安厅只要有结果,会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乙华生立即安排工作人员跟他一起去会见那些专家,说了一大堆好话,请他们重新出题。 离开组织部,陆渐红随同赵学鹏去了他的办公室,这件事实在是太大条了,盗窃者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试卷来的。可是盗窃试卷的动机是什么?阻碍公推公选吗?除此以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动机。如果仅仅是想作弊的话,没有必要把试卷全部盗走,只要拿走一份就可以了。可是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极度冒险的,因为出题完毕之后,试卷都是密封好压了封条盖了钢印的,如果被撕开了,肯定会被发现。 赵学鹏想了一会,打了个电话给钱渠国,道:“老钱,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情节也很严重,不能瞒着,我觉得有必要向龙书记汇报一下。” 钱渠国是不想汇报的,毕竟事情出在组织部,他这个部长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件事情绝对瞒不住,如果瞒而不报,被龙书记知道了,以他的脾气,后果真难预料,只得无奈地说:“老赵,我跟你一起去吧。” 钱渠国很快到了赵学鹏的办公室,赵学鹏要陆渐红先坐一会,便和钱渠国二人去了龙翔天的办公室。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龙翔天在听取了他们的汇报之后,并没有暴怒,只是沉着脸,可就是这阴沉的脸,也让钱渠国大气都不敢出。想想省委组织部长也是一方显赫人物,可是在省委shu记面前就跟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吭声。 半晌,龙翔天才道:“学鹏,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两方面。第一是要查出偷窃试卷的人。第二,重新出题,确保笔试如期进行。”赵学鹏简单向龙翔天汇报了一下他的善后处理,龙翔天微微点头,道,“学鹏,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处理。” 龙翔天又向钱渠国道:“钱部长,试卷在组织部被偷,传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这件事,你起码要负一个监管不力的责任。” 钱渠国道:“龙书记,我向您检讨。”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你先回去吧,抓紧时间重出试题,保密的话我就不多强调了,你是组织部长,应该认识到这一点。去吧。”龙翔天淡淡道。 钱渠国离开了龙翔天的办公室,心中很不舒服,心道:“这次要是抓到那个贼,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钱渠国一走,龙翔天的脸色却更沉,道:“学鹏,对于试卷被窃,你有什么看法?” “我宁愿相信这是一起偶然的盗窃事件,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赵学鹏沉声道,“如果是谋财盗窃,不可能选择组织部,从目的来看,很明显,就是冲着试卷来的,我觉得与公推公选很有关系。只是暂时的动机还不明朗,是为了知道试题,还是阻挠公推公选的顺利进行,都有可能。” 龙翔天道:“让负责办案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 赵学鹏与公安厅联系了之后,没多久,一名英气勃勃的警察敲了门来,走了进来,道:“龙书记,赵秘书长,我给你们汇报一下案情。” 正文 内鬼 “现场勘察的情况是,档案室的防盗门和内门门锁均无明显破坏,存放试卷的橱子也没有遭到破坏,档案室内没有被翻动的痕迹,结合被窃物品的特殊性,可以认定,作案者是内部人员。” 这个判断不由让龙翔天和赵学鹏的神情都是为之一沉,分析是很有道理的,不可能像电影中演的那样,有技术含量那么高的盗窃者在不破坏锁的情况下,仅仅是为了盗窃试卷。可是一想到是内部人员作案,两人的心情都是极为沉重,这说明组织部的人员有问题。 赵学鹏看了龙翔天一眼,道:“有没有实质性的线索?” 警察挺直身躯道:“有,在现场提取到了两人的指纹,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比对。” “好,你去吧,一有结果,立刻汇报。” 乙华生坐在办公室,惴惴不安,心神恍惚,沉思了很久,拨了一个电话,道:“高副省长,这回事情弄大了。” “华生,不要急,慢点说,什么事?” “试卷泄露出去了。”乙华生颇有些恼火地压着声音,“我只给了你一份试卷,现在那试卷怎么到了陆渐红手上?” 高福海也吃了一惊,心里暗骂了一句,那个白痴,一直提醒他,牢记试卷答案之后,立马把试卷销毁掉,怎么会到陆渐红手上呢? 高福海道:“现在什么情况?” “陆渐红来核对试卷,我没同意,可是赵学鹏也来了,没办法,我把所有的试卷都收起来了。” 高福海脑中一晕,低骂道:“你白痴啊,盗窃试卷性质很严重的。” 乙华生也压着嗓门道:“我也没办法,这么做也是为了掩饰试题泄密啊。没了试卷,陆渐红就不好对照了。” “那现在什么情况?”高福海为了老战友儿子的考试,他让乙华生给了他一份试卷,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就是没想到这份试卷会从老战友的儿子手中泄露出去。事情演变成这样,除了把所有的试卷全收起来,似乎并没有别的办法。 “公安厅已经介入了,这帮人的查案能力太强了,我担心会被查出来,高副省长,你关系多,跟那边打个招呼,弄成个悬案就算了。” 高福海几乎就要骂出来,这个时候去打招呼,不是等于主动交待吗?可是这事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乙华生固然难逃法网,作为省委常委、副省长的自己也是难脱干系啊。 高福海道:“你先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慌张,保持镇定,这边我去想想办法。” 赵学鹏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正在等着,赵学鹏道:“这件事你回去之后也不要声张,把事情的影响减小到最低程度。” 陆渐红知道这事如果传出去,势必弄的沸沸扬扬,对公推公选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便道:“赵叔,你放心吧,知道这事的只有副部长李海涛跟我。” 赵学鹏点了点头,说:“重新出题的事,我会让专人关注,试卷出好后,我会跟你联系。”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赵学鹏留陆渐红吃饭,陆渐红本不想留下来,他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是想到下午还要拿母亲的检验报告,便应了下来。 中午在老地方,赵瑾并没有回来,王丽娜也没有参加,由于心中装着事情,都没有喝酒,吃了个便饭之后,陆渐红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赵学鹏向他说:“一切按照程序来,不可循私情,省委龙书记虽然没有过问,但是一直都有所关注。” 陆渐红明白赵学鹏的言下之意,一方面点出了事情的重要性,不能再出岔子,另一方面是他秉公做事,一定要把这项工作做到实处,做出亮点,给龙书记留下一个好印象。 两点钟,陆渐红到省人民医院拿了检验报告,医生告诉他,通过检验,可以确定梁月兰是得了胃癌,不过是早期,算不上非常糟糕,希望病人尽快过来,确定治疗方案。 陆渐红强忍心头的痛楚,离开了医院。 虽然他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在得到了确定之后,他还是难以接受。不过医生说情况不算特别严重,让他的内心稍微好过了一些。可是此时此刻,他内心的复杂无以复加,一头是正如火如荼开展着的公推公选,偏偏又出现了试题泄露和试卷被盗事件,在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离开了。而另一头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孰轻孰重,真的是难以抉择。 沉思良久,在车上他打了个电话给正在上班的安然,道:“检验报告出来了,胃癌早期。” 安然的心就像是受了雷击一般的疼痛,眼泪都掉了下来,道:“这可怎么得了?” 陆渐红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乱,便道:“情况不算严重,事不宜迟,你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回准安,带妈到燕华去,尽快确定治疗方案。”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又给李海涛去了电话,要他不要声张试题的事,一切按照既定计划开展,然后才说了自己有点事,下午不过去了。 快到准安的时候,陆渐红又接到了市长黄秋同的电话,黄秋同笑着说:“渐红部长,今天没在市里啊?” 陆渐红心头装着对母亲病情的关心和痛楚,没心情跟黄秋同打哑谜,道:“黄市长,有什么事吗?” 黄秋同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关注一下公推公选的情况。” 陆渐红道:“黄市长,我在省里,不方便说话,有什么情况你可以找海涛部长去了解。” 黄秋同挂上电话,心里很不自在,一个组织部长也太不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了吧? 自从刘建国倒台后,他就觉得和姜海风的对话中,有一点微妙的变化。刘倒台前,姜海风对自己是很拉拢的,可是现在刘一倒台,姜海风对自己隐隐之中多了一份威压,这让他很不舒服。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姜海风过河拆桥,可是他没想过,在姜刘之役中,他几乎没出过什么力,也就谈不上和姜海风之间有什么同盟关系了。 正文 至理名言 况且,他的目的就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刘建国关系网的强大他是清楚的,而姜海风也不是省油的灯,相信他们在对役之中,肯定会无所不用及,只要两人不干净的事都被捅出来了,便是他收拾战局的时候了。没想到,刘建国外强中干,当姜海风对他实施打击的时候,竟然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被姜海风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摆平了。 黄秋同看着墙上写的八个大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还真是有至理名言啊,刘建国太小瞧姜海风了。他没想过的是,在姜海风与刘建国的斗争中,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刘建国的p股不干净。在姜海风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对刘建国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这不同于寻常争权夺势的政治斗争,涉及到**问题,刘建国当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战局是黄秋同所不愿看到的。目前的情况很明显,在常委中几乎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由于他的不作为,支持他的人几乎没有,孤掌难鸣之下,他也想到了拉拢。 在总结了姜海风的经验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组织部长陆渐红的位置很重要。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姜海风扳倒刘建国事件之中,陆渐红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间接地加速了两人斗争的进程。事实也证明了,姜海风很好地利用了这个机会,把陆渐红推到了前台,成功地吸引了刘建国的注意力,等刘建国发觉的时候,大势已去,失败便再所难免了。 所以黄秋同也打算采用这个方法,拉拢陆渐红。不过,他对陆渐红认识不深,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个官场中的人都贪图权势,陆渐红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虽然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当了姜海风的一回枪,但是他并不介意,组织部长的职责就是选人用人,选对人,用对人。刘建国利用长久以来形成的势力大肆卖官,无论这是否夺取了市委书记姜海风的人事权,都是陆渐红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他也知道,组织部长并没有完全的决定权,要想实现选好人用对人的初衷,首先便是要清除掉利用势力影响人事的人,然后再选择一种制度,利用制度来管人,来达到主要领导难以左右自己的目的,从而确保人事上的主动权。 这正是陆渐红开展公推公选的主要意图。 基于这个观点,黄秋同的拉拢在陆渐红的眼里看起来就极为可笑了。论实力,黄秋同不如姜海风,更不如刘建国。论位置,姜海风好歹是市委书记。另外,陆渐红觉得黄秋同的为人有问题。更为关键的是,陆渐红根本无心去参与什么政治斗争,那些都是浮云,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关系,真正为百姓做点好事,这才是他的态度。 很快到了准安,陆渐红暂时将工作上的事情抛开,他在想,这件事要不要瞒着梁月兰,他很担心如果告诉了她这个事实,她会经受不住打击。在治病的过程中,病人的意志力犹为重要,如果不够坚强,那绝对是事倍功半。可是另一方面,梁月兰应该有知情权,一直瞒着她对她不公平,况且纸包不了火,又能瞒多久呢? 进准安市区,安然的电话打来了,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到家,陆渐红说快了。 到了家里,安然已经收拾好了一些衣物,梁月兰神色平静,陆渐红装出一副笑脸说:“妈,你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就是糜烂,省里的治疗条件好一些,我让安然收拾一下,下午去省里。” 梁月兰微微一笑说:“傻孩子,就别骗妈了。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胃癌?” 在卧室里收拾东西的安然,不由紧了紧手。 陆渐红笑道:“妈,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没有的事。” 梁月兰淡然一笑说:“如果就是小胃病,哪里用得着去省医院,现在你又回来,安然又收拾东西,动这么大干戈,我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陆渐红还想掩饰,安然在卧室已经哭出了声来。 陆渐红眉头一皱,喝了一声:“安然!” 安然的哭声却更大了,梁月兰走进卧室,说:“安然,你别哭,我看得开的。” “妈。”安然一把抱住了梁月兰,失声痛哭。 陆渐红也是心中戚然,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强忍着悲痛,道:“妈,你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你的病的。” 梁月兰一手拥着安然,一手拥着陆渐红,安慰地道:“傻孩子,妈早就想过了,你爸走了那么多年,我本来早就应该跟他一起去的,可是我放不下你们,才一直到现在。” “妈,你别这么说,现在只是早期,医生说情况不算非常严重,确定一个好的治疗方案,希望还是很大的。”陆渐红抓着梁月兰的手,说,“所以,妈,你不要气馁,要振作,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然也道:“是的,妈,你千万不能放弃,你要是垮了,我们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梁月兰望着这对孝顺的夫妻,心中很是安慰,笑道:“我还没死呢,还想再多哄孙子孙女几年,我不会放弃的。”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心情好了一些,一起收拾好衣物,可是在孩子们的问题上有些麻烦,这个治疗的过程有一段时间,也不能为此耽误了他们的学业。想来想去,陆渐红和安然一起去了趟学校,跟两孩子谈了一下,安然告诉他们,要带奶奶去看病,几天就回来,林雨阿姨会照顾他们。两孩子已经大了一些,非常懂事,并没有哭闹,这让陆渐红和安然心中很安慰。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一丝愧意,孩子一天天大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很少照顾,决定以后只要有时间一定要多陪陪他们。 叫来了林雨,说了这件事,林雨吃了一惊,说:“阿姨的病最重要,我在家也就是带孩子,你们放心去吧,我会把两孩子带好的。” 正文 一码归一码 解决了后顾之忧,一行人家起程向燕华而去,快六点钟的时候,到了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订了一间单独的特护病房。 医生告诉陆渐红第二天会组织专家进行会办,讨论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案出去。 陆渐红表达了感谢之意。吃了晚饭之后,等梁月兰睡下了,陆渐红和安然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安然问道:“渐红,你在湖城那边事情很多,你明天还是先回去处理事情吧。这边我来守着,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我已经跟衡部长说过了,也批准我请长假了,应该没问题。” “可是这样对你的影响不好啊,你刚提拔没多久,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都什么时候了,闲话就闲话吧,有什么事情比妈的身体更重要?再说了,这几年妈够操劳的,眼看着年纪一年年大了,手术之后,这个家还是我来顶着吧,我想,等妈做完了手术,我就辞职,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也该是我们向她回报了。” 陆渐红很感动。安然以前是做企业的,已经习惯了每天的忙碌,从政之后,工作相对很轻松,不过好歹也有事干,如果让她闲下来,做一个贤妻良母,这是一个很难的决定。 陆渐红道:“这件事以后再说。这样吧,我打电话让大姐二姐过来跟你轮换照顾,你也可以回去上班,家里的孩子让林雨照料也不是太放心,再说了,父母不在身边,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至于我的工作那边,还是两头兼顾吧,公推公选工作小组的几个人工作能力都很强,应该问题不大。” 安然道:“渐红,公推公选不是小事,听说省委都在关注,这个时候,你不能分心。再说了,你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明天等大姐二姐过来,你就回去吧。” 商量好了之后,陆渐红打通了陆月红和陆小红的电话,把梁月兰得胃癌的事告诉了她们,姐妹俩当时就懵了,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哪里还能待得住,连夜便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刘得利和张雪松。 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陆渐红和安然都还没睡实,与两姐姐一家四口见了面,简单谈了妈妈的病情,要等第二天专家商讨的结果再说。陆月红和陆晓红当时就掉眼泪了,分别被刘得利和张雪松呵斥了,留下她们姐妹和安然一起照顾,这子舅三人便找了个旅社对付一晚。 住进去的时候,刘得利说:“下周一湖海的采石厂就要动工了,老二要跟我一起去,可是现在妈出了这事,等过几天吧。” 陆渐红说:“妈的事有她们姐妹三个照顾,企业的事也不是小事,先去吧,有空过来看看就行了,留下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加重妈的思想负担。” “妈的身体最关键,少赚点钱没事,可别有了钱忘了娘。”张雪松躺在床上说,牛达却是一声不吭。 陆渐红知道张雪松说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理,可是一码归一码,执意不让他们留下来。 第二天一早,兄弟三人便去了医院,安然等人正陪着梁月兰。见到弟兄三人,梁月兰怪道:“生了个病,几家人都来了,兴师动众的,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三子,你也回去上班吧。这里有月红和小红姐妹俩个就行了。” “妈,我也留下来。”安然道。 “妈,让安然在这边待几天吧,您就别操心了。”陆渐红也劝道。 专家正在讨论之中,暂时还没有个结果,湖城那边又打电话过来,陆渐红便作了些交待,这边一有结果就让安然通知他,然后跟梁月兰等人告了别,回了湖城。 公推公选按照正常的程序有序展开,试题泄露的事也没有传出去,不过陆渐红很关注省委组织部的出题,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到了周四,钱渠国打电话过来说,试题已经印好,由省公安厅的同志存在了密码箱内带回了公安厅,并留下了负责此事的工作人员的电话,让陆渐红跟他联系。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姜海风的电话,告诉他明天新的政法委书记即将上任,是俊岭市的副市长。 周五一早,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乙华生到达湖城,与他同来的还有另一位中年人,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成员进行了接待。在乙华生的介绍下,中年人作了自我介绍,他叫朱明光,来自俊岭市,乙华生宣布了他的任职决定,任湖城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这个宣布让姜海风和陆渐红都为之一愣,本来是想让公安局副局长程小东任公安局长的,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中午的接风宴,乙华生没有参加,借口省部有事匆匆离去,陆渐红发现,乙华生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怎么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中午的接待散了之后,朱明光跟着市委办的同志去宿舍了,陆渐红便跟在姜海风后面进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坐定,陆渐红直接了当地说:“姜书记,后天就要开考了,我打算请程小东跟我一起到省公安厅去领试卷。” 姜海风不由一愣,道:“试卷不是在省委组织部吗?怎么到公安厅去拿了?” 陆渐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事按理说告诉姜海风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在时间上就有点问题了。如果是刚知道这事,一回来就向他汇报还好,可是事情过去已经好几天了,而且还是在说漏嘴了的情形下告之,姜海风的心里或多或少地会有点感觉,虽然陆渐红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心里有疙瘩,但是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矛盾,于是陆渐红便扯了个谎说:“这是赵秘书长的安排,或许是为了给省委组织避嫌吧。” 姜海风轻哦了一声,道:“新来的朱书记是公安局长,你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吧。” 正文 工作家庭 有了姜海风的态度,陆渐红直接去了朱明光的办公室,这时朱明光已经从省委大楼的宿舍回来了,见了陆渐红,笑道:“陆部长,你好。” 陆渐红散了一根软中华给他,笑着说:“朱书记一来,就有事麻烦你,不好意思啊。” 朱明光微微笑道:“什么事?能帮得上忙的绝对没二话。” 朱明光的直接了当让陆渐红很有好感,便道:“湖城正在开展‘公推公选’,后天就要考试,由于湖城是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开展这项工作,参考的人数很多。为了慎重起见,不出岔子,我想请市公安局副局长程小东带几名武警陪我一起去省里领考试的试卷。” 朱明光笑道:“是这件事啊。没问题,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说完这话,朱明光拿出市委办给他的通讯录,联系上了程小东,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所以朱明光的话很客气,将事情安排了,说:“好了,我已经让程副局长配合你的行动了。” 陆渐红道了谢,又散了烟,朱明光却拿出自己的烟,递了一根过去,说:“这叫来而不住非礼也。” 事情办妥,陆渐红并没有立刻离开,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聊了一阵生活上的话题,陆渐红才道:“朱书记,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诉,你招呼一声。毕竟我们都是外地人,相互照应。” 通过这段时间的对话,朱明光对陆渐红的感觉也很不错,觉得他非常热心。人就是这样,初到一个陌生之地,有人来嘘寒问暖,心里的感觉还是很温馨的。不过混在官场,不可能会表现出太多的感情,便道:“陆部长客气了。” 陆渐红这才起身道:“后天就要考试了,我得去安排考场和监考人员的事,就不多待了,以后我们再交流。” 朱明光很客气地将陆渐红送出了办公室。 在下楼的时候,陆渐红和程小东取得了联系。 程小东是个率直的人,很爽快地表示,听从陆渐红的安排。在解救柯一军和抓获成大安、刘建国之事上,程小东可是战功赫赫,陆渐红是很想让干这个公安局长的,原本打算公推公选结束之后再予实施,没想到省委这么快就把政法委书记调过来了,而且还兼任公安局长,这让陆渐红措手不及。陆渐红觉得有点对不住程小东,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提他一下。毕竟做人需要的是实际行动,而不是口头上的虚言。 结束了与程小东的通话,陆渐红到办公室叫上了李海涛、柯一军和舒依,去三所学校安排考场。 此次参加考试的一共五千二百三十五人,三个考点,平均每个考点一千七百四十五人,按照每个考场三十人计算,需要五十个,平均每个考点要腾出二十个考场。几人一一对考场作了安排。舒依将分配好的座位表按照每个考场的顺序分别交给了三所学校负责此事的副校长,陆不累世要求他们周六上午必须张贴到位,届时组织部会过来检查。而后又分别召集了从学校抽调的作为监考人员的老师,跟他们再次重申了考场纪律,让他们认识到这次考试并不是简单的一次成人考试,要看得比高考还要重要,对参考人员要做到严盯死守,坚决杜绝作弊现象的发生。在最后,陆渐红着重强调,如果因为监考不力导致作弊,或者有人配合作弊,会严肃查处,绝不姑息。为了防止有考生拉关第,暂时没有对监考的考场进行分配,而是等到周日考前再抽签决定。 晚上的时候,陆渐红跟安然通了电话,安然告诉他,医院的专家已经拿出了两套方案。一套是保守治疗,采取药物与化疗相结合的方法。另一套是做手术。陆渐红考虑到化疗对人体的伤害很大,担心梁月兰的身体会吃不消,加上现在是胃癌早期,做手术还是最佳的选择,可是有效地切除肿瘤,制止癌细胞的扩散,便选择了做手术的方案。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情极为沉重,希望老妈这个吉人天相,能够度过这一道坎。 没多久,米新友居然打来了电话,吞吞吐吐地说,他有一个朋友也参加了这次公推公选,问陆渐红能不能有所照顾。 陆渐红正色道:“新友,出于朋友的角度,我非常想帮你这个忙。可是你要知道,这次参加考试的有五千多人,照顾了一个人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况且我也不知道出的题目是什么。告诉你的朋友,用心去考试,凭自己的能力考进前三十名,机会的大门就会向他敞开。” 米新友挂上了电话,无奈地跟朱国忠说:“我早就说过了,渐红不是那种徇私的人,你非不信,让我白出这个丑。” 朱国忠也叹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自己打的这个电话,不然脸都没地方搁了。 周六,双休日的第一天。高兰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可是一个电话却打扰了她。高兰看了一眼号码,上面显示出一个名字——霍东林,便将手机扔到了一旁,任由电话响个不停,等电话的铃声停了,直接关了机。 霍东林愣愣地看着手机,不死心地再次拨过去,听到了关机的提示,颓丧地走到另一间房,一个严重发福的中年人笑看着他说:“怎么,又吃瘪了?” 霍东林郁闷地说:“她连我的电话都不接,现在倒好,直接关机了。爸,你跟高副省长是老朋友了,你帮帮我吧。” “好吧,为了儿子的幸福,我就去会会将来的亲家。” 霍东林的父亲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霍华德拿出手机,拨了高福海的电话,很快接通了,道:“老高啊,我是华德啊,在哪呢?” 高福海刚刚在办公室听取完工作汇报,笑呵呵地说:“是华德啊,我在办公室呢,怎么?今天不忙?” 正文 钓鱼 “忙!哪天能不忙啊,今天的事忙完了,明天还有事,永远没个头啊。所以我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钓鱼,我知道一个地方,环境不错,所以邀请老大哥你啊,怎么样,有没有时间?” “你等下。”高福海看了今天的日程安排,一整天都没事,加上是周末,便说,“好啊,你在家等我,我带车去接你。” 高福海向自己的秘书交待了一下,便让司机开着车出去了。 很快接到了霍华德,在他的指引下,径直向郊区驶去。随着车的越开越远,人烟逐渐少了起来。一个多小时后,在弯曲的水泥路前见到了一片规模很大的树林,品种很多,很有些年纪了,在如今物欲横流的年代,能保持着这么一片原生态的树林,很是难得。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子,高福海感叹地说:“早就厌倦了城市里的喧嚣,还是在这里才能让人真正地放松啊。” 霍华德笑道:“老高,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城市中的生活呢。” 高福海也就是一句感慨,真让他放弃现在的优越生活到农村去是不可能的。 车渐渐开了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面积很大的滩涂,水库四周,一如既往地葱郁大树,一下车,便有浓浓的凉意扑面袭来,沁人心脾,让人的精神为之一爽。 高福海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鱼具,道:“这里真是天然氧吧,休闲的好去处哇。” 霍华德笑道:“这水库虽然有人承包,不过本来就是原生水面,很少起鱼,所以鱼的块头小,老高,今天我们就比赛一下,看谁钓得最多,个头最大。输了的可要请客哦。” 高福海接受了挑战,两人当下便架起鱼杆,钓起鱼来。 霍华德的鱼浮当选跳动,霍华德猛提鱼杆,却拉了个空,鱼钩上的诱饵倒是被鱼吞了,这是一次很失败的钓鱼行动,而这时的高福海却是钓起了一条一斤多重的混子鱼。 高福海笑道:“华德,技术退步了哦。” 霍华德笑了笑说:“唉,年岁不饶人啊,眼睛不行喽。” “你小子比我小两岁多,还敢在我面前称老。”高福海一边笑着一边在鱼钩上装鱼饵。 “呵呵,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不服老不行啊。”霍华德大发感慨道,“对了,老高,你家高兰那丫头也二十五六岁了吧?” 高福海随口道:“二十七了。” 霍华德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高福海叹了口气说:“喜酒?早着呢,这孩子眼光太高,还没对象呢。” “哦,是吗?也难怪,小兰这孩子工作好,人又漂亮,又是副省长的女儿,一般的人当然看不上,门当户对也很要紧的嘛。” “现在的孩子最不省心了。”高福海这么说着,脸上却流露出自豪的神情来,“对了,东林也不小了吧?有对象了没?” “呵呵,这孩子一向眼界很高,不过,现在倒是有了个心仪的对象,就是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看得上他呢。” “是吗?还有这么挑的女孩?东林的条件可是不错啊,一表人材,又在省建设厅工作,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是谁家的女孩这么有傲气啊。” “老高,不瞒你说,那女孩子你可是认识的。” “哦?说来听听。”高福海全然想不到霍华德说的会是他女儿高兰,饶有兴趣地问道。 “呃,是高兰啊。”霍华德说完这话,漫不经心地抛出了鱼杆。 高福海微微一怔,这才明白霍华德约自己的用意,短暂地一怔之后,才笑道:“老不问少事,这些都是孩子之间的事,由得他们,只要小兰没意见,我是不会反对的。” “说真的,我很喜欢高兰那孩子,很有些傲骨,而且东林难得能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可是现在为了高兰茶饭不思,神魂颠倒,老高,我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不如你回去给侄女儿说说,这亲事要是做成了,咱哥俩亲上加亲,那岂不是一件美事?” 高福海心头微微有些不快,什么叫东林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难不成还是我们高攀了?虽说霍东林在建设厅工作,可是高兰也在省委宣传部嘛,不遑多让。凭心而论,霍东林的条件确实不错,但是高福海偶然听到过他风流不羁的事,怎么会让女儿嫁给这么一样花花公子呢,心里不禁很同意高兰的拒绝。不过,他的脸上却并未表露出丝毫的不快,说:“小兰要是对东林有好感,我是不会勉强的。” 霍华德一听,也有些不舒服了,高福海的言下之意他是听出来,他是说,高兰如果不同意,他也不会勉强的。看来这事还真不好办,不过霍华德也不会就这么放弃,道:“小兰这孩子最孝顺了,你的话她肯定会听的。” 高福海呵呵一笑道:“现在的孩子很有个性,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哪里还是我们那个年代,一切听从父母啊。哎,华德,你的鱼上钩了。” 霍华德听出高福海隐含的拒绝之意,内心略略一叹,也有些恼怒,可是两人虽然是多年相识,从感情的角度出发都说不通,就不要说两人相同的级别了。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下面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事,专心钓起鱼来,却又觉索然无味。 在高福海和霍华德悠闲地钓着鱼时,陆渐红却在为着考场的准备而忙碌着。 一上午,他和组织部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检查考场的准备情况。总的来说,陆渐红还是比较满意的。所有的考场都作了分配,座位卡和考场号也都准备无误地张贴完毕。学校的门前和校园内也都悬挂上了“预祝各位考生取得优异的成绩”之类的欢迎标语,氛围营造得很不错。 为了确保不出任何问题,下午陆渐红又组织组织部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一次详细的复查,确认无误之后,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 正文 杀鸡儆猴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故意捣乱破坏,陆渐红从程小东那里调来了十二名武警,四人一组分成三组,对三个考点进行不间断地巡查,确保考试前不出任何乱子。 将一切安排妥当,陆渐红跟省公安厅负责试卷保管的同志进行了联系,由于明天的开考时间是八点半,所以时间上很仓促,陆渐红原本打算今晚便把试卷拿过来的,但是考虑到一些难以预料的因素,陆渐红还是决定辛苦一些,第二天早些过去。因此,约定第二天早晨5点钟准时到达。 周日凌晨两点,陆渐红的车在程小东的警车开道下,飞快地向燕华驶去。 一路没有状况,由于还是凌晨,路上的车辆很少,这为燕华之行节省了不少时间,四点钟便到了省公安厅。负责此事的同志已经在等候了,在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监督下,完成了试卷的交接。 临行之前,赵学鹏叮嘱陆渐红一定要把这件事干得漂漂亮亮的,因为经过试卷被窃的事,省委shu记龙翔天非常关注,做得好,印象就会深。 陆渐红重重点头,不过问了盗窃案有没有破获的时候,赵学鹏微微摇了摇头。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陆渐红带着试卷回到了市第一小学这个临时设立的笔试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十几名组织部的同志在焦急地等待,他们要把试卷按照考场的座次进行分配。在陆渐红的监督下,经过一个小时的紧张工作,试卷终于分配完毕。为了不出现泄密情形,在分配试卷的时候,陆渐红要求所有的工作人员交出通讯工具,考试结束前全体留在这里,不得外出,这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泄密的可能,这不仅仅是为此次考试负责,也更是为组织部的同志负责。所以大家都很理解,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七点四十,柯一军、李海涛和舒依各人负责一个考点,带上试卷,分别向各自负责的考点而去。 八点整,所有考生进入考场,而在各个考点临时设立的工作小组办公室内,根据密封好的试卷上面的考场编号,三名监考人员一组依次领了试卷和考场号,这是随机的,事先并没有人知道自己会监考哪个考场,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杜绝了作弊现象的发生。 八点十分,监考人员带着试卷进入考场,宣读了考场纪律,让所有的人将与考试有关的一切资料全部上交,然后开始分发试卷。 八点三十分,一声铃响,考试正式开始,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当所有的考生都在紧张考试的时候,陆渐红也不轻松,这场考试只是打响了公推公选工作的第一步,况且考试还没有结束,他也放不下心来。 九点整,迟到的考生严禁进入考场,这不是陆渐红不够人性化。考试都会迟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显示出态度上的不重视不严谨,做人最起码的就是要准时,所以当有十几名考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迟到时,陆渐红选择了铁面无私! 经姜海风的同意,从市纪委抽调了十五名同志,成立了三个考场巡查小组,穿插地对三个考点进行巡查,一旦发现作弊者,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考试资格的取消,而且还会责成原单位进行处理,这不是湖城市委的决定,而是江东省省委的决定。而那些没有工作单位的考生,三年之内,在江东省行政、事业录取中是不予录取的。 五千多名考生,想一起作弊事件不出现是不可能的,开考一个小时后,陆陆续续传来七起作弊事件,五起是监考人员发现,两起是巡查组发现。在记下了考生的名字和单位以后,作弊者被逐出了考场。 这番杀鸡儆猴的举动震憾了考生,考场的纪律变得正常了起来。 陆渐红作为公推公选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对三个考点一一进行巡视。在经过其中一个考点时,他发现一位监考老师见到他时,神情有点不对,跟着便有另一名监考老师匆匆走到了考场深处,在一位考生的桌上轻轻点了一下。陆渐红快步走入,在那名考生还没来得及动作前,抢过去道:“不要动。” 那位考生的神情很不对头,一只手托在耳朵上,尴尬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心中一动,顿时联想到曾经发生过的高考舞弊案,利用电子设备进行作弊。 于是陆渐红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那名考生的面前,那名考生顿时显得紧张起来,陆渐红说:“请你把左手拿下来。” 那名考生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在放下手后,陆渐红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朵里有一个耳塞,道:“将耳塞取下来。” 那名考生见作弊败露,倒是放开了,低声道:“陆部长,低头不见抬头见,放一马,以后大家就是朋友。” 陆渐红沉声说:“交出作弊工具。” 那名考生猛地将耳塞取了下来,狠狠地说:“陆渐红,咱们走着瞧。” 陆渐红不理会他的威胁,记下了他的名字和单位,卢小飞,湖城市环保局办公室主任。 陆渐红回头看了看考场内的三名监考人员,叫来巡查小组,也记下了三名监考老师的名字,这三人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陆渐红冷冷道:“继续监考。” 在不断的巡查过程中,有些考生存在着侥幸心理,跟监考人员玩起了捉迷藏,不过大多数的监考人员还是负责任的,尽心尽地保证考场不出现作弊行为。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声铃响之后,宣告了考试结束。考生们陆续走出考场,神色各异,或喜或忧,或平静或沮丧,精彩绝伦。 将试卷归结到一处,根据事先的约定,陆渐红立即让程小东带着武警,将收集好的试卷送往省委组织交由专家阅卷。在出来的时候,遇上了他开了后门的曲功成,陆渐红笑着问他考得怎么样,曲功成的精神状态不错,自信满满地说考得还好。因为试题中的出现的农村基层题,这对于他这个在村支部干了三年多的老手来说,没太大的难度。 正文 法网恢恢 陆渐红祝他能够进入前三十名,让他在这里多待几天,一边等待结果,一边好好带父亲在湖城玩玩,放松一下,便分了手。 试卷很快送到了省委组织部,在组织部,陆渐红发现组织部的气氛有点异样,不过他也没多想什么,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尽快把试卷批改完,尽早出结果,于是他直接去找了省委组织部长钱渠车。钱渠国的精神不是太好,似乎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不过还是安排人将试卷送到专家组那边去阅卷。 由于阅卷需要不少时间,陆渐红便告别了钱渠国,去省人民医院看看母亲。 梁月兰的气色很好,这让陆渐红稍稍放下了些心,安然告诉他已经确定了第二套方案,手术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陆渐红记下了时间,又跟梁月兰闲聊了一会,要她想开一些,把这个手术就当作是切除阑尾炎一样的小手术,做完手术病就好了。 梁月兰看着孝顺的孩子们,心里很是安慰,说:“渐红,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懂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我现在就是记挂着孙子孙女,你和安然都不在他们身边,我很担心啊。” 虽然离开孩子只有几天,但安然确实放不下他们,可是妈妈现在生了这么大的病,要她离开确实说不过去。 梁月兰劝道:“安然,离做手术还有半个月,这边有你大姐二姐守着就行了,这么多人在这也没什么用。再说了,你要工作,孩子们又离不开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陆月红和陆小红也都劝安然先回去,等做手术的时候再过来。 安然有点心动,陆渐红也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便道:“安然,这样吧,等试卷批改完了,你跟我一起走,我让牛达送你回去。” 安然也就不再坚持了。 批改五千多份试卷,是一个工作量非常大的工程,一直等到快六点钟,组织部那边才打来电话,告诉他试卷已经批改完毕。 陆渐红看时间不早,干脆让安然跟他一起走,与梁月兰告了别,要她不要有思想包袱,遵照医生的嘱咐吃药,又叮嘱两位姐姐细心照料,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 交待完了这些,陆渐红才离开。 很快到了省委组织部,将批改完的试卷收好,向组织部和专家组表达了谢意,跟钱渠国道了别,这才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直到后来公推公选结束后,他才有了答案。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在组织部没见到副部长乙华生。为什么没有见到他,是无需多说的。在龙翔天的关注下,省公安厅根据在橱柜上所提取的档案管理员和乙华生的指纹,分别找了他们进行谈话。也活该乙华生倒霉,匆匆在橱柜里拿走了试卷之后,由于心慌,居然把试卷放在了家里,而忘记了销毁,被公安厅的同志查了个正着,验证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老话。其实这也难怪,乙华生虽然是组织部副部长,却不是犯罪专家,做了这样的事,难免乱了方寸。 回到组织部,陆渐红顾不得和安然多说什么,连饭也顾不上吃,让牛达开车送她回准安,这边立刻组织人员进行分数的登记和排名工作。这件事本来是安排给其他同志的,但是舒依的责任心很强,身为办公室主任,兼公推公选工作小组的办公室主任,她生怕因为录入时出错,导致不必要的影响,所以她坚持自己亲自录入。 柯一军和李海涛想要帮忙,陆渐红考虑到他们为这事都操劳很久,便给他们放了假,要他们回去休息。 不过黄晓芸倒是自告奋勇,帮着陆渐红和舒依报分,在三人的通力协作下,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半,才把分数全部录好,各个职位排定了前三十名,陆渐红发现,在湖海县县委办主任这一职位的前三十名中,赫然有曲功成的名字,看来,这小子倒还真有几把刷子,并非盲目自信。 做完了这些,三个人都是轻松了许多,陆渐红看了看时间,说:“弄到这么晚,肚子都饿了。走,吃宵夜去,我请客。” 黄晓芸娇笑道:“陆部长,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哦,可别怪我们狮子大开口。” 陆渐红不由莞尔,道:“我准备拿出这个月的工资来,我就不信了,你们还能吃穷我不成。” 陆渐红虽然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平时一副沉着脸的威严模样,但骨子里却还是个年轻人,在非工作的时间,他跟别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只是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成熟,毕竟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进步都没有,那也算是白混了。 将试卷和打印出来的排名锁到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陆渐红和二女一起下了楼。 虽然已是深夜,但夜生活正是如火如荼,七彩的霓虹灯彰显出湖城的繁华。 由于陆渐红的专车被牛达开走了,三人只能步行。黄晓芸边走边道:“陆部长,说真的,我很为弟妹叫屈啊。” 陆渐红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了?” “弟妹是第一次来湖城,你都不把她留下来,我们今天可都是第一次见到啊,只是没机会接触一下,很遗憾。”黄晓芸啧啧赞道,心里却在想,难怪陆渐红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老婆长得也太漂亮了。有这么个老婆,还有谁能入了他的法眼? 陆渐红微笑道:“机会肯定是有的,下次我邀请你们去准安。” “陆部长,一言为定哦。” 就在这时,舒依忽然挽住了陆渐红的胳膊,这个举动不仅吓了陆渐红一跳,也惊呆了黄晓芸——真看不出来,舒依这丫头平时羞答答的,作风居然也这么大胆,当着她的面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了,而且刚刚还在谈论陆渐红的老婆! 正文 炮灰 舒依的唐突举动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心道:“爱慕我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毕竟黄晓芸还在场呢。” 感受着舒依手臂处传来的柔软,耳中却听到舒依低低的声音,说:“陆部长,帮我个忙。” 陆渐红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舒依的意思,却已是明白了,不由哀叹一声,这次又要做一次炮灰了。 对面径直走过来几个人,一个年轻人如众星捧月一般,走在中央,看上去很是温文尔雅的样子,看着舒依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恋,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挽在陆渐红胳膊上的手时,脸色就有些变了,忍着心中酸溜溜的不舒坦,道:“舒依,这位是……” “我朋友。”舒依的语气很冷淡,可是当她向陆渐红说话的时候,声音却绵羊般的温婉,“我们走吧。” 陆渐红无可奈何地向那人微微一笑,擦着那人的身边走了过去,在两人错身的刹那间,陆渐红听到那人阴狠的警告:“离她远一点。” 感受着那人炽热的目光,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黄晓芸算是明白了舒依的用意,紧跟几步,笑道:“舒依,你把陆部长当了一回枪,可是给他惹麻烦了。” “对不起,陆部长。”见自己已经不在那人的视线范围内,舒依忙松开了手,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跟陆渐红的亲密接触还是因为黄晓芸的话。 “没事,没事。”一边说着,陆渐红已经在一家夜市排档里坐了下来,说,“要吃什么,自己点去,别为我省钱啊。” 桌子并不大,上了几盘子小吃,桌子已经放满了,陆渐红颇有些傻眼,很后悔把黄晓芸带出来,很明显,这些菜大多数都是她点的,以舒依的腼腆个性不会这么做,这就是姑娘与少妇的区别啊。 不过陆渐红并不在乎这点小钱,就是去五星宾馆来一桌满汉全席,他也付得起账,便笑道:“舒主任,你呢,怎么不点?” 黄晓芸笑道:“舒依爱吃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这些菜不少都是为她点的,姑娘家嘛,害羞,不好意思,我脸皮可厚着呢。陆部长,提前声明,这些肯定不够吃,一会可别心疼。” 舒依似乎还在刚才的不好意思之中,低声道:“谢谢黄处长。” 陆渐红对黄晓芸的印象谈不上好,所以这次公推公选她没有参加报告考试,也没有多劝,见她对舒依很是体贴,略略有些意外,道:“我才不心疼钱,就是怕你们吃多了影响身材啊。” 黄晓芸咯咯笑道:“偶尔吃一回,不碍事。” 黄晓芸身材容貌都属上乘,不过吃相并不美,风卷残云,不像舒依那么斯文,陆渐红在两位部下面前表现得很有风范,偶尔吃上几口,喝点啤酒。 边吃边聊,话题逐渐引到了刚才那个人身上,黄晓芸对此知之甚详,道:“那人叫李伟峰,大有来头啊。” 经过黄晓芸的介绍,陆渐红知道了个大概。这个李伟峰确实有点来头,他的身份是湖城市宏伟置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提起这个宏伟置业,是很有名头的,在房地产界有着极高的声誉和实力。另外,李伟峰还投资了一个电子企业,在整个江东省都是赫赫有名的。不过陆渐红对此并不是太清楚,一来他到湖城时间并不长,二来他主抓的工作是人事。经济发展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所以他并不知道李伟峰这个名字。据黄晓芸说,这个李伟峰三十二岁,还有一个政协会员的身份,此人的能量很大,据说不仅跟市里的主要领导关系不错,跟省里的某些领导也是来往匪浅,当然这只是黄晓芸根据耳闻所作出的猜测。 陆渐红听得出来黄晓芸对李伟峰的评价很高,不由道:“这可是个钻石级的王老五啊。” 黄晓芸也笑道:“是啊,这种人炙手可热,不知道是多少女孩的梦中"qing ren"呢,可惜偏偏有人对他没兴趣。” 舒依一直听着,没有开口,这时才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他不可靠。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 “舒依,你也太小看你的魅力了。”黄晓芸笑着把一根葱卷放在红艳的唇中轻嚼着,那情景很有点吹笛子般的诱惑。陆渐红忙偏移开目光,暗骂自己禽兽,怎么对自己的部下有着这么龌龊的念头。 “总之,我不喜欢这种人。”舒依淡淡地说。 陆渐红没有想到,这一次因为舒依拿她挡箭牌,让他捅了一个马蜂窝,当然,舒依也没有想到。他们对李伟峰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此时的李伟峰正阴沉着脸,轻晃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里面的大半杯红酒缓缓流动,在灯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这种光彩映射在李伟峰的脸上,让他的脸也是阴晴不定。 在他的身前站着一个中年人,半晌才说:“李董,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 李伟峰阴森林地看着酒杯,猛地一口把杯中的红酒全干了,才说:“查查舒依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叫他滚得远远的,我不想看到他。” 中年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由为陆渐红感到悲哀,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就选择了我们李董看上的人呢?虽然已是凌晨一点多,中年人还是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李董是说一不二的,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办起事来绝对是雷厉风行,讲究效率,而且绝对的心狠手辣。 吃完饭,填饱了肚子,看着黄晓芸和舒依一起上了车,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毕竟已经很晚了,这两个女孩子都是美女,又是他的部下,他可不希望因为一次夜宵而出现什么状况。 向出租车内的两人摆了摆手,出租车绝尘而去,陆渐红刚刚转过身,便有两个铁塔般的大汉站到了他的面前,冷冷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离舒依远一点。她是我们李董的女人,而李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正文 同一个问题 “无聊!”从陆渐红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直接无视,正要走的时候,那两人却是一前一后将陆渐红夹在了中间。 陆渐红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这几年随着他的不断升迁,打架这种野蛮的行为已经逐渐离他远去。回想打架,还是在高河的时候,他已经记不得当时是跟谁在打架,当二人凶神恶煞地出现时,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陆渐红的血液刹那间沸腾了起来,不由握紧了拳头,道:“你们想干什么?” “教训……”“你”字还没有从大汉的口中冒出来,陆渐红的一拳硬生生将这个字封了回去。实实在在的一拳提高了陆渐红的自信,跟着便是一脚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那大汉的二哥哥。如果说刚才那一拳只是让他产生疼痛的感觉,那么这一脚给他带来的感觉就是剧痛。痛得骨髓,痛到连站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所以他只能带着痛苦至极的表情,捂着裤裆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大汉没想到陆渐红出手这么狠,大叫着从背后抱住了陆渐红。这家伙的力气很大,陆渐红连挣了几下都没挣开,陆渐红猛地一仰头,脑勺重重地撞中了那家伙的鼻梁,顿时鼻血长流。鼻子上的疼痛刚刚传到中枢神经,脚背上又是传来一阵巨痛,原来是陆渐红狠狠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幸好陆渐红是个男人,如果换成是女人的高跟鞋,这一脚非把他的脚骨踩断了不可。但饶是如此,脚面上的疼痛也是让他痛叫出声。 陆渐红并没有罢休,一头一脚命中对方之后,右小腿向后一弹,脚跟与一个软软的小东西亲密接触了一下,然后力气便传了过去,这家伙惨嗥一声,抱着陆渐红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松开,然后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 “告诉那个姓李的,我没有兴趣跟他玩那些无聊的事情。”陆渐红撂下了这句话,拍了拍手,轻松地离开了。这时,他的心里很感谢牛达,这几手可都是牛达传授给他的。牛达无疑是格斗方面的专家,怎么样最快地击倒对手是他一直传输给陆渐红的理念。 两家伙手捂二哥,满头冷汗地蜷缩在地上,想的却是同一个问题:这家伙怎么专捡人家老二干啊? 舒依回到住处,刚刚洗完澡,便听到敲门的声音,已经是一点多了,舒依通过猫眼向外看去,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 李伟峰!舒依吓了一跳,这是她换的第二个住处了,没想到还是被他找上了门。 敲门声不屈不挠,固执地响着。 舒依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李伟峰,请你离开,我不会开门的,再不走,我报警了!” 李伟峰并不惧怕警察,但是以他目前的身份,落个半夜骚扰良家妇女的名声,显然是不智的行为。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这么多年来,他的事业发展异常迅速,不仅在商场上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在政治上也捞到了资本,可谓是顺风顺水,少有阻挡。诚如黄晓芸所说,像他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他的床上不会缺少女人。可是在舒依这里,这个钻石王老王的称号并没有引起舒依的重视,不仅没有让她能够正视一眼,反而有些不屑一顾。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征服**,这是一个挑战,他也乐于接受挑战。 “舒依,这么晚打搅你,很冒昧,但是正是因为爱你爱到发狂,所以才会半夜来找你。”李伟峰隔着一道门向舒依表达着爱意。 “你走,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根本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类型,所以,请你死了这条心吧。” 舒依毫不客气的话让李伟峰的心头闪过一丝怒火,不过他不会冲动地做出破门而入的事,只是冷森森地说:“今晚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白脸才是你所喜欢的类型吗?你应该悔过,因为,由于你,才让他倒霉!” 舒依忽然紧张了起来,道:“李伟峰,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李伟峰淡淡道:“不干什么,我想,这个时候,他或许正在地上打滚吧!”说完这句话,李伟峰不再多待,转身离去,在离开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他的命运因为你而改变,至于是好还是坏,那要看你的态度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舒依匆忙地拿出手机,拨打了陆渐红的电话,在听到陆渐红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放下来,急乎乎地说:“陆部长,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刚回来。你还没休息吗?快休息吧,天不早了,明天还有事。”陆渐红正打算洗澡,一边脱衣服,一边接听着电话。 “哦,那你也早点睡吧。”放下电话,舒依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自从十八岁那年的初恋彻底终结之后,她的心扉便完全关闭了,再也没有对任何男人敞开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却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缓缓一点点不着痕迹地轻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回味着晚上轻挽着他手臂时的所感受到的体温,舒依的心头闪过一丝慌乱,难道自己爱上他了?舒依狠狠地把自己扔到床上,用枕头掩住了脸,理智告诉她,永远都不能够爱上这个年轻帅气的组织部长。 随着阳光无声无息地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 陆渐红没睡上几个小时,所有考生的成绩已经出炉,今天是公示的时候了。这些事不需要他去操心,早是一到办公室,便将此事安排给了舒依,舒依的脸上写满了倦意,一夜没睡好,让她有轻微的眼袋,眼圈周围也隐隐地浮出一抹淡青。 看着舒依离开的背影,陆渐红忽然叫住了她,道:“舒主任,把这件事办完了,我放你一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女孩子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如果换了是刚认识陆渐红,他说这样的话,舒依肯定会脸红,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却莫名地掠过一道暖流,这让她到了门口的身体略微一顿,转过声来,轻轻说道:“谢谢!” 正文 三十比一 全省人民通过电视、网络、报纸等各种媒体看到了各职位的考试分数,公示期为一周。为了这次公推公选,组织部的工作人员虽然忙,但最忙的人还是陆渐红,他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上一次的试卷风波就让他出了一身冷汗,所以这一次的答辩他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在答辩的考核方面,人为因素太大,很容易在这个上面做假。在考试之前,陆渐红便联系了几位专家,正因为此,他才免除了劳累之苦。当然,他是不会提前公布这几位专家的名字的,一旦被上了榜的考生知道这些专家是何方神圣,势必会动用各种关系去走后门,这无疑会影响到答辩的公正公平。也正因为此,陆渐红的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再度火爆起来,简直就成了公推公选的热线电话了,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反映上了榜同志问题的,但更多的是托关系走后门,陆渐红虽然烦不胜烦,但能托得上关系的不是朋友就是领导,言辞方面倒也不好太过推托。 这一次,宣传部长李宗先的儿子李训林也参加了考试,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也考进了前三十名,这让陆渐红很惊讶。上一次组织部副部长的考试中,他作弊了,以此陆渐红推断他的实力不行,没想到这一次有着超常发挥。既然考进了前三十名,李宗先身为宣传部长,那肯定是要动用关系的。 他先是找到了市委书记姜海风,他一进姜海风的办公室,姜海风便知道他的来意了。 李宗先原先是刘建国的人,所以姜海风对他极为感冒,如果不是因为地级以上干部的人事由省委掌控,姜海风早就找借口把他拿下了。不过姜海风已经成功取得了政权,态度上倒也不是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口却封得很死,说:“老李,恭喜你儿子考进前三十啊。” “只是考进前三十而已,这三十比一的竞争还是很激烈啊。”李宗先顺着姜海风的话说,“所以,我想请姜书记能帮个忙。” 说着这些话,李宗先从包里拿出个盒子,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姜海风的案头。 姜海风笑道:“老李,你我之间还搞这个干什么,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哦。” 李宗先跟着刘建国久了,送礼也很是顺手,脸不红气不喘,淡定地说:“姜书记,这只是一点小小意思,只怕姜书记看不上眼呢。” 刘建国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姜海风心中冷笑,却推开了那个盒子,道:“老李,收起来吧,这一次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就让浩坤书记过来了。” 李宗先呆了一呆,姜海风的态度算是很客气了,尴尬地说:“姜书记,这……” “别这个那个了,下不为例。”姜海风正色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件事我是爱莫能助,这次公推公选省委和省委组织部都很关注,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向枪口上撞啊。” 李宗先见此情形,无奈地道:“姜书记,那我先走了。” 在出门的时候,李宗先心里想,这天底下还真有不沾腥的猫儿吗?在此之前,他一直跟着刘建国转,眼里何曾有过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所以对他的脾性不了解完全正常。他不知道,姜海风这个人虽然有缺点,但是在**问题上还是很自律的。他曾经算过一笔账,按照他目前的工作待遇以及奖金福利,一年的净收入起码在三十万左右,工作到退休,哪怕就是十五年,也有接近五百万的收入,退休后还有可观的退休工资,根本没必要去贪污。如果**了,一旦东窗事发,政治生命结束了,自由也失去了,至于财产更是要没收,不划算。 李宗先夹着里面装着五万元盒子的包,在走廊上徘徊了一会,决定去组织部找陆渐红。可是当他的脚踏到组织部的那一楼层时,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走了下去,很快出了市委大楼,径直向市府办公楼走去。 陆渐红这个人他有所了解,属于刚正不阿的,在第一次市委常委会上都已经领教过了,去找他,别让自己做第二个刘建国。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黄秋同吧。 李宗先敲开黄秋同的办公室,黄秋同略显意外地说:“李部长,稀客啊,来,坐。” 市政府秘书长郑智给李宗先泡了杯茶,黄秋同见李宗先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郑秘书长,你先去忙吧。” 等郑智远去的脚步声听不见了,黄秋同才笑道:“李部长,找我有事?” 李宗先这一次吸取了在姜海风那里碰壁的教训,学乖了,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在办公室坐得久了,到黄市长这边来叙叙。” 黄秋同的眼睛可是亮得很,李宗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片雪亮,笑道:“李部长,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黄秋同的算盘打得很响,现在要想跟姜海风斗,几大常委是必须要争取过来的。以前服从刘建国的几人肯定在姜海风的黑名单之中,如果把他们拉过来,再加上先前的几个同盟,在常委中至少可以跟姜海风平分秋色。自己虽然不抓人事,但经济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是一个有利的因素。只是陆渐红的态度并不明朗,不过这也不是三朝两日的事,现在李宗先主动送上门来,当然是要好好拉拢一下,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李宗先道:“还不是为了儿子的事在烦嘛。” “是叫李训林吧,不是考进了前三十吗?这还烦什么?” “黄市长,跟你说实话吧,上次训林跟陆部长起了冲突,闹得很不愉快,我担心会给他穿小鞋啊。”李宗先话里有话地说。 黄秋同笑了笑道:“他虽然是组织部长,但还不至于一手遮天吧,再说了,据我所知,陆部长不是这种小气的人。” “这可难说。”李宗先道,“所以,想请黄市长帮忙说说情啊。” 正文 心领神会 黄秋同显出为难的神色道:“如果是说情,我想,你请姜书记出面比较好一些,毕竟他是主抓人事的。” 李宗先道:“他对我一肚子意见呢。” 黄秋同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有意见,也不点破,说:“既然这样,我就帮你这个忙。” 李宗先大喜道:“有黄市长出面,那肯定没问题。我就知道黄市长是最热心的人,我看当市长是屈才了。” 这句话里大有学问,这也不得不佩服李宗先目光的犀利。其实早在刘建国倒台之前,他便看出来黄秋同和姜海风是面和心不和,后来姜海风有所动作时,黄秋同按兵不动,更是增加了他的判断。不过这并没有经过证实,所以,他才试探性地说出了这句话。 黄秋同明显感觉到李宗先抛过来的橄榄枝,不过城府很深的他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同样话里有话地道:“过两天有一个浙江的投资考察团要来湖城,到时候,宣传部的宣传一定要到位。李部长可要支持我的工作啊!” 这最后一句话很值得回味,李宗先在官场浸淫多年,岂会听不出意思,当下道:“黄市长大可以放心,我一向都是很支持你的。” 临走的时候,李宗先很自然地放下了装着现金的盒子,装作根本没带这东西来的样子,跟黄秋同告了别就离开了。 黄秋同看着那盒子,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拿进了里面的卧室。 不一会儿,秘书长郑智轻轻叩了叩门,在门外道:“黄市长,开会的时间到了。” 这一次的会议,是姜海风召集的,对象是湖城市比较有影响力的企业老总,这几年由于种种原因,这些纳税大户的税收逐年下降,姜海风难免有些恼火,早就想开这个会,只是由于刘建国的原因一直未能如愿,现在局势稳定了,终于腾出功夫来开会。 除了企业的老总以外,姜海风还让国税局、地税局和审计局的一把手参加了会议。会上,姜海风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些年企业对本市的税收贡献不断减小,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市委市政府不排除考虑不再让企业享受优惠政策的可能,并会让国、地税和审计局对企业查账,如果发现有偷税、漏税的情况,不管这个企业有多大,影响力有多强,都会毫不手软地进行查处。 此外,姜海风还含沙射影地进行了不点明的批评,说有些领导不谋事业,不谋发展,如果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他会考虑建议省委将这些人调离出湖城,湖城要的是能对湖城产生贡献的干部,而不是那些无所事事混日子的人。 当姜海风说这些话的时候,黄秋同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心道:“几个月之前,你不一样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吗?刘建国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话的声音这么大?” 这个会的气氛有点压抑,姜海风的威胁性话语让一些企业有点惴然。这些年不少地方为了能够快速地提高财政收入,产生了“吸税”这样的违法行为,不同程度地降低国、地税收的税点,导致不少企业都到外地去开票,所以才导致在湖城开票的减少。 会议结束后,姜海风夹着笔记本走出了会议室,一个年轻人跟在他身后,等姜海风落了单,才道:“姜书记,有空的话,我们聊聊。” 姜海风回过头,见是宏伟置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伟峰,笑道:“李董,我正好也想跟你单独交流交流。” 进了他的办公室,秘书科科长江振华泡好了茶,回到外面的办公室正襟危坐。 不等李伟峰开口,姜海风当先道:“李董啊,这几年宏伟置业的税收越来越少哇。据我所知,这几年宏伟置业拿下了不少地块的开发权,有点不对劲啊。” 李伟峰笑道:“姜书记,宏伟虽然拿了不少土地,可是相关的规划一直没有得到批准通过,所以地虽然有,却产生不了效益啊。要不是宏伟的实力强,不需要融资,那麻烦就大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谈谈这方面的问题,住建局这一关实在是太难过了。” “这个问题市委市政府也听到了不少反映,会很快解决的。”姜海风知道李伟峰说的是实情,但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他既然已经掌了权,一定会采取动作,转变机关单位的工作作风,扭转不作为甚至是故意不作为的不正之风。 “那我就先谢谢姜书记了。”李伟峰笑道,“对了,姜书记,我还有个小私事想请你帮个忙。” “小私事?说吧。”姜海风一到湖城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宏伟置业的李伟峰,不仅能量很大,而且为人很有一套,在当时的那种政治局面下,他居然能做到与每个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交好,而没有只盯着当时盛极一时的刘建国,这说明这个人很有城府。当然,在商言商,政治上的事情他们不会参与,他们关心的是,无论哪个领导掌权,只要能为他们带来利益,就是值得交往的领导。所以在与刘建国交好的同时,他并没有落下与姜海风的来往,因而姜海风对他的印象不错。如果当初李伟峰选择对姜海风不理不睬,如今的姜海风势必会对税收大幅缩水的宏伟置业进行审计不可,市委市政府要想打压一个企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随便安排一些部门隔三差五地对企业进行检查、审计,就足以令企业焦头烂额了,哪个企业能没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呢? “对你来说,只是动动嘴的事情,不过对我来说,可是件大事了。”李伟峰微微笑道,“是这样的,最近湖城不是在搞公推公选吗,我有个朋友也参加了,成绩考得还不错,他报的是湖海县副县长的职位,所以想请姜书记点个头。” 换了在公推公选之前,这确实就是姜海风动动嘴的事,一个副县长,姜海风还是能做得了主的,可是现在开展了公推公选,情况有些微妙的变化,如果这个时候打招呼,难免会授人以柄。 正文 迂回表达 姜海风听了这个要求,有些犯难了,自己虽然是市委书记,可是还真要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点头不可。想到这里,姜海风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辛辛苦苦费尽心思追求到一个天仙般的女人,好不容易上了床,却发现这女人已经不是chu女了一样。说起来也是,市委书记要提拔人,还得征求组织部长的意见,也够不畅快的。 姜海风本来是想等公推公选之后好好敲打一下陆渐红,提醒他不要本末倒置,乱了规矩,李伟峰现在提出帮忙的要求,这已不是他能不能帮忙的事了,而是显示出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权力是否绝对的问题,所以,姜海风抓起了电话,打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道:“陆部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渐红匆匆走进了姜海风的办公室,一眼便看到了李伟峰,依稀觉得有些眼熟,李伟峰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对陆渐红他的印象可是深刻去了。姜海风为二人相互作了介绍,陆渐红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不过他不动声色,与李伟峰握了握手。 姜海风道:“李董可是湖城赫赫有名的人物,为湖城作了不少贡献啊。” 陆渐红知道姜海风叫自己来肯定不是单纯的介绍这么一个企业老总这么简单,却又不便直接发问,便道:“对李董一直是久仰得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姜书记,李董应该是湖城最年轻的企业家吧,可是不少年轻人的楷模。” 陆渐红似褒似贬的话有些刺激了李伟峰,李伟峰笑道:“我对陆部长也是久仰大名。” 姜海风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笑道:“你们两位就不要相互吹捧了。陆部长,李董有个事要征求你的意见呢,李董,你来说吧。” 姜海风这一招用得很妙,如果李伟峰的要求由他说出来,万一陆渐红不知道好歹,一口回绝了,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就丢光了,可是李伟峰说出来被拒绝了,自然不会有这种尴尬。 李伟峰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将刚才向姜海风提的要求重新说了一遍,然后便看着陆渐红,心里暗暗想,经过昨晚的事,陆渐红不知道肯不肯帮这个忙。 陆渐红心里清楚得很,肯定是李伟峰先找了姜海风,姜海风又把自己推到了最前面,心里面很是不舒服,明知说情是不行的,还偏偏把自己叫过来,这不摆明让自己做恶人吗?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什么办法,便道:“李董,这个事情不是太好办,这样吧,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好来操作。” 陆渐红说这话是压着很大的火气的,在姜海风叫他之前,黄秋同的电话便打进了他的办公室,在电话里,黄秋同含沙射影地要他心胸要开阔一些,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陆渐红听得很莫名其妙,一直到后来黄秋同说出了让他想法子让李训林在竞争的县委办主任一职上上位,他才明白黄秋同说的什么心胸开阔是什么意思。 不过无论黄秋同与姜海风之间有什么矛盾,他陆渐红都不想参与其中,而且对方毕竟是市长,陆渐红的态度也不方便过于强硬,也学着姜海风的方法,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说:“这事还得看姜书记的意思。” 陆渐红没有明着拒绝,黄秋同却是悻悻然,暗骂陆渐红年纪轻轻却是老奸巨滑,一招太极手耍得很是圆滑,要他为了李训林的事却找姜海风,这不摆明是自找难看吗? 碍于姜海风在场,陆渐红并不好太不给面子,所以迂回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李伟峰做大做强自己的产业,当然也是个人精,当然能明白陆渐红暗里的拒绝之意,不过没有明确拒绝,也不好把话说死,便道:“那就麻烦姜书记和陆部长了。” 在他的心里是认定了陆渐红在拿昨晚的事故意为难自己,并不理解陆渐红的公平公正之心,决定有机会一定要给陆渐红好看。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吃他的醋要占了很大的成分。 姜海风见陆渐红把李伟峰挡了回去,心想,幸好没有答应下来,不然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脸真没地方搁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省委秘书长和省委组织部长不是他所能得罪得起的,心里也不由很是佩服陆渐红把事情做得恰到好处,简直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由于两位领导的适时出面,让姜海风找不到一点不妥的地方,挑不出毛病,姜海风自然不好对陆渐红摆脸色,不过他也是对陆渐红暗暗存了戒心,这小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还是想法子弄个听话的组织部长才好。作为市委书记,抓不住人事权,那跟刘建国时代有什么区别呢? 陆渐红不再多待,道:“姜书记,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去忙,那我先走了。李董,再见。” 李伟峰心情不大好,跟着也跟姜海风道了别,和陆渐红一起走了出来。没有了姜海风,李伟峰的话便不怎么客气了,道:“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舒依的领导,不简单啊。” 面对李伟峰阴阳怪气的话,陆渐红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我也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大老板,能量而且还不小。” 李伟峰冷森森地说:“既然知道,就识相些,离舒依远一点。不要以为是个组织部长就耀武扬威,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还不在我的眼里,小心在湖城混不下去。” 李伟峰赤luoluo的威胁换来了陆渐红的冷冷一笑:“既然这样,还为一个县委办主任的竞争跑到市里来干什么?” 这句话噎得李伟峰不轻,说得也是,自诩能量很大,这么点小事也搞不定,最后不还是要求这个组织部长吗?李伟峰几乎被气得要吐血,可是为了一个县委办主任,动用省里的关系,也太小题太作了,不值得啊。 正文 一厢情愿 李伟峰正有些哑口无言的时候,手机铃声的响起解除了他的尴尬,可是电话里的内容却让他几乎有暴走的冲动,原来是昨晚去堵陆渐红的两个人到现在才敢说昨晚被陆渐红给打了,两个魁梧的大汉被人家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摆平了,说出去太丢人。 看着陆渐红转进走廊的身影,李伟峰恨不得冲上去扇他几个大嘴巴子。这时,他见到穿着素花长裙的舒依款款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心中的醋意与恨意激烈地融合,然后一并爆发了出来。在这种愤怒的驱使下,李伟峰迈开步子走向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舒依的裙子有点长,在进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挂在了沙发的角上,扯了她一下,险些让她摔了一跤,陆渐红赶紧扶住了她,这时听到身后李伟峰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打情骂俏,还真是个好地方。” 舒依一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脱离了陆渐红扶着她的手,脸也烧得红了起来。 陆渐红不耐烦地看着李伟峰,跟这种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回了一句:“不关你事。” 李伟峰倒没有接茬,向舒依道:“舒依,我有话要对你说,请你跟你来。” 舒依很快从尴尬中恢复了起来,坚决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李伟峰也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伸手抓住了舒依的手腕,道:“你必须跟我出来。” 舒依的力气自然没有他的大,挣了几下没挣脱,人已被拉得迈出了一步。陆渐红赶紧过去,一把抓住了李伟峰的手,道:“李董,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自重一些。”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李伟峰冷叱一声,“松手!” 在市委大楼,陆渐红也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当然在他松开舒依的手之前,他是不会松手的,也是寒着脸道:“我最后尊称你一声李董,如果再这样胡闹,我要报警了!” 听到报警,李伟松不由松开了手,不是他惧怕,只是在市委组织部闹事,传出去难免贻笑大方,不过他虽然作出了让步,但话说得却是很嚣张:“陆渐红,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陆渐红向舒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这才道:“好像存心作对的人是你吧?” 李伟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来,刚才也就是一时冲动,这与他平常的稳健很不相符,看来心性还是不够镇定啊。心中暗暗告诫了自己一下,缓缓说道:“陆渐红,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话,他转过身,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板着脸向他道:“走着瞧什么?” “牛达!”陆渐红叫了一声,示意牛达别说话。 李伟峰被牛达故意一撞,胸口隐隐作痛,心气很是难平,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这里发狠不是他的个性,冲着二人冷冷一笑,一声不吭地走了。 牛达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问道:“哥,这小子是谁?” “注意称呼。”陆渐红提醒了他一下,扔了根烟过去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舒主任说上面有人捣乱,我上来看看。”牛达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道淡淡的烟雾。 舒依这时也进来了,吞吞吐吐地说:“陆部长,你……没事吧?” “没事。”陆渐红无所谓地说,“你先去忙吧。听海涛部长说,收到了一些反映考生问题的来信,你去整理一下,一会递过来。” 舒依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陆渐红,如果不是自己昨晚拉他当自己的挡箭牌,也不会有他和李伟峰两人的冲突。李伟峰这个人睚眦必报,她是知道的,她觉得有必要向李伟峰说清楚这事,免得他暗里做什么小动作。 在回办公室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知为什么闪过一丝甜蜜之感,更是想起了刚才陆渐红扶她时那强健的手臂,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但随即她便制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想到一厢情愿这个词,她的心里不由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这个年轻的上司了? 陆渐红当然不知道舒依这个时候居然想着这些,牛达倒是心有警惕地看了看舒依婀娜的背影,低声说:“哥,这丫头有问题。” “去你的问题。”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少动些歪心思吧。” 牛达咧嘴一笑,说:“哥,刚才那小子什么人?看上去很嚣张嘛。” “一个无聊的人罢了。”陆渐红摇了摇头,说,“这阵子麻烦林雨照顾孩子了。” 牛达不高兴了:“哥,都是一家人,咋说这些呢。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很快,舒依便将反映的问题集中归类,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陆渐红仔细看着,大多都是些无稽之谈,纯属是捕风捉影,对那些没有确凿证据的反映,他采取了不予理睬。公示的一共一百八十人,每人一个问题,哪得查多久? 舒依的办公室在陆渐红的对面,坐了一会,总觉得心神不宁,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向陆渐红那边瞅,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不免有些为陆渐红担心了起来。事情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还是自己来解决吧。想到这里,她拨通了李伟峰的电话。 李伟峰已经回到了宏伟置业的办公室,正在大发雷霆,那两个被陆渐红踢了二哥哥的大汉垂头站得笔直,大气不敢出一下。 李伟峰骂道:“我***怎么就养了你们两个窝囊废?打个人的事情都做不了,真是垃圾!” 第四〇〇章打压 正当他的嘴巴里吐出一连串的脏话时,舒依的电话过来了,这才怒气稍消,摆着手让两人滚出去。 接通了电话,李伟峰的声音异常温柔,道:“舒依,今天真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可是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才失去冷静的。” 正文 打压 舒依懒得听他的肉麻废话,直接了当地说:“李伟峰,我明确告诉你,陆部长不是我男朋友,他是个有家庭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对他有什么误会。” 这个消息对李伟峰来说无疑是个喜讯,大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舒依不理他,接着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但是这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而且我们之间,以前没有什么,现在也没什么,以后更不会有什么,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舒依一连串的话震得李伟峰脑袋发晕,还没反应过来,舒依的电话便挂断了。 李伟峰愣愣地盯着手中的手机,猛地掼到了地上,把手机掼得四分五裂,咬着牙道:“妈的,我就不信你是个石女。” 公示的倒数第二天,姜海风召开了一次常委会,会上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对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分管工作重新进行安排。这个会议拉开了姜海风对刘建国的残余势力进行清洗的帷幕。为了确保能够顺利实现自己的意愿,在会前,姜海风事先召集了一小部分自己人开了一个小范围的碰头会,具体交待了一些分工问题,对于以前的分工进行了很大的调整,将一些重要的部门工作都交给了姜氏的人。市级人事的变动并不受姜海风的控制,况且目前也不是人事调动的最佳时机,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调整分管工作,削弱他们在重要部门的力量。为了确保在常委会上不出现波折,提前筹备是很必要的。 有了这个未雨绸缪的准备,在常委会上并没有出现大的意外,曾经刘系的人也知道大势已去,虽然不情不愿,也有了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却于事无补,大多数的常委都通过了姜海风的意见,形成了决议。李宗先先前所分管的城建工作交到了常务副市长朱国忠手上,李宗先沉着脸,心里不住地问候着姜海风全家,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只有向市长黄秋同投去求助的目光。 对于姜海风明显的打击行为,黄秋同的心里也是不大舒服的,可是却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调整分管工作本来就很正常,所以对于李宗先的求援是爱莫能助,这让他的自尊心也受了不小的打击,在那片刻间,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连人事上的一些调整他这个堂堂的市委副书记、市长都不能左右,权力可是不架空了不少。 姜海风有这样的动作完全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所分管的那几项工作也作了一些微调,少了几项,也加了几项,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工作。这是一个信号,证明陆渐红还没有完全融入姜海风。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当一回事,反正都是工作,在他眼里无所谓重要还是不重要,总都需要人干的。分管的少一些,正好可以腾出来的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相较于李宗先的郁闷,于华就更加郁闷了。在分管工作中,他这个市委秘书长根本就没有提及,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记了。 于华一直垂着头,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尽管如此,他似乎也能感觉到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刺目得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会议的最后,姜海风道:“这几年湖城的经济处于原地踏步状态,目前的发展形势很严峻,不进则退。鉴于湖城止步不前的这种情况,开源节流就显得极为重要。一方面要狠抓财税工作,另一方面要控制开支,不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花。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支出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之后方能支出,这作为一条纪律开始实施。” 此话一出,黄秋同霍然抬起了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姜海风的话无疑是赤luoluo地对他手中的财政大权进行着剥夺,其理由更是冠冕堂皇,不容反驳。 散了会之后,姜海风犹如一个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般,志得意满地回了办公室,更多的人却都是垂头丧气,窗外灿烂的阳光在他们的眼里却变得一点热度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有冰冷的感觉。刘建国的那些追随者开始考虑着将来的出路了,有的人打算改变方向,想法子获取姜海风的好感,改投到他的麾下。有的人则觉得在湖城已经没有发展的希望,找关系能调离湖城。不过黄秋同却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争下去,姜海风对他这样,他一定要百倍奉还。 黄秋同回到办公室,李宗先很快跟过来了,一进办公室,便气哼哼地道:“姜海风欺人太甚了。” 黄秋同面无表情地道:“李部长,你的情绪不对,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李宗先道:“我怕他不成?再说了,在黄市长这里说说也没什么关系。黄市长,说实话,我觉得他现在是目空一切,眼睛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啊。你看,他连你都不放过,把你的财政权都抢过去了,这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嘛。” 黄秋同很清楚地知道李宗先是在火上浇油,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有了些变化。李宗先的话完全是讲到他的心里去了,不过,指望李宗先实现扳倒姜海风的目的是不可能的,必须要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通过这次会议,他也清楚地认识到姜海风在市委常委中的支持率还是很高的,那些被打压的人一个屁都没有,即便是把他们全拉过来,很有可能也是乌合之众,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还要另辟途径才行。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其实按照李宗先目前的职位、级别和年龄段来看,他根本没有必要起什么波澜,混个几年退休也就得了。可是从跟着刘建国时的风光,忽然被打压到低谷,他的心理极度不平衡,可是靠他自身的实力想去改变这种情况,那是异想天开。这一点,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才迫不急待地寻找靠山,在他的眼里,能够与姜海风一较高下的只有市长黄秋同。看着黄秋同阴阳不定的脸色,李宗先道:“现在对姜海风有意见的人不少,如果把他们集中起来,这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正文 总结 黄秋同看着李宗先,半晌才道:“这样吧,你联系一下,这几天一起吃个饭。” 黄秋同的话表明,他已经正式向姜海风宣战了。 为表决心,李宗先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黄秋同道:“以后不要经常向我的办公室跑,免得他有所察觉,一切通过电话联系吧。对了,把于华也叫上。” 李宗先得令而去,黄秋同有些兴奋了,不过兴奋之余,他还是很清醒的。要想扳倒姜海风,仅仅依靠几个过时的常委,那还不足为惧。他必须要做另外的准备。 黄秋同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向姜海风宣战,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李宗先的到来只是增加了他的决心,真正令他下定决心的是今天的常委会。当姜海风剥夺了他的财权时,他就知道,与姜海风之间是不可调和了。 当然,姜海风能够扳倒盛极一时的刘建国,其手腕不容小觑,虽然这其中有很大的偶然成份,与刘建国的麻痹也有关系,但也可以证明,姜海风是一个很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所以,黄秋同并没有丝毫小瞧姜海风的意思。他在总结着姜海风的成功之路,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刘建国有“病”!正是因为他有着**的行为,这才让姜海风抓住了这个弱点,导致了刘建国的崩盘。 由此可见,抓住“病”根,这是致胜的关键。有了切入点,黄秋同才松了一口气,这让他有了下一步行动的思路。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陆渐红。对于陆渐红,黄秋同是很矛盾的。要不要把他争取过来,一直是他的心病。陆渐红在姜海风和刘建国的战争中扮演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陆渐红的出现,鹿死谁手还真是未知之数,局势维护不变也尚未可知。但是,在常委会上,姜海风显然没有把陆渐红当成他的功臣,这说明姜海风只是在把陆渐红当枪使。当枪的作用失去了,就会被雪藏。所以,陆渐红的分管工作虽然有所变化,但仍然是无足轻重。黄秋同看得很清楚,陆渐红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强硬的工作作风,也是姜海风隔绝他的理由。想这样的人,拉他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很有难度,况且也没有太大的必要。不过,黄秋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姜海风既然可以把你当枪使,我黄秋同为什么不可以? 换了往常,要想让陆渐红成为自己的枪还真不容易,但是这一次的公推公选却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 姜海风,等着吧!黄秋同阴阴地笑了一声,抓起电话,打进了组织部长的办公室:“喂,是渐红部长吗?我是黄秋同。” 接到黄秋同的电话,陆渐红略有些意外,道:“黄市长啊,有什么指示?” 黄秋同笑道:“渐红部长太客气了,我可是向你赔不是的。” 陆渐红更加意外了,道:“黄市长真会开玩笑,我可受不起啊。” 黄秋同道:“我说的是真的,是为上次李部长的孩子托关系的事道歉啊,影响了公推公选的公正性,作为一市之长,这么做是不应该的。” 听了这话,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升起,陆渐红对着话筒愣了足有三秒钟,这黄秋同是不是吃错药了? 黄秋同接着说:“渐红部长,其实我是很钦佩你坚持原则的,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不受任何外力所影响,把公推公选的工作做好。” “谢谢黄市长关心。”黄秋同这个突兀的而且有点不知所云的电话让陆渐红很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黄秋同笑道:“渐红部长啊,对于市委的分工你可不要有意见哇,这是姜书记为你考虑,怕影响到公推公选的工作,别有其他的想法,等公推公选结束后,姜书记应该会另有考虑。” 黄秋同实在是太反常了,按理说,他的财政大权被姜海风剥夺了,需要安慰的应该是他才对,现在反而安慰起了自己,这让陆渐红有种滑稽的感觉。 “一个分工而已,我没有放在心上,谢谢黄市长的关心。”陆渐红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表达了谢意。 “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渐红傻乎乎地看着电话,又愣了好一阵子,只到电话里发出了刺耳的忙音,这才把电话挂上。电话刚挂上,便再一次发出急促的响声。 陆渐红拿起电话,听到了米新友的声音:“大米,晚上如果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想了想,晚上也没什么事,便应承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按照约定,陆渐红让牛达把车开到“多来乐”餐馆,这是他第三次来这家馆了,不由想起了第一次来时的荒唐,和牛达互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怪异。 牛达低声说:“这父子俩真奇怪,都喜欢到这里来吃饭。” 陆渐红耸了耸肩,走了进去。 老板娘晓凤扭着杨柳般的细腰,娇笑着道:“陆部长,很久没来了。” 陆渐红至今也忘不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杯子里的女孩玉照,从心底来说,他是很排斥这种地方的,不过清者自清,吃个饭也没什么。 陆渐红淡淡道:“米总在哪个房间?” 晓凤能看得出陆渐红的冷淡,那一晚他拒绝了店里的姑娘,可是记忆犹新,也就没有显得多妖媚,说:“我带你过去。” 那是一个单独的小厅,离其他的厅都很远,似乎是专门为了隐秘谈话而准备的。 米新友已经到了,陆渐红稍有意外地还见到了朱国忠,朱国忠有些意外他竟然带着自己的司机过来,向陆渐红投以询问的目光。 陆渐红见朱国忠也在,不知道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谈,不过牛达是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便道:“没关系的。” 米新友不知道牛达已经到组织部开车的事,很意外地说:“牛牛?你什么时候来湖城的?” “有一段时间了。”牛达这几天跟着陆渐红,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为人也不似以前那么喜怒形于色,笑着说道。 正文 深谈 米新友过去一把搂住了牛达的肩膀,道:“爸,牛达,老朋友了。” “新友,你去点菜吧,我跟陆部长聊聊。”朱国忠见牛达在场,有些话终究不太好说。 牛达察颜观色,道:“大米,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出去了,陆渐红坐到朱国忠的对面,道:“朱市长,你有话说吧?” 朱国忠微微一叹道:“今天的常委会,我很意外,渐红,你的形势不乐观啊。” 陆渐红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听朱国忠继续说下去。 朱国忠道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按理说,没有你,就没有姜书记的今天,可是对你的分工明显看得出来,你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陆渐红淡淡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有句老话叫无官一身轻,我只要做好组织部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陆部长,你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朱国忠正色道,“姜书记很明显对你有戒心啊,这样对你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陆渐红微微一笑,说:“朱市长,很感谢你的关心和提醒。” 朱国忠道:“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不过防范于未然是有好处的。要不,找个时间,我跟他去说说。”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朱市长。” 朱国忠道:“陆部长,我们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对你还是很佩服的。你是那种真正为了事业而干事的人。我对你的过去有些了解,知道你之所以会到湖城来,其中有着一定的原因,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再重蹈覆辙。毕竟,干工作靠的不是一个人,尤其是在这种体制下,还需要多方面的支持和配合。得不到一把手的支持,很多工作干起来是事倍功无,这你是明白的。虽说像我们这样的职务调动,市委并没有人事权,但是却有建议权。现在评定一个人的功过,不是像电脑程序那样机械化,看的不仅仅是成绩,更有着其他方方面面的因素。如果人际关系僵硬,那人言是极度可畏的。” 朱国忠的意思非常明显,也很有道理,在现在这样的大环境里,过于标新立异,过于自我,很难得到别人的认同,不要说一个组织部长,哪怕就是一二把手,舆论如果对他不利,那么提拔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朱国忠见陆渐红不说话,继续道:“陆部长,你还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锐气而将自己弄得很被动。再说了,选择一个立场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得到姜书记的认同,先不说进步的事,就是从工作的开展上也有一定的便利。恕我直言,在准安,你就是因为没有立场,而导致一二把手对你都有意见。这在官场上是很忌讳的。这不但不会证明你对政治斗争的退让,反而会让他们觉得都不在你的眼里。渐红,没有立场也算是一种立场啊。”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难道在政治上,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做一些事情吗?他知道,朱国忠的话是经验所谈,在自己跟朱国忠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情况下,能如此推心置腹的剖析,这是很难得的,显然他是拿自己当朋友才会这么说。所以,陆渐红微微一笑,说:“朱市长,很感谢你。我也知道我的性格过于倔强,这在政治上是很另类的。能走到今天完全是一个奇迹。” 陆渐红打开了心扉,也就把自己的观点抛了出来:“有时候,我会审视自己,我之所以如此,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在高河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宣传委员,一个小小的副科级,那个时候,我只是将这个职位当作一个职业,但是当我成了东阳乡的一把手书记之后,我才发现,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也是极度可怕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我改变了我的初衷,职这个职业当成了我的事业。由于生活在最低层,所以我所听到的看到的都深深触动了我,百姓生活的窘迫,经济发展的缓慢,这些都令我心痛。勾心斗角不可怕,可是为了勾心斗角,而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置地方经济的发展于不顾,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我最痛恨的就是勾心斗角谋取政治利益。凭心而论,我很怀念在郦山任县委书记的日子,那个时候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看着百姓的口袋在我的手中一点点鼓起来,生活一点点好起来,城市一点点漂亮起来,经济一点点发展起来,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有了价值。” 说到这里,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可是就是因为一句没有立场的话,还没有完成的事业被迫中断,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感到很痛心。” 朱国忠道:“陆部长,我能感受到你对未尽事业的关心,可是,人,总要圆润一些。”这里,朱国忠没有“圆滑”这个词,“其实选择立场,与你的目标并不矛盾,在更多的时候,立场的选择更是关系到你目标的实现与否。选择一个对的立场,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认为呢?”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他在认真考虑朱国忠的话,是的,选择一个立场与自己的目标并不矛盾啊。朱国忠明显属于姜海风这一派的人。根据陆渐红对姜海风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只顾钻营的人,也有着一颗发展经济的心,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因为他在政治斗争方面的铁腕而有所退避呢?或许,削弱一些钻营之辈手中的权力反而更有利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终于道:“谁的路对,我就站在哪一方。” 陆渐红虽然没有明确地表态选择谁的立场,但这已经足够了。 朱国忠吁出了一口气,只要有了这个立场,相信姜海风能够看得出来。这时,朱国忠才道:“刘建国的倒台并不意味着湖城政局的稳定,黄秋同也是野心勃勃啊。” 正文 孤独之感 陆渐红未置可否,黄秋同这一阵子与他接触了几次,表现只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不过陆渐红并不关心这个,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他不是个瞎子,黄秋同与姜海风之间势必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只是谁能笑到最后,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要做的,就是正常有序地开展好公推公选。 想想后天,就是答辩的日子了,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意。 这顿饭吃得很舒心,牛达发现,陆渐红时常紧皱的眉头今天有所舒缓。 在他们吃饭的同时,黄秋同等人也正在一起吃饭,这些都是不得势的一些常委,黄秋同并没有表示出要与姜海风一较高下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哪边强向哪边倒,不能交心的,在没有给予姜海风致命的一击之前,绝对不可以走露丝毫的风声。这非但是一场博弈,还是一场不能借助上层力量的博弈,湖城的事情出得已经够多,在这个时候,上面过多地插手,只会越搞越乱。况且,他黄秋同有人,人家姜海风也有人。而且由于陆渐红身在湖城,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关注自然够多,如果他再从中插一手,那情况就更加不明朗了。 所以,任由那些人聒噪,黄秋同始终微笑着不表态,这让李宗先也摸不清黄秋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种氛围下,自然没有什么真心话说出来,很快草草散了。于华走在最后面,心里烦闷之至。当时他向姜海风汇报刘建国的逃跑并没有改变被弃用的结局,这几乎让他崩溃了,从而也让他看清了姜海风的手段,对于背叛了他的人,他是不可能再重新启用的,谁也不愿意时时防备着身边的人,而他对刘建国的临时倒戈,更让姜海风对他极度鄙视。像这样反复无常的人,没有人会重用。 那么该怎么样改变目前的状况呢?于华苦思良久。今晚这顿饭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一来没有这个脸面,二来参加这顿饭,意味着彻底走向了姜海风的对立面。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在于华的心里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无良策,于华的情绪很是低落,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忽然间他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街上车来车往,行人穿梭,自己只不过是个匆匆过客,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此时的于华深深地体会到了站错队所酿成的苦果,望着夜市中一个个打扮入时的冶艳女子,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放纵一把的冲动。或许这个时候,只有女人才能让他感到放松。 有了这种念头,于华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不过路边的一些小夜店他是不会去的,那是自降身份,要去就得去湖城名头最响的“地下仙境”商务会所。这里面的女孩子据说都是大学生,很有品味。到“地下仙境”消费的非富即贵,一掷千金。 于华凭着头脑的一时之热,很快到了“地下仙境”,这是他第一次来,很是生疏,推门的时候,忽然有些犹豫。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美貌如花的年轻女子。那人一看到他,微微笑道:“这不是于秘书长吗?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哦,是李董啊。”于华这才注意到李伟峰,见被人认出来了,心头猛然一惊,热火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下来,要是让人家知道市委秘书长出入风月之所,那可就是臭名远扬了,赶紧道,“我就是路过。” 说完这话,于华顾不上和李伟峰打招呼,匆匆地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有色心没色胆的东西。”李伟峰冲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撇了撇嘴,便搂着那女孩上了自己的车。 车很快到了李伟峰的私人别墅,那女孩竟然是被他抱着出车的,刚进了客厅,李伟峰便将她按在了真皮沙发上,跟着整个客厅里便荡漾起女孩肆无忌惮的大声喊叫。 一个多小时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那女孩媚眼如丝,纤纤细指在李伟峰的胸膛上划着圈,道:“李董,我弟弟那事怎么样了?” 不提这事,李伟峰不恼火,一提起,是气不打一处来,眼前不由闪过了舒依的容貌,跟着陆渐红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起在他办公室所受到的待遇,李伟峰腾地坐了起来,说:“我就不明白了,干嘛非得当个官。你看看我,哪个官见到我不是低三下四的?在县里当个破主任,能拿几个工资?” “你以为天下的人都能跟你比啊。”女孩撒着娇说,“李董,帮帮我嘛。” 李伟峰从沙发上光着身子站了起来,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裤子里有钱,自己拿,自己打车回去。” 女孩见李伟峰忽然间板起了脸,却也不敢多话。 李伟峰从洗浴间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走了。围着条浴巾,李伟峰拿起了电话,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问道:“那小子的底查过没有?” “查了,确实结过婚,老婆是准安市委宣传部副部长。” 陆渐红虽然结了婚,但这年头,在外寻花问柳的男人多了去了,结婚并不能保证他跟舒依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如果放在是昨天以前,李伟峰或许真会就此罢休,但想到在组织部时陆渐红的态度,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略一沉吟,说:“摸清他的生活规律,找几个人教训他一顿。” 李伟峰本来完全可以让自己人去办这件事,比如他开的“地下仙镜”会所,里面就有不少他养的打手,但是考虑到陆渐红毕竟是市委干部,万一动手的时候被陆渐红认出来,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事还是要找湖城的混混来做,也就是钱的事情。钱,他不缺,要的就是争那口气。 于华坐着出租车,让出租车开到市委,下车的时候,已经冷静了很多,回头一想,真是后怕,虽然他现在被姜海风边缘化了,但至少还是个市委秘书长,如果真的做了傻事,一旦被发现了,那可会有天大的麻烦。 正文 悔过 当年,他也是不想背叛姜海风的,但就是因为刘建国给他设了个套,让他喝多了酒之后,做下了荒唐之事,被摄了像。有这个把柄,于华不得不就范。 于华站在市委大楼的门前,门口冷冷清清的,只有门卫室的灯还亮着。 于华忽然作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向姜海风悔过,这或许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 江振华到得很早,将姜海风的办公室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需要送给姜海风批阅的文件整理好,静等姜海风的到来。不过没等到姜海风,却等来了秘书长于华。 于华的事他听说了一些,所以在这种场合下见面,或多或少地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江振华客气地说:“于秘书长,你好。” “姜书记还没来吗?”于华经过昨晚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主动向姜海风交心,至于能不能起到效果,那就听天由命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快了吧。”江振华散了根烟给于华说,“等一会吧。” 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都没有开口,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保持多久。几分钟后,姜海风便到了,当他见到于华的时候,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 于华和江振华二人都站起身来,于华恭敬地道:“姜书记,您来了。” 姜书记瞥了一眼于华,道:“小江,你先出去吧。” 于华跟在姜海风的身后,姜海风把包放到桌子上,见于华垂着头站着,便说:“坐吧。” 于华坐了半边p股,道:“姜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思想工作的。” 姜海风心知肚明,看着于华,又不开口。 于华此时已被逼上梁山,心一横,该死吊朝上,不死翻过来,拼了。 “姜书记,我是迫不得已的……” …………………… 陆渐红正匆匆赶向燕华,明天就是答辩的日子了,虽然答辩的专家组已经确定,但在答辩之前务必要再落实一次。陆渐红的考虑很周全,所有的专家都是从燕华请来的,而非湖城,这也是为了避免人情分的出现。当时,这些专家并不是陆渐红所全部认识的,也是经过赵学鹏和钱渠国等人的推荐介绍,这才有所确定。 昨天,陆渐红已分别与专家们取得了联系,所以陆渐红安排了一辆依维柯同行,将专家们接到湖城来。 由于时间充裕,路上车开得并不快,差不多十点半左右,终于到了燕华。再次联系,一一将专家们接上车,全部接到,又联系了赵学鹏和钱渠国,一起到山水宾馆去吃午饭。 由于乙华生的缘故,钱渠国没太高的兴致,不过考虑到这其中有的专家是自己出面帮忙请的,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而淡漠了人情关系,况且赵学鹏也参加了,自己总不见得比赵学鹏还高一个级次吧。 都是领导和专家,喝起酒来自然有所收敛,都是浅尝辄止,意思到了就行。中午吃完饭,陆渐红并没有急着离开,走得过早容易走露风声。现在能量大的人不知有多少,如果他们知道专家组提前到了湖城,肯定会绞尽脑汁去拉关系。与其这样,倒不如迟一点走。 于是陆渐红安排了些房间,让专家们先行休息,四点半再离开燕华。 钱渠国与众人打了招呼,提前离开。赵学鹏倒是没急着走,陆渐红估摸着他有话要说,便道:“赵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也休息一下吧。” 陆渐红在前开了房门,赵学鹏进了去,两人坐定,赵学鹏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陆渐红笑了笑说:“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自从笔试的分数出炉后,各种各样打招呼的就没断过,不过还好,姜书记倒是没有给我施加压力,不然,我真的很难做。” 赵学鹏也笑了笑说:“人在官场,想要左右逢源,那是需要一定的基础的。当然,当你的权力达到一个巅峰时,那又是另外一种情况。只是,何处是巅峰?到达巅峰者又能有几人?” “所以,总要学会在夹缝中生存。”赵学鹏缓缓道,“现在湖城的局面怎么样?” 陆渐红想了一想,道:“自从刘建国被捕后,湖城的政局呈现出一面倒的情况,不过,我觉得现在是暗流涌动,可能比以前要更复杂了。” 在赵学鹏面前,陆渐红说起话来也就不遮遮掩掩了,道:“前些日子开了一个常委会,讨论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的工作分工,曾经力顶刘建国的一些人,权力被不同程度的削弱了,甚至于连市长黄秋同的财权也受到了控制。看黄的样子,不像个任人摆布的人。” 赵学鹏点了点头说:“党政一把手不和,向来是一大规律。你是怎么看的?” 如果没有昨天朱国忠的谈话,陆渐红肯定会说,管他们斗得昏天黑地,自己干好份内的事就行了。但此时他的思想有了些转变,便道:“身处这种环境中,想保持中立是不是不行,可是那就什么事都不要干了。我的原则是,谁的路子对,我就站在哪一边。” 赵学鹏略有赞许地道:“渐红,你成熟了。可是,路子对不对,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呢?” 陆渐红笑道:“或许应该这么说吧,看是否有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赵学鹏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半晌才忽然道:“你对高副省长有什么看法?” “高副省长?”陆渐红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曾经到郦山去考察过工作,不过谈不上什么看法,毕竟是省里的领导,不是他现在的身份所能评论的,便道,“接触少,不了解。” 赵学鹏的神情有些凝重,道:“高兰是他的女儿。” 陆渐红蓦然一愣,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一直都在想,高兰在高河镇任宣传委员的时候,忽然之间便上调到市委宣传部,现在又在省委宣传部,这样的调动是非同寻常的,原来她的父亲是省委常委、副省长,那就在情理之中了。 赵学鹏缓缓道:“当初你到准安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正是他的坚持。” 正文 背后的原因 陆渐红又是一愣,他一直都以为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上去的,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忽然之间,他对高兰的歉疚达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高兰对自己的帮助,她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起过,她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她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却在这种情况下,不顾他是个有妇之夫,跟自己保持了几年的地下关系,这让陆渐红情何以堪?忽然之间,陆渐红有一种迫切想见到高兰的强烈冲动,呼吸不由重了几分。 赵学鹏对高兰和陆渐红之间的事很清楚。他知道如果高兰和陆渐红这么长久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一来高兰是高福海的女儿,这种情况是高福海绝对不能接受的。另一方面,陆渐红是个有能力而且是真心想干一番事业的人,不贪不坑,只求发展。这样的干部必须要保护。所以高兰才会离开准安,虽然她的离开是必须的。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在一个地级市待上多久,只是时间提前了一些。 赵学鹏一直在注意着陆渐红的表情,见他有些激动,淡淡地提醒道:“高兰快要结婚了。” 陆渐红的心头像是受了重重一击,耳边嗡嗡作响。尽管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不能给高兰带来什么,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她要结婚的消息。狠狠咽了一口吐沫,让自己的意识恢复过来,道:“那要恭喜她了。” 赵学鹏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其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很矛盾,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他,因为高兰的结婚与陆渐红同样有着莫大的关系。 听到陆渐红言不由衷的话,赵学鹏觉得自己有必要打醒他,如果说陆渐红是个单身汉,他会很支持他跟高兰的来往,并且会从中撮合,但现在的情况,他绝不允许他和高兰之间再有什么交集,这样无论是对高兰还是对他个人的发展都是极度不利的,所以他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渐红,男子汉大丈夫,必须有所弃。” 陆渐红不由动了动身体,他知道赵学鹏知道他们的事。赵学鹏几近直白的话让他略有尴尬,低头道:“赵叔,我知道。” 顿了一下,又说:“高兰的对象是什么人?” 赵学鹏道:“这个你就不用再关心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控制得不好,咬着嘴唇道:“赵叔,你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赵学鹏一方面赞赏陆渐红及时控制住了感情,但是另一方面,赵学鹏却改变了初衷,不打算再继续就此事说下去,如果让陆渐红知道高兰结婚的真正原因,那么他心中的负疚会更大。 “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忙于公推公选,明天的答辩很重要,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等公推公选结束以后再说。”赵学鹏站了起来,陆渐红将赵学鹏送出门,回到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高兰上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提过这事,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现在不可能无缘无故来个闪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一定要弄清楚。 电话在就快要断的时候终于接通了,传来了高兰略显嘶哑的声音:“渐红,你好。” “我不好。”陆渐红压低了声音,“听说你要结婚了,我一点都不好。” “你到底还是知道了。”高兰的声音里一丝颤抖,“人总是要结婚的,是不是?” 陆渐红不甘心地说:“是的,可是你不会,你至少不会一声不响地不告诉我。” “那你要我怎么样?难道我结婚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高兰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渐红,是的,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们永远都没有结果。不结婚是痛,结婚也是痛,那么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陆渐红的心忽然间撕裂般疼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兰接着道:“渐红,真的很感谢你曾经给予我的快乐,我会永远记住,但是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联系了。” 陆渐红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痛心过,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正确描述他此刻的心情,只能说道:“高兰,祝你幸福。” 在挂下电话的那一瞬间,陆渐红的眼睛湿润了,高兰昔日的一颦一笑猛然间清晰地在眼前闪现。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高兰泪如泉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已经被一片片地撕碎。 房门被缓缓推开,高福海一脸惭色地走了进来,看着满脸泪水的高兰,不由也是老泪纵横,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落在了高兰的发梢:“小兰,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啊。” 高兰的泪流得更厉害,捂着唇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爸,什么都不要说了,女儿是你生你养的,能为你承担一些事,是也应该的。我已经决定了。爸,你先出去吧。” 高福海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在吐出一口淡淡的雾气之后,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所显示出的名字,高福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按下了通话键。 “亲家啊,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孩子的婚宴到时候是单独办还是放在一起?” “这事等等再说吧。”高福海竭力压抑着心头的不快说。 “哦,哈哈,那我等你的回答再作安排哦。” 高福海恨恨地扔掉了手机,霍华德找他的那一幕再次闪过。 那是钓鱼后的没几天,霍华德再一次约见了高福海,不过这次不是钓鱼,也没有提到高兰和霍东林的事,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当时的霍华德穿着一身警服,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两名干警。 在高福海的办公室里,霍华德让同来的两名干警出去了,这才坐下来,皱着眉头说:“老高,你真糊涂啊。” 高福海被霍华德弄得一头雾水:“华德啊,你说什么呢?” 霍华德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老高,组织部试卷失窃的案子已经破了,是乙华生监守自盗,他还说……是你主使的。” 正文 落井下石 “他血口喷人!”高福海的神色不由变了。 霍华德道:“老高,乙华生跟你无怨无仇,他不会乱咬的。有没有这回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你要怎么样?”高福海知道这事如果宣扬出去,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指使盗窃公推公选试题的罪名可不小。 “不是我想怎么样,关键还是看你。”霍华德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捅了出去,那老高你麻烦就大了。” “华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高福海打断了霍华德的话。 “好,老高,这点事在我控制范围之内。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铁面无私的,但是如果你跟我是亲家,那又自当别论,谁会对亲家捅刀子呢?你说是不是?”霍华德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以此来逼高福海就范。 高福海的脸色刹那间难看起来:“姓霍的,你这是落井下石!” “如果这事弄大了,你这个副省长恐怕算是到头了,至于小兰,也会因为你的拖累,以后想再上一步也是困难重重。老高,我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才说这些话的。你想想,小兰配东林也不差在哪里,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吧,东林对小兰有意,我也挺喜欢这丫头,嫁到我们霍家来,难道还会给她苦头吃?你自己想想吧。”霍华德手上有东西,说起话来底气硬实了不少,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高福海神色阴晴不定,霍华德似乎失去了耐性,霍地站了起来,道:“老高,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给你时间去做小兰的思想工作,不过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市委龙书记也催得很紧,保不准哪天就要上报案情了。” 高福海知道这回事情大了,只好说:“这样吧,你等我消息。” 回到家,高福海将情况全盘托出,高兰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终于同意了。 她本来是想拖一拖,等这事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霍华德老奸巨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要求一个月内结婚。 烟灰缸里的烟头多了不少,高福海又点燃了一根烟,高兰的泪水像一把利刺一样狠狠地刺着他的心。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挂在墙上的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转动。高福海猛然一惊,钟都有停走的时候,更何况人呢?自己已经五十多岁,政治生涯还能有多久?即便是在最后能再上一步,享受个部级待遇,但是赔上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值得吗?人这一辈子为的是什么?自从孩子呱呱落地,一切的中心不都是为了孩子的成长,为了孩子的幸福吗?自己这么做,等于是拿女儿的一生换取自己的平安啊! 想到这里,高福海不由自责起来,高福海啊高福海,女儿都肯为你放弃自己的一辈子,你又怎么能这么自私? 高福海猛地站了起来,直接冲进了高兰的房间,道:“小兰,爸想通了。因为我自己的错误行为,而让你来替我承担,我这一辈子的良心都会不安。所以,我不会让你违心地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高兰冷静地说:“爸,我也决定了。您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我这点又能算得了什么,就这么定了吧。” 高福海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道:“小兰,你能这么想,爸爸很安慰,也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但是这件事上,你必须听我的。我想过了,我下午就去向龙书记交待问题,具体怎么处理都随他去了。” “爸……”高兰还要说什么,可是高福海却制止了她,道,“小兰,这件事之后,等着爸的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万一结果不好,你也别灰心。其实,我本来就不怎么赞成一个女孩子踏入政界的。” 说了这句话,高福海淡淡地一笑,义无反顾地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家。 “爸!”高兰在他的背后叫了一声,泪水再一次无声地滑落。 当她知道高福海做出来的事时,她真的无法原谅他这么糊涂,可是无论怎样,他是她的父亲,父亲有麻烦,女儿自当承担,即便上赔上自己。虽然违心,但她心甘情愿,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却是纠结万分。 愣了足足五分钟,高兰打通了陆渐红的电话。 听到高兰的声音,陆渐红意外而惊喜,但是高兰的话却让他震惊万分,他实在想不到,盗窃试卷的事,高副省长居然也有份。 高兰道:“渐红,这一次无论如何请你帮这个忙,就算我求你了,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听了高兰的话,陆渐红的心都要碎了。在他的印象里,高兰是一个孤傲的人,从不会求别人什么事,哪怕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有向别人开口寻求过帮助,而此时却如此这般的低三下四。 陆渐红的唇几乎被自己咬得出了血,压着声音吼道:“高兰,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我们之间竟然到了你要来求我的地步了吗?” 高兰几乎哭了出来,对父亲的担忧,对陆渐红情感的迷茫,这一切都让她几乎崩溃。她的要求是那么低,她从没有想过要和陆渐红厮守一生,也从没有想过要从陆渐红那里得到什么,她只希望能够能偶尔见见他,可是就这么一点要求,也被无情的现实打碎了。回到燕华的这几年,让她无时无刻不忍受着对陆渐红思念的痛楚。 陆渐红接着道:“说吧,我怎么才能帮得上这个忙?” “你跟赵秘书长的关系好,现在只有他才能帮我爸爸。” “打电话给高副省长,让他先别有所动作,等我电话再说。”陆渐红放下了电话,略一沉吟,他便打电话给赵学鹏,道:“赵叔,有事麻烦你了,关于高副省长的。” “我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你马上过来。”赵学鹏没有丝毫的犹豫。 正文 知恩图报 很快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陆渐红迎面遇上了王丽娜,王丽娜笑着道:“渐红啊,你赵叔在六号小厅里等你呢。” 进了六号厅,赵学鹏已经等候多时了,陆渐红直接了当地说:“赵叔,公推公选的试卷失窃与高副省长有点关系,现在怎么办?” 赵学鹏淡淡道:“别慌,坐下来,慢慢说。” 陆渐红见赵学鹏如此淡定,心里微微一动,难道他知道这件事? 赵学鹏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高兰打电话给我的,说高副省长正准备向龙书记主动坦白,我要她先把高副省长叫回去,等一下再说。”陆渐红顿了一下,道,“赵叔,这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想帮他?”赵学鹏缓缓道。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赵叔,我知道这件事有违原则,但无论如何,我毕竟欠高副省长一个人情,欠高兰的就更多了。只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只能请赵叔您帮忙了。” 赵学鹏正色道:“渐红,知恩图报是美德,但是人不能没有原则,老高既然做错了事,就必须为他所做的事负责。”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赵叔,求求您了。” 陆渐红的哀求让赵学鹏微微一怔,他也从来没见过陆渐红为私人的事求过谁,看来他这一次确实是想报恩了,道:“我尽力吧。” “赵叔,您有什么好办法没有?”陆渐红大喜,当然,他心里也是暗暗奇怪,他绝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说两句求情的话,就能让赵学鹏帮忙,最大的可能就是赵学鹏本来就想帮,自己只不过是替人开口而已。但无论是什么情况,自己再一次欠了赵学鹏一个大大的人情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情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解铃还需系铃人。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这样吧,我来安排一下,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我并不能保证。”赵学鹏似乎早有准备的样子,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三四声后,电话接通了,赵学鹏露出恭敬的神色,语气也很恭敬,说:“龙书记,我是学鹏。没妨碍您休息吧?” “学鹏啊,什么事?” “我和高副省长有点事情要向您当面汇报,很重要。” 龙翔天沉默了一下,道:“三点钟到我办公室来。” 赵学鹏挂上了电话,看了下时间,才一点半,跟着又打了个电话给高福海,道:“老高,请你到老干部活动中心三号厅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等他放下了电话,陆渐红道:“赵叔,我用您的人情去还高副省长的人情,您会不会怪我?” “高兰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了。”赵学鹏叹了一声,如果陆渐红还是单身,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渐红,我不是帮你,也不是帮老高,我只是不忍心高兰一辈子不开心。如果不是老高改变了主意,即便是你再求情,我也不会帮这个忙。” 陆渐红顾不上感谢,他从赵学鹏的话听出一丝端倪,道:“赵叔,您说高副省长改变了主意,这是……” 赵学鹏的目中闪过一丝鄙视,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就让你对高兰多一份了解吧。” 随即,赵学鹏将高兰为了她父亲,同意与霍东林结婚的事说了一遍,直把陆渐红听得目瞪口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自私自利的父亲,也更为霍华德的卑鄙而不耻,同时不由又感叹于高兰的奉献,真是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现有高兰奉旨成婚。 但是陆渐红更多的是愤怒,这个霍华德真他妈不是东西,这种人任省公安厅厅长,相信他公直公正,恐怕比中国男足在世界杯上拿冠军还要荒谬。 陆渐红喃喃道:“怪不得说高兰要结婚,这么说他主动向龙书记坦白,是不打算让高兰嫁给霍东林以求保全自己了。”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我想也是吧。唉,想不到老高一世英明,居然也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陆渐红知道所谓的糊涂指的是他指使乙华生盗窃试卷的事,同时,陆渐红的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以高福海的政治智商,不可能这么chiluo裸地要乙华生盗窃试卷啊,他应该知道这样的后果。另外,乙华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有人知道试题被泄露出去呢?陆渐红又想到,赵学鹏何以如此清楚地知道一切? 眼看着高福海差不多要到了,陆渐红道:“赵叔,一会高副省长来,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赵学鹏摇着头没有说话,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陆渐红略一诧异,心却放了下来。按常理说,不管高福海犯了什么事,毕竟是省委常委、副省长,与赵学鹏这样的高层谈话,又涉及到**,陆渐红在场确实不大妥当。可是赵学鹏却将陆渐红留了下来,很明显,是想让高福海知道这件事中,有陆渐红的一份功劳。如果这件事会给高福海带入极为不利的处境,赵学鹏肯定不会这么做,甚至于会不会同意帮这个忙也是未知之数。赵学鹏可不是个冲动无知的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把握。这样的话,从另一个侧面也表明,高福海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牵连,让这么一个省委常委、副省长记住自己曾帮了他一把,对自己将来的发展是很有裨益的。 陆渐红明白了赵学鹏的良苦用心,心中大为感动,动情地说:“赵叔,您对我的恩情,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 赵学鹏微微一笑,眼前这个充满朝气的小伙子悟性很强啊,如果不是已经结婚成家,会是一个不错的女婿,可惜了。想到他能与王丽娜有这样的结果,想到女儿现在的懂事,赵学鹏看着陆渐红的目光不由更加柔和了。 高福海很快到了,这是陆渐红第二次正面接触,第一次是在郦山。当时高福海是带团考察,陆渐红极度仰视,所以并不入微。 正文 另有隐情 这一次,陆渐红的心态有所不同,看得也很仔细。高福海的精神状态还好,并不颓废,头发也梳得纹丝不乱,只是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担忧。见到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愣。 赵学鹏起身道:“老高,来,坐。” 他也不介绍陆渐红,直接道:“你的事渐红跟我都说了,刚刚我也跟龙书记通过了电话,要我们三点钟去他办公室说清楚。到时候,你就实话实说吧,我来做做龙书记的思想工作,看能不能有效果。” 高福海心中微讶,一方面,他知道陆渐红是赵学鹏的昔日部下,但没想到他们关系会到这个程度。另一方面,他更惊讶于赵学鹏的第一句话,这事是陆渐红跟他说的。赵学鹏的能量他是知道的,省委龙书记也很器重他,这件事情如果有他从中周旋,说不准还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事发时,高福海曾经找过赵学鹏,可是赵学鹏并没有表态。从现在来看,让赵学鹏肯出头的,难道真是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吗? 高福海不由重新审视了一眼陆渐红,陆渐红矜持地笑了笑。 不过无论陆渐红与赵学鹏是何等关系,高福海跟赵学鹏之间的谈话也不会过于直白,高福海道:“老赵,不管这件事的结果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肯伸出援助之手。” 赵学鹏淡淡道:“说这话就太生份了,不过你不用谢我,要谢的人是渐红。” 高福海向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毕竟有着级别上的差距,但陆渐红根本无所谓,高福海曾经帮过他一次,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况且,这事,最终要靠的还是赵学鹏。 陆渐红见赵学鹏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道:“赵秘书长,高副省长,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妨碍二位领导谈话了。” 出了老干部活动中心,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告诉她安心等着,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高兰在电话里一直向陆渐红表示感谢,陆渐红郁郁地说:“高兰,我们之间已经生份到这么客气的地步了吗?” 对父亲的关心以及对陆渐红的思念让高兰纠结万分,沉默了两秒钟才说:“没有。” “那,再见。”陆渐红知道现在跟高兰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他舍不得高兰就这么跟自己形同陌路,可是自己也给不了她什么,矛盾地挂上了电话。 摇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去了趟省人民医院,看望了母亲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直接向山水宾馆而去。 三点钟,赵学鹏和高福海一道出现在省委shu记龙翔天的办公室。面对着这个威严的省委shu记,高福海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很,此时,他有一点点迟疑,他不知道在说出这些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这份迟疑很快被坚决所代替,因为他做不到让女儿来替他承担这份过责。 高福海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保持情绪的稳定和心态的平和,道:“龙书记,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什么情况?”龙翔天剑眉倏然一挑,省委常委、副省长主动来请罪,难道出了什么大事了? “在湖城市的公推公选工作中,我让组织部的乙部长泄题给我。”高福海神色平静,他已经做好迎接雷霆万钧的准备。 啪!果然,龙翔天猛然一掌重重地拍在案头,怒道:“高福海,你混账!” 高福海垂着头道:“龙书记,我接受组织与法律上的一切处分和惩罚!” 试题泄密和试卷被窃,龙翔天早就是知道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人身上,而且还是两位身居高位的领导干部,不由勃然大怒道:“高福海,你是不是昏了头?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让你居然置纪律于不顾,冒此大不韪,做出这种害人误已的事!” 高福海苦笑道:“是我一个战友的儿子。在我当兵的时候,有一次连里投弹训练,由于人为的失误,把实弹当成了训练弹,如果不是这位战友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我,我早就死在部队了。我欠他的不仅仅是人情,而是一条命,所以当他的儿子找到我时,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龙翔天沉默了一下,拍着桌子道:“老高,你是党的干部,就应该用党纪国法来约束自己,难道你的觉悟就是目无纪律,目无原则,不分青红皂白地盲目帮忙?如果他要你杀人,你也去杀?” 赵学鹏见龙翔天的称呼有所改变,道:“龙书记,高副省长的出发点没错,只是方法用错了。” 龙翔天哼了一声,沉着脸不说话,显然,他也在考虑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这些年,高福海的各方面工作都开展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在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方面立下了汗马功劳,对于这样的一个功臣,在处理上必须慎重,况且还涉及到一位组织部副部长。 赵学鹏这时向高福海丢了个眼色,道:“高副省长,你先到隔壁坐一坐,让龙书记考虑一下。” 高福海现在是听天由命,闻言便走了出去。 “学鹏,你是想替他求情?”龙翔天等高福海走出去了,才余怒未消地说。 “龙书记,高副省长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不妥之处,但他的错误算不上特别严重。”赵学鹏解释道,“这件事情省公安厅已经查得有些眉目了,试题的泄露和试卷失窃并不能混为一谈。” “哦?”赵学鹏的眉毛又是一挑。 赵学鹏接着说:“高副省长向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但经过了解,我觉得他的错误与违法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说。”龙翔天狠狠地喝了一口茶。 “高副省长的错误在于不应该利用身份的关系要求乙部长泄题给他,但是试卷的失窃与他的关系并不大,这是乙华生的单独行为,事先高副省长并不知道乙华生盗窃了试卷!” 正文 难以取舍 赵学鹏又道:“虽然乙华生盗取试卷这个果与高副省长要求泄题这个因形成了因果关系,但是还是要区别对待的。龙书记,其实,高副省长帮忙,尤其是帮一个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后代,是没有错的,只是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方法。以他的身份,只要岔开公推公选这个时间段,只要打一声招呼,安排一个县级领导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选择了这个偏激的方法,一方面他确实有错,另一方面,也显示出高副省长有情有义的一面,毕竟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是有感情的。” 龙翔天也在沉吟着,这件事如果扩大了,对省委省政府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对政府的公信力也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况且高福海这些年兢兢业业,他是清楚的。这件事上他诚然有错,但对江东的贡献也有,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将他的成绩全部抹杀了。想到自己刚上任省委shu记的时候,高福海对自己是无条件地支持和拥护,龙翔天有点犹豫不决,但如果压着不处理,又显得自己这个书记没有魅力,何去何从,真是难以取舍。 赵学鹏见龙翔天举棋不定,接着道:“龙书记,湖城市的公推公选工作现在正按照既定的程序有条不紊的开展,试卷的被窃没有造成任何的阻碍,湖城市委组织部长陆渐红在这方面的工作功不可没,难得的是顶住了种种压力,杜绝一切托关系走后门的情况,一切都按照公推公选的正规程序,明天将进入答辩阶段了。” 赵学鹏莫名其妙地汇报起公推公选工作,一方面肯定了陆渐红的工作,加深龙翔天对他的印象,另一方面也从侧面反映公推公选没有受到试卷被窃的影响。 龙翔天忽然道:“看来事态没有被扩大,这是件好事,不至于太被动。” 赵学鹏知道龙翔天有所松动,跟着道:“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据我所知,公安厅早就查清了情况,只是一直迟迟没有上报到您这里来。” 龙翔天眉毛一皱,道:“有这样的事?” “本来我也不知道,还是从高副省长那里得知的。厅里有人借此事要挟高副省长,要他把女儿高兰嫁给其子,用心不是一般的不良啊。高副省长并没有被要挟到,而是选择了主动来请罪,这份胆色非常人所能及。”赵学鹏并没有将霍华德的名字说出来,也根本不必说出来,他相信,以龙翔天的智慧不难猜出。 龙翔天不由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下属的这些情况证明他对干部的管理力度还是不够啊,只重抓经济,而忽视了思想方面的抓手。 龙翔天道:“你让老高进来吧。” 高福海进来后,龙翔天让他正常工作,具体的处理意见日后会通知他。 高福海离开后,龙翔天让赵学鹏负责,要知道内情的人注意保密,不要再扩大。另外又要他通知公安厅长霍华德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他要亲自交待此事。霍华德既然能以此相要挟,目的没有达到,难保不会再出别的岔子。 霍华德很快到了龙翔天的办公室,龙翔天道:“华德辛苦了,坐,考卷失窃案有什么眉目没有?” 霍华德不知道高福海主动请罪的事,皱着眉道:“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龙翔天的眉毛微微一皱,对霍华德的印象再次打了一个折扣,看来,这个公安厅长极不胜任,也该换换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既然没什么结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用点心,把心思放到维护一方平安上面吧。” 龙翔天的话说得很隐晦,不过霍华德不是个呆子,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龙书记知道什么情况了?不过既然说不调查,也省得自己再遮遮掩掩,赶紧催催高福海让他抓紧把儿子的婚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霍华德道:“一切听从龙书记的指示。” 龙翔天又道:“这件事从此封存。” 陆渐红带着专家组,于晚六点抵达湖城,安排在湖城市最好的新华国际大酒店,晚上进行了招待之后,陆渐红自然是大力相陪,九点多钟才散了。 带回专家组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市委书记姜海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不想在最后的一晚上再出现意外情况。 陆渐红告诉专家们明天早上七点半将会过来接他们,又将他们一一送至楼上的客房,这才下楼出了酒店。 天空飘起了丝丝小雨,将白天的暑气降得一干二净,很是凉爽。 时间还不算太晚,牛达缓缓开着车,道:“哥,去哪?组织部还是回去?” 陆渐红在燕华待了一天,想到明天的答辩,担心有些方面准备得还不够完善,需要再确定一下,便道:“组织部。” 从组织部出来,已经十一点了,经过详细的复核,确定没有差错,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刚刚关上门,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陆渐红接通道:“姜书记。” 姜海风道:“渐红,明天就要答辩了,专家组都落实好了吧?明天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可是都要到场的,别出岔子啊。” 姜海风从来没有主动过问过这件事,今天在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态度有点诡异。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就是姜海风是不是想打专家组的主意,不过陆渐红随即自惭地一笑,干嘛总是把别人看得那么**呢,加上自己的立场已基本确定,便道:“人已经到湖城了。” “那就好。”姜海风道,“不要忙得太晚了,明天的答辩还靠你主持呢。” 陆渐红放下电话,愣了半天,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出了市委大楼。 湖城的夜并未因为雨点而有所冷清,依然是一派繁华景向,或许只有到了后半夜,湖城才会真正地安静下来。 车在街道中慢行,牛达不住地看着后视镜,陆渐红也感觉到了,道:“怎么了?” “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牛达的嘴角弯过一道冷冷的弧度,“希望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正文 正当防卫 “跟踪?”陆渐红在这方面的警觉性自然不如牛达高,不由回过头看了看,后面有很多辆车,他还真看不出来。 牛达这时忽然减速,将车缓缓靠在路边,身后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地驶了过去,陆渐红不解其意。 牛达道:“哥,你看那辆黑色的悍马。”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那辆悍马也停了下来,牛达这时又发动了车子,陆渐红发现那辆悍马也跟着启动了。 如此几次,牛达停,悍马也停,牛达走,悍马也走。这是很高明的侦察技术,陆渐红真是开了眼界,道:“要不要报警?” 牛达否定道:“警察来了也没用,路又不是我们家的,我们能走别人也能走。” 陆渐红不由又向后看了一眼,悍马不紧不慢地跟着,保持着一定的车距。 牛达冷笑一声,见已驶出了闹市区,猛地一踩油门,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陆渐红回头看着那悍马,果然也跟着提速,紧追了上来。 牛达紧踩着油门,道:“哥,前面一会有个十字路口,那里地形复杂,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你放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角色打我们的主意。” 陆渐红道:“你一个人太危险,我还是报警吧。” “警察靠不住。”牛达直接否定,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变成直接面对那辆悍马了。 悍马似乎没想到牛达会这样,在距离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哥,我下去看看,我一下去,你就开车走。”牛达并没有把车子熄火,打开了车门。 这时陆渐红看到,从那辆悍马上也下来了几个人,一共五个,包括开车的。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很偏僻,行人很少,这也是牛达特意选的一个地方,动起手来比较方便,再说了,陆渐红的身份是组织部长,毕竟是个干部,参与到打架斗殴中来,影响不好。不过,牛达没有想到,他现在是给组织部长开车的,也算得上是半个干部啊。 临阵脱逃不是陆渐红的风格,他虽然从政多年,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但他还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兄弟上阵,他没有理由退缩。所以,他也跟着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牛达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感动。 “就是他!”随着那五个人中的一人叫了一声,五人同时冲了过来。 人数上以二对五,不占上风,可是打架这东西数量不等同于质量,是胜是负有很多因素决定。就像是一群羊面对一只狮子,胜负早就是定局了。这五个人虽然不是羊,但是面对牛达这只狗熊,与羊的区别也不大,全国搏击大赛第二名又怎么会是浪得虚名呢? 所以,牛达也快速地冲了过去,迎面一记重拳,重重砸在跑在最前面的那家伙眼眶上,那家伙猛哼一声,仰面跌倒,牛达一脚踢在他的软肋上,顿时不动了。 一个照面,便损失了百分之二十的力量,剩下的四人,分了三人缠住牛达,另一人径直向陆渐红冲了过去。与牛达相比,陆渐红无疑是个软柿子,但在学校的拳击训练以及牛达的指点和长期的锻炼,让陆渐红面对一两个人的时候,还是能保持一定的胜率的,所以闷声不吭,与之对战起来,砰砰几声响之后,陆渐红的胸口和下巴各挨了一拳,不过对手已经倒在地上了,而且是捂着下面的,看来陆渐红对别人的小弟弟确实是情有独钟。 这时再看牛达的战团,已经被他撂倒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一脸凶相,手里挥舞着把匕首,色厉内荏地喝道:“过来啊,妈的,老子捅死你。” 牛达看着陆渐红放倒对方,心中放下了心,咧着嘴笑道:“哥,他动刀子了,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们这算是正当防卫吧,下点重手没关系吧?” 陆渐红见牛达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地说:“下手要有分寸!” “欧了。”牛达学着小沈阳的口气,忽然动了,右腿抬起,踢中那人的手腕,将手中的匕首踢飞,身体随着惯性一转,左腿跟着踢出,正在那人左颊,牛达跟着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右肘横扫而出,重重击在那人右腮,那人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叫你轻点,别打死了人!”陆渐红埋怨道。 “没事,死不了。”牛达缓缓走到躺在不远处一人的身边,蹲了下来,道:“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的两根肋骨被牛达打断了,疼得满头是汗,见牛达过来,吓得缩了缩身体,满脸惊恐地看着牛达。 “说!”牛达握紧拳头转了几下手腕,发出咯咯的声响。 那人嗫嚅着双唇,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害怕,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认识,给钱叫我们收拾……”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看向了陆渐红。 “妈的,糊弄我呢!”牛达骂了一句,拳头就要招呼过去了。 “牛达!”陆渐红喝止住牛达的动作,说,“这件事就交给警察处理吧。” 说着,陆渐红打通了程小东的电话:“程局长,我是陆渐红,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是这样的,我们受到了歹徒的袭击……” 很快,程小东便带着几名干警到了现场,一名干警见二人安然无恙,地上却横七竖八地躺着五个人,一看都是认识的一些地痞流氓,嘀咕道:“我真怀疑是他们袭击你,还是你袭击他们啊。” “癞子,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放你出来有没有两个月?现在踢到铁板了吧?袭击组织部长,这一回谁都保不了你。”程小东皱了皱眉,吩咐道,“叫救护车,妈的,还要贴医药费。” 程小东不再理会在地上哼哼叽叽的几个人,到了陆渐红身边,说:“陆部长,你们俩下手也太狠了。” “那小子动刀子,总不能站着让他捅吧。”牛达瓮声瓮气地说。 程小东瞥了他一眼,不由笑了起来:“我看,他身上全是刀也碰不了你一根毛。” 正文 答辩 陆渐红道:“这几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说是人家付了钱让他们干这事的,你查查,会是什么人。” 程小东的神情严肃了起来:“陆部长,你得罪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 第二天七点半,陆渐红带着依维柯准时到了新华国际大酒店,载着专家向市委第一综合会议室开了过去。答辩时间定在八点半,抵达会议室的时候,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成员尽数到齐,湖海县县长王佩良也到了现场,毕竟这一次的公推公选完全是针对配备湖海县的干部的。 陆渐红快速走上主席台,面对市电视台的镜头,朗声说道:“此次公推公选工作在省委省政府的关心下,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在市委组织部以及相关单位的共同努力和配合下,经过报名、资格审查、笔试和公示一系列的程序,六个职位共入围240名同志,现在终于进入了答辩阶段。今天到场的除了由从省里请来的十位专家组成的答辩团以外,湖城市委四套班子成员也全部到场,此外,还有相关的代表以及湖海县委的部分领导。为了确保公平、公正、公开,今天我们的答辩,通过电视与网络同步直接的方式进行,接受场内场外社会各界的监督,下面我介绍一下答辩组的专家……” 对专家们一一作了简单介绍之后,陆渐红道:“考虑到人数和时间的关系,我们的答辩分三天进行,每天两个职位,今天上午的答辩职位是湖海县县委办公室主任,下午的答辩职位是湖海县政法委书记。现在答辩开始,请参加湖海县县委办公室主任答辩的同志按照刚刚所抽选到的号数依次上台,每位答辩的同志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现在请一号上台答辩。” 时间在答辩中一分一秒地消逝,陆渐红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那么这次公推公选将会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专家组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辩题通过电脑随机抽选,每一位选手的辩题都不一样,这样避免了出现雷同的情况,每一位辨手下去,台下的舒依和黄晓芸都紧张地进行着计分,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很快到了曲功成,他的答辩非常精彩,陆渐红听得暗自点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时间,但他条理清晰,思路敏捷,得分很高,报出分值的时候,全场喧哗。陆渐红到计分台那里看了一下,他与第二名的差距居然达到二十分。 由于他的精彩表现,后来的答辩进入了鸡肋时间,虽然也偶有精彩,但与曲功成相比,明显差了一截。 很快一上午便在答辩中度过了,当最后一名答辩者结束了答辩之后,经过计分,陆渐红当场宣布,湖海县县委办公室主任一职答辩分和笔试分综合累计后,第一名为曲功成。 至此,湖海县县委办公室一职花落曲功成之手,只要通过了一周的公示之后,便可以走马上任了。 中午,征得姜海风的同意,专家组就在市政府招待所用了便饭,而后便在招待所开了房间稍事休息。 安排了这些,陆渐红接到了曲功成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曲功成大是兴奋,向陆渐红表达了谢意,陆渐红道:“能看到你金榜题名,我也很高兴。你也不用谢我,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己拼来的。记住,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要兢兢业业,时刻将事业与百姓装在心中,争取更上一层楼。”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的心中很安慰,他没有因为自己给曲功成搭上最后一班车而感到自责,反而为获得这样一名优秀的人材而欣喜。 由于专家组已被人所熟知,难免会有人借此机会走后门,为了杜绝这种情况,陆渐红特意请程小东安排了四名干警,在专家组下榻的房间周围巡视,凡是未得到陆渐红首肯的人,一律不得进入专家的房间。 调用干警的事,自然要通过政法委书记朱明光。回组织部的时候,正好遇上上楼的朱明光,朱明光笑着说:“陆部长,你可真是够谨慎的,我觉得你更适合搞侦察工作,防范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我看,那些想拉关系走后门的人恐怕是对你恨之入骨啊。” 陆渐红笑道:“杜绝了暗箱操作,通过公平的竞争,这样上来的人才具有真材实学,才有利于地方经济的发展,那些对我的恨与发展相比,就渺小得多了,况且,那也只一少部分人。” 朱明光道:“是啊,通过这种公平竞争,通过电视和网络直播,得到全社会的监督,让公推公选更加透明化和公开化,这绝对是值得提倡的,陆部长,祝这次公推公选工作圆满结束。” “谢谢朱书记吉言。”到了组织部的楼层,两人分道。 回到组织部,陆渐红让舒依把上午答辩和笔试成绩总分前三名的详细资料都拿过来存档,这些人完全可以当作后备干部来培养,毕竟像湖海县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如此多的干部进行公推公选尚属首例,以后很有可能出现单独或少量的职位,不可能每次都进行公推公选。陆渐红也知道,像这样大规模而且声势浩大的公推公选也不可能经常举行。这一次,完全剥夺了市委书记的人事权,也剥夺了常委们的人事决定权,如果每次都这样搞,一来不现实,二来会引起常委们尤其是市委书记的反感。所以将这些人例为后备干部,也有利于以后的干部选拔和任用。 忙完这些,见离下午两点半的答辩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陆渐红便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还没睡几分钟,他的手机便在口袋里嗡嗡地震了起来。万般不情愿地拿出手机,是姜海风打来的。 “姜书记。”陆渐红接通了电话。 姜海风笑道:“渐红,保卫工作做得不错嘛,可怜了那几位专家,到了湖城跟坐牢一样,还有重兵把守。” 正文 为之气结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专家们受到一些骚扰和影响,不但妨碍了他们的休息,也会让他们感觉到我们湖城的人事浮于表面,投机钻营的人不少,这样对湖城市委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毕竟这些专家在省里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嗯,渐红考虑得很周到。那几名干警也很负责任,连我这个书记都不让进,很有原则啊。”姜海风打着哈哈道。 陆渐红略有尴尬地说:“我忘了要他们有事打电话给我了。姜书记,要不,我陪您过去?” “那倒不用了,我也就是过去问候一下。”姜海风挂了电话。 下午,湖海县政法委书记一职的答辩如期进行,到了傍晚时分,也有了结果,是一位名叫万晓的同志。不过,陆渐红总是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万晓虽然答辩精彩,但是比他更精彩的大有人在。事后,陆渐红也查了他考试的分数,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那名同志的答辩分值不高,反而被拉开了差距,以两分的劣势名落孙山。 晚上,姜海风提议,市四套班子正式宴请这十位专家,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对他们所付出的辛苦致以诚挚的感谢。 姜海风的大肆宴请让陆渐红隐隐感到一丝担忧,这样一来无疑会给公推公选的公正增加了隐患,走后门者是无孔不入的,谁也不敢保证在座的四套班子里有没有人被打过招呼,陆渐红也不敢保证这些专家会不会被利益所动摇。但是姜海风的做法无可厚非,陆渐红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这些专家不出市政府招待所,外人趁虚而入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如果是市四套班子或是主要领导,那就有点防不胜防了。 专家们的年龄都颇为不年轻,也都是极有身份的人,所以虽然接待的规格很高,但是酒却并没有喝上多少。一个多小时之后,酒宴便结束了。陆渐红本想将专家们送回新华国际大酒店,可是姜海风之前交待过他,为了保证专家不受到外力影响,还是住在市政府招待所方便些。而且也节省了开支,也便于次日的答辩,省得用车接送。一举三得,陆渐红没有异议。他本来有点担心,如果姜海风使诈,他还真是无可奈何,但随即想到,李伟峰上次找姜海风是为了县委办主任一职,现在此职已有定论,不足为忧。 安排好房间,陆渐红随同姜海风一一将专家送入房间,为了避嫌,在此期间,姜海风一直与陆渐红共同出入,这让陆渐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陆渐红回到住处,洗了个澡,却丝毫没有睡意,这个时候他才静下心来,首先想到的是母亲的身体情况,便打了个电话给大姐,听说一切正常,情况很好,妈妈的精神状态也不错,对手术没有什么恐惧,这让陆渐红稍稍放心,说等他这边的公推公选结束后,就会过去陪她们。 跟着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高兰,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跳微微加快,每次面对高兰,陆渐红都不能保持心态的平和,尤其是在知道自己任准安市政府副秘书长有她的帮忙之后,陆渐红的愧疚之情更是加重。 “喂,渐红,你在吗?”高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际,这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原来电话已是接通了。 “高副省长的事怎么样了?”虽然高福海对自己的帮助是因为高兰游说的缘故,但是事情终究是他出面的。 高兰的情绪不错,道:“渐红,这件事我得谢谢你。” 听高兰这么说,陆渐红知道情况不错,也松了一口气,道:“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无论是谁帮的忙,但是没有你,是不会有人帮忙的。”高兰幽幽道。 看来高兰是知道陆渐红请赵学鹏帮忙了,这肯定是高福海告诉她的,不过想想也够后怕的,如果当时没有把高福海及时叫回来,而是冒然去找龙翔天,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陆渐红忍不住道:“高兰,你对我的帮助更大呀,当时要不是你,也没有我的今天。” “你到底还是知道了。”高兰的声音低了下来,“渐红,你这是在还我的情吗?” 陆渐红赶紧道:“不,不是,你误会了。” 高兰闭上了眼睛,似乎能看得到陆渐红窘急的神色,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我知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一直到陆渐红听见正在看电子书的牛达鼻孔里发出来的哼声,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牛达的脸色不大好看,道:“哥,嫂子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呢?” 陆渐红为之气结,道:“牛达,我……” “我去洗澡了。”牛达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洗浴间的门口时又转过身,说:“哥,人心自有一杆秤,嫂子不容易。” “我……”只说了这个字,陆渐红便说不下去了。是的,在与高兰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从没有想到过安然。回想这么多年,安然对家庭的默默贡献,对自己的支持,陆渐红的内心更是歉疚。 听着洗浴间传来的唰唰水声,陆渐红失神了,刹那之间,他想到了太多的人。 第二日湖海县副县长一职的答辩如期进行,答辩的整个过程并没有异常,经过一天的紧张忙碌,两名副县长的人选也确定了下来。陆渐红松了口气,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猫腻。 转眼间,时间到了第三天,上午又进行了湖海县县委副书记一职的答辩。县委书记一职自然是重头戏,到了下午,综合会议室内坐无虚席,每个人都在关注这一时刻。 这两天陆渐红一直在看新闻报道,好评不断。不过网络上的的评论好恶兼有,但无论怎么样,看得出来,这次公推公选,还是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的。无论别人怎么说陆渐红,人事制度的改革先锋也好,爱出风头捞政绩也好,只要做到实实在在搞好这项工作,做到问心无愧,那就足够了。 正文 尘埃落定 能够参加县委书记一职的竞争,自然大多都不是些毛头小伙子,而是具有领导艺术、有着极为丰富的工作经验的同志,为了给他们充分发挥的空间,每人的答辩时间延至十分钟。时间上的充裕,令得答辩者答辩起来,侃侃而谈,有理论有实例,是万分精彩,比起一般的做报告要生动有趣得多。 随着一位位的下去,一位位的上来,答辩分始终呈胶着状态,差距很小,加上他们笔试的成绩相差也不大,所以花落谁家,一时之间难以定断。 陆渐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由于职位的特殊性,所以陆渐红对这一职位笔试的前三十名者很关注,他发现这三十人之中,只有十二名是外市的,剩下的十八人,有三人是湖海县的工作人员,陆渐红特别注意到其中的一位叫龚自信的人,是湖海县宣传部副部长,四十二岁,研究生学历,在基层的工作经验达十二年之久,是从村会计一直干上来的,土生土长的湖海人。另两名虽然在湖海县工作,户籍却不在湖海县。分别是湖海县纪委副书记和湖海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因为他们三人都在湖海工作,对湖海的状况非常熟悉,所以陆渐红对他们很关注,所幸的是,他们三人的答辩都具备很高的水准,分数也是相差甚微。 由于时间的延长,两点半的答辩提前到了两点,饶是如此,答辩也到晚八点才结束。 答辩结束后,经过紧张的计分,确保不存在任何失误的可能之后,陆渐红手里拿着名单,对着麦克风朗声宣布道:“答辩分和笔试分综合成绩排名第一位的是,龚自信!” 这个成绩一公布出来,下面响起一阵掌声,湖海县县长王佩良的脸色在刹那间有些难看,目光不由向远处的姜海风看过去,姜海风的神情也有不大自在。 掌声之后,陆渐红道:“经过紧张的角逐,湖海县五个职位共六名人选已经产生,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这六位同志表示祝贺。”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在向这六位同志表示祝贺的同时,也向参与这次公推公选的同志表示敬意。虽然你们没有在激烈的竞争中拔得头筹,但你们付出了,努力了,向大家展示了你们的能力和风采,毕竟在几千人的竞争中,能进入前三十名的,都是经得起千锤百炼的。相信这一次的公推公选会成为人生中的宝贵经历。”陆渐红接着道:“本次公推公选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但是还没有完全结束,明天我们将对这六位同志进行为期一周的公示,欢迎社会各界进行监督。” 公推公选的结束,终于让陆渐红卸下了肩头的担子,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晚上本来打算轻轻松松地对几位专家进行隆重的招待的,可是专家们却一致婉拒了,最终没能如愿。 在姜海风没有别的交待的情况下,陆渐红以私人的名义带着组织部的全体人员搞了一个庆功宴,犒劳一直忙于此项工作的工作人员。由于今天是周六,众人都是开怀畅饮,陆渐红的酒量虽然大,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以酩酊大醉而告终。 而此时,姜海风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人——湖海县县长王佩良。 王佩良道:“姜书记,现在怎么办?” 姜海风微微皱着眉道:“佩良,这一次的公推公选省委可都是重点关注的,而且通过电视和网络现场直播,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常书记的表现虽然不错,但是龚自信表现得更为突出,专家组虽然已经有所倾斜,但在全社会关注监督的情况下,不可能那么明显。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佩良也知道姜海风所说属实,可是还是不甘心。湖海县纪委副书记常先平是他的外甥,这一次笔试获得了第一名,因为与第二名的龚自信只有一分之差,所以他找到了姜海风,希望来个双保险。由于陆渐红的防范严密,姜海风通过宴请的方式,留下了其中一位专家的手机号码。在姜海风看来,常先平笔试排名第一,有着很大的优势,在打了招呼的情况下,问题应该不是太大,况且姜海风也不能太放肆于去找每个专家,免得落人口实。可是计划不如变化,没想到龚自信超常发挥,在答辩中将劣势扳了回来,还以微弱的优势胜出,拔得了头筹,一举拿下了县委书记。 王佩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姜书记,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姜海风沉吟半晌,道:“办法不是没有……” 六名人选的公示在陆渐红看来,只是一个形式,毕竟此前在笔试成绩出来的时候,也进行过公示。所以,这六名人选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可是陆渐红没想到的是,两封举报信让他焦头烂额。 第一封是针对曲功成的,其实不仅仅是针对他,也是针对陆渐红的。这封信并不是寄到组织部,而是兵分两路,一封寄到了市纪委,一封寄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信中的内容自然是一致的。并没有说曲功成有什么问题,只是对他的资格表示了否定,原因只有一个,曲功成是插队的,而他之所以能够成功插队,是因为陆渐红走的后门。陆渐红与曲功成相隔千里,形成不了交集,却开了这个后门,这其中很值得玩味。 陆渐红是被姜海风叫到办公室才知道这件事的。 姜海风将那封检举信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道:“你先看一下,然后给我一个解释。” 陆渐红看完了信,心中不住地翻腾,知道此事的只有自己和当事人,另外还有一个李海涛,难道是李海涛走露了风声? 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而是怎么应付姜海风的问话。在短短的一瞬间,陆渐红的脑子里闪过好几套说辞,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了,毕竟都是谎言,一个谎言下来,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迟早有一天是瞒不住的,索性还是实话实说。 正文 两封检举信 想到这里,陆渐红便将那晚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他也就是收了几只土鸡,况且他还给了钱,算不上是受贿。 姜海风听了陆渐红的叙述,不由笑了起来,道:“瞎胡闹,虽然你在这件事上的做法有值得商榷之处,但也情有可缘,毕竟是出于爱材之心,而且曲功成的金榜题名靠的是他自身的实力,你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平台。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第二封检举信,同样匿名,但是足以令陆渐红头痛无比了。 这封信自然是针对湖海县委书记龚自信的检举。 内容很简单,没有经济问题,没有作风问题,只有一页《党政领导干部任职回避暂行规定》的复印件。 2006年8月,**中央办公厅印发《党政领导干部任职回避暂行规定》等三个法规文件,作出了关于领导任职的“地域回避”规定:“领导干部一般不得在本人成长地担任县(市)党委、政府以及纪检机关、组织部门、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部门正职领导成员。”也就是说,县市级主要领导必须回避原籍或成长地,龚自信是土生土长的湖海人,他任县委书记确实与规定有所抵触。 看来写这封检举信的人还真是个高手。 说句公道话,对于陆渐红来说,谁任这个县委书记跟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按照公推公选的规则来做,这个有问题,那就取消资格,让下一位顺延就可以了。 可是陆渐红看过龚自信的工作简历,第二名的常先平虽然也不错,但是他的经历和资历远没有龚自信来得坚实,所以在这件事上陆渐红有点疑虑。考虑再三,陆渐红觉得这件事必须要与姜海风沟通一下。 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姜海风道:“渐红,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说着姜海风也拿出了一份内容与陆渐红所收到的检举信一样的信件,说:“渐红,你怎么看?” “姜书记,我正是为这件事来找你的。”陆渐红顿了一下,道,“姜书记,这一次是组织部考虑不够周到,忽略了这个‘地域回避’的规定,以致于在洪湖县县委书记一职的报名资格审查时出现了失误,没有考虑到一些报名者的籍贯所在地是湖海。” 陆渐红接着道:“出现这种情况,责任不在龚自信身上,如果现在按照‘地域回避’的规定来办事,这样对龚自信是不公平的。” 姜海风道:“那你的意思是不顾原则了?” 陆渐红试探着道:“姜书记,您看,有没有什么折衷的方法?如果就这么取消了龚自信的资格,龚自信会不会想法,毕竟错不在他。他本来就在湖海县任宣传部副部长,而第二名的常先平也在湖海县任纪委副书记,这样会不会造成干部的不和?” 姜海风沉思片刻,道:“可是国有国法,中央的规定我们不能不遵守,既然龚自信的资格有问题,那就顺延吧。明天发一个公告,声明一下,对常先平进行公示。” 陆渐红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姜海风这么做,完全是让组织部自己掴自己的耳光,说白了,就是让陆渐红里外不是人。当初报名条件并非陆渐红一人确定,在方案确定后也曾报送了姜海风,他并没有任何异议,现在一甩手,把烂摊子扔给自己了。 陆渐红道:“姜书记,这么做的话,社会舆论会很麻烦啊,毕竟答辩的时候都是现场直播的,当时并没有人对龚自信的资格提出疑问。” 姜海风不悦道:“如果怕社会舆论,我们的工作就不做了?如果舆论说我们的发展有问题,就不发展了?当初邓老提出改革开放时,也是议论不断,但是现在再看呢?改革开放还是正确的。所以说,我们不能被舆论所左右。你是个副厅级干部,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一点的认识都没有?” 从陆渐红任职至今,他所开展的工作虽然遇到了一些阻碍,但是还从没有与姜海风起过明显的争执,很显然,姜海风有点借题发挥了。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和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在公推公选工作上的威压,让姜海风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他这个市委书记居然连所属县的人事权都没有,这是他所难以接受的,但碍于两位领导的要求,他是有火没处发。但是在他的内心里,还是迁怒于陆渐红的,只是一直未有表露。在答辩前夕,常务副市长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隐隐提到曾与陆渐红交过心,说他还是支持书记的工作的。所以,姜海风才没有在公推公选中使绊子,没想到现在陆渐红跟他唱起了反调。下属与自己不能保持一致,这种不合拍的音符一定要杜绝,所以姜海风坚持已见。这件事哪怕是闹到赵学鹏那里去,相信他也不能不顾中央的规定吧。 拿自己跟邓公比?太高抬自己了吧?陆渐红心里闪过一丝不屑,当然,他知道姜海风是因为自己唱反调而恼怒。陆渐红是不想与他起争执的,便道:“姜书记,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湖海县的新一届班子能够和睦团结,集中精力去搞发展。” 姜海风余怒未消,道:“龚自信干书记就团结,常先平干书记就不团结了?陆部长,我看你有点先入为主啊。” 陆渐红知道再这么争下去,势必会引发他和姜海风之间的矛盾,而且很有可能继续加大,可是根据那条规则,本地人永远只能在本地任副职干部吗?难道本地人任一把手只会带来**,只会形成小集团小圈子吗?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牵强附会了。 姜海风见他沉默不语,采取了软抵抗,心头的火更大,言语间便不客气了起来:“陆部长,你的态度很有问题,我看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陆渐红闻听此言,不由苦笑,听说你姜某人刚愎自用,果然不假啊。此时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抵抗或顺从,里外都是把姜海风给得罪了。 正文 波澜不断 “姜书记,那我先走了。”陆渐红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姜海风正在气头上,现在他说什么也是白搭,不如冷处理一下,明天再说,而且他现在的心里也很不舒服,想想也是,这个龚自信跟自己非亲非故,只不过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几句话,没想到会引起姜海风这么大的反应,所以他决定先行回避,免得自己压不住火让事态继续扩大。当然,他不知道,姜海风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湖海县县长王佩良,另一方面,是借机摆个官威,免得陆渐红仗着有后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见陆渐红没有表态,姜海风决定再施加一点压力,于是在陆渐红走到门口的时候说:“明天,我要看到公告!” 陆渐红一夜未睡好,没想到这次公推公选是波澜不断,好不容易一切都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圆满结束,没想到在最后时刻来了这么一出。以他此时的身份,退避一下也没什么,屈从市委书记的指令并不丢人,可是陆渐红就是不服气,规定是死的,人却是动的。而且规定中也用了“一般不得”这四个字,那就是说特殊情况下,也是可以的。而且因为市委和组织部的失误导致目前的这种情况,到底该由谁来埋单?难道让龚自信为此承担吗? 想到龚自信在答辩时的神采飞扬,踌躇满志,陆渐红就有些不忍心,可是如果据理力争,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陆渐红也清楚得很。 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本想向赵学鹏求救,可是想到规定,即便是赵学鹏恐怕也不好多说什么。天亮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造势!不管怎么说,他是姜海风的部下,主要领导的意愿他还是要服从的,而且再跟姜海风死顶下去的话,对自己不利,搞不好对龚自信也不利,很可能成为他和姜海风之间矛盾的牺牲品。况且以他个人的能力是挽回不了局面的,只有借助媒体之势,同时也可以撇清自己,免得自己夹在中间为难。 天快亮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吕小菡,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吕小菡笑道:“大忙人,终于忙完,想起我来了?” 陆渐红笑道:“前一阵子实在太忙了,可别怪我慢待啊。” 吕小菡跟陆渐红的交道打得很多,说话也不客气,道:“一直在关注你的公推公选呢,怎么样?顺利吧? “一点小问题而已。”陆渐红道隐晦地说出了目前的处境。 吕小菡一直在听着,半晌才道:“陆部长,这是不是对那个第一名不够公平?” “没有办法,今天就要发公告了。”陆渐红淡淡道,“上班时间快到了,以后有空再联络。”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真够阴险的。明知吕小菡是个快意恩仇的记者,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像这样的事她肯定会关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这事与姜海风面对面硬拼是极度不明智的行为。他不是不在乎社会舆论吗?希望吕小菡不会让陆渐红失望。 回到办公室,迅速起草了一份关于取消龚自信资格的公告,然后带着这份公告,陆渐红再次来到姜海风的办公室。 见到陆渐红,姜海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陆渐红装作没有看见,道:“姜书记,公告已经草拟好了,请您过目。” 姜海风并没有细看,只是瞄了一眼标题——关于取消龚自信同志公推公选资格的公告,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陆渐红察颜观色,道:“姜书记,昨天我的认识上有点问题,回去之后,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在此我请求姜书记给我严厉的批评。” 姜海风面沉如水,道:“陆部长,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你的不足,我再批评你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也显得画蛇添足。” 陆渐红不失时机地道:“姜书记,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紧紧围绕市委意图,与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尽心尽力开展好工作。” 陆渐红的话说得很聪明,与市委保持一致还不就是与姜海风保持一致吗?意思表达到了,又不显得直白。 姜海风显然领会了陆渐红的表态,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语气不觉间也发生了变化,道:“渐红,这样才是湖城的好同志好干部,尽快把公告发出去吧。” 看着陆渐红走了出去,姜海风的心情舒缓了不少,陆渐红的低调让他很舒服,他能这么明白事理,也避免了与他有进一步的冲突,毕竟他的背后还是有赵学鹏撑腰的,如果关系搞得太僵,面对赵学鹏的时候,姜海风多少有点顾忌。现在这种情况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没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姜海风接道:“佩良吗,没什么事情了。” 王佩良很是钦服地说:“姜书记,还是您足智多谋啊。” 放下电话,王佩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为了这个县委书记的职位,他可谓是绞尽脑汁。常先平是他的外甥,但这并不能成为他鼎力支持的理由,重要的是,常先平这个人基本上没什么能力可言,而且对他这个舅舅是唯命是从,如果他当上了书记,那么自己这个县长完全可以“垂帘听政”。他觑觎县委书记一职已经很久了,所以在原书记胡伟森被双规时,他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检举,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正由于此,姜海风对他的印象不错,才让他临时主持湖海县的全面工作。姜海风本也是打算等刘建国之事摆平之后,扶他任县委书记的,没想到公推公选横空出世,打乱了姜海风的计划。 王佩良已经五十二岁,不具备公推公选的报名资格,所以,王佩良只有退而求其次,想法子扶外甥常先平上位。常先平也是不负他望,在笔试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可是没想到答辩中中途杀出龚自信这匹黑马,获得了第一名。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正文 地域回避 为此,他也是费尽了心机,他知道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痛恨**,尤其是贿赂,所以他没有动此念头。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姜海风的女儿有收集贝壳的嗜好,便让在国外的儿子弄来了国内难见的品种,送给了姜海风。 所以,姜海风自然要为让女儿很开心的王佩良帮忙了,这个资格就是他想出来的主意,看来常先平成为县委书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想到书记的大权即将在握,王佩良的心头不仅有一丝激动。权力,一切都是它在作祟,它永远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立即安排舒依将取消龚自信资格的公告在报纸、电视和组织部的网站上进行发布,舒依看了公告,愣了一下,说:“陆部长,这样会不会不妥?” “市委的意思,照做吧。”陆渐红不想多说什么,要舒依照办。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在办公室便接到了龚自信的电话。龚自信的情绪很不好,道:“陆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淡淡道:“龚部长,有话慢慢说,什么事?” “陆部长,你别跟我装糊涂,取消资格是怎么回事?”龚自信竭力压着心头的火气质问道。 陆渐红依然是淡淡的口吻,道:“你说的是这件事啊,公告上写得很清楚,根据中央发布的‘地域回避’原则,你是不具备在湖海县任县委书记的条件的。” “既然不具备,为什么在报名的时候不提出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人在搞鬼?”龚自信在愤怒之下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了。 陆渐红道:“龚部长,你是党的干部,说话要注意分寸。什么叫有人搞鬼?难道你质疑中央的规定?我跟你说吧,这是市委根据规定作出的决定,不是某一个人的想法,你要充分认识到这一点。” 陆渐红又道:“龚部长,一切都要按规定办事,我知道你的心里面有委屈,但个人服从组织,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你可以参与别的县区公推公选。” 龚自信道:“陆部长,这事我不服气。” 龚自信越生气,陆渐红的心里越觉得自己的目的要达到了,如果他采取退让的态度,陆渐红也只有认了。不过,他还有另一招,那就是吕小菡,相信吕小菡很快会有动作。陆渐红突然发现,他这样的行为,不仅仅是在为龚自信争一口气,更是在为自己争一口气了。 挂上电话之后,陆渐红将这一情况向姜海风作了汇报,不过他并没有说是龚自信打的电话,这样的话会让姜海风对龚自信的印象变差,陆渐红必须要为龚自信负责。 陆渐红道:“姜书记,不少人打电话到组织部来,质疑我们的做法有失公平,背离了公推公选的意义。而且认为出现这样的情况,明显错在政府,与当事人没有关系。姜书记,您看,要不要回应一下?” 姜海风淡淡道:“有什么好回应的,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让他们去闹腾去,还能翻了天不成,不用理会。” 姜海风的强硬让陆渐红为之咋舌,这可不是一般的强势,就是不知道当新闻媒体对此进行关注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这样的态度。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姜海风便把陆渐红叫了过去,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份《燕华晚报》。姜海风沉着脸把报纸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陆渐红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看报纸,便拿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题为“政府之错,谁来埋单?”的文章,署名为吕小菡。文中以激烈的言辞批评了由于政府本身的失误而致使在公推公选中获得第一名的同志失去资格,并引申到政府公信力之所以屡受质疑的原因。 陆渐红看得心惊肉跳,想不到吕小菡的笔风如此大胆犀利。 姜海风气得直拍桌子,道:“这个吕小菡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陆渐红心里就有些乐了,看来这个姜书记并不重视宣传工作啊,连吕小菡这一号的省内名记都不知道。陆渐红详实地进行了回答,而后陆渐红道:“姜书记,这个记者一向以大胆说实而著称,所以在省里很有名气,这事引起她的注意,有点麻烦啊。” 姜海风冷哼一声道:“一个记者,一篇文章,哼,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倒是想看看她能翻多大的浪出来。” 陆渐红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他知道,这事不会一篇文章就这么完了。 果不其然,在燕华卫视当晚的《面对面》栏目中,吕小菡对此事进行了报道,她以她的那篇文章为由头展开了描述,并现场公布了取消资格的公告书,公告书的落款是**江东省湖城市委员会、江东省湖城市人民政府,上面还盖有红红的印章,证明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在节目的最后,吕小菡说:“这件事情显示出了政府的随意性,人事提拔,尤其是在公推公选这么严肃的工作中出现这种随意,不得不让人对政府的行为产生疑问,政府到底可不可信?明晚请继续关注。” 陆渐红大乐,吕小菡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节目结束没多久,陆渐红忽然接到了赵学鹏打来的电话,责备道:“渐红,你在搞什么?怎么让吕小菡瞄上了?” 陆渐红道:“赵叔,您是从《面对面》知道这件事的吧?” “告诉我,怎么回事?” “赵叔,我也没有办法,公推公选的报名资格,市委和组织部都忽略了中央的‘地域回避’规则,后来有人检举了才想到这个失误,姜书记的意思是一定要按规定办事,所以对获得第一名的龚自信做出了取消其资格的决定。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来。”陆渐红的话九真一假,如果不是他故意透露给吕小菡,她才没有兴趣和精力关注到这件事上来。 “瞎胡闹。”赵学鹏低声骂了一句,“姜海风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规定是死的,人就不是活的吗?” 正文 湖城热点 “赵叔,事已至此,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天我请示一下姜书记,看怎么能把事件平息下来。” 挂上了电话,赵学鹏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姜海风。 此时的姜海风气得直骂娘,他是不怎么看电视的,不然也不会不知道吕小菡。刚刚江振华将这件事向他汇报了,姜海风头疼无比,便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 赵学鹏地语气很严厉:“海风,湖城现在又上报纸,又上电视,都是热点啊。” 听着赵学鹏隐讽之语,姜海风极度无语,道:“赵秘书长,这件事纯粹是恶意中伤啊。” 赵学鹏道:“是不是恶意中伤我不管,刚才就此事我向渐红了解过了,都是‘地域回避’引发出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吧。” “赵秘书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姜海风脸色铁青,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是条妙计,没想到被一个疯记者盯上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连省里都惊动了。 在宿舍里来回踱了好几个圈子,也是没什么办法,这个时候再收回成命,难免有出尔反尔之嫌,更显得自己是迫于媒体的压力才不得已而为之的,他实在丢不了这个脸。想了很久,姜海风决定,尽快与这个吕小菡正面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谈出个结果,消除这方面的影响。 他没想到的是,他作出这样的决定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吕小菡便找上门了。 那是第二天上午,他刚到办公室没多久,正在想办法找吕小菡的联系方式,江振华轻轻敲门,在门外道:“姜书记,市委办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有一帮自称是燕华卫视的记者要来采访,领头的叫吕小菡。” 姜海风心中一动,问道:“把他们带到市委四楼的贵宾会议室,叫陆部长接待一下。” 陆渐红接到江振华的电话,详细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在办公室稍微停了一下,等整理好了思路,这才向四楼的会议室走去。 一到会议室,陆渐红便见到了扎着马尾辫的吕小菡,一副精干的模样,皮肤稍黑了一些,但更显得健康。 “欢迎省里的记者到湖城来作客!”陆渐红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湖城市委组织部长陆渐红,很高兴见到你们。” 简单的寒喧之后,吕小菡开门见山道:“陆部长,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三日前贵市委市政府做出了关于取消龚自信公推公选资格的决定,有这事吧?” 其实这些陆渐红都与吕小菡说起过,只是此时重新再提,那意思又是不同了,陆渐红道:“有这么回事。” “那么为什么要取消他的资格呢?” 面对摄像机,陆渐红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要搬上荧屏的,所以显得特别慎重,可不能说错了一丁半点,道:“那是因为在其公示期间,有人检举其不具备参与公推公选的资格。” “那么何以见得他不具备资格呢?依据是什么?”吕小菡紧追不舍。 正在这时,姜海风走了进来,笑着说道:“省台记者驾到,有失远迎啊。” 陆渐红起身道:“姜书记,您来了。” 见市委书记到了,吕小菡示意暂时停止拍摄,道:“姜书记,您好,我是吕小菡。” “小菡记者,久仰得很呀。”姜海风笑着与吕小菡握着手,道,“坐,坐。” 吕小菡坐下,将来意说了,接着问刚才陆渐红没有回答的问题。 姜海风在场,陆渐红便没有越殂代疱,把目光投向了姜海风。 姜海风向摄像机的镜头看了一眼,以商量的口吻道:“小菡记者,我们能不能私下里谈谈?” 吕小菡微微一愣,随即想到,姜海风要求私下里谈,那么足以说明这件事很有可能有点猫腻,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些,便道:“行。” “那请其他的记者同志先休息一下。”姜海风这才向吕小菡道,“请跟我来。” 到了姜海风的办公室,江振华为吕小菡泡了杯茶,姜海风道:“小菡记者,请坐。” “谢谢。”吕小菡向江振华道了谢,坐了下来,道,“姜书记,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海风呵呵一笑道:“昨天看了小菡记者的《燕华晚报》上的报道,笔锋很犀利啊。” 吕小菡微微笑道:“姜书记过奖了。” “只是小菡记者有些片面了。”姜海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道,“湖城市本次的公推公选虽然是史上第一次,但还是很成功的……” “姜书记,我的来意您是知道的。”在湖城,别人怵姜海风,吕小函不可怵,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她可没兴趣听姜海风顾左右而言他。 姜海风心中略有不快,不过并未显在脸上,毕竟他现在有求于人,便笑着说:“小菡记者真是快人快语。直说吧,要怎样小菡记者才能不再过问这件事?” 吕小菡吃了一惊,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会如此直接了当地开条件擦p股,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这也让她意识到,如果她真的开出价码的话,极有可能会搞出爆炸性新闻。 见吕小菡不说话,姜海风还以为她是在考虑条件,便笑道:“小菡记者,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他不知道,吕小菡现在所考虑的问题,是要不要借机发掘出深一层次的新闻来。她跟陆渐红的关系不错,如果爆出料来把事情搞大了,她担心会影响到陆渐红在湖城市委的人际关系,加上前些日子湖城发生的事件,包括湖海县的**案,已经有很大的影响,现在再在这个伤口上捅一刀,会不会引起政治高层的反感。 想到这里,吕小菡决定还是不深入了,便道:“诚然,现在有不少记者会干一些昧着良心的事,以满足个人的私欲,但是,姜书记,我想您看错我了。如果我也是那样的人,今天就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带着一大帮人来了。我们不如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吧。” 正文 死缠烂打 姜海风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道:“小菡记者,看来你是不会善罢干休了。” “姜书记,我是以事论事,从来不会针对哪个人。”吕小菡也站了起来,道,“不如,我们还是到会议室去谈吧。” 吕小菡独自进入了会议室,其不快的表情让陆渐红知道姜海风跟她谈崩了。其实当姜海风提议私下交流的时候,陆渐红就已猜到,他是想跟吕小菡谈条件。不过他了解吕小菡的性格,不可能与之谈妥。所以,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一点都不意外,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陆部长,现在继续我们的问题吧。”吕小菡挥了挥手道,“取消龚自信资格的依据是什么?” “小菡,你稍微等一下。”陆渐红必须得把表面功夫做足了,不然有可能惹出姜海风的猜忌,在说出事实之前,他要去请求一下姜海风,如果姜海风不同意的话,那陆渐红就要暗示吕小菡自己去采访姜海风了。 将众记者扔在了会议室,陆渐红径直去了姜海风的办公室,姜海风正在生气,陆渐红道:“姜书记,这帮记者死缠烂打,怎么办?” “凉拌!”姜海风恨恨地幽默了一下,道,“你也不要过去了。小江,打电话给保安,赶他们走!” 陆渐红再一次目瞪口呆,连忙道:“江科长,等下。” “姜书记,把这帮记者得罪了,麻烦会很大啊。这些记者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这个吕小菡大有来头,如果她利用她的影响力再在电视台宣扬一下,对湖城的影响可是不小啊,尤其是对您……”陆渐红说到这里便收住了口。 姜海风正处于暴怒期,拍着桌子道:“尤其怎么样?难道我堂堂一个省委管的干部还要看她的脸色办事?我就不信了,她还能让我丢了乌纱帽不成?” 盛怒之下,姜海风说话有点过激,陆渐红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副样子,原意只不过是想利用媒体的影响力让姜海风降低姿态,实现让龚自信上任的目的,哪知道姜海风像一头倔驴,死活不肯,以致于事情越搞越糟。 “还愣着干什么,让保安过来!”姜海风向江振华喝道。 “不用了!”吕小菡站在门口道,“姜书记,这件事情我们会继续关注。不过我要告诉你,作为一个城市的一把手,应该为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负责,而不是自己出了错,就让下属承担责任,这样的一把手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我以湖城市委书记的身份告诉你,我做什么,还不需要你一个记者来指手划脚,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叫保安了。”姜海风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吕小菡似乎与姜海风卯上了,也是寒着脸说:“看结果吧!” 陆渐红此时留也不是,送也不是,头皮一阵阵发麻,看来这回,事情搞得大条了。 看着吕小菡消失在门口,陆渐红低声道:“姜书记,吕小菡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啊。” 姜海风处于盛怒之中,道:“我看她能搞多大的动静出来。” 在姜海风看来,一个省新闻台的记者能怎么样?无非是发发牢骚而已,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吕小菡的能力。当一份内参摆在他的面前时,他才傻了眼,当然,这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不免也有些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后悔,事情弄大了,他这个组织部长也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个公推公选是他一手操办的。 没一会,吕小菡的电话打过来了,道:“方便说话吗?” 陆渐红道:“我在办公室。” 吕小菡这才道:“陆部长,我为湖城有这样的一把手而感到可耻,也为你在这样的领导下工作感到悲哀。” 陆渐红苦笑道:“小菡,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吕小菡诧异地道:“怎么?现在后悔了?我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事啊,现在恶人我来当,好人你来做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吕小菡实在太精明了,他的意思被她洞察得一清二楚,这么做,一方面是她确实觉得不公平,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陆渐红意图的理解。 陆渐红尴尬地道:“小菡,可是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按照我的走向而发展了,我还是对他的了解不够深啊。” 吕小菡道:“你知道吗?为了摆平这件事,他可是想向我给好处的。为了记者的尊严,更为了我的尊严,我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事情了,而是变成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就不信,权难道大得过理?” 陆渐红头大如斗,吕小菡之所以能够成为江东省记者中的一块招牌,与她的敢做敢为、不屈不挠是有很大关系的,而且她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一回,陆渐红可真是捅了一个大蜂窝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渐红想套一点口风。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有我的办法。”吕小菡的口风很紧,冷冷一笑,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纵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到,吕小菡采取的方法居然是把此事写进内参。 这个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吕小菡的能耐居然大到如此地步,这是姜海风也想不到的。就当公示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省委办公厅的一个电话打到市委,让姜海风和陆渐红一起到省委去。 两人都是莫名其妙,不过回想自己都没有做什么违规违法的事,也是安心,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把省委的这个电话与公示之间拉上关系。 经过这件事,姜海风倒是把陆渐红当成了自己人,在接受采访的这件事上,陆渐红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是根据他的意思来的,此外,他还感觉到陆渐红在很多时候都有些为他设身处地的考虑,这一点,他很是欣赏。 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自己带车,而是坐着市委的一号,与姜海风同车向省城而去。 正文 随遇而安 这几天,姜海风一直在关注,报纸和电视上都没有出现那方面的报导,虽然网络上颇有言论,但在他看来,那都是毛毛雨,哪里经得起太阳的照射。所以他也就心安理得,在车上,他的心情不错,甚至偶尔还和陆渐红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所以这一路行来,车中笑声不断,尽管他有时说的笑话并不好笑。 陆渐红却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省委找他的事,不见得是件好事。如果是好兆头,赵学鹏那边肯定会有消息,可是赵学鹏动静全无,可是自从接到电话,陆渐红便和姜海风在一起,并不方便联系,只有随遇而安了。 车很快到了省委,姜海风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昂头走进了省委大楼。 省委办公厅的同志接待了二人,要他们稍等一下,不一刻的工夫,省委办公厅副厅长高全意从楼上走下来,笑呵呵地说:“姜书记,陆部长,赵秘书长在六楼会议室等你们,我带你们上去。” “那就麻烦高厅长了。”姜海风笑道。 陆渐红跟在后面,心里格登了一下,赵学鹏接待?到底什么事? 到了六楼的会议室,高全意叩了叩门,道:“赵秘书长,姜书记和陆部长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赵学鹏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来一点点情绪。 “请进吧。”高全义在外面推开门,然后便离开了。 姜海风当先推开门,里面坐着赵学鹏,脸色平淡,虽然看不出什么心情,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姜海风所想像中的喜事。 “海风,渐红,坐。”赵学鹏淡然道。 姜海风微微一愣,坐到了赵学鹏对面的沙发上,陆渐红也在姜海风的下首坐了下来。 赵学鹏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内参,道:“先看看吧。” 至此,二人都有了不详的预感,二话不说,拿起内参,翻看了起来,当看到吕小菡题为《取消资格谁之过》的文章时,两人都变了脸色,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吕小菡到底做了什么。 “都看到了吧?”赵学鹏依然是淡淡的口吻。 姜海风没想到吕小菡如此极端,居然在内参上发表文章,额头冒出了些汗,道:“赵秘书长,您别信吕小菡胡说八道。” “现在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赵学鹏的声音中多了一些情感色彩,道,“你上次跟我说一定会处理好此事,你就是这么处理的吗?还上了内参,露了脸了啊。” 姜海风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个吕小菡真够损的,严重夸大了市委在此事中的责任,并且还以责问的口气指责市委故意逃避责任,让下属承担过错,另外还隐隐指出某些领导有意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来掩盖此事,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陆渐红一直没有说话,他觉得吕小菡这一回也有些过份了,可是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所以有点心虚。 赵学鹏接着道:“这份内参省委的几大常委们都看了,很有些意见,龙书记也是很来火,这湖城到底是怎么了,短短的几个月里出了那么多事,这还有没有点消停了?你们这些领导干部成天都在干什么?” 姜海风觉得西装里的衬衣都湿透了,不由伸手稍稍松了松领带,让自己的呼吸顺畅起来,试探着道:“赵秘书长,那现在该怎么办?” 赵学鹏没有开口,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部长,你认为呢?” 陆渐红跟着赵学鹏的时间不短了,听赵学鹏这么说,知道他对自己也有点看法,可是他是有苦难言,这事虽然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可是也是事出有因,要不是姜海风一意孤行,哪有这些个破事啊? 姜海风不由也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陆渐红想了想道:“赵秘书长,其实这件事主要的责任还在组织部。” “现在不是你谈责任的时候,如果真到需要追究的地步,那会有人追究的,不是主动承认错误就行的。”赵学鹏说的很严厉,陆渐红却听出一丝端倪,组织部固然有责任,但是组织部也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况且内参中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市委,从这一点来说,陆渐红倒是被撇了开来。 姜海风也听出了赵学鹏的寓意,神情更加紧张起来,后背的粘湿让他很难受,却只有把腰板挺得笔直。 陆渐红接着道:“如果没有‘地域回避’这项规定,龚自信的资格就不会有疑问,但是当初在研究报名条件时,没有考虑到这项规定,所以错并不在龚自信身上。鉴于有人以规则为由进行了检举,市委肯定要慎重对待。我觉得姜书记在这件事上,坚持原则,以中央的规定为准绳,没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龚自信也没有过失,所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以供二位领导参考。” 陆渐红的建议是,到湖海直面群众,随机抽出五百名群众,对龚自信和常先平二人进行不记名投票,谁的票数多谁就上任。 这个办法虽然不是什么绝佳的主意,但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民意,公推公选的本意也是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德高望重、真才实学,二者兼而有之,方是上佳之选。 采取这个方法选出来的人,一来是人心所向,二来也在一定程度上也表现了市委勇于承认失误承担责任,一举两得。 赵学鹏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 见赵学鹏首肯了这个方案,姜海风眼冒精光,看向陆渐红的目光变得亮了许多,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陆渐红真他娘的太可爱了。 赵学鹏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出任何差子,这份内参,我会想办法。不过我提醒二位,‘公平’二字,一定要放在心间,如果这次湖海的投票出现弄虚作假、暗箱操作的事,是什么后果,你们应该很清楚。” 姜海风头点如小鸡啄米,道:“赵秘书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指示做好这项工作。” 正文 心头之虑 “好了,也别给我表态了,话说得再好听也没有用,我要看事实,看结果。”赵学鹏暗讽了一句。 姜海风的脸不由一红,上次也是表了态的,说一定处理好此事,结果被闹上了内参了。 这件事虽然闹得颇有气势,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并没有几个,至于上内参的事,由于赵学鹏有意识的控制,事件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省委shu记龙翔天是瞒不住的,这一方面赵学鹏心中有数。不过他也作了解释,已经作了善后处理,尽量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的程度。龙翔天只说了一句话:“湖城真不让人省心啊。” 回到湖城,陆渐红跟着姜海风进了他的办公室,姜海风的脸色很差,在当前稳定压倒一切的大形势下,出现了这样不利于湖城形象的事,他这个市委书记很难堪,可造成这一切的偏偏是他自己,火都没处发。所以他把一切责任都归究于吕小菡的多管闲事。不过,吕小菡的能力不容小觑,话又说回来,能在内参上发表文章的谁又是省油的灯? 今天的公示一结束,明天湖海县的六名领导干部就要上任,可是县委书记一职的人选还没有明确下来,不过由于陆渐红的办法得到了赵学鹏的认可,倒也不算太为难,姜海风道:“陆部长,这个方案是你提出来的,就由你负责吧。” 回到组织部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操作起来难度并不大,但是关键在于那五百名群众的人选问题上。到湖海去进行民意推荐,必须要通过湖海县委,龚自信和常先平本身就是湖海的干部,如果直白地告诉主持工作的县长王佩良要进行民意推荐的话,他很有可能事先拉票。在公推公选初始的资格审查时,常先平是他的外甥并不是什么秘密。出于这种关系,他甚至可能会找一些支持常先平的所谓“群众”,这是陆渐红所不愿意看到的。 王佩良肯定是要通知的,不过意图不能透露,陆渐红想了想,决定换一个理由,就说市委要在湖海县搞一个活动,需要五百名群众参与就可以了。相信以王佩良这个县长的身份,他也没有胆量去过问市委到底要举行什么活动。 心中有了主意,陆渐红刚刚抓起电话,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关于那封对龚自信的检举信。一般来说,写检举信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出于责任,第二个就是利益冲突。陆渐红不认为会是第一种可能。因为在笔试分数出炉公示的时候,并无人对此提出异议,那么就是第二个可能了。龚自信的落选对谁最有利呢?自然是第二名的常先平!想到这里,陆渐红又想到了姜海风的态度,遵守中央规定无可厚非,但是按照常理来推断,这件事的第一责任明显在于市委,为了逃避责任,姜海风应该力压检举才对,而且按照规定所述,有一个“一般不得”这个可以模糊的概念,可是他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不顾影响,不顾媒体,一意孤行地坚持要取消龚自信的资格,这样的举动极其反常。难道姜海风在这份检举信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陆渐红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姜海风很有可能会把去湖海进行民意推荐的目的透露给王佩良,王佩良知道了,意味着常先平也知道了,做小动作自然是难免的,那这样的民意推荐也就毫无公平可言了。 陆渐红收回了放在电话上的手,一时之间极是踌躇,这时李海涛敲门进来,道:“陆部长,明天湖海县的六位同志就要去报到了,市委组织部要不要安排人过去?” “要的。”陆渐红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忽然道,“海涛,你是从湖海过来的,对常先平这个人了不了解?” 李海涛对于取消龚自信资格的事也是颇为不满,道:“陆部长,我的观点不带有任何个人情感色彩,常先平是专门为考试而生的。他那个纪委副书记也是通过考试得来的,在机关里混混可以,但让他干县委书记,他绝对没那个能力,一方面水平不够,一方面性格懦弱,就是个软趴趴熊。虽然是个纪委副书记,但干得都是文书之类的事情,你说这样的人如果是书记,那湖海就真的‘海’了。” (注:海,为方言,意思是完蛋的意思。) “龚自信呢?”陆渐红不动声色道。 “跟常先平相比,龚自信比他要高八个帽头,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通过他的个人履历就能看得出来,其实像这样的人早就应该上来了,可是他的性格过于刚正,不爱溜须拍马,耿直得要命,很不合前任书记胡伟森的拍子,所以一直被压在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上好些年没能上来。” 陆渐红对龚自信的好感大增,从他直接打电话过来表达情绪上的不满就可以看出,这家伙还真是耿直无比啊。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湖海。”陆渐红跟着将打算到湖海进行民意推荐的事告诉了李海涛,道,“海涛,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依我说,担心常先平耍诈,干脆也让龚自信提前准备,各显神通,谁强谁胜。”李海涛口无遮拦,看着陆渐红沉下来的脸,嘿嘿一笑说,“陆部长,我就是瞎说说的,这可是违反原则的事,你千万别听我的。”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道:“这么说,龚自信的威望比常先平要高了?” “那是当然!”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明天早上8点,准时出发。通知那五位上任的同志,七点半到市委集中,我们一起过去。” 跟着,陆渐红通知了王佩良,让他组织五百名群众,九点半钟到湖海县影剧院集中,届时让湖海县委县政府的班子成员全部参加会议。 交待完这件事,陆渐红又请示了姜海风,问他明天要不要亲临湖海。姜海风看了一下第二天的日程安排,需要参加两个会议,还要接待一个新加城的客商,便让陆渐红全权负责。 正文 不记名投票 这一次,姜海风还是把赵学鹏的告诫抛于脑后,将此事透露给了王佩良,这么做属于原则之内的事,并无违规,让王佩良自己去搞吧,他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做完了这些,陆渐红轻松了许多。晚上,他接到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吕小菡打来的,无论如何,陆渐红都不能责问她,毕竟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是自己主动惹的她,向她表示了感谢,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吕小菡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郎晶的培训班停了,好消息是,经过她的介绍,郎晶成功地被她的演艺界朋友所认可,正在筹划下一步事宜。 总的来说,这还是好消息。当然这一切都是与吕小菡的帮助所分不开的,陆渐红再次向她表达了谢意。 吕小菡开玩笑说:“陆部长,你对郎晶这么热心,你俩是啥关系?” “朋友。”陆渐红故作镇定地说,“小菡啊,我还有点事,咱们下次再聊。” 迫不及待地挂上电话之后,陆渐红有点气喘,不由想起那个雨夜的荒唐。这时,第二个电话打过来了,是刘得利。 刘得利告诉他明天采石场正式开工了,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 正巧明天陆渐红要到湖海,陆渐红让他明天再联系。 次日晨8点,陆渐红和李海涛带着五名上任的湖海县领导,分乘两辆车奔赴湖海。 九点多一点,终于到了湖海县,按照事前的约定,车直接开往湖海县影剧院。在刚到湖海的时候,县长王佩良就跟李海涛联系过,知道他们很快就到,便带着人在影剧院前等候。 见到他们的车到,王佩良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热情地与陆渐红和李海涛握着手,然后又与到湖海报到的五位同志一一握着手说:“欢迎到湖海来共事啊。” 一番寒喧之后,王佩良道:“陆部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在王佩良的带领下,走进了影剧院。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八百人的影剧院,平时湖海举行一些大型会议都是在这个地方。 陆渐红走上主席台,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上,王佩良轻轻咳了一声,拍了拍话筒,道:“同志们,安静一下,现在开会。” “今天,对于湖海来说,是一个大喜之日,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我们迎来了五位新同志,还要迎来一位新书记,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来记住今天!”王佩良当先鼓起了掌,台下更是掌声如潮。 等掌声停息了,王佩良接着道:“今天的会议主要有三项议程,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请五位新到的同志进行就职讲话,大家欢迎。” 五个人分别进行了就职演讲,由于个个都经过笔试和答辩的洗礼,说起话来流畅得很,博得阵阵掌声。 半小时后,演讲结束,王佩良道:“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请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陆渐红同志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陆渐红起身轻轻摆了摆手,道:“今天我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送五位同志就任。第二个就是为了湖海县委书记。之所以今天请这么多人来,主要是为了请各位进行监督。” 监督?台下的人都有些发懵,他们都是王佩良向各个乡镇的党委书记打过招呼的,要求他们到时一致投常先平的票,现在怎么成了监督了? 陆渐红继续道:“会议到此暂告一段落,下面,请选出二十名监督代表,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代表选出后,我们到乡镇去,分为两组,分别由我和李海涛部长带队,每组随机从乡镇抽选一百人,对龚自信和常先平二位同志进行不记名投票。” 说到这里,陆渐红低声问身边的王佩良:“王县长,车都准备好了吧?” 陆渐红的这一招打得王佩良措手不及,僵了一下,道:“准备好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十分钟后,二十名代表已经产生,陆渐红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十一点,我们仍然在这里集中,宣布湖海县委书记上任。” 陆渐红话音一落,便当先站了起来。 很快两个小组向各个乡镇进发。 陆渐红的这种做法,又开创了人事选拔的历史先河,老百姓也感到很新奇,在他们投票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自豪感,原来大领导也是能够从他们手中产生的,让他们充分行使了一回以前从未行使过的选举权。 王佩良并没有随同,当然,他也不会在主席台干坐着,在后台,他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常先平神色慌张地坐在他的身旁,一声不吭。 龚自信并没有参加这个会,他一个宣传部副组长还轮不上,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参加,想想原本应该是宣布自己成为县委书记的,可是忽然间煮熟了的鸭子就飞了,这让他很不能接受。如果上任的是一个能力强的人,他倒也没有怨言,可是偏偏是个书呆子,他能胜任吗? 在陆渐红作出到民间选举的这个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时,他简直觉得是在做梦,难道柳暗花明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选举虽然声势浩大,但费时并不多,很快一百人的选举就结束了。在推选出的二十名代表的亲眼目睹下,县委组织部进行了统计工作,结果是,二百人投票,支持龚自信的一百四十七票,支持常先平的三十八票,弃权十五票,龚自信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当龚自信接到组织部的电话,让他于十分钟之内赶到县影剧院进行就职演说时,龚自信的泪水流了下来,没想到此事一波三折,最终还是还是拨开云雾见得天日。 龚自信很快到了影剧院,他感觉到一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影响吗?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看到龚自信,穿着很简朴,透露出一丝从基层上来的憨厚,眉宇间也含着一丝沉稳和执着。 正文 鸡飞蛋打 鸡飞蛋打 陆渐红道:“经过刚才在乡镇的选举,在各位代表的监督见证下,湖海县委书记的人选已经确定,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湖海县委书记龚自信同志讲话!” 龚自信站在演讲席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沉声说道:“我没有太多的话要讲,只有一句,那就是希望我能团结全湖海县所有的干部群众,为湖海县的发展,为湖海县七十六万人民过上好日子,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 中午,湖海县四套班子所有成员汇聚一堂,为新来的六位同志接风。说是六位,其实只能算是五位,龚自信一方面是湖海人,另一方面又新任县委书记,算是湖海的主人。 王佩良虽然落了个鸡飞蛋打的结果,但此时此刻,却不能表现得太失落,虽然龚自信以前是他的部下,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可是县委一把手,用老眼光去看人不仅仅会搞得自己灰头土脸,如果摆不正位置的话,甚至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在接风宴上,他是强颜欢笑,姿态放得很低。 由于是工作日,所以在陆渐红的要求下,喝酒也都是浅尝辄止,表达个意思就行了。 在酒宴结束的时候,陆渐红举杯敬龚自信和王佩良,希望他们党政一把手齐心合力,为着事业的发展而努力。 说这话的时候,陆渐红的眼睛是看着王佩良的,王佩良自动对号入座,大点其头道:“一定,一定。” 散了后,龚自信将陆渐红送出门,说:“陆部长,我错怪您了。”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笑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你可不要辜负市委对你的殷切期望,尽快扭转湖海的工作局面,消除上次事件的不利影响。” 龚自信点头道:“陆部长,您就看着好了。” 陆渐红点了点道:“那我就不多待了,你也是刚上任,需要做的工作不少,尽快熟悉,进入角色吧。” 龚自信竭力挽留陆渐红多待一会,晚上他以私人的名义招待,表达对陆渐红的感谢。 陆渐红笔着婉拒了,道:“我还有事,以后机会有的是,来日方长嘛。” 陆渐红上了车,在车上将此事向姜海风做了汇报,姜海风听说县委书记一职到底还是没能如他的愿,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这个结局总好过省委打他的p股要好多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陆渐红要李海涛先回湖城,他在湖海还有点事情。 李海涛笑道:“陆部长,我下午想请半天假啊。自从离开湖海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正好趁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 陆渐红道:“我正好下午也要在湖海见个朋友,这样吧,你先忙你的,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一起吃个饭。” 中午吃饭之前,刘得利便已打来电话,告诉陆渐红他和张雪松已经到采石厂了。 “开车,去采石厂。”陆渐红一声令下,车子向莲塘乡的采石厂驶去。 随着路面的越来越崎岖,莲塘乡渐渐近了。在经过那幢三层小楼的时候,陆渐红发现楼已经荒了,就连门前的那几道铁栅栏都已经被卸走了,也不知是不是捡破烂的或者是小偷们干的。回想起在这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已经事隔几个月,但还是历历在目,甚至于有点惊心动魄。人已不在,楼已空,俱往矣,还看今朝。 怀着这种心情,陆渐红和牛达继续上路,很快便看到了采石场。 刘得利的动作很快,采石场的老虎机正轰鸣着工作。 两人下了车,走了过去,打了电话给刘得利,很快刘得利便和张雪松从采石场不远的一排小平房里走了出来,兄弟相见,分外亲热。 弟兄四人聊了一会关于采石场的事,陆渐红提出到场子上去看看,这里可也有他的股份的。 搞企业经营,陆渐红不懂,但是洪山轮窑厂的安全事故给他敲响了警钟,在场子上看了一圈,陆渐红道:“大哥,安全重于泰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安全事故,麻烦会不小。我刚才看了,不少人都没戴安全帽,万一爆破的时候被石头崩了,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另外,开采的时候千万不要直角开采,那样是很危险的,一旦塌方,那就是特大安全事故了。” 刘得利道:“我记住了。渐红,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赚钱多少不要紧,一定要保证人员安全。” 陆渐红点了点头,看着厂门墙的两侧印刷的“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道:“安全措施一定要到位,最近这几年安全事故频发,国家对安全这一块抓得很紧,不要舍不得花这些小钱。” 一起聊了一会,眼见天色有些晚了,陆渐红道:“大哥,走,咱们到县里吃饭去。” 刘得利道:“去县城不方便,就到镇上将就一口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晚上可能会有一些人要介绍给你认识,对企业有好处。” 刘得利听到这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张雪松却道:“我就不去了,场子里总得要有人照应。” 陆渐红知道张雪松最烦的就是应酬,也就没有强求,道:“达子,你陪二哥,吃完饭,我过来接你。” 张雪松以前是在道上混的,跟牛达倒是有不少共同语言,牛达也就乐得陪他。 陆渐红开着车,打电话给李海涛:“海涛,在县里吗?” “在,饭店已经安排好了,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李海涛很聪明,陆渐红中午跟他说要见朋友,晚上请他吃饭,他就知道这个朋友肯定不一般,所以提前准备好了饭局,另外,还不经意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龚自信。 龚自信虽然耿直,但这不代表他就鲁莽,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的话是耳熟能详,当然不能错过这个跟陆渐红加深关系的机会。这年头,无论是想干实事的还是务虚的,积极要求进步那都是人之常情。 正文 高调出席 很快到了李海涛所说的湖海宾馆,这是一个二星级的宾馆,车开进了里面的大院,停着很多车子,看来生意不错。 和刘得利一起上了二楼的vip1厅,几个人正在打扑克,龚自信见到陆渐红进来,忙放下手中和牌起身迎上来,道:“陆部长,您来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龚书记,我们又见面了。” 龚自信笑道:“陆部长可别怪我不请自来啊。” “哪里哪里。”陆渐红道,“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莲塘采石场的刘老板,这位是湖海县新上任的龚书记。” 两人握了握手,龚自信又将打牌的另外二人向陆渐红作了介绍,一位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夏云龙,一位是县住建局局长周欣,令陆渐红稍有意外的是,这个住建局局长居然是个女的。 看这阵容,陆渐红隐约猜到龚自信是打算对湖海县的房地产开发做动作了,不过这些发展不是他过问的事情,六人入了席,龚自信当先举杯道:“陆部长,李部长,我敬二位领导一杯。” 李海涛笑道:“龚书记,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大家都是湖海人,我也算是半个主人啊。” 陆渐红也笑道:“龚书记一上来就想一网打尽啊,来,来,来,我借花献佛,祝贺龚书记新官上任。” 陆渐红在这里的级别最高,所以众星捧月,陆渐红这次高调参加饭局,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认识一下刘得利,能够在以后多加照顾,所以陆渐红向刘得利看了看。 陆渐红的性格刘得利是很清楚的,一向姿态很低,这一次的反常显然是为了他,所以便举杯道:“龚书记,我敬你,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啊。” 龚自信笑道:“刘老板太客气了,不要说你是陆部长的朋友,就冲着你为湖海经济作贡献,我也是要支持的。” 那边,夏云龙也和李海涛厮杀了起来,住建局局长周欣举杯道:“陆部长,我敬你一杯。” 周欣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陆渐红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心道:“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也真够不容易的。” 周欣很干脆地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道:“陆部长,这一次湖海县干部的提拔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这与陆部长是分不开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只要有真材实学,放在哪里都是有机会的,这是市委对干部提拔的态度。我也希望能不断涌现出能够胜任一方的领导干部啊,龚书记就是一个例子。” 周欣看了一眼正在跟刘得利碰杯的龚自信,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也很轻松,陆渐红向来吃饭大多都是陪着领导,最多也就是跟自己平级,现在被捧了一把,感觉还真是不错。结束的时候,陆渐红有意加深龚自信对刘得利的印象,当着龚自信的面道:“哥,我酒喝多了,你来开车吧。” 陆渐红的这声“哥”,果然起到了效果,龚自信不是呆子,当然能感觉到陆渐红的用意,紧跟上来,道:“陆部长,刘老板,要不就在湖海住一晚,明天再走。” “不客气了,还有点事。”陆渐红见目的达到,向李海涛道,“海涛,我先走了。”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回湖城,弟兄四人难得一见,总要好好聚一聚的。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和牛达离开了湖海,临行前,陆渐红道:“过几天妈就要做手术了,有空的话就过去。” 回到湖城,时间刚刚好,没耽误上班,在办公室坐了一会,程小东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道:“陆部长,那案子有眉目了。” 陆渐红微微一愣:“什么案子?” 程小东被陆渐红也问愣住了:“就是那天晚上找你麻烦的啊。” 陆渐红早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道:“什么情况?” “你在办公室吗,我到你办公室吧。” 程小东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纸袋子,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坐定,陆渐红散了烟,程小东滋滋地吸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照片,道:“那晚他们确实是受人指使,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指使他们的人的身份,连名字也不知道,只是提供了相貌,经过电脑绘图,进行比对分析之后,找到了这个人,你看一下,认不认识。” 陆渐红看着照片,照片上的人约莫三十七八岁,眉宇间略有一些凶相,不过绝对陌生,陆渐红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阵子,一点印象都没有,摇了摇头:“不认识,他是什么人?” 程小东放低了声音,道:“李伟峰你总认识吧?” 陆渐红再次愣住了,难道这个人与李伟峰也有关系? “他叫管钢,是李伟峰的助理。”程小东不无顾虑地说,“陆部长,你怎么得罪他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一言难尽啊。这件事你也不要再去追究了,一点小误会。” 程小东道:“那如果他……”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那是以后的事。” 这不是说陆渐红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只是他实在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出来,本来就是个误会,而且他也没吃什么亏。不过,管钢,这个名字他是记下来了。 此时的管钢却正在生闷气,确切地说,已经生了好几天的气,如果不是李伟峰要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找陆渐红的麻烦了。虽然李伟峰没有说什么,但他还是感觉到李伟峰对他办事不力的不满,指望一帮小痞子还真是成不了事啊。 管钢真是越想越窝囊,想想跟着李伟峰也有不少年了,这些年可谓是办了不少事,还从来没有栽过跟头,没想到居然在一个小官员身上破了例。为了找回面子,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陆渐红的生活规律他已经摸得很清楚了,除了工作就是回住处,基本上没有其它的活动,这很方便他行事。 正文 夜长梦多 在市委大楼到陆渐红的住处,由于公路修整,需要绕行,必须要经过一个废弃了的火葬场,那里地方偏僻,人烟稀少,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黄秋同最近并没有什么动作,他总结了姜海风扳倒刘建国的原因,所以一直在寻找机会,看能不能发现姜海风的软肋,只是姜海风似乎刀枪不入,经济上、生活作风上,一点问题都没有,让黄秋同有点无处下手。 快五点钟的时候,秘书长郑智敲门,道:“黄市长,宏伟置业的李董来了。” 黄秋同点了点头道:“让他到小会议室去,我马上过去。” 李伟峰来的目的,他很清楚,是为了那个废弃的火葬场地皮。那块地皮一百二十亩,离市区并不远,很有价值。这了这块地皮的事,李伟峰来找了他不少次,但由于价格方面的差异,并未谈妥。 会议室里,李伟峰满面笑容,道:“黄市长,那块地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黄秋同也笑道:“不是我考虑得怎么样,是你考虑得怎么样,价格变得妥,自然什么都好说。” 李伟峰看着黄秋同,微笑道:“黄市长,做人何必太认真呢,在湖海,价格还不是您说了算?况且您开的那个价,能伸手的也没有几家吧?” “有没有人伸手可以试试,如果我现在把这块地挂牌出去的话,价格只会比现在的高,不比现在的低,看在我们已经合作好几次的面子上,我才没有拿出去竞标,如果你对目前的开价不满意的话,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你这条老狐狸,妈的,老子前前后后已经送了将近一百万到你的口袋里,还是不松口。暗骂了一句,李伟峰起身,又坐到黄秋同的身边,说道:“黄市长,这块地我们已经谈了很多次了,今天就拍个板吧,价格方面可以按照你说的来。只是……” “只是什么?”黄秋同淡淡道。 黄秋同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把地的面积少算一点就行了。” 黄秋同的眼睛里荡漾出一丝笑意:“一点是几点?” 李伟峰心领神会地将一张卡缓缓推到黄秋同的面前,作了一个“八”的手势,道:“一点小意思。” 黄秋同食指在卡上点了点,一勾将卡勾在了手中,不着痕迹地放进了口袋,道:“少算你十亩吧。” 黄秋同前前后后加上这次,拿了差不多快两百万,证明这块地还是很有价值的。不过他也知道人不能太贪,把李伟峰逼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差不多就该松松口了。如果挂牌竞标的话,地价虽然可以卖上去,可是自己一分钱的好处也拿不到。 姜海风,你不是要财权吗?我就把这些钱放进自己的口袋,看你的手能不能够得着? 李伟峰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十亩地的价值远远不止他送出去的钱,自己还是赚了,便道:“黄市长,现在天色还早,要不我们先到那地块去看看?”李伟峰也是怕夜长梦多,去过个形式,赶紧把协议给签了,那才是他自己的地。 黄秋同笑了笑,算是默许。这块地也一直是他的心病,握在手里很久了,弄个两百万赶紧放出去,万一姜海风横插一杠,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 李伟峰见状,在黄秋同的耳边轻轻道:“那边刚过来个大学生,原装的,一直没动,给您留着呢。” “你呀!”黄秋同笑着骂了一句,“走。” 这个时候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姜海风让郑智通知建设局局长李诚先到那地块去,他们随后就到。 出了市政府办公楼,李伟峰道:“黄市长,坐我的车吧?” 黄秋同摇了摇头,道:“那样不好,你坐我的车。” 郑智在黄秋同身边低声说:“黄市长,司机骆师傅他妈得了重病,请假了。” 黄秋同不由一怔:“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市委和市政府同在一个大院,一路之隔。牛达先去开车,陆渐红随后下了楼,一眼看见站在市政府门前的黄秋同和李伟峰二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李伟峰是搞房地产的,黄秋同是管经济的,看来两人有不少共同语言。正要闪避,黄秋同也看见了陆渐红,向陆渐红远远挥了挥手,这么一来,陆渐红倒不好装作没看见了,向黄秋同点头示意。 李伟峰见黄秋同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陆渐红,脸色不由也是微微变化,不过让管钢去收拾陆渐红也就是一时冲动,事后也很有些懊悔,为一个女人跟市委组织部长搞起来没什么好处,天下女人多了去了,何必呢。不过也幸好没出什么纰漏,不然难保查不出到头上。生意人嘛,求的是财,可不是跟人家争强斗狠。 黄秋同一直想把陆渐红成为他的一杆枪,见陆渐红的坐驾已经到了陆渐红身前,心中一动,向郑智低声说了一句话。郑智赶紧急跑几步,向陆渐红那边跑了过去。 陆渐红不想跟黄秋同多有交集,便低头上了车,车子还没启动,郑智已到了车旁,轻拍着车玻璃,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哥,要不要走?”牛达看得很清楚。 “等一下吧。”陆渐红叹了一口气,将车窗摇下,道,“郑秘书长,有事?” 郑智满脸堆笑,道:“黄市长要出去一趟,司机正好凑巧有事不在。” 陆渐红这才明白黄秋同是想用他的车,不过他知道用车倒是假的,市政府那边的车多了去了,随便叫个司机来给市长开车,还不是忙得飞飞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陆渐红倒也不好太拒绝,便让牛达把车开到了黄秋同的身前,陆渐红下了车,道:“黄市长。” 黄秋同笑道:“陆部长,不会有意见吧?” 陆渐红也笑道:“黄市长真是开玩笑,要去哪?我让牛达做你的司机。” “呵呵呵呵……”黄秋同一阵长笑,说,“上车吧,顺便介绍个老板给你认识认识。” 正文 不打不相识 这时,黄秋同有借李伟峰拉拢陆渐红之意了。可是他没想到两人不但认识,还有着不大不小的矛盾呢。 为表尊重,陆渐红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黄秋同和李伟峰坐于后排,车缓缓开出了大院。 姜海风站在窗边,楼下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当黄秋同和陆渐红一起上了车时,眼睛里闪过一道厉芒。 这时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这部手机的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轻轻按下通话键,一边接着,一边走进了办公室。 “姜书记,那个地块,他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嗯,继续关注。” 车刚驶出大院,一辆不起眼的金杯面包车便跟了上来,车上坐着管钢等十来个人。管钢的眼睛眯了起来,说:“就是这辆车,副驾驶的那个就是姓陆的那小子,一会到火葬场的时候就超过去,看清楚了,给我好好招呼。” “钢哥,后面好像还坐着人呢,要不要一起搞?” “跟姓陆的在一起,只能算他们倒霉!”管钢恶狠狠地说。 在车上,黄秋同为二人相互作了介绍,道:“陆部长,李董可是湖城的名人啊,晚上如果没有别的安排,一会我们去看了地块之后,一起吃个饭。” 面对黄秋同拉拢式的邀请,陆渐红是心知肚明,不过他隐隐觉得黄秋同这个人有问题,并不愿与他走得太近,可是堂堂的一市之长邀请,自己太不给面子,总有些说不过去,况且这个时候说任何借口都不是理由。 正犹豫着,李伟峰开口了,道:“陆部长,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我就借黄市长的金口,请陆部长给兄弟一个机会道个歉,如何?” 黄秋同不由怔了一下,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李董,听你的意思,你们似乎还闹了些不愉快?” 陆渐红没想到李伟峰直接挑明了,颇有些尴尬地说:“一点小误会而已。” “李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陆部长可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很少与别人起过争执,这次肯定是你的不对。”黄秋同故意埋怨道,“不过陆部长有气量,说是小误会。今晚你可一定要好好摆上一桌,向陆部长赔礼道歉。” 黄秋同明骂暗帮的意思李伟峰和陆渐红都听得懂。李伟峰笑道:“就是不知道陆部长给不给这个机会啊。” “陆部长,我就替你做个主,也给我当个和事佬的机会,怎么样?”黄秋同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要是还不同意,就太不给黄秋同面子了。 陆渐红可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便道:“恭敬不如从命。” 牛达在前面听着,心中大是感慨,真是人间万象啊。 言话间,车已快到了火葬场,远远看到那一片拆成了废墟,就在这时,一辆金杯面包猛然加速,刷地横在了车的面前。 牛达吃了一惊,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险些撞中,气得摇下车窗,伸出头还没来得及开骂,从金杯上下来十来个手执棍棒的人,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陆渐红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差点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抬起头,一眼看到为首的人正是程小东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的管钢,本来还打算让牛达开车跑的,现在倒不急着闪了,只是神情怪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李伟峰。 黄秋同和李伟峰二人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吃了一惊,黄秋同道:“怎么回事?” 陆渐红沉声道:“有人找事。” 几句话间,那十余人已把车团团围住,黄秋同吃了一惊,他虽然是个市长,但遇到这种事,人家才不管你是个什么长。不过在短暂的一惊之后,他便恢复了冷静,开了车门,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拦市政府的车?” 黄秋同不认识管钢,不过管钢跟在李伟峰后面,自然是认得黄秋同的,头皮子一麻,市长不是有专车的吗?怎么跑陆渐红的车上了? 李伟峰这时也看见了管钢,脸色不由猛地一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拦黄市长的车,都不想好了吗?” “牛达,报警!”这一声喝倒是很威武,如果不是陆渐红知道管钢是他的人,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不过他并不点破,也下了车,指着一帮人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干什么?” 牛达不由愣了一下,他可是正准备下车猛干一场的,听到陆渐红说报警,不由呆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拿出了手机。 管钢这时候骑虎难下了,一个黄市长也就罢了,可是他死也没想到他的主子居然也跟陆渐红同坐一车,这都叫个什么事嘛? “走!”在被李伟峰恶瞪一眼之后,管钢马上换了一副脸孔,陪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 “滚!”李伟峰怒骂了一句,这一次他可是真怒骂的,这个管钢,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不经过自己,私自妄为,回去可得好好教训一下。 程小东很快到了,黄秋同铁青着脸道:“程局长,这件事我责成你三天之内将那帮人抓获,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这样,这还了得?” 陆渐红瞥了一眼神情复杂的李伟峰道:“幸好今天有黄市长和李董坐镇,不然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 陆渐红有些将“李董”二字咬得很重,这让李伟峰的表情更加精彩绝伦,程小东若有所思,当即向黄秋同敬了个礼,道:“黄市长,你放心,三天之内我要是交不出人,接受一切处分。” 黄秋同这才脸色稍霁,挥了挥手道:“去吧。” 经此一闹,黄秋同哪里还有心情去看地块,当即决定打道回府,建设局局长李诚自然是扑了个空。 路上,李伟峰陪着小心道:“黄市长,您也别太生气,发生治安问题在哪个城市都是很正常的,京城不一样有犯罪吗?相信程局长很快就会破案的。” 正文 接个电话 他担心黄秋同一个心情不好,否决了先前的意向,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伟峰接着道:“黄市长,这样吧,我们直接去‘地下仙境’,压压惊怎么样?” “压惊?老子要射jing!”黄秋同差点没把这句话放出来,还好及时收住了口,道,“原计划不变,走吧。” 李伟峰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他发现陆渐红看向他的目光里含着很多东西,那种淡漠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却让他心里一颤,不由向陆渐红笑了笑。 陆渐红没少去过那些装修豪华的大酒店,但是到了“地下仙境”,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豪华,仅仅是大厅的一盏吊灯就价值二十多万,至于那装修,简直是如皇宫一般,堪称金碧辉煌,出入这种场所,如果没有坚强的经济后盾,那种高贵会让你从骨子里生出一种自卑。而不住来去过往的漂亮服务生更是让人眼花缭乱,有的甚至美到让人看了一眼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陆渐红有些咋舌,他们是没见识的人,但是这种场所还是第一次经历。 经过一个装修得极其精致豪华的走廊之后,是一个大厅,人不是太多,都是些年轻人,大厅的中央是一个舞台,上面正有几个穿得很少的年轻女郎在跳舞,播放着激烈的音乐。听得出来,音响的质量非常好,音质绝佳,这一套音响的价值绝对不会低于两百万,才跟整个大厅相协调。 黄秋同似乎是经常来,面不改色,连看都没向那舞台看一眼,李伟峰道:“上二楼吧。” 二楼是一排装修得依然豪华的包间,在总台,李伟峰打了个响指,然后便直接进入了总统套房,三人刚进来,便有三名气质高雅面带微笑的年轻女子轻轻走入。陆渐红看了一眼,那三名女子每人的身高都不会低于一米六八,虽然长相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漂亮——非常漂亮。 这四名女子进来,并不像在电影中所看到的那些应召女郎一样,一进来便娇声嗲语地挂在消费者身上,只是淡淡地坐在了众人的身边。 这让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如果真像那些女人,在众人面前,陆渐红还真不是太适应。饶是如此,还是觉得很别扭。 陆渐红迟疑着道:“李董,就不要搞这些了,让她们出去吧。” 李伟峰向黄秋同看了看,黄秋同笑道:“是呀,这样不好。” 李伟峰便挥了挥手,那几个女子颇有些惊讶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但是还是走了出去。 陆渐红这才放松了一些,虽然那些女人都很典型漂亮,但是一想到她们在陪别人的时候,也是如此,那身体还不知被多少人摸过吻过,陆渐红就泛起一阵恶心,连带着的,他也在恶心黄秋同。 “黄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东西吃。”陆渐红摸了摸肚子,笑道,“这里已经开始抗议了。” 黄秋同和李伟峰互视一眼,不由莞尔道:“陆部长,这里只有喝的,没有吃的。” 李伟峰也不失时机地幽了一默:“要吃也是被人吃哦。” 这时,一名身材同样火爆得一塌糊涂的美女轻轻推开了门,手捧着水果盘进入,陆渐红喜欢吃水果,对此很有研究,一看就知道全是进口货。跟着,美女拿了两瓶xo进来,为几人倒上了酒,便走了出去。 陆渐红很不适应这种氛围,他原以为就是吃个饭什么的,没想到会到这里来,可是又没有借口脱身。这时,李伟峰端着酒杯,道:“陆部长,正如黄市长所说,咱们不打不相识,我自罚一杯,向你赔个不是,以后还请陆部长多多关照。” 话说完,李伟峰一口将酒干了,黄秋同鼓掌道:“李董好酒量,陆部长,听说你的酒量也不小,看来是遇到对手了。” 陆渐红笑了笑,也一口干了,说:“李董太客气了,一些小事,不足挂齿。” 说着这些虚伪的话,陆渐红全身汗毛直竖,大有一种马上就离开的冲动,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陆渐红指了指电话,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陆渐红拿起电话,道:“姜书记,您找我?嗯,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后,陆渐红无奈地说:“黄市长,李董,看来今晚是陪不了你们了。” 黄秋同也听到了他接电话,笑道:“既然姜书记找你有事,我们也就不多留了,下次吧。” “我送送你。”李伟峰也站了起来。 “李董留步,我先走了。”陆渐红快步走出包间,几个大步便跨出了门,打电话给牛达让他把车开过来。 牛达将车开过来,道:“哥,里面有情况?” 陆渐红摇了摇头,在进来的时候,他便很不舒服,只恨没有借口离开,便偷偷地发了条短信给牛达,让他打电话给自己,故意说是姜海风打电话来的,才借机开溜。 “走,去大排档吃饭去,饿死我了。” 李伟峰坐回到沙发上,黄秋同道:“李董,你跟陆部长怎么回事?” 李伟峰对此不想多说,便笑了笑说:“没什么,一些小误会。来,黄市长,祝我们合作愉快。” 黄秋同哈哈一笑,两杯酒下肚,下面就不安份了,说:“李董,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不好啊。” 李伟峰笑道:“看人不同了,有的人喝了酒效果可是很明显的啊。” 黄秋同心领神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道:“那我得试试有没有效果。” 李伟峰起身出去,很快,一个高个子美女羞答答地走了进来,黄秋同眼睛一亮,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按倒在沙发上。 在他拼命地展示着他腰部力量的时候,几台摄像机正从不同角度全方位地忠实记录着黄秋同的一举一动。 填饱了肚子的陆渐红躺在床上,脑子在飞速运转。 今天的事情透露着诡异,黄秋同和李伟峰之间的关系就不用多说了,明显的官商勾结,今天他们一道去那个地块,足以证明他们关系匪浅,可是为什么要搭上自己呢? 正文 官商勾结 按常理推断,黄秋同应该背着人才对。可是他今天光明正大地拉上自己,是想表明对自己的信任吗?可是谁都知道,刘建国的倒台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让人认为自己是姜海风派系的人,而在常委会上,姜海风毫不避讳地在削弱他的财权,很明显地暴露出两人的不和,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担心自己会告诉姜海风?不仅如此,还带着自己到夜总会去,去那种地方可是有着很多忌讳的,尤其对于政府官员来说,无论有没有干那种事,终归是不好的,可是黄秋同却没有丝毫的回避。他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自己跟他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他是想借表示对自己的信任来达到笼络人心的目的,还是想要试探自己呢?陆渐红不得其解。 “管钢,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李伟峰缓缓晃动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里面的红色液体也随之晃动,在灯光的折射下泛出异样的光彩。 管钢垂着头,李伟峰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那种严厉却让管钢这个沾过血的人为之胆寒,低声道:“李董,我只是看不过那小子嚣张,没想到你跟黄市长都在他的车上。” “我警告你,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都不许乱来。管钢,虽然你为我做了许多事,也立了不少功,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私自行动,不然的话,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李伟峰寒意森森地说,“幸好这次没出什么纰漏,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管钢神情一凛,道:“李董,我记住了。” 见李伟峰的脸色好了一些,管钢这才壮着胆子道:“李董,我就不明白了,就这‘地下仙境’,比舒依漂亮听话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单单对那丫头动心呢?” “就是听话才没有意思。”李伟峰意味深长地说,“这么多年,还没有什么女人能拒绝我的,她是第一个,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可是陆渐红这小子碍事得很。”提到陆渐红,管钢就有点咬牙切齿,“李董,其实想弄死他就是小菜一碟,干嘛要向他低头?” 李伟峰脸色一寒,道:“你以为现在像以前?他是什么身份?他是市里的干部,弄死他,你当警察都是白痴啊!” 管钢不置可否地说:“这小子碍手碍脚,总是坏事,找个外地人做了他,谁能知道?” “谁碍事就杀谁?碍事的人那么多,你能杀多少?市长如果碍事,把市长也杀了?省长如果碍事,把省长也杀了?”李伟峰寒着脸说,“你要记住,现在已经不是打打杀杀的社会,我们的目的是求财,这几年一直在慢慢洗白,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功亏一篑。再强的势力遇到专政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败。” “那就让陆渐红那小子成为你征服舒依的绊脚石?” “他毕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如果他真敢乱搞男女关系的话,那他就自认倒霉吧。”李伟峰阴险地笑了笑,“对付干部得有另外的办法。” 李伟峰看了看从总统包间里拿出来的那张光盘,道:“管钢,最近放点风声出去,把‘地下仙境’转出去,我收到消息,‘地下仙境’已经受到有关方面关注了,这不是个好苗头,尽快出手。” 陆渐红到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副书记刘培兵平调至俊岭市任副书记了,这让陆渐红稍稍吃了一惊,看来姜海风正在一步步地动作啊。 有走必有来,陆渐红正在想新来的副书记会是什么人,就接到了曹雄飞的电话,曹雄飞的声音很兴奋:“渐红啊,这次可得感谢你啊。” 陆渐红莫名其妙地说:“曹部长,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曹雄飞笑道:“明天我就要到湖城了,我们又可以一起共事了。” 陆渐红这才回过味来,颇为惊讶地说:“你要到湖城任副书记?” “是啊,很感谢你啊。” “曹部长,哦,不,应该称呼你曹书记了,真是大喜事啊,到湖城来你可得请我吃饭。”陆渐红笑着说。 “一定的,一定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曹雄飞这次可算是表错情了,他任湖城副书记的事别说陆渐红没有帮上什么忙,根本连听都没听说。与此同时,他也有一点点疑惑,赵学鹏不是说让他再熬一阵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动了?难道这不是他的意思? 不过,想这些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承人之情没有坏处,而且即使陆渐红解释了,曹雄飞也未必会信,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曹雄飞来报到,晚上在市政府招待所设宴接了风,这一晚,离开倍受压抑的湖城的曹雄飞心情很好,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被人抬回了宿舍。 公推公选全面结束后,陆渐红的日子又闲了下来,没几天,便到了母亲手术的时间。 这不是件小事,正好最近手头上也没有多少事情,便叫来了柯一军和李海涛,安排了近期的日常工作,说自己要出去几天,让他们有事的话就打电话给他。 母亲动手术的事,他并没有透露出去,但姜海风曾经在会上说过,要履行请假制度,陆渐红便去了姜海风的办公室。 对于陆渐红提出的请假,姜海风二话没说批了假,却没有让陆渐红走,而是跟他聊了起来。 “渐红啊,这次公推公选你也忙得够呛,怎么样?昨晚在‘地下仙境’玩得还算放松吧?” 姜海风此言一出,陆渐红顿时吃了一惊,看来姜海风很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啊。不过,姜海风跟自己看似随意的话,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他对自己还没有到要弄走的地步,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正忙于摆平刘建国的残余势力,暂时没空搭理自己。 但是,这也给陆渐红提了一个醒,做事必须要注意了,姜海风既然知道自己去了“地下仙境”,也肯定知道自己是和黄秋同一道,以后一定要注意跟黄秋同保持距离。 正文 含沙射影 从内心来说,陆渐红对黄秋同还是持排斥态度的,出入风花雪月之所,于他这个市长的身份很不协调。在姜海风和黄秋同之间,陆渐红还是倾向于姜海风这一方,姜海风虽然政治手腕比较阴狠,但是总归还算是一个求发展的书记。 看着姜海风似乎漫不经心的神情,陆渐红坦白道:“昨天黄市长借用组织部的车,一起去看了火葬场的地皮。宏伟置业的李董请吃饭,我只待了五分钟就出来了。” 姜海风眯着眼睛,说:“人要有判断力,应该判断自己哪些地方该去,哪些地方不该去。哪些人可以来往,哪些人不可以来往。如果失去这种判断力,是很危险的。” 对于姜海风有所隐射的话,陆渐红深以为然,当然,这并非他惧怕什么,而是姜海风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古有“交友不慎”之词。而且,从姜海风的话中,陆渐红能听得出,姜海风似乎对黄秋同非常感冒。在姜海风对刘系残余开始清洗的关键时刻,与黄秋同过多地来往自然会让姜海风有所感觉。不过由于赵学鹏的关系,姜海风的敲打就显得异常重要。当初扳倒刘建国,他需要利用陆渐红做枪,但现在,陆渐红的存在就有些无关紧要了,但他如果参与到其中来,必须会因为赵学鹏的存在而让姜海风束手束脚。所以,他现在要的不是陆渐红的加入,而是要陆渐红的中立,当然,如果陆渐红能帮助他那是再好不过。 陆渐红的判断和定位非常准确,所以他道:“姜书记,您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渐红,你年纪轻轻就能升至副厅级干部,这也不是偶然。好了,不说这个了。”姜海风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道,“渐红,你母亲明天做手术吧?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假,老人家不容易,可要好好尽尽孝心,‘子欲养而亲不在’是天底下最为痛苦的事情。” “姜书记,您怎么知道?”陆渐红很诧异姜海风的消息灵通。 “关心部下是必须的嘛,我知道你心急,就不跟你多说了。”姜海风笑了笑道,“祝手术成功。” “谢谢姜书记。”陆渐红的这句话是很有诚意的,姜海风对于政治敌人的铁腕让他感觉到他是一个极为冷血的人,但这番话说出来,他才觉得姜海风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下午回到准安,与安然见了面,本来夫妻分居两地该是**的,但是由于母亲要做手术的沉重感,令得他们是一点做a的心情都没有,破天荒的夫妻俩带着俩孩子一起入睡。 第二天一早,牛达便开着车过来接他们一家,上车的时候,发现林雨也带着牛不起一起来了。 “林雨,你怎么也来了?” “陆大哥,伯母对我们这么好,我也是把她当妈看的,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我肯定要来。”林雨轻声轻语地说,“大哥,安然姐,你们放心,伯母那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 九点没到,陆渐红等人已经到了医院,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刘得利和张雪松也到了。梁月兰看上去很平静,仿佛要被推进手术台的不是她,看着一大家子人都在,梁月兰欣慰地笑着说:“看你们一个个都过得很好,我就是死也安心了。” “妈,可不要乱说。”众人都道,“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您很快就会没事了。” 三个小孩子似乎也懂得了些什么,一反常态地不吵不闹,显得很乖。 手术的时间定在下午一点,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虽然他们一直在安慰梁月兰,可为人子女的却是心头沉重,谁也不知道手术会不会成功,虽然医生说成功率不低。 当梁月兰被推进手术台的刹那间,大家的眼睛里分明有一丝泪光,在这个时候,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从心底默默地祈祷,祈祷上苍能有眼。 在等待的过程中,陆渐红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居然是赵学鹏的电话:“渐红,你在医院几楼?”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六楼手术室外。” 很快,赵学鹏便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王丽娜和赵瑾。 陆渐红迎上去道:“赵叔,您怎么来了?” 赵学鹏埋怨道:“你呀,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幸亏海风书记告诉我我才知道,进去多久了?” “还没有半个小时。” 这时,安然也走了过来,道:“赵秘书长,您好。”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妈妈在这里做手术,你早跟我说,我给你找一个更专业条件更好的医院嘛。”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这事我没跟任何人说。” 赵学鹏理解陆渐红,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母亲做手术的事,正好可以让一些人有了光明正大看望的理由,便道:“我知道,我们一起等吧。” 陆渐红向安然介绍了王丽娜和赵瑾:“这位是王姨,这位是赵叔的女儿赵瑾。” 安然叫了声王姨,又向赵瑾笑了笑,几人便坐了下来。 不一会,姜海风居然也到了,见到赵学鹏,赶紧过去握手,道:“赵秘书长,您到了。” 赵学鹏微微点了点头,陆渐红非常意外,道:“姜书记,您怎么也来了?” 姜海风呵呵笑道:“这可不是件小事,我当然要过来。” 陆渐红向安然道:“这位是市委姜书记。” 安然向姜海风问了好,姜海风道:“安部长,欢迎你有空和渐红一起到湖城去做客。” “谢谢姜书记。”安然很识大体地表达了谢意。 这两人的到来,让陆渐红心里很是不安,真不知道姜海风是怎么知道母亲做手术的消息的,这让陆渐红有一种受重视的感觉,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姜海风之所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赵学鹏,其目的就是试探一下赵学鹏跟陆渐红的关系到底深到一个什么程度,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只要赵学鹏不下台,陆渐红的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所以赵学鹏都来了,他没有理由不来,这样不仅可以给赵学鹏一个关心部下的印象,更是直接告诉赵学鹏,他跟陆渐红的关系非常好。 正文 手术成功 等了将近四个小时,走廊上的灯已经亮了起来,陆渐红一再要求,请两位领导先行离开,等手术之后会通知他们,但赵学鹏没表态,姜海风自然更不能表态,无奈之下,陆渐红让安然先带三个孩子去吃点东西,大人可以等,孩子的肚子却不能饿着。 天色全黑的时候,手术室终于打开了,陆渐红第一个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前,迎着出来的医生问道:“医生,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医生带着些疲倦的笑容说道。 陆渐红等人终于松了口气,这时手术室的门大开,梁月兰被推出了手术室,由于失血的缘故,她脸色苍白。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紧闭着双眼,陆渐红握着她的手,很凉。 一名护士道:“病人家属请让一让,我们要把病人送到病房去。” 陆渐红这才恢复了冷静,松开了手,向陆续走出手术室的医生,道:“谢谢你们。” 安然等人随着梁月兰一起跟去了病房,赵学鹏道:“好了,手术很成功,我们也就放心了。渐红,你好好照顾你母亲吧,我们先走了。” 陆渐红也不多客气,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心情去招呼他们吃饭什么的,便道:“赵叔,王姨,小瑾,谢谢你们,我送你们下去。” 赵学鹏摆了摆手,道:“你不要送我们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送到楼梯口,姜海风也道:“渐红,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照顾你母亲。” “谢谢姜书记。” 姜海风见赵学鹏已经进了电梯,便道:“渐红,你去吧,我先走了。” 陆渐红再次向他们表示了感谢之情,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合上,这才回身走向了病房。 梁月兰还没有醒,一帮护士不停地忙碌着。又过了半个小时,梁月兰才渐渐醒转,护士告诫他们,病人还很虚弱,需要安静和修养,不要太打扰她。 陆渐红半蹲下来,握着梁月兰的手说:“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月兰口不能言,只是在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由于人很多,陆渐红将人员一一作了安排,让刘得利和张雪松先回湖海去,采石场刚刚启动,离不开人。又让牛达将林雨和牛不起安顿好,本来他也让安然带孩子跟大姐二姐一起去休息,可是安然执意不肯,道:“大姐二姐照顾了这么多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今晚我来照顾。” 陆渐红也赞成,向扬帆远航道:“帆帆航航乖,晚上跟大姑二姑睡,爸爸妈妈要留下来照顾奶奶,听话啊。” 两孩子睁着亮亮的眼睛说:“爸爸,奶奶会不会好呀?” 安然柔声道:“只要你们乖,奶奶很快就会好起来。” 陆渐红和安然留了下来,不过作用并不大,医院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加上省委秘书长都亲自前来,所以护理方面根本不用陆渐红操心,他们陪着梁月兰事实上只是一个精神安慰,能插得上手的事基本没有。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迎来了一批看望梁月兰的人,首先是准安市委书记李昌荣和宣传部长衡太兵,随同一起来的一个年轻人,应该是李昌荣的秘书,不过很面生,将一个硕大的果篮放进了病房。陆渐红没想到他们会来,不过看安然的神色,想来安然来之前肯定说了这事。 陆渐红道:“李书记,真不好意思,麻烦您和衡部长都过来了。” “渐红,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毕竟我们在一起共过事,而且安部长也是我们的好同志,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李昌荣神情和蔼,看着衡太兵道,“太兵部长,你说是不是?” 衡太兵陪着笑道:“李书记说得是,安部长,这段时间部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李昌荣二人并没有待多久,寒喧几句便告辞了。 跟着,刚上任湖城市委副书记的曹雄飞也到了,一见面便责怪起陆渐红来:“渐红,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是诚心不拿我当兄弟待啊。” 陆渐红和安然都赶紧向他赔不是,他们三人是老熟人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客套的。说了几句,曹雄飞放下一千块钱,说:“渐红,这钱你一定得收下,算是我对老人的一点心意。” 陆渐红将钱推了回去,说:“曹书记,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这钱无论如何请你收回去,如果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不要难为我。” 安然也道:“曹书记,你就听渐红的话吧。” 曹雄飞见二人拒得坚决,便将钱收了起来,道:“有什么需要的,就打个招呼,我们可都是老朋友了。” “会的。”陆渐红点了点头。 曹雄飞走后,常务副市长朱国忠和米新友也连袂来到,同样也责怪陆渐红不透露消息,这让陆渐红哭笑不得,这事他一直都在瞒着,没想到还是被人知道了,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等送走了这二人,病房里的果篮已经放满了,护理医生不快地说:“我知道你们是当官的,但是到医院就要遵守医院的规矩,当这里是菜市场啊,像你们这样人来过往的,病人还休不休息了?” 陆渐红被训得毫无脾气,向安然笑了笑。其实照顾方面的他们确实不需要操太多的心。两人来到了走廊上,安然道:“渐红,你那个书记不错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赵叔知道这事,也是他告诉的,看来我对他的认识还是不够啊。” 陆渐红和赵学鹏的关系,安然现在知之甚祥,况且她好歹也在政府里混到现在,知道姜海风之意是借着看望梁月兰向赵学鹏示好。跟着她又想到李昌荣来此的目的,基本是如出一辙。那么想到这里,安然不禁有了一丝丝的担忧,赵学鹏如果不在位了?那陆渐红会是个什么样的境地?人走茶凉,简单的四个字便真实地道出了人生百态。 看着安然脸上忽然间涌现出的担忧,陆渐红道:“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当初,有谁能想到,赵秘书长能跟我们亲如一家呢?” 正文 领导密语 安然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道:“渐红,你不会也是向赵秘书长……” 陆渐红打断了她的话说:“你这样不仅轻视了我,更是轻视了赵秘书长啊,况且,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多月就过去了,这期间,陆渐红只是偶尔去一趟组织部,更多的时间都是陪着梁月兰,组织部的工作人员也陆续来探望过。黄晓芸和舒依来过两次,黄晓芸很是自来熟,很快跟安然称姐道妹起来,舒依却稍显拘谨,有点不自在。 梁月兰恢复得很好,经过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是不能下床,但脸色却红润了很多,这让大家都为之欣喜。这期间,主要的照顾还是依靠大姐二姐。由于省委领导要到准安去,需要做大量的宣传报道,陆渐红便让安然带着孩子回准安。牛达也被陆渐红赶了回去。这一阵子,牛达跟着陆渐红,跟林雨也是聚少离多,正好趁现在让俩口子好好聚聚。 这一天傍晚,陆渐红照旧在病房里陪着梁月兰,虽然梁月兰还很虚弱,但一切都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只要将来休养得好,恢复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陆渐红走出门,接通电话:“赵叔,您好。” “渐红,你妈的身体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谢谢赵叔关心。” 赵学鹏淡淡一笑,说:“那就好。渐红,如果有时间的话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时候?” “现在,到我家。” “马上来。”陆渐红想了想,赵学鹏这么急着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回到病房,梁月兰已经睡了。 陆渐红轻声向守着的二姐陆晓红,道:“二姐,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妈这边你照看着,有事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开着车,匆匆赶到了赵学鹏的住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赵学鹏招呼陆渐红坐下,陆渐红道:“赵叔,怎么就你一个人?” 赵学鹏笑了笑,说:“小瑾还没下班,你王姨去接她了。” 陆渐红也笑道:“小瑾跟王姨感情很好啊。”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赵学鹏的眼睛里露出浓浓的笑意,但随即这抹笑意便被严肃所代替,道,“渐红,我一直在考虑,让你到湖城任职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陆渐红不知道他的意思,便沉默不语。 赵学鹏的神情很凝重,道:“听说你跟黄秋同走得很近?” “没有。”陆渐红微微一愣,赵学鹏知道这事,搞不好也是姜海风说的,他就不明白了,姜海风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赵学鹏看着陆渐红的眼睛,从中看不出一点撒谎的味道,这才点了点头,道:“湖城比我想像中的要复杂,有些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只能静观其变,但是在这种环境里,对你很不利。” 赵学鹏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跟黄秋同走得很近,确实是姜海风的说法。赵学鹏并没有轻信,对陆渐红他有着很深的了解,一般情况下,他不可能也不喜欢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如果说他跟姜海风走得近,他倒会信一些。 姜海风另外还隐晦地说了一些关于湖城的事,说接到举报,在湖城的某些领导中,似乎有着不正之风,但是考虑到影响,他一时半会不好轻易去查处,毕竟都是省管的干部。 赵学鹏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不正之风必须要遏制,如果真有严重问题,可以先行调查,必要的时候,省纪委会介入。 这句话算是对姜海风的变相支持。赵学鹏政治经验极为丰富,经过分析,不难判断出姜海风的意思,看来他口中的某些领导,极有可能就是黄秋同。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到赵学鹏这里告陆渐红的状,而是反映了另一个问题的核心,那就是,希望通过赵学鹏的嘴,让陆渐红与黄秋同保持一点距离,如果事情牵到他,不仅陆渐红会有一些麻烦,从而也会让赵学鹏变得难做。 对于姜海风,赵学鹏谈不上什么感觉,按常理来说,陆渐红站在市委书记这一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省委龙书记对姜海风很有感觉,公推公选的几个问题,包括后来闹到内参上,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是怀疑这个市委书记的能力,加上在湖城出现的政治风暴,龙翔天对姜海风是很不满意的。陆渐红跟他走得太近,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姜海风和黄秋同的内斗还要持续一定的时间。由于龙翔天的缘故,姜海风的下台是必然,所以无论他是输是赢,对陆渐红都有影响。现在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把陆渐红从二人的斗争中抽出来。 赵学鹏轻叹了一声,说,“最近这段时间,湖城又起波澜,这个环境不利于你的工作。” 陆渐红心头一跳,道:“赵叔的意思是……” 赵学鹏微微一笑,道:“省里即将有人事调整,省委那边我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过去。” 陆渐红不由咽了一口吐沫,道:“赵叔,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赵学鹏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渐红挠了挠头,赵学鹏道:“这事先给你透个底,心中有数就行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没吃饭吧?”赵学鹏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王姨和小瑾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便听到了脚步声,赵瑾进来,一眼看到了陆渐红,眼睛不由一亮,嘴却噘了起来:“陆渐红,你不在医院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是不是塞好处给我爸了?当心我举报!” “你这个丫头,乱说话。”赵学鹏笑道,“今晚渐红在我们家吃饭,都不是外人,就不下饭店了,去给你王姨打下手吧。” 赵瑾贼兮兮地笑道:“陆渐红,这回你可有口福了,本姑娘刚刚学会做一道菜,就让你来试菜吧。” 此言一出,惊倒了赵学鹏,王丽娜看着陆渐红的目光中忽然间充满了怜悯。 正文 龙潭虎穴 这些日子,陆渐红去组织部也是走马观花,然后便转头去了医院,眼看着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好转,陆渐红也轻松了许多,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是陆渐红过得最轻松的日子,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陪着亲人的感觉确实非常棒。 但随着梁月兰的恢复,陆渐红来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他总不能把工作一直都放在一边。 周末结束,陆渐红将安然和孩子送回准安,早早把孩子哄睡了,两人敲敲来到客厅,酣畅淋漓地解决了旱涝问题,便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聊着天,这是他们一向的习惯,温存之后总要说说话,谈谈心,据说这样有助于增进感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们一直在坚持这么做。 第二天晚上,曹雄飞找到了他,一道去了一个小餐馆吃饭,边喝边聊。在询问了些梁月兰的情况之后,曹雄飞问道:“渐红,我们是兄弟,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我发现湖城的政治局面似乎也不是一番太平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古而有之,没什么奇怪的。” “你在湖城的时间比我长,你倾向于哪边?” 陆渐红道:“无所谓倾向性,一直保持中立,这只是我个人的态度,怎么站队,我不能给你什么建议。” 曹雄飞顿了顿,道:“哪些人能信得过?” 陆渐红微微一笑,说:“常务副市长朱国忠的人不错,值得深交。不过,他跟姜书记走得很近,再说了,我觉得不错的人,你未必觉得不错,这需要你自己去深入了解。” 曹雄飞喝了口酒,长叹了一声道:“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这***叫个什么事?”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老大哥,淡定一些,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唉,渐红,前些天市委下文,让我分管党群人事工作,你说吧,前面有姜书记,后面有你这个组织部长,我管哪门子人事嘛,真是头产。”曹雄飞不无报怨地说。 陆渐红知道这些话只是引子而已,照他这么说,其他市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都不干了? 果然,曹雄飞又低声道:“最近我发现情况不对啊。” “什么不对?”陆渐红这一阵子为母亲的事操心,湖城的动静他还真不清楚。 “前天,火葬场的那块地皮签了协议,是跟宏伟置业的李伟峰签的。我虽然不分管经济这一块,但是我也知道像这么大面积的一块地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卖了。据我所知,这块地好像没有挂牌,更没有竞标,这里面说不定有猫腻啊。” 陆渐红道:“老大哥,这些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陆渐红的话不无道理,虽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是不正确的,但有的时候不失为明哲保身的一个好方法。 曹雄飞笑道:“也就是我们弟兄私下谈谈的。” 陆渐红没有搭茬,不过心里也是很奇怪,姜海风的霸权他已经充分领略过,连黄秋同的财政大权他都伸手了,像这样近百亩土地的拍卖,不经过他的首肯,就签订了协议,发生在他身上就有点不对劲了。 曹雄飞见陆渐红不搭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以他多年的政治经验来看,湖城的天并非一片明朗,隐隐之中似乎有着强对流天气即将到来的样子。 关于湖城政局的谈话到此为止,不过曹雄飞倒是透露了一个消息给陆渐红,准安市这几年扩大市区,发展的触手已经向主市区的外围扩展,房地产开发已经成为准安的一大热潮。这其中有一个叫万盛置业的跟李昌荣的关系非常好,他偶然听说,万盛置业的老板似乎是柳悦娜。 陆渐红呆了一下,不由道:“柳悦娜出来了?” 曹雄飞点了点头,说:“兄弟,我透露个消息给你,不知道准不准确,权当给你提个醒。那个柳悦娜的来头不小,虽然从监狱里出来,不过气势倒是很摄人。” 陆渐红淡淡道:“那又怎么样?” “听说她对你当年抓她坐牢耿耿于怀,扬言要对你报复。” 陆渐红淡然道:“手长够不着天,她一个阶下囚,能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又不在准安,李昌荣也拿我没辄。” “可是……”曹雄飞顿了一下,“安然在准安啊。如果柳悦娜弄她怎么办?还有你的孩子也在准安。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女人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陆渐红悚然一惊,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柳悦娜真的搞安然和孩子,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陆渐红迟疑着道:“柳悦娜不会那么傻吧?” 曹雄飞不置可否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点心眼总是好的。” 陆渐红有点坐不住了,过一阵子母亲出院,家里的事也不少,如果柳悦娜有心,疏于防备还真的容易给她有可趁之机。这虽然是曹雄飞的片面之言,但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曹雄飞没必要对自己耸人听闻。 陆渐红决定,明天就把牛达调回去,有他在,能够放心不少。现在组织部也没什么大事,开车的驾驶员多得是。 晚上回去后,陆渐红把这事跟牛达说了,牛达瞪着眼睛,道:“她要是敢动嫂子一根汗毛,我保证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牛达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腾腾,让陆渐红也是一惊,说:“达子,明天,你就回去,暗里注意一点就行了,别把这事告诉安然,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 “还有,多注意一下柳悦娜的动静,如果她敢乱来,我不介意再让她坐一次牢。”陆渐红的话也是掷地有声。 牛达冷笑了一下说:“她敢乱来,就没有机会坐牢了。”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陆渐红看望了医院的母亲,连医生都说梁月兰的恢复简直就是个奇迹,按照这种情况,最多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陆渐红喜出望外,兴奋得满病房乱转,就是坐不下来。 正文 党校学习 梁月兰笑道:“渐红,看你那样子。” “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陆渐红嘿嘿笑着说。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妈,我接个电话。”陆渐红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电话是江振华打过来的。 “陆部长,姜书记让你回个电话给他。” “知道了。”陆渐红挂断电话,怔了一下,姜海风让自己回电话? 带着一丝疑惑,陆渐红拨通了姜海风的电话,电话响到了第五声,姜海风这才接,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渐红,你在哪呢?” “我在省人民医院。”陆渐红道,“姜书记,您找我?” 姜海风笑着说:“是啊,是向你通报一个好消息啊。” “好消息?”陆渐红隐约猜到是赵学鹏跟他说的话应验了。 “刚刚接到通知,要你后天到省委党校学习,渐红,看来不久的将来,你就要再上一层了,渐红,提前恭喜你啊。” 面对姜海风这样的祝贺,陆渐红有点难以回应,只好含糊着说:“姜书记玩笑了。” “呵呵,渐红,你可真低调。”姜海风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见面再聊。” “正要回去呢。”陆渐红注意到姜海风用了“聊”这个字,还不是“谈”,这表现出了他态度间的变化。 “渐红啊,是不是单位有事啊?”梁月兰听到了陆渐红的说话,“这边有你两个姐姐在,你忙你的去吧。” “妈,那您注意身体,我先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您。”陆渐红把梁月兰的被子掖了掖。 “嗯,哦,渐红,下次来的话,能不能把扬帆远航也带过来,这么久没见着他们,想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打电话给新司机小邱,一起回湖城。 去书记办公室的时候,陆渐红发现江振华的态度也略有变化,显然他也知道陆渐红即将去省委党校学习的事,一般来说,去省委党校学习,就意味着要提拔。目前湖城的人事已经确定,没有特殊情况,很难再有变动,陆渐红肯定要走,至于走到哪里则是个未知数,有可能去别的市,也有可能到省里。跟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拉点关系,对自己是很有好处的。 所以江振华略带谄笑地说:“陆部长,恭喜你啊,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下属啊。” 陆渐红稍带矜持地笑了笑说:“振华也爱开玩笑了。” 这时听到里面姜海风说:“是渐红来了吗?快进来。” 陆渐红推门而入,坐定,姜海风抛了一根烟过来说:“渐红,这次可以恭喜你了,这可是我们湖城的骄傲啊。” 陆渐红笑道:“姜书记,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就是个学习而已。” 姜海风笑着指了指陆渐红,说:“你这小子谦虚得过份了,谁不知道有资格参加省委党校学习的,哪个不是要提拔啊。以后,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啊。” 姜海风此时跟陆渐红说话的语气明显不一样了,很放松很和谐,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这让陆渐红感慨于人的变化,一个省委党校的学习,就让姜海风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姜海风可是厅级干部,陆渐红经过省委党校的镀金最多也就提个厅级吧,论级别,跟他是平起平坐的,至于职务,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在这一切都未成定局之前,保持低调是必须的。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什么都不能太自信满满。而且陆渐红也清醒地认识到,姜海风之所以对自己前倨后恭,与赵学鹏的存在有着很大的关系,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以赵学鹏现在省委秘书长的身份,踢开级别的因素,他比赵学鹏大得可不是一点两点。 所以陆渐红也只是微微一笑,说:“姜书记,您太客气了。” 从陆渐红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得意忘形,甚至于连欣喜之色都不能看出,让姜海风深感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态是如何的平定,别说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年轻人,就是像他们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政治派,可能也未必能一点点都不显山露水。 当然,陆渐红的提拔,虽然可能性已经几乎高达百分之九十,但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那百分之十的不可能性在理论上还是存在的,所以姜海风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露骨,万一到时候那百分之十的可能出现了,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可没地方搁。 从姜海风的办公室出来,陆渐红有短时间的神情恍惚,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把门关上,回忆起自己从政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固然有着自己的努力,但与几个人的知遇之恩是分不开的。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妻子安然。如果不是她,现在的自己很有可能还在东阳乡兽医站,最多也就混个兽医站站长干干。是安然给他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可以这么说,没有安然,就没有他的今天。 第二个就是原河桥镇书记黄福林,他对自己的青睐和另眼相看,直接促使他走到了原洪山县委书记庞耀的身边。 第三个人就是庞耀。如果没有他将自己放到东阳乡任党委书记,之后到旅游局任局长,那么引起上层领导注意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正是因为他,陆渐红才走进了原准安市委书记赵学鹏的视野。 第四个人自然是高兰。当年陆渐红任市政府副秘书长,这个平台的步入正是得益于高兰,如果没有这个台阶,陆渐红不可能走上郦山县代县长、县委书记的岗位。 第五个便是现省委秘书长赵学鹏。赵学鹏对陆渐红的帮助可谓大之极矣,有形的无形的,林林种种。 想起这些人对自己的帮助,陆渐红心中感慨万千。在人生发展的道途之中,能遇到一个福星灵将,都是颇不容易,而他却遇上了五个,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自己的坚持原则,努力拼搏密不可分,但是如果没有这几人的助力,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正文 致电老领导 毕竟,在现今的体制之下,能力与位置并不能划上等号。举个简单的例子,陆渐红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如果没有赵学鹏的周旋,他不知道要在俊岭熬上多久。 回想着这些人,陆渐红思绪如潮,忍不住拿起了电话,先是打给了黄福林。 黄福林已经退休了,不过手机号码没换,很快便联系上了。当黄福林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他明显地感到了一阵错愕。 陆渐红道:“老领导,我是渐红啊。” “真的是你吗?”这些年,黄福林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也充分感受到了人走茶凉是什么滋味。 陆渐红听到黄福林不相信似的苍老声音,心中有点发酸,道:“黄书记,这些年疏于联系,您老不会怪我吧?” 黄福林虽然已经退出了政治舞台,但是陆渐红的一些事他还是知道的,想想当年一个副科级干部成长为如今的副厅级,却并没有忘记自己,心头的欣慰油然而升,很是感动地说:“渐红,难为你还记着我。” 陆渐红道:“黄书记,您对我有着莫大的恩情,我怎么会忘记呢?以后,我会经常过去看您的。” 挂上电话之后,黄福林的眼睛中显出一丝湿润。 跟着陆渐红又跟庞耀取得了联系,庞耀也显得有些意外,这几年他一直原地踏步,仍然在涟湖这个县级市任市委书记。他的年纪也到了,估计要不了几年便要退下来。 陆渐红道:“庞书记,您还好吧?” “老样子。渐红,你在湖城干得怎么样?”相比于黄福林的老迈,庞耀的精神状态要好上许多,毕竟他现在还是一把手,在涟湖,他仍然是说一不二。 “过两天要到省委党校学习。”陆渐红道,“正好有空,想起很久没有跟您联系了,心里很惶恐,向您道歉来了。” 庞耀呵呵一笑,道:“渐红,你能有这份心,也不枉我当初那么看重你。对了,有没有跟福林联系啊,听说他退了。” “联系了,过几天我会去看他。” “嗯,渐红,好好干,省委党校可不是谁随便就能去的,你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庞耀笑道,“我很看好你啊。” 结束了通话,陆渐红这才打电话给赵学鹏,道:“赵叔,去省委党校的通知我已经收到了。” 赵学鹏道:“那就好,把组织部的工作安排好。在此期间,你就用心参加党校的培训就行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要陆渐红不要再过问湖城的事情,这正合陆渐红的心意,当下道:“嗯,明白,我知道了。” 赵学鹏接着道:“这一次是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赵学鹏的话另有含义,不过他一时之间并不能完全领会。 放下电话后没多久,柯一军到了办公室,笑着说:“陆部长,听说你要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了。”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柯一军道:“陆部长,恭喜你了。” 陆渐红还没说话,门口涌进来几个人,有李海涛,有黄晓芸,有舒依,还有干部处处长黎小明,都向陆渐红恭喜。 陆渐红哭笑不得:“你们这都是干什么,一个寻常的党校学习,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成这样了?” 黄晓芸笑着说:“陆部长,是个人都知道去党校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被贬,一种是提拔,看你的样子,肯定是提拔了。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跟你干的人啊。” 黄晓芸说的够大胆,这个“干”字在众人的耳朵中,听起来总觉得咬得那么重。 柯一军难得幽默,笑道:“黄处长,注意言辞。” 众人都笑了起来,舒依的脸略略红了一下,这个黄晓芸,什么都好,就是说起话来太泼辣了。 陆渐红挥着手说:“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再议论这事了,柯部长,你带队,全都走。” “向后转!”柯一军笑了起来。一向以严肃著称的组织部,今天的气氛真是难得的活跃。 黄晓芸笑道:“陆部长,这次你可是提拔定了,今晚可得请客。” 陆渐红拿她还真没办法,说:“黄处长,你这是存心让我难堪啊,你们这么一嚷嚷,全市委市政府都知道我要提拔了,万一提拔不成,我的脸向哪放?” “怎么可能呢?”黄晓芸道,“大伙听见了吧,陆部长摆明以后可是想甩下我们了。” “请客,请客。”众人都起起哄来。在他们的心目中,陆渐红的提拔基本是已成定局了。令人奇怪的是,他们的心里居然一点都没有不平衡的感觉,这么长的时间,陆渐红的工作能力以及不畏强权的作风,已经深入人心,对陆渐红有机会再上一步,他们是由衷地感到开心,没有一个人为此而嫉妒。 黄晓芸又道:“陆部长,我还有个请求。” “说吧,只要不让我请客就成。”陆渐红开着玩笑说,“你太能吃了。” 黄晓芸不理,说:“能不能把部长夫人也带来,我们共事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跟陆夫人正面接触过。大家看怎么样?” “要的,要的。”再次起哄,舒依却没有开口,眉宇间闪过一道淡淡的忧伤。 当然,陆渐红并未在意,道:“这个要求不一定能达到哦。”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陆渐红只得同意请客,等他们都离开了,陆渐红才心有余悸地想道:“这帮家伙,疯起来也真可怕的。” 跟着,曹雄飞、朱国忠都打来电话向陆渐红表示祝贺,搞得陆渐红很是尴尬,心道:“你们的祝贺来得也太早了吧,万一提拔不成,我真的没脸见人了,非得跳河不可。” 第二天,陆渐红将工作一一进行了安排,由常务副部长柯一军主持全面工作,便轻装去了燕华。 根据通知的时间,上午九点整在江东省委学校集中。陆渐红前一晚便到了,在医院里陪着母亲过了一夜,次日没到八点便到了省委党校。 正文 厕所风云 这是他第一次来,宽敞的大门,整洁的校园,大气的建筑,不亚于省内任何一座高校,欢迎的横幅高高悬挂。进门后,一条宽宽的水泥路延伸了近一百米之后,一座宏伟的毛(和谐)主席雕塑岿然屹立,道路两旁的松柏更是将整个校园衬托得一片肃穆。在雕塑的不远处,一块指引牌告诉陆渐红集中地在副楼三楼四号教室。 校园里已经有了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时间还早,陆渐红便没有急着上楼,而是饶有兴趣地观赏起校园来。在这个地方,他要度过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他的命运会是什么,这一切都还未然可知。不过,陆渐红知道,留在湖城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想到这里,陆渐红是既轻松又有点惶然,轻松的是再也不用面对姜海风和黄秋同之间的争斗,而惶然的是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的,自己又将在哪里扎根,扎根之处是晴空万里,还是乌云密布呢? 校园很大,陆渐红转了一圈,有点尿急,四处寻着厕所,在校内老师的指引下,陆渐红才在主楼后方找到了一个公用厕所,进去之后,陆渐红不禁笑了,在便池的上方写着:尿不进是你短,尿不准是你软。这比“来也匆匆,去也冲冲”的内涵深了许多。 确保一滴不漏,准确地把废液射进了便池,陆渐红这才一身轻松地走了出来。 刚走到门口,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陆渐红还没来得及开口致歉,那人便瞪着眼睛骂上了:“你妈的,走路不带眼睛啊?” 此人的出言不逊让陆渐红心里也颇为不爽,道歉的话自然收了回去,淡淡道:“你自己干嘛不带眼睛?看不到里面有人出来吗?” 那人眉头一皱,伸手便来抓陆渐红的衣领,陆渐红又怎么让他抓到,身体向旁边一闪,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冷冷一笑,说,“打你!” 话语之间,一拳向陆渐红打了过来。 陆渐红没想到在这么庄严的省委党校,居然有人这么凶。在闪开那一拳之后,陆渐红并不想与他多纠缠,他来这里可是过渡的,不是与人家争强斗狠的。 那人一拳落了个空,又跟着扑过来。 这时有几个人快速跑了过来,将那人拉住。陆渐红注意到这几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与他相仿。 “伟龙,什么事?怎么跟人呛起来了?”一个颇为沉稳的年轻人看了陆渐红一眼,问道。 “这小子不带眼,一个乡下土包子,妈的,叫他以后走路带点眼,在省城,不是谁都能撞的!”叫伟龙的这人凶相毕露。 陆渐红冷冷地看着他,他还就不信了,在省委党校这个地方,还有人这么凶蛮。 说话的那人又看了陆渐红一眼,见陆渐红并不是那种无端挑衅的样子,心知肯定是个误会,便低声道:“伟龙,这里是省委党校,注意点影响。” 伟龙这时才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也不好太撒野,指着陆渐红道:“玛勒格碧,今天算你走运。告诉你,以后别人老大在党校外看到你。” 陆渐红心中那个窝囊,这他妈什么事嘛,上个厕所,还寻着仇家了。 不过,他也没心情去理他,直接无视他的狠话,耸了耸肩离开了。 九点钟很快到了,陆渐红进了副楼三楼的四号教室,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寻了个空位,刚坐下来,便听到身后一身冷笑,陆渐红回头一看,真他娘的怨家路窄,在厕所门前跟他起冲突的那小子就坐在他身后。 那小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说:“这么巧,跟老子一个班啊,非他妈整死你不可。” 陆渐红不惹麻烦,但也从来不怕麻烦,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望向了教室深处的讲台。 点名后,陆渐红才知道这家伙名叫周伟龙,和他一起的那个比较沉稳的名叫柳大海。 讲台上的班主任自我介绍,叫秦昌文,宣布了党校的一些纪律,然后说:“同志们,同学们,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干部,但到省委党校来,就是党校的一名普通学员,在这里,只有师生关系,同学关系,没有上下级,所以必须遵守党校的纪律。这一次的培训为期一个月,为脱产学习,学校已经为你们分配了宿舍。晚间不得在校外留宿,学校关门的时间为晚九点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敢违反纪律,那是要通报到原单位的,所以,为了你们的前程考虑,最好不要以身试法。” 开课前的一番教导之后,各人领了宿舍号,令陆渐红无语的是,他居然跟那个扬言要找他麻烦的周伟龙在一个宿舍。 看着周伟龙的阴笑,陆渐红知道,这次的党校学习恐怕不会太顺利,麻烦来了。 到教导处领了相关的辅导资料、书籍和宿舍钥匙之后,陆渐红去了宿舍。 去宿舍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同班的同学,客气地打了招呼,陆渐红到了宿舍门前,门开着,周伟龙坐在客厅里,似乎正在等他。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陆渐红没有理会他,直接开了自己的房门,身后听到周伟龙道:“陆渐红是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叫老子一声爷爷,这事就算了。第二,老子打得你叫爷爷。” 陆渐红霍然转身,道:“我真不明白,省委党校怎么会有你这种垃圾?” “我日你妈,你说老子是垃圾?”周伟龙一声大叫,便扑进了陆渐红的房间。 周伟龙比陆渐红要矮,身材也不是特别棒,陆渐红并不怵他,但如果在省委党校打架,闹出去的影响可是不小。况且既然能到省委党校来,都是干部的身份,所以陆渐红只是向后一退,淡淡道:“周伟龙,我警告你,如果你乱来,我不介意在党校报警!” 周伟龙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点着头道:“我改变主意了,很好,我跟你慢慢玩,我倒要看看,你陆渐红是个什么角色。” 正文 耸人听闻 陆渐红只是淡然一笑:“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周伟龙神色阴沉,掉头就走,陆渐红只听到他在外面道:“大海,帮我查查陆渐红的底。” 看样子他是在打电话。陆渐红根本不理会他,不过心情却是很不舒服,没想到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档子令人不快的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下午重新回到报到的四号教室,省委党校校长傅长江进行了讲话,他的讲话水平很高,生动有趣,博得了阵阵掌声。可是身后的周伟龙却不时的低声说着话,都是些阴阳怪气的评论,这一点让陆渐红感到很诧异,听他的口吻是一贯地嚣张。陆渐红就不明白了,这种素质的人怎么也会到省委党校来参加学习,简直就是害群之马。同时,陆渐红也有一丝好奇。毫无疑问,到省委党校来参加学习的至少都是市一级的领导干部,有的甚至是省里的,那么这个周伟龙是什么级别的干部呢?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傅长江结束了讲话,这时陆渐红听到身后响起了手机铃声,只是被掩埋在了掌声中,然后便听到周伟龙的低语:“哦,一个小组织部长,我知道了。” 陆渐红很敏感地回头看了周伟龙一眼,正好迎上周伟龙似笑非笑的目光,陆渐红的心中陡然闪过一丝警惕之心,这个周伟龙似乎并不是个相易的主。 傍晚的时候,陆渐红向赵学鹏汇报了已经开始学习的情况,赵学鹏要他安心学习,其他的事情无需过问。 打完电话,陆渐红又去了一趟省人民医院。 转眼之间,几天的学习时间弹指而逝,陆渐红两耳不闻窗外事,这种心态让他很舒服很放松。周伟龙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于陆渐红根本很少见到他,不过陆渐红不认为周伟龙这此罢了。 到了周末,陆渐红回了准安一趟,由于曹雄飞透露给他的消息,很是耸人听闻,让他很不放心。回到准安,陆渐红并没有和安然提及此事,他不想让她为此而担心。陆渐红所能做的只有暗里加倍小心,以确保家人的安全。为此,他单独又找了牛达一趟,牛达告诉他,柳悦娜确实在准安搞房地产,不过除了做工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牛达已经安排了人手对其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一旦有什么动作,会马上作出反应。另外,还有两组共三十人,对安然和两个孩子分别暗中保护。 陆渐红对此并不诧异,上一次铁拐李被抓的时候,牛达在短短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里,调来了五百多人,便让陆渐红感觉到了牛达地下力量的不容上觑,如今似乎更上规模了。虽然有些抵触,但此时也只有这么办,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话让警察二十四小时进行保护是不现实的,况且还是在准安。柳悦娜和李昌荣的关系,他可是知之甚详。 谈完了这些,牛达小心翼翼地说:“哥,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成立了一个保安公司,让社团合法化!”牛达瞅着陆渐红的眼睛说。 社团?这是陆渐红第一次从牛达的口中提起。但是,成立保安公司倒不失为一个方法。那些社会上的人如果没有约束,肯定会出乱子。陆渐红道:“这是一个路子,但是必须合法经营,要挑选素质比较高的人加入。成立了公司,就是一个企业,在经营的同时,需要建立严格的体制,不能做非法勾当,更不能披着公司的外衣涉黑。” 陆渐红并没有说太多,大道理与牛达说过多次,相信他也明白。 牛达见陆渐红同意了他的想法,喜形于色道:“哥,你放心。其实我成立保安公司,主要目的还是能够光明正大地保护嫂子和两个孩子。” 陆渐红看着牛达诚挚的目光,很感支,道:“达子,我们一家子都欠你的。” 这时牛达恢复了以前憨憨的样子说:“哥,咱们说这个是不是太见外了?” 陆渐红不是矫情的人,只是提了个要求,要牛达借鉴国内外一些保安公司的成功经验,把这个保安公司当作自己的事业来搞。 晚上,安然把孩子们哄睡了,陆渐红心疼地看着忙碌的安然,说:“安然,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安然笑道:“带孩子本来就是我这个做妈妈的责任,再说了,有林雨给我帮忙,也没什么苦。对了,去省委党校有什么体会?” “无聊。”陆渐红笑道。 “学习结束,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 陆渐红知道安然问的是什么,道:“暂时还不清楚,估计不会再留在湖城。” 安然沉默了一下道:“渐红,我觉得我们这样长期分居两地,对家庭很不好。” 陆渐红的神色也是一黯,道:“官做得越大,责任也就越重,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就越少。安然,我很感激你对我的默默支持,凭心而论,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和丈夫,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陆渐红说的这番话是有感而发,尤其是说到对不起安然时,心中的歉疚更重,毕竟他在情感和**上不止一次地背叛了安然。 安然将头靠在陆渐红宽阔的胸膛上,说:“结婚这么多年来,我们是聚少离多,每当看到别人一家几口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很难受。我很矛盾,有的时候,我真不希望你当官,确实是官大了,私人空间就少了。可是,我也知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已,进步毕竟是每个体制中人梦寐以求的事。” 听了这席话,陆渐红心中如同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不由脱口道:“安然,要不我辞职算了。” “瞎说。”安然闭上眼睛,说,“男人以事业为重,这没错。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官迷,只是想能多做点事情。少了你这样的干部,可是个损失,我可不能那么自私。再说了,我们离得也不远,每个月还能见上一两次面,比起有的大领导,算是好的了。” 正文 当孩子看 安然反过来的劝慰,让陆渐红的鼻翼有点发酸,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能用什么语言能够表达对安然的情感,只能将安然紧紧拥在怀中。只是,他俩想不到的,在不久的将来,夫妻相见这种寻常的事,会变得极为奢侈。 第二天,陆渐红跟洪山县旅游局局长苏东波联系了一下,要他准备一些最好的龙山特炒,下午过去拿。 将牛达一家叫过来一起吃了午饭,陆渐红便回了燕华,途中去了洪山,苏东波竭力挽留陆渐红晚上在洪山吃饭,被陆渐红婉拒了。 抵达燕华时,天还没黑,去看望了母亲之后,陆渐红打电话给了赵瑾。本来他是想打电话给赵学鹏的,但是不知道他方不方便接电话,巧得是,今天周日,赵瑾也没有上班,接通电话之后,赵瑾告诉他一家三口都在家,然后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又想贿赂啊?”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哪有女儿这么说爸爸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在超市买了些菜,带着茶叶去了赵学鹏的住处。 赵学鹏看着陆渐红进来时提的大包小包,说:“渐红,什么时候你也来这一套了?” 陆渐红笑着把茶叶拿了出来,说:“这是孝敬您的。” 又把买来的菜放了下来,说:“上次小瑾的菜做得不错,还想再吃呢。” 赵学鹏这才发现原来并非他想像的那样,严肃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指了指陆渐红说:“你这小子,坐吧。” 这一次赵瑾单独下了厨房,如此转性让赵学鹏也是老怀大开,看着厨房里赵瑾忙碌的身影,目光中多了一份慈爱。 赵学鹏道:“党校的生活还适应吧?” 陆渐红笑道:“赵叔是拿我当孩子看呢,这么大的人了。” 王丽娜也笑道:“学鹏,渐红可是副厅级干部呢。” 赵学鹏拍了拍脑门,笑着说:“你看看我。” 陆渐红心中泛起一丝温馨之感,父亲的早逝让他没有充分体会到父爱,而赵学鹏将他当作孩子,恰恰如同父亲对子女的关爱一样。 “在党校里没什么事吧?”赵学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居然多了一份凝重,显然他话有所指。 陆渐红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那个周伟龙,难道他指的是这件事,便道:“同宿舍有个叫周伟龙的,曾经有过误会,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事了。” 赵学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听大海说,他可是想对付你。” 陆渐红又是一愣,这个大海是谁? 赵学鹏解释道:“柳大海,也在这期党校学习班里。他是省政府办公厅秘书处处长,是省政府办公厅副厅长的候选人。” 陆渐红有些不对味,柳大海他有些印象,就是那天起冲突时那个比较沉稳的人,能跟他接触的人不会比他低多少,这个周伟龙到底是什么人? 赵学鹏又道:“周伟龙是省国土资源厅建设用地管理处副处长,具体的我不是太了解,不过他的叔叔是省长周琦峰,这一点你也小心行事。” 赵学鹏的话已经很明了了,让陆渐红最好不要跟他起冲突,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赵学鹏正在想法子把陆渐红从湖城弄出来,如果因为周伟龙惹恼了省长,那会受到一些牵制。 陆渐红也意识到了这小子还真不好惹,便道:“赵叔,你的提醒我会注意。” “嗯。”赵学鹏点了点头,“退一步海阔天空,对狗仗人势的人离他远一点。” 陆渐红没说话,不过从赵学鹏的话中,似乎听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看来赵学鹏对这个省长,心中是颇有微词。赵学鹏的态度基本上代表了省委shu记的态度,这么说来,党政一把手不和的情况小至乡镇,大至省里,都同样存在啊。 赵学鹏见他沉默不语,道:“那些不是你操心的事,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知道了。”陆渐红就是想操心也操不了啊。 赵瑾的手艺有明显进步,比起上次咸的发苦要好多了,得到了众人虚伪的赞誉。 吃完饭,陆渐红也不多待,起身告辞,赵瑾倒是跑了出来,硬要送送他。 出了门,陆渐红道:“小瑾,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瑾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就这么点路,我还需要你来送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瑾的脸忽然红了,说:“陆渐红,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非奸即盗?”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赶紧岔开话题说:“什么事,说吧。” “我要你交代你跟郎晶的关系!”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啊。”陆渐红目瞪口呆,怎么忽然间提到这事了? “鬼才信。”赵瑾撇着嘴说,“最近有没有联系?” 见陆渐红摇头,赵瑾说:“现在她可是当红歌星了,连出了两张专辑,红得发紫。” “真的?”陆渐红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郎晶这么厉害。 “哥。”赵瑾第一次这么称呼,“其实我说这件事,是为了你好。她现在是公众人物,不管你与她是什么关系,都不要再有了,狗仔队现在很厉害的。再说了,嫂子漂亮又贤惠,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陆渐红颇有些汗颜,道:“小瑾,你还不信你哥吗?” “我信,可是事实怎样我也不知道啊。”赵瑾忽然降低了声音,在陆渐红耳边轻轻说,“你要是还想跟郎晶有什么瓜葛的话,不如也考虑考虑我。” 陆渐红仰面摔倒。 第二天,又开始了正常的党校生活。点名的时候,陆渐红忽然听到了一个极为耳熟的名字——高兰! 他真想不到会在党校见到她,顺着身后高兰应声的方向,陆渐红的目光不断巡视着每一张面孔,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 高兰的神情很平静,当她遇到陆渐红的目光时,她也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可是陆渐红明显看得出她目光中的欣喜。 正文 冲突再起 一上午的课程便在陆渐红的漫不经心中过去了,当讲课老师宣布下课时,陆渐红迫不及待地冲向了高兰,当他到了高兰的座位前时,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高兰很镇定地说:“渐红,我们又见面了。” 高兰清新的声音让陆渐红从空白中醒过来,道:“出去走走。” 高兰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来到了校内的一个小亭子中,亭中有石凳,陆渐红擦去石凳上的灰,说:“坐吧。” 高兰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看着陆渐红。几年没见,陆渐红更增添了一丝成熟,可是此时的陆渐红在她的面前却显出了局促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初恋时代。 还是高兰先开了口:“看什么呢?” “看你啊。”陆渐红毫不掩饰他的情感。 高兰的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这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和陆渐红一起走过的日子,多少次在梦中盼望能与陆渐红面对面,可是当陆渐红真实地站在她面前时,她的心却颤抖了起来。她真想投入到陆渐红的怀抱中,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属于他们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所以高兰只得压抑着胸中澎湃的情感,道:“渐红,你变了。” 陆渐红愣了一下,说:“是吗?” 高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上次的事谢谢你。” “你父亲的事现在怎么样了?”陆渐红知道她所说的事情,上次虽然请了赵学鹏帮忙,但是由于忙着公推公选的事,并没有过多地关注。 “没事了。”高兰道,“渐红,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赵秘书长帮的忙。”陆渐红的心颤动了一下,说得也是,如果没有赵学鹏的帮助,现在只会是两种情况,要么高兰已经成了霍家的媳妇,要么就是高福海受到惩处,这两种情况都是他不愿看到的。想到那姓霍的,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怒火,道:“高兰,那个叫霍什么的,有没有再烦你?” 高兰看着陆渐红目光中的怒意,心中掠过一丝暖流,嘴上却道:“渐红,你还是那么冲动。” 陆渐红寒着脸说:“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高兰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你啊,当然她并不会说出来,笑道:“没事了。”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哟,在这里寻花问柳呢!” 陆渐红的脸立刻露出不快的神色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周伟龙,这让陆渐红很不爽,这小子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周伟龙,你不要满嘴喷粪!”高兰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语气间也变得极不客气,这倒是陆渐红第一次看到。 “哎哟,原来是高妹子啊。”周伟龙笑嘻嘻地无视陆渐红的存在,说,“我说高妹子,东林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高兰,我们走吧。”陆渐红想起赵学鹏对他的提醒,懒得跟周伟龙多话。 “陆渐红,咱们的事还没完,你小心点。”周伟龙chiluo裸地对陆渐红进行威胁。 “周伟龙,你想干什么?”高兰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寒意。 周伟龙倒是愣了一下,说:“高兰,别以外你爸是副省长就不得了,看在东林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怎么总是护着这小子。” 周伟龙口出不逊让陆渐红的心里冒出了怒火,道:“周伟龙,你又算什么?” “我算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周伟龙冷冷一笑,说,“陆渐红,你会为得罪我而付出代价。” “我拭目以待!”陆渐红丝毫不升地回击。 “哈哈,哈哈。”周伟龙仰天笑着甩着膀子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兰道:“渐红,你怎么得罪他了?他叔叔可是省长啊。” “不说他了,倒胃口。”陆渐红道,“走吧,我们吃饭去。” 高兰看着走在前方的陆渐红,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之色,这个周伟龙她是很清楚的,仗着有个省长叔叔,做起事极不靠谱,很多人也因为这层关系,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谁也没跟他计较。可是陆渐红这个愣头青硬是跟他顶上了,这或许会对他日后的升迁有所影响啊。 吃饭时,高兰将她的担忧说了出来,陆渐红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说:“高兰,开学的时候没看到你,怎么这么迟?” 高兰只好把担心放在心底,说:“宣传部有点事,耽误了,所以迟来了一周。” 陆渐红夹了一块嫩嫩的鸡腿肉放到高兰的碗里,说:“是提拔了吧?” 高兰笑了笑,道:“还不知道。” “我先恭喜你,可惜,中午不能喝酒,不然要好好庆祝一下。” 高兰道:“你呢?最近省里有不少人事变动,哪个位子是你的?” 在高兰面前,陆渐红没有一点点隐瞒,道:“暂时还不知道,我倒是想到宣传部去,那样就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了。” 高兰垂下了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氛围因为陆渐红的一句话而显得沉闷起来。 陆渐红结了账,两人走出饭馆时,在饭馆的门前看到了一个脸色铁青的人,正直勾勾地向他们二人看过来。 陆渐红不认识他,却明显感觉到他态度上的敌对,他偏过头低声问高兰:“霍东林?” “高兰,他是谁?”霍东林能找到这里来,是周伟龙给他报的信,周伟龙的夸大其词让他在电话里就怒火丛生。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高兰满脸不屑地看着霍东林,“霍东林,我告诉你,我以前看不上你,现在更看不上你,以后也绝不会看上你。” 原来这小子就是霍东林,看样子长得挺英俊,不过心眼儿倒是很小。陆渐红暗暗给了评价,不过由于他父亲在高福海一事中的要挟令陆渐红很不耻,所以恨屋用乌,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老东西不是个好鸟,儿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正文 区区一个 霍东林显然被高兰刺激得不轻,可是他不能对高兰怎么样,这股气自然要发到陆渐红身上,几个大步就跨到了陆渐红面前,恶狠狠地说:“小子,我警告你,离高兰远一点。” 陆渐红未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无视他的威胁,高兰也很配合地跟着陆渐红离开了霍东林的视线。 霍东林恨恨地一拳砸在路边的垃圾筒上,阴沉地说:“高兰,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正眼看我一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还有你,陆渐红!” 怀着这道怒火,霍东林匆匆地回到家,霍华德正在午睡,霍东林敲着门道:“爸,你睡了没有,我有事找你。” 霍华德很溺爱这个孩子,闻言便开了门,说:“怎么了?怒气冲冲的。” “我对高兰已经失去耐性了。”霍东林恨恨地说。 “我早就说过了,高兰你是驾驭不了的,你非不听。”霍华德淡淡道。 “可是你知道她怎么说吗?”霍东林撒着谎道,“她说,区区一个公安厅长的家庭还不在她的眼里,这叫什么话?侮辱我可以,可是她连你也一起侮辱了。” “区区一个公安厅长?”霍华德的嘴角抹过一丝冷笑,“高福海也就是个副省长,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霍东林听霍华德这么说,心知他动了怒,不过这还不够,要在这把火上浇把油,把火烧得更旺才行,便接着道:“爸,我听省政府里的朋友说,那姓高的嚣张得很,说你根本动不了他,还痴心妄想把女儿娶到霍家来。” 霍华德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神色阴沉了半晌,才说:“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瞎掺合了,我自有打算。” 高福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把柄在他手中,唯一能拿出来说上话的只有那件泄题案。上一次高福海原本已同意把高兰嫁过来,没想到临时变了卦,让他这张脸很是没地方搁,要不是儿子对高兰还抱有一丝幻想,他早把这事给捅出去了。现在既然这对父女不给脸,那终究是要采取点行动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所以这件事是势必要捅出去的。他现在考虑的是向谁捅,捅到省长周琦峰那边还是省委shu记龙翔天那边呢? 霍华德回想着那天龙翔天找他时所说的话,要他不要再继续查这件案子,看来是得到了一些风声,如果向他说的话,说不定会碰个软钉子。如果这样的话,不但达不到效果,还走露了风声。想到这里,霍华德还是决定把这事捅到周琦峰那边。 霍东林挑起了霍华德的怒火,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更是气却一点未平,想到陆渐红无视他时的轻蔑,这让他很不能接受。周伟龙打电话给他,告诉他陆渐红也是省委党校的学员,那说明他这段时间都会在燕华,这样会有机会堵住他。 霍东林忽然有了主意。 霍华德挑了个龙翔天不在省委的时候,去了一趟省长周琦峰的办公室,办公室紧闭大门。霍华德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开,看来周琦峰不在。 在走廊上,霍华德打了周琦峰的电话,电话是省政府秘书长汪清华接的,霍华德道:“汪秘书长,周省长方便接电话吗?” 汪清华淡淡道:“周省长有事,不方便接,什么事,你说吧,一会我转告周省长。” 霍华德自然不方便把这事透露给汪清华,便道:“那等周省长方便的时候我再打来电话吧。” 过了两个多小时,霍华德再次打电话过去,电话很快传到了周琦峰的手中:“华德,有什么事吗?” “我有重要事情要向您当面汇报。”霍华德压低声音道。 周琦峰微微一愣,道:“下午两点半,到我办公室来。” 两点十分,霍华德便到了,汪清华在外室道:“霍厅长,三点二十分,周省长有一个会要参加,你要抓紧时间。” 霍华德点了点头,心里却骂开了,妈的,一个狗屁秘书长,神气个什么东西,省长都没发话,你却是狗仗人势了。 不过骂归骂,人家级别不但比他高,而且是跟在省长后面的,他这个公安厅厅长虽然也是高官,不过在这里,确实狗屁都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他陪了个笑,听到周琦峰道:“霍厅长吗?进来吧。” 霍华德赶紧走了进去,周琦峰沉声道:“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霍华德一句话没说,就被周琦峰呛了一下,心里有点不自在,不过这事必须得有他的助力才行,便简单扼要地把高福海在公推公选中的事情抖了出来。 周琦峰一直在听着,等霍华德说完了,才道:“这件事你应该向龙书记汇报。” 霍华德怔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有点在推托啊。 霍华德也是被冲昏了脑子,他向周琦峰告发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扳倒高福海。可高福海是省委常委、副省长,搞他需要很强的实力,况且像这样的事,来个死不承认,凭乙华生一口之言是定不了什么罪的,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乙华生一手操办的。况且即使是高福海被动了,在省委省政府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都无法预测。周琦峰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有人说出来这些,他当然不能明着说这些,而是采取了“乾坤大挪移”的功夫,把问题推到龙翔天那边去。 霍华德之所以选龙翔天不在省里的时候来找周琦峰,就是想绕开他,可是现在周琦峰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好说是因为龙翔天不在,才向他汇报的。 在回办公室的途中,霍华德冷静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去找周琦峰确实过于冒失了,很有可能给周琦峰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毕竟他的出发点不太道德。更重要的是,高福海留给他的把柄份量还是不够,不足以对高福海形成致命的影响。当然,高福海省委常委、副省长的身份,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毕竟是副省级的领导啊。 正文 天大喜讯 不过,在周琦峰那里的碰壁,并没有让他放弃搞高福海的念头,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一阵子,他决定不再寻求省里的帮助,指望周琦峰是不可能了,至于龙翔天,估计可能性更小,要不然也不会不让他继续查下去。所以,这件事只有向上捅,他就不信,中央纪委也会对此事不闻不问。 人在放松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月的党校生活转眼间过去了大半。陆渐红的心情不错,白天上上课,课间与高兰聊聊天,晚上去看望妈妈,回来后与安然煲个电话粥,听听孩子们的声音,确实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而周伟龙自从上次在他和高兰面前大放厥词之后,也未见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唯一令陆渐红稍有苦恼的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他与高兰之间的关系。在对待高兰的情感方面,他实在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能够在她和安然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事实上那只是自欺欺人,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在党校的第一个周末,回家时安然向他说的话,安然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如果自己再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外彩旗飘飘,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所以,除了在党校内与高兰的正常接触以外,他尽量避免与高兰在校外单独来往。他实在不想两人之间再出现什么交集,虽然他的心里一点都不抵触。 这一天下课,陆渐红跟往常一样,跟高兰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向人民医院而去。 高兰这段时间也很纠结。她的提拔已是定局,之所以来党校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这段时间齐国栋追她追得太紧。齐国栋是她的同事,追得虽然紧,但并不过份,她也不好翻脸,毕竟还要在一起共事的。既然这样,离开单位到党校来学习,正好可以让齐国栋好好冷静一下。第二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她是无意中才知道陆渐红也在党校学习,所以让高福海出面跟党校的校长傅长江打了招呼,让高兰插了班。可是真正与陆渐红见了面,却是更受折磨。高兰明显感觉到陆渐红在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也不是那种无趣的人,自然不会主动贴上去,毕竟他们感情虽有,可是却见不得光。这里,不同于准安,两人有偷偷摸的条件,可是在燕华,一旦被发现了,不仅仅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所以,她也只有装出淡然的样子,与陆渐红保持平常的同学关系。 在医院,陆渐红得到了一个让他极度振奋的消息,再过一个星期,梁月兰就可以出院了。陆渐红兴奋得嗷嗷直叫,结果惹来别的病房护士的训斥,让他安静一些,让两个在此照料已久的姐姐窃笑不已。 由于这个天大的喜讯,陆渐红在医院多逗留了一阵,却跟两个姐姐争得脖子青筋都暴出来了,争执的由头是梁月兰出院后的归属问题。陆渐红当然是让妈妈住回家,但是姐姐却持不同意见,理由是,回准安,陆渐红夫妻都要上班,还要照顾孩子,精力难免不够。而她们姐妹俩有的是时间,可以让妈妈得到最好的恢复。 梁月兰一直没有说话,子女们都有孝心,这足以令她骄傲和欣慰了。这些天听护士说,隔壁病人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可是在这里陪着老人的却只有一个小女儿,其他的姐妹四个只是在手术那天集体到过一次场,后来再来的时候都是为了该方便承担医药费的事吵个不停。所以梁月兰很是感慨自己的三个孩子都这般孝顺。 最后还是她出来调停,赞同女儿们的意见,陆渐红还想争一争,大姐开口说:“渐红,我们这也是为妈好,出院后有我们照顾也是为了让妈尽快恢复身体,你常年不在家,你得替安然想一想。她要上班,还要照顾孩子,再服侍妈,我怕她忙不过来。” 陆渐红听了这话,也就不吭声了,大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没有让妈妈的身体得到最好的照料和恢复,那罪过就大了。 眼看着快要到党校规定的时间了,陆渐红这才离开了医院。 到停车场取了车,刚开出医院大门,从医院的门旁快速走过来一个女人,就听到噗的一声,那女人被撞倒在地。陆渐红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么多年来,陆渐红自己驾车还从来没出过事,遇到这种情况,陆渐红的脑子也有些发懵,不过并没有乱了方寸,赶紧停车,下来查看。 车前摔倒了一个女人,正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因为车速不快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渐红快步走过去,扶起那女人,道:“你怎么样?” 那女人周身查看了一下,只是腿部擦破了点皮,说:“我没事。” 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不过秉着负责的态度,他还是将那女人带到医院里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确认确实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那女人这时向陆渐红提了一个要求,由于腿很疼,走路不是太方便,能不能请陆渐红送她回家。 陆渐红觉得撞倒了她,人家并没有提出一些别的离谱要求,只是请他送一程,这条件并不高,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在那女人的指引下,车越开越是偏远,驶出了平直的沥青路面,变得颠簸起来。 “还有多远?”陆渐红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想准时赶回党校是不大可能了。 正这么想着,那女人忽然说:“能不能停一下,我……我尿急。” 陆渐红看了那女人一眼,女人显出尴尬的神色来:“我……实在憋不住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不过此地没有路灯,四周一片漆黑,遍地都是厕所,就是想偷窥也什么都看不到。 “麻烦你快一点,我赶时间。”陆渐红将车停下,那女人弓着身子钻进了黑暗之中,陆渐红便听到一阵哗里哗拉的声响。 正文 圈套 陆渐红心想,这女人也真够大胆的,也不怕自己,要是个se狼,她麻烦不就大了?或许是自己长得太正人君子了,这会让她这么放心吧。正这么意yin着,忽然听到黑暗中那女人“啊”地一声尖叫,陆渐红吃了一惊,头伸出车窗道:“怎么了?” “有蛇。”女人的声音在颤抖。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下大条了,今晚真是不得安生,也不知这女人有没有被蛇咬到,那蛇是不是毒蛇。不过救人要紧,陆渐红没有多想,便下车向黑暗中的女人冲了过去。 那是一片灌木丛,陆渐红刚冲进去,那女人便一把抱住了陆渐红,陆渐红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女人抱住他的时候,陆渐红的手被下意识地搂住了她,却发现她的裤子都没穿上,触手是一片滑溜,正要推开,四周忽然亮了起来,几道电筒光将二人笼罩在一片光亮之中。 陆渐红被灯光刺得眼花,还没反应过来,耳中却听到了那女人的哭声:“救命啊!” 陆渐红心头猛地一沉,他意识到,这是一次完全针对他的阴谋。 一切都顺着陆渐红的思路在走,那几道手电的主人都是警察,将陆渐红控制住,将他的手机没收,又拿出相机,将当场的情形都拍了下来,征用了陆渐红的车,呼啸着驶出。 陆渐红在车上被反铐着双手,一句话也没有说,很明显,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不过陆渐红倒是一点也不慌张,清者自清,他倒是想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车在快速地行驶,很快进入了市区,然后转了几个弯,在一幢楼前停了下来。陆渐红被推下车,他看见,这里是燕华市三合区公安分局。 派出所里除了值班的民警已经没有人了,打着招呼说:“方局,又抓到什么人了?” “强jian!”方局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年头还有人强jian?”那个值班民警年纪有些大,看了一眼陆渐红,不屑地摇了摇头说,“模样儿长得不错,挺有男人味,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了,去**也不能强jian啊。” 说话间,陆渐红已经被带到了里面的讯问室,然后便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陆渐红的心里有些恼火,之所以采取这种不争辩的态度,就是想知道会是谁给自己下这么阴毒的绊子,没想到来个不理不睬。 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来,陆渐红有点坐不住了,大声喊道:“有没有人?” 接连叫了几声,那个值班民警才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说:“小伙子,现在知道叫了?好好的怎么干出强jian这种事了?” 陆渐红道:“我没有强jian,把电话给我,我要打电话。” “吆喝,还挺嚣张的嘛。”值班民警板起了脸。 陆渐红厉声道:“我是湖城市委组织部部长陆渐红,立刻把电话拿来。” 值班民警被陆渐红的官威吓了一跳,微微一愣之后说:“你是组织部长?我还是省委shu记呢!别跟我来那套虚的,小子,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说完这个,值班民警便离开了审讯室,陆渐红简直是欲哭无泪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只好等明天再说了。 值班的民警回到值班室,总觉得有点不踏实,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强jian犯,而且刚才所表现来的气势还真有点当官的味道,想了想,到网站上查了一下湖海市的干部情况,市委组织部长确实叫陆渐红,但是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能确定。于是找到局长方志平所留下来的那部手机,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给陆渐红,万一他真的是组织部长,那事情就严重了,要说一个副厅级的领导干部在乱草丛里去强jian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尤其这个领导干部又年轻又帅气,那简直就是“阎王老爷没有j8,鬼也不相信”。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将关掉的手机打开,本意是想随便找一个号码打过去确认一下陆渐红的身份。世间就是有那么多的巧事,他所找的号码恰恰就是赵学鹏的号码,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赵学鹏,因为陆渐红在手机上存的号码是“赵叔”。 值班民警用办公室的电话拨打着赵学鹏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并没有人接。 或许是睡着了吧,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电话忽然接通了:“哪位?” “我是燕华市三合区公安分局,请问你认识陆渐红吗?” 赵学鹏微微一愣,派出所怎么打电话到他手机上来了?难道陆渐红出什么事了?不过他没想到陆渐红的罪名居然会是强jian,当下道:“认识,什么事?” “哦,没什么,只是确定一下身份。” 赵学鹏听了这句话,心知在陆渐红的身上肯定发生事情了,道:“叫你们局长接电话。” 值班民警这个时候已经基本能够认定陆渐红所言非虚,心里有些发慌,而赵学鹏的要求更让他不安,不由道:“局长不在。” “那让他立刻回电话给我!”赵学鹏的声音非常严厉,让那个值班民警的手一抖,道:“好的,好的。请问您是……” “我是赵学鹏!”赵学鹏掐断了手机。 赵学鹏?值班民警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念叨了一句,忽然呆住了,这个不会是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吧? 值班民警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给方志平打电话,可是方志平的电话关机了,打他家里的电话也是没人听,这可把他给急坏了,拿着陆渐红的手机直转悠。正心急如焚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响了,正是赵学鹏的电话。 值班民警快速反应过来,直奔讯问室,开了门叫着:“陆部长,电话!” 陆渐红根本没有睡着,一把抢过电话,接通了,道:“赵叔。” “渐红,你在哪?怎么回事?” “赵叔,我被人陷害,现在被抓进三合区公安分局了。”陆渐红怒瞪了值班民警一眼,值班民警心虚得很,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第四四一章 正文 青红皂白 赵学鹏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先待着,我会安排。” 陆渐红挂断了电话,心绪稍平,值班民警赶紧递过来一根烟,陪着小心说:“陆部长,我真没想到,你真的是组织部长。” 陆渐红接过烟,值班民警赶紧给点上了,又去泡了一杯茶。虽说陆渐红是湖城市委组织部长,管不到他,可是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明显级别更高,而且看来电话时的归属地显示,就是燕华,极有可能是省里的大官,这就不得不小心对待了。现在他有理由相信,这其中绝对有误会,打死他都不信陆渐红会强jian。 赵学鹏立即打电话给省公安厅副厅长、公安局长冯殿玉,向他说了这件事。见是省委秘书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证明这个组织部长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冯殿玉拍着胸脯道:“赵秘书长,您放心,我马上打电话,不,我马上亲自过去,您等我好消息。” 赵学鹏道:“把事情调查清楚,如果真是渐红犯了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不是,你看着办吧。” 赵学鹏的话让冯殿玉心头大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打电话给三合区公安分局局长方志平,未果,又打电话给司机让他立即到家中来接他。 司机的家离得并不远,十分钟便到了。 冯殿玉坐上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冯厅,什么案子要您亲自出警啊?” “不该你问的别多问,去三合分局。”冯殿玉有些恼火,话便有点冲,这个方志平,搞什么飞机,晚上居然关机。 很快到了三合区公安分局,冯殿玉迅速下了车,看到那个值班的民警,说:“老刘,人呢?” 老刘见冯殿玉亲自前来,心中极是忐忑,低声说:“在里面呢,冯厅长,他真是湖城组织部长?” 冯殿玉瞪了他一眼,进了讯问室,见到了陆渐红,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心下安定了一些,道:“陆部长,我是燕华市公安局长冯殿玉,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赵秘书长让我过来接你。” 陆渐红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冯局长,你来得正好。我想这里面不是什么误会,我很想知道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带到这里,不闻不问,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殿玉笑道:“陆部长,赵秘书长在等着你呢,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再说,好不好?” “冯局长,谢谢你了。不过我今晚不打算走了,这一趟我可不能白来。” 陆渐红态度强硬,居然还要省委秘书长等着,那个老刘看着心里吃惊得很,看来这一回方志平是得罪了大人物了。 冯殿玉转头向老刘道:“去把方志平给我找来,现在就去。” 此时的老刘只有言听计从的份,马上骑上电动车出去了。 冯殿玉这时道:“陆部长,我是按赵秘书长的吩咐来接你的,你要是在这待一夜,赵秘书长那边我可不好交待,你就别为难我了。明天,我让方志平到局里来,当面说个清楚,你看,成不?” 冯殿玉好歹也是燕华市公安局长,陆渐红倒也不好多让他难堪,也就不再坚持,至于方志平,谅他也不敢乱来。 很快到了赵学鹏的家里,陆渐红和冯殿玉一起去了赵学鹏的家,在路上,陆渐红便跟赵学鹏通了电话,所以到的时候,赵学鹏正坐在客厅。 陆渐红先进去了,冯殿玉站在门外道:“赵秘书长,那我先回去了。” “冯厅长,你也进来吧。”赵学鹏在屋里淡淡道。 冯殿玉跟着陆渐红走进屋,坐到了赵学鹏的对面。 赵学鹏道:“渐红,怎么回事?说说。” 陆渐红便将如何在医院门口撞倒那女人,又怎么被抓进来一五一十地说了,冯殿玉看着赵学鹏愈发阴沉的脸色,心中的愤怒到了顶点,他身为公安局长,刑侦技术还是很过得硬的,听陆渐红这么一说,摆明是故意针对他作出的陷害。 赵学鹏道:“冯厅长,你有什么看法?” 见赵学鹏点将,冯殿玉苦笑道:“如果真如陆部长所说的话,那里面就有问题了。” “我没有一句假话。”陆渐红强调道。 赵学鹏道:“有问题,就要查清。明天早上,我要结果。” 冯殿玉赶紧起身道:“是。” “不送了。” 等冯殿玉离开了,赵学鹏才道:“渐红,你得罪什么人了?”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赵叔,如果真说得罪人,那就是周伟龙了。” 赵学鹏听了陆渐红把党校里与周伟龙的冲突说了,叹了口气说:“你呀,都是副厅级的领导干部了,做事还那么冲动。” 陆渐红低着头不吭声,赵学鹏接着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遇上这种事,谁肯低头。不过,我分析,不可能是周伟龙干的。” 陆渐红看着赵学鹏,赵学鹏道:“周省长虽然是他叔叔,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来,至于他本人,恐怕还没这个能耐,这件事肯定另有其人。” 陆渐红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霍东林。因为高兰,他有足够的动机。另外,加上他是省公安厅厅长的儿子,也具备这个条件。当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时,赵学鹏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四四二章 沉思良久,赵学鹏道:“我们现在都是在猜测,没有证据,等冯殿玉明天的情况吧。已经不早了,你也不要走了,我这里有空房,你先好好睡一觉,党校那边明天我跟长江联系一下。” “赵叔,又麻烦您了。”陆渐红满怀歉意地说。 “行了,不要说这些了,有些事你不惹也会主动找上门的。” 陆渐红这一夜自然睡得不踏实,不是为此事感到不安,而是为再一次麻烦赵学鹏而感到歉疚,虽说赵学鹏跟他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但在陆渐红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接受赵学鹏的过多帮助的,人毕竟要靠自己,总是依赖于别人,根本不利于自己的成长,会养成一种惰性。 正文 逼上绝路 况且,赵学鹏也总有退位的时候,人走茶凉,失去了依赖之后,自己的处境难免会受到影响。可是以目前的情况,如果没有赵学鹏的出面,自己能否出得了三合区公安分局,还是个未知数。 此时的方志平却心有忐忑地坐在冯殿玉面前,当老刘告诉他,抓的人是湖城市委组织部长,并且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直接过问此事,让方志平知道,这一回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冯殿玉道:“方局长,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志平与陆渐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果不是霍东林找到他,他跟陆渐红之间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正是因为霍东林,让他们遇上了。 在来三合区公安分局的路上,方志平便与霍东林取得了联系。此前按照原定计划,成功抓捕了陆渐红之后,他也打过电话给霍东林,只是那个时候是邀功,此时却是求助,隔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心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霍东林告诉他,一口咬定陆渐红是强jian,不然的话,都没有好果子吃。 方志平心中郁闷到了极点,他在三合区公安分局已经干了五年的局长,一直没有机会上去。霍东林主动找到他,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把厅长公子的事情办好了,好处会是大大的。所以也没有多问,观察了几天之后,把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原本他以为陆渐红就是一个小角色,没想到居然会是个副厅级的干部。而且他的后台大得吓人,连公安厅副厅长都要连夜来摆平此事,可见陆渐红的能量非同一般。 他现在考虑的是和盘托出,还是如霍东林交待的那样,咬死陆渐红是在进行强jian犯罪行为。和盘托出的话,意味着自己是知法犯法,下场是可以预见的,哪怕是把霍东林扯出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他可是厅长的儿子,到时候来个死不承认,自己也没辄,那样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己死定了。如果硬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方志平心中作出了决定,道:“冯厅,我们巡逻至案发地点,听到有人喊救命,及时地制止了该犯的强jian活动。” 冯殿玉面沉如水,方志平的话等于把他逼上了绝路,从赵学鹏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是要死保陆渐红的,否则不会让自己连夜把陆渐红带出来,而且还是带到他家里去,这表明陆渐红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无论这件事的事实经过是什么样的,陆渐红都不能动。所以,冯殿玉道:“方局长,这件事到此为止,明白吗?” 方志平现在是骑虎难下。到此为止,霍东林肯定是不满意的。他身后可是霍华德这个公安厅长,自己绝对吃罪不起。如果继续搞下去,直接面对的是公安厅副厅长、公安局长,而且他的背后还有个省委秘书长,更加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做人,真他妈难啊。 更关键的问题是,陆渐红的强jian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又何罪之有?当时的经过是经不起详细推敲的,尤其是在冯殿玉这个刑侦高手面前。方志平甚至怀疑,冯殿玉是不是已经作出了推断。 夜深,有点冷,方志平的后背却已经湿透了,他终于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样的感觉。两方面都不是他能惹的,权衡再三,方志平还是同意了冯殿玉的意见,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候霍东林怪罪下来,就拿冯殿玉做挡箭牌吧。于是方志平道:“一切听冯厅长的。” 冯殿玉并无喜色,方志平的态度更加表明,陆渐红确实是受了陷害,那么是谁要陷害他?冯殿玉自然不会认为是方志平,两人一个在湖城,一个在燕华,根本没有结仇的机会。不过,冯殿玉并没有多问,他希望这件事真的能够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毕竟能够使唤方志平的人,也是有着绝对实力的,如果事情搞大了还真难收拾。可是,陆渐红的个性他不了解,但是赵学鹏的性格他却很清楚。陆渐红是他的人,他受到了陷害,那等于是在挑衅他的威严,或许陆渐红会就这么算了,但是赵学鹏恐怕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想到这些,冯殿玉的额头突突地跳着,阵疼不断传来。 事实也证明了冯殿玉的想法是正确的。 第二天一早,他便在电话里向赵学鹏汇报道:“赵秘书长,经过昨晚的了解,这件事是个误会,我已经严肃批评了三合分局,局长方志平会当面向陆部长道歉。” 赵学鹏冷冷一笑道:“冯厅长,强jian可是刑事案件,怎么能说是误会呢?” 冯殿玉心中不禁一沉,看来赵学鹏真的不会善罢干休了。 赵学鹏接着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昨天我就向你表明我的态度,如果查实真的是陆渐红强jian,必须严惩,如果不是的话,同样也要严惩。冯厅长,在这件事上,你有点不称职啊。” 冯殿玉本来还想做做工作,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赵学鹏的最后一句话,却给他提了个醒,他赵学鹏的人不是任人玩弄的。 “是,赵秘书长,我马上去办。”冯殿玉说出这句话,心里不禁为方志平感到一丝同情,方志平啊,这次只能怪你自己没搞清状况就胡乱出击了。 当方志平再一次面对冯殿玉时,发现冯殿玉的神情凝重了许多,态度也严肃了许多。 “马局长,我找你的目的还是因为陆渐红的事。”冯殿玉直接表明了态度,“赵秘书长非常关注这件事,希望你能端正态度,认识问题。” 冯殿玉的话等于直接将方志平的性质归了类,方志平的脸色刷地白了。 冯殿玉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针见血地道:“你我都是搞刑侦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一眼便知。在这件事中,你所扮演的是被人利用的角色。实话告诉你,赵秘书长无意针对你,但前提是你要老实。” 正文 破绽 说到这里,冯殿玉才顿了一下,看着方志平面如死灰般的神情,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怜悯,语气不由柔和了下来,道:“老方啊,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也不忍心看着你一错再错下去,我向你保证,只要把要你这么干的人说出来,我会向赵秘书长求情,免除你的责任。” 方志平垂着头,心里打起了算盘,制造假案的罪名是不轻的,免除责任只能是骗骗小孩子罢了,到时候你翻脸不认人,我又不能搬石头砸天,倒不如硬撑下去,如果顶过去了,霍东林不会不记住这个人情的。想到这里,方志平暗暗咬了咬牙,说:“冯厅长,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陆渐红意图强jian,不是我一个人亲眼所见,你大可以去调查。” 见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冯殿玉的神情便冷了下来,道:“老方,既然你坚持已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市局正式介入此案。” 冯殿玉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最好的打算自然是方志平坦白了。市局的介入就是第二手准备,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随来的市局干警便走了进来,立即对此案进行审理,要求方志平将此案的受害人交出来。 方志平没想到冯殿玉这么雷厉风行,说翻脸就翻脸,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在市局干警的陪同下,找来了那名女子。 带上这名女子,连同方志平和事发时参与的民警一起带到了市公安局,与此同时,冯殿玉联系上了陆渐红,让他到市局来,就当晚的情况进行询问。 方志平和几名民警都具备一定的反审讯知识,几人的笔录完全一致,都是说巡逻经过,听见该女子大声求救,才发现陆渐红意图强jian,当场予以抓获。 冯殿玉看着这份询问笔录,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破绽,巡逻经过,连辆警车都没有,将陆渐红带回三合分局开的还是陆渐红的车。事发地点离三合分局至少也有五公里,他们一行五六个人在一起巡逻吗?就是徒步巡逻吗? 不过最大的突破点还是在那名女子身上,她是当事人,只要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所以冯殿玉很重视对她的询问,亲自到房间督战。 在问了姓名、住址和职业之后,这个叫李芳的女人开始叙述当晚的事情经过。她道:“我经过医院的时候,他开着车蹭倒了我,后来带着我到医院去检查,因为只是一些皮外伤,我也就没在意。因为腿有点疼,加上天已经晚了,看他忙来忙去的样子,不像个坏人,我就请他开车送我回家。在经过那里时,我尿急,憋不住了,就下车方便,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不错的男人居然是个禽兽,想要侮辱我。幸好当时有警察路过,不然,还真让他得逞了。” 冯殿玉忽然道:“你口中的他是谁?” “就是陆渐红啊。”李芳脱口道。 “你认识他?”冯殿玉紧逼道。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知道他叫陆渐红?” “是方局长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上个星期二。” “为什么上个星期二告诉你?” 冯殿玉一连串连珠炮式的发问,让李芳疲于应对,终于露出了马脚,面对冯殿玉的最后一个问题时,李芳沉默了下来。 冯殿玉冷笑着说:“不好说了,是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们根本就是串通好了的,是不是?” 李芳的脸色顿时变了,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不敢与冯殿玉的目光相遇。 冯殿玉穷追猛打道:“你自己都说陆渐红的人不错,在你故意撞车的情况下,还带着你去做检查,你就忍心去陷害这样的人吗?” 李芳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参与询问的两名同志相互看了一眼,陆渐红被陷害基本是可以肯定了。 冯殿玉接着道:“或许你还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他是湖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我告诉你,诬陷领导干部的罪名可是很大的,现在主动坦白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你坐了牢,想想你的孩子吧。” 李芳的眼泪掉下来了,显然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得这么严重,冯殿玉的话让她不敢再想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泣着说:“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冯殿玉见自己的心理战术成功了,声音也柔和了下来,道:“你先起来。想不坐牢也可以,只要你坦白,把什么都说出来,戴罪立功。” “我说,我什么都说。”李芳当下便竹筒倒了豆子,把一切都交待了。 事情正如冯殿玉所预料的一样,所有都是方志平一手的策划,很明显是冲着陆渐红而去的。 李芳在笔录上签了字,冯殿玉让干警将李芳带走了,想了想,是不是该一鼓作气,让方志平交待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先对方志平动手,而是向那几名参与抓捕的民警再次进行询问。 那几名民警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们并没有改口,说徒步巡逻已经有几天了,是局长方志平提出来的,一方面是节省资源,另一方面也是锻炼身体。 冯殿玉点了点头,这个方志平为了这件事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当一切的证据都直指方志平的时候,方志平出现了短时间的慌乱,但过硬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恢复了镇定。面对冯殿玉这样的猎手,他知道言多必失,采取了软抵抗。他知道时间拖得久了,霍东林为了避免自己受到牵连,肯定会寻求霍华德的帮助。有他出面,自己的危机就会得到解除。 他的算盘打得不错,霍东林也正是这么做的。霍东林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向他老子霍华德紧急救援,当他把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霍华德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哆嗦着嘴唇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搞出这种事来。” 正文 同一个理由 霍东林也知道这回搞的大发了,任由霍华德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也不吭声,等霍华德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才说:“爸,现在已经这样了,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霍华德虽然气得跺脚,可霍东林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能听之任之,道:“这事现在是谁办的?” “是冯厅长。” 霍华德皱着眉说:“是他?那麻烦了。” 冯殿玉在这个副厅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不少年,由于霍华德一直不动,他也一直戴着这个副厅长的帽子。要想通过正常的渠道摘下来颇有难度,如果方志平这个时候顶不住了,冯殿玉势必会顺藤摸瓜。想到这里,霍华德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了霍东林一眼:“人家正愁无处下手,你倒会配合,给了一个机会。” 霍东林想不到自己的一时气愤会让老子如此被动,苍白着脸说:“爸,您想个法子啊。” 霍华德的脑筋顿时如计算机般运转了起来,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让方志平死扛。可是这个方案的后遗症很大。方志平虽然是个分局局长,但在冯殿玉这样的审讯老手面前,恐怕也支撑不了几个回合。他的嘴巴一松,形势将会更加被动。第二,就是找人说情。可是说情的对象也是个问题,他当然不能直接以公安厅厅长的身份去硬压冯殿玉。 “冯殿玉是怎么介入这件事的?”霍华德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方志平说,是赵秘书长安排下来的。” 霍华德猛然一拍脑袋,不由又是瞪了霍东林一眼。你谁不好惹,干嘛非惹陆渐红?不过这也不怪霍东林,他哪里知道陆渐红会有赵学鹏这样的强势人物罩着?霍华德倒是有所耳闻,当初之所以要挟高福海不成,就是因为陆渐红从中作梗,提起这个,霍华德也是恨他八截。老子跟他有仇,儿子跟他有怨,这一家子还真都被陆渐红得罪了。而得罪的同一理由就是因为高兰。看来,这个陆渐红跟高兰的关系不一般啊。 这个念头在霍华德的脑子里一闪而逝,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思来想去,霍华德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赵学鹏的要求,那只有请他高抬贵手了。 “你哪都不要去,等我的电话。”霍华德作出了决定,立即让司机开车送他去省委。 在省委的大院里,霍华德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道:“赵秘书长,我是老霍啊,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赵学鹏看了看日程安排,并没有什么事,便道:“我在办公室,你上来吧。” 赵学鹏对霍华德这个人谈不上什么看法,但是由于上次利用高福海的短处来要挟,让赵学鹏对他的印象很差,很不耻他的为人。对于霍华德的突然造访,赵学鹏有点意外,不过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的,道:“霍厅长大驾光临,有什么指示?” 霍华德这个厅级干部在赵学鹏的副省级面前还是要吃瘪的,听赵学鹏这么说,霍华德赶紧道:“赵秘书长说笑了,我哪里敢向你指示啊,这一次来,我是向你自首的。” 赵学鹏微微一愣,道:“霍厅长,你不会也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霍华德装出一副诚恳的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赵秘书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那个不肖子,居然干出了诬陷陆渐红的蠢事。请赵秘书长重处。” 事发当晚,赵学鹏和陆渐红便已有了猜测,现在霍华德这么一说,果不其然。赵学鹏看穿了霍华德的苦肉计,明为自首,实是求情。 赵学鹏不动声色道:“霍厅长,如果事情属实的话,应该是你儿子来自首,而且也不是到我的办公室来啊。” 赵学鹏的话让霍华德很是尴尬,但这个时候为了保住儿子,脸面总是要拉下来的,道:“赵秘书长,不瞒你说,我想请你卖个人情。” 想想霍华德也真够窝囊的,堂堂的一个省公安厅厅长,那可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物,可是在省委秘书长面前只有装孙子的份。 赵学鹏见霍华德已经这么甩下脸皮子了,微微沉吟着。他也在考虑,霍华德无疑是手握重权的人物,之所以对自己这么恭敬,不是因为级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身后的龙翔天。如果自己硬顶下去的话,倒不担心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无疑会为陆渐红日后在省里树立一个强敌,想到这里,赵学鹏决定把这个人情留给陆渐红。 不过赵学鹏并没有表现得很爽快,道:“老霍,我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追究了,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 霍华德听出了赵学鹏的拒绝之意,脸色不由难看了许多。 “不过……”赵学鹏顿了一下,顿时让霍华德又有了一丝希望。 赵学鹏道:“陆渐红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如果他不再追究的话,事情会好办得多。” 霍华德有些为难了,难道要他向陆渐红低头? 赵学鹏看出了霍华德的心思,道:“老霍,你找陆渐红不方便,还是让你儿子去吧。” 陆渐红很理解赵学鹏的苦心,同时,他基本也知道了党校结束后自己的去向了,那就是到省里。具体在什么部门,任什么职务,暂时还不清楚,当然,他知道在没有确定下来之前,赵学鹏是不会说的。 关于霍东林诬陷案,赵学鹏只是寥寥数语,却道出了最关键的所在。陆渐红虽然对霍华德父子颇有微辞,但赵学鹏的良苦用心还是要理解的。不过他还是道:“赵叔,以他们父子的脾性,过河拆桥的事难保不会做出来。” 赵学鹏笑了笑说:“霍华德也是老政治了,会做好表面文章的。” 赵学鹏考虑得很全面,这件事即便是死抓着不放,最多也就是搞残霍东林这样的小角色而已。 正文 设宴请罪 以霍华德的能量,霍东林也就是换个工作而已,既然一棒子打不死,不如卖个人情。不过赵学鹏忘记了一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毒。 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渐红心中有一点想法,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形成真正的思路。 晚上,仍然是由霍华德出面,请陆渐红出来吃饭,本来他也想请赵学鹏参加的,但是考虑到某些原因,赵学鹏不可能参加,所以,吃饭的也就陆渐红和他父子一共三人。 霍东林原本是不想来的,要他向陆渐红低头,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霍华德的眼光比他老到得多,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眼前这个危机度过去了,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慢慢搞。 所以三人坐定,上了菜,霍华德当先举杯道:“陆部长,东林跟你有些小误会,希望能借这杯酒一笑抿恩仇。” 说到这里,霍华德向霍东林使了个眼色,霍东林虽然经过老子的劝,思想有了转变,但是态度上依然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这一点上,他跟他老子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在他的潜意识里,陆渐红永远都是乡下土老包,这是省会城市中人的普遍心理。 陆渐红看在眼里,淡淡道:“霍厅长言重了,都说是小误会了,何来的恩怨呢?霍处长,你说是不是?” 按照赵学鹏的意思,陆渐红已经很给霍东林台阶下,霍东林虽然对陆渐红非常不爽,但这个时候还得求着人家,这一点他倒没有本末倒置,道:“陆部长说得是。” 霍华德这才松了口气,道:“陆部长大人有大量,东林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陆部长多包涵啊。” 陆渐红微笑道:“霍厅长太见外了,我跟霍处长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鬼才跟你是好朋友。霍东林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带着笑,道:“陆部长,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自然是虚言,陆渐红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便起身告辞了。 等他离开了,霍华德才松了口气,道:“东林,危机解除了。” 霍东林的嘴角上扬,划起一道不屑的弧线,道:“不就是仗着赵学鹏给他撑腰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东林,我警告你,以后收敛一点。赵学鹏很受龙书记的赏识,这小子跟赵学鹏的关系不一般,你给我老老实实工作。”霍华德郑重警告道。 霍华德对赵学鹏都很忌惮,就别说霍东林这种小角色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笔账他算是记下来了。 不过,霍东林没事,不代表别的人没事。押错宝的方志林在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很快被调至俊岭市古洼县,任公安局副局长,不但级别降了一级,还到了俊岭这个恶名昭著的地方,够他吃几壶的。 这件事上,牺牲品方志平做了霍东林的一杆枪,没有打中对手,这把柄就被废了。事实上,霍东林又何尝不是周伟龙的一把枪呢? 从这个名义上的道歉宴回来之后,陆渐红向赵学鹏作了汇报,不过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并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感觉说不出来,霍东林虽然表面上服软了,但是从他的眼睛里,陆渐红并没有看到一丁点的感激之色,反而多了一份阴沉,这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他与霍东林之间并没算完。 于是,在赴宴之前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现,并且越发地清晰起来。 霍东林的无功而返,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让周伟龙很失望,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陆渐红跟赵学鹏的关系很好。他还真想不到陆渐红有这样的后台。其实想想,他跟陆渐红之间本来没有什么矛盾,仅仅是因为在厕所门前的偶发事故而结下了仇,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换了别人,也许是一笑置之,但对于一向嚣张惯了的周伟龙来说,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仗着这个省长叔叔,谁看到他不是点头哈腰?就连建设厅厅长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他还就不信治不了一个组织部长。 不过陆渐红的背景让他有点投鼠忌器,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一次不比以前,在燕华,周伟龙算是个人物,很多人都认识他,惹不起就躲,所以所向披靡,可是这个陆渐红是个愣头青,他根本不知道省长周琦峰是他的叔叔,所以才跟他硬扛了起来。赵学鹏这个省委秘书长在周伟龙的眼里不足为惧,可是他的背后是龙翔天,周伟龙觉得,这回他叔叔不会帮他的忙。事实上,周琦峰从来就没有帮过他什么忙,只是在周伟龙的工作上说过几句话,但他和周伟龙的叔侄关系是无法否定的,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各路人马对周伟龙的毕恭毕敬,养成了周伟龙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的个性。 周伟龙知道能够参加省委党校学习的人都是提拔的对象,明的不行就来阴的,你想提拔不是?好,我就在这方面搞你,相信叔叔在这方面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出去,所以外界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发生得静悄悄,也处理得静悄悄,陆渐红照常去党校,倒是敏锐的高兰感觉到了些什么,在陆渐红去校的中午,高兰找到了陆渐红,问他怎么缺席了一天的课程。 陆渐红觉得跟高兰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但是这件事,他却不能透露给她,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如果让她知道了,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便过去了,梁月兰出院的那天,一家子兴师动众地全都来了,车自然是开往洪山的。陆渐红在洪山待了一天,第二天又和苏东波见了个面。两天的时间便在忙碌中度过了。 再次踏入省委党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的心里居然有些慌慌的。 正文 越走越远 坐在教室里,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眼看着党校学习就要结束了,只剩下最后的五天,可是调动的事情还是音讯全无。有心问赵学鹏,又怕留下个不稳重的印象,这让陆渐红颇为纠结。万一提拔不成,那回去就要被人笑话了。 晚上,陆渐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拿起笔记本上网,打开了瘦狐网站,便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赫然是郎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妆的缘故,显得更加光彩照人。令陆渐红为之欣喜的是,她原本眉宇间的那种淡淡的忧伤现在已经不见了。 在浏览了她的相关信息之后,陆渐红不由为她感到高兴,她很受歌迷们的好评和追捧,拥有“第二孟庭苇”之称,清新的嗓音加上靓丽的面容和标准的身材,足以令她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 郎晶,希望你能越走越远。陆渐红在心底暗暗发出由衷的祝福,然后拿出手机,找到了郎晶的号码,选择了删除。 在删除的刹那间,陆渐红有一丝失落,这些日子,郎晶并没有打电话过来,这意味着她已经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将有关于郎晶的回忆在脑海中从头至尾过了一遍,他的嘴角抹过一丝酸楚的笑意,然后便关闭了电脑。 这是他的一个心结,现在终于解开了,虽然有些难过,但也多了一份轻松。 几天后,党校的学习宣告结束,回湖城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赵学鹏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回去等消息,可是陆渐红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凝重,这让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跳,难道出了什么差错了? 出校门的时候,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陆渐红与高兰在校门前相逢,两人都有些离别的伤感,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又觉得无话可说。 默默地走到路边,一辆轿车停在了高兰的身边,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陆渐红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你怎么来了?”高兰面无表情地向车里的齐国栋说。 “高兰,我是来接你的。”齐国栋似乎已经习惯了高兰的冷淡,开了副驾驶位置的门,说,“上来吧。” “渐红,那……再见。”高兰的喉间仿佛发出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却坐进了车的后排。 陆渐红用力向高兰挥了挥手,看着那辆福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风忽然大了起来,陆渐红感到一阵茫然,但在茫然的同时,他也有一丝庆幸,在这一个月里,他能压制住内心的情感而没有与高兰有亲密的接触,这对于深爱着高兰的陆渐红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回到准安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在一个红灯前,陆渐红巧遇了回准安的曹雄飞,曹雄飞居然也是自己开的车,两人互按了喇叭,红灯之后,曹雄飞先行,在前面停了车,陆渐红到车旁放慢速度,曹雄飞在车子里说:“晚上一起吃饭。” 陆渐红这些日子三点一线,准安——燕华——医院,湖城一次也没有回去,也想听听湖城最近都有什么事没有,便说:“相约酒吧。” 两车一前一后,连家里都没经过,便直接去了相约酒吧。 岁月对酒吧老板柳霞似乎很无奈,留不下一丝痕迹。 柳霞见到二位齐来,意外地笑着说:“二位领导,真是稀客啊,是什么风把二位精英给吹来了?” 曹雄飞笑道:“柳老板,你的嘴巴比你的笑还要甜啊。” 柳霞娇笑道:“曹部长,哦,应该是曹书记了,你们几位?我给你们安排个厅。” “就我们两个。”曹雄飞笑道,“你要过来陪酒哦。” 柳霞让服务员领着二人进了个小厅,泡了上好的龙井,两人便吞云吐雾地聊了起来。 陆渐红道:“湖城最近怎么样?” 曹雄飞对陆渐红知根知底,知道这一次他必动不可,加上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便道:“湖城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不过我估计,姜海风要有动作了。” “哦?针对黄秋同?”陆渐红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出来。 “我觉得姜海风的手上有了黄秋同的把柄。”曹雄飞点着头分析道,“还记得火葬场那块地皮吗?一百多亩的地块不通过挂牌就出手,这里面的猫腻是勿用多说的。这一次,我看黄秋同要在这块地皮上栽跟斗了。” 陆渐红道:“问题或许会有,但姜海风也不一定这么快就能找到问题的核心吧?我记得那块地是卖给了李伟峰的,你觉得李伟峰会出卖黄秋同吗?” 曹雄飞道:“说起李伟峰,这个人最近也有动作。上次到国税局去的时候,发现‘地下仙境’的法人代表换了名字,这个行业可是暴利啊,他怎么舍得转手?里面肯定有问题。” 陆渐红笑了笑,说:“曹书记,你的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啊。” 曹雄飞也笑道:“其实这些话也就是咱们弟兄之间说说。对了,党校的学习结束了吧?下一站是哪里?”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没听到什么消息,可能还要等一阵子吧,谁知道呢。” “渐红,放心吧,有秘书长,没问题的,我估计你还是去省里的多。”曹雄飞叹了口气说,“原以为离开准安是对的,没想到湖城的水更深更混。” 陆渐红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新环境就有新斗争啊。” 曹雄飞也深有同感,道:“渐红老弟,我倒是希望你能干个一把手才好。” “曹书记,还没喝酒你就醉了。”陆渐红笑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是听说了你在郦山时的事迹的,郦山的干部对你的评价非常高,都很怀念在你手下干事的日子啊。”曹雄飞心有所感地说,“能在一个一心想干实事的领导下工作,是下属的福份啊。” 正文 真男人 曹雄飞的话让陆渐红很有触动,其实一个地方的发展,与主要领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一二把手的精力不放在发展上面,浮于人事,那么下面自然会效仿。很多的时候,不是下面的人不想干事,而是干不了事。这一点,陆渐红是有充分体会的。就拿他这个组织部长来说,他想提拔一些能干事的人上来,如果遇到了阻力,提拔上来的都是凭借各种各样的关系的人,实战能力自然是大打折扣,在这种形势下,要想做到又快又好的发展,那就是一纸空谈了。 话题稍显沉闷,这时,柳霞推门而入,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筷子,脸红扑扑的,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 “柳总,已经喝不少了吧?”陆渐红闻到她的身上有着浓浓的酒味。 “喝得再多,也要过来陪陪你啊。”柳霞笑着为自己倒上了酒。 曹雄飞抓住了柳霞话中的漏洞,道:“柳总,原来你是冲着渐红来的呀,我可是要吃醋的哦。” 陆渐红笑道:“柳总言过其实了,今晚你最先陪的可不是我啊。” 柳霞笑道:“陆部长,你就别挤兑我了。我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弱女子,没办法啊。” 曹雄飞道:“弱女子?你要是弱,天底下就没女强人了,老实交待,刚才陪的是什么大领导?” “准安能有什么大领导啊。”柳霞笑道,“陆部长对我的晚来有意见,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柳霞便将一大杯白酒喝了下去,曹雄飞鼓掌道:“柳总好酒量。” 陆渐红当然不能这么欺负女人,也是一杯干了。 柳霞媚眼如丝,道:“陆部长是真男人,比起某些人可是强多了。” 曹雄飞笑道:“柳总是拐着弯儿骂人呢。” 柳霞笑道:“不敢,不敢,我说的可不是你曹书记,是另外一个王八蛋。” 曹雄飞微微一愣,不过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陆渐红见柳霞已经有喝多了的样子,便道:“柳总,我和曹部长还有点事要谈。” 柳霞虽然有了些醉意,不过还是很识趣,向陆渐红飞了一个超级媚眼,说:“那你们聊着,有什么需要就找我,保证满足。” 露骨的暧昧让陆渐红不由苦笑,曹雄飞也是颇为意外,柳霞的表现向来是中规中矩的,虽然有时也会故示亲近,但不似今天这个样子,看样子真的喝多了。 陆渐红和曹雄飞当然没有什么更多可以谈的,只是不想让柳霞在这里喝醉失态,柳霞出去后,陆渐红道:“曹书记,时间差不多了,散了吧。” 刚走出包间,便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女人声音从陆渐红的背后响了起来:“咦,这不是陆部长吗?” 陆渐红回头一看,微微一笑道:“是你,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柳总还是柳董?” 说话的正是柳悦娜,在她的身后,李昌荣和准安市的几个领导慢慢走了下来,李昌荣见到陆渐红稍有意外,打着招呼道:“渐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啊。” 柳悦娜笑道:“陆部长现在混得不错嘛,这没多久就是副厅了。” 陆渐红本来不怎么想搭理她,不过听她话中带刺,不由反唇相讥道:“你混得也不错嘛,这没多久就出来了。” 李昌荣脸色微微一变,打着哈哈道:“你们打招呼的方式倒是很特别,渐红,我们还有点事要谈,先走了,明天我们聚一聚。” 柳悦娜在经过陆渐红的身边时皮笑肉不笑地低声说:“陆部长,我不会忘记你的。” 陆渐红的嘴角撇了一撇,回敬道:“能让你进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曹雄飞一直没有说话,李昌荣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向其微微点了点头,比形同陌路好不了多少,看来他在准安的时候,李昌荣没少给他罪受。 等李昌荣一行已出了门,曹雄飞才向阴沉着脸的陆渐红说:“渐红,人不咬狗,狗咬人,你自己当心点。” 回到家,安然正在教孩子们写作业,见陆渐红一身酒气地回来,又喜又恼,气哼哼地说:“渐红,你看看你,回来都不归家,在外面喝这么多酒。” “从党校回来的时候遇上了曹部长,就一起去喝了两杯。”陆渐红笑着把公事包放到了桌上,凑到两孩子面前,“帆帆,航航,想爸爸没有?” 陆远航正色道:“我是男人了,请你叫我陆远航。” 陆渐红怔了一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捏了捏远航的小脸说:“哎呀,我们家航航是大男人了,不得了。” 又见扬帆噘着小嘴,陆渐红也夸了一句:“帆帆也是个小美女啊,比你妈妈还漂亮。” 哪知扬帆并不领情:“你骗人,妈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好了,都别贫嘴了,快把作业写好,明天才可以睡懒觉。”安然扮演起严母的角色。 等两个孩子睡了,安然才依偎在陆渐红的怀里说:“党校结束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结束了,唉,又要回到那种日子了。” 安然笑道:“长吁短叹可不是你的性格哦。赵秘书长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还没有,让我等消息。”陆渐红翻了个身,说,“听说柳悦娜不但出来了,还在准安搞房地产开发?” “有这么回事。”安然奇道,“怎么问起她来了?” 见安然神色无异,陆渐红心下稍定,道:“吃饭的时候听曹雄飞说的,随便问问,没有什么。” 两人在床上偷偷摸摸地把衣服洗了,都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安然还是很开心,闭着眼睛说:“书上说,男人在外面如果寻花问柳,回家就不想来这事。这次你这么快,可以证明你在外面还是很安份守已的。” 陆渐红听得满头大汗,道:“安然,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第二天上午约九点,陆渐红接到了李昌荣打来的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此时的陆渐红正举家前往洪山。 正文 投机分子 虽然因为柳悦娜与李昌荣的交好让陆渐红心有不快,但对李昌荣还保持着一定的礼貌,毕竟安然还在准安,陆渐红一边开车一边道:“李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正在去洪山,难得回来一趟,要多陪陪母亲。” 李昌荣表示理解,说:“要的,要的,那只好下次了。” “下次我负荆请罪。”陆渐红笑着与李昌荣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安然道:“李昌荣最近这是怎么了?” 陆渐红道:“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仇人,只是绝对的利益。他呀,不是对我好,是在做给赵叔看呢。” “投机分子。”安然摇了摇头,说,“这些年在政治上看了太多的阴暗面,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渐红,不如我辞职经商得了。” 陆渐红摇头道:“辞职我不反对,经商就免了,那可比在宣传部更累。你觉得我陆渐红会让自己的女人去打拼吗?” “死相。”安然低骂了一句,可是一种幸福感却油然而生。想想跟陆渐红刚认识的那会,安然可是个商界女强人,曾几何时,那种俯视于人的强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居家小女人的儿女情怀所替代了。人,确实是会改变的。 李昌荣放下了电话,柳悦娜冷冷道:“怎么样?碰了一鼻子灰了吧?” 李昌荣笑了笑说:“悦娜,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人应该向前看,不要总记着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事。” 柳悦娜咬着牙道:“陆渐红所给予我的耻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昌荣默然半晌道:“悦娜,我必须得提醒你,陆渐红不是你我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其实他离开准安远走湖城,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严格说来,我是对不起他的。” 柳悦娜不吭声,李昌荣接着道:“他在郦山的时候,对我们之间的事情知道不少,但都没有声张,从某种意义来说,我能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还得感谢他没有在你的事情中把我扯进去。所以,我希望能化解开你们之间的恩怨。再说了,当时的他是县委书记,你的做法也确实值得商榷,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一个县委书记呢?”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知恩图报了?”柳悦娜的笑变得阴冷而不屑,“我看,你是想跟他交好,能从赵学鹏那里得到一点好处吧?” 李昌荣并没有生气,柳悦娜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也没有否认,道:“无论如何,你跟陆渐红的恩怨随着他的离开,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埋头发财,况且你在里面也没有待多长时间,就当是人生的一个经历吧。” “你不敢惹他就算了。”柳悦娜淡然道,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从洪山回来,已经是周日的下午,母亲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是恢复得不错,陆渐红本来不想走的,但是周一他和安然要上班,孩子们还要上学,最后还是梁月兰开口撵了,他们一家四口这才走。 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刘得利的电话,听口气似乎有一些麻烦,陆渐红道:“我现在在开车,等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刚放下电话没多久,牛达的电话便到了:“哥,有情况。” 陆渐红瞥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安然,低声道:“我在路上,回去见面再谈。” 天快黑的时候,回到了家,陆渐红向安然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这么急?” “见个朋友。”陆渐红不想让安然太过担心,扯了个谎,可是想到牛达打电话来时语气的凝重,有点不大放心,回头叮嘱道,“把门窗关好,陌生人来了千万不要开门。” 安然不由道:“渐红,发生什么事了?” 陆渐红在安然的脸上轻轻一吻说:“报纸上说最近准安的治安不是太好,不是怕有贼进来嘛,好了,别多想了,我很快回来。” 出了小区,陆渐红这才打电话给牛达,约好在一个小饭店见面。 陆渐红先到了,趁着等牛达的功夫,他打了个电话给刘得利,刘得利似乎很急切的样子,电话刚响了半声便接通了:“渐红,你还在燕华吗?” “别慌。”陆渐红道,“什么事情?” 刘得利道:“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个,最近运输途中出了两次事,不过还好,没有死人。检查后,都是轮胎爆了,我怀疑有人使坏。第二个,与省财政厅原本都谈妥了的,但是现在账结起来很有难度。” 陆渐红愣了一下,说:“怎么跟财政厅结的账?不是应该跟高速项目部吗?” 刘得利道:“这是跟上面谈好了的,跟项目部也协调过,这样有很多好处。” 陆渐红知道里面的问题,通过与财政厅直接结账,财政厅自然可以方便拿到好处,而对于刘得利来说,结账顺利,可以减少流动资金的占用,是个互利的局面。 “可是,已经快一个月没结账了,去了几次,都说财政资金吃紧。” 陆渐红想了想,道:“我们分两步走,你那边看看再联络一下,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这边也想想办法。对了,财政厅负责结账的叫什么?” “是一个姓金的副厅长。”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是叫金景吗?” “对。渐红,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陆渐红含糊地应付了一下,他不敢保证金景会给他面子,“另外,爆轮胎的事也要留心,搞不好真的是有人搞鬼。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一根烟没抽完,牛达便到了,陆渐红看到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西装的人,笔挺地站在门外。 牛达见陆渐红的目光看着门外,挠着头说:“是公司的人。” 陆渐红未置可否,道:“你说有情况,什么情况?” 牛达的神情凝重起来,道:“有人想动了。” 正文 搞事 “说明白点。”陆渐红心里一跳。 “有几个痞子,接了个活,就是弄你。”牛达阴沉着脸说,“公司里有个人跟他有来往,给我报了信,所以我急着通知你。” 陆渐红皱起了眉头,说:“有没有查出雇主是什么人?” 牛达摇了摇头说:“正在找那几个痞子。” “这么说,都是些小角色。”陆渐红说得很平淡,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搞自己并不怕,但是老婆孩子都是弱势群体,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所以他的神色也显得狰狞起来。 这种事情不需要多讲,牛达已经领会了陆渐红的意思,便不再多说,道:“等消息吧,应该很快能找到。” 陆渐红沉着脸不说话,综合各方面得来的消息,极有可能是柳悦娜。目前虽然不能断定,但陆渐红倒真的希望是她,如果不是她,一方面要处理这一次的事情,另一方面还得防着她。自打从曹雄飞那得到消息,陆渐红时常想着这事,她要是一直这么耗着,从精神上折磨你,还真够陆渐红吃老大一壶的,相反她有了动作,反而有利于一次性解决问题,以绝后患。当然这种事情交给牛达办最合适了,对于柳悦娜这种记恨心特强的人,法律武器似乎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进去再出来,只会让她越发的猖狂。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和牛达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渐红,你快回来。”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慌。 “安然,出什么事了?”陆渐红心跳急剧地加快,他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玻璃被人家砸了。” “人有没有事?”陆渐红觉得有点上火了。 “人没事,不过我看到楼下有不少人。”安然心有余悸地说。 “等我回来,谁来都不要开门。” 陆渐红挂上了电话,说:“达子,走。” 牛达这边也结束了通话,跟在陆渐红身后道:“哥,有人砸你们家玻璃,已经被控制住了。” 原来牛达刚才接到的电话,正是负责保护安然那一组的人打过来的,发现有人砸玻璃,立刻过去抓住了人。 很快到了楼下,陆渐红看到楼下站着十来个人,地上还躺着两个,不过他并没有过去,只是向牛达偏了偏头,然后便直接上了楼。 安然正搂着两个孩子缩在床上,惊恐万分,见到陆渐红进来,这才有了些主心骨,陆渐红安慰道:“有我在呢,别怕。” 陆渐红的回来让安然放下了些心,说:“渐红,我们是不是得罪人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放心吧,达子一直在安排人保护你们呢。” “渐红,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安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听陆渐红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人找麻烦。 陆渐红轻声道:“先哄孩子睡觉,明天还得上学。这事等会儿再说。” 孩子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这与安然当时的镇定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等孩子们睡下了,安然才道:“现在可以说了。” “再等一下。”陆渐红拿出手机拔打了牛达的电话,牛达说:“马上过来。” 安然不知道他们俩个搞什么鬼,问道:“渐红,到底怎么回事?” “等牛达来就知道了。”陆渐红现在并不能确定背后搞鬼的人到底是不是柳悦娜。 牛达来的很快,进来的时候,陆渐红发现他的手面上还有血迹,向他使了个眼色,牛达会意,赶紧去卫生间把血给洗了,这才回到客厅来,道:“哥,查清楚了。” “是一个男人。”牛达冷笑着说,“不过有了方向就好查多了,嫂子,今天这事怪我没安排好,你骂我吧。” 安然的脸僵了一下,说:“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牛达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道:“我来说吧。” 当陆渐红把事情说出来之后,安然不由吐出了一口气,说:“不会吧?她这么记仇?” 陆渐红道:“仇恨可以让人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所以我一直让达子保护你们,没想到今天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牛达道:“哥,以后我会多加派人手的。” 安然似乎要说什么,却忍了下来,牛达道:“哥,嫂子,不早了,你们先睡吧。” 经此一事,陆渐红也没有多强留,将牛达送出了门外,让他自己也小心。 回房后,安然才说:“渐红,达子现在是不是涉黑了?” 陆渐红沉默,安然不由道:“渐红,你得劝劝他,这样下去不行的,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陆渐红道:“安然,不管怎么样,达子是我兄弟。他为我们做的事太多了。” “我们?”安然不由道,“渐红,他是不是做了不少犯法的事?” 陆渐红又沉默了,李昌荣的女婿成了植物人,王少强在监狱里被杀,何润泽变成了残废,几乎都是牛达一手操办,包括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都有牛达的出力。这些人跟牛达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是因为那一顿饭,安排了一个工作,让牛达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还能指责他什么吗? 安然见他不吭声,接着道:“渐红,我不是指责你们,你知道的,涉黑没有好下场的。你还是劝劝达子,赶紧抽身吧。” 陆渐红也知道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犯事,但与此同时,他却感受到了由此而来的便利。你能让警察24小时不间断地安排几十个人保护你吗?就是这个砸玻璃的事情,警察可能查不出来吧?这一次扔的是砖块,那下一次就有可能是汽油瓶。牛达能做到防患于未然,而警察所能做的只有事后抓人,不管人能不能抓到,事情一旦出了,受害的只有自己。 当然,这些话陆渐红并没有说出来,安然也是为了牛达好,并没有因此而像有些女人一样,要求陆渐红与牛达断绝来往来撇清自己,那些女人哪里能理解什么叫做兄弟感情? 正文 舍不得啊 周一晨,陆渐红时隔一个月后重新回湖城,在来之前,牛达打来了电话,要他放心,最多两天,一定会把那个幕后的人揪出来。 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牛达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确保安然母子的安全。 到了湖城,陆渐红刚到办公室,舒依便跟了过来,道:“陆部长,姜书记打来电话,要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陆渐红看了看来电显示,有姜海风办公室的号码,看来已经打过来过了,便道:“我知道了。” 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理了理思路,陆渐红这才走上了楼。 姜海风办公室的门开着,江振华正埋头写着什么,陆渐红轻轻叩了叩门,江振华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笑道:“陆部长来了,姜书记正在里面等你。” 陆渐红点了点头,敲了一下门,这才推开,走了进去。 姜海风正在品茶,见陆渐红进来,道:“坐。” 陆渐红道:“姜书记,您找我?” 姜海风笑了笑,又品了一口茶,道:“渐红,这龙山特炒真是香啊。” 没有来由的一句话让陆渐红猜不出姜海风想说什么,便笑道:“正好我那边还有几盒,一会我给您送过来。” 姜海风又是一笑,道:“渐红部长,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喝你带来的茶啊。” 陆渐红心中一动,姜海风的意思似乎有一些味道,难道有什么消息了? 见陆渐红不语,姜海风指了指陆渐红道:“你还瞒着我呐?” 陆渐红内心大动,但他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神色平静,含糊地道:“事情还没定呢。” “应该快了。”姜海风呵呵笑着,又喝了一口茶,拿起抽屉里的茶叶盒扬了扬道,“你也来一杯?” 陆渐红看着他手中的茶叶,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种茶叶是他要求苏东波专贡的,也就是说,市面上绝对买不到这种特炒,而且只有他才能拿得到,相信在这方面苏东波不会失言,目的就是保持这种茶叶的唯一性。当姜海风拿出这种茶叶时,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学鹏给他的。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姜书记见过赵秘书长了。” 姜海风正是这个意思,道:“赵秘书长给我说了,我想下午,省里就会有人来吧。” 说到这里,姜海风站了起来,亲切地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唉,你是个能力很强的领导干部,真舍不得你走啊,可是省里的考察组过来,我总不能为了留下你说你干得不好吧。” 姜海风的变相邀情陆渐红听得很明白,含蓄地笑道:“姜书记,您也是一位好书记,很高兴能在你手下工作。” 姜海风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道:“人往高处走,希望你以后有空能多来湖城看看我们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陆渐红马上就要高升了一般。 又聊了一阵,听到江振华在外面道:“姜书记,上海客商代表团的人到了。” 姜海风应了一声,陆渐红忙起身道:“姜书记,那就不打扰您了。” 姜海风再次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你放心吧。”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一直在想着姜海风最后说的那四个字,叫自己放心,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陆渐红发了一条短信给赵学鹏:赵叔,方便接电话吗? 不过,赵学鹏并没有回短信过来,陆渐红知道他现在可能不怎么方便,便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本来他想回来给组织部开个会,让他们汇报一下近阶段的工作的,但是被姜海风叫过去说了一通没头没脑的话,心里颇有些不安宁,也就没心思开会了。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陆渐红满脑子都是日后去向的事,赵学鹏根本没跟自己说起过什么,听姜海风的意思,好像是赵学鹏给他安排了什么事情。他提到了考察组,难道跟考察组有关? 根据以往的经验,考察的对象一般都是市委常委,姜海风让自己放心,看来似乎是有一些人想给自己的提拔设置障碍,那么这些人似乎就出在这常委里面,算来算去,跟自己不对眼的也没几个,不过有人使绊子,随便提个莫须有的问题,就够查一阵子的。这一查,提拔的事势必要耽搁下来。 想来想去,这一点大有可能,再联想到赵学鹏送了一盒市面上买不到的茶叶,姜海风显然很有感觉,这说明赵是把他当自己人看的,所以姜海风才说了“你放心吧”。只是赵学鹏并没有把这些透露给陆渐红,倒是把他搞得云里雾中的。 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赵学鹏对自己真是太用心良苦了,自己又何德何能值得一个省委秘书长关爱至此?回想自打踏入处级干部行列之后,赵学鹏大大小小没少照顾自己,这份恩情真是无以为报。 快下班的时候,米新友打来了电话,约他一起出来吃饭。 想想很久没有跟米新友聚一聚了,陆渐红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再次见到米新友,他的身体恢复得比以前还要棒,红光满面,原以为朱国忠也会参加的,不过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只有米新友一个人。 吃饭的地方也让陆渐红意外,居然是在米新友的家里。 菜很简单,由于是中午,并没有喝酒,陆渐红看得出来,米新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吃饭,而是说说话。 两人很快吃了午饭,桌子也不收,便点上了烟坐到沙发上去聊天。 “新友,看你好像有心思的样子。”陆渐红抽着烟说,“说出来听听?” 米新友起身开了音乐,那声音听起来熟悉得很,正是郎晶,看来这小子还是没忘记她。 重新坐下,米新友颇为伤感地说:“她现在是歌星,我更没有希望了。” 陆渐红道:“虽然争取不一定有希望,但是不争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米新友扯着自己的头发,定不下决心来,陆渐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些只能靠他自己。 正文 好兄弟 半晌,米新友才狠狠地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说:“我决定了,她再强,也不过就是个女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才像个男人。” 米新友忽然抬起头来,道:“小鹿,你不会有意见吧?”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说:“我希望她能幸福。” “好兄弟。”米新友一掌拍在陆渐红的肩膀上。 这声好兄弟让陆渐红为之汗颜。 米新友打开了心结,情绪好了不少,道:“据我的了解,她在燕华的时间较多,我打算把生意转到燕华去,这样也可以多点机会接触。可是想到咱们弟兄以后不能经常在一起,心里也难受得很。” 陆渐红笑道:“湖城离燕华也没有多远吧,你不来,难道我不能去?我就怕你到时候掉温柔乡,不认识我了。” 米新友眼睛一轮,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人?” 看着米新友大为肝火的样子,陆渐红赶紧道:“开个玩笑而已。” 其实这个时候,陆渐红心中所想的却是,如果米新友真的能够捕获郎晶的心,那最好就是不要再见面了,最起码,有郎晶在场的时候是不能见面的,免得尴尬,毕竟郎晶跟他有过那一段故事。 谁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米新友的生意做到了省城,才发生了日后的诸多事情。 一点多的时候,陆渐红收到了一条短信,号码很陌生,短信的内容是:省考察组已至。署名为:江振华。 看样子是姜海风要江振华发来的。 陆渐红没有回短信,不过稍稍有点意外,看来这一次的考察还是悄悄进行的,并没有让自己这个当事人知道。既然如此,自己也就装作不知道吧。 米新友见陆渐红稍有意外的神色,便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渐红将手机装进口袋,道,“你打算做什么生意?还是去办企业吗?燕华那里可不比湖城啊。” “我知道燕华的水很深,不过没关系,大生意做不了,小生意还是能行的,况且我的目标又不是做生意。”米新友说到这里,这才有了些信心,“钱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身外之物了。” 米新友说的是实话,并无丝毫炫耀的意思,陆渐红不由笑道:“有点看破红尘的味道了。” 一句玩笑,却让米新友大发感慨:“要是堪破了情关,我就能去做和尚了。” 陆渐红撇了撇嘴:“那你的钱可就要充公了。” “若能抱得美人归,散尽家财又何妨?”米新友长叹了一声。 “那你们去喝西北风吧。” 聊了一会,米新友的心情渐好,陆渐红便结束了谈话,他的心思还在考察组一行身上,不过现在的他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动,静候音讯,至于是佳音还是噩耗,时间会给他答案。 回到组织部,陆渐红仰在椅子上小眯了一会,半梦半醒之间,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正和高兰在一起,正要神魂颠倒的时候,安然带着一大群子人冲进了房间,赵学鹏也在人群之中,咬牙切齿地说:“陆渐红,我看错你了。” 陆渐红被这个梦惊醒了,虽然房间的暖气开着,但陆渐红却觉得一阵阵发寒,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后心都被打湿了。 开了窗户,一阵风吹了进来,陆渐红不由打了个寒噤,不知不觉间天已冷了下来,这是不是意味着硕果累累的收获季节已经悄然而逝呢?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征兆。陆渐红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心不自觉间悬了起来。 在这刹那间,陆渐红有种慌慌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很是不安,赶紧坐回到椅子上,这才踏实了一些。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案头的八个字上: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在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陆渐红皱着眉头,凝神想了一会,暗道:“陆渐红啊陆渐红,你难道忘了你的初衷了吗?什么时候对提拔也是这般的在意了?” 想了这些,陆渐红的心突然间静了下来,变得云淡风轻,正如网络盛行的一句名言:神马都是***浮云。 怀着这种心态,陆渐红镇定了许多,这时,牛达的电话打过来了,道:“哥,查出来了。那家伙是柳悦娜公司的人。”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但是乍听到这个消息,陆渐红还是有一点点吃惊,柳悦娜,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了。”陆渐红淡淡道。 “那现在怎么处理?”牛达在等候陆渐红的指令。 “先放一放吧。”对于对自己一家搞小动作的柳悦娜,陆渐红恨不得弄残了她,可是仅仅因为她砸自己的玻璃,警方恐怕也定不了她什么,况且这件事柳悦娜本身并没有出面,到时候推个一干二净,陆渐红反而里外不是人了。陆渐红想到了牛达,但跟着他想到了安然对他说的话,这么做真的是涉黑了,虽然以前也做过,但这条路不能一直走下去,走远了,必定是个害人误已的局面,所以陆渐红暂时不打算有什么动作。不过为了防止柳悦娜再有什么动静,陆渐红道:“柳悦娜那边你给我看紧了,不能再让你嫂子他们受到惊讶。” 放下电话,陆渐红再次来到窗前,看见楼下一大群人从市委大楼走出,姜海风也在其中,正在跟钱渠国握手。 看来考察已经结束了,想不到这一次是钱渠国亲自带队,很隆重啊。 陆渐红缩回头来,他知道很快便会有消息传过来。果然,电话很快就进来了,不过却是朱国忠打来的,道:“渐红,恭喜你啊。” 陆渐红淡淡道:“考察结束了?” “是的,钱部长很满意,看来你的高升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跟着,曹雄飞也向传达了同样的消息。 陆渐红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虽然他提醒自己要调整心态,但得到这样的消息,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笑容还没有褪去,姜海风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道:“在办公室吗?” 正文 点到为止 在姜海风的办公室里,姜海风笑眯眯地说:“本来想让你过来的,不过钱部长要求你回避。” 陆渐红笑道:“应该的。” 姜海风的手指轻弹着办公桌,道:“赵秘书长安排的事情终于完成了。” 这句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向陆渐红说的。 曹雄飞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告诉了陆渐红这样一件事,今天的考察有两个人没有谈话,一个是市长黄秋同,另一个是宣传部长李宗先。黄秋同对陆渐红谈不上有什么意见,但由于倒向了姜海风,至少表现是这样,间接地成为了黄秋同的对立面,而李宗先跟陆渐红的梁子就大了,他儿子李训林到现在还没有官复原职,如果这两个人被叫去谈话,难免会说出什么不利于陆渐红的事。 这也正是赵学鹏把姜海风叫到省里去亲自面谈的原因。 所以姜海风特意安排了一个现场会,让黄秋同去主持,并要李宗先随同做好宣传工作。对于这样的安排,虽然黄秋同和李宗先稍有意外,但是他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玄机。 等他们回来,考察组一行早已远离湖城了。那个时候他们再有什么话,钱渠国恐怕也不会听了,况且他们也确实说不出陆渐红的什么东西来。 以陆渐红的智慧,虽然猜不出其中的详细过程,但大概也差不多了,所以当姜海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笑道:“姜书记,有空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赵秘书长。” 话不需要太多,点到为止,姜海风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浓浓的笑意,不过还是很含蓄地说:“不知道赵秘书长欢不欢迎呢。” 陆渐红笑了笑,正要开口,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拿出了手机,一看,是赵学鹏打来的,便起身走出了门外。 赵学鹏道:“马上到燕华来,越快越好。” 他只说了这句话,便挂上了电话,陆渐红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匆匆回到姜海风的办公室,这时,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赵秘书长要我去燕华。” 如果换了平常,姜海风对这种语气肯定是很感冒的,不过此时,姜海风却不觉得逆耳,道:“那你快去吧。” 姜海风的态度让陆渐红有一些摸不着头脑,即便是有赵学鹏这个省委秘书长的关照,但姜海风毕竟是市委书记,是自己的准上级领导,也没有必要对自己如此亲和吧?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渐红考虑的是赵学鹏这么急着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的赵学鹏正在龙翔天的办公室里,向他汇报了近期省委的主要工作,龙翔天一一作了指示,等工作的事情都谈完了,赵学鹏道:“龙书记,钱部长对陆渐红同志的考察已经结束了,这是考察材料,您看一看。” 龙翔天没有动那堆考察材料,道:“学鹏,我们是老同学了,很相信你的眼光。不过陆渐红太年轻了,这么年纪就任厅级干部,有人不服啊。” 赵学鹏意识到有点不妙,道:“龙书记,陆渐红是我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的,远的不说,这是这次公推公选,全省没有哪个市委组织部长敢于如此大刀阔斧开展这项工作的,这具备了一定的魄力。从这项工作的进展情况来看,他的工作方法、工作能力都是可以肯定的。” 龙翔天笑了笑,道:“学鹏,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这也是常委会上讨论决定的。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赵学鹏不由想起常委会上,省长周琦峰淡淡的话:“个人认为,陆渐红同志总体来说是好的,但是年纪很轻,易冲动,任省委副秘书长能不能胜任,有待考虑,可以考虑别的位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人追问,凭什么把年纪轻与易冲动划上等号,但是他的调调在这里,别的一些常委自然不便于提出什么异议,况且陆渐红对于他们来说,非亲非故,没必要为此得罪省长。 赵学鹏心里叹了口气,陆渐红还是因为周伟龙而付出了代价啊。 “龙书记,那您的意思是……”赵学鹏试探着道,“按照惯例,省委指定到党校学习的都是要提拔的。” 龙翔天笑了笑,道:“这个我知道,你推荐的人我自然会考虑到,这一次钱部长的考察也是很必要的,我个人对陆渐红在湖城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协助高副省长工作的副秘书长已经离任,你觉得怎么样?” 省政府副秘书长?虽然级别一样,但好歹也是到省里来了,只要陆渐红好好干,机会确实是大把的。想到这里,赵学鹏笑道:“龙书记,让您费心了。” 龙翔天又是淡淡一笑,道:“希望他能做好。” 这句话还是很有深意的,龙翔天和周琦峰之间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暗里各有动作,这是不争的事实。周琦峰几次动作,希望能把龙翔天挤出江东,但是龙翔天的能量超出了他的估计,都没有成功。相反,他自己差点被弄走,幸好他弥补及时,这才在江东待了下来。 但这些都是私下里的动作,在工作上,倒是很配合,没有出现阴奉阳违的情况。在这一点上,龙翔天和周琦峰还是搭成了共识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他们很清楚。如果工作中出了纰漏,作为党政一把手,谁也没好果子吃。 至于陆渐红的提拔中,周琦峰设置了一点小障碍,这与龙翔天之间的竞争没有关系,主要还是周伟龙的耳旁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周琦峰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他哥哥周琦坤为了能让聪明的弟弟能够出人头地,主动放弃了学业。周琦坤成年后,为了供弟弟读书,把结婚用的钱全部花在了学业上。周琦峰工作后,省吃俭用,存了钱给哥哥娶了老婆,可是周伟龙出生没多久,周琦坤便得了重病去世了,所以周琦峰对这个侄儿视如已出。 正文 修成正果 人都有护短的心理,当周伟龙将对陆渐红编造出来的种种劣迹一一数落时,周琦峰对陆渐红的印象差了一些。当然,周伟龙的话并不会全信,这几年也有不少关于他的不良行为传入耳中,不过出于这种护短心理,周琦峰还是主观地把陆渐红放在了对立面,不过碍于龙翔天,他并没有说得太死。 龙翔天对赵学鹏的体谅让赵学鹏很感动,道:“龙书记……” 龙翔天微微一摆手,道:“下面按照程序走吧。你我同学一场,工作以外,就不要那么生份了。对了,你跟丽娜的事情怎么样了?听说小瑾一直不乐意啊。” 提到王丽娜,赵学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道:“现在好了,说到这,龙书记,你可别嫌耳根子烦,又得提到陆渐红。要不是他做小瑾的思想工作,小瑾短时间内还真不一定接受丽娜。” 龙翔天轻笑道:“哦?还有这么一段插曲,这小子还挺有心的嘛。学鹏,你连这些事都告诉他,关系不浅啊。” 赵学鹏笑了笑道:“我只字未提,都是他悄悄办的。” 龙翔天点着头说:“唔,能替领导分忧,适合干这个工作啊。” 赵学鹏笑道:“这不,今天刚刚和丽娜拿了结婚证。” 龙翔天笑道:“怎么这个时候通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可是大喜事,要好好庆祝一下。” 赵学鹏道:“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龙翔天呵呵笑道:“论年纪,我可得叫你一声大哥的,当然要庆祝。” 赵学鹏这才道:“这事我也没声张,就是家里准备了一顿晚饭。” “那我今晚非到场不可。”龙翔天虽然是一省巨头,但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大学时候,赵学鹏没少帮着他,所以他们私交很好,这也是赵学鹏能够成为省委秘书长的重要因素。 “叫小飞和玲玲一起过来吧,这些年小瑾可没少让小飞操心。”赵学鹏笑着说,“哦,对了,陆渐红也过来。” 龙翔天目光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道:“哦?那我就更要去了,看看你这个夸得上天的人是什么样子。” 陆渐红到燕华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钟,冬天的夜色降临得很快,街上已经亮起了灯,在车上,陆渐红跟赵学鹏联系了一下,赵学鹏让他直接去他的住所。 敲开门,迎接他的是王丽娜和赵瑾喜气洋洋的脸。在这二人面前,陆渐红倒不拘谨,道:“小瑾,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赵瑾神神秘秘地说:“你猜。” “不带这么玩人的。直接说吧。”陆渐红不满地嘟囔着。 “我爸爸跟王姨修成正果,上午刚刚领了结婚证。”赵瑾的脸像是开了一朵红牡丹。这段时间的来往,她已经完全认可并接纳了王丽娜。当然,这不仅仅归功于陆渐红,更有着王丽娜对赵瑾视若已出般的疼爱。 “真的?”陆渐红跺着脚埋怨道,“小瑾,你这个坏丫头,知情不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存心让我出丑不是?” 赵瑾笑得前俯后仰:“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糗样,我本来还想等爸回来自己跟你说的,还是没忍住。” “呃,王妻,实在是太抱歉了。”陆渐红窘着脸说,“祝您幸福。” “谢谢你,渐红。”王丽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个大喜之日两手空空也太不像话了,趁着这娘儿俩在厨房忙着的功夫,陆渐红打算溜出去买点礼物,刚溜到门边,门忽然开了,赵学鹏迎面走了进来。 陆渐红道:“赵叔,您回来了。” “你来了。”赵学鹏点了点头。 赵瑾这时从厨房奔了出来,道:“爸,您也真是的,大喜的日子还去上班,把王姨一个人晾在家里。” 赵学鹏笑呵呵地说:“这么快就站到你王姨的阵营里,来对付爸爸了?” 陆渐红笑着道:“赵叔,恭喜您,祝您和王姨白头偕老。” “谢谢。”赵学鹏放下包,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进了书房,桌子上有烟,赵学鹏把烟推到陆渐红面前道:“自己抽。” “我本来打算让你任省委副秘书长的,但是由于某些原因,只能任省政府副秘书长了。” 赵学鹏用了一个“只能”,表明他对陆渐红的此次任职是不怎么满意的。这其中的内幕他本不想告诉陆渐红,但陆渐经很快就要到省里工作,告诉他一些省里的情况,让他有所警惕,这有助于他在工作中的进退舍取,是件好事。 “过几天,省委组织部就会走程序,你有个准备吧。” 省政府副秘书长虽然是也是副厅,但由于紧跟省里的领导,相对来说,机会更多一些,陆渐红不由道:“赵叔,谢谢您。” 赵学鹏的神情很严肃,道:“渐红,你也不要想不开。我们要透过表面看本质,这些年你的工作虽然不错,但没有明显的政绩。在如今一个注重gdp增长的时代,抛开经济工作,没有人能看到。这是我不便力挺你的主要原因。当然,这是你的工作职能所决定的,怨不得你。不过,这也给你提了个醒,将来的工作方向要有倾向性。” 这样的教诲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听见的,陆渐红凝神聆听着。 赵学鹏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其实龙翔天之所以没有完全采取赵学鹏的意见,而是折衷地给了陆渐红一个政府副秘书长,省长周琦峰的不同意见只占了一少部分的因素。赵学鹏虽然是龙翔天的大学同学,私交甚好,但也不会因此而随便地提拔一个干部。所以当赵学鹏提出来的时候,龙翔天看了陆渐红的履历表,发现他的一步步走上来虽然有一些小阻碍,但总体来说是非常地顺,起步就是副科,一直到目前的副厅,基本上没费太大的波折。升迁太顺,对于年轻人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容易滋生出骄傲的苗头,当然,陆渐红的成绩也摆在龙翔天的眼前,出于对年轻干部成长的考虑,龙翔天决定先压一压,等把年轻人身上的不良习性磨掉了,再委以重任。 正文 性格使然 当然,这些不需要说出来,赵学鹏也是能够理解的,同样,这些也不必向陆渐红说出来,一言至底,就是悟性二字。一切都要看陆渐红悟性如何了。 赵学鹏沉默了一阵子,神情更显得严肃了,道:“渐红,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 悟性再好,陆渐红也不明白赵学鹏此言何意,一脸茫然地看着赵学鹏。 赵学鹏也觉得自己的话太隐晦,又点了一句:“关于性格的方面,就从周伟龙这件事上分析吧。” 陆渐红的脑子快速地运转了起来,赵学鹏的话似乎有所指,既然提到了周伟龙,那日的冲突便浮现在了陆渐红的眼前。 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一次身体的碰撞而得罪一个人,先不说周伟龙有个省长叔叔撑腰,就是一个普通人,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想通了这一点,陆渐红继而想到,从他到东阳乡工作起至今,大大小小的似乎得罪了不少人,虽然有些人在牛达的帮助下,相继“陨落”了,虽然有些人的得罪在所难免,但无疑,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人,不能没有个性,但是个性过强,似乎并不是件好事。就如周伟龙事件,如果不是陆渐红的个性太强,而是采取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姿态,现在可能会是另一种局面。 当然,赵学鹏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他只是要提醒陆渐红以后不要过于个性,过刚则易折,尤其是秘书这一职位,做不到八面玲珑,起码得有四面。 陆渐红的后背有一点发凉,这一直是他所没能想到的,多一个朋友难,可是得罪一个人是轻而易举,或许暂时看不出恶果,但是因果循环,很难说哪一天就会给你制造麻烦。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也明白了赵学鹏的用意,道:“赵叔,是不是我有的时候太任性了?” 赵学鹏笑了笑,道:“不是任性,是在不同的事件中采取了错误的态度。当然,这是年轻人所很难避免的,需要在日后不断的磨炼。这些东西,我只能点一点,要你自己在工作中在对人中去揣摩。” “提醒你一句,在没有达到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轻易地得罪人。如果得罪了,就要一棒子打死,让他永远翻不了身,不留隐患。”赵学鹏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淡然,但一闪而过的煞气却是陆渐红头一次见到。 “我记下了!”陆渐红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赵瑾的声音:“龙叔叔,您来了。” 赵学鹏起身道:“走,跟我一起见客人吧。” 跟着赵学鹏出了书房,陆渐红不由一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能够想像出赵学鹏跟省委shu记龙翔天的关系非常好,但是没想到到了这一地步,要知道龙翔天从未到任何一个私人家里去吃过饭,由此可见,赵学鹏和他的关系到了何种程度。 “龙书记,您好。”陆渐红在短短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当然没有傻到主动向龙翔天握手的地步。 龙翔天漫不经心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是小陆吧?” 陆渐红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脸上却神色平静地道:“我是陆渐红。” “站着干什么,坐下来说话。”龙翔天笑了笑,拿出一个盒子,道,“学鹏,丽娜,恭喜你们了。” 这时王丽娜道:“龙书记,您能来就已经很赏光了,怎么还带礼物来。” 赵学鹏却接过了礼物,道:“龙书记,谢谢你。” 赵瑾看上去倒是一点也不畏惧龙翔天,笑着说:“龙叔叔,有没有带礼物给我啊?” “你这丫头,成天就知道剥削你龙叔叔。”龙翔天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玉镯子,说,“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又大了一岁,可要懂事啊,别再惹你爸爸妈妈生气了。” “龙叔叔,哪有这么说人家的,太丢脸了。”赵瑾说着,还看了陆渐红一眼。 赵学鹏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还不谢谢你龙叔叔?对了,小飞和玲玲呢?” “他们有点事,要晚点才过来。”龙翔天看了看手表,“这会儿可能在路上了。” “学鹏,你跟龙书记先聊着,我去做菜了。”王丽娜招呼了一声,便进了厨房。 “妈,我帮你。”赵瑾这一声妈叫出来,赵学鹏明显一愣,厨房里的王丽娜的身体也僵住了,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赵瑾也愣了一下,道:“怎么了?叫妈不合适吗?” 赵学鹏这才道:“小瑾,谢谢你。” 赵瑾噘着嘴说:“吓我一跳,还以为说错话了。” 王丽娜得到了赵瑾的绝对认可,两行热泪无声地流出,这一刻,她觉得,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陆渐红为二人泡了龙山特炒,便静静地坐在边上不说话。 龙翔天轻轻呷了一口茶,道:“咦,这茶这么香,学鹏,是什么茶?” 赵学鹏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龙山特炒,能喝到这个茶,还得感谢陆渐红啊。” 赵学鹏将陆渐红在洪山旅游局时创出这个茶叶品牌的经历简约说了一遍,龙翔天微微点头道:“小陆做得不错。” 陆渐红适时道:“龙书记过奖了。” 赵学鹏微微一笑,龙翔天轻易不夸人,能有这句“不错”,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陆渐红只是静静听着,并不插言,也轮不到他插言。能够聆听省委shu记和省委秘书长的谈话,这种机会是不可能多得的。 十几分钟后,龙飞和裴玲玲一起到来,和陆渐红三人对视,都是一愣,龙飞?龙翔天?原来他是龙书记的公子。 赵学鹏正要为他们介绍,龙飞笑道:“赵叔,不用介绍了,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陆渐红也笑着伸出了手:“你好。” 裴玲玲也大方地伸出了手,道:“上次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正文 刻意制造 这一顿饭可以说是陆渐红吃的最为尴尬的一顿饭了,龙翔天的到来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拘束,而赵瑾与龙飞和裴玲玲之间的窃窃私语,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所幸,陆渐红成长的历程使得他有比较好的心理素质,所以在此过程中,他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失态或者是不快之处。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氛围正是龙翔天为了考察他而刻意制造,龙翔天临走时与他握手,表明这个考察基本合格。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回湖城,随便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天还不是太晚,陆渐红由于有心事,所以并没有出去转悠,冲了个澡,便躺到了床上,回味着与赵学鹏的谈话。 对他感触最深的便是关于自己个性的问题。有一句老话,与一个人相处不好,可能是对方的问题,可是与很多人相处不好,那就要考虑自己的问题了。难道这么多年,自己过于张扬了吗? 这个提问没有答案。但陆渐红深深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掌握到与人相处的真谛。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缺乏变通的能力,缺乏让坏变好的能力,以至于这几年得罪了不少人,也因此而种下了一些恶果。柳悦娜的报复和周伟龙的从中作梗便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即将到省政府任副秘书长,陆渐红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自己的能力如果不能得到加强,那么在省政府里能不能混得风生水起,绝对存在着变数。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鼠胆龙威》中的经典台词,人,一定要靠自己。 是的,一定要靠自己,赵学鹏总也有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不可能永远都指望他作自己的垫脚石。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振作了起来,开始考虑牛达今天打来的那个电话。 柳悦娜的事情是必须解决的,他现在有两套方案,第一,放过。第二,打死。无论选择哪一套方案,都必须达到柳悦娜连想都不敢再想的念头。基于今天的自省,陆渐红为了不造成事端,还是倾向于第一套方案。 沉思良久,陆渐红有了主意。 正在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引起陆渐红注意的并不是这阵脚步声,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陆渐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高兰。 高兰正在说:“姐,就是这里了。” 另一个动听的女声道:“高兰,这么晚了,还要你陪着我们,真不好意思。” “姐,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全程陪同了。” 陆渐红猛地打开了门,高兰背向着他,她的对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体格健硕,身高与陆渐红相仿,英俊帅气,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书生之气。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与高兰身高也很相近,就连容貌也很相似,一看就知道跟高兰有血缘关系。 陆渐红的出现令那对男女的目光不由投了过来,高兰跟着回头,不由愣住,道:“渐红?你怎么在这里?” “在燕华有点事,没回湖城,就在这住下了。”陆渐红强压着心头的惊喜,道,“这两位是……” “我堂姐高雅。”高兰介绍道,“他是我姐夫马骏。” “幸会,幸会。”陆渐红走过去,向马骏伸出了手。 二人站在一起,身高一致,都生得英气逼人,难分仲伯,两只手微微一握,马骏道:“既然是朋友,不如进来坐坐。” 陆渐红虽然很珍惜这个能与高兰偶遇的机会,但是却不方便参与到其中,便道:“不麻烦了。” 高兰扫了一眼陆渐红的背影,转过身,道:“姐,姐夫,进屋吧。” 高雅是过来人,笑嘻嘻地说:“高兰,你很喜欢他吧?” 高兰愕然道:“姐,别瞎说,没有的事。” “你就别骗我了。这小伙子长得不错,挺有型的,跟你姐夫有得一拼,要好好珍惜啊。”说着,高雅深情地看了马骏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自豪。 马骏笑道:“高兰,这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湖城市委组织部长。”高兰本来不想解释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人夸陆渐红,心里的感情微起波澜,忍不住便说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到三十岁吧,这么年轻就是副厅级干部了。”马骏错愕地道,“真够妖孽的。” 高兰笑了笑说:“姐夫,你别说别人了,你自己也够妖孽的,三十四岁的市长,放到全国,也不多见吧?” “你姐夫何止妖孽,简直就是个老妖怪。”高雅笑道。 马骏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自傲,道:“高兰,抽个时间,我跟他聊聊,看看为人怎么样。” 高兰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了下来。 聊了一阵,眼见时间不早,高兰起身告辞。 经过陆渐红的房间时,高兰驻足,犹豫了一下,轻轻按了一下门铃。 只听陆渐红道:“谁?” “我。” 简单的对话,令陆渐红血气上涌,其实他一直没能静下心来,一直在想,要不要给高兰打个电话,留下来聊聊。没想到,高兰主动来了。 陆渐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打开了门,激动的动作让他微微有些气喘,兴奋使得他的脸色泛出一抹红晕出来。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良久,高兰才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陆渐红这才如梦方醒,道:“进来进来。” 关上了门,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开房”这两个字来,这等龌龊的念头一起,陆渐红的**犹如涛涛江水一般难以遏制。 高兰稍显拘谨地坐在床沿,道:“渐红,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等于是废话。陆渐红精虫上脑,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我在等你。” 这四个字一出,陆渐红便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没想到这四个字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高兰显然领会了陆渐红的意思,多年压抑的情与欲猛地爆发了出来,转身便扑进了陆渐红的怀中。 随着这一扑,陆渐红微弱的心理防线顿时被突破了,这个时候,再不有所动作,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了。 正文 纯属意外 回首往事,陆渐红和高兰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要追溯到几年前的那次车震,压抑已久的**之下,陆渐红的状态并不神勇,只撑了二十分钟便举枪缴戒。陆渐红并没有离开,体验着高兰的收缩和痉挛。总体而言,这一次还算完美。 “今晚不要走。”陆渐红说了一句傻话,党校之后,他一直都很压抑,工作调动、家庭所遭遇的烦恼,这一切都是他心头的大石,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放松。 高兰的脸一片潮红,轻轻喘息着说:“我也想。” 陆渐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我也就是说说。” 高兰转了个身,将后背让给陆渐红,以方便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移游,道:“听说你要到省里来了。” 陆渐红感受着手中的柔滑,道:“省里还没有找我谈话。” 高兰忽然抓紧了陆渐红的手,声音有一丝颤抖:“那我们以后能经常见面了。” 偷情的刺激并没有让陆渐红感到兴奋,反而有一丝罪恶感,喃喃道:“高兰,我对不住你。” “我愿意。”高兰低声说了一句,可是激情过后,她也冷静了下来,在省里,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是很危险的。这一次纯属意外。 “我该走了。”高兰坐起身来。胸膛在富有弹性的跳动,陆渐红从背后搂住了她,在耳边轻轻道:“再来一次。” 高兰离开的时候,脚下有点虚浮,当她走下楼梯的时候,高雅的房门轻轻打开,看着她踉跄的脚步,高雅领会地低声道:“搞得这么晚?” 一只大手从房间伸了出来,将高雅扯了进去,只听到高雅大叫一声,只是只叫出了半声,便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而后的一些声音都是不由自主自喉咙间压抑着哼了出来。 高兰走得急促,忘记了马骏想跟陆渐红接触一下的事,其实他们的接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当她第二天想起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离开了燕华。 回到湖城,陆渐红知道谈话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事情已有定论,他便不去想那些浮云,只是在考虑,到了省政府,将会协助哪位副省长的工作呢。 三天后,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再一次到了湖城,事情已经变得极为明朗,谈了话之后,姜海风邀请钱渠国留下来吃饭。这顿晚饭,钱渠国排在第一位,陆渐红也被放在了第二位,钱渠国是省委领导,酒并没有多,陆渐红在强攻之下终于败退,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快,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便来了。 宿醉让陆渐红头痛欲裂,这种头痛感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了,这时,他想起了在高河任宣传委员时,与县委宣传部长刘玉明的那场拼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换了现在的自己,可能会有另外一种方法实现自己的目的,而不会采取拼酒那种极端的方式,这也是成熟的一种表现。跟着,陆渐红便想到了高兰。 伏在窗沿,看着天空飘着的片片雪花,陆渐红的思绪已经飘回到了高河时期。以过来的态度再去回想高兰,一切都是那么地明显,只是他们相识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段里,那个时候,正是陆渐红与郎晶纠葛的时间,所以,他们只有错过。 快中午的时候,曹雄飞打来电话,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到约定的饭店时,除了曹雄飞,还有朱国忠和政法委书记朱明光,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他们三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起。 除了朱明光与陆渐红交情略浅以外,曹雄飞和朱国忠跟他是无话不谈。他们显然听说了陆渐红要出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的事,向陆渐红表示了祝贺。 曹雄飞道:“渐红,三十岁就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真是不可思议啊。” 朱国忠也道:“这不是个句号,将来的腾飞指日可待啊。” 陆渐红笑道:“二位领导别给我扣大帽子了,我可承受不起。” 朱明光也笑道:“陆部长,我祝你越走越远。” 鉴于陆渐红即将离开湖城,所以一些内里争斗的事,也就不再提起。 散了之后,陆渐红叫住了朱明光,道:“朱书记,一起走走?” 雪花已经小了许多,落在肩上很快就化了。路面上的积雪已被扫清,人行道上残留着一丝践踏后硬板的雪,走在上面格吱格吱地响。 两人缓步前行,朱明光道:“陆部长,是不是有事要说?” 陆渐红笑道:“是有事要拜托朱书记啊。”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说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朱明光笑了笑道,言语之间却是多了一份客气。 陆渐红道:“公安局副局长程小东是个人材,一直想提他一下,都没什么机会,想请朱书记帮个忙。” 朱明光到湖城之后,对以前的事有所了解,便道:“湖海县的政法委书记前些日子出了车祸,我看看有没有可能。” 朱明光说出这种话,基本上就是能确定了,陆渐红便道:“那就麻烦朱书记了。” 朱明光开着玩笑道:“都说不要客气了,不过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我会记住的。” 下午,姜海风也找了陆渐红一次,不过严格来说,陆渐红已经不再是湖城的干部,所以姜海风表露出来的完全是朋友的姿态,向陆渐红表达了祝福之情,陆渐红也带了两盒龙山特炒给他,当然,不是送给赵学鹏的那种。 闲扯了一阵,一下午的时间便过去了,陆渐红此时面对姜海风,已经没有压抑之感,所以氛围很是轻松。 最后,姜海风道:“准备什么时候走?市委市政府给你办个欢送宴。” “下周一过去报道。” “后天周五,就后天晚上吧。” 欢送会上,一班常委尽数来到,陆渐红要走了,一切的恩怨也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所以这个欢送会的氛围还是很融洽的。 正文 悄悄复悄悄 这一晚,陆渐红学乖了,没有喝到大醉,被众人送出来的时候,陆渐红只是稍稍觉得天有点晃,地有点转,别的没啥感觉。 回到住处,陆渐红喝了几口冰水,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看着窗外的灯光,陆渐红忽然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毕竟这里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想到很快就要离开了,离别的伤感还是有的。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外面传来了柯一军的声音:“陆部长,你在吗?” 陆渐红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好些人,柯一军,李海涛,舒依,黎小明,黄晓芸……组织部大大小小的首脑都到齐了。 柯一军道:“陆部长,知道市委今天给你设欢送宴,所以我们只能在宴后来府上恭喜了。” 陆渐红浑身酒气,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喝酒,摆着手道:“谢谢,不过不能喝酒。” 李海涛jian诈地笑道:“啤茶不算酒吧。” 陆渐红这才发现他们的身后居然码着好几箱啤酒,不由发出一声哀叹:“你们存心不让我活了不是?” 抛开职务的关系,大家都放松了起来,况且陆渐红任组织部长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严厉,也不怎么摆领导的官威,所以相处甚好。像下属到住处道喜的,陆渐红算是湖城第一人了。 风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外面风雪交加,可是室内却是热情如夏。 陆渐红也不得不佩服这帮人,一切都是自带,火锅,啤酒,一应俱全,摆明是踩好了点的。 柯一军和李海涛早已放出话来,不醉不归,谁没醉就闪,就是对陆部长的不尊重,以后要遭雷劈的。 冬天吃喝锅喝啤酒,是一种享受,按照陆渐红的酒量,这啤酒真跟茶没什么区别,舒依今晚似乎是诚心要把自己灌醉,不停地跟陆渐红拼着酒,这种自杀性的行为最终只有一个结果,舒依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出来之后,已经不行了,陆渐红的床成了她唯一的归宿。 陆渐红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一天的开始了。人都已走了,床上却还躺着舒依,陆渐红从沙发上爬起来,舒依睡得正香,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怪不得这丫头这么放心呢,到这个时候,陆渐红还是没有察觉到舒依对他的感情。 下楼买了早点上来,舒依已经醒了,心虚的她连早点都没吃,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现场。 在离开的一刹那,舒依有点后悔,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个令自己心动的男人。 在湖城,陆渐红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诚如徐志摩所说,我悄悄的走,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以,陆渐红简单收拾了一下,真的只是挥了挥手,没有与任何人打电话,悄悄地离开了湖城。 坐上大巴,陆渐红的眼睛有些发酸,这几天都是泡在酒坛子里,睡眠严重不足,车行没多远,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得正香,忽然被一声大叫所惊醒,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看,身前两个座位的地方有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大声叫着:“哇,中奖了,中奖了。” 这一声大叫让车上昏昏睡着的人都醒了,只见他身边的一个小孩手中拿着个易拉罐,那中年人叫道:“可口可乐公司的大奖啊,十八万啊,小孩,你父母亲呢?” 小孩道:“我一个人出来玩的。” 中年人道:“那这样吧,你中了大奖了,未成年人去领肯定不行,我带你去领好不好?” 这时,陆渐红的身后有另一个人扯着嗓门叫道:“小孩,你别听他的,他骗你的,一下车你的易拉罐就被他抢走了。我出钱来买。” 陆渐红本来还真以为是易拉罐中了奖了,一听这话,顿时就好笑了,一个拙劣的骗局而已,这两人绝对是托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有一到两个托儿来争着买这个易拉罐。 果然不出所料,真的又有两人跳了起来,要买这个易拉罐。 陆渐红抱着看戏的态度让他们尽情地表演,最终这个易拉罐被一个中年男子以一万五千美元的价格买走,跟着这家伙便下了车。 陆渐红微微一愣,这个易拉罐得主显然跟他们是一伙的,看来戏还没完。 戏确实没完,刚才叫着要买易拉罐的人改变了方向,四百块钱换一百美元,陆渐红这才明白,重头戏在这里呢。要知道市场上人民币和美元的兑换率将近一比八,现在一比四,那可是赚了一倍的。车上有的人动心了,陆渐红知道有人要上当了,不过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似乎并不明智,很明显,这伙骗子有四个以上,站出来的话极有可能会有冲突,指望车上的那些乘客,恐怕不现实。这些年的报道多了,有小偷偷钱,见义勇为者出来抓小偷,结果被小偷捅了十几刀,硬是没有人帮忙,可见人情冷漠到了什么程度。 陆渐红是个党员,是党的干部,自然不能见着不管,不过管是有方法的,瞧着目前一时半会这场戏还不会落幕,此时,车已进入准安地界,陆渐红打了个电话到准安公安局,简单说了一下,让警察拦截下这辆车,下面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陆渐红没料到的是,他的身后还掩藏着一个不显山露水的托儿,电话还没打完,一只大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耳边听到那家伙冷冷地说:“你妈的,多管闲事,老子弄死你。” 陆渐红并不畏惧这句话,但腰间微微一硬,却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了,很明显,那是一把匕首。 陆渐红缓缓回过头来,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来,这帮人求的是财,现在还没骗到几个人呢。 陆渐红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别废话,叫一声,别怪老子刀子不长眼睛。”那家伙一脸凶相,手中微微紧了紧,陆渐红看到了一把雪亮的藏刀。 藏刀是非常锋利的,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可以轻易地捅进羽绒服,陆渐红回过头,心里轻轻叹息了一下。 正文 不长记性 看着前方那些贪图便宜的人在利欲的熏陶下,纷纷地拿出钱来去买美元,有的甚至用自己的戒指项链去换,他们不知道,那些美元只不过是便宜到了吓死人地步的秘鲁币而已。 在藏刀的威逼下,陆渐红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动,见义勇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嘛,这不仅是陆渐红的理念,也是社会上一些专家的态度。他现在只盼着准安警方的动作能快一些。 在焦急的等待中,这帮子人搜刮的也差不多了,让司机停下车来,车门刚开,就见远远地警车呼啸而来,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来得还不算太晚。 眼见这几人便要下车了,陆渐红猛地跳了起来,道:“骗子,不准走。” 随着他一声大喊,人已经冲了出去,一把抓住走在最后那人的肩膀,道:“你给我留下来吧。” 陆渐红的力气不小,那人的身子被扯得向后退了一步。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真是个狠角,人一退回来,手中的藏刀就捅下去了,陆渐红觉得肚子微微一凉。 “不会这么背吧?”陆渐红心里暗叫了一下,妈的,上一次在公交车被人捅得在医院待了几个月,这一次在大巴车又被人捅,真够背的。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松手,一拳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喀嚓一声之后,那家伙躺着不动了。 这么会功夫,警察已蜂涌而上,将局势控制住了,陆渐红这才真的放松下来,却觉得肚子疼痛难忍,低头看见了一片殷红,然后眼前便是一黑。 醒来的时候,眼前多了不少人,有安然,有牛达,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警察。 安然见陆渐红睁开眼睛,留有泪痕的眼睛里再一次涌出了泪水,牛达咬着牙道:“哥,你怎么样,麻痹的,一会我弄死那几个杂种。” 陆渐红笑了笑道:“算了,警察会治他们的。” 安然带着哭腔道:“上一次你见义勇为就挨了刀子,还不长记性。” 陆渐红伸出手去摸安然的脸,却牵扯到了小腹的伤口,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安然赶紧道:“你别动,伤口才缝上,别绽线了。” “我的伤口怎么样?”陆渐红这时才担心起伤势来。 身边的一名护士道:“还好,伤口不是太深,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出院了,相当于一个阑尾手术。” “我拷。”陆渐红爆了一个粗口,“你拿我当开阑尾呐。” 这时,李昌荣从门外走了进来,道:“渐红,你怎么样?” 安然见李昌荣来了,忙站了起来。 陆渐红道:“李书记,麻烦你来看我,就一点小伤,没什么事。” 李昌荣走至床头,握着陆渐红的手说:“渐红,这一回你可以立了大功了,破获了一个专门在车上从事诈骗的团伙啊,这个案子能在准安被破获,我代表准安市委市政府感谢你啊。” 陆渐红笑道:“巧合,巧合。” 李昌荣道:“你好好养伤,等你伤愈了,我再好好感谢你。” 李昌荣走后,牛达低声骂了一句:“麻痹,人情都被你做了。” 陆渐红正色道:“达子,最近粗口太多了哦。” 牛达讪讪一笑道:“主要是情绪不好。” 赵学鹏知道这件事是周日,因为周一是陆渐红报到的时间,他打算让陆渐红周日过来聚一聚,另外再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没想到电话一通,听说陆渐红躺医院了,赶紧便让办公厅派了一辆车过来,直接去了准安医院。 由于赵学鹏的到来,准安医院忽然间热闹了起来,李昌荣当然不会错过这个与赵学鹏接触的机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赵学鹏要来的消息,在医院的门口硬是放置了一个欢迎牌:欢迎省委领导莅临准安指导工作。 赵学鹏下车的时候,看到市委李昌荣带着一群人在门口迎接,眉头不由轻皱了一下,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总是好意。 李昌荣迎了上来,伸出两手握着赵学鹏的手道:“赵秘书长,欢迎啊。” 赵学鹏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心中有些不快,我是来看受伤的陆渐红的,你在这里笑嘻嘻的,这叫什么话?说话的口气便有些不客气了:“渐红帮你破了大案,很高兴吧?” 李昌荣愣了一下,心知自己热情过火了,赶紧收起了笑容,换了一幅沉痛的样子,道:“陆部长为准安作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准安人不会忘记他的。” “他不是组织部长,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了。”赵学鹏淡淡抛下了一句,回头道,“陆秘书长在哪个病房?” 安然这时从楼上跑了下来,赵学鹏见到她,道:“小安,带我上去吧,渐红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只是还不能下床。”安然一边领着赵学鹏一边向病房走去。 进了病房,陆渐红见到赵学鹏来,挣扎着要坐起来,赵学鹏赶紧拦住,道:“瞎动什么,快躺着。” “赵叔,怎么麻烦您亲自来啊。”陆渐红很感动赵学鹏亲临准安看望自己,所以称呼上也就没太在意,这一声“赵叔”落在了随后而来的李昌荣耳中,却是心头一震,原来他跟赵学鹏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这时,他不由想起了柳悦娜明里暗里要对付陆渐红的事,心道,回头赶紧给她上政治课去,惹恼了赵学鹏,别说她柳悦娜,就是自己这个昔日的老部下,说不定也会跟着倒霉。 一番探望之后,赵学鹏觉得这是一个在省里给陆渐红宣传的好机会,便道:“渐红,你好好休息,省里面我回头跟人事厅打个招呼。” “那麻烦赵叔了。” 安然这时道:“赵秘书长,中午就在这吃饭吧。” 赵学鹏还没有静态,李昌荣道:“赵秘书长,市委中午已经安排好了,正好我可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因为李昌荣大肆张扬的态度,赵学鹏心里有些不舒服,有意压压他的面子,道:“我还有点话跟小安聊,汇报工作的事,下次你单独去省里吧。” 正文 一个小警告 李昌荣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受到的震动不小,决定最后提醒一次柳悦娜,如果她还是肆意妄为,那就要跟她撇清关系了。这个女人坐了一次牢,还不长记性,可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周一,在李昌荣的威逼下,柳悦娜硬是跟着他一起到医院看望了陆渐红。陆渐红的身体素质很好,这一刀虽然不轻,但并不在要害,所以恢复的还不错,面色红润,看上去不像是在住院,更像是在度假一样,只是这个假目前是休在床上的。 看着这个让自己坐牢的罪魁祸首,柳悦娜的心头不由升起一阵快意,心里暗骂捅刀的那小子怎么不捅准点,一刀捅死算了。 李昌荣这时对陆渐红的态度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笑道:“陆秘书长,柳董听说你抓骗子受了伤,赶紧过来看望你。” 柳悦娜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来探望,更像是看笑话,安然也知道那晚砸窗子的人就是她指使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李昌荣的面子不好发作,淡淡道:“李书记,渐红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柳董,谢谢你来看他。” 自头到尾,柳悦娜一句话也没有说,让她向一个仇人说出虚伪的话,她做不到,见安然下了逐客令,脸便沉了下来,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声,转头便走。 “柳董,等一下,我有点话想跟你私下谈谈。”陆渐红忽然道。 柳悦娜的身体在门口僵了一下,背向着陆渐红道:“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李昌荣有心解开二人的梁子,道:“柳董,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柳悦娜坐牢这段时间,省里的关系已经断了,仗着跟李昌荣有点关系,一切都是他罩着。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李昌荣的话她还是在乎的,毕竟自己的将来可都是托付给他了,在准安这块地上,想赚钱,必须得仗仰他。 “你想谈什么?”柳悦娜转过身来,板着脸道。 “安然,你带李书记先到休息室去休息一下。”陆渐红吩咐道。 李昌荣知道陆渐红不想他们参与,只说了一句“那你们好好谈”,便跟着安然出去了。 牛达跟着走过来,将门关上,站在柳悦娜的身后。 陆渐红斜坐床头,摆了摆手,道:“柳董,坐下来说话。”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柳悦娜的态度很恶劣。 陆渐红微微一笑,淡淡道:“柳悦娜,在郦山,我们打的交道不少,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如果不清楚的话,我不妨自我介绍一下,你听好了。我不喜欢惹事,但是我也不怕事。那天晚上你指使人砸我家的窗户,这件事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我提醒你,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你是在玩火。” 被揭穿了,柳悦娜一阵难堪,嘴硬道:“陆渐红,说话要当心点,你没有证据。”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不需要说得太白。其实你这么个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要说明的是,我是在给李书记的面子,你柳悦娜还不够这个资格,如果你还心存恶念的话,我不介意让某些人消失。”陆渐红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得狰狞之极,一字一顿道,“为了家人,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柳悦娜被陆渐红的狰狞吓了一跳,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极度的邪恶,她丝毫不怀疑陆渐红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但是她又想到,陆渐红就是一个干部,他的能耐只能对付对付一些小干部而已,对于自己这个商人根本起不到大的威胁,只要眼下这个项目结束了,这笔钱也够自己潇洒养老了,不自觉地嘴角撇过一丝不屑,道:“陆渐红,你在威胁我。” 陆渐红居然没有生气,风轻云淡地道:“算是威胁吧。” 柳悦娜冷哼了一声,这时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接通电话,听到里面道:“柳董,不好了,大厦的遮阳网着火了。” 柳悦娜的神色不由一变,陆渐红轻笑道:“一个小警告而已。” “你狠!”柳悦娜重重地低叫一声,便要出去。 在出去的时候,牛达那杀气腾腾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我哥心肠好,算你走运。要是还敢乱来,下次烧的不是东西,就是人了。” 柳悦娜的心猛地跳了起来,推门出去的时候,腿都软了。 当她来到现场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但公司新盖的楼房已经被烧得黑不溜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直立着的墓碑。 “一个小警告而已。”陆渐红淡淡的话语再次在她的脑中响起,柳悦娜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当她接到电话,得知那个她安排去找小混混去砸窗户的部门经理已经找到,左手全部粉碎性骨折时,柳悦娜再一次受到了震撼,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正视陆渐红的话了。 她已经意识到,将陆渐红作为复仇的对象,并不明智。 让她彻底死心的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晚上,她从工地回到住处,累了一天,正准备洗个澡休息时,却发现卫生间的浴池里放着一个血淋的猪头!这个时候,她深深地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明知这件事出自陆渐红的手笔,她已经相信,如果自己再执迷不悟的话,很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人,面临威胁时,要么反抗,要么妥协。柳悦娜面对这种情况,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本钱,所以,她只有妥协。 面对她的退避三舍,陆渐红只说了一句话,却足以令她崩溃。陆渐红说:“你能有这个态度,证明你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自量力,做你的房地产吧,做完这一单,我不想再在准安看到你。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的头被换成猪头。” 对付柳悦娜的手段不可谓不狠毒,但是陆渐红丝毫不觉得自己卑鄙,因为不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陆渐红就放不下心,赶她走是必须的,只是陆渐红还有一念之仁,否则,柳悦娜连这单生意都要放弃,而且她必须放弃。 正文 超级乌龙 陆渐红恢复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一周后虽然出院了,但由于伤口轻度发炎,让陆渐红又在家里躺了几天,虽然问题不大,但是不适合做涉及到腹部肌肉的剧烈运动。安然的诱人身体,只能看不能吃,让陆渐红这几天虚火飚升,嘴边也生了几个小痘痘。每当坚硬如铁的时候,小腹上的疼痛就如影随形,陆渐红非常、特别、极度痛恨捅他的那个杀千刀的,哪里不能捅,非得捅腹肌。 这件事,陆渐红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牛达和安然,朋友亲属一个都没有惊动。这样又休养了一个礼拜,除了在激烈动作的时候,伤口会隐隐发痛以外,并不影响到体会快乐。 到省人事厅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陆渐红到了省政府办公厅,接待他的是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乔卫刚。乔卫刚不到四十岁,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笑着说道:“陆秘书长,对你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材啊。” 陆渐红笑着递上了烟,说:“以后还请乔主任多多关照。” “客气客气。”乔卫刚接过烟来,道,“你在准安配合警方抓获诈骗集团的事可是传遍了省政府的,钦佩得很呐。刘秘书长早就作过安排,你是先去看看宿舍还是先到高省长那边?”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高省长?不会是高福海吧?这也不怪他发愣,赵学鹏是忘记跟他说是协助高福海工作了,而钱渠国则以为赵学鹏已经告诉他了,摆了这么一个乌龙。 乔卫刚笑道:“高省长的办公室在四楼,要不我带你上去?” 陆渐红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向乔卫刚道了谢,陆渐红径直上了楼。 这时,一个女孩子悄悄在乔卫刚的身后问道:“乔主任,这人是谁啊,长得这么帅?” 乔卫刚笑了笑道:“白洁,你又发花痴了?” 白洁是省政府办公厅城乡建设处的,活泼得很,闻言噘着嘴道:“乔主任,哪有您这么说话的?” 在省政府,副秘书长有好几个,每人协助一位副省长,严格说来,算是各副省长的秘书,当然,除了省政府秘书长这个总管之外,也分个一二三的,在江东省,第一副秘书长就是协助常务副省长的乔卫刚。不过乔卫刚的脾气很好,所以办公厅的同志跟他关系很好。 陆渐红几个健步,上了四楼,很快找到了高福海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高福海低沉的声音:“请进。” 陆渐红走了进去,挺直了腰板道:“高省长,陆渐红向您报道。” 陆渐红这句话说得很有力,有点军人的味道,高福海是当过兵的,很喜欢这个调调,心里对陆渐红的好感就多了一分。他是早就知道陆渐红是协助自己工作的,心里有些不大自在,不为别的,只为那天在赵学鹏那里的一番话。高福海在官场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赵学鹏跟陆渐红的关系呢,当时他帮自己解除了麻烦,这个人情就是陆渐红的。当然,他也知道,陆渐红能够找赵学鹏帮这个忙,主要还是高兰的原因,只是他以为是高兰曾在高河镇与陆渐红共过事,如果他知道陆渐红已经把他的宝贝女儿给上了,非拿水瓶往陆渐红头上扔不可。 抛开身份的角度不谈,无论是赵学鹏,还是陆渐红,高福海都是很感激他们的,但是现在自己的恩人成了自己的下属,这就有些别扭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淡淡道:“你来了,听说你受了伤,身体怎么样?恢复了吗?” 陆渐红带着矜持的笑容道:“谢谢高省长关心,已经好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既然好了,那就尽快投入到工作中来。” 高福海又道:“外面就是你的办公室,你先去整理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会安排你。下班的时候,你到乔主任那里去拿钥匙。” 高福海的态度完全是正常的领导作风,陆渐红并不意外,到了外面的办公室,陆渐红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收拾的,办公室很整洁,桌椅上一点灰都没有,看来政府办有人过来保洁。 刚坐下没多久,便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简单问了几句,确认他已经跟高福海见了面,这才把电话放下。 坐了一上午,高福河没有任何吩咐,陆渐红便觉得有些无聊,做惯了正职领导,习惯于发号施令,现在忽然又变成了服务人员,这个角色上的差异,让陆渐红有些不适应。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高福海在里面道:“陆秘书,你过来一下。” 终于有事情可以做了。陆渐红精神一振,大步走了进去,道:“高省长。” 高福海道:“本周四有一个在俊岭开的环保工作现场会,我没有时间参加,你代替我去。这里是相关的材料和文件,你拿过去看一下。” 陆渐红心中一惊,本周四,那就是后天了,没想到第一天来便接到了这个任务。不过高福海的这种安排很正常,要知道省政府的副秘书长可不同于市政府的,级别上面的区别倒是其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代表着省级领导的。 “好的。”陆渐红暂时还清楚这个会议的精神,必须先看看文件再说。 拿过文件和材料,陆渐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仔细看了起来。 俊岭市的经济情况一直不好,这几年虽然有了小幅的提升,但与整个江东省的发展还是格格不入的,前年花大力气招引了一个项目,却是发达地区已经明令禁止的化工污染企业。由于效益不错,所以市委市政府采取了保护主义,对于百姓反映的污染不闻不问,激起了百姓的愤怒,写了好几封信到省信访局,由于俊岭市的特殊原因,几次检查都是草草了事。 正文 沧海一粟 这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正是钱渠国刚跟陆渐红谈话的那一阵子。 环保工作是高福海的分管工作之一,接到上访信件之后,高福海曾责成环境保护厅彻查此事,可是负责调查的同志去了一趟俊岭之后,死活也不肯再去了,可是个中原因却是只字不提。这让高福海很恼火,恨不得把这几个人拿下去才好,可是他的手中没有人事权,只有望洋兴叹。 江东省副省长入常的一共有四个,其中包括常务副省长,在另三名副省长中,高福海的位置靠后,在省长周琦峰面前说话的份量并不足,所以高福海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这个事,让高福海有点焦头烂额。环保这事,如果不出问题就罢了,一旦出了问题,作为分管这项工作的他难辞其咎,更何况有不少人都想看他的笑话,甚至于想抓住他的把柄。这其中就有副省长施得松。 高福海入常的时候,施得松也是有力的竞争者,各显神通,高福海找的路子是省委shu记龙翔天。这有些触犯了周琦峰的逆鳞,党委和政府向来是两套班子,你高福海好歹是我政府这边的人不是?但是龙翔天力排众议,在这场入常之战中,以高福海的胜利而告终。但也正因为此,周琦峰对高福海颇为微词,这显然是不把他这个省长放在眼里。而施得松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爽,但那一双眼睛却时刻紧盯着高福海,希望他能出个差错。而这一次的环保信访则是他所关注的焦点。 陆渐红对此并不知情,但对于环保的重要性,陆渐红是深有体会的,在郦山时,不惜得罪李昌荣也要把柳悦娜拿下,这就是一个明证。不过,那份材料上所写的污染问题并不清楚,到底污染的程度有多重,陆渐红没有一个详细的概念,所以说,对于高福海所说的现场会,恐怕不仅仅是个会议那么简单。 快下班的时候,高福海走出了办公室,见陆渐红还埋头在看材料,很满意他的工作态度,看来女儿对陆渐红的肯干实事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当然这只是个开始,路遥知马力,人久才能见人心,一个人到底怎么样,时间会证明。 “陆秘书,下班了。”高福海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陆渐红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就像是一粒石子扔进了大海之中,一点涟漪都没有。在省政府这个干部如云的地方,一个副秘书长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下午,高福海没有来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陆渐红一个人。上午看了那份材料,陆渐红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个事情,既然副省长关注这件事,那么环保部门肯定有介入。想到这里,陆渐红拿出电话簿找到了环保厅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人,道:“你好,这里是环保局。” 陆渐红道:“我是市政府的陆渐红,想看看环保厅那边有没有关于俊岭企业污染方面的资料。” “你等一下。”对方捂着话筒,在问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你们没有听说市政府有个叫陆渐红的?” 陆渐红有一点不受重视的感觉,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市政府的副秘书长这么多,况且自己今天刚来报到,环保厅只是省直单位,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对不起,没有。”对方说了这句话,便将电话挂断了。 陆渐红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不由愣住了,环保厅也太牛叉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连高福海都没辄,他一个副秘书长似乎没必要把手伸得太长,况且人家理不理你还是个问题。陆渐红也没闲心去操这个事,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后天去俊岭的事。 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湖城市政法委书记朱明光,他是从俊岭过来的,对俊岭的情况应该很熟悉了,不如从他那里了解了解。 想到就做,陆渐红抓起电话,为了防止朱明光不在办公室,直接拨打了他的手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朱明光道:“哪位?” 陆渐红笑道:“朱书记,是我呀,陆渐红。” 朱明光微微一怔,道:“陆秘书长,你好你好,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笑着说:“我哪敢给你什么指示啊,就是有个事情想咨询你一下。” 朱明光原先以为陆渐红是问他程小东的事有没有落实下来,现在才知道会错意了,道:“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 陆渐红道:“听说俊岭市有一个企业叫格纳斯的化工实业有限公司,我想了解一些这个企业。” 在听了朱明光的介绍之后,陆渐红对格纳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格纳斯化工实业有限公司,主要生产产品是重铬酸钠,重铬酸钾和三氧化铬。这个企业的效益很好,但如果对于工业废料铬渣处理不当的话,污染是极为严重的。 根据来访信件中称,该企业下游的水库受到严重污染,一些牲畜相继死亡,如果属实的话,铬渣污染的可能性很大。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陆渐红道:“朱书记,有空到燕华来啊,可别因为我离开了湖城就疏远了感情。” 朱明光笑道:“一定。” 正要挂电话时,朱明光又道:“上次关于程小东的事,已经有安排了。” 陆渐红笑道:“那麻烦朱书记了,改日我专程向你道谢。”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的额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明朗了,但是出于地方保护主义的心态,压着不予取缔是极有可能的。 俊岭这个地方陆渐红并非完全陌生,贫穷与落后暂且不说,野蛮可是出了名的,陆渐红看到了信访件批复的日期,已经半月有余,看来此行的难度不小。 正想着这件事,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接过电话,道:“你好,我是陆渐红。” 正文 我想收手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道:“真的是你。”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的心跳不由加快了,道:“高兰。” “我没什么事,听说你协助我爸爸的工作,有点不信,就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高兰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那你先忙吧。对了,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晚上再说吧。”身为高福海的助手,陆渐红多少有点顾忌,这种地下关系如果让高福海发现了,非生吞活剥了自己不可。 高兰也有这样的顾虑,刚才也就是一时兴起,便道:“那先挂了。”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神有些乱了,连抽了几根烟,这才稍稍安定下来。站到窗前,看着偶尔有人有车进出省政府大院,冷清得很,大院里有些树是四季常青的,但在大多的秃枝败叶的衬映下,依然难掩萧瑟之意。 陆渐红站了片刻,心绪稍宁,回到办公桌前。过不多时,高福海推门而入,陆渐红忙起身道:“高省长。”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与高福海接触过几次,但并不能据此判断出他的个性,便中肯地道:“资料上所显示的内容不够详尽。” 高福海的脸板板的,说:“跟我到里面来。” 进了里间高福海的办公室,高福海坐下道:“这个现场会的会议地点就在格纳斯,有什么顾虑没有?” 陆渐红笑了笑道:“高省长言重了,作为协助您工作的人员,有责任做好您安排的每一项工作。” 陆渐红这句话有着很大拍马屁的嫌疑,不过以陆渐红和高福海的某些关系,高福海还是很受用的,哪怕陆渐红的态度再倨傲一些,也在高福海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女儿是被陆渐红从火山口拉回来的。 陆渐红既然这么说了,高福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事实上,他对格纳斯的了解并不比陆渐红多多少,像这种亲临一线的事如果都让他这个副省长去干,那一帮下属真是不知应该干什么了。 见高福海不再说话,陆渐红便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李昌荣刚刚参加完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p股还没坐稳,秘书便敲了敲他的门,说:“李书记,柳董来找您。” “让她进来。” 柳悦娜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李昌荣冷淡的口吻更是让她有一丝惴然。 “柳董,有什么事吗?”李昌荣头也没抬,仍然低头看着文件。 这个态度如果换了平时,柳悦娜早就发毛了,但是现在她却无心在这个方面与李昌荣起争执,道:“李书记,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李昌荣听着柳悦娜怯怯的声音,心中不由一软,抬起头来道:“悦娜,什么事?” 听着李昌荣称呼上的变化,柳悦娜心里好过了一些,道:“我想收手了。”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李昌荣就发现柳悦娜神情恍惚,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领会的。在此之前,李昌荣就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与柳悦娜的接触不存在问题,但是如果柳悦娜继续对陆渐红一家持敌对态度,得罪陆渐红背后的赵学鹏是极度不明智的,况且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这就不是“明智”二字所能形容了,简直就是愚蠢。所以柳悦娜目前的态度是李昌荣最乐于见到的。 李昌荣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关心,道:“你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柳悦娜道:“做完这一单,我就要离开了。” 李昌荣心中不由大是感慨,柳悦娜的性格他是很了解的,没想到在医院里的一番不为人知的谈话之后,她就放下了恩怨。原来他以来还要费一番周折的,并且还作出了两套方案,他当然没想到,柳悦娜名下的摩天大厦外围起火是陆渐红的动作,而且柳悦娜浴室中出现的那个血淋淋的猪头对柳悦娜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一个女人,省里的关系断了之后,她所能倚仗的只有李昌荣。 李昌荣的态度已经很明了,摆明走的是“亲陆”路线,没有了依靠,再加上暗里受到的恐吓,离开是她唯一的路。 不过李昌荣在感慨之余,还是有点意外。陆渐红的手还是软了一些,还能让柳悦娜把这单生意做完,并没有把她赶上绝路,换作他自己的话,自认不一定能做得到。 不过,走就走吧,离得越远越好,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把这件事忘却。李昌荣道:“这对于你来说,是件好事。悦娜,好好发你的财,享受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 柳悦娜知道李昌荣对陆渐红有些忌惮,很担心李昌荣会落井下石,如果他为了向陆渐红示好为刁难自己,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要知道,政客有时候比表子还要无情,翻起脸来能把啃头骨头渣都不剩。所以这一次她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试探一下李昌荣的口风,所幸的是,李昌荣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柳悦娜走后,李昌荣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处理柳悦娜和陆渐红的矛盾这件事上,他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什么动作,另外陆渐红败走准安,与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一点上,他不认为陆渐红没有感觉,那么怎样才能化解这种感觉呢? 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自己的目光不够远见,年轻果然是很沉厚的资本啊。陆渐红的将来不止于此,此时,李昌荣已将陆渐红看成了一只潜力股,很有升值的空间。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李昌荣接了电话之后,紧绷着的脸缓缓松驰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笑意。 他已经有了示好的办法。 陆渐红的到来,让高福海的内心颇为矛盾,从内心来说,他是有些排斥的。如果那天和赵学鹏之间的谈话,没有陆渐红在场,在面对陆渐红时,高福海会觉得很坦然,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高福海在面对陆渐红时,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正文 迟来的接风 俊岭市的环保问题并非半个月前才发生,早在年初的时候,就断断续续有上访信过来,转交到他的手中,都是直接批示要俊岭市查清此事,由于上访信件不断,省长周琦峰对此非常关注,责成他妥善处理此事。谁料环保厅派下去的人调查无果,几名负责的同志都打起了退堂鼓,环保厅厅长杨风劲对此特意来作了检讨,并保证一定做好此事。现在已经半个月了,还没有个动静。 下午上班的时候,周琦峰特意把高福海叫到办公室询问此事,得知至今仍无定论,周琦峰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把这件事交给陆渐红去办,高福海是有一些私心的,他知道这件事的难度,省环保厅到市里去调查都遇到了阻力,可见一斑。高福海的本意只是想让陆渐红吃点苦头,挫一下他的锐气,免得倨功自傲,不拿自己这个副省长当一回事,但现在却骑虎难下了。在省长办公室里,周琦峰就给他下了通碟,半月以内务必对此事有个了断。让一个不熟悉情况、刚刚上任的副秘书长半个月内查清此事,高福海有种对不住陆渐红的感觉。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办不好,对于陆渐红以后在省政府的影响是非常不利的。但任务既然已经交待下去了,再收回成命未免会让陆渐红觉得自己这个领导太过儿戏。想来想去,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于是高福海在里面道:“渐红,进来一下。” 陆渐红与高福海见过几次,但没说上过几句话,高对他的称呼也都是职务相称,像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动,称呼的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 在结束了跟高福海的谈话之后,陆渐红还是没有体会到他何以改变称呼。 高福海隐隐向他暗示了这次俊岭之行的困难,并要他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他会尽量满足。 陆渐红这才明白了高福海的心思,他心中有愧。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陆渐红的脑中闪了一下便消逝了,他从来没有居过功,虽然高福海也做过糊涂事,但这并不影响到陆渐红对他的感激之情,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把这件事做好。从高福海的郑重来看,他所承受的压力也不小,报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想法,陆渐红没有理由不做好此事。高福海的态度让陆渐红对此事的难度有了充分的准备,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提什么条件。 俊岭之行自然不会是陆渐红单身一人,环保厅肯定也要派人过去,不过人必须是拿得出打得响才行,如果还是上次去的那几个怂包,达不到效果罢了,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厅,道:“我是陆渐红。” 一个女声用很恭敬的语气道:“陆秘书长,你好。” 感受到了对方的恭敬,陆渐红淡淡道:“通知环保厅的范学平处长明天上午八点到高省长的办公室来。” 下班的时候,高福海先离开了,陆渐红将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正要离开,自己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了,接了电话,里面道:“是陆秘书长吗?我乔卫刚啊。” 陆渐红笑道:“乔主任,有什么指示?” 乔卫刚也笑道:“陆秘书长太客气了,晚上为你接个风,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乔主任真是太客气了,不如让小弟做东。” 乔卫刚在电话里哈哈笑着说:“那就不要分彼此了,你下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吃饭的人并不多,加上陆渐红一共只有五个人,乔卫刚一一作了介绍,分别是政府秘书长古月、办公厅副主任柳大海、财政厅副厅长金景,这其中除了古月陆渐红没有见过外,柳大海和金景都是见过面的。不过陆渐红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挨个握手,谦虚地说:“以后还靠各位多多关照。” 饭局的氛围很融洽,也很放松,这只是个小范围的聚会,乔卫刚这么做,旨在试探一下陆渐红的为人如何,他们都是领导身边的人,说起话来自然很有分寸,谈得也多是一些民间趣事。陆渐红表现很到位,热情而不过份,几人对他的印象颇好。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瞥了一眼号码,陆渐红起身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乔卫刚笑道:“是不是老婆查岗了?” 陆渐红微微笑着走出了门,低声道:“赵叔,您好。” “吃过饭了吧?上班的第一天,有什么感受?” 陆渐红道:“晚上办公厅乔主任请客,正在吃饭。” 赵学鹏轻哦了一声道:“需要搞好关系的,这样吧,吃完饭到我这边来一趟。” 回到包间,差不多要散了,几人除了金景以外,都是一个系统的人,也没有“课外活动”,各自散去。 陆渐红婉拒了乔卫刚开车送他的好意,缓缓走在街上。金景也没有开车来,跟他顺路,便边走边聊。 陆渐红曾在赵学鹏的家里见过金景一趟,那时他还没有到湖城任职,不过由于是出现在赵学鹏的家里,两人相互之间的印象很深。 金景笑道:“陆秘书长,真没有想到,我们很快就又见面了。” 陆渐红笑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日后还靠金厅长多多关照。” “陆秘书长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不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嘛。”金景不动声色道。 他的这句话无疑表明了他的立场。 金景虽然不清楚陆渐红和赵学鹏之间的关系,但能够出入赵学鹏的家中,由此可见其关系的熟稔程度。他这个财政厅副厅长的位置已经很久了,早就想抹正,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厅长萧长顺是周琦峰的人,短时间内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为了帮龙翔天抓住财权,赵学鹏在这种局面下,只有先在副手的位置上安插人手,当然,这是在龙翔天的授意下进行的。 正文 盯一个人 陆渐红早就想能找金景一次,前几天刘得利还打电话来说,那笔石料款只结了三分之一,不过此时,陆渐红却改变了想法,金景急切地表明他与自己同一个立场,这恰恰证明,他还没有进入赵学鹏的核心圈子,赵学鹏做事有他自己的道理,陆渐红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干涉到赵学鹏的决定,虽然有这么深的关系,但人不能不识趣。而这个时候让金景办这个事,正好中他的下怀,自己难免落下个人情。所以,他隐忍不说,等日后有机会再提,反正那钱放在财政账户,又飞不出去。 有了这样的念头,陆渐红便无心再和他继续谈下去,道:“金厅长,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有空到我那边去坐坐。” “一定。” 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很快便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下车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然后才进了去。 向赵学鹏问了好,王丽娜泡好了茶放到桌上道:“你们聊。” 陆渐红恭敬地道:“王姨,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休息了。” 陆渐红将后天要去俊岭的事说了,又说了相关的情况,赵学鹏沉吟半晌,道:“你是想查到底还是走走过场?” 陆渐红正色道:“我知道这事难度很大,但这件事如果办不好,负面影响不小。” 赵学鹏不由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陆渐红是协助高福海工作的,他办不好事,高福海也没面子,也更显出这个副秘书长的能力不行。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郑重地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结束了这个话题,赵学鹏才说出了叫陆渐红过来的真正来意。 赵学鹏道:“渐红,我有个私事想麻烦你。” 陆渐红正了正身子,道:“赵叔,您有什么事尽管安排,可千万别说什么麻烦之类的话。” 赵学鹏笑了笑道:“我要让你帮我盯住一个人。” 陆渐红愣了一下,身子不由向前倾了倾,低声道:“什么人?” 赵学鹏要他注意的这个人叫黄诗铭,省政府办公厅建设处副处长。而注意他的主要原因只有一个,这小子最近一直追求赵瑾。赵学鹏的手够不着省政府这边,这种事也不好让别人代劳,只有请陆渐红帮忙了。 陆渐红道:“赵叔,您放心吧,这个人我会观察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陆渐红忽然想起了金景这个人来,便道:“赵叔,金景这个人为人怎么样?” 赵学鹏笑了笑道:“他在财政上,以后与你有不少打交道的地方。” 赵学鹏这话说的很含蓄,没有评价,却给陆渐红指出了一些东西,意思是这个人的位置很重要,但具体来往的深浅你自己把握,是你自己的事情。 在得到了赵学鹏这句话之后,陆渐红心里有了数,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七点半,陆渐红便到了办公室,不久,高福海也到了,陆渐红汇报道:“高省长,我昨天让办公厅通知了环保厅污排控制处的处长范学平,让他八点半过来。” 高福海微微皱了皱眉,上一次就是范学平到俊岭去的,结果事没办成,不过这也不怪陆渐红,是自己没有交待清楚,便淡淡道:“让环评处的陈涛和污防处的杜芳芳也过来吧。” 陆渐红立刻打电话到办公厅,让其通知二人过来。 八点半的时候,陈涛和杜芳芳准时到了,可是那个范学平却没有同来。 又过了五分钟,还没见人影,陆渐红最讨厌的便是不守时的人,再一次打电话到办公厅,道:“昨天是谁通知范学平的?有没有通知上?” 得到的答复是已经通知到本人了。 陆渐红没有再说什么,让陈涛和杜芳芳到了高福海的办公室,道:“这一次请两位处长过来,主要是为了俊岭市的环保问题,请高省长说几句。” 高福海道:“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明天,你们二人再各带一位同志陪同陆秘书长去俊岭一趟,务必把污染情况调查清楚,形成一个扎实的调查报告。” 陈涛和杜芳芳都没有多说什么,表示一定配合陆渐红的工作。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我有个会要参加,渐红,你和两位处长交流一下,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 将高福海送出门,陆渐红回身坐了下来,笑道:“我也是刚接手,具体情况也不大清楚,上一次去俊岭不知道是环保厅的哪几位同志。” 杜芳芳已届不惑之年,话并不多,看了陈涛一眼。陈涛与她年纪相仿,看上去也是老成之人,道:“是范处长带队过去的。” 提到范学平,陆渐红就有一股恼火,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时,门被敲响了,陆渐红道:“请进。” 同样一个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满脸堆着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陆渐红抬了抬眼皮子,道:“你就是范学平?” 陆渐红直呼其名,连职务都没有带上,是有意而为。分管单位的一个小处长居然敢迟到,这分明是目无领导嘛。 范学平陪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事情耽误了。” “范处长的事情还真多啊。”陆渐红阴森森地说了一句,“连高省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句话就给范学平扣了顶目无省政府领导的大帽子了,范学平赶紧道:“陆秘书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承受不起啊。” “承不承受得起,你已经做了。”陆渐红淡淡道,“说说上次去俊岭的调查情况吧。” 陈涛和杜芳芳都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都是一阵震动,这个年轻的副秘书长官威不小,不是个和稀泥的主啊。 范学平被陆渐红的一句弄了个大花脸,其实昨天一接到电话,就知道肯定是为了这事。回想那次去俊岭,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刚到俊岭的时候,俊岭市市长梁万崇还很客气,吃了饭之后给他们开了房间让他们休息,当他们提出要调查格纳斯的时候,梁万崇还让专人陪同,没想到到了晚上,就有人在房门下面塞了封信,要他们立刻滚出俊岭,否则当心他们回不了省城。 正文 形势不乐观 工作是大家的,命可是自己的。俊岭的粗蛮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结果范学平被这么一吓,第二天哪里还敢去调查,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屁滚尿流地逃了回来。 所以当陆渐红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范学平的时候,范学平也顾不得丢人了,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陆渐红不由冷冷哼了几声,说:“范处长,你究竟还是不是党的干部?你的心里装得还是不是党的事业?” “你高尚,你风格高,那你自己去啊。”范学平垂着头不吭声,心里暗暗想着,可是他在陆渐红这个副厅级领导面前可不敢这么说,他不是瞎子,这个副秘书长比上一任看上去要强势得多。 陆渐红见范学平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拿他也是没辄,这会如果让他再跟着自己去俊岭,他可能死的心都有,便不再理他,让他先走,然后向另二人道:“陈处长,杜处长,听了范处长的话,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陈涛笑道:“陆秘书长,我好歹也是个男人。” 杜芳芳迎着陆渐红的目光说:“巾帼也不让须眉。” “好。”陆渐红重重拍了一掌桌子,道,“请二位回去再各物色一名专业素质强的同志,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八点到省政府门前集中。哦,对了,情况要说清楚,本着自愿的原则,不要勉强。” 下午,高福海向陆渐红询问了此事,陆渐红将情况说了,不过范学平他都懒得提。在知道了俊岭这样的情况之后,高福海的神情变得严峻了,半晌才道:“要不要保护?” 陆渐红笑了笑道:“高省长,我们是去工作,又不是过去‘白色恐怖’时期。” “听你这么说,形势不容乐观啊,跟搞地下工作差不多。”高福海略有担忧地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样吧,我请示一下周省长,安排两名武警明天陪你一起过去。” 这个方案立刻得到了首肯,再怎么着,同志们的人身安全是必须要保证的,不过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周琦峰安排的并非什么武警,而是通过省军区政委申公直部队里调来的一个特种兵。 高福海安排了两辆车,一辆奥迪,一辆悍马,第二天上午八点十分,包括司机共八人,向俊岭市进发。临行前,高福海一直送至门口,万分慎重,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一切小心。” 俊岭市位于江东省的西北处,与南江省搭界,总面积8263平方公里,总人口486万人,属农业大市,工业基础薄弱,可以说是江东省最贫困的城市。 同来的除了陈涛和杜芳芳,还有两个年轻人,体格魁梧,性格开朗,由于跟陆渐红年纪相近,连带着那个特种兵和陆渐红一起挤到那辆悍马上。一路攀谈而来,并不枯燥。一个叫李华,是环评处的,另一个叫林新平,是污防处的。特种兵庞小顺倒是少言寡语,除了自我介绍了一下姓名以外,基本上一声不吭。陆渐红注意到他自打上车到现在身板一直挺得笔直,不愧是个军人。 车行了三个多小时,驶出了高速,进入了省道,路面变得颠簸起来,陆渐红等人坐在悍马上还没怎么感觉到,但开在前面的奥迪却深有体会。 眼见已经是中午了,陆渐红看到路边的标志牌,进入了水营县的范围,便打电话给前方的陈涛,让他在前面注意一点,随便找个吃饭的地方先把肚子填饱了。 又开出了几里路,车转入了一条很窄的柏油路,路边店倒是不少,看上去很有九十年代的味道。 在一间有点样子的店前放慢了速度,一个身着火红羽绒服的女孩从店门口窜了出来,拦在车前,笑嘻嘻地做着向里的手势,这是典型的路边妹,不过这女孩挺年轻,长相也很甜美,比较养眼,便按照女孩的示意将车停到了店子门口。 几人下了车,女孩甜甜地笑着说:“几位大哥,进来坐。” 这种路边店虽然也是二层小楼,但楼上一般都有隐性服务,所以并没有上去,只是在下面坐下,几个人都拿眼看着陆渐红,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们看有什么合味口的,随便点。” 点了七八个菜,很快上来,几人肚子早就饿了,便风卷残云地大吃大喝起来。半个小时后,几人填饱了肚子,李华道:“我去结账。” “记得要发票。”话到嘴边,陆渐红又咽了回去,这种店里哪来的发票啊。 李华一看账单,吓了一跳,嚷嚷道:“你们这是不是黑店啊,几个菜两千块?怎么不去抢啊?” “少废话,我的店就这个价,给钱!”店老板是个光头,长得一脸横肉,不耐烦地大声道。 看着大光头凶神恶煞的样子,李华有点发怵,道:“能不能便宜点啊。” 光头眼睛一瞪:“妈的,不给钱是不是?”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楼下“腾腾”跑下来五六个不是光头就是平头的人,个个都满脸蛮横,刷刷将李华围了起来。 李华这下就慌了,无助地叫了一声:“秘书长!” 这个过程很短暂,陆渐红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伙子人已经把围住了李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陆渐红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李华的眼睛里有一丝恐惧之色:“黑店。” “一盘炒肉丝要六十块,你以为这里是五星级大酒店吗?”陆渐红瞥了一眼菜单,说道,“按照这里的消费水平,这顿饭最多两百块钱。李华,给他二百五。” “mlgbd,你把老子当二百五呢。”光头的智商一点都不低,立即反应过来了。 陆渐红经过这些年的磨炼,一帮小混混他并不放在眼里,声音也陡地冷了下来:“李华,给钱,我们走。” 光头在这一带一向蛮横惯了,本地人见着尚且避让三分,更何况陆渐红等人又是外地口音,发了一声吼,一帮混混就要动手了。 正文 姗姗来迟 陆渐红漫不经心地看了庞小顺一眼,意思可以动手了。对付这种垃圾,陆渐红从来没有过心慈手软的念头,不知道有多少外地人吃过他们的苦头了。庞小顺来之前便被交待过,此行一切听从陆渐红的吩咐,所以收到陆渐红的信号之后,立刻展开了行动。 庞小顺的身手非常利索,步子一跨,已经到了那群人的身后,双手探出,抓住了两人的衣领,在两人的惊叫声中,两个九十公斤体重的人便被被他轻轻松松地扔了出去,砸在墙面的镜子上,哐哐两声大响,碎玻璃什么的跟着两人落下。 庞小顺动作不停,身子向前一撞,一人被撞出,在撞中那人的同时,一肘顶在那人下巴上,喀嚓一声轻响,那人已倒了下去。 瞬间的功夫,已撂倒三人,其余的人才醒悟过来,抛开了陆渐红和李华,向庞小顺冲了过去。 庞小顺的脸没有丝毫表情,相比之下,他的动作要富有激情得多,只见他迎着冲在最前面那人的膝盖就是一脚,那人的身体顿时矮了下去,被庞小顺的一膝撞在了脸上,整个人向后飞起,砸在了身后几人身上,一片东倒西歪。 身为特种兵的庞小顺最是痛恨那种恃强凌弱的人,所以见陆渐红没有出声让自己停下,正好一阵好打,只要自己注意点分寸,别打死人就行了。有了这种想法,剩下的那几个人就惨了,被庞小顺打得惨叫连连。 陆渐红在边上看着,将庞小顺与牛达暗暗作着比较,明显庞小顺要更高一筹,如果现在牛达在场的话,那这几个人非残了不可,从出手的分寸感来看,庞小顺比牛达要强上一些。 一分四十八秒,几人全部躺下,这时从门口冲进来一帮子人,带头的几个穿着警服,身后还跟着几个联防队员。 “住手,都别动!”说话的看样子像是派出所长,大喇喇地说,“接到报警,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是不是?” 这时,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一脸惊恐地从里面跑了出来,道:“马所长,马所长,就是他们。” “你们是哪的?跑到十里铺来打人,无法无天了还。”马所长摘下帽子,挠着头皮喝道,“全给我带回去!” 陈涛正要说话,陆渐红摇了摇头,向马所长道:“马所长是吧?他们对我们进行敲诈,敲诈不成就动起手来了,我们总不能站着挨打不还手吧?” “有什么话等到派出所再说吧。”马所长阴笑一声,这个黑店本来就跟他有勾结,换言之,就是他罩着的,当然要向着这帮光头。 陈涛忍不住了,大声道:“你胆子不小,敢抓省政府的秘书长?” “什么……什么长?”马所长略略呆了一下。 “你听好了,江东省政府副秘书长。”陈涛寒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 马所长差点没吓得一p股坐到地上来,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拿不准,这年头出来顶着领导干部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的多了去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渐红见状,便淡淡道:“让水营县的县委书记来见我。” 陆渐红这个命令下得官威十足,马所长半信半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咬着牙说:“好。”心里却在想,“妈的,如果让老子知道你是假冒的,非他妈弄死你不可。” 马所长区区一个小乡的派出所所长,他是不够资格去找县委书记的,便找到了十里铺的党委书记刘铁柱,刘铁柱一听马所长的汇报,心里也打不到底,不过出于慎重,一边跟县委书记的秘书打电话,一边坐着桑塔纳向这边赶了过来。 刘铁柱一到这个店子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奥迪和悍马,上面正是省政府的牌照,连车都没敢下,赶紧再次打电话给县委秘书,电话很快转到了县委书记黄勃的手中,刘铁柱满头大汗,道:“黄书记,他们的车牌确实是省政府的,我看不会假。” 省政府副秘书长驾到,黄勃不敢怠慢,指示道:“你现在就过去,先稳住情况,我马上就到。” 刘铁柱下了车来,马所长远远看到,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刘铁柱寒着脸说:“马大炮,我告诉你,这次要是出了什么娄子,你这个所长就别当了。” 马大炮赶紧带着刘铁柱走进店子,刘铁柱看了一眼店子里的几个人,这刘铁柱的眼神还真好使,一眼便认出陆渐红在这几个人之中威势最足,向陆渐红陪着笑道:“不知是哪位秘书长?” 陆渐红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理他了。 这个谱摆得让刘铁柱很尴尬,一眼扫过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光头身上,再看陆渐红等人一个个黑如锅底的脸色,心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暗骂道:“这个马大炮,早叫他眼珠子放亮堂点,这回好了,捅了一个大蜂窝。” 刘铁柱赶紧道:“秘书长,这是误会。” 陆渐红扭头向陈涛道:“陈处长,水营县的县委书记叫什么?记下来吧,我们走。” 刘铁柱一听这话就慌了,要是黄勃有个好歹,那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赶紧拦住了道:“秘书长,秘书长,等一下,黄书记正赶过来。” 正这么说着,只见一辆广本飞速驶来,刚在店前停下,车门便开了,从里面快速走出一个中年人,刘铁柱大喜道:“秘书长,黄书记到了。” 陆渐红微沉着脸,站在门前,黄勃擦着陆渐红大步走入店内,道:“刘书记,秘书长呢?” 刘铁柱尴尬地说:“在您身后站着呢。” 黄勃转过身,却见到一个年轻人,微微一愣,这个年轻人就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 陆渐红这时才道:“黄书记,是吧?我是陆渐红。” 说来也巧,黄勃对江东省的政治人物很清楚,一听陆渐红自报家门,一拍脑门,笑道:“一直听说陆秘书长很年轻,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材。” 正文 演完了? 陈涛的脸倏地沉了下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秘书长是你能评价的吗?” 别看陈涛只是省厅的一个处级干部,可是在省里混这么久了,发起火来,那份气势倒也是威严十足。 论级别,黄勃也是正处,跟陈涛一样,但陈涛毕竟是从省里下来的,而且黄勃也搞不清楚陈涛是什么身份,不由尴尬地一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秘书长,您看是不是到县委去坐坐?” “不用了。”陆渐红淡淡道,“黄书记,水营的治安不太好啊,大白天的来吃个饭都被敲诈,我真不敢想像,还有什么人敢到水营来,更别说投资了。” 黄勃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拍着桌子道:“刘铁柱,你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刘铁柱见黄勃把火发到他身上了,虎着脸道:“马大炮,你来说说。” 看来看去,这里马大炮最小。马大炮苦着脸说:“黄书记,我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 “演完了?”陆渐红冷冷道,“黄书记,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黄勃陪着笑道:“一定处理好。秘书长,不如到县里摆一桌,给您陪个不是?” 黄勃今年四十多岁,比陆渐红大了不止十岁,可是官场就是这样,不分年龄,只分级别,见官大一级,黄勃在陆渐红这个副厅面前,也只有低头看脸色的份。 “免了。”陆渐红淡然道,“敲诈勒索可是违法的。我还要到俊岭去,回头的时候会来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的。何处长,杜处长,我们走。” 黄勃愣愣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两辆车,回头瞪了黄勃一眼,怒道:“统统抓起来!” 悍马上,两个一脸崇拜的人,两个神情淡定的人。 李华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庞大侠,你功夫真牛叉。” 林新平也是一脸崇拜:“能不能教我们几手?” 庞小顺面无表情:“可以,每天跑三十公里先。” 林新平挠了挠头,三十公里?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听得陆渐红笑,李华道:“陆秘书长,这事就这么算了?” 陆渐红淡淡道:“还能怎么样?难道非得拿下几个吗?” 如果换了是陆渐红以前,那这件事没个说法肯定不行,可是现在他却改变了这种态度,做人,有的时候是要留有余地的。 一路无话,此事只当是个小插曲而已,两个多小时后,车进入了俊岭市区。 一直听说俊岭市的经济很差,但从城市建设上来看,也并非想像中的那么寒碜,或许是有的县区贫困拉了后腿。 前方的车速减慢了,陈涛打来电话,问陆渐红是直接到市政府,还是先去环保局。 陆渐红道:“这两个地方都不去,我们先去企业看一看。” 俊岭市工业经济开发区,位于市区北端,延伸至邻县黑沟县,过了黑沟县就是南江省。 穿过市区,很快便到了座落在经济开发区的最外围的格纳斯化工实业有限公司。远远望去,便见到很大的一扇门,上面金字烫着厂名,里面的建筑很宏伟,看上去很气派的一个企业。 在企业门前将车停了下来,陈涛一马当先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户,门卫开了半扇窗,道:“你们找谁?” 陈涛把工作证递了上去,道:“我们是省环保厅的。” 门卫一听环保厅,根本连工作证都不看,道:“没接到上面的通知。” 陈涛在门卫处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走到悍马前,道:“秘书长,表明身份,不让进。”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能让你进去就怪了,挥了挥手说:“先到周边去了解一下。” 原以为像这样的举报会很容易地从外围了解到,可没想到了解的过程异常艰难,遇到不少老乡,一问及格纳斯的污染,都是三缄其口。如果说企业甚至是一些官员采取纰护的姿态,那很正常,但百姓也这样,那就奇怪了。陆渐红分析,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格纳斯这个企业的效益很好,周边百姓得到了不少实惠,不想这个企业因环保问题受到查处,从而损害到他们自身的利益。第二种可能就是市政府已经下达了封口令。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证明这个企业真的有问题。 迂回战术失败,只有从正面突破了。 “打电话给市政府,通知他们我们马上到俊岭了。”陆渐红一边向车上走一边安排。 到达俊岭市政府的时候,市长梁万崇已经带着几个人在门前守候了。 陆渐红下了车来,梁万崇迎上来热情地与陆渐红握着手,道:“陆秘书长,来俊岭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到路上去接你们啊。” 陆渐红笑道:“那可不敢当啊。” 梁万崇也笑道:“陆秘书长,天要黑了,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你还是第一次来俊岭吧?请你尝尝俊岭的土特产。” “恭敬不如从命。”陆渐红并没有拒绝,他也不指望现在就能让梁万崇现在就带自己到格纳斯去,即便是去了,也不可能有什么效果,倒不如在酒桌上探探梁万崇的口风。 一行人等在梁万崇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市政府招待所而去。 在招待所的君子厅里,除了梁万崇之外,还有一位常务副市长和两名副市长陪同,在很友好的氛围里吃了晚饭。饭桌上,梁万崇和陆渐红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此行的目的,所以陈涛和杜芳芳也是不谈此事。 晚饭结束后,已经是七点多钟了,梁万崇道:“陆秘书长,饭后要不要娱乐一下?” 陆渐红婉拒道:“坐了一天的车,很累了。” 梁万崇笑道:“陆秘书长在俊岭要待几天吧?有的是时间,那就先休息,明天再安排。” 梁万崇本是要把陆渐红等人的住处安排在宾馆的,不过在陆渐红的执意下,便在招待所开了几个房间。梁万崇亲自把陆渐红送进了房间。 官场上就是这么奇怪,论级别,梁万崇是正厅,比陆渐红要高一些,可是由于陆渐红是从省里下来的,梁万崇却表现得很尊敬。 正文 新思路 对此,陆渐红很坦然,道:“梁市长,真是麻烦你了。” 梁万崇笑道:“省里来的领导,我可不敢怠慢,要是招待不周,高省长怪罪下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梁市长言重了。”陆渐红笑道,“不知道梁市长有没有晚睡的习惯,如果有的话,不如咱们聊聊。” 梁万崇笑道:“这么早我可睡不着。” 陆渐红散了根中华给梁万崇,然后道:“梁市长,我这次和省环保厅的同志到俊岭来,是受了高省长的指示的。” 梁万崇稍稍坐直了些身子,道:“陆秘书长请说。” “实不相瞒,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件事,就是格纳斯的污染问题。”说到这里,陆渐红停了下来,看着烟雾后梁万崇的脸,想看着一些什么东西。 “陆秘书长,你既然开门见山了,我就说两句,先声明,可不是为格纳斯穿什么漂亮衣服。”梁万崇长叹了一声,道,“俊岭的经济在全省向来排名垫底,这几年积极响应省委号召,强攻招商引资,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这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引来了格纳斯化工实业有限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格纳斯已经成为俊岭的支柱企业。化工行业向来忌禁较多,污染问题也一直是省政府所紧盯不放的,半月前省环保厅曾来过一次,可是不知为什么匆匆离开了。我知道,有些居心叵测之人看不得格纳斯的发展,所以恶意诋毁。在这里呢,我不为格纳斯说一句好话,事实胜于雄辩,明天,我会亲自陪同陆秘书长到格纳斯视察工作,看看到底是不是存在污染的情况。” “梁市长,谢谢你的理解,当然,我也希望格纳斯真的没有污染,各项环保指标都达到指标,真正做到健康发展。”陆渐红的言下之意,如果格纳斯存在污染等环保方面的问题,绝不会手软。 陆渐红的意思,梁万崇理解得很透彻,道:“那我明天早上过来,秘书长,你好好休息。” 梁万崇这“好好”两个字说得很重,陆渐红淡淡一笑道:“那我就不送了。谢谢梁市长的招待。” 梁万崇走后没多久,陆渐红想到范学平在俊岭时受到的待遇,立即将众人召集到自己的房间,开了个短会,要他们晚上不要出去,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陆渐红说得很凝重,他既然把人带出来了,就要安安全全地带回去。虽然感觉严重了一些,但有所防范总是不会错的。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庞小顺跟陆渐红住在了同一个房间。一夜安然无事,没有人敲门,也没有人塞恐吓信过来。在梁万崇的陪同下,到招待所吃了早餐之后,陆渐红道:“梁市长如果有事的话,随便安排个人带路就可以了。” “陪同陆秘书长可是我的责任啊。”梁万崇笑道。 有梁万崇的陪同,进入格纳斯就容易多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格纳斯的董事长丁铁亲自迎接,梁万崇为双方作了介绍,陆渐红提议到厂区看一看。 陆渐红在郦山的时候整治过钢铁厂,对污染小有心得,但是比起环保厅的两位处长,专业性就差得不是一点两点了。昨天下午的时候,就对格纳斯周围的土壤、水和空气进行了样本采集,经过晚上的初步化验,都达到了标准。在厂区的观察,陆渐红只是走马观花,一切都交给了环保厅,一个多小时后,观察进入了尾声。陆渐红向陈涛投去询问的目光,陈涛摇了摇头。 中午,在俊岭大酒店吃了饭,丁铁也参与了陪同,气氛很友好,梁万崇的脸上也带着由衷的笑意,从表面上看来,这次调查似乎到此就要结束了。 吃完饭,在回招待所的过程中,陆渐红表示下午就离开俊岭,梁万崇心情很好,强烈要求陆渐红再留一晚上,好好玩玩。 陆渐红抹不开面子,只好答应了他。 由于中午酒喝得不少,梁万崇便没有多待,把陆渐红送进了房间便离开了。 睡在床上,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一封封的上访信,说到格纳斯的污染问题,言之凿凿,不似有假,可是为什么对厂区和周边调查之后,一点问题都没有呢?是不是自己疏忽了什么?可惜信件都是匿名,无法找到当事人,不然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想了一阵子,丝毫不得要领,陆渐红只有作出检举情况不实的决定。在作出这个决定的同时,陆渐红也有着很大的疑惑,既然格纳斯不存在污染,那范学平他们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受到恐吓呢?恐吓他们的如果不是梁万崇,又会是什么人呢? 怀着这种疑惑,陆渐红将陈涛和杜芳芳叫到自己的房间,问道:“两位对这次调查有什么看法?” 陈涛道:“从表象上来看,格纳斯的厂区以及周围的环境各项指标都达到了排污标准,以我的经验来看,做到这样非一日之寒,是需要从源头做起的。” 陆渐红皱眉道:“这么说,问题不是出在企业身上,而是在信访件上?” “也不尽然。”没有发表意见的杜芳芳忽然开口了。 陆渐红沉声道:“说说看。” “格纳斯是生产重铬酸钠,重铬酸钾和三氧化铬,所排放的废水、废气和废渣是环境中的主要污染源,在调查过程中,正如陈处长所说,格纳斯的环保措施非常到位。说起铬渣,秘书长可能不是太了解,它要想造成污染,途径很多,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露天堆放,受雨水浸湿,所含的六价铬被溶出渗入地下水或进入河流、湖泊中,就会严重污染环境。” 陆渐红的眼睛一亮:“这么说,污染的地点并不一定就是在这里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陆渐红想了想道:“陈处长,你带上李华进行以黑沟县为重点的外围调查。杜处长,你和林新平一起再去一趟格纳斯,问清他们铬渣的处理方式以及处理地点,然后跟陈处长一同调查。” 正文 大补汤 陈涛和杜芳芳立刻展开了行动,临出门时,陆渐红叫住了陈涛,道:“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俊岭市不会没有防范,鉴于范学平所遇到的情况,此行可能会有危险,让庞小顺跟着你去吧。” “秘书长,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当然跟梁万崇一起。你不用担心我,跟他在一起,他明着是不敢乱来的。”陆渐红笑着说道,“他是个干部,又不是流氓。” 两路人马分头行动,陆渐红则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坐等梁万崇的到来。 天快黑的时候,梁万崇到了。 一进来,梁万崇就连连道歉:“秘书长,不好意思,怠慢了。” 陆渐红笑道:“梁市长这么客气,我睡了一觉,刚刚醒。” 梁万崇道:“陆秘书长很少来俊岭,今晚带你观光一下,对俊岭有个好印象,在省里还请秘书长多说些好话的。” “梁市长千万别这么说。”陆渐红穿上了鞋子道,“你的级别可比我高哦。” 梁万崇听在耳里很舒服,道:“咦,陈杜二位处长呢?” 陆渐红笑道:“他们啊,早就忍不住自己跑出去玩了,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行活动吧。” 梁万崇略有深意地冲陆渐红笑了笑,道:“那我们走吧。” 去的地方叫“好极”土菜馆,表面上看来平淡无奇,装修也很普通,但是菜肴却全是珍稀动物,地上跑的穿山甲,空中飞的白天鹅,水里游的鳄鱼肉,配上茅台酒,这顿饭可是下了血本了。 陆渐红诧异道:“梁市长,这些东西可都不是一般的东西啊。” 梁万崇淡淡道:“招待的人不同,规格也就不一样啊,等一下还有一道特别的菜。”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又是什么珍奇动物呢。吃这些东西,真是罪过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菜一上来,陆渐红差点没吐了,一个瓷盆子里居然放着一个婴儿! “你比我第一次好多了,我直接就吐了,不过这东西可是大补。”梁万崇笑道,“放心,不是活的,是死胎,特意为你准备的。” 陆渐红忍着胃里的翻腾,嘴里却是酸水直泛,咬着牙道:“梁市长,呕……”话说一半,陆渐红赶紧捂住了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胃里冲上来了。 “你当是炖母鸡就行了。”梁万崇伸手舀了一勺汤在陆渐红的碗里。 “我……”陆渐红只说出一个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卫生间,只听到里面呕声不断,看来刚刚吃的东西全部还原了。 梁万崇在盆子里折了一截,摇了摇头,低声笑了一句:“土包子。” 这时,梁万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电话,梁万崇的脸色忽然间变了,看着卫生间的方向低骂道:“不识好歹!” “怎么办?”对方说道。 “给他们点好看,不要露出马脚。”梁万崇淡淡道,“记住封他们的口。” 陆渐红在卫生间翻江倒海了一阵,这才软着腿回到桌上,擦着汗道:“梁市长,让你见笑了。” “第一次嘛,正常,多吃几次就好了。”梁万崇的语气里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陆渐红差点再次吐了,连喝了几杯开水,这才好过一些。 梁万崇道:“陆秘书长,这次针对格纳斯的调查有定论了没有?” 梁万崇的突兀提问让陆渐红微微一怔,语气间的不善使得陆渐红心中一惊,难道他有所察觉了?不过转念一想,察觉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在他的一亩二分地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如果不知道,那恐怕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陆渐红坦然道:“这件事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梁万崇嘿嘿笑了几声,道:“秘书长,喝酒。” 刚才那种融洽的气氛不觉间变得有些火药味了,两人都是暗有心事,虽然杯来杯去,但是意却不在酒了。 忽然,两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同时震了起来,两人互视一眼,梁万崇拿起电话,走了出去。陆渐红也拿起电话,走进了卫生间。 “梁市长,情况不妙,里面有个很能打的,我安排的人被打惨了。”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梁万崇低骂了一声,“都撤回来,别让他们看出身份。” “啊!”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手机便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梁万崇听到一个人道:“梁市长不一般,不过市公安局的身手就差了一些。” 梁万崇眼前一黑,手机差点没掉到地上,还想说话的时候,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回到厅里,陆渐红已经接完了电话,神情很是轻松地看着梁万崇道:“梁市长,怎么了?补多了?” 陆渐红的讥讽毫无掩饰,梁万崇板起了脸道:“陆秘书长,你一定要跟我过不去?” 陆渐红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省里交待吧。” 刚才陆渐红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陈涛打来的,他们在黑沟县半塔乡有所收获。经过一下午的了解,半塔乡有两位村民死于铬中毒,经过对土壤和饮用水的样本化验,发现铬严重超标。由于天黑,准备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查找源头。另外,遭受到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不过由于庞小顺的存在和村民们的帮助,他们一行并无危险。在陈涛放下电话之后,庞小顺的电话也打过来了,已经弄清那伙人的身份,俊岭市武警大队的。 听了陆渐红公事公办的话,梁万崇的脸上陡然罩上了一股黑气,双掌在桌子上一拍,猛地站了起来,泰山压顶一般地说:“陆渐红,你是存心作对?” “梁市长,你也太没有风度了吧?”陆渐红淡淡道,“与其在这里跟我发火,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做好善后处理。” 梁万崇冷笑了一声说:“你这倒是提醒我了,俊岭好进,不好出哇。” “省政府副秘书长如果在俊岭出了事,你这个市长也逃避不了责任,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陆渐红不动声色,不过也有一丝担心,这家伙要真是狗急跳墙,还真难说不出点什么事。 正文 轻重得失 梁万崇缓缓坐了下来,他的心里也在考虑轻重得失。现在有几种处理方式,第一,把陆渐红一行留下来。不过难度不小,那个能打的小子就很难搞得定。而且后遗症很大。退一万步来讲,就是陆渐红等人被封口了,以后难免还会有人来查,难道来一个杀一个?这显然是行不通的。第二,任由陆渐红将污染案向省里上报。铬中毒已经有人死了,这么一捅,他难辞其咎。另外,滥用警力,威胁省里工作人员,这个罪名也不轻啊。第三,向陆渐红低头,求情,将污染案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另外,取得他的原谅。 这三种方案在梁万崇的心头闪来闪去,第一种第二种对自己无疑都极为不利,可是第三种却太落面子了。 陆渐红神情淡定地看着梁万崇,像是在提醒梁万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决定很重要啊。” 此时的梁万崇是最纠结的,在俊岭他虽然不能一手遮天,但也是呼风唤雨之辈,没想到在陆渐红面前吃了个超级大瘪,留也不是,放也不是,搞不好还要自损颜面去哀声求情,这心情极度悲催。 这时,梁万崇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看号码,梁万崇连接的心思都没有了,响了几声后,梁万崇才抓起电话,道:“马老弟,你好。” “梁哥,我可是寻吃的来了。”马骏笑道,“我跟你弟妹刚从燕华回来,路过俊岭,特意找上你梁哥,可不能驳了我的脸面啊。” 梁万崇此时正是焦头烂额,哪有心思接待啊,转过身低声道:“马老弟,我现在正有着事,下次吧。” “一大晚上的,还这么忙?梁老哥你可真是够日理万机的啊。”马骏也不以为意,道,“既然你没空,那就不用过来了,我已经到‘好极’土菜馆了。” 梁万崇微微一愣,耳边已经听到了马骏的说话声:“那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门并没有关,这边电话刚挂了,梁万崇便看到了马骏从门前走过。 尴尬!一万分的尴尬! 十秒钟之前还说自己有事,十秒钟后就在饭店遇上了,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马骏也是微微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梁市长,招待贵客呢?”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陆渐红一眼,又是一愣,陆渐红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笑道:“你好。” 显然两人都认出了对方,马骏笑着向陆渐红握了握手道:“上次错过了很你接触的机会,很是遗憾啊。” 陆渐红也是微微一笑,道:“同感。”又向马骏身后的高雅笑道:“你好。” 此时陆渐红还不知道马骏的身份,不过梁万崇倒是看出了些什么,他们两人似乎有着惺惺相惜之感,这对于跟马骏关系很好的他来说,会不会是个机会呢? 想到这里,梁万崇道:“马市长,实在不好意思,你先坐,我再去点几个菜。” 出了门,梁万崇马上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马骏:我有麻烦,帮我向陆渐红求情。 马骏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神色不变,心中却极是为难,这梁万崇不知捅了什么娄子,自己跟陆渐红到现在不过见第二次面,凭什么认为他能给自己这个外省市长的面子? 陆渐红听梁万崇称呼马骏为市长,不过江东省并没有这么个人,料想是它省的,笑道:“马市长不知在哪里高就。” 马骏笑道:“惭愧得很,虽说是南江,不过离俊岭并不远,一县之隔,楚湖市。” 陆渐红肃然起敬,道:“楚湖可是南江诸市之翘楚啊。” 马骏笑了笑:“我这个市长捡的是现成的,对了,陆秘书长到俊岭来是公干吧?” “一点小事。”陆渐红轻描淡写道。 “小事?能有多小?”马骏内心嘀咕着,小事就让梁万崇乱了方寸了? 不过见陆渐红不愿透露,马骏自然不会再作试探,笑道:“这些日子在燕华,一直听高兰提起你。” 不可能吧。高兰跟自己的关系可是见不得光的,她敢乱说?这一回,陆渐红是想错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陆渐红无疑是优秀的,高兰一直引以为傲,可是她却不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堂而皇之地去自豪。当遇上高雅这个多年不见的堂姐时,她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高雅对陆渐红的印象不错,可是当她知道高兰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一方面她为高兰感到可悲,另一方面又不耻陆渐红的为人,不过马骏倒是能够理解,男人嘛,谁不想有个三妻四妾? 不过看着马骏含而不露的笑意和高雅稍有些不耻的冷淡,陆渐红的心里微微一凉,看来他们是真的知道了。不过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们毕竟远在楚湖,他担心的是,万一高福海知道了,那就***大条了。 马骏这时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又摇了摇头,示意这事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陆渐红这才稍稍放了点心,不过在面对马骏的时候,陆渐红就有点不自在了。 等了片刻,并不见梁万崇过来,倒是服务员上来把桌子收了,重新摆上,跟着便照着刚才的菜重上了一份,当然,那份婴儿烫还是算了,免得陆渐红再把吃的喝的全都归位了。 菜上齐了,陆渐红接到梁万崇的电话,说他临时有点事,到市政府那边去一趟。 陆渐红心中冷笑,那边有庞小顺和一帮护着他们的村民,倒是不用担心。至于这边,马骏跟梁万崇的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自己跟他在一起,也不必担心他搞什么鬼。至于梁万崇本人,陆渐红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他这次来主要是调查污染情况是否属实,倒并非要办他的事,这个上级领导说了算。 所以,他也就安下心来,跟马骏边喝边聊,甚是投机,抛开他是高兰的堂姐夫不谈,两人不少政见都很相投,对于为官的思路也比较一致,所以谈的很是开心,倒真如梁万崇所想的那样,惺惺相惜了。 再者,二人不在一省工作,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说起话来并无禁忌,能够畅所欲言,自然是心怀大开。 正文 佩服佩服 吃完了饭,二人谈兴不增反增,感情也在这一顿饭中得到了加深,陆渐红道:“马市长,难得我们能一见如故,虽然是在俊岭,却也是在江东,我作为主人,要留你一晚,走,到俊岭宾馆开房去。” 马骏心头寒了一下,开房这个词用得也太不合适了吧? 席间高雅一直没有开口,不过她也是体制内的人,见陆渐红谈吐不俗,心想,难怪兰妹子对他一见倾心,确实有令人心动的本钱,所以对于陆渐红的提议就没有反对。 开了两间房,马骏谈兴甚浓,另外他还在想着梁万崇拜托他的事,便让高雅先回房休息,他则去了陆渐红的房间。 在去房间之前,他先打了个电话给梁万崇,想要说情,至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吧? 与梁万崇结束了通话之后,马骏也有为难了,这可不是件小事,陆渐红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吗?再说了,即便陆渐红放他一马,对省里又怎么交待? 进了陆渐红的房间,马骏笑道:“刚才老婆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兄弟,很佩服你。”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佩服什么?” 马骏笑着看了门外一眼,将门关上,低声道:“高兰可是个大美人,听她姐姐说,追她的人超过一个排,却被你这个有夫之妇摘了。正应了一句老话,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啊。” “这叫什么话?”陆渐红的眼睛瞪起来了,脱口道,“这个你也知道?” “嘿嘿,你放心,虽然这个小姨子美艳绝伦,不过我没什么非份之想。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跟高省长提这件事的。”马骏微笑道,“正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被人揭穿老底,陆渐红有一丝被戳穿的恼火,不过他却在马骏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很显然,后面那句话是有所指的,便道:“马市长的话很有玄机,请明示。” 马骏下面的话是重点了,他也在想用什么柔和的方式帮梁万崇的忙,而不至于引起陆渐红的反感,不然帮了倒忙就过意不去了。再说了,自己毕竟是个外人。 马骏轻轻一笑,道:“渐红,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是否赞同,说得牵强一点,咱们也算得上是兄弟,对不对?” 陆渐红见他说得转弯抹角的,便道:“老大,论级别,你比我高,论年龄,你比我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同不同意我们是兄弟?”马骏抓住了这一点。 “算,算。”高兰和高雅是姐妹,陆渐红跟马骏勉强也算得上是连襟,陆渐红感觉这兄弟做得有点荒唐。 “那就好。”马骏笑了起来,说,“既然是兄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在说之前,我先声明一点,如果有什么不中听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么一说,你爱听就听几句,不爱听就扔一边。” 马骏一再强调这一点,其罗嗦程度不亚于唐僧,陆渐红实在忍不住了,爆了个句粗口:“我日,你到底想说啥?” 马骏这才道:“梁万崇是我的朋友,这个人其实不错,俊岭跟楚湖靠得很近,这几年的发展我也看在眼里,进步很大,这与如果有可能的话,放他一马吧。” 陆渐红怔了一下,其实在马骏转弯抹角的时候,他便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些,不过马骏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一个外省的市长来指手划脚,你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吧?但是考虑到马骏的一再声明以及两人之间的“连襟”关系,陆渐红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道:“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陆渐红的反应在马骏的意料之中,如果他轻率地表态,根本不符合他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自己也会觉得他不是个成熟的官员,便道:“他的事情大不大,我不清楚,不过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他到这个位置上也不容易,能放就放一放吧。” 马骏的这句话说出了梁万崇的心声,也说进了陆渐红的心里,大家都不容易,不过这件事的始末他并不清楚,所以只是沉吟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要看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了。这样吧,一会我找他谈一谈。” 马骏轻吁出一口气,道:“谢谢老弟给我这个面子,你不会怪我管得太宽吧?” 马骏说出这句话,陆渐红心头的一点不爽也就散了,笑道:“大家兄弟嘛。” 兄弟!嘿嘿,兄弟! 两人相视一笑,这兄弟的含义尽在这一笑之中。 马骏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多留几天,到楚湖去找我。” “有可能的话,一定会叨扰的。”陆渐红笑着将马骏送出了门,又互留了手机号码,这才散去。 回到房间,陆渐红等了一会,估摸着马骏已经打过电话给梁万崇了,这才拨了梁万崇的电话,道:“梁市长,我在俊岭宾馆五一八房,有空过来聊聊吗?” 梁万崇的态度很端正,语气间有点激动,显然马骏已经通知了他,道:“有空有空,我马上过来。” 梁万崇很快就到了,房间的门虚掩着,轻敲了门,听到陆渐红的回应之后,梁万崇推门而入。 陆渐红扔了根烟给梁万崇,态度之间并无丝毫倨傲,道:“梁市长,这么晚还让你过来陪我聊天,真过意不去啊。” 这话如果换了白天说,梁万崇说不定还有些意见,但这个时候听在耳朵里,却满不是个滋味。刚才马骏在电话中转达了陆渐红的意思,要他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此时的他是万万不能开罪陆渐红的。如果没有马骏的插手,他还有放手一搏的可能,但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配合一途。所以梁万崇端正态度,道:“秘书长是在给我机会,我为之前的不冷静而对你的冒犯而道歉。” 第四七○章 陆渐红笑了笑,道:“梁市长,有一点你不要误会,我无意针对哪一个人,只是受高省长的安排对格纳斯的污染情况作一个充分的了解,所以我需要知道整个事件的始末,这样才有利于我对局势的判断。请梁市长说说吧,一定要实事求是。” 正文 知无不言 所谓局势的判断,自然是有没有开脱的可能,这一点梁万崇是很明白的,便点着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梁万崇的叙述下,陆渐红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格纳斯化工实业有限公司于四年前落户俊岭,用了一年的时间建成投产,三年前梁万崇由常务副市长提拔为市长。当时梁万崇主抓经济,所以对格纳斯知根知底,对于环境保护这一块要求很高。格纳斯也确实按照梁万崇的要求对环保这一块做得很到位。这一点,陆渐红在考察的过程中已经领会到了。事情出在一年前,由于黑沟县距离市工业开发区很近,所以在黑沟县专门建立了一个铬渣处理厂,没想到拖运铬渣的过程中,在黑沟县发生了翻车事故,幸好离当地群众饮用自来水水源地很远,没有对群众饮用水安全造成影响,也没有发现铬渣污染造成人员伤亡。由于没有伤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铬渣中所分离出来的六价铬,对环境有持久危险性,接连的雨水天气,加速了铬渣的分离,不断有一些牲畜莫名其妙地死亡,现在还死了两位村民。 说完这些,梁万崇便闭上了嘴,静等着陆渐红的回音。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想了很久,才道:“梁市长,如果不出现死人的情况,处理起来相对要轻松一些,可是现在死了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在这件事上,你至少也得负一个领导不力的责任。” 其实陆渐红心里很清楚,梁万崇作为一市之长,已经很尽职了,企业方面的环保都做得很到位,这一次的铬中毒完全是偶发事件,错就错在当时发生事故时没有很好地解决后顾之忧,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不过死人的情况在上访信里并没有说明,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进行处理,这证明并不是完全知情的人写的上访信,难道是政敌的手段? 当然,这些与陆渐红无关,事情解决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赔偿到位,封住死者家属的嘴,然后将六价铬的隐患解决掉,一切都没有问题。毕竟这样的偶发事件与恶意污染是两个概念,性质也完全不同,严格说来,这是件可大可小的事。 陆渐红心中有了打算,但是话却要说得严重些,既然要给个人情,也得做足了,体现出事情的难度,不然随便来个毛毛雨式的人情,还不一定落好。 梁万崇点头道:“我也是一时糊涂,想把这个情况瞒下来,可是弄巧成拙,一发不可收拾了。陆秘书长,我真是后悔啊。” 陆渐红沉着脸,摆足了省政府领导的威风,道:“梁市长,我觉得这不是你一时糊涂,是你没有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啊。” 这话有点严重了,梁万崇摆着手道:“陆秘书长,谁不想当个好官,谁不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呀,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在俊岭,我是一心求发展,一心为百姓谋利益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来的时候,陆渐红就对俊岭留意观察,凭心而论,俊岭的发展虽然比不上准安,比不上湖城,更比不上燕华,但也并非传言中的那么落后,大致的发展方向还是很进步的,基本上能跟得上省委省政府的发展格调,这也说明俊岭市委市政府还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还是干出了一番成效的。正如梁万崇所说,如果没有这件事,他最起码算得上一个称职的市长。所以陆渐红动了恻隐之心,人走上正厅级干部真的很不容易,况且马骏也说他是个能干事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陆渐红道:“梁市长,首先你的态度要端正,对于死者的赔偿一定要到位,后续的补救措施更要到位,不能再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出现死伤。省里那边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听了陆渐红的话,梁万崇喜出望外,感动地说:“陆秘书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陆渐红轻叹了一声,道:“大家都不容易。” 梁万崇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放心,该我负的责任我会承担,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我记在心上。” 陆渐红笑了笑,说:“这些话就要说了。” 梁万崇道:“那我就不打扰了,现在我就到黑沟去看望死者家属。” “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陆渐红心中这么想着,便提醒了他一句,“梁市长,这一次的上访你应该考虑一下。” 陆渐红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话不能说得太白,不然会有挑拨之嫌,一切都靠他自己去思考了,相信以一个厅级干部的智慧,不难想出其中的猫腻。 梁万崇略微愣了一下,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郑重地说了一声:“陆秘书长,谢谢。” 这一声“谢谢”所包含的意思,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在俊岭,陆渐红又待了一天。梁万崇在赔偿方面做得确实尽心,昨晚以慰问的名义连夜到农户家更是让死者家属感动得痛哭流涕,很快达成了赔偿协议。不过农户毫无过激的态度证明了陆渐红的猜测,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在操控,只是手段不怎么高明,并没有了解到真实情况。如果把死了人的情况捅上去,事情可能就没有这么顺利了,农民还是比较朴素的。 当天下午,陆渐红婉拒了梁万崇的挽留,回到了燕华。到燕华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在一个小饭店里,陆渐红请大家搓了一顿,饭后,陆渐红将陈涛和杜芳芳叫到一边,面授机宜,要他们实事求是撰写调查报告,不过在黑沟县的污染事件中要注意些措辞。 陈涛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好地领会了陆渐红的意图,将一份调查报告写得极为中肯,难得的是他根本没有对陆渐红的意思产生疑义,是个典型的少说话多干事的人,让陆渐红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正文 事实基础 第二天一早,陈涛便将写好的调查报告送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简单看了一下之后,陆渐红很满意地说:“陈处长,谢谢你了。” 一番客气之后,陈涛离去。 快八点的时候,高福海施然来到,见到陆渐红微微有些惊讶,前后三天的功夫,这件事就办完了? 陆渐红起身道:“高省长。” 高福海点点头,一边向里面走一边道:“查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拿着那份调查报告,跟着走了进去,汇报道:“高省长,这是调查报告,您先看一下,看完了我再补充。” 高福海接过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波澜不惊地道:“说说事实情况吧。” 陆渐红心道,生姜果然是老的辣,一眼便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不过陆渐红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像高福海这种成了精的人,瞒也瞒不住,不如实话实说。 陆渐红道:“报告中所说的都是实情。这一次,环保厅的陈、杜二位处长尽心尽职,本着高度负责的原则,对格纳斯厂区以及周边环境的空气、水质和土壤都进行了规范的采样分析,结果是各项指标都完全达标。不过污染还是存在的。” 陆渐红将污染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点出了有这样的结果,并非不重视环境保护这个主观原因,着重介绍了俊岭市市长梁万崇如何采取补救措施,如何对受污染的群众负责的情况。最后,陆渐红道:“当然,梁市长在这件事要承担领导责任,毕竟是在他的辖区内出了这样的事。” 高福海将报告放到桌上,直视着陆渐红,道:“你这番话很有为梁万崇推托的意思啊。” 陆渐红不由正了正身子,道:“这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的。” 高福海心如明镜,信访与调查的结果情况不一样,调查中提到了死人,信访件中却压根没有,这种现象对于他这种官场智慧极高经验极丰富的老手来说,一眼便看透了,信访只是个表象,其内涵仍然是政治斗争。从他的内心来说,是不喜欢这种斗争的,虽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官的地方就有争斗,但他身居高位,层次不一样,他还是希望看到团结一心,把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如何发展经济上。俊岭,这两个字不仅仅代表着一个城市,在江东省,还代表着落后。像这样的地方,不注重发展,反而开展斗争与自我斗争,这种现象是令人担忧的,也是要不得的。无论是明争,还是暗斗,无论是谁胜谁负,最终的结果都不利于其发展。这几年,俊岭的发展有所抬头,各项指标也有大幅提升,这是一个好苗头,是要保持下去的。梁万崇主管经济,其贡献不可磨灭。 诚然,通过陆渐红的汇报可以知道,在这件事上,染万崇是有过错的,但这是客观原因。所以高福海沉吟半晌才说:“是人就会犯错误,根据情况来看,这个错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句善莫大焉,基本把这个调调定下来了。陆渐红松了口气,道:“高省长,那我先出去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目光却留在了已走出去的陆渐红的背影上,这一次,他之所以放过梁万崇,一方面是出于对梁万崇的保护,但更大的原因是看着陆渐红的面子。一个副省长给协助自己工作的副秘书长面子,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发生了,不为别的,只为了高福海觉得欠陆渐红一个情。当然还这个情还是就事论事的,违反原则了那肯定不行。 陆渐红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高福海放梁万崇一马,没想到这么顺利。事实上,他帮梁万崇的初衷也只是觉得梁万崇如果因为这事而下去了,会很可惜,倒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可以说,他是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的,这件事梁万崇固然有错,却错不致死。 另外,陆渐红还有点为梁万崇抱屈。这几年,陆渐红一步步走上来,虽然在外人看来一路坦途,其实个中滋味,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知晓详情,用“崎岖”来形容并不为过,所以他对有人借机拿这个说事,想推倒梁万崇有点不爽。这种感情是很奇特的,如果不是来俊岭,他连梁万崇长啥样都不知道。当然,这其中,马骏也有一份人情。如果没有他这个界外人对梁万崇有个中肯的评价,陆渐红也不会对梁万崇有直观的认识。 不管怎么样,此事到此告一段落,俊岭的政治斗争不会因此而才刚刚开始,也不会因此而跟着结束,当然,这就不是他陆渐红所操心的事了。 这一阵子基本没什么事,高福海没啥动静,陆渐红也就乐得轻松,趁着这段时间,把省政府里里外外的情况摸了一遍,跟秘书长古月的关系也熟络了不少,乔卫刚这个人很不错,陆渐红跟他来往多一些。 在此过程中,陆渐红没有忘记赵学鹏的嘱托,一直在观察建设处的副处长黄诗铭。经过侧面的了解,黄诗铭,现年二十五岁,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后直接安排在省办公厅工作,四年的时间便爬上了建设处副处长的位置。黄诗铭的工作能力一般,这是乔卫刚说的。高福海分管住房和城乡建设工作,陆渐红对这一块自然有所涉足,不过此时已快是年底了,高福海并没有交待他什么工作,陆渐红也就没插手,毕竟他初来乍到,对情况不怎么了解,而且省里下文的时候,分工很明确,除了协助副省长高福海的工作以外,并没有兼任什么别的职务。所以陆渐红只能以迂回的战术对黄诗铭进行侧面的观察,由于接触不多,并没有一个全面的概念,当然询问别人也只有从不在意的情形下旁敲侧击,毕竟这是不怎么礼貌的行为。 正文 夸张的示好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二月底,时隔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第二场雪。隔着明净的玻璃窗,享受着空调欣赏雪景,是种很美妙的感觉。不过这种心情便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安然打来的,透露了一个消息,当陆渐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李昌荣打算年底人事调整的时候,让她任洪山县县长。理由是安然对洪山的情况比较熟悉,有这个能力继续进一步发展洪山的经济。 安然当时就予以婉拒了,表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驾驭局面。 陆渐红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联系上李昌荣在对待柳悦娜的态度,难道是他在向自己示好?可是这个示好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宣传部副部长任职县长?简直就是扯淡。 “安然,你拒绝得对。”陆渐红肯定地道,“我支持你。” “人家都喜欢自己老婆能提拔,你倒好,巴不得老婆被降职。”安然故意埋怨道。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老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李昌荣摆明是想推你上位,让我欠他一个人情啊。” “你以为我是傻瓜啊,他李昌荣的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虎公无犬妻嘛。”安然噗哧一笑道,“他可是盯着赵叔的关系的。” “你能明白就好了。”陆渐红笑道,“燕华的雪好大,地都下白了。” 安然低声道:“老公,我想你了。” 最近一段时间,陆渐红虽然不忙,但是需要协助高福海处理一些日常事务,闲得离不得,有一阵没回家了。听着安然暧昧之极的声音,小陆渐红顿时有抬头的迹象,火烧火燎地压着喉咙说:“臭丫头,你这是诱惑我呢?” 安然很得意自己的引诱成功,吃吃笑着说:“天冷,很久没有洗衣服了。” 陆渐红的心里跟个猫挖似的,抓耳挠腮地说:“你给我等着,回头看你不求饶。”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是在咬着牙发狠的,声音不免大了一些,被里面的高福海听在耳朵里,不由会心一笑,心里暗想,风华正茂的岁月已经离已远去了,便在里面道:“小陆,你进来一下。” 陆渐红一听高福海的召唤,赶紧低声道:“有事了,一会再聊。” 屁颠颠地跟了进去,道:“高省长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这一阵子跟高福海的关系进展不小,高福海对陆渐红也有了一个具体的认识,工作以外,是把他当晚辈看待的,笑道:“小陆啊,有一阵子没回去了吧?” 陆渐红嘿嘿笑了笑说:“跟着高省长做事很有干劲。” “少卖乖了。”高福海摆手一笑,说,“后天周末,放你两天假,回去跟老……孩子亲热亲热。” “老婆”两字已经到嘴边了,硬生生咽了回去,说完这句话,高福海不由出了一后背虚汗。 “跟孩子有什么好亲热的。”陆渐红还在想着安然说洗衣服的事,随口一说,话说出来,才觉得这话歧义很大,赶紧解释道,“高省长,我的意义是跟老婆亲热比跟孩子亲热重要。” “不对,不对,是跟孩子亲热没跟老婆亲热重要。”陆渐红越说赵乱了。 “下班了!”高福海偏开脸去,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是不住乱颤的肩膀已经将他出卖了。 陆渐红出了个大丑,兔子般逃了出去,高福海这才放声笑了出来,刹那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 下班半小时后,陆渐红接到了赵瑾打来的电话,语气间极度诡异:“哥,吃饭没?” 陆渐红虽然一直把赵瑾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但一声“哥”却叫得他全身发毛,她可从来没有在陆渐红面前叫过哥。 反常,极度反常。 上一次赵瑾在送陆渐红的时候说,如果陆渐红找"qing ren",她算一个,这句话记忆犹新啊。赵瑾活力四射,青春洋溢,极具诱惑,对于陆渐红这种久不识女人滋味的压抑男来说,具有超强的杀伤力。陆渐红可不想因为“把”了赵瑾,而被赵学鹏五马分尸,便很坚决地道:“吃过了。” “可是我还没吃呢。”赵瑾在电话的声音显得妖娆而凄惨。 “那就回家吃。”陆渐红不为所动。 “外面雪下这么大,天又这么黑,你忍心?”赵瑾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 陆渐红举手投降:“说,你想怎么样。” 赵瑾大获全胜,大笑道:“来陪我吃饭,快点,上海路的那个肯德基店。”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不过燕华的夜色却迷人得紧,在街道的映衬下,飘飘洒洒的雪花就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 看着各店门前树立着的圣诞老人,陆渐红才知道,今天原来是圣诞节。 圣诞节到了,气氛很浓烈,随处可见的圣诞老人和圣诞树,更加增添了节日的氛围。 中国人干嘛要过洋节呢?陆渐红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在路边的一个小店里买了一个挺可爱的袖珍圣诞老人。 上海路距离省政府并不远,陆渐红也没有打车,急匆匆出来的时候又忘了带伞,没走几步,雪便落了一肩膀。 街上的人群并没有因为大雪而减少,在街灯的笼罩下,依偎而行的情侣满眼皆是,倒是惹得陆渐红眼红不已,这个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老了。 走了十几分钟,赵瑾便打了三个电话来,催促他快一点,再迟一些的话只能见到一个饿死的赵瑾了。 陆渐红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温情,这时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周筱惠,不知道现在这丫头怎么样了,也该结了婚了吧? 到了那家肯德基店,便看到了临窗而坐的赵瑾。 赵瑾穿着件粉红的大衣,扎着马尾辫子,看上去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正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睛里有一丝茫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渐红悄悄走了进去,门前两个戴着小红帽的可爱女孩用变了味的“欢迎光临”来迎接客人的前来。 正文 剩蛋老人 “圣诞快乐!”陆渐红突然出现在赵瑾的背后。 赵瑾微微一惊,转过头,正好看到陆渐红手中举着的圣诞老人。 “送给你的。”陆渐红笑着说。 “谢谢。”赵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接过了礼物。 陆渐红已经习惯了赵瑾不失可爱的刁蛮,所以对于赵瑾偶尔表现出来的礼貌感到有些别扭,开着玩笑道:“快吃东西吧,瞧你饿的,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赵瑾的嘴角弯起一点弧度,道:“谢谢你陪我过圣诞节。” 陆渐红这才知道赵瑾叫自己来的目的,坐到了赵瑾的对面,笑道:“我是党员,可不信这些国外节日。” “切!”赵瑾撇着嘴,鄙视地竖了竖中指,露出了本来面目。 “女孩子做这个动作可是不雅的,回头我告诉赵叔去。”陆渐红恐吓道。 “我才不怕,妈可护着我了。”赵瑾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向路过的服务员道,“九号桌的东西怎么还没上啊?” 陆渐红由衷地为他们一家感到开心,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小瑾,你这么晚不回去,赵叔他们会担心的。” “我爸也是党员,可是也跟妈一起过圣诞,你这个人,一点情调都没有。”话没说完,赵瑾倒是先笑了出来,道,“哥,问你一个问题,考考你。” 在赵瑾面前,陆渐红不需要戴任何面具,很轻松,便托着腮道:“你哥我可是博闻广见,出题吧。” “请听题。”赵瑾笑着说,“请告诉我圣诞节的由来。” 陆渐红笑道:“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圣诞节也就耶酥节,意为耶酥的生日,对吧?” 赵瑾摇头道:“no,no,no,哥,你太out了,我来告诉你吧。” “以前,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有一个老人夜里出去上厕所,结果只剩下……”说到这,赵瑾的脸忽然红了一下,陆渐红顿时反应过来,意思是说老头被冻掉了老二,只剩下两个蛋蛋,所以以后就被称之为“剩蛋老人”。 “臭丫头,你学坏了。”陆渐红贼兮兮地说。 “跟你开个玩笑嘛。”赵瑾赶紧抓起刚刚送过来的鸡翅塞住了嘴巴,把多叫的一份也推到了陆渐红面前。 陆渐红喝着可乐,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关于“蛋”的笑话。说是有一位活了一百岁的老ji女和只有一个蛋蛋的嫖客办事,由于动作过猛,老妓归西,警察查验完毕,感慨地说道:“这可是血的教训,百年大妓,毁于一蛋啊!!”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赵瑾一直在偷看陆渐红,见他笑得古怪,还以为是在笑她,更是不好意思了,胡乱喝了几口可乐,一推盘子说:“我吃饱了。” 应赵瑾的要求,陆渐红陪着她逛街,美其名曰:陪美女逛街,那是他的荣幸。 雪仍然在下,在梦幻一般的灯光下浪漫之极,陆渐红缓缓地走在赵瑾身侧,却不由想起了往昔跟郎晶共度圣诞的美好时光,可惜,雪仍在,圣诞仍在,人却殊途。 正有些黯然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口哨声将他们包围,是几个打扮怪异的青年,很是非主流,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有两个鼻孔和嘴唇上还穿着圈圈。 陆渐红皱了皱眉,在他的眼里,他们只算是小孩子,懒得答理,不过陪美女逛街,自然要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更何况这还是他心中的妹妹? 一手拉起赵瑾的手,低声说:“别理他们。” 陆渐红的手很大,很宽厚,也很暖和,赵瑾的心在两手相触的刹那间似乎融化了。其实这仅仅是牵个手而已,而且还是无意识的,陆渐红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多。他不知道的是,赵瑾虽然有点大大咧咧,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随便的人,如果哪个男人在未经她同意的情形下牵她的手,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捂着命根子原地起跳,以便于被踢上去的蛋蛋下不来。 现在的事实情况就是,一个绿毛龟很轻佻地搭上了赵瑾的肩,嘴里说着:“美女,我……” 下面的话被一阵惨叫声所替代,只见那个绿毛龟双手紧抱老二,原地玩起了蹦极。 陆渐红实在无语得很,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瑾,这一招弹腿,果然歹毒。 另几个不干了,将两人团团围住,骂道:“小逼挺骚的嘛,不知道上了床是不是也这么有劲。” 陆渐红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冷冷道:“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路,自己扇自己十个嘴巴子,然后道歉。第二条路,我扇你们二十个嘴巴子,然后道歉。” 陆渐红是真的动怒了,在他的心中,赵瑾是他的妹妹,就等同于他的家人,侮辱他可以,但侮辱家人,绝对不行。 这件事,方志平本来可以责成秦所长办好,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深入到第一线去,这样才能显现出自己的忠心,所以他自己开着车,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街道派出所。在来的路上,他接到了霍东林的电话。原来霍东阁在医院里把这件事告诉了霍东林,方志平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让打人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街道派出所,秦所长赶紧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根烟。 方志平很满意秦所长的及时汇报,道:“秦所长,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现在带我去会会那小子吧。” 见到陆渐红的时候,方志平的烟差点掉地上了,陪着笑道:“陆秘书长,您怎么在这?” 对于他来说,陆渐红简直就像一个恶梦,上一次是他运气好,陆渐红大人不计小人过,没追究他,当然,祸根已经种下了,公安厅副厅长冯殿玉已经有了动他的打算,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方志平这个时候还没想到,打霍东阁的就是陆渐红,还以为他也是在为哪个人说情来了。 陆渐红淡然道:“是方局长啊,你来得正好,这一次你可得帮我。” 正文 秉公办理 方志平愣了一下,道:“陆秘书长,什么事?” 陆渐红仍然淡淡道:“赵秘书长的女儿遇到几个小流氓的调戏,我过去帮忙,被街道派出所以斗殴的罪名抓进来了。” 方志平心头猛地一震,嘴上的烟缓缓掉落。 赵秘书长的女儿?我的个妈呀,秦必林这***怎么总是给我惹麻烦,不去拍马屁倒也罢了,还主动去得罪,这不***添乱吗?当下表态道:“陆秘书长,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找秦必林的麻烦去。” “赵秘书长的女儿还在被问讯呢。”陆渐红撂了一句。 方志平转过脖子大吼道:“秦必林,你他妈给我过来!” 秦必林被这声吼吓得不轻,听方志平的口气,知道想给儿子找场子的可能性不大了,赶紧走了过来,陪着笑道:“方局,您叫我。” “赶紧把赵秘书长的女儿给我放了,她少一根头毛,我拿你是问。”方志平河东狮吼,“秦必林,我告诉你,最好求赵秘书长的女儿不怪罪,不然你这个所长甭想干了!” 秦必林吓得一身冷汗,这会弄巧成拙了,原以为来了个撑腰的,没想到横竖都挨了顿刀子。 “秦所长也是秉公办理嘛。”陆渐红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赵瑾被带了过来,方志平点头哈腰地说:“陆秘书长,您可以走了,是我对部下管教不力,您批评我吧。” “走?”赵瑾冷笑道,“今晚我还不走了,你看我哥,眼眶子都青了,这事没个说法,不行!” 这姑奶奶真不是好惹的主啊!方志平瞪了秦必林一眼,示意他赶紧赔礼道歉。 这个时候,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秦必林再作他想,眼前一个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一个是省委秘书长的千金,随便摸哪个,搞死自己跟玩儿似的,怪只怪自己的儿子蹶着p股看天——有眼无珠,惹谁不好,非得调戏这么个姑娘,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是点头哈腰的,自己还能怎么地?他现在不是认了的事,只希望求爷爷告奶奶,能让赵瑾顺心,不追究这事算了。 当下陪着笑脸说:“陆秘书长,赵小姐,这是误会,误会。这件事一定会严肃处理,给陆秘书长一个公道的。” “公道?”赵瑾寒着脸说,“要不是方局长来,我们会被关一晚上吧?” “不敢,不敢。”秦必林苦着脸,都要哭了,就差跪下来说一声:“姑奶奶,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眼见天已不早了,陆渐红不想再多纠缠,道:“方局长,加上上一次,在你的辖区里我已经两次领教了三合区公安分局的办事作风,看来需要好好整顿啊。小瑾,我们走吧。” 方志平被陆渐红的话说得心惊肉跳,上面的人搞不动,动自己可是小菜一碟啊,一边送陆渐红出来,一边保证道:“陆秘书长请放心,一定好好整顿,到时候请陆秘书长来检验工作。” “方局长说笑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口。”陆渐红走到门外,道,“方局长不用送了。” 方志平硬是让派出所派了辆专车送二人走,见车子开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大雪纷飞,风吹在身上,方志平打了个寒噤,冷意很重。大冬天的啊,方志平被风一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妈那个叉的,这小子官威不小啊,够吓人的。 回到办公室,方志平坐在秦必林的所长位置上,猛地一拍桌子,骂道:“秦必林,我艹你妈,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够厉害的啊,是不是看上分局局长这个位置了?” 秦必林的头都要缩到裤裆里了,战战兢兢地说:“方……方局,我也不知道他……他是秘书长啊。” “滚你妈犊子!”方志平差点忍不住给秦必林一耳光,“幸亏老子反应快,不然从分局到这里,非被端了不可。我告诉你,现在你赶紧烧香拜佛吧,这事陆秘书长和赵秘书长不怪罪就算了,如果怪罪下来,你儿子就把p股洗白白,等着坐牢吧。你儿子那些j8破事,别以为人家不知道。” 扔下这句话,方志平带着股恼火上了车。 秦必林跟在后面,讨好地说:“方局,您开车慢点,下雪,路滑。” “滚,咒老子死不是?”方志平没好气地爆骂一句,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秦必林苦着脸,回头一看一民警似笑非笑,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笑个吊啊!” 那民警顿时一缩脖子,立正,垂头。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烂泥,果然不假! 将赵瑾送至家门口,赵瑾满怀歉意地说:“哥,真对不起,要不是我叫你过来陪我,也不会这样。”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你麻烦不更大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把你安全送到家,我走了,以后可不许一个人出来这么晚,这世道乱。” 赵瑾的心头掠过一道暖流,道:“哥,进来坐坐吧,你的眼睛都有点肿,我用鸡蛋给你敷敷,不然你明天怎么上班啊。” 陆渐红正待拒绝,听到屋里赵学鹏的声音:“小瑾,你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渐红哥送我回来的。” 赵瑾这话一说,陆渐红不好再不声不响就走了,只好跟着赵瑾走了进去。 方志平车开不远,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陆渐红这一头好歹算是蒙混过关了,霍东林那边还没有交待呢,唉,这年头,做人真他妈难,两头都是大人物,这夹管气受的,真他娘的怨。 抱怨归抱怨,电话还是要打的。 霍东林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人正在医院里,霍东阁虽然是他堂弟,但跟个亲兄弟似的,正是因为有着这层关系,霍东阁才有恃无恐,目无法纪。刚才问过医生了,说都是些皮外伤,不过挨了一脚的老二水肿得厉害,如果不及时消肿的话,说不定会变成宋江的军师。 刚吊上水,方志平的电话就进来了。 正文 咎由自取 “打人的那小子怎么样?”霍东林咬牙切齿地说。 “霍处长,这小子您是认识的。”方志平也不管自己哭丧着的脸霍东林看不到,“他是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 陆渐红?霍东林微微一怔,这个名字他永远都忘不了,正是他让自己蒙受了奇耻大辱,这一次居然又是他动了自己亲兄弟般的堂弟,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 “霍处长,我就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搞不动他啊。”方志平先把自己放在了弱小的位置上,希望霍东林能理解他。 “妈的,副秘书长就能打人了?”霍东林咬牙骂了一句。 “他……”方志平差点冒出一句人少欺负人多,“是您弟弟调戏赵秘书长的女儿才搞出这事来的。” 一听这话,霍东林不由看了霍东阁一眼,霍东阁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去看他,脸上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那先这样吧。”调戏省委秘书长的女儿,别说被揍一顿,就是老二被废了,也是咎由自取,这不是“老鼠日猫b——反了天了”?这事也不是方志平能够出得了头的,只好先放着。 等霍东林放下了电话,霍东阁流着眼泪,哀求道:“哥,你可得给我报仇啊。” “你这是自己找死,那么多女人你就搞,偏偏搞上省委秘书长的女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霍东林没好气地说。 “哥,做也做了,难道你就白让我遭这个罪吗?省委秘书长咱惹不起,那动手打我的那小子不能放过他啊。” 一想到陆渐红,霍东林心头的火苗蹭一下就窜上来了,阴沉着脸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安心养伤吧。” 上次因为陆渐红的背后有赵学鹏撑腰,害得自己很没面子,连同老子霍华德这个公安厅长都跟着丢脸,爷儿俩一起向人摆酒道歉,这一次又欺负到自己的头上了,这口气绝不能忍了。不过霍东林没打算向父亲求援,省委秘书长这个对手太强大了,连老子都不敢掠其锋芒,自己更不必说了。明着对付陆渐红,碍着赵学鹏,很有顾忌,老头子肯定会反对这么干。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白的不行,咱就来黑的。 按陆渐红的本意,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赵学鹏的,可是赵瑾不乐意,陆渐红可是因为他才挨了拳头的,况且他脸上的青肿也没有什么好的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摔了跤?撞了墙?鬼才会信。 所以当赵学鹏听了事情的经过时,啪!一巴掌就拍在了茶几上,一头短发有根根倒竖的迹象。他这种暴露是陆渐红头一回见到,那份威势,居然压得他有些气息阻塞。 “反了!”赵学鹏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一个是自己的爱将,另一个是自己的爱女,堂堂省委秘书长的女儿和下属,一个被调戏,一个挨了打,如果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平息了,那以后谁还把他放在眼里? 陆渐红还想劝一下的,见赵学鹏这个样子,哪里还说得出口? “小瑾,你是学医的,渐红脸上的青肿你负责消了。”赵学鹏说出这句话,缓缓走进了卧室。 赵瑾应了一声,去煮鸡蛋了。 王丽娜正在看韩剧,三人在客厅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只听到赵学鹏拍在茶几上的那一巴掌,见赵学鹏铁青着脸进了来,感觉不对,问道:“学鹏,出什么事了?” “小瑾被人调戏,渐红保护她挨了打。”赵学鹏甩了拖鞋,坐到床边。 王丽娜也愣了一下,低声道:“调戏的,打人的,用哪只手砍哪只手。” 幸好这时,赵瑾正在为陆渐红消肿,不然给他们听见了,非傻了不可,敢情这个王姨也是混黑社会的。 “这样做太仁慈了。”赵学鹏的脸阴得像是窗外的夜,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道:“冯局,小瑾被人调戏,陆秘书长为了保护她,还挨了一阵打。这件事,你看着办吧。三合分局。” 冯殿玉这个时候正陪着老婆看电视剧,一听这话,顿时跳了起来,道:“赵秘书长,你放心,我如果处理不好,主动辞职。” 冯殿玉的老婆嘟囔道:“老冯,又是什么事啊,深更半夜打电话来。” “女人家,管好自己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你知道的不用知道。”冯殿玉缓缓下了床,心里暗骂道,“方志平,你又给我惹乱子。” 赵学鹏的这个电话,陆渐红留意到了,他虽然不是天子,但是一发怒,燕华还是要抖一抖的,看来,燕华将会有一场风暴了。 他想得没错,赵瑾就是赵学鹏的心头肉,触他的逆鳞者,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雷霆骤雨般的打击! 陆渐红是被压醒的,他就记着赵瑾用煮好的鸡蛋白给他揉脸,揉着揉着就睡着了,醒的时候发现赵瑾伏在自己的胸口上,用来怯肿的六个鸡蛋被陆渐红干掉两个,还有四个正稳稳地坐在地上。 陆渐红保持全身静止,心头大惧,眼睛向窗外瞄了瞄,幸好天还没亮,不然如果被起床的赵学鹏看到这副光景,不知道会不会在调戏赵瑾这笔账上算上自己一笔。他不知道,在他熟睡的过程中,赵学鹏悄悄观察了几次,如果陆渐红有一点轻薄的举动,这个副秘书长就到头了。 这些陆渐红自然不清楚,看着赵瑾睡得香喷喷的样子,陆渐红有些不忍心弄醒她,可是又担心被赵学鹏看见了会误会,毕竟这是他家里,这个样子也有胡作非为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嫌疑啊。所以,他想尽量在不惊醒赵瑾的情况下分开这种暧昧姿势,可是他微微一动,刚刚抽出半截身子来,赵瑾无意识地动了一下,陆渐红便停下了动作,赵瑾的小嘴正好对着他关键的位置。 说实话,赵瑾绝对是个美人,说陆渐红一点不动心,那也太高估他的操守了。不过,他能控制得住,这其中有对安然的守节有关,也与赵瑾的身份有关。 正文 目无尊长 不过这个黑暗很快过去,陆渐红也恢复了神智。低头看着这个姿势,暧昧得有点过份了,要是被发现全身上下长得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不行,必须改变这个状况! 陆渐红又是一动,赵瑾忽然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处高耸。这个时候,她的神智还在无意识之中,条件反射地便在上面抓了一把,陆渐红没想到赵瑾会有这个动作,嗷地叫了半声,赶紧捂住了嘴,免得引火烧身,吵醒了赵学鹏,那就完大蛋了。 半声狼嚎让赵瑾微微一惊,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当她感受到手中的坚硬时,彻底从迷失中清醒过来,脸不由红了红,触电似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陆渐红这才吁出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轻轻道:“小瑾,我得先走了。” 赵瑾的心跟揣了几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真是羞死人了,赖在人身上睡了一夜倒也罢了,还攥了人家的那个地方,羞怯之余,却又有点欣喜,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吸引力的,不然怎么会硬呢? 女孩的矜持让她转过身,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借着早起人家的灯亮,看到雪还在下,便说:“外面还在下雪,天又黑,你怎么走?省委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呢,再说了,这个时候你去省委,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那你回房睡吧。”陆渐红觉得这个时候两人还在一起,真有点目无尊长了。 “你呢?” “我睡好了,坐一会。”陆渐红刚站到一半,却觉得裤裆那里有点碍事,便又坐了回去。 赵瑾道:“我也不困了,那我们说说话吧。” 赵学鹏向来早起,每天这个时候,已经在阳台上打太极了,可是现在硬是赖在床上没起来。 这一夜的几次观察,陆渐红很君子,赵学鹏还是很放心的。他固然欣赏陆渐红,但还是不能忍受他对自己的女儿作出非分的举动的,当然,如果陆渐红还是单身小伙,那自当别论,可惜啊! 赵学鹏的轻轻一叹,王丽娜便懂了他的心思,压低声音柔声道:“不要多想了,小瑾以后会找到幸福的。” 陆渐红不知道和赵瑾在书房里都聊了些什么,经过刚才的事情,两人都有些尴尬,淡淡地说着,却都不知道说的什么内容。 天终于渐渐亮了,天色让晨空更清楚地显示着狰狞,雪虽然没有昨天的那么大,但还是不停,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银光之中,洁白得让人心疼。 陆渐红的心也微微有点疼,当年跟郎晶确立恋爱关系的时候,郎晶读高一,那也是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在那个小山头上,第一次的牵手,第一次的亲吻,是那么地刻骨铭心,是那么地难以忘怀。 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间发现,其实他从未遗忘对郎晶的情感,或许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在记忆中抹除这段感情。 郎晶,或许也在燕华吧。 赵学鹏和王丽娜起床的时候,陆渐红刚刚和赵瑾一起买回早点回来,两人的肩头还披着雪花。 看着赵瑾小女人般幸福的模样,赵学鹏和王丽娜互视一眼,都在心底微微一叹,还是赵学鹏最先道:“渐红,昨晚睡得还好吧?” 这一句话便暴露了他曾“偷窥”的行径,陆渐红暗自一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赵学鹏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哈哈一笑,扯开话题,说:“小瑾的手艺不错,已经完全消肿了。” “爸,妈,吃早饭吧。”赵瑾觉得老爸今天似乎有些语无伦次,陆渐红也觉得反常,非常不合理。 一天无话,经历了凌晨的罪恶心理,陆渐红欲火难耐,尽管外面的雪不小,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回家! 精虫上脑的人,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得到高福海的首肯,陆渐红下午提前下班,怀揣着急切踏上了大巴。 上午的时候,雪便停了,幸好道路部门反应很快,措施得力,封了一上午的高速很快通车了,所以并没有耽误时间,不过沿途也看到了不少事故,有一辆车都翻出了护栏。 到达准安的时候天色擦黑,安然正好下班,时间刚刚好。 由于得知陆渐红要回来,安然做了不少菜,又邀请了牛达和林雨一家过来。兄弟姐妹的相聚,令得冬天里多了一丝温暖。 饭后,一对双胞胎带着牛不起去房间看电视了,林雨帮着安然收拾桌子,牛达和陆渐红到书房去说话,牛达告诉陆渐红,最近一段时间柳悦娜老实了许多,一门心思搞房地产。他打听过,手中的房子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最迟年底就能售完。 陆渐红还是很满意柳悦娜的态度的,也算她识相,不过人心难测,陆渐红道:“她能老老实实就好,不过要小心这都是假象,不能放松对她的注意,另外你嫂子和侄儿侄女的保护也不能掉以轻心。抽个时间去给提个醒,今年的春节就不要在准安过了。说过的话要算数。” 牛达点了点头,这事算是说过了。 陆渐红又问起保安公司的事来:“你的保安公司怎么样了?” “这是个新型特殊行业,手续办起来很麻烦,正在稳步推进。” 陆渐红点着头说:“办手续的同时,公司的规定以及人员也可以同时物色了。前些天我在网上看了国外的一些保安公司,不少成功的做法很值得借鉴。达子,别的我不多说,我只提两个要求。” “哥,你说。” “第一,这个保安公司是你的事业,而不是涉黑势力的保护伞,这一点你要明白,也要切记。第二,公司就要有公司的样子。既然是保安公司,素质方面一定要过得硬。不仅仅是作战能力,个人素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建议主要从退伍军人和专业学校从招聘,社会上的人还是远离一些。这个你在操作过程中自己看着办。总之,原则是不违法,尽心做。” 正文 有妻如斯 牛达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哥,你放心,我不会惹乱子的。” 三孩子看了一会儿电视,有些困了,等他们上了床,哄睡了,牛达夫妇带着已经睡了的牛不起向陆渐红告辞,将他们送出门,叮嘱他们晚上开车注意,这才回了屋。 陆渐红现在可是体会到孩子大了的好处了,分床而睡,夫妻生活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这边刚把门一关,陆渐红便猴急地搂住了安然,低声在她耳边道:“洗衣服,立刻。” 安然妩媚地一笑,轻轻推开了陆渐红:“你到床上等着,我去洗白白。” 事毕,安然喘息着道:“老公,你真棒。” 这五个字可以说是女人对男人最高的评价了,陆渐红自豪得很。 清理完战场,两人说起话来。 话题之中不免要提到上次李昌荣要提拔安然去做县长的事,确实荒唐得很。 安然缩在陆渐红的怀里,道:“渐红,其实我倒是很想去洪山的,妈在那边也方便照顾,可是去做县长,那却是不可能的。” 陆渐红笑道:“你现在是副处级,到县里去除了做县长书记,别的没有什么适合你的职位。不说你不愿意去,就是从宣传部过去任县长,李昌荣这动静也搞得太大了,如果把你调到组织部去过渡一下,然后再操作,会合理得多。” 安然也笑了笑,道:“李昌荣是在讨好你呢,我可不想因为我让你欠他的人情,渐红,其实我都有点不想再从政了,耳朵里听到的,眼睛里看到的,很多黑暗之处,再待下去,我觉得我的心理都变得阴暗了。” 陆渐红轻拍着安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理也阴暗了?” “你是男人,跟我不同。”安然闭着眼睛,“这是你的事业,而且你不是官迷,是诚心想做点事的,这与政客有着本质的区别。” 有妻如斯,夫复何求?陆渐红的手不同用力地搂紧了安然,安然道:“这次你回来,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我想辞职。孩子一天天大了,这个时候如果疏于管教,一旦惹上了什么坏习惯,以后就难改正了。” 其实陆渐红向来是不支持女人从政的,尤其是自己到了目前的级别,说不受到一点影响那是空话,安然从正科提到副处,这里面有曹雄飞的努力,这个情他要还,所以曹雄飞从准安调整到了湖城。如果安然再承了李昌荣的情,自己又怎么能不记在心里? 所以陆渐红只是说了一句:“你自己考虑清楚。” “我早就考虑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去辞职。” 当一封辞职信摆到宣传部长衡太兵的面前时,衡太兵吃了一惊,道:“安部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安然冷静地道:“衡部长,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已经决定了。” 衡太兵本来还想劝说一下,可是见安然一脸决绝的神色,心知劝也没用,便道:“安部长,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李书记。” 李昌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道:“安部长,陆秘书长知道这件事吗?” 安然略有不快地说:“我有着自主行为能力,难道这个还需要得到他的首肯吗?” 李昌荣笑道:“安部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不是个小事,在准安,副处级的领导主动辞职,历史上还没有过啊。” “他已经同意了。”安然淡淡道,“李书记,您就批准了吧。” 李昌荣沉吟了一下,才道:“陆秘书长应该在准安吧,我想跟他交换一下意见。” 安然也不好太驳李昌荣的面子,只得由他。 李昌荣与陆渐红通了电话之后,道:“陆秘书长,上次想跟你聚聚就没能实现,这一次可得好好叙叙旧,中午十一点,相约酒吧。” 陆渐红和安然连袂到的时候,李昌荣和衡太兵已经在等着了,当然,这一次李昌荣是不可能带上柳悦娜的。 四人坐下,李昌荣开门见山道:“陆秘书长,安部长向市委提出辞职,这让我很难接受啊,安部长的辞职对准安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 陆渐红笑道:“李书记过奖了,这是安然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陆渐红的话已经表明了态度,他是支持安然辞职的。 安然的辞职,代表着李昌荣就搭不上陆渐红这条线了,从而借机上赵学鹏这条船的目的基本落空,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连上赵学鹏,必须要先连上陆渐红,联上陆渐红,安然是最好的切入点,所以,李昌荣是不愿意安然辞职的,便道:“在准安的历史上,副处级领导主动辞职绝无仅有,传出去的话,被不明真相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是市委在排挤女同志,所以,为了大局考虑,还请安部长收回成命啊。” 安然正色道:“李书记,我意已决。” 李昌荣略一沉吟,心中闪过另一个想法,便道:“安部长既然如此,如果再勉强,倒显得我强人所难了。” 安然见李昌荣退让,嫣然一笑,道:“李书记的好意,我们心领。” 李昌荣忽然道:“听说安部长以前是做企业的,有这回事吧?” 认识安然的人对此都有所了解,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安然谦虚道:“小打小闹而已。” 李昌荣笑道:“那么大的公司说是小打小闹,那一些搞小企业的就不要活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昌荣接着道:“安部长既然不想从政,我也不强求,不过,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来,不如我们采取一个折衷的方式。” 不等安然开口回绝,李昌荣接着道:“准安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公司是国企,目前缺一个副总,级别也是副处,安部长既然不愿从政,不妨考虑一下。” 陆渐红心里一动,安然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让她待在家里,做一个专职贤妻良母,会闷死她的。安然的专长是做企业,从政并不在行,她的性格也不适合钻营这个,如果真的去企业,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文 以退为进 安然也有点动心了,不过却是不动声色地说:“李书记,好意心领了。” “没关系,你不要急着做决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李昌荣笑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下午回来后,陆渐红和安然谈起这件事来,安然颇为心动,不过她一意辞职,有些落不下这个面子来,陆渐红对她了解得很,笑道:“你自己的事,你考虑,我不会给你任何意见,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 安然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说:“在企业比在宣传部更忙了。” “人,什么时候不忙?只是对于忙的概念不同罢了。”陆渐红笑道,“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你要考虑一下人生的价值。” 安然继续沉思,半晌才道:“我去。” 见她决定了,陆渐红微微笑道:“有句话叫做宁**头,不做凤尾,李昌荣摆明是求着咱们,既然你决定了,我看不如就跟他讲讲条件,也不要干什么副总了,有些决策性的东西很难做得了主,干个一把手吧。” 安然噗哧一笑道:“我可没信心。” “可是我对你有信心啊,当初要不是误信小人,你的企业也不至于不姓安。”说到这个,陆渐红顿了一下,说,“我就等着城投公司在我老婆的手里发展壮大了。” “还不知李昌荣同不同意呢。”安然看着陆渐红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说。 陆渐红眼睛一瞪:“不同意?不同意,我们还不干了!” 不过两人并不急着给李昌荣答复,这种事情该是李昌荣求着他俩才对,所以他们采取了以退为进的办法,坐等李昌荣的电话。 果然,周日上午,李昌荣坐不住了,打来了电话。 他的电话是打给陆渐红的,如果直接打给安然,被一口回绝,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所以迂回一些比较好。 “陆秘书长啊,那个事安部长考虑得怎么样了?”李昌荣笑呵呵地问道。 陆渐红道:“李书记,多谢你的厚爱啊,不过这事还得看安然的态度。” “那是,那是,不知道安部长是什么态度啊。”李昌荣尽量把语气放得平淡一些,其实他的心思已被陆渐红揣摩得一清二楚了。 “安然倒是有去城投的意思,不过呢,有点顾虑。”陆渐红故意停顿了一下,谈条件这种事,安然不适合出面。 “顾虑?陆秘书长多虑了,那边的关系我会协调好的。”李昌荣心中一喜,打起了包票。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李书记,说实话,就是顾虑那边的关系。她一个女人家,做个副总,说话的份量不够哇。” 陆渐红话中的暗示很强烈,不是说话的份量不够,而是副总这个位置的份量不够。 李昌荣的头顿时就大了,安然是想干一把手呐,可是人家老总干得好好的,怎么弄? “陆秘书长,这个有点难度。”李昌荣沉吟着说。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谦虚,谁不知道李书记是最有办法的了,是不是?” 陆渐红这顶高帽子戴得李昌荣很是狼狈,可是邀请安然到城投公司是自己开的口,现在如果因为这个条件而收回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前说话,后摆手,也让人感觉自己这个书记说话太随便了,更会让陆渐红觉得自己能力不够,这种看法如果有意无意地在赵学鹏那边一说,在赵学鹏任期内,自己想摘了正厅这个帽子,基本无望。 狠狠咬了咬牙,李昌荣说:“只为成功想办法,不为失败找理由!” 为了不影响到周一的正常工作,下午陆渐红收拾行装,安然不怎么乐意地说:“以前都是周一才去,现在这么提前。” 陆渐红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哦,对了,我已经跟李昌荣说过了,你要请一个星期的假。这一周,你就好好休息休息。” 安然微微一怔,才笑道:“官场的人说话真阴。” 陆渐红笑着说:“还怕你不明白呢。” 说是向李昌荣请一周的假,其实是告诉他,给你一周的时间搞定那个城投公司的老总,一周内办成了,自然不存在辞职一说,安然去上任,则是市委的工作安排了。如果办不成,那个辞职报告你就批了吧。 陆渐红放弃了让牛达开车送自己去省城的想法,他现在忙着保安公司的事,还是少牵扯他的精力吧。 与安然吻别,陆渐红打车去了车站。 天黑之前,抵达了燕华。刚到省委门口,手机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就乐了,原来是米新友打来的,电话里米新友告诉陆渐红他已经到燕华了,刚刚到,没地方吃饭。 陆渐红鄙视地说:“你真无耻,燕华的饭店都关门了?” 米新友哈哈笑道:“刚到燕华,人生地不熟的,怕挨宰。” “拷,你那么多身家,宰就宰了,说吧,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米新友笑道:“我去接你吧。” 兄弟二人相见,分外高兴,这两人都不是计较吃喝的主,嘴巴泼得很,凡是能入口的,都能吃得香喷喷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刻意地去酒店,而是随便找了个小饭店坐了下来。 天冷,两人要了个火锅,弄了两瓶二锅头,边吃边聊。 陆渐红道:“大米,到省城了有什么打算?” 米新友闪过一丝惆怅之色,道:“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听燕华的朋友说,省里最近有几块地皮挂牌,我打算过去看看。” 陆渐红听说过这事,但具体的并不归他,所以也没什么消息给他,只是说:“听说竞标都要以公司的名义参与,个体的好像不够条件。” 米新友笑道:“公司早就成立了,叫江东晶友置业有限公司,相关的手续正在办。” 陆渐红愣了一下,佩服地伸出大拇指道:“你的动作够快的。” 两人都心有默契地没有提到郎晶,这是个尴尬的话题。米新友到燕华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接近郎晶,陆渐红只能在心里默默祝他好运。 正文 陪客费 红星二锅头,二两五一个,两个人每人走了两个,加上**的火锅,都有了些汗,在这大冬天里的,这确实是个享受。 米新友左右看了看,道:“火锅烧得不错,以后还要来。”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灯光下,她的脸涂得像是从太平间走出来的,煞白,嘴唇倒是红艳艳的,不过看上去有点渗人。 那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以她自认为很妖娆的姿态扭到了二人面前,娇声说道:“两位大哥,要不要人陪啊?” 话语间,女人的胸脯已经压在了米新友的胳膊上,可惜天寒地冻,衣服穿得不少,隔着层层衣服,根本不能让人感受到她的诱惑,再说了,自从认识了郎晶,米新友就惊为天人,一般的胭脂俗粉根本看不上眼,更何况这女人连俗粉都算不上,如果给一个女人打分十分为满分的话,这女人最多能得两分。 所以米新友忙不迭地把胳膊抽了回来,说:“弟兄们说话,你别来恶心我们了。” 那女人倒也识趣,不过米新友的话太刻薄了,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哼了一声,扭着不怎么大的p股走了。 两人又清了两个瓶子,火锅也差不多吃饭了,陆渐红叫道:“埋单。” 米新友笑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把账单拿过来一看,呆了一下,道:“拷,这么贵!” 陆渐红接过帐单一看,全手写,歪歪斜斜地写着:火锅500,二锅头:200×6=1200,陪客费:1000,一共2700。 米新友的叫声引起了店老板的注意,拍了拍手,五六个大汉就过来了,将二人一围。 米新友可是经过大场子的,就要发作,陆渐红却示意他别乱来,道:“这个陪客费是什么?” “小妹。”一个大汉叫了一声,刚才那个自认为是天下第一美女的小p股女人走了出来,指了下米新友说:“刚才他摸我nai子了。” 米新友差点没被恶心得晕过去。 陆渐红笑了笑,也不多话,道:“身上钱没带足,我打电话让朋友送钱过来。” 店老板嘿嘿一笑,说:“没问题,提醒你一下,派出所的秦所长是这里的常客。” 陆渐红知道他意思自己别想着报警什么的,那是自讨苦吃,便笑道:“放心。” 米新友大开眼界了,陆渐红的脾性他是知道的,怎么会吃这么个哑巴亏,难道这小子官越做越大,胆却越来越小了? 陆渐红的电话已经接通了,说:“我是陆渐红,吃饭钱没带够,你带点钱过来帮我结账。” 陆渐红的电话是打给三合区公安分局方志平,一听陆渐红这话就乐了,堂堂一个省政府的副秘书长吃饭还要付现金?不过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接近机会,道:“告诉我酒店的名字,马上到。” 陆渐红回头问了一下:“这个店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 店老板报了店名和地址,笑嘻嘻地拍了美女的p股一把,这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倒是觉得陆渐红挺上路子,心想,一会儿少收他个十块八块的。 米新友在陆渐红身边低声道:“小鹿,你搞什么鬼呢?” “看戏吧。”陆渐红淡淡道。 等了十几分钟,店老板正有点焦躁,方志平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一见里面这架势,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样子,陆渐红这时起身道:“方局长,你来了。” 方志平笑一眼看见陆渐红,很恭敬笑道:“陆秘书长,你怎么跑到这里边来吃饭了。” 这黑店老板也是混的,眼珠子很亮堂,官面上的几个能管得着他的都认识,一见方志平来了,而且态度还毕恭毕敬,心知糟了,这回宰人宰到大头上去了,赶紧陪着笑道:“方局长,您来了。” 方志平愣了一下,低声道:“陆秘书长,怎么回事?” 陆渐红淡淡地把账单向桌上一扔,道:“你自己看吧。” 方志平这么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一巴掌掴在了店老板的脸上,咆哮道:“你妈的,一个火锅500块,里面放的伟哥啊,一瓶二锅头200块,你当你的酒是圣水啊,操,陪客费!” 方志平瞄了一眼那个小p股女人,破口大骂道:“我日,这样的女人还一千块,一千块可以干你二十次。” “误会,误会。”店老板点头哈腰地说,“方局长,给个面子吧。” “面子,滚你妈的面子,老子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方志平骂了一通,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道,“来几个人,到****来,胡作非为,敢敲陆秘书长的竹杠,反了天了还。” 很快一票民警过来,统统带走,封门了事,方志平陪着笑脸道:“陆秘书长,您看这事行不?” 陆渐红有数得很,这就是走个过场,既然他们认识,也就是进去做做样子,说不定半路上就放了出来,不过破财消灾是肯定的,也就不打算再深究下去,只是淡淡道:“方局长,燕华是江东的省会城市,如果各个地方的治安都像这样,对燕华的形象是很大的损害啊。” 方志平头皮一麻,道:“陆秘书长,您放心,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近期将针对治安情况搞一次突击活动。”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这个你不用向我汇报。” 上了米新友的车,米新友五体投地道:“小鹿,你的官威真他丫的足,我刚才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少来了。”陆渐红白了他一眼,道,“走,先找个酒店把你安顿下来。” 安顿好米新友,陆渐红没有多待,回到省委的宿舍已经不早了,带着微醺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因为他和赵瑾,一场风暴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次日一早,陆渐红到了办公室,不久高福海便到了,脸上有一丝微微的兴奋,见到陆渐红,笑道:“小陆,你来了。跟我来一下。” 进了里间的办公室,高福海将陆渐红交过来的文件放在桌上,道:“小陆,让你一个副秘书长做我的秘书,委屈了吧?” 正文 未雨绸缪 陆渐红不知道高福海所说何意,赶紧道:“我的工作就是协助高省长,做您的秘书,也是我的职责。” 高福海笑了笑道:“那是大材小用了,这边新来了一个秘书,叫郝海东,这些细碎的工作就交给他吧,有很多别的事需要你去做。” “服从领导安排。”陆渐红挺了挺腰,正色道。 高福海笑了笑,道:“一会郝海东过来,你跟他交接一下,完了之后,乔主任会带你去你自己的办公室。” 正说着,一个精练的小伙子敲了敲门,得到应允之后走了进来,自我介绍道:“高省长,陆秘书长,我是郝海东。” “你们交接一下。”高福海垂下了眼睑,看起了文件。 在外面的办公室,陆渐红简单地交待了一下,郝海东的年纪比陆渐红要小上一些,嗯了一阵之后,陆渐红才道:“跟在领导身边,一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要知道,你代表的不是你个人,而是代表着领导的形象,往大的方面说,是代表了省政府的形象,所以一定要严谨。” 交待完毕,陆渐红走进了高福海的办公室,道:“高省长,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你先去办公室吧,我会打电话给你。”高福海沉吟了一下道。 陆渐红刚走出办公室,乔卫刚的电话便打过来了,笑道:“陆秘书长,有时间的话带你去新办公室。” 跟着乔卫刚走进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陆渐红的胸里忽然闪过一丝热流,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的做上了副秘书长的位置,而不是高福海的私人秘书。当然,陆渐红并不是对做他的秘书有意见,而是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大了一些。虽说只是协助高福海的工作,但是很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基本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副秘书长的权力与副省长的权力相差不多,毕竟副秘书长是某副省长的代言人。 乔卫刚笑道:“陆秘书长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陆渐红很感谢乔卫刚的照应,道:“麻烦乔主任了。” 陆渐红坐了一阵子,适应了这个新办公室,想到自己的事来,虽说是副秘书长,但是很多事情需要未雨绸缪的,免得高福海临时安排任务弄得措手不及。 高福海负责环保、住房和城乡建设、文化、、安全、工商、食品药品监管、新闻出版等方面的工作,环保这一块自己已经接触过,而且以前也有所经历,问题不大,住房和城乡建设这一块的工作倒是全新的,至于后面的几项,夸张一点,完全是可有可无,都有相关的职能单位,自己只需要根据安排,把任务分解下去就行了。 于是,他的重点便放在了住房和城乡建设上面。 说到这个,他便想起了赵学鹏的交待,要他注意观察黄诗铭这个人的。黄诗铭其人,乔卫刚曾经简单介绍过,此人的工作能力一般,不过爬的速度并不慢,这引起了陆渐红的兴趣。 想了一想,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厅,让建设处副处长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下。 黄诗铭很快到了,道:“陆秘书长,找我有事?” 陆渐红道:“你先坐一下。” 要了解一个人,是不能靠别人的介绍去判断的,所以陆渐红先观察一下。晾一晾他,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人的素质。 黄诗铭的整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后背靠着沙发,坐姿并不雅。 这一点让陆渐红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五分钟后,黄诗铭有点不耐烦了,不过还是压着脾气,自顾从衣袋里摸出烟来抽,并不招呼陆渐红。 这个人缺礼节。在陆渐红的心里又多了一条。 综合这两个简单因素,陆渐红对黄诗铭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他之所以能在二十五岁的年纪走上副处的位置,依靠能力的可能性不大,靠的应该是后台。对于连简单礼仪都不具备的人,说他被领导看中,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渐红这时才道:“黄处长,简单汇报一下城乡建设处的工作。” 黄诗铭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稍大几岁的年轻的副秘书长,心里有些不服气,只不过比我大几岁而已,在这耀武扬威什么,便道:“陆秘书长,这个应该是由朱处长汇报的,我汇报有越权之嫌。” 这小子还挺有对子的。陆渐红愣了一下,直接印象是这小子是个刺头,道:“怎么?怕朱处长对你有意见?” 黄诗铭笑着点了点头。 陆渐红也笑了笑,脸色忽然一冷道:“那你就不怕我对你有意见?” 陆渐红态度突然间的变化,让黄诗铭猛地一呆,年轻人不成熟的一面跟着展现了出来,道:“陆秘书长,如果因此你对我有意见,我也没有办法。” 陆渐红这时却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 “一个副秘书长而已,也在我面前拿大气,算个球。”心里想着这个,黄诗铭不无得意地走了出去,他根本不知道陆渐红找他的主要目的。 经过这一次的接触,陆渐红对黄诗铭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无礼、倨傲,仅此两点,他已经被打入了黑名单。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湖城市政法委书记朱明光的电话,说按照他的意思,程小东已到湖海县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了,电话里陆渐红向朱明光表示了感谢,朱明光笑道:“举手之劳而已,秘书长有空下来看看啊。”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渐红打通了程小东的电话,道:“程局长,恭喜你啊。” “陆秘书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程小东真挚道。 陆渐红呵呵笑道:“程书记就别客气了,有时间的话就上来。” “秘书长,这话该是我说才对。”程小东笑了起来。 挂上电话之后,陆渐红接着与刘得利通了电话,问了采石场的相关情况,刘得利的那头很吵,后来才好了一些,刘得利道:“我到办公室了。” 正文 请客 陆渐红道:“最近场子怎么样?” “全负荷工作,不过治安方面不是太理想,经常会有一些混混过来要收保护费。” “新来的公安局长程小东,这个人很可靠,有时间的话你去拜访一下。”陆渐红力挺程小东上位,一方面是这个人确实有能力,很公正,第二个方面,则是为了这个采石场。湖海县的治安状况不是太好,主要是当初成大安任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与那些混混沆瀣一气。由于形成了习惯,必须要用雷霆手段去打击之行,相信程小东有这个能力。 陆渐红又问道:“资金方面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比以前有所转好,但是还是不及时,也不能全部到位,以前付三分之一,现在只付一半。” “这个事我来想想办法,你主要还是负责好生产,一定要注意安全。”陆渐红放下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上班了,便泡了一杯茶喝着,估摸着财政厅那边差不多要上班了,这才拿起电话打了过去:“金厅长吗?我陆渐红啊。”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金景有点意外,自从那天晚上的一聚之后,俩人就没有联系过,虽然不知道陆渐红电话的用意,但无疑是个接近的绝妙机会,便笑道:“陆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笑道:“金厅长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啊,也没什么事,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晚上聚聚。” 金景笑着道:“陆秘书长召唤,天大的事也得推了啊,晚上我请客。”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金厅长,你可不能抢了我的风头,不过我在燕华的时间不长,你帮我选个地方。” “好家伙,考究起我来了。”金景微微一怔,笑道,“没问题,下班了等我电话。” 陆渐红放下了电话,这才点上一根烟吸了起来,他在考虑,晚上该怎么跟金景提起这个话题,既不冒失又在情理之中。 快下班的时候,米新友的电话也打过来了,约陆渐红晚上一起吃饭。 陆渐红本想把米新友一起带过去,因为他投资房地产开发,与财政厅难免要打交道,认识一下没坏处,可是回头一想,今晚请客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采石场的事,说不定还要谈到一些别的,不是太方便。转念一想,米新友如果中标,接触的都是主要领导,财政厅这边也不敢怎么不合拍子,便道:“今晚我有点事,下次吧。” 米新友跟他的关系用不着多解释,自行处理。 放下电话没多久,金景的电话就到了,金景开车到省政府不远处等着,陆渐红快步出了省政府,远远便看见了金景的车。 上了车,陆渐红开着玩笑道:“金厅长,我请你吃饭,还让你来接我,真不好意思。” 金景笑道:“咱们兄弟谁跟谁啊,这么客气干嘛。”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燕华的夜并没有因为冬天的到来而变得冷清,一派繁花热门的景象。 陆渐红感慨道:“到底是省会城市啊。” 金景开着车道:“其实在哪都是一样,只要人过得舒服就行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金厅长颇有看破红尘的味道嘛。” 金景呵呵一笑:“我倒是希望能看破红尘,可惜到不了那个境界,我也就是一个俗人。” 这句话说得有点意思,陆渐红也能体会到其中的心情,看破红尘,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在一个叫做九天的宾馆前停下,将钥匙扔给了泊车的,金景道:“这个酒店的菜不错,而且环境很好,我就给你做了个主。” 陆渐红笑道:“可不会是你家亲戚开的吧?” 金景嘿嘿笑了笑,还真被陆渐红不幸一语中的。 进了订好的包间,金景笑道:“陆秘书长,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就我们两个。”陆渐红向身边的服务员道,“可以上菜了。” 两个人吃饭,菜自然没有必要上那么多,金景心里也有数,吃饭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谈事情。那么会谈什么事情呢?金景一边和陆渐红把酒言欢一边暗暗思量。 闲谈了一会,陆渐红道:“前几天和赵秘书长在一起,对你很有好评啊。” 金景心中一动,笑了笑道:“是吗?我一个财政副厅长,怎么入得了赵秘书长的法眼啊。” “金厅长是在妄自菲薄啊。”陆渐红见他口是心非,忽然话题一转道,“金厅长,实不相瞒,有点小事情要麻烦你。” 原来这才是正题啊。金景笑了笑道:“秘书长有什么事尽管说。” “有个朋友叫刘得利,在湖海做石料生意。”陆渐红淡淡道,“最近的周转出了点状况,金厅长如果能给个方便的话,不胜感激。” 金景笑了笑道:“陆秘书长提出来的事情,我自然要照办,不过呢,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副厅长,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听上面的。” 金景言下之意,这事自己做不了主,有上头压着,如果上头点头,那是水到渠成。 陆渐红明白,便淡淡道:“明示一下吧。” “这事是钱厅长交待下来的,明确要求压一压款子。”金景的声音忽然放低了,道,“据说是你那位朋友打点的不够到位。” 陆渐红瞥了金景一眼,淡淡笑了笑,道:“是这样啊,那我回头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知为什么,看着陆渐红淡淡的笑容,金景的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想再次从陆渐红的脸上确认这种表情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陆渐红这时道:“金厅长,虽然在一个地方工作,不过能聚在一起也很难得,那就尽兴一点,再来一瓶吧。” 金景的心思多少受了点陆渐红刚才淡笑的影响,兴趣不是太高,要求换啤酒,几瓶之后,以不胜酒力为由,结束了这个饭局。 金景的家离此并不远,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开车,而是把车放在了这个亲戚的饭店,自己打车回了去。 坐在车上,金景的脑子里一直挥不去陆渐红淡笑时眼睛中闪过的那丝阴厉的光芒。 正文 狰狞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狰狞!对,就是狰狞。金景找到了最合适恰当的一个词。 陆渐红没有急着回去,而是一个人缓缓站在街头。钱厅长,名叫钱启华,陆渐红对他的了解也仅此而已,从没有打过交道,连面都没见过一次,更别说交情了。以自己一个副秘书长的身份,冒然前去,总显唐突。不过听金景说钱启华似乎嫌好处不够,如果是真的,摆明是刻意为难。这事回头得去问问刘得利个中详情,最多把他当一条狗,给喂饱了,就忠心了。如果还是贪得无厌使绊子,那就要考虑走别的途径了。 以前陆渐红还看不出来赵学鹏让金景过来的意思,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些明白了,是不是打算推他上位呢? 这时,街头忽然拉起了警笛声,抬头看过去,几辆警车呼啸着停在了一家娱乐中心的门前,从车上跳出不少警察,直冲而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里面揪出不少人来,男女都有。 春节将至,为了能让百姓过一个祥和幸福的春节,打黄扫非又开始了,这个时候碰上去的只能怪自己点子背。换一句话说,还是混得不够好,如果跟上面的关系到位了,这一阵子稍微收敛一点,不碰这个风头,自然是平平安安,恭喜发财。 回到宿舍,陆渐红跟刘得利通了电话,这时才知道里面的情况。 刘得利之所以能拿下这个工程,走得是交通厅的路子,至于他是怎么搭上交通厅厅长,陆渐红并没有多问。为了能按时结账,刘得利托人找上了钱启华,在送了二十万之后,一路绿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结账困难了起来,个人原因,刘得利也是茫然无解。 陆渐红想着,或许是打点不够的原因,隐隐暗示了刘得利,刘得利却叹着气说:“上次我又送了十万过去,有了一些效果,可是还不明显,也不知道是不是送得少了。” 陆渐红想了想,说:“你再试一次。” 第二天陆渐红还在盘算着这件事情,总觉着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事实上,对于钱启华这么财政厅厅长来说,几十万纯粹是些小钱,没必要这么为难刘得利,这其中的缘由在哪,真得好好斟酌斟酌。 到了办公室,没有多久,电话就响了,对方自报家门,是办公厅城乡建设处处长朱华强打过来的:“陆秘书长,您在啊,有时间吗?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朱华强个子不高,人很胖,脑门油光光的,看上去智慧很高,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半边p股坐在陆渐红对面的沙发上,谦恭地说:“一直想来汇报工作,又怕陆秘书长忙,耽误了您的时间。” 朱华强的年纪应该快五十岁了,一口一个“您”,让陆渐红感觉挺别扭,便笑道:“朱处长,不要见外。” 其实城乡建设处并没有太多的工作,只是负责相关的文件起草和收发,具体的工作还是由建设厅去做,所以几分钟就汇报完了。 但是,陆渐红还是对此表示了肯定,道:“建设处的工作有条有理,这与朱处长的努力和领导是分不开的。” 得到领导肯定,朱华强喜笑颜开,一想到昨天黄诗铭的放肆,心里就动开了,道:“陆秘书长,汇报工作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来向您检讨的。” 陆渐红心中疑惑,却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瞧着朱华强。 朱华强解释道:“我是因为昨天黄副处长对领导的冒犯检讨的。” “这个黄诗铭真是目无领导,他也不想想,领导找他汇报工作是瞧得起他,身为建设处的处长,没能管教好部下,是我的失职,请陆秘书长批评。” 陆渐红看着朱华强,哪里有半分的自我批评意味?倒是很有点幸灾乐祸,更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 其实这也不怪朱华强,朱华强混了不少年,也就弄了个处长当当,估计再想进步,可能性已经很小,他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就想安安稳稳地守着处长的位置到退休,如果走狗屎运,临退前享受个副厅的待遇,那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忽然冒上来一个副处长黄诗铭,虽然比朱华强低了半级,可是那姿态却像是完全倒了个个。这让朱华强很是不爽,有一次跟乔卫刚提到这事,乔卫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守着处长的位置就行了,反正你是要退休的人。” 一开始,他还没听明白乔卫刚的意思,后来听别人说起,这个黄诗铭很有来头,据说他舅舅是南江省的副省长,跟省长周琦峰是中央党校的同学,所以年仅二十五岁,便是副处了。这是人家的背景,朱华强也只有羡慕的份,谁让自己没个靠山呢。可是后来这个黄诗铭越来越不靠谱,对建设处的工作指手画脚,隐有将朱华强取而代之的意思,让朱华强很没面子。 眼见着又是年底了,这小子如果再提一下,搞不好还真能谋朝篡位成功,这种猜测让朱华强如坐针毡,他绝不认为自己上了一级之后,把处长的位置留给他,最大的可能,是顶了自己,自己提前退休。 退休不丢人,丢人的是提前,跟当兵一样,退伍很正常,可是被提前退了,那就有问题了,他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听黄诗铭回来把自己小顶副秘书长的事当作光荣事迹宣传的时候,他就留了个心眼,跑到陆渐红这里以批评为由给黄诗铭上了点眼药水,搞不死他搞臭他也是好的。 陆渐红虽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一二把手之间的争斗他见得实在太多,更何况朱华强的表现在这里,不由得他想不到。从心底来说,他也很同情朱华强,毕竟这么多年纪了,眼见快退休了,要被一个有后台的年轻人颠覆,却又没有办法,这是很可怜的。但这并不代表陆渐红会替他出头,朱华强这点小心思被陆渐红一眼看穿了,你自己没本事,想把我拿枪使,真是笑话了。 第四八四章 正文 乾坤大挪移 所以陆渐红面无表情道:“朱处长,一点小争执而已,你就不要把责任向身上揽了,回去好好教育你的下属吧。” 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式乾坤大挪移,把问题又挡了回去,陆渐红便垂下了头,继续看文件。 无声的逐客令朱华强倒是领会了,起身道:“陆秘书长,那您忙着,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交待我一声。” “我”这个字他咬得很重,想突出自己一下,见陆渐红只是点点头,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心底有点发凉,便退了出去,在回办公室的途中,他悲凉无比,看来这个副秘书长,对黄诗铭也有顾忌啊。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难道自己个处长真的要保不住了吗? 淡淡地过了几天,挂牌的土地竞标开始,米新友拿下了一块地皮,不过由于实力的缘故,只是郊区的一块不到一百亩的边缘地段,但是米新友并不在乎,他来此做生意只占了很小一部分的因素,最主要的目标还是郎晶。 接到米新友的电话,米新友说:“终于站住了脚跟了。” 陆渐红提醒道:“大米,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如果做个花花公子,那不行哦。” “兄弟,谢谢你的提醒。”米新友这些年见识过不少女人,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见得多了,虚浮得很,她们才不在乎你有什么事业,重要的是你能给她多少钱,而一个有涵养的女人她关注的是你的发展潜力。在他的心目中,郎晶不是那种虚浮的人,所以在追求她的同时,必须要以事业为重,哪怕是做个她看的,也要做好。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异样,虽然号码已经删除了,可是那十一个数字却如烙印一般印在心头。 郎晶最近录了一首新歌,在香港拍了mtv刚刚回到燕华,难得的能休息几天。 她现在是个名人,歌唱得好,长得漂亮,人又特别低调,所以很得歌迷欢迎。只要她走出来,无疑会受到很多关注。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打电话给陆渐红的原因,她一直在关注,知道陆渐红已经到燕华来工作了,距离她近到一天可以见十次,可是她却不敢找他,甚至于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给他。现在的记者无孔不入,由于郎晶的低调,除了工作绝不抛头露面,可以说防范得滴水不漏,如果她见陆渐红,绝对会被这些狗仔发现,立马就是头条了。她自己无所谓,可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把陆渐红推到风口浪尖上。被娱乐八卦一炒,陆渐红的工作和家庭受到影响在所难免。 郎晶看着手机上那个令她永难忘怀的“陆渐红”三个字,不由想起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迷醉中欢快的奇妙令她回味无穷,想着这些,她的心都要醉了。 这时,手机上忽然显示出一排号码,与此同时,手机急剧地震了起来,这个号码有点熟悉,不过记不清了,按下通话键,里面传来了米新友的声音:“是郎晶吗?我米新友啊。” “是我。”郎晶微微一呆,毫无疑问,米新友是个不错的人,为她打架,在床上向了好几个月几乎去了半条命,如果不是陆渐红的存在,将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郎晶的心完全被陆渐红占据了,就像一只碗,已经盛满了水,那是连一粒石子都放不进去的,所以,郎晶只能在心里对米新友说抱歉。 米新友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真是你,你的号码原来没换。” 周末的时候又迎来了一场小雪,雪虽然不大,可是持续时间很长,陆渐红不想出去。这几天接近年底,按理说事情是最多的,可是高福海那边并没有安排什么,所以难得清新。对于工作,陆渐红是深知其中三味,没有个完的时候,所以能放松就放松一下,这也许是人潜意识中的隋性。 陆渐红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坐在窗前,听听古典音乐,品一品清茗,捧读几篇散文,闻着从窗缝飘进来的淡淡梅香,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意境。不过这份意境很快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赵瑾打来的,道:“哥,今天我爸生日,你要不要来?” “死妮子,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陆渐红看了看时间,幸好还早,才八点多,道,“在饭店还是在家?” “家里,没外人。”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的心里很是温暖,看来自己是越来越融入到赵学鹏的家庭了,不过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因此而得意忘形,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再亲密,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买了份景德陶瓷茶具做为礼物,眼看时间快到十点了,陆渐红这才离开省政府,打了辆车去了位于老干部活动中心赵学鹏的住处。 赵学鹏在家,陆渐红将茶具交到王丽娜的手上,道:“赵叔,祝你生日快乐。” 赵学鹏笑了笑说:“肯定是小瑾这丫头告诉你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说:“她敢不告诉我,我找她麻烦。” “坐吧。”赵学鹏招呼陆渐红坐下。 不一刻的功夫,又来了两位客人,一看这人,陆渐红顿时站了起来,一位是省委副书记江有为,一位是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另一位是副省长高福海。 陆渐红微躬着腰,伸出两只手一一与三位领导握手,等三位领导就坐了,这才挨着坐下,端茶倒水的有赵瑾忙活,好歹他也是个客人,这个时候去掺合有点做作了。 赵学鹏招呼三人:“你们这几个老家伙,过个生日,也这么兴师动众的。” 钱渠国知道赵学鹏很看重陆渐红,但是没想到关系这么好,私人的生日他也有资格参加,不由多看了陆渐红一眼,见陆渐红腰板笔直,一脸正色,不由点了点头。 高福海就别说了,陆渐红跟赵学鹏的关系他是非常清楚的。 这三人中,只有江有为对陆渐红不熟悉,可以说陆渐红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视线,这也正常,江有为在省委那边,陆渐红在省政府这边,况且又是一个副秘书长,没什么可以引起注意的。 正文 好助手 所以见赵学鹏在小一辈面前直称几人为老家伙,这么随意的话都说出来,可见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也多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这位小同志很面生啊。” “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协助高省长工作的。”赵学鹏随意的介绍着,“来,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我们打‘双扣’。” 四位副省级的领导坐下打牌,肯定会有所谈话,陆渐红觉得自己再留下来不大合适,便站了起来,道:“我去拿扑克。” 陆渐红的恰当举止让江有为点了点头:“这小伙子不错。” 钱渠国笑道:“老赵看中的那还错得了?” 高福海也笑道:“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老赵给我配了一个好助手啊。” 赵学鹏呵呵一笑道:“老高,你这话有毛病,这可是老钱给你配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紧跟组织部嘛,呵呵。”高福海笑着打岔。 陆渐红拿了扑克来,放到桌上,又给四人续了开水,没有多说话,而是到窗边给窗子开了一条小缝,既不冷,又有助于空气的流通。 几人打起扑克来,也没说什么太过的话,江有为心里却有了数,陆渐红在省政府,省委这边的注意力不够,是想让他这个分管党群和人事的省委二把手多加注意,怕分量不够,又把钱渠国这个组织部长和陆渐红的直接领导高福海叫了过来,这小伙子不简单啊。 十一点多的时候,王丽娜笑着走了过来,道:“老赵,菜好了,可以开饭了吗?” 钱渠国和江有为对家,牌势正劣,闻言赶紧把手中的牌一扔,道:“老早就说嫂子做得一手好菜,我是等不及了。” “赖皮!”赵学鹏呵呵一笑,也放下了手中的牌。 陆渐红赶紧过来,将扑克收起,又拿了台布将餐桌铺好,帮忙把酒菜端上桌。 五人坐定,陆渐红虽然年轻,但这些年见识不少,又居副厅高位,所以跟这些个副省级领导一桌就餐,并不显得拘谨。 他很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赵学鹏,主陪是另三位领导,自己作为晚辈,只有观礼的份,所以在面面俱到之后,他便不再主动举杯,只是做一些服务工作,例如上酒续水。 这四个老家伙还真能喝,除去一开始有陆渐红参与的那一瓶五粮液以外,硬生生又干掉了五瓶,赵学鹏明显看上去有了些醉意。 陆渐红正在考虑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帮赵学鹏解除困境,赵学鹏先开口了,道:“渐红啊,你别傻坐着观虎斗哇,你赵叔我不胜酒力了,你来。” “老赵,你这是才耍赖,不行,找生力军肯定不行。”江有为当先发难了。 赵学鹏哈哈笑道:“找生力军,那也能找得到才行啊,这屋子里的随你挑,我绝无二话。渐红,上,给我把这三个老东西干趴下。” 这话明显耍赖了,但话里的成份更是向三人明示了一点,陆渐红绝对是我的人。 赵学鹏自我称为“赵叔”,给陆渐红一个暗示,在这里,不分官位,你以晚辈的身份敬酒。 陆渐红领会,起身笑道:“江书记,晚辈敬您四杯酒,您随意。” 陆渐红并没有选择目标,一视同仁,与另三位领导也如法炮制。 杯子不小,一个五钱,每人四杯就是二两,一圈子扫过来就是八两,加上一开始的敬酒,陆渐红已经喝了超过一斤半。连赵学鹏都没有放过的厚道做法,让几人都是刮目相看。 散了之后,赵学鹏和王丽娜将三位领导送出了门,陆渐红在后面跟着,今天他的表现很突出。酒文化只有我国才有,常言道,酒品如人品,陆渐红今天喝的酒超过了两斤,但在桌子上还是很平稳,不过酒毕竟是酒,二斤以后,说话略微有点放,但这是可以原谅的,酒喝多了嘛,相比起一些喝多了就满世界飞奔的人要好上很多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赵学鹏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江有为对陆渐红很有印象,而钱渠国和高福海的印象则更深了,能喝酒的人,不会有坏人嘛。 赵瑾看着父亲满脸通红,又看着陆渐红气喘如牛的样子,噘着嘴道:“真搞不懂你,看见酒跟没了命似的,妈,你看看,一对酒鬼。” 赵学鹏酒量不小,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在王丽娜的搀扶下进屋休息,还不忘提醒赵瑾:“小瑾,把渐红也安顿好,别让他到处走。” 赵瑾这时再看陆渐红,已经躺中沙发上睡着了。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个底朝天,回想起今天中午喝得死去活来,再看看赵学鹏的房间还传来他的鼾声,不禁有些好笑。暗笑了几声,笑容便缓缓地僵在了脸上。 照赵学鹏跟那三位的关系,是没必要这样喝这么多的酒的,能看得出,他的主要目的是借机把自己推给几位省委的重量级人物,可谓是用心良苦。 想着这些,陆渐红的眼角渐渐湿润了,能有如此赏识自己的领导,此生无憾。 赵瑾这时从房间轻手轻脚地出来,生怕吵醒了陆渐红,却发现陆渐红的眼睛睁着,眼角还有泪水,心中微微一惊,低声开着玩笑道:“怎么了?想家还是想老婆了?” 陆渐红笑着抹了抹眼睛,低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厚着脸皮留下来吃了晚饭,赵学鹏看上去精神似乎不是太好,陆渐红起身告辞,赵学鹏却道:“谈谈。” 坐到书房,赵学鹏难得抽起了烟来,赵瑾送水进来的时候,埋怨道:“爸,怎么又抽烟了?” 不过埋怨无效,赵学鹏微微笑了笑,道:“渐红,这段时间的工作还适应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赵叔,说真的,以前习惯了忙碌,现在忽然闲下来,还真不怎么适应。” “要很快转变过来,其实不是没事干,关键是看你想不想干,高省长手头上的事情不少,他之所以没有安排,是因为要春节了,你要利用这段时间先熟悉一下,免得年后给你压担子的时候,准备不足。” 正文 人不对 “嗯,我记住了。”陆渐红这时忽然想到财政厅厅长钱启华,道,“赵叔,财政厅钱厅长的为人怎么样?” 陆渐红的突兀让赵学鹏眼皮一跳,道:“打听这个干什么?” “赵叔,您别误会,是这样的。”陆渐红便将姐夫刘得利做石料生意被压着款项的事说了。 赵学鹏冷笑了一声,说:“给的好处不够吧?” 听赵学鹏这么一说,陆渐红并不意外,老老实实交待道:“前后送了三十万。” “三十万?”赵学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三十万不是个小数字,还压着不放,胃口还真不小啊。” 陆渐红这时候道:“赵叔,您看会不会不是钱的原因?” 赵学鹏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为什么这么说?” “省里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我姐夫走的是交通厅厅长姚长顺的路子,才拿到了这个项目。”陆渐红实话实说,在赵学鹏这种官场老手面前,隐瞒情况是自找苦吃。 赵学鹏恍然道:“渐红,你的想法很有见地。我已经知道其中的关键了。” “赵叔,您说说。” “一言以蔽之,人不对。”赵学鹏道,“姚长顺跟钱启华不对路子,你姐夫走姚长顺的关系,钱启华当然不给面子了。” 妈的,斗争害人啊。陆渐红暗暗把钱启华的三代之内所有女性都问候了一遍,才道:“原来真是这样,还真难解决了。” 赵学鹏淡淡一笑道:“渐红,你这么热心,那个采石场是不是有你的一份子?” 陆渐红低下头,承认了。 赵学鹏见他的这副认错神情,不由笑着说:“这是干什么?现在虽然明着说领导干部不能搞企业,但私下里搞的不知道有多少,有经济头脑是好事,手中有了钱,才能认识到钱的重要性和危害性,在工作中才不会在经济上栽跟头。” 听了赵学鹏的话,陆渐红定神许多,道:“赵叔,您既然支持我,那就帮我想个法子吧。” “你倒是打蛇随棍上,赖上我了。”赵学鹏不以为忤道,“这个我得想想。” 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安然的电话,安然告诉他,去城投公司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下午的时候委任书已经到了她手上。 陆渐红道:“老婆,干城投的一把手,有利于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但是我也有一点要求。” 安然笑道:“你说吧。” “凡事不要强求,只求问心无愧。” “知道啦。”安然的声音很干炼,却忽然又低了下来,“渐红,辛苦你了。” 陆渐红笑道:“辛苦的是你,工作,还要带孩子,别让自己太操劳。” 街头的寒意让陆渐红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中午的酒并没有让他的头太痛,这时米新友的电话又来了:“小鹿,在哪风流快活呢?兄弟我新成立公司,你也没来给我庆祝一下,太不够朋友了吧?” 陆渐红笑道:“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请我去庆祝。”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地点都安排好了,直接过来吧,龙腾大酒店。” 这小子,早有准备啊。 在龙腾大酒店,米新友的晶友置业有限公司的上层主管全部来了,加上米新友一共五个人,四男一女。 米新友相互作了介绍,说了一些官面子上的话,什么以后请陆秘书长多多关照之类的就别提了,惹得陆渐红一阵骂声。 酒喝得并不多,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陆渐红晚上喝了点酒,反而舒服了很多,米新友让四名部下自由活动,然后拉着陆渐红说:“兄弟,休闲一下?” 休闲的方法有很多种,直接上了龙腾大酒店的六楼,是个桑拿区。 陆渐红是不喜欢这类场所的,但是今天心情很好,加上米新友一番好意,也就答应了。 米新友轻车熟路,每人叫了一位年轻的按摩师,在进包间之前,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看了他一眼。 米新友作了一个ok的手势,说:“就是按个摩,放松一下,我可没忘了来燕华的目的。” 进了包间,按摩师为陆渐红脱去了外衣,按摩了起来。陆渐红起先还有点紧张,不过这按摩师的手法很专业,拿捏得很舒服,而且规规矩矩的,这才放了点心,闭上双眼,享受起来。 还没爽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门便被敲响,听得外面喝道:“查房,开门。” 开了门,几个警察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按摩师道:“我们是很正规的按摩。” “正规?”带头的警察狐疑地看了一眼躺着的陆渐红,觉得有些眼熟,倒也不太放肆,道,“请你起来,请出示身份证。” 陆渐红人正不怕影子斜,倒也不惧,缓缓起身,一看,是认识的,正是三合区公安分局的那个老刘。 老刘这时也认出了陆渐红,赶紧挥着手示意同来的警察出去,然后才道:“陆秘书长,是您啊。” 陆渐红的厉害老刘可是见识过的,连公安厅副厅长都亲自接他,不是自己能惹的。别说陆渐红只是进行正规的按摩,即便是非正规的,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向那按摩手挥了挥手说:“按摩结束,你出去吧。” “老刘,这里是市区,怎么你跑到这里来检查了?”陆渐红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 老刘陪着笑道:“最近市局集中行动,扫黄打非,为了杜绝徇私枉法的现象,都是异地检查。” “真够辛苦的。”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烟,散了一根给老刘。 老刘受宠若惊,掏出打火机给陆渐红点上了火,说,“陆秘书长,提醒你一下,最近查得近,年前像这些娱乐的地方最好不要来,万一被不认识的弟兄碰上了,不好看。” 老刘一方面是提醒,另一方面也是要情,今天如果换了是别的警察,非得带回去问话不可。 陆渐红看透了他的心思,不过他也是好意,便笑了笑,道:“老刘,谢谢你的提醒。” 正文 一帮烂人 秘书长的一句感谢,比什么都管用。老刘的嘴咧开了。 这时,门外听到米新友的骂声:“操,警察了不起,我按个摩怎么了?又没做其他勾当。” “有没有勾当,跟我到局里再说。”一个警察大声道。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老刘,外面那位是到燕华投资的老板。据我所知,龙腾大酒店的服务还是很正规的,不存在卖yin活动。” 老刘哪能反应不过来,赶紧说:“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陆渐红推开门,看见一个中年人,像是老板的样子,陪着笑道:“警察同志,我们这里真的很正规啊。” 老刘走过去,拍了拍正跟米新友直脖子的那警察,在他耳边说:“他是我朋友。” 然后大声说:“收队!” 临走时,还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笑着扬了扬手,在他经过的时候,说:“老刘,不错。” 米新友的大衣担在肩膀上,气骂道:“mlgbd,一帮烂人。” 陆渐红笑道:“行了,别说了,怪我,忘了最近严打,算了,走吧。” 出酒店的时候,看到警灯闪烁,人头攒动,看来抓得还真紧。不过陆渐红倒是快意得很,像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一天查个十回才好。 第二天,听人家议论的时候才知道,像这种行动已经搞了好几回,搞得不少夜总会、歌厅什么的惶然不安,据说,昨晚还抓到了公安厅厅长霍华德的侄儿,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陆渐红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处理?过过场子,放人呗。 接下来的事情让陆渐红大跌眼镜,当然这个消息是从赵瑾那里得来的,说圣诞节那晚找她麻烦的几小子已经进去了,罪名还不轻。 陆渐红差不多把那事都忘了,经赵瑾这么一提才想起来,有个是街道派出所所长秦必林的儿子。 整个集中打击的行动又继续了一天就结束了,当陆渐红得知,霍华德的侄儿叫霍东阁,当晚被抓获的时候,正和秦必林的儿子在一个ktv包间里,跟两个女的k了粉玩四p,似乎明白了一些。 这次活动是有针对性的! 有了这个意识,陆渐红对该案的关注就多了一些,霍华德大义灭亲,要求严肃处理,任何人不得枉私情,由于涉及到吸毒,案件的性质安全变了,这个时候,任何人想保都是痴心妄想,也没有人做那个傻蛋。而那个倒霉的所长秦必林也因此主动辞职不干,至于是不是主动,不得而知。 经此事件,陆渐红不由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对赵瑾作出非份的举动,不然以赵学鹏的雷霆手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赵学鹏的舔犊之情,向各界证实了一点,动我赵学鹏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在这次行动中,三合区公安分局局长方志平表现突出。也正因为他的表现过于突出,惹恼了霍华德。 抓获霍东阁,正是方志平的杰作。他没办法啊,副厅长兼市局局长是他的直接上司,不听他的听谁的?而且后面还有个省委秘书长,他不想死啊。其实在抓霍东阁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直接先向霍华德汇报,当然如果这样做了,结果是不一样的。由于他的“目无领导”,没多久,他就被一纸调令,扔到俊岭的一个小乡镇去了,名为锻炼,实为惩治。 这种墙头草,是没有人替他说话的。 霍华德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为此没少受老婆的数落,说他是个白眼狼,连自己的侄儿都不管,气得他血压飚升,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才恢复。 霍东林火了,很火,非常火,相当地火。 他不是个傻子,这件事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霍东阁调戏赵瑾的事,再加上秦必林的儿子也进去了,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可是涉及到吸毒,问题较比较严重了,他老子都搞不定的事情,就别说他了。他的火不能向赵学鹏发,也没那个胆子,赵瑾似乎更不能惹了,能动的满眼也就一个陆渐红。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就没想想,陆渐红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却能跟省委秘书长的女儿在一起,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以他的智慧不难推断,可惜啊。 上一次的复仇计划,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实施,可是这一次的事件让他下定了决心,先有夺妻之恨,现有抓弟之仇,拼了。 米新友的心情很好,他实在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能联系上郎晶,不过他没想到,郎晶是怕换了号码,陆渐红跟她失去了联系,可是令她失望的是,自从上一次在玉女峰见过陆渐红之后,陆渐红便再也没有打过电话给她。她也很想主动打电话,可是一来太忙,二来她怕影响到陆渐红。 接到米新友的电话,她知道米新友对她还是恋恋不舍,从内心来说,有个人这么喜欢自己,感觉还是很好的,不过这个与感情无关,人嘛,尤其是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 郎晶并不关心米新友到燕华来干什么,但是考虑到米新友曾经对她的付出,所以当米新友提出请她吃饭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一方面是正式感谢他,另一方面,她觉得有必要跟米新友说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她只能接受陆渐红一个人,别的男人已经不可能再走入她的内心世界。 郎晶现在是知名歌星,各项演出的工作安排都由经济人一手安排,所以时间上并不由她控制,在查看了时间表之后,约了一个时间,接受了米新友的邀请。 米新友的兴奋可想而知,整夜都睡不着觉。 郎晶放下电话,有些失神,闲暇之时,都会回想与陆渐红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一段美好的回忆,她能有目前的成绩,虽然有自己的努力,可是与陆渐红有着莫大的关系。在湖城,如果不是他,自己要么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么已经沦落为卖身娼妇了。在燕华,如果不是他找来了吕小菡,自己也不可能踏上唱歌的这条路,也就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正文 陈导演 这时一个很时尚的女人走了进来,笑着道:“我的大歌星,发什么呆呢?” 郎晶笑了笑,道:“娥姐,这么晚了还没睡?” 娥姐是她的经济人,不是燕华人,老家在南方,所以很不适应燕华的寒冷,道:“我真搞不明白,你干嘛要住到燕华来,这里冷死了。” 郎晶和陆渐红的关系,在这个娱乐圈子里是没有人知道的,她当然也不会说是因为陆渐红的存在,只是笑着说:“我是在这里走出去的,所以有感情。” “你还真不忘本。”娥姐搓了搓手说,“对了,明天有一个知名导演来燕华,手上有部戏,正在物色女主角,我已经定好了明天晚上谈这个事。” “能不能提前点?明晚我要见一个朋友。”郎晶想到了与米新友定下来的时间。 娥姐有些不舒服,说:“ally啊,我不是说你,人家可是知名导演,他的片子就是票房神话,如果能得到女主角的位子,可是够你出几张专辑的。” 唱而优则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郎晶却对拍戏的兴趣不大,说:“娥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明天已经约了朋友,不能失信。” 郎晶的态度让娥姐不大自在了,不过话说得还算客气:“ally,人往高处走,这个机会很难得啊,这样吧,我跟陈导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前见面,如果不行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推迟与朋友见面的时间,毕竟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郎晶笑着说:“娥姐,麻烦你了。” 次日上午,娥姐找到郎晶,说陈导的时间日程安排得很紧凑,如果更改了见面的时间,会有很大影响,所以时间不变,就是今晚八点,在燕华饭店。 郎晶真的不愿意过去,不过时间并不算太晚,勉强同意了,娥姐这才喜笑颜开,说:“ally,你好好休息。” 打了米新友的电话,告诉他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一点,米新友连连道:“没问题,再晚我都等。” 五点多,化妆师将郎晶带到了化妆间,两个小时后,光彩照人的郎晶走了出来,娥姐眼看时间快到八点了,急得眼睛都穿望穿了,见郎晶出来,这才定下了心,时间无多,立即出发,郎晶在一干保镖的簇拥下,上了辆房车,开向了燕华饭店。 在燕华饭店的总统套房里,郎晶见到了全国闻名的著名导演陈二谋,见到真人,并不如电视屏幕上看到的那么年轻,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很深,不过那双眼睛却骨碌碌地绕着郎晶巍峨的胸脯乱转。 娥姐轻笑道:“陈导,这位就是现在很红的歌星,ally。” 陈导的架子很足,p股动都没动,道:“ally?没听说过啊。” 娥姐和郎晶都觉得很尴尬,依着郎晶的脾气,掉头就走,管你什么导演不导演。 娥姐陪着笑道:“陈导,这是我跟您提过的。” 陈导这才点了点头道:“不过没关系,人长得很漂亮,很符合女一号的味道。这样吧,娥姐,我知道你做个经济人也不容易,事情很多,你先去忙吧,我跟ally小姐探讨一下剧本的事。” 娥姐双眼冒光:“陈导,您的意思是……” “ally小姐不错,不过我得看看她剧本的领会情况,你先忙吧。”陈导不耐烦地挥着手。 郎晶一听要单独留下来,就不怎么情愿了,不过回头一想,人家是知名导演,料想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如果形势不对,就闪人。 “ally小姐,在谈这个剧本之前,我们不妨先沟通一下。”陈导让娥姐从外面把门关上了,这才笑嘻嘻地说。 郎晶笑道:“不知道陈导要沟通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这个女一号的人选不少,条件也不比你差,所以呢,想得到这个角色,主要还是看你的表现。”陈导随意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郎晶心中一紧,这段时间她的路很顺,并没有遇到什么潜规则,但是娱乐圈的劣迹实在太多,不由得她不防范,便笑道:“陈导,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导嘿嘿一笑,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郎晶的身边,一只手搭在郎晶的肩上,伏下身子在她的耳边道:“机会在你的身体里,敞开身体,机会就来了。” 郎晶猛地站了起来,寒着脸道:“陈导,我敬重你是知名导演,请你自重。” 说着,郎晶便要走,没想到陈导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猛地向怀里一带,郎晶一个踉跄,已被他扯到了床上。 “陆秘书长,您到哪了?”陆渐红坐在出租车上,接到了办公厅建设处处长朱华强的电话。 朱华强痛定思痛,从侧面了解到陆渐长在湖城的事迹,好像跟组织部长钱渠国的关系甚好,常言道,欺老不欺少,说不定这个副秘书长哪天就上去了,再说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跟上级领导搞好关系,不是坏事,保不成就能为自己说上话。所以下午的时候,他找上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邀请陆渐红晚上一起吃顿饭。 陆渐红虽然官位不高,但也知道部下的心理,如果不去吃饭,反而会让他惴惴不安,不过他提出要求,参加的人不要多。 这个时候,陆渐红正赶往燕华饭店,告诉朱华强马上就到,挂断了电话。 燕华饭店是个五星级酒店,在燕华档次算是最高的了,陆渐红打算批评一下朱华强,到这里来可是不菲的消费,钱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也不能乱花,是不是? 进了饭店,坐电梯去六楼,刚出电梯,便被人迎面撞了一下,还没来及看清是什么人,后面又一个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撞自己的那人,道:“小样,跟我玩躲猫猫。” 这个人正是追郎晶出来的陈导,在房间里,没想到遭到了郎晶的激烈反抗,一个不留神被郎晶挣扎出跑了出来。陈二谋欲火烧心,居然追出来了。 正文 满天星星 陆渐红不怎么看电影,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知名导演陈二谋,不过当他看见扑倒在自己怀里的人是郎晶的时候,火蹭地一下子就窜上来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很类似的情形,那是在洪山,郎晶也是被王少强从饭店里追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陆渐红一把护住了郎晶,瞪着眼道。 “兄弟,这是我的家事,你少管。”陈二谋这个时候还想不到,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壮小伙,不但认识郎晶,还跟郎晶有不浅的关系。 郎晶这时也认出了眼前的陆渐红,惊喜交加之中,眼泪就掉出来了。 陆渐红看着郎晶的衣服被扯得不成样子,心火一动,砰地一拳就砸了过去,陈二谋没想到陆渐红二话不说就动手了,被一拳砸得满天全是星星,鼻血长流,跌倒在地。 这时跟着陈二谋的两个保镖也跑了过来,一个将陈二谋护在身后,另一个冲陆渐红便是一脚踹了过来。 陆渐红向旁边闪了一下,大腿挨了一脚,火辣辣地疼,正要反击,脚步声传来,两个黑脸大汉也跑了过来,郎晶恨恨地说:“你们怎么保护我的?” 两大汉是郎晶的保镖,没想到见一个知名导演会出这么大乱子,脸色一沉,在陆渐红身前一站,顿时呈现出剑拔弩张之势,眼见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这时,燕华饭店的保安狂奔了过来,道:“干什么,你们都干什么?这里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 陈二谋虽然张狂惯了,但这事弄出去影响不好,便冷哼了一声,说:“回去。” 看着陈二谋走了,陆渐红很是气愤,可是也没有办法,他冷静得很,如果传出去他因为一个当红歌星打架,那八卦就多了去了,绝对都是负责新闻。 娥姐听到这边的动静,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郎晶满脸泪水,狼狈之极,趁着现在人不多,赶紧逃离现场,免得被狗仔队跟到,那事情就多了。 郎晶偶遇陆渐红,不想浪费了这个见面的机会,便冷静地说:“娥姐,给我开个房间。” 娥姐也顾不上多问,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开了个房间,让郎晶躲起来。 陆渐红颇有些踌躇是不是要跟着进去,郎晶道:“娥姐,这次幸亏他保护我,我要当面感谢他,你先出去吧。” 娥姐也知道这一次如果不是她安排了这次跟陈二谋的见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便依了郎晶,道:“ally,那我先出去了。” 娥姐出去之后,郎晶的泪珠簌簌地往下掉,陆渐红心中一痛,忍不住将郎晶搂在了怀里。 郎晶用力捶着陆渐红的胸膛,哭着说:“你真狠心,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陆渐红的心早已化了,捉住了郎晶柔若无骨的小手说:“你受苦了。” 郎晶擦去了泪水,稍稍平静了下来,见陆渐红一番担心的模样,不由想起了多年前,每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陆渐红也是这种神情,心中不禁一荡,微启双唇,道:“渐红,吻我。” 此时的陆渐红已经把一切都忘记了,忘情地将嘴压在了郎晶的唇上,经过三十八秒的激吻之后,陆渐红这才回过神来,道:“外面还有人呢。” 郎晶俏脸通红,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唇,回身坐下,道:“渐红,我刚才是不是很难看?”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难看。” “你骗人。”郎晶转过身道,“实在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 陆渐红也是微微一叹,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郎晶哀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摇了摇头道:“忙,想你。” 短短的三个字道出了郎晶的心声,陆渐红僵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幸好这时郎晶心里轻轻一叹,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渐红这才想起来朱华强请吃饭的事,道:“到这边来吃饭的,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不过去了。” “不要。”郎晶柔声道,“你先去吧,等你吃完饭了,我打电话给你。你……电话没换吧?” “没有。”陆渐红道,“那我先走了。” 见陆渐红出去,娥姐走进了郎晶的房间,道:“ally,今天的事怪我。” 郎晶淡淡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没想到陈二谋是个色鬼,算了,过去都过去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见郎晶如此心态,娥姐放下了心,女人天生的八卦暴露了出来:“ally,刚才那个帅哥是什么人?那么有型。” “是我以前的一个普通朋友,恰巧今天遇见他了。”郎晶笑了笑,道,“幸亏遇上他,不然今天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普通朋友?”娥姐不信地说,“我才不信,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嘴上有口红。” 郎晶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嘴唇,手上并无红色,这才想起抹的是那种不掉色的唇膏,会意到上了娥姐的当,嗔道:“娥姐,你坏死了。” 看着郎晶一闪而过的幸福之色,娥姐提醒道:“ally,你现在走的是清纯路线,不知道有多少小男生被你迷死了,如果被八卦发现你有男朋友,对你的歌迷是个打击,会影响到你的人气啊。” 郎晶淡淡笑了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郎晶的心里充满了苦涩,顿了一下,说,“娥姐,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个朋友。” 娥姐虽然是她的经济人,却无权限制她的自由,便说:“刚才的事吓死我了,让阿黄跟着你吧。” 到了朱华强订的厅里,草草吃了饭,三心二意地应付了过去,连朱华强说的什么都没往心里去。 饭毕,朱华强讨好地说:“陆秘书长,要不我送你回去?” 陆渐红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点别的事,你自己先走吧。” 到饭店的茶座里要了一壶茶,陆渐红的思绪渐渐恢复平静,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等郎晶的电话,合适吗?已经决定了从此走出郎晶的世界,难道因为一次偶遇而改变自己的观念吗? 正文 友情爱情 一向决断的陆渐红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今天郎晶所遇到的事情充分证明了娱乐圈的肮脏,令人羡慕的风光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苦辣,她需要人的保护,可是这个保护她的人绝不会是自己。 矛盾中,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不出所料,正是郎晶打来的。 “渐红,我现在在龙腾大酒店,你能过来吗?”郎晶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哀求。 陆渐红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可是郎晶的电话一来,他的心又软了,道:“我马上过去。” 到龙腾大酒店,经过大厅,发现米新友一个人在大厅里抽烟,陆渐红走过去,跟他打着招呼,道:“大米,这么巧,在这吃饭?” 米新友见到陆渐红,微微一愣,苦笑了一下,道:“没事,你先忙吧。” 陆渐红见他神情不对,由于心中有鬼,倒也不便多问,道:“我先上去有点事。” 上了楼,到了约好的包间,门前站着一个黑脸大汉,是陆渐红见过的保镖。他也认识陆渐红,虽然仍然是面无表情,但目光里却有一丝友好。 陆渐红向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郎晶一个人坐着,桌子上并没有上菜,只有两杯水。 “你吃饭了吗?”陆渐红坐到郎晶的对面。 随口的一问却让郎晶心头一热,笑了笑道:“吃过了。” 陆渐红忽然道:“刚才在楼下看到米新友了。” 郎晶又是一笑,说:“刚才我跟他见面了。” 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张学友和郑中基合唱的《左右为难》,里面有一句很经典的歌词: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所有的故事为难了自己。他此时的心情就是这样的,米新友大张旗鼓地要追求郎晶,可是又是自己的兄弟,这种混杂在一起的情感令他纠结万分。 郎晶跟他在一起,这种感情绝对是崎形的,凭心而论,米新友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刚才在大厅里见到颓废的米新友时,他就知道,在郎晶的面前肯定是碰了钉子。 郎晶见陆渐红不说话,接着说:“渐红,你是不是怕我会跟安然争什么,而急着把我推出去?” 这话一说,陆渐红的心里更苦涩了,辩白道:“郎晶,你误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 郎晶的笑有点凄凉:“真正关心我的人被我自己放弃了,我现在无颜再去说什么爱情,米新友是个不错的人,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是我做不到爱着你,又跟他在一起。” 这是自打郎晶与陆渐红分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爱他,可见郎晶是下了决心的。 陆渐红的心为之战栗,不由道:“郎晶,我知道,可是……” 郎晶淡淡一笑,道:“渐红,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是希望你在合适的情况下能陪陪我,我就满足了。” 陆渐红缓缓摇头道:“值得吗?” 郎晶笑了笑:“或许你认为不值得,可是我觉得值得,说句下贱的话,我宁愿做你的"qing ren"。” 陆渐红的眼睛湿润了,郎晶居然以这样的词语来表达她的爱意,她变了,不再是那个怯懦的郎晶,而变得敢爱敢恨起来。 陆渐红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郎晶大胆地迎着他的目光,半晌,陆渐红才道:“你这是何必呢?” 郎晶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米新友还在大厅里,茶几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他的指间还夹着一根,袅绕的烟雾后面看不清他的脸。 郎晶径直走向米新友,道:“大米,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米新友苦苦地一笑,咕噜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我哪点比不上小鹿那家伙了。” 陆渐红站在门前,远远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他开口。 也不知道郎晶向米新友说了些什么,米新友的神色好了许多,居然笑着跟着郎晶走了过来。 米新友走过来,看着陆渐红哭丧着的脸,猛捣了他一拳:“便宜给你一个占去了,还丢脸色给我看。”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米新友能这么说话,证明他们还是兄弟,咧了咧嘴说:“大米,我也没办法。” 走出门,米新友叹了口气道:“小鹿,我是追不到郎晶了,我先走一步,就不影响你们风流快活了。” 郎晶的脸微微有点热,这么晚了,她的脸上还戴着大号的墨镜,基本占据了她的整张脸庞,这也是防止别人认出她来。 碍着米新友在场,她不好表现得太过亲热,她可以无所顾忌,可是她要为陆渐红考虑,他,毕竟是个有家的人。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身后闪过了一道亮光,在这道亮光中,郎晶的目光忽然变得恐惧起来,大叫了一声:“渐红,小心!” 陆渐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只看到两道刺目的光柱,忽然横里一个人狠狠地将他推了出去,而推他的那个人却高高地飞了起来。 那辆车丝毫未作停留,冒着黑烟,消失在街尾。 “渐红,你怎么样?”郎晶最先回过神来,扑向了陆渐红。 米新友站在边上愣愣地,刚才那一幕已经完全在他的脑中定格,让他丧失了意识,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 陆渐红摔了一下,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情绪却激动不已,大叫道:“大米,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 大叫声中,陆渐红已冲到被撞飞的那个人身边,那人满脸血污,嘴里不断地向外涌着血,显然是内脏大出血了。 “兄弟,你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陆渐红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那人的嘴巴一翕一合,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只有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流出,终于他留恋的眼神定格了,这意味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了。 陆渐红紧紧咬住了唇,刚才如果不是他,现在倒下的人就会是自己,可是,自己连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长得什么样。 正文 预谋车祸 由于发生了车祸,围满了人,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那依稀还有些温暖的手,向阿黄道:“带郎晶先走。” “渐红……”郎晶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渐红阴狠的目光瞪了一眼,“走!” 不一会,120急救车呼啸而来,可是已经无济于事,将死者抬上了车,陆渐红上了车,让米新友留下来,他刚刚报了警,从这辆车的肇事过程来看,肯定是有预谋的。经过短暂的分析,针对自己的可能性很高。米新友刚到燕华没多久,结仇可能性不大。 跟着车去了医院,在车上,随车医生就宣布已经死亡了。 在医院对死者进行了血污的清理,陆渐红的心揪了起来,这是一张很清秀的脸,看年龄总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是这条生命因为要拯救另一条生命而失去了。 在他的身上,陆渐红没有发现任何他的身份证明,他是他的救命恩人,陆渐红承受着生命的重量。不过,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部手机,手机虽然已经被撞坏了,但是卡还是能用的。 插进自己的手机,陆渐红调出了一个手机号码,看到这个手机号码,陆渐红明白了,虽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但是他知道,有人知道。 因为这个手机号码是牛达的。 将死者安顿到太平间,不久便接到了米新友的电话,说警察要询问当时的情况。 到了市公安局,见到了局长冯殿玉。 冯殿玉的神情很严肃,当事人一个是省委秘书长罩着的陆渐红,另一个是燕华的投资商,非同小可。 将陆渐红带到局长办公室,米新友正坐在里面抽烟,见到陆渐红进来,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死了。”陆渐红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冯殿玉道:“刚才米总已经将当时大概的事发经过说了一遍,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陆渐红看了米新友的询问笔录,说:“基本就是这样。” “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冯殿玉提醒道。 陆渐红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事发突然,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冯殿玉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安排警力去查肇事车辆了。对了,听米总说,有一个人因为救你被撞了,那个人现在在哪?” “在市第一医院的太平间。”陆渐红的喉咙有些哽咽。 “是什么人?” 陆渐红摇头道:“我不认识。” 冯殿玉拨了一个电话,吩咐人手到市第一医院去调查,然后道:“陆秘书长,米总,暂时就这样,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联系你们。” 出了门,米新友拍着胸口道:“小鹿,这一次你真是命大,当时我都快吓死了,以为你完了。” 陆渐红不作声,走到了一坐桥头,站在桥上看着已经结了冰的湖水,冷冷道:“别让我知道是谁撞我的。” 米新友呆了一下,迟疑着道:“小鹿,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撞你?” 陆渐红冷哼了一声,点上了一根烟。 陆渐红用那个号码打到了牛达的手机上,当牛达听到是陆渐红的声音时,不由呆了一下,道:“哥,你出事了?” 牛达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个人叫小光,是他安排过去保护陆渐红的,一切都是在暗里进行,本来是防着柳悦娜有什么动作,没想到还真救了陆渐红一命。牛达没有让陆渐红知道,所以当陆渐红用这个号码打电话给他时,他就知道,出事了。 陆渐红沉声道:“我没事,可是……” 牛达默然半晌,道:“他叫小光。” “多给点钱,这个情我永远要记住,看看他有没有家人,能照顾的尽量照顾。”陆渐红简短地说了事发的经过,牛达当场就急了,道:“妈的,这摆明是冲着你去的,哥,我调点人过去,找到那家伙,我卸了他。” 陆渐红道:“你不要过来,警方已经插手了,你安心搞你的公司,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小光是不是你安排的。” “那你怎么办?”牛达不放心地说。 “我自己注意点,没事,这事别跟你嫂子说,免得她担心。记住,别乱来,我自己会处理。另外,那边也不要放松。”陆渐红叮嘱了一声,挂了电话。 刚挂上电话,又响了起来,传来了郎晶的声音:“渐红,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先睡吧。”陆渐红的心情很差,他不想郎晶也掺合到这里面来,说了这句话便把电话挂了。 郎晶看着已经挂断了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渐红,注意保护自己。” 陆渐红的心头一阵感动,按下了删除键,这才开始回思这件事来。 自己到燕华来的时间并不长,自问在工作中没有得罪什么人,工作以外的时间与外人接触得不多,结怨不可能。 如果说结怨,那也只有三合区公安分局局长方志平跟自己有点过节,不过从几次接触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还是很恭敬的,况且,以他的身份而言,如果真搞的话,技术含量肯定要比撞车高,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生死之怨。 再向前想,那就是周琦峰的侄儿周伟龙,不过自从党校之后,两人就没有过接触,可能性也不大。 这时,陆渐红想到了霍东林! 霍东林曾经制造过假qiang奸案,如果那个罪名坐实了,陆渐红不死也得脱层皮,其手段很是恶劣。据此来分析的话,他用撞车这种极端的方法倒不是没有可能。再想到他堂弟霍东阁被抓,陆渐红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了。 不过碍于他的身份特殊,是省公安厅厅长霍华德的儿子,如果直言怀疑会有不妥,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干的,想到这里,陆渐红颇有些头痛,本来他可以让牛达来干这种调查的事,可是牛达的脾性他太清楚了,如果查出来是谁,弄死人极有可能,他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万一有个闪失,那娄子就捅大了,还是决定不让他插手这事。 ----------------------------------------------------------------------------------------------- qi 正文 一丝后悔 由于是事情发生在陆渐红身上,公安厅副厅长、市公安局长冯殿玉不敢怠慢,将这件事向厅长霍华德作了汇报,同时也向赵学鹏作了汇报。 两人的反应不一,霍华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叹息,妈的,这撞车的人技术也太差了吧,愣是撞不死人。这时,他还不知道这事是他宝贝儿子一手策划的。 心里虽然觉得可惜,嘴上却还是要另一番说法的:“有这样的事?这还得了?冯厅长,你是副厅长,又是公安局长,这件事你要认真负责,我给你一周的时间破案。这不仅仅是对陆秘书长负责,更是对省委省政府负责。在春节前发生这种恶**件,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视,要打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和氛围……” 冯殿玉听得头大,心里却骂开了:“叫你破案不行,推卸责任倒是有一套。” 冯殿玉走后,霍华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你冯殿玉不是一直很能吗,你以为跟赵学鹏走得近我就不知道了?给你一周时间破案,要是破不了,哼哼,别怪我给你上眼药水。坏了,怎么给了他一周的时间?太长了,应该是三天。霍华德有一丝后悔。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赵学鹏办公室打来的,心里就有些不快活,等响了四声之后,才接起电话,笑道:“赵秘书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赵学鹏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昨晚省政府副秘书长遭遇了一起有预谋的撞车事件,这件事省委主要领导很是重视,要求省厅一周内破案。” mlgb!霍华德心里暗骂了一句,却不得不道:“赵秘书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赵学鹏这次却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说了八个字:“安心工作,注意安全。”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他知道了一些什么情况。 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这个案子在省政府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陆渐红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高福海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倒是一直没有联系的高兰打来了电话。 接到高兰的电话,陆渐红平静的心起了丝涟漪,高兰很担心地说:“渐红,我刚刚知道这件事,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陆渐红笑着说,“高兰,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高兰早就知道陆渐红协助她父亲的工作,正是这层原因,她一直忍着没有跟陆渐红联系,中午的时候听父亲提起这件事,她就急坏了,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打电话给陆渐红。听着陆渐红满不在乎的声音,高兰埋怨道:“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吓死了,我真不知道,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我怎么办。” 高兰都快要哭了,陆渐红赶紧哄她:“没事,我真的没事。” “渐红,我想见见你。”高兰这些日子为了让自己不去想陆渐红,试着和齐国栋接触了几次,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有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把齐国栋当成了陆渐红。 跟高兰见面,陆渐红有种做贼的感觉,事实上与跟郎晶见面相比,危险性要小了很多。郎晶是当红歌星,盯着她的人不少,万一被狗仔队拍到私会情郎,那就八卦去了。与高兰会面,大家都是在省里工作的,同志在一起吃个饭,饮个茶,正常不过了。可是陆渐红和高兰心里都有鬼,所以搞得非常地下。 高兰先到一个叫甜园风情的茶座开了一个包间,陆渐红幽灵似地闪了进去。 一进去,高兰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幽怨地道:“你个死人,担心死我了。” 陆渐红的心在这一瞬间便被融化了,轻捧着高兰的脸,说:“高兰,你瘦了。” “还不是你害的。”说了这句话,高兰的脸略略有些发烧,曾几何时,这么火烫的话都能说得出口,真是羞死人了。 看着高兰脸颊上的两朵红云,陆渐红有股醉了的感觉,目光不由柔情万丈。 见到陆渐红安然无恙,高兰也安心了许多,轻轻在陆渐红的唇上一啄,坐了下来。 陆渐红挨着高兰身边坐下,闻着高兰身上特有的体香,心也不怎么安份了起来。他的呼吸稍显沉重,不由握住了高兰的手,手温暖而柔软。高兰的身体都软了,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陆渐红的身上,坐都坐不稳了。 陆渐红的感情刹那犹如决了堤的江水,破堤而出,来势汹涌无可遏制,翻了个身便将高兰压倒在沙发上。 高兰的呼吸忽然间沉重起来,也知道了即将要发生的事,不由挣扎了一下,无力地抗拒着说:“不要,不要在这里。” 不要就是要。陆渐红是这么理解的,而且他也想要。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已经被他紧紧锁上了,外面的人绝对进不来,无形之中增加了陆渐红嚣张的气焰。人就是这样,压抑太久了,一旦放纵起来,那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而且此时陆渐红已经箭在弦上,含而不发,那也太累了。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高兰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个铃声很独特,是高兰特意设置的。这个铃声响起,证明是父亲高福海打来了电话。 陆渐红还想有动作,却被高兰的手挡住了,鼻息咻咻地说:“别,我爸的电话。” 陆渐红虽然精虫上脑,但还没有发作,一听这话,规矩了许多。 高兰艰难地从陆渐红的魔爪下逃出来,拿出电话,道:“爸,我跟朋友一起玩呢,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高兰的脸还红着,说:“爸要我早点回去。” 经过这个电话的打扰,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许多。高兰虽然早经人事,但回想起刚才还是羞涩难当,垂着头不吭声。 陆渐红此时也冷静了下来,道:“最近过得还好吗?” 了头,咬着娇嫩的下唇道:“渐红,你有没有想我?” 正文 酒后胡话 “有。”陆渐红沉声说道,“可是,我不敢想,因为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高兰怔了一下,从相聚的喜悦中恢复了过来,浅浅地一笑,说:“渐红,能得到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此时说什么话都会破坏这种谧静的气氛,两人傻傻地对视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 直到高福海的第二个电话打来,两人才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醒来,陆渐红道:“你要走了。” 高兰道:“我要走了。” “我送你。”两个人的对话如果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一对十七八岁的小情侣,天知道他们都是二十好几三十岁的人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高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渐红,你要小心一些,昨天我碰到……霍东林了。” 听到这个名字,就像一盘美味可口的汤里掉进去一只老鼠一样恶心。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说:“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只是他说了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高兰有些疑惑地说,她约陆渐红见面本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可是见面太激动了,差点没把这事给忘了。 “他说什么了。”陆渐红停下了脚步。 “他说这一次你走运。”高兰觉得有必要说明白,便又回身坐了下来。 那是昨天晚上,几个朋友一起去ktv唱歌,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喝了酒的霍东林,霍东林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死缠着高兰,幸好高兰的朋友出来解了围。霍东林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还想着那小子吗?这次算他走运。” 当时高兰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听说陆渐红被恶意撞车的事,马上将霍东林的话跟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便匆匆地约了陆渐红。不得不说,女人的感觉是敏锐的。 不过陆渐红却不动声色,说:“酒后胡话,当不了真,走吧,我送你。” 出了甜园风情,陆渐红拦了辆出租车,高兰上前时问道:“渐红,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陆渐红想了一想,说:“会,肯定会。” 高兰甜甜一笑,她的笑容让陆渐红有刹那间的失神,目送着车子远去,陆渐红回了回神,回味起高兰说的事情来。 根据高兰的叙述,霍东林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酒后吐真言,更何况是在高兰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男人气概,很符合霍东林的性格。这么说,撞车事件是他的策划,其可能性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了。 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处理,是通过正规的渠道,用法律来制裁吗?这个可能有点困难。首先,取证比较难。霍东林不会傻到自己驾车,而那辆车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要让霍东林主动交待,难度不亚于让石女发骚。再说了,他老子是省公安厅厅长,霍东阁的事情他会高调,可是霍东林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不管的。当然,如果有证据的话,通过赵学鹏施加压力,或许也能实现搞倒霍东林的目的,但是那能成吗? 想到小光的死,陆渐红不会让他只是坐牢那么简单,杀人偿命。如果他坐了牢,以霍华德的能力,不超过四年,这小子就活泼乱跳地出来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渐红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心头被一团熊熊之火燃烧着。 而此时的霍东林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你还想跟我要钱?撞个人都能撞错?” “老大,不是撞错,是那家伙推了他一把啊。”说话的是个平头,脸上的一条刀疤显示出他的阴狠,“不管怎么样,事情我做了,你就得给钱。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乱说。” “你妈的,你威胁我?”霍东林低吼道。 “没有,我怎么敢威胁公安厅长的儿子呢,我这人最怕警察了。”平头阴涩涩地一笑,“不过,比起警察来,我还是最怕穷。” 霍东林还真担心他把什么都捅出来,咬了咬牙道:“这几天风声很紧,你先躲一躲,哪里都不要去,过两天松一些,我把钱送给你。” 平头这才笑道:“时间可不要太长啊。” 霍东林放下电话,冷冷一笑,钱是有的,就看你有没有命花了。 罪恶就像是刚刚滋生出来的春情,无法遏制,霍东林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牛达不放心,虽然陆渐红不要他过问这事,但是在凶手一天没抓到之前,陆渐红就还有危险。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到燕华去,他真的不放心。 当陆渐红接到牛达的电话,告诉他已经到燕华的时候,陆渐红心头的感动要比生气多一些,不管怎么样,牛达是为了他考虑。 中午见到牛达,一起吃了饭,让他找个酒店先住下来,晚上再详谈。 坐在办公室,陆渐红的心难以平静,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小光那张秀气的脸,当然现在他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霍东林所为,这件事只有交给牛达去证实。 晚上再见到牛达,米新友也来了,他很久没见到牛达了,相见之下很是开心。得知牛达搞了个保安公司的时候,米新友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这是新兴行业,绝对有前途,并说以后如果有麻烦就找几个保镖来帮忙,要是早搞,他也不至于在床上躺那么久了。 吃了饭,米新友倒不敢再邀请陆渐红休闲了,万一再出个岔子,那就不好玩了,于是散了。 陆渐红跟着牛达去了下榻的酒店,陪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块头很大,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牛达摆着手说:“都去睡吧,别一副跟谁都有仇的样子,我看着都害怕。” 这两人是牛达在公司里带过来的,职业军人,刚刚退伍,在部队里学的东西到社会上基本无可用之处,如果不被牛达招到公司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什么夜总会、ktv之类的地方去看场子,混久了都没个好下场。 正文 闲言碎语 关上了门,牛达直奔主题:“哥,那晚什么个情况?” 陆渐红简单说了一遍经过,说:“我现在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不过不敢确定。咱们兄弟我就不客气了,你既然来了,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查清楚这件事是不是那小子干的。不过记住一点,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乱来,你要做的就是查,至于怎么弄以后再说。” 搞到霍东林的照片并不难,第二天中午,照片就已经交到了牛达的手上。 而这时,案子发生已经五天了,冯殿玉焦头烂额,到现在为止,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连肇事的车子都没找到。忙暂且不说,同样有压力的霍华德也不时催促,心里也报怨上头给的时间太短了。确实,当时留下的线索太少,甚至于连小光的身份都没有查出来。 赵学鹏的脸色很难看,站在龙翔天的办公桌前,他刚刚打过电话询问冯殿玉案情的进展情况,龙翔天也皱着眉,道:“老赵,你别这么站着,坐。” 等赵学鹏坐了下来,龙翔天道:“破案是需要过程的,你也不要太上火,这与你平日的稳妥不怎么相符啊。” 赵学鹏沉声道:“龙书记,一天不破案,我就一天难安。谁知道凶手会不会再来一次?这一次,是陆渐红运气好,可是下一次呢?” 龙翔天正色道:“老赵,要不安排警力对他实施保护?” “我想过了。”赵学鹏道,“这件事一直都在保密中,在省委省政府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如果那样的话,我担心会有闲言碎语。我已经让他这几天尽量少出门,事事小心一点吧。” 龙翔天点了点头道:“老赵,你对他很关爱啊。” 赵学鹏勉强笑了笑,说:“龙书记,我也不瞒你,这小子这些年工作干得也有声有色,性格也很合我的胃口,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龙翔天还是头一回听到赵学鹏如此表白他对陆渐红的感觉,笑道:“老赵,你是不是对我没让他到省委任副秘书长有意见啊?” 赵学鹏虽然跟龙翔天是同学,私交也好,但毕竟是他的领导,不敢过于放肆,道:“龙书记,你言重了。” 龙翔天呵呵一笑道:“年轻人,走得太顺,不是好事啊,适当地给予一点挫折,有利于他的成长,也有利于他应付不利的局面。助力固然重要,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啊。” 赵学鹏明白龙翔天的意思,无论是他还是自己,总有下去的一天。到了那一天,陆渐红如果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迎接他的极有可能是惊涛骇浪。 龙翔天现在的处境也有点微妙,前一阵子,入选政治局候补委员的呼声很高,可是最近却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无论怎样,赵学鹏也不指望龙翔天能对陆渐红另眼相看,毕竟陆渐红还没有完全进入他的视线。当然,想进入一个省委shu记的视线,仅凭省委秘书长的一面之辞并不现实。 那晚如果不是赵学鹏和王丽娜成婚庆祝,龙翔天也不可能注意陆渐红,即便如此,龙翔天也只不过是多看了他一眼而已。省委shu记的心思,就连在他身边的赵学鹏也不是完全能够揣摩得出的。 常委会散了之后,龙翔天把省长周琦峰和霍华德留了下来,言辞虽然淡然,但淡淡的语气之间,却含着严厉的责问:“霍厅长,这个案子已经整整一周了,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呢?” 霍华德虽然在别的场合威风八面,但在省委shu记面前,只有低头的份儿,小心地说:“凶手很专业,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经过一周的排查,倒是抓了不少小鱼小虾。” 龙翔天神色不变,面沉如水,看不出他的情绪,道:“琦峰啊,公安厅那边你要多上上心啊,抓经济重要,但是也不能松了环境安定啊。这件事,我听说不少老百姓都在议论啊,说什么公安无能,扫黄打非抓赌有一套,出了人命案子就成软脚蟹了。霍厅长,这可是对公安部门极大的不信任啊。” 霍华德难堪得很,脸都胀成了猪肝了,龙翔天虽然轻描淡写,但借着别人议论的话说出来,比扇他一耳光还要狠,可是偏偏没法子正身,前些日子扫黄打非确实很猛烈,抓了不少人,罚了不少款,还把自己的侄儿赔了进去,可是偏偏这么一起看上去剧情很简单的恶意撞车案,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以前,燕华不是没出过杀人案,也没见龙翔天这么高度重视过,周琦峰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了,原因有二,现在在省里,他跟龙翔天之间的关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即便是有些小动作,也都是私下里搞的。能够干到省委shu记、省长的位置,哪个没有点来头,没有点背景?别说没有什么大动作,即便是有,上边让不让你搞都说不准。所以龙翔天在表面上还是很尊重周琦峰的,而周琦峰基本上也和龙翔天的调调保持一致。可是现在龙翔天的话里,隐隐有了一些批评的味道。第二个原因,就是当初陆渐红的任用问题。按理说,一个副秘书长,无论是省委还是省政府,龙翔天是不怎么会过问的,但是在他的任用上,他居然把周琦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商讨这个问题。龙翔天当时是这样说的:“湖城市委组织部长陆渐红,省委有人提议让他任省委副秘书长的职务,你有什么意见?” 按理说,这是省委的事,跟他这个行政长官没多大关系,龙翔天也没有必要征询他的意见,但是上一次在他侄儿周伟龙提拔处长的问题上,龙翔天并没有认可。龙翔天手中的常委票数不少,他的意见摆出来,基本是无望了。而这一次征询他的意见,或多或少地有一点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意思。因为有一次,周琦峰向龙翔天提起过一个省委副秘书长的人选,当然是他周系的人。 正文 枉做小人 虽然省委副秘书长的级别比一个处长要高多了,但是由于人选的不一样,打击的层次也不一样。周琦峰的侄儿没能晋升,一方面是他本身影响不好,但更重要的一面是龙翔天故意压着。龙翔天入选政治局候补委员的呼声低了,周琦峰似乎有所抬头,便借着这个机会压一下他,让他知道,在江东,还是我龙翔天说了算的。让周琦峰的人干省委副秘书长,这是另一种平衡罢了,明眼的人当然能看得出来,这是龙翔天放给周琦峰的一口食。周琦峰还不得不吃。 周伟龙曾经跟他说过与陆渐红之间的矛盾,他不了解陆渐红,加上周伟龙的一面之辞,对陆渐红还是有点看法的。所以,龙翔天把这口食端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了,委婉地表达了不同意见。 不过考虑到陆渐红是龙翔天提出来的,这口食还不能吞得太猛,推出了自己的人之后,把政府这边的副秘书长让了出来。 现在很明显,龙翔天是借着陆渐红险些被撞的事说事,表面是说案子,实质上却是在告诉周琦峰,在江东这块地头上,我完全有机会也有能力让你下不了台,以后做人也收敛一点。 看着两人表情上的微微变化,龙翔天觉得自己的敲打达到了效果,道:“我一会还有个会。” 等两人出了门,龙翔天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来,反映高福海在湖海公推公选中窃题盗卷的情况,这是上面的人转给他的,并没有声张。龙翔天很恼火,这种事不用调查他也知道是谁干的。霍华德啊霍华德,你真是枉做小人,你搞高福海我没有意见,但是像这样直接捅到上面去,简直是不把自己这个省委shu记放在眼里啊。 陆渐红正在办公室,接待米新友。天越来越冷,米新友虽然拿下了地皮,但此时并不适宜动土,况且还有一些相关的手续没有办理到位,米新友说:“国土厅的建设用地管理处副处长周伟龙你熟不熟悉?这家伙把我的手续都卡在那里,要是熟悉的话你帮我去打个招呼。” 两人的关系如斯,说起话来也不需要转弯抹角。 陆渐红一听是他,顿觉头大,他不出面还好,如果出了面,可能更会拖延了,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把他们的矛盾说出来,道:“回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陆渐红答应了下来,米新友也不多说了,道:“郎晶离开燕华了,你知不知道?” 郎晶要去香港参加一个演出,临行前发了短信给陆渐红,这他是知道的。不过他不想在米新友面前提到郎晶,米新友见他只是微微点头,不由笑道:“怎么了?我都想开了,你还想不开?” 看着米新友一脸的坦然,陆渐红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多心了,笑了笑说:“这事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米新友大喇喇地说,“你猜那天郎晶跟我说什么了?” 陆渐红也很好奇那天在龙腾大酒店,郎晶说了什么让米新友面露喜色。 米新友笑道:“她说可以介绍几个美女歌星让我认识,这次赚了,放弃了一棵树,回报了我一大片森林。”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米新友的土地手续问题,这件事还是要通过分管这一块的副省长高福海的手才行。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高福海办公室的电话,道:“高省长,我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 到了高福海的办公室,秘书郝海东热情地为陆渐红泡了杯茶,然后退了出去。 陆渐红道:“前些天,省里的几块地皮竞标出去之后,有开发商反应,办理手续时在国土厅那边卡了壳,经过了解,是建设用地管理处副处长周伟龙的问题,所以我来请示你一下。” 换了别的人,只要陆渐红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但高福海是知道周伟龙其人的,所以并不怪陆渐红把问题交到他这边来,可是他本人在周琦峰那边也并不得宠,况且周伟龙只是个副处,以他副省长的身份打电话给他,未免把他看高了,于是当着陆渐红的面打了个电话给国土厅厅长孙成。 “孙厅长吗?我高福海啊。”高福海淡淡道。 孙成笑道:“高省长,有什么指示?” “孙厅长,省委高书记和周省长一再强调,办理手续以从速,尤其是对到燕华来投资的客商更是要全力协助,现在有人把状告到我边来了,说某位副处长有故意拖延之嫌,你可要重视啊。”高福海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孙成听得一头恶汗,高福海这番话把他指向了与省委省政府的一把手,这个罪名他可不敢当,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道:“有这样的事?高省长,您放心,我马上过问此事。” 放下电话,孙成气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水都溅了出来。也不怪他生气,高福海的话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谁了,肯定是那个仗着省长叔叔的周伟龙。提到周伟龙,他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虽然表面上还是很尊重自己这个厅长,像这种刁难客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说过几次,可是这小子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完全是阳奉阴违,我行我素。 高福海的这个电话是把责任都向他头上压,恶人都给他一人当了。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恶人还是要做的。 想了想,让办公室主任打电话给周伟龙,要他到办公室来一趟。 周伟龙来的倒是挺快,当着办公室主任的面挺客气,主任刚刚走,便一p股坐到沙发上,说:“孙厅长,找我什么事?” 这个态度让孙成的心里极度不爽,妈的,老子好歹是个厅长,你一个副处长仗着叔叔也不能这样啊,行,别让我抓住痛脚,不然我一棍子弄死你。心里发着毒誓,脸上却带着笑,很亲切地道:“伟龙啊,最近工作累不累啊?” 正文 很傻很天真 周伟龙抓起桌上的中华烟,抽了一根叼在嘴上,然后把剩下的塞进口袋,说:“还行吧。” 孙成的鼻子都要气歪了,道:“周省长要求,那个最近挂牌出去的土地手续尽快办好,如果觉得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帮你。” 说这话的时候,孙成觉得自己憋屈到家了,一个堂堂的厅长居然要以这样的态度跟下属说话,真***窝囊到了极点。 没想到周伟龙根本不领情,道:“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话虽这么说,也没有给孙成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开门闪人了。 孙成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想抽支烟,才发现桌上的烟也被周伟龙顺走了,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成了这小子的领导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牛达的电话,牛达压着嗓子道:“哥,那小子有动静了。” 原来霍东林另外在外面还租了一套房子,中午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去了,看样子不像什么好鸟,一直到刚才才出来,怀里面好像还揣着家伙。 陆渐红道:“跟着看看有什么情况。” 直觉告诉陆渐红,这两个人肯定有问题,不过他交待牛达,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了解情况。 半个多小时后,牛达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很是兴奋地说:“哥,有眉目了。” 陆渐红一再要求牛达不要轻举妄动,但牛达还是动了,因为当时的情形很危急。不过局面已经控制住了,陆渐红道:“看住他们,我马上到。” 那个地方在郊区,偏得很,幸好开出租车的师傅非常熟悉地形,七转八转地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七点多钟了。 那是一个四合院,很破败了,一看这个地方,陆渐红的心里基本有了底,这里属于拆迁地段,住家早已经搬光了,到这个地方来,很有问题。 门口站着一个铁塔式的人物,正是牛达一起带过来的保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里面的情况有点混乱,地上躺着三个人,不过两个明显昏迷了,另一个正是小平头,胸口在流血,已经包扎好了,地上还掉着两把砍刀。但是正如牛达所说,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什么情况?”陆渐红低声问牛达。 “这两小子想干掉他。”牛达指了指小平头,说,“从他身上搜到了你的照片。” 陆渐红点了点头,走到小平头面前,道:“还认得我吗?” 小平头见到陆渐红进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变了,却是一声不吭。 陆渐红坐到他的面前,将地上的刀踢开,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依我的脾气,你撞死了我的兄弟,我根本不想跟你废话,直接埋了。但是我考虑到你只是一个工具,换句话说,你不能做,还有别人来做,所以,我不打算追究你。不过,你要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干的,我要的是主谋。” 小平头的眼珠子骨骨乱转,道:“我要跑路,需要钱。” “很傻很天真。”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我现在只要抽身走人,你觉得你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陆渐红不屑地说,“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你心里也很清楚吧?这世上杀人灭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指使你的,要你说出来只是想再证实一下。”陆渐红脸色一沉,道,“只要你说出来,撞死我兄弟的事,我就当作是一般的车祸。” 这个条件很诱人了,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当从小平头的嘴里说出霍东林三个字的时候,陆渐红和牛达的脸色不由都向下一沉。 陆渐红摸了摸口袋,没烟,向牛达道:“跟我根烟,我考虑一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确定了之后,陆渐红还是稍显意外。这事有点棘手,他毕竟是公安厅长霍华德的儿子,如果通过地下途径搞他并不明智,反而会给霍华德一个清查的借口,而且还会把牛达等下拖下水。这一点他是必须要考虑的。 牛达见陆渐红神情阴晴不定,也不多话,在边上抽着烟,等陆渐红作决定。 想了一阵子,陆渐红扔了烟头,走到外面,冷冽的寒风吹在身上,让他的头脑更加冷静,这件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理都占在自己一边,可是如果处理不好,弄巧成拙反而不美了。 陆渐红还是决定听取一下赵学鹏的意见。电话响了三声,赵学鹏接通了,听里面似乎有点吵杂,陆渐红道:“赵叔,我是渐红,方便说话吗?” 赵学鹏正在跟省委的几个领导一起吃饭,一听这话,知道陆渐红有重要的事要说,道:“你等一下,一会我打过去。” 几分钟后,赵学鹏借故离开了一下,进了卫生间,打来了电话:“什么事?” “我找到了撞车的凶手了,据他交待,是受了霍东林的指使。”陆渐红简单地把情况汇报了一下,道,“赵叔,您看现在怎么办?” 赵学鹏沉吟了一下,道:“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二十几分钟后,副厅长冯殿玉带着两干警匆匆赶到,将三人提走,向陆渐红道:“赵秘书长交待了,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小平头嚷嚷道:“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在秘密的情况下,冯殿玉对三人进行了突审,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平头受霍东林的指使车撞陆渐红不成,受到平头的威胁,又雇凶杀人,这个罪名不轻。 冯殿玉连夜将这个情况向赵学鹏作了汇报,赵学鹏要他不动声色,注意保密。 这一夜,赵学鹏想了很多,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陆渐红没有冲动,很得他的赞赏,看来那个冒失的年轻人已经渐渐变得沉稳,不再意气用事了。 凭目前手上的证据,让霍东林进去并不难,但是还判不了死刑,以霍华德的能力,活动一下,霍东林出来时间不会太长,反而是把霍华德引向了对立面。处理好这件事,必须要借助龙翔天了。 正文 惴惴不安 第二天一早,赵学鹏便到了龙翔天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龙翔天一听,龙颜大怒,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道:“叫冯厅长到我办公室来。” 在得到了确凿的证供之后,龙翔天难得一见地点上了一枝烟,抽了半截之后,狠狠地掐灭在了烟灰缸里,赵学鹏见到他的动作,知道他有了决定,道:“龙书记,您的意思是……” “打电话给霍华德,让他过来。”龙翔天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赵学鹏刚要打电话,龙翔天摆了摆手,说,“我打电话给他吧,你先去忙吧。” 霍华德接到龙翔天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心里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是这件案子是他的宝贝儿子一手搞出来的,还以为龙翔天又在问他案子的进度,心道,这一次可能又要挨一顿板子了。 正准备出办公室,他的手机又响了,是霍东林打来的。 霍东林等了一晚上,请的两个干掉小平头的人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打小平头的电话也是不通,这让他很是惶恐,心想会不会坏事了。 思来想去,挣扎了一个晚上,决定还是向父亲求援。当他把一切都向霍华德和盘托出的时候,霍华德的手机都有点拿不住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辛苦追查的凶手居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你这个白痴!”霍华德压着嗓子骂道,“你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爸,你要帮帮我啊,我可是你儿子啊。”霍东林都要哭出声来了。 心里再怎么生气,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稍微定了定神,道:“你先别慌,准备点钱,如果这事犯了,你赶紧跑路,等风头过了再说。” 在办公室里又抽了一根烟,把心静平复下来,这才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去省委。 进了龙翔天的办公室,龙翔天面无表情地说:“霍厅长来了,坐吧。” 霍华德心里有鬼,惴惴不安,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却是如坐针毡,偏偏龙翔天自顾埋头看着文件,又不理他,更是让他觉得时间的煎熬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约莫过了十分钟,龙翔天才抬起头道:“霍厅长,那件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霍华德强自镇定道:“还没有什么进展。” 龙翔天指着桌上那份证供的复印件,淡淡道:“我这里倒是有个线索,你看看。” 霍华德看了一眼材料,身子便抖了起来,道:“诬陷,龙书记,这绝对是诬陷啊。” 龙翔天淡然道:“霍厅长,我也是这个意思,你看是不是把你儿子带来对质一下?” 霍华德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龙翔天完全可以不通过他,直接叫霍东林来问话,这么做是给他一个选择的余地,否则就不是叫他来办公室,而是让他去抓人了。 霍华德的脸抽搐了一下,龙翔天道:“怎么了?霍厅长?” 米新友的土地手续还是被拖着,一个副总去了六趟,每次去的时候,周伟龙的答复不是说少了这一样,就是少了那一样,搞得副总很有怨气,直言如果是自己来投资,立马撤走。 米新友并没有把这件事再告诉陆渐红,他相信陆渐红肯定是帮了忙的,但是他从侧面了解到周伟龙的身份之后,便知道这个人不怎么会买面子。他的这点投资还不足以让一省之长重视,所以他也没指望找省长帮忙,事情还得靠自己去办。 在请周伟龙到燕华饭店吃了一顿大餐,玩了个极品美妞,又送了五万元的卡之后,这才算完事。 这一次,手续的办理很快,周伟龙笑嘻嘻地说:“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米新友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把,不过这种人也是最容易对付的。只要给我一条缝,什么蛋都能钻得进去。 几天后,陆渐红被撞案悄然结案,不过令陆渐红大跌眼镜的是,霍东林仅仅是被革了职。不过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冯殿玉。陆渐红的政治敏锐性很高,知道龙翔天是利用这件事对当前的政治局面进行了微调,顺利地让自己的人上位,将警力这一块牢牢地抓在手中。 政客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能够利用任何契机去实现自己的目的。只是陆渐红的心里很不舒服,小光难道白死了吗? 这一年渐渐进入了尾声,这一个下雪的周末,赵学鹏将陆渐红叫到家里,就着火锅喝了一瓶白酒,之后,赵学鹏带他进了书房,道:“渐红,是不是心里有疙瘩?” 陆渐红有些情绪,闷头抽烟不吭声。 赵学鹏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有句话叫做打蛇打七寸,我想听听你的理解。” 陆渐红微微一愣,算是明白了赵学鹏的意思。如果把霍华德和霍东林都比做蛇的话,那么他们相互之间就是各自的七寸。之所以能把霍华德搞下去,是因为抓住了他的七寸——霍东林。保住他儿子,付出的代价就是他让位。 血浓于水,他别无选择。如果他眷念着公安厅长的位置,霍东林的处境可想而知。 而霍华德反过来也是霍东林的七寸。霍东林这个人本身不足为惧,霍华德才是个劲敌。把霍华德这个七寸打掉,再去对付霍东林,就跟玩儿似的。 明白了这两者相互的利害关系,陆渐红胸中怨气稍平,道:“赵叔,是我的目光太短浅了。” 赵学鹏呵呵一笑,道:“你很聪明,点了你一下,你就能想透,已经很难得了。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龙书记也很满意。” 有些话即便是如赵学鹏和陆渐红的关系,也不便说得太白,很满意这句话已经包含了不少东西,一切都靠陆渐红自己去领悟了。 政治上的东西不方便跟牛达多说,所能做的只有在经济方面尽可能给予小光的家属更多的照顾,不过,陆渐红已经下定决心,霍东林如果就此老老实实就算了,再有什么歹心的话,那是他自寻死路。 正文 初恋时代 春节将至,这是一个团聚的节日,在外打工的人们不管有没有赚到钱,在外有多苦多累,在春节的时候都要归根,有的盼着见到父母,有的盼着见到妻儿。这个时候,最显拥挤的就是车站。 燕华汽车站坐落于市区的高架桥侧,陆渐红接到郎晶的短信,说她演出结束,没有随团队一起回来,而是自己一个人悄悄溜回来了,就是想能跟陆渐红有个自己私人的空间。 无论陆渐红是否认可郎晶做他地下"qing ren"的愿望,但确实是很想见她的。 约定的地点是离车站不远的一个雅格酒店,郎晶已经提前订了房间。 高福海分管安全工作,车站的安全在春节就显得尤为重要。所以陆渐红带着省安监局的几名同志一起去燕华汽车站,一方面表示对安全方面的重视,另一方面也为工作在第一线的同志们表示慰问。 在燕华长途汽车客运总公司的办公室里,陆渐红传达了省委省政府关于加强春节期间客运安全的文件精神,要求做好服务和保障工作。走马观花地巡视了一圈之后,陆渐红委拒了总公司留他晚宴的邀请,他的心里可惦记着郎晶呢。 出了公司的大门,与公司的人道了别,陆渐红让安监局的人先走,他还有点别的事。 顺着车站走过来,忽然看到刚才还井然有序的站口前吵吵闹闹地围着一圈子人,陆渐红皱了皱眉,挤了进去,见三四个人围着地上殴打一个人,周边上的人都漠不关心地看着。 “住手!”陆渐红大喝了一声,推开了几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几个人打人家一个人?” “关你他妈屁事,给老子闪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打。”几个人横眉冷对陆渐红,跃跃欲试。 陆渐红不理他们,扶起了那个满头满脸全是血的人道:“你怎么样?” “滚开,不要你管。”那个人一把打开陆渐红的手,擦着脸上的血,指着打他的几个人说,“你们够狠,回头咱们找威哥评理去。” 这时汽车站的保卫人员吹着哨子奔了过来,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指着两伙人骂道:“陈小刀,胡二狗子,你们这帮黄牛找死是不是?要打死别的地方去打去,再在这里乱搞,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这两帮子人对这人倒是忌惮得很,陪着笑说:“昌哥,别,别,我们现在就走。” “别怪我没警告你们,现在抓得紧,你们要是不长眼睛,瞎搞搞的话,没好日子过。”被叫做昌哥的冷喝了两句,向围观的人挥着手说,“大伙都别看了,散了吧,别挡着车出来。” 陆渐红本想过去问问那个昌哥什么个情况的,不过看看时间差不多,郎晶也快到了,这事就等明天再处理吧。 天色微黑,陆渐红到了雅格酒店,郎晶还没有到,陆渐红便在酒店外的一个小酒吧里,花了二十块钱点了一壶龙井,虽然茶质不够优良,但是聊胜于无,龙井所特有清香还不是别的茶叶所能比拟的,更重要的是,陆渐红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茶上。等待的滋味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在这种带着偷情意味的等待,让他感觉非常刺激。 在悠悠的等待中,他仿佛回到了初恋时代。记得那一会刚工作,郎晶那时候还在教育学院读书,那时候还没有从无锡直达洪山的客车,来回都要到燕华汽车站转车。那次也是冬天,寒假的时候,郎晶告诉了陆渐红放假的日子,为了能够在郎晶一下车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他起了个大早,在郎晶从无锡刚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燕华汽车站。在凛凛的寒风中,等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回想当时的感觉,还是很甜蜜。都是等待的滋味很煎熬,可是等待"qing ren"却是万分甜蜜的,当看到郎晶当时的惊喜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正沉浸在往日的回忆时,被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打破了,放眼望去,离他不远处,一个很年轻的女服务生正被两个男子纠缠着。 两个男子一边拉着那女服务的手,咸猪手在女孩的tung部游动,一边嘻笑着用生硬的普通话调戏着女孩子。 这种在酒吧里调戏女孩子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大家见怪不怪,况且是在车站边上的小酒吧,这里的环境本身就是龙蛇混杂。陆渐红也就是微微一笑,在这种场合,揩揩油很正常,想再进一步是不现实的。可是令他大开眼界的是,两个男人居然把手伸进了女孩的小裙子里。这就有点过份了。 那女孩无助地挡着四只手的轮番进攻,都要哭出来了。 陆渐红有点看不过眼了,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闹事的打算,只是走到那女孩身边,装着很不满意的样子,说:“服务员,我点的东西怎么还没上来,快点,这什么态度?去叫你老板过来!” 那女孩向陆渐红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正要离开,却被那两个男人拉住了,嘴里叽哩呱啦地叫了一通,虽然听不懂,不过看他们的态度,是对陆渐红的横插一杠子不满意。 本来嘛,在酒吧里闹闹司空见惯,大多人见着也当没见到,很稀松平常,可是这两人的鸟语一出来,那就不同了。不得不说,我国人民虽然喜欢搞内哄,但在大问题上那是毫不含糊的。 一句“八格牙鲁”,暴露了这两个人居然是***r本人。南京大屠杀那幕惨剧,可是深深印在国人的脑海里的,无论男女老少,提到这个种族的人,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更可恨的是,他们居然不承受这个历史,这更让国人不耻。 所以在他们两个调戏我国少女时,一种爱国热忱被强烈的激发了出来。这种爱国热忱是不分职业的,所以陆渐红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他可不便于出手打“外国友人”,于是压着嗓子叫了一声:“揍你丫的小r本鬼子。”话音未落,就有几个明显是混混的角色站了起来,一句“我艹你妹子”之后,几个人便冲了上去,按住两个杂碎就狂殴起来。 正文 刹那间的感动 如果是平时酒吧里闹腾起来,保安肯定要过来干涉,搞不定的还会报警,可是今天就奇怪了,居然没有一个保安露头,就连老板,也是匆匆看了一眼,听说客人跟小r本干起来了,冷笑了一下,说:“提醒他们一下,想怎么搞怎么搞,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 陆渐红对混混是很感冒的,可是今天却觉得他们可爱了起来,陆渐红在那刹那间有一丝感动。 不过,陆渐红相对要冷静很多,眼看着又有几个家伙操着啤酒瓶过去了,再打非死不可,赶紧拉住众人道:“大家停一停吧,手都打软了没,死了人,老板可是负责的。” “怎么,你帮小鬼子说话?”一个光头大佬嫌不过瘾地又踹了一脚,对陆渐红的话很不爽。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倒也不气恼,说:“打死外国人罪名不小,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汉子,但是为这种人不值得啊,是不是?” 陆渐红的话听着很舒服,一帮人的冲动也过去了,那两个小鬼子也满头满脑的血瘫软在地,冷静下来的一帮鸟人发声喊“风紧,扯呼”,顿时作鸟兽散。 这个时候酒吧老板才施施然走出来,故意装作吃了一惊的样子,说:“我撒泡尿的功夫,怎么就打架了?保安呢,快点报警!” 陆渐红不由莞尔,这家伙也真够装逼的。 这时,那个服务员过了来,感激地说:“先生,谢谢你。” 陆渐红笑了笑:“不用谢,工作都不容易。” 警察到的很快,看样子跟店老板还很熟悉的样子,打了个招呼,陆渐红见此,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趁着混乱闪人。 出了酒吧,陆渐红看了看手机,上面有郎晶的未接电话,可能是刚才人多吵杂没听见,回了过去,原来她已经到了,见陆渐红不接电话,还以为是有事不能来了,正失望着呢。 做贼一般左右前后审视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人盯着,这才溜进了三楼的房间,反手把门关得死死的,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郎晶已经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柔声道:“刚才怎么没接电话?还以为你不来了。” 陆渐红笑着将刚才在酒吧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郎晶已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损,唉,换了你在古代,肯定也是个一呼百应的主,说不准就能弄个皇帝干干。” “干皇帝有什么意思,要干就得干皇后啊。”陆渐红无耻地笑了笑,拉着郎晶坐了下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郎晶的心已经快被融化了,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不知多久没有过了,居然有些脸红,说:“有什么好看的,都老了。” 陆渐红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轻捏了一下:“瞎说,水灵着呢。” 郎晶如今是当红歌星,出入酒店都是小心翼翼,一举一动都有狗仔队盯着,所以注定他们不能经常见面,毕竟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因此,两人都是万分珍惜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陆渐红将郎晶压在身下的时候,郎晶变成了水做的一般,陆渐红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沉浸在一片湿润温暖的包围之中。 上了床来,相拥而卧,郎晶慵懒万分地说:“渐红,你在酒吧里等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心急?” 陆渐红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说:“还记得我们以前吗?现在我就觉得我们好像回到了从前。” 郎晶轻按着他的嘴:“不要谈以前。” 听着郎晶略有些苦涩的声音,陆渐红知道,这是她的心结,忽然之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卑鄙,如果郎晶没有作出只想做他的地下"qing ren"的承诺,他还会这么肆无忌惮吗? 一种内疚油然升起,陆渐红动情地说:“郎晶,苦了你了。” 郎晶翻过身,将光洁的后背留给陆渐红,方便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游移,呓语般说道:“渐红,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能够再次拥有你,我真的很满足。不是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 郎晶“不要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态度令陆渐红羞愧不已,以郎晶目前的身份,什么样优秀的男人都能找到,可是,她只认准了自己。 天快亮的时候,陆渐红早早起来,郎晶还在熟睡着,他必须趁着这个时候离开,迟了被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悄悄地穿好衣服,默默注视了郎晶一眼,并没有吵醒她,轻轻推开门闪了出去。 到办公室坐着的时候,陆渐红有种做梦的荒唐之感,这一次,他居然心安理得地去跟郎晶幽会了,这是一种什么心态?难道把安然抛到一边了吗? 眼看着上班的时间要到了,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然,接电话的居然是一个年轻而又陌生的女子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哪一位?” 陆渐红目瞪口呆地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安然现在是准安城投公司的老总了,这个肯定是她的秘书了,还好,不是男秘书。 陆渐红恶想了一下,才道:“我是陆渐红,请安总有空的时候回个电话给我。” 那个女秘书并不知道安然的家事,一本正经地说:“知道了。” 被挂断电话的陆渐红又是一阵瞠目结舌,这女秘书,简直比安总还要霸道。 抽了根烟,思绪转到工作上,陆渐红想起了昨天在汽车站遇到黄牛的事,本来想打个电话的,想了想还是去一趟,这种事电话里说没多大的效果。 先是去了高福海的办公室,还没来,秘书郝海东已经到了,泡了杯茶给陆渐红。郝海东的话不多,陆渐红说一句才答一句。聊了一小阵子,高福海来了,见到陆渐红,微笑道:“小陆,你来了。” “高省长,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陆渐红跟着高福海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陆渐红向高福海汇报了去汽车客运总公司巡视的情况,总体情况是好的,也将在车站见到黄牛党互殴的情况汇报了一下,然后道:“高省长,春运期间,难免遇到一票难求的情况,如果这些黄牛党再借机哄抬票价,吃亏的那是那些急于回家与亲人团聚的人啊。” 正文 打击黄牛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这些黄牛一定要给予狠狠的打击。这样吧,你再跑一趟,了解一下黄牛党的情况,然后我向周省长请示,届时让警方和安监部门联手打击黄牛党。” “好,那我现在就去。”陆渐红正要走,高福海又叫住他,道,“小陆,晚上没事的话,到我家去坐坐。”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是高福海第一次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他,高福海笑了笑道:“小兰过生日,你以前跟她共过事,算是朋友。”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那是一定要去的。” 去总公司的路上,陆渐红跟客运公司的王总联系了一下,很快便到了。 王总笑呵呵地说:“欢迎陆秘书长莅临指导工作啊。” 陆渐红笑道:“王总,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刚过来,今天又来了。” 王总笑着说:“领导指导工作,那可是求之不得啊,我巴不得您能天天来呢。” 陆渐红点了一根烟,道:“王总,省委委政府很重视这一次的春运工作,而此时正是黄牛党泛滥的时候,按照主要领导的意思,来了解了解情况。” 王总不以为然道:“黄牛党虽然古而有之,但也没有陆秘书长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小打小闹,形成不了气候,这一点请领导放心。” “或许是我大惊小怪了,昨天我就亲眼看到两伙黄牛党在车站入口处互殴,听口气好像还是有组织的,不得不谨慎啊。”陆渐红笑道,“那两伙黄牛党带头的,一个叫陈小刀,一个叫胡二狗子,不知道王总是否清楚这个情况。” 王总一听这个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他姘头的弟弟也是个黄牛,叫鲁威,陆渐红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可见不是有针对性的,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居然有这样的事,都没有人向我汇报。” 说了这句话,王总赶紧改口道:“陆秘书长,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 陆渐红淡淡一笑,没当一回事,道:“省委省政府已经把打击黄牛党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我只是来提醒一下。” 从昨天发生的事情来看,燕华汽车客运站的黄牛党似乎还有专门的组织,不过从王总的嘴里很难挖出什么情况,说王总不知道那是假话。要么是他昏庸透顶,不问正事,要么就是黄牛党与他有勾结。 说完了这些,陆渐红便起身道:“我还有些别的事,就不多待了,王总免送。” 黄牛党是一个普通性的问题,只是在情况严重程度上有所差别,换言之,陆渐红大可以在表面上问一问,可以在下楼的时候,看到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一张张焦急等待的脸孔,陆渐红的心不由揪起来了。一票难求,他是有体会的。从燕华到洪山的车价是四十八元,可是经过黄牛党的手,起码也得一百五以上,这些钱他们来之不易,有的甚至都是血汗钱、血泪钱。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手不由紧了一紧,快步走到总公司的接待办,接待人员昨天见过陆渐红,恭敬道:“陆秘书长。”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我想要一份保卫人员的联系电话。” “谢谢。”很快一页通讯录拿到了陆渐红的手上,在车上陆渐红找到了一个叫林炳昌的,可能就是昨天那个昌哥。 看看时间还早,陆渐红便让车开到附近的一个茶座门前停下,找到了林炳昌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通了,传来的声音正是昨天的昌哥:“哪位?” 陆渐红道:“我是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想找你了解点事情,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林炳昌很爽快地说:“今天我正好休息。” “好。”陆渐红把见面的茶座和厅号报给了他,在里等候。 王总跟着下楼,看到陆渐红从接待室走了出来,等人上了车,才走进接待室,听说陆渐红要了一份保卫人员的通讯录,王总的脸沉了下来,吩咐道:“通知他们,不要乱说话。” 林炳昌很快与陆渐红接上了头,见到陆渐红,他认了出来,昨天赶陈小刀他们走的时候,曾经见过陆渐红。 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道:“林队长,有点事想向你了解一下。” 林炳昌很直爽地说:“领导,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保卫队员,队长的职务早被撤消了。” 陆渐红一听这话,倒不急着问黄牛党的事了,道:“为什么?” 林炳昌叹了口气,狠狠吸了一口烟,说:“得罪人了呗。” 从林炳昌的叙述中得知,原来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看到黄牛贩票,看不过眼,当场抓了两个人送车站派出所了,结果第二天等候他的是一份撤职报告,而那两天被抓进去的黄牛神气活现地继续贩票。 听他这么一说,陆渐红觉得找对人了,道:“我就是向你了解黄牛党的情况的。” 林炳昌看了陆渐红一眼,说:“你要答应我替我保密,我可不想受打击报复。另外,如果你不想彻底打击黄牛党,只是说说,那还是算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说:“如果我不是想给黄牛党沉重打击,我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找你了解情况了,对不对?至于保密方面,你放心。” 得到了保证,林炳昌敞开了心扉,还别说,他了解得还挺多。 燕华的黄牛党分两派,一派的头头叫王铁,主要控制着燕华汽车站北站和燕华的玉府门车站,他只是个小角色。第二派的头头叫鲁威,燕华汽车总站和草场门、水西门两个分站以及火车站都是他的活动范围。根据林炳晶的叙述,倒卖车票只是其中的一个主要收入,另一个收入就是跑黑车。有的人不喜欢在站内买票,会在站外等车,这时就会有人过去问去哪的,带他们去坐车,借机哄抬票价,一个不从,就有可能招致拳脚上身。他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个鲁威的姐姐是客运站王总的姘头。 正文 庆生 获得了这些信息,陆渐红觉得事态严重,这不仅仅是黄牛的问题,还有涉黑的嫌疑。昨天在门口遇到的陈小刀和胡二狗子就是鲁威手下的两个小派系,因为票价不一翻了脸。 陆渐红道:“林炳昌同志,你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以免受到报复。” “这个倒无所谓,我就是想能让这帮杂碎被抓起来,太过份了。” 眼看天色不早,陆渐红与林炳昌分了别,让车回去,自己一个人去高福海家。 到了高兰所住的小区,陆渐红的心跳加速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高福海的家里跟高兰见面。想到今天是高兰的生日,可不能空手而归,走进了一家珠宝店,看着眼花缭乱的各种玉器,陆渐红的眼都闪了。 一个导售走过来,问道:“先生,我可以帮助你吗?” 在该导售的推荐下,陆渐红买了一条价值二十万元满色的翡翠“枯木逢春”挂坠,正是高兰的生肖,通体晶莹,看上去很是漂亮。 想了想,陆渐红又要了三条,大气的手笔让导售小姐喜笑颜开,一笔做了八十万的生意,这个月的提成不是个小数目。 刷了卡,陆渐红把高兰的那条挂坠放在口袋里,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号码有点陌生,一接电话,却是公安厅长冯殿玉。 通过几次的接触,加上冯殿玉也是赵学鹏的人,两人熟悉不少,陆渐红笑道:“冯厅长,有什么指示?” 冯殿玉从副厅提了一级,心情很爽,他知道,如果不是陆渐红隐忍,这次飞跃不会那么顺利,虽然这里面也有别的因素,但陆渐红居功至伟,所以冯殿玉对他很是客气,笑道:“高省长的女儿过生日,赵秘书长让我问问你现在在哪,要不要一起过去。” 陆渐红颇有些诧异,高兰的一个生日而已,怎么连省委秘书长和公安厅长都请上了,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大了? “我在高省长的小区外,有个玉器店,我在门口等你们。” 站在门前,陆渐红觉得高福海有点异常,不过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以高福海的政治智慧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 很快,赵学鹏和冯殿玉便到了,陆渐红打着招呼道:“赵秘书长,冯厅长。” 赵学鹏微微点头,冯殿玉笑道:“渐红来得很快啊。” 到了高福海家门口,陆渐红摁响了门铃,高福海居然亲自开门,陆渐红让赵学鹏和冯殿玉先进去,然后才跟着走入,并反手将门关严了。 高福海笑道:“赵秘书长,冯厅长,小女过个生日,把二位领导请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赵学鹏也笑道:“老高啊,咱们多年的交情,就不要说这些了。侄女呢,怎么没见她出来迎接咱们这些叔叔辈啊。” 这时高兰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头发,笑道:“赵叔叔,冯叔叔,你们没有怪我吧。” 两人哈哈一笑,道:“你可别怪我们没带礼物,只带了一只嘴过来啊。” 赵学鹏笑着说:“很久没有吃老嫂子做的菜了,今天可以多吃一点。” 厨房里忙碌着的高夫人闻言在里面笑道:“随时欢迎来吃啊,就怕你们不来呢。” 陆渐红没料到赵冯二人会来,便不多言,随着二人坐在客厅,只听不说。 高兰的状态很好,见到陆渐红并不意外,平常对待,未见异常,只是目光扫过陆渐红时,偶尔闪过爱意,只有陆渐红能看得出来。 晚上并没有喝多少酒,所以饭局结束得很快,这更加确定了陆渐红的判断,吃饭只是个引子,有事情相商才是正事。 所以当三人进了书房,陆渐红并没有跟着走进去,帮着高夫人收拾桌子。高夫人道:“哎呀,怎么能让陆秘书长收拾呢,小兰,你快带小陆到客厅去。” 独处的高兰脸色微红,说:“陆秘书长,你就不要忙了,不然妈又要骂我了。” 陆渐红有种很奇特的感觉。 安然的父母早亡,陆渐红从来没有体会过见老丈人、丈母娘的感受,所以见着慈眉善目的高夫人,觉着很亲切,当然,这与他跟高兰有着不浅的关系有关。 客厅里的烟味尚未散尽,空气质量很差,高兰便道:“到阳台上去吧。” 阳台的四周被玻璃密封着,天空里挂着一轮残月,却一颗星星也看不到,这是城市里的一大特色,繁星点点,只有在农村才能见到了。 高兰幽幽道:“渐红,谢谢你能来给我过生日。” 陆渐红的心里有一丝愧疚,自己居然已经不记得高兰的生日了,这是不是代表高兰在心中的位置已经淡了呢? 从口袋里拿出那条坠子,陆渐红道:“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借你生日的机会,祝你快乐。” 高兰并不知道这坠子的价格,只当是一般的礼物,伸手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你。” 陆渐红觉得有很多话要跟高兰说,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况且这是在高兰的家里,并不是倾吐心声的好地点,所以气氛变得沉静起来。 高兰悠悠叹了口气,说:“渐红,你累不累?” 陆渐红怔了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高兰的意思,不由道:“这世上束缚太多,只要是人,只要是活在这世上,能够真正开心的又有几人?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在这种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只是一个飘渺的神话罢了。” 高兰走到玻璃前,看着空中的弯月,道:“你看,那月儿翘着两头,是不是在盼着有相聚的时候呢?月儿每月都有圆的时候,可是人呢?” 陆渐红默然,是啊,每个月都有月圆的时候,人呢?有的时候,相聚都是一种奢侈。 “我想抽根烟。”陆渐红忽然觉得很压抑,或许此时只有香烟才能排除他胸腔中的闷意。 高兰侧过脸,黑暗中看不清陆渐红的脸,只能依稀地看到一丝轮廓,就是这个人,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如今虽然就在眼前,却显得那么遥远。 正文 一个坠子 这时,高兰想起一句诗,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相隔,而是我就在你的眼前,你却看不见。 天空中飘过一丝云彩,将那轮淡淡的月遮住,顿时完全黑暗了下来,高兰移过步子,从背后环住了陆渐红的腰。 陆渐红感觉到高兰手臂的颤抖,不由握住了高兰冰凉的手掌。高兰的脸贴着他坚实的背,喃喃道:“我真希望时间能停止下来,就让我永远这样抱着你。” 陆渐红的心在颤栗,他能感觉到高兰话中的落寞与压抑,可是世间有多少事能够随心所欲呢? 就在这时,听到高福海的声音道:“小陆呢,到书房来一下。” 高兰的手猛地一颤,松了开来,陆渐红应了一声,转过身来,趁着月儿尚未探出头来,狠狠地在高兰的唇上印了一下,短硬的胡茬刺得高兰嘴角有麻痛的感觉,可是带着烟草味的唇却让她在刹那间落下泪来。 进了书房,里面烟雾缭绕,熏得人睁不开眼。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高省长叫我。” 高福海扔了根烟过去,道:“坐。说说你今天了解到的黄牛党的情况。” 看着赵学鹏和冯殿玉向自己投过来的目光,陆渐红将从林炳昌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心里却在奇怪,像这种工作应该在办公室里汇报,而且是向高福海一人汇报才对,怎么赵学鹏和冯殿玉都掺合进来了?他忽然有一种直觉,打击黄牛党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老赵,你有什么意见?” 赵学鹏沉吟了一下,却没有表态。高福海又把目光投向了冯殿玉,冯殿玉也是沉吟不语。 陆渐红不知道他们三个在玩什么玄虚,不过既然不说,他也不去多问。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这是做秘书的基本常识,更何况他是副秘书长,觉悟更高。 “这事先就这么着吧,以后再议。”赵学鹏忽然开了口,道,“时候不早,散了吧。” 回去是坐着二人的车走的,一路上并没有人说话,陆渐红心中暗想,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几位重量级人物要借高兰过生日来商议呢? 高福海洗洗睡了,高夫人却进了高兰的房间。知女莫若母,况且女人天性敏感,女儿自打从准安回来之后,便是郁郁寡欢,今天那个小伙子来了,女儿虽然不动声色,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由衷的欣喜之情,是不是女儿喜欢这个小伙子呢? 进了高兰的房间,高兰正在把玩陆渐红送给她的那条坠子,眉头舒展着,正沉浸在准安的回忆之中,连妈妈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这是那小伙子送给你的?”高夫人坐在了床边,细声道。 高兰已经来不及收起来了,只得道:“是的,一个小坠子。” 高夫人对玉器很有研究,早年没有结婚的时候,也开过玉器店,所以一眼便看出了这条坠子价值不菲,不由道:“这坠子要值不少钱呢,让妈看看。” 这一看之下,高夫人也有点目瞪口呆了,这条坠子她在小区外的玉石店里见到过,咽了一口口水道:“小兰,你告诉我,那个小陆是干什么的?随随便便送个礼物都是二十来万的东西?” 高兰也吃了一惊,道:“妈,你可别乱说,一个坠子而已,哪有那么贵。” “你妈对这些东西是很有眼光的。”高夫人笑道,“小兰,那小伙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妈,您乱说什么呢?”高兰的脸上抹过一丝红晕,“他是结过婚的人了。” 高夫人神色不由僵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小兰,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能收。” 高夫人这时觉得陆渐红是想用金钱攻势击倒高兰,更主要的原因是陆渐红已经有家庭了,虽然陆渐红在这里举止有礼,高夫人对他的印象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可以允许一个有妇之人染指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果她知道高兰不但与陆渐红有染,还染了不止一回,她可能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高兰明白母亲的心思,心里暗叹了一声,道:“妈,我真没想到这坠子这么贵,我会还回去的。” 高兰的话很是言不由衷,别说二十万,就是二百万,陆渐红送出的东西是不可能再收回的,这代表着他的一番情意。不过高兰脸上的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所以高夫人也没有往深处去想,说:“小兰啊,你都快三十了,到现在还没个对象,可把妈急坏了。” 高兰的心一阵刺痛,道:“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家门啊。” 高夫人疼爱地抚住高兰瀑布般的长发道:“傻孩子,妈可舍不得,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嘛,总有嫁出去的一天,日子拖久了,会惹人非议的。” “我才不管呢,我就要陪着妈。”高兰娇嗔着把脸埋进了高夫人的怀里,可是她的心里却在呐喊,不是我不要想结婚,是结不了啊。 第二天,赵学鹏如往常一样,到龙翔天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汇报完毕,赵学鹏提起了黄牛党的事,龙翔天不在意地说:“这个事情交给公安厅吧。” “龙书记,里面有个情况。”赵学鹏道,“据初步了解,客运总公司总经理王晓飞与黄牛党牵扯不小,王晓飞是周省长的连襟。” 龙翔天露出深思的神情,赵学鹏的意思是这件事要不要深查。一直以来,龙翔天与周琦峰之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谁稍占一些上风,对方都会适当地作一些动作,力求旗鼓相当。 严格说来,作为省长的周琦峰事业心很强,能力也很出众,他居此高位,虽然有着背景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依靠于他的政绩。但是这样的人,权力的野心自然也不小,相比于龙翔天来说,他的政治手腕要更加出色一些,当然上面也不会任由他们胡来,所以江东省的政治局面总体来说还是平衡的。周琦峰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 正文 投鼠忌器 无论是自己的部下还是自己的亲友,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缺点,但同时也得到了下属的敬重和爱戴。如果黄牛案穷追猛打的话,王晓飞也会受到牵连,由于基本上可以断定王晓飞不能抽身事外,如果严厉查处的话,周琦峰也不好说什么,但无疑是破坏了省委和省政府之间平衡的局面,谁也不知道周琦峰会有什么的反应。 龙翔天并不惧怕,但是一旦动静搞大了,上面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候补政治局委员的人员一直没有确定,龙翔天倒是有些投鼠忌器。 龙翔天的态度正是昨晚赵、冯、高三人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否则,哪里用得着借高兰的生日坐下来谈?高福海毕竟是在政府这边,如果明着与赵学鹏走得太近,有人会感冒的。 当然,这层顾忌并不会改变龙翔天打击黄牛党的决心,道:“通知一下周省长,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但在打击黄牛党一事上却达成了共识。 黄牛党在省公安厅的强势打击下,呈摧枯拉朽之势,很快土崩瓦解,王晓飞只是调动了工作,去了一家国企,此事算是尘埃落定,更是让陆渐红见识到一把政府行为的奥妙。 这些日子没有见到米新友,听郎晶说,介绍了一个二流的小歌星给他,泡在温柔乡里乐此不疲,陆渐红哑然失笑,郎晶这一招移花接木用得倒是不错。不过郎晶最近忙着出新专辑,各地跑着拍mtv,忙得很。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春节就要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燕华市的一个鞭炮地下加工厂,由于炸药存放不当,引起了爆炸,十一死六伤。此次事件震惊全国,也引发了对安全生产工作更深一层的高度重视。为此,省政府特别召开了全省安全工作会议,要求各市市长和分管安全的主要领导参加。 十一点会议结束的时候,陆渐红意外接到了梁万崇的电话,说在省里开会,中午请他吃饭。 陆渐红笑道:“梁市长,到省里来你还请我吃饭,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在约好的饭店里,陆渐红见到了梁万崇和另外一位分管安全工作的副市长。席间,梁万崇向陆渐红表达了谢意,道:“陆秘书长,上次的事都亏有你从中周旋,一直未能有机会当面答谢,今天还让你请我们吃饭。” 陆渐红笑道:“小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现在的安全生产工作形势很严峻,不但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就连上面也是卯足了劲,打算抓一两个典型出来,这个风头梁市长可千万不要出啊。” 梁万崇点头道:“吃一堑长一智,谢谢陆秘书长提醒。什么时候陆秘书长到俊岭视察工作啊?” “有机会一定。” 在这场事故的余震之中,春节来临了。 把手头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一一作了安排,这一年算是告一段落。 打算回准安的时候,郎晶的一个电话让陆渐红在燕华多待了一天。拍完了mtv的郎晶,在北京和上海做了新专辑发布宣传,一年的工作计划也算完毕,打算回洪山老家一趟。回洪山之前,想能跟陆渐红再见一面,因为春节之后,她要去拍一部电影,见面的时间就无多了。 由于已经放了假,陆渐红在工作上毫无牵挂,心情很是舒畅,不当一把手也有不当一把手的好处,什么神都不用烦。 这一次,陆渐红打算直接去机场接机,机场在燕华市燕山机场,为了掩人耳目,陆渐红一早便向高福海请辞,拜了早年,便离开了省政府,直接打了辆车,前往机场。 其实飞机抵达要到晚上,不过陆渐红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早早订好了酒店,美美睡了一觉,把精神养足了,又刮了胡须洗了澡,刻意打扮了一番,说男为悦已者容,一点都不过份。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穿着笔挺西装的陆渐红便得到了很高的回头率,让他的心里很是受用,人嘛,都是有虚荣心的,不过却听到一个女孩子不屑地说:“这么一大晚都打扮得怎么帅,肯定是‘牛郎’!” 陆渐红几乎有吐血的冲动。 打的去机场的时候,陆渐红看到了赵瑾,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上夜班,怎么跑出来了?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的,当车子划过的时候,陆渐红看见那个男的居然是黄诗铭。 对黄诗铭,陆渐红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向赵学鹏提到过他,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赵学鹏既然要他去打听,那对他肯定还是有些感觉的,所以他也不想枉做小人,况且以赵学鹏的眼光,只要跟黄诗铭接触久了,不难看得出来其本质。 车已经远去了,陆渐红忍不住再次回头,已是看不清了。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赵瑾,这年头男欢女爱虽然很寻常,但是陆渐红还是不愿意见到赵瑾和一个他所不认可的人有什么亲密接触。 电话过了好一阵子才通,一通便听到赵瑾气急败坏的声音:“黄诗铭,你给我滚开。” 陆渐红一听不对劲,大声道:“小瑾,你没事吧?” “哥,我……”话没说完,似乎又受到了黄诗铭的袭击,啊地叫了一声。 “我马上过来。”陆渐红没挂电话,吩咐出租车司机立刻掉头。 司机也听到了赵瑾在电话的叫声,二话不说,嘎一声来了个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原地掉头,风驰电掣般开了回去。 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看见了小巷子里的赵瑾正在和黄诗铭纠缠着。车还没停稳,陆渐红便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两个箭步跨到黄诗铭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猛地一扯便将黄诗铭拉了开来。 赵瑾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到了救星,毫不客气地踢出一脚“断子绝孙绝户撩阴腿”,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黄诗铭的命根子。 正文 再见导演 黄诗铭发出一声哀号,瘫软在地。陆渐红本来还想抱以老拳的,现在倒不忍心再下手了。 陆渐红一把拉过还想故伎重演的赵瑾,说:“不要瞎胡闹了,走。” 赵瑾不解气地又在黄诗铭的身上踹了一脚,这才被陆渐红拉着走开。 黄诗铭手捂下体,痛得满头冷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神色来。 问了赵瑾,陆渐红才知道,赵瑾根本无意跟黄诗铭来往,今天上夜班,中途出来买东西,被黄诗铭候了个正着,赵瑾念在他也在省政府工作,打算跟他说清楚,没想到被黄诗铭吃了几记豆腐,幸好陆渐红来得及时,不然损失就大了。 看着赵瑾恶心地在车椅上擦手的样子,陆渐红不由笑着说:“那小子挨了你一脚,说不定以后会留下后遗症呢。” “那样最好,少去祸害人。”赵瑾气哼哼地说。 陆渐红无语,幸好自己没有得罪赵瑾,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偏了偏身体,把紧要位置侧到边上来,惹得赵瑾哈哈大笑:“哥,你紧张什么?” 陆渐红有点恼羞成怒:“去,赶紧上班去,不然告诉赵叔!” 把赵瑾送回医院,陆渐红一看时间,糟糕——离飞机抵达只有十五分钟了。不过他的运气够好,遇上了一个开飞车且技术一流的出租车司机,只花了十三分钟,便到了机场。激动之余,陆渐红付了一张“花公鸡”,剩下的钱算作小费,结果那司机很敬业,也很讲原则,坚决要找零,陆渐红赶时间,打消了报答的念头,收好零钱,直奔机场而去。 到了接机处,时间刚刚好,结果千盼万盼地等了十几分钟还没见到郎晶的身影,到咨询台的一个美女那里询问了该班机,才知道郎晶乘坐的那班飞机遇到了暴风雨,晚点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去追究晚点的事情,而是担心起郎晶的安全来。这几年飞机失事层出不穷,是家常便饭了,尽管服务美女一再强调只是耽误了时间,没有危险,陆渐红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看陆渐红帅气而担忧的脸宠,美女羡慕地说:“是在等女朋友吧?你女朋友真幸福。” 陆渐红哪有心情跟她调笑啊,急吼吼地拿出手机打郎晶的电话,提示已经关机了。美女提醒道:“飞机上是不能用手机的。” 陆渐红只有等了。 陈二谋的心情很爽,新拍的一部电影顺利杀青,赚个盆满钵满指日可待。燕华的朋友又打电话来,说有个刚出道的美女等着他面试,强调绝对原装货,而且还是个极品萝莉,**童颜,令他色心大动,连剧组的杀青庆功宴都没有参加,只带了一个保镖,便心急火燎地坐飞机赶来燕华了。 一下飞机,便看到了在接机处等得焦躁难耐的陆渐红。一见到他,陈二谋的火气就上来了,那记封眼拳他可是记恨在心,想着能把场子找回来,眼睛珠子这么一转,指着侧对着他的陆渐红向身边的保镖说:“这小子上次很不给我面子,给我揍他。” 保镖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并不是你的打手。” “操。”陈二谋爆了句粗口,心道,老子要是能干得过他,还用得着叫你动手?嘴上却道,“我付你三倍的钱,这总可以了吧?” 保镖的原则性非常强,道:“陈导,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我替你打人,就违背了合同中的规定,也违反了公司的保安守则。” 陈二谋高举双手投降了,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有我遇到危险,或者有人对我有不利举动的时候,你才会出手,是吧?” 陈二谋见到过这个保镖的实力,和剧组男一号打星的替身交过手,那替身没挨住他的三拳。当然,这并不是说替身与他的实力差多少,而这个保镖的战斗特色,根本不顾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直接与对方硬碰硬,他皮厚肉糙,经得起打,这样一来,上下立判。 保镖抿着嘴点了点头。 陈二谋jian笑一声,大步走到陆渐红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渐红刚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拳砸向自己的脸,赶紧向后一闪,避开了拳头,这才看清眼前这家伙,正是上次骚扰郎晶的那杂碎。不过陆渐红虽然认出了他,却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的大导演陈二谋。陈二谋的动机很明确,我就是要惹你,让你向我动手。 面对这种ciluoluo的挑衅,依陆渐红十年前的脾气早就冲上去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狂殴了,不过那毕竟是十年前他的性格。现在的他已经沉稳很多,更何况是在公众场合,他便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虽然没有动作,声音还是有的:“无聊的垃圾。”再配以极度鄙夷的神色,把陈二谋的嘴巴都要气歪了。曾几何时,哪里有人这么轻视自己?无奈陆渐红就像个君子,只动口不动手,那保镖也就没有动作了。 咬了咬牙,陈二谋猛地一把抓住了陆渐红的衣服,叫嚣着道:“有种你打我啊!”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居然还有这种人。不过他还没说话,咨询台对陆渐红很倾心的美女服务员不乐意了,道:“帅哥,揍他丫的,这种人渣就是犯贱,就是欠揍。” 陈二谋被一个美女羞辱,鼻子已经气歪了,骂道:“你个小**,箫吹多了吧,难怪嘴巴这么臭!” 陆渐红对此人的厌恶到了极点,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拉拉扯扯也就算了,居然还对一个天生丽质、身材超级棒的美女口放厥词,太他妈过份了。手中猛地一带,陈二谋被女色掏空了的身子顿时向前一冲,被陆渐红的一膝顶在了小肚子上,脸立刻扭曲了起来。 不过他心头的舒爽却掩盖了**上的疼痛,因为陆渐红向他动手了,这意味着他花重金请来的保镖也可以动手了,想到穿得人模狗样的陆渐红即将在地上打滚的时候,不由咧开嘴笑了。 正文 酒店激情 不过他心头的舒爽却掩盖了**上的疼痛,因为陆渐红向他动手了,这意味着他花重金请来的保镖也可以动手了,想到穿得人模狗样的陆渐红即将在地上打滚的时候,不由咧开嘴笑了。 美女被羞辱得不轻,见陆渐红动了手,叫好道:“打得好,你看这种人贱不贱,被打了还笑。” “妈的,一会再收拾你。”陈二谋怒视了她一眼,扭头向看热闹的保镖吼道:“这***打我了,你还打什么酱油?给我弄死他!” 保镖走到陆渐红的身前,端详了陆渐红一眼,忽然问道:“你是陆渐红?”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保镖也点了点头,转过身又走到了陈二谋身前,道:“根据合同中的规定,我最后的任务是护送你下飞机,现在你已下了飞机,所以合同已经履行完毕,我没有责任再帮你。” 陈二谋呆了一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道:“我要再次聘请你。” “那将你找我的公司谈,我们私下是不能接活的。”那保镖淡淡道。 操!陈二谋知道这次又白挨陆渐红的打了,沉着脸正要走。 那保镖忽然拉住了他,道:“等一等。” 陈二谋心中一喜,以为保镖改变想法了,哪知保镖却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在满天星斗之间,他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是不是犯病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很是后悔,为什么只带了一名保镖,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撂下了一句狠话,狼狈离去。 陆渐红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那保镖不屑地看了仓惶逃窜的陈二谋一眼,向陆渐红自我介绍道:“我是达林保安公司的。” 一听这话,陆渐红知道了,牛达在准安成立的保安公司就是叫达林保安公司,不过还不能确定,便道:“牛达办的?” 保镖笑了笑,道:“考核合格的学员在出来执行任务之前,就已经见过你的照片,牛总一再交待,无论哪种情况,只要遇见你,一切都以你的安全为中心。” 陆渐红心中一热,牛达这小子,有朋友如此,还有何求? 谢了,兄弟。陆渐红默念了一下,笑道:“还没吃饭吧?” 保镖笑了笑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要马上回公司,就不妨碍你了。” 陆渐红也不多说,道:“我记住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光,小光的哥哥。”大光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陆渐红看着大光笔直厚实的后背,自己已经受了两次这弟兄的恩惠了。 这时,机场的电子字幕上显示郎晶所乘坐的航班已经抵达,陆渐红整了整衣服,站到了接机者的最前面。 很快,陆渐红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只是她的打扮太夸张了,戴着顶大大的帽子,一副墨镜也是大得吓人,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一条翠绿色的大衣,领子高高竖着,挡住了下巴,提着个大箱子匆匆走了出来。 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郎晶也看到了陆渐红,只是她的惊喜之色看不出来,不过从脸上露出来的部位微微变化可以看出,她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陆渐红在接机之人中,个子很高,人又帅,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如果这个时候迎上去,无疑会引起人的注目,所以郎晶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在经过陆渐红的身边时,低声道:“你先坐车过去,我跟着。” 陆渐红这时意识到自己的大意,不由很是佩服郎晶的心思缜密,这也是郎晶这段时间的经验,她实在是被歌迷吓怕了。 “五二零房间。”陆渐红快速告诉了郎晶的房间号,也装作没接到人的样子,撇开美女服务爱意的目光,匆匆走出了机场。 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订好的酒店而去。 刚进房间没多久,全副武装的郎晶便闪身走了进来。一进房间,郎昌便扔了手中的箱子,欢呼着扑进了陆渐红的怀中。 狂吻了一阵子,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这才松开,陆渐红道:“饿了吧?我已经安排了,马上叫服务员把饭菜送上来。” 很快,服务员送了饭菜上来,还有两瓶红酒,当然,这个时候,郎晶是躲进卫生间的。 关紧了门,郎晶只是简单吃了一点,又吃了几片水果,不过倒是喝了一瓶红酒。 让服务员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剩下的时间便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喝了酒的郎晶满脸红晕,娇嫩欲滴。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韵味,陆渐红食指大动,呼地扑了上去。 郎晶娇笑不已,却推开了陆渐红:“奔波了一天,身上全是汗,等我一会。” 看着郎晶在身前一件件脱去了衣服,陆渐红捂着鼻子,防止血狂喷而出。 郎晶的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属于小巧玲珑那种类型的,但是她的身体比例很好,腿很长,腰很高,tun很圆很翘,其实陆渐红对她的身体很熟悉,但那以前一切都是凭着手感,并没有用眼睛直接观察。以后的几次偷腥要么是在黑暗中,要么都是局部地区暴露,所以当郎晶光溜溜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有种快爆了的感觉。 郎晶媚眼如丝地叮了陆渐红一眼,这才挪着步子走向了卫生间。在她的玉tun晃动时,她的双腿合得很紧,什么都看不到。 第五〇七章 一切归于平静,可是房间里却充斥着靡乱的气息,陆渐红从包里拿出那条坠子,道:“这是送给你的。” 郎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通体的翠色,今天身着的大衣就能证明,很是欣喜地说:“渐红,谢谢你的心里还有我。” 陆渐红心中不由一酸,将郎晶抱在怀中,柔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可是你的幸福我给予不了你。” 郎晶的手指在陆渐红的下面打着转,呓语般道:“现在我就很幸福。渐红,你知道吗,上天对我是公平的,以前我没有珍惜,可是现在老天把你又给了我,我很满足了。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你是属于大家的,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其实说到不公平,安然才是最不公平的。我知道这样无形之中夺取了你对安然部分的爱,知道自己不道德,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正文 逃过大劫 陆渐红心下一阵愧疚,可是这一切并不为他的意志所转移,当然感情不像是一缸水,舀一瓢就少一瓢,对于安然来说,陆渐红从来没有减少过对她一丝一毫的爱恋。 由于提到安然,话题变得沉重了一些,两人都不再说话,属于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要万分珍惜,正当郎晶手中的东西有了变化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渐红有点不想接,郎晶的手僵了一下,道:“接啊,说不定找你有事。” 陆渐红只才下了床,拿出裤兜中扔在响动中的手机一看,是安然打来的电话。 “安然打来的。”陆渐红示意郎晶别出声,按下了通话键,道:“安然,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安然的声音有点异样,道:“我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小事故而已,告诉你一声。”安然的语气很淡然,陆渐红对她很了解,如果真是一点小事的话,她是不会打电话的,肯定是电话里说不清楚。 安然接着道:“我就是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渐红看了郎晶一眼,然后道:“我安排一下,你在哪个医院?” “市一。” 挂了电话,陆渐红满怀歉意地道:“郎晶,我可能要走了。” 郎晶善解人意地说:“是不是嫂子出了状况?那你赶紧回去吧。” 陆渐红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地穿着衣服,装扮整齐了,才道:“有事的话你找我。” 走到了门口,郎晶忽然叫住了他,光着身子从背后抱住了陆渐红,说:“亲我一下。” 舌吻了一会,郎晶道:“帮我把坠子挂上,我永远都会戴着它。” 陆渐红没想到的是,安然的这个电话,让他逃过了一次大劫。 那个陈二谋不甘心二次受辱,躲在边上盯着陆渐红,一直跟着他去了酒店,郎晶进他的房间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也该陆渐红走运,陈二谋的手机被他在机场的时候用膝盖顶坏了,不然拍个正着,向网上一传,啥都完了。 不过陈二谋还是打电话给燕华的记者朋友,通知他到酒店来拍照,只是陈二谋没想到与陆渐红私会的居然会是大歌星郎晶,要不然当时就得叫记者过来,所以小小地耽误了一会,等狗仔队守到天亮的时候,陆渐红那个时候早就离开了酒店。 出了酒店,陆渐红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女人,一听要跑长途,吓了一跳,死活不肯,生怕出问题,遇到劫色的倒也罢了,劫财那麻烦就大了,跑个车也不容易是吧? 这个时候有些夜深了,陆渐红前后也看不到出租车过来,急得不行,赶紧拿出了工作证,说:“大姐,我是省政府的,确实有急事。” 女司机看了看工作证,其实她并不怎么相信,这年头,连chu女都可以假造,别说一个工作证了,不过看陆渐红生得很帅气,又唇红面白的,不像是个坏人,说:“我比你大不小了多少,别大姐大姐的,把我叫老了,上车吧。” 陆渐红激动地直感世上好人真多。 路上,陆渐红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安然虽然出了车祸,但从她波澜不惊的语气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心中很是自责,这些日子对安然的关注过于少了一些。当然,这不是说陆渐红对她的感情在渐渐转淡,只是这种感情在潜移默化之中转化为了厚实的亲情,而对于安然坚强的性格他更是知之甚详,觉得她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 爱说话是女人的天性,一路上有女司机聊天,倒不寂寞,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两个多小时的功夫,车子便停到了准安市第一医院门前,为了表示感谢,陆渐红付了双倍的价钱,那女人高兴得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陆渐红,保证以后用车,随叫随到,打八折。 陆渐红记下了号码,要她路上开车小心点,然后才走进了医院。 医院里很安静,陆渐红本来想打电话给安然的,考虑到时候不早,安然可能睡了,便没有惊动她,而是去了值班处,问了安然的病房,然后才上了去。 乘电梯到了六楼贵宾病房,径直来到了安然的病房前,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只听到安然道:“聂总,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一个稍有些拔顶的中年男人开了门,见是个陌生的帅哥,道:“你是谁?” 陆渐红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进错了病房,不过还是客气地道:“我来看安然。” 安然在里面听到了陆渐红的声音,道:“渐红,你来了。” 拔顶男人一听二人颇显亲昵的称呼,心中不快,陆渐红看了一眼拦在自己身前不动的这家伙:“请让一下。” 拔顶男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见陆渐红又高大又帅气,完全把自己比下去了,不由瞪起了眼睛:“为什么我要让你?这边上还不够你走的吗?” 陆渐红不由又是一怔,真不知道这家伙的火气从哪来,不过他是来看老婆的,不是来跟人家呕气的,便笑着向边上让了让,态度很客气,只是话有点损了:“让你老人家先走。” 第五〇八章青丝疑云 “谁说我要出去了。”姓聂的这家伙的眼都紫了,气呼呼地说,“安总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陆渐红觉得这世道真是变了,看自己的老婆还被人拦着不让进,哭笑不得地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安然听得二人对话,顿生促狭之心,硬是不吭声,道:“聂总,让他进来吧。” 这聂总这才放陆渐红进来,还不忘警告,道:“不要待得太晚。” 陆渐红懒得跟他啰嗦,走了过去,安然正躺在床上,面色红润,陆渐红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安然手在脚在,脸上也有擦伤,松了口气,坐到安然的身边,抓着她的手说:“吓死我了,又没有什么,怎么搞得这么隆重,还在贵宾病房住下来。” 正文 青丝疑云 安然笑了笑说:“担心内脏受损,医生要住院观察一下。” 聂总在边上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脸都白了,暗骂了句小白脸,道:“安总,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不送。”安总淡淡道。 见陆渐红坐着不动,聂总瞪着眼睛道:“安总要休息了,你还不走?” 陆渐红真是无语了,老老实实地说:“聂总是吧?感谢你对安然这么关心,不过我是她丈夫,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资格留下来吧?” 聂总的脸变得煞白,羞愧不已,几乎是逃一般地窜出了病房。 陆渐红关上了病房,叹了一声道:“安然,有这么关心你的部下,你真幸福啊。” 安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说:“这么几天没见,你说话真够阴险的。” “哈哈。”陆渐红笑了笑说,“这老东西真有点意思。” “什么老东西啊,他才三十五岁,你太损了。”安然笑着说,“刚才听你叫他老人家,我差点没笑死。” “不过他醋意好像挺浓啊。”陆渐红笑道,“刚才我拉你手的时候,我看他眼神很不对劲啊。” “他吃得哪门子醋啊。”安然把陆渐红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道,“我倒是怕你会吃醋呢。” “我会吗?我要是连这种提不上手的货色的醋都吃,那我们两口子以后就不用上班,改卖醋得了。”安然的柔情让陆渐红心中一荡,幸好几个小时之前在郎晶那里交了货,要不然很有可能在这个病房里兴风作浪一把。 安然故意逗他:“那如果换了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呢?” 陆渐红装作认真考虑了一下的样子,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帅的人吗?” “臭美!”安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渐红,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说话了。想一想,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几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 陆渐红也轻叹了一声,道:“是啊,年轻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对了,你怎么出的车祸?” “其实也没有什么。”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公司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晚上聚了一下,由于心情好,安然多喝了两杯,后来还有人敬酒,她的秘书兼驾驶员闵敏见安然不胜酒力,便替她喝了,结果回来的时候为了闪避路边的一对情侣,这才导致了侧翻,幸好两人都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身体一些皮外伤,算是万幸。 闵敏觉得是自己闯了祸,非得要把安然住到贵宾病房观察一夜。 说到这里,安然道:“这丫头出去买夜宵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门被敲响了,陆渐红去开了门,门前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只比陆渐红矮了一点点,见了陆渐红,脸微微一红,道:“安总,我来了。” 安然介绍道:“她就是闵敏。这位是我先生陆渐红。” 闵敏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道:“安总,原来你结婚了啊,他就是你老公啊,好帅啊,这下公司那帮对你有非份之想的苍蝇算是没有盼头了。” 闵敏一口气用了三个“啊”,显示出她心直口快的性格,安然嗔怪地说:“当着我老公说这个,找打。” 闵敏不由吐了吐舌头,陆渐红笑道:“上次就是你接的电话吧?” 闵敏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又是哪个骚扰安总的人呢。” 由于这里有陆渐红留下来,闵敏也没有多待。 陆渐红和安然聊了一阵,困意渐袭,这也难怪,他不是铁人,跟郎晶进行了两次惊天动地的肉搏,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确实很累了,便在另一张家属陪同的床上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安然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陆渐红的衣服掉到了地上,便捡了起来,意外地发现西装的肩膀上粘着几根长长的青丝。 安然不由呆住了,这与自己的短发是截然不同的。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陆渐红,将衣服放回原处,可是安然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闵敏早早就到了,叫来医生又对安然进行了一次检查,确认完全没有问题,这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没想到出院时,公司来了不少人,这让安然很不舒服,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告诉大家没什么事,谢谢大家的好意云云,等一帮人散了,安然才沉着脸道:“小敏,我不是要你不要透露这件事吗?” 闵敏一脸委屈地说:“冤枉啊安总,我真的一个字都没说啊。” 安然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用猜,肯定是聂向前那个大嘴巴干的好事,真他妈是个孽种! 看着安然有些不快的神色,陆渐红淡淡道:“春节要到了,不要为这些小事不开心。不好用的人就不用嘛。” 安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展颜一笑,向闵敏简单地安排了一些事情,道:“小敏,公司已经放假了,年初八早上七点来接我就可以了。” 闵敏开着车将二人送回住处,陆渐红向安然使了个眼色,安然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这是陆渐红早晨提醒她的,笑道:“我差点忘了,小敏,这是给你的,多努力。” 第五〇九章 回到家里,陆渐红油然升出一股亲切之感,向沙发上一坐,道:“还是家里好啊。” 安然巧笑倩兮,分坐到陆渐红的腿上,搂着陆渐红的脖颈道:“可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陆渐红心里暗惊,自问自己并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赶紧道:“简直就是谬论,你看咱们家的杜鹃,开得多艳,外面的杜鹃有这么艳吗?” 安然扭动着身躯,道:“这还差不多。” 床第之间的安然很保守,向来都很被动,这面扭了几下,陆渐红就有感觉了,亲吻着安然的唇道:“想要了?” 事毕,手足乏力地穿好了衣服,又拿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擦净,安然这才倚在沙发上休息,刚才那一战,真的比一百米折返跑还要累。 陆渐红嘿嘿笑道:“幸好咱们家是地板砖,如果是木地板,那很快就要变形了。” “死相。”安然已经没力气跟他斗嘴了。 正文 运气不济 休息了一阵子,安然这才稍有恢复,道:“渐红,还有几天就春节了,我们的年货还没购置呢,一会陪我一起去。” “陪老婆大人买年货,是小人的荣幸。”陆渐红嘻皮笑脸地,说虽这么说,刚刚心里可是捏着一把汗的。 “贫嘴。”安然嗔了一口,牵着陆渐红的手走上了大街。 街上的人不少,各大商机都打起了促销的旗号,各类商品看起来琳琅满目,目不暇接,转悠了一阵子,陆渐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安然道:“孩子们呢?” 安然白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孩子啊,早放假了,在妈那边呢。妈的身体不适合来回跑,今天过年啊,我们就去洪山过。” 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租了辆车送回家,安然下厨忙活起来。 看着忙碌的安然,陆渐红感觉到了家庭的温馨,闲着没事,打电话给妈问安,又和两个孩子说了一会话,瞎扯了半天才放下电话。 午饭后,曹雄飞的老婆带着以前的麻将搭子来了。这是上午联系过的,安然自从去了城投公司做了老总,忙得不行,就没再打过麻将,现在放假了,重操旧业那是必须的,当然,这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手段。 四人一坐下来,曾经跟陆渐红开过玩笑的那骚妮子就说起了荤段子,说一个男人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胸部小的女人,不屑地说:“旺仔小馒头。”那女的却瞄了一眼男的下面,说:“七号电池。” 另一个不甘示弱道:“说一个女的在火车上把沾了血的卫生巾扔出窗外,砸在一老农脸上,老农感慨说,这火车真快啊,一张纸飘脸上,都砸我一脸血。” 陆渐红受不了女人间的随意,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虽然车水马龙,却是无聊得很,转了一圈,有些意味索然,加上外面很冷,干脆找了个茶座,要了一壶茶品着,享受着里面的暖气,舒服多了。 两杯茶下去,想起了安然隐有所指的那句“家花不如野花香”的话来,真不知道她是无意而语还是发现了什么,真是头疼啊,看来这齐人之福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或许“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只是个神话。 想到这里,陆渐红猛然一惊,赶紧拿出手机将上面关于郎晶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全都删除了,这才心情稍定,心里却不由在想,会不会是手机留下了蛛丝马迹? 坐了一会儿,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曹雄飞打来的,道:“渐红啊,怎么没在家啊?” 陆渐红笑道:“曹书记,新年好啊。受不了那些女人啊,只有逃出来了,在茶座喝茶呢。” 曹雄飞问清了什么茶座,也赶了过来。 第五一〇章 两人见面,老相识了,无需客套,散了烟,便坐下瞎扯。 提到湖城现在的情况,很出乎陆渐红的意料,姜海风和黄秋同之间的斗争已趋向于白热化,都是各显神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曹雄飞叹息着说:“渐红,你离开湖城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唉,我就郁闷了,怎么我到哪里,哪里就斗个你死我活呢?在准安是这样,到了湖城还是这样。” 陆渐红笑道:“这是巧合啊。大过年的,就不要说工作上的事了,扫兴。” “扫光这个词用得好,确实扫兴。”曹雄飞哈哈一笑,说,“今年春节有什么打算?” “春节是孩子的节日,咱们就老老实实过年呗。” 曹雄飞笑了笑道:“不打算出去走走?” 陆渐红知道曹雄飞的意思,是想借他的面子能到赵学鹏那里去活动活动,不过由自己带着不合适的人上门,恐怕会引起赵学鹏的反感,便装作糊涂道:“大过年的,懒得动弹了,待家里陪陪老婆孩子吧。我妈的身体不好,今年是打算回老家过年了。” 曹雄飞见陆渐红不顺着他的话说,也不纠缠,笑道:“是啊,成天忙着工作,家庭都疏于打理了,趁着春节,要多陪陪亲人啊。必要的时候,舍大家,为小家,也是必须的。” 聊了一阵子,曹雄飞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开了,陆渐红一个人坐着也是没趣,忽然想到了牛达,便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 牛达火箭般赶到,p股还没坐热,便拉着陆渐红走,要他到达林保安公司去看看。 达林保安公司位于市区与郊区的结合处,环境不错,这种公司跟做生意自然有所区别,地理位置并不怎么重要。 公司面积不大,租的一个写字楼,一、二、三层全包了,岗位设置很是齐全,看上去很正规,办理的相关证件也都复印了挂在墙上,很有公司化的样子。由于临近春节,工作人员都放假了。不过在一张桌子上看到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让陆渐红颇为惊讶。 照片的背面还写着自己的名字,下面明显是一个女孩的笔迹,写了两个大字:帅哥! 牛达笑了笑,说:“是公司的一个年轻女会计,正是花痴的年纪。” “她哪来我的照片?” 牛达又是一笑,道:“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要公司所有的职员,无论是文职,还是出去执行任务的人,都要记住你的样子和名字,要他们时刻记住,只要遇上你,万一有危险,一切任务都要终止,以保护你为已任。” 陆渐红心知肚明,但心潮还是澎湃不已,道:“达子,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承受不起啊。” 牛达咧着嘴笑道:“哥,咱兄弟,说那么多干嘛。走,看看训练场去。” 陆渐红心下奇怪,这个时候还有人训练? 训练场就更加偏僻了,过了郊区很远,才看到一块荒地,这里很荒芜,三五年内,发展的触手还达不到这里,三十亩地居然被牛达以三百万的价格买了下来,修建了一个训练场。 门前的大招牌上写着“达林保安公司训练场”几个大字,进去了之后,训练的设备器材非常齐全,完全是一个现代化的训练场所,不过人只有十来个人在训练。 正文 重情夫妻 牛达大喝一声:“都停下来吧,见见我哥。” 这些人个个体形壮硕,见到陆渐红这个熟记人心的脸孔,齐声道:“陆哥。” 陆渐红哭笑不得,牛达怎么搞起了这一套,搞得自己跟个大哥似的,赶紧摆着手道:“你们该训练训练吧。” 拉着牛达出了来,陆渐红正色道:“达子,你对我的用心我是知道的,但是你不能这样,影响不好,知道吗?” “说说你公司目前的业绩吧。”陆渐红见牛达不是很理解的样子,扯开了话题。 牛达挠了挠头道:“业绩还谈不上,刚开张一个多月,只是给几个不入流的小歌星之类的做过保镖,还有一个导演。”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只是个开始,相信客户会不断多起来的。对了,我提一个要求。” “哥,有什么你就说。”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保安公司有点倾向于武了。咱们虽然说的是保安公司,但也有一个助手的角色在里面,需要的是综合素质,所以在文的方面也要加强,我觉得应该培训文武兼备的人材。换句话说,这些人后来即使不在保安公司了,在别的岗位上也一样可以胜任。” 牛达脸露崇拜之色,竖着大拇指道:“哥就是哥,眼光就是不一样,我听你的。” “少拍马屁了。”陆渐红踹了他屁屁一脚,说,“走,去接林雨和牛不起,到我那去吃饭。” 刚接了母子俩,安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告诉他麻将结束了。得知牛达一家三口来吃饭,安然立即忙碌了起来。 到了家中,林雨立刻去给安然帮忙,牛不起一个人去看灰太狼那个傻瓜被喜羊羊rouling,牛达和陆渐红两个大老爷们坐在客厅抽烟。 说到春节的事情,牛达听陆渐红要回老家过年,举五肢赞成,说准安太无聊了,还没乡下好玩。 吃晚饭的时候,几人商议好明天就回洪山,而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 考虑到面子问题,牛达强烈要求陆渐红买辆车,不但要买,还得两辆,原因有二,陆渐红好歹是个省里的干部,而安然又是堂堂一个国企的老总,两人连个私车都没有,太不像话了。不但要买,还要买好车。 陆渐红自然不会采取牛达的馊主意,不过车确实还是要买的,作为一个代步工具,没有还真不怎么方便,至于好坏那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只选了一辆十几万的比亚迪。至于安然则没有买车,正如牛达所说,一个堂堂国企的老总,上下班如果还用私车,也太掉价了。 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把车定了回来,然后另外付了两万块钱给车店,让他们代办手续,当然手续费是另算的。 这样,九点多钟,四个大人一个孩子,两辆车,带着年货向洪山进发而去。 第五一一章 乡下就比城里热闹多了,过年的氛围也更浓厚。 经过平桥的时候,陆渐红突然想起了无偿租住老宅子的那户人家,便把车从高速拐了进去。很快到了老宅子前,不少孩子在门口玩耍。 陆渐红下了车,走了进去,道:“老大哥,在不在?” 听到有人叫,两口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是陆渐红,都高兴得不得了。几年不见,两口子都没显老,反而年轻了许多的样子,女人的打扮也洋气了不少,笑道:“大兄弟,新年好啊。” 陆渐红简单问了问近年的情况,原来男人已经不再跟人家后面干了,而是自己拉了一支队伍,承接工程,干得有声有色。手上有了钱,想到县城里买套房子,女人一直不同意,说忘不了大兄弟对一家的照顾,知道陆渐红再回来住的可能性不大,一心要替陆渐红看房子,如果哪一天陆渐红要卖,就把房子买下来,死活不愿离开。 这是一对很重感情的夫妻啊。 两口子执意要留陆渐红吃饭,陆渐红婉拒了,说春节都在洪山,有空的时候肯定会来的。又悄悄地跟男人说,可不能追求时髦,男人有钱就坏,要好好过日子之类的,然后才和安然一起离开。 女人看着安然转身时高耸的胸部,羡慕地说:“我要是能有大妹子那么大的**就好了。” 男人坏笑着说:“那今晚就让我好好摸,一揉就大了。” “你这个人,坏死了,摸得还少啊。”女人低骂了一句,下身却似乎有些痒痒潮潮的,他男人不爱看电视,不爱打麻将,一到晚上,就是拉了灯,拿个大棒槌似的东西日人,真好。 到了洪山,与家人团聚,一家子都兴奋得很,不过刘得利和张雪松还没回来,听大姐说,好像是去省城要账了,上午刚通了电话,说最迟二十八一定回来。 牛达一家三口并没有多待,相互给孩子发了压岁钱,急着去老丈人家了。 我国的习俗,春节是要蒸包子的。只是到了城里,这种习俗就不怎么有了。不过在乡下,还是有的。 看着厨房里袅袅的水雾,陆渐红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感悟过去的不经意间,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间似乎老了许多。 妈妈梁月兰的恢复非常好,能够简单地做一些家务事,不过陆渐红不让她忙。看着妈妈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陆渐红觉得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她。之所以到洪山来过年,考虑的就是这个。老人,他们不要求你在物质上有多好的享受,主要是想儿女们能多看一看他们,多陪一陪他们。不是有首歌叫《常回家看看》吗? 下午,姐妹三个聚在一起打麻将,陆渐红临时揍了搭子,输得不成样子,不过有言在先,再输都不准苦脸,所以她们便有幸地见到输了钱还笑得欢的陆渐红。 农历二十七,无话。 到了二十八下午,还没见刘得利和张雪松回来,两姐姐有点担心,毕竟天气不怎么好,昨夜还下了场小雪。 陆渐红打电话给刘得利,刘得利很气愤地说:“这帮***,说好今天上午给我钱,现在又变卦了。” 陆渐红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道:“哥,什么情况?” 正文 我有数 “姓钱的那***昨天说今天上午付80%的款子,等到现在告诉我只能付50,你说气不气人?”刘得利恨恨地说,“场子里的工人都等着发工资,还有不少运费都等着结,真***操蛋。” 陆渐红道:“哥,你不要急,这样吧,给多少你拿多少,不够的我给你补上,有事咱们回来再说。” 悄悄出去打了款到刘得利的账户上,本想跟金景打个电话的,想想也什么用处,所以只发了条祝贺新年的短信算事。不过在这件事上,陆渐红对金景很有感觉,作为一个省财政厅副厅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怪不得一直游走在赵学鹏圈子的边缘,而不能进入核心。 晚上的时候,连襟俩一同回来,飞尘仆仆的样子,一口连吃了五个包子,又喝了一碗酒,这才开口说话,看样子是饿坏了。 刘得利想说什么,陆渐红摆了摆手说:“过年,什么都别说,我有数。” 二十九,陆渐红打电话给原高河镇党委书记黄福林,得知他在家,便买了些礼物上门去拜年。黄福林非常激动,要知道陆渐红现在可是省里的领导,面对老领导对自己的恭敬,陆渐红慌忙说:“黄叔,您可千万别这样,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书记,我永远都是您的部下。” 这个姿态让黄福林感动得老泪纵横。 陆渐红没想到的是,随着他这么一去,第二天,洪山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去了黄福林的家里拜年了。 当天中午,陆渐红没有留在黄福林家里吃饭,又打了电话给庞耀。庞耀没有回洪山,而是去了准安的老家,他的父母还健在,作为儿子,是要尽孝的。 陆渐红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当天下午,便带上礼物又去了一趟准安。只是不料想,在庞耀的家里还遇上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副市长万家青,现在进常委了,不过看上去老了很多,看样子这一年混得也不大容易。 第二个居然是庞小顺。陆渐红实在想不到,庞小顺居然是庞耀的儿子。春节前刚刚退了伍,尤其嫌转业回来的工作不怎么好,正闲在家里。 老领导、老同事、老朋友见面,陆渐红晚上便留下来吃了顿饭,万家青笑着抱怨陆渐红,到省里就不理这帮老家伙了。 陆渐红笑道:“万市长不显老啊,我看还能再上一层。” 万家青笑着说:“官场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路坐火箭上去啊。我就不想了,不过,我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得帮帮老庞。” 陆渐红不由看向了庞耀,道:“庞书记,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庞耀这几年在原地没动,工作上虽然出了些成绩,但是并不出彩,加上得罪了某位领导,所以想再进一步已经很困难。不过他想得很开,笑着道:“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进步与否意义不大,我现在关心的是小顺的工作,这孩子一直在部队好好的,硬是说不想再留在部队了,体现不了人生的价值,现在退了伍,又嫌转业的工作不好,真担心他的将来。” 万家青笑着说道:“年轻人有年轻的思维,你给他选的路在你眼中或许是合适的,但是在他的眼中不一定合适。” 对于工作上的安排,陆渐红并没有这个能力,当然,在庞耀的心目中,陆渐红现在的能量是很大的,但是碍于陆渐红曾经是他的部下,他拉不下这个脸来请陆渐红帮忙。陆渐红对此心知肚明,要不然庞耀也不会长吁短叹了,便笑道:“不知道小顺想做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陆渐红的反应在庞耀的意料之中,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的,所以连个电话也没打过去,正好陆渐红来拜年,万家青也替他开了这个口,又见陆渐红这么说,庞耀便道:“小顺本来是安排在滨江市环保局的,不过这小子觉得在这个单位发挥不了特长。他想去的是公安系统,哪怕是到乡镇去,他也愿意。” 说完这话,庞耀便把目光放在了陆渐红的脸上。 按照这个要求,庞小顺的工作操作起来难度不大,但问题是,这样无疑会欠一个人情,无论是安排到准安还是湖城,都会欠书记一个人情,更重要的是,李昌荣和姜海风这两人都是想通过自己靠近赵学鹏的人。自己承担了这个人情,那是必须要还的。只想着得,而不想着舍,无论是从政还是为人,都是要不得的。更重要的问题是,陆渐红也摸不清赵学鹏对这两人的态度。 庞耀见陆渐红沉吟不语,便道:“秘书长,如果不好办的话就算了。” 陆渐红一听庞耀这样的称呼,就知道他误会了,便道:“庞书记,您这么说就见外了,不看着您的面子,小顺跟我也是有交情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 庞耀也是老政治了,也意识到刚才的举止有点过火,道:“你误会了,如果有难处就不要为难自己。”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你们二位先谈着,我跟小顺聊聊。” 晚上留在准安吃了晚饭,不过由于要开车,陆渐红并没有喝酒,只是喝了些饮料,散了的时候,庞耀把陆渐红送出了门,道:“渐红啊,我老了,说话有点不知轻重。” 陆渐红赶紧道:“庞书记,您这么说,我就没地方待了。你放心吧,小顺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 得到了陆渐红这样的肯定,庞耀心头一阵感动,将陆渐红送上了车,叮嘱开车小心,等车子远去了,庞耀才回屋。 万家青没坐多久,也起身告辞。 庞耀把庞小顺叫了过来,说:“小顺,做人就当像渐红那样。当年我对他的一丁点好处,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级别,根本没有必要亲自上门拜年,能打个电话来我就很知足了。渐红,是个好人啊,真希望他走得更远。” 正文 如果,如果 庞小顺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跟陆渐红接触过几天,但知之甚少,不过当初去俊岭时,让他去保护别的人而不顾自己,这一点还是让他很钦服的。 大年三十,陆渐红起得很早,今天是要给父亲上坟的。 父亲的坟本来在平桥老家,后来迁墓还田,统一迁到了高河镇的公墓。公墓有公墓的好处,只需要带点纸钱和鲜花就可以了,不像以前在老墓地,还要带着锹锨之类的工具去修缮坟头。 安然在家里忙着,所以只有陆渐红一人去上坟,陆渐红此时的心情是很悲伤的,虽然父亲去世已经不少年了,可是一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陆渐红心底的最深处就会有一股难言的悲伤。如果他还活着,儿子以三十岁的年纪傲身挤入副厅级干部的队伍,还有了一对可爱聪明的龙凤胎,一定是春风得意。可是,他已不在人世了。 父亲的照片印在墓前,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正在看着陆渐红。 父亲这一辈子吃了不少苦,陆渐红至今记得最深的是,父亲在去世那天送入殡仪馆的时候,为父亲换衣服的殡仪馆工作人员说:“这人这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穿的衣服都是旧的老款式。” 这句话陆渐红一直记得,所以他发誓,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痛楚,不到一定的年龄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烧了纸钱,摆好鲜花,对着父亲嗑了六个头,陆渐红这才站起身来,又默默地注视了一阵子父亲的照片,转过身。 远远开过来一辆宝马车,在洪山,宝马车是不多见的。 宝马车开得很快,眨眼的功夫便停到了陆渐红的比亚迪后面。看样子比亚迪挡住了去路,司机按了两声喇叭,陆渐红快步走了过来,刚上车,宝马的后窗摇了下来,一个年轻人从车窗里伸出了头,骂道:“好狗不挡道,快开走,什么破车,也到这丢人现眼。” 对于这种轻浮的年轻人,陆渐红向来是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不过这个年轻人他是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郎晶的弟弟郎小波。 通过反光镜,看到车内好像坐着好几个人,但也只是个影子。陆渐红的心忽然跳了跳,不知道郎晶会不会也来了,当然,这辆宝马车肯定是出自郎晶的手笔,指望她的家人,几辈子也买不起。 由于郎小波是郎晶的弟弟,陆渐红更加放弃了跟他计较的念头,发动了车子正准备离开,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和香烟打火机都落在了父亲的墓前,便又熄了火,下车去拿。 这么一来,顿时惹恼了郎小波。 郎小波骂骂咧咧地下了宝马,径直走到陆渐红的车旁,一脚踹在了车身上,顿时将车身踹得凹下去一块。 此时的陆渐红刚拿回东西,转头便看到了郎小波在向自己的新车施虐,心头不由暴火,大新年的就遇到人这样挑衅,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郎小波的肩膀,向后一扯,郎小波的人便跌了出去。 郎小波穿着件黄色的羽绒服,在地上滚了一滚,身上便沾得全是尘土和烧的纸钱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便要向陆渐红动手。 陆渐红跟郎晶恋爱的时候,郎小波在外地读书,况且当时他们的感情都是在地下,那时陆渐红是没胆子去郎晶家的,所以郎小波并不认识他,冲过来就是一脚。 陆渐红不想跟他一般见识,避开这一脚,道:“郎小波,你不要惹事。” 这时,郎晶也从车上下来了,她正在车上跟父亲以及同车来的大伯二件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车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眼睛一瞥,见弟弟是从地上爬起来的,知道起了冲突,赶紧下车,这一看不要紧,居然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陆渐红。 “小波,住手!”郎晶呵斥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道,“渐红,怎么回事?” 陆渐红见到郎晶,怒气顿时就消了,指了指自己的新车,苦笑了一下。 郎晶埋怨地看了郎小波一眼,走到陆渐红的身边说:“渐红,我赔你的,算了吧。” 陆渐红笑了笑说:“谁叫他是你弟弟呢,也不要你赔了,一辆车也就十几万。” 这会功夫,郎晶的父亲郎学礼和他的两兄弟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对于陆渐红,郎学礼的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所以见到自己的儿子吃了亏,当歌星的女儿似乎跟他还很亲热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你想干什么?” 陆渐红实在看不惯这对父子的嘴脸,记得当初自己在高河干副书记分管招商引资的时候,郎学礼对自己的态度那是恭敬有加,现在仗着女儿,似乎有点欠揍的样子。 陆渐红对郎学礼也是厌恶到了极点,这一点他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即使是当着郎晶的面,他也做不到掩饰,淡淡道:“麻烦你好好管教一下你儿子,做个有教养的人。” 郎学礼并不知道陆渐红出了洪山之后的情况,不过这也难怪,陆渐红年纪轻轻,顶多也就是到别的县干个什么不要紧的职位,所以郎学礼被陆渐红不阴不阳地顶了一下,火气暴涨,道:“陆渐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陆渐红摆了摆手,懒得理他,转身向郎晶道:“过了春节,你赶紧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你家人像这样,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好。” 碍着父亲和亲戚,郎晶也不好表现得太亲热,低声道:“不好意思啊。” “你我之间说这些干什么。”陆渐红淡然一笑,就准备上车。 没想到郎小波一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陆渐红的肩膀,道:“想走?你打我这笔账怎么算?” 郎晶叫了一声,道:“小波,快放开。” “郎晶,你弟弟像这样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陆渐红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郎小波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凭什么这么蛮横?” 正文 不忘公事 提到这个,郎小波倒是自傲地一笑:“凭我是高河交警队的,现在我怀疑你这辆车是偷来的,要你跟我到交警队走一趟。” “小波,你别乱来。”郎晶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陆渐红摆手打断了,他已经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郎小波,免得他目中无人,无视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洪山县公安局局长蔡振华那里:“蔡局长吗?我陆渐红。你现在到高河镇公墓这里来一下。” 说完,不容蔡振华询问什么事,便挂上了电话。 郎小波见陆渐红的口气颇为强硬,一时间也拿不到底,心想会不会是故意吓他的,不过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洪山有这么一号人物,便心安理得地打电话给交警队的同事,让他们过来拖车。 郎晶急得跺脚,可是陆渐红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决定了就不会再回头,不过回来这几天听不少人说起,这个弟弟行事作风有点霸道,吃些苦头不是个坏事。 说来也有点意思,回来这几天,除了家里知道自己是个歌星以外,亲戚里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事,或许歌星距离他们太遥远了,想也想不到。可是郎小波不同,姐姐回来的时候,开着宝马,还有专门的驾驶员兼保镖,这个待遇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看保镖酷酷壮壮的样子,不亚于《中南海保镖》中的李连杰,郎小波有也些底气,自己如果真的吃了亏,姐姐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个保镖可是很有点实力的。 郎学礼知道陆渐红在洪山时的风光,曾经给县委书记做过秘书,后来又到东阳乡干书记,这一点人脉关系应该还是有的,底气就有些不足了,向郎小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对陆渐红拉拉扯扯。 没多久,高河交警队的人先到了,来了四个人,外加一辆拖车,浩浩荡荡地过了来。一个戴墨镜的走在前面,向郎小波笑道:“小波,够敬业的啊,上坟都不忘公事。” 一边说着一边安排拖车,陆渐红也不拦,冷笑着看着他们忙碌,正忙活着,蔡振华的车子也到了,一下车便喝道:“你们干什么呢?陆秘书长的车也敢拖!” 喝了一声,蔡振华变了个脸,陪着笑道:“陆秘书长,一帮小孩蛋子,别跟他们计较。” 公安局长没几个人不认识,几个交警队的也傻了眼,一看蔡振华这态度,都犯嘀咕了,秘书长?啥秘书长? 见陆渐红不开口,蔡振华眼睛一瞪,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向陆秘书长道歉?瞎了你们的狗眼,什么车都能拖吗?” 一片道歉声中,郎学礼悄悄地走到蔡振华身边低声问道:“老蔡,什么秘书长?” 郎小波进交警队,郎学礼投了不少关系,这里面就有蔡振华,交警也是警嘛,好处到了,蔡振华说句话还是管用的。 “说出来吓死你,省政府副秘书长!”蔡振华低喝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可顾不上郎学礼,惹恼了陆渐红,别说他儿子,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的帽子搞不好都丢了。 郎学礼听得清楚,两条腿直晃悠,不会吧,这小子怎么才几年的时间,就混到省里去了?还亏自己刚才跟人家发飙。 陆渐红面无表情,郎小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陆渐红的真实身份,死要面子不肯认错,郎学礼急得连连向郎晶递眼色,不管怎么样,郎晶不能对父亲熟视无睹,在陆渐红身后扯了扯,说:“算了吧。” “叫你弟弟道歉。”陆渐红板着脸说。 “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我替他向你道歉,总行了吧?”郎晶有了些哀求的口吻。 “我没有恶意,也不是跟他较真,是想让他长点记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收敛,以后会摔得更重。”陆渐红转过脸向郎晶说出了本意。 郎小波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向陆渐红道了歉,很简单,不道歉,就考虑干别的工作吧。 虽然很勉强,陆渐红还是放行了,无视他的存在,向蔡振华笑道:“蔡局长,年三十的还麻烦你过来,真有点不像话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蔡振华受宠若惊道:“陆秘书长,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啊。” 微笑中,陆渐红上了车,绝尘而去。 上坟的时候,郎小波不服气地说:“爸,我干嘛要向他道歉?” 郎学礼现在对陆渐红有了个新的认识,苦笑着说:“为了你的工作。” 郎学礼知道,陆渐红不是给蔡振华面子,而是给自己女儿的面子,如果换了是别人的话,儿子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肯定会丢了。 郎小波草草烧了几张纸钱,跑到郎晶的保镖那里套近乎说:“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那保镖正是大光,牛达的生意做得不错,名头已经出去了。 “帮我治治那小子,我让我姐多加钱给你。”郎小波动起了歪主意,这口气他真咽不下。 大光瞥了郎小波一眼,淡淡地说:“我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我再听到或者知道你想对陆哥有什么不良企图,哪怕只有一个字,我保证,你的一嘴牙没有一颗会是好的。” **!郎小波灰头土脸地跑到坟前,嘟囔着问郎晶:“这陆渐红什么来头,连你那保镖都护着他?” 郎晶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低声警告道:“以后为人处事低调点。” 年三十晚上,姐姐两家六口在陆渐红这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便进入了每年必有的收看春晚这个节目。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陆渐红的电话响个不停,接到了不少祝福的短信和电话,这其中居然有姜海风、李昌荣,还有曹雄飞和湖城市政法委书记朱明光,以及湖海县委书记龚自信、程小东、曲功成等人,忙得陆渐红连赵本山的小品都没来得及细看。 最后一条短信看完,陆渐红索性关闭了手机,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在燕华买的那条坠子,说:“安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条坠子希望你能喜欢。” 正文 三流歌星 安然很幸福地说:“渐红,帮我戴上。” 戴好坠子,安然也拿出了一块早就买好的手表戴在陆渐红的手腕上,说:“这块表就代表着我,要把你锁住,让你时时刻刻记住我。” 陆渐红微笑道:“我向你保证,时时刻刻都把你记在心中。” 安然似乎已经忘却了那几根长发给她带来的困扰,她相信,陆渐红是有分寸的,或许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这一晚,陆渐红睡得并不踏实,他在考虑曹雄飞跟他说的话,要不要出去走走。这些年在这方面,陆渐红并没有做多少感情投资,请客送礼的这一套对赵学鹏也没什么作用,而对于别的领导来说,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第一步。 回想自己在省政府那边的处境,确实微妙而尴尬,这是因为高福海。高福海虽然是党委副市长,但从他所分管的工作来看,在周琦峰的心目中并不显得重要,很显然,他不是周琦峰那条线上的人。正因为此,陆渐红这个副秘书长在省政府那边的地位也有所下降,毕竟这种副手的地位还是要看所服务的领导的。 办公厅副主任柳大海跟陆渐红的私交不错,其实这么说是相对的,因为在省政府里,陆渐红的来往圈子并不大,所以柳大海跟他的关系便显得亲密了一些。柳大海也是副秘书长,常务副省长江云鹤的专职秘书。从他那里了解到,省政府这边,副秘书长兼办公室厅副主任乔卫刚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也不怎么求上进,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坐着这个副主任的位置,临退休前能再上个台阶,享受个正厅待遇就满足了。所以这个人的威胁基本无视。 政府秘书长古月,这个人的心机颇深,也很圆滑,在省政府这边口碑很好,深受省长周琦峰的好评。 另外几个副秘书长的情况比陆渐红好不了多少,不过由于年纪上的缘故,混得好的话,可能会到下面的市里混一个一官半职养老。 陆渐红在省政府无意与人一争长短,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想再上一层还需要努力。副秘书长这个角色,想出政绩是很难的。毕竟这个工作的性质注定了一切都是为领导作嫁衣,干得好是领导领导有方,干得不好,那自然什么都不必说了。陆渐红现在所能依靠的一是赵学鹏方面的助力,二就是得到主要领导的肯定。另外,还需要机会,这三者缺一不可。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米新友这小子年初一居然打电话来了,这小子已经回湖城了,不过说最多在家过三天就要去燕华。陆渐红原先以为他忙着工地的建设,哪知他是放不下郎晶给他介绍的那个叫林什么如的三流歌星,歌虽然唱得不怎么样,不过床上的功夫一级棒,米新友乐不思蜀,可急着跟她会晤呢。末了,米新友要陆渐红代他向郎晶表示感谢,等过一阵子腻歪了,再请郎晶介绍。 “滚。”陆渐红怒骂了一句,敢情这小子把郎晶当成拉皮条的了,不过这样也好,兄弟再见面也不会尴尬,郎晶这一手确实有效。 大年初二,家里热闹了起来,两个姐姐全家自然是要到的。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姑父一家居然拎着礼物上门了。 陆渐红跟姑父家基本是没有什么来往的,除了他家里有事,送个礼份子,平常是绝无交集的。原因来自于父亲的葬礼。 陆渐红的父亲去世那年,陆渐红刚刚参加工作,家里非常困难。为了给父亲办丧事,陆渐红厚着脸皮挨处到亲戚家去借钱,两个舅舅家里也不宽裕,每家只借了三千块钱。舅舅们拿出钱的时候,很内疚地说:“鸿子,有心想帮衬点的,可家里都不容易,钱少了一些,你不要怪舅舅,钱就不用还了。” 当然,陆渐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经济状况转好,没亏待两个舅舅,不但给了些钱,还想办法给他们找了不错的工作。 可是这个姑姑就不一样了。在亲戚中,姑姑家算是比较富裕的。当别人住的都是瓦房的时候,他们家便住上了楼房。当别人家骑自行车的时候,他们家已经骑上了摩托。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庭,陆渐红去借钱的时候,他们只是情份兮兮地拿出了两千块钱,还要陆渐红打了欠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此陆渐红没有意见。可是姑姑是父亲的妹妹啊,难道哥哥去世了多借一点钱出来都不行吗?她明知道这个哥哥的家庭的。 两个姐夫每人也出了几千块钱,算是风风光光地把父亲给安葬了,没曾想头七的时候,姑姑就跟梁月兰提起这钱的事来了。这事陆渐红一直瞒着妈,梁月兰根本不知道,结果这么一提,丈夫去世本就难过至极的梁月兰更是伤心欲绝,想不到这个小姑子这么现实,咬着牙把奶奶留给她的一对玉镯子押给了她。一直到陆渐红中了五百万的大奖,才把那对镯子赎回来。 因此,陆渐红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姑姑,很多年没来往了,没想到今天一家三口都来了。 “姑父,姑妈,来就来,干嘛带礼物呢,我们又不缺。”陆渐红含沙射影地阴了一句。 姑父李大明有点不好意思,姑姑的脸也是一红,还是表弟李怀刚接了一句:“哥,大新年的,上门总要带点礼物的嘛,空手太不像话了。” 梁月兰顾着大场面,招呼说:“都别站在外面,进来坐。” 大姐二姐都没有什么好脸子,借口到厨房帮忙不出来,安然很奇怪,原来家里还有这门亲戚,记得结婚的时候也没见着。 毕竟是长辈,已经上了门,陆渐红也不好太无礼,便陪着李大明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焉地聊着,其实李大明上门的目的他很清楚。 表弟李怀刚去年大学毕业,工作很难找,在外地混了一年,不但没存下钱,还从家里拿了不少。今年的公务中考试,考了全县第二名,结果面试的时候又被打下来。县人事局招聘考试,又被抵了。可以算是碰得头破血流。 正文 姑父上门 年前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陆渐红当了大官,想来想去,只有拉下脸皮来请陆渐红帮忙。 李大明抽着陆渐红散给他的软中华,讪笑着说:“大侄子,这烟要好几十块钱一包呐,真是当大官了啊。” 陆渐红淡淡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好烟。” 姑妈陆爱梅张大了嘴巴,说:“抽几十块钱一包的烟?真是烧钱啊,一条烟得买多少米啊。” 陆渐红看着姑妈痛不欲生的样子,好像花得是她家的钱一样,心里不由很是鄙视,不过好歹是他姑妈,如果冷言相讥,传出去,人家会说他当了官就不理亲戚了,便笑着说:“都是人送的。” 李怀刚笑道:“买的不抽,抽的不买啊。” 陆渐红看了看李怀刚,道:“老弟看得很透彻嘛。” 对于这个不怎么省事的表弟,陆渐红就没什么好样子了,半阴不阳的一句话说得李怀刚头都抬不起来。这也没办法,一来陆渐红是他哥,二来陆渐红的官威很足,给李怀刚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 李怀刚小声道:“公务员考试和人事局招聘考试,碰了两次壁,再看不出就是傻子了。” 李大明接过话题道:“现在人没背景真不行啊,你表弟考了几次,成绩都好,可是就是被人顶下来了。幸好咱们家出了你这个大官啊。” 陆渐红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冷笑,谁跟你是咱们家了。 陆爱梅见陆渐红不说话,冒冒失失地说:“侄儿,你是当什么官的?有多大?” 陆渐红含糊着说:“一般吧。” 这个时候,刘得利在阳台上叫道:“渐红,你过来一下。” 陆渐红趁机开溜,到了阳台,兄弟三个点了烟,刘得利小声道:“他们来干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说:“估计是给小刚子找工作遇上难处了。” 刘得利满脸不屑地说:“早干什么去了?他们没想到也有求你帮忙的一天。” “算了,别说这个了。”张雪松瓮声瓮气地说,“大过年的,扫兴。” 一根烟抽完,饭做好了。 陆渐红拿了两瓶茅台,李大明没喝过,连着被陆渐红敬了四杯,脸就红了,酒一冲脑子,脸皮也就没那么薄了,饭前不好意思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大侄子,姑爷以前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别计量,我给你陪不是。” 这话一说出来,陆渐红倒也不敢托大,只是淡淡地说:“姑爷,大过年的怎么说起这个了?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李大明一听,就轮着眼睛向陆爱梅说:“我说了吧,大侄子是当大官的,宰相肚里那个什么,宽着呢。你还非跟我死犟。” 陆爱梅脸红了,嚷嚷着说:“我哪里说过这个了。” 陆渐红给李大明倒上了酒,说:“姑爷,既然来了,就不是外人,那些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说正经的吧。” 李大明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小刚子的工作想请大侄子关关心。” 李大明一口一个大侄子叫得亲热,陆渐红心里却别扭得很,不过看着一家三口满脸期待的神色,倒也不好一口回绝,道:“怀刚,你说说想干什么工作?” 陆渐红不知不觉中,口气很大,给人的感觉是随便都可以安排,李怀刚显然也有这种心理,忽然间患得患失起来。 “说啊。”坐在儿子身边的李大明在桌底上踩了他一脚。 “我想干公务员。”李怀刚终于作出了决定。 公务员?其实这个难度并不大,不过从政之路很是艰险,像他这样的妖孽是少之又少,其中的机遇与努力是常人难以想像的。这倒不是说李怀刚没有这个潜质,但是他父母亲的素质在这里,贪财是最大的忌禁,如果李怀刚有朝一日身居高位,摊上这样的父母,其下场可想而知。陆渐红虽然考虑得远了些,但这些都在考虑之中,于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怀刚,咱们弟兄很少见面,好好喝几杯。安然,给我们换个大杯子。” 大杯子换上,陆渐红端着足有三两一杯的酒说:“怀刚,来,我们干一杯。” 李怀刚不明白陆渐红何以忽然之间不谈工作的事,而是跟他喝起酒来,不由一脸苦色。他的酒量不大,闻着刺鼻的酒气,为难地说:“表哥,我真的不能喝酒。” “今天不同往日,难得高兴,来。”陆渐红杯子一举,酒就进去了。 李怀刚喝农药似的咪了一口,把杯子放了下来。 “行了,意思到了不行了。”陆渐红看着李怀刚几乎没少的酒,也没说什么,不过在心里却是打了个大大的“叉”,从李怀刚喝酒的表现来看,如果自己是领导,起码在自己的任期内是不会考虑对他的提拔了。 李大明有点心急,想尽快得到陆渐红的答复,追问道:“大侄子,小刚的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说:“小刚不适合干公务员,还是到企业去吧。安然,你那边好不好安排?” 安然愣了一下,刚才李怀刚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陆渐红只是看看他酒桌上的反应,以此来判断他是不是适合从政,虽然有点片面,但细节决定成败,安然好歹也在政界混了几年,陆渐红的用意她还是很清楚的,不过她没想到陆渐红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她这边来。 嗔怪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安然笑道:“问题不大。” 李怀刚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他还不知道想通过陆渐红这条路踏上公务员基本上已经不通了,脸也阴了下来。 李大明讪笑着问道:“侄儿媳妇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陆渐红叹了口气,这话问得太冒失了,幸好是家里人,如果是请别人帮忙,就凭这一句话,连个清洁工的职位都不会给你,这不摆明是看不起人嘛? 安然胸怀宽阔,笑道:“在市里的一个国企,姑爷,你放心吧,怀刚是渐红的表弟,我不会亏待他的。” 这时陆爱梅插了一句:“小刚子去干什么?多少钱一个月啊。” 正文 心中有数 安然笑着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里包含的意思不少,陆渐红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意思你撂个底吧。 安然这才道:“这个暂时定不了,等过了年就过去吧,我看看怎么安排,至于待遇上面,不低于四千吧,如果干得好的话,加薪也是很正常的。” “我还是想干公务员。”李怀刚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句话。 李大明一口菜差点没喷出来,连他都感觉到这话大大不妥了,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赶紧瞪着眼睛说:“一个月能拿四千块,以后还能加工资,你还想干什么?别不知好歹。” “我就是想干公务员。”李怀刚忽然执拗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思想的毒害,一门心思认准了公务员这条路。 陆渐红的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了,但考虑到他毕竟是自己的表弟,而且年纪还小,便正色道:“现在公务员的门槛基本都卡死了,有两条路,第一个就是通过考试,第二个就是需要破格提拔。你想做公务员,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过人生的路是多样化的,边工作边考公务员也是可以的。这样吧,只要你的成绩考到前两名,下面的事我来帮你操作。” 陆渐红的话已经说得仁至义尽了,就看姑父一家从哪个角度去理解了。 他们离去后,大姐撇着嘴说:“渐红,你帮他什么忙啊,你看看这一家的嘴脸子。” 陆渐红笑了笑说:“能帮就帮一把吧,以德报怨是佳话,不管怎么说,也是亲戚。” 二姐道:“我觉得渐红做得对,虽然看不惯他们,但是总要考虑一下妈的感受,况且咱们也不能让人说,当了官就看不起亲戚。” 提到妈,大姐也就不说什么了。 晚上意外地接到了金景的电话,客套了一番,金景笑道:“秘书长,春节过得怎么样?” 年初二的晚上,金景打电话过来,陆渐红绝不以为就是问个好,便打着趣道:“现在全国人民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只要愿意,哪一天不是过节?” 金景哈哈一笑,说:“秘书长的思维果然开阔,不过有一件事,我对你老弟可是有点意见的。”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金厅长请明说。” “刘得利是你姐夫吧,你瞒得我好苦啊。”金景故意带着一种不满的口吻说,“幸好我没怎么怠慢,不然老弟你对我有意见我都不知道。” “金厅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陆渐红笑着说,“里面的情况我心中有数。” 金景也是哈哈一笑,说:“等春节过去了,让他来把尾款结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有一丝诧异,采石场的款子一直是被财政厅长钱启华扣着的,就连年底的时候也还有一半被压着,金景根本没有插手,也没有那个胆子插手,怎么突然间打电话过来要这个情了?难道是局势有所变化? 金景这个突兀的电话让陆渐红隐隐觉得,在春节详和安乐的表象下,似乎是暗流涌动。 这个春节过得波澜不惊,吃喝玩乐中便度过了,不过年初四洪山县委书记洪如彬的拜访让陆渐红措手不及。 洪如彬是下午到的,梁月兰正跟女儿、儿媳打麻将,陆渐红没兴趣观战,跟儿子女儿玩游戏,这个时候,洪如彬上门了。 陆渐红在洪山的时候,洪如彬只是组织部副部长,陆渐红对他已经没有太深的印象,所以对于他的来访颇有点意外。 引到书房,陆渐红客气地散了烟,道:“洪书记,新年好啊。” 洪如彬笑道:“这几天一直太忙了,虽然是春节,却时刻没闲着,所以拜年来的晚了一些,秘书长不会见怪吧?” 陆渐红笑道:“洪书记太客气了。” 客套地寒喧了一阵子,洪如彬说了来意,道:“陆秘书长是从洪山出去的,身居高位,一直是我们洪山的骄傲啊。明天,县委县政府举办了一个座谈会,出席的出了四套班子以外,还有一些从洪山走出去的领导和退休老干部,所以我代表县委县政府邀请秘书长,殷切盼望秘书长能出席这个座谈会。” 县委书记亲自登门,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况且陆渐红对洪山这个老家还是很有感情的,所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秘书长在洪山的时候,安总投资的公司对洪山的经济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洪如彬笑着向外看了一眼,说,“安总正在忙,想请秘书长代为邀请安总,一同出席。” 陆渐红也承应了下来,洪如彬见目的达到,便起身道:“秘书长,那我就不多待了,座谈会的时间是明天上午8点,七点半的时候我会让车来接您和安总。” “不用不用,我离着也不远。”陆渐红摆着手道,“洪书记不要走,第一次上门,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不客气,秘书长请留步。”洪如彬走出书房,“明天我让秘书来接您。” 晚上,向安然说了这件事,安然笑道:“这个洪如彬还真是大男子主义啊,只请你,不请我,我才不去。” 陆渐红哈哈笑道:“你不是忙吗?赢了多少?” 安然故作无奈地说:“小阴沟翻船,输了五百多。” 晚上的时候,安然跟陆渐红提到了关于孩子的事情。昨晚梁月兰开了家庭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关于孩子的教育和成长问题,陆渐红出去跟苏东波喝酒了,并没有出席会议。所以安然向他传达了会议精神。由于陆渐红很少回来,她也忙于城投公司的事,对孩子的照顾和成长极为不利,所以经过家庭常委员研究讨论决定,把孩子转回洪山来读书。 见陆渐红有点犹豫,安然道:“洪山县的教学水平是没得说的,正好子怡也在洪山教书,孩子放在这里在教育上面没什么问题。” 陆渐红道:“可是没有父母在身边,我担心他们的成长会不健全。” 正文 羡慕嫉妒恨 安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少来了,他们在准安,你不是一样很少回来?我们以后可以多回洪山的。再说了,妈的身体恢复是需要时间的,在这里有孩子陪着她,精神上也不怎么空虚,大姐二姐也可以过来照料。渐红,妈和孩子一直是我的心病,现在把他们安顿好了,我们才能投入到工作中。” “为城投这么尽心尽力,我看你不如自己搞个公司得了,反正都是要出力的。”陆渐红觉得安然说的有点道理,主要的问题还是集中在孩子读书的就读地点上,正如安然所说,有外甥女这个老师在,这个问题就解决了,所以算是对这个家庭会议的决议表示通过。 安然却微蹙秀眉,似乎真的在考虑陆渐红的随口之言,这一夜她睡得不怎么踏实。 第二天早晨七点二十,门铃被按响。 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人和年轻人,自我介绍了一下,中年人是县委办主任,年轻人是洪如彬的秘书,态度很恭敬。 陆渐红并不认识他们,这几年人事变动很快啊,不过不奇怪,新官上任,人事上总要动一动的。 上了专车,径直向洪山县政府都梁小会堂而去。到的时候,车却没有开向会堂,而是直接驶进了县政府。到县政府的时候,秘书打了电话,然后说:“陆秘书长,洪书记请您到他的办公室去。” 在秘书的陪同下,陆渐红上了三楼,便看到洪如彬在办公室门口迎接,洪如彬笑道:“陆秘书长和安总能参加这个座谈会,是洪山县委县政府的无上荣誉啊。” “洪书记过奖了。”陆渐红与洪如彬握着手道,安然也只是落落大方地淡淡一笑。 进了办公室,秘书泡了茶水,退了出去。 聊了一阵,时间差不多了,洪如彬道:“陆秘书长,安总,请移驾到都梁小会堂。” 小会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桌子的位置也进行了调整,拉了一个两个椭圆,中间一个,然后在外围又扩了一个,正聊得热闹,桌子上摆着果盘和湿巾,更像是一个茶话会。 洪如彬进来的时候,里面的热闹顿时有所收敛。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陆渐红,洪如彬盛情邀请他坐在主位,陆渐红笑道:“今天这个场合是大家聊天的,不分级别,我只是个客人。” 洪如彬的举动让陆渐红很舒服,一些不认识陆渐红的人都感诧异,洪如彬怎么对这个年轻人怎么恭敬? 洪如彬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大年初五,按照洪山的习惯,也是过小年,请大家到这里来坐一坐,谈一谈,一方面聚到一起热闹热闹,另一方面,也希望同志们能为洪山日后的发展方略提出中肯的意见和建议。今天,很荣幸地请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同志,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秘书长的到来。” 陆渐红起身向众人笑着点了点头,在这些人中有一些熟面孔,都大多都很陌生。 掌声之后,洪如彬接着道:“在座有的人可能不认识陆秘书长,我介绍一下,陆秘书长可是土生土长的洪山人,是从洪山走出去的厅级干部。龙山森林公园就是出自陆秘书长的手笔,一举开创了洪山旅游的先河,填补了洪山历史无旅游景点的空白,而龙山茶叶这个品牌更是走出了江东省,走向了全国,可以说,陆秘书长在洪山的发展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啊。” 一片掌声之中,很多人都有一些“羡慕嫉妒恨”的意思,年纪轻轻便是副厅级干部了,可是他们只看到了他的成功,没有看到背后的努力。 陆渐红笑道:“洪书记,今天是茶话会,不是我的个人史。” 厅级干部不少,但是在县里是很难一见的,今天陆渐红能到洪山来参加这个座谈会,让洪如彬感觉很有面子,所以他的心情非常之好,笑道:“下面我再介绍一下陆秘书长的夫人,准安市城投公司总经理安然。” 安然坐在陆渐红的身侧,微笑道:“我只是一个搞企业的,洪书记就不用多作介绍了。” 安然在洪山的投资失败一直是她的心病,在座的也有不少人认识她,洪如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说了几句别的话扯了过去。 这个座谈会是很成功的,陆渐红很少说话,一直在倾听,从不少人发表的意见和建议来看,对洪山的发展很有建设性。 最后,洪如彬道:“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这一次的座谈很有必要,也很重要,听到大家畅所欲言,我感到洪山的未来是更加美好的。陆秘书长,您说两句?” 洪如彬提出来了,陆渐红自然是要说两句的,微笑着说:“有幸参加这个座谈会,听了诸位所提的各类建议,感觉受益良多,有的建议不仅对洪山有效,对别的县乃至市都是很好的发展策略。从各位的献计献策来看,洪山的班子是团结的,是有凝聚力有战斗力的,希望同志们能紧紧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不忘抓精神文明建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发展。” 中午,洪如彬对陆渐红进行了高规格的招待,参与陪同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县长、人大主任和一个副书记以外,就没有别的领导了。不过几位领导的家属也都参加了,毕竟安然是女性,有家属陪着不会太尴尬。 适当地喝了点酒,陆渐红又不摆领导的架子,这顿饭便在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 饭后,上了茶水,泡的是龙山茶叶,陆渐红呷了一口,道:“洪山的茶叶在省城都是响当当的,旅游局的老苏在这方面做得不错,贡献很大啊。” 洪如彬听在心里,点着头道:“是啊,这两年老苏的表现非常好,虽然是老同志了,但是在工作热情和成绩上比一般的年轻同志还要强,还是能发挥余热的,这样的干部可不能让他早早就卸担子,倒是要压担子才行。” 正文 演出之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见洪如彬很领会自己的意思,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安然,你上次不是说要弄几盒正宗的龙山茶吗?老苏跟我是老朋友了,几盒茶叶没什么关系的,回头我们过去一趟。” 这话虽然是跟安然说的,但陆渐红却是向洪如彬透露了一个信息,苏东波跟自己的关系很好,你不要敷衍我。 年初三晚上,陆渐红跟苏东波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苏东波便隐隐提到这两年的日子不怎么好过,龙山公园管理处的权被县政府收了回去,虽然名义上归旅游局管,但财权都在县政府那边,旅游局的地位便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这是县政府的手段,陆渐红不好太过干涉,只能在待遇上给苏东波想想办法,所以才有这么一说,其实他的本意也就是把苏东波的级别提一提,退休时享受个待遇,没想到年后洪如彬就做了动作,直接把苏东波提了个教育局局长,副处级。 散了的时候,洪如彬从包里拿出几张票来,道:“为了丰富洪山的娱乐生活,提高洪山的品位,也为了给洪山作一个宣传,今天晚上在县影剧院搞了一台大型综艺节目,请了不少的明星过来,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陆渐红对此类活动并不热衷,正待拒绝,安然却接了过来,笑道:“那就谢谢洪书记了。” 从县政府出来时,已经三点多钟了,太阳虽然很大,但已经失去了热力,街头上却是人群涌动,都向影剧院涌了过去,而几条主干道上都实施了戒严,不少警察都在维持秩序,不允许机动车辆出入。 安然看了看时间,说:“看样子,演出要进场了。” 陆渐红是不怎么喜欢看这些的,每年的春晚也就是等着赵本山出场,不过安然的兴趣不小,所以只有无条件陪同。 洪如彬一共给了四张票,多出来的两张送给了两个外甥女,她们可都是追星族。 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发现,这几张票都是贵宾票,坐在第一排的,票价五千多,吓死人了。 艰难地挤到入口处,两个外甥女还没到,两人也不急于挤进去。陆渐红知道安然在看电影的时候有吃零食的习惯,便自告奋勇地跑去帮她买零食。 安然看着陆渐红飞奔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副厅级领导的模样,不禁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靠着护栏,安然静静地等着陆渐红,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多了一份柔情,不由回想着他们恋爱时的经历来,往日的甜蜜丝丝地涌上心头,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平常时间太多,无暇去回味,而此时,看着不少一对对年轻的情侣,往事便如丝一般被勾了上来。 就在这时,安然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刺耳轻佻的口哨。 安然回过头,看到一张流里流里气的脸,鼻子和嘴唇都打着环。 安然不由厌恶地向后闪了闪,不去搭理。 “美女,一个人啊,要人陪吗?”二流子嘻皮笑脸地凑过来,回头向身后跟着的两个打扮差不多的人挤了挤眼睛,说,“咱哥几个不错的,包你满意。” “无聊。”安然懒得跟这些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啰嗦,就要向边上让让,没想到那小子见安然似乎软弱的样子,居然厚着脸来搭安然的肩膀。 安然心中发火,到目前为止,除了老公和儿子,还没有哪个男人敢碰她的身体,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掴得响亮之极,在那家伙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红印。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来,一见靓丽的安然横眉竖目和身边三个不良小年青,就知道是什么事了,都鄙夷地看着那三人。 这时,维持秩序的队伍中飞快地奔过来一个人,喝道:“干什么?想闹事吗?” “是郎队长啊。”挨掴的小年青正要发飙,一看到郎小波,立马低头哈腰了起来,“误会,误会,我不知道是你女人。” 啪!又是一巴掌!安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命中那小子的另半边脸,寒着脸道:“嘴巴放干净点。” 我的女人?郎小波心里暗笑,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挨打不怨。不过,这辣妹子如果真是自己的女人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床上是不是也这样野性十足。 “郎队长,给个面子吧,当着这么多的人扇我两耳光。”二流子捂着脸说。 郎小波故意板起了脸,道:“美女,你也太狠了吧,人家说错话也不能打人啊。” 见郎小波这种态度,安然低骂了一句“一丘之貉”,头一抬便看到了提着个大方便袋子的陆渐红正钻过人流向这边走来。 郎小波有些不高兴了,道:“我说你这个女人,你怎么回事?” 那二流子一听安然不是跟郎小波一路的,精神上来了,骂骂咧咧地说:“臭表子,扇我耳光,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女人天生是给男人骑的。”说着便气势汹汹地冲安然过了去。 郎小波本来是可以阻拦的,但是安然的那句话把他归了类,也不拦着,就想出安然的丑。 眼看那二流子的爪子就要抓到安然了,只觉得后脑一紧,一只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后脖子,还没回过神来,一记强有力的拳头直接轮在了他的右脑,直接将他轮倒在地。 美女打人可以原谅,陆渐红一个大男人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两个二流子见老大被扁,嗷嗷叫着冲了上来,陆渐红正要动手,后腰却被一个人抱住了,听见有人说:“不要打架。” 郎小波一见到陆渐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看陆渐红很不爽,见他动了手,有心使绊子,装出拉架的样子,抱住了陆渐红,嘴里虽然在喊“不要打架”,其实摆明是向着那两个二流子的。 他就想看看陆渐红挨打是什么样子。 事出突然,陆渐红一个不留神,胸口就挨了迎面来的一拳。 正文 我马上到 陆渐红很气恼,不过他并不知道抱着他的是郎小波,一脚跺在他的脚面上,跟着后脑猛地一挺,直接撞在了郎小波的鼻子上。 郎小波两处受袭,鼻血长流,痛叫声中,松开了抱住陆渐红的手。 脱了束缚,陆渐红施展了一招从赵瑾那里学来的“绝户撩阴腿”,一脚放倒正冲到面前的那小子,转过身便是一记正踹,郎小波正疼着呢,没想到陆渐红会对付他,惊叫声中,人像个球一样滚了出去。 这时候,陆渐红才转过身,杀气腾腾地向仅剩的那小子逼了过去。 “哥,你别。”那小子见两个同伴躺在地上不动,心先慌了,赶紧求饶。 碰自己的家人,一向是陆渐红的逆鳞,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老婆?陆渐红虎着脸一步步欺过去。 “哥,不,我爸,不,我爹,我亲爹,你别来啊。”那小子居然哭了! 这些说起来虽然长,其实发生的时间很短,从安然扇人耳光到陆渐红动手,短短几分钟而已,这时人已围得不少,一旁维持秩序的警察见形势不对,快步走了过来,正见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郎小波。 郎小波鼻血弄得一脸,狼狈得不成样子,见后援来了,指着陆渐红叫道:“这小子打人!” 这些警察平时一向蛮横,跟郎小波也是认识的,一见自己人挨了打,那还了得,卷衣抹袖地向陆渐红围了过去。 “住手。”这时听到安然一声大喝,众人看过去,见安然的手里拿着手机,向着电话道,“洪书记,洪山的治安不怎么样啊,我和陆秘书长在影剧院门口,遇到了点麻烦,你看是不是要过来看看?” 洪如彬正跟几个招商分队的队长开个小会,打算第二天到外地的客商那里去拜访一下,接到安然的电话,听安然的口气很不善的样子,心里便是一紧,道:“安总,发生什么事了?你和陆秘书长没事吧?” 安然冷笑着看着众人道:“现在没事,不过你如果不来,很快就要有事了。” 洪如彬一听这话,脑子里嗡地一声,省政府副秘书长和市国企老总如果在洪山这个老家出了什么事,自己脖子再硬也不够砍的,赶紧道:“我马上到。” 几个招商队长见洪如彬神色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面面相觑。 “散了吧,我有事。”洪如彬刚走出门,又打了个电话给蔡振华,冲着电话吼道,“立即赶到影剧院,秘书长有麻烦!” 蔡振华闻言也是吃了老大一惊,县里第一次搞这种大型的文艺演出,安全保卫都是由他一手负责的,如果陆渐红出了差子,他这个公安局长也算是干到头了。 那些小警察见安然嚣张得一塌糊涂,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都拿眼睛看着郎小波。 郎小波是知道点陆渐红的底细的,上次一个电话就把公安局长蔡振华叫来了,看这样子,这女人更离谱,似乎是直接让书记过来的,也有点心虚,悄悄向后退着想溜。 而三个小混混见警察都不敢动了,更是被震慑得心惊胆战,也是拔腿想溜。无奈围观者甚多,溜也溜不了,那个四肢健全的被陆渐红赶上去一脚踹在p股上,跌倒在地。 “郎小波,你也别想走。”陆渐红铁青着脸,杀气腾腾地说。 郎小波此时也有点怕了,在这洪山的地头上,他可以不怕陆渐红,但是他不能不怕县委书记,见陆渐红报出了他的名字,他死的心都有。 这时,一路干警冲入重围,硬生生分出一条道来,洪如彬沉着脸走了过来,蔡振华跟在后面,见陆渐红和安然无恙,心头稍定,冲陆渐红笑了笑,道:“秘书长,您没事吧?” 陆渐红看也不看他一眼,沉着脸向洪如彬道:“洪书记,你来了。” 洪如彬见陆渐红神情严峻,心头惴然,喝道:“谁给我个解释?” 众干警都是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出声了。 陆渐红见围观者甚多,加上正在检票,这种情况下作文章,对洪山的形象是个影响,毕竟来参加演出的都是外地人,传出去不利于洪山,便低声道:“洪书记,把相关人等带走处理吧。” 洪如彬求之不得,向蔡振华道:“涉及到的人全部带走。” 到洪如彬的车上,洪如彬道着歉道:“秘书长,这是一场意外,也是个突发事件,请您不要记在心上。” 洪如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就这么息事宁人显然不是他的风格,道:“洪书记,我理解。或许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这个人很护短的,所以我等着你的处理决定。” 人群很快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权当是一场武戏,很快就不记得了。可是蔡振华火大得很,这个郎小波短短几天两次惹上了秘书长,这口气真是难顺,在问了情况之后,蔡振华皮笑肉不笑地说:“郎小波,你的好日子来了。” 蔡振华分了两辆车,一辆车坐着当时在场的警察,另一辆车则装着那三个混混,也活该这三个混混倒霉,谁不好惹,非得惹上安然,所以蔡振华对这三小子是怒恨交加,特地开了小灶,吩咐同车的警察给点颜色看看,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人下手也都阴毒得很,垫着东西打,全是暗伤,等到县政府,三小子连路都走不动了。 经此一闹,陆渐红都没什么兴趣再去看什么演出了,不过安然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心情好得很。她那两巴掌扇得固然很爽,但陆渐红的拳打脚踢更是痛快,用安然的话说:“跟你在一块,有绝对的安全感。” 在两外甥女拿到票,一起进了影剧院的时候,陆渐红还在想,要是牛达在,那才更痛快呢。想起这些,陆渐红暗叹了一把,业余打手跟专业打手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啊。 正文 看我面子 两外甥女对舅舅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贵宾票可是很难弄到的,更重要的是可以见到自己最喜欢的偶像——ally。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郎晶也在邀请之列,当在舞台上看到郎晶的时候,陆渐红的眼睛都直了,偷眼去看安然,听得如痴如醉,并没有注意到陆渐红有些异样的神情。 两个外甥女更是兴奋得大叫,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分明就是脑残的追星一族。 郎晶唱了两首歌,第一首歌稍稍有些走音,当然这不是她的功底不够,而是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陆渐红和安然,天造地设的一对让郎晶的心中极是酸楚,原本,坐在陆渐红身边的应该是自己的。 所以在唱到主题是表达缠绵悱恻的爱情之歌时,不知不觉走到了舞台的最前面,痴痴地凝望着陆渐红,她心中的凄苦正符合这首歌的意境,所唱出来的韵味更是以前所不能达到的,当一曲终了时,赢得了场中热烈的掌声。 安然打着趣说:“渐红,看来这个小歌星对你有点意思啊,跟你眉目传情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渐红心虚得很,不过扯话题是他的强项,道:“这证明你老公我很有魅力。” 此言惹得俩外甥女一片呕声,不过打了个岔,话题也就扯远了。 演出还没有结束,陆渐红的电话就响了,是洪如彬打来的。 “洪书记打电话过来了,我出去接个电话。”陆渐红向安然交待了一声,一边接了电话,一边向外面走去。 洪如彬是向陆渐红汇报此事的处理情况的。 三个混混暂时扣押,蔡振华已经在搜集材料,至少办这三小子五年的罪。 至于郎小波,洪如彬的处理是直接下岗。 对于这个结果,陆渐红还是满意的,不过他知道,郎小波的事情不会这么好处理,他是郎晶的弟弟,无论怎么处理,如果失业了,郎晶肯定要向自己求情的。 为了避免安然有所察觉,陆渐红就没有再进影剧院,他在等郎晶的电话打过来。 果然,几分钟后,郎晶的电话打过来了,声音哀怨地道:“渐红,我们家是不是都欠你的啊。” 陆渐红装作不理解地道:“郎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就跟我装吧。”郎晶幽幽道,“我弟弟又惹你了,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他一马。” “他惹我什么了?”在这件事上,陆渐红决定不轻易松口,这不能形成习惯,一旦让郎小波觉得仗着姐姐可以胡来,那是不行的,况且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知道自己和郎晶之间的暧昧关系,搞不好就会拿这件事来要挟自己。所以有必要未雨绸缪,给他一个极度强势的感觉,让他连想都不敢想。 “刚才,我弟弟都跟我说了,也认了错,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所以……”郎晶感觉到陆渐红还有怒气,有些没法开口了。 “演出结束了,这事明天再说吧,哦,对了,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陆渐红不容分说,挂断了电话。也不怪陆渐红心狠,之所以不给郎晶争辩的机会,原因有三,第一,安然马上就要出来了,陆渐红不想让安然发现什么。第二,郎小波这是第二次对自己无理,可一不可二,这是陆渐红的原则。第三,他是要告诉郎晶,她自己的事,自己可以毫无条件地去帮忙,但是并不意味着,只要她开口,什么都好谈。关系归关系,事情归事情,这也是原则。 删了通话记录,陆渐红点上一根烟,站在门口等安然一行出来。 先是把外甥女们各自送回家,然后在回来的路上简单说了一下洪如彬的处理决定,问安然是否满意。 安然笑道:“这个你作主,你说满意就满意。” 郎小波此时正苦着脸,郎学礼气得嘴唇直哆嗦,要不是郎晶拉着,非一个巴掌扇过去不可。 “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明知道陆渐红对你有看法,你不躲着点,还主动凑上去让人家治,这不是自找难看吗?现在好了,工作也丢了。”郎学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爸,你就别骂小波了。”郎晶也颇有些郁闷,原以为自己出马就能搞定,没想到以她跟陆渐红的关系还是吃了瘪。 郎学礼低头抽着闷烟,心知这件事除非陆渐红不追究,只要他一句话,儿子的问题就解决了,可是他能吗?当初,为了破坏他跟女儿的感情,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了,陆渐红能不计较吗? “姐,要不你再说说?”郎小波求起了郎晶。 “你少出馊主意,滚一边去。”郎学礼气不打一处来,说,“小晶,明天你跟他联系一下,我亲自去找他。” “爸。”郎晶叫了一声,可以想像,郎学礼在陆渐红面前会受到什么待遇。 其实郎小波完全可以不用工作的,以郎晶现在的经济基础,多的不敢说,整个郎姓家族这一辈子是不用再去工作了。可是这显然不是郎晶的性格,她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付出了很多辛勤的努力,所以她知道不劳而获只能养成惰性,从现在的情况看,如果在金钱上对弟弟无偿大量支出,这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人,总是要靠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陆渐红跟安然商量孩子转学的事情,打算回准安一趟,办理一下相关的手续。安然笑道:“你啊,真是有权不用,这种事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哪里还需要你这个秘书长亲自出马呀。”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看来当官真的有好处啊。 洪如彬还是不放心陆渐红的态度,打了电话向他致歉,在电话里,洪如彬汗涔涔地道:“陆秘书长,昨天的事虽然是个个案,但是折射出执法队伍中还存在人员素质差的问题,今后一定严加整改,请秘书长以观效尤。” 正文 等电话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道:“洪书记,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不过,郎小波的处理决定先缓一缓。” 洪如彬意外地说:“陆秘书长的意思是……” “这个事不说了,对了,我的两个孩子打算转到洪山来读书,不知道方不方便。”陆渐红道。 洪如彬一听陆渐红说这个话,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把自己的孩子放在洪山,这证明陆渐红对昨晚的事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洪如彬不由很佩服陆渐红的气量,如果换了自己的话,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不仅郎小波要下岗,还要诛连九族,姓郎的、跟姓郎的搭上关系的,一律打入冷宫。 “这是小事,让我来办吧。”洪如彬很乐意能为领导服务,说起来,他的这种态度是官场的一种规律,虽然陆渐红只比他高半级,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陆渐红还是省里的领导,那给他的感觉就止高上一级了。老话说的好,欺老不欺少,陆渐红过了年才满三十岁,前途不可限量,指不定哪一天就再上一层,多一个能搭上的领导,对自己日后的仕途还是很有帮助的。 准安市教育局局长于文化已经退了,现在的教育局长是乔妮,陆渐红不知道这个事情,打电话到市政府办,这才知道。 乔妮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高兴,也很激动,道:“陆秘书长,真想不到您能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听着乔妮出自内心的兴奋,笑着说:“这几年太忙了,一直没能跟你联系,听说你做教育局长了,真是为你高兴啊。” 陆渐红不摆官架子,乔妮感觉亲切得很,道:“陆秘书长,当初我们家汤金柱的事情要不是你,这一辈子可能都翻不了身了。” 提到这个,陆渐红问道:“现在汤老师怎么样?” “调到市里来了。”乔妮呱呱啦啦说了一阵子,这才想起陆渐红打电话来肯定有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瞧我这张嘴,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了,陆秘书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渐红这才说出孩子转学的事,乔妮笑道:“这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那谢谢你了,乔妮。” “这么小的事情,您还谢我?再说了,能为您做点事,是我的荣幸啊,以后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包您满意。”乔妮说出这句话,觉得自己的意思有点暧昧了,脸不由红了红。 陆渐红没当回事,他很理解乔妮的心情,这种感激和发自肺腑想为某个人做点事的心情,在面对赵学鹏的时候,他也有过,笑着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解决了孩子转学的事情,陆渐红点了一根烟,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迎着渐渐温暖的阳光,咪起了眼,他在等! ——等郎晶的电话。 他相信,郎晶会打电话过来的。想解决郎小波的问题,必须在洪山。 昨天演出结束的时候,陆渐红跟郎晶说了一句话,年初七他就要去燕华了,内在的意思就是说,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忙这件事,如果到了年初七,那郎小波下岗就是铁板钉钉了。其实他没有必要跟郎晶玩这些心眼,也不是为难郎晶,他只是想告诉郎晶一个事实,我陆渐红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没有找曾经得罪过我的人的麻烦,并不代表我忘了,只是不屑,现在惹上来了,我不会客气。 “渐红,我带孩子去街上玩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安然在客厅问道。 陆渐红回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方便抛头露面。” 安然鄙视了陆渐红一眼,抛头露面这个词用得……也太那个了吧。 听着安然带着孩子出去关门的声音,陆渐红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 陆渐红决定,再给郎晶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到十一点如果还没有电话来的话,就通知洪如彬直接发处理决定了。 电话是在十点的时候响起的,陆渐红淡然一笑,不过他并没有接,这是态度问题,一打就接电话,自己岂不是太随便了? 间歇了三秒钟,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一直到差不到快要断了的时候,陆渐红才接通电话,懒洋洋地道:“哪位?” “方便说话吗?”郎晶听陆渐红用这种口吻说话,还以为安然也在身边。 陆渐红忍着狂笑的冲动,波澜不惊地道:“方便,什么事?” 没听到郎晶说话,却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像是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听到她道:“还是小波的事,你就抬抬手吧,他还小,跟他计较什么?” 陆渐红淡淡道:“这事你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处理他的,要找就找洪山的书记去。” 郎晶怔了一下,陆渐红的话有点冷淡,更有点绝情了,不过她知道当初两人的分手,让陆渐红对她的家人很是记恨,郎小波的事只是个诱因,陆渐红的目的还是要她家人的好看。 “渐红,算我求你了,成不?”郎晶的声音低了下来,哀求道。 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一想到当年郎学礼仰着头对着自己鼻孔哼气的时候,那一丝不忍立马被坚决所代替,道:“我还有事。” “渐红,等一下。”见陆渐红有挂电话的意思,郎晶来不及幽怨赶紧叫道。 陆渐红沉默着。 “渐红,难道我们的关系连这样的事你都不肯帮吗?”郎晶虽然对父亲也颇有怨言,但是她还不忍心让父亲在陆渐红面前委曲求全。 陆渐红叹了一声,语气却不由重了起来,道:“你是你,难道你们家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我出面吗?我算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你所利用的一个砝码吗?” 面对陆渐红近乎指责的口吻,郎晶心头一颤,不由落下泪来。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让你爸自己才回味吧。”陆渐红缓了缓语气,心里却在暗骂,郎学礼,你这个老东西,儿子的事情居然要女儿来出头,你当你女儿是什么?当初你不是跳上跳下反对女儿跟我来往吗?现在怎么又转性了? 正文 为了儿子 “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郎晶终于作出了让步。 “没时间。”陆渐红一口回绝,心中有些气恼,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扛,能扛得了多少? “我爸爸想跟你当面谈谈。”郎晶的底牌晾出来了,心里面只能说,爸,对不起,我尽力了。她想不到,陆渐红这一次的态度这么强硬,可是她没想到,如果陆渐红不是给她这样一个机会,郎小波的处理决定早就下来了,哪里还会跟她在电话里这么蘑菇。 郎晶的底牌晾出来,陆渐红的目的达到了,故作沉吟着说:“你爸?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应了。” 约好了饭店,陆渐红道:“你不要来。” 郎晶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要求,也是条件,如果我看到你出现,我一秒钟都不会多待。”陆渐红近乎蛮横地挂断了电话,郎晶并不理解陆渐红何以不让她在场,其实陆渐红是给她面子,因为陆渐红是决计要给郎学礼难堪的,这可以理解成陆渐红的报复心理,虽然有一点小人得志,但陆渐红毕竟还是留有余地的,他只是想证明给郎学礼看看,你当年看不起的那个似乎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的不成器的东西,现在就是以一种超然的压迫气势出现在你的面前。 坐在饭店的包间里,郎学礼心头五味陈杂。他位置有点难以摆正,陆渐红的经历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有的时候,他也很后悔当初对陆渐红的判断,如果陆渐红是自己的女婿,无论对他还是对儿子来说,都会是一个绝好的依仗,只是他错过了。不仅错过了,还成了陆渐红的对立面,现在不得不为了儿子而低下头来。 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还没有见到陆渐到的到来,郎学礼有些急了,心想,这个陆渐红不会放自己的鸽子吧?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郎晶,郎晶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这是陆渐红故意涮父亲呢,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打电话给陆渐红,哪知陆渐红根本不接她的电话。怔了一分钟,郎晶这才醒悟过来,陆渐红是不愿让她瞎掺合,可是自己能不能掺合吗?苦笑着把陆渐红的电话号码给了郎学礼,道:“爸,我看还是你自己打电话给他比较好一点。” 郎学礼为之气结,陆渐红以前对郎情的感情有多深,他是很清楚的,本来想借用这个关系的,看来打感情牌是达不到效果了,拨通了陆渐红的号码,响了足足五声左右,才听到陆渐红道:“哪位?” “我郎学礼。”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郎学礼有股想撞墙的冲动,可是为了儿子,忍了。 郎学礼道:“到了吗?” “马上。” 陆渐红其实在一直在楼下,确实是在涮郎学礼,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有这种狭隘的报复思想,确实在和郎晶的感情上,郎学礼给他带来的刺激太重了。其实,郎学礼没有必要这样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郎小波不干这份工作,还有别的选择,实在不行,由郎晶出资让他做个生意也是完全可行的。可是郎学礼是个很传统的人,虽然他很势利,但他觉得做生意很丢份,就连收入颇丰的女儿从事演艺事业他也是不予赞同,他觉得抛头露面不是个女孩子干的事情,相比之下,他还是倾向于让郎晶去做教师。出于对体面职业比较光彩的认识,所以才想尽办法把儿子弄进了交警队,这是个职权单位,很有面子。陆渐红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接到郎学礼的电话,虽然口吻冷淡,但还是上去了。 二人见面,郎学礼有些尴尬,只是欠了欠p股,道:“你来了。” 陆渐红见他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略略点了点头,面沉如水,坐到了郎学礼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出声。 如果说在坟场看到的陆渐红还只是个年轻人的话,那么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便是个实实在在的朝中官员了,那份官威对于骨子里极具奴性的郎学礼来说,是一种压迫,更何况是陆渐红特意而为。 郎学礼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慌张,说话的腔调都变了:“陆渐……秘书长,我知道小波对你有不敬的地方,请你宽宏大量,放他一回。” 陆渐红自然不会轻易就这么松口,淡淡道:“你这算是请我还是求我?” 郎学礼咬着唇道:“算是我求你的,如果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让我看得起的吗?” 从陆渐红的话中听不出一丝讥笑,更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但那种淡淡的不经意却比讥讽更加让郎学礼难堪。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放过他?”为了掩饰心头的不适,郎学礼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拆了封递了一根给陆渐红。 陆渐红接过香烟,却只是夹在指间,对于郎学礼的近乎哀求,置之不理。 郎学礼的脸抽搐了一下,把准备给自己点烟的打火机打着了火,送了过来。 陆渐红觉得差不多了,自己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道:“你先来。” 自己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陆渐红道:“郎主任,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没有与他计较的意思。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教他一个做人的道理。人要着眼长远,不要只看眼前利益,如果以后他为人处世还是这样的话,他会摔得更重。” 陆渐红这话说得郎学礼有些坐不住了,陆渐红是在说他儿子吗?这摆明是在说自己啊。不过好歹陆渐红总算答应了不追究儿子的责任,这顿屈辱受得也值得。 岂料陆渐红跟着又说了一句话,道:“所以我要看郎小波的表现怎么样再做决定,就像坐家牢一样,在这个时间段里,如果再有什么不当之处,我现在的承诺无效。” 正文 三个月时间 郎学礼对此倒是没有意见,他也希望儿子好好的,不去惹事生非,这道紧箍咒有道理,只是陆渐红接下来的话不但嚣张,而且极具威胁和杀伤力:“希望郎主任能明白一件事情,在洪山,想打压一个人,不比辗死只蚂蚁费事多少。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告诉我受到什么骚扰。” 陆渐红的家人毕竟在洪山,如果郎小波泄愤的话,倒是个隐患,所以他说这话的用意很明显,你们都老实点,我既然可以让你死第一回,就能让你死第二回。 郎学礼的智商并不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而且从陆渐红的行事风格来看,他毫不怀疑陆渐红有这方面的魄力和能力,所以他点着头道:“这个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拿起手机,当着郎学礼的面拨通了洪如彬的电话:“洪书记吗?我陆渐红。郎小波的事我个人认为还是缓和一点处理比较好,毕竟他还年轻,要允许犯错,通过错误发现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加以改正。这样吧,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吧。” 洪如彬在电话那端点着头,说:“陆秘书长,您真是宽宏大量,行,照您说的办。” 陆渐红放下了电话,让郎学礼再一次震撼了一把,放眼洪山,有谁敢这么跟县委书记说话? 陆渐红当然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吃饭,那是件很倒胃口的事,所以淡淡拒绝了吃饭的要求,留郎学礼一个酷酷的背影。 走在路上,回想郎学礼唯唯诺诺的样子,陆渐红很是快意,妈的,终于给这老小子上了一堂生动的人生课,报了自己的一箭之仇。 没走几步,郎晶的电话打过来了,陆渐红这次接了电话,郎晶道:“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为难我弟弟的。” “你以为我是给你爸面子?”陆渐红哼了一声说,“要不是因为你,哼哼。” 郎晶的心情本来是有点萧瑟的,连着在陆渐红那里碰壁,不过一听陆渐红这话,虽然略带威胁,还是很受用的,心情忽然间便好了起来,笑道:“你真坏。” “我坏吗?我要是坏,非敲你老子去君悦不可。”陆渐红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我请你吃饭。”郎晶格格笑道,“你敢吗?” 陆渐红还真不敢,在安然的眼皮子底下,跟一个与自己有染的女歌星进出公共场合,这不是影响问题,更可能涉及到家庭的和谐问题,陆渐红可不敢拿这个来开玩笑。 洪如彬对郎小波的处理很绝,没有下岗,却让他去指挥交通了。 寒风那个吹,天气那个冷,这滋味也挺美美的。不过,这对于他的成长绝对有利,有诗为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低调的在一个小饭馆里填饱了肚子,刚结了账,便接到了安然的电话:“渐红,快点过来,不好了。” 安然一向很镇定的,就是自己出了车祸,也没有这么慌张过,陆渐红心里不由一紧,道:“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原来上午安然出去的时候是跟二姐陆小红一起的,在城里绕了一圈没什么意思,安然便开着车去了龙山公园。中午吃了饭,陆小红刚学会开车,手痒,想开车。安然知道她有驾照,就放心地让她去开了,没想到就撞在路边的树上了。 陆渐红一听这消息,真的是心急如焚,一边匆匆拦了辆出租车向龙山公园驶去,一边在电话中问人是不是安全,安然说没什么大问题。 匆匆赶到事发地点,已经围了一圈子人,钻进人群,一眼看到脸色煞白的安然。其实这一次的车祸还没有安然在年前的那次严重,但是由于孩子在车上,安然吓得不轻。 陆渐红走到她身边,见她除了神色紧张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又询问了孩子们,除了受到些惊吓之外,也没有什么,心里稍稍放心,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二姐。安然向里面指了指,原来二姐陆小红蹲在车边,陆渐红赶紧走了过去,也蹲到了二姐身边,道:“二姐,你怎么样?” “我……没……没事。”陆小红显然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陆渐红看着她的额头,肿了一个大包,看样子应该是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造成的,除此之外,并无问题。陆渐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起身向围观的人道:“大家都散了吧。” 人渐渐散了,陆小红站在陆渐红的身边,哆嗦着说:“渐红,你可别把这事告诉你姐夫啊,不然非得骂死我不可。” 陆渐红到车边一看,这车撞得严重变形,基本报废,万幸的是居然只有二姐一个人头上撞了个包,其他人安然无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闻听二姐这句话,作痛心疾首状:“二姐,你真败家啊,二十多万就被你一撞就没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陆渐红只是开个玩笑,旨在让二姐的心情放松些,车自然是不用她赔的,反正这车被两个姐夫贬薄得狗屁钱不值,撞了就撞了,二十万嘛,一个坠子而已,没什么好心疼的。 初七都要各奔东西,所以晚上在一起吃了饭,张雪松发现车库里没车,就问陆渐红,陆渐红轻轻巧巧地说送人了,哪知张雪松作出了陆渐红中午时同样的痛心疾首状道:“渐红,你真败家啊,好歹也值个二十万,说送人就送人了,你不知道你哥没车开吗?” 陆渐红目瞪口呆:“我记得当初说这车差,声音最高的就是你啊。” “有总比没有强啊。”张雪松鄙视地摇着头唉声叹气,“怎么出了这么个败家子啊。” 第二天,陆渐红告别了老娘老婆孩子,让牛达开车送他去了燕华。 离开燕华仅仅十来天而已,却觉得已经很久了,走在燕华春节氛围仍然很浓的大街上,陆渐红知道,春节的温馨生活已经告一段落,迎接他的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正文 猴王 到一个经常光顾的陶瓷老店里,陆渐红看到了一把以前没见到过的紫砂壶。赵学鹏爱茶,喝茶自然要有好茶壶,所以陆渐红平时对这方面关注的比较多,一见这紫砂壶就知道是上品。 陆渐红是老主顾了,店老板见陆渐红驻足不前,笑道:“您的眼光挺毒,这把紫砂壶是我刚刚从一个雏儿那淘过来的,你随便开个价。” 陆渐红见这壶外表朴实无华,做工三点一线,口盖严谨,传统器型把握准确,神态形都很好,知道并非凡品,便道:“老板,我对这个不在行,你开个价吧。” 店老板伸出大拇指和尾指,做了一个“四”的手势,笑道:“不瞒您说,这壶出自清乾隆的杨彭年之手,他做出来的壶市价十万,这壶我三万五弄来的,收您个手续费,您看怎么样?” 杨彭年是乾隆时代的的紫砂壶艺术代表人物,这个价并不高,甚至说是赚了,陆渐红也不怕店老板诓他,直接去银行提了四万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随随便便用个纸盒子一装,让店老板恶汗不已,这好歹也值几万块呢,要是碰碎了,可是一毛钱都不值了。 拎着几万块钱的紫砂壶和从龙山带过来的龙山贡茶,又买了一些送给柳悦娜和赵瑾的东西,陆渐红直奔赵学鹏家而去。在此之前,陆渐红问过赵瑾,赵学鹏在家,这个晚年是一定要拜的。 为什么选择在年后,这里面是有点道道的。赵学鹏身为省委秘书长,可以说是手掌重权,春节期间表示意思的用“络绎不绝”来形容并不过份,所以陆渐红选择这个时间段,是有意识的避开高峰期,而且赵学鹏也不至于太忙。 敲开了赵学鹏家的门,是赵瑾开的,陆渐红道了“新年好”,就听到赵学鹏在书房里说:“渐红来了?” 这时王丽娜也过了来,笑着说:“渐红,你来了。” 陆渐红将给她们母女二人的礼品交到赵瑾的手上,又把茶叶和装着紫砂壶的盒子放在茶几上,这才进了书房,道:“赵叔,这么晚才来给您拜年,您没怪我吧?” “坐。”赵学鹏摘下眼镜,笑着说,“你也跟我耍起心眼了?” 陆渐红见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看穿了,讪笑着说:“赵叔,在您面前,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赵学鹏笑骂道:“你也学会这个了。” 陆渐红道:“赵叔,我给您带了点茶叶,是新品,您尝尝。” 泡好了茶,陆渐红端着紫砂壶送到赵学鹏的手中,赵学鹏一看这壶便愣了一下,沉下了脸道:“这是杨彭年的紫砂壶,价格不低吧?” 赵学鹏的眼光老到,一眼便看出来了,陆渐红心想不好,这回马屁拍马腿上去了,不过他的反应极快,装着糊涂道:“赵叔,杨彭年是谁?” 陆渐红这个反应极为逼真,赵学鹏也被他骗过了,说:“你真不知道?” 陆渐红挠了挠头,说:“赵叔,您可别笑我,我还真不认识这个人。” 赵学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然不认识他,他是清朝乾隆时期的紫砂壶艺术代表人物,他的作品放在现在,一把要卖十来万。” 陆渐红咋舌道:“这么贵啊,不过这个应该不是,不瞒您说,这是我在老家花几十块钱买的,要不怎么会用个纸盒子装呢。” 赵学鹏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盒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壶,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不过还是道:“渐红,以后不准花钱。” 陆渐红憨憨地笑了笑,表示认可。 赵学鹏也不再深究下去,轻呷了一口茶,道:“渐红啊,听小瑾说,年前的时候,你打了黄诗铭?” 陆渐红心里叫了一声苦,我打的吗?我只不过拉了他一下,都是您宝贝女儿下的毒手啊。不过他自然不能这么说,道:“赵叔,有这事。” 赵学鹏叹了一口气道:“你呀,都是副厅级干部了,还是这么冲动,黄诗铭的舅舅是南江省省长,这一回可惹出事来了。” “爸,南江省省长怎么了?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江东来吧?”赵瑾从外面走进来,不屑一顿地说。 赵学鹏对赵瑾近乎于溺爱,但这一次他的脸却沉了下来,道:“你懂什么?他管不了,难道别人就管不了?你知道孙国勇跟周琦峰的关系吗?他们是姨兄弟!周琦峰能干上省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孙国勇出的力,周琦峰是出了名的护短,黄诗铭跟他又有亲戚关系,你说渐红在政府那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这些话,赵学鹏都没有和赵瑾说过,赵瑾这才知道,揍黄诗铭图了一时之快,却让陆渐红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讷讷道:“爸,那怎么办?” 赵学鹏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了,其实这话也是变相地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以后在省政府那边,行事更要低调小心,不要授人以柄,可是赵学鹏也知道,如果周琦峰盯住了陆渐红,又岂是低调小心这四个字所能抵挡的? 陆渐红倒是想得很开,笑道:“赵叔,这个您就别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没有黄诗铭的事发生,周伟龙跟我也起过冲突。” 赵学鹏又是轻轻一叹,他知道陆渐红的性格,打黄诗铭也是为了赵瑾,所以他也是淡淡道:“总之你小心一点吧。” “还有我”这句话他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如果说出来,就不是省委秘书长了。 饭后,赵学鹏又与陆渐红聊了几句,简单地通报了一个情况,可是这个情况却让陆渐红震惊不已! 财政厅厅长钱启华由于涉及到严重的经济问题,被双规了!而被双规的时间就是年初二。 省委省政府临时决定,由财政厅副厅长金景暂时主持工作。怪不得金景打电话过来,让刘得利年后过去结账,原来现在都由他说了算。 正文 拜年冷落 金景这个人还真会来事。陆渐红对他重新作出了评价。他考虑得比较深远,赵学鹏无疑是站在省委shu记龙翔天这个队伍里的。金景曾经在赵学鹏的家里出现过,虽然这不代表他是赵学鹏的人,但是他是有靠过来的倾向的。如果他的上位,是龙翔天的意思的话,那么足见他已进入核心圈子了。这一点,从金景主动打电话抛来的橄榄枝可以得到证实,因为他是知道陆渐红是跟谁站在一起的。 周琦峰主抓财政,钱启华跟他的配合很好。钱启华的倒台,对他紧紧抓住财政大权是一个严重的削弱,而这个带有明显倾向色彩的副厅长金景主持工作,导致了龙翔天和周琦峰之间的失衡。以周琦峰的个性,不会熟视无睹,那么他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是想法子让倾斜的天平再微微过来一些,还是加大力气,让天平向自己这边倾斜呢? 陆渐红虽然难以揣测,但周琦峰有所动作,那是必然的。至于怎么动作,由于所站的高度不同,层次不同,就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了。不过他也有一点不安,自己跟赵学鹏走得近,并没有任何的掩饰,希望周琦峰别拿自己做文章,如果是这样,搞不好他就会成为龙翔天和周琦峰之争的牺牲品。可是,这种权力争斗的漩涡只要卷进去了,只能听天由命,别无选择。这就像赌博中的押大小一样,不是大,就是小,对于站队的人来说,也是这样,只能凭运气,自己站的队胜出了,就有好日子过,如果输了,就没有再翻身的可能。尤其是层次如此之高的政治斗争之中,非主力的力量与抗争是微不足道的。 陆渐红没来由地一阵压抑,离开赵学鹏家的时候,赵瑾将他送出来,见陆渐红心事重重,歉意满满地说:“哥,都是我不好。” 陆渐红笑了笑说:“跟你没关系,别说他是东江省省长的外甥,就是东江省省长,如果对你动手动脚,也一样照打不误。” “哥,为什么从政的人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赵瑾问了一句不敢问赵学鹏的话。 陆渐红想了想,道:“权力之争古来有之,不要说人,就是动物,也是这样。山里的猴子为了争一个猴王,同样是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更何况是人呢?” “你拿他们当猴子,那你不也成了猴子了?”赵瑾笑了,只是笑得很勉强,她始终不明白,当官不就是要为民做主吗?只要是为民做主,谁当第一谁当第二又有什么关系? 她没想过,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会有“官”这个东西的存在呢? 离开赵学鹏的家,只有两点多钟,陆渐红还有下一步行动,那就是去给高福海拜年,毕竟他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如果不上门,会显得自己目无领导,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高福海的家里他却受到了冷落。这份冷落让陆渐红百思不得其解,而从高夫人偶尔看向自己时所闪过的恨愤目光里,更是让陆渐红茫然无措。这一切让陆渐红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所以一杯茶没喝完,陆渐红便起身告辞。 高福海沉着脸没吭声,陆渐红惴然出了高福海的家,心头却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高福海对自己一向不错,何以春节之后态度发生了如此迥异的变化呢? 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高兰的声音:“爸,妈,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人家上门来拜年,至少也得给点好脸子吧?” “哼,你还有脸出来说话?高家的脸给你一个丢尽了,你给我回房去。”高福海怒气冲冲地喝斥着。 “老高,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也不怕外人听见。”高夫人嗔怪道。 “你也给我闭嘴,都是你宠出来的……”随着门被呯地一声关上,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陆渐红的心却猛然狂跳了起来。 真是人穷屋漏井水涸,霉运来时万事衰。为赵瑾出头,似乎把省长周琦峰给得罪了,而现在他跟高兰的关系似乎也是东窗事发。从高福海喝斥高兰的话里,能够听个一二三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怎么妥善处理跟高福海之间的关系,将是陆渐红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 怀着心头的失落与不安,陆渐红走下了楼。 刚走出一楼,见到从另一幢楼下狂奔过来一个人,身后还有人在大喊:“抓小偷!” 陆渐红二话不说,迎着小偷迎面就是一脚将其踹得跌倒在小区的绿化带里。 小偷在绿化带里打了个滚,盗来的钱和金银首饰从怀里洒了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他急着逃跑,也顾不上再去管那些身外之物,仓惶逃窜。 陆渐红一个大步跨过去,在他p股上又是一脚,身子一扑已经那个小贼死死按住,这时后面喊着抓小偷的人也追了过来,将那小偷制服。 这时,两人才发现,相互间认识的,这个人居然是政府秘书长古月,原来他跟高福海住在一个小区。 古月打了小区所在地的派出所电话,然后笑道:“这次幸好有陆秘书长在,不然我的损失就大了。” 陆渐红笑道:“见义勇为抓贼是应尽的义务,更何况这个贼不长眼,居然偷到秘书长的头上了。” 很快有警察来到,将小偷带走了,古月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到我那去喝两杯。” 这倒是一个接近古月拉拢关系的好时机,陆渐红不会错过,便欣然同意了。 古月家中的装修很朴素,并不奢华,奇怪的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见到他的老婆孩子。 虽然疑惑,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多问,多嘴同样是官场大忌,尤其是在同僚之间。 古月似乎已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给陆渐红泡了杯茶,让陆渐红坐一会儿,然后很熟练地从冰箱里端出菜放进微波炉,很快四五个菜就热气腾腾地出来了。 正文 酒逢知己 古月的酒量不小,这在办公厅是早有定论的。陆渐红的酒量也非同凡响,所以一人一瓶五粮液,菜只动了三分之一不到,两个酒瓶子却空了。 古月稍有醉意,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再开一个。” 古月虽然在笑,但陆渐红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很有点发泄的意味,加上家中只有他一人,不难判断出他有家庭问题。这是一个很烦心的事情,加上他的工作之辛苦之伤神,陆渐红感觉到古月的压抑,正好他的心情也颇为烦闷,两人大有难兄难弟之感,便各自又开了一瓶,当真是“喝死算熊”。 等第二瓶各自干下去一半了,古月明显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陆……陆秘书长,你说,这人活……活在世上是为……为了什么?” 陆渐红的舌头也有点大:“还能为什么,吃喝拉撒呗。” “兄弟,你总结得真精炼。”古月嘿嘿地笑着说,“不过你忘了还有一样,那就是女人。” 陆渐红虽然喝了不少,脑子里有点迷糊,但是在关键问题上还是能控制得住的,含糊着说:“这方面没有经验。” 古月笑得比哭还难听:“渐红啊,你还年轻,我告诉你,这女人呀,你不能对她太好。你对她越好,她越不拿你当回事。都说男人是一条狗,女人把男人当狗养,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古秘书长,你喝多了,行了,就喝到这吧。”古月的酒后之言让陆渐红有一丝警惕,古月心声的吐露完全是因为喝多了酒,无意识中发泄出来的,听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陆渐红赶紧打断他的话。乔卫刚对古月的评价是心机很深,这种性格,生活肯定是极度压抑,谁知道他明天醒酒了,会不会因为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对陆渐红心存提防?一个人一旦被人提防了,那是很难改变在人家心中的印象的。 “酒是粮食造的,不能浪费。浪费可耻。”古月抓起酒瓶子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所带来的后果便是狂吐不止。 此时古月的表现完全出于本性,是压抑已久的一种发泄,陆渐红很可怜他,一个人事业再成功,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基础,人生都不是完美的,因为感情不能被任何所替代,金钱上的聚敛、事业上的高峰,都不能掩盖感情的重要性。 古月吐完,整个人都软了,陆渐红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床上,又将战场清理了,不由苦笑起来,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晚餐也是这样,喝完吃完还要付出做保姆的代价。 年初八,正式上班。 陆渐红到办公室没多久,秘书长古月便踱着步子过来了,昨晚的一顿饭,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了很多。 陆渐红招呼着古月坐下,泡了杯茶,散了烟,办公室顿时烟雾袅绕起来。 闲聊了一会,古月起身,说:“我还有点事,就不多待了。” 陆渐红将他送到门外,古月忽然又回过身,道:“昨晚,我们聊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就记得昨晚你先吐了,秘书长的酒量还是不如我啊。” “有机会再较量一下。”古月也笑了,从他的这个笑容里,陆渐红发现,他目光深处的戒备似乎淡了一些。这是一个好现象。 坐回到办公桌前,陆渐红思绪纷杂,昨天以前他的心情都不错,可是赵学鹏那边的消息让他颇为不安,而在高福海那里遇到的冷淡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今天已经上班了,是不是要去高福海那里请示工作呢?陆渐红颇有些犹豫,可是就这么做缩头乌龟根本是于事无补,与其在这里惴惴不安,倒不如主动出击,探探高福海的态度,他毕竟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如果他对自己心存隔阂,那自己在省政府的工作就是一种煎熬了。 来到高福海的办公室外,秘书郝海东神色窘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了陆渐红,轻叫了一声:“陆秘书长。” 陆渐红见他神色不对,轻轻地走进去,低声道:“高省长在吗?” 郝海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高福海在里面道:“小郝,进来一下。” 郝海东神色一整,人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走了进去。 没几分钟,郝海东拿着一叠材料走了出来,陆渐红正要进去,听到高福海道:“小郝,从现在开始不见客人。” 陆渐红心中不由一紧,高福海肯定是知道自己来的,这么一说,证明对自己的成见很深,这无关于工作,而是关于他女儿高兰。这事陆渐红根本没法解释,也无从解释。 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不能求助于任何人! 陆渐红苦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来想去,这件事要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必须问高兰。 将门关上,陆渐红拨着高兰的电话,响了两声,被高兰掐断了,陆渐红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高兰在忙吧,陆渐红自己安慰自己,点了一根烟,抽得满怀郁闷。 一根烟没抽完,古月的电话打过来了,道:“陆秘书长吗?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点事找你商量。” 陆渐红略微有些诧异,一上午,古月接着召见两次,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抛开纠结的心情,陆渐红进了古月的办公室,古月笑着道:“陆秘书长来了,坐。” 陆渐红在他的对面坐下,道:“古秘书长找我不知道什么事?” 古月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提前给你通个气,最近有个项目,是美国的投资商,有初步的投资意向,总投资35亿,一期投资10个亿,考虑到你在准安郦山的时候,招商引资工作很突出,所以周省长打算让你来负责这个项目。”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道:“古秘书长,这个太突然了,我担心做不好。” 古月笑了笑,道:“陆秘书长真谦虚,我也是跟你透个气,让你做个准备,过两天,周省长会找你谈话的。” 正文 女人嗅觉 再次回到办公室,陆渐红陷入了沉思,自从自己进入省政府工作以后,从来没有跟周琦峰有所交集,怎么突然之间会让自己负责这个项目呢。单笔投资35亿,这对于省政府来说,也不是个小项目。那么如此重要的项目怎么会交到自己手上?说是自己招商引资工作突出,那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堂堂省委省政府,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找上自己了? 如果没有昨天赵学鹏的那一番话,陆渐红还真的以为是周琦峰交待自己重要任务,但是现在把二者一联系,陆渐红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正这么深思着,高兰的电话打了过来,道:“我刚刚在开会,没接电话。” 陆渐红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的事被你爸发现了?” “不知道。”高兰回了一句让陆渐红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你爸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陆渐红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高兰犹豫了一下,道:“他应该不知道吧,应该是我妈的猜测。” 那晚高兰的生日,陆渐红送了一条价值二十万元的坠子给她,被她识货的妈妈发现了,曾要高兰退回去。高兰没有照做,当然,并非她贪图财物,而是因为这条坠子是陆渐红送给她的,所以她万分珍爱。 正因为此,敏锐的高夫人认为,她已经很明确地告诉高兰这条坠子的价值,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她不是个贪财的人,所以她觉得是女儿跟陆渐红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出于对女儿的担心,她把心中的猜测告诉了高福海。 高福海一听这事,觉得非同小可,副省长的女儿跟一个有妇之夫有牵扯,而且还是自己的直接下属,传出去这个脸他丢不起。一再追问之下,高兰承认,自己喜欢陆渐红。 高福海很快想到,自己的女儿喜欢陆渐红,陆渐红又送如此贵重的东西,那俩人之间搞不好就会有亲密的关系。想到这些,高福海不禁怒火中烧,又觉得羞耻万分,恼恨当初还不如把女人嫁给霍东林算了。 所以,年初七那天才会有那样冷漠的态度,其实没打断陆渐红的狗腿就算不错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没想到昔年的风流这么快就得到了报应。 见陆渐红沉默不语,高兰道:“渐红,都是我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说:“要怪也只能怪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得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你爸释怀。” 这是一件颇为耗神的事情,没有哪个父母会不介意儿女尤其是女儿有这样的事,更何况高兰出自高官家庭,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高福海的心结?当然,这根本不能去解释,也无从解释,越描越黑,只会让事情向不利的方向去发展。这是陆渐红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次日,一夜没能睡好的陆渐红早早来到办公室,无心办公,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他手头上的工作基本都出自于高福海的安排,而且他又没有担任其他职位。换在以前,会觉得很轻松,可是现在,陆渐红却觉得有点被边缘化了的感觉。 从来没有觉得办公室冷清过,此时的陆渐红却盼望着能有人到办公室来坐坐,这样至少可以让他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可是非但没有人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坐了一小会,陆渐红想起了米新友。 年前的时候,米新友的公司交给省政府一个建筑计划,虽然由国土厅和建设厅督促工程质量和进度,但也涉及到陆渐红的一部分工作。这些工作,可干可不干,如果陆渐红忙,这些小事他可以不理,但现在问题是,陆渐红不但不忙,还闲着。不但闲,还闲得很。 所以,陆渐红总算找到了点事做做。与米新友通了电话,谁知这小子根本不在工地,一切都由公司的副总全权处理,而他却带着那个小歌星去新马泰七日游了。 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陆渐红暗骂了一句,刚放下手机,办公室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陆渐红忽然间觉得这电话铃声实在是太可爱了,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接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从高福海的秘书办公室打来的,皱了下眉头,抓起了电话,听到郝海东的声音道:“陆秘书长,您好,高省长请您过来一下。” 意外!太大的意外! “好的,我马上到。”陆渐红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了电话,来回走了几步,平定了一下思绪,关上了办公室。 “高省长,您找我。”陆渐红站在高福海的面前,微抬着头道。 高福海沉着脸不说话,这两天他的心情也很不舒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女儿高兰和陆渐红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抛开这个原因,陆渐红还是个很出色的副手的。俊岭安全事故的检查到位,在黄牛党这件事上也创造了一个机会,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可是女儿是他的逆鳞,当初为了女儿,他宁可舍弃副省长这个位置足见一斑。当然,他目前也不能确定陆渐红就和高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如果他知道他们不但有关系,而且早在几年前就曾住在了一起,非得掐死陆渐红不可。 另外一个不舒服的原因,就是刚刚和省长周琦峰的谈话。 说是谈话,其实就是周琦峰向他交待任务。江东省招商引资工作向来是由省委副书记江有为分管的,而且省政府这边常务副省长梁其坤分管工业,怎么也轮不着他来牵头负责伊达拉项目。伊达拉项目高福海知之不详,因为他不分管招商引资工作,只知道是外商投资,从事电脑以及配件生产的,其他的并不清楚。这个项目是由周琦峰引进过来的,目前正在洽谈之中,由于其中的一些优惠条件没有谈妥,一直悬而不决。连周琦峰都谈不妥,让他一个不分管这项工作的人来谈,简直就是秃子要毛。 正文 等价代换 高福海的政治敏锐性很强,周琦峰突兀地把这项工作交给他,绝对带有政治目的。 财政厅厅长钱启华是站在周琦峰这个队里的,他被双规,让周琦峰感觉到龙翔天向他捅了刀子,不过这是阳谋,因为钱启华的p股确实不干净,有把柄给人抓,有凭有据,谁都没有办法。不过此事到此为止,并没有继续深挖,由此可见,龙翔天只是作了一个试探性的动作。周琦峰必须接招,不接招便意味着示弱,那对以后是绝对不利的。 以阳对阳,龙翔天是阳谋,周琦峰也要采取阳谋的对策。 他的阳谋便是把伊达拉这个难啃的骨头扔给高福海和陆渐红。 高福海倾向于省委shu记龙翔天,周琦峰是知道的。前公安厅厅长霍华德检举高福海,在龙翔天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来又捅到上面,硬是被龙翔天给压了下来,周琦峰清楚不过。高福海是省委常委,这一票被龙翔天争取过去了,周琦峰非常不舒服。 伊达拉这个项目目前只是有一个意向,不少条件都还在酝酿之中,而这些条件是否能达到,都是需要周琦峰点头的,比如说土地价格,比如说税收的优惠政策。换言之,只要他提高高度,条件达不成,项目引进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到那个时候,一个工作不力的大帽子扣到高福海的头上,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至少可以把他从常委的队伍中赶出去。因为伊达拉这个项目在常委会上可是一致通过,提高到政治的角度上,要确保引进成功的。 至于陆渐红,在周琦峰的眼里就是个小角色,想要动他,随随便便亮个刀子就能见红了。比如说让他也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不显山不露水,高福海有过,他也好不到哪去。试想,一个常委副省长、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都引进不了一个重大项目,你还能干什么?也就是说,陆渐红无论是不是跟周伟龙有过节,无论有没有打黄诗铭,他都会成为周琦峰的对立面,原因只有一个,他是赵学鹏提上来的人。赵学鹏又是龙翔天的人,这种等价代换,并不深奥。 让高福海负责这件事,周琦峰并没有通过龙翔天,这是他的职权范围,龙翔天不可能明着插手政府的事务,如果那样的话,就是把斗争放到桌面上,公开化了。况且这个项目本身就是周琦峰洽谈的,由谁负责,自然他最有发言权。 “古秘书长跟你说过伊达拉项目的事吧?”高福海竭力让自己个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抛开成见,陆渐红在工作上还是个不错的下属,所以他尽量做到和颜悦色。 陆渐红仍然站着,道:“昨天古秘书长跟我提过。” 高福海见他还站着,道:“坐下来说吧。伊达拉项目现在由我负责,这是具体的一些资料,你先拿去看看,熟悉一下情况,过几天这个项目的美方洽谈代表克劳斯蒂小姐将会到燕华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与她会面。” 陆渐红接过资料,道:“那我先回去看资料了。” 看着陆渐红不卑不亢,毫无异色,高福海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自己误会他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不管怎么样,目前还是以工作为重,无论他是不是真的与女儿有染,有意见也改变不了事实。一切都等悬在头上的这把刀拿走再说。 有了具体的工作,陆渐红很快投入进去,看了高福海给他的资料复印件,陆渐红一头雾水。 这个项目是去年九月份洽谈的,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些资料也没有什么大的价值,简单记录了美方提出的一些条件,非常苛刻,而其本身也只是简单提出了一个投资意向,并没有涉及到核心内容。连周琦峰本人都没有作出定夺,却把这项工作交到了不分管招商引资的高福海身上,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自己作为协助高福海工作的副秘书长,自然更是责无旁贷。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意识到这项工作的难度,一旦完成不了,高福海难辞其咎,自己更是倾巢之下无完卵。周琦峰这一箭双雕之计,果然阴险毒辣。 赵学鹏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从他的政治角度,一眼便看穿了周琦峰的意图,可是对此他也无能为力。分管招商引资的省委副书记江有为乐得不接这个烫手山芋,而对于这样的工作安排,龙翔天能做的只有睁只眼闭只眼,虽然他也很清楚,周琦峰是向钱启华的下台作出了反击。 赵学鹏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事情并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只要能把这个项目定下来,哪怕只有一点点进展,那么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这些话,赵学鹏没有向陆渐红说,他相信,陆渐红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对于政治上的一些手腕,应该能看透。 高福海手头上的事情不少,不可能只着眼这一件事,所以他把这个项目完全交给了陆渐红。两人对这件事的潜在含义了解颇深,所以高福海并没有向陆渐红多交待什么,也不需要多交待,从陆渐红严肃而凝重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他的重视程度。 就此事,陆渐红也没有跟赵学鹏进行沟通,不过,陆渐红还是去了一趟赵学鹏的家。当然,他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庞小顺的问题。 陆渐红与庞小顺有过几天短短的接触,从他的感觉上来看,这个人身手好,有正义感,关键是个很听话的人,加上是庞耀的儿子。庞耀对他有举荐之恩,重用之情,于情于理,他都要安排好这件事。 他本来考虑是让庞小顺到准安或者是湖城,只要这两个地方的主人点头,一切都不是问题,但由于李昌荣和姜海风都想搭上赵学鹏这条线而让他有所顾虑,自己欠人情就罢了,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赵学鹏欠人情就大大不妥。 正文 浓浓醋味 所以,他想征求一下赵学鹏的意见,把他放到滨江市。滨江市市长刘翔原先在准安任常务副市长,陆渐红是他的直接部下,而且他很看好陆渐红。另外,刘翔初时也是赵学鹏的下属。 赵学鹏并没有表什么态,淡淡问道:“庞小顺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重用?” 陆渐红没有轻率地作出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才道:“我跟他接触过两次,给我的感觉是,这个人比较忠心,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我知道了。” 在等待克劳斯蒂赴燕的过程中,陆渐红意外地接到了吕小菡的电话,吕小菡笑道:“大秘书长,一段时间没联系,又提拔了,真是火箭速度啊,是不是要请客表示一下啊?” 吕小菡跟他的交情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说话是不需要勾心斗角的,毕竟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恰恰相反,吕小菡还给予了陆渐红不少帮助,当然,不该说的不说,这是摆在什么地方都适用的直理。 所以,陆渐红很爽快地接受了痛宰,在一个海鲜店里宴请了吕小菡。 吕小菡的穿着很随意,眼角不适宜地出现了细细的鱼尾,笑起来的时候看得更加明显,这让陆渐红蓦然感到真是岁月如刀,不知不觉间,那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已经渐渐远去,记得第一次见到吕小菡的时候,她也还是个青涩的大姑娘,而此时却已变成了一个略带沧桑的娱记界女强人了。 吕小菡最近忙于一项记实采访工作,走了不少地方,奔波于各大城市之间,连春节都没有回来过,所以陆渐红到省里任职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前几天回来,与郎晶通了电话,提到陆渐红,才知道现在他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了,便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听她提到郎晶,心头微震,笑道:“当初还想着为郎晶开设什么古筝培训班,幸好没开成,不然又埋没了一颗新星。” 吕小菡笑道:“你的话真酸,是不是看到郎晶现在出名了,你有点怅然若失呢?” 陆渐红哈哈笑道:“你扯远了,不过她能有今天的成绩,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现在说不定她真只是个音乐老师。” “少来了,这些话郎晶不知道都跟我说了多少回了。”吕小菡眨着眼睛道,“你如果知道郎晶恋爱了,会不会难过?” 陆渐红微微一怔,笑道:“她恋爱我难哪门子的过啊,她就是我以前的同学。” 吕小菡眯着眼睛笑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酸味呢?” 陆渐红正色道:“小菡,你真的误会了。” 吕小菡笑了笑,望着有些羞恼的陆渐红,也不再谈这个话题,道:“跟你坐到一起,真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你还是毛头小子,没想到现在一跃提到副厅了,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啊。唉,对了,你才三十岁吧?” 吕小菡老气横秋的话让陆渐红哭笑不得:“小菡啊,我怎么觉得你有六七十岁了?” 吕小菡哈哈笑道:“老喽。” 两人也就是单纯地坐一坐,聊一聊,吕小菡全国各地走,奇闻秩事见得不少,陆渐红同样是博闻广见,两人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胡吹猛侃,笑声不断,陆渐红阴霾的心境也随之一扫而空。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已经很晚了,陆渐红结了账,见吕小菡正在接电话,便站在边上等着。 等吕小菡接完了电话,陆渐红道:“要不要我送你?” 吕小菡笑着说:“你这个副秘书长可真够寒碜的,连个私家车都没有,怎么送我,出租车?” 陆渐红头顶出汗了,吕小菡很得意地笑了:“你终于也有吃憋的时候了。跟你开玩笑的,有人来接我,车就在外面,要不我们送你一程?” “呃……算了,我自己打车吧。”陆渐红表现出强烈的男人自尊心。 两人并肩走出门外,一辆轿车停在路边,车边站着一个人。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人居然是有着过节的周伟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周伟龙。”吕小菡又向周伟龙介绍道,“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渐红。” 陆渐红很有风度地向周伟龙伸出了手,周伟龙却动也没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陆秘书长,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到哪里都能见到你的影子。” 吕小菡见周伟龙出言不善,又失礼得很,不知道他们两之间发生了什么,赶紧圆着场子道:“渐红,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陆渐红不以为然道:“我不会跟一个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的。” 周伟龙一听这话,就有些发毛了。什么叫不跟一个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敢情你觉得比我高人一等?又见吕小菡对陆渐红的称呼很亲近,心里的不爽到了极点,眼睛一瞪,发作道:“陆渐红,你是不是撬人墙角成习惯了?刚把霍东林的老婆撬走,现在又来撬我的女朋友?” “你不觉得说这种话很有辱身份吗?”陆渐红淡然回击道,“小菡,这一次你的眼光有问题啊。” 陆渐红的话无疑是对周伟龙的极大刺激。其实陆渐红是不想这样的。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周伟龙,引起误会也在常理之中。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陆渐红已经主动放低姿态,不管他与周伟龙的芥蒂有多深,都没有必要在吕小菡面前有所显露,况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陆渐红不想再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内敛低调一些比较好,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容忍周伟龙的主动挑衅,不惹事不怕事是陆渐红为人的宗旨,事情来了,陆渐红是不计后果的,该死diao朝上,不死翻过来。所以面对周伟龙的污蔑之言,他毫不犹豫地进行了还击。 吕小菡尴尬地笑了笑,她也觉得今天周伟龙过分了,但同时也有点异讶于陆渐红的反应,在她的印象中,陆渐红一向是幽默礼貌的。 正文 恶向胆边生 周伟龙觉得很失面子,加上酒精的刺激,做出糊涂事就很正常了,抡起拳头就砸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有心让吕小菡看得更清楚一些,便向后一退,淡淡道:“周处长,请注意你的身份。” “我去你妈的身份,今天老子就是要揍你。”周伟龙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陆渐红。 “不要打!”吕小菡见冲突马上就要发生,赶紧上前阻止,拉住了周伟龙的胳膊,说,“伟龙,别打。” 周伟龙胳膊一搡,吕小菡应声倒地,摔了个跟斗,幸好是冬天,衣服比较厚,这才免于受伤,但是周伟龙毫无风度的表现却让吕小菡彻底颠覆了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吕小菡从地上站了起来,揉着擦破了皮的手掌,道:“周伟龙,我们完了。” 周伟龙正为自己的冲动有些懊恼,一听吕小菡这样的话,傲气便上来了,冷笑着说:“吕小菡,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当我稀罕你?” 吕小菡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走到了陆渐红的身边,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臂弯,淡淡道:“渐红,我们走吧。” 周伟龙的肺已经炸了,如果说陆渐红对他是鄙视,那么吕小菡的表现则比扇他一耳光还要让他难堪,暴怒之下,恶向胆边生,从车里拿出个扳手,照着陆渐红的肩膀便砸了下去。 事发突然,陆渐红也没想到这小子胆这么大,当街行凶,想闪避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那一扳手就要落在他的肩膀上,这一扳手要是砸实了,陆渐红非得骨折不可。吕小菡也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猛地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在扳手即将砸实了的时候,将周伟龙撞开了。 那个人一撞开周伟龙,顺着惯性单手在地上一撑,人已站稳,一脚随着踢出,正中周伟龙小腹。 周伟龙小腹吃痛,不由躬下了腰,那人膝盖一抬,正顶在了他的脸上,周伟龙啊地一声痛叫,人已仰面跌倒在地。 “大光,住手!”陆渐红及时喝了一声,大光的脚硬生生在周伟龙的脸面前停了下来,如果陆渐红迟叫一声,断了鼻梁是最轻的了,搞不好这一脚就要周伟龙来个脑震荡。 大光这才虎着脸走到了陆渐红身边道:“陆哥,你没事吧?” 大光的出现,陆渐红并不意外,不过吕小菡在场,他并不多说,道:“小菡,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吕小菡刚才只是做个样子给周伟龙看,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动弹的周伟龙,略有担心地说,“他……不会有事吧?” 陆渐红向大光看了看,大光道:“我出手有轻重。” 出手有轻重?刚才要不是我喊停,看你的样子不把他弄个残废都不会罢手。不过趁着周伟龙不知道是谁打的他,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让大光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报警,然后拦了出租车,逃之大吉。 吕小菡忽然对陆渐红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对他的了解都是浮于表面的,可以说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人品还不错。但是大光以保镖的形式出现,却让吕小菡对陆渐红产生了新的看法——这个年纪轻轻的副厅级干部不会是个黑社会的头头吧? “大光,你不是在保护那个歌星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陆渐红差点把郎晶的名字说出来。 随便在一个小茶座里坐了下来,陆渐红问着大光。 “那是因为陆哥一直在准安,牛总吩咐了,陆哥只要离开准安,我就负责保护你,那个歌星换了别的人去了。”大光轻啜着可乐道。 “今天谢谢你了,不过这种情况是个意外,你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陆渐红从骨子里还是很反感这种举动的,虽然今天大光切切实实地救了他一把。 “牛总的安排,这是我的工作。”大光这时的表现跟牛达一样,憨憨的。 陆渐红恼火地看了他一眼,怎么都跟牛达一个德性? 大光又道:“陆哥,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随便你吧。”陆渐红摆了摆手,不过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也好,像周伟龙这样的人就要大光去对付他才行。 三天后,克劳斯蒂抵达燕华,周琦峰进行了接待,同时参与接待的还有副省长高福海,这种场合,陆渐红还不够资格参加。 次日,在省政府的贵宾会议室里,陆渐红见到了克劳斯蒂,同时也是第一次直面周琦峰。 周琦峰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是看上去很年轻,头发梳得整齐贴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皮肤白皙,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似乎是个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如果不知道他身份的话,还以为他是某大学的教授,哪里会想得到他是一省之长呢? 陆渐红是跟高福海一起过去的,周琦峰端坐在背门的单人沙发上,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个翻译。克劳斯蒂坐在他的对面,高福海和陆渐红进去的时候,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道:“高省长来了,坐。” 没有得到周琦峰的指令,陆渐红便站在边上,垂手而立。 周琦峰笑道:“克劳斯蒂小姐,欢迎你从美国不远万里来燕华考察,也预祝我们的合作能够成功。” 身边的翻译作了翻译之后,克劳斯蒂笑道:“很感谢周省长的热情款待。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式的谈判呢?” 陆渐红在旁边听着,心想,老外的工作作风果然是雷厉风行,说话更是直来直去。 周琦峰笑道:“这件事由高省长全权负责,克劳斯蒂小姐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尽管跟他谈。” 这时,秘书长古月很适宜地敲了敲门,在周琦峰的耳边轻轻道:“周省长,会议要开始了。”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克劳斯蒂小姐,你们详细谈,我有个会,先走了。” 正文 现成人选 自始至终,周琦峰都没有拿正眼看过陆渐红一下,连他的名字也都没提一下。更离谱的是,那个翻译居然也跟着周琦峰出去了,语言上的不通,这活简直没法干。 高福海的心里很有感觉,这摆明是给工作制造难度,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只会几句蹩脚的日常口语,早上好晚上好之类的,还有就是几句骂人的话,这还是从欧美电影里学来的。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忽然间都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把相互间的陌生感消除了。 陆渐红试探着用英语问了声好,克劳斯蒂也用生硬的中文说了句“你好”,不过这只能起拉近距离的作用,而对于交流则是于事无补。 “pleaseait。”陆渐红让克劳斯蒂稍等,向高福海道,“高省长,语言不通,很麻烦,需要一个翻译。” 这样的问题还需要自己亲自解决吗?高福海略有些不快地道:“让外事办马上派个翻译过来。” 陆渐红看了一眼克劳斯蒂,不过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跟聋子没多大区别,也不怕她听到,不过声音还是放低了,道:“高省长,从外事办找翻译,会不会不妥?” 高福海微微怔了一下,顿时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周琦峰把项目交给他们两人来搞,带有很明显的目的,这个方面,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所以从外事办那边找翻译,谁知道会不会在周琦峰的授意下,胡乱翻译,哪怕就是一天天的曲解,都会对洽谈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的建议是我们自己找个翻译。”陆渐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知道高省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句话应该是高福海问他才是,不过此时两人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就不去计较陆渐红本末倒置了。其实他是有一个人选的,那就是女儿高兰。高兰精通三门外语,做个翻译那是信手拈来,可是由于跟陆渐红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高福海的心里重重地打了个叉 “我认识一个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陆渐红看着高福海的表情就知道没戏才拿出手机,他现在只有向吕小菡求救了,看能不能帮他找一个翻译。 没想到,结果很意外,效果很明显,吕小菡笑道:“还找什么人啊,我就是现成的人选。” 陆渐红怀疑地问道:“我要的可不是一般的翻译。” 陆渐红的怀疑很有道理,因为这是一次谈判,这其中会涉及到不少的专业术语,如果翻译的水平不够导致表达不当,对项目的合作是有着很大影响的。 吕小菡气急败坏地说:“死陆渐红,你敢怀疑我的水平?我告诉你,我没做记者之前,可是专业翻译。” 陆渐红喜出望外:“好,那就是你了。” “哼,我还不干了我!” 当然,这只是个气话,也是个笑话。 陆渐红很感激吕小菡,因为吕小菡是牺牲了自己两个月的假期,无偿给陆渐红做翻译的。当然,这其中也有吕小菡要接近陆渐红,尽量地多了解他这个思想在作祟。 吕小菡这个高水平翻译的到来,只算是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解决了沟通的问题,涉及到具体情况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吕小菡到位的当天下午,克劳斯蒂便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土地。 这些年来,随着招商引资力度的不断加大,全国各地呈现出遍地开花的情况,一些发达地区的土地价格也随之飙升,以燕华现在的土地价格,平均每亩近五十万元,可谓是寸土寸金。 陆渐红看了克劳斯蒂提供的一份投资数据,拟征地1600亩,按照这个价格,仅仅土地就需要8亿的资金。克劳斯蒂是个商人,追求以最小的成本实现最大的利润,所以在土地价格上寸步不让,她所开出的价格是三十八万。这样的话,就可以缩水近2亿的投资。 高福海事先跟克劳斯蒂交流过,这里的一切事务均由陆渐红全权负责。克劳斯蒂来过几次燕华,接待的她基本都是省长周琦峰,而这一次周琦峰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以出国为由,把高福海拉了过来。高福海好歹也是个常委副省长,可是他又让陆渐红全权负责,虽然这并不是抽身事外,但给克劳斯蒂的感觉是受到了很大的冷遇。所以克劳斯蒂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后,便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陆渐红。她是有意给陆渐红制造困难,她倒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什么对策。 吕小菡一边翻译着,一边也是感到诡异,在土地价格上有争议并且杀价,这跟做生意一样是正常的,但是杀得如此之高,就有点反常了。同时,她也有些好奇,看陆渐红怎么应对。 陆渐红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这土地价格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吗?就是周琦峰、龙翔天,恐怕也不敢随便表态,这可是要经过常委会集体讨论的,一旦出了问题,个人态度很容易给自己惹来麻烦。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国有句老话,叫一分钱,一分货。燕华的土地价格有好几个格次,三十八万的土地是三十八万的土地,如果克劳斯蒂小姐有兴趣的话,不如我带你去看一下值三十八万的土地所在位置。” 这番话,陆渐红说得有进有退,颇为得体,吕小菡不由暗暗伸出了大拇指。 克劳斯蒂也不禁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的压价有点过份,没想到陆渐红的回答更是巧妙,一分钱一分货,有意思。 对于投资,克劳斯蒂代表美方过来,自然是有点诚意的。燕华的地理位置、人文环境都不错,但正如前面所说,商人追求的是利益。所以在土地价格这个第一问题上触礁,在克劳斯蒂的预料之中,不过并不会因为一句话而放弃,便笑了笑道:“土地价格这个问题是我的态度,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证明了你们的诚意。” 正文 加深感情 “克劳斯蒂小姐,省委省政府委托我与贵方洽谈相关事宜,这就代表了我方的诚意。”陆渐红说这话的时候,是很心虚的。诚意?诚他老母啊。连个翻译都要自己找,外事办那些人都吃屎去了?自己还遁到国外去了,摆明是使绊子嘛。有什么问题需要向他请示的,肯定一句话:“等我回去再说。”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克劳斯蒂倒是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道:“我等贵方的答复。” 这句话说得有点硬扛的感觉,不过这也不奇怪,美国人的思想与东方有很大的差距,几乎很少绕弯子,心里什么想法,就怎么表达,以克劳斯蒂对我国官场的认识,她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的。 这件事,陆渐红自然不能当场拍板,需要回头更高福海商量商量,这个出头鸟陆渐红当不了,该踢皮球的时候就要踢,不但踢,还要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于是陆渐红并不把话说绝,笑道:“克劳斯蒂小姐到燕华来就是客人,燕华有不少名胜,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不如过去看看。” 吕小菡的翻译极为到位,很有技巧地稍稍改变了一下,道:“陆秘书长觉得克劳斯蒂小姐非常漂亮,想邀请你工作之余一同游山玩水。” 克劳斯蒂听了吕小菡的翻译,笑得很爽朗,毫不掩饰自己对陆渐红私人的好感,道:“陆秘书长很帅很阳光,我喜欢。” 吕小菡也笑了笑,道:“渐红,克劳斯蒂小姐接受了你的邀请。” 陆渐红不知道吕小菡是怎么翻译的,不过看到她的笑总觉得有点诡异的感觉,唔,很诡异。 中午,陆渐红和吕小菡跟克劳斯蒂一同进了餐之后,约好明天游玩的地点和时间,便不打扰她消息。 吕小菡笑问陆渐红:“明天打算去哪里跟克劳斯蒂加深感情?” 陆渐红白了一眼吕小菡,有着一丝被人看穿内心的恼怒,道:“什么加深感情? “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你是想用美男计打动人家的芳心,达到投资的目的。”吕小菡阴险地说。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你以为她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弄得晕头转向了?” “打打感情牌总是会起到点作用的嘛。”吕小菡并没有觉得自己想歪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商人总归是商人,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美国人分得很清楚,不会混为一谈的,咱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看样子,陆渐红还真考虑过这个方面,这家伙,阴险啊。 向高福海汇报了克劳斯蒂关于土地价格的问题,高福海沉着脸说:“这个美国佬,简直就是添乱,有这么杀价的吗?” 陆渐红不吭声,他既然要乾坤大挪移,那这个时候是不适合多话的,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看高福海的态度。 骂了一句,高福海略作思索,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吧。” 考虑良久,高福海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周琦峰,因为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周琦峰,所得到的答复肯定只有一个:“要你们去是干什么的?什么都请示我,那还不如我自己去跟她谈了。” 为了避免碰一鼻子灰,高福海决定还是等一等再说,克劳斯蒂虽然年轻,但一脸精干的神色,肯定不止这一个问题,不如把问题积累在一起,一次性汇报。 燕华市重阳区有一个梅花山,每年三月份,梅花开得火舞艳阳。陆渐红打算带克劳斯蒂到梅花山去看看。 克劳斯蒂是个混血儿,母亲是中国人,她的血液里流着一半中国人的血,对于这个第二故乡感到很亲切,也很新奇。听她的母亲说,中国是很美很富饶的地方,中国人很热情很好客,所以,克劳斯蒂对中国这个神秘的国度充满了向往,只是她很少能来中国,到目前为止,也只来过燕华两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匆匆而过,除了谈合作上的事宜,并没有时间去游山玩水。 所以,她很乐意能有个帅小伙当她的导游,当她置身于美不胜收的梅花树丛中时,她便沉醉了,赞叹道:“verybeautiful!” 陆渐红来过一次梅花山,对于这种风景区,国人是见怪不怪的,在中国,像这种地方,多不胜数,所以并没有什么稀奇。克劳斯蒂却不同,她所接受的学习与教育,并不允许她有太多的时间却享受,其实这与西方的人生观有着很大的差距。很多美国人在工作的同时,享受着生活的乐趣。举个简单的例子,中国人一生辛劳,大多数人为的是自己的子女,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是围着孩子转,从后代上学、教育、生活乃至以后工作、结婚,都为之伤神操劳,可是西方人不同,孩子成年后,一切自立,除了必要的帮助以外,基本上是不去过多的干涉。再比如消费观,中国人是存钱养老,而美国人都是提前消费,有着很大差异,当然,这与中国的国情和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是分不开的。 看着克劳斯蒂表现出来的率真的一面,陆渐红心头很有些感慨,有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开朗活泼的小女孩的手中居然掌握着高达几十亿的投资资金?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克劳斯蒂。同时,这也是陆渐红第一次和美国人打交道。由于有着投资项目这个顾忌,陆渐红不得不小心行事,做得好是应该的,如果做得不好,起了反作用那就不美了。 克劳斯蒂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风衣,身材高挑,欧美国家的大块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得到体现,或许遗传的是她母亲的基因,给人的感觉很纤细,在跑动的过程中,敞开的风衣飘起,在红艳似火的梅花中,宛如一个精灵。 克劳斯蒂的心情很好,工作与生活划着一条明确的界线,这是中国人能很难分割的,所以陆渐红很羡慕她的心态,但是这只能是羡慕,工作永远都如一块大石一般压在心头。 正文 加深感情 “克劳斯蒂小姐,省委省政府委托我与贵方洽谈相关事宜,这就代表了我方的诚意。”陆渐红说这话的时候,是很心虚的。诚意?诚他老母啊。连个翻译都要自己找,外事办那些人都吃屎去了?自己还遁到国外去了,摆明是使绊子嘛。有什么问题需要向他请示的,肯定一句话:“等我回去再说。”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克劳斯蒂倒是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道:“我等贵方的答复。” 这句话说得有点硬扛的感觉,不过这也不奇怪,美国人的思想与东方有很大的差距,几乎很少绕弯子,心里什么想法,就怎么表达,以克劳斯蒂对我国官场的认识,她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的。 这件事,陆渐红自然不能当场拍板,需要回头更高福海商量商量,这个出头鸟陆渐红当不了,该踢皮球的时候就要踢,不但踢,还要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于是陆渐红并不把话说绝,笑道:“克劳斯蒂小姐到燕华来就是客人,燕华有不少名胜,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不如过去看看。” 吕小菡的翻译极为到位,很有技巧地稍稍改变了一下,道:“陆秘书长觉得克劳斯蒂小姐非常漂亮,想邀请你工作之余一同游山玩水。” 克劳斯蒂听了吕小菡的翻译,笑得很爽朗,毫不掩饰自己对陆渐红私人的好感,道:“陆秘书长很帅很阳光,我喜欢。” 吕小菡也笑了笑,道:“渐红,克劳斯蒂小姐接受了你的邀请。” 陆渐红不知道吕小菡是怎么翻译的,不过看到她的笑总觉得有点诡异的感觉,唔,很诡异。 中午,陆渐红和吕小菡跟克劳斯蒂一同进了餐之后,约好明天游玩的地点和时间,便不打扰她消息。 吕小菡笑问陆渐红:“明天打算去哪里跟克劳斯蒂加深感情?” 陆渐红白了一眼吕小菡,有着一丝被人看穿内心的恼怒,道:“什么加深感情? “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你是想用美男计打动人家的芳心,达到投资的目的。”吕小菡阴险地说。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你以为她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弄得晕头转向了?” “打打感情牌总是会起到点作用的嘛。”吕小菡并没有觉得自己想歪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商人总归是商人,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美国人分得很清楚,不会混为一谈的,咱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看样子,陆渐红还真考虑过这个方面,这家伙,阴险啊。 向高福海汇报了克劳斯蒂关于土地价格的问题,高福海沉着脸说:“这个美国佬,简直就是添乱,有这么杀价的吗?” 陆渐红不吭声,他既然要乾坤大挪移,那这个时候是不适合多话的,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看高福海的态度。 骂了一句,高福海略作思索,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吧。” 考虑良久,高福海还是没有打电话给周琦峰,因为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周琦峰,所得到的答复肯定只有一个:“要你们去是干什么的?什么都请示我,那还不如我自己去跟她谈了。” 为了避免碰一鼻子灰,高福海决定还是等一等再说,克劳斯蒂虽然年轻,但一脸精干的神色,肯定不止这一个问题,不如把问题积累在一起,一次性汇报。 燕华市重阳区有一个梅花山,每年三月份,梅花开得火舞艳阳。陆渐红打算带克劳斯蒂到梅花山去看看。 克劳斯蒂是个混血儿,母亲是中国人,她的血液里流着一半中国人的血,对于这个第二故乡感到很亲切,也很新奇。听她的母亲说,中国是很美很富饶的地方,中国人很热情很好客,所以,克劳斯蒂对中国这个神秘的国度充满了向往,只是她很少能来中国,到目前为止,也只来过燕华两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匆匆而过,除了谈合作上的事宜,并没有时间去游山玩水。 所以,她很乐意能有个帅小伙当她的导游,当她置身于美不胜收的梅花树丛中时,她便沉醉了,赞叹道:“verybeautiful!” 陆渐红来过一次梅花山,对于这种风景区,国人是见怪不怪的,在中国,像这种地方,多不胜数,所以并没有什么稀奇。克劳斯蒂却不同,她所接受的学习与教育,并不允许她有太多的时间却享受,其实这与西方的人生观有着很大的差距。很多美国人在工作的同时,享受着生活的乐趣。举个简单的例子,中国人一生辛劳,大多数人为的是自己的子女,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是围着孩子转,从后代上学、教育、生活乃至以后工作、结婚,都为之伤神操劳,可是西方人不同,孩子成年后,一切自立,除了必要的帮助以外,基本上是不去过多的干涉。再比如消费观,中国人是存钱养老,而美国人都是提前消费,有着很大差异,当然,这与中国的国情和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是分不开的。 看着克劳斯蒂表现出来的率真的一面,陆渐红心头很有些感慨,有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开朗活泼的小女孩的手中居然掌握着高达几十亿的投资资金?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克劳斯蒂。同时,这也是陆渐红第一次和美国人打交道。由于有着投资项目这个顾忌,陆渐红不得不小心行事,做得好是应该的,如果做得不好,起了反作用那就不美了。 克劳斯蒂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风衣,身材高挑,欧美国家的大块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得到体现,或许遗传的是她母亲的基因,给人的感觉很纤细,在跑动的过程中,敞开的风衣飘起,在红艳似火的梅花中,宛如一个精灵。 克劳斯蒂的心情很好,工作与生活划着一条明确的界线,这是中国人能很难分割的,所以陆渐红很羡慕她的心态,但是这只能是羡慕,工作永远都如一块大石一般压在心头。 正文 升旗 听着克劳斯蒂蹩脚的中文,陆渐红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升旗?也亏得能有这样的谐音。 克劳斯蒂看着陆渐红精彩绝伦的表情,也笑了起来,说:“太好了,你不升旗了。” 白洁还以为他们之间用什么暗语,她是个愤青,对美国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暗骂了一句男盗女娼,不屑地下了楼。 陆渐红笑道:“生气一事何从说起,你误会了。” 说出这句话,看出克劳斯蒂一脸费解,这才想起来忘了对方根本听不懂,看来语言不通还真是麻烦,便打电话给吕小菡,唉,眉目传情可以,沟通交流还需要吕小菡这个传声筒啊。 很快吕小菡便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笑着说:“我来给你们交流感情做翻译,不合适吧?” “瞎扯八道。”陆渐红翻了一眼,招呼着坐下来,说,“克劳斯顿小姐,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吗?” 克劳斯蒂笑了笑,说:“我是担心你生气,所以专程向你解释的。” 克劳斯蒂主动解释问题,这个姿态太低了吧?陆渐红有些咋舌,向吕小菡看了一眼,觉得她翻译得有问题。 吕小菡耸了耸肩,表达了自己的无辜。 克劳斯蒂又道:“我母亲是中国人,经常跟我说,中国人是最有礼貌的,也是最热情的,与我们美国人有很大的差别。陆,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很感谢也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让我感觉到了中国人的热情好客,但这是私人关系,与工作没有关系。在美国,私人关系和工作是能混为一谈的。所以,希望你能明白。” 陆渐红听着克劳斯蒂的一番话,心中颇为感慨,其实她没有必要来向他作出解释的,三十多亿的投资,到哪里,人家都会当祖宗一样供着,哪里像这里,就自己一个副秘书长陪同。 “克劳斯蒂小姐,你多虑了。”陆渐红道,“我们现在就谈谈这个项目的情况。” 克劳斯蒂见陆渐红很快转换了角色,也一本正经起来,道:“陆,贵方的态度决定了吗?” 陆渐红道:“首先很感谢贵方到燕华来考察投资,并且就此进行相关条件的磋商。” 吕小菡翻译了,在克劳斯蒂微微点头之后,陆渐红接着道:“磋商的主要目的是平衡投资方与受益方之间的利益,换言之,既要保证你方的利益,也要保护我方的利益。我们现在考虑的是,贵方的投资能够给燕华带来多大的收益,然后我们才能作出相应的决定。因为利益是对等的。中国有句老话,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抓到**就是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吕小菡想不到陆渐红有这句话来形容,虽然形象,不过有点不雅,翻译出来之后,克劳斯蒂也是一脸诡异之色。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的比喻不当,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道:“几年前,燕华市的用地指标就向科技含量高、税收贡献大、上马快的项目倾斜,而且亩均税收不得低于45万元。当然,这只是个平均数,有的高附加值的企业,亩均税收已经超过了55万元。所以45万的亩均税收,也是我们的底限。按照贵方所提出的38万元每亩地的价格,那起码亩均税收不能低于50万元。那么请克劳斯蒂小姐考虑一下,只取不舍,无论是哪个国家,相信都不是为人之本,是不是?” 陆渐红的这一番话说得有据有情,很是得体,也很阴险。其实陆渐红稍稍说得大了一些,不过这个本来就是口头协定,并没有形成正式的文件,相信即便克劳斯蒂对此进行了解,也没有关系。陆渐红算了一笔帐,按照亩均税收50万元来计算,1600亩的土地就是8个亿。其实亩均税收只是在30万元左右,这样一算,要多出3个多亿,相比于降低土地价格,还多收益一个多亿,而且土地价格是一次性的,而税收呈每年递增的趋势,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如果这个条件达成,燕华方还是非常划算的。 吕小菡很是佩服陆渐红的这招杀手锏,孰轻孰重,相信克劳斯蒂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克劳斯蒂也没想到陆渐红抛出来这一招,有些意外,不过她当然不会就此作出让步,说:“陆,看来入燕华的门槛很高啊。” 克劳斯蒂的话里明显带着些威胁的色彩了,不过陆渐红显然不吃这一套,如果是不想投资,那很简单,直接不会继续再谈下去,根本没有必要说这种揶揄的话,所以陆渐红向吕小菡道:“告诉她,称呼我陆秘书长,别叫我陆,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 克劳斯蒂听了吕小菡的翻译,很遗憾地摊开了手,说:“陆,看来我不得不考虑放弃投资了。” 吕小菡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陆渐红虽然不知道克劳斯蒂的意思,但从她的表情上却猜了个大差不离,心里冷笑道,妈的,大**吓小孩吗?当即起身笑道:“买卖不在仁义在,虽然不投资了,但你还是燕华的客人,作为东道主,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小菡,这两天就麻烦你多陪克劳斯蒂几天,费用我私人出。” 吕小菡明知陆渐红是釜底抽薪,可还是暗暗担心。在人的心里,总是有一杆天平的,所以,吕小菡自然是倾向于能把这个投资落实下来。不由看了看陆渐红,意思是态度上要不要婉转一些。 陆渐红道:“我怎么说,你就怎么翻译。” 陆渐红的底气也不是很足,他虽然觉得克劳斯蒂的投资愿望很大,但是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克劳斯蒂说考虑放弃投资,绝对是以退为进。陆渐红早就看出来了,克劳斯蒂只是打前站的,狮子大开口只是在故作姿态,是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现在陆渐红不动声色地来了一招“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问题踢了回去,克劳斯蒂估计也不敢表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将会有一个正式的谈判团队来燕华。 正文 大胆豪放 陆渐红的胆子很大,他这纯粹是在赌博。他没想过,万一赌输了,迎接他的会是什么后果。就连后来赵学鹏评价此事,也觉得陆渐红太过意气用事,毕竟是几十亿的投资啊,在不发达地区,听到单项投资有这么多,非得吓晕了不可。只是陆渐红的为人哲学就是:该死diao朝上,不死翻过来。人在有的时候,太过瞻前顾后,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克劳斯蒂在燕华只待了一天,便离开了,临行之前,她跟陆渐红又见了一面,通过吕小菡的翻译,表达了两层意思:第一,她很欣赏陆渐红,希望他们能成为朋友。第二,她要回去请示她的集团老总,定夺投资的相关事宜。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克劳斯蒂的态度虽然暂时看不出来是否有所退让,但至少她充分考虑了相关的利益得失,原来,她的角色不比陆渐红轻松多少。 陆渐红真挚地向克劳斯蒂伸出了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合作成功!” 克劳斯蒂的作风非常大胆,狠狠地在陆渐红的唇上吻了一下,说:“我喜欢你。” 在陆渐红和吕小菡的目瞪口呆中,克劳斯蒂离开了。 美国人果然够大胆,够豪放。 饶是吕小菡见多识广,识人颇多,也不禁是张口结舌。陆渐红喂了一声,把她从迷失状态中唤醒:“发什么痴呢,赶紧跟我一起去送客。” 高福海听了陆渐红的汇报,也是舒了一口气,对陆渐红不由刮目相看,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能啊,轻描淡写之间便将难题挡了回去,只是不知道下一步又会有怎么的问题出现。 周琦峰虽然在国外,但是秘书长古月还是一日一报,将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一一作了汇报,得知克劳斯蒂回美国请示的事,也是很嘀咕,真不知道高福海和陆渐红用了什么方法,能取得这样的效果。 因为伊达拉项目的事,高福海对陆渐红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但陆渐红明显感觉到,这种转变只是表面上的,高福海的内心还有着很重的心结。 或许高兰有点受不了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家庭的别扭氛围,借着省委宣传部的一个宣传专题,去了滨江市,做为期一个月的调查。这一次的调查由她带队,一同来的还有宣传处副处长齐国栋,以及另外一男一女两名同志。高兰在准安的时候,滨江市市长刘翔任准安市常务副市长,交集不多,但对于高兰的来历还是很清楚的。现在高兰以省里领导的身份到滨江来,刘翔自然是盛情款待。 席间,提到陆渐红,刘翔赞赏有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兰的心头荡起一丝涟漪,笑道:“他现在协助我父亲的工作。” 刘翔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高省长这个伯乐目光独到,慧眼识明珠,发现了他这一匹千里马,几经辗转,协助高省长的工作,也算是水到渠成了。” 晚上下榻滨江商务会所,高兰关上了门,想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陆渐红,这时,门被敲响了,齐国栋在外面道:“高兰,你睡了吗?” 凭心而论,齐国栋是不错的,为人细心体贴,有礼有节,从来不做违逆高兰意思的事,可正是这一点,让高兰觉得他太过于阴柔,缺少男子汉气概,相比于陆渐红,那是要打一个折扣的。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齐国栋在门外沉默了一下,道:“那你好好休息。” 听着齐国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高兰的心却飞扬了起来。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窈窕紧致的玉体,高兰的眼睛里浮出一片晶莹。这时她想起了田震的唱的那一首歌《野花》: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静静地等待是否有人采摘,我就像那花一样在等他到来,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摇摇摆摆的花呀她也需要你的抚慰,别让它在等待中老去枯萎,我想问问他知道吗我的心怀,不要让我在不安中试探徘徊,我要为你改变多少才能让你留下来,我在希望中焦急等待你就没有看出来。摇摇摆摆的花呀她也需要你的抚慰,别让它在等待中老去枯萎,我想问问他知道吗我的心怀,不要让我在不安中试探徘徊,如果这**真的存在你就别再等待,因为那团火在我心中烧得我是实在难耐,让我渴望着坚强的你呀经常出现在眼里,我无法抗拒我也无法将你挥去…… 渐红,你知道吗?我这朵花就是为你而开,为你而败的啊! 抚着脖颈间的那条沾着体温的坠子,眼泪已经顺着高兰的面颊流了下来。 回忆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剜着高兰的心,将她的心一片片割开。每回忆一点,那份鲜血淋漓的痛楚就增加一分,痛得高兰蜷起了身子。陆渐红的脸在泪光中越发清晰起来。 爱,并没有错,错的是在不恰当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龙翔天自然没有开这个会,时机未到。这个项目是周琦峰一手抓的,所以在他没有提出的情况下,召开这个会就不合适。当然,他也非常理解高福海的心情,他已经明显倾向于自己,为了让他彻底倒过来,龙翔天觉得有必要过问一下此事。 他的这一行为,让高福海很是心动,虽然他是常委副省长,但也很难保持平静如水的心态,不过他还是在电话里作了汇报。周琦峰虽然不在省政府,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省政府的动向不清楚。项目还没有正式签约,这个时候与龙翔天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毕竟这个伊达拉项目才刚刚走出第一步,而且这一步还没有落下来,谁也不知道,那一步的下面究竟是实还是虚。 高福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选择了龙翔天这一阵营,但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如果项目失败,龙翔天没有理由替自己说话。这就是阳谋的可怕之处。明知道前面的套子给你设得好好的,可是你非钻不可,没有选择。 正文 心怀忐忑 龙翔天放下电话,心里还真是有点奇特的感觉,高福海在这件事并没有贪功,实诚地说明,就是陆渐红一手操办的。这是高福海的本性,也是他的领导艺术。适当地把部下推出来,一方面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自己的部下更为忠诚。虽然,在推出陆渐红的时候,高福海的心里颇有些矛盾,不过工作归工作,别的事归别的事,这一点,高福海还是能区分得开的。 在领导不予表达土地价格的情况下,陆渐红以提高亩均税收的方法,把困难踢回去,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龙翔天想了想,道:“学鹏,叫小陆到我办公室来。” 小陆,这个称呼很亲切。证明已经初步进入了龙翔天的视线,赵学鹏心中一喜,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陆渐红很快到了,赵学鹏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从他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丝毫的情感波动。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陆渐红第一次进入了省委shu记的办公室。 这也不怪陆渐红心情会有所忐忑,省委shu记召见,而且是让省委秘书长通知,这种待遇,没有几个人能享受得到。 龙翔天的办公室并不奢华,一张诺大的办公桌,几张沙发,一个茶几,仅此而已,案头放着几本书,在椅子后面的墙上,“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八个毛笔字遒劲有力,淡淡一扫,正是出自龙翔天本人的手笔。 龙翔天坐在桌子前,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挺直着腰板,半边p股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尊重而又自然的举止来。 龙翔天不是第一次见陆渐红,赵学鹏和王丽娜拿结婚证那天,在赵学鹏的家里见过一次,当时陆渐红就给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现在的年轻干部,能够在省委shu记面前保持着平静已经是少之又少了,更有甚者都是惊慌失措,举止失常。 赵学鹏看着也是暗暗点头,还真没看错这小子,光光是这种超然的冷静便是许多同龄人,甚至是高级别的干部也不能做到的。 在龙翔天的办公室并没有待多久,龙翔天也就是随便问了几句,在高福海那里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他就是想看看,省委秘书长赵学鹏所看重的人,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优秀,结果是很了然的。 陆渐红的汇报简单扼要,没有夸大其辞,也没有报怨叫屈放大困难,一切都实事求是,最后,陆渐红客观地说:“美方代表已经回美国,能不能再次到燕华来洽谈,我心里也没底。” “几十亿而已。”龙翔天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几个字的意思却是海了去了,关键是后两个“而已”,这说明,在龙翔天的眼里,这个投资的成功与否,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他的态度,言下之意,就是说只要你尽力了,只要是非主观原因造成投资失败,那不是你的错。 不过,这只是理解,不要说龙翔天没有明确说出来,就是明确说出来,也不能成为陆渐红洽谈不成功的理由,他的性格注定他会为每一件事倾尽全力。万一失败了,龙翔天到时就是真的不保他,他难道还能说什么?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陆渐红自然是想促成此事的,虽然决定权不在他的手中。成功了,毕竟也是领导的政绩,脸上也有面子,是不是? 谈话前后只有十来分钟,龙翔天说了那五个字便不再开口,垂下头看文件,陆渐红知道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便起身道:“龙书记,那我不打扰您了。” 赵学鹏居然把他送出了门,当然这也是一种姿态,给龙翔天看的,表明他真的很看重他。 门被关上了,龙翔天这才抬起头来,他很明白赵学鹏的意思,很疑惑,赵学鹏的社会关系他很清楚,陆渐红跟他是没有任何瓜葛的,但是他们的关系比亲戚还要亲,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关系呢?像这种没有牵扯的力挺,在政坛上是极其少见的。当然,他并不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龌龊,他很了解赵学鹏。 龙翔天忽然觉得陆渐红很幸运。 走出门,陆渐红见赵学鹏跟着出来了,便微微停了下脚步,赵学鹏道:“晚上到我那去。” “赵叔,谢谢你。”陆渐红低声说了一句,他确实很感动,如果没有赵学鹏的存在,他不知道现在会走到哪一步。虽有千里马,没有伯乐却是万万不行的。 “行了。”赵学鹏淡淡笑了笑。 晚上,陆渐红拎着一瓶酒去了赵学鹏的家,这让赵学鹏居然有一丝丝的温馨,这证明,陆渐红已经渐渐地在融入他这个家,没有儿子,赵学鹏是无法体验父子之情的。 恍惚间,赵学鹏有点把陆渐红当成自己儿子的感觉。 所以,这一晚,赵学鹏的兴致特别好。酒量的大小与自身的实力有关系,但因素也有很多。身体状态、心情的好坏以及喝酒的人对不对,都能决定酒量。 赵学鹏心情好,本身底子就硬,酒喝得自然不少,王丽娜见赵学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也来掺合几杯,没想到被赵学鹏给瞪了回去。 赵瑾笑道:“妈,我来替您代酒吧,您可要给我生个小弟弟呢。” 王丽娜的脸刷地红了,却带着幸福的光辉。她一直不能生育,专门去做过检查,说生育的机率只有10%,没想到,这10%被赵学鹏碰上了。 “赵叔,恭喜啊。”陆渐红微微一怔,随即大喜,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真的融入了赵学鹏的生活,口无遮拦地说,“赵叔,您真厉害。” 一句话,惹得赵瑾爆笑出声,王丽娜也是羞得低下了头,赵学鹏更是老脸一红,道:“怎么说话呢,喝酒。” 刻意的板着脸并没有让陆渐红有所畏惧,在赵学鹏的家里,多的是份浓浓的亲情,而没有了往日的装扮,这种感觉,大家都是很舒服的。 正文 人逢喜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不小心,赵学鹏又倒贴了两瓶好酒,赵瑾居然也一不小心地喝了七八两酒,不过,效果很明显,不省人事。 赵学鹏没有醉,陆渐红也没有醉。王丽娜由于有身孕,属于国宝级的,而赵瑾连回房都是陆渐红帮忙弄过去的,所以收拾桌子上的残局毫无疑问地落到了陆渐红的身上。 坐享其成的王丽娜不由与赵学鹏互视了一眼,心中不由都是一声叹息,如果这小子没结婚该有多好。 泡了壶茶,赵学鹏的手里捧着紫砂壶,这玩意他有些爱不释手了,通过这几天的感觉,这茶壶绝不是几十块钱的那种,茶在壶中,香气尤洌,这绝对是正宗的杨彭年作品。 不过,这代表着陆渐红的心意,与什么狗屁贿赂没啥关系,出乎于情,赵学鹏收了,只是提醒了陆渐红一句:“以后别这样。” 陆渐红心知肚明,略微一笑。赵学鹏接着道:“今天你的表现不错,看得出来,龙书记感觉不错。” 陆渐红不多话,竖耳聆听。赵学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么一句话已经足够了,又道:“有空的时候去滨江拜访一下刘翔。” 陆渐红知道庞小顺的事估计差不多了,点了点头道:“让赵叔劳神了。” 赵学鹏淡淡道:“一个电话而已。” 顿了一下,赵学鹏又叹了口气,道:“记住,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勉强。” 这句话代表着谈话的结束,与赵学鹏告了别,陆渐红一直在思索着这句话。我现在是不是太勉强了呢?伊达拉项目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着他日后在省政府的处境。其实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陆渐红考虑的是,即使是这个项目成功了,那么以后呢?周琦峰会不会还有动作?这个才是最头疼的。 迎着夜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渐红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该死diao朝上,不死翻过来。” 他已经想开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从政的宗旨,只是想干一些实事而已,至于是否加官进爵,来时自然会来,不该来时也无需勉强。 这种理解,或许就是对赵学鹏话的最好诠释! 很快就要周末了,克劳斯蒂回美国已经三天,并没有任何消息的传来。陆渐红也不去操心这件事,周五的下午,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滨江市市长刘翔,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刘翔就笑了:“小陆啊,很久没有联系了,在省里混得不错吧?” 刘翔的这种态度让陆渐红没来由地一阵亲切,不由想到了当初刘翔对自己的力挺,很是感激,笑道:“谢谢刘市长的关心,还好吧。” 刘翔笑道:“前两天还提到你了呢,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坐坐?” 陆渐红笑着道:“打算下午过去拜访您的,就是怕影响到你的工作啊。” “少扯淡了,我有的是时间,说好了,现在就过来。” 放上电话,陆渐红的心情不错,刘翔似乎有些变化,在准安的时候,是一个很温文尔雅的人,可是多年未见,好像说话有点大大咧咧了。 陆渐红有个打算,去拜访了刘翔之后回家一趟,不过那辆比亚迪已经被废品公司征用了,由于是私人之行,不便公车私用,想来想去,出租车是最好的选择。 想起年前回去时的那个女出租司机,找到了那张名片,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文章。陆渐红打了个电话,让她到省政府门前等他。 车很快就到了,文章坐在车里,看到陆渐红从省府大楼里走出来,心想:“这小子还真是省政府的。” 陆渐红上了车,吩咐她直接去滨江。 文章笑着说:“领导,你是省里的干部,干嘛不自己买辆私家车呢?” 这女人的话不少,陆渐红是有所领教的,见她这么说,便笑着调侃道:“买不起啊。” 文章极度鄙视:“说领导没有钱,鬼都不信,随便说两句,还需要你自己花钱买车?恐怕连车牌都给上得好好的。”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陆渐红不想过多的讨论,百姓发起牢骚来,你用十个麻袋都装不满,于是陆渐红打着岔说:“你这名字挺有意思啊。” “我爸是个小作家,一辈子靠写作为生,没发财,但也糊得住口,算是个文人吧,所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比较严重,对我的期望值太高,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做个文人,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惭愧啊,不但文人没做成,连个名字都写不好看,愧对对列祖列宗。” 陆渐红随意的一句话,引来了如此的长篇大论,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侃大山程度,不过话说得挺幽默,这一路上三百多里的路程,聊个天倒也不孤单。 “其实写文章很简单的。”陆渐红这几年没事的时候会在网上找点小说看看,感慨颇深,“网上很多小说,一写就是几百万字,洋洋洒洒,有的作者就是初中水平,同样能写,可见,写文章也不难。” 文章兴奋了,说:“你也喜欢看网络小说?我每天晚上出车回家,就会到网上去看,最近在凤凰小说网追一本叫《巅峰仕途》的官场小说,写得不错,不过那家伙的网名比起他的小说更牛叉,叫冬虫,还夏草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这名字确实有点意思。 “领导是知识分子,写文章肯定不错,有什么心得体会,教教我吧。”文章的语气里有些伤感,“老父亲病得不轻,脑子也有点迷糊,成天到晚说,我是能写上一篇像样的文章,他走也安心。” “你很孝顺。”陆渐红本身就是个孝顺的人,所以对有孝心的人很有好感,笑了笑道,“其实说白了,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说了这话,陆渐红猛地收住了口,操,这话歧义太深。江东人说话,平翘不分,抄的发音等同于操。 “那该怎么……”文章也猛地收住了,反应了过来,嗔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坏死了,占人家便宜。” 正文 老家来人 陆渐红瞠目结舌,不过也有些好笑,看文章的表情倒是挺情愿的,要是自己提个啥非份要求的,说不定就能把车子开到野外玩个车震啥的。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论姿色,文章要差得远了。不过陆渐红有了这个念头,倒是想起跟高兰在准安那一次的激情车震,回味无穷,有些炽热起来。 文章见陆渐红不说话了,还以为他害羞了,反而劝起他来:“你们这些领导啊,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论起行动来,没几个干实事的。” 这话的歧义更深了,现在很多的领导确实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但文章的意思明显不在这,陆渐红心头也是恶汗,一时间更是不敢搭茬,万一这女人色性大发,把自己给qj了,那损失就大了。 装出睡觉的样子,文章也就不怎么说话了,放起了音乐,放得是田震唱的《野花》: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静静地等待是否有人采摘……略为嘶哑的幽怨歌声中,陆渐红渐渐睡着了,恍惚中他看到了很多人,有安然,有郎晶,有高兰,有孟佳,跟着这几个人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让他看不清到底是谁。 天快黑的时候,车子终于驶进了滨江地界,陆渐红是被刘翔的电话惊醒的,接了电话,陆渐红向窗外看着,说:“已经到滨江了,不过具体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 这也不怪,陆渐红还是第一次到滨江来,人生地不熟的,就跟个瞎子一样。 文章倒是在一边插嘴道:“你要去滨江哪里?我对这里很熟悉。” 陆渐红问了,是叫一个沁雅阁的大酒店,文章打了个响指说:“宾果,我知道。” 原来文章娘家就是滨江的,本来就打算今晚回滨江来看看父母的,没想到陆渐红打电话给她,顺便做了一单生意。 很快到了沁雅阁,陆渐红下了车,文章打着趣道:“领导,明天要用车,记得打电话给我啊。” 娇滴滴的笑声,让陆渐红打了个寒噤,这女人大约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满目的春光代表着**方面的旺盛与渴求,看来不是夫妻经常分居两地,就是丈夫能力不行。唉,shu女+怨妇啊。 刘翔亲自迎接,陆渐红很是意外,道:“刘市长,让你亲自下楼,惶恐啊。” “我们之间还说这个干什么。”见陆渐红只有一人,微微一愣,说:“驾驶员呢?” “让他自由活动去了。”陆渐红可没说自己是坐出租车来的,丢不起那人,发誓一定要买辆私家车,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样的安排很合规矩,所以刘翔也就不再追问,一边领着陆渐红上楼一边道:“老家来不少人啊,今天还有别的人,是你的同事,猜猜?” 陆渐红猜不出,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当陆渐红走进包间的时候,不由震住了。 他实在想不到,居然会在滨江能遇到高兰,难道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高兰也不知道陆渐红会来,今天刘翔只请了她和齐国栋二人,本来也请了随行的两名宣传处同志,不过一个母亲生病,另一个与女朋友闹了点别扭,都没有来。突然意外地见到陆渐红,高兰的眼睛顿时绽放出异彩。 齐国栋只是知道陆渐红,也就偶然碰了个面,不过在陆渐红出现的瞬间,他发现高兰的精神状态突然间发生了强烈的变化,因为在他的眼里是没有别人的,尤其是刘翔出去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高兰的身上。 他一直不明白,高兰为什么在眉宇之间会带着那种淡淡的忧郁,这自从他第一眼见到高兰时,这种忧郁便一直陪伴着高兰,也正是这份忧郁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他觉得高兰是个需要保护的女人,而他愿意倾尽一生去保护她。现在他懂了,高兰的忧郁是因为什么。 陆渐红就是谜底。 看着陆渐红的风采,齐国栋不得不承认,相比起这个人来说,自己确实没有他优秀。在这一刻,齐国栋很是气馁,此时他的心情真是应了一句老话: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所以,这一顿饭,齐国栋吃得极其乏味,一直处于一个自哀自怜的心情之中。不过,这里的级别他最低,只是沾了一个从省里下来的身份才被邀请来吃饭。不是主角加上他平日向来少言寡语,不受人所注意则在情理之中。饭至中途,实在忍受不了胸中的悲怆,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他乡遇故知,这种心情上的愉悦是很可以理解的。 所以刘翔一再劝酒,并放言不醉不归。由于陆渐红的在场,高兰破例喝了几杯酒,俏脸更显红晕,似乎能掐出水来。 刘翔倒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暧昧关系,一扫平日市长的那股威严,三人就仿佛是多年的朋友一样,聊天海侃,当然,很多的时候,高兰都是保持沉默的,只有那目光发自肺腑的喜悦一直伴随着她。 曲有终,人有散。 两瓶茅台下肚,陆渐红道:“刘市长,酒就这样吧?” 刘翔也不矫情,笑道:“总不能一晚上就把滨江的酒全喝完,行,就这么地,咱们喝点汤,完了去嚎几嗓子。” 刘翔的歌唱得不错,标准的男中音,音质浑厚,听起来很有震撼力和穿透力,一曲终了,陆渐红和高兰热烈鼓掌。 “不行了,很久不唱,水准降得太多。”话说得谦虚,骨子里还是有一份自傲的。 陆渐红也唱了一首张学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风》,居然发挥得也不错,博得阵阵掌声。 两个大男人打了前阵,高兰自然也不能藏私,一首《野花》把歌中哀怨凄苦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又替换着唱了几首歌,陆渐红有些尿急,告了个假,便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这时,刘翔跟了出来,厕所就在走廊的尽头,每层只有一个,共用的。所以,歌厅的厕所与人相比,是个僧多粥少的局面,门在里面被栓着,两人便在外面等。 正文 五肢赞成 “刘市长,庞小顺的事情就麻烦你了。”陆渐红借着撒尿的机会,说出了自己的主要意思,其实他说不说这话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赵学鹏在电话里已经向刘翔作了交待。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安排一个人而已。”刘翔不乐意地道。 其实这一次庞小顺的入驻滨江,对刘翔来说,是求之不得。 公安局那边,向来是市政府主管,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力量。不过,在滨江,刘翔这个外来户实力并不够,公安局长完全倒向了市委那边,赵学鹏将庞小顺直接塞进滨江公安局任副局长,足以让刘翔有入手的理由。而且,由于是省委的决定,庞小顺的到来,市委那边或多或少会有些顾忌,这样的话,对于刘翔夺取公安力量是一个不小的帮助。至少,以前狗咬刺猬,无法下手,现在总算有了点缺口。 当然,公安局那边滨江本地人较多,仅仅依靠庞小顺单枪匹马,还是不够的,需要长足的努力和足够的政治手腕。 不管怎么样,对于庞小顺的到来,刘翔是高举五肢赞成的。 这时,厕所的门开了,居然出来一男一女,那女的唇边明显还带着没有清理完的战斗痕迹。陆渐红不由看了一眼刘翔,走进厕所的时候,陆渐红笑道:“滨江果然开放啊。” 刘翔的脸不由一红,他的尴尬不是没有理由的。 滨江的夜生活极为丰富,比之省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夜生活的丰富,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市民的经济宽裕,但同时也给治安上带来了隐患,毕竟来这里消费的,三教九流,各式人等都有。 春节之前,在一个歌厅里出现了殴斗的现象,还动了刀子,一死一伤。 刘翔以为陆渐红知道这个事,不由道:“呃,这个,希望小顺同志来了以后,会有所转变。” 陆渐红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不过能感觉到刘翔对庞小顺的重视,心想,算是实现了庞耀的愿望。 两人双枪拍案惊奇,出来之后,一身轻松,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高兰的一声尖叫。 高兰的一声尖叫,立时把陆渐红的神经绷到了极限,甩开步子便奔向了不远处的包厅。 刚到门口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陆渐红此时心系高兰,胳膊一搡,便将那人掇了个跟头。 陆渐红无心看他,一头便窜进了包厢,只见一个男子正向高兰动手动脚,高兰吓得连连躲闪。 陆渐红怒火中烧,一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抓住那家伙的后领,拳头便抡在了他的右脑上。 那家伙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挨了陆渐红这一记重拳,居然只是晃了晃,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刀疤自额头一直划到下巴的脸,丑陋而狰狞,就连陆渐红乍见之下都吓了一跳,更别说高兰了,何况是在突兀的情况下,又有人骚扰他。 不过陆渐红见过的横人多了,长得凶就怕人吗? 在那家伙脸转过来的瞬间,陆渐红毫不犹豫地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那家伙的鼻子上,随着这一拳的砸出,陆渐红双手齐出,搂住了那人的脑袋向身前一拉,左右膝连环抬起,结结实实地在那人的小腹连顶了几下。陆渐红是有几把力气的,在学校散打队训练出来的力量加上牛达偶尔的调教,一般人还真受不了这几下。 刀疤虽然身体素质过硬,但在陆渐红的连环攻击下,还是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话说起来长,其实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等刘翔跟着跑进来,刀疤已经倒下了。 陆渐红沉着脸,走向高兰,道:“高兰,你有没有事?” 高兰惊魂未定,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市长。”陆渐红转过身来,沉着脸道。 刘翔也处于愤怒之中,一方面高兰是从省里下来的,另一方面高兰又是个女孩,遇到这种事,刘翔至少也要担上个保护不周的罪过,更何况,高兰可是副省长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这个罪责他担当不起啊。当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几乎是用吼的:“胡黎明,你现在就给我到……来,立刻!马上!” 胡黎明是滨江市公安局局长,与市委书记是一道人,平常根本不怎么买刘翔的帐,刘翔一般也不怎么与他打交道,可是现在刘翔用这种语气来吼他,还是头一次。凭着公安局长的敏锐触角,他觉得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刘翔握着手机,走到高兰身边道:“高处长,实在对不起,我保护不周,已经通知公安局的同志过来了。” 高兰这时情绪稍定,道:“刘市长,你别这么说。” “刘市长,请坐。”陆渐红也不好对刘翔摆什么臭脸子,不过看到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那刀疤脸,不解恨地又踹了他几脚,正在这时,门口忽然旋风般冲进来一个人,冲过去照在地上的刀疤脸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那家伙的头上,血顿时溅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室内众人吓了一跳。虽然陆渐红恨不得把那小子给阉得彻彻底底,不过为了避免出人命,陆渐红还是赶紧一把拉住了那人,定晴一看,居然是米新友,不由一呆,喝道:“新友,你干嘛呢,快停手,会打死人的!” 恨恨地把手中的烟灰缸掼在那家伙的脸上,发出一声闷响,米新友骂道:“mlgbd,跑到这里来撒野。” 对于米新友的冒然出现,陆渐红很诧异,听他怎么一说,似乎认识的样子,问道:“这小子什么来头?” 同时心里想着这话的也有刘翔,暗暗诧异,陆渐红哪来的这么一个土匪般的朋友,真是个狠角色,进来二话不说就开打了,要不是陆渐红及时阻止,地上的刀疤脸现在能剩半条命就不错了。 “渐红,真对不住,他……是我马……。”米新友有些尴尬,正要说“马子”,想起来有个美女在场,与陆渐红的关系还挺不错的样子,赶紧改口,“我朋友的哥哥。” “你朋友的哥哥?”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 正文 医药费和殡葬费 这时一个打扮妖艳的非主流小妞闯了进来,一见她哥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便叫了起来:“大米,我哥怎么这样子了?是哪个王八蛋打的?” 米新友回手就是一巴掌:“我艹你妈,大呼小叫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小妞被甩了一巴掌,脸上的红印中清晰可见,显然米新友不是在装样子,而是真的动火了。 “让她出去!”陆渐红摆了摆手,这种脑残的非主流,他看到都来气。 小妞刚才的嚣张已经不见了,眼泪花花地说:“大米,我哥被打成这样,谁给医药费啊?” “妈的,老子打的,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大米手掌一扬,作势要掴,吓得小妞缩了缩头。 陆渐红也是眼睛一瞪,阴森森地说:“医药费?殡葬费我都可以出,你要不要?” 小妞一看都是狠角,不是她平时见到的那些小混混,吓得气都不敢大声喘,杵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高兰这时已经恢复了冷静,道:“陆秘书长,这事算了吧?” “算了?”刘翔适时地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能就这么算了!高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时,胡黎明带着几个人匆匆走了进来,见刘翔沉着脸,地上还躺着个生死难定血头血脑的家伙,不由一呆,道:“刘市长,这……” 刘翔淡淡道:“这个家伙,对高省长的女儿无礼,你看该怎么处理?” 胡黎明头顿时大了,他可以不甩刘翔,但是副省长这个柱子可不是他这个蜻蜓能够撼动的,这事万一处理不好,刘翔借机做个文章,来一招借刀杀人,书记也无话可说。当下请示道:“刘市长,您的意思是……” “别问我的意思,问高处长的意思。”刘翔的乾坤大挪移用得很娴熟。 高兰看了陆渐红一眼,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 她说算了,胡黎明可不敢算,天知道这美女会不会一转身就在高省长那里告上一状?赶紧大手一挥,道:“带到局里去。” 人很快被带走了,其实陆渐红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人已经被打得不像人,再怎么追究下去,无非是做点材料,判上几年,这不是陆渐红想要的结果。 “刘市长,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等人撤了,陆渐红向刘翔报以歉意。 刘翔摆了摆手道:“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高处长,出这样的事,我这个市长难辞其咎啊。” 高兰笑了笑,道:“刘市长,这不是您的错。” 一番客套之后,这事算是过去了,这个时候,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陆渐红对高兰的关爱。 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刘翔正值壮年,**很旺盛,可惜老婆子不注重保养,胸前的那对兔子可以做袋鼠窝了,让他一点性趣都没有。不过刘翔的道德观念很重,宁可用五姑娘解决问题,也不去寻花问柳。所以刘翔只是狠狠地羡慕了一把,借口还有点事要处理,自己先走了。 剩下陆渐红、高兰和米新友三人,后面远远跟着那个非主流小妞,陆渐红瞥了身后一眼,皱着眉道:“大米,你现在越来越没品位了,这种女人你也搭。” 米新友嘿嘿笑了笑,心里诅咒开了,郎晶那个大美女对你情有独钟,现在又是一个超级美女,比起郎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美女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我难道连个渣都不能碰?不过这些话只能暗自腹诽,可不敢当着陆渐红的面说出来,向身后的小妞招了招手,从里面的兜里拿出一耷子钱来,说:“走吧。” 将小妞打发走,米新友道:“你们住哪,我送你们过去。” 高兰的脸不由一红,陆渐红眼睛也瞪了起来,米新友暗骂了自己一句傻逼,人家都是高官,要有所避讳的,看不出来这个什么省长的女儿还挺腼腆,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有女人缘呢?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米新友赶紧作出补救,将陆渐红拉到边上,拿出车钥匙塞到陆渐红的手中,低声说:“今晚这事我也有错,看你好像没带车,车你先拿去开。” 陆渐红扫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银晶色的3.0tfsi豪华型奥迪,痛心疾首地说:“你真是人渣啊,开一百多万的车,我代表全国人民征用了你的车。” 听着陆渐红玩笑的话,米新友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刚才那事陆渐红并没有迁怒到他,撇了撇嘴说:“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听牛达说,你过年的时候买了个逼养得,真不嫌丢份,你这个副秘书长白干了,得了吧,我吃点亏,这车你先拿去开吧,给你撑撑门面。” 他俩多年的关系,陆渐红毫不客气地拿过钥匙,气哼哼地说:“不开白不开,撞了你别心疼。” 米新友哈哈笑道:“这车送你了,撞了,我心疼个毛啊。” 说着这话,米新友伸手拦下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绝尘而去。 这个败家子。陆渐红抛了抛手中的车钥匙,本来他是打算买辆车的,又怕太露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倒也不错,有人怀疑,就说是朋友的车,借来开的,堵死一片人的嘴巴。 高兰对车有点认识,坐在车上,道:“这车得一百多万吧,随随便便就让你开了?他什么人啊?” “一个败家子,钱多得没处花。”陆渐红开了个玩笑,见高兰有所担心的样子,笑道,“借来开开的,可不是受贿。” 夜还没有深,由于担心齐国栋有所察觉,所以并没有回滨江大酒店,而是随便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宾馆里开了个房间。当陆渐红提出开房间的时候,高兰居然没有反对,只是红了红脸,显然她想的和陆渐红是同样的心思,不由之间浑身都热了起来,下面痒痒的,似乎已沁出了水来。 一进房间,陆渐红便迫不及待地将高兰抱在了怀里,肆虐地索取着高兰的柔舌,高兰的鼻息猛地沉重起来。一向传统的她居然一边深吻一边主动扯着陆渐红的外衣。 正文 永远不想醒来的梦 房间春意盎然,浓情如醉,没有言语,只有质量不佳的席梦思所发出的咯吱声响以及高兰的婉声莺啼。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羞死人的暧昧气息,高兰双眼迷离,刚才陆渐红所给她的欢快让她忘却了时间和空间,真希望这一切都停下来,永远保持着这一刻。 陆渐红翻了个身,将安然光洁的身体拥在怀中,柔声道:“高兰,今天没吓着你吧?” “有你在,我就不怕。”高兰把身体靠得更紧实一些,这样她才能感觉到陆渐红是真真切切地在她的身边,“渐红,我是在做梦吗?” 陆渐红也有种做梦的感觉,不由喃喃道:“如果这是个梦的话,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足够了。”高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重合在了一起,跟着两个人也重合到了一起。 有相聚,就有分别。再依依不舍,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陆渐红将高兰送回滨江大酒店,高兰看着陆渐红缓缓走向车里,心跟掏空了似的,不知道下一次的相会会是什么时候。 驾着车离开,一种分别的悲情萦绕在陆渐红的心头,道德上的束缚让他深感对不住安然,而情感上的泛滥又让他对高兰产生一种深深的自责。唉,人啊,总是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当第一线阳光出现时,陆渐红的车已经驶入了洪山地界。凌晨时分,路上的车很少,奥迪车的性能得到了极好的体现,陆渐红心头烦闷,将车速提到一百四十码,道路两侧的护栏不断向后闪去,陆渐红头一次尝到开快车的快感,油门一踩,车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开得正hight,突然听到身后有警笛呜呜地响起,陆渐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透过后视镜一看,两辆警车正赶在后面,听到有人在喊道:“前面的奥迪,靠边停。” 拷,超速了! 陆渐红的车一停,两辆警车便一前一后将奥迪夹在了中央。陆渐红心道,坏了,自己本来就没有开车的准备,所以根本没有带驾照。虽然在洪山这个地面上出不了大问题,但少不得又要欠洪如彬一个人情。人情这个东西,总是要还的,欠得太多,终究不好。 正这么想着,车玻璃被敲了敲,陆渐红头一抬,不由乐了,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郎小波。 沉着脸将玻璃降了下来,郎小波正要例行公事,让对方拿出驾照、行车照,看到的却是恶梦一般的陆渐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然陆渐红超速是事实,但事实这个玩意就是骗人的,你还不能当真。一想到自己得以重回交警队,那是牺牲了父亲的面子和不少的银子才换回来的,万一再得罪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煞星,到县委书记那里告上一状,恐怕就真的要下岗了。 正嘀咕着,陆渐红恶人先告状,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什么时候回交警队的?” “没几天。”上次如果不是陆渐红放他一马,郎小波这个时候可能正在凛凛寒风中指挥交通呢,一听陆渐红这话,心下先慌了几分,心道,我还没开口呐,您可别找我麻烦啊,赶紧道,“那个,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耽误你忙了,你走吧。” 见自己的威吓起到了效果,陆渐红也是心头一宽,脸上却摆了副一本正经的神色,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道:“嗯,好好干,有前途,别丢你爸和你姐的脸。” 目送着奥迪车疾驶而去,郎小波这才松了口气,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后心已经全湿了。他身边的那个交警不认识陆渐红,很奇怪一向对待驾驶员如同见到专政敌人般如狼假虎的郎小波,居然如绵羊般温驯,不由说了一句:“不就是开个奥迪吗,有什么好吊的,怕他个毛!” 郎小波冷着脸回了一句:“车吊,人更吊。洪书记在他面前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那交警傻了,那得是啥官啊? 车下了高速,驶入省道,速度便慢了下来,行至高河镇街道,恰逢赶集,人多得很,车子几乎开不动。 陆渐红索性将车停下,点上一根烟,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姑娘小媳妇都迫不及待,天还没完全变暖就生怕人看不到似的,脱下了厚实的冬装,换上了能勾勒出身材的春装,把自认为婀娜多姿的细腰肥tung展示了个痛快。陆渐红忽然很羡慕他们,做小生意的也罢,种田种地也罢,在工帮上班也罢,都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日复一日。或许生活也会有一点争吵,也会有一点烦恼,但总是快乐的。 因为简单,所以幸福。或许会为今天多做了一笔生意而高兴,为今天加班多拿了一点工资而喜悦,为今天打牌打麻将赢了点钱而兴奋。为什么他们能生活得这么简单,而自己却不能呢? 陆渐红又点上一根烟,思索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人已散得可以容车通过。 几个城管队员走了过来,很和气地说:“这里不能停车,麻烦你开走。” 他们的眼睛很毒,能开得起上百万的车,非富即贵,不是他们所能吃罪得起的。用往常对付那些开着小面包、小奥拓的态度,搞不好就会惹来灭顶之灾。 陆渐红很欣赏这种态度,便笑了笑,扔了烟头,正要开走,却发现这些队员中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居然是他在高河企管站时老站长贺保华的儿子贺子健。他不是在农经站工作吗?怎么到城管队了? “子健,上车!”怀着疑惑,陆渐红叫了一声,甩了甩头。 贺子健早就认出了陆渐红,但是见陆渐红如今的气派已非昔年的宣传委员所能比拟,更多了一份领导的官威,又开着上百万的豪车,所以并不敢冒然出声,一听陆渐红叫了自己的名字,赶紧在地上蹭了几下,确认皮鞋上没有泥巴,这才在众队员羡慕的目光中上了车。 正文 飞扬跋扈 陆渐红把车开到了不远处可以停车的信用社面前,抽出根软中华道:“来一根?” 贺子健以前是不抽烟的,现在却娴熟得很,熟练地接过来,为陆渐红点上了火,自己这才吞云吐雾起来。 “贺站长退休了吧?身体好吗?”陆渐红抽了口烟问道。 “退了,去年脑溢血,前几天才出院。”贺子健低声说着。 陆渐红不由沉默了一下。天有不测风云,这话一点都不假,想当年贺保华健壮如牛,一天两顿,每顿能喝一斤酒,谁又能想到现在会这样呢? “你怎么到城管队了?不是一直在宣传上的吗?” 贺子健的手指抖了抖,像是被快燃尽的烟头烫了一下,半晌才说:“爸一直跟吴书记的关系很好,后来吴书记调走后,新来的林书记就很排挤,先是拿掉了他的站长职务,后来就逼着爸退休了。至于我……”说到这里,贺子健苦笑了一下。 陆渐红知道他是受到了诛连。贺子健没有大错误,人事权也不在书记手中,但调整个工作,比如说抽调到城管壮大城管的管理力度,这就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是简单的一句话的事情。你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小办事员,还能搬石头砸天不成? 陆渐红也很能体会到这种被排挤的感觉,乡镇合并的时候,他从平桥到高河,都是高河本地的人占居要职,而从别的乡镇过来的,基本都是边缘人物,坐办公室是没有他们的份的,都是干些诸如清财化债之类的苦差事。 “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要摆正心态,什么工作都需要人干。”陆渐红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话。 贺子健也笑了笑,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可是工资有高下之分啊! 城管队童队长检查工作,左右前后看了看,没见到贺子健。他曾接到相关的指令,在工作中要多照顾一点他,所以一见他不在,马上追踪。一问别的城管队员,队员指着信用社门前停着的奥迪,说上了车。童队长便挺着大肚子晃到了车前,在车门上一拍,向贺子健板着脸喝道:“贺子健,你当这里是茶座呢?你的工作是城管,不是聊天,你还要不要这份差事了?” 贺保华是因为工作干得好,从村支部书记“重奖重用”任的站长,并没有编制,所以退休工资并不高,加上脑溢血,治病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虽然有合作医疗,但是扣除住院费以及一些进口药等不予报销的费用,能报销的也就寥寥无几。这么一来,家境就很窘迫了。这份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每个月至少有千把块钱,再加上晚上出出地摊,再熬夜爬爬格子挣点稿费,贺子健勉强能撑起这个家。更重要的是,父亲生了病,母亲年岁也大了,离开父母,他实在不放心。所以一听城管队长这么一凶,贺子健赶紧陪着笑道:“童队长,我这就去工作。” “你留在这里。”陆渐红很看不惯人家飞扬跋扈,虽然有时候他自己也是这样,比如说现在,冷冷道,“胖子,把你的臭手拿开,弄掉了一点点漆你都赔不起。” 这个童队长在高河就是个蛮横的主,鬼见了都避三分,这当然是因为他的姨父书记给他撑腰的缘故,一听陆渐红以如此藐视的语气跟他说话,当场就火了,大力拍着车顶道:“mlgbd,就拍你的车怎么了?一辆破奥迪算个j8,我告诉你,在高河,你是龙得给我趴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童队长的嚣张也有原因,一来,这车是外地牌照,二来,陆渐红面生得很,压根在高河就没见过,哪里有强龙压着地头蛇的道理?在他的眼里,陆渐红最多也就是个有钱的外地人而已。 “陆……”贺子健想劝陆渐红别理他,可是这才想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当时就知道他调市里了,现在是什么职位都不知道,不过他不想因为自己而给陆渐红惹出什么麻烦来。 “你不用说话!”陆渐红此时的王八之色散发了出来,冷笑着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趴着卧着。” 这会功夫,看热门的人多了,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童队长倒是有点挠头皮子了,虽然这是个摆威风的好时机,一向称霸一方,但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人家动手吧?眼珠子一转,坏水就冒上来了,说:“这里不许停车,贺子健,让他把车开走。” 这简直就是放屁了,边上停的车子多了去了,人家能停,这就不能停了?摆明是在找茬子。贺子健也有点不快了,声音就硬了起来:“童队长,这里是可以停车的。” “我说不能停就不能停,这里老子说了算。”童队长嘴里有些不干不净起来。 为了撑起这个家,贺子健向来忍气吞声,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任意辱及亲人,火辣辣地回了一句:“回去跟你老子称老子吧。” 在童队长的眼里,贺子健就是个软柿子,属于爱咋捏就咋捏的那种,没想到现在抱上了粗大腿,敢顶嘴了,当时就把袖子一卷,指着贺子健骂道:“妈那个巴子的,老鼠日猫逼,你还反了天了,今天不拆了你一嘴牙,不好好收拾你一下,你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陆渐红见他那股嚣张的模样,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芒,喝道:“你还想打人不成?没有王法了吗?” 童队长横毛眉毛狂笑了一声:“在这儿,我就是王法。” 陆渐红有心给贺子健撑门面,也看不惯童胖子那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样子,冷笑道:“我就看看你是个什么王法。” 说着陆渐红便拿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洪如彬:“洪书记吗?我陆渐红。在高河遇到歹徒了。” 洪如彬正在开会,一听这话,马上就懵了,捂着手机说:“今天就开到这里。”跟着快步跑出会议室,低声道:“秘书长,您在什么位置,我马上派人过去。” 正文 二娄子捅大娄子 得知在高河信用社门前,洪如彬立刻分别打电话给公安局长蔡振华和高河镇党委书记林铁生,同时赶紧让秘书备车前往高河。 林铁生一听省政府副秘书长在高河遇上歹徒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啊,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叫来驾驶员赶紧去信用社,车上又打电话让派出所立即出警。 这一次,出警速度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都嫌慢,几乎是与林铁生同一时间抵达信用社,一时间警笛大作,气势雷霆。 童队长一看这架势,心头很是疑惑,怎么心动了姨父,还叫来派出所助阵。他还以为是哪个城管队员打的报告,盘算着这事过了给点好处什么的。所以是满脸喜色,得意洋洋地看着陆渐红,心想,这回你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派出所的民警如临大敌,居然来了十几余人,驱散了人群,林铁生几乎是跑着冲了过来,一见自己的姨侄子在场,心急之下,连小名都叫了出来:“童二娄子,你来得倒快,怎么回事?陆秘书长人呢?” 他哪里知道,这个童二娄子可是给他捅出了个大娄子了。 童二娄子一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陆秘书长? 贺子健在陆渐红身边小声告诉他,来的就是党委书记林铁生。不过,陆渐红觉得跟他说话太掉价了,于是不动声色,不言不语。 正这么着,远处忽然警笛声再次大作,震耳欲聋,转眼之间七八辆依维柯警车便到了近前。车还没有停稳,便已从车上跳下来几十名警察,公安局长蔡振华大声喝道:“所有的人都不许动!” 童二娄子这个时候觉得不对劲了,这不像是帮着他的啊。 围观的人一看都呆了,这阵仗太大了吧,跟当年捉拿“大王二王”似的。 接近百名警察的到来,顿时将场面震慑住了。 林铁生见县公安局长和县委书记连袂而来,快步走了过去,道:“洪书记,蔡局长,你们都来了。” 洪如彬沉着脸道:“什么情况,陆秘书长安不安全?” 林铁生尴尬地说:“我……我不认识,不知道谁是他。” 混账。洪如彬暗骂了一声,道:“陆秘书长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陆渐红这时才走下车来,洪如彬一眼看见,见陆渐红神色、身体皆无恙,心自镇定了,抛开林铁生,匆忙走了过去,道:“陆秘书长,你没什么事吧?” 童二娄子傻眼了,两条腿也在打着晃,这一回真是踢到铁板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来头这么大,连县委书记都是这副恭敬的态度。 “差点有事。”陆渐红看了童二娄子一眼,淡淡道,“就是他,又要砸我的车,又打我车上的人。” 洪如彬脸色不由一寒,吐出两个字:“拿下。” 这一声令下,就如同圣旨一般,立刻冲上去几个武警队员,三拳两脚便将其放倒在地,铐上了车。 这一次,洪如彬确实被吓得不轻,不但出了警,连刑警队的人都带出来了,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恐怕武警也要带来不少,毕竟是省里的领导啊,万一在自己的一亩二分地上出了个差错,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林铁生这时才反应过来,恨得心都快滴出血了,跟童二娄子说过好多回了,一定要收敛,没想到这回给他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虽然天还很冷,可是他还是不住地擦着汗,他真的是慌了。省里的干部啊,平常也就是在电视里看看,哪能想到今天不但见了,还是在这种场合下见的,能不慌吗?反正换了我,我是慌了。 “陆秘书长,我……”林铁生话没说完,便被洪如彬一眼瞪了回去,县委书记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没大没小! 贺子健也是吓了一跳,他真想不到刚才还跟他和蔼说话的陆渐红居然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在车上有点不敢下来了。 “洪山很有问题,当然这只是个个例。”陆渐红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这句话简直要了林铁生的老命了,也不知童二娄子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惹得书记、局长大动干戈。 至于怎么处理童二娄子,陆渐红并不关心,道:“洪书记,上车说话。” 洪如彬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撤除警力,蔡振华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开始听洪如彬打电话给他时,他也知道陆渐红是小题大作,这种事他不是遇到第一回了。 上了车,贺子健面对县委书记更显局促,垂着头,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介绍一下,我朋友,贺子健。” 听到这样的介绍,贺子健鼻子一酸,眼泪马上就下来了。一个省里的领导,在县委书记面前,把自己当成朋友,那种感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出来的。 贺子健的表现洪如彬看在眼里,知道他并非实质意义上的那种朋友,不过为了表示对陆渐红的尊重,还是点了点头,说:“你好。” “洪书记,您……您好。”贺子健结结巴巴地说道。 陆渐红也不多说,直接了当地说:“洪书记,你在县里安排一个事业单位,一年时间,有没有问题?” 洪如彬微微一笑,说:“一年时间也太短了吧?”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道:“子健,你今年多大了?” 贺子健愣了一下,说:“二十六。” “给你一年的时间,给我考上公务员。如果一年内你考不上,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想。”陆渐红淡淡地下了指令。 “陆秘书长,我向您保证……”贺子健话未说完,陆渐红打断了,道:“我不要你的保证,我要的是结果。” 洪如彬听在耳朵里,心里不由很是羡慕起贺子健来,陆渐红摆明是想提他一下,可惜自己的儿子不是从政的这块料。 贺子健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到了贺子健的手上,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打电话给我,我还有点事跟洪书记谈,你先回去吧。” “秘书长再见,洪书记再见。” 正文 女汉子 陆渐红发现,贺子健在下车的刹那间,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代表着一种决心,一个信念。 洪如彬看着贺子健的背影,笑道:“秘书长,你对他很关爱啊。” 陆渐红很动感情地道:“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昔年他父亲对我的帮助也很大,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秘书长很重感情啊。”洪如彬不失时机地拍了一记马屁,道,“能跟在秘书长后面干事,是那些下属的福气啊。” 对于洪如彬今天的表现,陆渐红是很满意的。当然,惩治那个什么童二娄子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主要的还是把贺子健推出来。通过这个方法,相信洪如彬已经能感觉到贺子健在他心目中的重要。 事实上,以陆渐红此时的能力,只需要一句话,洪如彬是有办法让贺子健进入公务员系统的,但是陆渐红还是想看看贺子健的实力如何,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但本身的素质很关键,所以才给他一年的时间。 “洪书记,这事劳你费心了。”陆渐红抽出一根软中华递了过去。 洪如彬接过来,笑道:“秘书长,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他既然要考公务员,我就给他安排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吧。” “那个我不过问。他父亲以前是老村支部书记,老站长,很有贡献,现在患了脑溢血,是个因病致病的典型啊。对于有贡献的人,我们不能不管,这也不符合总书记提出的‘老有所依’啊。” “秘书长,我知道怎么做。”洪如彬心里有数了,说,“时候不早了,我给秘书长接风。”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是高省长的秘书室打过来的,接通电话,便听到了郝海东恭敬的声音:“陆秘书长,高省长让我通知你,晚上九点克劳斯蒂小姐将带着投资考察团抵达燕华,让你到时候跟他一起去接机。” “知道了。”陆渐红挂上电话,笑道,“省里有事,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老洪,谢谢你了。” 一声老洪,让洪如彬心里很激动,称呼上的变化,则意味着他在陆渐红心目中的位置更进一步了。 在回燕华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庞耀的电话,说庞小顺周一过去报到,并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陆渐红笑道:“庞书记,您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太见外了。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陆渐红也够jian,以庞耀的性格是不会乱开口的,否则庞小顺的事情也不会在自己去给拜年的时候,万家青做中间人提了出来。 到了燕华,时间还早,太阳正大,也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陆渐红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饥肠辘辘,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是三点多钟,午饭时间早就过了,实在没办法,去了一个肯德基店,要了三个鸡腿,两对鸡翅,外加两大杯可乐和一大份薯条。他一向是很排斥这种垃圾食品的,所以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不过现在肚子饿,权当是填肚子。 毫不客气地说,陆渐红的吃相很难看,引起了隔壁两位美女的侧目。 两人悄悄地低语着:“你看那个帅哥,人长得不错,怎么吃相那么差,跟两顿没吃饭似的。” 另一位说:“别这么评论人家,我倒是觉得男人吃饭就该这样,风卷残云,这才是男子汉气概,那种细嚼慢咽的娘娘腔,我才受不了。” “怪不得白凯追你,你一直不理呢,原来是看不上他那种小白脸。”美女低笑着说,“既然对这个帅哥印象不错,过去搭个讪?” “要死了,你是花痴,我又不是,要去你去。” “可惜啊,我喜欢的是小白脸,而不是这种奔放的大男人,我声明啊,刘凯这个小白脸你不要,那我可收了。” 美女的桌子与陆渐红靠得很近,所以这话听在耳中很是清晰,心头不由一阵冷汗,偷眼瞄过去,两个美女都很正点,不过那个喜欢小白脸的看上去明显要轻佻一些,而另一个则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轻啜着可乐中的吸管,正迎上陆渐红的目光。陆渐红做贼心虚,赶紧收回了目光,低头向最后一个鸡大腿发起冲锋。 正卖力大战,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哥,在门前顾目自盼地扫描了一下,径直走向了二位美女所在的桌位。 “小白脸刘凯来了,筱霜,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爱干嘛干嘛。” 这时,刘凯已经走了过来,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道:“筱霜,你真在这里啊。” 陆渐红很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用餐巾纸清理了嘴角上的油渍,将吃剩下的盒子什么的全部装到餐盘里,显示出了很好的公共礼节。收拾时,看到餐盘边上的小票,拿起走到服务台前,说:“麻烦你给我一张发票。” 服务小姐怔了一怔,微笑道:“对不起先生,没有发票。” 陆渐红固执地道:“请你给我一张发票。” “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发票。”服务小姐有点不耐烦了,“真是的,一百多块钱的东西还要发票,寒不寒酸啊。” 陆渐红正色道:“我是消费者,索取发票是消费者的权利,给予发票也是商家应尽的责任,怎么能说寒酸呢?” “怕了你了。”服务小姐不耐烦地塞了一张发票到了陆渐红的手里,嘟囔着说,“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吃这点东西还要发票,真小气。” 陆渐红正准备离开,一听这话,便停下了脚步,正色道:“我觉得你的思想观念有点问题,先不谈权利与义务的问题。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中国人?你知不知道肯德基店是外国人投资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有这种思想,而消费者都没有索要发票,导致国家有多少税收流失?” 那服务员有点羞愧了,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在陆渐红话音落下的瞬间,店内爆起了一阵掌声,跟着便有不少人拿着小票去索要发票了。 正文 直抵要害 中国人虽然有内斗的诟病,但有一条是绝对值得称赞的,那就是一致对外。大方向上,是绝对没有差错的。 陆渐红没想到自己的话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时,一个很柔和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你好样的,说得对。” 偏过头,正是邻座的那位大家闺秀,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应该的。” 可是一个不怎么顺耳的声音也跟着来了:“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那几块钱,把自己弄得那么高尚。” 说话的正是小白脸刘凯,陆渐红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一身名牌,言行举止稍显浮夸,看样子应该是个富二代之类的,不过这种脑残的人陆渐红是不会搭理的,直接无视,向大家闺秀淡淡一笑,将刚刚要来的发票扔进了垃圾筒,用行动告诉刘凯,你说的话是放屁。 被无视绝对不是好感受。更难受的是,那个大家闺秀向陆渐红伸出了手,微笑道:“认识一下,我叫龙筱霜。” “陆渐红。”看着伸过来的那只白嫩纤长的手掌,陆渐红只是轻轻一握,淡淡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对不起,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唉,等等。”龙筱霜追了上来,无视刘凯要杀人的目光,“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没有必要。” 龙筱霜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个帅哥居然拒绝了自己想认识他的要求,太没天理了吧? “挺清高的啊。”刘凯对着陆渐红的背影吐个口吐沫。 “很有内涵呀,男人就应该这样,可是有的人虽然穿着鲜亮,一身名牌,但是内心肮脏,素质低下,唉。”龙筱霜叹了口气说,“美娇,我们走吧。” 周伟龙已经醒了有两天了。 大光的那一记重膝确实太重了,像这种纨绔子弟哪里经受得起经过严格训练的一击,在医院里躺了好一阵子才醒过来。此时,他的面前坐着一个面色沉稳的年轻人,周伟龙惊喜地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年轻人叫周伟潮,是省长周琦峰的儿子,出国留学,昨天刚刚回来,听说堂弟遭遇袭击昏迷才醒,赶紧过来探望,见周伟龙没什么大碍,稍稍放心,道:“你又得罪什么人了?” 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对于这个堂弟,周伟潮实在是太清楚了,完全是一碗清水看得到底。以前碰到的都是一些小角色,有的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就不计较也不敢计较。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一次看来就是有人恶意报复了。 周伟龙没有什么怕的人,甚至连省长叔叔他都不怕,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堂哥,讷讷地说:“是个意外。” 那晚他向陆渐红动手,被大光的突然袭击搞得连人影都没看清,就昏了过去。不过他还是能猜到,这事与陆渐红有关。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在那个时候出来了?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跟周伟潮说,要是知道他自己胡搞瞎来引起的,搞不好这个堂哥会给自己几个耳光,小的时候,只要他有不对的地方,这种耳光可是没少被扇过。 周伟潮也知道这个弟弟行事不靠谱,叹了口气道:“伟龙,你也不小了,做事要注意点影响,你叔叔毕竟是省长,虽然爸很护短,但你也不能胡来。” 周伟潮在国外留学,深受国外思想影响,说话直来直去,也是直抵要害,一语说到了周伟龙的心底最深处,这就是素质的差异,省长的侄儿跟儿子相比,那素质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周伟龙没敢搭茬,说:“哥,咱们不少年没见了,能不能别一见面就熊我啊。” 周伟潮笑了笑说:“你先休息,我还有点事,明天再来看你。” 目送周伟潮出去,周伟龙心里才松了口气,面对堂哥,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小,这时,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人,看到他,周伟龙才有了点自信,招呼道:“东林,你来了。” 自从霍华德退出政治舞台,霍东林也跟着消失在了单位,他知道,父亲一走,自己留下来,所得到的遭遇只会是每况愈下,与其这样,不如早点离开。现在的他低调了许多,自己做生意。 在周伟龙前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一包烟,两人抽了起来,周伟龙问道:“东林,生意做得怎么样?” 霍东林道:“还好,年前时认识了一个开发商,已经签了钢材的销售协议。” “混得不错嘛。”周伟龙笑道,不过脸色跟着便阴沉了下来,“东林,你爸提前退了,你丢了工作,我也落到被打住院,都是拜陆渐红这小子所赐,他是我俩共同的敌人。” 霍东林苦笑了一声,说:“伟龙啊,陆渐红这小子不简单,咱们弄得还不够惨吗,就连我爸都被逼下去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没好下场的。我是想开了,这年头赚钱最重要,跟人家争那口气,没什么意义。伟龙,我劝你一句,利用现在的条件多赚点钱吧,说句不好听的话,搞得太大,周省长未必会向着你,况且他也不会一直都在台上。他一旦下了,你的处境会很难。” 霍东林确实怕了,现在想想都后怕,怎么就脑子一热,搞出了要杀人的事情出来,幸好这一次是陆渐红作出了妥协,不然的话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他现在想开了,趁着父亲的人脉关系还在,做点生意赚点钱在口袋里,那才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别的,都是***浮云啊。女人?有了钱还会缺女人吗? 虽然霍东林说得有情有理,但周伟龙却不这么想,说:“东林,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这小子害得你身败名裂,就这么忍了?” 霍东林不是个傻蛋,当初被周伟龙怂恿干出了蠢事,所以才会落到如此田地,现在见周伟龙还有拉他上贼船的意思,赶紧撇开,以父亲在位时的能力都没能搞得定,这趟混水还是不要淌得好,免得惹上灭顶之灾。 正文 接美女 “伟龙,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个约会,改天再来看你。”霍东林赶紧溜之大吉,留下周伟龙一个人狠狠地郁闷着。 “爸,是我,伟潮。”周伟潮坐在别克车里打着电话。 “伟潮,你回国了?” “昨天回来的。” “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不过不准备再走了,先看看再作决定。” 周琦峰沉吟了一下道:“我在国外,要一个多月,回来再说。” 放下了电话,周伟潮的手机便又响了起来,看到这个号码,周伟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九点是吧?我知道了。” 八点整,高福海的司机开着车接上了陆渐红,又把高福海接到车上,向燕华机场驶去。 车上,高福海和陆渐红都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两人的心情惊人的一致,那就是沉重。 事隔一周,克劳斯蒂卷土重来,还带了一个团队,从好的角度来说,这证明美方还是很有投资诚意的,但是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等着高福海和陆渐红的势必会是异常艰难与苛刻的条件谈判,利益与挑战并存,这话果然不假。 看着窗外景物的不住倒退,陆渐红的嘴角泛过一丝苦涩,下一步的谈判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按理说,这么一个十几人的投资团过来,算是浩浩荡荡了,来接机的居然只有一个副省长和副秘书长,明显的档次不够啊,好歹人家是几十个亿的投资啊,如果美方对此不满的话,无疑是让谈判工作雪上加霜。 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困难是显而易见的,也不在乎再多一点,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大不了再故伎重演一次,以牙还牙,用条件对条件就是了,他就不信,周琦峰还能在国外待一辈子? 时间充足,抵达机场时才八点三刻,稍等了一会儿,听到接机处的通知,克劳斯蒂的班机已经到了,没两分钟,克劳斯蒂一行已经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克劳斯蒂神采奕奕,一点不见坐飞机的劳累,陆渐红稍稍落后于高福海,大家都是熟人了,“hello”了几句算是打了招呼,这是团队中有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我是翻译柏梅。” 有了翻译就好办多了,原本打算请他们吃个晚饭什么的,不过柏梅告诉他们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而且也已经提前订好了下榻的酒店,这让陆渐红大为意外,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看来他们真的是以事业为重,并没有在生活方面麻烦政府。 “柏梅,你来了。”一个年轻帅气地男子悄然来到,手中还捧着一束鲜花。 “excuseme!”柏梅向克劳斯蒂说了一句,又向高福海和陆渐红道,“对不起。” 然后柏梅才走向了那人,笑道:“伟潮,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周伟潮歉然道:“路上有点塞车,幸好没有到得太晚。” 周伟潮又向一行人等看了看,颇为失望地低声道:“还以为你是一个人来的,看来是公务啊。” 柏梅笑道:“看你急的,这一次来可能要待一段时间,如果投资成功的话,我就不走了。” 周伟潮微笑道:“可别为了我耽误太多时间,你可要做好这个沟通的桥梁,发挥纽带作用,想办法把这个投资定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柏梅微微一怔道:“你不回美国了?” “不回了,我只是一片叶子,根在中国,叶子总是要归根的。”周伟潮将花送了上去,说,“好了,你赶紧去忙吧,有空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将克劳斯蒂等人送至燕华饭店,由于时间不早,所以只是简单地交待了几句,高福海和陆渐红便起身告辞,克劳斯蒂跟着送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陆渐红说:“陆,我在学中文。” 陆渐红点了点头,用英语说了句:“明天见。” 陆渐红可是充分体会过克劳斯蒂笑容背后的绝情,工作与感情上的严格区分,让陆渐红这个传统的中国人有些难以接受,不仅如此,陆渐红想得更深,搞不好克劳斯蒂还会利用中国人重感情这一特点搞重点突破,所以陆渐红的警惕性很高,无论如何,最起码不能让她利用了这一点。 防守反击!这是陆渐红制定的对策。 为了表示省委省政府的重视态度,第二天,龙翔天安排了副书记江有为和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在省委的贵宾会议室里接见了克劳斯蒂一行,高福海并没有参加,因为就在当夜,出了一起安全事故。新建的一幢四十二层摩天大厦在十五层的时候坍塌,幸好正是深夜,并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但是省委对此极为重视,要求高福海彻查此事。相比于投资,这一起安全事故显得更为重要。所以伊达拉项目的洽谈完全落在了陆渐红一个人的肩上。 克劳斯蒂的工作效率很高,中午在政府招待所接受了宴请,进行了短暂的休息之后,便立即投入到洽谈工作中来。 虽然带来了一个团队,但是很明显,克劳斯蒂仍然是谈判的首席代表。这一次的谈判显得很正规,并没有一上来就纠缠上一次来时所提到了土地价格问题。 在克劳斯蒂说话之前,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美国人先开口了,陆渐红知道他叫约翰,是洽谈方的另一代表。通过柏梅的翻译,道:“对于这么一大笔的投资,我想知道你们能给投资哪些优惠政策。” 这席话说得有点多余,江东省的投资政策早在克劳斯蒂第一次来的时候,省长周琦峰便将一份详细的招商引资政策给了她,陆渐红不认为他们会不知道,恰恰相反,会研究得很深很透彻。 不过陆渐红早有准备,经过他的整理,将此次洽谈所能涉及到的相关优惠政策一一摘取,重新印了一份,又根据人数复印了,每人发了一份,道:“具体的优惠政策都在这份资料上面,如果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我可以为各位解答。” 众人都认真细看,发现与克劳斯蒂带回来的基本一致。 正文 谈判 事实上,投资商希望得到的优惠是多方面的,但考虑最多的还是企业所在位置(也就是交通的便利情况)、土地的价格和税收这三个方面,当然也包括一些办理证照手续时所产生的费用等等,不过这并不是主要的。 约翰道:“陆先生,要知道我们是外商,所享受的政策应该比这些更加优惠。” 克劳斯蒂一直都没有开口,陆渐红估计她是留着什么后手,所以才把约翰推出前台,这个时候如果有所退让的话,搞不好在后面的谈判中就会陷入被动,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被“外商”两个字所吓倒,微微笑道:“约翰先生,你对政策研究得很透啊。是的,对外资有另外的优惠政策,但是,那都是建立在项目已经确定,并且已经投入生产产生了税收之后才能享受到的。这个时候谈,似乎有点为时过早了。” 约翰不由怔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想,这个不动声色的年轻人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将这个问题推开了,还真不能小瞧。 克劳斯蒂与约翰交换了一下目光,意思是说,我告诉过你,这个年轻人很老道,千万不要起轻视之心。 轻咳了一声,克劳斯蒂微笑道:“陆,我们现在开始进入正题吧。”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省委省政府的意见很明确,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来江东省投资,都是热情欢迎的,这也是省委省政府的一贯态度。投资或接受投资,都是为了实现一个目标,那就是既让投资的企业赚取利润,也让受投资方获得发展,实现投资方与受投资方的双赢。所以,我希望克劳斯蒂小姐认清这个原则,不要提超乎现实的条件,虽然获得最大的利益是商人的本性,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底线。” 柏梅在翻译这段话的时候,内心暗暗诧异,这个年轻谈判者的话很锐利啊,难道他就不担心对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克劳斯蒂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们投资的态度是很诚恳的,也希望贵政府能抱着诚恳的态度来进行协商。据我所知,现在的政府基本属于商业化的政府,其追求利益最大化并不比商人要低多少。” 这是事实,不过陆渐红面不改色,淡淡道:“这方面不需要你来评价,当然,对于投资商我们是一视同仁的,该享受的优惠我们也不会开空头支票,绝不会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同时,他也感觉到,这个项目虽然要进行一番艰苦的谈判,但是投资方的诚意确实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兴师动众来一个考察团,从他们工作的态度来看,陆渐红有一个预感,这个项目很有可能拿下,当然,这是建立在谈判顺利的情况下,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提出什么非份的苛刻要求,还需要主要领导的首肯。 陆渐红的判断很准确,克劳斯蒂所看中的那块地在燕华经济开发区的边缘地段。这几年,作为省会城市的燕华,发展速度很快,原本的工业园区已经不能适应和满足发展的需要。所以工业园区的扩张是在所必然的。燕华以市委市政府联合的名义向省里提出了申请,省里给予了回复,基本同意,但是需要拿出详细的规划。 这个规划年前在常委会上得到了通过,在年后已经开始实施,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拆迁之中。 当时,克劳斯蒂就看中了边缘这个地块,正处于几条主干高速的交叉地段,交通极为便利,但是由于还没有实施扩张,克劳斯蒂的态度是动起来再决定。 上一次来,那边的拆迁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所以克劳斯蒂根本不掩饰投资的意图,当然势在必得的态度并不代表她会在享受优惠政策上有丝毫的退让,反而会借机狮子大开口,这也是商家一贯的作风。比如买一条裤子,要价为三百元,那杀价一方肯定会出一个比自己底限还要低的价格。意思是一样的,异曲同工。 由此,陆渐红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知道那块地什么时候可以征用。”克劳斯蒂脸色一整,道,“据我所知,你们这里的拆迁难度很大。” 对于克劳斯蒂顾左右而言他的用心,陆渐红一眼便看穿了,当然,这也是一种策略,指出对方的缺点并加以放大化,能够很好地为自己争取主动。不过这个方法在陆渐红面前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效果,陆渐红笑道:“克劳斯蒂小姐,你这么说,倒是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你不是来投资的,而是来搞调查的。” 克劳斯蒂略有些尴尬,陆渐红跟着说道:“不过既然提出来了,我有责任为你解答,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双方达成一致,绝不会耽误建设。” 这句话有点模棱两可,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工建设,光光是开工前的一些审批手续就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还不知道这个项目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谈得下来。当然,有一点可以确定,一旦这个项目洽谈成功了,省委省政府会给燕华市委下压力,保证拆迁的进度,确保企业的上马的。 克劳斯蒂点了点头,终于谈到了重点,道:“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上一次有所争议的,就是土地价格的问题。” 陆渐红的身子向后靠了靠,并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克劳斯蒂,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陆渐红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多开口,虚话套话没问题,但涉及到实质问题,就要三缄其口了,否则言多必失,万一作出了不属于他身份的承诺,那就有麻烦了。 克劳斯蒂接着道:“经过公司公层的讨论,一致认定,贵方五十万元每亩的土地价格过高。” 陆渐红仍然不动声色,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很头疼。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很容易陷入死胡同,因为这是摆在桌面上的,价格的降低用脚丫子就能算出会少收益多少钱。 正文 优惠政策 虽然上一次,自己的一招乾坤大挪移似乎很有用处,但那是他临时的主意,具体的税收政策也不是他决定的,没有得到主要领导的认可,那就是一句白话,况且,也不知道会不会与文件中所规定的税收优惠政策有所抵触。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骂了一句,操,为什么是自己孤军奋战?省里不出面,至少也得让燕华市政府来点人商议一下吧。毕竟多一人,多一份力啊。他真担心从克劳斯蒂的嘴里再冒出个什么38万的词来。 出乎意料的,克劳斯蒂并没有报价,显然陆渐红上次所说的税收条件对她有所影响,她可不知道那是陆渐红信口拈来的,试探着问道:“我很想知道贵方的态度。” 这句话,让陆渐红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这个试探性的动作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完全是把主动权拱手让了出来,不过陆渐红还是有一丝疑惑,会不会是耍什么花枪吧?按理说,这个首席谈判官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所以,陆渐红还是持谨慎态度,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从我的角度来说,土地价格是原则问题,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也是省委省政府的明文规定。” 克劳斯蒂居然只是淡淡一笑,把放下了这个话题,道:“从陆先生提供的优惠政策资料来看,优惠的内容主要包括土地和税收这两个方面。土地的事情咱们暂时也放一下,不如谈谈税收的问题。”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大意,以退为进又不是没有人玩过,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税收的优惠资料上写得很全面。” 克劳斯蒂道:“我没有看到外资的优惠条件。” 之所以没有写入外资的优惠条件,是陆渐红故意而为之,以便于留作后手,没想到被克劳斯蒂一言点破,心里有一丝被看穿诡计的恼怒,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不爽压了下去,脸上浮出一丝波澜不惊的笑容,陆渐红道:“刚才约翰先生也提到这个问题,既然你也问起了,那我就解释一下。对于外资,生产性投资企业及经认定的高新技术企业,可以按照国家政策享受15%的所得税税率,并免征3%的地方所得税;经营期在10年以上的,从开始获利年度起,可享受二免三减半的优惠。外商投资举办产品出口企业或先进技术企业,在依照税法规定免征、减征企业所得税期满后,凡当年出口产品产值70%以上的,可享受10%的优惠税率;仍为先进技术企业的,可按规定延长3年享受10%的优惠税率。” 说到这里,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说过,这些都是要在投产达效之后,才能够享受得到的。当然,如果达成了合作计划,这些自然是要写入合同,明确双方责权的。” 克劳斯蒂和约翰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道:“这样吧,今天的协商就这样,我们回去讨论一下,明天再继续。” 陆渐红知道这不是个立刻拍板的事情,便伸出手道:“克劳斯蒂小姐,约翰先生,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另外,有什么需求的话,尽管提出来,毕竟你们是国际友人,更是江东的客人。” 晚上,陆渐红将手机连接上电脑,把今天的录音文件又重新播放了一遍,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失言的地方,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他也觉得今天的谈判似乎太过于简单了一些,克劳斯蒂和约翰也只是随便问了问,并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条件出来,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这一点陆渐红是深信不疑的。 根据陆渐红的分析,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投石问路,先试探一下陆渐红的态度,然后制定对策。第二种可能就是投资方高层已经就投资达成了一致,基本认可了克劳斯蒂所带回去的优惠政策。不过对于商人本性的认识,让陆渐红还是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这一晚,柏梅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向克劳斯蒂请了假,克劳斯蒂很羡慕地说:“梅,你是急着去见你的男朋友吧?” 柏梅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克劳斯蒂笑道:“就是那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位帅哥吗?很有气质,抓住机会。” 柏梅笑着与克劳斯蒂告了别,打电话给周伟潮。 周伟潮并没有住在燕华的房子里,而是租了一套公寓,在美国生活多年,已经让他习惯了单身生活。 接到了柏梅,周伟潮直接带她去了燕华有名的风味小吃一条街,柏梅在美国的公司工作,身为中国人,整天却吃着汉堡西餐,所以吃到这种地道的风味小吃,兴奋得不行。周伟潮看着她雀跃得像个孩子,左手拿着一串羊肉串,右手拿着一大把铁板鱿鱼,不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女孩子虽然爱吃,但总有个限度,一条街没吃到三分之一,柏梅就直嚷嚷肚子撑得不行了,恨恨地说:“这条街太长了,没能吃到头,真可惜。” 周伟潮笑着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说:“你呀,真是个笨丫头,以后就留在燕华,让你吃个够。” “那你要天天带我来。”柏梅孩子气地让周伟潮发誓。 发完了誓,周伟潮笑道:“看你这么肯定的样子,是不是那个项目能定下来了?” 柏梅这时的目光有些游离,叹了口气,道:“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还不一定,美国佬太精了,我真担心省政府的那个年轻代表抵挡不了。” 周伟潮微微一怔:“就是那天去接机的那个年轻人吗?” “是的,叫陆渐红……”话没说完,柏梅只觉肩头一紧,肩上的挎包便被拽了下来。 出于本能,柏梅向内一拉,包带子扯住她的臂弯,形成了一个拉扯的势态。周伟潮立即反应过来,猛地推开拉包的那人,喝道:“胆子不小,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抢劫。” 正文 诡异的生意 这时,拉包的男子身后又冲上来两个人,抢劫不成,非但不惧,反而嚣张地围了上来,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告诉你,少管闲事。” 在美国生活多年的经历,让周伟潮很有一份正义感,更何况被抢的是他的女朋友,冷笑着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没想到拉包的那人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手机,跟着便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操,还想报警!” 周伟潮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大胆,左右看了看,怪不得这帮人胆子这么大,原来他们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虽然也有人来人往,不过显然那些人只是过客,不会有人来管这种闲事,这也是我国国情。 见此情形,三个拉包党更是胆大,竟逼向了周伟潮和柏梅,事情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由抢变成了劫。 “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全拿出来。”靠近周伟潮的那人恶声说道。 周伟潮不知道,这条小吃街的治安是最为混乱的,因为做这些小吃生意的很多都是外地人,杂的很,现在遇上了打劫,虽然并不慌乱,但由于女朋友的在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扔下女人自己逃跑,这不是一个真正男人的行事作风。 周伟潮咬了咬牙,正准备拼着危险也要确保柏梅的安全,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大喝:“住手!” 三个拉包党没想到有人敢见义勇为,不由向身后看去,周伟潮觉得机会来了,猛地一脚踢在了身前那人的老二上,嘴里叫道:“他们是抢劫犯!” 这一声大吼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渐红。 说来也巧,陆渐红与克劳斯蒂一行分了别,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会儿,米新友就打来了电话,原来这小子跟陆渐红在滨江分开之后,第二天就回了燕华。 陆渐红闲也闲着,便和米新友一起出来吃饭。这会刚吃完饭,出来拿车,便遇上了这档子事。 一听周伟潮叫着“抢劫”,喝了两瓶酒的二人正义感顿时爆发,同时出手,和周伟潮一起,合力三拳两脚便将三个小贼放倒在地,拖到路灯下一看,居然全是十七八岁的小毛孩子,其中有一个胸口还挂着燕华市某中学的胸牌。 陆渐红动了些恻隐之心,记下了那个中学生的名字班级,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让他们滚蛋。 之后,陆渐红才看见,跟周伟潮在一起的居然是翻译柏梅。 柏梅很感激地说:“陆秘书长,谢谢你帮忙。” “周伟潮!”先前听到柏梅简单提起过陆渐红,很是佩服他年纪轻轻便担此重任,现在陆渐红又仗义相助,更是心生好感,不由向陆渐红伸出了手,自我介绍着,道:“陆秘书长,久仰大名。” “做好人好事有我的份,风光就没有我的份了。”米新友笑嘻嘻地在陆渐红身后道。 周伟潮一听这话,立刻便觉得米新友很合他的胃口。周伟潮虽然是中国人,不过在他高中时代便被保送至美国牛津大学,所接受的教育与中国迥然不同,养成了直率幽默的性格,所以米新友调侃式的话语让他万分亲切,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不知道怎么称呼?” 米新友正要开口,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间响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米新友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嗯嗯啊啊了一阵子,这才走了过来,道,“不好意思,有点事,要先走了。” 陆渐红和周伟潮、柏梅三人如何交流不必多说,且说米新友接完电话,与几人告了别,匆匆离去。 电话是霍东林打来的。说来也是无巧不巧,米新友搞这个房地产开发,需要用到不少的钢材等原料。霍东林离开工作单位之后,便从事倒售钢材的生意,与米新友建立了供销关系。 米新友是个生意人,只要有人低价销售,他没有理由不买。霍东林刚刚的电话就是介绍一个朋友给他认识。 匆匆来到相约的一个酒吧,米新友左右张望着,远远看到霍东林向他挥着手,他的身边还有一男二女。 走了过去,霍东林笑着向身边的男人说:“介绍一下,米总。” 米新友哈哈一笑,道:“霍总,不用介绍了,咱们是老相识了,周处长。” 霍东林带来的那家伙居然是周伟龙。 周伟龙对米新友的印象不错,主要是米新友很上路子,办起事来很懂规矩,便笑道:“东林这小子还在卖关子呢,原来你的朋友就是米总啊。” 见二人都是老相识了,霍东林笑道:“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米新友这时的目光已经被周伟龙身边的两位年轻美眉吸引住了,色迷迷地道:“霍总,这两位美女怎么不介绍一下?” “我叫小咪。”那个胸部大大的女孩子眨着眼睛向米新友放着电。 米新友盯了其胸部一眼,流着口水道:“小咪?我看你应该叫大咪才对。” 另一个胸部不怎么伟岸的美眉也挤了过来,娇滴滴地说:“米总,你好坏哦,人家虽然不如小咪,可是也有本钱的嘛。” 米新友笑嘻嘻地摸着那个手感超好的玉tun,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咪咪大的名字叫小咪,那你屁屁那么大,是不是叫小屁啊?” 霍东林哈哈笑道:“米总真是风趣啊。” 米新友也哈哈笑道:“我不是风趣,是风流啊。” “我看你就是下流。”小咪和小屁前面夹住米新友,一个用大号咪咪顶着他的后背,一个用温软肥臀摩擦着小米,搞得米新友欲火中伤,两只手都不闲着,一前一后地揉捏,笑道:“冬天就是不爽,穿那么多衣服干嘛。” 霍东林笑道:“看来米总急不可待了,不如先去逍遥一下,降个火,再来说正事?” 米新友低声调戏道:“那两位美女就是我的灭火器了喽?” 小米和小屁不依道:“米总,你色。” “不过呢,本人没有3p的习惯。”米新友嘿嘿一笑,道:“霍总,女人嘛,哪天都有得玩,既然有正事,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正文 临阵退缩 米新友临阵退缩,倒是很出乎霍东林的意料,不过见米新友这么说,便向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不再要纠缠,笑道:“好,那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谈正事。” 米新友虽然对女色精淫多年,不过还是有分寸的,那种靠卖身赚钱的女人,他是怎么都不会碰的,刚才那两个女孩虽然年轻青春,但以他钻研女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人从事这种古老而神秘的职业不低于五年。想想这五年不知道被多少人前后左右的搞,米新友就有些恶心。另外,他也有点疑惑,霍东林的身份他打听过,虽然现在不在体制内,但也曾显赫一时,而且他老子的人脉关系也是极广,再加上周伟龙这个副处长,他们似乎没有必要用女色来拉拢自己,更可气的是,居然是用这种千人骑万人爬的货色,这不摆明是不把我当高档次的人来看嘛。 到了楼上,要了一个包间,三人点起烟,吞云吐雾起来,霍东林道:“米总,既然你跟周处长是老相识了,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我们是想跟你做一笔生意。” “生意?”米新友抽了口烟,听霍东林说下去。 “伟龙,还是你来说吧。”霍东林看了周伟龙一眼。 “好。”周伟龙道,“米总,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 周伟龙的声音放得很低,当他说出这笔生意的时候,米新友不由暗暗惊诧于他的胆大妄为,沉吟了一下道:“周处长,这可不是件小事,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麻烦会不小。” 周传龙淡笑道:“我是听东林说米总是很有胆色的人,才跟你谈这个生意的。” 米新友想了想,道:“周处长,这不是件小事,我要考虑一下。给我两天时间,怎么样?” 周伟龙点了点头,说:“小心谨慎很正常,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既然能这么说,就自然有一定的把握,你好好考虑。” 霍东林递了一根烟给周伟龙,不无担心地道:“伟龙,这事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看你成惊弓之鸟了。”周伟龙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富贵险中求,东林,你说的有一句话我很赞同,这个社会很势利,做人就要做巅峰。我想过了,在仕途上想要有所建树,已经不现实了,还不如利用现在的条件创造财富,这才是最现实的。” “富贵险中求。”霍东林苦笑了一下,道,“伟龙,你说米新友会同意做这笔生意吗?” “有谁会嫌钱赚得少?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都会心动。”周伟龙自信满满地说,“不过,现在除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合适人选,唉,这几年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米新友一直在考虑周伟龙所说的这笔生意,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一批钢材要卖给他,不过出的价格比市价要低上接近一倍,之前又是弄了两个美眉讨好,这让米新友很是怀疑这批钢材的来路和质地。现在钢材的市场价格很高,能比市场价稍低两三个点已经是耸人听闻了,所以米新友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而是选择了考虑。考虑良久,米新友作出的决定是暂不回复,生意人的特性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既然是他主动逗上门来的,那不妨再拖拖,反正现在他手里的钢材也够用。 出乎陆渐红意料的是,克劳斯蒂这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反而让陆渐红有点沉不住气了。试探性地询问了两次,克劳斯蒂的答复是还需要讨论,没有作最后的决定,而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更是遍布了燕华各个名胜风景点,那阵势,仿佛他们不是投资考察团,而是一个旅游团。 由于那一晚及时地化解了柏梅和周伟潮的险情,柏梅和陆渐红熟络了很多,所以陆渐红悄悄打了两次电话给柏梅,柏梅也不知道克劳斯蒂弄的什么玄虚,陆渐红只好让柏梅无间道,多加留意,有什么情报要及时汇报。 柏梅巴不得这个投资能够成功,一方面,她也知道投资成功的话对于拉动经济作用不小,另一方面,她就可以留在燕华,与周伟潮在一起了,而免受身处异地的相思之苦。 因为克劳斯蒂的按兵不动,陆渐红一时之间也是没有良策,这个时候他如果主动送上门去,那正好遂了对方的心愿。所以在向高福海汇报这项工作的时候,陆渐红用了“暂无进展”一词。高福海这几天都在关注那件豆腐渣工程,具体原因查得也差不多了,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水泥的标号不够,而之所标号不够,是因为用了劣质的水泥。第二个原因是钢筋规范不达标,存在着严重的偷工减料现象。这两个原因,直接导致了整个大厦难以承重而发生坍塌事故,幸好无人员伤亡。 这件事已涉嫌刑事犯罪,在查明原因之后,交由公安检察机关处理,不过还是给人敲响了警钟,安监局和质监局联合召开了一个安检会议,米新友作为晶友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也参加了这个会议。 这个会议之前,周伟龙追得很紧,打了好几次电话追问米新友考虑得怎么样。由于考虑到周伟龙的身份,这种小人还是轻易不要得罪得好,米新友不指望他能给予自己什么帮助,但是如果他使起坏来,那麻烦起来足以让他焦头烂额,况且这生意看上去很有利润,即使是把钢材库存下来,转手也会发上一笔老财,所以米新友也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今天这个会上,着重强调了“质量第一”这个因素,从而让米新友也对周伟龙提出的这笔生意重新作出了考虑。 散了会之后,米新友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陆渐长毕竟是政府中人,他想听听他的意见。得知陆渐红在办公室,米新友一出会议室,便径直向陆渐红的办公室而去。 正文 回到原点 泡上茶,点上烟,陆渐红笑道:“怎么有空到我这来?这还是头一次吧?” “人生的头一次实在太多了。”米新友哈哈笑道,“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道:“我们之间还说这些?说吧,有什么事?” 米新友也不再他口水,把周伟龙要跟他做钢材生意的事转述了一遍。 陆渐红在听了之后,也是诧异莫名,这摆明是在做亏本生意啊。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渐红对于周伟龙的认识足够深刻,这个人是从来不肯吃亏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因为厕所前的一撞结下了这么深的梁子,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要么是有质量问题,要么就是来路不正。 陆渐红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米新友挠了挠头,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利润是很可观的。”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大米啊,你的资产足够让你几辈子衣食无忧,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没想到米新友正色道:“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在追求财富吗?小陆,你错了,大错特错,我现在追求的是一个更高的层次和境界,那就是创造和体现人生的价值。” 陆渐红原本还以为米新友又是在耍贫嘴,可是他接下来所说出来的话却让陆渐红肃然起敬刮目相看。 米新友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在想,如果能够多赚一点钱,就可以多资助几个需要上学的孩子,多办几所希望小学,多给需要帮助的人一点帮助,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手中的钱再多,如果不做一点有意义的事,那其实这钱并不是自己的,最终还是充了公。其实赚钱只是一种手段,通过这种手段既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美好起来,又能实现帮助别人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小陆,你别看不起商人,其实我们的出发点跟你一样是好的,只是方法不同,但最终的目的都还是服务大众嘛。”说到这里,米新友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陆渐红见他又开始不上路子,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你去死!” 克劳斯蒂终于有动作了,而且这个动作绝对出乎陆渐红的意料,这个动作绝对强硬。 克劳斯蒂重新提出了土地价格的问题,坚持38万元是她的上限,再高,她要考虑放弃投资了。 转来转去,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一次她的态度斩钉截铁,陆渐红的那套亩均税收政策她置之不理,陆渐红一谈到这个问题,克劳斯蒂轻描淡写地说:“你的这个每件没有根据,如果有的话,请你出示正式的文件。” 陆渐红彻底傻了眼,他一向赖为依仗的杀手锏居然被克劳斯蒂顷刻之间化解于无形,刹那间,陆渐红有一丝狼狈,更有一丝慌乱,克劳斯蒂的突然发动,让陆渐红大是措手不及,只有先行退让,采取了上一次克劳斯蒂的对策,道:“这个我需要向领导汇报。” 陆渐红的反应在克劳斯蒂的预想之内,所以她对此进行了穷追猛打,道:“陆,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长,给你一天的时间,给我答复。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我日!陆渐红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这个漂亮风韵的美女,为什么在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如此“歹毒”的心,前两天去各处游玩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耽误时间。 在陆渐红离开谈判桌的瞬间,克劳斯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之色。 克劳斯蒂的强硬态度,不仅令陆渐红恼火,更让高福海咬出一嘴血来。 陆渐红几乎是第一时间向高福海作出汇报的,高福海觉得事出蹊跷,沉思良久,高福海决定还是先跟周琦峰通个气,毕竟他是行政长官,直接向龙翔天请示的话,难免会有越级之嫌,虽然是向龙翔天表示了自己的心思,但如此明显,很难说龙翔天会不会也有点感觉,这样的部下会不会很难驾驭。 这一次,周琦峰的态度也是异常坚决,根本没有说等他回来再定夺的话,而是一口咬死了:“土地价格是经过省委省政府的研究论证统一订下来的,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涨,哪有跌的道理。她居然狮子大开口,压这么低的价,简直就是瞎扯淡。” 周琦峰虽然没有说“爱投不投”的话,但意思已经是很明显。放下电话,要不是碍着陆渐红在场,高福海几乎就要暴走了。这不是摆明下绊子吗?一面给自己下任务,要确保投资的成功,另一方面又把话说死了,坚决不同意对方的要求,甚至连协商的余地都不留,这叫人还怎么干事? “**!”高福海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如果陆渐红知道一向老成持重的高福海也会爆粗口,非笑得打跌不可,不过看着高福海阴沉如水的脸色,陆渐红就是有心也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摆在他们眼前的形势很严峻。 想要促成项目的成功,走周琦峰路线本来就是痴心妄想,高福海和陆渐红二人既然洞察了他的动机,所以他有这样的态度并不奇怪,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有两个,第一,从源头来解决。也就是说服克劳斯蒂,不过这个方案基本被否定。第二,走上层路线。既然周琦峰故意下套高福海和陆渐红能看透,那么省委shu记龙翔天也肯定能看透。 找龙翔天的事肯定是由高福海出面,陆渐红可不能越级,不过他私底下也找了赵学鹏一次,赵学鹏当时的脸色如同高福海一样阴沉,只吐出了两个字:“小人。” 高福海在龙翔天那里并没有获得什么直接的答案,龙翔天只是沉吟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龙翔天便垂下了眼皮子。 见龙翔天有逐客的意思,高福海有些急了,暗示道:“龙书记,美方谈判团要求答复的时间最迟是明天下午。” 正文 破例一次 龙翔天没说话,高福海总不能逼着省委shu记当场表态,道:“龙书记,土地价格方面是不是有所降低,我做不了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高福海的心情糟透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龙翔天也不表态。其实高福海所关心的并非是土地的价格是不是真降,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如果龙翔天也表示不可以降,那么这个项目不能成功,责任就不在高福海了,省委省政府各自的一把手都不同意降,项目失败就不是我高福海的能力问题,而是政策问题。有悖于省委省政府的方向,这不是个人问题。 可是,龙翔天没有表态,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高福海甚至有些气恼,他很清楚龙翔天和周琦峰相互间的制衡关系,可是这种制衡却让处在中间的人难办了。高福海隐隐觉得,在这件事上,龙翔天可能会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虽然他这个省委一把手主抓全面工作,但经济方面还是行政一把手的职责。 高福海的心情不好,陆渐红的心情也同样不好,他没有从领导的利益角度去考虑,而是在想,克劳斯蒂何以突然之间旧话重提,且态度强硬,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高福海那边没有什么好消息,陆渐红只有正面突破,于是他约了克劳斯蒂,非正式的在一个小酒吧里见了面。 克劳斯蒂很开心,不过当见到陆渐红的时候,心里稍稍有些不自在,原来在陆渐红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上一次为二人翻译的吕小菡。这两天吕小菡感冒了,加上这边有翻译,陆渐红也就没有叫她。 不过吕小菡对此事很热心,感冒一好,便联系了陆渐红,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见面。 看得出来,克劳斯蒂是带着私人的情感来与陆渐红见面的,所以吕小菡稍稍觉得有些尴尬,不过陆渐红此时像是没心没肺一样,笑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不用多客套。” 克劳斯蒂的情绪转换很快,笑着说:“是啊,都是朋友。” 陆渐红简单关心了克劳斯蒂在燕华的生活情况,道:“远来是客,怕你们不适应燕华的生活。” 克劳斯蒂笑道:“陆,谢谢你的关心,燕华是个很美丽的城市,地方好,人也好,很热情,我很喜欢这里。” 陆渐红顺势道:“如果能在燕华投资的话,你的这个愿望可以很轻松地实现。” 克劳斯蒂微微一愣,心下不禁有些失望,看来他约自己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私谈公,当下将黯然的心情收拾起来,淡淡道:“陆,我不习惯私人时间谈论公事。如果你找我是因为投资事宜的话,那么请另约时间。”说着,克劳斯蒂便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罗斯!”陆渐红也站了起来。 克劳斯蒂要跨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陆渐红这一声称呼是她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关系亲密了一些呢。 陆渐红看着克劳斯蒂的眼睛,真诚地说:“罗斯,我们好好谈谈。” 克劳斯蒂缓缓地坐了下来,说:“陆,我为你破例一次。” 从私人感情的角度来说,克劳斯蒂无疑对陆渐红是有着好感的,利用她的好感达到投资上的便利是一种手段,很明显,这一点起到了一点作用,可是陆渐红在刹那之间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因为他对克劳斯蒂是没有半点非份之想的,这种利用让他有一份羞愧,不由道:“罗斯,我们聊些别的吧。你说得对,我是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你的,谈公事未免太煞风景了。” 抛却了投资事宜,克劳斯蒂变得很健谈,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吕小菡颇有些诧异,陆渐红一开始的目的她就能猜得出来,可是陆渐红却只字不再提投资的事,难道这家伙真的对这个异国混血动情了?想想也不像,如果是这样,没必要让自己当灯泡啊,看来,还是想打感情牌,等进一步虏获了美人的芳心,再有所动作啊。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渐红邀请克劳斯蒂吃饭,却被婉拒了,克劳斯蒂道:“陆,谢谢你的邀请,跟你聊天很愉快,不过我要接一个朋友,实在对不起。” 陆渐红笑道:“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送出门的时候,克劳斯蒂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道:“陆,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跟吕小菡一起吃了饭,吕小菡见陆渐红眉宇的紧锁,问道:“怎么?谈判不顺利?” 陆渐红叹了口气,简单说了一遍,吕小菡也是一筹莫展,说:“秘书长,我没有什么好建议,只能祝你好运了。哦,对了,我的休假提前结束了,有一个采访任务,翻译的事情帮不了你了。” 吕小菡与陆渐红这一阵子接触的时间不长,不过她有一个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很想干一番事业的,比如说这一次的投资,他完全可以做甩手掌柜,上面有书记省长,下面还有个负责此事的副省长,他只要做好现成事就可以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具体的投资事宜压到他的头上,他还有些不够资格。可是他却想以已之力实现投资的成功,这不是热不热心的问题,而是责任的考虑。 晚上,陆渐红心事重重地抽了几根烟,只有放开心怀,自己已经尽力了,如果投资真不能成功,也没有什么遗憾,至于周琦峰回国后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自己最多有连带责任,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就卸甲归田,做做小生意,带带孩子,陪陪妈妈,似乎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轻松了一些,看着桌子上安然的照片,陆渐红觉得自己对安然实在是疏于关心,虽然她处理事情的能力不比自己差,但是作为丈夫,对妻子多关爱一些,那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正文 柳暗花明 陆渐红拨了安然的手机,居然关着机,又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接电话的不是她,而是秘书闵敏接的电话,报上姓名之后,闵敏笑道:“安总正在开会,可能要有一会儿,回头我让她回电话给你。” 等了一阵子,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安然的电话打了过来,笑道:“渐红,你今天找我?” 陆渐红埋怨道:“你啊,现在孩子不在身边了,你就放开手来干工作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工作,会累坏的。” “别说我了,你工作起来不也是这样子?”安然笑道:“再说了,我是个工作狂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了?”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陆渐红怨气满怀地说,“看来我的关心是被人当成驴肝肺了。” 安然哈哈笑道:“老公,别这么大的怨气嘛,只是从来不过问我的,现在突然这样,我很意外。不过,我很感动。这证明我在你的心目中还是很有位置的。” 陆渐红心头一跳,总觉得安然的话隐有所指,却不敢多说什么,道:“你这是什么话啊,我的心里没有你,还能有谁?” “那倒也是啊。”安然笑了笑说,“最近工作还好吧?” 陆渐红从来没有和安然谈公事的习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觉得有许多话要说,这一阵子,他实在是太压抑了,便说了关于投资的事。 安然沉默了一下,说:“需要我发表一下意见吗?” “求之不得。”陆渐红文绉绉地用着成语。 安然笑了一声,说:“根据你所说的情况,那个克什么的之所以突然间这样有恃无恐,我想,肯定是得到了某方面的暗示或者是承诺,我觉得她对这一次的投资很重视。冷处理一下吧,说不定就柳暗花明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陷入了沉思,安然的一句话无意中在他的心里点亮了一盏灯,某方面的暗示或者承诺,这个他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不由再一次考虑起来。这个项目是周琦峰最初洽谈的,克劳斯蒂作为投资方,自己的条件在陆渐红这里碰了壁,肯定会去打通他这个环节。那么,克劳斯蒂是不是在他那里得到了什么承诺呢? 可是回头一想,也不大可能。因为高福海在周琦峰那里得到的答复是,坚决不降低土地价格。 很快到了摊牌的时间,这一次,高福海很慎重地参加了谈判,但还是于事无补,在与考察团一番交涉之后,对方在土地价格的问题上争锋相对,毫不退让,这也让谈判形成了僵局。无奈的是,周琦峰没有开出降低价格的口子,龙翔天那边也没有表态,陆渐红无助地看了高福海一眼,只好说:“克劳斯蒂小姐,土地价格是原则性问题,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借贵方的投资实现地域的经济发展,不可能在损害自身以及百姓利益的情况下接受投资,看来,我们只能说遗憾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渐红是带着一种悲怆情绪的,其实如果上层给他们一个价格底限,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惜这一次的项目本身就不是以投资为目的,而是一项政治斗争,所以项目本身是否成功就变得不再重要。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同时,陆渐红对龙翔天这个省委shu记追求的平衡之道也是心生怨言,你是真的不在乎这一笔投资,还是怕事情过激导致斗争的升级呢? 克劳斯蒂诧异了看了陆渐红一眼,她实在想不到下了最后通碟之后,陆渐红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印象之中,陆渐红肯定会有所让步,然后她也会作出适当的让步,以求到达一个临界点,可是陆渐红却一口说死了,难道五十万每亩的土地价格真是对方的底线了?不对啊,前两天明明跟省长周琦峰通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可以酌情降低土地价格的,说到底,她还是对我国的体制理解得不够深刻,像这种没有领导首肯随意降低土地价格,那犯的可是原则性的错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请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其实根本没有人打电话给克劳斯蒂,她原以为有周琦峰的答复会经过一番磋商,从而定下来这件事,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她必须问个明白。 走到卫生间,送上门,克劳斯蒂拨通了周琦峰的手机,道:“周省长,你方的谈判代表一口咬死了价格,看来这笔投资实现的可能性不大了。” “哦,是吗?”周琦峰心中暗喜,投资不成那才最好,淡淡道,“克劳斯蒂小姐,这个我恐怕帮不上忙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我是鞭长莫及,况且谈判对表是省委省政府认定的,他有着话语决定权,谁也不能干涉的。” 克劳斯蒂忽然之间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愤愤地挂上了电话,回到洽谈室,脸色难看得很,不过她还是显示出了良好的素质修养,道:“陆,我方是很有诚意投资的,我再问你一次,土地价格方面能不能达到我们的要求。” 陆渐红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强烈的投资愿望,可是,这个土地价格的问题实在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陆渐红不无遗憾地道:“罗斯,问题是相互的,也是双方的,降低土地价格,那么亩均税收的提高也是理所当然。” 克劳斯蒂沉默了一下,道:“陆,我只能说抱歉了。”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刹那间,克劳斯蒂和陆渐红都觉得可惜得很,高福海也是哑口无言。 陆渐红强笑着与克劳斯蒂握手,道:“这一次虽然没有达成投资协议,但是还是欢迎罗斯小姐常来中国,常来燕华。” “我会的。”克劳斯蒂颇为伤感地说。 柏梅为双方翻译着,心里也觉得可惜得很,投资的失败,意味着她留在燕华的可能化为了泡影,看样子,又要和周伟潮聚少离多了。 正文 本质问题 将克劳斯蒂一行送出,陆渐红道:“罗斯,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克劳斯蒂故意放慢了步子,说,“陆,很舍不得离开你。” 面对异国美女毫不掩饰的表白,陆渐红有些尴尬,道:“盼望着下一次的合作。” 分别后,回到酒店,柏梅向精神明显不怎么好的克劳斯蒂道:“罗斯,为什么选择放弃?我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已经占到了很足的优惠。降低土地价格,其实相比于提高亩均的税收,咱们并不划算。” 克劳斯蒂笑了笑道:“我放弃投资不是因为土地价格,而是觉得投资环境并不理想。他们的行政长官跟我说价格可以降一降,可是陆却说绝对不能降。我知道,你们国家官场的体制级别很严格,如果周省长说可以降,陆没有理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我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像这样的一种环境,我觉得投资的意义不大,不利于企业的发展。” 柏梅沉默了,没想到克劳斯蒂把问题看得很透彻,一语点出了官场之争足以令一个企业陷入绝境。 陆渐红跟着高福海进了他的办公室,高福海意兴阑珊地说:“你先回去吧。” 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陆渐红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有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重,打开了窗子,一股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可是这并不能吹散他心头的阴霾。迎着冷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陆渐红拨通了赵学鹏的电话:“赵叔,投资谈崩了。” 赵学鹏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在我的预料之中。” 陆渐红略略一呆,道:“我真不明白,龙书记为什么不表态?难道这笔投资真的是可有可无吗?难道投资成功了,龙书记自己就没有光彩吗?” “渐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感情用事。”赵学鹏淡淡地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投资有没有成功,而是为什么不能成功。” 陆渐红压抑地道:“为什么不成功,既然让我们谈判,却又不给我们权力,连一点自主的权力都没有,怎么谈?” 赵学鹏又是淡淡一笑:“那为什么没有权力呢?” 陆渐红不说话了,忽然间,他觉得很累,现在他才知道“宁**头不做凤尾”的确切真谛,没有绝对的权力,做起什么事来都畏手畏尾啊。 对着电话看了一阵,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陆渐红没有开灯,整个办公室里黑乎乎的,黑暗中,陆渐红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这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陆渐红郁郁地拿起手机,是柏梅打过来的,陆渐红不由一阵心跳,难道克劳斯蒂改变主意了? 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柏梅道:“陆秘书长,罗斯邀请你一起吃晚饭。” 陆渐红的声音听起来竟有颤抖:“柏梅,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柏梅道:“她没有说,只是让我打电话给你,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有,有。”陆渐红大力点着头,也不管柏梅能不能看到,“在哪里?几点?” 地点在燕华饭店的十一楼v1包间,陆渐红驾着奥迪匆匆赶到燕华饭店,柏梅正在大厅里等着,见陆渐红到了,迎上来道:“陆秘书长到了。” 在柏梅的带领下,陆渐红进了包间,克劳斯蒂面向外坐着,而她的身侧则坐着一个老者,看年岁也有六七的样子,不过却不是美国人,而是中国人。 见陆渐红进来,克劳斯蒂起身笑道:“陆,你来了。” 听着克劳斯蒂说出来的蹩脚中文,陆渐红笑着走了进来,道:“罗斯,你好。” 很明显,克劳斯蒂的中文水平非常地一般,用英语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安中信先生。” 陆渐红与老者握了握手,克劳斯蒂又将陆渐红介绍给安中信,然后四人便坐了下来。 经过一番交谈,陆渐红才知道,安中信在美国有两家上市公司,与克劳斯蒂所在的公司有很多的业务来往。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公司都交给了子女,自己也乐得享个清福,全世界的乱跑。说来也巧,到燕华的时候,无意中遇上约翰,才知道克劳斯蒂也在。 陆渐红想不到这位貌相普通的老者实力居然如此强悍,不由肃然起敬,也对华人能在美国打拼出如此骄傲的成绩而自豪,道:“安总,你是我们华人的骄傲啊。” 安中信微微一笑,道:“听罗斯说了你目前在省政府的职位,年纪轻轻,也是不让前者啊。” 聊了一阵子,并不见克劳斯蒂提起投资的事,陆渐红心知无望了,不过看起来,她是想把这个老者介绍认识,搞不好,这老头一激动就投资个几十来亿,东方不亮西方亮,丢了红富士,换个大鸭梨,也算是拆了东墙补了西墙了,所以席间,陆渐红不遗全力地做着宣传,介绍着各类优惠政策以及投资环境,居然跟这老者聊得很投机。 不过,陆渐红也只能做到如此,他也不指望几句话便投资给“骗”过来。 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散的时候,陆渐红客气地道:“安老先生,希望你在燕化过得愉快。” 安中信呵呵笑道:“小伙子,不错。我知道你很希望得到投资,不过我老人家这一次来,不是为了投资,而是为了别的事,所以,老夫只能说不好意思了。” 陆渐红笑道:“安老先生言重了,不知道老先生所为何事,不妨说一说,看看小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了这话,陆渐红自己也觉得酸得不行,不过倒是很合老爷子味口,居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老夫这一次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陆渐红笑了笑,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不知道老先生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安中信的老眼里弥漫着一层泪光,“他叫安中义,四十多年前,家乡遇上洪水,我们逃难失散了,一直没有音讯。以前忙于事业,顾不上去找,现在子女们都长大了,公司交给了他们,我很是想念这个哥哥。这人一老啊,就喜欢想以前的事情,总是爱怀旧。” 正文 虚惊一场 陆渐红很理解这种感情,妈妈跟他一起聊天的时候,就喜欢说以前的事情,这是老年人的通病。不过这老爷子六十多了,他哥哥即便还在,也是风烛残年,不过还是道:“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照片啊地址啊什么的。” “照片倒是有一张,不过还是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安中信微微一叹道,“或许这只是我的一个愿望吧,也不知道这个哥哥还在不在人世了。” 陆渐红道:“既然有安老的照片,老先生不妨给我一张,我请公安厅的同事帮忙找找看,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万一出现个奇迹呢。” “照片放在酒店里了。”安中信笑道:“那就劳烦了,如果真的能做得到,或者有什么线索,我一定重谢。” “老先生言重了。”陆渐红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恭上,道,“老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回头找到照片,打个电话给我,我到您老那边去取。” 第二天,陆渐红去安中信下榻的酒店取了照片,扫描入电脑之后,带上扫描件找到了公安厅长冯殿玉,请他帮忙。 根据一张年轻时代的照片找人,这是一个工作量非常庞大的事情,陆渐红向冯殿玉表达了感谢之情,过几天消停下来,请他吃饭。 冯殿玉倒也不拿架子,当然这是因为赵学鹏的缘故,换了是别个副秘书长,推诿一番那是自然的。 周五,省长周琦峰从国外归来,装作不知道投资结果的样子,一个电话找到了高福海,让他到办公室汇报工作。 高福海一腔不爽,也只有实话实说,周琦峰沉默着,中指的骨节轻轻敲着办公桌,发出格格的轻响,半晌才抬起头道:“老高,这是你的失职啊。” 高福海不由道:“周省长,客观条件我就不说了,我没有完成任务,接受批评。” 周琦峰淡淡地笑了笑,说:“老高,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回头我跟龙书记碰一下,看看怎么个处理。” 处理?高福海太阳穴的青筋绽了出来,好,我现在也不跟你多说,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处理法,如果只是走走过场,那也就算了。如果你真的拿这事说事,到时候,我也是争一争的。毕竟投资的失败,虽然是因为没有满足对方条件这个客观因素,但主观上,还是因为你周琦峰不给权所造成的。 周琦峰回来的消息,陆渐红是知道的,高福海去汇报工作,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手头上没有什么事,在办公室坐了一会,眼看着下班的时间快要到了,陆渐红想起安中信托付给他的事,便打了个电话给冯殿玉,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 看着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家四口的照片,陆渐红忽然想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就做,陆渐红把办公桌上的报纸放进了报夹,关上门,走了出去。 奥迪的车速很快,八点钟刚过一点,车便到了准安,家里的门紧锁着,安然肯定还在忙着。 开了门,一股冷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猛然间,一种落寞的感觉涌上了陆渐红的心头。呆坐了一会,肚子咕咕的叫声提醒他还没有吃晚饭,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很少,看样子安然这一阵子都没有在家吃饭。 下楼买了几包方便面,幸好煤气还有,煮了面,陆渐红吃得很香,本来他是离这种快餐食品很远的,这一次居然狼吞虎咽地干掉了三包面。 打着饱嗝清理完战场,安然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子可不行啊。陆渐红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怨气,太不像话了。当然,这只是一时的不快而已,安然身为城投公司的老总,忙是很正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这样加班。 这时,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上面放着一本杂志,杂志边上还放着一张卡片和一束玫瑰,翻开卡片,上面居然写着火烫的字眼:“安然,我的天使,我愿意为你而燃烧。” 没有落款,不过显然是安然的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陆渐红说不清这时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安然很优秀,这是勿庸置疑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安然会背叛自己,当然,一张卡片和一束玫瑰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家里呢? 在怀疑和猜忌中,陆渐红觉得这一阵子简直糟糕透了,工作上的挫败本就够他烦心的了,回家就是想能找到一份安宁,可是没想到这一张卡让他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之中。 闭上眼睛,陆渐红决定还是暂时把这些放在一边,不少家庭的矛盾都是怀疑中产生的,所以他决定大度一点。虽然这份大度他很不甘心,不过他也想到了自己,不是背着安然跟好几个女人有关系吗? 强行收敛住自己的心神,把随身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网络,看起在线电影来,可是电影的情节很狗血,居然放得是一个男主角的老婆背叛了他,然后男主角把jian夫淫妇全杀了。 换作以前,陆渐红一笑置之,可是现在有点对号入座,就不怎么对劲了,正要愤然把电脑关了,忽然听到楼下有汽车的响声。 走到窗边一看,一辆奔驰停在楼下,安然从车上走了下来,跟着又下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保养得很好,不知跟安然说了些什么,安然便笑了起来。 陆渐红突然冒出一股怒火来,几乎忍不住就要冲到楼下将那中年龌龊男海扁一顿,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行的。 将灯关了,继续看,中年男人似乎想亲近安然,被安然闪开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安然这才上了楼。 那中年男人像是很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安然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才上了车离去。 陆渐红暗暗记下了那车牌的号码,然后很有心计地斜倚在沙发上,装出一副早就睡着了的样子,连安然开门进来都没有动。 正文 眉目 安然见漆黑的屋里亮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由吓了一跳,不过一看电脑上的屏保是自己的照片,不由轻轻笑了起来,悄悄地走到陆渐红的身边,看着闭着双眼的陆渐红,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陆渐红本来是满肚子不爽的,却被安然的这一吻吻得烟消云散,不由睁开了眼,当然,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说:“你回来了。” 陆渐红的回来着实让安然很是惊喜,将整个人倚在了陆渐红的怀里道:“死相,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早点回来陪你。” 陆渐红淡淡道:“不是怕影响你的工作嘛。” 安然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冷淡,抚着陆渐红的脸道:“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陆渐红忽然坐起身来,着亮了灯,道,“我很困,洗洗睡吧。” 安然看着陆渐红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拿起茶几上已经被动过的卡片,跟着陆渐红走了进去,道:“渐红,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陆渐红沉着脸没有说话,不过用力刷牙的动作明显暴露了他的情绪。 安然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 陆渐红不由转过头,安然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神色来,嘻嘻笑道:“如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我要失望了。” 安然翻开卡片,一只手从陆渐红的身后环绕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将卡片伸到了陆渐红的面前,笑嘻嘻地说:“你看看,这个笔迹是谁的?” “谁的?”陆渐红忍不住问了一句。 安然不顾陆渐红刷得一嘴的白沫子,拉着他到了客厅,拿起一枝笔在卡片上写下了同样的一句话,笔迹居然一模一样。 陆渐红这才反应过来,是安然涮了自己一把,猛得将安然压倒在沙发上,用嘴上的白沫子狠命地蹭着安然的脸,气道:“死丫头,敢戏弄本大爷。” 安然格格娇笑着躲闪陆渐红的袭击,弄了一阵子,安然忽然停了下来,用哀怨的口吻道:“渐红,我真的好担心你不要我了。”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却又不甘心地说:“那个开奔驰的老头子是谁?” 安然也是一呆,挥舞着小粉拳捶着陆渐红的胸口:“你好坏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了,居然躲在楼上偷看。” “我不偷看能行吗,不然老婆不姓陆了都不知道。”陆渐红酸溜溜地说。 “要是让刘市长知道你叫他老头子,非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不可。”安然紧紧拥着陆渐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他是新来的副市长,叫刘长顺,分管工业,晚上在公司一起吃的饭,偏要送我回来。” “副市长!”陆渐红恨恨地骂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你管他呢。”安然笑道,“刚才是不是很生气啊?心是不是很疼?” “我才没有呢!”陆渐红嘴上说得虽然硬,却还是一巴掌拍在了安然丰满圆润的臀上,“这是对你的惩罚,叫你以后还敢吓我。” “老公,我错了。”安然将手伸进了陆渐红腰部以下的位置,三两下,垂头丧气的小东西变在她的手中变成了庞然大物。 经过刚才安然自导自演的一场风波,陆渐红心怀大放,把刚才的心碎都发泄在了一点,把安然弄得娇声连连。 一个多小时后,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安然满足地钻在陆渐红的怀中,柔声道:“渐红,你是不是很累?” 安然很细腻,敏锐地感觉到陆渐红跟她今天很大程度上有一种发泄之感,平常他都是有轻重缓急的,可是今天却是一股气地狠冲猛撞,虽然让安然一直处于兴奋的顶端,却还是感觉到了陆渐红心态上的郁结。 陆渐红淡淡道:“也没有什么,还是上次投资的事,掣肘太多,不过已经过去了,投资虽然没有成功,但好歹也结束了这件事,算是有了个了结。” “那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也没有什么,这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能怎么样?” 安然知道他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便扯开了话题,道:“说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我想想。对了,遇到一个找亲人的老人家,他也姓安,对了,会不会是你什么亲戚啊。” 安然笑道:“天底下姓安的人多了,难不成都是我亲戚?” “那倒是。”陆渐红说,“不过那老人家挺可怜的,虽然在美国有两家上市公司,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玩,可是这份亲情是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可见钱并不是万能的啊。” “他叫什么名字?”安然随意问道。 陆渐红想了想,道:“叫安中信,他要找的人是他哥哥,叫安中义。” 安然的身体猛地一僵:“什么?” 陆渐红见安然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由道:“叫安中义啊,你难道认识?” 安然猛地坐了起来,道:“我父亲就叫安中义,你有没有照片,我确认一下。” 陆渐红也兴奋了,顾不得光着p股,把笔记本搬到了床上,打开一个照片的文件,安然一看,顿时呆住了,道:“真的是我爸。”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陆渐红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完成了安老先生的愿望,实在是个意外的惊喜。 安然泪流满面:“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就再没有亲人了,实在没想到还会有一个叔叔。” 陆渐红能体会到安然此时的心情,不由抱紧了她,道:“这样吧,我明天跟安老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见个面,也好确认一下,他要找的是不是就是你爸爸。” 这一夜,安然是无法入睡的。 而这个时候,米新友也是睡不着。 下午的时候,周伟龙又打来了电话,米新友决定先去看看那批钢材的质地如何。 米新友对燕华的地形并不怎么熟悉,周伟龙的车子带着他开了很远,才到了一个大仓库。对钢材进行了检验之后,米新友是“看到一泡屎”——大吃一惊。钢材的质量绝对是一流的,像这种质地的钢材在市场上绝对能卖一个好价钱,他实在不明白,周伟龙怎么会吃这个亏,以低于市一半的价格卖给了。这就不由得他不考虑这批钢材的来路了。 正文 一场空欢喜 周伟龙道:“怎么样?” “这批钢材你从哪弄过来的?”米新友心头全是问号。 周伟龙神秘地笑了笑,说:“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你买不买?” 米新友多了个心眼,道:“没想到钢材有这么多,我的资金不够,给我几天时间,我筹措一下资金,等资金到位了,我跟你联系。” 得到米新友肯定的答复,周伟龙放下了心,道:“不要太久。对了,这件事,你知我知,还有东林,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周伟龙的这句话更加加重了米新友心头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在这个问题上,米新友很想征求一下陆渐红的意见,不过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等第二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打电话给安中信,道:“安老先生,您好,我是陆渐红。” 安中信笑道:“是小陆同志啊。” “一个好消息,您要找的人我想应该有点眉目了,我现在在准安,您看,是不是过来一趟?” 安中信一听有眉目了,激动得一阵咳嗽,道:“好,好,小陆同志,如果真能找到我哥哥,我可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陆渐红笑道:“安老先生客气了,这样吧,您大概几点能到?我去接您。” 约好了时间之后,安然也是一阵紧张,陆渐红安慰道:“傻丫头,这么紧张干嘛,如果真是你叔叔,那是一件喜事啊。” 安然笑了笑,正要说话,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米新友。 电话中,米新友将钢材的事说了,陆渐红也觉得很意外,不过对于周伟龙这个人的为人,陆渐红是深恶痛绝的,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批钢材绝对来路不明,便道:“大米,这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可不要贪一时的便宜惹祸上身,我感觉那批钢材有问题。你最好能拿到那批钢材的出厂证明以及能够证明其是从正规渠道搞过来的。” 米新友听陆渐红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道:“我会的。” 安老爷子很心急,他本来已经订了飞机票准备走了,一接到陆渐红的报喜电话,连退票都顾不上,立即让司机开着专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准安。从接到电话到抵达准安,居然用了不到两小时的时间。 在准安的车站,陆渐红接到了安中信。 安中信左右看了看,见陆渐红只带了一个女子在身边,不由道:“小陆同志,你说有眉目了……” 陆渐红笑道:“安老先生,稍安勿躁,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在一个幽静的茶座里,陆渐红示意安然不要太紧张,笑着向安中信介绍道:“安老先生,她叫安然,我妻子,她的父亲也叫安中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一位。” 为了防止让安中信误以为陆渐红有故意作假的嫌疑,陆渐红还特别带来了户口本和身份证。 “这是我父亲的照片。”安然小心翼翼地递上去一张照片。 安中信并没有急着看照片,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安然身上,在她的身上,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而安然的轮廓很有点哥哥的样子,冲着这一点,安中信就有点相信了。 可是在仔细地看了安中义的照片之后,安中信有点失望了,虽然长相很相似,但是有着最大的一点区别所在,那就是安中义本人的下巴有一处很长的疤痕,那是他们小时候玩闹事,安中信不小心用铁锹铲到的。可是这张照片上的人下巴却很光洁。 安中信不动声色地说:“安然,你父亲的脸上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伤?” 安然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他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伤,但是他的脸上绝对没有伤痕。” 安中信不无遗憾地说:“那看来你父亲不是我要找的人。” 虽然有些失望,安然却忽然轻松了起来,笑道:“我父亲生前曾经说过,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所以渐红一提到这个,我还以为您就是我叔叔,看来是一场误会。” 陆渐红也很歉疚地说:“实在对不起,安老先生,让您白跑一趟。” 安中信呵呵笑道:“人贵在自知,你已经努力了,虽然没有找到我哥哥,但是却找到了一个同样姓安,又长相很酷似的人,这真是一种缘分。中国有句老话,叫一切随缘。缘分既然来了,我就把安然当成我的侄女儿又如何?” 安然很是机灵,一听这话,赶紧不失时宜地叫了一声:“叔叔。” 安中信老怀大开,笑道:“我有三个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还是收养的,现在临暮之际,多了一个侄女,实在是件美事,小陆,我真的很谢谢你。” 陆渐红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不过看着安中信很是开心的样子,不像作假,不由笑道:“借安然的面子,我也斗胆叫您一声叔叔,不过,作为一个后辈,帮助老先生完成愿望,是应尽的责任。” 安中信笑道:“今天心情很好,一起吃个饭如何?” 安然跟安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姓安的缘故,还真的很投缘,一老一少聊得很投机,倒把陆渐红晾在了一边,所以吃完饭,陆渐红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不打扰这刚认的一对叔侄加深感情。 抽了一根烟,听到安中信在叫他:“小陆,你别站得那么远,一起过来聊聊。” 安中信对国内的经济形势研究很深,所说的一些经济体制和发展都是先进的理念,这对于在城投公司的安然来说,绝对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陆渐红虽然对搞活经济研究不深,但这么多年来,也积累了一定的基础,所以聊起天来倒也不至于插不上嘴,一老两少三人聊得倒是颇为爽快。 聊了一阵,安中信的话题突然转换到陆渐红身上来,道:“小陆,听罗斯说,打算在燕华投资企业的,我看过了,燕华的政策不错,地块的地理位置也不错,怎么没有谈成呢?” 正文 光华四射 陆渐红便简单把情况说了一说,安中信笑骂道:“这个罗斯,都是总裁了,还是这么任性,这不是瞎胡闹吗,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陆渐红笑道:“投资的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或许罗斯有另外的想法吧。” 安中信默然半晌,像他这样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问题总是比较透彻的,虽然克劳斯蒂对土地价格压得有些离谱,但是做为投资者,降低成本这一做法无可厚非,倒是陆渐红死扛着一点余地都不留,显得有些异常。同时,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只是一个副省长和副秘书长负责,更加匪夷所思。据他所知,国内的经济发展形势还没有到几十亿的投资显得无足轻重。所以问题肯定出在别的地方。 安中信是做企业的,考虑问题也是从企业家的角度去考虑,通过对燕华投资政策的了解,克劳斯蒂在燕华的投资并不吃亏,划算得很。 想到这里,安中信笑了笑说:“介不介意我让罗斯过来再交流一下?” 陆渐红不由喜出望外,不过还是很委婉地说:“安叔,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安中信笑骂道:“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就不要在我老头子面前耍了,不过呢,我也只是提点建议,你可别指望我。” 陆渐红诚挚地说:“安叔,不管怎么样,您给了我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谢什么?比起安然这个侄女,一笔投资算得了什么。”想想人真是奇怪,安中信见到安然也不过只有半天多的时间,却已经把安然当作亲人来看待,这只能归结于,有可能他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了,同样姓安,身体里流淌着的可能都是安家的血液吧。 克劳斯蒂是晚上到的。在接到安中信的电话时,她已经进入了机场,准备登机。不过她很尊重安中信,也很敬仰他,在做企业的过程中,安中信是把她当作自已的晚辈来看待的,在安中信的身上,克劳斯蒂学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在接到电话时,她毅然放弃了回国,而是让其他的人员先行登机,她则和柏梅一起赶往了准安。 当克劳斯蒂和柏梅两位美女出现在同样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安然面前时,整个房间都是光华四射。只是克劳斯蒂用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着陆渐红的时候,陆渐红略略尴尬,心道,这洋妞的情感观果然不一样,在正宫娘娘在场的情况下,居然还敢这样。 安然悄悄地伸出一只手,在陆渐红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陆渐红咬牙切齿的痛苦,心却在滴血。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如果这小人是个女人,那简直不让人活了。 克劳斯蒂见着陆渐红精彩绝伦的表情,奇怪地说:“陆,你的脸怎么了?在抽筋吗?” 安然在香港多年,英语水平那是没得说的,一听这话,肚子里就闹腾开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柏梅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这个翻译是多余的了。克劳斯蒂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陆渐红的好感,这柏梅是知道的。当柏梅见到安然的美丽和地位之后,不由为克劳斯蒂感到难过了。 这一顿饭吃得异常诡异,吃完饭,安中信便将克劳斯蒂拉到边上,用英语交流了起来。安然对柏梅这个中国人倒是很感兴趣,两人在边上窃窃私语,陆渐红再一次体验了一把被晾到一边的感觉,寂寞,痛苦。 此时此刻,周伟潮正坐在周琦峰的面前。 周伟潮这些年在美国,父子俩一年能见个一两次面就很难得了,而且这一次周伟潮的突然回国,并没有提前跟周琦峰打招呼,所以周琦峰意外得很。 “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回来了?美国的生活不好吗?” 周伟潮摇了摇头说:“美国的生活不错,可是我的根在中国,无论在美国怎么样,我都是要回来的。” 周琦峰是不希望他回国的,不过他很尊重儿子的选择,就像当初周伟潮选择去国外读书一样,淡淡道:“到国内,你就要从零开始,你可别指望我这个省长父亲给你多少便利。” 周伟潮笑了笑道:“爸,如果你给我便利的话,只会降低我对您的尊重,不过从目前看来,我的省长爸爸还是比较耿直的。” 周琦峰笑了起来,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周伟潮想了想,才说:“最近国内有一个自发的转基因种植物研讨小组,邀请我过去。” “转基因植物研讨小组?”周琦峰怔了一下,道,“是什么性质?民间的还是国家的?” “国家的怎么会找上我呢。”周伟潮自嘲地笑了笑。 “人不能好高骛远,也不能妄自菲薄,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做自己适合做的事。”周琦峰一直都是这么教导自己儿子的,不过关心子女是父母的天性,道,“主要做什么?” “爸,您或许不知道,我在美国已经拿到双博士学位,不过对于电子产业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这方面我国的人才很多,所以我不准备在这方面关注太多的精力。至于我具体所做的,是研究转基因农作物到底有没有危害,确切地说,这是一个研究课题。” 周琦峰又是一怔,不由道:“这几年美国的转基因技术已经很成熟,被广泛应用于水稻、玉米、土豆和大豆等农作物种植之中,据说阿根廷已经开始普遍种植大豆,这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提到这个,周伟潮明显兴奋了起来,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很低沉:“爸,您有所不知,转基因技术种出来的大米,虽然表面与普通大米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成份却有所改变,目前为止,没有一项研究能够证明,这种大米对人体无害。” 周琦峰经常在网上浏览新闻,也看到过不少质疑,不过对于这项技术,他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种植转基因作物可以大幅度的提高产量,杜绝病虫害,至于伤害人的身体,也有一些呼声,只是同样没有确切的证据。 正文 预防针 周伟潮忧心忡忡地说:“美国人的主食是面食,他们为什么不用转基因技术从事麦子的生产?而是针对亚欧国家,比如水稻、大豆的生产?这里面就很有问题,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在美国的机会,回到国内参与到这项研究中来。” 周琦峰一向尊重儿子的选择,而且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研究,当然如果能够证明转基因对人体没有危害,那是最好不过,如果真的能证明转基因对人体有危害,那则是对国家的一项重大贡献。所以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道:“伟潮啊,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个家什么的,你妈妈可以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一心想抱个孙子啊。” 周伟潮笑了笑,说:“这个不是急的事啊,爸,您也不是三十岁才有的我吗?我现在也才二十八,还差两年呢。” 周琦峰噗哧一笑,说:“你还真有点老子风范,好,我就给你两年的时间,必须要结婚。” “呃,这个,爸,您可别拿您省长的威风给我下任务,我怕完成不了。”周伟潮开着玩笑道。 “唉,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你我还放心一点,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伟龙。”周琦峰作为省长,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侄儿的一些所作所为,不过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少人都没有计较,也不敢计较,可是这样下去,不是爱他,而是在害他,可是作为省长,他如果主动去跟某些人说要对他严格一些,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叹了一口气说,“伟潮,最近你多看着他一点,多劝劝他,让他收点性,好好工作。” 对于这个颇为头疼的堂弟,周伟潮自然是了解颇多,如果不是因为父一代的原因,他真的是懒得管他,不过,他知道爸爸是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的,甚至有的时候比对自己还要溺爱,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公子哥的习性。实践证明,棍棒出孝子虽然不怎么正确,但是过于溺爱,显然不利于人的成长,周伟龙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想到自己刚回来就到医院去看他,周伟潮没来由地一阵不舒服,这小子真是让人不省心,便道:“我知道了。” 克劳斯蒂与安中信的交谈内容除了他们二人无人知道,她的态度也不怎么明朗,结束了与安中信的交谈之后,便跟陆渐红告了别,可是在看向安然的目光时,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挑战式的弧度,搞得陆渐红心慌不已,结果晚上受到的待遇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晚上被安然虐待得体无完肤,全身青一块紫一块。 陆渐红只得告饶:“我跟她真是清白的啊,如果有什么,投资也不会不成功了。” “哼,少跟我打花枪,你当我是瞎子啊,当着我的面跟她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安然气哼哼地鼓着小嘴,纤纤玉手却捏住了陆渐红的命根子,“小心我废了你。” 一股寒气顺着陆渐红的后脊梁直向上窜,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随之而来的是命根子的疲软:“老婆,你别吓我,这样会让我降低能力的。” 安然噗哧一笑,道:“我这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这种混血儿的杀伤力还是比较强的,人又漂亮,又开放,你要是敢胡作非为,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 说着,手中不由又是微微一紧,跟着便温柔了起来,本来还是垂头丧气的东西,几下之后便不要脸地趾高气扬起来。 第二天早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子,安然已起了床,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 家,真好。陆渐红温馨地看了厨房一眼,穿好衣服,坐在客厅里看着杂志,等着安然把早餐送上来。 翻着,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题为:当红歌星郎晶疑似恋爱。仔细看下去,不由吓了一跳,心道,妈的,这些狗仔队简直可以去当国际刑警了。 原来这则新闻的作者的观察很是敏锐,曾一度追踪报导郎晶,他敏锐地发现在郎晶的脖子中间悬挂着的一个翠绿玉坠取代了以前的链子,并且这个玉坠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仅从这一点,他就作出了疑似郎晶恋爱的报导。 这并没有什么,可关键的问题是,陆渐红也同样送给了安然这么一条玉坠,天知道安然会不会乱想。 这时,安然已经端着刚刚榨好的豆浆走出了厨房,见陆渐红对着杂志发呆,便笑道:“看什么呢?不会对那个小歌星有什么想法吧?” 听者有意,说者也不知是不是无心,陆渐红心头一跳,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道:“老婆,什么小歌星啊,你有没有发现,她脖子上的坠子跟我送给你的一样?” “是吗?我看看。”安然放下碗,走了过来,看了看,笑道,“还真是一样。” 陆渐红见安然没有异色,心头先是松了一口气,把杂志扔到一边,道:“我来尝尝老婆牌豆浆。” 正喝着,安然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着号码,安然的脸上有一丝异样,陆渐红漫不经心道:“谁啊,怎么不接电话?” 安然笑了笑道:“是那个老头子打来的。” “哪个老头子?”陆渐红已经忘记了。 “那个副市长,刘长顺啊。”安然接通了电话,也没有避着陆渐红,按下了免提键,道,“刘市长,您好。” “安总啊,昨天怎么没有来上班啊。”电话里响起了一个破锣嗓,陆渐红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摆了摆手,示意安然赶紧关掉免提,免得自己的耳朵受罪。 “刘市长,如果您有事的话,请跟闵秘书预约,我很忙。”安然淡淡地放下了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到秘书闵敏的手机上,道:“小敏,是谁让你把我这个号码告诉刘市长的?” 闵敏一听安然这种淡然的口吻,心就有发慌了,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她可是很清楚地了解安然的性格的,话说得越淡,证明她越是恼火,不由道:“安总,刘市长昨天就来找过您,我打您的电话又关机,没办法,只好把你的私人电话告诉他了。” 正文 市长大人 安然挂上了电话,陆渐红看出安然的不满,道:“怎么了?” 安然愤愤地说:“未经我的允许,就把我的私人号码泄露给别人,太不像话了。” 换成了陆渐红,肯定是会想个法子把这个秘书给换掉的,不过安然怎么处理是她自己的事,陆渐红不能表态,只是微微笑了笑。 这时,楼下传来了车喇叭的鸣叫声,一连响了好几声,便听到有人破口大骂:“我艹你妈,一大清早的按你妈的喇叭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子砸了你的鸟车!” 陆渐红听着好笑,便开了窗子去看,一辆奔驰停在楼下,一看号码,还就是那个刘长顺的,居然找上门来了。 陆渐红向安然呶了呶嘴,安然一看,神情也有些不快,不过在看了陆渐红一眼之后,马上就笑了起来, 看到安然的笑,陆渐红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果然,安然道:“老公,有人骚扰你的老婆,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他骚扰你?”陆渐红腾地跳了起来,“我弄死他!” 安然赶紧拦了他一下,道:“别,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那个性格我是知道的。记得遇上牛达的那一回,王少强对某人动手动脚,你就差点弄出人命来。” 一听安然这话,陆渐红就有些懵了,她所说的某人正是郎晶。这么久远的事,她都还记得,没有理由认不出来杂志上的郎晶啊!难道她起疑心了? 不过安然说了这句话,并没有多待,便开门下了楼。 陆渐红心怀忐忑,也跟着下了去。 天气虽然进入了春天,但早晨还是很冷的,不过这个刘长顺倒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一套别挺的西装。不得不说,这套西装的质地还是很棒的,不过穿在他的身上,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那肚子,不是一般的大。 跟在安然的身后,陆渐红有幸直面刘长顺,头发呈现出一派“地方包围中央”的态势,偏偏还梳了个二八开,让边上的一小撮长毛掩盖住中间的“聪明”,满面油光,肥头大耳,这种造型真的很难让人将他与副市长联系起来。 陆渐红突然觉得,跟这么一个不在同一档次的猪头吃醋,简直太掉身价了。 刘长顺笑呵呵地说:“安总,很冒昧地上门。” “刘市长亲自光临,有失远迎。介绍一下。”安然笑了笑,将手伸进了陆渐红的臂弯,道,“我老公。” 陆渐红已经决定不吃这个猪头的醋了,大方地伸出手,道:“听安然提起过你,刘市长。” 刘长顺稀疏的眉毛居然还能挑了一下,与陆渐红轻轻一沾手,低声说了一句:“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我日!谁是猪啊?陆渐红的手中猛一用力,刘长顺吃不住痛,嗷地一声叫了起来:“你怎么这么野蛮?” 陆渐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以前做过兽医,成天抓猪,一看到您这副样子,手上忍不住要使劲。” 敢情把我当猪看呐?刘长顺的脸都紫了,不过看陆渐红人高马大,刚才那一握,明显有一把力气,动强是自找苦吃,忍了,不过还是向安然说了一句:“真想不到,你竟然有一个这么野蛮的丈夫。” 安然脸色沉了下来,道:“我尊重你是副市长,但我有个什么样的老公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陆渐红笑了笑,拥着安然的肩膀道:“安然,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下面风大,我们上楼吧。” 陆渐红的不屑一顾,让刘长顺很没有面子,不过现在他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人家是夫妻,你一个副市长又怎么样?总不能霸人老婆吧? 闷闷不乐地上了奔驰车,刘长顺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一定要查查安然这个丈夫的底,希望他别有事犯在自己手上。 今天是周日,刘长顺本来是计划利用这个休息天能请安然出来玩玩,加深感情的,可是没想到安然已经结了婚,有个帅气十足的丈夫。出于对安然的垂涎,还有陆渐红对他的暗讽,刘长顺的车径直开进了市政府,一个电话,把他的秘书叫到了办公室,道:“城投公司的总经理安然是不是有一个丈夫?” 秘书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一下,什么叫一个丈夫,难道还有两个丈夫不成?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笑着说:“刘市长,您怎么问起这个了?” “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刘长顺重重地把茶杯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那秘书原本是童伟国任秘书长时秘书科的科长,后来童伟国退休之前,拉了他一把,把他弄到了副秘书长这个位置上来,所以对陆渐红还是略知一二的,便道:“安总的丈夫叫陆渐红。” 刘长顺是从外地调来的,对于准安的情况并不了解,甚至于连安然本身就是从市委宣传部出来的都不知道,所以陆渐红这三个字听起来陌生得很,便道:“他是干什么的?” 刘长顺是个se狼,这一点他的专职秘书长是知道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在打安然的主意了,出于好意,便提醒道:“陆渐红以前曾在准安任过副秘书长,后来在下面的郦山县干了一任县委书记,入常没多久就到湖海干组织部长了,现在在省政府那边任副秘书长,协助高省长工作。” 刘长顺一听陆渐红这么大的来头,不由吓了一跳,自己还真的看走了眼,幸好没对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不然麻烦真大了。 挥了挥手让秘书出去,刘长顺还是有点心惊,论级别,他和陆渐红一样都是副厅,可是陆渐红参加过常委,现在又在省政府工作,那比他是要高上一些的。更何况,陆渐红是那么年轻,常言道,欺老不欺少,以后还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样的主他可是吃罪不起。 正这么想着,手机便响了,刘长顺抓起电话,恭敬地说道:“李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正文 祸在哪里不知道 李昌荣在电话里淡淡道:“是长顺市长吗?城投公司那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具体的长春同志会跟你说。” 说了这话,李昌荣的电话便挂上了,跟着又一个电话拨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笑道:“渐红,是我管理不力啊,给安总添麻烦了。” 原来陆渐红担心自己一走,安然还是会受到骚扰,虽然不怎么愿意欠人情,但对于自己的家人来说,他才顾不上那些,所以便打了个电话给李昌荣,委婉地告诉他,某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到城投公司,重心不放在工作上。 李昌荣何等聪明,立即亲自打电话给刘长顺,虽然话说得并不清楚,但是他想,以一个副市长的政治智慧,不能猜到市委书记打电话给他安排工作的潜在含义。 刘长顺在电话里郁闷了半天,想想总觉得不对劲,便打了个电话给市长季长春,他能调来准安,季长春也是作出很大努力的,所以在立场上完全与季长春保持一致,遇到什么想不通的,打电话给他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听说李昌荣对刘长顺的工作进行了微调,季长春叹了口气,话语却是颇为严厉:“让你不参与城投公司,算是对你客气的了。” 刘长顺很是莫名其妙,季长春点拨道:“我早就告诉你,对女色方面节制一点,不是什么女人你都能碰的。” 听到了这句话,刘长顺这才茅塞顿开,想不到陆渐红的能量这么大,短短的时间里,就让市委书记动了自己一下,看样子,他还没说得严重,不然都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为了表示谢意,陆渐红夫妻在相约酒吧请李昌荣吃了饭,就他们三个人。陆渐红也想开了,无论他们接近自己甚至于讨好自己的目的的是什么,但是确实是做了一些事情,人是感情动物,适当地表示一下谢意也是必须的,这也是增进交流促进感情的一个机会。这个时候,李昌荣满脸的笑容证明了“官场没有绝对的敌人”是很有道理的。当年,他可是恨不得让陆渐红滚得越远越好,现在却是死死要抓住。 三人绝口不提工作的事,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了午宴,临散的时候,陆渐红才说:“李书记,麻烦你了。” 李昌荣也回答了一句:“说不定以后我也有事麻烦你呢。”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一,陆渐红如同往常一样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天没有来,桌子上有一层淡淡的灰尘,做完保澍,上班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照例看一看报纸,喝杯热茶,抽根烟,这时,办公室的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瞅了一眼来电显示,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居然是省委办公厅打过来的,抓起了电话,道:“你好,我是陆渐红。” 里面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陆秘书长,我是省委办公厅,请你到龙书记的办公室来一下。” 这种召见是头一次,结合周琦峰回来的情况,不难猜出,多半是与伊达拉的项目有关,不过陆渐红实在猜不透龙翔天的用意,这件事上面还有高福海呢。 陆渐红到龙翔天的办公室时,赵学鹏正在外面,见陆渐红过来,微微点了点头,说:“来了,在等你呢。” 从赵学鹏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端倪,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赵学鹏走进了书记办公室,周琦峰正坐在龙翔天的对面,高福海则坐在周琦峰的下首。 赵学鹏倾前一步道:“龙书记,周市长,福海市长,小陆来了。” 陆渐红一一向三位领导问了好,垂手站在边上,龙翔天摆了摆手道:“小陆,坐下来说话。” 陆渐红坐到了另一侧的多人沙发上,龙翔天轻咳了一声,说道:“琦峰省长出国前,把伊达拉项目交由高省长和陆秘书长负责,现在你们汇报一下工作的进展情况。” 陆渐红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心说,伊达拉项目谈崩的情况早就通过赵学鹏向龙翔天汇报过了,而且高福海那边也向周琦峰作了汇报,这个时候又要汇报,是这两位主要领导玩什么玄机呢。 “老高,这件事你负总责,你先说吧。”周琦峰直接点将了。 高福海眉头微皱,一句负总责,便把帽子给扣上了,其实他该汇报的也汇报了,现在这种情况,摆明是两位领导在装糊涂。不过他也在官场跌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这点应付的方法还是有的,便道:“美方第二轮谈判时,我正在处理燕华大厦的坍塌事件,谈判的事宜交由陆秘书长全权负责,他对里面的情况很了解,就让陆秘书长作详细汇报吧。” 周琦峰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正眼去看他,坐得笔直的身体,脸上不惊不宠的微笑,无不显示出良好的修养,周琦峰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惜,他站错了队。 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些恼怒,但在几大重量级人物面前,有气也都忍着,所以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道:“按照周省长和高省长的安排,我与伊达拉项目的投资方代表克劳斯蒂进行过两次会谈,总体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最后在土地价格的问题形成了僵局。” 说到这里,陆渐红不由顿了一下,他在犹豫是不是要把高福海请示周琦峰未果的情况说出来,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便不再开口。 周琦峰这时淡淡道:“老高,你是具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老同志了,小陆年轻,面对这样的问题没有办法情有可原,可是你不能把问题上交啊。” 高福海的脸色变了变,周琦峰的这一番话性质完全变了样,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言下之意是说,不是你高福海解决不了问题,而是你根本不想解决问题。 “周省长,话不是这么说。”高福海微微挺了挺身躯,刚要说话,龙翔天便摆了摆手,道:“福海省长,你先别激动。” 正文 改变主意 龙翔天知道,周琦峰多多少少会使点绊子的,他这么做的目的还是想从自己这里拿回点面子,维持住那种平衡,不过陆渐红这个小字辈在场,万一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很不妥当。 赵学鹏这时适时地站了出来,道:“陆秘书长,你先出去吧,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会再通知你。” “龙书记,周省长,高省长,赵秘书长,那我先出去了。”陆渐红一一叫了一声,走出门,这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刚才两大重量级领导同在一起,那种威压就是陆渐红这种皮厚肉厚的人也有点坐不住,刚出门,手机便嗡嗡地震了起来,一看电话,居然是柏梅打来的。 柏梅在电话里笑道:“陆秘书长,你在哪呢?怎么到你办公室也找不着你人?” “什么?你在我办公室?你一个人吗?啊,罗斯也在?好,好,我马上过来!”陆渐红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甩开脚丫子跑下了楼。 匆匆上了楼,便见到克劳斯蒂和柏梅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陆渐红伸出手来与两位美女握着手说:“想不到你们会来,真是唐突佳人了。” 克劳斯蒂微微一笑道:“陆,真想不到我会改变主意。” 柏梅的翻译中稍微多了一点意思,当然这是柏梅能够确定的,柏梅道:“陆秘书长,罗斯决定在燕华投资了。” 陆渐红猛地僵了一下,有种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要知道,他所承受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投资的本身,而是关系到很多层面。换言之,这个项目成功了,等于是打了周琦峰的脸,如果不成功,那打的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脸,而且远比打脸还要严重。虽然高福海在这一事件中,龙翔天也不一定就任周琦峰胡来,摘了他常委的帽子,但灰头土脸是必然的。所以这个项目只要一接手,势必就是里外不是人的一个局面。 人总得有个选择,陆渐红还是倾向于能够实现投资上的成功,一方面确实可以带动发展,另一方面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当从柏梅的口中得知克劳斯蒂决定投资的时候,陆渐红在短暂的一僵之后才回过神来,道:“进来谈。” “尝尝新上市的好茶。”引着二位坐到沙发上,又亲自泡了两杯好茶,陆渐红这才笑容可掬地说。 克劳斯蒂看着陆渐红发自内心的欣喜,不由笑了笑,说:“陆,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听着柏梅稍显古怪的翻译,陆渐红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的,这一阵子,实在是太压抑了,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而此刻,他是真的在笑,真诚的笑。 陆渐红诚挚地说:“罗斯,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重新作出了决定。” “你猜猜看。”克劳斯蒂微微一笑,仿佛是受到了陆渐红的感染一般。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想,应该是安老的劝说吧。” 克劳斯蒂却摇了摇头,俏皮地说:“再猜?” 陆渐红却不再继续猜下去,道:“罗斯,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了投资的决定,我都希望你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而不是一时的冲动,这毕竟是涉及到几十亿的投资。” 克劳斯蒂听了柏梅的翻译之后,脸上显出钦服的神色,道:“陆,你跟一般的官员不一样。我去过不少城市,一些地方官员听说有这么大的投资,哪怕就是损害民众的利益,也要实现投资的成功。他们是捞政绩,你是真正地在为一个地方的发展考虑。” 克劳斯蒂的话里有着柏梅自己的理解,不过从她们的口中说出这些话来,无疑是对陆渐红的肯定,陆渐红心头一阵震动,这个时候,他忽然问起自己来,陆渐红,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在坚守你为官的宗旨吗? 回首自己到省政府来的这段时间,虽然也是忙忙碌碌,却似乎又没有做什么事,反而更多的是勾心斗角,谋的不是事,却是人了。霍东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悚然一惊,难道自己也堕落成为一个政客了吗? 见刚刚还春风满面的陆渐红忽然间似乎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克劳斯蒂不由皱了一下眉,向柏梅投以询问的眼神,柏梅轻咳了一声,道:“陆秘书长。” 陆渐红这才从刚刚的失神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罗斯,既然你已经决定投资,我还是向主要领导汇报一下,以便于商谈下一步的签约事宜。” 克劳斯蒂心头微微一叹,早已不复前天与安然相见时的那种挑战之态,这个傻瓜,难道就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你才留下来的吗? 要说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要说克劳斯蒂喜欢上陆渐红,有点不可思议,可是这个异国他乡的混血儿却偏偏被陆渐红这种强烈的事业心所打动了。什么男人最有魅力?认真的男人! 陆渐红就靠着“认真”这两个字,最终改变了克劳斯蒂的决定。 高福海已经回来了,很生气,很窝火,可是他不是政治白痴,在龙翔天面前抖出一切,并不有利于改变目前的局面,况且在刚刚周琦峰发难的时候,龙翔天明显还是有点倾向于自己的。所以,只要周琦峰别太过份,他也会遵从现状。 陆渐红没有直接向主要领导汇报,而是让自己的秘书在办公室陪着柏梅和克劳斯蒂,他先是去了高福海的办公室。 郝海东屏息凝神,见陆渐红进来,站起身说了句:“陆秘书长。” 陆渐红点了点头,轻轻敲了敲高福海办公室的门,道:“高省长,我陆渐红,向您汇报工作。” 高福海虽然在气头上,但还没到迁怒于人的地步,低声道:“进来。” “高省长,克劳斯蒂同意投资了。”陆渐红就站在高福海的桌子前,以缓缓的语速说了出来。 高福海一直垂目闭眼,一听这话,眼皮子猛地一抬,目中精光四射,不过他老成得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态出来,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正文 项目成功 陆渐红一个字一个字道:“克劳斯蒂改变主意了,伊达拉项目成功了。她现在正在我的办公室!” 高福海的脸上这才展露出笑容来,忽然之间,他居然觉得陆渐红根本一点都不讨厌,反而可爱得很,简直就要忍不住搂着亲上几口。 “好。”高福海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外面的郝海东听见里面的响声,赶紧过来查看,却见高福海满脸欣喜,大是狐疑。 “高省长,是不是要跟克劳斯蒂见个面,再详细聊一聊?”陆渐红问得很巧妙,用了“聊”这个字,还不是“谈”,这是因为,现在周琦峰已经回来了,高福海不见得还会主抓这件事。而之所以要再聊一聊,当然是要再确定一下,万一克劳斯蒂是一时脑抽风,那就大条了。 在小会客室里,高福海与克劳斯蒂会了面,谈得很融洽,克劳斯蒂明确表示,这一次的投资就按照他们当初所谈的条件,该享受的优惠政策照享受,不该享受的坚持不提。这种态度的转变简直让高福海喜出望外,不过还是有一点点的不满,把肉埋在碗底里吃,是要遭雷劈的。 这时,他看向陆渐红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些东西,他不知道陆渐红在这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都做了些什么,但克劳斯蒂投资的决定,绝对与他有着莫大的干系。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由于伊达拉项目的洽谈成功,周琦峰的制衡计划宣告流产,将高福海赶出常委队伍自然成为了笑谈,恰恰相反,高福海还得到了嘉奖,只是陆渐红却并没有被怎么提起。不过他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功劳和出风头的事情都交给领导吧,况且又不是外人,他也希望通过这件事,能够改善他和高福海之间的关系,毕竟自己是协助他工作的,如果高福海对他心生端隙,真的是件很纠结的事。 不过,由于这个项目的成功直接导致了周琦峰计划的失败,从另一个侧面上是将陆渐红完全地推到了周琦峰的对立面,而在签约会上,克劳斯蒂所说的一句话更是让周琦峰记住了陆渐红这个人。 当时,周琦峰问了克劳斯蒂一句:“是什么让你决定在燕华投资的?” 克劳斯蒂并没有按照平常的套路来回答,比如引资方的大力支持、主要领导的关心之类,她只说了一句话:“因为陆渐红!” 因为陆渐红。 这五个字直接把陆渐红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克劳斯蒂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出什么,但这样暧昧的话语却是引起更多的暇想。人们都在想,这个项目的成功背后,是不是有人为此牺牲了色相了呢? 陆渐红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更没有必要。 武则天那么牛叉,最后也只是留了一个无字碑,自己又何必去说什么呢,清者自清。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进入三月底,已是春暖花开。 脱去冬装换上春装,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这些日子,陆渐红没少接到电话,起先都是柏梅打过来,转述克劳斯蒂的话,后来居然是克劳斯蒂主动打电话过来,陆渐红惊异地发现,克劳斯蒂的中文水平居然大幅度增加,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写方块字,但竟然能与他进行基本的交流了。 不过,陆渐红坚决杜绝与她见面,人言***可畏,别毛没碰到一根,弄得一身骚,虽然只要陆渐红有这个念头,可能捞得不止一根毛。在这方面,陆渐红还是很有节制的。他知道,虽然省委省政府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仍然是暗流涌动。周琦峰虽然好像忘记了这件事,在偶尔提到伊达拉项目的时候,还会赞上几句,但陆渐红绝不认为周琦峰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那只是一种姿态而已,毕竟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而且这一个月来,似乎他并没有找回平衡点。所以他现在更要注重自己的修养和言行,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当然,赵学鹏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半个多月,陆渐红只回去了一次,不过是去准安,而是去洪山。上个周末,去了赵学鹏的家里,王丽娜的肚子虽然还不怎么明显,不过从未做过母亲的王丽娜却准备了很多婴儿用品。赵学鹏老来得子,跟个老顽童似的,忙里忙外,这让陆渐红很感慨,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对子女太缺少关爱了。所以周末赶回了洪山,好好陪孩子玩了两天。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再次回到燕华,素有“火城”之称的燕华似乎已经提前步入了夏季。 这天晚上,陆渐红忽然接到了周伟潮打来的电话。 周伟潮已经在燕华待了段日子,那个自发的研究项目地址在京城,已经筹备得差不多。过两天就要走,所以周伟潮举办了一个小范围的paty,当然请的都是他生活圈子中的人。 由于伊达拉这个项目,陆渐红必不可少地要与柏梅打交道,抛开工作的事情不谈,私下里的交情还是不错的。虽然与周伟潮没见过几次面,但是自从那一晚陆渐红仗义出手之后,感情便深了许多。在周伟潮的心里,是把陆渐红当作自己的好友看待的,所以这个party他也邀请了陆渐红。 陆渐红虽然老成,但年轻人的性格决定了他还是喜欢凑热闹的,所以他并没有拒绝,而是问了时间和地点。 第二天晚上六点,陆渐红按照约定,独自一人去了事先说好了的九天商务会所,周伟潮包下了整个三楼。 陆渐红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些人,男女都有,不过陆渐红并不熟悉,便淡淡一笑,独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 整个厅堂不是太大,四百平方左右,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看样子,周伟潮还没有来。 这个party有点中西结合,聘请了专门的调酒师,不断地有人过来取酒,陆渐红虽然酒量很大,不过调酒师调出的酒还没有品尝过,便过去取了一杯,轻咪了一口,浓郁的酒香里沁出一丝甜甜的味道,果然不一般。 正文 壮胆而来 陆渐红便又取了一杯,当他走向窗前的时候,他还没注意到,有两对仇视的目光正扫向他的后背。 这两个人,一个是周伟龙,作为周伟潮的堂弟,他是有资格参加的。而另一个人却是春节前被打后一个屁都没有的黄诗铭。 两人坐在角落的阴暗里,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听周伟龙轻骂了一声:“操,怎么哪里都能见到他?” “伟龙,听说你跟他有不小的过节?” 周伟龙恨恨地盯了远处的陆渐红一眼,说:“不说他了,扫兴,堂哥怎么跟他成了朋友了?” “那还用说,肯定是想搭上周叔叔这根线了。” 周伟龙瞥了黄诗铭一眼,说:“看你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啊。” 黄诗铭恨恨地把一口酒全部咽进了喉咙,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伸手到口袋里摸烟,却带出一个小瓶子来。 周伟龙眼尖,暧昧地笑道:“诗铭,你玩女孩子还需要催情药这玩意?” 黄诗铭嘿嘿一笑,说:“有的人不上路子,派得上用场的。” 周伟龙吸了一口口水,笑着说:“效果怎么样?” “效果?石头喝了都会蹦几蹦。”看样子黄诗铭用过这东西。 周伟龙突然把头低了下去,与黄诗铭低语几声之后,便听到两人低低的阴笑声。 陆渐红站在窗前,突听身后一人道:“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呢?” 在回头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香气便传入鼻端,陆渐红看见了一个很妩媚的女人,不过陆渐红并不是那种登徒子,所以只是淡淡与那女子对视了一眼,微微笑了笑,扬起手中的酒杯,道:“干杯。” 女孩的红唇在杯口轻轻一沾,浅笑道:“你很特别!” 陆渐红微微一怔,却把脸转向了窗外,道:“是么?” “我发现你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就仿佛黑夜里的明灯一样,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你鹤立鸡群。正是你带着的这种特别的冷傲,这才让人对你望而却步,只敢远观。” 这种肉麻的话出自女孩的口中娓娓道来,显得那么地自然。 “那你怎么过来了?”陆渐红轻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调侃着说道,他虽然有些抵触一ye情,不过在这个聚会上能有一个赏心悦目的美女打打诨,插插科,还是有点意思的。 “我可是壮着胆子过来的。”美女故意用手轻拍着胸口,将胸前的鼓胀展现得地动山摇。 陆渐红这时头一抬,看见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便不打算再跟这个虽然长得很祸国殃民却稍显轻浮的女人再多作啰嗦,微微一笑道:“美女,你看错了。其实我在装逼。” 这句话俗得可以,没想到那女孩一撸袖子,笑道:“操,早说嘛,装得人家累死了,小子,你混哪的?怎么看你很面生啊。” 陆渐红不由一呆,敢情眼前这女的是道上的?刚才装逼的时候差点被她忽悠过去了,还真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呢,看来人不可貌相这话,绝对是真理啊。 “不好意思,见个朋友。”陆渐红扔下了她,径直走了过去,道:“小瑾,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赵瑾故意白了他一眼,背着手晃着脑袋说,“我是来监视你的,看看你有没有寻花问柳。” 陆渐红哑口无言,这时赵瑾身后的柏梅笑道:“赵瑾是我高中同学,所以我就把她请来了,没想到你们是认识的。” 柏梅身边的周伟潮穿着一身休闲装,看上去帅得掉渣,向陆渐红伸出手来,道:“陆秘书长,欢迎你。” “叫我渐红就好。”陆渐红与周伟潮握着手道,“本来我还担心自己打扮得太帅会抢了你的风头,看来我是多虑了。” 陆渐红的幽默让几人微微一笑,周伟潮道:“请自便,我招呼一下客人。” 陆渐红拉着赵瑾到了边上,道:“你不留在家里陪王姨,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特别请了两个保姆全天候服务,我都插不上手,待在家里闷死了。”赵瑾翻着眼睛道,“再说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懒得理你。”陆渐红独自坐到边上的角落里,其实这与他想像中的那种热闹是不一样的,这种形式的聚会更像是一个老乡会,想认识朋友的就主动去结交,或者被人家主动结交,就像陆渐红刚才那样。 这时,音乐声响起,灯光变得昏暗起来,厅堂中央的部分成为了一个舞池,陆渐红见到周伟潮和柏梅相拥着进入了舞池,跟着便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其中。 陆渐红不会跳舞,便坐在沙发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点着头,却没发现赵瑾的身影。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高兰,高兰是学过舞蹈的,记得在准安的时候,曾为陆渐红跳过孔雀舞和街舞,赏心悦目得很。想到高兰,陆渐红的情绪不由间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高兰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不知道这个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解得开。 正这么想着,一曲已经终了,换了一首节奏明快的舞曲,赵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嘻嘻地说:“老男人,一个人怀旧呢?来,跳舞去!” 陆渐红看到赵瑾扭动着腰肢,活力四射,却是一笑,说:“我不会跳舞,不过我喜欢看你跳舞。” 赵瑾忽然靠近到陆渐红的身前,低声道:“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单独跳给你看。” 陆渐红被赵瑾的暧昧吓了一跳,赶紧向后撤了撤身体,摆着手说:“你跳你的吧。” “你不跳,我也没兴趣了。”赵瑾身体一松,挨着陆渐红的身边坐下,道,“我真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贵在参与,只要能享受得欢乐,又何必拘泥于怎么欢乐呢?” 赵瑾撇了撇嘴:“我发现你跟我爸说话越来越像了,满口的道理。唉,渐红,是不是当官的都这样?”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爸爸的。”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 赵瑾的兴趣好像上来了,道:“我问你个事。” 正文 火药味 “什么事啊?”陆渐红微微闪了闪头,避免赵瑾的头靠得太近,“神神叨叨的。” 赵瑾见自己故意亲近的阴谋被识破了,皮还是厚得很,说:“我听说你把那个什么伊达拉项目搞定了,惹得周省长很不爽,你居然还跟他儿子走得这么近。” 陆渐红怔了一下,什么周省长的儿子? 赵瑾见陆渐红泛糊涂,便指了指已跳完舞的周伟潮一下,陆渐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傻啊,不过也不怪他,姓周的人多了去了,谁能联想到他是省长周琦峰的儿子。 看着周伟潮和柏梅幸福的样子,陆渐红不由感叹了一下,通过这几次跟周伟潮的接触,觉得他这个人很容易接近,而且没什么花花肠子,并没有一些“官二代”的那些纨绔虚浮,是一个值得接交的朋友,再想想周伟龙,那真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 想到周伟龙,陆渐红忽然想起了米新友要跟他做生意的事,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他。不过就是见到了,以二人之间的怨愤,那肯定是话不投机。 正这么想着,一位男士彬彬有礼地向跟陆渐红腻歪在一起的赵瑾伸出一只手道:“可以请这位小姐跳支舞吗?” 赵瑾怔了一下,拉着陆渐红的手,笑道:“对不起,我有舞伴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不好反着说话,只来得及向那人点了点头,便被赵瑾拉进了舞池。 陆渐红确实不会跳舞,幸好现在播的是迪斯科音乐,跳起舞来也没有那么多的规范,随着音乐节奏乱扭就行了。 乱跳了几下,音乐忽然舒缓起来,陆渐红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节奏的差异,正要离开舞池,却觉得腰间一紧,赵瑾居然猫儿一般将整个人都贴进了他的怀里。 陆渐红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赵瑾的身体很柔软,贴在身上很舒服,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有一种蠢蠢“欲”动,绝对的理智告诉陆渐红,绝不可以越雷池半步。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推离赵瑾有些火热的身躯,陆渐红笑道:“天真热,我们歇会。” 赵瑾依依不舍地粘着陆渐红走回座位,陆渐红低声道:“这个聚会好特别啊,主人都不吭声的,也不介绍一下。” 赵瑾浅浅一笑,道:“你以为聚会都像你们一样胡吃海喝的?” 陆渐红哭笑不得,这时,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陆渐红的眼前,那种香气陆渐红很熟悉,果然是她,只听那女孩子道:“帅哥,可以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陆渐红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不过一看赵瑾有种猫遇到危险时全身的毛都竖起来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有意让她觉得自己是条se狼,便笑道:“美女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是不是?” 看着陆渐红搂着那美女细细的腰肢笨拙地走进了舞池,赵瑾气得直跺脚,眼睛里荡起了一丝雾气。 陆渐红虽然和那女人在跳舞,心思却瞄着赵瑾,见她噘着嘴,心里略略闪过一丝歉意。怀中的舞伴吐气如兰道:“怎么?还挂着那青苹果呢,没熟透的东西是不好吃的。” 说着,用力地贴紧了陆渐红的身体,用那一对人间胸器蹭着陆渐红的胸。 说心里话,这女人挺漂亮,也很火辣,面对这样的小尤物不腾起点邪火,那还真不叫个男人。 不过陆渐红真的没打算在这里来个一ye情什么的,所以压着下的昂扬斗志,轻轻推了一下,说:“别靠得太近,我会踩上你的脚的。” 话音刚落,女人却哎呀一声轻唤,人便要摔倒似的。陆渐红伸手一扶,正好托在了她盈盈一握的小腰上,这一幕被赵瑾看了个正着,脸猛地沉了下来,抓着一杯酒便喝了下去。 “我的脚好痛,好像刚才崴了一下。”女人娇滴滴地撒着娇,“扶我到边上看看。” 陆渐红扶着女人走向了边上的一个小厅里,女人顺手操起酒柜上的一杯酒,坐到沙发上,陆渐红问道:“你的脚怎么样?” 女人轻轻"shen yin"着说:“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陆渐红见那女人的脚上一点异样都没有,便道:“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女人一把拉住了陆渐红的手,眼睛里像是要滴出水似的:“**一刻值千金,急什么嘛。” 陆渐红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却生出一丝警惕之心来,这天底下可以千人骑万人爬的女人很多,虽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话稍显绝对,但是在周伟潮召集的这个party上,不应该出现这种看到男人就向上倒贴的女人。陆渐红并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除了他就没有帅男人的这种程度,那么这个女人如此针对自己,那就有问题了。 所以陆渐红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可没那个福气。” “这天底下还真有男人不贪腥的吗?”女人见陆渐红不似作假,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不过倒是很佩服陆渐红的为人,但是一想到私下里达成的交易,还是咬了咬牙,娇笑道,“既然你没有这个兴趣,那陪我喝杯酒,聊聊天,好不好?” 女人语气声中居然隐隐带着丝哀求的味道,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愣,那女人便自语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其实我只是想能找一个人陪我说说话罢了。” 外面音乐传来,陆渐红倒也想安静一下,便道:“那我倒可以成为你的一个听众。” “小时候,我就有一个梦想,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舞蹈家,可是因为一场车祸,我的这个梦再也无法实现了,或许你感觉不到,我的左腿是假的。” 陆渐红吃了一惊,不由向下看去,女人已掀起了自己的裙子,陆渐红尴尬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诧异,不过,你的舞跳得真的很好。” 正文 大错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陆渐红下意识地端起茶几上的那杯酒,喝了两口,这才道:“请你继续说下去。” 女人见陆渐红喝下了那杯酒,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说:“呵呵,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不信你可以摸。” 说着,那女人抓起了陆渐红的手按向了自己的大腿,道:“你感觉一下,是不是很柔软?” 陆渐红猛地把手一缩,心里却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猫在挖心一样,又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而那股力量的源泉却是来自人体的最柔弱之地。 女人娇笑着道:“来嘛,又没有别的人。” 这种几欲爆发的冲动让陆渐红感觉到非常的不对劲,就在这时,听到赵瑾在外面道:“渐红,你们在干什么呢?” 陆渐红猛地咬了一下舌头,转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赵瑾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渐红飞奔而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陆渐红连一个招呼都没打,便下了楼,赶紧也跟着追了下去。 周伟龙和黄诗铭悄悄走进小包间,女人却摇了摇头。 原来,这女孩子是黄诗铭带过来的一个艺校学生,本来打算party结束后去嗨的,没想到在party上遇见了仇人陆渐红,所以在酒中下了催情液,让这学生引诱陆渐红,只要成功了,就给她五万块钱。 不少艺校的学生白天是学生,晚上会到各个酒吧舞厅里去客串,贞节这东西对她们来说,根本一毛钱不值。况且陆渐红长得也不错,能找到一个自己感觉不错的人跟自己嗨,又有钱拿,一举两得,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且说陆渐红狂奔上车,汹涌而来的**就像火山爆发一般,势无可挡。 摸索着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赵瑾已经追了上来,急着问道:“渐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陆渐红猛地转过头,低吼着道:“你走!离我越远越好。” 陆渐红的眼睛通红,就像是一只被困了很久的野兽一般,冒出恐怖的光来。赵瑾不知道在陆渐红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这般模样,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陆渐红强忍着一**浪潮般的**冲击,跨上了车,刚发动车子,不放心的赵瑾跟着上了车,道:“哥,你去哪?我陪你。” 陆渐红这时的意志力已经快被消弱得不行了,咬着牙道:“那杯酒有问题,你快下车。” “酒里有什么问题?”赵瑾还是不明所以。 陆渐红就快要哭了:“酒被下了药,你快走,我要受不了了。” 赵瑾一听这话就明白陆渐红何以会这样了,不由道:“那……那你怎么办?” 陆渐红已经说不上话了,连开车的意识都显得模糊了,用最后残存的清醒说:“你开车,随便找个地方,冷水。” 赵瑾一边开着车,一边不住看着陆渐红,见他脸色潮红,双手拼命地抓住了座椅,看来忍得很辛苦。 赵瑾在不少武侠小说中看到过,中了诸如“奇淫合欢散”之类的春药,如果不及时那个的话,会爆体身亡的。虽然现在是现代了,不过看陆渐红面色狰狞,倒真有点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赵瑾的手不由紧了一紧,猛地一踩油门,道:“渐红,你再忍一会儿。”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睁开眼,是一个系着无数粉色的千纸鹤的天篷,还有一串串的风铃。 这是什么地方?陆渐红微微动了一下脖子,却觉得头很痛,放低眼睑,却看到一床粉红的被子盖在身上,而且能够感觉到被子里的自己是完全chi裸的。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体,却碰倒了一具温软火热的身躯,偏过头,陆渐红差点没叫出声来,居然是一个女人。 女人背向着他,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圆润的颈子来。 陆渐红屏住了气息,他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个女人,跳舞,用大咪咪蹭自己,然后进了小厅,喝了酒,后面……怎么记不起来了?对了,好像迷迷糊糊中看到另一个女人,是谁? 这时,身边的女子翻了个身,双手交叉在胸前,睡得很香的样子,陆渐红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赵瑾被陆渐红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很快,一把按住了陆渐红的嘴,轻嘘了一声,道:“别吵,是不是想让每个人都知道?” 这情形,相当的诡异。一切都像是倒了个个儿,本来是赵瑾吃了亏的,却换成了好像陆渐红是受害者了。 当然,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两秒钟,陆渐红回过神来,半晌问了一句:“我怎么睡到你床上来了?” 饶是赵瑾有多开朗,这句话还是问得她满面红晕,把头缩进了被子,在被窝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赶紧穿上衣服走啦!~~~~” 陆渐红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临出去时还没忘左右看看,做了贼似的窜了出去。 整整一上午,陆渐红的脑子里都很乱,不仅脑子乱,全身也乏力得很,临近中午的时候,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再次点燃一根烟,陆渐红强迫自己把从跟赵瑾发生关系的自责中摆脱出来,开始考虑整个事件的过程。 那个女人,有问题。陆渐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周伟龙和黄诗铭一手策划的。 不过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他根本不知道,或许周伟潮会知道。当然,陆渐红必须想一个好的托辞去询问才行。 从手机中翻到了柏梅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却提示已经关机了。正打算打给周伟潮,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郝海东的电话。 “陆秘书长,高省长请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到了高福海的办公室,却发现他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这是一个老人,看上去生活不是太好,脸上的皱纹就像是老树皮一样。 “高省长,您找我。”陆渐红轻轻掩上门道。 正文 没喝酒何来醉驾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坐吧。” 这时郝海东泡了一杯茶递到陆渐红的手上,反手关上门,高福海道:“有一件事情交给你。” 原来这个老年人名叫庚华国,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家住准安市郦山县,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庚长福,在郦山县水利局工作,二儿子庚长喜,是个小包工头。生活都是很幸福美满的。可是年前的一场意外打破了这个温馨的家庭,庚长福因为醉酒驾车出了车祸身亡了。这对于一对老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庚华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因为儿子酒精过敏,向来是滴酒不沾,说他喝醉酒开车他怎么都不相信。 可是院方出具的证明证实事故当天,庚长福确实喝了不少酒。 庚华国打听到,当天与庚长福一起喝酒的有水利局局长和会计等人,怎么着他们都要负点责任。可是到了水利局,局长丁华平矢口否认。 其实老人家并不是想追究什么责任,儿子毕竟已经死了,只是想能多得点钱,因为庚长福的妻子是下岗工人,儿子也正在读书,没有收入来源,又需要钱。所以老人便把这事向县政府做了反映,不过最终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水利局。 丁华平自然没有什么好脸子,后来在某领导的意思下,同意给庚长福的儿子一个遗属补助,每个月两百块钱。这个要求与庚华国的期望值相差太远了,丁华平一怒之下,说:“你儿子自己开车在非工作时间死亡,水利局这么做已经很照顾你了,不要不识好歹。” 庚华国一条路走到底,又上访到市里,市里责成县政府调查。经过调查,庚长福死前确实和丁华平在一起吃的饭,不过在场的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主办会计吴韵,和水利局的其他几个人,他们都证明,那晚庚长福一杯酒都没有喝。 这么一来,结合医院出具的证明,庚长福醉酒驾车出事,与他们几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过考虑到老人家的心理,县政府还是责成水利局一次性发放了庚长福十个月的工资,并将遗属补助提高到每月四百元。 庚华国心理不平衡啊,一个儿子好好的就这么走了。他没喝酒,怎么会醉酒开车呢?另外,他还提供了一个情况,他有一次曾经听儿子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问自己怎么办。他去问庚长福,却什么也没有说。不过那一阵子庚长福的精神状态很差,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后来没几天就出了这事了。 听了庚华国的叙述,陆渐红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而是在想,庚华国何以跑到省政府来找到了高福海。 “郝秘书,你进来一下。”高福海将郝海东叫过来,让他去安排一顿饭,然后才道,“以前知青下放,我就在郦山,就是住在庚老的家,他虽然与我非亲非故,却胜似亲人。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这几天没什么事,你替我跑一趟,看看到底什么个情况。” 陆渐红心里雪亮,便道:“好的,高省长。” 陪庚华国一起吃了午饭,陆渐红让郝海东给老人家买了车票,让他先回去,自己过两天就去郦山一趟,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下午,柏梅回了电话,原来陆渐红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陪周伟潮在飞往京城的飞机上,怪不得电话关了机。 柏梅笑着问道:“陆秘书长,昨晚怎么不告而别了?” 赵瑾的影子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了一下,道:“昨晚有点急事,正准备给你们道歉呢。” 柏梅笑道:“太客气了。” 寒喧了几句,陆渐红问道:“柏梅,向你打听一个人。那晚跟我在一起的那女孩你知道是谁吗?” 柏梅开着玩笑道:“怎么了?陆秘书长莫非是恋恋不舍?” 陆渐红笑道:“你想歪了,我有个朋友没有女朋友,我看那女孩不错,想介绍给他,只是昨晚走得急,忘了留联系方式了。” “你等一下。”柏梅问了一声身边的周伟潮,周伟潮想了想,说,“没什么印象,只听说是燕华哪个艺校的学生,好像是诗铭带过来的吧。” 陆渐红得到这个答案,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在挂电话之前,柏梅笑着说:“陆秘书长,你真无情,罗斯最近一直挂念着你,你也不去看一下。” 陆渐红苦笑道:“改天吧。” 燕华只有一个艺校,声名狼籍,其实这不怪学校的女孩子们急功近利,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现实下,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所以她们利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物质上的享受,不足为奇。 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学校里打听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学生,确实很有难度。陆渐红思量半天,决定还是从黄诗铭下手。 由于第二天要到郦山去,陆渐红自己并没有时间,便叫来了大光,大体向他描绘了那女孩的相貌特征,吩咐他注意黄诗铭的动向,尤其是他所接触的女孩,一有消息就打电话给他。 安排了这些,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开着米新友送给他的奥迪车,大摇大摆地开上了去郦山的道路。 陆渐红很想打个电话给赵瑾,可是他一直拿他当妹妹,没想到发生那档子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一时之间,陆渐红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她还是把自己当作亲人的赵学鹏的女儿。 赵瑾一向大大咧咧,但是一夜间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少妇,这种失落感是可想而知的。不过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自己钟情的人,也是每个少女的夙愿。 赵瑾没有去上班,请了假,在床上躺着,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当时的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陆渐红的情况很糟糕,如果不及时得到解决的话,搞不好真的会弄出人命。情急之下,赵瑾便将陆渐红带到了她在外面租的屋子里。 正文 这是个意外 昨晚的陆渐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在催情的药物下,丧失理智的他几近疯狂,足足折腾了赵瑾一个多小时才罢休。未经人道的赵瑾咬着牙承受着陆渐红的大肆进军。看过书上说第一次会很疼,也有的书上说那种感觉很美妙,可是赵瑾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没有疼痛的感觉,虽然有点异样,却根本不像小说中所描绘的那么夸张。原来她的那层膜在练习舞蹈的时候早就撕裂了,也幸好如此,不然她又怎么能受得了陆渐红的肆虐,饶是如此,赵瑾在下床的时候,还是觉得隐隐生痛,走起路来都胀胀的难受。 赵瑾不是个守旧的人,虽然并不开放,却也不怎么传统,其实“性”这玩意儿,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所以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正在开车,见到赵瑾的电话,心头颤了颤,接通了,还没开口,便听到赵瑾很轻松的语气:“哥,在哪呢?” 陆渐红顿了一下,说:“在开车,去郦山。” 赵瑾笑着说道:“这么急着躲着我啊。” 陆渐红一时语塞,道:“不是,是有点事情,你……还好吧?” 其实陆渐红对昨晚如何摧残赵瑾已经记不得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也是一无所知,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靠着原始的本能而做的。所以他也不清楚赵瑾到底有没有在他丧失理智时受到什么伤害。 赵瑾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其实吧,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一个意外,你不用背什么包袱。” 赵瑾越是说得轻松,陆渐红的心越是沉重,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别说是赵瑾这么一个大美女,恐怕只要是雌性动物,都逃不了陆渐红的毒手。 陆渐红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等找到那个幕后指使的人,他发誓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要下高速了,这里人多,不能打电话,先挂了,回头我再打给你。”陆渐红匆匆收了线。 赵瑾望着手机,呆了半晌,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听陆渐红的语气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如果把这事告诉了爸爸,不知道爸爸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这只是想想。所以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赵瑾起床梳洗了一下,忽然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多了一丝容光焕发,难道这就是得到过滋润的女人吗? 我不是女孩,而是女人了,是陆渐红的女人!赵瑾居然觉得有一丝幸福。 陆渐红的车从燕准高速驶入岔道,便见到了郦山县工业集中区。陆渐红将车速渐渐放慢,缓缓地看着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回想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事件,他不胜唏嘘。 时光匆匆,昔日自己一手建立打造的工业集中区已经有很大的规模,一排排厂房整齐划一,规模宏大,看来县委书记安加森还是走陆渐红以前的路子的。进入城区,眼前不由一亮,陆渐红记得当时离开湖海去湖城的时候,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山青水秀生态城,流光溢彩不夜城”,从现在看来,安加森打理得不错,还没到晚上,是不是流光溢彩暂时还不知道,但山青水秀是名至实归。而城区的建筑都很有特色,一幢幢的商品房如雨后春笋一般,入眼者甚多。陆渐红不由点了点头,看来当初推选安加森任县委书记还是正确的决定。 车很快进入了城区,陆渐红本来想直接去找庚华国的,但是考虑到方式方法的问题,还是决定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其实庚华国这件事,陆渐红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的,先不说他儿子庚长福的身亡与那晚跟水利局局长丁华平吃饭是不是有关,从生者的角度来说,人毕竟已经死了,追求谁的责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在他看来,适当地再作一些补助,保障这对孤儿寡母的生活和学习,安慰一下庚华国的情绪就行了。所以,陆渐红直接将车开进了郦山县政府。 当初郦山县政府是在县城里的,后来被陆渐红与镇政府的大楼对换了。此举直接拉动了新县政府周边的发展,看过去,建筑、公园清新别致,很是舒服。 挂着省城牌照的奥迪车驶至县政府门前,门卫穿着一身保安制服,跑了出来,先是敬了个礼,才道:“请问,你是找人还是办事?” 陆渐红没有理会,缓缓将车窗摇下,拿出手机,拨了安加森的电话,安加森正在办公室开书记办公会,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赶紧站了起来,道:“陆秘书长,您好。” 陆渐红笑着道:“我在郦山县政府外面。” 安加森一听这话,惊喜地道:“真的?我马上去接您。” 几个正在开会的人见安加森如此恭敬,都是狐疑万分,安加森脸色一整,道:“都跟我下去,接陆秘书长。” 陆渐红完全可以提前打电话给安加森的,不过他不想摆那个谱,可是到了县政府门前,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职位和身份,适当的讲点排场那是必须的,所以在门卫问了他之后,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安加森。 远远看到从县政府的大楼里站出来一群人,安加森领着头,直向大门而来。 这时门卫也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赶紧放行,门卫也不知陆渐红是什么来头,在安加森到达大门前把门闸打开了。 陆渐红见安加森来了,这才开了车门出来,安加森远远地伸出双手,微躬着身体握住了陆渐红的手,用力地摇着说:“陆秘书长,有失远迎啊。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怕打扰你这个书记啊。”陆渐红笑着又跟他身后的几人一一握手,这里面只有一个区化平他是认识的,当时他是常务副县长。 趁着这功夫,安加森偏头向陪同下来的秘书小杜低声道:“小杜,你去把秘书长的车开到里面去。” 正文 酒精过敏 陆渐红微笑着把车钥匙交给了小杜,安加森笑道:“陆秘书长,上去坐坐。” 走上楼梯的时候,陆渐红低声道:“到你办公室去吧。” 安加森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渐红不想有多人在场,便回过头,说:“常县长,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先去安排一下。” 区化平现在已经是县长了,跟安加森的配合不错,也谨记陆渐红临走时所说的话,要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不要追求那些蝇头小利,为发展共同努力,所以区化平淡淡一笑,道:“陆秘书长,那我先去忙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跟着安加森进了办公室,秘书小杜很乖巧地泡好茶,将车钥匙还给了陆渐红,然后退了出去。 安加森笑道:“陆秘书长是来考察工作吗?” “不,我只是以私人的身份来看看。”陆渐红看了一眼安加森,安加森这几年明显苍老了许多,头发虽然乌黑,但发根处的斑斑白霜证明染发是掩盖不了苍老的。 陆渐红这句话说出来,安加森知道他不是为了公事,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开着私牌车独自而来,便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陆渐红轻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来了解一个人,水利局的庚长福。” 安加森不由一呆,不明所以地道:“你认识他?”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他父亲庚华国因为他的死上访到省里了,所以高省长让我下来看看。” 安加森点了点头,哭笑不得地道:“这老头子,真是太离谱了,上访到县里不说,光从市里就带回来好几次,现在倒好,直接奔省里去了,也不知道驻省办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陆渐红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安加森,对老百姓怎么能是这种态度?不过他也不好批评什么,便道:“老安,我听说县里对这件事也有了处理意见,是吧?” 安加森道:“是的,已经同意遗属补助由原来的每月两百元增加到四百元,一直承担到他孙子大学毕业为止,另外还补发了庚长福十个月的工资。”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安,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我不是想干涉县委的决定,只是觉得稍稍有点欠妥。” “陆秘书长,瞧您说的,请指示。”安加森套用了官场的一句老话。 陆渐红正色道:“遗属补助和补发工资以外,能不能想法子帮死者的家属安排一个工作,创造一个就业的机会,毕竟母子要生活,孩子还要读书,仅靠那一点钱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庚长福曾经是党的干部,现在人死了,对其家属不闻不问,也不是我党的作风,是不是?” 安加森点着头道:“还是陆秘书长考虑得长远,是啊,人走了,不能茶凉,要让他们体会和感受到党的温暖。只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看来这禁酒令还是要狠抓落实啊。” 陆渐红听了这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庚华国说的话,庚长福酒精过敏,滴酒不沾,怎么会因为醉酒开车死了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之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陆渐红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有去深想,笑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安加森呵呵笑道:“您放心,我一定办好。老领导难得来一次,一起去视察一下工作吧?” “好啊。”陆渐红欣然应允。 凭心而论,郦山这几年在安加森的带领下,工作蒸蒸日上,各项成绩都很显著,重要的是,发展不忘环境保护,没有在牺牲环境的情况下搞破坏性的发展,这是难能可贵的。 在工业集中区和新城区转了一圈,陆渐红感慨地说:“老安,郦山现在是大变样了,你居功至伟啊。” 安加森的脸上流露出一股自傲的神色,不过还是很谦虚地说:“还是秘书长指出的方向正确,我只不过是按照您的路子走下去而已,如果说功劳,您才是郦山真正的功臣,这一点谁都无法抹杀的。” 陆渐红坐在车上,怔怔地看着这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思绪恍惚间似乎飞到了从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自己指东打西的场面,那是多么地酣畅淋漓。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宁愿放弃副市长、副省长,也不肯离开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的位置,典型的宁做地头蛇,不做跟屁虫。 中午被安排在水乡人家大酒店,陆渐红带头做禁酒令的号召人,这里他的官职最大,所以他说不多喝酒,安加林和区化平自然只有遵从,因此作陪的人也没有几个,一个县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都是生面孔。拿了一瓶五粮液,安加森为双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接着陆渐红便在一阵阿谀声中开始了杯来盏去,一瓶酒很快就光了,区化平提议再拿一瓶,陆渐红摆手道:“中午不能多喝,免得误了下午的工作。” 这个调调出来,能喝的常务副县长吴成章便没有了用武之地,很快上汤上饭,算是告一段落。 午宴结束后,安加森在酒店里安排了一个房间,让陆渐红歇着,陆渐红也没有客气,进了房间,安加森很识趣地离开了。 这点酒对于陆渐红来说,只不过是漱漱口而已,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安加森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在庚长福这件事上,安加森的处理无可厚非,但是庚长福跟丁华平在一起既然没有喝酒,那么他又是怎么醉酒驾车的呢?这一点很让人疑惑,不过庚长福是个有行为能力的人,饭局结束后,有他自己的私人空间,这属于私人隐秘,不予探究也是正常的。 陆渐红想了一阵子,打算去庚华国家去看一看,来了,就要把事情办好,上对高福海有个交待,下对庚华国也有个交待。 有了决定,眼皮子有点发重,前晚中了催情水,在赵瑾的身上使了牛劲,这两天都有很重的心理负担,所以觉并没有睡好,现在躺在床上,不由有点昏昏欲睡了。 正文 叫我怎么相信你 睡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加森,要他安排一个熟悉庚华国家的人,三点半到水乡人家大酒店来,陪他一起上门去探望一下。 安排了这些,陆渐红放下电话,便睡下了。没半个小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陆渐红很不情愿地坐了起来,问道:“谁啊?” 门外不吭声,不过敲门的声音却没有停,陆渐红诧异地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看样子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打扮得很清新,道:“请问是陆秘书长吗?”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是谁?” 女孩微微笑了笑,腮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道:“我是来看看陆秘书长有没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 陆渐红扫了一眼那女孩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一片耀眼的白出来,有点晃眼,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你走吧。” 这个女孩来得很突兀,陆渐红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过那女孩似乎很坚定的样子,道:“陆秘书长,您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 陆渐红心里有些好笑,你就是坏人又能怎么样?不过此时他也觉得有些怪异,这个陌生的女孩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看样子还有主动献身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陆渐红决定弄清楚,便道:“那就不要站在门口了,进来吧。” 关上门,陆渐红让女孩坐下,正色道:“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为什么来这里,是谁叫你来的。” 女孩似乎有些拘谨的样子,道:“陆秘书长,您干嘛这么严肃?” “别扯话题了,我问你的问题你必须回答。”陆渐红的神色有些严厉起来。 女孩没想到陆渐红忽然间会变成这样,哆嗦了一下,才道:“我姓那,叫那梅。” 陆渐红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梅忽然问了一个让陆渐红很突兀的问题:“陆秘书长,我可以相信您吗?” 陆渐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潜在内容不一般,便坐正了身子,道:“为什么这么问?” 那梅这时做了一个很突然的举动,猛地将陆渐红扑倒在了床上,陆渐红猝不及防,居然被扑了个正着,情急这下,双手用力一推,也不管是不是正按在那"shuang feng"之上。那梅被这一推,仰面摔倒在另一张床上。 “你这是干什么?”陆渐红怒气冲冲,几乎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那梅缓缓坐了起来,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嘴角带着一种凄苦的笑,道:“只有把我的人交给你,我才会相信你。” 陆渐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以平静刚才心中的愤怒,道:“说吧,什么事。” 那梅盯着陆渐红半晌,目中忽然落下泪来,道:“陆秘书长,庚长福死得冤啊!” 陆渐红的心猛地一跳,这女人居然跟庚长福有关,难道庚长福的死并不是意外? 陆渐红举起手来,作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走到门前,开了门,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这才回到房间来,道:“你跟庚长福是什么关系?” 那梅有些失神地说:“我是他的"qing ren"。” 这个答案倒是很出乎陆渐红的预料,据庚华国所说,庚长福是个不善言辞生性木讷的人,这种人居然在外面也有"qing ren"? 那梅忽然笑了,说:“想不到吧?” 陆渐红这个时候倒是不想说话了,他自己在外面不是也有女人吗,而且还不止一个,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不屑别人呢? “你继续说吧。” 那梅见陆渐红的目光里没有任何轻视的神色,心里微微好过了一些,道:“庚长福是被人害死的。” 陆渐红看着那梅一脸义愤的神色,自己倒是平静了下来,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那梅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道:“庚长福的妻子前几年得了子宫肌瘤,子宫被切除后,对那方面就没有什么兴趣了,所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你是怎么跟庚长福好上的,我没有打听别人**的爱好,你直接说重点就可以了。” 那梅这才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他是水利局任财务科长,那一阵子很忙,有一次听他说正在搞什么争取资金的项目,我对这个不懂,也就没多问。可是出事前几天,他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我以为是他老婆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劝他,我不要名份。可是他告诉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追问之后,他说那个争取资金的项目已经通过了,钱也下来了,可是并没有用在项目上。钱都被领导分了。他担心上级会下来检查。长福是个很老实的人,胆子很小,心里藏不住事。出事前一天晚上,他忧心忡忡地告诉我,说局长看他不顺眼,我追问为什么,他又不说,只是哀声叹气。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 对于争取资金的事,陆渐红是清楚的,现在有不少地方,有专门的一个机构,专业从事争取资金的工作,尤其是国家和省市对县乡一级,无论是中小企业还是一些特色高效农业方面,资金扶持的力度很大,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据说,有的乡镇一年下来争取来的资金能有几百万元,至于这些资金是否专款专用,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水利局这么搞不足为奇。当然仅仅因为一句局长看他不顺眼,就判断庚长福是被人害死的,那未免过于武断了,虽然他的死很有蹊跷。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道:“既然有这样的怀疑,为什么不报警?” 那梅苦笑了一下,道:“我没有证据,再说了,水利局局长很有后台,谁会相信我的话?” 陆渐红淡然道:“既然没有证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梅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他不喝酒,怎么会醉酒?” “他怎么都不像个有"qing ren"的人,不一样也有了"qing ren"?”陆渐红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那梅的脸上顿时显出羞愤的神色来,不过这种神色很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哀伤:“他不会开车,连摩托车都不会骑,又怎么会开车?” 正文 肃然起敬 这句话让陆渐红吃了一惊,这绝对是个疑点。不喝酒的人醉是常事,可是连摩托车都不会骑的人,你叫他去开轿车,有可能吗? “他真的不会开车?”陆渐红要得到一个真实的肯定。 那梅重重地点头:“因为我有车,曾经想教他,可是他坐到车上,连油门跟刹车都分不清,我可以确定,他绝对不会开车。”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庚长福的死因确实有问题。那梅,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见陆渐红有心过问,那梅兴奋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那梅微微有些犹豫,陆渐红道:“或者换一种问法,是谁让你来的?” 那梅不敢直视陆渐红咄咄的目光,垂下头吐出了一个名字:“区化平!” 陆渐红心头大震,区化平做为一县之长,他为什么要给一个下属单位职工的"qing ren"通风报信?难道他也觉得庚长福的死有蹊跷?如果是这样,他完全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力,下令彻查此事,难道他是有什么顾忌?能够让县长有所顾忌的还能有谁?作为过来人,陆渐红清楚地知道,除了县委书记,没有别人! 忽然之间,他觉得庚长福的死并不是表象上那么简单,同时,他也发现,现在的郦山已经不是以前的郦山了! 郑重提醒那梅不要告诉任何人跟自己有过接触,让那梅出去了。他答应那梅,一定要查清这件事,给她和庚长福一个交待。 那梅泪眼婆娑地说:“我不是为自己,只是不忍心长福的老婆孩子都蒙在鼓里。” 这一刻,陆渐红肃然起敬。 那梅离开后,陆渐红的脑子里就有些乱了。原本觉得很简单的一件事,而且高加森也同意了做好善后工作,没想到忽然之间冒出了一个那梅出来。陆渐红原本就有些怀疑庚长福的死因,结合那梅所提供的情况,陆渐红有一个直觉,庚长福是非正常的正常死亡。 是不是要向高福海汇报一下呢?想了片刻,陆渐红打算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什么事情都请示,那还要自己这个副秘书长干什么? 三点半,安加森安排的人到了,是水利局的职工,名叫李仕忠,看上去是个很老实忠厚的中年男子,见到陆渐红有些战战兢兢的,他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跟这么大的领导亲自接触过。 陆渐红很和蔼,让他消除了一些畏惧感,不过还是很拘谨,一个副厅级的领导给他做驾驶员,很是胆战心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惴然中也不敢多话,除了指明去庚长福家的路,就不吭声了。 庚长福的家在乡下,在县城里租了房子,老婆王彩凤带儿子在这里读书。去了租处,孩子已经上学去了,老婆正在家里给一个电子厂串二极管。 李仕忠提醒道:“嫂子,省里的领导来看你了。” 王彩凤顿时就慌了手脚,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陆渐红便笑道:“嫂子,你坐着,我就是来看看你。” 简单了解了一些家庭情况,陆渐红嘱咐她好好生活,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政府提出来,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王彩凤很激动地感谢了,陆渐红又私人拿出了两千块钱交到王彩凤的手上,王彩凤执意不肯收,但在陆渐红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 李仕忠见陆渐红给了钱,也拿了两百块钱,说:“嫂子,一点小心意,你别推辞了。” 由于有了捐助的前提,陆渐红与李仕忠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上了车,陆渐红散了一根软中华给李仕忠,两人在车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天,通过李仕忠的话,陆渐红对庚长福有了一个大概而全新的认识。 庚长福在木讷的表面下有一颗热诚的心,对同事非常关心,虽然平常话不多,但是敢于直言,所以很受同事们的好评,不过这样的人并不得领导的喜欢,所以好几次在副局长的位置上都被耽搁了下来。 当问到庚长福会不会开车时,李仕忠想了想,摇头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开车,平时上班要么就是骑自行车,或者坐公交,不急的时候都是走过来的。”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又随意问了问水利局局长丁华平的为人,李仕忠明显有了些警惕,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不过陆渐红还是从中察觉到,丁华平这个人似乎并不受爱戴。 车开到乡下,在李仕忠的指引下,很快到了庚华国的家里,庚华国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屋头晒太阳,见到陆渐红来,顿时老泪纵横起来。 陆渐红递过去一枝烟,道:“老人家,您老节哀顺变,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别难过了,日子总得要过下去,是不是?” 庚华国这才擦去混浊的泪水,陆渐红接着道:“这件事我已经跟安书记说了,会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会保证您的儿媳妇和孙子生活上学的。” “谢谢政府啊。”庚华国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陆渐红摸了摸口袋,向李仕忠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小店,帮我去买包烟。” 李仕忠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烟,说:“秘书长,我这孬烟。”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抽不惯别的牌子,你帮我去买一包吧。” 李仕忠只得去了,陆渐红见李仕忠走远了,才道:“听说你儿子跟你住在一起,可以让我进房去看看吗?” 庚华国领着陆渐红进了房间,这是一所很简陋的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甚至还有点寒酸,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橱子和一台17英寸的彩电以外,基本就没有什么了。 陆渐红看到橱子上摆着一摞子书籍,都是些会计财务类和水利工程方面的书,那些书已经很旧了,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因为翻看的太多,有的书页都卷了起来。 正文 我该怎么办 陆渐红随意地拿了一本看上去稍微新一些的书,抽出来一看,是本法律法规,这本书庚长福还没有看完,因为有一页是折叠了起来的。翻到那一页,忽然发现上面有一句话。 这句话只有五个字:我该怎么办? 这五个字写得很重,陆渐红忽然之间仿佛看到一个人皱着眉头重重地在书上写下了这五个字。 随便看了看,陆渐红便走了出来,这时,李仕忠的烟也买回来了,不好意思地说:“陆秘书长,没买到你要的烟。” 陆渐红微微一笑,说:“庚老,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会给你一个答复。” 到了县城,将李仕忠放下车,陆渐红慢慢开着车在街头游走,这时,一个久未闪现的人在脑海里浮起,孟佳,这个曾经为报父仇而潜伏在仇人身边的女人。自从那一晚离开郦山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放弃了新郦钢总经理的职务,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快到水乡人家的时候,高加森打来了电话,说关于庚华国的具体补偿方案已经出来了,请陆渐红过个目。 这个方案文本自然是高加森送过来,陆渐红在房间里等着,很快,安加森便到了,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 经过安加森的介绍,原来这人便是水利局局长丁华平。 丁华平伸出双手,陆渐红轻轻一握,道:“坐吧。” 安加森笑道:“陆秘书长,我跟丁局长碰了一下,决定另外一次性增发五万元的抚恤金。据了解,庚长福的儿子在县一中读书,成绩很好,很有希望考上大学。水利局将承担他所有学杂费和生活费,一直到他大学毕业。您看,这样行不行?” 丁华平跟着笑道:“这是看在陆秘书长的面子上,水利局才作出的让步。” 丁华平这话本来是想拍陆渐红一个马屁,谁料陆渐红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道:“看来我的面子还真不小啊。” 丁华平被陆渐红不阴不阳的一句话搞得满头雾水,顿时回过味来,是拍马腿上去了,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的面子是你水利局局长想不给就不给的吗?一念及此,赶紧道歉:“陆秘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渐红根本没有理他,安加森也觉得丁华平有点没大没小了,在这里还有我这个县委书记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局长随便开口了? 丁华平难堪得很,陆渐红目不斜视,道:“安书记,从这个方案能够看得出,郦山县委县政府还是很关心下属职工的,很好。不过呢,这还需要得到遗属的认可,当然,也不能漫天要价,这样吧,今晚我就不走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庚老家一趟,把事情交待清楚,也免得日后还有什么后遗症。” 安加森笑道:“我还担心陆秘书长要走呢。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好好喝几杯。” 陆渐红笑道:“老安,喝几杯可以,不过你可不能找外援,咱俩单挑。” 安加森哈哈笑道:“我的老领导,我跟你单挑,那不是男人光腚坐在石头上——以卵击石嘛。” 一句玩笑,安加森便把自己跟陆渐红的关系毫无疑问地彰显在丁华平面前。 丁华平被陆渐红弄了一句,半天不敢吱声,陆渐红忽然问道:“丁局长,你的酒量怎么样?” “能喝几杯。”丁华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看了安加森一眼,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时间还早,离吃饭还有段时间,陆渐红淡淡道:“下午跑了一圈,挺累。缺少锻炼就是不行啊。” 安加森便起身,道:“陆秘书长,那你先休息,回头吃饭的时候,我来请你。” 两人离开后,陆渐红在考虑,要不要跟县长区化平接触一下,思量再三,还是稍等一下,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长铁忠诚。 铁忠诚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惊奇,冒出了一句:“听说你去省里了,混大了啊。” 这一句话,陆渐红便知道,铁忠诚跟他之间的不快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冰释了,心情便好了起来,笑道:“大什么大啊,我来郦山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铁忠诚更诧异了,气道:“你来郦山不看我,还要我去看你?” 陆渐红笑着说:“有事找你,在水乡人间五一八房,你马上过来。” 一听有事,铁忠诚埋怨了一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少磨叽了,快点,时间不等人。” 铁忠诚很快到了,却是没有穿警服,进了房间,陆渐红笑着道:“不穿警服,看上去有人味多了。” 铁忠诚笑道:“在省里混成老油子了,话说着怎么这么刺人呢。” 陆渐红大笑着拍着铁忠诚的肩膀,甩了一根烟过去,说:“不跟你废话,直接奔主题,你对庚长福的死有什么看法?” 铁忠诚不由一愣,道:“你怎么问起这个了?你怎么认识庚长福?是你亲戚?” 陆渐红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铁忠诚道:“这事是年前了,醉酒开车,回家的时候翻山沟里去了。” “接到报警,到达现场的时候,很惨,车子严重变形,庚长福已经死了。尸检之后,发现他的血液里所含的酒精浓度很高,对事故现场进行堪验,判断是酒后驾车,不慎坠入山沟。” 陆渐红道:“那你知不知道,庚长福酒精过敏,而且根本不会开车?” 铁忠诚刑侦出身,一听这话,便意识到有问题,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一起事故,而是谋杀?” 陆渐红没有表态,道:“这一点我不敢确定,只是疑点很多,而且……” 陆渐红稍稍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全盘托出,不然对铁忠诚的思路会有影响,便将那梅的身份以及受区化平的点拨到他这里来喊冤的事都说了出来。 铁忠诚思考了一下,道:“那她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知道,或许有什么顾虑,当然也不排除只是怀疑这个因素,不过我还是趋向于前者。这件事,需要你帮忙了。”陆渐红略皱着眉头说道。 正文 不是没有办法 铁忠诚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苦笑道:“你是我哥,我亲哥。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人早就火化下葬,现场没了,那辆报废车也不知弄哪去了,我怎么查?” 陆渐红也是很头疼,铁忠诚说得确实是事实,时过境迁,的确无处入手。 陆渐红试探着说:“根据那梅所反映的情况,是水利局局长丁华平因为争取来的项目资金问题,成了导火索,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 铁忠诚虎着脸说:“哥啊,我是刑警,不是经警,再说了,资金的分配使用问题也不归我管,那是县纪委的事啊。” 陆渐红也很犯难,他虽然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但他也不能调遣郦山县委县政府毫无根据地对人进行审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区化平。自己不能,区化平能啊。 可是回头一想,他区化平如果真能查,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点拨那梅到自己这里来告状了。唉,真是头疼啊。 偏偏这个时候,米新友的电话打来了:“小鹿,你在哪呢,怎么到省里没找着你啊?” 陆渐红低声道:“我在外地出差,什么事?” “还不是那批钢材的事,我真的心动了。” 陆渐红道:“这事等一下,我总觉得里面有问题,反正是人家催着你,你急个毛。” “可是周伟龙这小子一天几个电话,急着呢,我担心再不交易,这小子还不知道搞什么花样来刁难我呢,前两天就有一批安监局的人来查安全生产,搞得鸡飞狗跳的。” “我日,安监局去查你?胆子长毛了。你就不会找省政府去协调?” 米新友的声音苦兮兮的:“有工人没带安全帽,违规操作,停工三天,要求整改。” “你……”陆渐红气道,“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自身不正,怪得了谁,这事也不一定就是周伟龙出的点子,不过你既然怀疑,就再去压压价。另外,你最好私下里找点人,去查一下那批钢材的来源,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再弄。” 其实米新友自己也觉得有问题,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然也不会老是请示陆渐红的意见了。他来燕华的时候,朱长忠可没少交待他,做什么事之前最好都跟陆渐红商量一下,他比较有头脑。 放下电话,陆渐红笑了笑,说:“忠诚,这么着吧,这事一时半会还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你留意着点,我再想想能不能通过别的途径着手。” 铁忠诚点了点头,忽然道:“办法倒不是没有,不过靠我是做不了。” 陆渐红眼睛一亮,道:“快说说看。” “如果真是丁华平下的手,缘由肯定是关于争取资金的事,这一点可以从那梅的话中得到一些证实,只要知道这笔资金是从哪里争取过来的,然后从资金来源处进行突击审查,只要查出问题,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会有突破。” “那要是没有问题呢?”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铁忠诚苦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别说像这样的怀疑,就是悬案也多得海了去了。” 陆渐红没想到这种话会从铁忠诚的嘴里说出来,当然铁忠诚也只是在他面前这么说说,不过他所说的也是事实,很多大家心知肚明的案子,由于缺乏或被动缺乏这样那样的证据而不了了之。 晚上,应安加森之约就在水乡人家大酒店四楼贵宾厅里吃了饭,人不是太多,县长区化平和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组织部长一起参与了陪同。 陆渐红没见到丁华平,向安加森低声道:“水利局丁局长怎么没来?” 安加森微笑道:“这种场合他哪里有资格参加。” 陆渐红笑道:“老安,你这种本官位观念是不正确的,都是党的干部,不能分个我高你低出来。归根结底,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区别。打电话叫他过来吧,好歹那部分钱也是水利局出的。” 这个电话是安加森亲自打的,丁华平听说陆渐红亲自要求他来参加这个饭局,真是喜出望外,顿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其实这个时候,丁华平正在跟几个县局的一把手打麻将,故意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摊开双手作无奈状:“实在对不住,安书记打电话来,要我过去陪省政府陆秘书长。” 几人见得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都是暗骂,贱骨头,奴才命。 虽然丁华平到的时候,饭局已经开始了,但这并不影响到他的心情,当然他也没那个资格不爽。 陆渐红见他推门进来,便笑道:“丁局长迟到了,先自罚两杯。” 丁华平微躬着腰,谄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以为是平常喝酒的小杯子,没想到陆渐红喝酒的习惯从来没有小的,撤下了小酒杯,全换成了高脚杯,一杯三两。 看着明晃晃泛着香味的液体,丁华平很爽快地面带笑容下了去,虽然心在滴血胃在流泪,但这酒还真下去了。 陆渐红击掌赞道:“丁局长好酒量,爽快。” 由于多出一个丁华平,变成了七个人,喝酒自然要单下一个来,每当丁华平轮空的时候,陆渐红都会让他“赞助”,几轮下来,丁华平就有点多了,不过陆渐红还真的很佩服他的酒量,喝个一斤酒应该不会醉。 区化平一直面不改色,陆渐红颇有深意地举杯道:“老安,老区,我在郦山的时候,咱们三个可是铁三角。现在难得能聚在一起,我们可以好好喝几杯。” 安加森赶紧起身,区化平跟着也站了起来,二人举杯道:“怎么能让陆秘书长敬酒呢,我们敬陆秘书长。” 喝了一杯,再次斟满,陆渐红道:“希望郦山在安书记和区县长的带领下,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致力于事业上的发展,打造一个更美丽富饶的新郦山!” 在仰头喝酒的时候,陆渐红注意到区化平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问题。陆渐红想道。 正文 男人怎么能不行 丁华平酒意上涌,却也放开了,起身道:“陆秘书长,您以前在郦山的时候,我就很仰慕您的风彩,今天能有幸跟您一桌进餐,深感激动。我想再敬您一杯。” 陆渐红笑道:“丁局长很会说话嘛,这样吧,安书记和区县长也都是你的老领导了,咱们四个一起来,有没有意见?” 谁说有意见,谁就是傻子。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在小县城里绝对是有着极度的号召力的,四人干了一大杯。 丁华平一人陪了三大领导干杯,激动的不能自己,陆渐红笑道:“好事成双,咱们再来一杯。” 常务刘副县长见陆渐红的酒量惊人,目前已足足喝了两斤酒,却只是脸有一点点红而已,见陆渐红眼睛看向了自己,心头一阵惧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喝得不少,到了极限,刚才偷偷数了一下酒瓶子,七个人已经干掉了两箱五粮液,照这么喝下去,以他一人之力非得干趴一桌不可。不过他是有心无力了,再弄一杯,绝对现场直播,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伏在桌边打起盹来。 安加森心有不快,本来指望他这个大酒量冲锋陷阵的,没想到第一个做了逃兵,便点将道:“刘县长。” “我……我不行了。”刘副县长的嘴巴已打着了哆嗦。 陆渐红笑道:“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啊。” 得罪陆渐红不要紧,毕竟县管不如现管,得罪了安加森那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只得硬着头皮跟陆渐红干了一大杯。这杯酒一冲,刘县长受不了了,捂着嘴大步冲进了卫生间,只听得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哇哇的声音。 安加森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道:“陆秘书长,让你看笑话了。” 陆渐红笑道:“没事没事,是我的不对,今天酒喝得不少了,老安,你得安排好人员,别出了事。” 安加森点了点头,说:“那要不就到此为止?” 吃了点水果,到此结束。 陆渐红谢绝了安加森送他回房间的要求,道:“我没事,你还是安排人照顾刘副县长吧,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开个房间让他住下,还有丁局长,我看也差不多了,一起开个房吧。” 陆渐红的关心在安加森看来是人之常情,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总是麻烦事。他的话就是指示,安加森当然照办。 一切妥当之后,安加森这才离开了。 喝了一杯茶,陆渐红轻轻地起了床,来到了丁华平门前,门没有关,陆渐红便走了进去,丁华平刚刚睡下,陆渐红笑道:“丁局长,喝多了?” 丁华平微微睁开了眼,虽然眼前似乎有重影一样,但是还是认出来是陆秘书长,挣扎着要爬起来,陆渐红道:“你躺着,我睡不着,来跟你聊聊天。” 丁华平很激动,省政府副秘书长啊,主动跟自己聊天,天大的荣幸啊,还是自己躺着。 陆渐红笑道:“湖城有个县水利局局长是我朋友,也在向上级争取资金,总是不成功,也不知是不是跟错了部门,我听说丁局长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妨说来听听。” 丁华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丁华平说得很详细,还提到了他们年前争取到的那笔资金,是从市里争取来的,主要是找准项目,找准人,这笔资金虽然是掌控在市政府的手中,但主要还是看跟分管水利这一块的副市长关系如何。 陆渐红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看一看市政府那边是谁分管这一块的,下面就好操作了。 回到房间,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阴险了。 第二天一早,安加森打来电话,说一切安排妥当,正准备来酒店接陆渐红一起去庚华国家。陆渐红道:“老安,为这事已经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影响到你的正常工作了,再说,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起因不好,你一个一把手为这件事抛头露面,对你的形象不好,你就不要亲自去了,就让区县长陪同吧。” 安加森还真打算让县电视台的记者一起去摄个影做个宣传什么的,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对陆渐红大为感激:“陆秘书长,还是您考虑得周全啊,那就遵照您的指示去办。” “让区县长一个人来就行了。”陆渐红说这番话还有另外的意思,那就是试探一下安加森和区化平的团结程度,看来和睦只是表面现象。不过这不足为奇,连省市的党政一手把之间都或多或少的有这种情况,有的冲突甚至更为激烈,何况一个小县城呢,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或许只有当初自己在郦山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才是个例外吧。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所关心的,让区化平来,他只是想跟他正面接触一下,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区化平很快就到了,陆渐红已经在楼下等着他,见他的车停下,陆渐红向他招了招手,区化平快步走来,道:“陆秘书长,让您久等了。” “我也刚下来,谈不上久等。”陆渐红微微一笑,“都准备好了吧?” 区化平点头道:“五万元的存单,还有县政府的承诺书。” 陆渐红微一点头,道:“那上车吧。” 陆渐红并没有坐郦山的二号车,而是开着自己的奥迪。区化平倒是没有李仕忠那么老卵,敢让省政府副秘书长做他的驾驶员,而是由他本人亲自开车。陆渐红也没那么讲规矩坐在后排,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以方便指路,他不认为区化平能找得到庚华国的家。但由此也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有认识区化车的人在路上见到他亲自开车,不由都很咋舌,是什么人能让县长做他的司机啊,那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牛叉。 车驶出县城,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阵烟雾道:“区县长,郦山这几年发展很快,变化非常大,付出不少精力吧?” 正文 该信谁? 区化平谦虚一笑,说:“陆秘书长在郦山时严谨忠实的工作作风已经深入人心,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少拍我的马屁了。”陆渐红笑了一声,很是感慨地说,“一个地方要想又快又好地发展,固然与主要领导的眼界、思路、把握经济发展形势的能力有关,同样也离不开班子的团结一致,搞个人小团体小圈子是要不得的,只有形成合力,心往一处想,劲向一处使,才不会出现令不通、禁不止的情况,决策得不到严格的执行,那真的很可怕。” 陆渐红的话隐有所指,他明显感觉到本来很匀速的车在刹那间节奏有突然的紊乱。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区县,前面的路有点不好走。” “久不开车,车技滑坡太大,让陆秘书长见笑了。”区化平稳好方向盘,停了一下,又道,“陆秘书长真知酌见,我铭记于心。” 陆渐红淡淡一笑,没有作声,待车行了一阵,突然问道:“那梅是什么人?” 区化平这一次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放缓了车速,道:“陆秘书长,她找过您了?” 陆渐红从侧面看着区化平平静的脸,缓缓道:“停车,说说吧。” 区化平依信在路边停下了车,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已拆封了的软中华,两人各自点了一根,区化平狠狠地吸了几口,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半晌才开口道:“那梅是卖肉的,不过,已经从良了。” 卖肉的?陆渐红倒没想到那梅居然是个操过皮肉生意的。不过这个年代笑贫不笔娼,或许这是逼不得已的谋生手段吧,只要放下了心,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不堪的过去并不代表有不堪的未来,而那梅对庚长福的感情绝对是真诚的。谁说biao子无情?陆渐红吐出口烟,并没有对那梅有任何的轻蔑,反而生出一种敬重之感。 区化平接着道:“庚长福死后,那梅来找过我。” 陆渐红很奇怪区化平这个县怎么会跟风月中的那梅产生交集的,听区化平这么一说,他很快想到,区化平是不是曾经光顾过那梅的生意? 想到这里,那梅的样子便闪现在他眼前,身段、相貌、皮肤都还真的不错,她以前做那行的时候应该不会像电影中的那样的站街女,档次该是不错。陆渐红甩了甩头,抛开龌龊的念头。 而此时的区化平也不由想起了在湖城人间仙境的那一次荒唐。那是在去年春天到湖城去见一个投资商,在人间仙境消费的时候,就是这个那梅一直在服务。春风一度之后,闲聊时才知道那梅竟是他的老乡。匆忙离开时,他遗失了一张名片,直至快过年的时候,那梅找到了他,才知道那梅已经回到郦山回了头。 那梅是哭着来的。她告诉他,庚长福是她的男人,已经死了,怀疑是被害死的。 在听了那梅的话之后,区化平的心里很难平静,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庚长福这个名字。他不由想起了前一阵子收到的一封信,正是庚长福写来的。信中说了水利局局长丁华平侵占项目资金的事。 向那梅作了会调查这件事的承诺之后,他带着这封信到了安加森的办公室,他想,安加森也应该收到了这封信。 提起这件事,安加森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了,事情也已经查清了,是一场误会,考虑到举报人的出发点不是动机不良,这件事到此为止,让他不要再过问了。 区化平忽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从内心来说,他自然希望这封信的内容不是真的,他更愿意相信安加森的话。安加森这几年尽心尽力地为郦山的发展鞠躬尽瘁,无私奉献,他是看在眼里的。他是他所敬重的领导和老大哥,他的份量自然不是那梅所能比拟的。可是庚长福的检举与他的死,加上那梅所提供的终点,让他很难不把这些联系起来。 区化平犹豫了,可是那时庚长福的尸体已经火化,出事车辆早就被修理厂拉走,现场也早就不再存在,调查无从下手,也只得接受这个现实。 这件事一直郁在他的心里,当他得知陆渐红是为此事而来的,便点拨那梅去陆渐红下榻的水乡人家大酒店找他寻求帮助。 至此,陆渐红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误,他感到一阵欣慰,郦山的班子还是团结的,可是欣慰之余,一丝阴云却爬上了他的心头,庚长福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安加森会不会有什么牵连?这是陆渐红所不愿看到的,他毕竟是他曾经的部下。 “化平,你觉得庚长福是不是遭了毒手?”陆渐红把问题抛给了区化平。 区化平苦笑了一下,把烟头弹出车窗,很谨慎地说:“我不知道。” 陆渐红默默抽完最后一口烟,才道:“开车吧。” 很快到了庚华国的家,将县政府的承诺带到,又把那五万元的存单交到了未亡人的手中,媳妇、公公都孩子般哭了:“长福,你看到了吗?” 陆渐红心头一阵索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是难以表述的,劝了老人家一阵子,这才止住。 这时,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连袂赶到,一下车就自我检讨,领导驾到没有远迎。 区化平面无表情,也没有向他们介绍陆渐红。 陆渐红很欣赏区化平不显山露水的处理态度,也不理他们两个,安顿好老庚,让他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政府提,只要合理的一定解决,之后,便回到了郦山。 离开的时候,陆渐红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他在想,如果没有高福海的指示,他会这么尽心吗? 他没有在郦山吃饭,在电话里与安加森道了别,便踏上了回燕华的路。 在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此事如实向高福海汇报,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把事情推向复杂的境地。突然间,他的眼前又闪现出那梅那张饱含泪水的眼睛,他觉得对不住她的信任与期盼。 正文 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陆渐红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铁忠诚的话。 该做些什么吧?陆渐红作出了决定,去准安一趟,找李昌荣沟通一下。 奥迪猛地旋转了一下,转回了头,向准安方向驶去。 到准安时已是十一点,陆渐红不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当然这个时候安然是不可能在家的,拨了安然的电话,仍然是秘书闵敏接的电话,看来安然的心还不够硬,如果是自己的秘书犯了这种大忌,那是不可饶恕的,当时就要换掉。 陆渐红的电话号码闵敏已经很熟悉了,一接通便笑道:“陆秘书长您好,我是安总的秘书闵敏。”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安总忙不忙?” “还有二十分钟就散会。”闵敏很客气地说,“要不要我通知一下安总?” “不用了,我等一会再打电话给她吧。” “那好。”闵敏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道,“陆秘书长,您别怪我多嘴,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不然……安总太辛苦了。” 陆渐红一听这话,便打消了挂电话的念头,道:“什么事?” 原来,这几年城投公司的效益并不好,主要是政府的支持力度不够,资金很紧张。所以,安然为了融资,与韩国的一家公司正在谈合作的事宜,对方要求控股51%,这是安然所不能接受的。当然,这是工作上的事情,陆渐红对搞企业并不在行,跟安然相比就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儿。不过闵敏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很不爽了,原来那个韩国公司的老总垂涎安然的美色,居然借此相挟。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小敏,谢谢你对安然的关心,我会记住的。” 闵敏笑了笑,道:“陆秘书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安总对我很好,我只是心疼她,一个女人家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陆渐红再次道了谢,收起了电话,暗暗自责自己对安然的关心太少。他一直认为,安然是个自立自强的人,但是他忘了,她终究是个女人。 车开到城投公司楼下,这不是陆渐红第一次来了,以前在准安任副秘书长的时候来过几趟,对它的印象很深刻,城投公司所涉及的行业不少,当时为了做好协助时任常务副市长刘翔的工作,陆渐红可是花了很大功夫的,对城投公司也有所了解,从而也知道企业越多,所操的心思越多,尤其是一个国企,所遇到的来自各方面的问题非常多。这时,陆渐红很有些后悔自己让安然到城投公司了。 电话突然响了,是安然散会后打来的:“小敏说你打电话找我。” 听到安然故作轻松的声音,陆渐红一阵心疼,不由道:“约你共进午餐,赏脸吗?” 安然确实很累,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灵。年前车祸在医院里,发现陆渐红的有女人的长发,这便足以令她心碎了。前一阵子在杂志上看到当红歌星郎晶脖子上所带的坠子居然与陆渐红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这不由得她怀疑陆渐红与她是否有染。毕竟郎晶曾是陆渐红的初恋"qing ren",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的。她至今也忘不了,在洪山的那一晚,陆渐红见到郎晶冲下楼时,怒掴王少强的那一幕。 当然,这些她都埋在心里,陆渐红对她的好她是能感觉到的,所以,她宁愿把这些纠结都埋在心里,也不愿意去向陆渐红证实。 听到陆渐红约她吃午饭,安然的情绪刹那间高涨起来,惊喜交加地说:“你在准安?” 陆渐红柔声道:“我在你公司楼下。” “真的?”安然更加惊喜,雀跃着道,“我马上下来。” 安然很快下来了,一身职业套装,显得精炼利索,一副女强人的派势,在见到陆渐红的瞬间,严肃的脸上绽出花一般的笑容,扑到车边笑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 闵繁简上在办公大厦六楼的窗边看着他们,羡慕地想:“真是一对令人妒嫉的鸳鸯啊。” “上车。”陆渐红甩了甩头,等安然跳上车,突然在她的唇上偷袭了一下,“以后只要有空,我会经常回来的。” 安然的脸上抹过一线红云,嗔道:“要命了,被公司的人看到,我以后真没法工作了。” 陆渐红笑道:“我倒是看看谁还能管到我亲自己的老婆?” 一种幸福感顿时光速一般充盈在安然的心头,这时安然的手机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安然看了看号码,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接通后道:“不好意思朴总,我已经约了人,谢谢你的好意。” “有人请你吃饭?”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问道。 安然收起电话,笑道:“一个合作公司的老总。不说他了,请我去哪里吃饭?” “你的地盘你做主。”安然的故作轻松忽然让陆渐红的心里很难过。 这顿饭吃得并不舒畅,源自于安然接到的一个电话,饭至中途,一个电话打进了安然的手机,是闵敏打来的。 接完了电话,安然歉意万分地说:“老公,真对不起,公司有一件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陆渐红并无不悦,只是心疼地说:“安然,看你这么忙,我都没法子帮忙,真后悔让你到城投公司去。” 安然嫣然一笑,道:“老公,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送你过去吧。”陆渐红站了起来。 安然笑道:“不用了,你慢慢吃吧,小敏已经开车来接我了。” 离开座位,安然忽又停了下来,道:“晚上你走吗?” “不走。”陆渐红看着安然满面的期待,心中荡起了一层涟漪。 安然走得很开心。 安然一走,陆渐红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致,胡乱扒了几口,结账走人。 看了看时间,还早,也不知道李昌荣休息了没有,虽然自己是省政府的,但是论级别,李昌荣这个正厅完全可以不买自己的账,要不是有赵学鹏的这层关系,跟李昌荣说话的底气还真不足。 正文 万全之策 将车子开到一个阴凉处,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开始考虑起这件事该如何开口,直白地要求查郦山水利局太不合规矩了,先不说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即便是有,也是归纪委。还很少有省纪委直接过问县一级的情况的,又不是什么惊天大案。这让他想起了黄福林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他已经是副处了,对下面的股级干部说,我想训也是训科级干部,你们是他们训的对象。这句话与目前的情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思量良久,陆渐红才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李昌荣的生活习惯他有所了解,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饭后是要休息一小时的,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起床了,于是拨了他的手机,电话是他的秘书接的,当陆渐红自报家门时,秘书很客气地说:“陆秘书长,您稍等一下。” 手机很快交到了李昌荣的手上,传来了李昌荣的笑声,道:“是渐红啊。” 陆渐红笑道:“李书记,没打扰您休息吧。” “没有没有,你在哪呢。” “我刚到准安,想过去拜访你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李昌荣哈哈笑了起来:“说什么拜访嘛,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 车至市委,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陆渐红跟他见过几次面,很熟悉了,秘书笑道:“秘书长的车真好。” “朋友的车,借来开开的。”陆渐红一边笑着一边跟着秘书上了楼。 书记办公室的门开着,径直走入,秘书给泡了茶,便退了出去。 陆渐红坐定,看着李昌荣红光满面的脸,笑道:“李书记气色很好,越看是越年轻了。” “哪里啊,老喽。”李昌荣笑呵呵地说,“渐红,怎么有空来准安?”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上一次没能一表谢意,这次是专程来答谢的。” 李昌荣脸色一板,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说:“渐红,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不爱听,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感情归感情嘛,安然在准安颇受李书记照顾,我心里是很有数的。”陆渐红说着好话,反正又不腰疼。 两人闲扯了一阵,李昌荣感慨地道:“渐红,很羡慕你啊,有机会到处跑跑,不像我,天生的一个劳碌命。” 陆渐红笑道:“李书记日理万机确实够辛苦的,不过省里的领导可是看在眼里的。” 李昌荣心中一喜,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干工作嘛,问心无愧,上对得起组织的信任,下对得起百姓的期盼,中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足矣。” 陆渐红跟着一叹道:“李书记,我这次来一方面是向你表示我的谢意,另一方面是取经来了。” 李昌荣不由轻咦一声:“取什么经?” 陆渐红道:“高省长分管的几项工作,都有对市县的扶持项目,最近有不少争取资金的报告上来,我看了一下,材料都做得很详实,很有些为难啊。” 陆渐红倒没有说假话,来之前确实有一项环保资金,一直没有定夺,准安也打了报告上来,不过高福海一直没有决定,所以悬在那里。陆渐红探过口风,高福海是有意放到准安来的,只是没有最后拍板,所以陆渐红想故意卖个人情。 陆渐红欲取先予的策略无疑是很正确的,李昌荣笑道:“渐红啊,你可是从准安出去的哦。” 陆渐红笑道:“我知道。高省长那边我会替准安争取的,不过高省长说了一句话,让我有点心惊啊。” 李昌荣赶紧道:“高省长说什么了。” 陆渐红淡淡道:“其实高省长说的这种情况普遍存在,就是资金拨了,却没有用在项目上。” 李昌荣还以为高福海说什么了,一听这话便笑道:“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也欢迎上级领导监督审查,保证专款专用。” “其实高省长这样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陆渐红笑着停顿了一下。 李昌荣眉头一皱道:“渐红啊,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 陆渐红缓缓道:“此前听说郦山县水利局在市里争取到了一笔资金,结果没有全部用在水利工程上,而被相关的人私分了。虽然只是传言,但是对准安的争取资金是有影响的,会左右高省长的决定。” “绝对的空穴来风。”李昌荣不由道:“渐红,这个忙你可得帮啊。” 陆渐红笑道:“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查一下郦山水利局是不是真有这个情况就行了。无论是有,还是没有,都有个交待。李书记,你看呢?” 李昌荣想了一想,这倒是个方法。查出来了,严厉查处,反映了市委的态度。如果没有这种情况,也正好可澄清事实。当下道:“渐红,你的点子不错。” “李书记,这事不是小事,得查实啊。”陆渐红淡淡地提了个醒。 李昌荣点头道:“这是自然。查完后会向你汇报的。” 陆渐红赶紧摆手道:“李书记,向我汇报我可不敢当啊,我可不是省纪委的。” 李昌荣笑了笑道:“你知道了情况,有了事实依据,可以帮助你作决定嘛。” 陆渐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笑道:“李书记,那你可别说我越殂代庖啊。” 又闲扯了些别的,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一个多小时了,陆渐红便起身道:“李书记,我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李昌荣也不多留,道:“晚上不走吧?” 陆渐红笑道:“久不归家,得回家看看。” 李昌荣的脸上浮起暧昧的神色道:“要的要的,那我就不打扰你增进夫妻感情了。” 李昌荣将陆渐红送到门口,陆渐红忽又停下脚步道:“李书记,那件事不能拖得太久,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曲折地把自己的用意以这种阴险的方法交待了,陆渐红的心头轻松了许多,无论查出个什么结果来,他对那梅都有个交待了,正如铁忠诚所说,尽人事,听天命。 下午时间还早,陆渐红想起很久没有见牛达了,也不知道公司现在搞得怎么样了。他的公司陆渐红是去过的,所以也就没有打电话给牛达,直接开车过去。 正文 人靠衣装马靠鞍 保安公司的牌子换成了烫金的,远远看过去,在阳光的闪耀下闪闪发光,炫目得很。 通过更换牌子的动作,证明公司逐渐走上正轨了。 停好车,陆渐红推开玻璃门,里面有几个接待小姐,个个长得都跟个模特儿似的,要身段有身段,有脸面有脸面,见陆渐红进来,带着职业的微笑,整齐地说道:“欢迎光临达林保安公司。” 挺正规的嘛。陆渐红暗暗点了点头,忽然生起了童心,笑道:“我想请个保镖。” 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美女走了过来,笑容可拘地道:“先生,请坐,具体的要求我们详谈。” 坐在一张圆茶几前,陆渐红一本正经道:“要求是女性,不仅仅是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还要能做我的秘书,最好能精通英语和韩语的,有一定的公关经验。” 这个条件可是够苛刻的,陆渐红也是有意试一下公司的含金量怎么样。 美女微一皱眉,道:“您等一下,我去查一下资料,看有没有合适先生要求的。” 过不多时,美女款款而来,微笑道:“先生,您是找对地方了,人马上就到,您可以当场审核一下。” 陆渐红是故意为难,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材,便有心看一看,点了点头。 “先生请跟我来。”美女当先走出了接待室,陆渐红跟着到了另一间办公室,这办公室有点奇特,很高,只有一条长椅,门后倒是码着一堆七八公分厚二十公分长宽的条形木板,正奇怪间,有一个高腿美女走了进来。 陆渐红看着便有些怀疑,这女孩子看着也就二十几岁,如果说她是一个白领佳人,陆渐红绝对认同,不过说她是保镖,那就有点扯淡了,看她弱不禁风羞怯怯的模样,真遇上什么危险,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见陆渐红目露怀疑,那女孩也不说话,走到角落拿了一块木板,轻叱一声,单拳击出,竟将那木板打得粉碎。 陆渐红吃惊地看着那女孩的拳面,乖乖,不疼吗? 那女孩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跟着又拿起一块木板抛到空中,陆渐红的目光不由投向了空中的木板,只见那女孩高高跃起,一个旋身踢,啪地一声,空中的木板应声而碎,女孩稳稳落地,气定神闲。 陆渐红不由鼓着掌道:“好功夫!” 这时一人大声笑道:“哥,怎么样?” 陆渐红闻声便笑了起来,笑道:“你知道我来了?” 牛达哈哈笑道:“公司里谁不认得你啊。” 陆渐红这才想起年前牛达把自己的照片在公司里公布之事,向牛达竖了竖大拇指道:“不错不错。” 牛达将陆渐红引进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那个气派,简直比省委shu记的办公室还要豪华,牛达笑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太寒碜了客户会怀疑公司的实力。” 这一点陆渐红是认可的,又问了一些公司的效益情况,陆渐红很满意。 牛达却不高兴地说:“哥,你怎么叫大光回来了?是不是对他不满意?” 陆渐红摇头道:“不是不满意,你说我一个公务人员,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大企业家,人前人后的弄个保镖,有点不合适。” “公务人员就不是人?就不需要人的保护?”牛达气咻咻的,忽然眉毛一挑,“哥,你不会嫌大光是个男人吧?” 听牛达这么一说,陆渐红顿时有一种对驴弹琴的感觉,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闪人。 牛达看着陆渐红走出公司,居然没有追出去,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陆渐红已经上了车,这才郁郁地收回眼神,一声不吭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陆渐红倒没有留意,上了车,想到晚上安然回来,心中柔情顿生,去超市买了鱼、排骨、仔鸡等安然喜欢吃的东西,又买来一瓶红酒。在回来的途中经过一个药房,门前竖着一个很大的牌子——不手术,不吃药,喝汤就会有疗效,靠近一看,卖的居然是丰胸产品——青梅木瓜汤。 看广告宣传效果似乎挺好的,看上面的介绍都是中药,喝了即便没什么效果,也不会产生副作用。陆渐红想到安然生了小孩子,似乎没那么坚挺了。他知道女人在意的地方不少,但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胸,心中一动,便买了几盒,这才回了家去。 俗话说,女为悦已者容,男为已悦者劳。所以陆渐红哼着小调,杀鱼精心排骨,忙得不亦乐乎,那心情自有一番舒畅。 天色渐暗,糖醋鱼已经做好,排骨也炖得稀烂,仔鸡炒得满屋子飘香,各尝了一些,口感甚好,陆渐红这才满意地收拾好桌子,洗出餐具,拿了两只高脚玻璃杯,开了红酒,坐等安然回来。 天彻底黑了下来,华灯初上,闵敏开着车将安然送回来,发现楼上的灯亮着,闵敏婉拒了安然吃饭的邀请,独自驾车离去。 安然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楼,推开门,便闻到了一阵香气,这时陆渐红从门后闪出来,从背后环住了安然的腰,饱含深情地在安然的耳边道:“老婆,你辛苦了。” 一丝暖流顿时掠过安然的心头,忽然之间,安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嘴上却道:“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肉麻。” 陆渐红笑着把安然的包从肩上拿了下来,柔声道:“老夫老妻才更要肉麻。” 昏黄的灯光下,二人相对而坐,柔和的音乐飘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红酒美人夜光杯。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忽然熄灭了,月光却泄进了窗子,两个纠缠蠕动着的影子被笼罩在月光里,一会儿重叠到一起,一会儿又忽左忽右。月儿似乎也动了情,忽明忽暗,遮住了半张脸儿,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看过去,直到那两个影子再也看不见。 安然缩在陆渐红的怀里,幽幽道:“渐红,你送我那个什么汤,是不是嫌我的小了?” 正文 无情怎会哭 陆渐红笑道:“小傻瓜,我这是关心你,毛伟人说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更大岂不比大要好?” 安然幽幽叹了口气,道:“老公,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放你在外面我都不放心。”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在刹那间他想到了很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更加用力地将安然搂紧。 安然很享受陆渐红的这种粗蛮,让她的心头闪过一丝被虐般的快意,忍不住猫儿般"shen yin"了一声,道:“老公,我知道你是一只风筝,我不管你在空中怎么飘,我只希望那根线永远都掌握在我手中。” 当两人彻底崩溃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夜是如此地深邃,月早已躲了起来,也不知是羡慕还是惊讶。 第二天,安然带着无限的幸福和满足坐上了闵敏接她的车,她一直在回味陆渐红与她吻别后的话:“你永远是我最爱的老婆。” 怀着对安然爱歉相加的复杂情感,陆渐红回到了燕华。 第一件事便是到高福海那边汇报了去郦山对庚华国的安置情况,高福海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基本上是最大的限度了。 当然,陆渐红并没有说出那梅的事来,这件事毕竟没有个定论,一切还是等李昌荣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高福海并没有安排别的工作,陆渐红也不多待,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前的陆渐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种副秘书长的工作并不是他心中所想要的结果,这种近似于大内副总管的角色让他郁闷之极,这有悖于他从政的初衷,可是现实如此,他不得不低头。他开始审视和规划自己的未来,难道就像这样替别人打一辈子下手吗?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三十岁就官至副厅,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陆渐红现在情愿去干一个县委书记的时候,恐怕会吐血。可是陆渐红现在确实是这么想的,官再大,却不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陆不累世忽然之间觉得窗外明媚的阳光竟有些冷意。 正心情萧瑟间,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的头便大了,不由想起临行前交待给大光的事情。 这电话是赵瑾打来的。 赵瑾的口吻很轻松:“哥,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打?” 这是个很诡异的现象,她的语态透着一股亲切,如同妻子对丈夫说话一般,可是偏偏却又让陆渐红产生不了一点点的反感,无论是郎晶,还是孟佳,甚至于高兰,都从来没有让陆渐红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妻子,可赵瑾却偏偏有了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不由吓了陆渐红一跳,不过见赵瑾语气平和,并无异常,便将心头的胡思乱想暂且压下,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在外地出差,刚刚回来。” 赵瑾听着他淡淡的口吻,心头便有些气恼。且不说一家对他的好,就说自己这个黄花大闺女的身子被你占了,好歹也得有个好脸子吧,怎么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块大肥肉,吃完了,一抹嘴巴就完事了?可是回头一想,自己是心甘情愿的,陆渐红当时身中春药时还一再要自己离开,显然是不想伤害自己,况且自己也没想到跟他有个什么名份,毕竟这不现实,先别陆渐红会不会为了自己离婚,即使是这么做了,以父亲省委秘书长副省级的身份,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破坏别人的家庭做个小三,他也丢不起这个人。这个时候他忘了,如果她跟陆渐红的事传了出去,她爸根本就毫无颜面可言了。 虽然想通了,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对自己平淡如对猪,心里的不平衡就出来了。由于家庭的缘故,养成了赵瑾刁蛮的性格,这一阵子虽然有所收敛,但此时的小女人心态还是暴露出来了,便赌气在电话里不吭声。她自然体会不到陆渐红心中的矛盾与纠结。赵学鹏对于他来说,亲情尤胜领导,他一直尽力保持着与赵瑾之间的距离,不越雷池半步,就是以免做出对不起一大票人的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想不到会因为一个无意的聚会搞成了这种局面,那头的惶恐与愧疚是难以表述的。当然这一切无法向别人倾述,只能深深地埯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绝可一发而不可收,变本加厉。可是男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在很多人看来,男人是粗枝大叶的代名词,其实男人在感情上的细腻比起女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在男人这个坚硬的外壳下,不能显露而已。刘德华的《男人哭吧不是罪》便唱出了天下男人的心,若无情,又怎么会哭?所以,曾颠鸾倒凤过的赵瑾沉默不语时,陆渐红便有些疙瘩起来,不由道:“小瑾,你怎么不说话?” 陆渐红的紧张与关心顿时化解了赵瑾心头的那一丝阴云,轻笑道:“真的还以为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呢。” 陆渐红大汗,这女人啊,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性格,但爱使小性子可能是天下女人的天性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是人家以自己的身子解救自己,陆渐红更是无以为报。轻咳了一声,陆渐红没话找话地道:“最近天忽冷忽热,你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他可不敢说“有什么事”,用p股蛋子想想,也能知道说这句话换来的是什么,——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少假惺惺的装体贴人了。”赵瑾笑道,“今天我妈生日,晚上来吃饭。” 陆渐红忽然之间对赵学鹏的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抵抗,要他做到没事人一样的厚颜无耻,他还没到这个境界。 放下电话呆坐了一阵,一股无名邪火直上心头,这一切都拜那个艺校的女孩所致。妈的,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他与那女孩无怨无仇,自然不认为会是她主动加害自己。 正文 冰冻三尺 想到这里,便打了个电话给大光,大光很尴尬地告诉他暂时还没有消息。陆渐红也不怪他,他只是个保镖,让他揍人是强项,查女人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干的事。 这时,那个一拳一脚便搞定两块七八公分木板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让她来办这件事或许会有效果。不过这个念头随即便被扼杀于萌牙状态,再来一个女人在身边,那乱子更大了。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让大光先盯着吧,总会有机会的。 晚上,陆渐红买了礼物,赶到了赵学鹏的家,王丽娜很大方地收下了礼物,笑道:“又是小瑾这丫头多的嘴吧。” 一听到赵瑾这个名字,陆渐红的心惊弓之鸟般地抖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暗苦笑,这丫头真的成了自己心头的一根刺了。 赵瑾还没回来,赵学鹏便将陆渐红叫进了书房,道:“渐红啊,以后别再花钱了。” 陆渐红笑了笑:“一点小东西,心意而已。” 赵学鹏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道:“渐红,看你精神似乎不怎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可能是睡得不怎么好吧。”陆渐红心头一惊,又是一暖。这些日子他确实有不少心事,女人,事业,都够闹心的。 赵学鹏看出他的敷衍之言,缓缓捧着陆渐红送给他的紫砂壶,轻呷了一口,淡淡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点水穿石也非一日之功,在人生的道路上要经得起磨难、经得起挫折,更要经得起寂寞。没有人能一步登天,只有经得起磨难、挫折和寂寞,在这个过程中沉淀积累,寻求机会,以求爆发,这方为人生之道。就像高考一样,三年的寒窗苦读只为那天的破茧而出。你是个聪明人,只要心胸豁达,心态隐忍,那么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赵学鹏对陆渐红的了解颇深,他是介一心想干事的人,并不是个官迷,更不是个政客。在与他来往的这些年中便可能看出,从来没为提拔提过一个字。但他在省政府那边的处境是可想而知的。当初陆渐红任省政府副秘书长就是一个政治平衡的产物,否则就是省委副秘书长,级别也是正厅了。由于伊达拉项目的完美成功,表面上,周琦峰很是光彩,但事实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平衡。毫无疑问,在龙翔天和他的这一场博弈中,周琦峰落了下风。虽然对于大的形势和局面产生不了决定性的影响,但对于每步必争的棋局来说,周琦峰是肯定对陆渐红这个卒子有所不爽的。 在周琦峰看来,陆渐红现在就是龙翔天的一个过河卒子,在棋局早期,这个卒子还没有什么威胁,每走一步都是中规中矩,但过河卒子赛大车,到关键时刻,作用和危害却是巨大的。就像这一次,谁也想不到陆渐红在最后关头将了他一军。所以这根刺是一定要拔的,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不过被手握大权的一省之长惦记着,那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赵学鹏是从这方面考虑的,他忽略了陆渐红从政的初衷。这种光阴虚度的无奈才陆渐红心中的痛。不过,赵学鹏的开导还是在一种程度上起到了安抚的作用。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没有人一直顺风顺水,说起来,陆渐红的升迁过程算是很妖孽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陆渐红只能以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在平静中等待,在机会中爆发。当然,陆渐红对于自己在省长周琦峰心中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不过呢,只要自己中规中矩,不授人以柄,即使是省长,一时半会拿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可不是旧社会,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况且杀人还需要点理由呢。况且陆渐红毕竟是省委秘书长的人,从站队的立场来看,他是属于龙翔天的队列的,所以对他下手必须有充分的理由,胡乱出手,只会让自己落下一个心胸狭隘的口实,相信周琦峰不会没这个智慧。 赵瑾是提着蛋糕回来的,这顿饭吃得陆渐红想吐,赵瑾不时飘过来的目光总让他心惊胆战,幸好两人除此之外并无异常,任谁也想不到,赵瑾被这个貌似忠良的陆渐红宠幸了。 过了两天,陆渐红把几个市争取环保资金的报告详细看了一遍之后,交到了高福海的手中。 高福海低头看了看,淡淡道:“先放在这吧。” 距离定夺还有些日子,所以陆渐红也不打算给予什么建议,况且高福海虽然在伊达拉项目之后的态度有所转变,但仍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脸子,还是三十六计最上计——走! 又是一个周末。 傍晚,一场小雨淅淅沥沥,陆渐红立于后窗,看着后院青翠欲滴的竹在雨中更显清新,微风送来,竹叶特有的清香在唰唰声中飘来,闻在鼻中竟有些心旷神怡之感。这一刻,陆渐红似乎忘却了所有的心事,只是,一个电话将他从神往中惊醒过来。 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这一阵子克劳斯蒂没少打电话过来,还上门来过两次。陆渐红很意外,这一阵子没见,克劳斯蒂的汉语居然说得有模有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中国人的血统。 克劳斯蒂的心意陆渐红是很清楚的,凭心而论,克劳斯蒂有着另一种美,说陆渐红不动心那是吹牛逼,见到美女尤其是对自己有意的美女,如果不动心,那绝对不是个男人。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是,是不是能够接受道德的约束。 当然,陆渐红大多数的时候是能接受道德约束的,不过在对待克劳斯蒂的态度上,陆渐红绝对有自己的原则,绝不苟且。其实克劳斯蒂上次来的时候,陆渐红就委婉地表示了自己是有妇之夫,无奈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女人一旦认起真来,那股执着让人很难吃得消,加上克劳斯蒂所受到的西方教育,那份执着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正文 找上门来 这不,电话又来了,陆渐红又不好不接,她的投资当初就是冲着陆渐红来的,现在投资已成定局,陆渐红总不能过河拆桥,连理都不理人家吧。 无奈之下,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了克劳斯蒂的声音:“渐红,你忙不忙?” 陆渐红刚要回答忙,却听到克劳斯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原来她直接找上门来了。 陆渐红对着窗外做了个苦脸,转过来时已经是笑容满面,笑道:“罗斯,怎么有时间啊。” 克劳斯蒂站在门口,微笑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啊。” “没有没有。”陆渐红一边给她泡茶一边道,“怎么会呢,你不仅是投资商,还是国际友人,更是我的朋友啊。” 这个排比句说得很快,克劳斯蒂没听清,只听到最后一句,笑容便爬上了脸面,道:“渐红,我们仅仅是朋友吗?” 陆渐红心里格登了一下,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最近怎么没见着柏梅?” 克劳斯蒂不情愿地说:“她的主要工作是翻译,现在我的中文不错,就放她假了,让她去北京陪她男朋友。” 说了这话,不待陆渐红再次提不相干的问题,克劳斯蒂便将西方人的直接本性充分展示了出来:“渐红,我漂亮吗?” 陆渐红不得不承认,克劳斯蒂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如果他自己是个无赖,有这样的美女投怀送抱,那是毫不犹豫地就地正法,可问题是,他不是无赖,虽然也不是君子。 “你很漂亮。”陆渐红承认。 克劳斯蒂眼珠子一转道:“那么我跟安然比,谁漂亮呢?” 陆渐红微微一怔,操,这个问题问得真愚蠢,当然我老婆漂亮了,不过这样子说肯定太伤人了。 “当然是你漂亮了,不过她是我爱人。”陆渐红强调了这一点。 克劳斯蒂神色一黯,道:“渐红,其实……” 陆渐红截口说道:“罗斯,你的感情我心领了,或许因为我的态度让你有所误会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把情况说清楚。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人,而且我很爱我的妻子,过去,现在,将来,都爱着她。” 克劳斯蒂忽然卖弄了一个很风骚的表情出来,道:“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妨碍你对她的爱啊,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只要曾经拥有,无须天长地久吗?这边的公司建成后,总部那边会派过来专人负责,我就要回美国,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在中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吗?” 克劳斯蒂略带哀求的话简直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这摆明是变相地告诉自己,我跟你只求鱼水之欢,也没想过跟你厮守终生。这话让陆渐红有点受辱的感觉,妈妈的,当老子是鸭子啊! “罗斯,我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我想,你看错人了。”陆渐红的这番话说得痛心而大义凛然,“天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请你离开吧。” 克劳斯蒂居然没有一点点的难堪,反而带着一种钦服又有一丝挫败,说:“渐红,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你妻子会引以为豪的。”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小克的反应了,他没想到,克劳斯蒂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当初应安老先生的邀请到准安,见到美艳不可方物的安然之后,居然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与安然打了一个赌,一定会把陆渐红抢过来。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克劳斯蒂发现,自己不仅高估了自己的美貌,还小瞧了陆渐红的定力。失望之余,又对陆渐红很敬重,毕竟对于男人来说,对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具有超强的免疫力,不是能轻易做到的。 不过陆渐红无心追究小克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松了口气,听小克这么一说,似乎是知难而退了,所以很没有绅士风度地说:“罗斯,我晚一点还有些别的事,就不难邀请你共进晚餐了。如果建设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送走克劳斯蒂,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说实话,拒绝诱惑,尤其是一个美女的诱惑,那滋味跟苦行僧差不多,幸好他坚守住了底线。其实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克劳斯蒂拥有中国人的血统,但受到的都是西方教育,如果真的把她给咔嚓了,以她那种敢爱敢恨的个性,天知道会不会死缠烂打,那陆渐红这一辈子就完蛋了。所以说,男人不是不能红杏出墙,而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日,有所不日。 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陆渐红稍感轻松。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大了一些,风也强了一些,窗后的竹随风摇曳,天色微暗,窗外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迷蒙。瞧着窗外的混沌,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居然有一丝心慌之感,思前想后,心慌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可是却足以让他心神不宁,抽了一根烟,这种感觉仍无消减。 在窗沿呆立了一阵子,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米新友也打来了电话,陆渐红这才想起米新友约他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 吃饭只是一种方式,主要还是因为那批钢材的事,陆渐红很是奇怪米新友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一再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断与决定,没有必要这么女人吧? 米新友果然又提到了这件事情,不过他的神情很凝重,压低声音说:“小鹿,这批钢材可能真的有问题,而且还不小。” 陆渐红眉毛一扬,道:“查到什么了?” 米新友道:“我没有这方面的朋友,又不能找条子,不过我向周伟龙要产品合格证,他却提供不出来。” “我怀疑,这批钢材是走私过来的。”米新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倒是让陆渐红吓了一跳,走私?厦门远华走私案那可是震惊全国,这小子居然也想发走私财,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正文 头牌中的头牌 不过,这个时候,陆渐红还没想到借题发挥,与周伟龙虽然有过节,但还没到致他于死地的地步,但是,陆渐红还是留了个心眼,道:“大米,这事你不要声张,也不要一口回绝了,先拖着再说。” 米新友疑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拖?”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这时,他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道:“大光,什么事?是不是有消息了?” 大光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要见面说,陆渐红把所在的饭店和房号告诉了他,便挂上了电话。 “大米,这事就这么办,一会我要见个朋友,你先走吧。”关于大光,陆渐红不想让米新友接触得多,大光那天对周伟龙出手之狠,陆渐红是亲眼所见,给他的感觉就是个亡命之徒,做事不计后果的那种,如果当时不是自己阻拦,周伟龙现在至少也是个脑震荡。 米新友走后不久,大光便到了,随同他一起来居然还有个女孩,而且还是陆渐红所认识的女孩——正是那个在牛达公司遇到的功夫美女。 陆渐红有些诧异,淡淡道:“坐吧。” 女孩一脸淡定地坐在大光身侧,大光道:“她叫黄蝉,是牛总特意安排过来的。” 陆渐红微微一怔,大光接着道:“公司那边有事,我要回去帮忙,你交待我的事就让黄蝉接手,她是女人,方便一些。” 陆渐红没有说话,直接打了个电话给牛达,电话一通,便毫不客气地说:“达子,你搞什么鬼?” 牛达嘿嘿笑着说:“哥,大光把事情告诉我了,他一个莽汉,去学校打听人还不把人吓死,让黄蝉去方便多了。正好我这边也有事让大光过来帮忙,妈的,***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搞你,找出来非轮了她不可。” 说到后来,牛达的声音都变了。 陆渐红听得满头大汗,愤愤地挂上了电话,对这小子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光起身道:“我要急着赶回去,就不多待了。” 大光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留下陆渐红和黄蝉二人面面相觑。 陆渐红扬了扬手中的烟,意思黄蝉要不要来一根,黄蝉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说:“我不抽烟。” 陆渐红自顾点上,道:“你多大了?” 黄蝉仍然是浅浅一笑:“二十六。” 真是妖孽啊,26岁了,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陆渐红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加到这一行了?” 黄蝉笑道:“我读大学的时候是在日本,为了防身,系统地学习了柔道和空手道,由于在日本好几年,日语和韩语都还不错,当然,英语作为全世界通用语言,也是要学的。回国后工作很难找,我又不愿意留在日本,正好看到了牛总的招聘广告,仗着自己有点底子,就过来了。” 黄蝉其实谦虚了,她在达友保安公司可是个头牌,是牛达手中的王牌,当然给出的待遇那也是相当高的。陆渐红也为牛达能网罗到这样的人材而佩服他的眼光。 不过陆渐红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保安公司,但对于具体的业务问题还是不怎么清楚,便问道:“你们出去执行任务一般都是做什么呢?” 黄蝉有问必答:“男职员一般都是从事保卫工作,服务的对象大多数是一些歌星影星或者大老板什么的,有的时候也会为政府官员临时充当一下保卫的角色。至于女职员,在保卫工作的同时,还会偶尔兼任翻译、公关或者文秘之类的工作,不过女职员的待遇要高一些,但是受到的骚扰也会多一些。因为公司所招收的女职员对身材相貌的要求挺高。”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还真不容易。” 黄蝉浅浅一笑道:“其实骚扰我们的都会吃些苦头,保护别人的前提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句话黄蝉有很严重的警告口吻,别认为你跟牛总是好哥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动什么歪心思的话,手里也不会客气的。 陆渐红当然能听得出来,讪讪一笑,道:“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黄蝉道:“已经在办了,我现在的身份是燕华艺校的老师,查一个学生还是很方便的。” 陆渐红点头道:“很好。” 陆渐红并不担心黄蝉的吃住问题,这些都有公司报销的,所以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后,陆渐红直接离开了。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还是在电话里狠批了牛达一通,要他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最起码也得先征询一下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可别哪一天自己正跟某人圈圈叉叉都有人看着。只是虽然骂得很凶,陆渐红的心头还是有强烈的温暖之感的,兄弟,尤其像这样的兄弟,绝无仅有啊。 黄蝉不愧是头牌,办事的效率非常高,仅过了三天,消息便传来了。 陆渐红接到黄蝉的电话,得知那女孩已经被找到时,陆渐红阴沉半晌,道:“晚上带到上次去的那饭店。” 李樯是想不到黄蝉这个体型老师会对她有所不利的,所以当黄蝉说请她吃饭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就答应了。 来到约定的饭店坐下,却没有点菜,李樯奇怪地问:“黄老师,在等人吗?” 黄蝉不动声色,淡笑着点了点头。 李樯八卦道:“黄老师是不是在等你男朋友?黄老师,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肯定很帅吧?他是做什么的,肯定很有钱。” 黄蝉笑道:“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李樯的电话响了起来,李樯走到卫生间,接着电话:“我在陪老师吃饭呢,等一会儿吧,吃完饭就过去。死相,看你急的,我知道了。套套啊,不用带,今天是安全期,在里面就行。” 接着电话,李樯觉得身体有点发烫,黄诗铭的技术是一流的,每次都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真是的,黄老师的男朋友怎么还不来啊。 黄蝉坐着临窗的地方,浅笑着看着窗外,不久陆渐红的奥迪车急速驶来,停到楼下,匆匆走进了饭店。 正文 轮她她不爽死了 门被推开,陆渐红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黄蝉向背后的卫生间指了指,陆渐红点了点头,坐到了黄蝉的身边。 黄蝉的身体很香,陆渐红闻在鼻子里有点心旷神怡的感觉,不过考虑到黄蝉曾经的警告和她的身手,陆渐红稍稍离她远了些,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导致自己的某处像那些木板一样。 这时,李樯接完了电话,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见到黄蝉身边背向而坐的男人,笑道:“黄老师,你男朋友来了。” 陆渐红没回头,等李樯坐到了自己的对面,这才龀牙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李樯的脸色不由猛地一变,这个帅气的男人自己是很有印象的,还一直为没能跟他春风一度而感到遗憾,没想到事隔不久便又见了面,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当初引诱陆渐红的目的。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是她又怎么能跑得了,黄蝉的手臂一伸,她的身体便再无法动弹半分,乖乖地坐了下来等候发落。 依着陆渐红的性子,恨不得剥了这女人的皮不可,可是他也知道她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虽然有过错,但罪魁祸首并不是她。 所以陆渐红和颜悦色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樯很是惶恐,从陆渐红淡淡的口吻中她能听得出来眼前这个帅哥内心暗藏的火气,垂下头小声道:“我叫李樯。” “李樯,很好听的名字。”陆渐红淡淡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所以,我问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李樯仍然垂着头,轻嗯了一声。 当一切都明了的时候,果然是周伟龙这小子在作祟。陆渐红不失意外地轻轻敲了敲桌子,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黄蝉在后面淡淡缀了一句:“你很容易找到的。” “对不起,我……”李樯的身体震了一震,她知道自己那天做的事很是伤天害理,话只说出一半,陆渐红便打断了她的话道,“那些废话就不用说了,听说你还是个学生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混水不是你能趟的。” 黄蝉看着李樯离去的背影,笑道:“你还真够大度的。” 陆渐红叹了口气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下面的话陆渐红就没说出来,总不成让我上她吧?还是找几个大汉轮她?那还不爽死她了?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骚蹄子,那么做是便宜她了。 “黄蝉,这件事谢谢你,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可以回去向达子交差了。”陆渐红并不想让这个女人过多地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岂料黄蝉微微一笑,道:“陆秘书长,你不是我的老板,工作上的事情,老板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随便,随便你吧。”陆渐红不想跟她多啰嗦,道,“肚子饿了,点菜吧。” 雨夜,大雨,一辆轿车疾速地驶出燕华市区,在雨幕中急行了半个多小时,在郊区的一所废弃的仓库前停下。 这个仓库的身前是一个私营企业,后来由于经营不善而倒闭了,可是由于位置的关系,并没有人收购,所以日久便废弃了。 那辆车在仓库前停下,却没有熄掉车灯,而是反复闪了几下,从仓库里快步走出一个人,赫然是周伟龙。 周伟龙打着一把伞,警惕地看着车内的人,这时,车缓缓向前开动,到了仓库门前才停下,从车内走出两个人,一个是米新友,另一个是个中年人。 米新友双手挡头,快步冲到檐下,笑着骂道:“操,这么大的雨。” 周伟龙低声道:“那人就是你介绍来的买家?” 米新友点头道:“是的,周处长,实话跟你说吧,我要不是最近在别的地方拿了一块地,占了我的流动资金,你以为我会把这块肥肉让给别人?钢材的质量我是看过的,绝对是好货,到市场上随便一转手,那就是翻倍的利润啊。周处长,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钢材你怎么就贱卖了呢?” 周伟龙笑道:“我倒是想卖个高价,只是受朋友之托,价格却不是我定的。” “黄总,你不是要看货吗,进来啊。”米新友向同来的中年人道。 周伟龙迎上来伸出了手,黄总向周伟龙看了看,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先做生意,做完了生意再谈别的。” 周伟龙微微一呆,笑着说:“好,那先看钢材。” 周伟龙走在前面,黄总和米新友紧随其后,穿过两间破败的建筑,来到一个硕大的仓库。 周伟龙开亮了灯,便显出这个仓库的大来,居然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仓库间整齐地码着一堆钢材,上面以油布覆盖。 揭开油布,灯光下的钢材有不少已经被轻微的氧化,怪不得周伟龙急着出手,再这么下去的话,质地再好的钢材也要报废的,再加上这场大雨,过度的潮湿只会加速钢材的锈蚀。 黄总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轻轻刮着生锈的部分,露出里面成质很好的部分,不由点了点头。 米新友笑道:“黄总,我没跟你说假话吧。” “确实不错。”黄总微笑着又查探了一番,才向身边的周伟龙说,“周总,这批钢材我全要了,不过米总事先没跟我说有这么多,这样吧,我先付订金给你,明天我再来提货。” 周伟龙笑道:“要什么订金嘛,明天……” 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副冰凉的手铐却猛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周伟龙吃了一惊,道:“黄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黄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在周伟龙的眼前亮了一下,周伟龙双腿一软,人已瘫倒在地。 这个黄总居然是燕华海关副关长周克诚。 他死也想不到,怎么会把周克诚给引了出来。 他当然更想不到,这件事的背后有着陆渐红的影子。 从李樯处得知,那晚下催情药的是周伟龙所为之后,陆渐红便动了杀机。 正文 走私货 结合米新友的判断,陆渐红很怀疑周伟龙手中所持的钢材搞不好真是走私过来的,不过他也有一点怀疑,周伟龙虽然在国土厅工作,但如果说他有走私的本事,未免高看了他,所以为了证实此事,他和米新友商量好,由米新友直接到燕华海关去反映情况。副关长周克诚一听到这个情况,非常重视,如果米新友提供的情况属实的话,那么海关内肯定有驻虫,远华走私案可是影响全国的,如果燕华再来一出,那就露脸了。 于是和米新友定好计划,由他本人亲自装成米新友介绍的朋友来实地察看,这一看,当真让他大吃一惊,这批钢材居然是他们年前所查封的那一批走私钢材。 他已经等不及了,决定当场扣留周伟龙。为了能够查清事实,追出海关内的驻虫,收缴了他的通讯工具,要米新友不得泄露这个消息,随即将此事向海关总署作了汇报。署长指示,要封锁消息,查出内jian,严惩不贷。 在一个秘密之处,对周伟龙进行了突审,周伟龙的防线很快崩溃,这种事他是扛不起的,竹筒倒豆子,全盘交待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当省长周琦峰知道此事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力回天,贩卖扣押走私特品的罪名可是不轻的,即使是他周琦峰,也不敢跟国家法律对着来。他也为对周伟龙的溺爱付出了代价。 陆渐红冷冷一笑,除了米新友,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的,当然,这怨不了他,怪只怪周伟龙挑衅在先,又自身不正,有把柄可抓。这算是天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周伟龙这个人彻底地走出了陆渐红的世界,但是陆渐红的复杂计划并未因此而停止,在催情药一事中,还有一个人——黄诗铭。 山高皇帝远,连现管的省长周琦峰陆渐红都未曾忌惮,可何况是远在南江省的省长?不过,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一切都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复仇是目的,前提是不要把自己拉下水。 陆渐红阴阴一笑。 这件事并没有在燕华掀起多大的浪来,几个小角色而已,所以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几天后,陆渐红接到了李昌荣的电话,说郦山水利局的事情已经查明,不日将差专人将书面的调查情况报上来。 陆渐红在电话里客气了一阵子,李昌荣笑道:“陆秘书长,一切拜托了。” 陆渐红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我会尽力的。” 第二天上午,陆渐红在办公室看了一阵子报纸,办公厅的白洁便打电话过来,说有准安市政府的同志来找他。 跟着白洁便领着人上了来。 一见面,陆渐红不由一乐,直感慨天下事之巧合,想不到准安分管水利工作的副市长居然会是那个半秃刘长顺。 第五八一章 这一次刘长顺的态度极为端正,端坐在陆渐红面前,看着正低头看报告的陆渐红。 这一次的陆渐红与他上次所见到的迥然不同,更多了一份官员的味道,哪里像上次的那个带点流氓气质的帅哥? 陆渐红倒是没有刻意冷落刘长顺的意思,主要还是报告的内容太过惊人。报告中说,郦山县水利局向准安市争取资金的项目纯属子虚乌有,而那笔资金也被水利局局长丁华平等人中饱私囊。这件事正在处理之中,证据确凿,已移交检察机关,不日将进行宣判。 陆渐红合起报告,思绪万千,虽然丁华平即将被绳之以法,但是庚长福的死与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除非出现奇迹,比如丁华平主动交待,否则将永远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这时陆渐红才想起来眼前还坐着个半秃的副市长,笑道:“刘市长,辛苦你了。” 刘长顺牢记市长季长春告诫他的话,位置摆得很正,笑道:“陆秘书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微微顿了一下,道:“陆秘书长,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跟安总的关系。” “上次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陆渐红淡淡一句把话题扯开,心里却有些不大快活,这个副市长怎么回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怕我想不起来吗?要是想动你,老早动手了,还会让你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逍遥到现在? 这些话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刘长顺其实也不是个政治雏儿,一听陆渐红这么说,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是收不回来的,说也说了,道:“陆秘书长,如果没有别的交待的话,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笑道:“刘市长难得上来一趟,如果不留下来吃顿饭,李书记会怪我招待不周的。” 刘长顺道:“陆秘书长太客气了,能跟陆秘书长交流是我的荣幸,只是公务在身,市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秘书长的好意心领了,有时间,请秘书长到准安去,一定舍命相陪。” 陆渐红也不多留,笑道:“既然刘市长还有事,那就不耽误了,帮我跟李书记说一声,谢谢他了。” 刘长顺不知道这谢从何来,不过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起身告辞。 陆渐红将他送至门前,待他下了楼,这才回到办公室,这事不该他管,所以关于刘长顺监管不力把关不严的事,他也懒得多问。 本来他想打个电话给区化平或者是那梅的,但是又说什么呢?丁华平被捕已成事实,或许那梅要的就是这个吧,至于什么罪名那并不是最要紧的。而区化平那里,他应该更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了。 这事到此为止吧,陆渐红也觉得没有把此事向高福海汇报的必要,好歹庚长福的老婆孩子也都有了交待,以后的生活和孩子读书都不存在什么问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在他的建议下,这笔环保资金也如愿以偿地花落准安,算是对李昌荣有了个交待,当然李昌荣对陆渐红也充满感激的,虽然钱不多,只有个几十万,但心情却又不同。 正文 又见阳谋 这两三个月,陆渐红忽然有些空荡了起来,周伟龙已经被他送进了黑盒子,虽然还剩下个黄诗铭,但以他一个副处长的身份,虽然有着一定的背景,但跟自己明着对抗起来,也是力有未逮。当然,这并不代表陆渐红会就此放过他,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转眼间进入了七月,一纸文件,让陆渐红又多了一个身份,——省信访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 这个任命一点征兆都没有,陆渐红很是莫名其妙,他也弄不清这个任命是谁的意思。信访工作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而且很容易出乱子。构建和谐社会是目前的大方针,不管是哪一级政府,稳定都是压倒一切的大事。所以省信访局的工作显得尤为重要。 陆渐红记得那天被叫去谈完话后,省委组织部部长钱渠国跟他说:“渐红同志,稳定压倒一切,这个担子不轻啊,有什么事一定要多汇报,多请示。” 这段看上去只是一般交待工作的话,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理解就不一样了。 这分明是隐晦地提醒他,如果这项工作做不好,很有可能成为刺向他的一柄利剑。 这时,陆渐红才明白,这又是省长周琦峰的一个阳谋。 他郁闷地想,我陆渐红从来没有对你这个省长有过什么不尊重的地方,干嘛就抓着我这个小人物不放呢?难道仅仅因为我任职的时候是省委那边提名推荐的吗? 也不知道是陆渐红小看了自己,还是周琦峰高看了他,总之,他是被周琦峰划进了黑名单。 关于他的任职,赵学鹏并没有怎么表态,只是说,该工作工作,不要去想那些工作以外的事情,也不是他所能想的。 陆渐红知道赵学鹏的意思,领导间的权力之争,他最后还是不要插手,也插不上手,只有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黎明前的黑暗也好,浴火重生也罢,总之,以认真严谨的态度尽心尽力地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高福海是个政治老手,明显地看出来陆渐红被任命为信访局长的用意,虽然他对陆渐红有成见,但也不忍心看着他在信访工作中有所失误而受到政治打击,所以他跟陆渐红明说,要他把工作重心放在信访工作上去,至于协助自己工作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只要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尽量不牵扯他的精力。 陆渐红的感动无以复加,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最近一直面如包公的老家伙变得可爱了起来。 不过随后而来需要迎接的事情让他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陆渐红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他在想,自己一个副厅级的干部都有这种感觉,那么身处于政治斗争大潮中的那些厅级、副省级、省级的领导干部,难道就一点都不心力交瘁?难道与天、与地、与人斗,真的就是那么其乐无穷? 陆渐红到信访局那天,天很热,热得人看到美女连上的心思都没有。 江东省信访局的办公地点不在省政府,而是离省政府约三公里的一所办公楼。 这栋楼的原身是土地厅,后来土地厅换址,便留给了信访局。 整个办公楼共六层,陆渐红的办公室在三楼。 甫一上任,陆渐红便嗅到信访局的气氛有些异样,在来之前,他曾了解过关于信访局的一些情况。 局长王晓利病退,共三名副局长,分别为刘波、单一群和岳小江,老局长一病退,这三人便为局长一职动起了心思,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副秘书长兼主持工作的副局长陆渐红出来。本来这口食就不多,横里插进来一个争食,这三人自然是心有不甘了。 三人中,单一群的年纪稍大,为人也比较老道,相对沉稳一些,岳小江的年纪最轻,资历也最晚,刘波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性格在这三人中也最为激进。根据惯例,陆渐红在五楼的会议室里开了一个见面会,会议由副局长刘波主持,先是向在场的六十五名工作人员宣布了陆渐红的职务,然后请陆渐红讲话。 会上陆渐红强调了信访工作的重要性,之后道:“信访工作,在座的都是行家,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心,做好信访工作,确保全省的稳定。” 对于大多数工作人员来说,谁来主持工作根据不关他们的事,就像谁做省委shu记谁做省长对于老百姓来说一样,一样的吃喝拉撒,一样的赌钱玩女人喝酒,跟他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如果说有关系,除了几个主要部门的处长副处长,可是提拔之权并不掌握在这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手中,还是老老实实地干自己的事情。倒是那几个稍有姿色的熟妇对这个年轻的帅哥很感兴趣,在底下开会的时候,散发着热情的几双眼睛恨不得把陆渐红剥个精光,一口口给吞了。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将三名副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开了个局长办公会,意简言赅地说明了自己的工作要求,简单总结起来六个字:责任心、凝聚力。 单一群垂着眼皮不说话,岳小江只是横着眼睛看着陆渐红桌子上的那盆杜鹃花,而刘波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桀骜不驯,这一切都落在陆渐红的眼睛里,所以他来了个敲山震虎,指间的笔在桌面重重了敲了两下,淡淡道:“既然省委省政府让我来主持工作,我就要为此负责。稳定压倒一切,所以我不希望在信访局内部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惹出什么笑话来。”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单一群眼皮子一抬,眼角微搐,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在陆渐红来之前,他就打听过,他的升迁简历几句话就可以说个清楚,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一点水份都没有,尤其是在郦山从代县长到县委书记那一段经历,可谓是杀伐果敢。这样的人来到一个机关单位,那还不跟个玩儿似的?再说了,听不少人说他背后还有省委秘书长撑着,一般人还真撼不动他。 正文 运气不好 单一群是个人精,对于陆渐红何以到信访局来主持工作看得很透彻,不外乎两种情况。从坏的方面来说,是到这里来出洋相的。身为体制人物,对省委省政府的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陆渐红惹省长大人不爽也有传言,这是一种可能。不过这种政治斗争如果参与进去,那是不明智的。从好的方面来说,陆渐红现在是副厅级,到信访局来主持工作,极有可能是过渡一下,提个正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来也就是走走过场,很快就要走的。这么年轻的干部不可能在信访局这样的地方待一辈子,也就是说,局长这个位置还给他们留着。倒不如跟他搞好关系,日后说不定就能在他手里得到实惠。 岳小江是三名副局长中年纪最轻的,头脑也是最简单的,就是论资排辈,局长一职也轮不到自己,所以陆渐红这么说他并没有多想,想开些吧,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 刘波的想法就不一样了,这其中不服气的成份很大。听了陆渐红这么说,他感觉对方是故意给他们下马威,不由道:“陆局长,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份了吧?怎么叫内部不和谐?” 三人的表现都在陆渐红的眼中,事实上他真的没什么兴趣跟他们争什么劳什子局长,虽然是个正厅级,他的志向也不在于此,不过为了能够正常有序地开展好工作,不至于让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扯后腿,他还是有必要拿出主持工作的一把手的威严出来,便轻咳了一声,道:“刘局长这么激动干什么?” 单一群这时道:“陆局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团结在你的周围,支持你的工作的。” 岳小江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道:“是啊,陆局长,工作第一,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刘波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见另两位局长都顺着陆渐红的一方,觉得自己这个出头鸟做得并不惹人喜欢,便圆着自己的话道:“陆局长,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不怎么会说话,只是觉得陆局长有点误会我们了,我还是支持工作的。” 陆渐红看着三人的表演,心中微微冷笑,脸上却是淡然而笑,道:“我是来工作的,出发点也是把工作搞好,没有别的意思。” 陆渐红这话一出,单一群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眼睛的余光瞥向了刘波,斗争还是在我们之间啊,我们把局长的位置当个宝,人家可是不屑一顿的,根本没当一盘菜。 晚上,自然是要为陆渐红接风的,三名副局长以及各处一二把手悉数到场,济济搞了两桌,想不到这些同志酒量都不小,饶是陆渐红是个酒坛子也是不堪重负,最终弄了个酩酊大醉,当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陆渐红干倒也付出了三名副局长以及两位处长现场直播的代价。信访局不能忙,一忙起来就证明有事了。 陆渐红的运气不怎么好,没舒服几天,事情便来了。这一天,陆渐红正在看收到的一些信访信件,副局长单一群匆匆跑来,道:“陆局,出事了。”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陆渐红觉得单一群这个人还是很沉稳的,单一群慌了,说明事情还真不小。 “单局,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陆渐红还没想到事情有多严重。 “坐不下来了,你赶紧跟我走,边走边说。” 路上,陆渐红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不由急了起来。 燕华市纺织厂是个国企,这些年由于管理不到位以及体制的变革等等原因,濒临破产,对其进行改制已经是迫在眉睫。为了搞活企业,引来了京城的大型毛纺企业——大华集团,收购了燕华纺织厂。可是纺织厂里的几千号工人不干了,在他们看来,燕华纺织厂就是他们的孩子,有着特殊的感情,现在厂子被收购了,像是被掏空了心一样。重要的是,由于设备陈旧,技术落后,卖出去的价格让工人们很难接受,值钱的只有那块地皮。所以工人们认为,大华集团是借收购企业为名收售地皮,他们看重的就是那块地皮,而不是想搞活企业。再者,企业一旦被收购,他们面临的境况就是被砸掉饭碗。这些工人中,大多数都是父子辈的都在里面工作做普通的工人,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后台背景,离开了厂子到社会上来就像是瞎子一样。政府的行为直接就是将他们逼上死路。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为此,燕华纺织厂副厂长宁志强作为企业代表与政府进行谈判,经过几轮谈判,达成了一些条件,不过这些条件并没有被付诸于实施。工人们愤怒了,直接冲进了省政府,而副厂长宁志强却不知去哪了,至于原厂长赵得胜老早卷铺盖闪人了。 这件事严格说来,跟信访局没啥关系,但陆渐红却不这么想,冲击省政府可是非同小可,信访局起码得负一个没能尽早发现不稳定因素的责任,如果有人拿这个说事,还真是可大可小。 匆匆赶到省政府,一眼便看见协助分管社会稳定工作的副省长施德松工作的副秘书长杨兆明正在劝说工人们让他们回去,陆渐红发现这些工人很有组织纪律性,只是静坐,事态并没有失控,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调来的警察也就是围在边上,没有起什么冲突。不过事态并没有单一群说得那么严重,他说有几百人,吓了陆渐红一跳,看在政府院子里,只坐着二十几个人,不过即便是这样,影响也是不小的。如果换了十几年前,这些工人哪里还能这么坐着,早被警察赶走了。 “杨秘书长,情况怎么样?”看着杨兆明直着脖子满头大汗地劝说着,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快步走了过去。 杨兆明显然很累了,喉咙都哑了,苦笑着道:“这些工人根本不听劝,施省长正在跟几个职工代表谈判,真他妈头大。” 正文 烈日灼心 杨兆明的低骂惹恼了坐在最前面的一名工人的不快,直着脖子骂道:“你个小逼养的,骂谁呢?当干部的就能骂人了?” “兆明,你先歇歇去。”陆渐红见苗头不对,赶紧把杨兆明推开,向身边的单一群道,“天这么热,赶紧去弄几箱矿泉水过来,万一有人中暑,那麻烦就大了。” “还是陆局想得周到,我来安排吧。”杨兆明刚才一心想着能把这些工人劝回去,倒没考虑到这些,听陆渐红这么一说,赶紧安排人去买矿泉水。 陆渐红挨个把矿泉水发到工人们的手中,说:“我是信访局副局长陆渐红,你们的情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现在施省长正在跟代表们协商,大伙就散了吧。天这么热,万一热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我看了,你们应该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你们呢,要是有个好歹,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啊。” “怎么办?政府卖了厂子,就等于是把我们逼上了绝路,逼上了死路。都这样子了,谁还顾得了这么多?”人群中有人开始嚷嚷了。 陆渐红当然不指望自己几句话就能把人打发走,耐心地说道:“你们说得太严重了,我知道卖厂子你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可是厂子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越弄越糟,你们在里面也拿不了多少钱。你们还没改变观念,政府不是卖企业,而是改制企业,为了是企业好,为的是把企业的生产搞上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企业焕发生机,让工人们多得实惠啊。” “去去去,说得天花乱坠的,糊弄谁呢。”见谈判代表久不出来,几个工人竖起了拳头高呼道:“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几十号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声势颇大。 见他们又闹腾了起来,陆渐红倒没有乱,等他们喊了几嗓,继续分发着矿泉水,道:“喊累了就歇会,喝点水再喊吧。” 半幽默半揶郁的话,倒是让那几个领头大叫的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了下来,陆渐红道:“你们看这日头,正晌午,太阳辣着呢,你们坐在日头底下,也不嫌热?代表们正在谈,谈好了,你们也晒垮了,不值啊。这样吧,大伙向西边挪挪,那边好歹还有点阴凉,大家到那边等着谈判结果,怎么样?” 大伙有点松动,这时人群里有个人叫了起来:“大家别听他的怀柔政策,都是哄咱们呢?” 陆渐红神情一板,指着那人喝道:“你说我哄大家,你安的什么心,别人坐在太阳底下,你怎么躲在阴凉下面?来,你到我这里来,我来陪你晒。施省长代表省政府跟你们的代表谈判,现在我就以信访局副局长的身份跟你这个代表比晒太阳,谁先受不了谁就是孬怂。” 第五八四章 那人是个黑乎乎的汉子,像个打铁的一样,其他人都不说话,看来他是个隐藏的代表,陆渐红一脸不屑地说:“看你那样子,也不敢。” 陆渐红的激将法起到了效果,论个头论块头,陆渐红要比他强许多,不过白晳的皮肤让这个黑汉子觉得陆渐红很有小白脸的潜质,他还就不信晒太阳都晒不过他,当下道:“谁说不敢了,不敢的是龟孙子。” 陆渐红颇有些轻视地说:“跟你晒有个什么劲,你又代表不了别人。” 那汉子火了,大声道:“谁说我代表不了他们?” 陆渐红趁热打铁,道:“你能不能代表别人,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大伙决定的。” 其他人一听这话,都嚷嚷道:“他可以代表我们。” 陆渐红大声道:“好,你既然是他们的代表,不如我们打个赌,以半个小时为限,谁要是动一下步子,谁就算输。你输了,所有的人立刻离开,我要是输了,我就陪着你在省政府抗议,没有结果坚决不走。不过,没有必要让大家都陪着我们俩晒,大伙都移到阴凉处吧。” 赌注开了出来,等众人到了阴凉处,陆渐红和那汉子便笔直立于太阳底下,受着那**辣的日头,此时正是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陆渐红闭上了眼睛,由着太阳暴晒。 杨兆龙不由呆了,这是工作吗?这简直就是玩命啊。室外温度少说也有四十几度,先不要说自己热出个什么来,万一把对方热坏了,这责任谁能担当得起啊! 单一群却佩服了起来,这个方法虽然比较极端,但无疑是个好方法。人最佩服的就是好汉硬汉,陆渐红的做法迎合了众人的心理,只要能让他们钦服了,那至少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消逝,汗水顺着陆渐红的额头滴下,头发已经全部湿了,身上也如同洗了一把澡一样,没有一处干的地方。那汉子也不比陆渐红好上多少,十五分钟之后,汉子便有点受不住了,两只脚下已经全部湿了,留下两个湿湿的脚印。 陆渐红也好不了哪去,那火辣的太阳晒得他皮肤生疼,头皮好似针在扎一般,后脊梁也是火辣辣地疼。 又过了五分钟,两人都觉得有五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也不是没有晒过太阳,只是晒太阳的时候大多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有谁没事嫌蛋疼,六伏天的在太阳底下干晒?注意力全集中抵抗太阳上,这滋味也就倍加难捱。 省政府的省长办公室里,省政府秘书长古月已经向周琦峰汇报了情况,此时的周琦峰正看着窗外顶着烈日与那黑脸汉子的比赛,他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的想法跟副秘书长杨兆明一样,这不仅仅是拼命,更是找虐啊。可无奈的是,施德松的谈判并没有什么进展。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初谈好的条件中有一条就是资金方面的问题,大华集团迟迟未能到位,这让省政府的工作非常被动,也是纺织厂工人冲进省政府的最大原因。 正文 省长的反省 看了看手表,又过去了五分钟,陆渐红的身体有些打晃了,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在这种高温下暴晒,显示出了陆渐红解决当务之急的决心。 周琦峰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犹豫,自己看待陆渐红是不是太过偏激了?回想这段时间自己的做法,似乎有点过份了。从私人的角度而言,陆渐红让自己不快是因为他跟侄儿周伟龙的冲突,无论谁对谁错,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因为周伟龙跟自己沾亲带故而带上有色眼镜呢?于工作而言,陆渐红的表现还算优秀,伊达拉项目完全是凭借一已之力力挽狂澜,使得几十亿的资金落户江东,这难道不算是成绩吗?现在又为了不让事态扩大,使了个苦肉计,亲自上阵与人家比起晒太阳来,这算不算一种魄力? 正这么想着,窗外的情况发生了变化,那个黑脸汉子受不了了,人已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陆渐红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虚弱地说:“兄弟,你怎么样?快,给他水喝。” 那汉子喝了几口水,黑乎乎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苍白之色,陆渐红大叫道:“单一群,快,叫车过来,送人去医院!” 喊完这句话,陆渐红只觉眼前金星直闪,跟着眼前便是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了,眼睛一睁,第一句话便问:“纺织厂的工人有没有走?那个黑大汉怎么样了?” “顾顾你自己吧,还想着别人。”正在给他量体温的小护士揶郁着说道。 “哥们,你好样的。”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陆渐红偏过头去,隔壁的病床上正躺着那黑脸汉子,咧着嘴向自己笑呢。 陆渐红也向他龇了龇牙,这时走进来几个人,都是纺织厂的工人,来看望那黑脸汉子的,见陆渐红也醒了,伸出了大拇指,说:“兄弟,服了你了。” 陆渐红笑了笑,坐直了身体,说:“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难处,但是冲击政府并不能解决问题,是不是?一切都要按照程序来,要相信政府。” 黑脸汉子不屑道:“哥们,咱们今天是佩服你才散了的,而不是相信什么那啥子政府。你说政府是为老百姓办事,那怎么到现在也没把问题解决了?” 陆渐红对其中的具体内情并不清楚,倒也不好回答,只得说:“事情肯定会解决的。” 这时,省政府秘书长古月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陆渐红的病床,陆渐红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去探望一下那黑脸汉子。 古月微微一怔,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不过那帮人显然不领情,冷冷的看着他。 古月走了个过场,到了陆渐红身边,道:“你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说:“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 黑脸汉子住院的相关费用自然由财政买单,不过送的营养品倒是被拒绝了,工人们只留下一句话:“问题如果不解决,明天我们还会来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跟我们比晒太阳的。” 这句话差点没把古月噎死。 出了医院才知道天已经黑了,陆渐红没想到这一昏竟然就是快半天下来,古月跟陆渐红的关系不错,伸出大拇指道:“老弟,这一回你可是露了脸了。” 陆渐红笑道:“古秘书长也笑话我了,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的。” 古月顿了一下,才道:“周省长很满意你的表现。” 抬眼看了一眼古月,陆渐红心中一动,难道这一次自己的无心之举能够起到改变周琦峰对自己印象的效果?如果真能这样,倒是件好事。他虽然不指望周琦峰对自己有好感,但是如果对减轻他对自己的敌视,那起码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微笑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古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一个政府秘书长能亲自到医院看望,就本身就表明了周琦峰的一个姿态,再加上古月这么一说,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有些数的,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有所倨傲的资本,喜怒无常君如虎,谁知道他们的想法会不会转眼之间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将陆渐红送回信访局的宿舍,古月将陆渐红的状态向周琦峰作了汇报,周琦峰面沉如水,一个字也没有说,让古月离开了。但是他对陆渐红的印象却是发生了些微的转变,荣辱不惊,难得。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又生龙活虎起来,他的行为在信访局已经传了开来,倒不是他的方法有多妙,而是那种能把自己顶上甘于吃苦的精神让众人折服,不过刘波却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这绝对是出风头,省政府有那么的领导,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信访局副局长冲上前线?信访局做的是幕后工作,把一切隐患消除了萌芽状态,这才是硬道理。 单一群和岳小江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请了安”,寒喧几句离去,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了,是副省长施德松打来的,说话很是客气:“小陆,有时间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 陆渐红很快到了施德松的办公室,秘书给陆渐红泡了茶,施德松道:“小陆,昨天的事你干得很漂亮,不过还没有解决根本问题。我是分管社会稳定这一块的,你又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我们责任重大,责无旁贷啊。” 陆渐红沉声道:“施省长,我刚刚接手这一块的工作,虽然业务上不是很精通,但还是有强烈的责任心的,您有什么安排尽管说,保证不折不扣完成任务。” 陆渐红这番话多少有点表决心的意思在内,不过由于他本来是协助高福海工作的副秘书长,现在被施德松直接领导,表了这样的态,施德松的心里还是很爽的,便道:“有你这样的决心我就放心了,下面我把燕华纺织厂的相关情况给你介绍一下。” 正文 官场另类 施德松的介绍与单一群向陆渐红所说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些省政府对燕华纺织厂工人的条件。经过昨天的再一轮谈判,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解决工人以前的拖欠工资。第二,确保原纺织厂工人的再就业问题。第三,新纺成立后,原厂的领导岗位必须保留。 说了这些,施德松皱着眉头道:“小陆,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考虑问题的角度与施德松有点区别,施德松是在想如何把这些闹事的工人压下去,而陆渐红考虑的问题是,既然省政府已经与工人达成共识,就在那些条件上做文章,把条件实现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其实这些说起来简单,但当局者迷,能考虑到的却与并不轻易。 陆渐红思索了一下,道:“施省长,工人们提出来的条件,能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施德松道:“再就业这方面没有问题,已经与大华集团商榷过,大华也同意了。只是解决拖欠工资这方面有点推迟了,原因是大华那边的资金还没有到位。至于领导岗位的问题,倒是让人很为难,毕竟企业被收购重组之后,大华拥有自主权,岗位的设置政府无权干涉。” 陆渐红道:“这些问题一个一个来解决吧,施省长,不要指望工人们的思想觉悟有多高,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把资金弄到位,他们最关注的是自己的利益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后面还有谈的可能,如果钱不到他们的手上,可能难有宁日。” 施德松愁着脸道:“我也知道,可是大华集团的钱不到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大华能到位多少?”陆渐红的想法是大华先到位一部分,然后省财政把剩下的一部分钱垫上,这样的话或许会一解燃眉之急。 施德松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到位了30%。” 陆渐红也觉得事情难办了,省财政不可能贴剩下70%的资金的,这问题还是出在大华身上啊。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子,施德松道:“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周省长,算了,我们一起去吧。”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走进省长办公室,居然也简朴得很。 施德松跟周琦峰的关系不错,进来并不拘谨,道:“周省长,我和小陆一起来请示工作的。” 周琦峰淡淡道:“什么事?” 施德松道:“昨天燕纺的工人来省政府,小陆用自虐的方法把工人们哄走了,但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刚才我跟小陆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从源头抓起。我们的意见是,第一步发放拖欠工资的问题。大华的资金迟迟不能到位,这让人很头疼啊,早就说发工资了,可是一直不能兑现,这难免让工人觉得政府在敷衍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周琦峰淡淡道。 施德松看了周琦峰一眼,吸了一口烟,道:“我觉得政府对大华的态度过于迁就了,当初在提出解决方案的时候,大华就鼻子朝天,不可一世的样子,这资金迟迟不到位,我不敢说大华没有诚意,但至少是诚意不足。工人的问题一天不解决,燕纺的拆迁工作就一天不能动,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真是难受人。” 陆渐红一直没有开口,这施德松说起话来还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而周琦峰看上去也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也不开口,等着施德松继续说。 施德松还就真继续说下去了:“我个人认为,应该给大华集团施加点压力,这也太不像话了,不能抓到个**就是娘啊。” 周琦峰这才缓缓道:“是大华不像话还是谁不像话?” 施德松这才一呆,道:“当然是大华。” 陆渐红听着心里觉得好笑,这施德松说起话来还真没什么谱,还真会让人产生误解,说政府不像话了。 周琦峰很了解这个官场另类的直大炮施得松,不以为忤道:“政府有政府的难处,燕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标准的一个烂摊子,能伸手参与改制的企业是少之又少,所以大华来了,也不能逼得太紧。” 周琦峰还有下文没有说,大华集团的老总跟省委shu记龙翔天的关系很好,大华也是龙翔天一手拉过来的,逼得太紧不太妥当。 陆渐红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倒是一直忍着没有开口,眼前一个是省长,一个是副省长,没要他说话,还轮不到他。 见周琦峰这么说,施德松也闭上了嘴,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周琦峰这时才拿正眼看陆渐红,道:“小陆,说说你的意见。”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周省长,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请领导定夺。” 周琦峰身子向后一仰,道:“说来听听。” 陆渐红道:“工人们的势利无可厚非,拖欠工资虽然是燕纺本身的问题,但也属于工人应得的报酬,虽然并不应该由政府埋单,但是现在的情况在这里,政府想对企业进行重组改制,那么工人提出这个问题也就理所当然。” 陆渐红接着道:“如果大华集团的资金及时到位,这个问题自然不存在,不过鉴于目前的现状,我个人的观点是,找准突破口。人心都是肉长的,就以情服人,当然,这只能暂时应付一下。”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施德松直大炮的个性再一次展示,迫不及待地追问。 陆渐红道:“据我所知,不少工人的家庭情况都不富裕,遇到不少问题,比如孩子的读书问题,就业问题,父母甚至于家属或者本人的医药费报销问题,还有住房等问题。我的建议是根据不同的类型给予原则内的帮助,这虽然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但至少可以缓冲一下矛盾,为下一步工作争取时间。” 周琦峰不动声色道:“那么这些问题怎么解决才是符合原则的呢?” 陆渐红心知周琦峰是在考究自己,便道:“读书问题可以由教育厅牵头,属于义务教育范畴的一律就近免费入学,高中以上的也尽量减免一些费用,就业问题可以交由劳动厅,组织大型的就业选岗会,医药费的报销交由卫生厅,住房问题可以由省住建厅考虑出台一些优惠政策。其实这些不仅仅可以解决一部人的问题,同样是民心工程,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个体现。我相信,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让很大一部分人暂时退出与省政府的对抗中来。当然,大华那边的资金很重要,因为拖欠的工资势必是要兑现的。至于第二个条件,职工的再就业问题。愿意留下来的可以等重组结束之后返岗,不管是燕纺还是大华纺织厂,都是要工人的。第三个条件是,领导岗位,这个条件虽然有些不现实,但是完全可以通过竞争的方式来选聘,让那些以前的领导参与公开竞争,能者上,庸者汰,能不能上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怨不得别人。” 正文 无利可谋 施德松惊讶地看着陆渐红,在他看来比较难的条件居然被他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解决方案,而且还很可行,这小子不简单啊。 陆渐红又道:“当然,这些条件有的是在拆迁前要实现的,有的是在企业重组结束后才能实施,但是我想,这样的话,不会延误工期。我想,大华的资金之所以一直迟迟不到位,可能也有这方面的顾忌,万一工人陈欠工资都付了,还是不能正常重组。只要拆迁动起来了,省政府这边再施加点压力,资金应该不会太晚。当然,越快越好。” 周琦峰不由对陆渐红刮目相看了,从对问题的了解、剖析以及所提出的解决方案,他的思路很清晰,也很客观,完全是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便点了点头,道:“德松,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琦峰虽然没有表态,但看上去基本是采取了陆渐红的方案,施德松道:“解决职工的系列问题,需要的是令行禁止,要涉及到的部门从快从速地组织实施,监管要到位,万一好事没办好,反而会起反作用,所以,我认为事不宜迟,组织相关部门开一个会,严肃纪律和责任,杜绝办事不力、相互推诿等情况的出现。”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安排一下,这个会议我会参加,必要的时候,我会请龙书记也参加。你们去忙吧。” 回到施德松的办公室,施德松倒也没有多赞什么,这只是提出了解决的方案而已,要等这事办妥了,那才是功劳一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陆渐红主动请缨道:“施省长,梳理工人生活方面的问题,这件事由我来做,工人那边的思想工作也由我来办,不过组织会议的就需要您出马了。” 施德松点头道:“好的,各司其职,希望能把这件事办得圆满。” 回到信访局,陆渐红召集三个副局长开会,简单地说了信访局需要做哪些事情,分了工之后,陆渐红找到了燕纺副厂长王晓利的电话,这个人是个关键,需要先跟他碰个头。 电话很快接通了,当陆渐红自报家门时,王晓利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不是我信不过政府的信用,而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那几个条件。” 这样的态度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淡然道:“王厂长,我现在要跟你谈的就是如何妥善处理这些事情,你看,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王晓利,五十八岁,个子不高,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满脸都是皱纹,戴着一副镜片厚厚的眼镜,整个一知识分子的样子,这让陆渐红很难把他与领头闹事的那种人联系在一起。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茶座,开着空调,凉爽得很。 “王厂长,喝点什么?”陆渐红拿着号牌问道。 王晓利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看看你们这些干部,拿着公家的钱,到这种地方来消费。” 陆渐红不由哑然,道:“王厂长,来这里是不报销的,我自己花的钱。” 王晓利痛心疾首道:“自己的钱难道不是钱?” 陆渐红无语了,不过见王晓利穿着朴素,家境似乎并不好的样子,想想也奇怪,一个副厂长,虽然赖上燕纺这么个烂摊子,随便动动心思也能发点小财的。不过根据他刚才那副心疼钱的样子,是个爱厂如子的好厂长,否则也不会领头带着工人到省政府来“请愿”了。 陆渐红不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点了一壶龙井,很快,茶上来,陆渐红给王晓利倒了一杯,道:“王厂长,你一个人来,小孙子是你老伴带的吧?” 王晓利微微一愣,道:“说正事吧。” 对王晓利这个人,陆渐红还是花了番心思去了解的,王晓利的儿子儿媳都是下岗工人,儿子晚上摆地摊,儿媳妇摆了一个小吃摊子,城管一来撵得鸡飞狗跳,孙子刚刚到上幼儿园的年龄,老伴身体不好,整个就一药罐子,是个很困难的家庭。所以陆渐红就想从他身上先打开一个突破口。微微一笑,道:“王厂长,据我所知,你的生活有点困难啊。” 见王晓利要发作,陆渐红不容分说,道:“王厂长,你别急着开口,在中国,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你自己可以吃点苦,你自己的儿子儿媳也可以吃点苦,可是没有理由让你的孙子跟着吃苦吧。听说你孙子要读幼儿园了,都入不了学。其实我很钦佩你的高风亮节,以你燕纺副厂长的身份,其实解决这些都不难,但是你不为私已谋利……” 王晓利打断道:“陆局长,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事实情况是,就是谋私利,燕纺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谋。” 陆渐红笑道:“王厂长,你也知道现在燕纺就像是患了癌症的病人,不动手术是不行的,又何必一意孤行,与政府过不去呢?” “陆局长,我不是跟政府过不去,而是厂子里的几千号人实在是走投无路,厂子在一天,好歹每个月还能拿几百块钱,一旦厂子被收购了,那是连这几百块都没有了啊。” 陆渐红道:“做手术割除肿瘤肯定是很痛的,但是那种痛只是一时之痛,一旦病入膏肓,那就无救了。我这次跟你谈,主要是先谈一谈解决燕纺工人的生活困难的。你虽然是副厂长,但也是燕纺一员,你的家庭我已经了解过,政府会酌情解决你的困难。当然,这并不仅仅是针对你一个人,而是全燕纺的工人。” 王晓利冷笑道:“这是怀柔政策吗?” “不,不是怀柔政策。”陆渐红摇头道,“我也不怕撂个底给你,所提出的三个条件,周省长正在想方设法地予以办理,你也知道,燕纺工人的陈欠工资不是个小数目,大华集团的资金一直都没有到位,这笔资金需要一个时间段来筹措。政府为职工们解决实际困难,并没有其它目的,就是希望你们能给政府一点时间,饭要一口一口吃。其实工人们一直阻挠拆迁,也是大华的资金迟迟不能到位的主要原因啊,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大华集团,八字还没见一撇,你会把大量的资金投入吗?” 正文 发光的金子 陆渐红接着道:“当然,这并不是条件,即便你们不同意,作为政府,帮助解决职工实际困难,也是政府应尽的义务。我是以私人的身份,请求你能够做工人们的思想工作。我向你保证,只要拆迁工作动起来了,陈欠工资的问题肯定可以一步步解决。至于工人们重新返岗的问题,周省长明确作出指示,这是燕纺重组的前提条件,这一点可以完全放心。另外领导岗位的事情,周省长也说了,可以采取公开竞争的方法进行竞争,优胜劣汰,这也符合市场规律。” 王晓利盯着陆渐红的眼睛,陆渐红坦然回视,半晌,王晓利才道:“冲着你昨天的表现,我相信你一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厂子照拆,但是如果不兑现条件,只是来敷衍,达到拆迁的目的的话,到时候工人们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我可控制不住。” 陆渐红点头道:“我以我的党性来担保。” 王晓利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算了吧,我还是宁愿相信你的人格。” 陆渐红寒汗,却不好说什么,总之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道:“吃饭的时候到了,我请你吃饭。” 王晓利摇着头道:“算了,别糟蹋钱了,送我回家吧,我的腿不大利索。” 次日,三名副局长按照各自的分工,分头梳理归类职工的情况,两天后,相关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陆渐红将这个情况向施德松作了汇报,那边的会议也已经安排好了。在向周琦峰汇报之后,会议的时间和参会单位定了下来。 由于周琦峰亲自与会,这个会议开得很成功,会议精神也很快落实了下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这个不稳定因素算是扼制住了,但是如果执行得不到位,或者下一步的措施不落实,势必会形成反弹之势,但这件事并不在陆渐红的掌控之中,不过他相信,副省长施德松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省长周琦峰更清楚。 经此一事,陆渐红在信访局的威信大幅提高,单一群和岳小江自不必说,刘波也收起了那副不服气的嘴脸,换了如果是他处理这件事的话,还不知搞成什么样子来。 陆渐红的动作不但周琦峰看在眼里,还惊动了省委shu记龙翔天,在办公室里,龙翔天向着赵学鹏说:“这个小家伙倒是挺有能力的。” 龙翔天的声音里透着些个亲切,赵学鹏不由笑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只要给他一个施展的舞台,他就能把戏唱得优美动听。” “你倒是不失时机地给他做广告。”龙翔天的心情不错,“你觉得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最能发挥他的才能呢?” 赵学鹏卖起了乖:“这个还看领导的意思。” 龙翔天哈哈笑道:“学鹏啊,你也学会了以退为进了啊。” 赵学鹏跟着笑了起来,道:“龙书记,陆渐红很有胆识,干副手只会限制他的发挥。” “我有数了。”也只有这个时候,龙翔天才会放下省委shu记的架子。 龙翔天的意思赵学鹏并没有透露给陆渐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对于陆渐红在燕纺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上,赵学鹏还是很欣赏的,换了他来处理这事,也未必就比陆渐红效果好上多少。 事后几日,陆渐红收到了一封人民来信,是反映最近治安问题的,陆渐红看着有些好笑,这个问题不应该向信访局写信,而是寄给公安厅啊。陆渐红正准备安排人把这封信转到公安厅去,单一群的电话打过来了,告诉他周省长过来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省长亲自到信访局来视察工作,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在电话里问了最近信访工作有没有什么遗漏不妥之处,得到了否定的答复,陆渐红稍稍放心,这时,周琦峰和秘书长古月已经被岳小江领了过来。 陆渐红赶紧起身,道:“周省长,古秘书长,请坐。” 岳小江为二位领导泡了茶,稍有局促地垂手立在一边,古月斜了他一眼,道:“岳局长,你有事先去忙吧。” 岳小江松了口气,道:“周省长,古秘书长,那我先走了。” 周琦峰左右看了看,道:“小陆在这边工作得怎么样?” 陆渐红陪着小心回答:“虽然信访工作是头一次接触,不过三位局长都是业务好手,帮了很大的忙。” 周琦峰点了点头,古月也暗自点头,回答得很好啊,反映了两个意思,一方面陈述了工作,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班子的团结,尤其是团结,这是最重要的。 周琦峰向古月道:“古月,听说小陆还住在省政府的招待所吧?” 古月赶紧道:“招待所的条件不是太好,正张罗着家属楼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陆渐红有点犯迷糊了,这一个省长一个秘书长,唱的是哪一出啊。虽然自己工作上有那么一点点的成绩,也不至于二位领导连袂示好吧?当下很是受宠若惊地道:“古秘书长,不用了,招待所住着挺好。就我一个人,住哪都是一样的。” 古月笑道:“周省长,您还不知道吧,陆秘书长的家属是个女强人,是准安城投公司的总经理,之前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 陆渐红谦虚道:“古秘书长过奖了。” 周琦峰笑道:“这叫强夫无弱妻,难得啊。小陆,听说你跟伟潮私交不错。” 陆渐红应道:“无意中相识,说起来,我的年纪跟他差不多,可是思想境界就差得远了。” 周琦峰知道他说的意思,笑了笑说:“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周琦峰的话倒是跟米新友当初说得颇有些神似,确实也是,为人民服务的方式多种多样。 周琦峰这时忽然神色一整,道:“信访工作很重要,负责着全社会的稳定,承担着将不稳定因素处理于萌芽状态的重任,从目前看来,小陆是个很称职的局长啊。” 正文 私人空间 陆渐红虽然听到风声,说周琦峰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省长主动上门夸奖啊。陆渐红一时之间还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不过这样终归比处处给自己使绊子好多了,另外,陆渐红倒也没有得意忘形,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这春风满面的背后会不会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这官场上的人面具可多了去了,官越大,面具就越多。当初李昌荣不是对自己也挺中意的吗,谁知道背后就一刀子,要不是背够硬,这一刀子就插了个严实了。 只是这一次,陆渐红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也难怪,省长的心思是他轻易猜到的?周琦峰也看出来了,陆渐红确实是个能干事的人,而且从这次的信访事件来看,他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完全是在解决问题,没有任何的小动作。当然,之所以对陆渐红有所改观,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来自于前些日子周伟潮回燕华之行。这父子俩虽是父子,但感情上却胜似兄弟,这不得不说是周琦峰的成功之处,所以他们基本是无话不谈。周伟潮并不知道他老子对陆渐红有意见,所以当周琦峰不经意地提起周伟龙时,周伟潮很是感慨地说,如果周伟龙对学到陆渐红的一半,也不至于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经他一说,周琦峰才知道儿子跟陆渐红是因为什么相交的,准儿媳柏梅也中肯地说了不少好话。周琦峰能走上省长的位子,识人之能还是有的,只是因为与龙翔天之间的政治内斗,才让他对陆渐红有所偏见。再加上这一次陆渐红的处理方法很老到,这印象自然是有所转变。 带着秘书长古月去信访局看望,这表明了一个姿态,只要你好好干,显出能力,干出成绩,领导是不会看不到的。 陆渐红哪里能想到这些,可怜他还在揣测省长大人的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许这就是官场中人的悲哀之处——简单问题复杂化! 不过,陆渐红还真不住招待所了,当然也没有住在家属楼。那里可住着不少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白天工作见到领导,夹着尾巴做人,私人空间也还是这样,那还叫不叫人活了? 陆渐红住的是一套离省政府不远的一室一厅,虽然简单了一些,但是好歹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比住招待所要好上百倍。 为此,陆渐红特意请古月吃了一顿饭,菜买的是熟菜,酒是古月自带的,另外陆渐红还炒了几个小菜,算是开了火,两人把酒言欢,距离拉近了许多。 两人都是大酒量,喝了三斤酒,古月这才带着些醉意晃晃地离去了,陆渐红目送他远去,关上门,这才回味起古月跟他说的一句话来。 古月说,人啊,想干点事儿难,想做自己更难。 陆渐红回想着这句话,感触很深。其实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做得到表里如一,人前人后一个样?不要说身在官场,就是生活中不也是一样吗?对孩子是一种脸面,对伴侣是一种脸面,对长辈又是一种脸面,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脸面。所以说,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要不然孩子一出生时就要嚎啕大哭而不是喜笑颜开呢? 苦呗! 这么想,虽然有些悲观了,但现实如此。 在胡思乱想中,陆渐红渐渐进入了梦乡,奇怪的是,这一夜他居然没有做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是周末,专职信访工作,倒是可以安安心心地过周末。 天气热了起来,也不想回去,跟安然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粥,陆渐红喝了一碗昨晚冰的绿豆汤,算是对付了早饭,忽然间觉得轻松下来的自己很无聊,这时,他想到了米新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不是君子,所以有空的时候最好还是能在一起坐一坐,感情是需要经营的,走得远了,就会疏远了。 陆渐红很高兴自己能认识两个人,一个是牛达,一个就是米新友,这年头能有两个能知心交底的朋友,也算是一种福气。 没想到的是,打电话给米新友,这小子居然不肯出来,吱吱唔唔的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但是很坚决地拒绝了跟陆渐红会面。陆渐红恨得牙痒,心想这小子肯定又在做有异性没人性的勾当,苦于不知道这小子的窝在哪,不然非去捉jian不可。 看着冰箱里空无一物,陆渐红学了一次女人,出去疯狂购物,要把冰箱填满。 陆渐红虽然到燕华工作已有一段时日,但像今天这样有闲情逸致出去逛街购物还是头一回。今天天气不错,天空飘着一抹阴云,还有点风,所以并不见有多热。不过陆渐红上次被太阳晒怕了,出门都把车开着,到了一个大型的超市,将车停好,快速窜进了超市。 超市里虽然开着冷气,但是由于人多的缘故,效果并不怎么明显,还没有在车内来得凉快。陆渐红拉着辆购物车,进行着购物行动,什么啤酒、饮料之类的一古脑儿地往车里扔。 转过几条货柜,购物车里渐渐满了,这时陆渐红居然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米新友。这小子身着短袖,下身穿着条大裤衩,正悠哉悠哉地闲逛。 陆渐红悄悄来到他身后,猛地在他肩上一拍,米新友吓了一跳,看清是陆渐红,气道:“人吓人会死人的,知道吗?” “吓死你活该,不是说不出来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逛?”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八卦地左右张望着,看看他是不是又换了个女伴。 米新友尴尬地一笑:“难言之隐啊。” 陆渐红倒没有怪他的意思,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米新友刚走出两步,忽然从他的两腿之间掉了一样东西下来,仔细一瞧,我日,居然是一条带着血迹的卫生巾! 陆渐红不由瞠目结舌,不会吧,一个大男人居然来大姨妈? 正文 同学联谊 超市里的人不少,见此情形,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精彩绝伦,一些女顾客更是面带鄙视,这男人真变态啊,怎么会掉女人用的玩意儿下来啊? 米新友几乎抓狂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回人丢大了,扭着p股落荒而逃。 一种窃窃私语声中,米新友消失了,围观者的目光落在了陆渐红身上,陆渐红见眼神不对,赶紧辩白道:“别看我啊,我不认识这家伙。” 事后很久,陆渐红才知道,原来米新友是生了痔疮,因为卫生巾透气性比较好,所以就用了女友的卫生巾垫p股,没想到在超市里掉了下来,出了个大丑。这事成为了米新友很久的一个忌禁,谁提了就跟谁急,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结账的时候,陆渐红自己也有点发怵,总觉得自己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低着头掏出钱来,突然听到身后有迟疑的声音问道:“你是陆渐红?” 陆渐红狐疑地看了看身后,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子,呆了两秒钟,猛地一拍脑门,笑道:“赵静?” 赵静笑道:“真的是你啊,陆渐红。想不到当年的丑小鸭现在变这么帅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陆渐红笑道:“老同学啊,不带这样的,一见面就臭我。” 这时后面排队的有点不耐烦了,叫道:“聊天到外面聊去,在这里挡什么道?” 陆渐红代赵静一起结了账,把一大堆东西推了出来,跟赵静并排走着,道:“你怎么在燕华?我记得你是在滨江交通局工作的。” 赵静淡淡一笑道:“早就不在那边了,你呢,在燕华工作?” 陆渐红打了个哈哈:“瞎混呗。” 陆渐红和赵静是燕华化工学校时的同学,赵静的出生很好,她父亲当时是滨江市交通局局长。刚入学时,陆渐红是个乡下土老包子,加上年岁还小,所以见到气质很好的赵静是一见倾心,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静喜欢的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叫王惠,家境富裕,不是陆渐红所能比拟的。 当然,时过境迁,再见时已没有了那种心旌摇荡的感觉,不过毕竟是同学,多了一份亲切之感,陆渐红打电话让信访局的办公室主任过来,把买来的东西送回自己的宿舍,中午,请了赵静吃了午饭。 吃饭的地方是离超市不远的一个三星级酒店,赵静见陆渐红手笔不小,还有专人服务,便笑道:“陆渐红,看样子混得不错嘛,老实交待,现在干什么工作?” 陆渐红嘿嘿一笑,说:“也没什么,一个单位的小头头而已,摆不上抬面。对了,你现在在燕华干哪行?” 赵静的眼睛里泛起一丝迷雾,道:“散打呗。对了,我来燕华这两年,联系了不少同学,要不下午我联系一下,晚上一起聚聚?” 陆渐红的交际范围不是太广,算一算毕业也十来年了,不少同学自打毕业之后就没见过面,这倒是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便笑道:“好啊,晚上我来安排。” 赵静笑道:“倒不用你安排,张荣强现在混得不错,是个小老板,这个血就让他来出。” 提到张荣强,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温暖,张荣强跟他一个宿舍,两人的关系非常好,真的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至于一起嫖娼,那时候还没发育成熟,不会,哈哈。 回想当年赫赫有名的“化校918”事变,可是他们两小子一手策划的,现在回想起来,倒是多了一份热血,也多了一份期盼。 陆渐红感慨道:“弹指一挥间,十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赵静沉默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味当年的学校生活,半晌才道:“那个时候不懂得珍惜,现在才知道,能够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里读书,真的是场缘分。对了,当时你们宿舍的小邓子现在已经过世了。” 陆渐红不由一呆,小邓子比他大一岁,当年可是踢足球的一把好手,918事变的时候,他打得最凶,怎么好好的就走了呢? “不说这些了,菜上来了,开饭吧。”陆渐红神情一整,虽然笑着,却因为听到小邓子去世的消息而心下戚然。 赵静并没有多说自己的事情,吃了饭之后,相互留了手机号码,赵静说等人联系好了,就通知他。 回到自己的小家,里面的空调正开着,看来这办公室主任挺细心的,知道陆渐红要回来,把温度调到了28℃,免得受热。当然,电费又不要他掏钱。 一觉睡到自然醒,刚洗了把脸,手机便响了,正是赵静打来的,告诉他人已经联系了,能来的只有六个人,加上他们俩一共八个,正好一桌,在明朗商务会所,如果不忙的话现在就可以过来,已经有两三个人到了。 一起读书的时候, 放下电话,陆渐红居然有一种兴奋之感,毕竟都是多年未见的同学了,正准备出去,忽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憔悴的样子,看来这生活中没有女人照应还真不行啊,女人的确是男人的半边天。 想到女人,有好几个人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了一下,陆渐红摇了摇头,没女人固然是种悲哀,但女人多了更是一种悲哀,万一都聚到一块,那事儿就多了。 刮了胡子,翻出一条牛仔裤,穿了件t恤,感觉好像年轻了许多,这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去。 明朗商务会所陆渐红是知道的,所以直拉开了奥迪过去,燕华的交通很拥挤,在市区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明朗。 张荣强正在门前站着,十年不见,这小子胖了许多,腆着个大肚子,油头满面,看样子混得不错。 陆渐红开着车到他身边,摁了一声喇叭,降下了车窗,张荣强笑骂道:“**,开上奥迪了,混得不赖啊。” 陆渐红笑道:“我日,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老样子啊。” 正文 切拷日 张荣强大笑道:“别废话了,快下来吧,大伙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人了。” 在四楼的一个包间里,陆渐红看到除了赵静以外,还有三男二女。 陆渐红一进来就一一叫着名字,合着双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塞车。” “切!” “拷!” “日!” 三个男性同胞同时爆出了粗口,倒是赵静笑道:“陆渐红,你的借口太out了。” “阿根、狗子、惠娘娘,就这样欢迎老同学的吗?”陆渐红笑着坐到两名女同学的中间,道,“还是虞美人和小勺子好。” 这几个人当初的绰号都是陆渐红起的,那时候叫起来有些人还不怎么高兴,不过现在听在耳中却分外亲切。 陆渐红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够义气,又写得一手好字,歌唱得也不错,幽默和气,所以很有女人缘,只是那时跟郎晶正恋得火热,小勺子郜华有情也都埋在心里了,这时陆渐红坐在她的身边,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女儿,不过乍见自己的暗恋"qing ren",心弦还是拨动了一下,看着陆渐红的目光也变得异样起来。 老同学相聚,吃饭倒是次要的,联络感情才是真。经过一番交谈,相互间都有了点底,阿根和狗子都在做生意,惠娘娘王惠在燕华市政府办混了个办公室主任,郜华在燕华的一个移动公司任经理,虞美人于玲倒是没说什么,这妞在校的时候就生得一副媚子骨,看她穿金戴银的,大热天的项链戒指一个不落,很像一只金丝雀。 问到陆渐红到的时候,张荣强笑道:“渐红,你开奥迪,人模狗样的,应该比我们混得都好吧?” 陆渐红笑道:“你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们大伙都是人模狗样的,你可别只说我一个。今晚是你做东吧,非出你的大血不可,今晚咱们白的喝茅台,红的喝路易,疼死你。” 张荣强哈哈笑道:“今晚所有的消费都记我头上,咱们都在燕华,只要大伙愿意,以后每个周末都来聚一聚,同学一场,不容易啊。” 说到这些,张荣强的眼圈子红了起来:“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小邓子早早就撒手去了。” 小邓子邓国明、张荣强和陆渐红是当时的“铁三角”,踢球打架三人行,关系非常铁,张荣强跟他的关系尤其亲密,难过也很正常。 此时提到这些,大伙的心头都有些沉重,陆渐红举杯道:“来,大伙一起走一个,这杯是敬邓子的。” 饭后当然是有活动的,狗子提议去吼几嗓子,这小子唱的小寡妇上坟是出类拔萃的,众人都忍俊不禁,阿根最讨厌唱歌,他连普通话都说得很山东味,别提唱歌了。一番投票表决之后,狗子跟阿根两个各自搂了一姑娘探讨人生去了,赵静和王惠也不知道跑哪苟合了,人影子都看不见,只剩下张荣强、陆渐红跟于玲和郜华四个坐下来唱歌。 看样子张荣强跟于玲两人有jian情,眉来眼去,大热天的两人挨在一起,勾肩搭背,真是世风日下。 郜华规规矩矩地坐在陆渐红身边,她的衣服穿得不多,靠在陆渐红的身边柔软火热,陆渐红不由看了她一眼,郜华的眼睛正看着他,却没有丝毫的避让,眼神迷离,陆渐红的心不由一跳,当年她可是个羞怯怯的人啊,现在很大胆啊。 大胆的还在后头,郜华的手已经搭在了陆渐红的大腿上,手指轻划,有意无意地挑拨着他。 张荣强笑道:“渐红,于玲想吃小吃,我陪她去,就不妨碍你们了。” 窃笑声中,张荣强搭着于玲的肩离开了,陆渐红看到他的大手毫不客气地罩在于玲肥沃的屁屁上,拷,陆渐红狠狠地鄙视了他一下。 郜华道:“陆渐红,你结婚了没有?” 突兀的一问,陆渐红呆了一下,笑道:“有一儿一女。” “我有个女儿。”郜华忽然把头靠了陆渐红的肩上,道,“不过不跟我在一起,跟她爸爸在老家。” 郜华的个子不高,属于小巧玲珑型的,不过身材发育之巍然,让很多女同胞都为之自悲痛哭,当时陆渐红就很不理解,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子,胸部为什么可以那么挺呢,曾经一度都是一宿舍狼友的yy对象,没想到现在这个娇小的女人居然会这么暧昧地靠着自己。 陆渐红闻着郜华前耳短发上的幽香,心跳有些快了,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地挪了挪身子,尽量不让对方感到尴尬,道:“不要太忙,尽量抽点时间多陪陪孩子。” 说出这句话,陆渐红自己都感到脸红,孩子都这么大了,他陪孩子的时候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天,还好意思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说教。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干教师的。”郜华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胸前也随之颤动不已。 波涛汹涌啊,陆渐红咽了一口吐沫,道:“我老婆以是就是教师。” 郜华笑得更大声了,道:“陆渐红,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坏了。” 陆渐红愣了一下,马上会意了过来,干教师?还真有歧义啊。 “郜华,变坏的人好像不是我,是你变坏了吧。”陆渐红辩白了一句。 郜华沉默了一下,幽幽道:“变坏就变坏吧,陆渐红,要是早知道你跟郎晶成不了,那个时候我就该不放开你的。” 郜华对自己的情结,陆渐红是一点也不知道,倘若那个时候郜华表白一下,以当时涉情未深的他,说不定还真能成就一份姻缘。郜华暗示性的表白,让陆渐红的心里荡起一丝涟漪,这也是虚荣心在作祟,有人喜欢自己总是很快意的感觉。 郜华猛地抓过陆渐红的手,按在了自己依然坚挺高耸的胸上,喘息着说:“就让我坏一次吧。” “看你,把人家都弄湿了。”郜华红着脸拨正自己湿漉漉的小内裤,红着脸说道。 陆渐红低头看了一眼狼籍的战场,挠了挠头,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场合下跟昔日的同学来这么一出。男人啊,总是经不起诱惑。 正文 要债的 张荣强和于玲好像是掐着点回来的,当一切恢复正常,两人到了,这让陆渐红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门外偷听。 看着于玲面色绯红,陆渐红恶人先告状,道:“强子,你们俩是不是搞什么花样去了?把我们留下来。拷,强子,看你裤子。” 张荣强低头一看,果然有证据,本来想闹腾陆渐红跟郜华两人的,这样一弄自己倒是理亏了,轻咳了一声,道:“唱歌,唱歌。” 正唱着,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陆渐红,不好了,王惠被人打了,你快过来!”赵静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着。 “你别慌,在哪?我们马上过去。” 问明了地点,张荣强问道:“怎么回事?” “王惠被人打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陆渐红一边匆匆走出房间,一边在想,王惠好歹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怎么混到被人打的地步了? 张荣强撇了撇嘴,低哼了一句:“打打不多,我就看不惯他。” 张荣强的不对付陆渐红心里是有数的,当初他追赵静追得很猛,可是赵静对王惠情有独钟,这是没办法的事。想不到都十来年了,他还是耿耿于怀。 “行了。”陆渐红白了他一眼,突然回过味来,道,“不是你搞的鬼吧?”“我艹,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要搞早搞了,会等到现在?”张荣强一头短毛都要竖起来了。 “好了,你们俩别废话了。”于玲和郜华都很担心王惠,不管怎么样,同学一场,遇上麻烦总不能置之不顾。 说话间,陆渐红已经取了车,载着三人向事发地点而去,车上张荣强打电话通知了阿根和狗子,要他们尽快赶过去,好像是要表白似的,张荣强在电话里叫着:“妈的,敢打我们的同学,皮痒痒了,等我们会合,弄死那些个丫的。” 陆渐红插话道:“别生事,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以为还是十年前啊,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切。”张荣强鄙视地爆了一句粗口。当年燕华化工学校赫赫有名的“九一八”事变,就是陆渐红最先动的手,砸的第一棍子,砍的第一刀,现在居然反过来教训自己。 还算好,路上车虽然不少,不过并没有堵车,很快便到了事发地点,到的时候,阿根和狗子已经到了,不过显然并不落好,两人一个捂着脸,一个扶着墙揉着胸口,好像已经干过一架了,很明显,不占上风。 这是一个小旅馆,在二楼的房间里,真不知道王惠跟赵静两个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开房间也去大宾馆啊。陆渐红在心里鄙视了一下。 对方就两个人,不过块头都很大,陆渐红倒不怵他们,拦住了要扑上去的张荣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两个大汉倒是很客气,拿出了一张借据的复印件,扬了扬,道:“欠债还钱。” 王惠坐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被打得不轻。陆渐红不由向王惠看了一眼,道:“你欠他们钱?” 王惠苦着脸说:“他们是要债公司的。” “你欠钱是不是真的?”陆渐红低喝了一声。 赵静也有点犯迷糊了,这陆渐红到底是在帮谁啊? 王惠点了点头,陆渐红很是郁闷地说:“欠债,那还钱就是了,怎么闹到动打的地步。我看看,欠多少。” 欠条这么一抖,陆渐红也有些傻眼了:“我拷,五十万,王惠,你欠的什么钱啊?” 赵静一听欠了五十万,也有些慌神了,摇着王惠的胳膊道:“王惠,你怎么欠了这么多钱啊?” 王惠没法子,只得说了出来,原来这小子很好赌,有一次跟一个朋友去了个地下赌chang,赢了几万块钱,觉得这种钱来得太快,比受贿啥的安全多了,哪知道人家是故意下套,再去的时候不但赢的钱输了,还赔了十几万。输了钱,不甘心,就在赌chang里借钱,一夜激战下来,借来的五十万也打了水漂,一个多月了,人家上门要钱了,这还没算利息。王惠哪里有钱还啊,只有躲着,这些日子上个班都是提心吊胆的,幸好没有到单位去找他的麻烦,不然搞不好连工作都能搞丢了。没想到今天被人家堵在了旅馆,挨了几个耳光,阿根和狗子到了这来,不分青好皂白跟人家干上了,被人家几拳就搞定了。 知道了事情原委,陆渐红知道跟这些要债公司的没什么好商量的,想了想道:“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筹措起来也需要时间,你们现在就是把他打死了,也没钱给。再宽限几天吧。” 陆渐红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五十万对于他来说小意思,但是这个冤大头还轮不到他来做,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他不还谁还?先想法子把眼前的危机解决了再说。 “兄弟,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这小子是沾了油的狗j8,又尖又滑,找了他很多次才找到他。”一个汉子冷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陆渐红有点雾水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王惠在市政府办工作?这样的话,倒是不能把这个消息晒出来了,当下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把他弄死也没有用,一时半会是拿不出钱来的。” 另一汉子道:“兄弟,看你挺上路子,我就给你个面子,给你们时间去筹钱,不过,这小子我们得扣着,免得他躲起来,我们找不着他。” “他还要上班啊。”赵静嘴快,叫了起来。 这话一出,陆渐红不由恼怒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找死吗?趁着对方没回过神,陆渐红跟着道:“如果你们把他的工作搞丢了,那真是还不起钱了,钱是命,命就是狗吊,你们把他逼得p股抵墙,没办法了,只有人命一条,爱拿不拿。” 火爆汉子道:“难不成欠钱的真成大爷了?” 陆渐红道:“如果你们一意孤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顶多你们就扣着他吧,还得供吃供喝。” 说了这话,陆渐红一声招呼:“大伙走吧。” 正文 功夫不错 赵静这一次倒是不装呆了,心知陆渐红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跟着陆渐红就向外走。 “行,兄弟,就照你说的办,给你小子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不还钱的话,别怪咱兄弟不客气。”另一汉子阴森森地说,“我知道你有个儿子的。” 两汉子离开后,王惠这才松了一口气,赵静却抱着王惠哭了起来,道:“这钱从哪里来啊。” 王惠苦着脸,道:“渐红,这一次谢谢你了。” 陆渐红不客气地道:“谢我就不必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经此一事,不欢而散,离开的时候,郜华不舍地道:“陆渐红,我们还会见面吗?”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燕华就这么大地方,我想,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 回去的时候,陆渐红发现自己的房间灯亮着,不由吃了一惊,这才一晚迟回来,难道家里就糟了贼了?不过一想,房间里除了冰箱里有点东西,就没啥值钱的了。一念及此,心就放开了,故意把开门的声音弄得很大,不过并没有什么反应,开了门,不由呆了一下,客厅里倒着个人,不过是被绑着的,眼睛咕噜乱转。 这时,从卧室里走出一个人来,居然是个女人,打着哈欠道:“在外面逍遥,家被搬走了都不知道。” 陆渐红倒是不惊讶有梁上君子光顾,很奇怪眼前的这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家里:“黄蝉,你怎么在这?” 黄蝉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何止在这啊,你的歌唱得不错。” 陆渐红又是一呆,继而想到,自己在包间里跟郜华圈圈叉叉不会也让她看到了吧? 黄蝉似乎清楚陆渐红心里想什么,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幽幽地说:“功夫不错。” 陆渐红恶汗,不敢再多说什么,看着地上那倒霉的小贼,道:“他怎么办?” 黄蝉耸了耸肩道:“这里是你的房间,你处理吧。” 陆渐红看了那小贼一眼,鼻青脸肿的,想想家里也没什么损失,便摊开双手,道:“人是你绑的,你看着办吧。” 黄蝉也望了那贼一眼,想想刚才被自己一脚撂倒,肋骨至少也断了一两根,惩戒的目的达到了,便解了捆绑的绳子,在那贼的p股上又踹了一脚:“滚吧。” 那贼忍痛,如获大赦,一瘸一拐地逃了。 陆渐红盯着黄蝉道:“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这一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黄蝉反将了陆渐红一军。 陆渐红不由一呆,气道:“我告诉你,我不但是男人,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你要是不想shi身的话,你尽管睡在这。” 黄蝉鄙视道:“就凭你?” 陆渐红气结,想想也是,就凭对方的身手,强女干了自己,自己也只有挨着。 这一夜自然无事,陆渐红睡沙发,黄蝉占领了他的房间,不过,这一夜并非一无所获。 王惠的被打,黄蝉都看在眼里,那两个汉子她也是认识的,这一点让陆渐红始料未及,想不到居然是牛达公司里的人,这让陆渐红异常愤怒,牛达的保安公司什么时候变成了追债公司了? 天还没亮,陆渐红早早地起来,打了个电话给牛达,怒道:“达子,你在搞什么飞机?公司的生意就那么差,沦落到为人追债了?” 牛达正在梦乡里,被陆渐红骂了个狗血淋头,讪笑着道:“哥,最近的生意确实差。” 陆渐红再一次气结,正色道:“达子,公司搞不下去就不要搞了,追债的就不要做了。” 牛达在电话里含糊地答应了,放下电话的陆渐红不由为牛达担心了起来。 黄蝉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艺高人胆大,睡衣下居然是真空的。其实说是睡衣,也就是陆渐红的一件衬衫,两条光洁的大腿露出外面,让陆渐红一阵眼热,道:“黄蝉,你能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 黄蝉笑了笑,道:“你又不是男人,我怕什么?” 陆渐红几乎有走到窗边跳下去的冲动,道:“请你穿好衣服,马上离开这里。” 黄蝉忽然板起了脸道:“要不是牛总安排,你以为我想待在这?” 陆渐红一阵哀嚎,牛达啊,走了一个大光,来了一个黄蝉,你也太多心了吧? 黄蝉这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你总不会让我一个女孩子没有地方住吧?” 陆渐红头大,不过还是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住在这里可以,但是你不能乱来,我是很正经的。” 此言自然是受到了黄蝉的极度鄙视。 由于追债的是牛达的人,所以很自然地推掉了这笔生意,但是陆渐红也没让他们白干,按照欠债额的百分之十计算,是五万块钱,这笔钱陆渐红付了,至于王惠后面怎么样,陆渐红实在没闲心去管,也管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的事就要自己来承担。 在热了半个月之后,天忽然变了脸,下起了大雨,这雨一下就是三天,不少地方都受了水灾,滨江灾情尤为严重,三天来,已经淹死了十几人,省委省政府对此非常重视,派出了专门组织赴往灾区抗洪。 根据省委省政府的安排,省里专门成立了救灾小组,对灾区进行援助,陆渐红被任命为物资支援队队长,将一些生活物资运往灾区。 雨还在下,并没有减弱的趋势,这是江东省百年难遇的水灾。陆渐红第一时间跟随物资车赶赴滨江,省委宣传部也派出了宣传报导小组一同前往,巧合的是,这一次随队采访的记者队正是由高兰带队。 高兰跟陆渐红同坐一车,但此时,两人都没有丝毫的闲情逸致搞暧昧,灾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每个人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到了灾区,市长刘翔接待了陆渐红等人,苦着脸道:“陆秘书长,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代表全市五百万人民向你们的到来表示感谢。” 正文 防洪 陆渐红一边安排人输送物资,一边道:“刘市长,这些话就不用说了,人命关天,我这一次来,不仅仅是为了送物资过来,也是想为灾区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陆渐红拒绝了刘翔住宿的安排,而是直接前往灾区,简单地搭起了帐篷,与救援队一起在水面上搜寻着生命的迹象。 滨江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是下水县。顾名思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该县的地理位置,地势很低,滨江市委市政策对此很重视,逐年加大对下水县的水利建设投资力度,由于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严重的洪涝灾害,所以兴建的水利工程在一定程度上没有得到严峻的考验。没想到今年遇上了百年一见的特大洪水,整个下水县在接连几天的大雨侵袭下,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雨接连下了一个多星期,这几天来,大雨小雨不断,就没有个消停的意思,给救援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陆渐红和公安局副局长庞小顺冲在第一线,看着不少的房子都被淹没在洪水之中,陆渐红的心在滴血,幸好县委县政府在汛期伊始便启动了应急预案,所以人员伤亡很少,但尽管如此,在撤离的过程中,还是有人溺水。眼看着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每个人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再这么下去的话,整个下关县的损失难以预计。 此时,财产的损失在生命面前显得轻了许多,陆渐红本是送完物资就回去的,但听说下关县下游还有四五个村的人员舍不得财产和良田,不肯撤离时,他决定留下来陪工作组一起去做思想工作。向副省长高福海汇报了之后,高福海向省长周琦峰作了请示,得到了周琦峰的首肯,并指示务必于当日晚将所有人员全部撤离。 在询问了滨江市水利局之后,陆渐红心急如焚,根据水利局局长的汇报,如果雨再下两天,防洪大坝势必要决堤,那么下游的村庄就要陷入肆虐的洪水之中。而在的情况很危急,那几个村倚山而坐,一旦有大型的泥石流出现,不等大坝决堤,村庄就不复存在了。 时间就是生命,眼见雨势并不见缓,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这时,水利局长匆匆来报,水位仍然在急剧上涨,如果明晨之前再不泄洪的话,崩坝势不可免,而上游水位的上涨也存在很严重的威胁,不少地方的水已漫到了二楼。 下关县委县政府请示坐镇指挥的刘翔,刘翔也是暗骂着老天不长眼,但此时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严峻的形势逼得他做出决定。开会讨论已经不现实了,与陆渐红短暂的商量了一下,得出了一致的决定,开闸泄洪。有了这样的决定,刘翔在电话里向市委书记于彬作了汇报,于彬又向省委省政府汇报了恶劣的情况,得到了首肯之后,才给了刘翔答复。 放下电话,刘翔立刻召集撤离工作小组所有成员,要求他们再最后做一次工作,到下午三点,如果老百姓还不撤离,就强制撤离。泄洪的时间定为凌晨三点,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底线了,再迟,后果不堪设想。 陆渐红担心人员安全,拒绝了刘翔留下他的好意,一意要跟工作组同去。 高兰做为宣传组的带头人,也要求与百姓共进退。 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刘翔要二人小心,又特别交待庞小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省领导的生命安全。 在陆渐红等人出发之后,刘翔组织了公安、交警、消防等部门的所有警力,严阵以待,两点钟准时出发,采取一切手段和措施,确保泄洪前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完毕。另外,又特意安排后勤部门,腾出地方来有于安置。一切都已经就位了。 绕过大坝,工作组徒步下行,很快便见到处在下游的几个村庄,该乡党委书记老马和乡长正在苦口婆心地做着劝解工作,可是老百姓根本不为所动,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为什么要我们走?” “我们不走,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 雨虽然很大,但是面对老百姓的不理解,面对老百姓对家庭的执着和对眼前形势认识的严重不足,每个工作人员都上了火。 陆渐红见情况复杂,挺身而出,走到了最前面,大声延:“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我知道你们舍不得生你们养你们的家园,有的人甚至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可是,雨已经下了这么久,根据气象局的报告,这雨至少还要下一个多星期,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大家应该知道,上游的水位已经超过了警戒线,可是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市政府、县政府为了减少你们的损失,一直没有开闸泄洪,可是大坝已经承受不住了,危在旦夕,再不泄洪,不但上游地区的损失会进一步加大,大坝的决堤也势所难免,到大坝决堤的时候,不但家园、良田要被冲垮,连命都保不住了。” “死就死,要我们走,不可能。”还有人执迷不悟。 陆渐红很是恼火,陡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孙儿?凭什么要他们为了你们的固执而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不孝有三,无名为大。你们的这一脉也会因此而断子绝孙,九泉之下,你们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吗?” 下关县的孝顺风气很浓厚,一听陆渐红这么说,不由都住了口。 陆渐红接着道:“市委已经决定,明晨三点开闸泄洪,请你们尽快撤离,家毁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见老百姓的态度有所松动,党委书记老马扑嗵一声跪倒在泥泞中叫道:“乡亲们,算我求求你们了,撤吧!” 高兰抓拍了这感人的一幕,泪水混着雨水布满了她的脸。 正文 差了四个 老马已经五十多岁,口碑很好,现在跪在雨地之中,乞求乡亲们撤离,让他们意识到情况真的很严重,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那就撤吧。” 跟着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陆渐红赶忙扶起老马,道:“老马,起来吧,时间无多,赶紧组织人员做好撤离工作。” 刘翔接到老百姓同意撤离的汇报之后,喉咙竟有些哽咽了,事不宜迟,立即命令整装待发的警力赶赴前线,协助撤离工作。 凌晨一点,几个村庄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黑暗之中,它们在等待洪水降临的那一刹那。 还有两个小时就有泄洪了,陆渐红老马是不是所有人都全部撤离了,要他以村为单位再过一次数,这一过之下,陆渐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五个村一共一千二百八十七人,还差了四个。 陆渐红急道:“看看是哪个村的,尽快去找。” “好像是老孙庄。”有人说道。 老孙一共四口人,老夫妻俩带两个孙子,儿子儿媳在一次车祸中双亡了,就剩下老少四口相依为命,正符合目前的情况,可能是不知道撤离的事,所以没走。 老孙家的地方在最下游,雨大天蟔,陆渐红立即安排了五个人,与他一道去找人。 老马拦住了他道:“陆秘书长,您是省里的领导,不能以身涉险,还是我带队去吧。” “老马,你的官本位思想还是太严重啊,生命都是平等的,你年纪大了,哪里比得上我们年轻人,不要多说了。”际渐红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 高兰不愿意放弃与陆渐红在一起的时间,也要求跟着一起去,陆渐红理解地看了她一眼,道:“高兰,我们要去救人,你一个女孩子,我怕有什么意外,顾不上你,我要为你负责,更要为高省长负责。” 高兰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陆渐红一声令下,三个工作组成员加两名熟悉地形的村干部,身着雨衣,打着手电摸黑走了出去。一行六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而行,下游的情况要比上游好了许多,水能及时排出,所以受灾并不严重,但饶是如此,仍有不少盆地之处被淹没在水中,令人头疼的是,不断会有大小不一的泥石流滑下,白日里白花花的水面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深邃。陆渐红边走边看手表,必须要在三点前赶回。因为这是最后的底线,上游不少房屋已经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时间一长,危险更大,更严重的是,此时已经出现了疫情,再不泄洪,严重妨碍救治。 怀着复杂的心情,陆渐红与众人一道摸黑前行,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等找到仍然在梦乡里的祖孙四人时,六个人都成了泥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简单向老人说明了来意,告诉他们全村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没有撤离,老人的泪流了下来,一方面是感动干部不顾危险来寻找他们,另一方面也是为告别这个守了一辈子的家而伤心。 找到了仅余的四人,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脱下了自己的雨衣穿在孩子的身上,免得他们冻着了,其他人也纷纷脱下雨衣给二老穿上。 “走吧!”陆渐红一声令下,出发了。 回程更难,老人的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当,加上孩子还小,轮换着背着摸索而行,速度便慢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众人的手机早已在雨中淋湿了,根本无法与现场指挥部取得联系,唯一之途就是加快脚程,尽快地赶回。 夜深邃而恐怖,豆粒般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让相互之间根本听不清说话的声音。 走了一阵,众人不由傻了眼,刚刚走过的一座桥被泥石流冲垮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涛涛的泥石流,湍急的流潮根本无法通过,连人都站不稳。 一名同志壮着胆子都趟了一下,边上都是齐腰深,一个浪头过来,人差一点被冲走,幸好被众人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却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陆渐红看着时间无多,问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过去的路?” “有倒是有,不过更难走,要绕到山上才能过去。”同来的村干部道。 “那就别耽误了,难走总比没路走好。” 刘翔在不停地看着时间,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缓缓消逝,眼看着距离凌晨三点越来越近,却还没见到陆渐红等人回来,心都快急碎了。时间不等人啊。刘翔的肺都要炸了,万一省里的领导在这里出个差子,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高兰也急得眼泪簌簌直掉,不停地拨打着陆渐红的电话,可是都提示已关机。 时间越来越迫近了,只差五分钟便是泄洪的时刻,刘翔再也坐不住了,冲到帐篷前,电话里向市委书记于彬作了汇报,于彬破口大骂道:“刘翔,你他妈混蛋,怎么能让陆秘书长亲自去?我告诉你,陆秘书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引咎辞职吧!” 刘翔被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时,水利局长匆匆来到,道:“刘市长,时间到了。” “再等几分钟!”刘翔咬着牙道,心里却在暗暗祈祷,陆渐红,你快点回来啊。 高兰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手表上的分针一转转地绕着圈,很快又是五分钟过去了,这时,远远看到了手电的光芒。 刘翔大喜道:“快,快去看看,是不是陆秘书长他们回来了。” 嘴里这么说着,刘翔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确实是他们回来了,可是在这几个人中却没能看到陆渐红的身影。 刘翔吼道:“陆秘书长呢?” 几个人沉默着,电筒下的脸全湿了,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都他妈说话啊!”刘翔忍不住爆了粗口,再顾不上市长的身份。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带着哭腔开了口:“陆秘书长他……他被水冲走了!” 正文 死里逃生 “什么?”刘翔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骂道,“你们干什么吃的?” “来人,给我过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陆秘书长找到!”刘翔黑着脸大叫道,这个时候,他真的乱了方寸。 “渐红!”高兰听得真切,大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水利局长站在边上,怯怯地道:“刘市长,开闸泄洪的时间到了。” 刘翔黑着脸道:“找不到陆秘书长,就不能开闸。” 水利局长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可是相比于陆渐红的生死未卜,上游的几十万人更加重要,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只是道:“刘市长,雨越下越大,只能再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刘翔的拳头握紧了,其实他也知道,被水冲走了,想找到人就像是大海捞针,更别说是生还了。 这刹那间,刘翔泪如雨下。 高兰在随同来的女同事怀中幽幽醒来,泪水已经布满了她的眼睛,无助地道:“刘市长,快,快让人去找渐红啊。” 刘翔艰难地转过头道:“高处长,已经派人去了。” 高兰垂着头,眼泪无声地落下,其实此时,她已经绝望了! 泄洪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市委书记于彬这里,这证明陆渐红还没有下落,这事他不敢瞒着不报,当这个消息传到市委市政府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龙翔天和周琦峰以及高福海都久久没有说话,赵学鹏的唇在哆嗦,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活生生的小伙子就这么在人世间消失了。更让他痛心的是,很有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 于彬跟陆渐红没什么来往,谈不上感情,不过毕竟是在他一亩二分地上出的事,可摆在眼前的事实上,到底要不要泄洪,虽然他明知这个时候花力气去寻找,几乎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搜寻的队伍已经回来,脸上的失望告诉刘翔,没找到陆渐红。 这时,于彬的电话打了过来,沉着声音道:“刘市长,我已请求了省委,泄洪!” 刘翔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不可能不顾几十万百姓的安危而一意孤行,缓缓向水利局长道:“泄洪!” “不要!”高兰惨叫了一声,她知道这个命令一下,意味着陆渐红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对不起,高处长。”刘翔背过脸去,泪流满面。 洪水呼啸而下,虽然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可以想像得到,水流经过之处必然是一片汪洋。 高兰已经没有力气站着,耳间听着水流的轰鸣,已是哭得死去活来,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所顾忌,什么伦理道德,都去见鬼吧,她只想能再看到陆渐红一眼,即便是他的尸体。这一瞬间,高兰有生不如死的痛楚,与陆渐红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些曾经的快乐在此时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心,将她的心绞得粉碎。 天渐渐亮了起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汪洋,上游的水位已经降了下来,高兰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职责,暂时将伤痛放到一边,用心地记录着救援现场每一个感动的瞬间。机械地重复着按动快门,她的心已如死灰,忽然间她有种看透生死的感觉,她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上午,雨居然渐渐小了,由于泄洪的缘故,上游的压力骤减,只要不再出现特大暴雨的话,暂时可以缓解一下,刘翔派出一小队人员,希望能够出现奇迹,能够寻找到陆渐红,哪怕是具尸体。 此时的省委shu记办公室,气氛沉痛,赵学鹏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已经把陆渐红视如已出,寄于厚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场洪水将他全部的希望冲了个一干二净。 龙翔天微闭着双眼,半晌才道:“学鹏,节哀顺便。小陆是我党的好干部,省委会给予他政治待遇的。” 显然,龙翔天也不认为陆渐红还有生还的可能,赵学鹏苦笑了一下,人都不在了,这些虚名还有什么用? “要不要通知他的家属?”赵学鹏艰难地开了口。 龙翔天沉默了一下,道:“等一等吧,最好能找到他……他的人。” 陆渐红当然不会就这么死了,此时的他正望着滚滚而过的洪水在发呆。想起昨晚的那一幕,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时,他们一行十人刚绕到一条半山腰的近道上,由于在泥泞中行走,他的靴子里灌满了泥浆,所以拖后了一点,正把靴子脱下来倒泥浆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泥石流瞬间将他冲得没影了。幸好他并没有慌乱,而是屏住了气息,张开双手乱抓,居然还真给命大的他抓到了一截横出来的树干,也增好这阵泥石流并不强劲,否则他是根本抓不牢那根树干的。 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陆渐红也不敢伸手,电筒也早在泥浆中被冲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下水流哗哗的声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湿滑的树干,四脚裹紧了,趴了一夜,幸亏没有大风,不然这几个小时他还真撑不下来。 天亮的时候,陆渐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脚下近十几米高的是在缓缓流动的泥浆,不知道有多深,如果超过一人深的话,掉下去必死无疑,陆渐红虽然会游泳,但他还做不到在泥浆中畅游。 艰难地抬起头,这是一座小山,要感谢从山腹上横伸出来的松树,救了他一命,可是这里陡峭得很,陆渐红没有把握能从湿滑的枝干上爬上去,稍有不慎,就会掉到那堆泥浆之中去。 紧抱了一夜的双手已经很酸了,可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紧抱树干,等待救援。 天可怜见,雨渐渐停止了,这样不至于让他无法抓牢树干,可是这样长久下去也是不行,先不说陆渐红体力上的匮乏,就是这老天,也是个要命的因素。陆渐红来的时候可是听了天气预报的,雨停只是暂时的,谁知道会不会在一分钟以后就是倾盆大雨? 正文 你大爷 缓缓转动着脖子,一眼看下去,白茫茫的一片,应该是泄洪了的结果,刘翔啊,你大爷的,还真够狠的,就这么把洪泄了,难道不知道我还没回去吗?陆渐红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其实他也知道,要在一个人和很多人中间选择,换了是他,也是选择后者,他这么骂着,只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搜寻小队发现陆渐红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第一时间向刘翔作了汇报,刘翔喜出望外,激动得手都没地方放了,指示道:“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把陆秘书长救上来。” 当陆渐红看到救援小组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在他真切地听到说话时,他才知道,自己获救了,精神一松,便晕了过去。 陆渐红获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高兰的耳朵中,在刹那间,高兰觉得自己也死过去了一回,整个人经受不了这种从大悲到大喜的打击,瘫软在了地上。 市委书记于彬也松了一口气,而省委省政府的几位领导得知这个奇迹时,也不由为之欣慰,赵学鹏更是老泪纵横,笑骂道:“陆渐红,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在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陆渐红被紧急送回了燕华。他没有死,高兰的情感便不宜外露,矜持地看望了神情憔悴仍在睡梦中的陆渐红一眼,便离开了,继续着她在下关县的宣传工作,不过此时的心情却是大不一样了,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陆渐红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体力消耗过大,因为年轻,所以在燕华医院只待了一天便出院了。 在医院里,龙翔天和周琦峰并没有到场,不过各自派出了代表——省委秘书长赵学鹏和省政府秘书长古月,这个级别已经很高了。 古月先到的,询问了几句,将周琦峰的关注传达到位,就离开了,正遇上来的赵学鹏,两人虽然各为其主,但并不代表他们也形如水火,私下的感情虽说不上深,但交情还是有一些的。 两人微微一笑,古月道:“赵秘书长也来看渐红。” 赵学鹏微笑着点了点头,古月小声道:“周省长对渐红感觉不错。” “谢谢。”古月传递过来的消息,是很有意思的。周琦峰跟龙翔天不大对劲,作为各自的秘书长自然是心有神会,但古月更清楚,在人事问题上,周省长的决定权并不大。古月还年轻,他还想再上一个台阶,所以他有必要与能说得上话的省委秘书长赵学鹏搞好关系。陆渐红与赵学鹏的亲密,古月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才对陆渐红关照有加,在适当的时候,在周琦峰面前适当地隐隐说一些好话。在他看来,跟陆渐红搞好关系没有坏处,一方面他是自己的部下,周琦峰不会对此有意见,另一方面,如果能得到赵学鹏的认可的话,那么在年底人事的时候,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下,赵学鹏应该会考虑到这一点。当然,并不能与赵学鹏走得太近,相信赵学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只是暗暗传递了这个信息,他相信,赵学鹏会领他的情,以他的政治智慧,不难想到,周琦峰对陆渐红印象的转变有他的一份功劳。至于这份功劳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学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下了楼的古月,嘴角撇过一丝冷冷的笑意,这抹笑意等他到了房间便变得柔和起来,却是板着脸道:“渐红,你太不像话了!” 陆渐红龇着牙笑了笑,这是赵学鹏特有的表达方式,以斥替爱。 陆渐红天真无邪的笑让赵学鹏一点法子都没有,坐到病床边上道:“渐红,你太不小心了,我差一点就要通知安然了。” 陆渐红看着赵学鹏憔悴的神情,歉然中带着很多温馨,道:“赵叔,让您担心了。” 陆渐红的理解让赵学鹏为之欣慰,不由动情地说:“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此时的赵学鹏哪里是那个威摄重压的省委秘书长?全然是一个慈眉目善的长辈! 在医院里不适合多说什么,这一次陆渐红虽然险些丢了性命,但换来的效果却是很明显的。 几天后,雨停了,下关县处在紧张的重建之中,高兰的宣传组也撤了回来,经历了这场生死之别,高兰的状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居然不顾高福海的看法,不遗余力地为陆渐红进行大篇幅地正面宣传报道,那张大义凛然劝解百姓撤离的照片再配以高兰煽情的文字,将陆渐红推上了议论之巅,而陆渐红的深夜寻人险些丧命的报道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高福海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明白了高兰和陆渐红的感情,可是他能说什么?虽然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据他了解,在高兰回燕华之后的这一段时间,与陆渐红的来往并不多,而且陆渐红到燕华工作后,两人的交集更少,这证明一切都是往事了,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或许是自己的思想落后了吧?高福海不得不苦涩的接受这个局面,当然,凭心而论,陆渐红做的确实不错,换了别的人去输送物资的话,大有可能送完就回来了,有谁愿意以身涉险?高福海基本排除了陆渐红作秀的可能,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他是这么想的,周琦峰也是这么想的,他也发现,面对铺地盖地的赞誉,陆渐红显得很镇定很低调,这种内敛无疑让周琦峰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份,不骄不躁,遇挫不折,遇喜不傲,这些优点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体现出来,真的很难得。 面对陆渐红被作为此次对滨江市救援的正面典型大张旗鼓地宣扬,有的人羡慕,有的人为自己鼓劲,有的人却是眼红嫉妒,后者之中便有黄诗铭。他一直对陆渐红耿耿于怀,春节前挨的那顿打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他的脑子要比周伟龙灵活多了,他也了解到霍东林因为跟陆渐红过不去,落了个父子俩双双退出政治舞台的下场,所以他倒是不敢再有什么大的动作,上一次在party上使坏没成功,以及周伟龙的入狱,让他变得极为谨慎,一改昔日的张狂而变得低调起来。 正文 小人之心 但是小人就是小人,肚子里的坏水并没有因为他的低调而变少,反而在救援事件之后,更为膨胀,不过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想搞倒他,势如登天,他必须借助外力。 所以在别人羡慕陆渐红的时候,他却从去滨江负责宣传的成员那里了解到,当初陆渐红被泥石流冲走之后,高兰声泪俱下,表现失常。 这一次他倒是猜中了,他感觉高兰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这一次的宣传,高兰是主要的执笔写手,所以他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是利用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做点小动作还是可以的,他在等机会。 赵瑾是看到新闻报道才知道陆渐红的事迹的,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落了泪。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要他今天晚上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推掉,务必来家里吃顿饭,给他压惊。她本来是想到外面去吃的,可是考虑到陆渐红现在是公众人物,二人独处会有诸多不便,便放在了家里。 听说是压惊,陆渐红又好笑又好气,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压什么惊。” 赵瑾在电话里发狠道:“你来不来?” 陆渐红有些犯难,上午的时候他接到了安然的电话,因为城投公司的融资问题,安然特意去了一趟棒子国,去考察前来洽谈合作事宜的公司实力,今天回来,大约晚上十点左右到达燕华。 赵瑾的邀请是必须参加的,时间上控制一点就可以了。 赵瑾亲自下厨,她的手艺进步很大,菜很丰盛,陆渐红吃得赞不绝口,赵瑾在父母的面前很是收敛着自己对陆渐红的情感,笑道:“看你那副吃相,饿死鬼投胎似的。” 吃完了饭,赵学鹏和陆渐红进行了一次谈话,话题自然离不开陆渐红目前的处境,赵学鹏道:“目前的情况对你很有帮助,古月给我带了话,周省长对你看法有所改观,这是个好现象。龙书记对你也是赞赏有加,听他的意思,是想让他挑大梁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陆渐红呆了一呆,他虽然很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偶然事件在省委宣传部的高调宣传下,对自己很有利,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宣传,高兰只是起到了推动作用,更重要的是龙翔天的态度,省委宣传部自然要紧密围绕在他的周围的。所以这样的宣传,提高他的知名度是一个目的,但更重要的是树立了干部的正面形象,这无疑是一个亮点。 赵学鹏淡淡道:“相信年底前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你会有所调动。我知道,做一个服务人员,对于你来说是种煎熬,所幸的是,很快就可以破茧成蝶了,努力吧。” 陆渐红很有感触地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道:“赵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对我的厚爱。” 赵学鹏微微摇了摇头:“好好工作,不要忘了你从政的初衷,这就是回报。” 赵学鹏本来还想说一说陆渐红需要注意的地方的,比如男女关系方面,但是转念一想,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够正视自己。要想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不能做温室里的花朵,如果事事需要别人点明,那么他的成长之路必然遍布荆棘。他还年轻,遇到的挫折越多,对他越有利。事实证明,把他放在省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大大地锻炼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应变能力,能让周琦峰转变对他的印象,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这个时候,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陆渐红叉叉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会不会骂自己引狼入室。 出门的时候,赵瑾送陆渐红出来。她一直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陪着陆渐红默然前行。 赵瑾今天的表现异于往常,陆渐红大是诧异,这丫头怎么转了性了呢,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换了平时,陆渐红肯定会打着趣逗她,但由于他们曾经发生过一次超友谊关系,所以陆渐红只有紧闭嘴巴。 眼见已经到了路的尽头,赵瑾忽然问道:“渐红,我问你句话,你老实告诉我。”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什么?” “你被泥石流冲走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 陆渐红又是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即便是在树干上几欲昏迷地等等救援时,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想到,是自己太绝情还是当时太在乎生死而根本无暇考虑呢? 赵瑾停下了脚步,等着陆渐红的回答。 陆渐红沉默良久,才道:“我在想,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赵瑾猛地掩住了陆渐红的嘴巴,幽幽道:“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想一想自己。” 刹那间,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湿润,这虽然是一句自私的话,但却毫无掩盖地表达了赵瑾对自己的关心,不由握住了赵瑾的小手,重重点了点头。 赵瑾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道:“那你回去吧。”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远远的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小瑾不要越陷越深。”王郦娜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以她的人生阅历,看尽世态炎凉,又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自然一眼便能看透,赵瑾对陆渐红的用情至深,不过她还是没有想到,两人已尝了禁果。 与赵瑾分了别,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一些,时间上还来得及,开着车,匆匆驶向燕华机场。 几乎是踩着点,刚到接机处,便听到播报,安然所乘坐的班机已抵达。 安然穿着一身套装,戴着一副大墨镜,她居然只是一个人,这让陆渐红很吃惊,棒子国对华人很敌视,一个人还真够让人担心的,迎上去接过了安然的提箱,埋怨道:“你胆子真够大的,一个人去棒子国。” 安然摘下了墨镜,眼圈却是红的,猛地扑了上来,环住了陆渐红的腰,悲戚地道:“渐红,吓死我了!” 正文 无耻到了极点 “怎么了?”陆渐红以为安然在棒子国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或者是在飞机遇到了什么骚扰。 这时,一名男子匆匆从安然身后追了上来,道:“小姐,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这男子长相不错,可是气质却极度猥琐,陆渐红见其对安然纠缠,想当然地认为可能是这小子在飞机上骚扰安然了,身子一横拦在了安然的身前,瞪着眼睛道:“你离她远点!” 那男人呆了一下,道:“你……你是什么人?” 陆渐红傲然道:“我是他老公!” 那男人又是一呆,道:“你是他老公又怎么样?” “无耻的人见得多了,还没见到像你这样无耻的。”陆渐红气极反笑。 安然本来是眼泪汪汪的,这时却忍俊不禁,道:“渐红,你误会了,他是个导演,想邀请我拍一部电影。” “导演?导演怎么了?”一提到导演,陆渐红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陈二谋还是知名导演呢,不照样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安然见其余怒未消,便向那男子道:“我真的没有兴趣拍什么电影,你还是走吧,我老公脾气不好,免得挨打。” 猥琐导演显然是个非暴力者,摇着头道:“不拍戏太可惜了。有这么个暴力丈夫,更可惜了。” “你说什么?”陆渐红的眼睛又睁开了,这时,那猥琐导演已经摇着头走远了。 “好了,别闹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然娇嗔着说道,心里却是蜜一般地甜,有个人宠着护着的感觉真好。 上了陆渐红的奥迪车,陆渐红正打算把她带回住处,突然想到那个要命的黄蝉还守在家里,不由打了个激灵,不动声色地换了车道,改变了车行的方向,直接将车开到了上次同学聚会时的明朗商务中心。 很意外地,又遇见了张荣强,张荣强笑道:“唉,渐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陆渐红向张荣强身后看了看道:“你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在哪都能遇见你。” 张荣强哈哈笑着,一眼看见正从车上下来的安然,低声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又换人了?” “我老婆。”陆渐红脸色一整,示意他别乱说话。 张荣强眨了眨眼睛,表示领会,笑着迎上道:“嫂子好,我是渐红以前的同学,欢迎入住鄙人小店。” 陆渐红这才知道,这个商务会所居然是这小子开的,真是后知后觉。 安然浅浅一笑,道:“你好。” 张荣强哀呼一声,很自来熟地道:“嫂子,你真漂亮,渐红,你命太好了。嫂子,小弟还没有女朋友,赶闲的时候给小弟介绍一个。” 安然不由笑了起来,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拉着安然的手道:“别理他,这小子就是嘴贱,遭他毒手的良家少女多了去了,就是一人渣。” 张荣强叫了起来:“渐红,不带你这么说老同学的。” “我以有你这样的同学而感到耻辱啊。”陆渐红咬牙切齿道。 安然莞尔道:“你们的关系不错。” 张荣强哈哈笑道:“那是,我们可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飘过荒的。” 这小子差点说出“一起嫖过娼”了。 安然一愣:“飘过荒?” “嘿嘿,那是学校里的说法,就是一起劳动的意思。”张荣强赶紧道,“渐红,你小子不够意思,嫂子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招呼一下。” 陆渐红笑道:“机会现成的,现在不是来了吗?” “行啊,一切都算我的。”张荣强爽声向吧台道,“小惠,这是我同学和嫂子,就交给你接待了,一切用最高档次。” 吩咐完了,张荣强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道:“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二位那个……那个啥,那个增进感情了,明天,明天周末,算我正式为嫂子接风。” 张荣强一阵风似地走了,安然这才笑道:“你同学挺有意思的。” 陆渐红无比惆怅地说:“想当年,他也是个好孩子啊。” 言下之意,被社会这个水染缸污染了。 小惠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二位请跟我来。” 小惠安排了贵宾包房,又向陆渐红道:“二位是到餐厅吃饭还是我让服务员把饭菜送上来?” 安然笑道:“不用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那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打吧台的电话。”小惠带上门走了出去,心里不由有点自悲了,男人帅,女人靓,真是金童玉女,真是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同样都是女人,为啥差距就那么大呢? 陆渐红拉着安然坐到自己的腿上,柔声道:“安然,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吧,来,我给你捶捶。” 安然却抓住了陆渐红的手,将自己的头放进了陆渐红的怀里,道:“渐红,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陆渐红不知道安然搞什么。 安然缓缓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要记住,我和孩子都需要你的照顾。” 原来安然一周前去了棒子国,并不知道在陆渐红身上发生的事,在飞机上看到报纸上的相关报道,才知道陆渐红在鬼门关搞了一日游,不仅又惊又怕又气,惊的是陆渐红居然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怕的是万一陆渐红有个好歹,叫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气的却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陆渐红居然一个电话都不打给她。这些复杂的情感交杂在一起,安然当时就在飞机上流了眼泪,被那个猥琐导演发现了,觉得安然落泪的样子实在太楚楚动人,非常适合他刚写的剧本中的女主角,只是安然没有心情理会,所以才会出现机场的误会。 陆渐红不由心疼地拥住了安然,道:“我会的,其实我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什么都没缺。” 安然后怕地道:“渐红,以后不准再这么鲁莽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浴池很大,不愧是贵宾包房,大概就贵在这里吧,非常适合鸳鸯戏水,小别胜新婚,又是在外地,更增情调,自然少不得一番翻云覆雨兴风作浪,搞了个百花齐放千姿百态。 正文 突发情况 周末的时间全给了安然,陆渐红绝口不提现在住在外面的事,免得黄蝉被发现了,其实他跟黄蝉毛事都没有,但是,暧昧啊,你说一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住在自己的宿舍里,谁不向那方面想,谁就是白痴。 安然只待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就要回去了,城投公司的事情实在太忙,她放不下合作的事,陆渐红忽然想起了那天闵敏在电话里说的事,道:“安然,有人告诉我,你最近为了工作受了很多委屈,如果自己处理不了,告诉我。” 安然的脸红了红,道:“我可不敢告诉你,怕你吃醋。” 陆渐红没想到安然会说得这么直接,嗅了一下鼻子,恶狠狠地道:“你是我老婆,谁要敢动歪心思,哼哼!” 陆渐红发狠的样子在安然的眼睛里万分可爱,不由笑着道:“放心吧,有你这个老公在,谁敢啊。” 陆渐红本想把安然送回准安的,可是一个电话打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电话是信访局副局长单一群打来的,说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谈。 单一群的口吻很严肃,也很沉重,陆渐红的心里不由一跳,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啊,老婆,单位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安然理解地一笑,说:“行了,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去棒子国都行,更何况是回家呢。” 听安然也说棒子国,陆渐红不禁笑了起来,将安然送到汽车站,进站的瞬间,安然回头叮嘱道:“注意身体。” 简短的四个字,让陆渐红的心里刹那间涌过一道暖流,感动往往就在这一瞬间。 看不到了安然的身影,陆渐红的心头忽然间变得空荡荡的,郁郁地开着车离开汽车站。 单一群约他见面的地点并不在单位,而是一个宾馆的包间,陆渐红很有些诧异,但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单一群故弄玄虚,而是慎重。 单一群的确很慎重,陆渐红进了房间后,他出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把门关上,又把电视的声音开大了,这才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道:“陆局,这封信是我刚刚收到的,你看一下。” 陆渐红狐疑地拿过信,严格意义来说,这不是一封信,只是一叠照片,陆渐红一看之下,脸色不由一沉,良久没有说话。 单一群道:“陆局,你看这事怎么办?这封信没有邮戳,也没有封口,直接投到信箱里来的,我看肯定是内部人干的。” 陆渐红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默默将照片又塞进了信封,装进了自己的包里,道:“老单,谢谢你。” 单一群却皱眉道:“陆局,这件事很明显是针对你的,既然能把照片寄到信访局,那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那边肯定也会收到。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就是怕有人拿这个说事,你要好好想一下,该怎么解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跟谁都不要说,我心里有数。” 出了房间,陆渐红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抽了根烟,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着车回去。 黄蝉不在,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她只是暂住而已,其实陆渐红倒是很乐意有个女孩子住在这里,最起码有个人收拾收拾房间洗洗衣服。黄蝉是受牛达的指派来保护陆渐红的安全的,但明里陆渐红可不能说是自己的保镖,只说是自己的保姆,当然最后还是不要被发现才好。 开了空调,房间里顿时凉爽了许多,陆渐红躺在沙发上,再一次拿起那一叠照片,欣赏了起来。 照片一共有十张,取景各自不同,不过抓拍的镜头很到位,照片上的陆渐红与安然动作很亲昵,或搂或抱,甚至还有陆渐红亲吻安然的镜头,看照片的内容,都是安然在燕华这一天拍出来的。陆渐红倒是不担心这些照片会给他带来什么负面影响,老公老婆动作亲热,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可关键问题是,谁偷拍了这些照片!很显然,偷拍的这傻逼不知道安然跟陆渐红是夫妻,才搞了这样的乌龙,但是这却给陆渐红提了个醒,在燕华他可是有不少风流债的,必须把这个幕后的黑手揪出来,否则,暗箭总会伤人。 正这么想着,黄蝉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不少吃的穿的,陆渐红回头一看,头大道:“黄蝉,你还真把这儿当你的家了?” “牛总说了,要对你进行贴身保护。”黄蝉笑嘻嘻地说着,一眼看到陆渐红手中的照片,道,“这照片拍得还真不错,挺清晰的嘛。” 陆渐红心中一动,倒不如拿这个说事,便道:“黄蝉,你是不能住在我这了,你看,我跟老婆在一起都被人偷拍了。” 黄蝉不由愣了一下,她是专业人士,陆渐红这么一说,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道:“有人针对你?”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瓜田李下会惹出是非,这一次对方搞错了对象,但下一次,不知道照片上的女主角会不会是你,万一在我的家里拍到你穿着睡衣走来走去,那就有乐子了。” 黄蝉的脸猛地沉了下来,阴了半天,才道:“为了能够长久地住免费的房子,我决定帮你把这家伙找出来。” 陆渐红几乎吐血,道:“你就别给我添乱子了,你怎么弄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见黄蝉还有所不愿,陆渐红加大了威胁的力度,道:“不然我让牛达把你辞了。” 面对陆渐红的色厉内茬,黄蝉不为所动,反而相逼道:“你敢?你要是这么做,我自己先拍几张照片。”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黄蝉到底还是搬出去了,只是住得离此并不远,她的职责是保护陆渐红,所以对陆渐红不利的人就是她的敌人,对方既然搞偷拍这一套,一计不成,肯定会对陆渐红更加注意,离他近些,便于观察可疑份子。 正文 清者自清 周一赵学鹏刚到办公室,龙翔天秘书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道:“赵秘书长,龙书记请您过来一下。” 进了书记办公室,龙翔天把收到的一叠照片扔在了桌子上,沉着脸道:“学鹏,你看看。” 赵学鹏狐疑地拿过照片,一看就乐了,但是一乐之后,神情便阴沉了下来,道:“龙书记,是谁把陆渐红跟他爱人的合影寄给你了。” 龙翔天不由一愣,道:“他爱人?” 赵学鹏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了。 龙翔天也沉默了下来,以他的政治觉悟不难看出,这是有人针对陆渐红的小动作,只是他跟照片的拍摄者一样,并不认识安然,所以先入为主,被照片上的亲昵弄得很不舒服,可是现在知道照片上的是陆渐红的爱人,不舒服的感觉却更甚了,这种伎俩确实太下作了。 “你觉得会是谁?”龙翔天突兀地问了一声。 赵学鹏当然不知道,同样的问题也抛在了陆渐红的面前。 上午陆渐红是被古月叫到周琦峰的办公室的,周琦峰也犯了跟龙翔天一样的错误,当陆渐红解释清楚时,周琦峰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搞人起码也得弄清楚对象啊,不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周琦峰极为生厌,搞斗争也斗得堂堂正正,像这样的行为是标准的小人。 陆渐红犹豫着道:“周省长,这件事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我会注意影响的。”周琦峰考虑到这事如果传出去,对陆渐红最近刚树立的正面形象有冲突,这不是自己掴自己的嘴巴子吗,“不要有思想包袱,清者自清,回去好好工作吧。” 龙翔天可以不在意,周琦峰可以不在意,但是赵学鹏却不能不在意,不过这一回,陆渐红没等赵学鹏打电话过来,而是主动打电话过去,晚上去见面详谈。 面对赵学鹏的问题,陆渐红沉思了一阵子,道:“没有证据,我不敢乱怀疑。” 赵学鹏很理解地点了点头,道:“这一阵子你太出风头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现在是非常时期,一言一行都要万分小心,别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嗯。”陆渐红这一点思想觉悟还是有的,本来他还想说一件事的,不过见赵学鹏似乎无意追问该怎么揪出幕后黑手,也就没有多话。 周琦峰问起来的时候,陆渐红本来想不予解释,陆渐红就是想看看自己一旦有麻烦了,谁最得意,不过这一招无疑是个昏招,即便最后自己可以直言相告,照片上的女人是自己的结发妻,但这无疑有玩弄领导之嫌,好不容易弄出的好印象这么葬送,不值得,即便能知道是谁跟自己过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如果对方城府够深,还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陆渐红选择了坦白交待,这是最好也是最正常的办法,至于能不能找出那个坏蛋已经无关紧要了,用这种泼污水的方法只能证明对方是个小角色,只要以后注意一点,是不会被拿住痛脚的,况且还有个黄蝉在暗里虎视眈眈,也不至于全然不防任人攻击。 这件事就像是个笑话,听了一笑而过,单一群觉得自己做了件可笑的事,不过此举倒是赢得了陆渐红的极大好感。 经过一阵子的工作,陆渐红对信访工作有了一个大盘的了解,其实事务并不算多,虽说信访局负责着全社会的稳定工作,其实只要把握住主旋律,还是很轻松的,主要梳理收集不稳定因素,尽量不牵扯领导的精力。其实干什么工作都是一样的,大口号是发展,其实还是围绕主要领导的意图工作。而信访局的工作标准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过便是功,如果真的出了有影响的信访问题,那就大条了。 所以面上,陆渐红要求各市做好信访稳定工作,尤其是燕华本市,千万不能出现集访越访的现象,对于本单位的工作人员,则是要求做好信访接待工作,能解决能表态的现场给予处理,不能解决的也要做好说服工作,总之一条最根本的原则就是,问题千万不能出在信访局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信访局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着,一个多月的工夫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一切风平浪静,工作上也无偏差,那个背后搞小动作的更是没有了什么动静,只不过陆渐红却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总感觉到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耐心地在等待着他松懈的时刻。 进入九月份,虽然白天还是很热,但早晚的温差还是比较大,这一天陆渐红因为处理一个文件稍微晚了一些,等处理完事情,天色已有了些黑影。伸了个懒腰,陆渐红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能担当起“朴实的黄牛”这个称号,没办法啊,自从上次被大力宣传之后,自己必须对得起省委省政府树立他的正面形象,不兢兢业业不行。只是余音已尽,省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不过陆渐红一点都不着急,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赵学鹏说了,年底会有分晓。陆渐红忽然很期盼摆脱这种“不务正业”的日子了,可是工作总得有人干,不管你是不是喜欢这份工作。话又说回来,这社会里,有几个干的工作是自己最热爱的工作呢? 收拾了一下,拿着那本从地摊上淘来的古书塞进包里,这是他的习惯,由于主要精力放在信访这边,让他有很多的闲暇时间,有空的时候看看书,不管是学习也好,陶冶情操也好,多读点书还是很有好处的。 正要走,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这号码手机里没有记录,依稀有点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陆渐红吗?” 陆渐红一听声音,想起来了,不过语气有点怪异地道:“郜华啊,你好。” 正文 以身作诱 接到郜华的电话,陆渐红的心头泛起一丝异样,不由想起在歌厅里的荒唐,觉得自己在女色方面,免疫力实在是太差了。虽然说郜华现在是单身,可是天下单身的女人多了去了,在你面前衣裳一脱,难道自己马上就变禽兽了? 郜华在电话稍有迟疑地道:“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陆渐红一惊,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仗着是老同学又发生了一次**接触,就靠上来了,语气不由一淡道:“什么事?” 郜华似乎没有听出陆渐红的冷淡,期期艾艾地道:“有个朋友聚会,想请你陪我。” 陆渐红意识到自己曲解了郜华的意思,还以为她是想提什么要求,忽然间很是鄙视自己的小人之心,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还真不想再去沾染郜华,万一再来一次亲密接触,被拍了个正着,那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郜华听不到陆渐红的声音,追问了一句:“渐红,你还在吗?” 这个声音万分无助,猛地让陆渐红想起了与郎晶恋爱时,郎晶乞求自己时也是这种语气,心中不由一荡,道:“我在。都是什么人?” 陆渐红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知道有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免得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来,他虽然不怕惹事,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惹事。 “都是单位里的朋友。”郜华喜道,“你答应了?” 陆渐红确实是不想答应的,但一来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也觉得郜华挺可怜的,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离了婚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当然,这并非是他的同情心在泛滥,虽然也有一些,但是他却考虑到另一件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他做得滴水不漏,上班下班睡觉,三点一线,不让对方有任何的可趁之机,不过长此以往,是防不胜防,再说了,只不过是跟同学一起吃个饭,难道以后就不跟女性接触了?不过,陆渐红还有个打算,那就是故意露个马脚给你,如果这么一再谨慎下去,这个隐藏的敌人还真难发现,谁知道对方还会出什么阴招,趁对方还没想出来之前,不如卖个破绽,引他上钩,把他吊出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有了这个念头,陆渐红的口气不知觉地发生了变化,道:“有人请吃饭,不去那就是个傻子,这么着吧,我暂时还有点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直接到省信访局来找我,到门口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 陆渐红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不这样,怎么会让对方知道自己有行动呢? 郜华惊喜万分:“谢谢。” 跟着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黄蝉,将事情交待了,要她暗中注意动静。这方面陆渐红不需要多吩咐什么,黄蝉干的就是这一行,比陆渐红专业多了。 为了把戏做足,陆渐红作出一副等待的样子,在信访局门前驻足张望一阵,又回了办公室,这无疑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是在等人。而且在这个时候,等的多半是个女人。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陆渐红点上一枝烟,故意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露出灯光来。 十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信访局门前,车门打开,郜华娇小的身体被罩在门前的路灯下。 陆渐红拉开窗子招呼了一声,关了灯,匆匆下了楼。 郜华的脸上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羞涩,道:“渐红,谢谢你,让你久等了。” 陆渐红笑道:“老同学了,还说这些,走吧。” 上了陆渐红的奥迪车,郜华羡慕地道:“渐红,在我们这帮同学中,你算是混得最好的了。” 陆渐红失笑道:“这个好要看怎么定义怎么看待了,张荣强自己开了商务会所,也不错啊,我也就是个公务员,端个铁饭碗而已。” 郜华倚着柔软的椅背道:“能在省里混个公务员,何止是铁饭碗啊,那简直是金饭碗,在学校时,我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现在证明我的看法是正确的。” 陆渐红不由汗然,他走上从政之路因缘巧合实在太多,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透露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说自己是公务员,郜华也以为他就是在信访局工作。 陆渐红车开得很慢,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远远有一辆车不疾不徐地跟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郜华正侧脸看着他,这丝微笑清楚地落在她的眼里,忽然间,她发现,陆渐红的这丝微笑充满了坏意。这时她不由想起了在校时的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学校对于男女生互窜宿舍的管理还不是特别严,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郜华所在的女生宿舍与陆渐红的宿舍联谊,晚上在女生宿舍搞联欢,买了菜肉包饺子,由于活动搞得太晚,等结束了,女生宿舍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陆渐红等人便在女生宿舍留宿了,那时都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时节,虽然她们都到别的女生宿舍去睡了,但是彼此的心头都有一种异样的情愫。 郜华就是在那时喜欢上的陆渐红,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已经成熟了,成为一个稳定帅气的男人了,而且是成功男人,郜华又加了这么个定语。 陆渐红见郜华不说话,笑了笑道:“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郜华的脸倏地一红,那一晚的荒唐几乎成为了她离婚后的美好回忆。 郜华变了。这是陆渐红最大的感觉,昔日的那个活泼俏皮的小女生或许只能从追忆中才能找得到,不过由于那一晚的亲密接触,陆渐红也收起了玩笑的心,不过他尽量把气氛搞得轻松一些,便道:“别发呆,记得给我指路,别走错了,现在的汽油好贵的。” 郜华不由噗哧一笑,道:“开得起奥迪,还在乎油钱?”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这车是朋友的。我现在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用心了,简直就是想让我破产啊。” 正文 我忍了 陆渐红稍嫌夸张的哀嚎惹得郜华一阵大笑,道:“陆渐红,现在我才找到一点你学校时的影子。” 陆渐红笑道:“你说我在学校是什么样子?” 郜华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道:“幽默,风趣,有爱心。嗯,还有一点,土。” 陆渐红握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晃,气道:“土?” 这种对话的氛围是很轻松的,也打消了相互间的陌生感和距离感,不过陆渐红的眼睛一直瞄着后视镜,那辆车跟得很远,陆渐红也没有甩掉的意思,缓缓向前开着。 这时郜华的手机响了,郜华道:“正在过来,马上就到。” 陆渐红问道:“人多不多啊?” 郜华已经挂断了电话,道:“没有几个人,都是同事。” 顿了一下,郜华又道:“陆渐红,其实我是拿你当挡箭牌的,你可别生气啊。” “哦?”陆渐红稍显意外地说,“挡箭牌?” 原来移动公司有一个业务经理,叫胡作飞,这个人很贪色,郜华虽然长相只是中上之姿,但是身材火辣,重点突出,引起了这个色鬼的垂涎,多次骚扰,郜华是不堪其扰。这一晚的饭局就是他安排的,为了掩人耳目,还叫了另外两名同事。 碍于是对方是领导,虽然知道他不怀好意思,但为了日后工作上的方便,郜华不得不来,想了半天,只好向自己钟意的陆渐红救援。 陆渐红听了只是淡淡一笑,道:“做挡箭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很有经验,会做足戏的。” 如果陆渐红能表达出一丝的愤慨,她都会有一些被重视的感觉,陆渐红的淡然让郜华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发生一次关系并不意味着什么,况且自己还是个离过婚的人。虽然有些自哀自怜,心态放得倒是很正。她不知道,陆渐红此次来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同学关系,但更重的是利用这个机会把那个幕后的家伙给引出来。 很快到了地点,是一个中档的酒楼,上了楼,进了小厅,里面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看上去都不像什么好东西,两个男的窃窃私语,那女人的打扮很妖艳,让陆渐红有一种她就是坐台小姐的感觉。 陆渐红不由颇为恼怒地回头看了郜华一眼,郜华抱以歉意一笑,那意思分明是说,这就是我同事。 陆渐红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计划,忍了。 其中一个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不过神色并不爽,显然是见到了陌生的陆渐红。 郜华笑道:“介绍一下,我同学陆渐红。” 当陆渐红听到胡作飞的名字时,差点没笑出声来,日了,这鸟名字,干脆叫胡作非为得了。 菜还没上来,胡作飞笑道:“在下移动公司燕华分公司业务经理,不知你在哪里高就。” 探我的底?陆渐红心中冷笑,嘴上却淡淡道:“一个小公务员而已,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听陆渐红的谦虚,胡作飞有些不屑一顾,吩咐道:“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够用吧。”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见他这么说,心中的鄙视无以复加,偏过头去不予理睬。 胡作飞还以为他是自卑了,笑着说:“陆兄,不要太在意,人嘛,看开点,有钱多花点,没钱就少花点。” 对于胡作飞的小瞧,陆渐红也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轻轻一搂郜华细若杨柳的小腰,在抚上腰际的柔软时,手掌微微下滑,郜华不由轻啊了一声,这倒不是她故意的,只是她没想到陆渐红会直接用这种方法来回击。 玛勒个碧的,当老子的面打情骂俏。胡作飞的脸色不由变了一变,牙都咬出血来了,不过在郜华面前,保持风度是必须的,装逼道:“不知道陆兄想喝什么酒,燕华大曲怎么样?” 燕华酒是个品牌,不过做得并不响,原本是个集体企业,后来因为**的原因彻底搞砸了,就再也没有起来,现在虽然还在生产,但是都是低档酒,一般也就三五块钱一瓶。胡作飞这么说,大有贬薄陆渐红的意思。 你就装吧。陆渐红微微一笑,一边轻抚着郜华的柳腰,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个人一般不喝酒,不过偶尔也喝喝,只是要看对象的。高档人就喝高档酒,跟你喝酒,燕华大曲也差不多了。” 这话够损,而且一点都不阴。 听了陆渐红的话,郜华不由发出会心一笑,同时也有些惊讶,真想不到昔日和善的老同学现在说起话来这么犀利。 胡作飞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回击。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前,笑道:“渐红,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陆渐红也不由微微一愣,居然是王惠。刚才他过来吃饭的时候,看到陆渐红的背影像是他,便过来看看,还真的是。 上次赌债的是,陆渐红让牛达找了人周旋了一下,都是道上的,所以这笔账不了了之,王惠对陆渐红感动得五体投地,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一下,都被陆渐红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事后,王惠私下了解了一下,才知道陆渐红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可笑自己这个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还在人家面前得瑟呢,今天偶遇,当然要做个东了。 王惠向里面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郜华,恍然大悟似地一笑,道:“你朋友?这顿饭算我的。” 王惠这是给自己要面子呢,当然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陆渐红很客气地说:“不用了。” “要的,要的。”王惠笑着说,“你先慢来,等下我再过来。” 王惠对陆渐红的恭敬有加,郜华很是疑惑,王惠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一向眼高于顶,现在看上去有点谄媚的意思,陆渐红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可不认为,是上次陆渐红帮王惠打发走那些要债的,就让王惠变成这样。 正文 不得好死 王惠刚走,胡作飞从鼻子里发出个哼声,低声道:“装什么逼嘛。” 他身边的那男子一直低着头,这时才抬起头,拉了胡作飞一把,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胡作飞见他神色不对,满腹疑惑地跟着他出来,刚要开口,那男子低喝道:“妈那个碧的,你想害死我。” 胡作飞不由一愣:“黄哥,你啥意思?” “刚才那个敬酒的是我领导,连我领导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你算个吊。” 黄哥叫黄子华,也是市政府办的,本来他也以为陆渐红不是个角,见陆渐红嘴下不留情,想帮衬着胡作飞冷嘲热讽几句的,王惠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他这个上司的性格他了解得很,不是遇到大人物不可能有这种态度,所以不由对陆渐红产生了一种敬畏感,所以胡作飞刚埋怨了一句,赶紧出来提醒他。 胡作飞一听这话,心里也有点发慌,他虽然是个什么业务经理,可是在当官的面前,那是屁也算不上,不过嘴是却还硬着:“关我吊事,还能怎么我不成?” 黄子华怒视了他一眼,道:“得罪了王惠,你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整人的套路多了,这顿饭我看我还是不要吃了,我先闪。” 交友不慎招致灭顶之灾,黄子华可不敢冒这个险,拈了个“溜”字诀,迅速闪人。 胡作飞呆了一下,追了出去,喊道:“黄哥,唉,你别走啊。” 小厅里,那个妖艳女子倒是打着趣道:“郜华,你男朋友真牛,从来没看过黄经理吃瘪成这样子。” 陆渐红这时候倒是规矩了起来,笑了笑没说话。 郜华倒是解释道:“他是我同学,不是我男朋友。” 那女子笑道:“人不错,你可得想点法子。你要是不要,我可就要挖墙角了。”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女人真是太开放了。 这时,胡作飞郁郁回了小厅,黄子华终究还是没敢造次,溜之大吉。 那女子道:“黄哥呢?” “黄哥有点急事,先走了。”胡作飞死要面子地说。 一个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胡作飞不敢太托大,道:“来一瓶"shuang gou"青花瓷吧。” 这时,另一个服务员也跟着走了进来,她手中的盘子里放着两瓶酒。 胡作飞一看那两瓶是茅台酒,眼睛就瞪大了,腾地跳了起来,道:“我没点这个酒啊。” 服务员微笑道:“有位客人已经安排了,这一桌算他的。” 胡作飞刚才的举动,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生鄙夷之感,所以这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胡作飞更是冷汗直冒,心惊胆战,这两瓶酒可值不少钱,那个什么王惠,可千万别放鸽子啊,不然血就出大了。 王惠很快就到了,端着个杯子,笑嘻嘻地说:“陆秘书长,你瞒得我好苦,真看不出来,你这个老同学玩阴的,这么不厚道。” 陆渐红也不避着让着,笑道:“你又没问我,难道我还要拿个大喇叭到处宣扬?” 胡作飞在边上听着,肉跳不已,暗骂道,妈那个叉的,这小子装逼成这个样子,画个圈圈诅咒你,诅咒天下装逼的人都不得好死。 “这位是……”王惠看着胡作飞。 陆渐红斜了坐立不安的胡作飞一眼,道:“郜华的上司。” 陆渐红不怎么重视的口吻,王惠这个办公厅主任自然是一目了然,也就不怎么在意地道:“哦,郜华的上司啊。” 胡作飞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是个井底之蛙了,主动端杯道:“王主任,我敬你。” 王惠微微一呆道:“你认识我?” 胡作飞暗骂自己嘴巴贱,不过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道:“王主任大名鼎鼎,谁不认识啊。” 这话听在王惠的耳朵里分外不是个滋味,妈的,我身边还有个大领导呢,你这不是给老子脸上贴金,是在扇老子脸呢。 当下脸色一沉,不去理会他,道:“领导,要不,换个桌?” 陆渐红淡淡道:“算了,酒差不多了,下次吧。” 王惠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陆渐红没多大兴趣,也不勉强,便笑道:“那下次我请你,可别不接我电话啊。”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向郜华道:“我们走吧。” 郜华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王惠竖起根大拇指,附在陆渐红的耳边悄悄说:“老同学,你厉害。” “滚。”陆渐红倒不想在王惠面前拿什么架子,骂了一句,却让王惠大感舒服,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啊。 陆渐红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道:“那家伙对郜华动机不良。” 王惠笑道:“明白,动你的人,找死。” “我看你才是找死,胡乱猜疑。”陆渐红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别跟个女人似的,乱嚼舌头根子。” 陆渐红的脸色这么一沉,官威十足,王惠心中一惊,暗骂自己不知好歹,同学归同学,领导的关系还在,说话还是不能太随便啊,赶紧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陆渐红当胡作飞是个屁,直接下了楼。 当胡作飞看到陆渐红开的是辆新款奥迪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自己瞧不起人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再次上了陆渐红的车,郜华看陆渐红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道:“陆渐红,老实交待,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渐红脸陡然一冷道:“怎么了?审人呐?” 郜华不由一呆,陆渐红忽然又笑了起来,郜华这才知道陆渐红是故意吓自己呢,捶着陆渐红道:“被你吓死了,不带这么玩人的。” “好了好了,再弄要撞车了。”陆渐红笑了笑,渐渐地收起了笑容,道,“郜华,我看你不要在移动公司上班了,你换个工作吧,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郜华呆了一下,她知道陆渐红指的是自己受到骚扰的事,半晌才幽幽道:“我能干什么呢?” 陆渐红也不说话了,刚才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安排个工作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不过人家没主动提起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里面传出黄蝉的声音:“人抓到了。” 正文 有骨气 “安顿好以后打电话给我。”陆渐红不动声色地挂掉电话,道,“郜华,我送你回去。” 郜华住在一个经济适用房里,租来的,一室一厅,六十平米,一个人倒也够住了。 陆渐红倒没有泛滥同情心,将郜华送到门口,道:“我走了。” 郜华幽幽地看着他说:“不进来坐坐吗?” 陆渐红这一次的拒绝很坚决:“不了,时候不早,早点睡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联系。” 陆渐红在车上接黄蝉的电话时,郜华听到里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口气不由哀怨了起来:“是急着跟小"qing ren"会面吧?” 陆渐红的眼神陡然间锐利了起来,缓缓道:“看在你是我同学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没有下一次了。” 郜华被陆渐红的眼神吓了一跳,强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陆渐红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下了楼。 郜华的身体忽然软软地靠在了门边,刚才陆渐红的眼神太吓人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以前的那个陆渐红早已不在了,希冀于曾经一次的**关系,那是不现实的。 驾着车,陆渐红的车速放得很慢,在郜华的眼睛里他看到一丝野心,他觉得自己跟郜华的那一晚是个错误,幸好当时并没有留下什么,否则很有可能成为埋在身边的一颗炸弹,以后,还是少接触,免得引火烧身。 不到半小时,黄蝉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人已经安顿好了。 陆渐红这才一踩油门,车子快速地窜了出去。 黄蝉安顿的地方是一幢烂尾楼,陆渐红进去的时候,六楼有灯光。 用手机照着,上了六楼,黄蝉正坐在一块水泥板上,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矿灯,亮得很。 角落里倒着两个人,背手而捆。 见陆渐红过来,黄蝉站了起来,指了指两人道:“上一次的照片就是他们拍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拿起矿灯走到两人面前。灯光照过去,嘴巴里都塞着袜子,臭得要命。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脚上,光着脚,看来这塞嘴巴的袜子来自于他们自己。 捂着鼻子,陆渐红蹲了下来,灯光照着其中一人的脸,拽掉袜子,缓缓道:“是谁让你们偷拍的?” 臭袜子一离嘴,那人就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叫吧,再用力点,我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们。”陆渐红冷冷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枝烟点上。 来的时候,陆渐红就观察过,这片地区是烂尾楼,连盏路灯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人,所以才这么放心。 那人又放声叫了两声,屋子里余音袅绕。 陆渐红猛吸了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亮了一下,移到了那人的手边,淡淡道:“我没什么耐性,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那人见呼救无效,倒不开口了。 陆渐红冷冷地烟头按在了那人的掌心。 “啊——”也不知道是钻心的疼痛所致还是惊惧,半声惨叫之后,人却晕了过去。 手中的矿灯又转向了另一人,那一人倒是挺有几番傲骨,迎着陆渐红的眼睛毫不示弱。 “有骨气。”陆渐红拨掉了臭袜子,那人倒没有像刚才那家伙那样瞎喊乱叫,只是说:“你就是吃软饭的,靠的就是女人,有种跟我单挑。” 黄蝉不由笑了一声,很有点耻笑的意思。 妈的,不能在女人面前丢脸。陆渐红暗骂了一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块头不小的人,向黄蝉呶了呶嘴。 黄蝉晃悠悠地走到陆渐红的身边,陆渐红的鼻孔里闻到一丝甜味,黄蝉的嘴里居然唆着棒棒糖。看着那娇艳欲滴的小嘴,不知道吹笛子会怎么样。 “松开他。”陆渐红甩了下脑袋,暗骂自己猪头,这个时候居然有闲心胡思乱想。 黄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陆渐红虽然体形健硕,但是由于肤色较白,加上是个干部的模样,而黄蝉又是牛达安排过来的,所以对陆渐红难免有一丝轻视之意,不过见陆渐红还真有跟他单挑的意思,还是低声警告了一句:“这小子皮厚。” 陆渐红没有表情,黄蝉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倒是想看看陆渐红怎么撂倒对方。 松了绑,那家伙甩了甩被绑得麻木的手,摆出了一个拳击的架势来。 “练过几天?”陆渐红慢吞吞地走到那家伙面前,忽然一脚撩在了那家伙的裆上,这一招是跟赵瑾学来的,屡试不爽,果然应声倒地,身体缩得像个虾米。 “皮厚?我还以为哪里都厚。”陆渐红摇了摇头。 黄蝉鄙视地撇了撇嘴,不过不得不承认,陆渐红这一脚隐蔽性很强,虽然阴毒了一些,不过话说回来,这社会,打无好拳,难道还真像电影里的那样你一拳我一脚地表演? 陆渐红这时才向那人道:“你不要不服气,只要你告诉我让你们偷拍的人是谁,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那人不知是疼还是不想说,硬是不吱声。 手电在那人的身上照了照,看到他的裤兜里露出一个蓝色的卡角,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姓名和工作单位。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白皓,燕华电视台的记者?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专门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我看你也不用干了。” 这时,白皓的脸色不由变了。 在偷拍之前,对方便告诉了他陆渐红的身份,他就不信政府官员能对他怎么样,可是一听要搞掉他的工作,顿时就慌了。这一家老小可是指望着自己的工资养活呢,丢了工作,那就完蛋了。 陆渐红这时淡淡道:“吕小菡是我朋友,配合的话可以让她安排你个肥差。” 白皓有点动心了,黄蝉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走了过去,道:“白皓是吧,你烦不烦啊,你不急我都急了,快点说了吧,我还等着回去看电视剧呢,再不说,直接扔下楼了。” 谁敢不同意“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我就跟他急。黄蝉的厉害白皓是有所领教的,刚才被抓到这里,吃了黄蝉不少苦头,不过他还是不信居然有人敢草菅人命,不曾想黄蝉这话一说,还真的把他提到了没装窗子的窗边,一个一百几十斤的汉子在她的手里竟跟个玩儿似的。 正文 意外事故 白皓还没来得及害怕,陆渐红倒是吓了一跳,搞搞小暴力他能接受,出人命的事他可不能干,还没开口,黄蝉淡淡道:“意外事故。” 白皓的半截身子被推出窗外,风吹在身上遍体生凉,不由叫道:“我说,我说,是信访局的刘波。” “早说不就得了,还以为你真是条汉子呢,原来是条狗熊。”黄蝉用力一拉,白皓跌回房间,摔了个狗吃屎,血顺着鼻子向外流。 刘波!陆渐红倒没想到会是他,眼睛里闪过一道怒气,他最反对的就是窝里斗,自问从来没对刘波假以颜色过,这小子居然这么反骨。 顺手踢过那只臭袜子,陆渐红的怒气一闪而逝,道:“擦擦血吧。” 刘波忙不迭地抓过来捂住鼻子,那副臭气袭来差点没臭死他,不过刚才的惊魂一幕让他还是后怕不已。 “走了。”陆渐红向黄蝉招呼了一声,转头道,“白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白皓惊恐万状,点着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不小心撞上墙的。” 陆渐红很满意他的悟性,道:“刚才我的话还有效。” “谢谢,谢谢。”挨了揍还要道谢,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闻了。 这几天刘波一直联系不上白皓,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接,这让刘波心慌慌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小动作暴露了?想想陆渐红虽然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可是人家是标准的副秘书长,也明确表示了对一把手局长没多大兴趣,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对工作很尽职,对下属很关心,能摊上这样的领导还有什么话说呢。可是自己却偷拍人家的**,这种伎俩实在是太卑劣了。不过从陆渐红的表面看不出什么异样,吩咐工作或者开会时的态度也都没有表现出不妥,这让刘波稍稍安下了些心。 陆渐红其实也一直在考虑,对这件事应该采取什么的态度,该怎么处理这事。对于自己的敌对,尤其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陆渐红向来的原则是进行严厉打击,不过他有一个地方很疑惑,那就刘波这么做的依仗是什么。 他不认为刘波有这个胆量,况且除了刘波本人以外,还有两个副局长,岳小江资格浅暂且不谈,单一群的工作时间比他要长得多,能力、资历都比他强,而且年龄离退休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这样的话,即使扳倒了自己,这个局长的位置也不一定就是他刘波的囊中之物。对方动机不明,这正是陆渐红迟迟没有发难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陆渐红还没想好一个万全之策,这种斗争并不是陆渐红的专长,像牛达那种走极端的方法一向不是陆渐红所赞成的,可一不可二,当年对付王少强和何润泽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夜路走得多总会遇见鬼,为了解决自己的对立面而陪上自己,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是不可取的。 为了贯彻稳定压倒一切的方针,陆渐红召集三个副局长开了个短会,贯彻了中央文件精神,强调了重点,提出近斯的工作安排,要把精神传达到市里。 陆渐红道:“国庆马上就要到了,这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更要千方百计地做好稳定工作,单局长,你安排一下,过两天召集各市信访工作的分管领导上来开个会。” 单一群点了点头。 陆渐红又向岳小江道:“岳局长,你负责起草一个文件,把中央的文件转发下去。” “好了,就这样,散会。” 刘波回来办公室,这几天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开始泛起波澜,这是什么意思?另两名副局长都安排了任务,唯独把自己晾在了一边,这是不是在向自己发出了什么信号?想到这里,刘波就坐立不安了,p股下面好像也生了刺,空调虽然打到了26度,可是汗还是不停地向外冒。不管是不是陆渐红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最起码的一点,他对自己有意见了,否则起草文件的事不会落到排在末位的副局长岳小江身上,要知道,自己可是信访局有名的笔杆子啊。 越想越是不安,刘波很是后悔自己接这个盯梢的差事,好人做不成,坏人也没做得成,要是真搞到些有用的东西,把陆渐红弄得身败名裂,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某人提供的情报出了问题,做贼似的跟了一天,拍得居然是人家的夫妻合影,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打草惊蛇了。 刘波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个圈子,把门关得死死的,这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响了好几声电话才接通,刘波小声道:“陆渐红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慌什么慌,看你那点出息,看看再说。” 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刘波怔怔地握着手机,一股羞耻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半晌,才恨恨地抓起手机,一路小跑到了陆渐红办公室的门口,在敲门前的一瞬间,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了咬牙,敲响了门。 “进来。”陆渐红在背着手看着窗外,刘波的到来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今天他只不过小小地晾了他一下,没想到现在就过来了。 刘波的表情有点复杂,陆渐红回坐到办公桌前道:“站着干什么,坐。” 陆渐红的亲切让刘波的心里有不小的震动,领导见得多了,大多都是那种笑面虎,对你亲热的背后说不定就是一把软刀子。 “刘局长有什么事吗?”陆渐红倒了一杯水放到刘波身前的茶几上。 陆渐红倒茶的举动更是让刘波感到诡异,再也难以保持心态上的稳定了,不由道:“陆局长,我……我……” 陆渐红笑道:“刘局长,有话好好想想再说,我等着呢。” 陆渐红含沙射影,刘波也不是个呆子,心知陆渐红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心头有些七上八下:“陆局长,是我的错。” “继续。”陆渐红微躺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波,眼神中却是闪现出一道凌厉。 既然已经开了口,刘波也就打开了话匣子,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正文 三大喜事 陆渐红的判断没有错,跟梢拍照确实不是刘波的本意。说来也巧,陆渐红那晚去机场接安然,恰巧黄诗铭也去机场接他表妹,被他撞见了。见陆渐红跟一个美女在一起,他第一个反应是嫉妒,而后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了。他压根就没想到陆渐红跟安然是夫妻。天下三大喜事,升棺发财死老婆。在他看来,一个政府官员尤其是很年轻的官员,都不喜欢自己的老婆跟在身边的,那样岂非流失了一大片森林? 黄诗铭现在的级别也就是个副处,可是他的关系不一样,明里虽然没放在嘴上宣扬,但私下里都知道他舅舅是南江省省长,跟省长周琦峰的关系很好,这话不假,否则黄诗铭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混个副处。刘波很想官升一级,所以慌不择路地攀上了黄诗铭这条线,因此虽然两人级别相差甚远,可是刘波却多多少少有点谄媚之嫌。 刘波有朋友在电视台,黄诗铭是知道的,所以他立刻想到了刘波,让他搞点照片出来。 刘波心知肚明,潜意识里他也觉得陆渐红是个很大的威胁,加上黄诗铭答应他,只要把陆渐红搞下去了,他就想办法把他前面这个“副”字给去掉。刘波不傻,可是利令智昏,糊里糊涂地就应承了下来,只是没想到摆了个大乌龙。 向陆渐红坦白了这些,刘波并没有感到放松,而是更加紧张了。陆渐红是什么?虽然以前在省政府默默无闻,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抗洪事件让他名声大噪,俨然是个红人,惹毛了他那是没好果子吃的。这个时候再一打听,才知道他是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得意下属,再加上联系不上白皓,刘波知道,这一回是惹上大麻烦了。 面对着刘波怯怯懦懦的样子,陆渐红就像是吃了绿头苍蝇一般恶心。这个刘波就是一标准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不过陆渐红倒没有再为难他的意思,这种人显然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刘波的心里很是忐忑,只要陆渐红在主要领导那里随便歪一歪嘴,那自己的前途就是一片黑暗了,赶紧摆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忏悔道:“陆局长,我是一时糊涂,随便你怎么处置,我绝无怨言。” 陆渐红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随我处置?我***还能弄死你不成?我又不是省委shu记。 挥了挥手,陆渐红淡淡道:“这事我当没发生。” 刘波更慌了,要说这人啊,真是贱。如果陆渐红骂他几句,甚至扇他几巴掌,他还不担心,可是陆渐红一句话就把这事撇过了,他还真担心陆渐红暗里使诈。 “陆局长,你骂我几句吧?我心里难受啊。”刘波开始了精彩的表演,尽力让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 陆渐红更恶心了,心道,刘波啊,你好歹也比我大几岁,怎么就这么下作呢? 陆渐红不得不敷衍道:“以后看你的工作表现,有问题的话我再跟你算账。” 刘波真还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到办公室还有种做梦的感觉,要知道他做的事确实是太令人不耻了,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这才知道是真的。刘波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不是算放过他了,不过他决定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少搞点花样,人啊,还是心安理得一些好。 这一回,他留了心眼,没有把这事透露给黄诗铭,他们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搞得了,自己还不资格参与。 态度决定命运,这一次刘波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是陆渐红给他的一个机会,如果他再做墙头草,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对其进行猛烈一击,赵学鹏如果知道刘波搞这么一出,刘波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波前脚出门,陆渐红便咬起了牙,好个黄诗铭,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这一回,我就旧账新账跟你一起算个清楚。 陆渐红是不借助官方力量的,如果这里面没有黄诗铭,他倒可以这么做。但是有了这个人,他不敢保证周琦峰的态度,如果他压下来,陆渐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会阻碍自己的复仇计划。陆渐红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可是这一次黄诗铭是彻底激怒了他。这个时候,或许连陆渐红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黄诗铭的一腔怒火并不仅仅来源于黄诗铭对他的陷害。 冷静,一定要冷静!陆渐红暗暗告诫自己,所以在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方法之前,他不能有一点点的动作,绝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一丝丝的敌意。 这些天,刘波的表现中规中矩,陆渐红很满意,只是这一阵子没见到黄蝉,打电话也不接,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想到那天在烂尾楼黄蝉说要回去看电视剧,陆渐红不由莞尔。不过由于某些方面的顾忌,不让黄蝉住在家里,这房间便恢复了以前的混乱,唉,身边没个女人还真不行啊。 一个周末,王惠打来电话,请陆渐红吃饭。 陆渐红想了想,答应了。郜华的工作没有换,不过职务上去了,那个胡作飞被赶走了,业务经理的职务由郜华顶了上去,这都是王惠的功劳。上次帮他忙的事,陆渐红并不想让王惠一直欠着他的,所以他把这个人情给了郜华,算是对上次侵犯**的补偿吧。 到了约定的地点,王惠和赵静二人都到了,还有郜华,电话里王惠并没有说有她们来,这让陆渐红的心里稍有不快,倒不是因为王惠没有说明白,而是因为郜华,这样的话难免给人感觉自己跟郜华关系匪浅。 王惠也意识自己这么做有点过了,不过人已经来了,也不好说些别的,赵静对此不是太明白,倒也没看出啥来。 席间,郜华向王惠表达了感谢,王惠谦虚道:“郜华,你可别谢我,是老同学让我办的。” “都是同学,能帮的就帮一把嘛,有什么好谢的。”陆渐红恼火地看了王惠一眼,这让陆渐红对王惠更有点看法了。 正文 兄弟有难 做好事不留名是华夏美德,像那种自我标榜——我陆渐红做好事是从来不留名的,这种人难免会让人看不起。这事你悄悄办了就行了,我要的是你把事情办好,不是让你给我要情。如果想要情,需要你王惠出面?看来王惠领会意图有问题,爱自作聪明,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陆渐红的掩饰功夫做得很好,喝了一点酒,饭后王惠提议去唱歌,陆渐红拒绝了。 郜华跟着出来,道:“渐红,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陆渐红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麻烦的,毕竟我们是同学。” 这“同学”两个字,陆渐红咬得很重,郜华明显愣了一下,她意识到陆渐红的意思了,我们只不过是同学,帮忙也是冲着同学的面子去的,你别想着其他关系。 郜华的心里有些不自在了,心道,都说男人绝情果然不假,玩了自己,嘴一抹就走了。 陆渐红识人无数,郜华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他自然能够明白,淡淡地警告道:“你在化校的时候就很聪明,我相信你在业务经理的位置上能干得很出色,很期待你的表现。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作为同学,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陆渐红的语气是平淡的,再次重申了同学关系,郜华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点了点头,陆渐红说自己聪明,意思很广啊,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有什么幻想,更不要恃庞自娇。 陆渐红也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走了。” 王惠要送他,陆渐红含有深意地看了王惠一眼,道:“下次有空的话,我请你。” 王惠看着陆渐红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挠了挠头,忽然明白了过来,陆渐红是在告诉他,有事的话,会主动联系自己啊。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王惠还没有明白。 再一次见到黄蝉是半个月后,黄蝉憔悴多了,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疲惫之色,当她出现在陆渐红的面前,陆渐红吓了一跳:“黄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一阵子你去哪了?” 黄蝉默默地站在门前,泪水却簌簌地落了下来。 陆渐红最瞧不得女人的眼泪,此时的黄蝉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妹妹惹人心疼,哪里还有半分拳打脚踢木板时的英姿? “进来吧。”陆渐红甩了甩头,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肯定出事了,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见到黄蝉这副样子。 黄蝉也没有擦眼泪,跟着陆渐红走了进去。 陆渐红递过去一叠纸巾,又倒了一杯水给她,道:“缓和一下情绪,一会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黄蝉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道:“陆渐红,你是不是牛达的兄弟?” 陆渐红不禁一愣,心头猛地一跳,两条眉毛挤到了一处,沉声道:“是不是达子出事了?” 黄蝉闭上了眼睛,泪水流过了面颊,陆渐红见她这副模样,心便沉了下去,不由怒骂道:“哭你妈个逼啊,快说,怎么回事?” 黄蝉被陆渐红骂得一呆,她也没见过陆渐红发怒的样子,擦了擦眼睛,才道:“陆渐红,牛达是你的兄弟,你一定要救他啊。” “少废话了,快说啊。”陆渐红几乎要抓狂了,这女人怎么尽说些没用的? 黄蝉这才述说了经过。 牛达这个人够义气,但是这种义气放在做公司就不行了。年后,公司的效益不怎么好,渐渐有些人离开了。为了养活人,牛达不得不转型,不知不觉中保安公司沦为了要债公司。一个多月前,牛达接了一笔生意,涉及金额五百多万,牛达亲自带队,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债主。 牛达打听过,这债主的资产不少,不是没钱还,是纯粹不想还。利益的诱惑下,牛达也没问那笔钱是怎么欠下来的,硬是将人扣了下来。 可是那债主硬得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豁出去了,横竖一身膘,爱剐咋剐。 牛达火了,劈头盖脸地一阵毒打,要他打电话回家送钱来赎人。 牛达这么一搞,性质完全变了,由要债变成了绑架。债主的家人接到电话,慌了,报了警,当警察将牛达等人包围了的时候,牛达才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牛达的功夫出乎警方的意料,硬是让他给逃了。 事情就出在半个月之前,黄蝉不辞而别,就是在找牛达。 陆渐红的脑子里一阵晕眩,不由向后退了几步,终于脚下不稳,一p股坐倒在椅子上。他想像过很多种情况,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牛达会落到成为绑架犯的地步。 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打了几次打火机才把烟点着,一枝烟抽完,陆渐红稍稍平静了一些,道:“牛达现在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黄蝉的身体向沙发里缩了缩。 “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陆渐红知道黄蝉是怕自己把牛达交出去。 “他……还好。”黄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不管她有多厉害,但终究是个女人。 陆渐红又点上了一根烟,道:“黄蝉,你为什么这么热心?” 黄蝉苦笑了一声道:“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不希望他被警察抓住,可是他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不希望你能帮他什么忙,只要你能……” 说到这里,黄蝉苍白的脸上闪过一道羞赧:“只要你能拿点钱出来,我就跟他偷渡到国外去。”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他想不到美丽妖娆的黄蝉居然喜欢牛达,更想不到他们在打偷渡的主意。 见陆渐红不吭声,黄蝉冷笑了起来:“我现在才知道,这就是牛达的好兄弟。” “够了!”陆渐红是个把朋友当作自己生命的人,虽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宁愿现在要被抓的人是自己。 黄蝉刚要反唇相讥,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告诉我牛达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黄蝉猛地站了起来,“我看错你了,牛达也看错了你。” 正文 绑架拒捕 见她要走,陆渐红伸手去抓她,可他忘了,黄蝉可是个技击高手,反手一抓,握住了陆渐红的手,一脚踢在了陆渐红的小腹上。 小腹里一阵翻江倒海,陆渐红的人已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强忍着疼痛道:“黄蝉,你给我站住,不要意气用事。” “从现在开始,牛达的死活跟你无关。”黄蝉冷冷地盯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道:“你们这么一走,林雨和牛不起怎么办?你们能走得了吗?”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让牛达去自首?”黄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收回了跨出门的脚。 “让我想想。”陆渐红咬着牙坐到沙发上,刚才黄蝉的那一脚很重,要不是他的身体素质好,搞不好能踢断他的肚肠子。 “牛达是在哪里犯的事?”陆渐红理了一下思绪,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黄蝉知道陆渐红是政府里的人,说不定他真能有办法,眼睛不由亮了起来,道:“滨江。” 滨江?陆渐红的心跳了一下,庞小顺就在滨江公安局,这案子他肯定知道,不如先跟他打听一下情况。 “你先等下。”陆渐红从桌子上抓起手机,调出了庞小顺的号码,拨过去,几声后听到里面道:“陆秘书长,你好。” 陆渐红也不跟他多话,直接了当地道:“小顺,有件事跟你打听一下,是关于牛达的案子的。” 庞小顺不知道牛达跟他的关系,错愕地道:“陆秘书长,你认识他?” “我兄弟,刚刚知道这件事,我问你,这案子是怎么定性的?” 庞小顺顿了一下,道:“很严重,绑架,拒捕,袭警。” “有没有缓和的可能?” “难。”庞小顺道,“几名被抓捕的案犯已经供了,他是带头的,属于首犯。” “自首呢?” 庞小顺听出陆渐红很不甘的语气,不由道:“陆秘书长,你跟我爸的关系非常好,我能进公安局是承你的帮忙,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可是这是触犯国家法律的事,绑架的罪名不轻,谁也不敢顶这个风。况且……一个弄得不好,很有可能把你也牵扯进去,不值得啊。” “他是我兄弟,过命的兄弟,没有什么不值得的,我不为难你,你看看有什么好操作的办法。”陆渐红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庞小顺犹豫了一下,道:“那我想想办法,看看好不好操作,不过,陆秘书长,希望不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等你电话。”陆渐红默默地挂上了电话。 这时,他才发现门前站着牛达,已是泪流满面。 “牛达,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要你不要出来的吗?”黄蝉叫了起来。 牛达没有理她,只是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此时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将牛达拉进屋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将门死死关上了,才道:“都到我房里来。” 进了房间,陆渐红猛地一巴掌掴在了牛达的脸上,低喝道:“你这个糊涂蛋!” 牛达惨笑了一声,道:“哥,给你添麻烦了。” “你……”陆渐红真的没什么话可说,却搂住了牛达厚厚的肩,“什么都不要说了。” 刹那间,黄蝉的眼睛湿润了,道:“我,我错怪你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那些话就不要说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在这里坐着,我去买点吃的来。” “哥……” 陆渐红猛一回头,道:“少废话,先吃饱了再说,就是要跑,也得有力气才行。” 陆渐红出了去,黄蝉站在窗边看着,道:“他不会去报警吧?” 牛达的眼睛瞪了起来,大声喝道:“黄蝉,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哥绝不会出卖我。” 黄蝉一把掩住了牛达的嘴,压低嗓子柔声道:“我错了,小声点,还怕别人听不到啊。” 牛达抓住了黄蝉的手道:“妹子,你就别再跟着我折腾了,找个人嫁了吧。” 黄蝉的泪流了下来,道:“达哥,以前嫂子跟你在一起,我只能祝福你们,可是现在你出了这样的事,我会陪着你的,就是死,我也不愿离开你。” 牛达默默松开了黄蝉的手,忽然一掌切在黄蝉的脖颈上,黄蝉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跟着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当陆渐红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黄蝉一个人昏倒在地,牛达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咣当一声,陆渐红手中的酒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陆渐红赶紧扶起了黄蝉,摇了几下,黄蝉幽幽醒了过来,陆渐红急声道:“怎么回事?牛达呢?” “他走了。”黄蝉虚弱地晃了晃脑袋。 “操蛋!”陆渐红低吼了一句,这时他发现床头放着一张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哥,我走了,我不想连累你。林雨和牛不起,就交给你照顾了。黄蝉是我的好妹子,我把她托付给你了,拜托。 “牛达,你混蛋,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东西!”陆渐红吼了出来,“我不帮你照顾,要照顾你自己照顾!” 吼了几声,陆渐红冷静了下来,黄蝉到这里来借钱,证明他已经是捉襟见肘的时候了,根本走不了多远,甚至连燕华也出不去,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被燕华警方抓到。 庞小顺已经答应从中想想办法,他是搞这一行的,有他自己的办法,这个时候牛达被抓的话,很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动作。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都快急烂了,向着流泪发呆的黄蝉道:“哭有个屁用啊,快告诉我,你们之前是藏在哪的,去找找。” 黄蝉摇头道:“居无定所,躲到哪就是哪,去哪找啊?” 陆渐红也傻了。 这一夜,陆渐红和黄蝉都没能睡着。 东方渐渐浮起了鱼肚白,一夜间,陆渐红憔悴了许多。 收拾好心情,陆渐红让黄蝉先待着,急也不是个办法。 黄蝉哪里待得住,要出去找找,碰碰运气,陆渐红也只得由她。 正文 不能坐以待毙 到了信访局,陆渐红坐立难安,不一刻,单一群轻轻敲响了门,提醒道:“陆局长,会要开始了。施省长已经过来了。” 陆渐红这才想起今天要开全省信访工作会议,深深吸了口气,道:“知道了,马上过去。” 正要走,庞小顺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道:“陆秘书长,我打算去一趟燕华跟你面谈,有没有时间?” “大约几点到?”陆渐红看了看时间。 “两小时后,我马上就动身。” “好,到了打电话给我。” 这个信访工作会议,陆渐红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出了这样的事,他一点心情都没有,在施德松讲话之后,他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宣布散会了。 出会议室的时候,施德松很关心地问道:“小陆,你的精神不怎么好,是不是病了?” 陆渐红强笑道:“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 “那得去医院看看。”施德松对陆渐红很有好感,上次的信访事件在他的处理下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当然这与省政府所做的处置是密不可分的,但有些事情不怕想不到,就怕做不到。 施德松刚下楼,庞小顺的电话就到了,陆渐红道:“到幽兰茶座吧。” 庞小顺以前就在燕华当兵,对燕华很熟悉,陆渐红到的时候,他也恰好到。 两人要了一个包间,关上门,庞小顺递了一根烟过去,道:“这事很棘手。” 陆渐红面色一整,道:“说来听听。” “问题不在于绑架,而是在于袭警,还有,被抓的有一个还有案底,是网上通缉犯,事情比较麻烦。”庞小顺道,“这个性质就重了。由于这件事比较敏感,没有得力的人打招呼,难。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事。” “再加上袭警,有好几个警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三个还在医院里没出来,怨气很大啊。” 陆渐红也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不管不问的话,牛达搞不好要蹲十几年,绑加,窝藏犯罪分子,拒捕袭警,哪一条都不轻啊。 “小顺,谢谢你提醒。” 庞小顺道:“私下里我称你一声哥,说真的,不管你跟他的关系有多好,我的建议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事,弄不好就是引火烧身。你现在的地位来得不容易,别为此影响自己的前程啊。” 庞小顺说的隐晦,陆渐红也知道,这事如果处理不当,那不是影响前程的事,自己都能赔进去,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牛达现在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燕华,这个时候,陆渐红有点后悔昨晚没有塞一笔钱给他让他远走高飞了。 可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将是他人生永远的污点,再也没有回头路了,逃亡的日子比在监狱里也好不了哪去。 见陆渐红不为所动,庞小顺叹了口气,道:“言尽于此,你自己小心行事。还有,如果你知道牛达的下落的话,在没摆平之前,别让他露头。” “我知道。”陆渐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庞小顺是公安局副局长,抓捕罪犯是他的职责,如果让他遇上了牛达,非抓人不可。 “那我走了。”庞小顺站了起来。 陆渐红道:“留下来吃个饭吧。” 庞小顺摇了摇头:“你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啊,唉,这牛达也太不省心了。” 陆渐红没有走,而是坐在了包间里,默默地抽着烟,他现在的思绪真的很乱,牛达为他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得无法一一枚举,在他落难的时候,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妈的,该死吊朝上,不死翻过来,拼了。人活着不能全部为了自己。 这时,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安然打过来的。 安然慌慌张张地道:“渐红,牛达出事了,有没有听说?” “我知道了,正在想办法。”陆渐红叮嘱道,“林雨知不知道这事?” “知道,是她告诉我的,正跟我在一起呢,上午警察上门找人了,这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照顾好林雨和牛不起。” “我知道,渐红,这事你得想想办法。” “正在想办法,我先挂了。”陆渐红收起电话,心下稍安,看来牛达还没有被抓到,只是他现在会在哪呢? 到了晚上,仍然没有牛达的消息,打黄蝉的手机也关机了,可能是没有电了,陆渐红不由心急如焚。 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陆渐红觉得什么都不做是坐以待毙,趁着牛达没有落入警方的手中,还是超前做点工作吧。 这件事能帮得上忙的只有公安厅厅长冯殿玉,但是陆渐红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面子,没有办法,只要去求赵学鹏了,只是不知道赵学鹏会是个什么态度。 电话里联系了一下,赵学鹏还没有睡,让他直接过去。 在去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是七上八下,毕竟这不是正当的请求,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他这是无可理喻。 不出他所料,当他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赵学鹏阴沉着脸道:“渐红,你哪根筋搭错了?这种事你也敢乱伸手?” 陆渐红苦笑一声,道:“赵叔,我也知道这事难办,可是他是我兄弟,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你糊涂!”赵学鹏毫不客气地说,“重感情是个优点,但要看什么情况,现在这种情况是重义气的时候吗?他这是犯罪,你如果为你朋友负责,你朋友也为你负责的话,他不应该找你帮忙,而是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陆渐红硬着头皮道:“赵叔,这事我也不指望他能安然无恙,我只是希望能大事化小,把处理减小到最低程度。” 赵学鹏沉着脸不吭声,陆渐红接着道:“这么多年,他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只是在帮人要债的过程中,采取了极端的手段,主观上并没有绑架的故意。赵叔,我国法律主要是劝人改过自新,惩戒只是一个手段……” “行了,大道理不用你来教我。”赵学鹏板着脸呵斥了一声。 赵瑾在边上听得清楚,插了一句话:“爸,那个牛达我跟他接触过,是个好人,他也就是失了一次足,给他个机会吧。” 正文 逼不得已 陆渐红不由向赵瑾投过去感激的目光,赵瑾这根本就是瞎扯,她什么时候跟牛达接触过了? 赵学鹏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我小孩子,陆秘书长不也就比我大几岁,他不是小孩子?”赵瑾噘着嘴说。 赵学鹏叹了一口气,气道:“渐红啊,你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算了,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赵叔,谢谢您了。”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有他出面,冯殿玉那边的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况且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让牛达在三年以内就行了。 “渐红,那个什么牛达不会住在你那吧?”赵学鹏忽然道,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没有,赵叔,您放心,我还没那么糊涂。”陆渐红口是心非地说,如果不是牛达私自跑了,现在还真就住他那。 “那就好,你回去吧。” 赵学鹏摆了摆手,赵瑾很自觉地送陆渐红出了门。 走出门口,陆渐红低声道:“小瑾,谢谢你。” “老土,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赵瑾随口的一说,让陆渐红的心为之一跳,唉,又多了一笔风流债,人啊,真不能欠太多的债啊。 赵学鹏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殿玉,是我,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冯殿玉接完这个电话,立刻打到了滨江,接电话的正是主办此案的庞小顺,庞小顺客观地介绍了一下案情,冯殿玉心里有了数。这事不涉及人命,要好操作得多,心里便笑了起来,能让赵学鹏欠自己这个人情,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还真得谢谢这个牛达。 天亮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主动投案,三年。” 听到这句话,陆渐红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知道这事让赵学鹏为难了,喉咙直觉堵得慌:“赵叔,麻烦您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这样的事,只有一次,下次再有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赵学鹏的骂声中透露着浓浓的亲切,让陆渐红的眼睛刹那间湿润了。 冯殿玉给陆渐红的期限是一周时间,一周之内牛达必须投案自首,否则承诺无效。 陆渐红很着急,他知道如果七天内牛达还没有表现出一个积极的态度来,那么迎接他的势必是法律的严惩。在如今这个现进的社会,一个没有强大背景和资金的人想要偷渡,那比登天还难。 转眼间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非但没有牛达的消息,连黄蝉也不见了人影,打她的电话依然是关机,陆渐红忽然冒出一丝不详的兆头来,他们两个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到了第三天晚上,黄蝉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陆渐红的住处,见到黄蝉,陆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美丽的女孩在短短的三天里瘦得脱了形,传神的大眼深深陷了下去,形容槁枯,一阵风便可以把她吹倒。 “黄蝉。”陆渐红只叫了她的名字,便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蝉疲惫地坐到沙发上,垂着头道:“他不肯走。” 陆渐红大喜道:“你找到他了?快带我去找他,事情要比预料得好一些。” 黄蝉猛地抬起了头,道:“怎么样?” “好了,快带我去见他。”陆渐红已经等不及了。 黄蝉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她还是相信了陆渐红和牛达之间的感情。 见面的地点是郊区的一个破工棚,牛达已经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如果不是那双还亮着的眼睛,陆渐红简直认不出来了。 看到牛达的处境,陆渐红不由鼻子一酸,眼睛便热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牛达,哑着嗓子道:“兄弟,你受苦了。” “哥……”牛达不善言辞,只叫出了一个字喉咙便堵住了,只有两行热泪才能表达出他的情感。 黄蝉的泪不由落了下来,这种兄弟之情,她一个女人是无法体验个中滋味的。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渐红松开了手,从一包烟里抽出一根点上,交给了牛达。 黄蝉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她的眼里,只有牛达才是最重要的,道:“你说事情要比预料得好一些,是什么意思?” 黄蝉的口吻听在耳朵里不怎么舒服,不过陆渐红没有心情跟她计较,道:“达子,听我一句话,回去自首,我已经找了人,最多三年,出来后你又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牛达还没有开口,黄蝉便跳了起来,冷笑着道:“原来兄弟是这样做的,亏你说得出口,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碍着黄蝉跟牛达的关系,陆渐红压着气道:“达子,这是最好的办法,退一万步来讲,就是你安全离开了,可是一辈子都要背个逃犯的骂名,不仅如此,林雨和牛不起这一辈子也都抬不起头来。况且,你觉得你逃出国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你真能逃走,钱的方面绝对不成问题。” 牛达沉默,狠狠地吸着烟,黄蝉的火更大了,怒道:“陆渐红,你不帮我们也就算了,还想牛达去坐牢,你安的什么心?枉牛达对你那么好。” 陆渐红的眼角跳了一下,不过对方是个女人,所以懒得理会她的目光短浅,定定地看着牛达,道:“男人就要担当,逃避那是懦夫才做的事。你放心,林雨和牛不起我会照顾我他们的,三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可以换来你挺起腰板做人,而不是丧家之犬。” 牛达双手抱住了头,坐牢的日子他经历过,那种丧失自由的痛苦是难以言喻的,可是自己难道真的逃亡一生吗? 黄蝉冷冷道:“陆渐红,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陆渐红几乎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于事无补,见牛达很是犹豫,陆渐红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走到牛达的身边,道:“我还有个仇家,一直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对付他,你要是离开我了,我还指望谁?我能等三年,可是等不了一辈子啊。” 正文 真正的兄弟 牛达的眼睛陡然锐利了起来,黄蝉不耻地道:“我早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自私的人。” 陆渐红不理他,道:“达子,就当是为了我,听我的吧。” 牛达倏地抬起了头,道:“哥,你不是在骗我吧?” 为了让牛达相信,陆渐红说出了实话,将黄诗铭对自己的所做所为说了个详细,说完之后,道:“他有这样的关系,想从正当渠道搞死他难度太大了,只能希望于你,没想到你出了这个事,如果你走了,穷我这一生也平不了心头的怒气。” 牛达的眼神飘向了远方,良久才垂下头,道:“哥,让我好好想想。” “好,距离期限只有四天时间了,你好自为之。”陆渐红正色道,“想通了,打电话给我。” 上了车,陆渐红不由回头又看了牛达一眼,牛达仍然垂着头,陆渐红心中暗暗道:“达子,不是我私心太重,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黄蝉看着陆渐红的车缓缓驶出,忿然吐了口吐沫道:“我呸,牛达,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种朋友,亏你还一心想着他。” 牛达缓缓抬起头道:“黄蝉,这是我兄弟之间的事,不要你多事。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我兄弟的一句坏话,包括你。你走吧。” 黄蝉不由怔了怔,不平地道:“牛达,你真是死脑筋,我知道你在乎兄弟感情,可是你在乎,他在乎吗?你没听见他刚才说的?他只是在利用你啊!” “够了!”牛达猛地一巴掌掴过去,却在黄蝉的脸庞前止住,一字一顿地道,“黄蝉,你给我滚。” “你……”黄蝉刚说出一个字,牛达大声地吼了出来,“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要你滚!” 黄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来陪他吃苦,他居然这样吼自己,不由跺了跺脚,一边掉着泪一边道:“好,你把兄弟当个宝,把我当个草,我还死皮赖脸地有什么意思。我走,我不烦着你。” 看着黄蝉掩面而去,牛达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拿起陆渐红留下来的香烟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喃喃道:“哥,我再帮你一次,帮完这一次,我们就两清了。” 黄诗铭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不过走的路子还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便溜到了办公厅办公室,办公室主任乔卫刚见他到来,倒也不敢太怠慢,这小子的舅舅跟省长大人是中央党校同学,又是南江省省长,能量不小,笑道:“黄处长,有事?” 黄诗铭笑道:“没什么事,过来向主任汇报工作。” “黄处长真会开玩笑。”乔卫刚敷衍了一句,心里却在想,汇报工作也轮不到你一个副处长吧,不过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黄诗铭简单地说了几句,显然醉翁之意不酒,说完了也不走,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起来,什么最近发生了哪些稀奇的新闻啊,什么国际局势啊。 乔卫刚其实是很讨厌这个人的,有背景不是你的错,可是仗势欺人就不得好死了,所以搭了几句茬,借口有事先走了。 黄诗铭这才笑嘻嘻地走到白洁的办公桌前道:“美女,忙什么呢?” 白洁笑了笑道:“我能忙什么啊,瞎忙乎呗。” 黄诗铭叹了口气道:“这社会啊,做老黄牛是不行的,有的人啊什么也不做,就作秀,会表现,反而有成绩,所以说会干不如会现啊。” “黄处长,你这话怎么酸溜溜的。”白洁笑着说,心里却在想,你要不是有个后台,副处长都轮不到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不是有后台吗? “我酸个什么啊,只是看不过眼而已,我真不明白,领导们就看不出来吗,偏偏还有人拼命给他宣传。” 白洁不是呆子,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黄诗铭说的是谁了,轻声道:“黄处长,你说的是陆秘书长吧?” “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可别说出来。”黄诗铭故作矜持地提醒了一句,暧昧地说,“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在滨江遇险的时候,宣传部的高兰可是失态得很,哭得死去活来,我看啊,他们之间,嘿嘿。” 办公室里除了白洁,还有个中年女人,一听这种八卦,也凑了过来:“黄处长,他们之间什么啊。” 黄诗铭低声道:“这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啊。” 白洁对陆渐红的印象是不错的,黄诗铭的臆测摆明就是给他泼脏水,当然,她也没说什么,一拍脑门,道:“哎呀,不好,忘了一份文件要递给古秘书长了,黄处长,你先坐着。” 黄诗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女人是最好的传声筒,他把这盆脏水泼了出去,应该很快会传出去,搞不死他也搞臭他。 这时秘书长古月寒着脸走了进来,刚才他在门外听了个清楚,便没有什么好脸色来,他服务省长周琦峰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不觉中他的行事风格有着周琦峰的特点。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那是不错的,不过一方面他不知道黄诗铭怎么跟陆渐红斗上了,另一方面他非常讨厌这种小手段,要搞就搞阳谋,这种捕风捉影毁人名誉的下三滥手段极度令人不耻,因为这么做,不仅仅给陆渐红带来负面影响,连带着让高兰的名誉也不好听。 “都不要工作吗?办公室是用来聊天的?”古月黑着脸训着白洁,“我要的文件呢,赶紧送到我办公室来。” “古秘书长。”黄诗铭对古月倒是不敢造次,他可是周琦峰的亲信,其中的关系比起自己来那要硬实多了。 古月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瞪了黄诗铭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多放点心思在工作上。” 黄诗铭这就难过了,被秘书长这个大总管瞄上了可不是个好事,嘴巴随便歪一歪,就能数落出自己一大箩筐来,可够自己受的,不由暗骂自己混蛋,怎么点子就这么背,刚放个风就被他给碰上了。 正文 偏执的牛达 要说人真的很奇怪,越是小心眼的人,越是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黄诗铭现在的心情就有患得患失起来,他怕古月给他穿小鞋啊。最近周琦峰对陆渐红是很有好评的,作为他身边的秘书长自然会附和省长的态度,自己八卦的用心昭然若揭,如果传到省长的耳朵里,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划叉啊。 黄诗铭很是郁闷,只觉全身上下都是邪火,妈的,晚上要找个小妞降降火。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下班,黄诗铭打了个电话给刚勾上的一个高中生,要她在学校门口等他。 这个高中生人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倒是超级赞,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啼,黄诗铭的火烧得更旺了,匆匆走出了办公室,取了车,开了出去。 陆渐红等得很心焦,明天就是最后的日期了,牛达还没有回自己的话,他利用牛达对自己的兄弟深情赌了一次。牛达这个人他是最了解的,最重兄弟感情,如果自己需要,他会抛弃一切。这样的人让他坐牢,陆渐红也心有不忍,可是让他主动投案不是害他,而是救他。相比于一生来说,失去三年的自由,微不足道。这个案子定了性判决了之后,陆渐红还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来操作,尽量缩短他在狱里的时间,事实算来,用不了三年他就可以出来。可是,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吗?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黄蝉打来的,黄蝉在电话里吼道:“陆渐红,看你做的好事,牛达要去杀黄诗铭了!” 陆渐红脑子一晕,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他没猜错,牛达确实是重感情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走极端,如果这个时候他杀了黄诗铭,那一切都完了。 陆渐红只觉得脑门青筋直跳,沉声道:“他去哪了?拖住他,我马上就到。” 黄蝉已经哭了起来:“我正在追他,他向水门街去了。” 陆渐红在说话的同时已经跑下楼,挂上电话,上了车,电一般开向水门街,一边踩在油门,陆渐红一边暗暗祈祷:“达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黄诗铭开着车,正在水门街的路上。 他在想,是带着那高中生去开房间呢,还是直接到自己的住处。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起反应了,记得上次跟她搞,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看来还没尝到其中滋味,这一回要好好开发一下,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瓶子,装着催情液的小瓶子静静地躺在口袋里,今晚将会是个**之夜啊。 水门街这边的治安环境稍差一些,晚上的行人不多,主要是因为前一阵子发生了一起命案,弄得晚上没人敢出来。 黄诗铭开着车,四周静悄悄的,看着有点黑暗的环境,黄诗铭暗骂了一句,市政是不是吃屎的,路灯坏了都不维修一下。 车刚转过街头,便看到弯处站着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正站在路中央。 黄诗铭的脑子里轰鸣了一下,不会这么背吧,这么巧遇上打劫的了。不过他倒不太害怕,对方就一个人,自己还开着车,大不了撞过去。 牛达这几天一直冒着被抓的危险在观察黄诗铭的活动规律,已经盯了两天了,好不容易在逮着他。 黄诗铭拼命按着喇叭,牛达站在路中间动都不动,黄诗铭也有点发慌了,要他就这么撞过去,还真有点不敢,不过想到如果对方真是个打劫的,那自己就麻烦了。 咬着牙猛踩油门,狠狠地冲了过去。 在距离只有四五米的地方,牛达忽然抬起了手,他的手里握着块板砖,狠狠地砸了过去,准确无误地命中,哐当一声巨响,板砖砸碎了车前的挡风玻璃。 玻璃碎片迎面袭来,砸得黄诗铭睁不开眼,方向盘一晃,车子冲上了路边的人行道,然后在一个店铺的墙上狠狠地摩擦着,最终停了下来。 黄诗铭只觉脸上生疼,可能是被玻璃刮伤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检查一下,脖子一紧,人已经被提了出来。 黄诗铭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这个野人一般的铁塔汉子,告饶道:“大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伤害我。” 牛达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一只手卡着黄诗铭的脖子将他抵在车上,另一只已经探进车内,握住了那块砸碎挡风玻璃的板砖,高高举了起来。 黄诗铭的尿都快吓出来了,这家伙不像是劫财,是想要命啊,拼命地挣扎着,只是牛达的大手就像一把钳子,牢牢地将他的身体固定住。 “啊——”黄诗铭看着那落下来的板砖,不由发出一声凄烈的惨叫。 “达子!不要!”陆渐红的声音在远处大声传了过来。 牛达的手一抖,那块板砖便砸在了车身上,剧烈的响声震得黄诗铭耳朵嗡嗡直响,不过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不过那只卡着自己脖子的手依然没有放松。 黄诗铭已经看到快速跑过来的陆渐红,不由叫道:“陆秘书长,救我!” 一句话刚叫出半声,牛达的手便紧了一紧,一股窒息感传了过来,黄诗铭不由伸出了舌头。 陆渐红奔至牛达身边,见黄诗铭安然无恙,心中稍定,道:“达子,放开他。” 牛达看着陆渐红,笑了笑道:“哥,他是你的仇人,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咱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陆渐红大吼一声:“达子,你是不是疯了,杀了他,你就要为他偿命,为这种人值得吗?林雨和牛不起怎么办?你偿了命,我们就不是兄弟,我是不会照顾他们的!” 牛达目中有了泪花,陆渐红上前一步,道:“达子,放了他吧,哥知道你对哥好,其实我只是想逼你自首,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牛达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哥,还是他哥,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搞黄诗铭,这只是一个借口。 “哥,你永远都是我哥。”牛达的话很质朴,可是却让陆渐红热泪盈眶。 正文 他是人渣,你不是!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陪上你一条命。”陆渐红又向前走了一步,他不得不小心,万一牛达犯浑,那真是万劫不复了。 牛达的手还是没有松,却偏过了头,目光如箭一般刺透黄诗铭的灵魂,手却在渐渐缩紧。 黄诗铭咳了起来,惊恐地费力叫着:“陆……渐……红,他……他……” 陆渐红吃了一惊,猛地扑了过去,抓住了牛达的手,用力扳着他的手指,道:“达子,放开手。” 牛达淡淡地笑着道:“这小子对你不敬,一定要死。” 陆渐红咬了咬牙,一把操起地上的板砖,道:“好,达子,果然是兄弟,那我们一起死吧。” 说着,那板砖猛地向黄诗铭的脑袋招呼了下去,牛达吃了一惊,伸手一格,格开陆渐红的手,那一板砖便拍在了车顶上。 牛达的手已经松开了,黄诗铭原以为自己的一条小命就此报销了,没想到还能捡回来。 “哥,你这又是何必,这种人渣不值得你这样。”牛达哑着声音说。 “他是人渣,可是你不是,我们是兄弟,有难同当,那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去抵他这条命吧。”陆渐红大声道。 牛达迎着陆渐红坦诚的目光,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陆渐红走过去,将牛达的头搂在怀中,牛达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远处,黄蝉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哭泣发出声音,这时,她才明白,什么叫兄弟,她也明白了,陆渐红是在乎牛达的。 “听哥一句话,自首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三年后,我们还是兄弟,我们还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陆渐红轻拍着牛达的后背,泪水却如同一串串珍珠一般滴在牛达的背上。 牛达哭了一阵,将心中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他真的很需要发泄,他可以为陆渐红掏心挖肺,前几天陆渐红说要他三年后出来帮他办事,他的心都快碎了,一直真诚以待的兄弟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工具,那真的无法接受。今天的事件,一方面他是报兄弟之情,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发泄。 “我听你的。”牛达的嘴里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陆渐红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谢老天,没有铸成大错。 黄诗铭也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宽,腿都软了,人已滑倒在地上。 牛达这时盯了黄诗铭一眼,道:“你最好老实安份一点,如果我听到你还玩什么花样,你最多只能活三年时间。” 牛达说得淡淡的,黄诗铭听在耳朵里却感觉后脊梁冷嗖嗖的,他刚才确实存在着这种心理,等今天的事情过去了,慢慢找机会搞陆渐红的,牛达这么一威胁,黄诗铭不由就想起刚才已经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他毫不怀疑牛达会言出必行,吓得再也不敢抬头。 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点上,道:“达子,我打电话了。” 这时黄蝉已经奔了过来,紧紧抓着牛达的手,犹豫着问道:“真的要这样吗?” 陆渐红握着电话,点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牛达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要承担,三年而已,我能扛得住。” 陆渐红的鼻子有点酸,不过还是打通了冯殿玉的手机。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和牛达并排坐在路边,抽着烟,聊着往事,从他们刚认识一直到今天,聊得没完没了,黄蝉在边上静静地听着,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牛达马上就要被带走了,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时间过得很快,当警笛声渐渐大起来的时候,牛达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道:“哥,我要走了。” 陆渐红黯然道:“在里面好好的,我会想办法。” “哥,小雨和牛不起就交给你照顾了。”牛达点了点头,道,“还有,黄蝉是我妹子,就是你妹子,也拜托你了。” 陆渐红看了一眼黄蝉,郑重地点了点头。 牛达这才展颜一笑,向黄蝉道:“哥对我没有坏心,听哥的话。还有,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保护好他,明白吗?” 黄蝉的泪再一次落下,狠狠地点着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警车在他们的面前停下,冯殿玉并没有来,也只来了两个警察,并没有剑拔弩张的场面,一切都很平静。 牛达伸出双手,一个警察笑道:“不用了,上车吧。” 陆渐红上前一步,道:“两位,麻烦你们照顾一点。” 另一名警察笑道:“陆秘书长,您太客气了,冯厅已经交待了,不会为难他的。” “兄弟,我等着你回来。”陆渐红说了这句话,转过身子,鬼火般的路灯下,他的眼睛在闪着亮光。亲手送自己的兄弟进监狱,心头的矛盾和痛楚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所幸的是,牛达能够理解。 判决的那一天,陆渐红和黄蝉一起到了审判现场,安然没有来,陆渐红让她照顾好林雨和牛不起,他怕林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判决的结果比他预想得要好,只有两年半,陆渐红没有送他,只是远远地向他挥了挥手。 其实牛达在里面并不受罪,有冯厅长的招呼,谁会给他罪受啊,再说了,只是打架而已,比起那些做贼的、强jian的,要有面子多了。 回到准安的家里,安然正陪着林雨和牛不起,见陆渐红回来,赶紧问道:“情况怎么样?” “两年半。”陆渐红坐到沙发上,林雨的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陆渐红劝道:“林雨,你也不要太难过,两年半的时候,很快的。” 牛达以前坐过牢,林雨是知道的,安然也劝过她,不要太介怀,只有两年半,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接过安然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泪水,道:“大哥,麻烦你操心了。” “我跟达子是好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了。”陆渐红道,“安然,以后多照顾些孩子。” 林雨道:“大哥,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我打算带孩子回洪山去。” 正文 并不是坏结果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安然点了点头,示意刚才已经跟林雨谈过了,便道:“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不过有什么困难就跟你嫂子说,千万别跟我们客气,知道吗?回头,我跟那边说一下,把牛不起读书的事情安排一下。” 晚上,安然不胜唏嘘地说:“渐红,真想不到牛达会这样。” “会怎样?”陆渐红反问道。 安然推了陆渐红一把,道:“干嘛呢,这么大反应,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我又没说什么,其实我觉得这样对他也好,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真不敢想像牛达会走到哪一步。” 这话是事实,这一阵子陆渐红自己的事情不少,少于过问,如果早一些关心的话,也不至于到今天,但是话说回来,倘若没发生这样的事,谁知道以后牛达会不会犯更大而无法弥补的错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两年半的自由却获得将来一生的平安,这不是个坏结果。 再次回到燕华,黄蝉是跟着来的,不过并没有住在陆渐红的地方,瓜田李下的,确实不大方便,现在跟以前不同,她以前是受牛达的委托来保护陆渐红的,而且当时陆渐红不知道她跟牛达的关系,不管牛达有没有跟她怎么样,但朋友女人不可欺的道理陆渐红是懂的,他可不想再惹出什么非议出来。 其实按他的本意,是给黄蝉找份工作,以她的素质和能力自力更生完全不是问题,可是黄蝉拒绝了陆渐红的好意,不过她还是记得牛达的话,要保护好陆渐红,所以她现在扮演的是个影子这样的角色,至于生活,她自己能照顾得来。 既然这样,陆渐红也就不多做勉强,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有难处的地方尽管开口。” 一切又回到了往常按部就班的日子,有空的时候,陆渐红就去探望牛达,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据牛达说,在里面过得还好,还见到了以前的老朋友,陆渐红告诫他,不要接触太多,好好接受改造,安安心心地等着出来就是。 牛达的事情能有如此的结果,这其中赵学鹏功不可没,陆渐红也由此知道了权力之可怕,当然,他也知道赵学鹏还没有如此的绝对能力,也就是说,公安厅长冯殿玉之所以能够应承下来,这里面赵学鹏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至于是什么代价,陆渐红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赵学鹏绝对欠下了冯殿玉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赵学鹏将永远欠着。 事后不久,陆渐红在赵学鹏的家里,就牛达一事,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赵叔,我有愧于你。” 赵学鹏很欣慰地道:“渐红,我欠一个人情没关系,关键的问题是,你能看到这一点,这说明你的政治智慧得到了提高,这对于一个从政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陆渐红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才能表达自己对赵学鹏的感激之情,自己在准安受到李昌荣和季春风的排挤后被交流到滨江,而后在滨江不愿意参与到姜海风和黄秋同之间的斗争到了省政府任副秘书长,都比不上这一次,因为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兄弟。赵学鹏能够为了一个在他看来是外人而且是个不怎么上道的外人,而欠下一笔人情债,这是需要巨大的决心的。 这一夜,陆渐红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觉得亏欠赵学鹏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候赵瑾的影子不由浮上了心头,这个刁蛮的丫头更是他良心上的一块重大包袱,虽然始作俑者已经被他送了进去,但对她的伤害却是用什么都无以为报的,而且陆渐红根本报答不了。 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生出一股疲惫之意,黄诗铭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对付他了,这一阵子,黄诗铭老实了很多,见到陆渐红也摆出了很正确的姿态,连带着对办公厅建设处处长朱华强也颇为恭敬,不过由于他有傲慢的前车之鉴,所以朱华强还是防备着他,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弄什么坏点子呢? 国庆节到了,七天长假的第一天下午,陆渐红去看望了牛达,牛达在进来的时候,狱方就得到了特别指示,对牛达要多照顾少限制。所以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哪里是在坐牢,分明是在度假。由于陆渐红的身份,所以探望的时间基本是不作限制的,而且探望的地点也放在了隔壁的一所单独的小房子里。 跟他聊了一阵子,牛达告诉他在里碰上了他以前的老仇家周伟龙。这小子的待遇也不错,混了个文职,舒服得很呢,每天给犯人读读报啥的。陆渐红不由哭笑不得,这就是特权的好处,这不,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换了别人,能有与犯人单独相处并且时间不作限制的特权吗? 牛达问要不要收拾他,陆渐红摇了摇头道:“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别给我惹事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早点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给我老实待着。” 牛达笑了笑,当问到林雨和牛不起的时候,牛达沉默了,林雨每个月都会来一趟,可是从来没有带儿子过来,牛达叹道:“在里面有空回想自己所做的事,我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娘儿俩。哥,你让嫂子跟林雨说说去,让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吧,我不想让牛不起背着老子是罪犯的恶名。” 陆渐红骂道:“你小子有时间就胡思乱想不是?林雨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为人,至于关心儿子,你早做什么去了?林雨不带他来,就是为了保持你父亲的形象。林雨一直都跟牛不起说,你是到外地有事去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一提到这个我就闹心。对了,最近我正在疏通关系,你在里面表现好一点,争取立个功啥的,我好为你争取减刑,哪怕能早一天出来,我也就省心了。” 正文 省长的那一眼 牛达的脸上又浮起那憨憨的笑容,当提到黄蝉的时候,牛达便黯然了,半晌才道:“黄蝉是个傻女人。” 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道:“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林雨的事。” “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牛达说了这话,倒是抬起了头,狐疑地看着陆渐红,这眼神,看得陆渐红心虚不已,那分明是说,你可以说话,我连个屁都不能放? 陆渐红赶紧岔开话题,道:“行了,今天就说到这,我得走了,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哥,你没事吧?”牛达睁大了眼睛。 “走了,下回带个手机给你。”陆渐红心虚地逃了。 出了监狱,正好碰上来看侄儿的周琦峰,陆渐红恭敬地道:“周省长。” 周伟龙入监的事,周琦峰已经面对现实了,见到陆渐红在这里,很奇怪,陆渐红解释了一下。 周琦峰点了点头,他的身后站着周伟潮,陆渐红也跟他打了个招呼,悄悄道:“完了,一起吃饭?” 周伟潮向周琦峰的后背看了一眼,轻声道:“你问问老头子。” 陆渐红缩了缩头,笑道:“完了通知我一下。” 江东省燕山监狱坐落在燕华市南部与江宁市交界处的一座山上,陆渐红上了车,并没有走,只是向前开了几百米,便在车上等着。他注意到周琦峰并没有坐省里的专车,而是周伟潮的私车。 在车上抽着烟,陆渐红很是感慨,周琦峰对周伟龙这个侄儿的心很重啊,如果周伟龙省事一些,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有这么一个强大的背景,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的事,可惜这小子心术不正。而儿子周伟潮的心思显然不在政途,所以到京城去搞什么转基因研究去了,这也算是个造福于民的大事。 等了一阵子,眼看着天色有些擦黑了,周琦峰父子这才出来。 周伟潮抬头看了一眼,陆渐红的车子便停在前方,便道:“爸,渐红请吃饭,在前边等着呢。” 周琦峰揉了揉额头,道:“我的头有点疼,先回去吧。” “那我让他先走?”周伟潮问了一声,周琦峰道:“你自己去吧,小伙子不错,多接交一下不是坏事。” 车经过陆渐红的奥迪时,周伟潮按了一声喇叭,摇下的车窗里,周伟潮向陆渐红点了点头,陆渐红注意到周琦峰向自己瞥了一眼,那一眼包含着很多东西,只是他一时半会之间是弄不清的。 陆渐红也向周伟潮笑了笑,便开着车在他后面。 周琦峰的家在燕华郊区,过了下去的岔路,陆渐红便把车停了下来等着。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周琦峰是不可能参与这个饭局的,其实陆渐红也没有主动搭线的念头,省委那边虽然有赵学鹏罩着,但是跟省长走得太近,龙翔天同样也会有看法。今天这个饭局纯粹是陆渐红临时起意,也正因此,周琦峰才没有拦着周伟潮跟陆渐红来往,换一句话说,如果不是偶然碰到,而是陆渐红直接请吃饭的话,周琦峰的态度就不是这样了,会很有故意结交的嫌疑。骨子里,周琦峰还是很讨厌那种搞迂回战术达到接近领导的人的。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周伟潮的电话打来了,道:“渐红,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陆渐红笑道:“客气什么。” 陆渐红先安排好了地方,是一个海鲜馆,环境不错,让陆渐红大跌眼镜的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周伟潮,吃相倒是生猛,像是跟海鲜有深仇大恨似的,生吞活剥,在所不辞。 作为请客的陆渐红来说,客人有这样的吃想,还是很舒服的,证明关系好,否则谁会这么不注意风度啊。 周伟潮赞道:“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海鲜了,渐红,看不出来,你对吃还挺有一套的。” 陆渐红莞尔道:“我是一套都没有,这次纯粹是抓到个宝了。” 周伟潮抹着嘴道:“渐红,别人都把老婆带在身边,你怎么没带?”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她有自己的事业,我们俩是互不干涉,不过这样也好,各自都忙,省得拌嘴子。” “这样说也有道理。”周伟潮忽然放低了声音道,“那你们的生理问题怎么解决?” “你这家伙,这么八卦。”陆渐红抓起一个牡蛎扔了过去。 两人边吃边喝,周伟潮的酒量明显不行,一瓶五粮液喝下去,周伟潮的脸已经红得像是晚霞,说话也有些打哆嗦了,道:“渐……红,我真搞不……不明白,人为什么都要当……当官呢?” 陆渐红还没有回答,周伟潮自顾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倒也罢了,可我家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一门心思要升官,渐红,是不是当官真的很过瘾?” 陆渐红笑了笑,说:“伟潮,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没喝多,你听我说。”周伟潮倔强地坐着,倒起了苦水。 在外人看来,周伟潮这个官二代是有着很大的便利的,从政,可以很快官居高位,从商,可以快速敛聚财富,可是他很不习惯被完上“官二代”的这个称号,所以,他既未选择从政,也未选择从商,而是选择了科研。可是回到国内,在京城遇到不少官员,官僚作风很重,这让他对国内的官员看法很多。在他与周琦峰之间,由于年龄的差距和在国外受到教育的方式有所不同,存在严重而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父子俩很少有坐下来交心的机会,即便是坐下来,也谈不上几句。 在国内,周伟潮并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有些心里话也不能跟柏梅说,所以今天借着几分酒意把一些平常无人说起的心窝子话。 陆渐红做了一回很忠实的听众,只听不说,其实周伟潮只是想说说话,并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陆渐红耐心地听着,一直等到周伟潮尿急了,周伟潮才晃着身体走了出去。 正文 金马子 陆渐红搓了搓脸,心情用巨震也形容不了其惊讶的十分之一,或许这个消息在周伟潮看来很平常,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是吓了一跳,原来周伟潮在无意中透露出周琦峰想离开江东的消息。 在陆渐红看来,周琦峰与龙翔天的角力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局面,不分高下,他想走,这证明他在暗流涌动的斗争中落了下风,而且是绝对的下风,这个层面的斗争陆渐红是没有机会一窥全豹的。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到,让一个省长甘拜下风是一种多么艰苦的胜利,要知道,能走上这个位置,谁没有一定的背景? 陆渐红这时忽然想通了周琦峰对自己态度转变的原因,他是在示弱,从积极的态度上来说,这是一个投诚的信号。发出这样的信号,对于周琦峰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这意味着他彻底的失败。龙翔天入政治局的呼声近日有所抬头,这也证明了这一点。 结合周琦峰想走的态度,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他已经看清楚,在江东,只要有龙翔天在,他没有胜的可能,与龙翔天改善关系,放自己走,另辟战场,未尝不是一条新路。 陆渐红正这么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跟着便是周伟潮忙不迭的道歉声,陆渐红赶紧开了门出去,周琦峰正大窘地向一个年轻女人道歉。 那年轻女人的身边还站着个年轻男人,横着眼睛,嚣张地说:“妈的,占我马子的便宜,道个歉就完事了?” “伟潮,怎么回事?”陆渐红站到了周伟潮的边上,低声问道。 “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周伟潮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酒已经醒了大半,神情慌张地向陆渐红求援。 陆渐红斜着眼睛看了那小年青一眼,这摆明是碰瓷,周伟潮这样的人是不会故意去占人家便宜的,即便是占,也不会占这种姿色中庸女人的便宜。 不过,饭是自己请的,人也是自己带出来的,陆渐红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压着火气道:“兄弟,你想怎么样?” 小年青竖起两根手指:“两千!”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两千?你以为你马子是金子做的?” 那小年青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陆渐红用两根手指夹着两张百元大钞,向打扮娇艳的女人扔了过去,冷冷说道:“拿上钱,快滚,你就值这么多。” 陆渐红还真不想惹事,否则扔过去的就不是两张钞票,而是两巴掌了。 “伟潮,我们走。”陆渐红拉了一把还在发呆的周伟潮,周伟潮如梦初醒,跟着陆渐红就走。 “你们***给我站住!”小年青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落在后面的周伟潮肩膀,周伟潮刚转过来,就看到一个拳头向自己招呼了过来。 陆渐红提防着呢,一见那小子动粗,一脚便踢了过去,真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户撩阴腿,那小年青嗷地一声大叫,拳头缩了回来,双手捂着裆部原地起跳,要把被踢上去的蛋蛋归位。 陆渐红得理不饶人,踢上去又是一脚,恰巧那小子起跳,这一脚还真有点黄飞鸿的气势,硬是将那小子一脚给踹飞了。陆渐红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威力如此之大,自己也愣住了。 这时,一群咶噪声音传来,陆渐红回头一看,好家伙,那妖艳女人居然带了一帮子人过来,足有十人之多。 周伟潮刚刚还在为陆渐红那一记无名脚喝彩,现在脸都白了,酒意全消。 陆渐红也不由叫苦,他可不是李小龙,以一对二还勉勉强强,一对十?找虐啊。 眼睛四下瞄了瞄,无路可逃,只有一个窗子,陆渐红清楚地记得这是三楼,面对楼下的柏油路,自己的血肉之躯显然不是对手。 陆渐红回过身来,眼睛里冒出了一股杀气,淡淡道:“伟潮,到我身后来,有机会就跑,我尽量拖住他们。” 周伟潮这时回过了神,虽然腿有点发抖,但是男子汉的气概还是有的,挺了挺胸说:“我不会一个人跑的。” 要说不怕,那绝对是吹牛逼,但那是一分钟之前的事了,现在他们两个正搬了椅子坐着,欣赏现实版的武打片。 陆渐红只见过黄蝉两次出手,第一次是在牛达的公司,一拳一脚,那力道没话说。第二次是自己的住处,陆渐红去拉牛达的时候,被黄蝉来了个小擒拿,差点没拿掉陆渐红的一条手臂。不过那两次比起现在来,那就是小儿科了。 只见黄蝉那腿踢得虽然没有李连杰那么好看,但是实用多了,每一脚都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没几下的功夫,地上已经倒下一片了。 “这么快,还没看过瘾呢。”周伟潮嘀咕了一声。 陆渐红可没兴趣去跟他打屁,因为黄蝉此时看着他们的目光很是鄙视,陆渐红咳了一声,道:“美女,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麻烦你早点出现,好不好,我有心脏病,会吓死人的。” “无耻。”黄蝉怔了一下,摇着头走下了楼梯。 “拷,太酷了。”周伟潮爆了句粗口,一脸兴奋地说,“渐红,这女孩谁啊,介绍我认识吧。” “可以啊,不过你先考虑一下自己经不经得起打再说吧。”陆渐红刚说完这句话,店老板便匆匆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有几个警察。 陆渐红走了过去,向走在最前面的警察低声道:“这位是省长的公子,很低调,简单处理一下就行了,别声张。” 那警察瞄了一眼陆渐红,眼熟得很,顿时想起来了,前一阵子在电视媒体上拼命宣传的还不就是他吗,便道:“简单处理?这帮小子胆子长毛了,省长家的人都敢动,全部带回去,一个个问清楚了,有没有案底。” 陆渐红默许了,才向店老板道:“老板,你这生意做得,谁还敢来第二回啊。” 由于周伟潮没受到伤害,受到的一些惊吓也被突然出现的黄蝉超一流的身手所带来的惊艳代替了,将他送回家,陆渐红驾车回府。 正文 洋妞来电 快到住处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十一黄金周啊,这场雨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的生意,陆渐红停好车,上了楼,却发现黄蝉站在门前。 陆渐红很感激黄蝉今天的解围,自嘲地笑道:“黄蝉,今天谢谢你,我会记住这个人情的。” 黄蝉淡淡道:“你记住达子就行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不进屋,外面很凉,我记得你有钥匙的。” 黄蝉的脸倒是红了一下,因为提到了牛达,陆渐红没了跟她开玩笑的心情,默默开了门,道:“进来坐吧。” “不进去了。”黄蝉现在变得拘谨了很多,道,“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以后可能不会来保护你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黄蝉解释道:“达雨公司是达子的心血,我不能看着他的心血就这么费了,所以我要回去把公司撑起来,亏也好赚也好,他出来我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公司。” 陆渐红的眼神变得异样了起来,真看不出,黄蝉是个有心人,不过想到她跟牛达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陆渐红不由也是一阵神伤,但是这种事情他自己还是自顾不暇,哪能操得了那么多的心,道:“这样也好,这样吧,我赞助一百万,算是启动资金。”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黄蝉拒绝了陆渐红的心意,道,“那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陆渐红看着已经走入雨地的黄蝉,又追了上去,道:“这钱算是借的,等公司的效益好了再还给我。” 不等黄蝉拒绝,陆渐红坚定地道:“记住,我是在帮牛达,不是帮你。” 雨中,黄蝉的脸上沾满了雨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里面打湿她的脸的还有泪水。 窗外的雨点啪啪作响,陆渐红一直以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听雨的声音,或许是他出生的那天就下着雨的缘故,对雨声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秋天的雨夜是有了些凉意的,陆渐红只穿着条短裤,睡在凉凉的席子上,听着窗外如同乐章般的雨声,这一刻,他仿佛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这一阵子,陆渐红很少有时间看电视,况且工作、生活上的事不少,也没那个心情,现在牛达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他的保安公司也有黄蝉去接手打理,工作上周琦峰虽然谈不上另眼相看,但态度上也有所转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去发展。所以陆渐红今晚的心情不错,打开电视,正在放李连杰主演的老片——《精武英雄》。这部电影已经看了不下于七八遍了,不过重新再看一遍,陆渐红觉得这是亚洲动作片难以逾越的一个巅峰,看着拳拳到肉的精彩场面,陆渐红的血液很是为之沸腾,他忽然在想,假如牛达也去拍电影,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效果呢。 当然,这也就是随便一想。电影看完,陆渐红还没什么睡意,胡乱地换着频道,看到同一首歌的复播,恰巧有郎晶的演唱。这些日子,陆渐红和郎晶少有联系,虽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是她过的肯定是有滋有味,上次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她的传闻,要接拍一部武侠剧,想到她出演其中的打角,陆渐红有些好笑,不过却不由想到了很多年前她挥着小粉拳向自己施虐的情景,心头便荡漾起一丝涟漪,当然,保持现在的这个局面很好,各忙各的,偶有交集,也权当是朋友的相聚。这些日子以后,陆渐红对郎晶的歉疚心理因为她名气的日渐大增而渐渐淡了,这是她自己走的路,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没有了亏欠的心态,陆渐红便能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良心上也就没有了负担。 随着郎晶的一曲终了,陆渐红的心却隐隐痛了起来,没有与郎晶联络,但自打上次从滨江死里逃生回来,就基本跟高兰没什么联系。当时遇险时,高兰死去活来陆渐红并不知道,但是高兰为其宣传所做出的努力陆渐红是心有体会的。想着高兰,陆渐红的手鬼使神差地摸向了手机。 手机里并没有高兰的号码,可是那十一位数字却如同印记一般深深的烙在陆渐红的脑子里,一位位的数字按下去,十一个数字全部显示在屏幕上,陆渐红忽然有些犹豫是不是真的要打电话过去。这一刻,陆渐红是矛盾的。 片刻之后,陆渐红下定了决心,就在按下电话的瞬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只响了一个音,陆渐红甚至还没看清电话号码,电话便接通了。 对方似乎也没有料到陆渐红接电话的速度如此之快,稍有点吃惊地道:“陆,你接电话的速度真快。”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跳,道:“是罗斯啊,我正在看电子书。” 陆渐红的解释克劳斯蒂显然不信,笑道:“听说你不住在市政府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陆渐红吃了一惊,刚要推脱说自己不在燕华,门外已经听到了克劳斯蒂的笑声,与电话里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我就在门外呢。” 陆渐红叹了口气,房子里的灯光已经将他出卖了:“你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陆渐红从床上下来,刚走了两步,这才想起自己基本没穿衣服,如果用这种半祼的状态去开门,他还真担心热情奔放的克劳斯蒂把自己给吞了。这家伙yy得很,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信心的。 穿好衣服,陆渐红这才开了门,克劳斯蒂穿着件灰色的风衣,紧身的牛仔裤将其修长的大腿显得更加高挑,不得不说,克劳斯蒂是个美人。 陆渐红看了一眼她随意扎起的马尾上沾着的雨点,道:“进来吧。” 克劳斯蒂进来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陆,你真俭朴。” 克劳斯蒂的汉语说得是越来越流畅了,这让陆渐红有点汗颜,他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摆了摆手说:“我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便坐吧,喝点什么?” 正文 为什么要喜欢你 “随便,没有酒的话,水也行。”克劳斯蒂随意地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她的上身很短,挺拔之极,腿很细很长,整个身体呈现出一条美妙的曲线出来。 陆渐红有点晃眼,赶紧过去倒水,道:“只有开水。” 克劳斯蒂接过开水,睁着一双大眼道:“陆,在中国,像你这样的官员太少了,节假日都不休息。” 陆渐红心里暗自惭愧了一下,笑道:“今天有点私事,所以没回去,你怎么不走?” 克劳斯蒂这段时间都忙着厂子的建设,这是一项大工程,细致而敬业的她自然都忙于事业,她还没有被那种小资情调冲昏头脑,在她看来,感情归感情,事业归事业,那是两码事,区别对待。 聊了一阵工作上的事情,克劳斯蒂显然没太大的兴趣,道:“陆,私人时间,能不能不要谈工作?我发现你们中国人过得实在太累了。” 文化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教育不同,所以陆渐红懒得跟她争辩什么,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面对陆渐红的逐客令,克劳斯蒂当然能明白,但是就这么聊几句显然实现不了她的目的,她不知道,陆渐红能一大晚上让一个女人进他的房间,已经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要不是因为她是自己一手洽谈过来的投资商,早被扫地出门了。 克劳斯蒂眼珠子一转,道:“陆,外面雨这么大,你送我一程吧。” 克劳斯蒂显然带着些诱惑之意,陆渐红此时心头宁静如水,淡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是走过来的。” “我当然是走过来的,难道飞过来吗?我是坐出租车过来的。”克劳斯蒂嘻嘻笑着看了看表,道,“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你就不怕我一个人回去出点什么事?我可是你们江东省的投资商啊。” 陆渐红很不爽地瞅了克劳斯蒂一眼,人家说得没错啊,这样年轻貌美的国外投资商要是真出个什么事,还真没法子交差。 没办法,陆渐红只有很绅士地说:“我的车你开走吧。” 克劳斯蒂虽然带有一半中国血统,不过性子里却是一分中国人的矜持和内敛都没有,看着陆渐红伸过的车钥匙,很不满地道:“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陆渐红缩回手,淡淡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这句话回答得太有个性了,只是也太伤人的自尊心,陆渐红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份,接着道:“罗斯,你是个好女孩,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你的眼光应该高一些,而不是我这个有妇之夫。” 克劳斯蒂很复杂地看着陆渐红的一脸正色,忽然一笑,道:“陆,你太严肃了,我没想过要跟你结婚,只不过是比较喜欢你。” 陆渐红的脸不由微微一红,妈的,自我感觉太好真不行,容易丢脸,不由轻咳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钥匙给我。”克劳斯蒂向陆渐红伸出了手。 陆渐红有些机械地递过去,手掌却被克劳斯蒂握住了,克劳斯蒂的身体影子般贴了上来,道:“陆,过一阵子我就要回美国了,公司那边会派别的人过来,我想我们以后很难会再见面,所以,吻我一下,就当作是我在中国唯一能够带走的东西。” “呃,这个……这个不太好吧。”陆渐红看着那两片娇艳欲滴的柔唇,忽然联想到一些别的东西来。 克劳斯蒂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两片火烫的唇印了上来,陆渐红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双手却推在了两堆滑不溜秋的东东上面。克劳斯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用力抱紧了陆渐红的脖子,舌尖强劲地抵开了陆渐红的齿缝,灵巧地在他的口腔里拨弄着。 陆渐红被这个突袭搞得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克劳斯蒂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不过明显为没能再深入一步而懊恼,恨恨地说:“陆,你太扫兴了。” 陆渐红有一种被强暴的羞辱感,咬牙切齿地恶心了克劳斯蒂一下:“我刚刚没刷牙,牙缝里还有菜叶子。” 呕…… 克劳斯蒂连钥匙都顾不上拿,捂着嘴巴奔了出去。 “小样,恶心不死你!”陆渐红很是得意洋洋,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不过想到刚才说的话,自己的胃里也是一阵翻滚,跑进卫生间干呕了几声这才脸色苍白地出来,看来自己也被恶心得不轻。 被克劳斯蒂打了个岔,陆渐红打电话给高兰的勇气已经消失了,对着手机发了一阵呆,作了罢。 此时的雨声听在耳里似乎已没有那么可爱了。 接下来的假期里,陆渐红和安然一起去了洪山,梁月兰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好,脸色红润了很多,只是两个孩子与父母有点疏远了,这多少让两口子有些无奈,在事业与家庭之间,想找到一个平衡点还真的不容易。不过孩子就是孩子,这几天一直陪着他们,这种生疏很快就消失了,毕竟血浓于水。 这几天是陆渐红过得最轻松的日子,没有纷扰,没有压力,陪着老婆孩子家人,让他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可是随着安然接到的一个电话,这份宁静被小小地破坏了一下。 安然告诉陆渐红,她回准安的时间要提前了。 陆渐红知道是为了城投公司融资的事,已经好几个月下来了,那个死棒子还没有松口。见安然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陆渐红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很有难度?” 安然笑着摇了摇头道:“融资不是小事,城投公司毕竟是国企,对方想控股那肯定不行。没事,再努力吧,反正目前也不急,对方要耗就跟他耗吧。” 陆渐红差点没说出克劳斯蒂这个名字,幸好及时收口,不过倒是让他想起了那个老头子——安中信。 安然微微摇头道:“他老了,基本不问公司的事,我还是不麻烦他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正文 太极手 “会不会是棒子太过份了?”闵敏的提醒陆渐红可是一直记着的。 安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这让陆渐红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不由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准安,个死棒子,主意打到我老婆头上来了。” 安然笑道:“别,你别把事情越弄越复杂,我自己能处理好。” 陆渐红未置可否,不过心里倒是留了个心眼,这种事情让老婆主动说出来,问题就比较大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证明自己的老婆有魅力,当然别人只能想想,不,连想也不可以。 安然本来是让闵敏开车来接的,早上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李昌荣打过来的电话,约他见个面。 国庆前,市长季春风频频到省里汇报工作,这个动作激怒了市委书记李昌荣,不过到省里找书记汇报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几年准安的发展处于原地踏步的状态,只有郦山县稍微有些亮点,但你总不能每次都找同样的借口吧,再说了,省委shu记的立场和层次高了去了,你那点小心思还不是一眼就能看穿? 李昌荣有点急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联系陆渐红,他也是实在没别的招了,最近这段时间,常委会上有个别人的苗头不对,虽然没有明着唱反调,但是有几件事情在最后时刻,李昌荣满打满算属于自己的常委票都临阵弃权,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陆渐红本来是不想去准安的,但是在处理郦山县庚华福事件的时候,陆渐红欠了李昌荣一个情,其实李昌荣一直在示好,包括在当初对柳悦娜的处理上,都很大程度地向陆渐红作出了让步,也该还一个情,另外加上安然没有明说的困扰,陆渐红觉得有必要跟李昌荣接触一下。另一方面,季春风这个市长跟陆渐红来往较少,陆渐红在准安的时候,虽说李昌荣对其下了阴招,但季春风似乎更狠,要直接废了陆渐红,当然这是很久以后陆渐红才从当时任组织部长的曹雄飞口中得知的,所以于情感而言,陆渐红还是稍稍偏向于李昌荣。 官场之中就是这样,只有绝对的利益,没有绝对的敌人,所以陆渐红决定与李昌荣见一面。 快到准安的时候,李昌荣的电话来了,问陆渐红到哪了。 这个电话让陆渐红感觉到李昌荣真的急了,否则以他一个厅级干部的身份是不至于如此的,最多是让自己的秘书催一下就了不得了。 长假的倒数第二天,并没有什么人来上班,安然直接去了城投公司处理自己的事情,陆渐红则到去了李昌荣的办公室。 李昌荣的办公室变化很大,格局有所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很奢华,陆渐红坐到沙发上,李昌荣亲自倒了杯水,陆渐红起身道:“李书记,你这可是让我坐不住了。” 秘书不在身边,显出李昌荣的慎重,笑道:“大家都是兄弟嘛,私下里就不分你我了。” 这种话陆渐红也就是一听,笑道:“李书记日理万机,连长假都上班,看得出准安人的工作效率和工作态度啊。” “你可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李昌荣摆了摆手道,“上次老弟在滨江遇险,没能及时去探望,心里很不安啊,所以趁你有时间,得补上。” “李书记言重了。”陆渐红淡淡笑了笑,那些个往事提起来没什么意思。 两人寒喧一阵子,步入了正题,李昌荣像是漫不经心地道:“最近人事上好像要有动作了,老弟不动一动?” 李昌荣这个观点不是没有根据的,陆渐红的情况他是有所关注的,在省政府那边一开始很失意,后来滨江之行成为了一个重大的转折点,省长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一点证明陆渐红的位置有所上升。而省委省政府对陆渐红的大力宣传,这个舆论导向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以李昌荣的分析来看,省政府副秘书长这个帽子陆渐红戴不长了。 “看来李书记知道不少内部消息,不妨透露一点。”陆渐红微微一笑,一招太极手耍得炉火纯青,轻描淡写地便把问题抛给了李昌荣。 李昌荣倒是不意外,话又说回来,如果陆渐红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赵学鹏不就成了个睁眼瞎子了? 李昌荣笑道:“小道消息,不过无风不起浪,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往往比官方消息还要确切,所以别说我这个老大哥没给你提醒,该活动的就要活动啊,先下手为强,免得到时候计划不如变化。” 陆渐红的心里不由微微一跳,不过这一点倒并不热心,当然,这并不说明陆渐红没有进步之心,恰恰相反,他早就想离开了。只是这些话他只能埋在心底,所以他的脸上平淡如水,笑了笑道:“谢谢李书记关心。” 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淡淡的拒意让李昌荣心里很不自在,不过他也不太完全指望陆渐红能起到什么作用,他只是想通过陆渐红能搭上赵学鹏这条线。省委秘书长在书记那里说几句话那可是很顶用的。说起来也郁闷,好歹自己也跟他一起共事过,而且当初配合得也很好,基本上是以其马首是瞻,可是现在在赵学鹏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当初的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李昌荣倒是不敢怠慢了陆渐红。也正因此,李昌荣才让人查了郦山水利局的事件,省里的环保资金其实他并不放在心上,那点小钱他还不怎么在乎。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明显,陆渐红看起来并不太领自己这个情啊。 想到这些,李昌荣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微的苦笑,他的本意是,如果陆渐红搭上这自己的这个话题,便可以找机会与陆渐红一起到赵学鹏那里去拜访一下的,看来是没有多大的希望了。 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的。在此之前,跟赵学鹏联系过好几次,可是赵学鹏都没有给他机会,一副水火不浸的样子。李昌荣知道,赵学鹏是对自己有意见,谁叫自己当初给陆渐红下刀子呢,这老家伙很记仇啊。 正文 宝马车 心里想着,不由嫉妒地扫了陆渐红一眼,见陆渐红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那个时候就该对他好一些的。这天底下,最不值钱的就是后悔药,悔也没有用啊,只有再想别的办法了。 陆渐红这时轻咳一声,道:“江东省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周省长前些日子在会上说,与各市主要领导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一起吃饭的时候,省委赵秘书长也对此作了肯定,还特别提到了准安。不过提到这些的时候,赵秘书长有点不高兴啊。” 李昌荣的心不由提了一下,道:“这几年准安的发展是有些慢了,是我的失职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李书记,你可别这样跟我说啊,我只是转述赵秘书长的话而已。” 李昌荣刚刚向陆渐红作了一下自我批评纯粹是下意识的,陆渐红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的姿态低了一些,不管怎么说,陆渐红只是个副厅,级别要比自己低,而且并不分管这一块,看来还是情绪有问题啊,李昌荣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笑道:“我说的是心里话。” 陆渐红接着道:“准安毕竟是赵秘书长工作过的地方,倾注着他很深的感情,他也希望看到准安能走在各市的前列,所以才有这种态度,正所谓责之深爱之切,李书记应该能明白赵秘书长的苦心。” 李昌荣点头道:“赵秘书长是个很念旧的人,共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点,只是怕有负于赵秘书长的关爱啊。” “我看看赵秘书长的意思吧,如果他有时间,我跟你联系一下。”陆渐红决定还是要给点好处给他,人就是这样,只取不予,弄毛了大不了不指望你,安然毕竟还在他手底下讨饭吃,她是个敬业的人,如果在工作上有所掣肘的话,那对她来说会是一种煎熬。 李昌荣一听这话,大喜道:“那就麻烦老弟了。” 李昌荣喜形显于色,城府还是不够深,这让陆渐红有些看轻了,不过脸上自然没有表露,道:“这还得看赵秘书长的意思。” 中午,在“相约酒吧”吃了饭,不过就他们两个人,安然仍然在谈事情,过不来。席间,陆渐红隐隐说了安然在城投公司融资时遇到的一些困难,李昌荣自然表示会尽量给予方便。 主要目的达到,两人心怀都轻松了一些,喝起酒来跟着放开了,不久,老板柳霞过来陪酒。一个市委书记,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都是贵客,柳霞自然很卖力,结果三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 陆渐红拒绝了柳霞为他们二人开的房间,李昌荣把陆渐红送出门,回房间休息了。 有了醉意的陆渐红坐在车上,开了不远,酒意上涌,便停了下车。长假的这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很有些阴冷,一直到昨天才好了一些,阳光穿过车窗照在身上,加上喝了酒,懒洋洋的,全身都酥了,提不出半丝劲儿来。 陆渐红索性放下座椅,在车里睡了起来,只是睡得不安实,稀里糊涂地做着梦,梦里面看到了安然,这时一辆经过的车辆按起的喇叭声将他惊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发现太阳已经从正前方落到了边上,看了看时间,四点多钟了,居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由于做了一个有安然的梦,陆渐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安然,闲也是闲着,便将车开向了城投公司。 准安市并不是一个旅游城市,所以国庆节对于准安来说与往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路上的交通状况不错,所以陆渐红的车开得也就很快,十几分钟后便到了城投公司。 城投公司的门前悬挂着庆祝国庆的灯笼,很有些节日气氛,陆渐红将车停在边上,觉得口干,便出了车子,到路边的一个小店里买瓶饮料。 付了钱,拿着饮料回来的陆渐红正准备出来,刚转过身,便看到一辆宝马以一种极其牛逼的姿态狠狠地撞在了陆渐红停在路边的奥迪车上。 让陆渐红目瞪口呆的是,宝马车的主人居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尽管车头已经被撞得变了形,车子还没有熄火,顽强地顶着奥迪向前挪了几步,这才停下来。 这时,宝马车之后跟着几辆车也开了过来,停在了宝马车侧,从车上奔出数人,合力将宝马车的主人从几近报废的车内拖了出来。 不得不说宝马车的性能特别好,车主人居然完好无损,只是脸色苍白,冲着陆渐红的奥迪骂了一通。 这更让陆渐红瞠目结舌了,不过那家伙看上去是东方人,不过显然不是中国人,骂得一通鸟语,很像棒子国的。 这时从城投公司里走出数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安然和闵敏,她俩同时认出了陆渐红的奥迪车,脸色马上就变了,大步奔到车边,见里面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安然左右四顾间,看到了对面便利店前的陆渐红,泪珠子都下来了,刚才确实吓了她老大一跳,幸好陆渐红不在车里。 陆渐红这时走了过来,安然也不顾旁人扑入陆渐红的怀里,哭着道:“吓死我了,真怕你出了什么事。” 陆渐红拍了拍安然的背,擦着她脸上的泪痕:“你的部下都在呢。” 安然回头看了闵敏一眼,闵敏微笑着转过头,这时才看清撞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安然谈判结束的棒子国的老总朴智星。 闵敏的脸色不由一变,在安然身边道:“死棒子撞的。” 安然的脸色也变了变,这时那个朴智星气急败坏地吼了几声,一个翻译模样的狗腿子跑了过来,耀武扬威地道:“这辆破车谁的?” 陆渐红本来对棒子就没什么好感,见这狗腿子如此嚣张,心里更是不舒服,说出来的话就不客气了:“是谁撒完尿没拉好拉链把这个东西给放出来了?” 这话说得很难听,安然皱了皱眉,闵敏则捂着嘴偷笑了。 正文 事件升级 这翻译倒不是外国人,一听陆渐红的话,脸都红了,哆嗦着嘴巴道:“你……你骂谁?” 陆渐红懒得跟他纠缠,道:“跟你的主子谈谈吧,撞了我的车该怎么赔。” 翻译翻了翻眼睛,冷笑了一声,倒没说什么话,直奔那朴智星而去,嘀嘀咕咕地也不知说了啥。 这朴智星一直迟迟未能与城投公司达成融资条件,就是因为他一见到安然便惊若天人,利用安然需要获得融资这个相要挟,安然也是不胜其烦,可是除了他之外,还没找到什么比较有实力的合作伙伴,所以才与其虚与委蛇,今天还是老生常谈,不过安然的态度很强硬,不再跟他玩那些虚的,说的很明确,投资就签协议,不投资就滚蛋。 安然确实够了。 朴智星很恼火,安然的态度让他太失颜面,怒火之下,开出的车子就不带眼了,所以陆渐红的奥迪受了无妄之灾,现在见陆渐红跟安然拥抱着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那火就更大了。 向翻译嘀咕了几句鸟语,翻译神气活现地走了过来道:“你的车撞上了国外友人,你要负责。” 陆渐红不禁为之气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有这种恶人先告状的,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拿老外压我?门都没有。” “走着瞧。”翻译被陆渐红刚才毫不客气地骂得很不爽,仗着自己的后台是棒子,便有些瞧不起老祖宗了。 所谓的走着瞧无非是让交警队过来处理,不过朴智星有心把事情闹大,也不知这翻译用的什么方法,居然一个电话甩到了李昌荣那里。 李昌荣还在睡着,一接到这个电话,不由吃了一惊,外宾在准安出了事,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准会升级为外交事件,赶紧从相约酒吧里出来,一边打电话叫司机过来,一边又打电话让市交警大队的负责人过来处理。 这件事本来就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且责任是明摆着的,但是朴智星却仗着自己是棒子国的身份,硬是把事件升级,显然用心不良。 陆渐红倒是没当一回事,事实很明显的,这里是交通要道,有一种东西叫摄像头,它可是能够证实一切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事件忽然升级了。 或许是朴智星不满安然跟陆渐红的亲密,也或许是不满事情处理的速度,当他看到安然与陆渐红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一般的时候,他的心理严重失衡。 所以,他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行动,那就是学个小流氓一样的去调戏了安然一下。这种举动很难理解,或许是为了示威,也或许是为了满足自己能够一亲芳泽的愿望,更或许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才肆无忌惮。安然倒是知道,他中午喝多了,加上自己在谈判的时候根本没给他面子,嫉妒加生气导致酒后失常。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陆渐红的面去触他的逆鳞,在陆渐红看来,无疑是一种chiluo裸的挑衅行为。 陆渐红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直接一记绝户撩阴腿,而且这一脚是加了力道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容忍别人去碰安然一下,哪怕是一根头发,况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妈的,棒子又怎么样?棒子就是让人槌的。 朴智星为他的轻率举动付出了代价,挨了这一脚的他直接向后一倒,他身后的一批小棒子见自己的老板被k了,那还了得,都向陆渐红过了来,这其中居然还有两个私人保镖。 安然大喝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大叫:“妈妈的,想打我哥!” 随着这一声大叫,一个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居然是表弟李怀刚,手里还握着根拖把。 原来李怀亮春节期间前思后想,还是觉得公务员这潭水太深,不是他能趟的,面对现实选择了城投公司,春节后就上班了。由于心态好,干事踏实,所以很快便提了一个小干部。国庆节他没有回去,还是选择了尽快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知识。刚刚从书店里买了些书回来,正好遇上这档子事,安然对他的照顾他很想知恩图报,而陆渐红这个老表对他的帮助也是深为感激,一见到有人欲对其不利,也没想那么多,随着操起个拖把就冲过来了。 陆渐红一把拉住他,斥道:“边上去。” 这时朴智星的两个私人保镖逼了过来,陆渐红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想清楚,你们现在是犯法!” 陆渐红这一声吼得声色俱裂,把那两个保镖震住了。 汉语是全世界说的最多的语言,恰巧这两个保镖在棒子国学过,所以听懂了陆渐红的话,是啊,咱们虽然是保镖,可是雇主调戏人家女人在先啊,人家占着理呢,这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到的,加上陆渐红声威十足的一声“犯法”,都有些拿不住底,相互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动手。 “朴智星,你胆子不小,敢在这里撒野。”安然冷笑了一声,正要打电话,这时,交警队大队长柏正基带着几名干警到达了现场,一看这架势就有点傻了,不是说交通事故吗?怎么变成斗殴了? “警察同志,这事你可得好好管管。”那翻译赶紧跑过来,指着陆渐红向柏正基道,“这小子打我们老板。” 陆渐红在准安市政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柏正基还是认识的,没搭理狗翻译,向陆渐红敬了个礼道:“陆秘书长,您怎么在这?” “我车停路边,那个棒子开车撞过来,幸好我不在车里,不然……”陆渐红哼了一声,“这倒算了,棒子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属,你说我不打他我打谁?” 柏正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顿时义愤填膺起来,道:“领导,您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处理。” 柏正基倒不完全是惺惺作态,一方面是表现给陆渐红看,另一方面也确实不爽。当年鬼子侵华,死棒子杀的中国人不比鬼子少,这些年又极度无耻地宣扬李时珍祖籍棒子国,还说中医的发源地是棒子,看他们的架势,大有把地球都归在棒子国,改成棒球了。 正文 小事不小 陆渐红倒也不是没有分寸,提醒了一句:“秉公处理就行了。” 柏正基挺了挺腰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宝马和奥迪的碰撞情况,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奥迪完全是被撞的,便拍了拍宝马车门,道:“这车谁的?” 朴智星这个时候蛋蛋基本归位了,好过了些,又精神起来了,跳过去冲着柏正基就是一阵叽哩呱啦,柏正基听不懂,不耐烦地道:“来个说人话的。” 翻译到了身边,狗仗人势地道:“那小子打我们老板,如果不处理好,我们将向大使馆提出抗议。” 抗你老母,死狗腿子。柏正基心里骂了一句,他才不管什么抗议不抗议,道:“我是来处理交通事故的,初步认定,宝马车承担主要责任,跟我到交警队接受处理。” 翻译一听这话,嘴都气歪了,不过这个他倒不敢做主,向朴智星作了翻译,朴智星怒道:“那我挨的打怎么办?” 翻译将这话向柏正基转达了,柏正基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道:“110不知道啊,找他们去,车主是谁,跟我去交警队。死汉jian。” 后三个字,柏正基的声音大了些,翻译听了个真切,急道:“你怎么骂人啊?” 柏正基眼睛一瞪:“***,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人了?再说了,你算个人吗?死棒子调戏人的时候你哪去了?如果被调戏的人是你妹子,你还能在这里得瑟?” 翻译的血都快吐出来了,急火攻心,话也说不上来了,伸手下意识地抓了柏正基一把,柏正基得到理了,声音嚷得很大:“袭警?你还反了你!” 话音一落,砰一拳,砸得翻译成了独眼龙,还想还手,被一拥而上的几名交警按了个正着。 陆渐红一看,这事情算是升了个级了,要是弄出去,李昌荣肯定被动得很,正在想要不要过去做个好人,李昌荣的车便到了。 李昌荣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陆渐红,与陆渐红握了握手,低声道:“渐红,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棒……韩国外宾?谢谢你帮我先处理啊。” 陆渐红傻了,这个误会大了。 陆渐红顿了一下下,道:“李书记,我也是当事人。” 李昌荣不由一愣,一眼见到柏正基一行居然按倒一个人,喝了一声道:“怎么回事?” 柏正基一见书记大人驾到,将翻译交给一干人等,跑过来汇报道:“李书记,他们撞了陆秘书长的车,还对陆秘书长的家属动手动脚,刚才我过去了解情况,还袭警,我们采取了必要的防卫措施。” 李昌荣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如果这些说的是事实,他还真有点不好处理,一方面担心会引起外交事件,上面怪罪下来很难弄,可是另一方面陆渐红是当事人,理还占着他这一边,他觉得亲自来是个错误。 陆渐红看出他的难处,低声道:“李书记,这种小事你都亲自来?” 小事?李昌荣苦笑了一声,不过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反正那帮死棒子又不认识自己,不如当作没到现场。 陆渐红及时道:“这事让警察过来处理,走正常程序就行了。” 李昌荣会意,溜回了车,吩咐司机赶紧开走,陆渐红给了他一个遁走的机会,这个人情当然要还回来,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长,让他到现场处理此事,不过在电话里李昌荣强调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不偏不倚,不能因为某些人的国籍而有所顾忌。 李昌荣是想开了,别说你一个死棒子,就是老布老克过来,你也得遵纪守法,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别披着个外宾的皮就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公安局长吴奇见李昌荣的态度如此,心里有数了,很快到达现场,摆出一副公平处理的样子,与柏正基交流了一下眼神,各司其职,该交警队处理的处理就交警队处理,该公安局处理的就公安局处理,一码归一码。 这样的话事情变得很简单,有摄像头为证,撞车事件由朴智星承担全部责任,负责拖车以及赔偿的一切费用。陆渐红对于赔偿不屑一顾,不过一想,不拿白不拿,这是赔偿,又不是别的。至于打架事件,因为事出有因,且互有责任,各打三十大板,互不追究。 朴智星不服气地叫着要到大使馆反映情况,不过最终的结局是不了了之,虽然棒子国死要面子,但是政府也不是吃素的,理在这边,你小小一个棒子国算个毛。李昌荣暗里还在想,如果当年某某人还在,再叽叽歪歪地灭了你,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yy罢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表过不提。 晚上,李昌荣打来电话要为陆渐红压惊,陆渐红婉拒,不过说了一句话:“李书记,今天很感谢你。” 李昌荣便笑得合不拢嘴了,连声道:“小事,小事。” 在这件事上,李昌荣没有偏袒对方,一来陆渐红占理,二来即便是有什么板子也打不到他身上,捍卫法律秉公处理并没有错。当然,他能听得出来陆渐红是领情的,领情就好,至于下面,不用多说。 陆渐红放下电话,安然取笑道:“老公,你那一脚踢得很熟练,是不是经常锻炼?” 陆渐红不由愕然,不过回头一想,还真有那么回事,是用过不少回了,笑了笑,郑重地道:“这算是轻的。” 安然幸福地依偎在陆渐红的怀中,这个时候的她才是真实的,哪里还有女强人时的威风八面? 这一夜自然又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最终的结局是以安然像是死过好几回而告终,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陆渐红也是伤亡惨重,抬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二人就这么紧密相连过了一夜。 由于彻底跟朴智星决裂,安然也不抱有幻想,反倒轻松了,加上没有儿女的羁绊,两人好好地过了长假的最后一天。 七日晚,陆渐红回到燕华,第一件事便是找米新友,向他通报了奥迪光荣牺牲的情况,米新友痛心疾首地怒骂陆渐红是个败家子,不过当两人见面时,陆渐红把得来的赔偿金交到他手上,米新友一脸鄙夷:“小鹿,你这啥意思?” 正文 关系中的关系 “车是你的,废了当然要赔了,这是那棒子的,不要白不要,别这么看我,嫌少也没用,就这么多。”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米新友最终还是收下了钱,不过令陆渐红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这小子就神气活现地开了一辆没上牌的新奥迪上门了,这回陆渐红以断绝关系相威胁这才让米新友没把车硬塞给他。 陆渐红的心里其实是很感动的,米新友跟自己向来没有利益上的相互利用,这纯粹是友谊,但是太贵重了,车子被撞就让陆渐红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况且这车太好,又是新的,开这个太扎眼啊,现在的他可是处于蛰伏期,不求表现,只求安稳,一切以过渡为主。 周伟潮那晚的事终究还是被周琦峰知道了。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古月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很意外地为古月倒了杯水,道:“古秘书长怎么有空过来?” 古月笑了笑道:“随便转转,正好到这边,就过来了。” 陆渐红当然不认为古大秘书长书是随便转过来的,笑道:“欢迎古秘书长常来啊。” 两人拉了一会家常,古月才步入正题,道:“听说一号那晚,你跟周省长的公子在一起……” 下面的话古月收住没说,陆渐红本来已经把那事给忘了,现在古月这么一提倒是想起来了,心道,周琦峰可能是知道这个事了。 其实这事也没啥,可是从周琦峰的角度上来说就不一样了,你跟我儿子一起去吃饭,最后还差一点出了事,至少也得负上一个保护不力的责任吧。想到这里,陆渐红便有点惴然了。其实他倒是想岔了,周琦峰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年轻人在一起遇到一些偶发事件那是很正常的,况且那晚周伟潮并没有吃亏,而陆渐红挺身而出颇有些英勇。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古月这番说出来便有些曲解了,而且是故意的,笑了笑道:“不过没什么,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是正常的,周省长那边我也……哎呀,我忘了一件事,得先走了,改日再来坐坐。” 陆渐红起身送出,等古月上了车,这才缓缓踱回办公室。 直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明白古月过来的用意,他是来邀功的。看来周省长那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有所介怀,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古月所做的工作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古月的此番示好肯定是有用意的,可是自己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呢? 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今天刚发过来的报纸上,上面刊登着一篇贪污的报道,说一个县委书记贪了多少多少钱,他的司机也跟着落马了。 看到这个,陆渐红才猛然想起,原来他是看中了自己跟赵学鹏之间的关系。 古月是省政府秘书长,怎么会有向省委秘书长靠拢的意思?莫非他并不受周琦峰的重视?还是周琦峰真的要走,从而使得古月要重新寻找一个靠山? 一切现象表明,周琦峰要走似乎并非仅仅是传言。不过这些跟陆渐红的关系都不大,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任职一辈子,就像饭店一样,有人走有人留,人走了就有人来,一切都没什么奇怪。他现在的宗旨就是尽心尽力地干好工作,除此以外,啥都不参与。有的时候,独善其身并不是一件坏事。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快,时间刚进入十一月中旬,最低气温已经降到零下,高温也跌进了十度以内,十一月底迎来了第一场雪,虽然不大,但是预兆着已经彻底进入了严冬。 工作上面依然波澜不惊,接到的一些信访信件该处理的处理,该转的转,倒也没有什么出现什么大的信访事件,无论这项工作陆渐红到底付出了多少,但只要稳定就证明信访局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在一次会议上,周琦峰点名表扬了信访局的工作。 时间越来越接近年底了,这一天古月再次来到信访局,不过并没坐多久,说的话也不多,但是透露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周琦峰走的可能很大,第二个消息是有可能进行人事调整。古月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如果想动一动,陆渐红这个时候应该走动走动了,另一层意思就是希望陆渐红能在赵学鹏那边说几句话。当然这些话说得很隐晦。 按常理说,周琦峰要走,临走前调整一两个人,那应该问题不大的,可是陆渐红心里有一种悲哀,古月身为直接为周琦峰服务的秘书长,看来并不讨喜啊,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周琦峰的走是妥协了的,不想再节外生枝。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分析得出来,周琦峰走的愿望非常强烈。 古月刚走,李昌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随便聊了几句,便挂断了。 陆渐红很清楚,李昌荣应该是嗅到了些什么,想起自己向李昌荣作过的承诺,便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赵学鹏道:“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你晚上过来一下。” 季节突然转换,生病的人不少,医院很忙,陆渐红到赵学鹏家的时候,赵瑾还在加班,王丽娜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吃完饭,陆渐红忙着把桌子收拾了,和赵学鹏进了书房。 王丽娜泡了杯送进来,陆渐红客气地说:“王姨,您赶紧回房休息吧。” 赵学鹏的心里闪过一丝暖意,等王丽娜出去了,才拿出烟来,陆渐红赶紧为其点上,赵学鹏深深吸了一口,自嘲地道:“很久没抽烟了。” 陆渐红理解地一笑,道:“吸烟对身体不好,您还是少抽一点。” 赵学鹏笑了笑,道:“一年又要过去了,在省政府有什么感触?” 陆渐红笑得很苦涩,道:“水太深了。” 赵学鹏愣了一下,跟着便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说得倒中肯,我知道你是个爱干事的人,快年底了,快要有人事变动,你有什么想法?” 正文 心太软 陆渐红不敢托大,道:“赵叔替我作主。” “滑头。”赵学鹏笑骂道,“周琦峰走基本是定下来了,只是不知道谁来接这个位置,估计空降的可能性比较大,省里没有合适的人选。” 赵学鹏说得很含糊,陆渐红却有自己的想法,周琦峰虽然一直处于与龙翔天分庭抗礼的状态,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他的离开证明他是处于颓势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周琦峰软了。 上面是不愿意见到一个地方太过于团结一致的,空降来的省长应该是比较强硬的。 陆渐红的一声叹息,赵学鹏的眉毛挑了一下,道:“看出什么来了?” 陆渐红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赵学鹏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在省里的锻炼是有效果的,你能看透表象,证明你的眼界得到了提升,这是个好现象。” 陆渐红谦逊地笑了笑,赵学鹏接着道:“我的本意是想让你一步到位的,不过龙书记的意思是这样太快,没有政绩上去,不能服众,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赵学鹏的意思,但是赵学鹏住口不言,他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掐灭了烟,陆渐红委婉地说了国庆在准安发生的事,赵学鹏望了他一眼,垂下眼睑道:“我知道,李昌荣这件事上处理得还不错。” 顿了一下,又道:“有空的时候叫他过来汇报一下工作吧。” 陆渐红感激地道:“赵叔,谢谢你。” “别跟我来这一套。”赵学鹏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渐红,你的心还是太软。” 陆渐红怔了一下,赵学鹏言下之意是自己不够果敢杀伐,不由挺了挺身子,一脸严肃地道:“赵叔,我谨记您的教诲。” 陆渐红的领悟能力让赵学鹏为之欣慰,点头道:“唔,很好,记住,欲成大事,百姓放在第一位,但是斗争势所难免,不经历斗争,不确立威信,不建立自己的阵营,是很难做事的。” 从赵学鹏的话里,陆渐红嗅到了一丝别的味道,不过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什么都作不了数,陆渐红忽然变得期待起来,迎接他的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两天后,陆渐红陪同李昌荣一起去了一趟赵学鹏的家里,陆渐红没有多待,虽然他跟赵学鹏的关系很近,但是有些话他还是不适合在场,所以到阳台上去抽烟。 雪早已经化尽了,天阴冷阴冷的,赵瑾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道:“渐红,你有心事?” 陆渐红回头看着赵瑾,笑道:“又要大一岁了,真的很快。” 赵瑾沉默了一下,道:“我交了个男朋友。” 陆渐红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半晌才露出一个比较复杂的笑容来道:“好事,恭喜你。” 赵瑾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这时听到赵学鹏叫道:“渐红,你过来。” 陆渐红看了赵瑾一眼,心头忽然间沉甸甸的,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走进赵学鹏的书房,陆渐红发现李昌荣的神情很复杂,喜忧兼有,还夹杂着一丝不甘,陆渐红笑道:“赵叔。” 李昌荣早就知道陆渐红跟赵学鹏关系匪浅,没想到他们以叔侄相称,可见其关系亲密到了何种地步,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老话说欺老不欺少,赵学鹏并不老,陆渐红也很年轻啊。 “帮我送送李书记。”赵学鹏没有留李昌荣吃饭,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微闭着眼睛道,“昌荣啊我正在戒烟,你把烟带回去吧。” 李昌荣带来的是一条苏烟,并不是太值钱,可是里面却暗有玄机,烟丝都换了,赵瑾受过赵学鹏的嘱托,对客人带来的东西都一一检验,所以赵学鹏才有此一说。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融入他的圈子啊。李昌荣暗叹一声,识趣地把烟塞回包里,道:“赵秘书长,那我就不打扰了。” 十一月底,俊岭市市委书记胡鹤因心脏病突发死亡,市长梁万崇暂时主持工作。十二月底的一次省委常委会之后,确定梁万崇任俊岭市市委书记,陆渐红任俊岭市代市长。 春节之前,李昌荣被免去准安市市委书记、准安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任江东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市委书记一职暂时空缺。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明白赵学鹏所说的那句话,没有政绩难以服众,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任俊岭市委书记的。 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亲自与陆渐红谈话,这只是走个过场,临末,钱渠国和蔼地说:“渐红,老赵对你心思颇重,龙书记对你也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尽心尽职,打开工作局面,不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 陆渐红心头五味陈杂,俊岭,那个本来早就该去工作的地方,兜了个大圈子,该去的地方还是要去的。 此是距春节已经没有几天了,陆渐红的电话被打爆,庆祝恭喜,疲于应付。倒是接到贺子健的一个电话,向他报喜,公务员考试笔试已经通过,名列洪山县第一名,就等面试了。陆渐红向他表示了祝贺,放下电话后,陆渐红决定为他走个后门,一个电话打到洪山县委书记洪如彬的手机上,洪如彬笑道:“恭喜陆市长啊。” 这家伙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陆渐红放下了电话。 陆渐红并没有立即上任,快要春节了,等春节之后吧。 在赵学鹏的家里,赵学鹏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忘了你从政的初衷。” 一句话,让陆渐红感慨万分,他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陆渐红把信访局的相关工作作了交接,又拜访了副省长高福海,高福海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好转,留陆渐红在家里吃饭,陆渐红面对高夫人杀人般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哪里还留得下来,借故离开了。 晚上,接到了高兰打来的电话,恭喜陆渐红提拔了。当陆渐红问起她的时候,高兰沉默了半晌才告诉陆渐红,半个月前她已经去了新加坡,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行政岗位上工作,所以她选择了继续读书。 正文 新地方 陆渐红很是黯然,或许这样对他们都好,陆渐红只能说:“高兰,祝你幸福。” 春节前三天,周琦峰调至天疆省任省委shu记,传言变成了现实。 提前向赵学鹏拜了早年,陆渐红又去看望了一次牛达,牛达告诉他自己减刑半年,原来一个多月前,监狱里有一名新来的犯人因为忍受不了限制自由,而选择了自杀,被牛达及时解救了下来,鉴于这样的立功表现,加上之前的打点,牛达被减刑半年。 陆渐红非常高兴,算了算时间,再有一年多牛达就可以出来了。陆渐红也告诉牛达自己不在燕华了,将要到俊岭去,牛达不由呆了一下,说:“哥,俊岭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你可得小心啊,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让黄蝉跟你一起过去。” 陆渐红笑道:“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干别的事,担心什么,黄蝉现在把保安公司打理得不错,就不要牵扯她的精力了。达子,好好表现,争取明年春节我们一起过。” 牛达的眼睛冒出了光,笑道:“昨天林雨和牛不起来看我了,林雨瘦了,牛不起倒是跟我很像,虎头虎脑的。” “呵呵。”陆渐红笑着说,“看把你得意的,我先走了,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回到准安,安然得知陆渐红又要换地方了,笑言陆渐红就是个奔波的命,陆渐红笑道:“我这是打一枪换个地方,我的愿望是走遍全国。” 整个春节过得波澜不惊,刘得利在湖海的采石场生意很好,加上金景的照顾,资金上的周转也很灵活,偷偷摸摸地塞了一张卡给陆渐红,说是场子的年终分红。 陆渐红也没问多少,家里人,随手便塞进了口袋。 年初二的时候,家里迎来了两位新客人——贺保华、贺子健父子。 贺保华的身体已经有所康复,带了一箱子酒过来,陆渐红扶着贺保华坐下,客气道:“贺站长,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吗?” 贺保华感慨万分地道:“陆市长,没有你,我们也没有今天。” 原来陆渐红当初在高河的一番举动,洪如彬动用了一下权力,很快便解决了贺保华的医药费和疗养费的问题,而贺子健也因为陆渐红的招呼正式走入公务员的行列。 贺保华道:“我们父子俩一起登门,一方面是向陆市长表示感谢,另一方面,是想再厚着脸皮请陆市长帮个忙,上任的时候能带上子健。”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子健,这样吧,你先工作,等我到俊岭安顿了下来,我会考虑这件事,另外,俊岭的条件不怎么好,还比不上洪山,如果你决定去的话,要有思想准备。” 贺子健在县里工作一年多,反应快多了,知道陆渐红这么说算是同意了,当下起身站得笔直,道:“陆市长,我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再苦我也能克服。” 陆渐红笑了笑,留二人吃午饭,没肯,最后陆渐红拿了两条烟算作回礼,横眉怒目地推托了一番,这才算完。 去俊岭上任,陆渐红是由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亲自送下来的,这表明了一个姿态,陆渐红很受重用。 出乎意料的是,迎接的队伍里并没有市委书记梁万崇,而是由市委副书记许从举领头,携同常务副市长黎达友和组织部长祝恩来以及其他的一些常委。 钱渠国一下车,许从举便远远伸出双手过去,热情洋溢地道:“欢迎钱部长。” 钱渠国扫了眼前的队伍一眼,没见到市委书记梁万崇,微微皱了皱眉头,笑容也收了起来。 中午,钱渠国没有留下来吃饭,弄得许从举一愣一愣的,他知道钱部长是因为梁万崇没有到场的缘故,可是钱渠国没有提出来,他也不好解释。 在市委招待所,陆渐红参加了接风宴,并没有喝多少酒,他的心里也有些疙瘩,我这个市长一上任,你梁万崇就给我下马威啊。 众人也看出来一丝端倪,所以草草应付了一下,算是有那么一个接了风的意思。 饭后,市政府秘书长匡岩带着陆渐红道:“陆市长,您的住处安排在俊岭国际大酒店,我带您过去。” 陆渐红道:“住酒店那要花不少钱,不如住招待所吧,一样的。” 匡岩笑了笑道:“陆市长,这是梁书记安排的。” 陆渐红看了匡岩一眼道:“怎么?我连这点自主的权力都没有?” 匡岩道:“陆市长坚持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住招待所不怎么方便,政府家属楼那边有一套闲置的房子,如果陆市长有兴趣的话,我带您过去看看。” 陆渐红笑道:“你收拾一下,晚上的时候送我过去就可以了。现在先去办公室看看。” 在匡岩的带领下,陆渐红到了市政府,进了六楼的办公室,这是以前梁万崇的办公室。 今天梁万崇没有到场,这让陆渐红的心里很不快,按照他的本意,是不愿意用他以前的办公室的,不过考虑到自己刚刚来,还是不要搞得太僵,自己来是干事的,而不是来争权夺利,便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很豪华,陆渐红坐在真皮老板椅上,心里微微有些发沉。 在来之前,他详细了解过俊岭的经济状况,gdp处于全省最后一位,当初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有疙瘩的,不过赵学鹏的话很明确,越是不发达地区越是容易出成绩,人的目光要长远,不可能在俊岭待一辈子。 想到这里,陆渐红也就安心了,况且自己的目的是做出点像样子的事情来,但是想到梁万崇今天的态度,陆渐红便不是太自在了,看来真如赵学鹏所说,想放开手脚干一番事业,必须经过一番斗争,只有拿下了话语权,说出来的话有份量,这是前提。 刚在办公室坐下来没多久,门轻轻地被敲响,陆渐红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年纪应该与陆渐红相仿,自我介绍道:“陆市长,您好,我是您的秘书张学华,叫我小张就可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小张,坐吧。” 正文 生活保姆 张学华受庞若惊地坐下,p股刚沾上沙发,又弹了起来,为陆渐红的杯子里续上水,这才坐定。 陆渐红道:“小张,我刚刚到俊岭,很多情况都不怎么了解,你给我介绍一下。” 张学华的心里激动了,领导找自己了解情况啊,这证明领导信任自己啊,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心情,恭敬地道:“不知道陆市长想了解哪一方面的情况。” 陆渐红本来想问问关于人事方面的情况的,不过想了想,张学华是第一次见面,值不值得信任还没有确定,况且梁万崇以前是任市长的,留下来的都是他的原班人马,很有可能存在靠风的情况,于是只问了一些关于俊岭市的情况。 张学华不是本地人,到俊岭工作的时间也不长,简单地说了一些浮于表面的情况便没什么话可说了,这让陆渐红很有些不舒服,这样的秘书无疑是不称职的,心里便有了换的打算,不过今天刚来第一天,而且这个秘书是配给自己的,就给他一个机会,看看日后的表现怎么样了。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安然的电话打过来了,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陆渐红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而且是个市长,没话说的,你就放心吧。” 快下班的时候,秘书长匡岩过来了,请示陆渐红是不是要到住处去看一看。 房子不错,就是有点大了,三室两厅,再来两个人也能住得下,家具显然都是新买的,质地不错,也不怎么张扬,陆渐红看着很舒服,这时从厨房出来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陆渐红愣了一下,看向了匡岩,匡岩解释道:“她叫顾洋阳,还在读书,这套房子一直空着,都是她打理的,算是勤工俭学吧。” 顾洋阳这时怯怯地叫了一声:“陆市长。” 陆渐红点了点头,他原来还以为是匡岩耍的一个小花招,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稍霁,微微颌首道:“行了。” 匡岩很识趣地道:“陆市长,那您先歇着,小顾烧得一手好菜,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就吩咐我。” 顾洋阳乖巧地为陆渐红把箱子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该晾的晾,该熨的熨,动作精炼而利索,其实在来之前安然将这些都收拾好了,只是拿出来而已。不过顾洋欣的细致倒是让陆渐红感到很舒服,笑道:“小顾读什么学校?” 顾洋阳拘谨地说:“俊岭大学,大二。” 一番闲聊下来,陆渐红知道了顾洋阳的情况。她的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所以很努力,有空的时候都是帮一些学生做家教,匡岩有个表妹就是她做的家教,匡岩可怜她的穷困,于是便让她帮着收拾这套房子,每个月给八百块钱。要知道在俊岭,一些寻常的工作月工资也就一千多块钱,所以顾洋欣很珍惜这份工作。得知这套房子有人住了,顾洋阳很担心失去这份工作,便央求匡岩能不能帮忙说一说,哪怕就是做个小保姆也行,只求不要失去工作。 这事匡岩做不了主,他不了解新来的市长,就让她自己跟陆渐红说。 “陆市长,求你别让我走,我可以帮你洗衣做饭打理家务,我的菜做得很好的。”顾洋阳显然不怎么善于表达,说出这句话,脸已经红到耳根子了。 陆渐红不说话,微笑着看着顾洋欣。 顾洋阳看着陆渐红的笑,觉得邪恶得很,不由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地将两手缩到了胸前,这个动作让陆渐红忍俊不禁,笑道:“小顾,这份工作就交给你了,不过前提是不要影响你的学业,另外,每个月多加你五百块钱。” 顾洋阳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种好事,总认为陆渐红图谋不轨,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长,似乎挺帅的,脸不由更红了。 陆渐红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很和蔼地道:“你不是说你的手艺不错吗,快去做饭吧。” 顾洋阳呆了一下,迟疑着问道:“陆市长,你确定要在家吃饭?” “做你的饭去。”陆渐红的笑收了起来,初来乍到,想在家里吃个饭恐怕不大可能。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常务副市长黎达友打过来的,笑道:“陆市长,向您汇报工作,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汇报工作的地点自然是陆渐红目前的住处,陆渐红虽然对俊岭市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但并不全面,而且对俊岭的人事也不怎么熟悉,常务副市长要来汇报工作,倒可以了解一下。 钱渠国送陆渐红下来的时候,黎达友是到场了的,此人四十出头,正值壮年,陆渐红对他的印象不错,所以一进门,陆渐红便客气地道:“黎市长,请坐。” 黎达友左右看了看,笑道:“陆市长不住酒店,住在这里,很朴素啊。” 陆渐红目中精光一闪,淡淡道:“小顾,泡茶。” 顾洋阳到目前为止见到最大的领导就是匡岩,现在两位市长在面前,局促得很,放茶杯到茶几上的时候,茶水都溢了出来。 等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黎达友带着一丝暧昧道:“陆市长很有眼光啊。” 这种轻佻的口吻让陆渐红很不舒服,笑容在脸上缓缓褪去,道:“黎市长不是来汇报工作吗?” 如果说刚刚的陆渐红看上去只是个年轻人,那么现在给黎达友的感觉就是不怒自威,压迫感很强。 黎达友第一眼见到陆渐红的时候,很有些轻视,也有些窝火,本来他是有希望争一争这个市长的,事实上,梁万崇任市委书记之后,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正打算各展神通,有的甚至已经开始了动作,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空降来了一个市长,而且还很年轻。 提到陆渐红,稍微有点见识的都认识,尽管陆渐红并不认识他们。原因无它,陆渐红在滨江的英勇事迹,省委省政府大肆粉墨地宣传,谁不认识他?在很多人看来,陆渐红是个善于作秀的人,所以才会得到赏识,否则不会走入省领导的视线。因此,黎达友的态度才会如此随便,他本不想过来作这个虚的汇报的,但他作为第一副市长,到市长这里来汇报工作,是必须的。事实上,他已经怠慢了陆渐红,而且是有意识的,不然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而不是下午呢? 正文 有些内涵 不过此时陆渐红的官威一摆,无形中让黎达友微微有点窒息的感觉,心中不由一惊,难道自己的看法出了偏差? 想到这里,黎达友稍稍坐正了身体,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陆渐红以前干过县长、县委书记,虽然层次不一样,但是对财政、经济工作还是很了解的,不过他一直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言,一直到黎达友说完了,这才点了点头,道:“今后还需要黎市长支持工作啊。” 这句话说得很平常,但是黎达友的理解就有所不同了,这是一个重用的信号吗?心里不由冷冷一笑。 其实他现在的角色很尴尬,梁万崇任市长的时候,他是梁万崇的嫡系,当他任市委书记之后,他上一层的呼声最高,梁万崇也暗暗影射过,可是没想到功亏一篑,让他很是抬不起头来。所以对着陆渐红就有些敌视的味道,当然这些不会表露出来,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不过在他看来,陆渐红即便是再强势,也不是梁万崇的对手,梁万崇现在毕竟是市委书记,自己又是他的嫡系,陆渐红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工作上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的,否则,别怪我给你使绊子。 有了这种心态,黎达友道:“陆市长言重了,支持市长工作是应该的。” 陆渐红的脸上微微有了些笑容,黎达友道:“陆市长,晚上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一起?” 陆渐红笑了笑道:“黎市长的好意心领了,刚刚过来,累得很,下次吧。” “陆市长舟车劳顿,我倒是忘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黎达友笑着站了起来。 陆渐红也笑着将其送到门口,在转身的刹那间,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倏然消失了。 看着黎达友的背影,陆渐红察觉到了一丝阻力,这黎达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汇报工作是虚,探探路子是实。在他的心头,对黎达友打了一个问号。 黎达友上了车,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副市长诸明松。 “黎市长,有什么感觉?”诸明松递过去一根烟。 黎达友吸了一口,模棱两可地道:“看不出来虚实,不过我感觉应该不是那种只会做表面文章的人,有些内涵。” 诸明松是常委副市长,跟黎达友走得很近,他倒是很希望黎达友任市长的,这样的话,这个常务的帽子说不定会戴到他的头上,不过陆渐红的空降灭了他的美梦,连带着的,他也有些不舒畅。 黎达友见他不说话,笑了笑说:“走,喝酒去。” 陆渐红刚坐下没多久,梁万崇的电话便打过来了,笑道:“渐红市长,今天没能去接你,真的对不住啊,大过年的,胡吃海喝,血压飙升,在医院里挂着水呢。” 陆渐红知道这是托辞,当然心知肚明的事也不能挂在嘴上,微笑道:“梁书记的身体要紧。” 梁万崇这个电话是经过考虑的,市委秘书长顾同庆第一时间便告诉他了,陆渐红是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亲自送下来的,而且没有留下来吃饭。得知这个消息,梁万崇心里颇有些后悔,这个下马威给得太不给力了,他还真没想到钱部长会亲自送人下来。 难道是自己小看了这个曾经的省政府副秘书长? 不过他考虑得是,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组织部长,他还没有意识到,得罪陆渐红背后的人,后果同样很严重。 出于周全的考虑,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发扬一下风格,所以才有这个电话,顺便试探一下陆渐红的反应。 陆渐红的反应波澜不惊,倒是让梁万崇觉得了这个年轻人的心计很深。 梁万崇跟陆渐红的接触要追溯到一年前了,那是因为环保事件,陆渐红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按理说,梁万崇应该很感激他的,可是今天却演了这么一出,原因有二,一方面,梁万崇故意冷落他一下,是想告诉他,你是来干市长的,我才是老大,别因为以前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恃娇自宠,第二个原因,因为他毫无前兆的空降,完全打乱了梁万崇的计划。前任书记在的时候,把市委经营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所以他一上任,就准备大刀阔斧地进行重新洗牌,他确实是想拉他本来政府那边的亲信干市长的,这样的话,整个俊岭就在他的掌控之下,哪知还没来得及动作,市长一职已经确定了。 梁万崇知道,当初陆渐红的一念之仁并非是因为他认错的态度,而是因为南江省楚湖市市长马骏的面子,所以他并不领情,但是从那一次的事件中也可以看出陆渐红做事的态度——绝对强硬。 担心陆渐红这个市长唱反调,才有了这次的下马威,不过梁万崇隐隐觉得自己的下马威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 梁万崇笑道:“陆市长的生活安排还习惯吧?有什么就提出来。” 梁万崇的口吻很轻易地给陆渐红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是他故意的,他是在提醒陆渐红,在俊岭,我梁万崇才是真正的家长。 陆渐红心头的不舒服之感几乎到了顶点,脸色也阴沉得不行,不过电话里却听不出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我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强。” “那就好,那就好。”挂了电话的梁万崇脸色之阴沉就像是窗外的天,陆渐红的言下之意很明白,有困难他也不怕,这是在跟自己叫板吗? “陆市长,可以开饭了。”顾洋阳来叫陆渐红吃饭的时候,见到陆渐红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狰狞起来,不由吓了一跳。 不过陆渐红很快恢复了常态,笑道:“让我来看看做的什么菜。” 匡岩很细致,下午布置房间的时候,居然还买了一些上好的排骨,闻着香喷喷的清炖排骨,陆渐红的口水都流了下来,他也确实饿了,配上顾洋阳炒的小菜,吃了两大碗米饭,还喝了一碗排骨汤。 顾洋阳见陆渐红吃得很香,心里也很开心,看着陆渐红的那副吃相,哪里还有半分市长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道:“陆市长,您慢点,别噎着。” 正文 西门官人 将桌子上的残局收拾了,顾洋阳道:“陆市长,我走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问道:“你去哪?” 顾洋阳再次露出警惕的神色,道:“我明天开学,要回学校。” “你等一下。”陆渐红打电话让自己的专车过来,道,“我让车送你过去吧。” “不,不用,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一听要坐市长的车去学校,顾洋阳赶紧拒绝。 “这么一大晚的,我可不放心。”陆渐红点了一根烟。 很快车便到了,陆渐红吩咐了一声,顾洋阳没说什么,只是紧咬着嘴唇,眼睛里明显有着泪花,在这刹那间,她有眼前的人不是市长而是自己的哥哥。 顾洋阳一走,房间便空了下来,陆渐红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窗外并不宁静,偶尔会传来一阵阵鞭炮声,告诉人们春节还没有结束。 陆渐红沉默着抽着烟,上任市长的喜悦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有句老话叫做,欲成事必先利其器,在俊岭,这个“器”就是话语权,看来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落后的经济,更还要激烈的斗争啊。 陆渐红的心头一阵萧索,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市委和政府的双重阻力,要如何打开这个局面是他面对的第一问题。 这时,他想起一句话,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就不信,一个梁万崇能够挡得住自己前进的步伐。 陆渐红早早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秘书张学华把一摞子文件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直把陆渐红看得头晕脑涨。 稍微舒缓了一下筋骨,陆渐红再次坐到办公桌前,案前放着一份报告,是黑沟县委县政府联合打来的一份新建办公楼的报告。 陆渐红将秘书张学华叫了进来,道:“你对黑沟县有什么了解?” 张学华愣了一下,嗫嚅着道:“我不是太了解。” 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一闪而逝,挥了挥手道:“叫匡秘书长过来。” 张学华忐忑地走了出去,陆渐红的眼神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下,这个秘书不称职啊,秘书要的不是仅仅是服务于领导,更要做领导的眼睛和耳朵,在这一方面,张学华无疑是不到位的。陆渐红已经动了换秘书的念头。 不一会的功夫,匡岩到了,拿过水瓶为陆渐红的杯子续上了水,这才站在陆渐红的办公桌前道:“陆市长,您找我。” 匡岩的办事效率昨天陆渐红已经见识到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自己刚刚到,对人还不怎么了解,加上昨晚的双重阻力,他留了一个心眼,看人不能看表面,在俊岭,他还真不知道该相信谁。 “坐吧。”陆渐红淡淡道,“这份报告你看一下。” 匡岩看了报告之后,瞥了一眼陆渐红,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落在了陆渐红的眼睛里,淡淡道:“你有什么看法?” 匡岩笑了笑,很谨慎地道:“这个我不好表态。”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说说黑沟县的情况吧。” 匡岩简单地作了汇报。 俊岭市工业园区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园区的范围有所扩大,已经延伸到黑沟县,由此也带动了黑沟县的经济发展,虽然谈不上长足进步,但相比起以前进步不小,县财政的腰包也鼓了起来,各项事业的建设也在快马加鞭,尤其是城镇建设发展很迅猛。根据报告中所说,老的县政府大楼已经很陈旧,也不符合发展的需要。 末了,匡岩缀了一句:“新建个大楼,不容易。” 陆渐红放下了这个话题,忽然问道:“匡秘书长是黑沟人吧?” 匡岩微微一怔,笑道:“土生土长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明天,去你老家看看。” 匡岩略有意外,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异色,随便恢复了自然,道:“陆市长,要不要通知下面?”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你去安排一下。” 过不多时,张学华轻轻敲了敲门道:“陆市长,文化局西门局长过来汇报工作。” “让他进来吧。”听到这个称呼,陆渐红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西门庆。 文化局局长有个很文雅的名字——西门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气质很好,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除了眼角淡淡的鱼尾,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 张学华泡了茶退了出来,陆渐红道:“西门局长,坐。” 西门娴缓缓坐了下来,苦着脸道:“陆市长,您刚来我就向您诉苦,先向您道个歉,我也不想给领导添麻烦,可是我也是没有法子才来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西门局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西门娴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倒了一番苦水。 文化局的旧址离市政府不远,处于中心地段,这几年俊岭与其它大城市一样,是个土地财政,大兴城建,所以文化局便迁走了。由于当初文化局办公楼的兴建市财政没有拨款,除了文化局自已的钱以外,职工也集资参与,给的答复是以后建集资房的时候会有优惠。文化局迁走后,临时租了一幢楼用于办公,可是那块地被市政府拍卖之后,一分钱也没有给文化局,这样就造成了矛盾,一个是办公条件恶劣,但更重要的是,职工认为很不公平,文化局的办公楼可是他们一砖一瓦弄起来的,况且那块地皮的产权也是文化局的,现在倒好,被市政府一锅端了,而且还没个下文。为此,西门娴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市政府,可是时任市长的梁万崇给的答复是要经过常委会讨论。 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没什么说法,西门娴急了,便跑到市委书记那里去讨说法,也得到了同样的回复。这样又是一个多月下来,文化局的职工火了,集体到市政府请愿。自己的部门给自己添乱子,梁万崇发火了,要西门娴把人带回去。这样就把西门娴逼得水深火热了,一头是职工们的怒火,一头是市领导的不快,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正文 书记的碰头会 春节前她硬着头皮又去找了一趟梁万崇,梁万崇答应她这几天的常委会就会研究这个问题,结果常委会还没开,市委书记心脏病发一命呜呼,这事也就拖了下来。现在新任市长一上任,她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讨说法了。 不过她的措辞倒是很严谨,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给陆渐红的印象不错,心里也有些为这个女人感到可怜,一个女人遇到这种窝心事,能撑到现在也真不容易,但是他不能听信西门娴的一面之词,便道:“嗯,我知道了,回头我问一下什么情况,然后再给你一个答复。” 陆渐红新官上任,西门娴也不知道陆渐红的为人如何,当然也不指望一次性就能把事情给处理了,便起身道:“耽误陆市长的时间了,那我先回去了。” 西门娴一走,陆渐红想了想,吩咐张学华道:“让财政局费局长过来。” 费玉清很快过来了,板着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倨傲之色,道:“陆市长,你找我。” 这个财政局长不简单,财政这一块归市长管理,面对市长这个顶头上司,他居然一点都不恭敬,陆渐红有意晾一晾他,低头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道:“等一下。”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费玉清坐得不耐起来,皱着眉毛自顾抽烟。 陆渐红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费局长,文化局那边是什么情况?” 费玉清道:“文化局的那块地……” 话未说完,张学华轻轻敲了敲门,道:“陆市长,顾秘书长的电话。” 陆渐红点了点头,抓起电话,市委秘书长顾同庆在电话里道:“陆市长,梁书记请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我知道了。”陆渐红放下电话,向费玉清道,“我有点事,回头你把文化局的情况形成一个书面报告报给我。” 费玉清心里那个气,妈的,晾我十几分钟,就得来这么一句话。 他自己还不知道,陆渐红对他的表现已经有了意见。 陆渐红很快到了梁万崇的办公室,秘书沈星柱泡了茶出去,梁万崇道:“陆市长来了,坐吧。” 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市委副书记许从举抽着烟,向陆渐红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渐红回以一个微笑,坐了下来,梁万崇道:“叫陆市长和许书记过来,主要是碰个头,关于年前的一些人事问题。” 一共涉及到三个职位,政法委书记、财政局副局长和一个副市长。 政法委书记的年纪大了,已经打了报告要退,财政局副局长和副市长都工作调动,这三个位置空了出来。 政法委书记的人选是公安局长黄一鸣,财政局副局长的人选是财政局经济建设科科长朱国邦,副市长的人选是丰泉县县委书记薛善厚。 这三个位置对陆渐红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陆渐红上任时梁万崇来接的话,陆渐红或许还不会在短期内考虑到梁万崇的态度,但是此时他提出的这三个人选,隐隐中陆渐红有所抵触,换言之,这些人极可能是梁系的人。 梁万崇道:“这些位置上的空缺对本市的工作有一定的影响,已经是迫在眉睫,所以我们碰一下,许书记,你是管人事的,说说你的看法。” 许从举淡淡道:“陆市长在滨江任组织部长的时候,公推公选工作可是省里的典型啊。” 许从举的这番话的内在意思似乎并不认可这些人选,陆渐红的心里动了一动,不过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 梁万崇的脸上闪过一丝短促的怒意,陆渐红心里有数了,看来许从举跟他并不和。 梁万崇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道:“陆市长,你的意思呢?”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我刚刚到这里,不怎么熟悉情况,我看还是由常委会决定吧。” 许从举不表态,陆渐红基本也算是没有表态,这让梁万崇这个市委书记很没有面子,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道:“那就下午开个常委会吧。”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许从举跟在后面低声道:“陆市长,中午有空的话,聚一聚?” 陆渐红的脚步微微一停,回头看了一眼,许从举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便点头道:“许书记安排。” 回到办公室坐着,陆渐红的心头很沉重,挑战很大啊。 根据在梁万崇办公室的情况来看,许从举作戏的可能性不大,他也知道,梁万崇是想统一一下思想,但是从梁万崇的态度来看,他显然没有成功。陆渐红忽然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了解一下梁万崇任市长时的情况。不能知已知彼,真有些缩手缩脚啊。 书记办公室里,梁万崇手中的杯子已经四分五裂,秘书沈星柱正小心翼翼地打扫着地上的狼籍。 梁万崇实在太没面子了,这是他上任市委书记以来第一次非正式地开这么一个书记碰头会,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陆渐红的表现中规中矩,可是他很意外地没有得到市委副书记许从举的响应,这让他感觉他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市委书记管的就是人事,如果人事权掌控不了,那这个书记就是“软小二”了。 梁万崇任市长的时候,跟市委书记李林就是明争暗斗,这是市委市政府公开的秘密,但是梁万崇是稍落下风的,原因倒不是他的能力有限,而是李林比较厚道,人气比较好,市委这边团结得很。相比之下,梁万崇这边就差了一些,在常委中,除了他本人和常务副市长以及常委副市长诸明松以外,他基本是孤立无援,更别说把手伸到李林那边去了。 现在李林的意外辞世,倒是让梁万崇捡了个漏,省委这般决定,当然是看重他任市长时工作的成效。 梁万崇上任后,也知道市委这边自己的支持率不会太高,但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除了组织部长祝恩来、副书记许从举和政法委书记吴江以外,宣传部长左常春、纪委书记李重光平常基本不怎么开口,而俊岭军分区政委彭军一般都很少参加常委会,而自己的老部下黎达友和诸明松肯定是支持自己的,现在政法委书记吴江已经退了,在常委中,反对票加起来也就祝恩来、许从举和陆渐红三个人,荧荧之火岂能与日月争辉? 正文 架在火上 想到这里,梁万崇气血稍平,端着沈星柱刚刚给他换的杯子,喝了一口,冷笑了一声,心道:“常委会就常委会,石头还能砸了天不成。” 十一点的时候,许从举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了陆渐红饭店和包间,陆渐红磨蹭了一会,这才坐上专车赶了过去。 到了包间,许从举已经到了,另外还坐着组织部长祝恩来。 祝恩来起身向陆渐红伸出手道:“陆市长,过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祝部长也在啊。” 三人坐下,许从举各散了一根烟,道:“陆市长,刚到俊岭,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笑着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明媚,笑道:“天很蓝,阳光很灿烂。” 祝恩来笑了起来,道:“陆市长很幽默啊。” 许从举跟着笑了笑,忽然叹了一口气道:“陆市长说得不错,天很蓝,阳光很灿烂,可是市委市政府却是乌云密布啊。” 陆渐红面无表情地轻哦了一声,道:“许书记看起来有话要说啊。” 说起来,许从举和祝恩来可以说是官场的异类,按理说,分管人事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之间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毕竟都是管人事的,可是他们俩人不但相安无事,还合穿了一条裤子,这让陆渐红暗暗称奇,如果不是他们本性的问题,那就要归功于前任书记李松的手腕了。 许从举笑了笑道:“那三个人选都是他的人,如果再这么弄下去的话,我们这帮子人就要喝西北风了。” 陆渐红淡淡道:“你们可都是管人事的啊。” 这句话让这两人的脸上有些灼热感,说起来确实丢人,管人事的不假,可是并不能尽到责任。 祝恩来叹了口气道:“陆市长,说句心里话,你虽然年轻,但是你的过去我们是知道的,不是那种争权夺利的人,一心是想干一番事业的,但是在俊岭,仅仅有一颗干事业的心是不行的。” 这个马屁拍得并不怎么漂亮,从他二人如此着急的态度来看,他们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虽说都管着官帽子,但目前的处境,明显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他们很有种跟自己同盟的急切,但陆渐红搞不清楚的是,他们只是为了扭转目前尴尬的局面,还是真的想站在他这一边。 “不仅仅在俊岭如此,在哪个地方都一样啊。”陆渐红淡淡地试探了一下,这句话说明他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如果说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吃也未尝不可。 两人的脸上果然都露出一丝喜色,许从举道:“陆市长,我们边喝边聊。” 陆渐红笑道:“中午还是不要喝酒了,下午还要开常委会,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晚上还在这里,算我的。” 许从举知道陆渐红的意思,不要让梁万崇拿住这些明显的东西说事,便道:“好,今晚咱们来个桃园三结义。”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算是默许,这让二人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陆渐红有种诡异的感觉,如果说政府这边有副市长向市委书记投诚,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市委那边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居然向市长靠拢,真的让陆渐红很是为之感慨。 中午没有喝酒,吃着闲聊,一个多小时后,基本确定了下午常委会的调调。 两点整,常委会在市委二楼会议室召开,陆渐红是倒数第二个到的,捧着茶杯缓缓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干常委,在陆渐红进来的刹那间,众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便垂下头去。 陆渐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跟着梁万崇便踩着点进来了,坐到座位上,扫了一眼,轻咳了一声道:“都到齐了,开会吧。” “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研究一下政法委书记、副市长和财政局副局长的人事问题。”梁万崇沉声道,“经过组织部的推荐,现在有这么几个人选,名单已经发到大家的手上,现在讨论一下,希望大家本着公平的原则,畅所欲言,各抒已见,。” 陆渐红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好笑,如果说财政局副局长一职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就有点过了,可是政法委书记和副市长职务放到常委会上更过,那是由省委决定的,现在最多也就是确定两个人员报省委组织部考察而已,不过陆渐红并不打算就此退缩,有了这一次的退缩,就意味着自己的软弱,这对自己将来的威信将会是个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常务副市长黎达友,黎达友的目光正好与他相遇,不由打了个激灵,而诸明松这个时候也正好抬起头来,尽管陆渐红的目光只是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可是他还是感到了一丝冷意。 有鬼就心虚,作为常务副市长和副市长,居然暗里投靠市委书记,这是市长所不能允许的,这两人不由都垂下了头,心中却是同样的想法,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目光? “我先说两句。”组织部长祝恩来第一个发难,“根据干部考核的程序,本着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我个人认为,这三位同志应该先予公示,我们要遵从群众的意愿。” 梁万崇的脸色沉了一下。 许从举这时轻咳了一声,道:“祝部长的话有道理,人民干部人民选,其实我们管人事的只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我造成祝部长的意见。”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两人的心里都没有底,或许说都是尴尬的,但此时此刻,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来抵挡梁万崇进攻的步伐,常委会上他们实在是势孤力单。 “我不赞成祝部长的意见。”常务副市长黎达友开口了,“如果都是这样的话,还要我们干什么,常委会岂不是一个摆设了?难道我们常委会上的集体研究还不如一些不明事理的老百姓?” 祝恩来反击道:“黎市长的话有失偏颇吧?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咱们当官的都能代表百姓的意愿了?” 正文 不要跑题 梁万崇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今天是在讨论人事,不要偏题。” 黎达友向祝恩来抛过去一个鄙夷的目光,却觉得有人刀子般盯着他,偏头一看,是陆渐红,不由垂下了头。 陆渐红这时对他是大生恶感,这个人,优越感太强了。 “我说两句吧。”陆渐红这时出声了。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许从举和祝恩来是希望他能说几句有力的话的,而别的常委也都在看着这个年轻的市长,看看他有什么能力摆脱目前的困境。 因为大家都知道,被提名的三人都是梁万崇的人,无形之中是在削弱市长的权力。 陆渐红慢条斯理地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打着了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道:“先说句题外的话,黎市长的观点我不赞同,凭什么说老百姓就不明事理?这太绝对了,谁也不能说所有干部的素质都是高的。” 黎达友的脸色有点变了,他虽然是第一副市长,可是在市长面前那是矮了一截的,有心想争辩几句,可是他却没那个胆量在常委会上直接跟市长叫板,突然间,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惊悸,这个市长似乎并不因为他的年轻而让人轻视,恰恰相反,他现在就有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陆渐红直接点名批评,让其余的常委心中都是一惊,副市长诸明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其实杯子里的茶是什么味道他都不知道,宣传部长左常春扭了扭身子,纪委书记李重光看着陆渐红,目光里有一丝深邃,市委秘书长顾同庆的脸上却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稍稍展露了一下狰狞,陆渐红便将那副面孔收了起来,道:“正如梁书记所说,今天的议题是讨论人事问题,题ai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机会再展开来谈,现在我说一下我的态度。” 说到这里,陆渐红停顿了一下,将众人的胃口提到了顶点,就连一直垂目的梁万崇也不由把目光看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又吸了一口烟,道:“鉴于我到俊岭任职只有两天,对这三人还不怎么熟悉,所以我的意见是压后再议。” 陆渐红虽然没有明着说反对,但反对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梁万崇眯着的眼睛突然间睁大了,眼角稍稍跳了一下,可是陆渐红说得很在理,他拿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对。 “陆市长说的情况确实存在,既然陆市长提出来了压后,那就压后吧,不过希望陆市长能够尽快熟悉情况,不要压得太晚。”梁万崇迫不得已地选择了妥协,第一个离开了。 陆渐红是第二个离开的,在走到会议门口时,他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向会议室的众常委冷冷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这冷冷的一眼,是回应梁万崇那句火药味很浓的话,是告诉大家,我陆渐红不是个孬怂市长,而在黎达友和诸明松看来,警告的意味却是异常地浓。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可是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这个年轻的市长非但不懦弱,反而强势得很,很强势。 戏似乎好看了起来。 梁万崇回到办公室,差点又扔了杯子,市委秘书长顾同庆走了进来,默默接过梁万崇的杯子,代替秘书沈星柱续上了水,向沈星柱使了个眼色,沈星柱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陆渐红今天很过份。”顾同庆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梁万崇倒是出奇地冷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道:“同庆,这种话在外面不要说。” 顾同庆原本就是市委秘书长,李林在位的时候,那个马屁拍得欢,可是李林很讨厌这种人,是打算弄走他的。 现在梁万崇做了市委书记,这小子立马又抱住了新大腿。 梁万崇这个亲近的话让顾同庆很舒服,出门的时候,腰杆不由挺直了。在俊岭,谁敢不听市委书记的?这条大腿抱得算是牢靠。 梁万崇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角浮过一丝不屑,这种墙头草,不堪重用。 想到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表现,梁万崇的心里很窝火,这种强硬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不过他也并不是特别的意外,如果陆渐红轻易地就缴械投降了,那也不够资格做市长了。 你想拖是吗?就让你拖,我就再等你一个星期,如果到时候你还说情况不明,别怪我没好脸子对你。梁万崇还真不信陆渐红一个星期内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下午,天渐渐阴了下来,压抑而沉重,快下班的时候,天空缓缓飘起了雪花。快下班的时候,匡岩过来汇报明天去黑沟县都安排好了,只带了一辆车,还有秘书张雪华以及一个保卫人员。 陆渐红说:“让小张在家吧,你跟我去就行了,至于保卫人员,带就带一个吧,对了,保卫人员会开车吧?让他开车,明早七点半到住处来接我。” 匡岩磐石般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欣喜,领导让自己跟着证明了对自己的信任。 到目前为止,他看到的都是陆渐红和善的一面,不过今天常委会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看来这个领导张牙舞爪起来,也是很嚣张的。 陆渐红回到住处的时候,顾洋阳正在忙碌着,哼着欢快的小曲,忙着拖地抹桌子,见陆渐红回来,笑吟地接过陆渐红的包,说:“陆市长,您回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顾洋阳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陆市长,您今晚想吃什么?我给您买去。”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这个市长要是天天在家吃饭,那混得也太差了,你想吃什么,自己买去。” 老地方,还是许从举和祝恩来,两人的心情不错,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态度证明了他是个强势的市长,既然强势,就需要助力,他们两人应该是不二人选。 经过这一晚,三人算是正式建成了一个联盟,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这样的话,加上自己就有三票了,虽然分军区政委没有到场,但他也是常委,这一票是不是应该能争取过来呢? 正文 复杂情况 这时的彭军也在喝酒,常委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向站在身前的王跃道:“这个市长有点意思,跟梁万崇对着干,有点胆识,小王,有机会的话,可要见识一下。” 吃完饭,陆渐红没有让专车送他,而是选择了步行,这一路走后,雪花飘飘洒洒,在路灯下显得很朦胧,微醺的陆渐红忽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不是在俊岭,而是在燕华。 住处的灯亮着,打开门,室内比外面要温暖得多,顾洋阳正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听到动静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陆渐红道:“你怎么没走?” “我有点累,在沙发上打了个盹,不小心睡着了。”顾洋阳不安地说,“那我走了。” “算了,今晚就在这睡吧,反正房间多。”外面雪还在下,司机早就打发走了,这个时候让人家再开车过来,一来不安全,二来也显得自己这个市长太不体谅下属了。 顾洋阳很不好意思地说:“陆市长,会不会不方便啊。” 陆渐红噗哧一笑道:“你个小丫头,想法倒挺多,我外甥女都比你大。” “我可不是小丫头。”顾洋阳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脯,陆渐红这才注意到,顾洋阳只穿着件毛衣,还是紧身的,身材还真不错,这让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可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个成熟的女大学生,住在这里似乎并不怎么方便,万一有人借此做文章的话,那倒是有嘴也说不清,沉吟了一下道:“小顾,以后就白天过来收拾一下房间就可以,晚上就不要过来了,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我也不放心。” 顾洋阳结结巴巴地说:“陆市长,是不是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陆渐红笑了笑:“别胡思乱想了,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七点钟的时候,陆渐红起了床,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还好,这几天气温较高,雪着地即化,并没有在路面上留下什么痕迹,如果不是屋脊上残留着的雪迹,根本看不出曾经下过雪。 餐桌上面放着一张字条,出自于顾洋阳的手笔,字很纤细,有着一种女孩子所特有的温婉:稀饭已经做好了,买了包子。 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温情,这孩子,挺细心的。 洗漱完毕,匡岩已经到了,跟着他进来的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身板挺拔,冷如泰山。 “王玉晓宝。”年轻人惜字如金,报出了四个字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这应该是名字吧,很奇怪。陆渐红瞄了他一眼,道:“都还没吃早饭吧,来,坐下来一起吃。” 诧异在王玉晓宝的眼睛里微微一闪而过,匡岩赶紧盛了稀饭,三人坐下来,填饱了肚子,向黑沟县进发。 梁万崇的办公室里,梁万崇正皱着眉,揣摩着陆渐红的意思,陆渐红刚刚离开,便有人向他汇报了。 秘书张学华以及那个司机都是梁万崇安排的,为的就是能够准确地掌握陆渐红的行踪和想法,可是现在秘书没带,司机也没带,只带了一个秘书长,还重新找了一个驾驶员,他在搞什么鬼? “车开慢点。”陆渐红坐在后排淡淡地吩咐了一声,王玉晓宝的车速顿时降了下来。 透过窗子,陆渐红近距离地审视着这个自己要工作一段时日的俊岭,市区的建设不错,高楼林立,有点都市的味道,与传言中俊岭是个穷山恶水并不相符。春节的氛围还是很浓厚,到处都洋溢着春节的热闹气息。 陆渐红忽然道:“匡岩,你在俊岭工作多久了?” 匡岩笑了笑道:“四年了。” “这么说,你对俊岭应该很熟悉了。”陆渐红轻轻说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车渐渐驶出市区,沿着工业园区缓缓驶过,工业园区的规模不小,上一次到这里来还要追溯到一年多之前,现在再看,变化很大,不过陆渐红发现虽然规模不小,但是正在生产的企业似乎并不多,或许是因为春节还没有完全结束吧。 工业园区的尽头便已到了黑沟县的外围,匡岩介绍道:“这里原本是黑沟县的半塔乡,由于工业园区扩围,半塔乡被占去了三分之一,不过半塔乡也沾了工业园区的光,富余的劳动力可以打工业园区的企业去打工,不用再出远门了。所以半塔乡的整体还是很富裕的。” 陆渐红没有说话,车继续前行,由于车开得不快,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黑沟县县城。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匡岩请示道:“陆市长,你看是直接到县政府去,还是先转转?” “转转吧。”一个地方的发展如何,光听汇报是不行的,还是要到实地去看一看。 考虑到这车太显眼,便让王玉晓宝将车停到了停车场,三人似逛似转地向前走去。 黑沟县的城镇建设不错,毕竟是邻近市区,不过看来往人群的穿着并不光鲜,看来经济发展还是浮于表面,广大百姓的腰包并不丰裕。在经过一个菜市场的时候,陆渐红发现在入口处还有一些年纪大的老人蹲在边上,脚下的篮子里有鸡蛋,有的甚至直接是牵着自家养的家禽。看着这些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陆渐红的心有些酸酸的,也有些愤怒,像他们这样的年纪应该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可是他们却为了一点点钱而不得不在寒风地等待着顾客的到来,他们的儿女呢?难道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父母有一个正常生活的环境吗? 陆渐红是过过苦日子的,他知道有这种情绪是要不得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孝者有之,家境贫寒者有之,都有各自的难处,这也是我国国情,贫富差距在日益加大,可以大部分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是普遍现象,是个人所不能改变的。 这时,几个穿着制服的城管队员从一个小吃铺里走了出来,从入口处向里开始挨个收取管理费,钱数不等,多的有几十,少的也是十来块,陆渐红注意到他们收费的时候根本没有出示任何票据,这也意味着这些钱很有可能不上交而落入私人的腰包。 正文 动枪了 收取管理费历来有之,用于解决这些城管队员的工资福利,地方上采取的都是默许的态度,陆渐红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脸色稍微沉了沉,这种管理模式的隐患很大啊。 “死老太婆,不给钱就想在这里摆摊,都向你这样没规矩,我们都去喝西北风了。”一个城管队员横着眼睛向一个买鸡蛋的老太太喝道。 老太太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吓得不敢大声言语,说:“娃子,等我鸡蛋卖了就给中不?我身上没有钱啊。” “什么娃不娃的?”那个城管队员的声音高了起来,“不给钱就别在这里摆摊,走,走。” 老太太很无奈,她的年岁已经大了,佝偻着腰吃力地拎起篮子,动作慢了一些,那个城管队员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篮子,鸡蛋顿时跌了一地,一地的蛋黄蛋清。 老太太混浊的眼睛里沁出了泪水,这一蓝子鸡蛋可是她的收入啊,可是面对这帮凶神恶煞的城管队员,她又能怎么样?颤抖着双手蹲下身子,拿回篮子,捡着没摔碎的鸡蛋。 陆渐红愤怒了,这是什么执法态度?法不外乎人情,这个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做他奶奶都行,而且已经走了,何必要这样? 陆渐红大步走了过去,帮着老人捡出十几个完好的鸡蛋,向那个城管队员严肃地道:“老人家的鸡蛋钱由你赔偿!” 那个城管队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指着陆渐红道:“你是什么东西,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把你扣起来。” 陆渐红不怒反笑,淡淡道:“我再说一遍,赔钱。” “兄弟们,这小子明显是来找碴,给我揍他!”城管队员一向横惯了,有些乡镇为了能起到震慑作用,招收来的城管队员有不少都是社会上的闲杂人员,这些人无事都想生非,何况有人主动惹上门来。 匡岩一见这副情形,赶紧站到了陆渐红的身边,喝道:“你们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天王老子也照打不误,不给点颜色给你们瞧瞧,以后还没法管了。”那城管队员一声吆喝,七八个城管队员顿时围了上来。 小商小贩及过往顾客一见有热闹可瞧,都围观了起来。 陆渐红向匡岩瞪了一眼,示意他别透露出身份,冷笑了一声,这时一个影子飞快地窜了过来,正是王玉晓宝,只见他猛地冲了过去,迎头一拳打在那城管队员的脸上,跟着膝盖一顶在他的小腹上,那个城管队员疼得躬下了腰,跪在地上。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城管队员疼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低着头叫道:“我艹你妈,给我打!” 并没有他所想像的如往常那般兴师动众,反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静,绝对的安静! 这家伙也感到奇怪了,头刚抬起来,便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个硬东西缓缓地下移,从他的头顶慢慢滑过他的脑门,抵在了他的眉心之间,这时他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根乌黑冰凉的枪管! “你欲对领导不利,再动就地击毙!”王玉晓宝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带着丝丝的冷气。 那城管队员吓得快尿裤子了,身边的几个城管队员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王玉晓宝的食指正压在扳机上,保险也已经打开,有理由相信只要他们稍有异动,王玉晓宝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陆渐红也是吃了一惊,匡岩这找的是什么保卫人员啊,一点小动静就掏枪,不由看了匡岩一眼,匡岩苦笑了一下,道:“晓宝,把枪收起来。” 围观者这时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们的心理素质似乎很好,除了少数人面面相觑以外,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王玉晓宝将枪收了起来,缓缓退至陆渐红的身边,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城管队员。 王玉晓宝倒不是神经过敏,而是担心对方人多,他一个人对付他们问题不大,但是无法照顾周全,万一陆渐红受到什么伤害,那无疑是没有出色地完成任务,所以他一上来就拿出了雷霆手段,直接亮枪。 陆渐红淡淡道:“匡岩,打电话给黑沟县委书记,让他五分钟之内到这里来。” 黑沟县县委书记房彬接到匡岩的电话,心里很不舒服。匡岩故意没有说陆市长也在,只是转达了陆渐红的意思,让他五分钟之内到菜市场来。 房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不够强,他也没想想,市政府秘书长会一个人来黑沟?不过也不全怪他,匡岩是黑沟县人,也可以理解成他是回老家看看,遇到了什么事,摆个谱啥的。房彬想的就是后者,论级别,大家都是正处,只不过你陪着市长罢了,老子好歹也是个县委书记,实权比你大多了,神气个什么?可是他就没细究一下,以匡岩市政府秘书长的老道和圆滑,有可能向同级的他下达指令吗? 所以房彬故意拖延时间,有心晾一晾匡岩,所以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陆渐红的脸色阴得就像是天边的那一块乌云,房彬的眼里只看到了匡岩,并没有注意到陆渐红。不认识陆渐红也不奇怪,陆渐红刚到俊岭三天,还没露过脸,所以房彬一下车便直奔匡岩而来,虽然心里不爽,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很亲热的笑容,道:“匡秘书长,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误了。” “你跟陆市长解释吧。”匡岩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渐红。 房彬狐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沉静如山,气势压人,早就听说来了个年轻的市长,难道跑到黑沟微服私访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头皮不由为炸,这下完了,妈的,***匡岩,阴了老子一把。 “陆市长,您好。”房彬伸出双手。 陆渐红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淡淡道:“房书记,你迟到了。” 房彬的头上有点出汗了,这一次的跟斗栽得不轻啊。 正文 我知道了 幸好陆渐红没有再追究下去,道:“匡秘书长,我们走。” 房彬这才真的慌了,如果陆渐红批评他几句,证明没把他迟到的事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人来了,却二话不说就要走人,这证明人家把这事放在心里了。被领导惦记着,很严重啊。 房彬赶紧追上去,道:“陆市长,陆市长,请留步。” 陆渐红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房彬一眼。 房彬急忙道:“陆市长,请到县委坐一坐,我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汇报工作为什么一定要到县委呢,就在这汇报吧。” 这也不怪陆渐红故意让他难看,只能怪他自己倒霉,成为陆渐红展露峥嵘的第一个祭品,通过对房彬的开刀,告诉众人,我这个市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在有所动作之前,最好考虑一下后果。 房彬的脸涨得跟串猪肝似的,期期艾艾地汇报着,这哪是汇报,分明是一种煎熬,房彬觉得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任人观赏,死了的心都有。偏偏这时那些围观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在渐渐增多。 匡岩的肚肠子都快笑断了,可是脸上却还保持着一脸严肃。 汇报持续了两分钟,陆渐红见差不多了,道:“匡秘书长,把刚才的说通报给房书记,我要知道房书记该怎么处理。” 房彬听了匡岩的叙述,杀了那城管队员的心都有,怒瞪了其一眼,道:“陆市长,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说说。”陆渐红的身体站得笔直,房彬不由挺了挺胸膛,道,“对其进行撤职处分,三倍赔偿这位大娘的损失。” 陆渐红脸色稍霁,淡淡道:“这只是治标,还需要治本,要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整风行动,对于粗暴执法、野蛮执法的要严惩不贷,我们的干部是百姓的公仆,而不是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 房彬大点其头,道:“是,是,我一定谨记陆市长的指示。” “走吧,去县委。”陆渐红这才松了口,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迎接他的眼神的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房彬的车在前面开道,王玉晓宝开着车紧跟其后,很快便到了县委大楼。 下了车,房彬躬着腰站在车外,道:“陆市长,请。” 陆渐红打量了一下县委大楼,向匡岩投以询问的目光,匡岩微微落后半步,在陆渐红身侧低声道:“这幢楼才建四年。” 楼还很新,陆渐红心里有了数,缓缓走进了县委大楼。 房彬的办公室装修得很奢华,陆渐红的脸色不由沉了沉,房彬亲自给陆渐红泡了茶,拿出软中华散了烟,这才道:“陆市长,刚才的事我向您检讨,我接受您的一切处罚。” 陆渐红道:“把燕县长也叫过来吧。” 县长燕玉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一副精干的样子,推门进来,不卑不亢地与陆渐红握了手,道:“陆市长好。” “坐吧。”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汇报一下三年来的政府工作。” 燕玉不由看了县委书记房彬一眼,不知道这个新任市长杀到黑沟来直奔主题,要求听取工作汇报的用意是什么。 房彬心头正忐忑着,没有回应,燕玉便清了清嗓子道:“三年来,在县委房书记的领导和支持下,政府工作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陆渐红挥着手打断了她的话,道:“直接说具体工作,套话虚话我不爱听。” 燕玉心头一惊,心道,这个市长很务实很强势啊,不由正了正脸色,道:“前年,我县的财政收入是8个亿,去年10个亿,今年的计划是15亿……” 陆渐红一边听着一边让匡岩作着记录,这更让燕玉不敢有半点虚假,万一不实被陆市长回头查那就麻烦了。 用了十五分钟,听取了汇报,陆渐红点了点头,对黑沟县的整体情况有了个大体的了解,但总的来说,与俊岭比较相似,是土地财政,靠的就是卖地,这是很多地区的通病,纯粹属于靠出卖资源获得的gdp增长,虽然取得了暂时的成绩,但从长远的发展观来看,弊端是很大的,但无奈的是全国各地皆是如此,是体制所造成的,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问题的。 眼见着要到中午了,房彬道:“陆市长,午饭已经安排了。” 陆渐红起身道:“不在这里吃饭了,匡岩,我们走。” 房彬和燕玉将陆渐红等人送了出去,看着车绝尘而去,房彬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提到了嗓子眼,自始至终,陆渐红没有向他说过一句要怎么样的话,但是陆渐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一个份量十足的下马威,足以见其心中对自己的恶劣印象。 燕玉还不知道房彬所受到的待遇,不过见脸色并不好看,还是走为上策,与房彬说了声,赶紧离开了。 沉着脸发了一阵呆,房彬转身走进办公室,挥手让秘书出去了,这才走到里间,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房彬诉苦道:“梁书记,陆市长很厉害啊,今天当着不少老百姓的面让我给他汇报工作。” “我知道了。”梁万崇只是这么一句淡淡的话。 坐在二号车上的陆渐红感慨万千,俊岭果然并不俊啊,这个县委书记的思想很有问题。 很快到了匡岩的老家,并不在县里,而是黑沟的一个乡镇,看其道路上的灰尘就知道这个镇的经济并不发达,“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还是很有精髓的。 匡岩的家在乡下,昨夜一场半大的雪将地面搞得很烂,开了一阵,便无法再下去了,三人只得步行。 匡岩很不好意思地说:“陆市长,要不就不过去了,在镇上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下。” 陆渐红笑道:“我也是从乡下过来的,这点困难还是能克服的,走吧,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 等到匡岩家已经一点多钟了,父亲去搓麻将了,母亲正靠着墙晒太阳,一见儿子回来,母亲的脸上笑开了花,匡岩介绍道:“娘,陆市长看您来了。” 正文 拦车告状 老人家咧着没几颗牙齿的嘴巴笑了,得知他们还没有吃饭,宰了一只大公鸡,就着粉丝炖了一锅,这顿饭吃得很香,陆渐红赞不绝口,直说还是农家菜好吃。 老人见陆渐红吃得香,老怀大开。 到匡岩家来,陆渐红就是想看看他的家境,属于很朴素的家庭,看来匡岩并没有利用职权为家里谋好处,不由更是增添好感,心里便有了数。 向老人家表示了感谢,三人又回到了车上,匡岩请示道:“陆市长,我们这就回去?” 陆渐红想想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自己这次来并非是要作一个详细的了解,要知道的基本已经知道了,便道:“回市里吧。” 车刚至黑沟县城,忽然有一个人猛地窜到了车前,王玉晓宝的驾驶技术很过硬,一个急刹车,车停下的时候距离那人只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王玉晓宝吓了一身冷汗,但是职责告诉他,可能有异常情况,车刚停稳,他的人便已窜了出去,一看车前那人,竟然是个女人,便向后退了一步,静观其变。 陆渐红正在车上打盹,急刹让他为之一惊,不由道:“什么事?” 匡岩下了车,在窗边低声道:“有人拦车。” 陆渐红皱了皱眉,下了车,那女人这才抬起头来,道:“陆市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紧,向匡岩看了看,匡岩赶紧道:“你赶紧起来,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起来说话,有什么委屈,领导会为你做主的。” 考虑到在大街上影响不好,陆渐红让其上了车,王玉晓宝将车开到边上,陆渐红这才问道:“有什么情况就说吧。” 那女人原本是抱着一种愤懑之心拦车的,此时上了车,倒变得拘谨了起来,她也是上午听说市长到黑沟来,便抱着希望在这里等着,有人告诉了她市长的车牌照,还真给她等着了。 在匡岩的安慰下,女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冤情。 女人名叫谢月娥,丈夫岳兆明是黑沟县纪委书记,两个月前遇上了车祸身亡,这看起来就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但是谢月娥却不这么想,因为事发之前,岳兆明不止一次地说有人要害他。而且谢月娥在岳兆明的笔记本上也看到了岳兆明所记录的一些人所说的话。她认为,这是一起故意的报复杀人。 陆渐红很谨慎地道:“既然有证据,你怎么不到县里报案?” 谢月娥道:“我不敢,如果老岳真是被害的,我不相信县里。”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变得极度沉重起来,这时谢月娥从包里拿出来一页纸,是经过复印了的,交给了陆渐红,陆渐红的脸色不由变了,上面写道:“今天接到王×的电话,说要弄死我。” 谢月娥道:“这只是复印的其中一页,陆市长,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陆渐红安慰道:“你放心,如果你说的是实情,我一定会还你和岳书记一个公道。” 此时早已有人将谢月娥拦市长的专车告状一事报到了县委书记房彬这里,房彬暗自嘀咕着,这女人在搞什么? 当初谢月娥曾经到信访局上访过,提出岳兆明死因有疑,由于她是纪委书记的老婆,所以信访局对此事很重视,把这个事情反馈到了房彬这里,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组织了公安局对岳兆明的死因进行重新检查,但是得出来的结论是意外事故。 当时的事发地点就在街上,一辆醉酒驾驶的面包车撞上了他,事后,那个肇事司机并没有逃逸,主动将岳兆明送去了医院,只是伤势太重,途中就已经死亡了,司机也受到了处罚。 事情已经定了性的,怎么又拦了市长的车?想到上午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霸王之气,房彬不由有些心慌,不知道被拦了车的市长又会有什么雷霆之怒。想到这里,房彬立即让秘书备车。 坐在车上,房彬心里是七上八下,想想自己一县之主,在黑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以前还经常受到前市长梁万崇的赞扬与好评,可是现在一天之中就出了两个针对新任市长的事件,而且这个市长还是个很有个性和杀气的市长,还让不让人活了? 出乎意料的是,房彬并没有见到陆渐红的大发雷霆,事实上他到的时候,陆渐红的车已经开走了,在这件事上,陆渐红没有和他动怒的意思,而是采取了低调处理,因为谢月娥所反映的情况太让他震惊了,这种事他没少遇到过。 在郦山的时候,原县长的溺水身亡以及后来水利局庚长福的撞车事件,都隐藏着一些很深的东西,而这一次再来一个意外故事,这实在不得不让陆渐红向别的方向去考虑,况且谢月娥所提供出来的东西也很容易让人与报复杀人联系到一起。不过这件事如果是事实的话,将是一件震惊俊岭的事,陆渐红不得不谨慎,所以他没有等房彬来,在黑沟县,市长的车被拦不是件小事,他相信房彬肯定会知道。由于这件事发生在黑沟,陆渐红对任何人都报怀疑的态度,因此他不想声张出去,而是让王玉晓宝把车停进一个不起眼的停车场,然后他们打了出租车去了谢月娥的家。 谢月娥知道,陆市长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从陆渐红的一脸严肃和郑重来看,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正直的干部,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自己的底牌——丈夫岳兆明留下的那个记事本。 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完这个记事本,陆渐红神情凝重,暂且不说岳兆明的死是不是意外,单单这个记事本的内容如果宣扬出去,那么在黑沟将会引起一场强烈的政治风暴,里面的内容实在过于惊人了。虽然目前还无法判断岳兆明是不是死于谋杀,但陆渐红还是倾向于不是意外。 揉着额头考虑了一阵子,陆渐红这才道:“匡岩,去把这个本子复印一份,记住,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正文 无敌小保姆 匡岩心头极为感动,这个本子上的内容属于绝对机密,陆渐红这么交待给他,足以证明了对自己的信任,此时,他有一种可以为陆渐红去死的感动,女为悦已者容,可又何尝不是士为重已者死呢? 陆渐红向王玉晓宝看了一眼,王玉晓宝也跟了出去,匡岩对此倒无意见,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万一消息泄露出去,他一个人出去有嘴也说不清,王玉晓宝的跟从,是陆渐红不放心匡岩的安全,但从某种意义来说,又是为匡岩负责。 很快,热乎乎的材料便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陆渐红捧着这一页页还散着热量的纸张,觉得沉重难当。放进包里,陆渐红向谢月娥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件事我会一管到底。这个原件还是交由你自己保管,今天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如果岳书记是被害的话,你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尽量少出去,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等我的消息。” 谢月娥的眼睛里沁满了泪水,又要给陆渐红跪下,陆渐红拦住了她,沉声道:“不要这样,我先走了。” 到达俊岭时,天已有了些黑影,顾洋阳很听话,晚上不再过来,屋子里黑乎乎的,匡岩道:“陆市长,要不先到招待所吃点饭。”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跟我上来。” 王玉晓宝没有得到离开的指令,在车子里等着。 上了楼,陆渐红问道:“这个王玉晓宝是什么来头?怎么出门都带着枪?” 匡岩稍有些尴尬地说:“他是彭政委安排给你的。” 彭政委?陆渐红不禁怔了一下,匡岩解释道:“军分区政委彭军。” 陆渐红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怎么好好的安排给自己这么个愣头小子?回想当时的情形,如果别的城管队员再有异动,这个王玉晓宝还真有可能开枪,后背便出了一身冷汗,操,我是市长,又不是国家领导人! 陆渐红没再继续问下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拜访一下这个彭政委,凭感觉,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陆渐红让匡岩上来就是问这事,当着王玉晓宝的面,多少有些不尊重人,不过知道他是部队里的人之后,陆渐红也就不奇怪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原则,他是来做保卫工作的,在他看来,拨枪绝对是最有效的办法。 陆渐红让匡岩先回去,他本来想让王玉晓宝也跟着回去的,可是匡岩说这是彭政委的安排,陆渐红目瞪口呆,霸王!绝对的霸王!不过他正好想换一个驾驶员,王玉晓宝的车技不错,倒是挺合适的,有人送来,不收白不收。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梁万崇,梁万崇正在陪一个客商吃饭,陆渐红道:“梁书记,我有点事想跟你碰一碰。” “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一个小时后,到我家来吧。”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便直接上了车,吩咐王玉晓宝道:“随便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 谁也想不到市长会到一个小吃铺里吃饭,所以在有人看到市长专车的时候都是暗暗咋舌,这谁啊,这么牛叉,连市长的车牌都敢套。 坐到车上,时间还早,陆渐红便和王玉晓宝聊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王玉晓宝不喜欢说话,还是军人职业的天性,都是陆渐红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一番艰难的盘查户口之后,陆渐红对王玉晓宝才有了些了解。 王玉晓宝的年纪与陆渐红相仿,这个名字有些由来,父母都姓王,至于那个玉,是因为他生下来个子很小,一点点大,所以加了一点,出生的时候刚刚破晓,便有了个晓字,而他是父母的心头宝贝,所以就有了这个四字名字。 不过在提到他的父母时,王玉晓宝就像变成了个哑巴一样,不再说话了。 陆渐红对他的感觉不错,是个很纯厚的小伙子。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让其把车开到市委家属楼下,让他在外面等着。 按着门铃,一个小保姆警惕地透过猫眼看着陆渐红,在门里道:“你谁啊?找谁?” “我是……”陆渐红倒有点薄脸了,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市长吧? “我是陆渐红,梁书记回来了没有?” “什么陆渐红陆渐黑的,梁书记还没回来,在外面等着吧。”小保姆的警觉性很高,愣是不开门。 陆渐红傻眼了,这个小保姆不是一般的牛逼啊,到底是市委书记家的保姆啊。 等了十几分钟,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梁万崇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陆渐红,奇怪地道:“陆市长,怎么站在外面?” 陆渐红没好气地想,这个小保姆牛叉着呢,嘴上却道:“我刚刚到。” 小保姆听到梁万崇的声音,开了门,陆渐红见其满脸全是痘痘,心头恍然,原来内分泌严重失调,怪不得脾气这么差,情有可缘,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小保姆泡了茶,梁万崇道:“陆市长,吃饭了没有?” 小保姆一听梁万崇这个称呼,走出客厅的腿晃了晃,这个年轻人就是市长?坏了,刚才自己还出言不逊,不会记在心里吧?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陆渐红,这个市长真帅! “吃过了。”陆渐红接过梁万崇递过来的软中华。 梁万崇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叫你一声渐红了,真没想到我们能在一起共事啊。” 梁万崇的话有着些示好之意,当然这只是他的怀柔政策,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乍露峥嵘,让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并不是软柿子,仅靠市委书记的威压恐怕短期内达不到什么效果,最好是能刚柔并济,威恩兼施,所以说话的口气不由柔和了起来。 陆渐红心知肚明,对于政客,他实在是太了解了,这只是对方的一种手段而已,并非是出于真诚,其唯一的目的就是能够掌控市委市政府,实现权力的集中和统一,所以只是笑了笑道:“能在一起工作,共同为俊岭的发展添砖加瓦,这是缘份。” 正文 重要案情 陆渐红的淡然让梁万崇知道,这小子软硬不吃啊,脸色不由微微沉了沉,不过语气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玩的是成年人的游戏,不是小孩过家家,更不是大人吓小孩,还是要遵循游戏规则的。 “今天去黑沟一趟,有什么感受?”尽管梁万崇的语气很淡,但还是不能完全掩饰身为市委书记的优越感,这分明是告诉陆渐红,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之内。 陆渐红对于梁万崇的这种思路嗤之以鼻,淡淡一笑道:“这正是我想要跟你说的。” 陆渐红并没有用“汇报”这个词,让梁万崇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快,微微坐直了些身子,道:“渐红啊,不是我说你,今天你也太离谱了,闹市之中,对一个城管队员居然用枪,如果有人用心不良,抓住这个事情不放,你会很麻烦啊。” 陆渐红心里冷冷一笑,有人?那个人会不会是你啊?不过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把军分区政委彭军扯出来并不明智,道:“这个事情等一下再说,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陆渐红把从谢月娥手中的记事本复印过来的内容递给了梁万崇。 梁万崇先是侧着身子在看,可是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坐直了,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等他看完了,陆渐红才道:“这是黑沟县纪委书记的妻子交给我的。” 陆渐红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梁万崇的神情越发凝重,他虽然跟陆渐红争权夺势,但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这份复印件里透露出来的犯罪行为实在太过惊人,这个时候,他必须与陆渐红保持同一个高度,统一口径,严肃地道:“陆市长,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查,一查到底。”陆渐红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不能保持干部队伍的纯洁,发展只是一句空谈。” 梁万崇居然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一个激灵,陆渐红的这句话里杀气很重,这股气势的威慑力很强,梁万崇心里有些羞怒,如果他是个犯罪分子的话,搞不好在这股气势下就缴械了,为了让自己也显得强硬,猛地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道:“朗朗乾坤,岂容这类屑小猖獗?陆市长,这件事就由你牵头负责,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梁书记,这件事涉及面很广,我建议不要大张旗鼓地查,免得闹得人心惶惶,我打算明天开个会,到时候请你参加。”这个是陆渐红的事,责无旁贷,把这事让梁万崇知道,也是要取得他的支持,当然,这是一个姿态,表象上梁万崇肯定要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错误的环节不能出在自己的身上,那可是原则性问题。 第二天上午,开了一个专题交办会,纪委书记李重光和公安局长黄一鸣参加了这个会议,陆渐红的神情很严肃,郑重地介绍了案情,要求他们成立专案组,成员要找政治素质高、信得过的干警暗暗调查,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跟着梁万崇也重申了此事之关键,本着不能冤枉好人不能放过坏人的原则,一定要做细做实。 最后,陆渐红道:“李书记,黄局长,你们辛苦一下,排个专案组的人员名单给我,我任组长,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梁万崇听着不怎么爽了,向你汇报,把我这个书记撇在一边了? 陆渐红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在部下面前不能把二人之间的不快公开化,补充了一句:“梁书记最近比较忙,就由我直接向梁书记汇报吧。” 梁万崇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道:“就按陆市长说的办,这件事宜快不宜迟,就这样吧,散会。” 离开的时候,梁万崇的心里一阵阵地郁闷,在陆渐红面前自己怎么总是处于下风呢? 黄一鸣的办事效率很快,下午便把专案组人员的名单报了上来,陆渐红对于如何侦破案件是个门外汉,放权让他们放手去干,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保密,另一个就是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张学华在门外面听得清楚,下班后,拨了一个电话,低声道:“老王,你最近小心点。” 老王名叫王得锐,是黑沟县的纪委副书记,也是张学华的表弟,接到张学华的示警电话,心里有点不安了。他跟岳兆明的关系不怎么好,岳兆明本来是纪检监察室科长,他则是党风廉政建设室科长,原纪委书记退休之后,他们都是这个职位强有力的竞争者。王得锐很会来事,上下打通了不少关节,原以为这个位置稳在囊中,没想到组织部谈话的时候,他只弄了个纪委副书记,反而岳兆明这个不显山露水只知道埋头干事的老实头做了纪委书记。 由此,王得锐的心理极度不平衡,渐渐也就无心事业,转而向经济上去发展了。虽然只是纪委副书记,但是权力也不小,能给予方便的时候,自然是权钱交易,也为不少人遮风挡雨,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这里面有一个搞房地产的,他的亲戚是国土局的副职干部,为了能拿下地块,他投了这个亲戚的关系,在得到好处之后,那个副职干部行贿了国土局的主要领导,可是钱数并不多,所以这个地块最终还是没能落到他的手上。吃肉不办事,让这个房地产的小老板很恼火,一个人民来信写到了信访局,信访局把此情况向主要领导一汇报,责成纪委介入此事。 说来也巧,那一阵子岳兆明正在外地办案,这个事情就由王得锐全权办理,在他的周旋之下,硬是压下了此事,当然也狠狠赚了一笔。 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岳兆明回来之后,翻阅卷宗,发现有不少可疑之处,重新立案调查,这案子本身就不怎么复杂,也经不起查,很快事实便清楚了。 王得锐没办法,只好向岳兆明投关系,哪知道岳兆明不吃这一套,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还反过来让王得锐主动投案自首,算是给他一个机会。当时王得锐当着岳兆明的面发了火,威胁他如果不放他一马就弄死他。 正文 她来看我的演唱会 这么一说,自然是不欢而散。只是岳兆明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事向主要领导汇报,就遭遇了车祸。 王得锐一听市纪委和公安局要联手办案,心里怕得不行,这事如果兜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去了档案室,再次调阅了当初的卷宗,详细看了之后,确定没有什么纰漏,这才稍稍安心。为了确保万一,他又与国土局局长胡晓波统一了口径,确认自己已经做得天衣无缝,才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陆渐红下了班,很有些头痛,这个秘书实在不怎么好用,一方面能力不行,问起俊岭以及各县区的情况,只知道个皮毛,不怕你不知道,就怕你不去被功课,陆渐红要的秘书可不是那种只会端茶倒水接接电话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随便在招待所里找个人来看,恐怕都比张学华要干得出事,另一方面,陆渐红也不信任他。 该找个合适的人选了。陆渐红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市政府办公厅那些人以前都是在梁万崇手中干活的,虽然不见得怎么样,但是陆渐红却没有耐心去一个个考察。 将这些人选去了之后,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贺子健。 抓起电话,又放了下来。贺子健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但是他的能力如何还有待考察,还是有必要抽个时间去洪山了解一下,如果不错的话,那就要到俊岭来。 这样,驾驶员和秘书这两个身边的绝对亲信有了着落,陆渐红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心情一放松,肚子便有些饿了,大鱼大肉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下午还拒绝了祝恩来的饭局。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的体形还好,啤酒肚子已经有所收敛,这是个好现象。 这时,门外传来顾洋阳的声音:“陆市长,您在吗?” “在。自己开门。”陆渐红停下了手中的活,这丫头来得还真及时,看来晚饭是不用自己做了。 顾洋阳开了门,却没有过来帮忙,反而是一脸委屈地坐到了沙发上,沮丧的不行。 陆渐红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很好奇地问道:“小顾,谁惹你不开心了?” 顾洋阳抬起头,忽然问了一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陆市长,您觉得我漂亮吗?”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笑道:“怎么问起这个了?你要是长得丑,那天下丑的人就太多了。” 陆渐红变相的夸奖并没有赢得顾洋阳的好心情:“可是我没有男朋友。” 陆渐红呵呵笑着坐到顾洋阳的身边,笑道:“没有男朋友好啊,可以专心学习啊,学有所成,以后还愁没有男朋友?” “陆市长,您说得对,可是……”顾洋阳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这小鬼丫头,不少心眼呢,故意吊人胃口,你不说,我还就不问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顾洋阳,心里就很轻松,便促狭地看着她,就是不开口。 顾洋阳在沙发上挪了挪身体,才说:“今晚有个歌星的演唱会,是我最喜欢的,宿舍里的同学弄了几张普通票,说好每人一张的,价格高我也就认了,可是还有条件,一定要与男朋友一起去才卖,我没有男朋友,就去不成,气死我了。” “演唱会有什么好看的,吵死了,还不如在家里看看电视来得轻松。”陆渐红随口说了一句。 “陆市长,我跟您真有代沟,现场的氛围多热烈啊,还可以看到真人,跟您真没法说到一块。”顾洋阳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是权倾一市的市长大人,倒像是个大哥哥一样,不由埋怨了一句,“唉,我迷恋的郎晶啊。” 听到郎晶这个名字,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跳,她来俊岭开演唱会?有没有搞错,俊岭可不是什么发达地区啊。 顾洋阳心有不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差原地打转了,陆渐红这时正在回味着郎晶呢,根本没在意她那副样子。 跺了跺脚,顾洋阳下定了决心,道:“陆市长,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陆渐红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道:“怎么帮?” 顾洋阳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红晕,道:“您能不能做我一次男朋友?我请你吃饭。” 陆渐红刚送到嘴边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也亏这小丫头能想得出来,让自己装她的男朋友,不由道:“可以是可以,可是不像啊,我比你大那么多。” “哪里大多少啊,陆市长这么帅,年轻得很呢。”顾洋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吝赞美之词。 陆渐红摆着手说:“不行,不行,这像什么话。” 顾洋阳见陆渐红拒绝得并不那么坚决,拉着陆渐红的手道:“求求你了,帮我这一次吧。” 陆渐红看着顾洋阳的娇嗔模样,与自己的两个外甥女很像,不由笑道:“好,好,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不是扮你的男朋友,而是想法子给你弄张票。” 顾洋阳不由大喜,兴奋地跳了起来,搂着陆渐红的脖子道:“陆市长,太谢谢您了。” 陆渐红被顾洋阳的豪放吓了一跳,赶紧拉开她的手说:“别这样。” 顾洋阳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道:“陆市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高兴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拿出手机拨了郎晶的电话,郎晶在电话里笑道:“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当着顾洋阳的面,陆渐红可不能乱开玩笑,矜持地道:“来俊岭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郎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渐红,你到俊岭工作了?那今晚你可得……来给我捧场啊。” 郎晶的故意一停顿,顿时让陆渐红有股火烧火燎的感觉,眼前不由闪现出她紧致的p股翘着等待自己进入的场面,鼻血都快流了下来,不过他还能保持冷静,道:“可以啊,不过有个条件。” 郎晶吃吃笑着道:“我什么都是你的,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正文 娱乐圈啊 郎晶本来不是这样子的,现在居然说起了荤话,唉,近墨者黑,娱乐圈啊,真是容易改变人的本性,陆渐红心里叹了口气,说:“你让我去捧场,总得给我票吧。” 郎晶笑得更响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陆渐红无语,彻底无语,幸好郎晶笑着说:“没问题,贵宾票,要几张?” 陆渐红向顾洋阳做了一个“ok”的手势,大气地说:“不要太多,弄个二十张吧。” “你不会改行贩票了吧?”郎晶开了个小玩笑,道,“行,不过你一定要到场哦,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我想能在第一排看到你。” “一定到!”陆渐红挂断了电话,顾洋阳已经跳了起来,叫道:“哇,陆市长,你太有型了,一开口就是二十张。” 陆渐红很担心这丫头还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向后让了让,笑道:“干脆给你长长脸吧,免得你那些同学看不起人。” 其实顾洋阳确实有被人看不起的心理,现在陆渐红一张嘴就是二十张,而且还是贵宾票,嘿嘿,得瑟一回,看谁她们再瞧不起人。 演唱会的地点在俊岭体育馆,离这里很远,不过时间还有,陆渐红就没打算开自己的专车过去,那也太招摇了,吩咐了王玉晓宝一声,让他自行安排,便和顾洋阳打了出租赶过去。 王玉晓宝的安排是放弃专车,也打了出租跟了过去,他是军人,永远记住自己的职责,保护市长大人的安全。 体育场前人头攒动,让这个寒冷的夜变得火热了起来,顾洋阳跟在陆渐红身边,左右四顾,担心地说:“陆市长,你朋友不会放你鸽子吧?” “不会。”陆渐红低声道,“别叫我市长。” “那我叫你什么?”顾洋阳知道陆渐红是低调来着。 “叫我……哥好了。”陆渐红犹豫了一下。 “顾洋阳!”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顾洋阳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同学。” 跟那女孩一阵子过来的还有两男一女,都是顾洋阳的同学,一个打着耳孔的男生取笑道:“顾洋阳,男朋友长得不错,就是老了些啊。” 顾洋阳这个时候玩起了暧昧,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要是真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倒就好了,那男生见顾洋阳不理他,自己讨了个没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扬了扬,说:“说话算数,八百块。”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陆渐红笑道:“我在体育场门口了。” 郎晶笑道:“你等一下,我出来送给你。” “你让别人送来就行了。”陆渐红坚决不同意她自己送来,外面这么多人,一个当红歌星送票给市长大人,不惹人联想都不行,万一被有心人拍个照什么的,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君不见某人抽了包好烟把官职都丢了。 “那好,你在那等着,我马上让我的助手送过去。” 两分钟后,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快步走出,高声道:“哪位是陆渐红先生?” 不少人向她望过去,陆渐红挥了挥手,那女子向陆渐红走过来,道:“这是ally小姐要我送给你的。另外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你。” 陆渐红点了点头。 那女孩道:“演唱会一共三天,希望你每天都来捧场。” “我知道了。”陆渐红再次点头。 随手将票交给了顾洋阳,顾洋阳的眼睛瞪大了,她的几个同学不由也捂住了嘴,天啦,贵宾票啊,还是第一排的,要死啊,六千多一张啊,随随便便就是二十张,十几万啊。 陆渐红也没想到这票居然这么贵,不过既然票已经拿到手了,目的就算达到了,淡淡道:“洋阳,快开始了,进去吧。” 打耳孔的男生拉住了顾洋阳的袖子,低声道:“你男朋友干什么的,出手这么阔气?” 顾洋阳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甜蜜,不过她还是有点心眼的,当然不会把陆渐红的身份透露出去,况且又不真是自己的男朋友。 刚要进去,陆渐红眼睛一扫,看到了跟在身后的王玉晓宝,不由笑了笑道:“你也来看演唱会?” 王玉晓宝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惜字如金地道:“保护你。” 陆渐红笑了笑,给了他一张票,低声道:“没带枪吧?” 王玉晓宝忽然龇牙一笑:“有杆水枪。” 这小子原来也会笑,虽然比较难看。 里面已经很多人了,一进去便见到不少标语,上面写着什么我爱你,永远支持你之类的话。 坐在陆渐红的身边,顾洋阳兴奋地说:“陆市……大哥,这么多票,够我看三天的了,你真厉害。” 陆渐红淡淡一笑,顾洋阳跟着说道:“还想请你帮个忙。” 陆渐红斜了她一眼,顾洋阳不嫌害臊地说:“能不能帮我搞几张郎晶的签名照片啊。” 这丫头眼睛很毒,看得出来这票不是这次演唱会的筹办方给的,刚才那个年轻女子提到了郎晶的英文名字,看样子,他跟郎晶关系不错,趁机提这个要求。 看着顾洋阳渴求的神色,陆渐红居然不忍心拒绝,笑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顾洋阳的眼神不由一黯,陆渐红却接着道:“不过呢,我倒是可以让她跟你见个面,至于能不能跟她合影,那就看你自己了。” 顾洋阳触电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惊喜:“真的?你可不要骗我!”想到能和心仪的明星合影,顾洋阳兴奋得坐立不安。 “好了,好了,演唱会开始了。” 这是陆渐红第二次现场听郎晶唱歌,她的歌声很优美,技巧也很棒,比起上次在洪山的时候更进步了,几首歌之后,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gao潮,而后的互动更是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热烈巅峰。互动时,郎晶是想跟陆渐红互动一下的,不过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郎晶便选择了他身边的顾洋阳,把顾洋阳兴奋得尖叫不已。 唱了三十首歌,第一场演出落下帷幕。 正文 无视抓狂 “欢迎明晚继续捧场!”郎晶微笑着进了后台。 “唱得真不错。”身后一个女声微微叹了一声。 “筱霜,其实你唱得很一般,只不过你不想像她一样爱出风头而已。”一个男声阿谀奉承道,“再怎么说,她就是一个戏子,怎么能跟你比。” 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不好褒贬是别人的事,倒是顾洋阳受不了别人侮辱她的偶像,回过头向那男人横眉怒目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去唱呀。” 那男人没想到会有人接他的话茬,不过面对一个女孩子的指责,面子上还是很过不去的,不由道:“我怎么说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顾洋阳反唇相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就不要胡说八道,最瞧不起你这种人,你来看这个演唱会真的是在侮辱郎晶。” 那男人有点上火了,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笑道:“小妹妹,别生气,别跟他一般见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总听说过吧。” 陆渐红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回头一看,那女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女孩看着陆渐红,倒是很惊喜地道:“咦,是你,这么巧,能在这里见到你,你也很喜欢郎晶吗?” “呵呵,我只是喜欢她的歌。”陆渐红纠正了一下,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洋阳噘起了嘴巴,心里暗想,这种搭讪方法也太老土了吧? 女孩子笑道:“你忘记了吗?在燕华的肯德基店里,你向人家要发票的?” 陆渐红猛地一拍额头,道:“对,对,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记性不好。” 女孩笑着伸出了手,道:“正式介绍一下,龙筱霜。” 陆渐红与她的手轻轻一沾,便松开了,道:“陆渐红。” 这时有人不爽了,有两个,一个是顾洋阳,皱着鼻子生闷气,陆渐红高大帅气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一落千丈,心里暗骂着se狼花痴。另一个则是龙筱霜身边的那个男人。毫无疑问,是龙筱霜的追随者,龙筱霜的笑很迷人,但是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那又自当别论了,所以,很不爽地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道:“筱霜,不早了,俊岭晚上的治安不怎么好,早点回去吧。” “要是怕你就先走。”龙筱霜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那男人的脸就苦了起来,不过还是很绅士地道:“我怕什么,不是担心你吗。” 陆渐红也笑道:“是啊,在外面不要逗留得太晚,早些回去吧。” 龙筱霜笑了笑道:“是有些晚了,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那男人的嘴巴都气歪了,自己让她早点回去是多管闲事,人家说一声就是关心了,脸不由绿了,不过在龙筱霜面前还是很好地压制住了火气,不过话还是很难听:“不要跟不明来历的人来往。” 龙筱霜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出来:“古方平,你是我什么人?我跟谁交往跟你有什么关系,拜托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古方平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陆渐红赶紧打着圆场道:“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见。” “等一下,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龙筱霜直接无视古方平的抓狂。 陆渐红看了古方平一眼,觉得这小子已经处于爆发的临界点,算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了,便笑了笑道:“算了吧。” 陆渐红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是个人都明白意思了,可是偏偏有个人脑子坏了。 古方平气道:“筱霜向你要电话那是瞧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陆渐红现在的层次和境界提高很多,轻易不生气,所以古方平的话他只当是放屁,只是淡淡一笑,道:“再见。” 古方平此时的心情之郁闷和纠结已经到了顶点,陆渐红的无视以及龙筱霜对二人迥异的态度更是让他火冒三丈,见陆渐红转身,手一伸便抓住了陆渐红的肩膀,怒道:“你给我站住。” 陆渐红的火也蹭地上来了,真是给脸不要脸,肩膀猛地一甩,居然没有甩开,这小子还真有几把力气。 “放手!”陆渐红转过身看着古方平,淡淡地问了一句,可就是这么淡淡的两个字,却让古方平的心颤抖了一下,陆渐红刹那间所爆发出来的威严是很有震慑力的。 古方平不自觉地正要放开,龙筱霜叫了一句:“古方平,你想干什么?” 龙筱霜的话无疑是给古方平打了一剂强心针,男人是要面子的,叫我放手就放手吗?所以不但没放手,反而更使出了力气。 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叫了两个字:“晓宝!” 一个黑影箭一般窜了过来,正是王玉晓宝,其实他一直在冷眼看着,陆渐红并没有危险,所以他也没出手,现在陆渐红虽然没有发火,但说话的冷峻语气证明他很不爽。所以王玉晓宝的一只手向古方平的手臂上一搭,古方平便哎呀叫了出来,刚叫出半声,他的手臂已被王玉晓宝反扭到背后,身体也不由随着一转,晓宝右脚在其腿弯轻轻一点,他的人便跪到了地上。 王玉晓宝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危险分子,所以用的力道并不大,一搭一点之后,轻推了一下,古方平向前冲了一步,踉跄着爬了起来,这一下让他很是恼羞成怒,可是王玉晓宝所展示出来的功夫让他知道自己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尴尬地撂下一句狠话:“走着瞧!”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当然这也是很聪明的举动,否则只会让他更难堪。 王玉晓宝此时向后一缩,已钻进了人群,再也见不着他。 龙筱霜吃惊地看着陆渐红,道:“你是做什么的?带着保镖。”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早了,我该走了。” 龙筱霜看着陆渐红的背影,气得不行,这家伙,太能装了,诅咒你出门就摔跤。 正文 恭喜赵叔 陆渐红刚走到门外,被门槛绊了一下,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正好被跟着出来的龙筱霜见到,不由一愣,老天,我的诅咒实现得也太快了吧? 陆渐红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目不斜视,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郎晶的电话打过来了,道:“还没走吧,有没有时间?” 约好了地点,陆渐红挂断电话,却发现龙筱霜正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有些发烧,讪讪地一笑。 “走路看着点。”龙筱霜这时倒没有再要他的电话,忍着笑说了一声离开了。 在相约的地方与郎晶见了面,郎晶很是意气风发,看来她的事业又上了一个新台阶,陆渐红很为她高兴,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上几句话,顾洋阳实在太兴奋了,围着郎晶说个不停,郎晶也没什么架子,跟她合了不少影,不过郎晶偶尔看过陆渐红的目光却是诡异绝伦,陆渐红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跟顾洋阳可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微微摇了摇头,坐在边上自己喝茶。 一直闹到很晚才散,这一晚,陆渐红并没有跟郎晶在一起,她还有两天的演出,况且还有顾洋阳这个超亮的大灯泡在这里,把郎晶送上她自己的跑车,又把顾洋阳送回学校,这才算安心。 回到住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陆渐红忽然间发现,自己对郎晶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淡了,那种爱情与肉欲只是变成了一丝淡淡的思念。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 这是赵瑾报来的喜讯,王丽娜生了,是个胖小子,刚刚在医院才出生。 陆渐红很激动,这确实是件激动人心的事,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问清了所在医院和房间,陆渐红打算第二天就过去。 去燕华的事,自然要向梁万崇交待一声,免得找不到自己,不过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赵学鹏喜得贵子,只是说向新任省长汇报工作。 王玉晓宝开车,张学华已经回了原单位,秘书长匡岩就成为了陆渐红的临时秘书,三人一起向燕华而去。 中午的时候,到了燕华,陆渐红让他们二人自由活动,自己去了医院,特护病房里,陆渐红见到了赵学鹏,老来得子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陆红渐由衷地说:“赵叔,恭喜了。” 去里面看了孩子,跟个粉团子似的,很是招人喜爱,陆渐红送了块生肖玉,王丽娜道着谢收下,陆渐红这才和赵学鹏走出护理病房,来到走廊外,谈了起来。 “在俊岭这几天有什么感觉?”赵学鹏接过陆渐红递过来的香烟道。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现在才体会到您跟我说的话,不斗争就没有话语权,刚上任梁万崇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动人了。” 简单说了一下,赵学鹏点着头道:“这在情理之中,你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不过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局势还不怎么明朗,龙书记对梁万崇的印象不错,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陆渐红笑道:“其实我只是不想受到他的掣肘,不过这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赵学鹏默然片刻道:“新上任的骆宾王省长是从中组部下来的,属于强硬派,势头很猛,你要多向他汇报工作,这边你还是少过来一点。” 赵学鹏的话里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省委shu记龙翔天的权威受到了冲击,并且还处于下风,陆渐红谨慎地道:“赵叔,不可调和吗?” 赵学鹏意兴阑珊地叹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道:“能到这个层次,谁能没有实力?静观其变吧。” “对了,龙书记的女儿龙筱霜是俊岭工业大学的老师,有机会的话,接触一下。”赵学鹏点了一下,便不再提。 龙筱霜?陆渐红微微一怔,难不成就是那个龙筱霜?不过他明白赵学鹏的意思,能交接一下得到龙翔天的暗里支持,万一骆宾王对自己感冒,好歹也有个倚仗。 不过陆渐红倒是更认为自己没有留给龙筱惠电话是对的了,在他看来,得到领导的支持固然是好事,但是他不耻于通过这种关系来交好,当然赵学鹏也是出于好意。 正说着,电梯的门打开,赵瑾跟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见到陆渐红,略微呆了一下,很大方地上前道:“渐红哥,你来了。” 小伙子也笑着叫了一声哥,陆渐红点了点头,算了打过了招呼,二人进了病房,赵学鹏道:“小瑾的男朋友赵本新。” 陆渐红的心头稍有些苦涩,淡淡应了一声,这时里面传来婴儿呱呱的啼哭声,赵学鹏的脸上露出一丝父爱,笑道:“我进去了,中午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以后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陆渐红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跟着进病房,缓缓走进了电梯。 他不认为赵学鹏因为有了孩子而淡了自己的关系,而是在为自己考虑,骆省长从中组部下来,那后台不是一般的小,如果引起他的猜忌,那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得不到省里的支持,市里的工作开展起来难度将会很大,尤其是目前自己刚到俊岭,还没有站稳脚跟,不得不小心行事。 电话叫来匡岩和晓宝,吃了午饭,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古月,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古月笑道:“渐红,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笑道:“我在燕华,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想去看看你啊。” 古月哈哈笑道:“早说啊,吃饭了没有?” “我可不敢蹭你的饭。”陆渐红开了句玩笑。 古月笑道:“我在家,你过来吧。” 古月和陆渐红的关系并不是特别要好,但比起常人来总是要亲近一些的,更何况他们现在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古月自然是乐于交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陆渐红现在跟他平级,但说不准哪天就成了自己的领导了,早交好还是有好处的。 古月住的地方陆渐红是知道的,不过考虑到开专车过去太显眼,只让晓宝把自己送到小区外,让他把车开走,这时陆渐红不由很是怀念那辆奥迪,可惜被那个死棒子给毁了,心想,有空的时候还是要买辆车,不然去哪都是专车,太招摇了。 正文 省长很细 古月已经开着门在等着了,见陆渐红出现在门前,笑着迎上道:“渐红啊,你还是看不起哥哥啊,到燕华也不过来吃饭,难道我这个秘书长还请不起一顿饭?” 听着很亲切,陆渐红不由笑道:“下次一定叨扰你,这不是来看你来了嘛。” 古月亲自为陆渐红泡了茶,陆渐红注意到古月的气色很好,笑道:“古秘书长最近有喜事啊,眉宇之间全是喜意啊。” 古月笑了笑,道:“哪里比得上你啊,一方之主,权倾天下,才是意气风发啊。”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秘书长不知道我的苦处,哪里有那么轻松,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古月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职位高了,责任也跟着高了,不过俊岭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某人并不好相处啊。” 陆渐红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古哥,以后省里还需要你多照顾啊。” 古月露出一丝优越之感,笑道:“老弟说哪里话,能帮得上忙的我当然会帮,对了,骆省长上任,不少市里的领导都过来汇报工作了,你怎么不来?” “这不是来了吗,可是从来没跟骆省长接触过,心里有点发紧啊,所以向老哥你来求援了。”陆渐红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古月笑了笑道:“骆省长还是很和蔼的,喜欢进取心事业心比较强的干部,尤其是具有开拓精神的,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一下,看看他下午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喜道:“那就麻烦了。” 古月到房间里打了个电话,很快出来了,道:“三点前骆省长在办公室。” 古月本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但是他认定陆渐红的前景很广阔,虽然陆渐红将来不一定对自己能有所帮助,但能搞好关系终究能派得上用场的,这种随手可做的感情投资是很有必要的。 这时古月又道:“你是从那边过来的吧?” 陆渐红知道他所说的那边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 古月笑了笑,忽然道:“人是要面子的,不管是老百姓还是领导干部。”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古月的话已经很到位了,言下之意,你是市长,太靠近省委那边,很容易引起猜忌,背着一点比较好。 这也证实了赵学鹏的话,陆渐红没有再继续待下去,起身道:“古哥如果有空的话,欢迎到俊岭去做客。” 古月哈哈笑道:“怕喝不过你啊。” 两点钟省政府上班的时候,陆渐红走进了省政府,熟人不少,见到陆渐红都打着招呼,正巧遇上黄诗铭,黄诗铭很客气地说:“陆市长你好。” 这个态度让陆渐红既满意又惊讶,这小子还是很识相的,便笑着点了点头。 骆宾王正在看文件,秘书章晓风轻轻敲门道:“骆省长,俊岭市陆市长过来汇报工作。” 章晓风是他带过来的秘书,用了不少年,很称手,见骆宾王看着他,便道:“陆渐红以前任省政府副秘书长,协助高省长工作,后来兼任省信访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伊达拉电子的项目就是他一手洽谈成功的。” 骆宾王微微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坐在骆宾王的对面,陆渐红静静坐着,骆宾王的威压与前任省长周琦峰相比要小一点,由于是从中组部下来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儒雅之意,如果不是在省长办公室里见到他,陆渐红会以为他是一个学者。 骆宾王低头看着文件,这是一种考验,陆渐红也经常用这种方法,所以并不着急,表情镇定地坐着。 五分钟之后,骆宾王才抬起头来道:“陆市长,你是最后一个来汇报工作的。” 从这句话里,陆渐红没听出来他的话里有什么责备,完全是在述说一个事实,不过却让陆渐红很是心惊,这个省长很细啊,也证明他一直在注意自己,或者说在注意俊岭市市长,那就不难知道自己在省政府工作的这段经历以及自己的人际关系,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想法,他不觉得自己跟省委shu记有什么靠近,但是跟省委秘书长的亲近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倘若他真是一个非常注重站队的人,会不会把自己归于他的敌对呢?不过想到古月说过骆宾王的侧重,陆渐红稍稍定了定心,但是如果今天的汇报没有一个亮点的话,至少自己会被划到无能那一类人中去。 整个考虑的过程仅仅两三秒而已,陆渐红微微挺了挺身体,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忙着熟悉俊岭的情况,刚刚有一点思路,所以想向骆省长汇报一下。” 骆宾王不动声色道:“那就开始吧。”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关于经济发展问题,曾有三种主流思想,一是强调资本积累的重要性,二是强调计划化的重要性,三是强调工业化的重要性。” 陆渐红看了一眼骆宾王,见其面无表情,便继续道:“如何发展经济,是全国各地的首要问题,各地情况不一样,个人认为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而是需要因地制宜,就俊岭的情况而言,地理位置不够优越,但贵在资源,我的思路是走资源特色新型工业道路。” 骆宾王似乎有了些兴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陆渐红,示意他继续。 “俊岭的资源是凹凸棒土。”陆渐红道,“凹凸棒石粘土,又称凹土、漂白土,具体特殊的纤维结构凹、不同寻常的胶体和吸附性能,具有广泛的应用领域,有“千土之王”、“万用之土”等美誉,被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作用非常大,其吸附性、粘滞性、催化性等等功效更是得到不少业内的追捧。这种矿物虽然遍及世界各地,但具要工业意义的矿床所占不大,仅限于美国、中国、西班牙、法国等一些国家,据不完全统计,世界探明储量约1.5亿吨,俊岭的明松县已经探明储量在8000万吨以上,占了全世界的50%还多,而且品位高,质量好,这一点上可以大做文章。” “有没有具体的思路?”骆宾王终于开口了。 正文 难做官 陆渐红接着道:“有一个问题是我国各地都面临的,那就是有资源,但是达不到利益最大化,大多都是靠纯粹地出售资源获得财富,表面上看,是得到了一定的利益,可是当收购方进行深加工、精加工之后再出售,利润转眼之间就实现了百分之几百的涨幅。比如说龙虾,单靠卖活龙虾,也就是二三十元钱一斤,但是经过烹饪之后,可以卖到上百一斤,利润相差了三倍还多。这个问题或许正在解决,但是由于技术、资金以及重视程度等等方面的原因,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的想法是不能把凹土当作产品能卖,而是成立自己的研发机构,将其功能最大化,这样也能获得更高的回报,只是,这是一个长期实践的过程,短期内可能不但不会对经济数字有所增效,反而会占用大量资金,所以我先跟骆省长汇报一下我的想法,具体可不可以这么做,还需要征求省府的意见。” 骆宾王的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容,道:“这是你个人的想法吧?” 陆渐红笑了笑:“还不是太成熟。” 骆宾王忽然扔了根烟过去,自己也点上了一根,道:“这个思路并不新颖,凹土的资源也并非因你发现,可是我了解过俊岭历届政府的发展历程,都没有提到这一块,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思路的问题,说严重了,就是一个是否称职的问题。在我国,很多地方都是被动发展,上面怎么说,下面就怎么做,完全不考虑这种做法是否适合自己的城市,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思想境界和责任心的问题。不求有功但求无功的思想还很严重啊。” 骆宾王深深吸了一口烟,接着道:“渐红市长,你这虽然是新瓶装老酒,但是还是值得褒扬的,干工作就要开拓性地去干,你明知这么做短期内看不出成绩,但是还要这么做,足以证明你是为俊岭的可持续地发展考虑的,这很难得。不追求短期效益,这种魄力并不是每个干部都能具备的。这样吧,你送一份详实的调研报告给我。” 离开骆宾王的办公室,陆渐红的步履轻松了起来,但是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却重了,发展,不仅仅是口号,还需要进一步地去紧抓实干才行。不过,他有信心,他并不怕累,他的本意不就是如此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就是他的从政之道。 回去的路上,跟赵学鹏道了别,匡岩坐在前排听着陆渐红在电话里称赵叔,心里不由波澜起伏,透过车内的反视镜悄悄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神色平静,坐在后面很像一个大学生,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宇间所彰显出来的淡淡的威严告诉他,这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年轻市长。 在市长办公室,匡岩再一次感受到了陆渐红的雷厉风行,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发火。 回到市政府,下班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天色微微有了些阴影,办公室前站着个女人,愁眉苦脸的,看到陆渐红就像是见了救星一样,正是文化局局长西门娴。 张学华已经被匡岩按照陆渐红的意思“请”回原单位,所以办公室并没有人。 “陆市长,可等到你了。”西门娴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 陆渐红笑道:“等很久了吧,进来吧。” 西门娴来这里不为二事,还是钱的事情,匡岩充当着秘书的角色给西门娴泡了茶,西门娴的级别虽然跟匡岩一样,但实权就差得远了,很是受庞若惊地接过道:“谢谢匡秘书长。” “不用客气。”匡岩微微一笑,便走到了外间。 西门娴很急,顾不上喝水,把杯子放到身前的茶几上,道:“陆市长,文化局的那帮人我快压不住了,几个老干部嚷嚷着要上访呢。” 陆渐红脸色一沉道:“西门局长,你这叫什么话?这点工作也做不通吗?” 陆渐红是在变相地斥责她工作能力不强,西门娴脸不由红了一红,可是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道:“陆市长,不是我做不通工作,毕竟这涉及到文化局所有人员的切身利益,而且这事也拖了很久了,要不是他们看在我辛苦跑腿的份上,早就要向省里写人民来信了。” 陆渐红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情况,你总不能让每个人的思想觉悟都高到为大家舍小家吧,况且他们的要求并不过份,据他了解,文化局不少人还住着单位宿舍,不过西门娴的这种口气有威胁之嫌,陆渐红很不舒服,脸色更沉了,道:“你来了两次,我连个正式的报告都没有看到,你当这里是什么?会客室吗?” 陆渐红严厉的话语说得西门娴羞愧难当,可是说得在理啊,也怪自己急昏了头,情急之下,辩白道:“报告打了好几次了,梁市长,哦,不,梁书记知道的。” 匡岩在外面听到西门娴说的话,心里暗道,这女人真傻,现在的市长可是姓陆啊。 这女人,不成大器。陆渐红的心里定了个位,连领导说话的意思她都不明白,他是要她打一份正式的报告来,她却辩解了起来,主次不分,便摆了摆手道:“匡岩,财政局的报告送过来没有?” 匡岩进来汇报道:“还没有。” 陆渐红的脸色猛地向下一沉,西门娴不由吓了一跳,官威啊,这就是官威,原来刚才只是做给自己看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起身道:“陆市长,那我先走了,明天我给您送报告过来。” 陆渐红没有说话,西门娴赶紧走了出去,走到门外,天已经黑了,后背也有点发凉,那是刚刚出的冷汗,都说领导喜怒无常,确实不假啊,没事还是少靠边为好。 “匡岩,把费玉清叫过来。”陆渐红的声音显得很冷峻,匡岩知道,费玉清有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费玉清正在吃饭,请客的是提名财政局副局长的朱国邦,梁万崇当市长的时候,费玉清就是他的嫡系,现在高了一个层次,攀不上书记,就攀局长,吃不到肉,喝点汤也行啊。 正文 你可以走了 晚上是有活动的,一个新会所刚刚开业,据说里面有不少新来的女孩子,个个长得水灵灵饱鼓鼓的,费玉清就好这一口,此时的他身边就有一个咪咪很大屁屁很翘的女孩子坐在他的腿上。 就在这个时候,匡岩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挂上电话,费玉清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腿上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把嘴伸过去,口对口地喂了一口酒,笑道:“老婆的电话?” “多事。”女孩的小嘴很温暖很香甜,费玉清的脸色好了一些,伸手到女孩的衣服里狠狠抓了一把,道:“今晚让你消停,下次非弄死你不可。” “老板,你好粗啊。”女孩吃吃笑着。 “粗?粗的地方你还见到呢。”费玉清又抓了一把,道,“国邦,有点事,我要先走。” 朱国邦跟到外面低声道:“这么急?” “新市长召见。”费玉清的脸阴沉了一下。 “要不……等你一会儿?”朱国邦试探性地问一下。 费玉清瞄了一眼里面女孩短裙下白得晃眼的大腿,下面的感觉就上来了,不过想想这样的小女孩子花个几分钟就缴械,实在没成就感,搞不好还会落个“蜡枪头”的罪名,便道:“等我的电话吧。” 费玉清一进外间的办公室,看着匡岩一脸严肃,便觉得气氛不对,向匡岩投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匡岩无动于衷,大家都是正处,谁鸟谁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时跟着梁万崇的时候,你不是眼高于顶吗? 费玉清没得到答案,不知为什么,心头有点惴然,不过想到自己有梁万崇这个后台,腰板不由直了直,市长又怎么样?一个外来户,一样要听书记的。这就是认识,认识不到位,吃苦头便变得理所当然。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费玉清道:“陆市长,你找我。” 费玉清为了给自己壮胆,大大咧咧地没用“您”这个尊称,而是直称你,这让陆渐红的心头更是不快,所以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直接道:“昨天要你送来的报告呢?怎么到现在还没送过来?” 费玉清不由呆了一下,这事他倒不是忘了,只不过是让朱国邦干这事的,今天被朱国邦拉着去玩小女人,精虫一上脑,把这事抛到爪哇国了,陆渐红这么一责问,他不由自主地就把责任向朱国邦头上推:“这事我让朱局长办了。” 没有担当,推卸责任。陆渐红给他下了一个定义,脸色更难看了,冷冷道:“费玉清,我让你昨天就把报告送来,你拖到现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市长?” 这个罪名大了!费玉清赶紧道:“陆市长,你误会了。” 陆渐红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很淡然,道:“你可以走了。” 陆渐红不惊不怒的态度变化让费玉清也感受到了一把领导同志的喜怒无常,不过当着市长的面他也不敢太造次,起身道:“我明天把报告送过来。” 迎接他的是陆渐红的背影。 出了门,费玉清的心头有一丝惊慌,这一次他无疑是对新任市长陆渐红的一次大不敬,上级对下级最关注的不是其能力如何,而是看其听不听话,别的人是领导的一个眼色就展开联想,巴不得能做一些让领导高兴的事,自己倒好,明着给你交待任务了,还不好好办,这不是自找难看吗?虽然他以前跟梁万崇走得很近,但是财政这一块毕竟是市长主抓的,惹毛了顶头上司,梁万崇这个市委书记能为自己说话吗? 费玉清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后悔自己的冒失,都这么大年岁了,怎么还是一点心眼都没有呢? 这时他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再去想着那个小女孩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市政府的,刚上车,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朱国邦发来的短信,问他有没有出来。 费玉清想起了那份报告,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还是赶紧补救吧,一个电话打过去,朱国邦谄媚地道:“费局长,小姑娘嗷嗷叫着等你来雨露均施呢。” “施你妈的露啊。”费玉清骂了一句,道,“赶快给我滚到财政局来。” 朱国邦被骂得像个孩子似的,没办法,谁叫自己指望人家施舍一口汤喝呢,他还不知道,他不但喝不到汤,连盛汤的碗都只能远远瞧着。 匡岩走进陆渐红的办公室,道:“陆市长,下班了。” “不急。”陆渐红坐到办公桌前道,“匡岩,你坐下来,我向你了解个情况,你要说实话。” 陆渐红所了解的自然是政法委书记、财政局副局长和副市长的三个人选问题,匡岩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烟,陆渐红却弹了过来一根,匡岩点上,看了一眼陆渐红,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该怎么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遮遮掩掩。”陆渐红道,“先说说公安局长黄一鸣。” 提到黄一鸣,匡岩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道:“这个人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贪婪。什么钱都敢收,市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强jian案件,各方面的证据都很确凿地指向俊岭一个企业老板,可是最后硬是被定性为通jian,这里面的猫腻就不得而知了。” 陆渐红在黄一鸣这个名字上划了个叉,继续问道:“朱国邦呢?” “荒淫!”匡岩道,“他最喜欢去的场所就是休闲中心,他是从黑沟县上来的,曾经因为嫖娼被处分过,到俊岭以后来收敛了一些,不过也有他包yang情fu的传闻,据说为此他老婆还闹到了财政局。” 最后一个是薛善厚,匡岩道:“对这个人不是太了解,不过丰泉县的经济发展不错,老百姓对他的口碑还不错。” 陆渐红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虽然不知道匡岩的话是不是有水份,但是这些事都是能打听得到的,想他也不会胡编乱造,这样子的话,黄一鸣和朱国邦这两人是绝对不容许提拔的,尤其是黄一鸣,身为公安人员,带头违法,如果能找到确凿证据,还要治他的罪。 正文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根烟抽完,陆渐红觉得俊岭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经济落后也就罢了,只要干部清正廉洁,发展经济还是有希望的,可是欲提拔的三个人里,有两个人就有问题,他不信梁万崇是个瞎子,联想到前年到俊岭查污染问题时他的所作所为以及公安局长黄一鸣匪夷所思的行为,陆渐红的眉毛紧紧地靠到了一起。财政局和公安局可都是自己主抓的,涉及到资金和治安的问题,如果这两个头头有问题,那一切都是白搭。 正这么想着,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居然是郎晶的电话,报怨地怪他今晚没有来观看她的演唱会。 陆渐红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很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忙,忘记了。” 郎晶幽幽地道:“那你明天晚上能来吗?” “难说,明天再说吧。”陆渐红不确定地道,“我的时间现在由不得我自己啊。” 费玉清的报告是第二天一早就送过来的,陆渐红没有上班,他便到了,站在门前等着,他的这个态度不能说不积极,但无奈的是,他已经被陆渐红打进了黑名单,这个时候,这个报告已经显得并不怎么重要了。 陆渐红倒没有绷着脸,淡笑着进了办公室,费玉清心里却更寒了,部下这里不能令行禁止,除了昨晚的一点点雷霆之外,今天居然面带微笑,打死他也不信陆渐红有这么大的度量,看样子是惦记上自己了,其实问题不仅仅是惦记这么简单。对于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来说,跟他生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正看着报告,匡岩进来到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陆市长,文化局西门局长过来了,送报告的。” “让她进来。”同样是报告送晚了,可是陆渐红的态度却不一样,很明显,费玉清和西门娴的性质不一样。 陆渐红这时已看完了费玉清的报告,梁万崇真不像话,把文化局的楼和地皮都占用了,却一根骨头都不肯吐出来,只是临时租了一幢房子供文化局办公,置文化局的职工利益于不顾,只知道敛财,这也难怪文化局的同志闹心。之所以把责任加到梁万崇的头上,陆渐红的分析是有依据的,因为没有梁万崇的指令,他费玉清一个财政局长敢这么做吗? 又拿起了西门娴送过来的报告,措辞还是很委婉的,很合理地提出了要求,要求并不高,三个条件,任选其一,一是由市政府出资建房用于解决单位职工的住房问题,第二个就是市政府给一块地皮,第三就是市政府给钱。 陆渐红看着西门娴送来的报告,这个事情是需要讨论一下的,最好是放到常委会上去,自己虽然是市长,但这三个条件自己并不能一锤定音,可是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在常委上的话语权到底有多重还不得而知。 陆渐红抬起头来,费玉清居然还在,道:“费局长,你还没走啊。” 费玉清老尴尬了,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起身道:“我这就走。” 堂堂一个财政局长被挤兑成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用“悲哀”来形容了。 费玉清遭遇的冷落让西门娴意识到了一些什么,虽然并不明确,但是这个财政局长似乎并不讨新市长的喜欢,心中不由一喜,她对费玉清也是一肚子的意见。文化局不是个什么有钱的单位,所以地位上自然有所区别,见人都觉低人一等,现在见一向洋洋自得的费玉清吃瘪,心里还是很解气的。 “这个事情需要开会研究。”陆渐红轻轻敲着桌面道,“回去告诉同志们,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或许是因为陆渐红给费玉清脸子看,西门娴忽然间对陆渐红很信任,陆渐红的这句话虽然跟梁万崇以前说得一样,但是她相信这个新市长肯定会说到做到。 西门娴一走,办公室静了下来,陆渐红闭上眼睛在沉吟,两天后距离上一次的常委会就是一个星期了,梁万崇一直迟迟未动,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时如果再采取拖延战术就显得自己太无能了,想了一阵,陆渐红已经有了主意。 将匡岩叫了进来,陆渐红道:“安排个时间,跟彭政委见个面。” 这个任务对于别的人来说有难度,但是对于匡岩而言,问题并不大,王玉晓宝就是军分区政委彭军的安排,自然有他的联络方式,所以当彭军接到匡岩的电话时,很爽快地道:“那就今晚吧,八点钟,到军区来吧。” 晚八点,在彭军的办公室里,陆渐红和彭军第一次见了面。 彭军豪爽耿直,很符合军人的特点,这是陆渐红对他的第一印象,不过话倒是说得文绉绉的:“素闻陆市长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渐红笑道:“彭政委过奖了。” “坐,坐。”彭军大笑了一声,瞪着眼向身边的警卫员道,“有贵客来,怎么不拿烟?” 那警卫员却没有被他吓倒:“彭政委,您说过要戒烟的。” “酒逢知己还千杯少呢,我不喝酒,抽根烟也不行?”彭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警卫员干脆不理他,陆渐红倒是对彭军由衷地生出了一股好感,这一点证明了他对身边的人并不摆架子,深受战士的爱戴,不然这个警卫员怎么会在戒烟的问题上顶撞他? “烟这个东西少抽为好,最好不抽。”陆渐红笑得发自肺腑。 彭军虽然没有跟陆渐红见过面,但是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王玉晓宝已经将他所见到的事情向他作了汇报,冲着他在黑沟对城管队员野蛮执法一事的处理,彭军就觉得他是个爱民的官,所以才会有今晚的见面。 “呵呵,有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哪来的那么多毛病?不抽烟得肺癌的大有人在,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匆匆几十年,连抽个烟都畏畏缩缩,还算个男人吗?快点,拿烟过来。”彭军自有一番歪理,其实他戒烟只不过才一天半。 正文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我不,您说过戒烟的。”警卫员鼓起了腮帮子。 “小兔崽子,你还反了天了不成,我是政委还是你是政委?”彭军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您是政委,可是您说了要戒烟的,您不是经常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的吗?”警卫员据理力争。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是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现在我就要抽烟。”彭军明显底气不足。 见警卫员无动于衷,彭军泄了气,摆了摆手说:“这里不需要你服务了,你出去吧。” 警卫员把胸挺了挺,道:“保护政委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职个屁啊,在这里谁威胁我的安全?陆市长吗?扯淡,滚!”彭军气不打一处来,恶语相向。 警卫员终究还是出去了,陆渐红一直没有开口,彭军真的很有意思,五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个老顽童似的,不过这样的人能与部下搞不好关系吗? “陆市长身上不会没有烟吧?”刚刚还英姿勃发的彭军现在忽然向陆渐红开口求烟,不由让陆渐红为之一呆,笑道,“彭政委的烟瘾看来不小啊。” “前几天有点咳嗽,这帮小免崽子嚷嚷着要我戒烟,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彭军接到陆渐红递过来的软中华狠吸了一口,道,“这鸟烟,太淡,不够劲。” 彭军很直率,陆渐红虽然有心眼,但那是论人对汤的,居然很有些相见恨晚之意,闲聊一阵之后,二人亲近了很多,彭军笑道:“老弟啊,听晓宝说了你在黑沟的手段,很强硬啊。” 陆渐红道:“政府的公信力在不断下降,是因为什么呢?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们的干部自身不正,口是心非,再加上一些素质低下的执行者,所以政府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下降,直接导致了很多工作难以开展,这不仅仅是下面的人素质的问题,与我们上面的领导也有关系,领导自身就有问题,自然是上行下仿,所以素质很重要啊。” 彭军又点了一根烟,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有些干部如果在军队里,我非毙了他不可。” 陆渐红道:“前几天开了常委会,没见到你参加,我很奇怪啊。” 彭军不屑道:“你可别说我目无组织,老李走了之后,像那种常委会,简直就是狗屁,完全就是梁万崇的一言堂,去了痔疮都能坐出来。” 这家伙,到底是部队的,胆儿肥肥,居然把严肃的常委会形容成狗屁,陆渐红心中哀叹,嘴上却道:“彭政委,我有个不情之请。” 郎晶真的很生气,昨晚陆渐红没有来就罢了,今晚上他还是没有来,而且是在自己千叮万嘱的情况下不来,电话打到陆渐红的手机上,陆渐红正好从军分区出来。 “渐红,你心里没有我。” “我有事。”陆渐红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难道以前那个刁蛮的郎晶又回来了? “对不起渐红,我只是因为你没来而感到失落,没有干涉你的意思。”郎晶敏锐地感觉到陆渐红态度上的细微变化。 “我真的很忙。”陆渐红再次重申了一遍。 “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有你的事业,偶尔想一想我就可以了,晚安。”挂上电话的瞬间,郎晶的泪流了下来。 “小娜,我们走吧。” 陆渐红没有想到,郎晶就此彻底地脱离了他的世界,在俊岭的三场演唱会居然会成为郎晶最后的绝唱,谁也想不到郎晶在她事业的最高峰时选择了退隐。 这个消息是陆渐红很久以后才从报纸上知道的,郎晶宣布退出歌坛之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到办公室没多久,纪委书记李重光的电话就过来了,说有事情要当面汇报。 见了面,李重光的神情很凝重,根据岳兆明记事本上的记录暗暗追查,并不困难,不过李重光发现一个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交待问题的都是一些小喽罗,而且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换言之,就是并没有重量级的落网。 陆渐红的心里紧了一紧,嘴上却道:“或许这是个好现象,岳兆明的笔记也并不一定完全就是事实。” 李重光的目光有些复杂,忽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陆市长,你畏强权吗?”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道:“那要看权有多强。” 这句话的意义很广,在与**斗争的过程中,还要学会保全自己,命都没有了,怎么斗争?与**斗争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因为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很多关系不是自己所能吃罪得起的,官场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够圆滑地保身,你还没查下去,就已经没有资格再查下去了,还怎么谈反腐? 当然,这些话陆渐红是不会明着说的,一切都要靠李重光自己去领悟。 李重光沉默了几秒钟,心头有了决定,迎着陆渐红的目光道:“事实情况或许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 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去问是什么情况,反而道:“我要的是证据。” 这两个人像是打哑谜一般,李重光原先皱着的眉头却舒展了开来,点了点头,道:“有。” 次日上午,陆渐红接到通知,召开常委会。 梁万崇反常地比陆渐红先到了,陆渐红心中冷笑,有些等不及了,是吧? 缓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陆渐红轻轻扫了各常委一眼,个个正襟危坐,黎达友和祝恩来的眉宇间有一丝担忧之色,其他人则都是面沉如水。 梁万崇轻咳了一声,道:“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今天这个会,事实上是一周前那个会议的延续,由于陆市长刚到不久,所以关于人事的问题拖了一个星期,但是这些人员配备不到位,对工作的影响很大,省委组织部已经催了几次,要求俊岭市委于本周五之前必须把政法委书记和副市长的名单报上去,所以今天这个会就是确定一下人选的问题,另外把财政局副局长的事也定下来。” 这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大声道:“常委会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正文 强强碰撞 彭军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会议室一小阵微微的骚动,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梁万崇却是头大了,这个彭军不是一向对常委会嗤之以鼻的吗?怎么现在也来凑热闹了?可是彭军这么一说,梁万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彭军不怎么参加常委会,可是他是俊岭市委常委,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彭军走进了会议室,便开始吹胡子瞪眼睛起来,看着梁万崇,阴森森地道:“梁书记,以前李书记在的时候,这里至少还有一个我的位置,怎么?你一上任就把我这个市委常委拿掉了?连我的座位都没有了?” 市委秘书长顾同庆赶紧把靠墙放的一张椅子搬到原本属于彭军的位置上,彭军这才大大咧咧地向位置上一坐,道:“顾同庆,倒杯水给我。” 嚣张啊!没边的嚣张! 彭军的直呼其名让顾同庆很有些尴尬,不过常委中他的排名最靠后,彭军又是部队里的,连梁万崇这个市委书记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这个小喽啰也只有忍了,硬着头皮泡了杯开水端了过去,彭军却说了一个几乎让他叶血的字:“乖!” 这个字发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足以让在座的每个人都能听到,神情都是精彩绝伦,梁万崇的脸色不由变了变,顾同庆是他身边的人,彭军这样是很不给他面子的。 不过这么多常委在场,梁万崇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所以硬是压住了心头的不快,只是暗骂,妈的,俊岭干嘛要设个军分区呢,这不是折腾人吗?彭军啊,你好好做你的政委就是了,瞎掺合什么啊,安生点你会死啊。 “下面开始开会。”梁万崇重重地说了一句,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彭军也陆渐红的眼神碰了一下,目光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我先说两句。”陆渐红轻咳了一声,微微一顿,见众人都抬头看着他,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这才道,“在讨论人事问题之前,我有个情况需要向大家通报一下。” “三天前,梁书记和我都接到举报,黑沟县的干部有问题,秉着以事实为准绳以及保护干部的原则,梁书记和我共同决定,由李书记和公安局长黄一鸣同志共同秘密调查,现在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陆渐红沉声道,“李书记,具体的情况你来说吧。” “等一下!”梁万崇的心头闪过一丝阴云,这个事陆渐红根本没有向自己提起过,如此突兀地在这里提出来,有问题,另外作为市委书记,他还是很有优越感的,陆渐红事先不通气,这严重挑衅了他的威严,所以,他道,“陆市长,今天的会议是研究人事,不是开案情分析会,请你注意主次。” 梁万崇的话一出,众常委的心头便想开了,这话很生硬啊,好像上一次常委会上陆市长就没给梁书记面子啊,这次很明显受到了反击,碰撞很激烈啊。当然,他们现在都在持观望态度,随便表态很有可能遭到无妄之灾,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谁傻啊? 并没有意想中陆渐红反击的动作,恰恰相反,陆渐红连一点冒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淡然道:“我知道,不过这个情况与这个会有点关系。” 梁万崇不知道陆渐红在搞什么,不由虎着脸看了李重光一眼,心道,这小子也反了,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新市长一来就摆明立场了,哼哼,看样子要搞走才行。 “我可以开始了吗?”李重光这句话听在梁万崇的耳朵里很是不舒服,感觉有一丝挑衅的意味在内,沉着脸道,“简单说说。” 李重光见其神情,心里不由苦笑了一声,这老东西对自己有意见了,不过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耿直公正,要不然也不会在纪委书记这个职位上一待就是不少年。要说他不想进步,那是假的,但是纪委书记一职,如果较起真来,那绝对是吃力不讨好,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可是偏偏他就是个较真的人,原地踏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这也归功于他的清廉。 李重光翻开笔记本,道:“经查实,黑沟县的问题不小……” 李重光的话无疑翻开了滔天巨浪,会议室的气氛忽然间凝重了起来。如果说一个县的副书记、副县长有问题,这并不让人意外,但是如果连县委书记、县长都**了,那就成为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根据调查的结果来看,黑沟县县委书记房彬涉嫌收受贿赂两百万元,挪用公款八百万元,而且证据确凿。 众常委不由窃窃私语起来,房彬可是梁万崇一手提起来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梁万崇至少也要负一个用人不力的责任,所以梁万崇的脸色很难看,轻轻敲了敲桌子道:“李书记,行了,会后向我汇报,专门开一个会。” 陆渐红却淡淡道:“梁书记,情况不仅于此。” 梁万崇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到,即便这件事不再提出来,大家的心思也都不在人事上了,同时他也意识到,陆渐红不惜在常委会上与他顶着来,是有目的的。 李重光扫了梁万崇一眼,继续道:“对于大家来说,发现**问题那是太正常不过了,但是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有人命案子。” 黑沟县纪委书记岳兆明的事不是个秘密,他的铁面是众所周知的,也有不少人怀疑他的死属于非正常的,所以李重光一提到这个情况,便有很多人将他联系了起来。 梁万崇的脸已经比“一得阁”墨汁还要黑,他没想到的是,纪委书记李重光每次在常委会上都是随大流,他所自认为的官威无意之中把李重光推到了陆渐红那一方,成为了自己的对立面。 所以李重光接着道:“这条人命是黑沟县纪委书记岳兆明的,他的死因并非意外的车祸,而是有预谋的,这个案犯已经被抓获,而且已经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各位可能想不到,案犯的主谋居然是黑沟县县长燕玉。” 正文 沸腾的会议室 会议室再次热闹了起来,而此时梁万崇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口用了几十年的锅底一样。 “第二个问题,比起这起杀人案就更严重了。”李重光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房彬失踪了。原因是有人告了密,而告密的人就是公安局长黄一鸣!” 如果说刚才会议室的气势是热闹的话,那么现在就沸腾了。 原因不在于黄一鸣是公安局长,而在于他是梁万崇一直力挺的政法委书记的人选,梁万崇这个时候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在常委会上通报这个情况,黄一鸣的这个人选完全被否定了,不仅于此,他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不过他还是甘心,冷冷道:“李书记,这涉及到一个处级干部,需要证据。” 李重光似乎已经铁了心:“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乱说。” 梁万崇的心沉了下去。 黄一鸣本来是要跑的,也很想跑,房彬被抓的消息一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就想跑,因为抓房彬的这个任务,他没有参与,事实上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抓捕行动,市公安局局长居然不知情,那只能证明一点,他被怀疑了。他知道,一旦房彬落网,他就完蛋了。 所以他只有逃。可惜他没有逃得掉。 黄一鸣是部队转业回来的,身手不错,凭公安局的一些干警是难不住他的,可是,他面对的不是公安局的干警,而是王玉晓宝! 所以,他只有被擒。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处于监控之中,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被监控。 这个答案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岳兆明的记事本里也有关于他的记录,只不过记录的复印件,陆渐红根本没有交出来关于他的记录。 陆渐红忽然道:“这个事只是向大家通报一下,现在,正式开会。” 正式吗?梁万崇的心都快碎了,这一轮下来,黄一鸣已经彻底被枪毙了,政法委书记的人选自然没有了他的份,这意味着这一轮较量,他至少败了三分之一。 没有人再有提议,许从举和祝恩来的脸也不是那么紧绷绷的了,他们原以为在这个职务的人选上会有很大的问题,但是这件事的发生,已经没有争议了。 梁万崇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陆渐红的突然发难让他的心里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他居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在这刹那间,他感觉自己有点像孤家寡人了,这个时候他真想一走了之,可是会议的议程刚刚开始。 只败了一场,我还有机会!梁万崇为自己打着气,情绪便平复了下来。 “梁书记,财政局副局长是不是等下次再研究?”陆渐红向梁万崇请示了一下,“我听到一些负面传闻,是不是等澄清了以后再说?” 陆渐红的征求意见让梁万崇看不懂了,他绝不认为这是一种示弱,最有可能的就是打一棒子然后再给个甜枣,可是有这个必要吗?虽说两人的关系不至于不可调和,但是陆渐红的性格已经展现得一览无遗,绝不是那种轻易服软的人,为什么不痛打落水狗呢? 梁万崇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把自己比喻成落水狗了呢? 虽然有些猜不透陆渐红的用意,不过他既然已经提出朱国邦的负面传闻,不管有没有事实依据,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市长,提出异议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的话并没有说死,等澄清了再说,这还是留有余地的。 见梁万崇没有异议,陆渐红又道:“至于薛善厚这个副市长的提名,我没有意见!” 如果说政法委书记与陆渐红有关系的话,那么副市长跟他就有着直接关系了,这关乎他将来的用人是否称手的问题,梁万崇更不懂了。 黄一鸣这个人的问题,多数常委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之所以事不关已,原因只有一个,而且唯一,那就是他损害不到自己的利益,换句话说,谁干这个政法委书记跟自己的关系并不大,所以陆渐红的支持或反对他们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在书记与市长之间,谁强就支持谁,这也是一贯的作风。 陆渐红这个时候忽然同意了副市长的提名,不少人都露出诧异与佩服的目光来。 诧异是因为陆渐红的态度。在他们的想像之中,陆渐红这个市长既然与梁万崇卯上了,那么极有可能是针锋相对的,也就是说,只要是梁万崇的任命,陆渐红会毫无理由地反对。 也正是因为他的态度,才赢来了佩服。这让他们更加看清楚陆渐红的态度了,即:他用人看的是能力,换言之,如果黄一鸣有能力,陆渐红也不一定反对,之所以反对黄一鸣的任命,并不是黄一鸣成为了牺牲品,而是因为他本身的问题。 许从举和祝恩来更佩服,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努力工作,是会有回报的。 陆渐红没有意见,等于同意了梁万崇的提名,自然水到渠成。 这个会议到此似乎就要结束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政法委书记的人选问题,黄一鸣是不可能了,那么新的人选是谁? 陆渐红道:“梁书记,政法委书记的提名……” 黄一鸣的事打了个梁万崇措手不及,脑子里有点乱,但是正如他所说,省委组织部那边可不能等,陆渐红逼得也很紧,便点了点头道:“祝部长,组织部有没有新的提名?” 梁万崇已经想通了,祝恩来拿出来的提名只要不对自己的口味,自己是要发难的,他的底气很足,常委中除了两三个不是自己人以外,别的都站在自己这边,相持不下的情况下,投票表决,自己的优势很明显。 祝恩来沉吟了一下,道:“有的,市政府秘书长匡岩!” 这个提名事先陆渐红并没有与祝恩来商量过,所以他也有些意外,看了一些祝恩来,陆渐红心道,这个组织部长很会做人,知道匡岩跟自己跟得很近,当然陆渐红对匡岩也是很满意的,只是这个时候的突然提名,倒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梁万崇同意也就罢了,可是如果不同意,势必是个水火不容的局面。 正文 临阵倒戈 退让吗?不可能。陆渐红通过这几天,对匡岩有了一个了解,能力人品都没有问题,这样的人不提拔,那还提拔谁?对部下只罚不奖,不是好领导,也干不成事,毕竟很多事都是靠部下干的,作为领导,只是提供决策。 会议室再次骚动起来,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匡岩绝对是陆渐红的人!凭心而论,匡岩的办事是没话说的,可关键问题是,这个提名的倾向性很强,梁万崇能同意吗? 梁万崇果然不同意,不过倒是没有急着表态,只是淡淡道:“大家说说对匡岩的看法。” 此言一出,不少人便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这招太损了,太狠了。说匡岩的坏话不是摆明得罪市长大人吗?可是不说,又得罪了书记,这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面都不是人啊。 所以没有人开口,都把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塞到裤裆里。 这一招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的神色都落在了眼里,心里大致有了数。 梁万崇见无人接招,心里有些恼火,原以为自己把市委市政府这一块经营得基本是固若金汤,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问题出在哪里?梁万崇这个时候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点将道:“诸市长,你先说说。” 诸明松的心一惊,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陆渐红,陆渐红也正好向他看来,面带微笑,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这种表情让诸明松很是心惊,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新市长,他总是有点发怵。常务副市长没有争到市长这一位置,这就证明了陆渐红的实力,他毕竟是从省里下来的,省里的关系一定很硬。这是常识,所以在这刹那间,诸明松的情绪便有了倾向性,还是跟市长大人打好关系吧。 诸明松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抬起头道:“匡秘书长工作敬业,成效显著,这个提名我没有意见!” 诸明松的临阵倒戈让梁万崇的面色不由变了变,这一票可是他的囊中之物啊,眼角抽搐着看了诸明松一眼。 诸明松垂着头,虽然没有看到梁万崇几欲杀人的目光,但是他能感觉到,忽然间他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当年梁万崇任市长的时候,自己可是他的得力干将,怎么会突然间改变主意?连诸明松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可是陆渐红刚才那深深的目光他记忆犹新,让他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实在太渺小了。这来源于一种自信,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练达,与自己相比,他是大海,而自己只不过是海中的一叶扁舟。 虽然有点夸张,但诸明松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陆渐红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这时,常务副市长黎达友跳了出来,道:“我反对!” 这是明着与陆渐红卯上了,众人不由都向陆渐红看了过去,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黎达友向梁万崇看了一眼,表示是跟他站在同一立场的,梁万崇微微颌首,常务副市长跟市长顶起来,这是他乐于见到的。 陆渐红只是波澜不惊地道:“理由!” 黎达友收回目光,道:“他的资历还不够,我个人认为市委办公室主任张爱民比较合适。” 顾同庆不由点了点头,张爱民跟自己走得很近,如果能提拔这么个人的话,他还是很乐意的。 梁万崇心中一喜,张爱民是他的人,这个黎达友很会做人啊。 “还有谁有什么意见的?”梁万崇怕陆渐红再有什么话,抢先开口道。 众人松了口气,谁他妈开口谁就是傻逼。 “陆市长,现在提名有两个,时间紧迫,既然没有人再提名,那就投票表决吧。” 这是唯一的办法,梁万崇第一个道:“我同意提名张爱民同志。” “我也同意张爱民!”黎达友也跟着道。 省委秘书长顾同庆也投了张爱民一票。 陆渐红淡淡道:“我同意匡岩。” 跟着市委副书记许从举和组织部长祝恩来都投了匡岩的票。 三比三! 宣传部长左常春想了想,道:“我投张爱民。” 纪委书记李重光投了匡岩,形成了四比四的局面。 副市长诸明松刚刚还造成祝恩来的提议的,这个时候却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一头是市委书记,一头是市长,横竖哪个都吃罪不起,一张脸都苦得皱到了一起去了,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犹豫了一下,道:“两位同志我都不是太了解,我……我弃权!” 此言一出,顿时招来一片鄙视的目光,陆渐红淡淡一笑,这个人是软骨头,没有鲜明的立场,不堪重用。 诸明松没表态之前,梁万崇的心是悬着的,不过没想到诸明松突然又改变了方向,虽然只是一个弃权票,但总比对方多一票要好,现在只剩下军分区政委彭军这关键的一票了,这一票不但决定张爱民和匡岩之间的提拔问题,还关乎梁万崇和陆渐红在常委中的阵营问题。 彭军倒是不急,拿着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根点上,这才慢悠悠地道:“我跟诸市长是一样的,对这两位同志并不了解。” 梁万崇和陆渐红同时都在想一个问题,你不会也选择弃权吧?那就好玩了,票数对等。 彭军一口烟似乎抽得猛了,呛了一下,咳了一阵子,这才道:“不过呢,我无条件支持陆市长,所以,我投匡岩一票。” 梁万崇当时就傻了,这时他才知道彭军怎么会来开这个常委会了,他不是脑子短路,完全是有预谋的啊。可是他拿彭军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地方跟军队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梁万崇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部队里去。 “根据表决,决定提名人选为匡岩同志。”梁万崇无可奈何地说。 这一战陆渐红胜了,险胜。看来去拜访彭军的作用是很巨大的,当然诸明松弃权这个意外因素也很重要,否则形成均等的局面,也是个麻烦事。 许从举和祝恩来都松了一口气,互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正文 又来一记 梁万崇跳楼的心都有,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经营多年还不如刚到俊岭一周多的新市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失败,不过他也是惜败,并没有气馁,此时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行事作风有问题,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靠威压,只会适得其反。 正要宣布散会,陆渐红突然道:“趁着这个常委会,有一件事情正好拿出来商量一下,是关于文化局请求市政府调拨资金的事。那份报告我已经让匡岩复印了,马上送过来。” 匡岩捧着一叠报告进来,挨个发放,此时他还不知道他被提名政法委书记的事,在他发完材料出去的时候,觉得后背有点疼,不知道是谁的目光这么锐利,当然,他不能回头。 当陆渐红在述说具体的情况时,梁万崇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现在想的还是刚刚的问题,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自己处于下风了,如果匡岩再提个政法委书记,那自己在常委会上根本没有话语权,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陆渐红道:“文化局的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市政府只取不予,是对下属单位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文化局的同志不负责任,我的意见是由市政府出资建房,大家的意思怎么样?” 见识到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主动权,梁系的人都沉默着不语,况且这本来就是市政府的事,拿到常委会上来说,那是市长尊重你,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梁万崇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这事在他的手上兜了好几个圈子也没能办成,到了陆渐红手上,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还说什么“不负责任”之类的话,这不是明着扇自己的耳光吗? “陆市长,市财政你不会不清楚吧?这个时候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来建房,是不是不怎么妥当?”不知不觉间,梁万崇的语气有所缓和,虽然他还不情愿,但是事实如此,由不得他强硬,至少在现在这个会上不行。可是在别的人眼里,这就是一种妥协的姿态了。 面对梁万崇的苍白反对,陆渐红只是笑了笑,道:“原文化局那块地和房子卖了不少钱,建房的钱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我们可不能占别人的便宜,把财政收入建立在下属单位的利益之上。” 此次常委会以陆渐红的完胜落下帷幕,会后,军分区政委彭军毫不避讳地随陆渐红一起去了市长办公室,陆渐红拿出龙山特贡,让匡岩给彭军泡了杯茶,彭军轻嗅了一口,道:“好茶啊。” 陆渐红笑着把一缸特贡放到了彭军的面前,道:“难得彭政委喜欢,给了我一个行贿的机会。” “哈哈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彭军大笑着将茶叶放到包里,“陆市长,中午如果不留我吃饭的话,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不由莞尔道:“彭政委,你这是打我的脸呢,时间不早了,走,去俊岭大酒店。” 参加这个饭局的自然是常委会上站在陆渐红这一方的几大常委,分别是市委书记许从举、组织部长祝恩来、纪委书记李重光,匡岩也被陆渐红叫上来了,匡岩此时还不知道他的提名之事,不过内心还是很喜悦的,能有资格参加这个饭局,证明自己是得到市长的认可的。 彭军对官场的兴趣不大,帮陆渐红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看梁万崇不顺眼,另一个是看陆渐红顺眼,这就足够了。但是另三人的心思却与他不一样,没有人不想进步,他们看到匡岩只是跟着陆渐红没几天就被委以重任,足见陆渐红的魄力。在官途,要的不仅仅是有能力,更要跟对人,无疑匡岩是跟对人了,他们也为能站在陆渐红这一阵营而感到欣慰,感到有希望。他们相信,只要紧紧团结在陆渐红的周围,干好事,干对事,干正事,提拔指日可待。 祝恩来笑道:“陆市长,匡秘书长提了之后,这个秘书长的位置空了下来,这个人选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确定的。” 陆渐红明白他的意思,梁万崇不会坐以待毙的,淡淡一笑道:“市政府这边,谁把手伸过来,就砍谁的手。” 这一句话杀气腾腾,众人却都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很强硬的态度,如果换了陆渐红刚来的时候,这句话只是个笑话,但此时,不可同日而语。 震惊的是匡岩,被提名为政法委书记的他还不知道,所以祝恩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呆住了。 祝恩来见匡岩一脸疑惑,不由笑道:“匡秘书长,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今天的常委会通过表决,提名你为政法委书记。” 匡岩的眼睛忽然红了,他虽然知道陆渐红不大可能同意黄一鸣的提名,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提名为落到自己的头上,祝恩来的话也隐隐透露了,是通过表决,而不是一致认定,所以他很清楚今天到场的五大常委肯定都是表决者,声音不由变得有些哽咽,道:“陆市长,许书记,彭政委,祝部长,李书记,谢谢你们。” 彭军挥了挥手道:“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个娘们似的,陆市长要的可不是你的一句感谢。” 匡岩并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正色道:“各位领导请放心。”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神色却表明了他的决心,众人都是微微一笑。 李重光这时道:“陆市长,关于公安局长一职,你也要考虑一下了。还有黑沟县相关领导干部的任职问题。”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抓紧时间把案子办下来,一定要办成铁案。明天你把详细的报告交上来。” 五大常委加将来的常委一起吃饭,梁万崇是知道的,相比于陆渐红的稳固同盟,他自己这一方可不是那么太牢靠了,目前为止只有四票,即便是把诸明松这一票争取过来,也才五票,还是处于下风,想瓦解对方的阵营难度不小,而自己这边的黎达友和诸明松都是市政府那边的,搞不好就会被同化了,而宣传部长左常春更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人,会不会转投陆渐红还是个未知数,形势很严峻啊。 梁万崇皱着眉头沉思着,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正文 造势 匡岩的状态很好,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提名而沾沾自喜,因为现在只是一个提名,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所以他仍然兢兢业业地做着秘书长,做着陆渐红的服务工作。 西门娴被叫了过来,陆渐红向她通报了常委会上的决定,西门娴喜出望外,就差点给陆渐红跪下了,差点没叫一句“青天大老爷”,要知道自从文化局迁走之后,她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头是上面的不动声色,一头是单位职工的不满情绪,还要兼顾稳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为她了。现在这事总算有了点眉目,她能不激动吗? 陆渐红笑道:“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市政府虽然同意了建房,但是选址、承建等方面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也需要文化局的配合。” 西门娴愣了一下,道:“文化局配合什么?” 陆渐红道:“你不要忘了,这房子是为文化局的职工建的,质量问题、户型问题,难道不需要考虑吗?” 西门娴这才回过味来,感激道:“谢谢陆市长的关心,还是陆市长考虑的周到啊,能有您这样的市长是我们的福份啊。” 陆渐红挥了挥手道:“别说这么不着边的了,快去着手忙吧,这件事具体由副市长吕玉芳负责,你去跟她交接一下。” 西门娴感激地得令而去,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也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这件事陆渐红已经交待过吕玉芳,要求她全力配合,打造一个精品工程出来。所以当西门娴见到吕玉芳的时候,吕玉芳客气得很,道:“关于选址,陆市长已经安排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见到地块的位置,西门娴傻了,这离市区很远啊。 吕玉芳道:“陆市长安排的就是这里,陆市长交待了,这里的一切设计都由你们自己来弄,尽快把设计好的图纸送到陆市长手中。” 西门娴心中那个凉,怪不得这么好心,原来是给了一块不好的地。 回到家里,西门娴意兴阑珊,在市城建局工作的丈夫边亚见她颇有心事的样子,便问了起来。 西门娴将这事说了,边亚笑道:“你啊,真是糊涂,陆市长是为你们好呢。” “好个屁!”西门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个破地方,差得要死。” 边亚笑道:“那一片区域很快要开发了,你知不知道?陆市长从那片区域里划了一块地给你们,那是为你们考虑的,难道你还想要市中心的地不成?那片一旦开发了,地价飞涨啊。” 西门娴这才精神一振,眼睛也亮了起来,道:“老边,你没骗我吧?” 黄一鸣的案子很快定性了,而黑沟县的情况也很严重,除了县委书记房彬、县长燕玉以外,还涉及到三名副处级干部、十一名正科级干部,另外燕玉买凶杀害岳兆明一案也明朗化了,这个案子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为此,省纪委书记申玉辉特别到俊岭来了一趟,很是痛心疾首,在传达省委省政府要求严肃处理的意见之后,申玉辉表示将在全省开展一次大规模的整风运动,坚决处理**份子。 送走申玉辉之后,梁万崇是一脑门子的汗,这件事如果追究起来,他这个市委书记难辞其咎,不过省委并没有要动他的意思,毕竟这些干部的任职当初大多都是来自于前任书记李松的决定,与他的关系并不太大,所以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没几天,匡岩和薛善厚的提名得到了省委组织部的认可,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亲自下来谈话,这个规格实在太高了。陆渐红知道钱渠国的意思,这是在为他造势呢。 谈话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梁万崇心里不自在,但也只有认了,同时他也看清了陆渐红的实力,省委组织部长或许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吧,想到这里,梁万崇只觉得满嘴苦涩,幸好没想法子走省里的关系,不然搞不好自己会很难看。 钱渠国的到来,同时也让市委市政府清醒地认识到,市长不简单!这个认定让陆渐红阵营的人人心大快,而对立面则是惴惴不安了。 梁万崇觉得,阳谋似乎不行了。 匡岩任了政法委书记,市政府办公室安排了一个秘书过来,不过陆渐红总觉着不顺手。 这一天,西门娴匆匆赶到,把已经设计好的图纸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陆渐红看了看,笑道:“为什么不把目光放得远一些呢?” 西门娴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道:“陆市长,我这就回去改。” 一周后重新设计的图纸拿过来,陆渐红满意地笑了,道:“行,就这么办。” 原来这一次的设计多了门面房,原先的办公楼也取消了,改成了商品房,这样门面房无论是出售还是出租,都会为文化局增加不菲的收入,而所建的商品房利润更是可观,这样的话,市政府出的钱都能收回,实在是个双赢的局面,西门娴对陆渐红简直佩服得无体投地。 陆渐红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关于凹土的开发利用问题,这项工作他向省长骆宾王汇报过,只是前一阵子黑沟县出了**问题,一直忙着这个,现在腾出手来,必须尽快把报告弄出来,这项工作如果得到骆宾王的认可,行动起来要方便很多。 这件事事关俊岭的发展,陆渐红不认为梁万崇会因为跟自己的对立而不分轻重,毕竟这项工作如果落到了实处,对俊岭的发展将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梁万崇虽然在俊岭的时间比自己长,但跟自己一样,都是刚到新任岗位上,五年一届,发展与斗争并存,是个长期的过程,只重内斗不重发展的话,那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梁万崇不可能这么傻。 电话打过去,是梁万崇的秘书沈星柱接的电话,电话很快到了梁万崇的手上,陆渐红道:“梁书记,有点事想跟你碰一下。” 正文 自己的世界 梁万崇淡淡道:“什么事?” 陆渐红听得出来他隐隐的怨气,不过事情总是要办的,如果他采取不合作的态度,省委省政府可不是个摆设,所以陆渐红微笑道:“梁书记如果不忙的话,我还是过去面谈吧。” 在梁万崇的办公室里,梁万崇的神情淡然,沈星柱泡了茶之后,便退了出去,两位领导一见面,就出火星子,此地不宜久留啊。 陆渐红先开了口,道:“梁书记,黑沟县出了这样的问题,需要尽快把人员配备到位,保证工作的正常开展。” 梁万崇点了点头,道:“陆市长有什么好的提议?” 陆渐红笑道:“梁书记是管人事的,市委这一块我不方便插手。” 梁万崇有些诧异,这小子吃错药了?不伸手?不伸手怎么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市委来了? 所以梁万崇小心翼翼地说:“让组织部按程序走吧。” 陆渐红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也行。另外有件事,我想跟你商议一下。” 陆渐红将自己向骆宾王汇报的关于凹凸棒土的开发利用一事简单说了一遍,道:“梁书记,骆省长对这一块很重视,要市委市政府联合弄一份调研报告报上去,你看是不是开个会研究一下?” 梁万崇稍作沉吟,自己虽然是抓人事的,但作为市委书记,发展经济同样责无旁贷,这件事如果做好了,自己也有政绩,便道:“小沈,请许书记过来一下。” 这个会忽然间就变成了书记办公会,不过研究的不是人事问题,而是发展问题。涉及到发展,似乎忽然间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一番商议之后,整个基调算是定了下来,这项工作将作为俊岭的一项重要工作来抓。 陆渐红道:“当务之急,是弄一份货真价实的报告出来,我的意见是专门成立一个凹土研发工作小组,通过招商、引进人才等方式,实现对凹土的开发利用。” 梁万崇道:“我还是倾向于引进人才,成立属于我市自己的公司,这样的话才会利润最大化。” 三大常委难得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为工作而商谈,整个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相关的报告由市政府负责,完成后看看骆省长是什么态度,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回到空荡荡的住处,陆渐红忽然觉得很累,一种寂寞的感觉油然而升。 在俊岭,他虽然是一个市长,虽然在常委会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通过十几天的时间,也基本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可是从骨子里来说,他只是一个刚过三十岁的年青人。这种勾心斗角让他有些不堪重负,尽管他早有准备。很多事情,很多话,也都只能压在心底,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出来。 忽然间,他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 初春的夜晚来得很早,走上街头,天已经黑了,路灯也早已亮起。与大城市相比,俊岭的夜没有那么喧嚣,却显出一种宁静的美丽来。 陆渐红缓步走在街头,没有目的,只是为了出来散散心,王玉晓宝像一道影子一般跟在他的身后,这让陆渐红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回头道:“晓宝,你别跟着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王玉晓宝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默默地停下脚步,等陆渐红走远了,这才远远地缀着。他能感觉到陆渐红的寂寞,他虽然是权倾一方的市长,但他还是一个年轻人,跟自己一样的年轻人,他的承受能力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强。 陆渐红缓缓前行着,走过几条街,路灯便没有那么明亮了,可是却很是热闹。 那是一个夜市,摆着很多摊位,卖衣服的、卖报纸的、卖水果的,也有流动的小吃摊子,这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洪山。 人很多,陆渐红挤到了人流之中,忽然间他觉得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没有纷扰,没有争斗,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是市长,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稍微有点帅的小伙子而已。 王玉晓宝已经跟了上来,陆渐红向他招了招手,王玉晓宝快速过来,低声道:“陆市长,什么事?” 看着他满副警惕的模样,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还没吃晚饭,给你个请客的机会。” 王玉晓宝微微一愣,眼前这个开着玩笑的人还是刚才那个深沉郁结的男人吗? 坐在露天的方桌前,吃着三块钱一碗的滚烫麻辣的牛肉砂锅,看着热闹的人群,陆渐红心中很是感慨,这才是人间百味。 最后一口汤喝下去,陆渐红的身上已经出了汗,风吹到身上非但不冷,反而凉快得很。 晓宝道:“陆市长,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陆渐红兴趣正浓,摇着头道:“像这种逛夜市的机会并不多,不逛个够怎么能行。” 王玉晓宝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大孩子。 在一个卖报的摊子前,陆渐红买了本新上市的小说《巅峰仕途》,这时,他忽然听到前方似乎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陆渐红不由呆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孟佳。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仔细看过去,虽然孟佳戴着帽子,一条廉价的大衣裹住了她娇小的身子,但陆渐红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孟佳站在一个卖衣服的地摊后面,正在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太妹争论:“我卖的衣服一向有质量保证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别人,我什么时候卖过坏衣服给人家。” “谁不夸自己好啊,地摊货能有什么好质量。”那小太妹不屑道,“我才不管,这衣服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昨天卖给你的时候好好的,你们大家看看,这袖子分明是被剪坏的,不是质量问题,你让我换,不可能。”孟佳据理力争。 周围的人都围观着,像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有发生。 孟佳摊子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看不过眼了,说:“货出概不退换,这是规矩,别说这衣服本来不是坏的,就是坏的,你昨天干什么了?” 正文 惊天一遇 那小太妹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八婆,关你什么事,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子。” 中年妇女操着手:“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来砸我的摊子,还没天理了不成。” “王嫂,你少说两句吧。”孟佳一看矛头冲向了帮她说话的王嫂,赶紧低声劝说。 “小孟,你不能让着她,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让她一回,下次还会来找你麻烦。”王嫂摆明了护着孟佳。 “姑奶奶我今天就砸了你的摊子!”小太妹一声吆喝,人群中冲出来两个黄毛,冲着王嫂的摊子就开始乱掀。 陆渐红脸色不由一沉,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向身边的王玉晓宝看了一眼:“出手别太重。” 王玉晓宝微微点头,挤了过去,什么话也不说,一手一个,直接抓住了两个正忙活着的黄毛向后一甩,两个黄毛腾云驾雾地跌在了人群之中。 王玉晓宝这时才回过头,盯着那个小太妹。 小太妹倒不害怕,叫嚣着道:“你是谁?敢管我的闲事?” 王玉晓宝冷冷道:“如果你不是个女人,我要你好看。” 小太妹一挺胸,道:“来,你别把我当女人,打我啊!” 叫王玉晓宝打女人,还真做不出来,这时那两个黄毛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了王玉晓宝。 王玉晓宝满腹的怒火有了发泄之地,猛地转身,一脚踹在了冲在前面那小子的大腿上,那小子哎呀一声痛叫,人已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另一个这时也被王玉晓宝怒金刚的样子吓住了,猛地刹住了来势,转头钻进了人群看不到了。 小太妹不由也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指着王嫂和孟佳道:“行,请帮手是吧,咱们走着瞧!” 话说得狠,走得也快,居然看也不看地上的那个黄毛,转眼间就不见了。 “谢谢你!”孟佳由衷地向王玉晓宝感谢道。 “不用谢我,谢他吧。”王玉晓宝向陆渐红一指。 孟佳猛地呆住了! 孟佳的发呆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恢复了镇定,蹲下身子整理起地上散乱的衣物来。 陆渐红咬了咬牙,转回了身,此时的他心里是极不平静的,刹那间,在郦山时的点点滴滴都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之中,他的心头也有很多的疑惑,孟佳为什么离开了郦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这里摆地摊,难道她的生活已经窘迫到如此地步? 太多的疑问都萦绕在陆渐红的心间,但是孟佳在短短的一呆之后便没有了什么反应,虽然陆渐红想过去问个清楚,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因为他在孟佳的脸上所看到的只有尴尬。 王玉晓宝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陆渐红路见不平,陆渐红走了,他自然也得跟着走。 经过这么一闹,孟佳也没了继续卖衣服的心情,事实上,自从见到陆渐红的刹那间,她的心就完全乱了,她原以为陆渐红不会再出现在她的世界,所以当陆渐红忽然间梦魇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实在是无法自持,可是理智告诉她,相逢并非一件好事。陆渐红不会无缘无故在俊岭出现,有一个身手厉害的保镖相陪,这只能证明他的身份。 心慌意乱地收拾着,孟佳的手有些颤抖,王嫂以为她还是为刚才的事而害怕,安慰道:“小孟,别害怕这帮混蛋。” “王嫂,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孟佳向三轮车上搬着纸箱子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慌和心痛,只是低下头的时候,泪水还是滴了下来,陆渐红的转身让她的心几乎裂开。 风忽然大了起来,孟佳蹬着三轮车逆风而行,每踩一脚都很吃力,可是身体上的疲惫比起她心头的酸楚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本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想起陆渐红,可是陆渐红一出现,她才知道,陆渐红在她心里留下的记忆是用刀也刻不走的。 夜还没有深,远处传来张雨生的歌声:……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 泪顺着面颊流下,却很快被风吹干了。 车骑到租的房子前,孟佳已经累得快下不了车了。门开着,一个瘦瘦的小女孩呀呀地迎了上来,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着妈妈。 孟佳吸了一口气,抹着眼角已干涸的泪痕,笑着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道:“囡囡乖,囡囡饿了吧,看妈妈给你带什么了。” 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小囡囡满足地握在手里,舍不得似的伸出细细的舌头舔了舔,孟佳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当别的孩子去肯德基吃着鸡腿的时候,仅仅一串冰糖葫芦而已,就让这个小生命如此满足,孟佳死死咬住了唇,她的心却疼得揪了起来。 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出来,孟佳揉了揉眼睛,道:“梁妈,又麻烦你帮我带囡囡了。” 梁妈慈爱地看着正在舔着冰糖葫芦的囡囡说:“小孟啊,你一个带着孩子太辛苦了,看把这孩子瘦的,我看着都揪心,唉,哪个狠心的男人舍得把你们娘儿俩给丢下啊。” “奶奶,吃。”小囡囡把冰糖葫芦伸向了梁妈。 “奶奶不饿,囡囡吃。”梁妈轻抚着囡囡乌黑的头发,叹息着说,“小孟,别怪我多嘴,我看每次来的那个男人就不错,嫁了吧,一个家,没有男人,难啊。” “囡囡,跟梁奶奶说再见。”孟佳用力咬着牙根,不让自己的泪再滴下来,牵着小囡囡的手道。 “奶奶再见。”小囡囡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说。 关上门,孟佳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生活是如此残酷,看着瘦弱的小囡囡,孟佳忽然好后悔把她生下来,让她也跟着自己吃苦。 囡囡扑闪着黑亮的大眼睛,抱着孟佳的腿:“妈妈,不哭,吃糖。” “囡囡,妈妈对不起你。”孟佳一把搂住了囡囡,无声地流着泪,不忍心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门忽然被敲响了。 “谁啊,来了。”孟佳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开了门。 正文 魂牵梦萦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孟佳一见到他,便又要关门。 中年男人伸手挡住,道:“孟佳,我来了这么多次,你一次都不让我进去,难道……难道你就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孟佳的手渐渐松开,男人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灯不是很亮,男人是第一次进来,屋子有三间,不大,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客厅。 所谓的客厅也就是吃饭的地方,一张四方桌子,上面的漆已经斑驳了,还缺了一个角,两张凳子,坐在上面呀呀地响。 “孟佳,你这又是何必呢?只要你愿意,你根本不用过这种苦日子。”男人道,“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想想啊。孩子也要上幼儿园了,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对孩子是不利的。” 孟佳淡淡道:“诸市长,这个不用你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法子的。” 这个男人居然是副市长诸明松。 孟佳接着道:“我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诸市长就不考虑自己的名誉吗?” “你是个寡妇,我却是个离了婚的,有什么要紧,况且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们结婚了,我会把囡囡当成亲生的,给她最好的条件,读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诸明松细声细语地道。 “如果我这么想的话,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孟佳打开门道,“诸市长,你不考虑自己的名誉,我还要考虑,你已经进来过了,请你离开吧,我不想惹人非议。” 诸明松叹了口气道:“孟佳,我是真心的,我也不逼你,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告诉我一声,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啊。” “不用了,饿不死。”孟佳淡淡地拒绝着,走到了门外。 诸明松没有借口再留下来,怏怏地离开了。 关上门,孟佳无力地靠在门上,看着囡囡专心地"yun xi"着冰糖葫芦上的糖衣,孟佳的鼻子很酸,不由蹲下了身体,轻轻搂着囡囡轻轻说:“囡囡,跟着妈妈苦不苦?” “不苦。”囡囡挣开孟佳的怀抱,把一颗冰糖葫芦放到了孟佳的嘴边,“妈妈,吃,甜。” 门又一次响了。 “你走吧,我不会再开门的,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孟佳紧紧抵着门。 “孟佳!” 孟佳忽然僵住了,她以为是诸明松又回来了,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她不由软在了门上,这是她一直所魂牵梦萦的声音啊。 陆渐红又敲了敲门,道:“孟佳,我知道你在,开门啊。” 门开了,孟佳却没有让陆渐红进来,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平淡:“陆渐红,你来干什么?” 孟佳冰冷的口吻让陆渐红微微一呆,目光却落在了小囡囡身上,不由道:“你的孩子?” 孟佳的心跳了一下,淡淡道:“是的。” 陆渐红的心也跟着一痛,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还没回来?” “离了。”孟佳随意地说道,“不过天已晚了,孤男寡女的不方便,你等白天再来吧,不,还是不要来了。” “祝你……祝你……”陆渐红站在门前,想说些祝福的话,却再也接不下去,默然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我走。” 门再一次关上,泪水挂在了脸上,孟佳已经很久没有流泪,可是今天,她所流的泪却比这一年的都多。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孟佳的心也掉到了谷底,变得空荡荡的,忽然间,她变得好后悔,这么多年,她一直守着最后的底线,为的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可是她明白,绝对不是把陆渐红拒于千里之外。 “渐红,你不要走!”陆渐红的离去打破了孟佳的心理防线,可是等她拉开门,外面已没有了陆渐红的影子。 孟佳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陆渐红这么一走,恐怕是再也不会来了,这就是自己要的结果吗? “陆渐红,你这个蠢猪,你就这样走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骗你的吗?”孟佳无力地倚着门框。 “你才是蠢猪!”陆渐红忽然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到孟佳面前。 孟佳忽然扑倒在陆渐红的怀里,捶着陆渐红的胸膛,哭着道:“你坏死了,你就会惹我伤心,惹我难过,你还回来干什么啊。” 陆渐红抓住了孟佳的小手,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却忘记了还有个小囡囡在,小囡囡轮着眼睛,扑过来抓着他的大腿:“坏人,打。” 孟佳的脸红了一下,泪水还挂在脸上,却笑了起来,挣扎着挣脱陆渐红的怀抱,将囡囡抱在怀中:“囡囡,他不是坏人,他是你爸爸。” 陆渐红忽然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孩子,不由蹲下身体,看着小囡囡的脸庞,依稀之中有自己的样子,猛然之间,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 小囡囡尖叫着拒绝陆渐红的强吻,又是抓又是挠,在她的思想里,从来没有爸爸这个概念。孟佳拉开陆渐红的手,笑道:“你别吓她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别指望跟你亲热。” 陆渐红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傻乎乎地笑着:“我还有个女儿,嘿嘿,我还有个女儿。” 忽然之间,他觉得俊岭并非那么陌生,因为有了这个小囡囡而变得亲切了起来。 小囡囡缩在孟佳的怀里,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叫爸爸的人。 走进屋子,陆渐红的鼻子不由酸了起来,这种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不由瞪了孟佳一眼,气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孟佳看着陆渐红凶悍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虽然凶,可是心里却涌起一丝异样的甜蜜,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时她想起了一个问题:“渐红,你怎么会在俊岭?” “你又怎么会在俊岭?”陆渐红反问道,“在郦钢干得好好的,干嘛离开?” “妈妈,饿。”小囡囡抗议了。 正文 崩溃的爱 陆渐红心疼地看了小囡囡一眼,柔声道:“爸爸带你吃好吃的去。” 孟佳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到陆渐红居然是俊岭的市长,所以当陆渐红提出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顾虑,其实她一直担心的是怕破坏了陆渐红的家庭。 酒店还是在营业的,进了俊岭大酒店,孟佳不由道:“渐红,到这么好的地方来,这样会带坏孩子的。” “我女儿,我高兴。”陆渐红压着嗓子低叫了一声,溺爱之情洋溢于表。 孩子就是孩子,吃了一顿美食,跟陆渐红的关系突飞猛进,转眼间就亲热得一塌糊涂了,只不过还是不肯叫爸爸,这让陆渐红很不爽。 孟佳笑道:“她从来没叫过,还不知道怎么发音呢。” 陆渐红这才释然,不过还是耿耿于怀,当然,他不怪孩子,怪的是孟佳,偷偷摸摸地生了孩子居然也不告诉他。 小囡囡还少吃这些美食,吃饱了,很快就睡着了。 “让我好好看看。”从孟佳的手里夺过孩子,陆渐红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你看,这眉毛多像我,还有这鼻子,这小嘴巴,太像我了。这么漂亮。” “你真臭美。”突然而来的幸福让孟佳不愿去考虑以后的事情,能幸福一天也是好的。 “今晚就别回去了,在酒店里住下来吧,天这么冷,别把孩子冻着了。”陆渐红抱起了囡囡,觉得这孩子轻得不行,从孩子就能看得出来孟佳的生活状况,更别说他亲眼看到孟佳天寒地冻的摆着地摊卖衣服了。 孟佳本就是个小女人,当年如果不是有父仇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她也做不到在柳悦娜的手下一待就是好几年,现在的陆渐红无疑就是她的一座山,山中的一粒石子自然要随着他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提出了疑问:“渐红,会不会不方便?” 陆渐红呆了一下,自己可是个公众人物,在市井或许不会有人注意,但是出入这种场所,吃个饭倒也罢了,开房间,万一被认识自己的人看见了,那倒是个问题。 最终还是孟佳自己去开了房间,抱着孩子先进去了。 陆渐红跟坐贼似的溜了进去,孟佳正拿毛巾给孩子擦脸,那是一张粉嘟嘟的精致的脸庞,只是显得有些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黄,陆渐红很是心疼地说:“我对不起这孩子。” “是我对不起她。”孟佳看着熟睡中的小囡囡,颇为心酸地说。 她还是忽视了生活的现实和残酷,当她的肚子渐渐隆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郦山她是待不下去了,虽然这个时代未婚先孕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她还是受不了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一封辞职信之后,她便离开了郦山,直接去了燕华。 以她的能力找个工作不是问题,可是她腆着肚子,有谁会要她?在郦钢时一心想着复仇,并没有攒下多少钱来,孩子没出生还好一些,等孩子出生了,就相形见拙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拖着虚弱的身体没有人照顾,还要照顾孩子,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孟佳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如果不是有孩子支撑着她,生活上的窘迫和情感上的荒芜就足以令她崩溃了。 有了孩子,她才发现,找个工作更难,毕竟孩子还小,一方面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小囡囡,一方面再去工作,幸好工资的收入除了给孩子添置衣物购置奶粉以外,还能有余钱请个保姆。正当她以为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的时候,一次肺火差点要了小囡囡的命,其原因居然是保姆私自将男朋友带过去,而忘了照料囡囡,这个时候孟佳才知道母爱是必不可少的,再好的保姆也比不小妈妈的照料。 麻烦接踵而来,孟佳生得貌美,生了孩子以后更增添了一份女人的韵味,这让公司的老总对她极为垂涎。没有背景不要紧,更关键的是,孟佳的背后没有一个强力的男人支持着她,所以当她遭受骚扰的时候,她所能做的只有一味地避让与忍耐,为了孩子的成长,她不仅仅要承受工作上的压力,还要承受来自于公司老总的骚扰,好几次被叫着过去陪酒,差点被得逞。 最终,她选择了再次离开。 辗转来到俊岭,原以为换了个新环境,一切都会变好,可是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屈辱,就会有不公,就像钱一样,有的人富裕,那自然就有人穷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孟佳并没有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幸好房东梁奶奶是个热心人,见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房租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还帮着她照料孩子。跟她一起摆地摊的王嫂住得离她也不远,能帮的就帮一把,只是虽然能保证温饱了,但眼看着孩子该上学了,孟佳心急如焚,实在没办法,也顾不上面子了,晚上和王嫂一起摆起了地摊,虽说苦了一些,但每晚也能弄个三十五十的,可是离孩子上学的费用还缺不少。 这些苦孟佳一直埋在心里,她不想跟陆渐红说,可是当面对陆渐红的时候,她不跟陆渐红说又能跟谁说呢。 “孟佳,是我对不起你。”陆渐红的鼻子酸酸的,他能够想像得到孟佳在遇到困苦时的无助和痛楚,而这一切,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在这世间跟着孟佳一起过着困难的生活。想到孩子刚刚吃饭时快乐幸福的模样,陆渐红发誓一定要给这娘儿俩一个交待。 孟佳擦去了目中沁出的泪水,道:“渐红,你不会怪我生下这个孩子吧?” 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爱意,轻轻抚了一下孩子稍显粗糙的脸庞,道:“我怎么会怪你?” 孟佳默默垂下了头,跟囡囡脸靠着脸,轻轻摩挲着道:“渐红,这是你留给我的礼物,看到她,我觉得我吃的所有的苦都值得,只是我这个妈妈没有能力,没能尽到我的责任,让孩子跟着我吃苦。” 正文 妇为君纲 “孩子叫什么名字?”陆渐红将囡囡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还没有给她起名字,我不知道该让她姓什么。”孟佳幽幽道。 陆渐红眼睛一瞪,道:“我的女儿,当然姓陆。” 泪水猛地喷涌而出,孟佳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陆渐红的一个承诺,更是对她的一个认可,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囡囡这样跟着她,虽然没有好的条件,孩子不一定得不到好的成长,但是这种奇迹,孟佳没有自信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让孩子姓陆,证明陆渐红承认了这个孩子。 “我想想,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陆渐红揉着额头,喃喃自语,“有了,叫陆梦瑶。” 孟佳的脸上散发着母性的神韵,道:“为什么呢?” “这个梦,取谐音为‘孟’,指你的姓,瑶取意为‘遥’,希望她将来的走得很远。” 孟佳笑了,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囡囡的小鼻子,道:“囡囡,你有名字了,是你爸爸亲自给你起的。” 囡囡在梦里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 孟佳看着窗外,陆渐红却看着孟佳的脸,几年的困苦生活早已磨去了孟佳仅存的一点点稚嫩,让她快速成熟了起来。 陆渐红不由道:“孟佳,你受苦了。” 孟佳偏过头,看着陆渐红的眼睛,道:“我是不是变老了变丑了?” “不。”陆渐红摇着头道,“你是伟大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美丽,永远都不会丑。” 孟佳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唇依然柔软,陆渐红的血盆大口覆盖在上面的时候,她的心一种悸动,身体却紧绷了起来,压抑多年的**刹那间爆发。 “渐红,不要,孩子还在这呢。”孟佳喘息着无力地拒绝。 陆渐红有史以来第一次恨恨地看了小梦瑶一眼,心有不甘地抽回了手。 孟佳的脸像是要滴出水来,娇嗔道:“你坏死了。” **在渐渐消褪,陆渐红道:“明天不许再去摆地摊了,我会想办法给你找一份工作。” 孟佳不作声,男人的话就是命令,不可不听。 “随便你。”这三个字有很多层意思,语气不好会被理解成赌气,但是被孟佳说得软绵绵的,却让陆渐红火大得不行,随便我,能随便我吗?陆渐红不由又盯了小梦瑶一眼。 孟佳见陆渐红搞怪的眼神,不由笑了出来,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自从陆渐红离开之后,那块田就一直荒着,对于一个已经尝到甜头的成熟的女人来说,禁欲显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渐红,你在俊岭是……”孟佳这个时候已经能感觉到陆渐红在俊岭工作了,而且权力还不小,不然他不会轻易地作出承诺,只是具体是做什么的,她想不出。 “你猜。”陆渐红故作神秘。 孟佳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来,陆渐红奇道:“你怎么了?” 孟佳捂住了嘴,却是一眼睛的笑意。 原来王嫂的老公在外边打工,一年难道回来个两三次,有一次坐顺便车回来,大白天的就要按住王嫂来事,王嫂今年四十多,正是如狼似虎之年,老公也健壮如牛,一回来就忍不住了,可是孩子在屋里碍着事,王嫂便给了十块钱,哄他出去买东西打发他走。 孩子高兴地拿着钱走了,买了东西回来,见门从里面关上了,便透过窗缝去偷看,见爸妈正在玩叠罗汉呢。 孩子十几岁,也不算小了,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没惊动他们,自己在门外看漫画。 这个时候,王嫂的麻将搭子过来找她打麻将,见门关着,孩子在门口,就问孩子:“你妈呢?” 孩子不好说,就说:“你猜。” 麻将搭子猜了好几次都没猜对,最后不耐烦了,骂了一句:“猜你妈日逼啊。” 孩子这才说:“这次你猜对了。” 陆渐红的肚子都笑疼了,怪不得孟佳一脸古怪呢。 笑了一阵子,陆渐红终于告诉孟佳,他现在是俊岭市市长。 孟佳不由怔住了,半晌之后才道:“渐红,你走吧,你是市长,是公众人物,如果被看到你跟我在一起的话,对你是很不好的。” 孟佳说的是事实,可是刚见到孟佳和女儿,陆渐红真的舍不得走。 孟佳道:“渐红,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事你要听我的,我不能那么自私。” 陆渐红心情激荡,沉声道:“孟佳,那我先走了,明天……明天把东西收拾一下,不要住在那里了,先住酒店。” 不容孟佳反对,陆渐红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叠子钱,硬塞到孟佳的手中,不容置疑地道:“别拒绝,明天给孩子买点衣服,你自己也添点衣服,我可能不能陪你,你自己去吧,别舍不得钱,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允许我的女人过得比别人差。” 孟佳接过钱,望着陆渐红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孟佳是一个自强自立的人,这几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就连副市长诸明松她都拒绝了,显见她内心的坚强,从心里来说,她是不愿意让陆渐红承担太多的,可是他是自己的男人,而且唯一,又是孩子的父亲,依靠他是天经地义的,不过孟佳并没有因为陆渐红的态度而迷失自己,她很清醒地认识到,男人是要来哄的,而不是用来逼的。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让她成长,她就心满意足了。只要孩子大了一些,凭她自己的能力,不难生活。 走出俊岭大酒店,陆渐红的脚步忽然间轻快了起来,想着小梦瑶,陆渐红的心头全是温情。可是一想到安然和那对双胞胎,陆渐红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愧疚。 陆渐红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步行回去。这一路走来,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对安然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在道德上背叛了安然,但是在感情上他并没有背弃,因为他同样是深爱着安然的。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特点,心中可以装着很多女人,那么女人呢,会不会也同时爱上好几个男人呢? 正文 并非跑后门 走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刚走到门前,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道:“请问,是陆市长吗?”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很陌生,点了点头道:“你是……” 年轻男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自我介绍道:“我是怡佳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于中州。” “你有什么事?”这个名字仍然很陌生,陆渐红接过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俊岭怡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于中州。 于中州微笑道:“陆市长,实不相瞒,我一直在等您。” “进来说吧。”陆渐红开了门,向于中州道,“随便坐。” 于中州坐下道:“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搅陆市长,我这一次来主要是为了文化局土地建设的事。” 陆渐红淡淡道:“这件事是吕市长负责的,你应该去找她。” 于中州笑了笑道:“陆市长,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来找您开后门的,只是向您反映一个情况。” 陆渐红的眉毛微微上扬道:“什么情况?” “文化局那块地的图纸一直是我公司设计的,当初也谈好由本公司承建,我不明白的是,当图纸设计通过了,怎么会由另一家房地产公司承建了呢?”于中州略有责问地说。 这件事陆渐红一直没有过问,只是要副市长吕玉芳全权负责此事,所以很多情况并不清楚。 于中州接着道:“怡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是具有一级资质的,有着过得硬的信誉和强力的质量保证,如果对方具备这种条件,我无法可说,可是对方明明就是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公司,空具其表,其本质就是转包工程,赚其中的差价而已。陆市长,您说我是杞人忧天也好,说我是夸大其辞也罢,但我还是要说,我觉得这样的公司是无法保证质量的。” 于中州的话具有很强烈的责任意识,不过他所说的是什么情况,他还不明了,所以也不轻易表态,只是道:“于总,这个情况我需要了解一下,这样吧,明天下午,你到我办公室谈。” 走进市政府办公大楼,见到陆渐红的都恭敬地招呼,陆渐红满脸微笑地回应,这是他的习惯,他不喜欢板着脸,他所崇尚的理念是舒心工作、尽心工作,没必要成天摆市长的谱,雷老虎说过:“以德服人。” 走出楼梯,陆渐红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陆渐红笑道:“匡书记。” 匡岩的脸上露出一丝恭谦的笑容,道:“陆市长,您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还是叫我名字吧。” “进来吧。”陆渐红笑着走进了办公室,道,“找我有事?” 匡岩不骄不躁的态度还是令陆渐红很满意的,这小子记恩。 匡岩习惯性地给陆渐红泡好茶,这才坐下来道:“也没什么事,角色一下子转换不过来。” 陆渐红笑道:“人总是要学会慢慢适应的。” 匡岩笑了笑道:“我一直拿陆市长当我的榜样。” “少拍马屁了,说吧,什么事。”陆渐红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匡岩这时坐正了身躯道:“陆市长,黄一鸣被法办之后,才发现我市的公安系统很有问题,现在这个公安局的任命我想征求一下陆市长的意见。” 匡岩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匡岩正色道:“请陆市长定夺。” 陆渐红笑道:“还跟我玩花花肠子。” 匡岩的脸红了一下,他确实有点担心,自己毕竟是陆渐红提拔上来的,如果冒冒失失地提出人选来,怕陆渐红会有想法,觉得自己刚上去就搞自己的小团体,不过这一点他倒是多虑了,陆渐红既然对他持肯定态度,当然不会在乎这一点,恰恰相反,在俊岭,需要发展自己的力量,匡岩的人自然就是自己的人。 对于陆渐红的好意,匡岩心领了,他在俊岭的时间不短,但是与政法系统的接触较少,并不怎么了解,所以这个决定权他还是还给了陆渐红,道:“还是陆市长您决定吧。” 陆渐红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 匡岩也不多待,起身为陆渐红续了一杯水,道:“陆市长,您身边没秘书,要不我回来给您服务吧?” “去去去,有多远滚多远。”陆渐红笑骂着把他赶了出去,不过匡岩的话倒是让他的心动了一下,梁万崇本来是市长,市政府这边的人值不值得信任是个问题,毕竟秘书是带在身边的,如果不能绝对可靠,那是很不方便的,尤其是孟佳和小梦瑶的出现,有些事情的处理自己不方便出面,更是需要极为可信的人才行。 想来想去,陆渐红只有一个人选,没有秘书确实太不方便了。 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吕玉芳,要她到办公室来一趟。 吕玉芳很快到了,陆渐红道:“吕市长,文化局那边的建设什么情况。” 吕玉芳汇报道:“图纸已经住建局审核通过,相关的手续也办理得差不多了,正在选个日子准备开工。” 陆渐红点头道:“进度不错,效率很高啊。” “陆市长过奖了,这是应该的。”吕玉芳虽然说得谦虚,但得到认可还是很高兴的。 陆渐红突然道:“承建的公司是哪一家?” 吕玉芳道:“是本市的长乐房地产开发公司,二级资质。”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不是怡家房地产开发的吗?” 诧异在吕玉芳的眼睛一闪而过,道:“这种小工程怡家房产怎么能看得上眼?本来已经初定了协议,这个图纸也是怡家房产设计的,图纸通过之后,怡家房产的老总王文娟突然说这个工程不做了,不过图纸的设计院我们还是付了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我就是过问一下,你去忙吧,记住一定要把住质量关,不能偷工减料。” 吕玉芳走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在于中州和吕玉芳之间,他还是宁愿相信吕玉芳的,毕竟她是政府的干部,而且她刚才说的也没有问题,但是怡家房产缘何退出呢?是没有利润吗?可是想到于中州昨晚说的话,不像是主动退出的样子啊。 正文 点名要人 想了想,又打了电话给西门娴,向她了解一下情况,西门娴对此倒是不知情,她做的是现成事,一切都是吕玉芳在操作,文化局的职责只是督促施工的进度和质量,别的一概不管,管他哪个房地产公司开发呢。 放下电话,陆渐红就有点奇怪了,当初跟西门娴定的协定就是这块地让文化局开发,由市政府出资,扣除成本之后,商品房和门面房的租售利润全归文化局,文化局绝对是赚大了,可是西门娴怎么有点甩大袖子的意思?文化局可不是什么肥水单位,这份利润可是很大的啊。再回想昨晚于中州的态度,那是很想接下这个工程的,怎么吕玉芳说是怡家房产主动退出呢? 看来要想知道内情,还是等下午于中州过来的时候从他那里了解情况了。 这时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毕门庭拿着一份文件进了办公室,道:“陆市长,省教育厅下周要过来检查教育工作,这是文件。” 陆渐红低头看了看,教育厅的王中燕副厅长到俊岭工业大学来视察工作,拿起笔在上面批阅道:“请诸市长负责处理。” 毕门庭拿着文件出去了,陆渐红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到梁万崇的办公室,很快梁万崇的声音响了起来,陆渐红道:“梁书记,下周三省教育厅来视察工作,我让诸市长负责处理了,你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其实陆渐红根本没有必要打这个电话,梁万崇那边不会没收到这个文件,不过这是陆渐红的一个态度,昨天能坐在一起讨论凹土项目,证明他永远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这一次从侧面说明了陆渐红的想法,大家最好还是一心工作,别去争那些虚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梁万崇能不能理解了。 洪山医院的门前,贺子健正扶着贺保华慢慢走出来。前几天贺保华有点感冒,一直扛着,没想到病情加重了,贺子健不放心,把他带到医院来检查。 得知没什么问题,多休息多喝水就可以了,贺子健这才放下了心。 外面的太阳很大很明媚,贺子健搀着贺保华慢慢地散着步,贺保华感慨地说:“子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去上班吧,好不容易能有今天,你要珍惜。” “爸,你放心吧,我请了假的。”贺子健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能考上公务员,现在想想,跟做梦一样。” 贺保华笑道:“这一方面要归功于你的努力,另一方面也得感谢陆市长,如果不是他给你创造了一个工作的机会,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你哪里能安下心来复习考试。” “一直没有机会能好好谢谢陆市长,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虽然比起他来是微不足道的,但确实来之不易。”贺子健感慨地说。 父子俩正这么聊着,贺子健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他的头头打过来的,道:“子健,洪书记找你呢。” 贺子健一听是县委书记大人召唤,赶紧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爸,是洪书记找我,不知道什么事,你先在这里晒晒太阳,中午我过来陪你吃饭。” “你去吧,慢点,慌什么啊。”贺保华在贺子健的身后叫着,也不知他能不能听见,不由摇了摇头,却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我抱孙子啊。” 贺子健匆匆到了洪如彬的办公室,在面对一县之主的时候还是有点拘谨。 “小贺来了,快坐吧。”洪如彬亲切地笑着道。 贺子健微倾着身子坐下,洪如彬笑道:“小贺,最近的工作怎么样?” 贺子健一头雾水,这么急叫自己过来,不是为了拉家常吧?不过书记问了,便老老实实地汇报着,当然说得很谦虚。 洪如彬笑道:“小贺,你是个人材,我可真舍不得你走,不过有人点名了要你过去工作,就看你的意思了。” 贺子健更糊涂了,茫然地看着洪如彬。 洪如彬笑道:“原省政府副秘书长,现俊岭市市长陆渐红打算让你过去给他做秘书,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贺子健忽然间呆住了,跟着陆渐红工作,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啊,不过他倒没有得意忘形,沉着地道:“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这个回答让洪如彬很满意,如果贺子健表露出求之不得的态度,搞不好要阻拦一番,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就走的。 洪如彬笑道:“陆市长是洪山人,你也是洪山人,你可不能给陆市长丢脸,更不能给洪山丢脸,免得人家说洪山的人没用。” 贺子健表态道:“洪书记请放心,丢汗丢血,绝不丢人。” “好,很好。”洪如彬走过来拍了拍贺子健的肩膀道,“回去准备一下,下午把这边的调离手续办了,尽快过去吧。” 贺子健一直压抑着心头的兴奋,强自镇定地走出了县委大楼,等出了院子,再也忍不住一跳八丈高,欢天喜地地奔了出去。 贺保华得知这个消息,差一点脑溢血再次发作,一番激动之后,贺保华叮嘱儿子,一定要好好工作,专心服务好陆渐红。 贺子健是晚上到的,贺保华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自然是感谢陆渐红的一番好意,陆渐红笑道:“贺站长,跟我不要这么客气,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子健如果干得我不满意,我可是要退回去的。” 贺保华就差拍胸脯保证:“这小子要是不好好干工作,也别退回来了,就地正法。” 陆渐红原本是让贺子健休息两天再来的,可是贺子健已经等不及了,下午办理好手续之后,立即上了车。 于中州下午没有过来,陆渐红很奇怪,但他不可能主动打电话过去的,身份问题。 贺子健到了俊岭车站,天已经黑了,四处望过去,陌生得很。正要打电话给陆渐红,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到了俊岭,找人这点小事都干不了,怎么给市长做秘书? 想到这里,贺子健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的想法是做出租车直接到市委去,晚上肯定有值班的,不愁找不到人。 正文 出门不利 汽车站晚上是热闹的,出租车不少,不过都是满载,贺子健在路边站了一阵也没拦到个车,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人撞到他的身上,差点把他撞倒。 定睛一看,撞到他的是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近视得厉害,没撞坏你吧?” 女孩子长得不错,挺靓丽的,贺子健有气也没气了,笑道:“没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撞坏我呢,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再见。”女孩子挺斯文的,客气地道了歉离开了。 贺子健看着女孩俏丽的背影笑了笑,情况不错,一到俊岭就遇上美女,是个好兆头。 下意识地摸出烟来抽,忽然觉得兜里轻了许多,一摸,坏了,手机不见了,再一摸,钱包也没有。 贺子健欲哭无泪,都说颜色越鲜艳的蛇越毒,越漂亮的女孩越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刚刚的好心情刹那间全消失了,原来他遇到的不仅仅是个美女,还是个美女小偷啊。 没有手机不要紧,可是没钱那是不行啊,贺子健都快傻了,在口袋里探索了半天,终于抠到了两个大洋,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只是,他打的不是陆渐红的电话,他没那个脸,他摁的电话号码只有三个数:110。 在汽车站派出所,得知他的遭遇,接待民警只能怪他倒霉,像这种事情一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哪里能找得回来?不过听说他是市长秘书,民警觉得太离谱了,有这么傻的秘书吗? 派出所打电话到市政府办,值班人员又向主任毕门庭汇报,毕门庭立马安排办公室的小张到派出所去接,经过一番曲折,贺子健终于见到了陆渐红,看着他风尘仆仆的倒霉样子,陆渐红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自己这个秘书的到来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陆渐红笑道:“子健,还没吃饭吧?” 贺子健垂头丧气地说:“陆市长,我真没用,一来就给你丢脸了。” 陆渐红微微笑道,“以后小心点,小张,你带他去吃饭,吃完饭去买部手机办张卡,找个地方休息。” 小张的年纪与贺子健差不多,很是羡慕贺子健能得到陆市长的垂青,虽然贺子健看上去其貌不扬,不过是陆市长的秘书,而且看上去很亲近的样子,小张认为有必要跟他打好关系,能在市长吹吹风,说几句自己的好话,对自己还是很有好处的。 有了这种想法,小张愈发热情殷勤起来,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了饭,又张罗着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选了一个三连号的号码。 开了个房间,贺子健很不好意思地说:“张主任,太麻烦你了。” “我可不是主任,你叫我小张就行了。”小张笑着拨了贺子健的新号码,又塞了五百块钱给他,说,“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这一夜贺子健难以入眠,自己来得似乎太冒失了些,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连乡政府的秘书都没有做过,现在忽然成了市长秘书,自己能胜任吗?想到这里,贺子健的心里有了些惶恐,刚接到通知时的兴奋全部消失了。这种念头一升,哪里还能睡得着,在床上辗转反侧,越发的不安。过了一阵子,从床头一跃而起,跑到附近的网吧里去上网了,当然他不是去聊天,也不是去打游戏,而是从网络上寻求帮助,一方面是查查做一个秘书的必备要诀,另一方面是对俊岭能做一个了解,能了解多少了解多少,也算是为自己的秘书工作准备功课。 贺子健进入角色很快,这归功于他的勤奋和敬业,有空的时候就翻阅大量相关的资料,力求能够对俊岭各方面的情况做到了然于胸,做好陆渐红的助手。通过两天的考验,陆渐红对这个秘书还是很满意的,各项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似乎天生就是个秘书的好胚子。 早上一上班,贺子健便将办公室收拾好了,其实在昨晚下班前办公室就已经被他整理很干净整洁。陆渐红进来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声:“子健,通知黎市长到我办公室来。” 凹土项目可行性报告这个任务是交给常务副市长黎达友的,他分管经济,自然是责无旁贷,眼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了,骆省长还等着这个报告,陆渐红可不想留给骆省长一个办事拖拉的印象。 黎达友虽然在常委会上旗帜鲜明地支持梁万崇,但这既可以理解成立场问题,也可以理解成用人的态度问题,陆渐红并不计较,但是工作方面他需要黎达友无条件的配合和支持,这是原则。 黎达友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厚实的材料。当初陆渐红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他不知道陆渐红的用意是真的仅仅从工作的角度出发,还是是想借机整他。凹土的开发利用在俊岭还是一个空白,具体怎么个操作法他心里也没底,所以当这份报告出炉的时候,他的心情也颇有些不自在。 陆渐红似乎忘记了常委会上的事,低头认真地看着报告,良久才抬起头,道:“黎市长,说说你对这个项目的看法。” 黎达友收拾好心情,道:“经过调查论证,国内对凹土的研发技术还处在起步阶段,而且我国的凹土资源很稀薄,基本都集中在俊岭,这是件好事,但也是件难事。通过出售资源短期内或许可以实现经济增长,但是资源总有用光的一天,仅仅依赖出售很难实现可持续地发展,如果能对凹土进行深加工精加工,那么所创造出来的价值将成倍增长,但问题是,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悲观一点说,能不能研发出相关的应用技术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陆渐红道:“这一点我知道,但是发展不能靠破坏资源掠夺资源,要立足于长远,这个项目骆省长很关注,一定要做实做好,哪怕短期内不能出成果,况且俊岭的发展也并不是只依赖于此,要多点开花。” 正文 跳楼自杀 黎达友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钦佩之情,很多领导为了能尽快出成绩,不管生态环境,不顾百姓死活,一昧地追求gdp的增长,玩数字游戏,这导致很多地方都成了卖地财政,可是陆渐红却提出了立足长远的可持续发展方略,这显然是在为俊岭的长期发展而着想。 “陆市长,我有个想法。”黎达友的神情忽然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无意识的,正是由于钦佩使然,“我的意见是专门成立一个工作小组,专职负责这个项目,从源头入手,一方面建立自己的研发小组,另一方面从全国乃至国外网罗各类的技术人才,从事研发工作,这样才能缩短从投入到产出之间的过程。” 黎达友的想法与陆渐红不谋而舍,点头道:“这个思路是可行的,这样吧,你把报告再完善一下,明天我去省里一趟,争取得到骆省长的支持。” 黎达友前脚刚走,诸明松后脚便到了,他是来汇报关于如何迎接省教育厅视察工作事宜的。 诸明松道:“陆市长,刚刚接到省教育厅的电话,王厅长到俊岭的视察工作提前了,本来是下周三,现在提前到周一了。”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陆渐红淡淡道。 “他就是现在来视察也没有问题,只是……”诸明松迟疑了一下收住了口。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陆渐红的目中闪过一丝不快,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闪烁其辞。 “昨天俊岭工业大学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女学生跳楼自杀了。”诸明松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啪!陆渐红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为什么到现在才汇报?” 这一巴掌拍得声音很响,把诸明松吓了一跳,连外面的贺子健都吃了一惊,不过陆渐红并无召唤,忍着没动,竖起耳朵听着。 诸明松低声道:“当时只顾着做善后处理工作。” 陆渐红脸色阴沉地道:“现在什么情况?” “那女学生叫吴燕,因为失恋,幸好是在四楼,跳下来的时候被二楼的晾衣架挡了一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腿部骨折,现在正在医院。” 陆渐红脸色稍霁,道:“孩子家长怎么说?” “孩子的情绪不怎么稳定,校方……校方考虑到影响问题,还没有通知家长。” 陆渐红指着诸明松道:“诸市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校方糊涂,你也糊涂吗?如果你是孩子的家长,你会怎么样?” 诸明松道:“陆市长,你看是不是等省教育厅视察了之后再说?”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通知教育局局长和工业大学校长,半小时后在医院门前等我,一起去探望吴燕。” 陆渐红带着贺子健和诸明松一行三人刚到医院,教育局局长海大富和工业大学副校长庞明超也到了。 陆渐红冷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诸明松见状也不敢多话,领着陆渐红蹭蹭去了病房,海大富和庞明超在后面面相觑,也是不敢多言,跟在后面上了去。 到了病房,吴燕正睁大着眼睛看着屋顶,在她的身边还背坐着一个男青年,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众人。 诸明松抢上一步,道:“吴燕同学,陆市长过来看你了。” 吴燕的眼睛动也不动,仍然盯着屋顶。 陆渐红问身边的医生道:“医生,这学生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乐观,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很大。” 陆渐红虎着脸,看了一眼副校长庞明超,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走到了吴燕的床前,道:“吴燕同学,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燕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不过还是一副呆滞的神情,陆渐红看着很心痛,这孩子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正是青春年华,怎么就走上了这条绝路呢? 陆渐红心中叹了一声,向诸明松道:“通知孩子的家长,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家长的关怀。” “不要。”吴燕忽然开口了。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你的父母有权力知道这件事,不管他们怎么对待你,但他们都是爱你的。” 身边的男青年握住了吴燕的手,吴燕的目中忽然流出泪来,偏过了头。 她的脸正对着陆渐红,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吴燕的眼珠子向外动了动,又动了动嘴巴,陆渐红心里忽然一动,走到窗前发了一条短信,这才回身道:“诸市长,这个年轻人是谁?” “我是吴燕的男朋友。”男青年主动介绍道。 陆渐红问道:“听说吴燕是因为你才选择轻生的?” 男青年垂着头不作声。 陆渐红突然做了一个很令人意外的决定,向诸明松道:“请一个护工过来,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病房。” 诸明松不由一怔,这是为什么? 男青年的脸上忽然有一丝慌张的神色,人也不由站了起来。 这时门口多了一个人,却是陆渐红的司机王玉晓宝,陆渐红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晓宝,抓住他!” 这句话一出,那个男青年顿时慌张了起来,夺门便要向外奔,可是在王玉晓宝面前,他哪里能逃得了,被王玉晓宝兜头一脚踹倒在地,上去一个擒拿术,将他的手腕扭到了背后。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众人都吃了一惊,陆渐红淡淡道:“小贺晓宝,你们带他到公安局去,先审着,一会我过去。” 诸明松不由道:“陆市长……” 陆渐红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吴燕,你现在可以说了。” 原来刚才吴燕向他做的口型是:救我。 当时吴燕的眼睛还向身边的那个男青年身上瞄,很明显,吴燕是受到了他的胁迫,他继而想到,吴燕极有可能不是自己想要跳楼自杀的,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发了条短信给王玉晓宝,先把这个男青年控制起来再说。 正文 跳楼背后 吴燕还有些疑虑地看着庞明超,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道:“海局长,你跟庞校长先出去。” 诸明松这时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跳楼自杀那么简单了,道:“陆市长,我也出去吧。” “不用,你守着门。” 吴燕这时放声哭了出来:“陆市长,我不想死啊。” 陆渐红安慰道:“小吴,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有什么情况你尽管跟我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吴燕这才说出了其中的原委。 那个男青年叫石磊,是俊岭技校的学生,吴燕经常到酒吧舞厅之类的地方去玩,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很快两人就同居了。没想到石磊居然叫她去卖ying,一旦不肯就是拳脚上身,并且威胁她如果敢说出去,就杀了她全家。 吴燕不敢违背石磊,得来的钱也全都被石磊拿去了,这家伙丧尽天良,连她月经的时候也逼着她去接客。一个月前,石磊又要她在酒吧卖摇头丸,吴燕知道这是犯法的,一旦被抓住了可是掉脑袋的,死活不肯,被石磊打了个半死。吴燕很绝望,又不敢报警,因为石磊跟她说过,公安局的人他老大都认识。被逼得没办法,吴燕吞了石磊的一批货,躲了起来。 石磊哪里能就此罢休,被他的老大揍了一顿,气急败坏地到俊岭工业大学找了几天,终于逮住了吴燕,逼问那批货的下落。 吴燕恨透了他,宁愿死也不肯说出来,就选择了跳楼。 诸明松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跳楼事件的背后居然隐藏着逼迫卖ying、逼迫贩毒这样的恶**件。 陆渐红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吴燕的话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是在石磊的身后有一个黑势力团伙,因为吴燕提到,石磊有一个老大,至于这个老大是谁,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暂时还不得而知。第二,公安局有这股黑势力的保护伞,能为黑势力保驾护航的,一般的小角色起不到什么作用,虽然局长黄一鸣已经落网,但是并不代表公安队伍里的败类已经肃清。 石磊很明显只是外围的小喽啰,如果这个时候把石磊送到公安局,很有可能打草惊蛇。看着险此付出生命代价的吴燕,陆渐红决心一定要将这股黑势力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陆市长,要不要立即采取行动?”诸明松道。 陆渐红没有作声,而是拨了贺子健的电话,电话很快通了,陆渐红沉声问道:“小贺,你们到公安局没有?” “刚到,还没有下车。”贺子健回答道。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道:“不要进去了,找一个秘密的地方守着,等我的电话。” 打完了电话,陆渐红向诸明松道:“这件事要严格保密,未经我的同意,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另外,要保证小吴的安全。” 诸明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也想不到公安队伍有这样的蛀虫,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渐红看着吴燕道:“小吴,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你放心,那帮坏人不会猖狂多久的。” 吴燕用了点了点头,道:“那批摇头丸我还藏着,那是证据。” 陆渐红喜道:“太好了。” 吴燕接着道:“陆市长,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的父母?” “小吴,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人的一生没有一帆风顺,走了错路,走了弯路,都不打紧,只要勇于面对,勇于纠正,重新选择,迎接你的将是漫天彩虹。我知道你担心的不是父母的责骂,而是怕他们伤心难过,所以我答应你,为你保密。” 吴燕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道:“陆市长,您是好人,谢谢您。” 陆渐红离开之后,诸明松向门外的海大富和庞明超交待道:“陆市长决定暂时不让燕燕的家人过来,一切以迎接省教育厅的视察为重,等视察结束了再说。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要造成恶劣影响,如果视察中出了差子,你们自己考虑后果。” 诸明松的语气很严肃,接着道:“还有,在医院里发生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记住,是任何人,知道吗?这是陆市长的意见。谁乱说,追究谁的责任,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们。” 刚才王玉晓宝抓人,海大定和庞明超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事出非常,加上诸明松郑重的警告,他们知道问题不小。但既然这么说了,不该问的不问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好奇害死猫,这是个深刻的教训啊。 诸明松很尽职,他知道陆渐红之所以让他负责吴燕的安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一方面对公安局不放心,另一方面也不想过早地把动静闹大。所以在海、庞二人离开来,他决定亲自守在医院,受陆渐红的影响,他也不敢信任任何人,因此,对海和庞二人他也是忌讳莫深。 陆渐红坐在诸明松的车上,没有去市政府,本想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市委向梁万崇碰一下的,但抱着怀疑的态度,他决定还是暂时保密,所以直接去了住处。 这个时候,他才充分体会到,没有信任人的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距离住处不到一公里的时候,陆渐红下了车,让司机回去,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住处。 下了车,陆渐红拨了个电话给匡岩:“匡岩,立刻到我家来。” 半个小时后,匡岩匆匆赶到,见陆渐红神色凝重,不由道:“陆市长,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简单向他通报了刚刚发生的事,匡岩很是震惊,叹道:“公安队伍已经到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蛀虫太多,警匪勾结,这成了什么社会了。” 陆渐红赞同道:“确实要整顿,这个案子也要严肃查处,你看有什么方案。” 匡岩沉吟了一下,道:“陆市长,关着石磊属于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违法的,而且我们也没有权力对其进行审讯,我的建议是双管齐下,从整顿公安队伍入手。黄一鸣进去了,缺公安局长,现在看来,在俊岭一时半会之间是找不出可信任的人的,时间上也不允许我们慢慢考察,我的建议是外调。另外,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根据您暗中行动的基调,我建议异地审讯。” 正文 不要连累你 陆渐红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公安局长的人选他倒是有一个——滨江市公安局副局长庞小顺,他绝对是一个可用之人,但是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庞小顺拉到这趟混水里来。 另外,他也在考虑,对石磊进行异地审讯,会不会搞得太夸张了? 但这两个方法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从源头上堵住警匪勾结,为肃清公安队伍的败类,保证其纯洁性起到巨大的作用,可是,梁万崇会答应吗?时间上来得及吗? 匡岩走后,陆渐红深思良久,才有了个可行的方案,明天正好要去省里向骆省长汇报工作,趁此机会,找一下省办公厅厅长冯殿玉,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在外调公安局长这件事上,如果是省里的方案,梁万崇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不一刻的功夫,贺子健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电话让陆渐红想起来,石磊的安置倒是个问题,想了想,还是先跟冯殿玉沟通一下,这个事件的性质很严重很恶劣,第一时间向省公安厅长汇报,并不越级。 冯殿玉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陆渐红道:“石磊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但是说句不怕丑的话,我信不过俊岭市公安局,所以我征求冯厅长的意见,能不能异地审讯。” 组织逼迫卖ying、贩毒,都是恶性案件,如果能够一举破获此案,拔除毒瘤,功劳一件,当下道:“陆市长,你所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我同意你的方案,另外,把那个吴燕也一起带过来,她的证词很重要。” 时间已经是中午,这一阵子顾洋阳去实习了,没有过来,早晨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陆渐红的肚子咕咕作响,这个时候,他没来由地想起了小梦瑶,这个陌生的孩子因为与自己有了血缘关系,而让自己变得牵肠挂肚起来。 想到小梦瑶,陆渐红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歉疚,觉得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没有父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陆渐红一想起梦瑶在酒店里大快朵颐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心疼,这孩子没过过好日子。 想到这些,陆渐红匆匆出了去,他迫切地想看到她。 很快到了俊岭大酒店,到了那晚开的房间前,却发现里面住着别人,疑惑地回到总台,问起那个房间的情况,总台服务员告诉他,昨天孟佳就退了房,还留了一封信。 打开信,里面寥寥数语,却让陆渐红心头为之酸疼。 信中写道:“渐红,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可是偏偏让我又见到了你,老天还是很眷顾我和梦瑶的,梦瑶能得到你的承认,我很满足了。可是你是市长,我们的关系是不能公开的,留在俊岭,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不想影响到你的前程,虽然我万分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所以,我只有离开。生孩子你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理由让你能承担这份责任。不要来找我,我会好好的。另外,谢谢你给女儿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署名是“佳”,纸上斑斑驳驳,显是落泪所致。 陆渐红用力将信签撕了个粉碎,沉着脸走了出去。 孟佳正在收拾其实并没有多少的东西,一边收拾着,一边眼泪簌簌直掉,要知道她是多么的不想离开,刚刚能够在一起就要分离,对于她来说,是刚刚上了天堂便又掉进了地狱。可是,正如她信中所言那般,她不能那么自私,因为她知道,陆渐红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尤其是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时,他不可能放任不管。长久下去,难免不被别人发现,如果被他的政敌知道,这绝对是一个打击利器。 梦瑶似乎已经习惯了搬迁,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睁大着眼睛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 “没有,妈妈没有哭,刚才有灰掉眼睛里了。”孟佳看着摆弄着新衣服的小梦瑶,心头一阵刺痛,暗暗对自己说,“梦瑶,为了你爸爸,妈妈只能对不起你了,等你长大了,你一定会理解妈妈的。” “妈妈,爸爸。”梦瑶呀呀叫着。 孟佳的泪不由夺眶而出,忍不住一把搂住了梦瑶,她实在是太矛盾了,不忍心陆渐红受到连累,可是看着刚刚知道自己有个爸爸的孩子就从此天涯一方,孟佳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爸爸。”梦瑶又叫了起来。 孟佳哭着道:“梦瑶,爸爸有事去了,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回来。” “爸爸,爸爸来了。” 孟佳只觉得肩头一紧,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孟佳,你这又是何苦。” 孟佳的身子僵了一下,陆渐红将孟佳和孩子用力地拥在怀中,道:“以后,谁也不许走,我不会放开你们。” 孟佳的哭声猛然大了起来,听到陆渐红的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受过的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女人,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这些东西,不要了,全部不要了。”陆渐红看着屋子里的东西,道,“孟佳,跟过去说再见吧,从这一刻起,我要你把一切都放下,好好的活着,我希望看到的是那个活泼开朗的你,而不是整天泪水的怨妇。走,吃饭去。” 孟佳迟疑了一下,陆渐红却已抱起了梦瑶,大步走了出去。 吃完饭,陆渐红带着梦瑶去了游乐场,看着梦瑶格格笑个不停,孟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只要梦瑶能开心,自己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玩了一阵子,陆渐红又给梦瑶买了一大堆衣服、玩具,把梦瑶兴奋得叮着陆渐红的脖子不肯下来,孟佳笑道:“渐红,你别惯坏了孩子。” 陆渐红正色道:“我们欠孩子太多,这点东西又算什么。对了,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那是一条翠绿色的玉坠,正是陆渐红上次买的,一共买了四条,一条给了安然,一条给了郎晶,一条给了高兰,这一条正是剩下的,当时陆渐红买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想,总有一天会再遇上孟佳呢?这四个人是他生命中都极为重要的人! 正文 你赶我都不走 孟佳的眼睛里沁出了泪光,这却是幸福的泪,感动的泪。 “好了,快戴上吧,我看看好不好看。”陆渐红笑着催促道。 刹那间,孟佳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女孩时代,那个忧伤的孟佳早已不见了。 “渐红,我……” 陆渐红忽然掩住了孟佳的唇,道:“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梦瑶是我的女儿,我吃肉,你们绝不会啃骨头,我住楼,你们绝不会住草房。”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陆渐红不是闲人,终究有自己的事情,下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黎达友的凹土报告,吴燕和石磊的送往省公安厅,省教育厅视察前的准备,这些都需要他去过问。 “渐红,你去忙吧。”孟佳知道身为市长的陆渐红是闲不下来的。 “你,不会再走了吧?”孟佳的不告而别在他的心里造成了阴影,要不是他的动作快,说不定再也见不到这一对母女了。 “不会,我再也不走了,你赶我我都不走。”孟佳的眼睛里却是笑意。 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来,道:“密码是你的生日,下午你去买部手机,打到我的电话上来,晚上就先在酒店住下,这几天你看看哪里有你中意的房子,用你的身份证买一套。等这些事情办好了,再考虑孩子读书的事情。我明天要去省城,可能不能来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钱,知道吗?我给你的,你就用。” 孟佳被陆渐红近乎霸道的安排又弄得一脸眼泪,说:“这样你会惯坏我的,我不能做个金丝雀。” “别人想我惯我还不惯呢。”陆渐红笑了笑道,“工作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成熟,等成熟了再说。”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贺子健已经回来了,给陆渐红泡了一杯洪山特贡,道:“陆市长,那边有王玉晓宝看着,在一个小旅社里。” “叫晓宝准备一下,随时准备跟我一起把人带到省里。”陆渐红吩咐了一声,接着又打了个电话给诸明松,得知诸明松亲自在医院守着,陆渐红的心里暗暗肯定了一下,虽然这个人的立场不是太坚定,但做事还是比较实在的。 诸明松收起了手机,在电话里他还是听出了陆渐红对自己的肯定,稍稍安下些心来。他本没有必要亲自守着,但是这是一种姿态,证明自己是负责任的。通过这些时间的观察,陆渐红这个市长虽然年轻,但还是很实在的,办起事雷厉风行,跟他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在常委会上,他也看出来,陆渐红的支持率很高,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吴燕已经睡着了,站在窗前的诸明松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正是豆寇年华,谁能想得到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还算是坚强的,换了别的女孩子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看着吴燕,诸明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老婆本来在梁食局工作,挂个闲职,成天就知道打麻将,这也就算了,没想到打到后来,竟然打到了一个老板的床上去了。诸明松在家里一向惧内,但遇到这种带绿帽子的事,武大郎都冒火,更何况他好歹也是个副市长呢?愤而跟老婆离了婚,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对外宣扬。那个时候,女儿诸小倩正读高三,她的成绩本来是很好的,可是父母的离婚对她的打击很大,直接导致了高考的失利。高中毕业之后,诸明松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也不怎么管她,无所事事的诸小倩就在社会上乱混,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诸明松说了她几次,可是诸小倩反唇相讥说,你早干什么了?为什么早不管我?现在知道管了,迟了。 诸明松很是痛心疾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由她。 在窗前沉默了一阵子,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手机,上面显然着女儿诸小倩的名字。 接通了电话,诸小倩在电话里道:“爸,给我两千块钱。” “你又要钱?上个星期我不是刚给你五千块钱吗?又花光了?” “别废话,说吧,给还是不给?”诸小倩不耐烦地说。 诸明松不由为之气结,道:“小倩,你当爸是提款机啊?” “我就是拿你当提款机了,不想给是吧,那算了,大不了我去卖身。”诸小倩不在乎地说道。 “你……你还知道‘丢人’这两个字怎么写吗?”诸明松真是恨铁不成钢。 “呵呵,我的人早就丢光了,还有什么脸可丢?”诸小倩自嘲地一笑,“况且你们离婚都不嫌丢人,我还怕吗?” 提到这个事,诸明松实在无话可说了,道:“我在俊岭第一医院,四二七病房,你过来拿吧。” 啪!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诸明松泛起一丝苦涩无奈的苦笑,女儿啊,爸爸是爱着你的,可是你妈妈在你的心目中永远是最伟大的,我能跟你说是因为她的背叛才离的婚吗? “小贺,安排一辆车,去医院一趟。”陆渐红向外面的贺子健吩咐道。 黎达友刚刚把完善后的报告送过来,里面加上了详细的实施计划和步骤,还是很专业的。陆渐红看了之后,表示了认可:“黎市长,这个报告很好。骆省长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估计支持的可能性非常大。不过等省政府的扶持资金下来,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个项目的启动就交给你,我们要把工作做在前面,需要多少资金,拿出方案来,需要部门和单位配合的,也列出来,等我回来,开一个专题会议。” 不一刻的工夫,贺子健进来汇报道:“陆市长,车已经准备好了。” “走,你跟我一起去。” 贺子健接过陆渐红的包,跟着陆渐红下了楼。 吴燕已经醒来了,腿部骨折的地方虽然还是很疼,但此刻的她心情还是很放松的,见诸明松站在窗前,不好意思地道:“诸市长。” 正文 仇人相见 诸明松转过头,笑了笑说:“你醒了。” “真对不起,让陆市长在这里耗着。”吴燕虽然还是个大学生,但是由于她的经历,在领导面前并不拘谨。 “没关系,腿还疼不疼?”诸明松走到床前,拉了个凳子坐下。 “好多了。”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诸明松看到玻璃门外女儿的脸,便站了起来,过去开了门。 诸小倩的头发染得红红的,涂着熊猫眼影,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诸明松见她这副模样,又怒又气,道:“小倩,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诸小倩吗?还是我的女儿吗?” “诸小倩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诸小倩瞄了一眼正看向自己的吴燕,不屑地道,“诸明松,你真够下作的,玩起大学生了,是来打胎吧?你看看她,跟我差不多年纪啊。” 诸明松气得嘴唇发抖,连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吴燕已经看出来他们是父女的关系,看着诸明松又气又痛的样子,忍不住道:“天底下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不管怎么样,他好歹是生你养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诸明松,真看不出来,你挺会哄人的,看看,你的小"qing ren"对你多关心?”诸小倩不耻地道,“如果你对我能对你这个小"qing ren"一样,我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表子,口口声声说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你被人家包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父母?” “你……你给我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诸小倩一口一个小"qing ren",简直把诸明松的肺都要气炸了。 “好,很好,诸明松,这话可是你说的,从现在起,你再管我一下,你就不是人。”诸小倩冷笑着缓缓后退,转身奔了出去。 “小倩,小倩。”诸明松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一些,赶紧追了出去。 诸小倩刚奔出楼梯,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正是到医院来走在前面的贺子健。 “是你?!”贺子健脱口叫了出来。 诸小倩也看清了贺子健,侧身便要跑,贺子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喝道:“想跑?” 诸小倩挣了两下没挣开,叫道:“爸!” 诸明松脸色不由也是一变,道:“贺秘书,你干什么?” 贺子健一听她是诸明松的女儿,不由松开了手,诸小倩趁机溜走了。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看了奔下楼梯的诸小倩一眼,走进了病房。 诸明松的脸抽搐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女儿诸小倩,陆市长,让你见笑了。” 贺子健本来想说什么的,这时也缩了回来,一声不吭。陆渐红淡淡笑了笑,表示理解。 吴燕见陆渐红进来,挣扎着要坐起来, “小吴,别动,别动,感觉怎么样?”陆渐红不让吴燕坐起来。 “我没事,陆市长,麻烦您了。”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贺子健将门关好,守在门外。 陆渐红这才道:“小吴,这个案子已经上报到省公安厅,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省公安厅的意思是异地审讯,我们准备今晚把石磊带到省城去,因为你是很重要的见证人,希望你能理解。” “陆市长,您放心,我会配合的。”吴燕咬着牙道,想到石磊对自己的毒打和侮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贺子健打了个电话给王玉晓宝,让他把石磊带上到医院门口。医院里安排了一辆伊维柯,随行去了一名护士,车子出发前,王玉晓宝已经开着车到医院门口了。 贺子健过去看了看,车上并没有石磊,向王玉晓宝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王玉晓宝向后面呶了呶嘴。打开后备箱,石磊嘴巴被一块胶布贴着,反捆着双手老老实实地躺在里面。 贺子健一头汗,这样子也行? 一路无话,天快黑的时候赶到了燕华,与冯殿玉进行了交接,将石磊交到了省公安厅,吴燕则住进了省人民医院,由公安厅的同志负责保护。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放下了心,道:“冯厅长,给您添麻烦了。” 冯殿玉笑道:“渐红市长,这叫什么话,惩恶除黑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何来麻烦一说,这个案子要是破了,你可是功劳一件啊。” 陆渐红道:“有功劳的是吴燕,如果不是她,恐怕一时半会这个案子还显不出来。” 冯殿玉道:“算了,先不说案子了,你现在忙,难得来燕华一趟,今晚老哥哥我做东,好好喝两杯。” 这顿饭让诸明松充分领教了陆渐红的实力,除了冯殿玉以外,还有省委秘书长赵学鹏,从席间二位省里领导的态度来看,跟陆渐红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这不由让诸明松很是毛骨悚然,回想起梁安崇和陆渐红之间的斗争,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了,尤其是陆渐红对赵学鹏称呼“赵叔”,就凭这一点,以赵学鹏省委秘书长的身份,就足以让梁安崇死无葬身之地了。此时,他不由为紧跟陆渐红感到庆幸,也暗暗下了决心,以陆渐红马首是瞻。 冯殿玉虽说要好好喝几杯,但整个饭局主要还是以聊天为主,当然因为诸明松的在场,所涉话题自然不会太敏感,最终诸明松喝多了,这里的级别他最低,虽然是客人,但在酒桌上级别为大,他不多谁多? 散了之后,冯殿玉心系审讯的事先行离去,陆渐红让诸明松先回酒店,而后跟赵学鹏到了酒店的茶座的小厅里,关于凹土报告的事还是需要跟他商讨一下。 灯光下,赵学鹏用心地看着陆渐红带来的报告,陆渐红静静地看着他,赵学鹏有些老了,鬓间已显得有些花白,岁月真的如刀一般,陆渐红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学鹏,还远在高河的时候,谁又能想得到现在他们之间竟然会有如此亲近的关系呢? 看完后,赵学鹏道:“这个报告做得很扎实,没有问题。渐红,你带这个报告来,是早经骆省长同意的吧?” 正文 多点开花为正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赵叔。” 赵学鹏笑道:“怕只怕从他那里得不到资金上的扶持啊,毕竟八字还没见一撇。” 陆渐红这回倒真的是吃了一惊,道:“赵叔,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是争取资金上的扶持?” 赵学鹏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好事多磨,你要做好长期作战、打拉锯战的准备。” 不等陆渐红开口,赵学鹏似乎不打算再就这事继续说下去,道:“渐红,你的思路不错,走科学发展、持续发展的道路,这是对一个地区负责任的表现,我没有看错你,但是这在短期内是看不出成绩的,你要考虑清楚。” 陆渐红正色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顾我这一届干得怎么样,我没有权力把俊岭的资源卖出去,达到实现政绩的目的,如果我有这个思想的话,我完全可以大张旗鼓地搞卖地政策。现在土地资源很紧缺,卖一亩就少一亩,不能实现利润,我是动也不能动、动也不敢动的。” “有一句话叫不能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发展经济同样如此,多点开花才是正道。”看得出来,赵学鹏是不怎么赞成搞凹土研发的,毕竟这个周期太长,陆渐红这一届能不能有所成绩都是未知之数。 有史以来,陆渐红第一次与赵学鹏有了不同意见,当然不同意见只是放在心底,陆渐红不会放在嘴上,道:“赵叔,您的教诲我会铭记于心。” 赵学鹏内心暗叹,陆渐红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也只得由他,展颜笑道:“有空的话过去看看那个小东西,很可爱。” 赵学鹏的笑是幸福的,陆渐红笑道:“一定。” 陆渐红没有送赵学鹏,看着他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车流之中,陆渐红这才回过头,对赵学鹏,他永远都怀着一颗崇敬之心,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自己。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赵瑾,为了救自己而献出自己身躯的那个女孩,她现在是不是也一样幸福呢?想到那个陪着她的叫赵本新的年轻人,他的心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回到酒店里自己的房间,贺子健听到隔壁有动静,过来看看,见陆渐红进来了,一边给他倒着水,一边道:“陆市长,您回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小贺,把门关上,跟我聊聊天。” 贺子健依言关上门,老老实实地坐到陆渐红的对面。 陆渐红笑道:“干了这一阵子的秘书,有什么体会?” 贺子健略显拘谨地道:“做秘书难,尤其是大领导的秘书。” 陆渐红微笑道:“继续。” 贺子健接着说:“我觉得做秘书,要做的不仅仅是为领导服务,更要做好领导的助手,领导想到的必须想到,领导没想到的更要想到,秘书的作用就是领导的另一双眼睛,另一双耳朵,另一双手,我离做好这些还有一段距离,还要继续努力。” 陆渐红笑着点头道:“境界很高嘛,说说,还有什么体会。” 贺子健想了想,又道:“另外,还要学会拒绝诱惑。”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扬。 “很多人想接近领导,可是没有机会,所以他们就打领导身边人的主意,秘书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秘书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心态,严格要求自己。”贺子健的脸红了红,“我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显然,有人在打贺子健的主意。 陆渐红并没有点破,微微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你认识诸市长的女儿?” 贺子健也皱了皱眉,道:“我不认识,不过,在俊岭汽车站,我的手机和钱包就是被她偷走的。” 陆渐红不由也皱起了眉,暗道,诸明松怎么有这样的女儿?副市长的女儿还缺这些东西? 这时,突然听到隔壁哇哇几声,贺子健道:“诸市长喝多了,刚才已经吐了一遍了。” 陆渐红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先去睡吧,我看看诸市长去。” 敲开了诸明松的门,诸明松刚刚吐完,眼窝子亮晶晶的,陆渐红笑着拿了条毛巾给他,道:“诸市长的酒量一般啊。” 诸明松的苦胆都快吐出来了,揉着眼睛道:“让陆市长见笑了。” 此刻的诸明松对陆渐红多了一份敬畏,说话也变得拘谨了起来。 陆渐红明显能感觉得到,效果是达到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张常委票已经是自己的了。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给他倒了杯水,道:“喝点水吧。” 刚接过杯子,脱在床上的外衣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接电话,诸明松的脸色就变了,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你女儿在我手上,准备好三十万,不要报警,不然你永远也见不到你女儿了。” 诸明松失声道:“你是谁?小倩在哪?” 电话里传来一声诸小倩的尖叫,跟着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诸明松连着喂了几声,哪里还有人回应。 “老诸,怎么回事?”陆渐红见其神色不对,赶紧问道。 “我女儿被绑架了,对方要我准备三十万。”诸明松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赶紧回拨过去,可是对方已经关机了。 陆渐红也吃了一惊,他本来是想跟他谈谈诸小倩的事的,一听这话,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诸明松手握手机,酒也醒了大半,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急得满头是汗。 陆渐红沉声道:“老诸,不要慌,对方既然要你准备三十万,小倩可能暂时还没什么事,报警吧。” “不,不能报警。”诸明松咬着牙道,“小倩万一有个闪失,我这一辈子都不安心。” 陆渐红这个时候也矛盾得很,报警的话,万一处理不当,绑匪撕票的可能性很大,可是不报警,对方难道就不会撕票吗? 诸明松深深吸了口气,穿上衣服道:“陆市长,我得先回去筹钱,别说是三十万,三百万我也得去想办法。” 陆渐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以钱赎人似乎是最理想的法子,可关键问题是,如果对方不放人呢? 正文 心有不甘 “老诸,钱我这里有,你就别回去了,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陆渐红拦住了诸明松。 “陆市长,我……”诸明松似乎有些推辞的意思,陆渐红瞪了他一眼,“什么你我的,救人要紧。” 商量了一番,陆渐红把王玉晓宝叫了过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王玉晓宝也是吃了一惊,陆渐红道:“通过归属地查询,那个手机号码是俊岭的,晓宝,这张卡你带着,现在就跟诸市长回俊岭,明天把钱准备好,你跟诸市长一起去交钱赎人,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来。” 王玉晓宝突然立正,啪地行了一个军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小倩,这一回你爸准得吓个半死。”诸小倩身边一个看上去颇为阴沉的男人笑着说道。 诸小倩嘴上叼着烟,斜着眼道:“我就是要吓他。” 男人笑道:“你那声尖叫倒是挺像的,就是不知道床上叫得怎么样。” “胡强,我告诉你,你离姑奶奶远一点,就凭你那副样子,还不够资格跟姑奶奶上chuang。”诸小倩将烟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胡强阴笑道:“小倩,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对了,你爸会不会真的去准备钱啊。” 诸小倩想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道:“胡强,这回我们假戏真做,死老头子,两千块都舍不得拿,这回我就让他出出血。” “小倩,你真够狠的,连你老爸你都这样,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胡强笑了起来,“不过丑话说前面,钱到手了,我可要分一点。” 诸小倩冷冷道:“少不了你的,不过戏要做真一点,去找把刀来,做得专业一点,别被老头子识破了。” “嘿嘿,有钱喽。钱啦,杀人不见血的刀!”胡强哼着小调跑出去找刀去了。 诸明松一夜没能合眼,王玉晓宝也是如此,他们都在等,等绑匪的电话。仅仅一夜,诸明松苍老了许多,他在担心,担心得心都快碎了。 天一亮,王玉晓宝便到银行取了钱,刚回到车上,诸明松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诸明松像是中了箭一般跳了起来,颤抖着手指按下了通话键。 “钱准备好了吗?”一个明显故意改变口音的腔调说道。 早晨,贺子健发现王玉晓宝和诸明松连带陆渐红的专车都不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该知道的不需要知道,陆渐红没说,他也不问,默默联系了车辆租赁公司,派来一辆广本车到酒店门前等着。 一起吃了早饭,陆渐红道:“小贺,跟我一起去省政府。” 贺子健道:“我让租赁公司派了车,在酒店门口。”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个秘书越用越顺手了,目光中露出赞扬之意,出了酒店,贺子健已站在了车边,等陆渐红过来,打开后排的车门,这才上了车。 车至省政府,陆渐红下了车,吩咐贺子健自行安排,等他的电话就可以了。 贺子健让车开到离省政府不远的一个停车场里,本来是想出去转转的,可是在燕华人生地不熟的,转也没多大的意思,便坐在车上听起音乐来。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颇不宁静,眼前总是闪着诸小倩的样子,虽然在医院里见到那个打扮非主流的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可是他宁愿看到的是那个打扮得像个文静的大学生一样的她,尽管她偷了他的手机和钱包,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怪她。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是诸市长的女儿,在她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让一个副市长的女儿变成这种样子呢? 陆渐红直接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早晨的时候,他已经跟秘书长古月联系过,得到的答复是骆宾王九点半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 轻轻敲开了省长办公室的门,他的秘书给陆渐红倒了杯水便退了出来。 “骆省长,这是凹土项目的可行性报告以及相关的实施方案,您过个目。”陆渐红双手呈上报告。 骆宾王接过,草草翻了一下,便放到了一边,道:“陆市长,这个项目很有建设性,省政府是支持和肯定的,你们先动起来,等相关的机构都成立了,人员也到位了,省政府会安排工作组下去调研,给予相关的支持。” 陆渐红听骆宾王这么说,心里先凉了一大截,骆宾王的话已经抢先把他的嘴给堵上了,言下之意是说,你这个项目目前只是口头上说说,还没有落实到实施阶段,省政府是不可能给予资金上的扶持的。 陆渐红有些不甘心地道:“骆省长,前期的我们已经在筹备,也专门成立了工作小组,目前正在物色专业与此相关的技术人员,目光不仅仅放在国内,还着眼于国外……” 话未说完,骆宾王便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个思路很好,这方面的人员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此言一出,陆渐红便知道多说无益,徒让人不快,便道:“谢谢骆省长,有骆省长的支持和帮助,我想这个项目会事半功倍的。” 骆宾王微微一笑,不再说话,陆渐红起身道:“骆省长,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省长办公室,陆渐红心里暗骂道:“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可是回头一想,骆宾王的做法无可厚非,与其相比,自己何曾不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尚无眉目的事怎么可能拿出钱来。现在的政府都是商业型政府,没有效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投入的。所以陆渐红也就心平气和了,当年毛伟人提倡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看来自己也要效仿了。 从省政府出来,陆渐红的心头很沉重,虽然心态转换了,但是真正实施起来,那是很艰巨的。想了想,打了赵学鹏的电话,赵学鹏正在办公室,陆渐红道:“有些想法想跟赵叔交流一下,不知道赵叔有没有时间。” “中午吧,等我电话。” 正文 暴发户与纸老虎 将车退了,陆渐红和贺子健在街头蹓跶,路遇一个辉腾的4s店。陆渐红很早就想买辆自己的车了,办点私事用专车太显眼,也太招摇,很不方便,现在才九点不到,正好有时间,便走了进去。 店面装修得很有档次,里面有不少款辉腾轿车,全是高档车,价格从五十万至两百万不等,贺子健见过不少高档车,但真轮到买的时候,不由暗暗咋舌,偷偷扳了一下手指,一辆车可是自己几十年的工资啊。 陆渐红倒是不以为意,换了以前,他的心态可能还比不上贺子健,连进来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现在财大气粗,不差钱,底气还是很足的。 走到一辆3.6l5座加长舒适版这款车前,陆渐红的脚步停了下来,流畅的线条和加大的车身,让陆渐红砰然心动,一名美女销售走了过来,道:“先生买车吗?” 陆渐红点了点头,那美女的眼睛亮了起来,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款车的各项卓越性能,陆渐红见她急切的样子,笑道:“这款车多少钱?” 美女道:“不到一百万。” 陆渐红其实看得很清楚,净车价就是八十多万,再加上购置税、保险以及其他的费用,基本接近一百万了。 美女见陆渐红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道:“先生,物有所值,好车自然贵了,您这么帅,配上这款车那绝对有型,看先生的样子,还没结婚吧,开着这车去泡妞,准是一泡一个准。”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泡你可以吗?” 贺子健在边上听得全身冷汗,原来陆市长也有这样的一面啊,还以为都是严肃得不食人间烟火呢。 美女的脸红了红,心里却在想,如果他真买下车来的话,既有钱又帅,泡自己不是不可以考虑的嘛。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你到底是买车还是泡妞?泡妞的话给老子滚蛋,买车的话就爽快点掏钱,不过我看你也不像能买得起车的样子,别在这里装逼了。” “你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贺子健见这家伙满嘴脏话,不由站了出来。 陆渐红转头看着那个人,是个中年人,穿着套白西装,腆着大肚子,胳膊上挽着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妹妹,再配上脸上那副颐气指使的样子,整个就是一暴发户。 这种人陆渐红是懒得理的,道:“子健,别理他。” “老板,这辆车好好漂亮哦。”暴发户身边的小妹妹看中了另一款豪华版的。 暴发户向那车一看,一百多万,回头骂道:“操,这车老子都不开,送给你,你当你是金子做的?你只配开开qq。” 小妹妹不快地闭上了嘴,心里暗骂道,你连qq都不配开。 陆渐红摇了摇头,贺子健却拾掇上了:“没钱买什么车?” “子健!”陆渐红轻叱了一声,贺子健赶紧闭嘴。 “妈的,你说老子没钱?”暴发户却火了,从左臂下夹着的包里抽出来一撂子钱,十来万的样子,叫道,“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陆渐红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这暴发户有点得寸进尺,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有没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暴发户差点没被陆渐红一句话给噎死,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装,你就装吧。” 销售美女很鄙夷地看了暴发户一眼,嘟囔道:“十来万跑到这里来显摆什么,买车?买轮胎吧?”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店里很安静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陆渐红忍俊不禁,连那个小妹妹都笑了出来。暴发户的脸却涨红了,怒眼瞪着小妹妹骂道:“笑你妈个逼。” 小妹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我就笑,怎么了,有本事你买一辆给我看看?我算是瞎了眼了,还以为你有多少钱呢,原来是个纸老虎。” “你……”暴发户本来就是想带她过来炫炫富,然后买个几万块的车就算了的,现在被小妹妹这么一逼,p股是抵住墙了,不买吧,丢不起这个脸,买吧,又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那辆加长辉腾,很是满意,道:“那就这辆吧。” 美女一看生意就要做成了,喜笑颜开,这一笔单子做下来,可以提成不少,笑道,“先生,请您到这边来办理一下购买手续。” 那个暴发户傻了,这一回他真看走眼了,没想到自己羞辱的主真是个大款,当下就有点打退堂鼓,准备开溜了。 那小妹妹似乎诚心要他难看,道:“别走啊,车还没买呢。” 暴发户真想一把掐死她,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美女销售员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先生,本店只刷工行的卡,您的卡是农行的,刷不了。” 暴发户大乐特乐,大笑道:“我就说吧,鼻子插上葱,就装大象了,拿张假卡充大款,我发现这年头有钱人不多,装逼的人倒是不少。”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不是这样的人,不由向陆渐红低声道:“要不我去给您提款去?” “没有预约,银行提现没有这么多的钱。” 一听陆渐红这么说,美女销售的脸上似乎也不怎么好看了,不过她不情愿眼看到手的一笔单子就这么飞了,报着最后一线希望道:“先生,要不你看看你有没有朋友那边有现金的。” 陆渐红笑了笑,拨了个电话:“新友,我在燕华,买车没带现金,刷不了卡,你给我准备点钱,两百万吧,我买两辆,一会我还有事,你快一点,半个小时。” 报上了4s店所在的地址之后,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却发现四周寂静无声,个个都拿眼瞪着他,那表情叫个精彩,惊讶、羡慕、嫉妒、不信,兼而有之。 半晌那美女销售才结结巴巴地道:“先……先生,我没……没听错吧,您确定是两辆?” “有什么问题吗?”陆渐红耸了耸肩道。 贺子健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随随便便就是两百万,两百万啊,我的个神啊,我工作到一百岁也存不了这么多啊。 正文 现金 暴发户额头也在冒汗,两百万数目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凑齐,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再看陆渐红的神情,镇定得不行,那感觉,不像是花两百万买两辆车,而是花二十块钱买包烟那么从容啊。再留下来,就是自取其辱,暴发户慢慢向门口退,想溜了,刚退到门口,背后就被人推了一下,转过头一看,马上换出一副笑脸来:“米总,你怎么来了?” “包三,你来这干嘛?想买车?这里的车你买得起吗?”米新友大咧咧地推开他,一眼望见了陆渐红,笑道,“渐红,怎么想起来买车了?” 说着米新友向门招了招手,霍!好家伙,来了一个壮汉,身上背着个大蛇皮袋子,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把袋子向地上一放,嘭一声砸在地上,口没封好,在地上一冲,口便松了,从里面滚出一耷子钞票来,从一百大钞到一元小钞,几种面值的都有,堆在一起花花绿绿,红的蓝的绿的都有,真是让人眼热心跳。 “点一下。”米新友大喇喇地挥了挥手,笑道,“渐红,不好意思,时间仓促,全是老人头不够了啊,就把零钱也拿来了,要么我让人给你去换?” “不用了,谢了。”陆渐红居然只是淡淡地道了声谢。 “咱们弟兄说这些干什么,唉,对了,你不是说奥迪a8开的很顺手的吗?怎么想起来买这种……车了。” 米新友差点就说“破车”了。 美女销售还没有从那一麻袋子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钱谁都见过,可是两百万的现金堆在一起,她还真是头一回看到,看着跟座小山似的老人头,她的心嘭嘭直跳,更让她震惊的是陆渐红淡淡的话:“随便开开,反正也开不了多久。” 天啦,太没天理了,上百万的车居然只是随便开开,还开不了多久,还叫不叫人活了?烧钱也没有这么个烧法啊。也幸好她刷不了陆渐红的卡,不然非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不可,要知道那张卡里可是有上千万的资金。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副怂样。”小妹妹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那堆钱上收了回来,恨不得冲过去抢几耷子放到包里。 包三实在是无语了,他其实就是个小包工头,一直想在米新友那里捞点小工程干干,没想到今天踢的这块铁板比米新友还要硬,一个电话就让米新友在半个小时之内送了两百万的现金过来,哦,不,还没到半个小时。 贺子健心里那个舒坦,不过现在他却不说话了,只是拿不屑的目光瞧着包三,可是这比说风凉话还让包三难受,干咳了两声,说:“那个米总,我先走了。” “急什么走啊。”陆渐红放过他,贺子健却不放过他,道,“别走哇,说不定这钱还是假钱呢,一起数数吧。” 店里的工作人员数起钱来真不是盖的,银行的都不如他们专业,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把钱点出来了,那个美女销售俏脸兴奋得通红,却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慢声细语地说:“先生,钱已经清点好了,一共是两百二十七万,两辆车的费用一共是一百九十六万,还余三十一万。” 陆渐红笑了笑道:“剩下的就给你当零花钱吧。” “真的?”美女销售差点没晕过去,零花钱?其他人也傻了,这是小费吗?超级大的费啊! **!包三心里骂了一句,三十多万,就这么甩手扔了,那可是自己做小工程一年的收入啊,暗骂的同时,自己不由感到一阵自惭形秽,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行了,赏给你你就拿着。”米新友见那美女长得不错,动了yin心,笑嘻嘻地道,“美女,这点钱也不够买辆车的,想不想自己有一辆比这个还要好的车啊?想的话,赏个脸吃个饭,如何?” 美女一听这话,都快晕过去了,吃饭?脱衣服也行啊! “帅哥,能不能也带上我呀?”小妹妹这个时候恨不得米新友这个款爷也能正眼看一下自己。 “我对飞机场不感兴趣,滚。”米新友回头看了一眼她扁平的胸脯,撇着嘴说,“包三,你是越活越回头了,就这种货色你也当个宝。” 包三实在是无地自容了,抱头鼠窜。 “你也真够损的。”陆渐红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是到哪里都忘不了泡妞啊,淡笑着看着奔出去的二人,道:“他什么人?” “一个小包工头,在我后面讨饭吃,怎么问起他来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没说话,贺子健倒是把刚才那小子怎么瞧不起人的事给说了出来。 “这j8东西,狗眼看人低,破烂货,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今年的工程款他是别想要了。”米新友骂了一句,笑道:“渐红,难得来一趟,中午不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别怪我翻脸。” “不影响你跟美女交流感情了。”陆渐红笑了笑道:“中午我还有事,不是不给你面子,对了,我给你把钱转过去,把账号给我,我让小贺去办。” “是交流身体啊。”米新友嘿嘿yin笑了一声,不过陆渐红向来说一不二,米新友只能望洋兴叹,不甘心地道:“下午呢,有没有事?” “暂时还不知道。”陆渐红笑道,“就这么想请我吃饭?” 米新友笑了笑说:“不是,一直想去看看达子。” 陆渐红的脸色僵了一下,道:“下午等我电话。” “好,我下午去给你的车上牌去。”米新友自然有他自己的路子,这两年在燕华混得很是风生水起,他本来就好交友,又不吝啬钱,路子野得很。 手机忽然响了,陆渐红看了一下号码,是赵学鹏打来的,走到店门接完了电话,回头也不跟米新友客气,道:“那你帮我上牌吧。小贺,下面的事交给你了。” 贺子健心里那个佩服,六体投地,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做人做到这样,真是死而无憾了。 正文 胡闹 其实有这种目光的又何止他一个人?整个店里的店员个个如此。 出来上了辆出租车,直奔赵学鹏家而去,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赵学鹏的家微微有了些抵触情绪,是怕见到赵瑾还是怕见到那个跟赵瑾在一起的小伙子呢? 幸好那个小伙子并不在,可是赵瑾也不在,陆渐红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微微的失望,一个中年保姆在厨房里忙碌着,陆渐红道:“赵叔,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多一双筷子而已。”赵学鹏微微笑了笑,道,“中午不能喝酒,吃点便饭。” 饭毕,陆渐红看了孩子,的确很可爱,睁着双大眼睛瞅着陆渐红,眉宇间带着些调皮的意味,很像赵瑾。 陆渐红的心头颤了颤,退出房间,跟着赵学鹏进了书房。 赵学鹏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道:“坐这里来。” 陆渐红挨着坐下,赵学鹏道:“有什么想法,说吧。” 陆渐红并没有提到骆宾王那边汇报的事,反而说起了俊岭的案子来,赵学鹏的眉头渐渐收紧,半晌才自言自语道:“难道把你放到俊岭是一个错误?” 陆渐红笑道:“赵叔,您是不是担心我承受不住?” 赵学鹏摇了摇头,道:“不是担心你承受不住,而是怕你的步伐会因为这些事而变慢。” 赵学鹏的意思陆渐红很清楚,本来越是落后的地方越容易出成绩,但是他没想到俊岭的情况居然这么复杂,又是卖yin,又是贩毒,这无疑在无形之中会分散陆渐红的精力,因为这些涉黄涉黑势力的存在,与地方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陆渐红将要面对什么,他很清楚。倘若再牵涉到更上一层,陆渐红所面临的境地将更加困难。 陆渐红不在乎地一笑,道:“赵叔,我既然已经去了俊岭,就没想过以前的事。我现在需要您帮一个忙,那就是俊岭市公安局长的人选问题。原公安局长黄一鸣的堕落,加上这一次的事件,证明公安队伍存在不少问题,我想外调人选来任这个公安局长,可是担心遇到阻力。” 赵学鹏沉吟了一下,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有,滨江市公安局副局长庞小顺,不过还没有征求他的意见。”陆渐红之所以没有跟他说这件事,是不知道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先看看他的意见,如果同意的话,这边的问题不大。”赵学鹏当然有他的把握。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庞小顺稍稍沉默了一下,陆渐红道:“小顺,你考虑清楚,俊岭的治安不比滨江,到这里来虽然级别提上去了,但风险也有。” 陆渐红并不是危言耸听,黄、毒的背后都有黑恶势力,要动不小的干戈,风险自然存在。 庞小顺忽然笑道:“陆哥,我是军人出身,从来没怕过什么,我决定了,去!” 放下电话,陆渐红转达了庞小顺的意见,赵学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点着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求索之路很艰难。” 陆渐红肃然道:“凭一已之力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又怎么能改变局面?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至少我问心无愧。” 赵学鹏赞许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如果我们的干部个个都能如此,那国家又何愁不会富强壮大?” “赵叔,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陆渐红心系着诸小倩被绑架一事,由于怕会有影响,所以一直没敢打电话过去,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赵学鹏点了点头,陆渐红起身,刚走到门前,门被推开了,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赵瑾,她终究还是回来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女孩子。 见到赵瑾,陆渐红一呆,再见到那个女孩子,陆渐红更是一呆,天何其小,这个女孩子分明就是那个辉腾4s店的美女销售,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她。 那个女孩见到陆渐红也是一呆,脱口道:“是你?” 赵瑾狐疑地看了一眼,道:“乐乐,你们认识?” “他……他就是我中午跟你说的那个一口气买下两辆车,还给我几十万小费的帅哥啊。” “乐乐,怎么回事?什么几十万小费?”赵学鹏皱起了眉头。 陆渐红头皮子不由一炸,赵学鹏这个人是最憎恨浪费的,其实这个事事后他也有一点自责,觉得自己做得太张扬了,不过觉得在那个店里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加上那个包三狗眼看人低,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心性被激发了出来,所以才做得离谱了一些,现在这事被赵学鹏知道了,挨批是免不了了。 赵学鹏沉下脸来,自有一股威严,包括赵瑾在内的三人,都上大气都不敢出,乐乐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幸好没怎么添油加醋,但饶是如此,赵学鹏也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尤其听到米新友背着两百多万现钞过来的时候,脸色阴得像是能下下雪来。 乐乐偷眼看了下陆渐红,正襟危坐,哪里还有在店里买车时的那般神采飞扬,不由想笑,可是还没笑出来,就听到赵学鹏冷森森地吐出了两个字:“胡闹!” “你们俩个回房去,渐红,你留下来。”赵学鹏冷冷说道。 陆渐红想溜的,可是又不敢,乖乖地坐到了赵学鹏的对面。 赵瑾和乐乐进了房,乐乐悄声问道:“瑾姐,他是谁啊?” “他是俊岭市的市长,我爸宠得不行,从来没骂过他一句,这回我看少不了要挨一顿好批了。”赵瑾有些幸灾乐祸,她真想推开门看看陆渐红被训斥是个什么样子,想想刚才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就有点好笑。 乐乐还想问什么,赵瑾轻嘘了一声,说:“别吵,听听。” 并没有想像中的严厉指责,赵学鹏正色道:“都是市长了,还是这么孩子气?一掷千金很潇洒是不是?” 正文 吓死宝宝了 吓死宝宝了 这个时候的陆渐红一个屁都没有,唯有受训的份。 “湖海的那个采石厂有你的一份吧?一年能赚不少吧?没有一千万也有六七百万吧?”赵学鹏淡淡地抛出了一句。 “啊,这个,您也知道?”陆渐红吃了一惊,下巴壳子都快掉下来了。 陆渐红吃惊,里面偷听的赵瑾跟乐乐更是吃惊,乐乐的眼睛都在冒光,紧紧攥着小手,喃喃自语道:“天啦,又帅又有钱又当大官,极品钻石男人啊!” “少动心思了,人家都结婚了。”不知为什么,赵瑾的心头一痛。 “结婚有什么关系。”乐乐嘟囔了一句。 “你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赵学鹏看着陆渐红吃惊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可是脸上却还是板着,露出一副严厉的神色来,“你还知道自己不出头露面,闷声赚钱,经济头脑不错。” 陆渐红讷讷地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赵学鹏是不是真的在夸他。 “那你怎么就没想过买车的时候不要张狂呢?一下子买两辆车,还给了三十来万的小费,真有钱啊,你是不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赵学鹏的声音高了一些,“你就不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陆渐红的汗下来了,这个他不是没想过,可是他还存在着侥幸心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乐乐不就是一件巧事? 陆渐红低声道:“赵叔,我错了。” 在赵学鹏看来,陆渐红此事是不成熟的表现,不过他话虽然说得刻薄,但心里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只要陆渐红不是动用公款,不是接受别人的贿赂,那么他的财富完全可以推到安然的身上,在职人员不许经商,家属可以吧?只是赵学鹏想借此事说道说道,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断不可助长这种风气,免得授人以柄,人,总不能太过嚣张的。 陆渐红反省道:“赵叔,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忘自己的身份。” “行了,别在这装可怜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看着你都心烦。”赵学鹏不满地站了起来,去逗他的宝贝儿子去了。 陆渐红感动地看着赵学鹏稍稍弓下去的背影,刹那间眼角有些湿润,寥寥数语,完全展示出赵学鹏对自己的一片关爱之心,回想自己不理智的行为,陆渐红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天变得阴沉了,刮起了风,吹在身上凉意很重。 刚才赵学鹏的训话,对陆渐红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所以陆渐红很是有些纠结,当然,这件事上,他确实也有不妥之处,有一点他很奇怪,这个乐乐不是跟米新友一起去“交流”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跟赵瑾又是什么关系? 打电话给米新友,电话里很是吵杂,只听到米新友含糊不清的声音:“快了,正在上牌,你在哪,一会上好了我过去接你。” 报上了地址,陆渐红走进了边上的一个移动公司营业厅避风。转了一圈,手机突然响起,陆渐红一看号码,是赵谨,心中不由的一紧。 “哼……”电话刚接通,便传来赵谨冷冷的声音。 “怎么了?”陆渐红故作镇静的问了一句。 “说,你和乐乐什么关系?” “买车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说这话时陆渐红没来由的恼了一下,你又不是我老婆,管点宽了点了吧?可他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让赵谨感到他的恼怒。 “谁信啊,不认识就送给人家女孩30万,你说这样说有人信吗?” “不信你可以问问你那朋友乐乐啊。”陆渐红做委屈状辩解道。 “我会把这事告诉嫂子的,让嫂子去审你吧。”说完赵谨坏笑了一下。 陆渐红顿时头皮发麻,急急说道:“不会吧?!” 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回音。 “小谨,小谨,你还在听吗?说话啊。”陆渐红紧张起来…… “哥……”手机传来赵谨悠悠的声音,这一声哥叫的陆渐红心都融化了,如果赵谨在面前他会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我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哥为难的,人家乐乐把钱放到我这里了,你什么时候来拿回去吧。” “啊?!”陆渐红这会真是羞愧的想找地缝了…… “那个乐乐……怎么会在你家?”这一点陆渐红很疑惑。 “她……”赵瑾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乐乐也姓赵,是她男朋友赵本新的妹妹,可是在陆渐红面前提到她男朋友,那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电话已经挂断了,陆渐红看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赵瑾,真是命中的克星啊,回想安然、郎晶、高兰、孟佳,个个都是温柔似水百依百顺,怎么现在冒出了这么个小煞星出来,真是让人头疼,可是陆渐红绝没有一点点气恼的意思,毕竟他欠了她的。其实,他欠的,又何止赵瑾一个人?况且赵瑾的可爱之处就是这样,不造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孩,陆渐红又能说什么呢? 握着手机,陆渐红犹豫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给诸明松,想了想,还是不打,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王玉晓宝第一时间会通知,到现在没有消息,证明人还没有救出来。 正这么想着,米新友的车已经到了,陆渐红出门一看,**,这牌照不仅牛逼,而且嚣张,四个八!米新友很得意地抛过去一个眼神,意思是说,怎么样,够味吧? 贺子健不会开车,在车管所守着呢,陆渐红和米新友一道过去,见到另一辆车的牌照,四个六,这小子的能量果然不小。两人各驾一车,去看望牛达。 贺子健在陆渐红的车上,坐在副驾驶的车上,心里不免有些惶恐,让市长给秘书开车,恐怕也就自己能享受到这个待遇吧? 陆渐红开着车,淡淡道:“小贺,抽空去学个驾照。” “嗯。”贺子健应了一声,暗暗自责,自己这个秘书还是不到位啊,其实他是多虑了,如果不是因为出了诸小倩这个意外情况,哪里轮得到他来开车。 正文 管好你的女人 牛达见到陆米二人,嘴巴咧得跟牛逼似的,呵呵直笑,看样子这小子在里面过得挺自在,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不像是在坐牢,倒像是在度假。 三个人在单独的会见室里吞云吐雾,搞得一间小屋子乌烟瘴气,谈话中得知,达友保安公司现在搞得蒸蒸日上,看来黄蝉要比牛达会经营。另外林雨和牛不起也经常来看他,就等着他出来了。 陆渐红有件事没有告诉他,暗地里他做了动作,牛达再有四个多月就可以出来了。 看到牛达豁达的心态,米新友老是安心,笑道:“小鹿现在到俊岭打拼了,达子,等你出来,我们一起杀到俊岭去,三剑合璧,又是一番新天地啊。” 牛达左右看了看,恨恨道:“我的亲哥啊,下次来能不能带点酒来啊,兄弟聚首不弄点酒庆祝一下,太不像话了。” 陆渐红无语:“你以为你在大酒店啊,要不要带个女人来?” 牛达咧嘴笑道:“那敢情好。” 陆渐红气结:“你去死!大米,我们走。” 陆渐红到底还是没有给米新友请客的机会,贺子健不会开车,还指望米新友给开回去呢,天黑的时候到了俊岭,贺子健忙着去安排了,陆渐红这才有空跟米新友提到乐乐的事。 “中午不是跟乐乐在一起吗?怎么乐乐跑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叫乐乐?”米新友傻着眼睛问。 “少废话,今天我在领导的家里遇到她了,还把我买车的事全给兜出来了。”陆渐红沉着脸道,“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但是你要管好女人的嘴巴。” 米新友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是他老子是副市长,看也看会了,如果乱说的话,很有可能给陆渐红带来麻烦,当下神色一凛道:“我回去教训她。” 酒散了,考虑到安全问题,陆渐红没有让米新友回去,开了个房间让他住下。 出了门,陆渐红让贺子健先走,虽然他跟自己很亲近,但是孟佳的事暂时还不适宜让他知道。打发走了贺子健,陆渐红开着车到了俊岭大酒店,打了孟佳新办的号码,孟佳还没有睡,低声道:“小梦瑶睡了。” 陆渐红忽然兴奋了起来,睡吧,千万别醒啊。 车上,陆渐红脱下了西装,换了一套运动服,又戴上一顶鸭舌帽,脖子上围了条围巾,确认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他,这才压低帽檐走进了俊岭大酒店,径直走向了孟佳的房间。 在进去之前,陆渐红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一闪而入。 二人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燃情大战,事毕,孟佳躺在陆渐红的怀抱中,呓语般说道:“渐红,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 陆渐红轻抚着她的柔丝,柔声道:“孟佳,我发誓,绝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一点点的苦。” 孟佳幸福地闭上眼睛:“谢谢,谢谢你,让你又给了我一次生命。” 余韵之后,孟佳弱然道:“渐红,那张卡上的钱除了买了手机以外,都没动用,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我不能……” 陆渐红掩住了她的嘴,霸道地说道:“我的就是你的,不要分彼此,这是你应得的。明天你就去看房子,住在酒店里太不方便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辆车,就停在后面。”陆渐红从裤兜里拿出车钥匙,放到孟佳的枕边,道,“我的女人不能寒酸。” 孟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紧了陆渐红,闭起的双眼中一滴泪珠已沁了出来。 这一夜,陆渐红没有离开,享受着难得的温馨和宁静。 深夜,王玉晓宝和诸明松还没有睡,对方狡猾得很,一天里连换了五次的交换地点,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交易,似乎是在试探他们有没有报警。 夜已经深了,诸明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胡强压着嗓子道:“十五分钟内到工业园区后面的树林子里来,我警告你,别跟我耍花样,迟了你就见不到你女儿了。” 诸明松苦笑道:“我被你折腾死了,我真的没报警,我只求你拿到钱来能放掉小倩,别伤害到她。” 胡强嘿嘿一笑,道:“不耍花样最好,你一个人来。” 诸明松放下电话,道:“十五分钟内到工业园区后面的树林子,只准我一个人去。” 夜黑风高,虽然已是春天,夜还是很冷的。诸明松拎着包,已经走入了树林,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在他的心中,只有焦急,他是那么迫切地希望见到自己的女儿,只要女儿能够安全,让他放弃一切也都愿意。王玉晓宝利用树林和黑夜的掩护,远远地缀着,一双眼睛犹如捕食的恶狼一般扫视着周围。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胡强冷笑道:“你敢跟我耍花样?” 诸明松心里一紧,难道跟在后面的王玉晓宝被发现了?赶紧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带人来。” 胡强只是试探一下,道:“到林子中间,保持手机光亮,看到亮,我会过去。” 挂了电话,胡强笑道:“小倩,你老爸对你还挺在意的嘛。” 诸小倩垂着头不吭声。 胡强道:“走吧,很快就可以拿到钱了。” 夜安静,林子中已生出了草,走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胡强带着诸小倩向发出亮光的地方而去。 光渐渐近了,可以看到光亮的主人正倚着一棵树,胡强在距离他四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手中的电筒直射过去,果然只有诸明松一个人。 陡然闪过的光芒让诸明松一种心悸,颤声道:“我已经来了,钱也带来了,是现金,我女儿呢?” 诸小倩看清了诸明松的样子,一天一夜之间,他似乎老了十几岁,满面的憔悴,胡子布满了他的腮,忽然间,她的心头闪过一阵刺痛,父亲,他终究是爱自己的。 “你女儿就在这里。”手中的电筒光在诸小倩的脸上闪了一下,胡强道,“把包扔过来!” 正文 假戏真做 诸明松见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不由老泪纵横,道:“钱就在这里,你把小倩放开。” “先把包扔过来。”胡强不见兔子不撒鹰。 诸小倩看着父亲的容颜,忽然生出一股悔意,泪水不由落了下来,道:“胡强,算了。” 胡强怔了一下,在诸小倩的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疯了,钱眼看就要到手了。” “好歹他也是我爸,我不能这样对他。” “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胡强的手忽然紧了一紧,刀抵在了诸小倩的脖子上,狞笑道,“我再说一遍,把包扔过来!” “啊!”刀尖在诸小倩的脖子上划过,一股刺痛传过了诸小倩的中枢神经,诸小倩不由道:“胡强,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假戏真做的吗?”胡强一手扼住了诸小倩的喉咙,咬牙道,“我是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诸小倩呆住了,没想到这一次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的把自己逼上了亡命之路。 “不要乱来,别伤害小倩,钱我放在这里,你可以过来看。”诸明松放开了手中的包,向后退了一步,他真的慌了。 “小倩,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把包捡起来。”胡强押着诸小倩一步步向包走过去。 诸小倩咬着牙道:“胡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少啰嗦。”胡强挥了挥手中的刀。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倏地出现在胡强的身后,正是王玉晓宝,单掌一竖,已劈在了胡强的脖子上,胡强闷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上。 天很黑,王玉晓宝并不敢大意,一掌之后,跟着又是一脚,只听咔嚓一声,胡强的脊柱已经被踢碎了,从胡强的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人已晕了过去。 这时王玉晓宝才捡起地上的电筒,照了一下,确认胡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才淡淡道向诸小倩道:“你安全了。” 诸小倩仿佛做梦一般,直到诸明松扑过来将她搂在了怀里,这才如梦初醒。 “小倩,你没事吧?”诸明松惊恐地问。 “我没事。”诸小倩的泪水滑了下来,哭着道,“爸,我对不起你,女儿太不孝了。” “孩子,别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诸明松将女儿拥进了怀里,手却在她的脖子上摸到了一片滑腻,惊道,“小倩,你的脖子……快,我看看。” 电筒光照过去,诸小倩的脖子上已流出了不少血,胡强那一刀划破了皮肤,幸好没有伤及动脉。 “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诸小倩泪如泉涌,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父亲一直是爱着她的,并不是她所想像中的那样无情,忽然间,她的心头充满了深深的悔意。 天快亮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王玉晓宝的电话,告诉他诸小倩已经安全解救出来,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道:“案犯抓到了没有?” “正在医院抢救,我下手有点重了。”王玉晓宝低声道。 等陆渐红赶到医院,这才知道王玉晓宝的下手不是有点重,而是特别重,虽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由于脊椎骨碎了,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只能躺在床上了。 后事免提,唯一可以说的是,胡强被审讯的时候,一度辩白是诸小倩和他合谋要求绑架自己的,可是谁相信他的话? 经此一事,诸明松对陆渐红感激不尽,如果不是他的司机王玉晓宝,那麻烦可就大了。 诸小倩也因此回心转意,与父亲诸明松重修旧好,并表示准备重拾书本,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 如此一来,陆渐红也没有必要再提诸小倩偷窃和砸人摊子的事情,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诸小倩吃了些苦头,但是就此走上正轨也算是件好事。可是却有两个人的麻烦来了,一个是王玉晓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诸小倩对王玉晓宝是青睐有加,有空就到市政府来找他,把王玉晓宝搞得焦头烂额,一再申明只是按照领导的要求办事,无奈诸小倩一根筋认准了他,王玉晓宝只有躲,陆渐红不用车的时候,谁也找不着他。 另一个麻烦的人就是贺子健了。不得不说,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贺子健在了解到诸小倩的经历之后,又惜又怜,竟然心生爱意,怎奈诸小倩钟情的是王玉晓宝,他只有把这份情埋在心底,无人的时候长吁短叹。 省公安厅冯殿玉那边有了消息,石磊交待了所有的事情,但对于整个案件的破获并无太大效果,因为他只是个小角色,只知道他老大绰号“矬子”,可是抓捕的时候,这个“矬子”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庞小顺上任那天正好是省教育厅下来视察那天,陆渐红和副市长诸明松、教育局局长海大富陪同省教育厅副厅长王中燕一行到俊岭市工业大学进行视察。在俊岭工业大学的会议室里,校长巴正余向王中燕汇报了学校近几年来的工作,得到了王中燕的肯定。 整个气氛很融洽,听取了汇报之后,王中燕笑道:“听说工业大学有一位叫龙筱霜的老师,业务能力很强,今天有没有来?” 巴正余笑道:“巧得很,龙老师正好在,要不我把她叫过来?” 王中燕笑道:“那倒不用了,我就是了解一下。” “龙老师工作勤恳,兢兢业业,为人师表……”巴正余把能用上的赞誉之词全部发挥了出来,王中燕边听边点头,笑道,“做教师就应该这样啊,对了,这种老师的典型怎么没有重用?” 巴正余道:“王厅长有所不知,龙老师高风亮节,不计名利,一心教学,谦虚得很,几次校委会提出让她任副校长,本人都没有同意,实在是无奈啊。” 王中燕目光里笑意甚浓,道:“那倒是有趣了,我还真想见见她。” 陆渐红这时笑道:“王厅长,不如中午吃饭的时候让她一起作陪?” 陆渐红此时才明白王中燕来此视察工作之要义,龙筱霜是省委shu记龙翔天的女儿,说她不认识不知道,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此举马屁成份较重,只是这是她主动来的还是受人之托呢? 正文 轻装重任 出乎意料的是,中午的时候,龙筱霜并没有出现在酒桌上,不过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他并没有必要亲自陪酒,一个教育厅副厅长而已,上午能陪同视察就算不错了,诸明松这个副市长足以全权代表。 陆渐红陪同的人是新任公安局长庞小顺。 没有兴师动众的迎接,庞小顺的上任很低调,一人轻装而来,参与陪同的只有政法委书记匡岩,在市政府的招待所里简单吃了饭,便直奔主题。 “小顺,这一次把你调过来,任务很重,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陆渐红严肃地道。 匡岩和庞小顺一听这话,神色不由都凝重了起来,庞小顺道:“陆市长,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话,既来之,则安之,我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既然这样,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匡书记,庞局长,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是一个整体,要密切配合,现在我给你们通报一个情况。”陆渐红简单地说了一下石磊这个案子,道,“省公安厅对石磊的审讯并没有太大的突破,就连石磊的那个老大也已经失踪,看来对方已经有所警觉。这个案子省厅很重视,因为事情出在俊岭,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来。我也不给你们下军令状,要求你们限期破案,但是这根弦必须时刻绷紧。俊岭市的公安队伍问题不小,庞局长,如何换血,保持公安队伍的纯洁性和战斗性,就看你的了。遇到什么难处,直接跟匡书记汇报。这件事必须短期内落到实处,我要的是一支能够信任,能够拉得起打得响的队伍,明白吗?” 交待了这些事情,陆渐红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的轻松之感,反而心头更为压抑,他是想来干一番事业的,可是没想到俊岭的情况如此恶劣。虽然在与梁万崇的较量中,梁万崇略处下风,但是这并不代表就能掉以轻心,毕竟梁万崇在俊岭的根基颇深,不能大意。事实上,他并不情愿如此,他更希望能跟梁万崇联起手来,为俊岭各项事业的进步和发展贡献自己的光和热,可是这可能吗?争斗,是必须的,因为他不想被处处掣肘。而俊岭经济基础的薄弱、社会治安的混乱以及城市结构的不完善,都需要陆渐红劳心劳力。短短的一个多月,陆渐红就已经看到了很多问题,而且这只是浮于表面的,内在的更深层次的问题他还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接触。内忧外患,水深火热啊。 从政至今,陆渐红尚未遇到过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但幸好陆渐红天性乐观,面对困难从不气馁,这时,他想起了经常用来鼓舞自己的一句话:“该死吊朝上,不死翻过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天,陆渐红暗暗向自己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闭目小憩半晌,忽然听到外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只听贺子健道:“请等一下。” 跟着贺子健轻轻敲门进来,低声道:“陆市长,怡家房产的王总说有事向您反映。” “让她进来吧。”陆渐红搓了搓脸,坐正了身躯。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相貌都很皎好的女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鱼尾,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清爽的。 “王总,请坐。”陆渐红淡淡地道,“小贺,泡茶。” “一直久仰陆市长大名,未能亲自拜访,陆市长不会怪罪吧?”王文娟笑道。 陆渐红一听这话,心头便有种怪怪的感觉,这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有点意思啊,这像是一个企业主向她的行政长官所说的话吗? “王总太客气了。”对于这种开门见山,陆渐红见怪不怪,只是微微一笑道,“王总登门,不会就是为了拜访吧?” 陆渐红的言下之意,如果拜访的话,可以到此为止了,上班时间不是跟你增进感情的时候。 这句话令王文娟对陆渐红看法大为改观,她早就听说这一届的市长是个年轻人,原以为陆渐红的身上会有年轻上位者的骄纵和狂妄,但现在看来,这些并不存在,反而直接得很。 王文娟一笑之后,神情严肃了起来,道:“陆市长,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公司的副总于中州曾经找过陆市长一次。” 陆渐红点头道:“这件事我记得,是为了文化局土建项目开发的事,我记得我还要他第二天下午到我的办公室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于总并没有过来。” 王文娟道:“于总没有遵守约定的原因,是因为在离开后他的人就失踪了,一直到昨天,才找到他,陆市长,您知道,于总是在哪里被找到的吗?”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看着王文娟。 “是在龙虎山后面的一个树林子里。”王文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她控制得很好,一闪而逝,并没有因此而出现情绪上的变化,“我是接到电话才知道的。找到于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全身上下遍体鳞伤,手脚多处骨折,我真的不敢想像在这些日子里,他遭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暴力侵害。” 陆渐红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王文娟,他知道必有下文。 果然王文娟继续道:“我实在想不到,打击报复的竟然是文化局土建项目的竞争对手长乐房地产开发公司。” 陆渐红剑眉一挑,道:“可有证据?” “于中州说的,我想他不至于捏造事实吧?他所受的伤可是千真万确。” 陆渐红沉默了,吕玉芳搞什么鬼?他觉得有必要过问一下了。这件事是吕玉芳一手操办的,本来他就觉得怡家房产临阵退出就有些不合常理,现在王文娟的反映如果属实的话,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沉吟了一下,陆渐红问道:“报警了没有?” 王文娟冷笑道:“谁不知道长乐公司的后台,跟长乐作对还敢报警,那不是自讨苦吃?” 正文 朗朗乾坤 陆渐红面如沉水,淡淡道:“王总,你话中有话啊,既然开口了,不妨明说。” 王文娟道:“副市长吕玉芳的丈夫叫余恒坤,他的侄儿长乐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名叫余长乐,事实上余恒坤才是长乐房地产真正的老板,余长乐只是个傀儡。余长乐这个人早年因打架斗殴坐过牢,出来之后纠集了一些在牢里认识的狐朋狗友在余恒坤的授意下,成立了长乐房产地公司,明着是公司老板,其实就是余恒坤养的一群打手。长乐公司就是一个皮包公司,接到工程再转包给别的建筑商,从中赚取利润。” 陆渐红眉毛拧到了一起,道:“难道项目工程都不是通过招标的方式进行的?” 王文娟道:“招标有什么用?参与招标的房地产公司他们前都知道,不是威逼就是利诱,陆市长,您想想,公司都是求财,全国各地发财的地方多呢,又何必在这里去争这口气?所以大多数的工程都落在了长乐的手中。” “这么说,俊岭的房地产行业都被长乐垄断了?” 王文娟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不过能跟长乐抗衡的也就那么两三家,这其中就包括怡家房产,是老对手了。” 陆渐红又道:“一个副市长好像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王文娟讽道:“官官相护,形成了关系网,那能量就大了。公安局副局长江修伟便为其扮演着保护伞的角色,每次余长乐打了人,都是他来善后。一个副市长,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联手的威力不小啊,一般人谁能与其抗衡?” 陆渐红面无表情,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还是党的天下、人民的天下吗?官匪勾结,这还是朗朗乾坤吗? 陆渐红不动声色,长乐公司一手遮天,怡家房产还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实力也不容小觑,便淡淡道:“那么怡家房产的背后是谁在撑腰呢?” 王文娟没想到陆渐红会有此一问,呆了一呆,心里却佩服了起来,这个年轻的市长思维果然敏捷,便笑道:“陆市长见笑了,我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后台,可能是人家不屑于对付我,才赏口汤喝喝。” 陆渐红见她不说话实话,也未点破,心里却冷笑了起来,赏口汤喝喝?刚刚还说能与长乐抗衡的,怡家房产能算一个。 “王总这么说就自相矛盾了,既然能赏口汤给你喝喝,那么又何必对一个副总下手呢?”陆渐红淡淡指出了前后不一的地方。 王文娟沉默了,其实两家公司的竞争历来已久,公安局副局长和一个副市长的力量虽然不容小觑,但她倒也没有放在眼里,思量一下两者的实力,起码也是个不相上下的局面,这个平衡也一直保持着,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为了文化局这样的一个工程,长乐房产居然对自己下了黑手。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必须抗争,服一次软,受一次欺,那么以后就无法抬头了。 陆渐红淡淡道:“这件事我需要了解一下,不过有一点,请你放心,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一定会给你个公道!” 陆渐红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王文娟肃然道:“陆市长,有您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陆渐红起身道:“贺秘书,让晓宝备车,我跟王总一起去医院看看,另外通知庞局长,让他到医院来找我。” 上车的时候,陆渐红发现王玉晓宝的神情古怪,开着玩笑道:“晓宝,怎么苦着脸?小倩又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箭一般地窜了过来,扑在车头,王玉晓宝定晴一看,赫然是诸小倩,脸顿时变成了个超级苦瓜,陆渐红注意到,诸小倩出现的时候,贺子健的眼睛突然间亮了,不由在心头暗暗叫苦,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何以堪啊。 王玉晓宝发动了车子,摇下窗户道:“走开,陆市长要办公。” 王玉晓宝绝对是个猛男,可是诸小倩一点也不怕他,但是诸小倩一见到陆渐红就发怵,在窗边撂下一句“我等你”,便退到了边上。 贺子健忍不住回对看了诸小倩一眼,短皮衣加牛仔裤的青春装扮已经在他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庞小顺的动作很快,陆渐红的车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医院,随同而来的还有一名干警。 于中州的状况不错,所受的大多都是些皮外伤,手脚骨折也并不严重,已经接上打了绷带。 于中州见陆渐红和王文娟一起过来,就要坐起来,陆渐经道:“于总,别动别动,刚刚从王总那里知道情况,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你好好休养,这件事市政府不会坐视不理,这位是公安局长庞小顺,有什么情况你如实向他反映。” 出了病房,王文娟不无担心地道:“陆市长,很感谢您的铁面无私,但是……” “但是什么?怕我会跟别的人一样,循私枉法?”陆渐红正色道,“王总,你记住一句话,这个社会虽然有各种丑恶的现象,但是,邪不胜正,这是古话,我绝不会容忍也不允许任何人侵害到他人的合法权益。” 王文娟钦服道:“陆市长,有您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能有您这样的市,我真诚地为俊岭一千两百万百姓感到欣慰。” 陆渐红笑了笑,正要说话,贺子健从楼下匆匆走上来,低声道:“陆市长,文化局西门局长的电话。” “接个电话。”陆渐红接过贺子健递过来的手机,走向了走廊深处,道,“什么事?” 西门娴都要哭了,道:“陆市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慌什么,镇定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死人了!这下麻烦了!”西门娴到底还是没有能镇定下来,在电话里就哭出了声。 陆渐红的脑子一懵,低喝道:“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给我说清楚点。” 正文 安全事故 事情出在建设工地上,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为了能够早产生效益,能够早一点到新办公楼办公,能够早一点入住新房,合约上对时间要求很紧。长乐公司转包了这个建设工程,是一个没有资质的建筑公司,为了赶工期,第一层立柱的包模并不坚固,在打混凝土的时候,炸了模,当时在场的两个看模工人一个跑得快,另一个被混凝土压住了,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生死未卜。 陆渐红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再要求注意安全,没想到还是在这方面出了事。 “让吕玉芳接电话!”陆渐红的话已经不客气了,手机很快传到了吕玉芳的手上,还没说话,陆渐红劈头道:“吕玉芳,你搞什么?第一时间怎么不是你向我汇报?” 吕玉芳被陆渐红的严厉口吻斥得呆了一下,道:“陆市长,当时我正忙着送人去医院。” 陆渐红哼了一声,道:“尽全力抢救,做好善后处理工作,我马上去医院。” 放下电话,陆渐红道:“王总,有点事,我要先走了,这边有庞局长处理。” 在陆渐红接电话的时候,王文娟已经听出了一丝端倪,心中暗暗高兴,出了这样的事,想没有麻烦都不行,便道:“陆市长,那您先忙吧。” 吕玉芳挂断了电话,将电话交到西门娴的手上,西门娴面如土色,道:“吕市长,现在怎么办?” “怕什么,人又没死。”吕玉芳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你上去安置一下民工,看看对方谈什么条件,我在这等陆市长。” 西门娴刚进医院,余恒坤便闪了出来,道:“玉芳,现在情况怎么样?” 吕玉芳白了他一眼,道:“老办法,你不要出面,一切由我顶着。让长乐带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们,唱个黑脸,我这边再劝劝,给点钱,基本就差不多了。我在等陆市长,你赶紧走,没事别打电话给我,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联系。” 余恒坤迟疑了一下,道:“人没死,很麻烦啊。” “我知道了。”吕玉芳看到陆渐红的专车远远开过来,道,“陆市长来了,你快走。” 陆渐红快走下了车,吕玉芳迎了上去,道:“陆市长,你来了。” 陆渐红边向医院里走边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由于被混凝土压得太久,估计双腿保不住了。”吕玉芳跟在陆渐红后面汇报道。 陆渐红的脚步顿了一下,瘫痪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外着什么,他是清楚的,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个打工的家庭来说,失去了顶梁柱,足以让整个家庭陷入灭顶之灾。 “伤者多大,是哪里人?”陆渐红继续向里走着。 “外省的,四十二岁。”吕玉芳道,“夫妻俩一起过来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刚上到二楼,便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阵惨然,到了三楼,走廊里全是人,分不清身份,但可以看得出,其中的一部分是建筑工人,另一部分想来是建筑方的人。 西门娴正在路他们说着话,回头见陆渐红过来,赶紧摆脱了纠缠,迎上来道:“陆市长,您来了。” “去看看伤者。” 在西门娴的带领下,陆渐红进了病房,一个中年女人伏在床沿,哭得不成样子,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双目茫然地看着屋顶,嘴唇不住地哆嗦着,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陆渐红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伤者以及他的家属,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径直出了医院,吕玉芳和西门娴见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不敢怠慢,跟着走了出来。 陆渐红道:“吕市长,这件事情一定要妥善处理,让双方都满意,我等你的汇报结果。” 就在陆渐红交待事情的时候,市委书记梁万崇悄悄去了一趟省里,明着是向省委shu记龙翔天汇报工作,实质上是去上眼药水了。 这个眼药水上得很高明,在汇报工作的过程中,梁万崇道:“龙书记,俊岭市新一届的领导班子是团结进取的,常委会上确定了俊岭后五年的发展规划,其中一条是实施凹土长期可持续发展方略,并且已经付诸于实施之中。” 龙翔天微微一怔道:“怎么没见到有报告报上来?” “陆市长没有报一份给您吗?形成报告的时候,他说省委省政府各报一份的啊。”梁万崇也装出一副错愕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呈了上去,道,“幸好我多准备了一份,龙书记,您看看。” 一份报告,本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龙翔天和省长骆宾王的斗争正日趋激烈,又略处一些下风,这个时候梁万崇来这么一出,让龙翔天的心里有一丝恼怒,好你个陆渐红,把你提到市长的位置上,倒学会了见风使舵,骆宾王稍胜一筹,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转投到他那边去了。 以龙翔天的城府和层次,内心的波动是不会表露在脸上的,但见他沉默不语,梁万崇心里暗自得意,三人成虎,一次不成,我两次,两次不成,我三次,慢慢来吹耳边风,总有对你不满意的一天。 回到办公室的陆渐红压抑得要命,建筑工人的受伤是个引子,王文娟的话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觉得有必要对文化局工程重新来个彻查了。从心里来说,官员让其亲属经商,利用手中的职权赚取一些正当的利润,他是不排斥的,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胡来,要在政策和法律所允许的范围之内,现在根据种种情况来看,吕玉芳的问题不小。 在办公室里想了想,陆渐红把贺子健叫了进来,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陆渐红还是决定暗里调查,让贺子健了解一下文化局工程从头至尾的情况,务必弄清事实。 这是陆渐红交给贺子健的第一个任务,贺子健沉声道:“我一定办好此事。” 正文 爸爸要哭了 下午的时候,孟佳打了个电话来,说在凤凰小区看中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如果一次性付款的话,可以优惠5%,问陆渐红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 孟佳的电话让陆渐红心头一热,他知道孟佳之所以让他过去看看,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因为那个地方他是经常要去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一件接一件,接踵而来,给陆渐红带来了不小的压力,给自己放个小假吧,神经跟弹簧一样,绷得太直很难收回来。 开着自己新买的辉腾,听着郎晶送给他的珍藏cd,清扬的歌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郎晶,很久没有消息了,据说淡出了歌坛,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过陆渐红一点也不担心,以她现在的状况生活一点也不成问题,要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车一路行来,陆渐红发现不少车都在向他鸣笛,放眼看去,不乏一些上百万的好车,陆渐红就奇怪了,这是干什么? 疑惑中到了与孟佳相约的地方,陆渐红摇下车窗,按了几声喇叭,孟佳和小梦瑶快步跑了过来。上了车,陆渐红奇道:“孟佳,你的车呢,怎么不开?” “先开车吧,这里人多。”孟佳催促陆渐红发动车子。 驶出闹事区,按照孟佳的指引,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其实这里也算不上偏僻,只是离市中心有些远,孟佳道:“我选的房子就在这里。” 陆渐红不由一愣,道:“孟佳,这里也太偏了吧,梦瑶上学、购物都不方便啊。” 孟佳笑道:“这里清静啊。” 陆渐红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孟佳直接将他带进了凤凰小区。这个小区已经开发建成一年多了,由于地理位置不怎么好,所以剩下不少现房,交了钱便可以拿钥匙。由于孟佳是一次性付款,连办理按揭的手续都省却了。 走进房间,两室一厅,很小,见陆渐红沉着脸不作声,孟佳笑道:“渐红,怎么沉着脸了?梦瑶,爸爸生气了,快去哄哄。” 梦瑶抱着陆渐红的腿,奶声奶气地说:“不气不气。”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用短硬的胡子茬去摩挲着梦瑶的脸,梦瑶惊声叫着躲到了孟佳的背后。 见陆渐红情绪好了起来,孟佳才道:“渐红,你不会怪我没经你的同意,就把房子买下来吧?” 陆渐红气道:“你都买好了,还要我来看什么?” “让你来摸摸门啊,不然你怎么知道在哪里?”孟佳笑了笑,挽着陆渐红的胳膊道,“渐红,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你是嫌这里太小太远,我也知道你是想让我和梦瑶住得舒适些。其实房子只是个住的地方,只要能拥有自己的家,不管大小,都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里也太远了,万一有个头疼伤风的,都不方便。”陆渐红想得很远。 孟佳笑道:“渐红,你能对我这样,我真的很满足。之所以远,也是为了方便你能来。” 陆渐红不说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孟佳是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啊。 “孟佳……”陆渐红的喉咙忽然有些哽咽,他本不是那种轻易动感情的人,多年的官场生活已经把他的神经锻炼得坚强如铁,可是面对深爱着自己、一直为自己考虑的女人,陆渐红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表达出心中的感受。 “爸爸要哭了!”一直躲在孟佳身后的小梦瑶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陆渐红和孟佳不由都笑了起来,一起把梦瑶抱在怀中,三张脸贴到了一起。 半晌,孟佳才幽幽道:“渐红,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么事?”陆渐红又作出想要亲梦瑶的样子,把小梦瑶吓得脸直向后缩。 “说了你别生气啊。” “说吧。”陆渐红忙着逗小梦瑶,根本没在意听孟佳的话。 “我把车卖了。”孟佳小声道。 “卖了就卖了吧。”陆渐红随口说了一句,忽然回过味来,猛然道,“什么,你说什么卖了?” “车,你送给我的车。”孟佳重复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呆若木鸡,半天才能开口说话,痛心疾首地说:“那可是才买来没几天的车啊!卖了多少?” 孟佳垂着头道:“卖了一百二十八万。” 陆渐红又是一呆,痛不欲生道:“那个车牌拿出去拍卖也不止这么多钱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孟佳道:“渐红,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那个车牌太招摇了,难免会引人注意,万一弄出个什么事来,对你的影响不好,况且你的车牌是四个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去。如果对你造成了影响,我情愿我没有遇到你。” 陆渐红愣住了,孟佳将一张卡拿了出来,道:“钱存在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陆渐红摇了摇头,将卡推了回去,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再要我收回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可是,你已经给了我房子,我不能再那么贪得无厌。”孟佳垂下了头。 陆渐红轻轻将她拥进了怀里,柔声道:“你吃了那么多的苦,这是你应得的,我给你的,你就收下,以后不许再这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来,我们商量一下,看看这个房子怎么装修。”陆渐红开始对房子的结构研究了起来。 孟佳看着孩子一般的陆渐红时,双眼湿润了,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可是这个人却不能属于自己。想到这里,孟佳的心里不免有些自哀自怜起来,可是一想,目前这种局面,并没有人强求她这样,就连小梦瑶的存在,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恐怕他们永远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时候。既然上天能眷顾,让自己能再见到陆渐红,那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难道做个令人不耻的小三,与陆渐红的妻子争个名份吗?这是极度不智的行为,最终的结果只是三败俱伤。陆渐红身败名裂,家庭解体,那样的话,陆渐红恐怕也不见得就会娶了自己,而最苦的就是孩子了。 想通了这一层,孟佳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色,与陆渐红商量起房子的装修问题。 正文 威风 且说贺子健接到了陆渐红交待给他的任务,心思就活跃开了。这是第一次任务,如果做不好,自己给陆市长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一念及此,心中不由大是惶恐,不过回头一想,这也正是充分相信自己的能力,才把这事交给自己的。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做,就是因为对自己的肯定和信任,自己没有理由不把事情办好。当下收拾心思,开始思索起这件事该怎么办了。 陆市长说要彻查,那就想从源头下手。贺子健在纸上写下了文化局三个字,又在后面添上了西门娴的名字。怡家房产的总经理王文娟反映问题时,他也在场,对情况要了解一些,再加上于中州被打提提供的情况,那么这个项目的承包就有问题了,就从这里下手吧。 贺子健拨了文化局局长西门娴的电话。 西门娴可不敢对陆市长身边的秘书怠慢,客气地道:“贺秘书,有什么指示?” 贺子健很好地摆正自己的位置,笑道:“指示不敢当,根据陆市长的安排,向您了解点事。” 西门娴心头不由一紧,这次事故让她惴惴不安,不会是陆市长对自己有意见了吧?这么想着,口吻不由更加恭敬起来,道:“不知道陆市长想了解什么情况,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子健道:“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我们约个地方吧。” 西门娴赶紧道:“那我到你办公室去吧。” “不了,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去文化局吧。”让西门娴到自己的办公室,不就是到陆市长的办公室吗,那还不如她直接汇报得了,还要自己干什么。 “那好,我到办公室等你。”西门娴刚放下电话,正准备走,副市长吕玉芳从医院里走了出来,西门娴道:“吕市长,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 吕玉芳沉着脸道:“不是要你跟伤者家属代表谈盘子吗?这个时候走,你玩什么滑头?” 西门娴本想说是陆市长要了解情况,可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撒了个谎道:“局里打电话来,说省文化厅这两天要下来检查工作,我回去安排一下,很快过来。” 西门娴这么一说,吕玉芳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她也就是拿拿副市长的威风,也不指望西门娴就能把这事办好,搞不好在这里还碍手碍脚,便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西门娴松了口气,到文化局的时候,贺子健已经在等着了。 陆渐红为文化局建楼的事,文化局的职工是知道的,爱屋及乌,对贺子健也很热情,把他迎进办公室坐着,端茶倒水,客气得很,倒让贺子健很不好意思,这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官要为民做主,这样的官员,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西门娴在职工的面前,还是要保持领导风范的,见到贺子健,淡淡道:“贺秘书过来了,到我办公室来吧。” 一到办公室,西门娴的脸上便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道:“贺秘书,快请座,我给您泡茶。” 西门娴的前倨后恭让贺子健感受到了人的双面性,不过他也不以为意,道:“西门局长不要客气,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 “要的,要的。”西门娴撅着肥大的p股给贺子健泡了杯安溪铁观音,这才坐下来道,“贺秘书想了解些什么。” 贺子健来之前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严肃地道:“陆市长指示,对文化局的工程要做一个全面详致的了解,我们就从这个工程的发包开始谈起吧。” 西门娴还真是知无不言。其实文化局的工程谈不上公开竞标,因为这块地是经过陆渐红的默许的,其目的就是想让文化局来沾点油水,毕竟这个清水衙门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当初,西门娴是找了怡家房产的,由怡家房产来设计图纸,房子也由怡家房产来建设。西门娴算了一笔账,等这些房子建成,将会带来很大的利润,但是她不是个贪心的人,毕竟她不是行业内的人,更不是个商人,到时候房子出售会有很多的麻烦,所以她跟怡家房产的副总于中州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就是房子建成后由怡家房产代售,每套房子提取5%的拥金,十套结一次账。这件事,她向主管这一块的副市长吕玉芳汇报了之后,当时吕玉芳就否定了这个方案。第二天,长乐公司的人就找上门了,说愿意接这个项目。西门娴很为难,她是个实在人,已经跟怡家房产达成了口头协议,再改口她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可是长乐公司说,他们可以无偿帮助其销售房屋,不提取一分钱的佣金。 西门娴心动了,不提取佣金,这意味着这部分钱可以完全归文化局支配,加上长乐房地产公司是副市长吕玉芳丈夫的侄儿开的,况且又没有跟怡家房产签订正式的合同,便同意了这个要求。 贺子健听着也觉得疑惑,几百套房子的佣金少说也得几百万,这么大的利润不要,长乐公司要的是什么? 话题又转到了长乐房地产公司上面,贺子健问道:“据我所知,长乐房地产公司并没有自己的建筑队伍,而且现在施工的队伍似乎也没有相关的建筑资质,这是怎么回事?” 问到这里,西门娴的神经绷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为什么这么问? 贺子健见她打愣,淡淡道:“西门局长,这可是陆市长交待下来的。你或许不了解陆市长,我透露给你,知情不报是陆市长最忌讳的。” 西门娴又是一个激灵,赶紧道:“谢谢贺秘书的提醒,其实里面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负责对工程质量的监督,至于谁有资格建设,我也操不了心,都是由长乐公司自己操办的。” 西门娴又说了些别的,不过都不入主题,贺子健见问不出别的有用的东西,便起身道:“那就说到这里,如果西门局长还想起什么的话,记得联系我。” 正文 再生波澜 西门娴一听,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听这话好像是审讯自己一般,不过贺子健又说了一句话,顿时将她的这份不快打得烟消云散,贺子健说:“陆市长特别指示,这次谈话的内容不能泄露给任何人。这是条纪律。” 西门娴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严重,虽然不知道严重在哪里,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乱说出去,自己绝对讨不了好,赶紧道:“贺秘书请放心,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贺子健将材料整理分析了一遍,除了长乐公司的做法有点难理解以外,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仔细再回想一遍,总觉得里面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他却难以想透。 当然,仅仅有这么点情况,是不足以向陆市长汇报的,西门娴这边能得到的也就这么多了,看来要从侧面了解一下长乐房地产公司的情况,这一点却让贺子健泛难了。虽然经过这段时间,贺子健对俊岭的情况已经有所熟悉,但是这个“侧面”通过哪种渠道是个问题,他所熟悉的层面都仅限于市政府这一块,社会上面的朋友却是完全没有。 其实他可以通过住建局去了解一下,可是没有知心的朋友,冒然提起这个问题,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万一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那就不太好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办法,不过他知道这也不是急的事情,只好先放一放再说。 这几天,事情并不太多,除了一些日常工作以外,并无特殊,所以陆渐红也乐得清静,只是贺子健那边的调查暂遇瓶颈,陆渐红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动用正常手段也可以,不过他要考虑到各方面的影响,这件事是副市长吕玉芳一手负责的,大张旗鼓地去查,如果查出问题倒也罢了,万一没什么问题,很容易伤害到同志的自尊心和积极性。作为一家之长,方方面面的考虑是必须的。 神经再次绷紧源自于庞小顺的汇报。 这是庞小顺上任以来第一次走进陆渐红的办公室,他的神情是严肃的,坐到陆渐红的对面,陆渐红扔了一根软中华过去,他点上吸了一口,道:“陆市长,于中州被打的事有点眉目了,是一个外号叫‘矬子’的人,不过这个人已经失踪了,没有证据证明他跟长乐公司有关系。” 陆渐红皱了皱眉,他倒没有在意是不是跟长乐公司有关,而是听到了“矬子”这个绰号,觉得耳熟得很。 庞小顺接着道:“‘矬子’,原名叫黄晓飞,身高不到一米六,生得很丑,所以人家才送给他‘矬子’这个绰号。这人坐过两次牢,第一次是因为盗窃钢芯线,被判了四年,第二次是因为故意伤人罪,因为一次口角,砍了对方十七刀,被判了八年。出狱之后,无所事事,跟社会上的一帮闲杂人员散混。” 陆渐红似乎没怎么在意听,猛然想起,这个“矬子”正是石磊的老大。此人涉及的事情看来不少,逼迫卖yin和贩毒与他有关,于中州被打也与他有关。 陆渐红道:“这个人很关键,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 庞小顺神情凝重道:“昨天接到报警,在工业园区后面的麦田里发现一具尸体,经过核对,证实此人正是失了踪的黄晓飞,也就是‘矬子’。” 陆渐红猛地站了起来,沉声道:“有没有什么情况?” 庞小顺摇了摇头,道:“是被钝器打碎了颅骨致死,经过了解,由于他平时很霸道,得罪了不少人,仇家太多,目前正在排查线索。” 陆渐红来回踱了几步,沉吟着道:“此人与多宗事件有关,是个关键人物,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很有问题,我觉得调查的方向应该有所转变。” 黄毒事件一直是陆渐红的心病,他无法忘记那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吴燕看着自己时那无助的眼神,这种毒瘤必须要铲除。庞小顺上任伊始,陆渐红便提出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黄晓飞与此案有关,现在突然被杀,搞不好就与这个案子有牵连。这也让陆渐红和庞小顺充分认识到犯罪分子的残忍和歹毒。 两人互视了一眼,陆渐红道:“小顺,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庞小顺不屑道:“目前还没查到有用的东西,他们不会乱来的,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有点动静,也不至于让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陆渐红道:“人员的调整做得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如你所说,里面问题不小,不过情况并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悲观,大多数还是好的。目前的方案正在酝酿之中,机会还不成熟,等机会来了,我会一举拿下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提醒道:“王文娟说,副局长江修伟似乎跟长乐公司有点牵连,这个人你注意一下。” 正在这时,贺子健匆匆敲了敲门,道:“陆市长,刚刚接到政府办打来的电话,有几十号民工在市政府外示威。”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诸市长已经过去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庞局,跟我一起去看看。” 匆匆下了楼,正遇上办公室主任毕门庭,陆渐红沉声问道:“毕主任,外面什么情况?” 毕门庭立正道:“正要向陆市长汇报,是这样的……” 示威的民工是文化局建设工地的建筑工人,因为前些日子发生了安全事故,受伤的工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便由他的老婆和他一起来的老乡与副市长吕玉芳交涉赔偿的事情,由于赔偿款差距很大,所以并没有谈得拢。没想到就在刚刚,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冲进了医院,以受伤民工欠钱为由,对其进行了殴打,可怜那民工半身瘫痪,哪里能反抗得了,当场就被打死了。他老婆也被打得不省人事。 这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报了警之后,结果警察半个多小时才到,民工们不乐意了,认为这是警察在故意拖延时间。闻讯而来的吕玉芳要求警方立即展开调查,严惩凶手。 正文 _正义凛然 吕玉芳简单的几句话,自然不能平息民工们的怨愤,背井离乡到外地来做工,本来就很不容易了,现在受伤在前,被殴打致死在后,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严重的被侵心理。义愤填膺之下,一起三十多名同乡便冲到了市政府。 庞小顺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由脸色一变,死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通知他这个公安局长,那还了得? 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有先放一放,道:“陆市长,要不要我安排点警力过来?” “不用,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我下去看看。”陆渐红满含深意地看了庞小顺一眼,道,“你先回去处理事情吧。” 庞小顺被陆渐红这一眼看得羞愧难当,刚刚还说有了方案,现在就有人知情不报,看来必须拿出点狠的东西出来了。 陆渐红走下楼梯,发现不少工作人员都站在办公门前向外张望着。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冷冷道:“都不工作了?” 见到陆渐红沉着的脸,看热门的人都低着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出市政府,毕门庭和贺子健一左一右,充当着保护的角色,现在民工的情绪很冲动,万一闹出事来,伤到市长,那娄子可就捅大了。 诸明松分管信访工作,最头疼遇到集访事件,可这一次偏偏还让他遇见了这种示威行动,幸好没有对市政府进行冲击,不然就麻烦了。 陆渐红下来的时候,诸明松正在安抚着民工们的情绪,陆渐红抬头看到站着几十号人,十几名警察严阵以待,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般严密防守,不让那些民工靠近市政府半步。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相互之间的推推搡搡,很容易让矛盾升级,这些民工随时会暴走。 “陆市长,您怎么来了?”诸明松见陆渐红出来了,怒视了毕门庭一眼,低喝道,“毕主任,请护送陆市长离开!” 对于诸明松的好意,陆渐红心领了,摆了摆手道:“把话筒给我。” 诸明松递过话筒,大声道:“警察同志请后退,让大家进来。” 诸明松一听这话,呆了一呆,在后面低声道:“陆市长……” 话未说完,陆渐红回头看了他一眼,诸明松闭上了嘴。 那些警察也没想到陆渐红的第一句话就是下这样的命令,不由都是面面相觑,陆渐红怒道:“怎么?是不是没听见我的话?” 陆渐红一怒,威势顿显,加上他洪亮的声音,不仅维持治安的警察吓了一跳,就连那些情绪激动的民工也不由安静了下来。 陆渐红大声道:“大家听我说两句,我是市长陆渐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到市政府来请求援助,但是我以俊岭市市长的身份向你们保证,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哪里人,如果在俊岭遭遇到了不公,我一定会还他个公道,还他个正义。现在请你们选几名代表出来,到市政府来谈,可以吗?” 陆渐红虽然年轻,但这几句话说得正义凛然,中气十足,民工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明松松了一口气,暗自反思,为什么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只想着阻止他们进入市政府呢?是不是自己的站位出了问题,从心底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对立面,觉得他们就是刁民,就是无理取闹? 庞小顺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公安局,直接走进了110指挥中心,劈头问道:“医院民工被打死,民工报警,是谁接的警?” 一个中年男人懒洋洋地接过口来道:“庞局长,是我。” 这人叫刘学勇,是指挥高度科的一名干事。 庞小顺阴沉着脸道:“医院离这里有多远?” 刘学勇愣了一下,道:“不远。” “不远,不远为什么半个小时之后才到?”庞小顺怒不可遏地道,“像你们这样的办事效率,能干什么?人不死也被拖死了。刘学勇,从现在开始,放你一个月的假,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凭什么?”刘学勇反驳道,“俊岭的路况不好,半个小时算是快的了。” 庞小顺怒极反笑道:“如果我们每一个警察都是你这样的思想,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你摸着你自己的警徽、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你这么做对不对得起你的警徽,对不对得起你的良心。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刘学勇,你被停职了,什么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找我。” 刘学勇冲着庞小顺的背影嚷嚷道:“庞小顺,你别太过分,我要向领导反映。” 庞小顺猛地转过身,一道黑气正从额头升起,缓缓向刘学勇道:“如果换了是我当兵的时候,你现在的一排牙已经不在嘴里了。” 刘学勇被庞小顺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嘴硬道:“这里是公安局,由不得你胡来。” 庞小顺冷冷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白牙,就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你也知道这里是公安局?” 其他的工作人员见势不对,悄悄拉了一把刘学勇,示意他别顶牛。这社会,在家别跟老婆斗,在单位别跟领导斗,这是常识,斗下去,只要坏处没有好处。 刘学勇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说起来也不奇怪,刘学勇哥哥的舅老爷正是余恒坤,余恒坤的老婆是谁?副市长吕玉芳啊。你庞小顺再牛逼,也不过就是个公安局长,还能比副市长强?还就不信你能上得了天了! 当然,刘学勇还有另外一层关系,那就是副局长江修伟,江修伟跟余恒坤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受江修伟的交待,凡是涉及到长乐房地产的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今天的出警才慢了些,至于什么路况不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庞小顺此举倒不是他失去理智,而是有意展现一下自己狰狞的一面,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就在这里,副局长江修伟缓缓走了进来,笑道:“怎么回事啊,怎么火药味这么浓?” 江修伟一到,刘学勇像是看到了救星,诉苦道:“江局长,庞局长要我停职反省呢。” “停职反省?”江修伟愣了一下,道,“庞局,你这是……” “你问他自己。”庞小顺淡淡回了一句。 正文 _大家畅所欲言 notice:undefined property: stdclass::$content in e:\root\z\ on line 183 false 正文 事出反常 贺子健道:“长乐房地产公司是个企业,既然是企业,就是以赢利为目的,不可能做赔本生意,这就与无偿替文化局售矛盾了。现在看来,长乐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个项目拿到手。结合这一次的安全事故,我有个想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太深了。长乐公司是想通过偷工减料,建筑‘豆腐渣’工程,通过降低成本的方式实现更大的利润,我想这笔利润肯定要比收取佣金要多得多。” “有道理。”陆渐红不由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比贺子健要更深一层,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财政局会不会也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这个工程虽然是文化局牵头的,但是说起来还是政府工程,因为没有通过竞标的方式,最终是以质检局的质量验收、审计局的成本核算之后,才由财政局付款。其中有没有分期付款,陆渐红并没有看到合同,陆渐红忽然醒觉到,自己放权的做法似乎有点过了。 陆渐红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不过贺子健通过陆渐红微沉的神色来判断,揣摩着陆渐红的心思。如果换了自己是市长,会怎么更深一层地考虑问题呢,结果是越想越惊,不由道:“财政局、审计局、质检局,不会串通一气吧?” 无意识地冒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陆渐红的眼皮子也跳了一下,道:“纪委李书记是个很真正的人。” 贺子健的身体挺了一下,陆渐红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 外面传来滴答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副市长吕玉芳,整个市政府里,也只有她的高跟皮鞋能发出这种自信而有节奏的声音来。 推门而入,吕玉芳笑道:“陆市长,您找我。” 贺子健起身道:“陆市长,吕市长,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道:“吕市长,坐。”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便不再开口,默默地看着窗外。吕玉芳端坐于前,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跟个三十出头一样,皮肤嫩如少女,身材也苗条得跟个姑娘似的,他实在不愿意把这样一个有风韵的漂亮女人与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的犯罪分子联系到一起去,可是种种现象表明,他不愿意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吕玉芳的内心微微有一丝慌乱,她已经知道了民工冲击市政府的事情,这还算不得什么,刚刚她丈夫余恒坤打电话告诉她,那个民工已经被解决了。民工的死她是知道的,也亲自去处理了,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让那个民工消失居然是余恒坤的主意。余恒坤的算盘打得很响,赔一个死人的钱往往要比赔一个残废的钱少,这样可以一劳永逸,解除后患。这让吕玉芳感到强烈的惶恐,那可是杀人啊,余恒坤这几年仗着余长乐带着的一帮人以及跟公安局的关系,不可一世,连吕玉芳自己都觉得他太嚣张了些。平时打打闹闹也就算了,这一次居然搞到杀人,她现在只希望杀人的人赶紧跑路,跑到一个追查不到的地方才好。 不过这些震荡都在她的心里,脸上却是一点端倪也没有表露出来,撩了撩头发,妖娆地一笑道:“陆市长,您找我来不会就为了看看我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吕玉芳有一些悔意,这话说得太轻佻了,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证明自己的内心是极度不安的。 陆渐红也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吕玉芳是一个很稳重的女人,现在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如果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倒也不奇怪,面对自己一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帅哥,小姑娘动动春心很正常,可是对方可是一个年纪偏大的副市长,这就很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看着吕玉芳,道:“吕市长,刚才民工到市政府来,这件事你知道吧?” 吕玉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赶紧收敛心神,道:“我知道,医院那边也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在知道他们要到市政府来,我立即联系了公安局江副局长,让他安排警力过来维护秩序。” 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做法,陆渐红没有追问下去,道:“民工那边的赔偿交涉得怎么样了?” “刚刚得到长乐公司那边的消息,已经同意了赔偿的方案,考虑到伤者又遇到了这种事,我要求追加十万元的赔偿,长乐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也同意了这个要求,正在准备资金。”吕玉芳一口揽了下来,余恒坤对这个副市长老婆还是很忌惮的,相信他不敢拂了自己的意思。想到余恒坤,吕玉芳的心头就是一阵恼怒,她是要他找几个吓唬一下那个民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极差,直接下了死手。 陆渐红脸色稍霁,道:“吕市长,尽快把款项赔付到位,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生产的问题,你是分管这一块的,出了这样的事,你也有责任,以后我会让安监局和质检局关注这一块,如果再出安全问题,我拿你是问。还有,一定要保证质量,千万不要搞出什么‘豆腐渣’工程。” 吕玉芳的心头又是一惊,怎么怎么听都觉得陆渐红是话有所指,难不成他嗅到了什么? 吕玉芳心头思绪纷杂,不敢再多待,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落实款项的问题。” 看着吕玉芳略显慌张的神色,如果换了以前,陆渐红可能会认为她是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到位,可是现成,由于有了先前的判断,陆渐红忽然觉得,吕玉芳真的会有问题。 吕玉芳走后,陆渐红并没有起来,而是木然而坐,连指间的烟燃尽了,也没有发觉。 他只在想一件事情,是不是要在俊岭掀起一场反腐风暴。 梁万崇这几天一点动作都没有,市委那边没什么动静,更别说把手伸到市政府这边来,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他都没有露面,抱着一种隔山观火的态度在看热闹。 正文 逢凶化吉 最近他也甘于平庸,厚积薄发,不断地在省委给陆渐红上眼药水,陆渐红虽然知道梁万崇的偃旗息鼓只是个假象,但是他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去一窥其暗里动作,况且他也不在乎,就这样相安无事,才是他所希望的,你只要不伸手过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你只要手一伸,非斩了不可。 吕玉芳回到家里,余恒坤还没回来,打他的电话居然关机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操起冰箱上的花瓶砸了个粉碎,还是不解气,又将茶几上的茶具砸了个稀巴烂,这才稍解心头之火。 心里的烦闷让她一口饭也吃不下去,财政局长费玉清打电话过来约她吃饭,也全然没有兴趣。回想起陆渐红似乎隐有所指的话,吕玉芳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慌。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年纪轻轻的陆渐红,她总有种沉重的压抑之感,她自己还没有理解,黑暗总是见不得光明的。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她,就听到余恒坤的一声惨叫:“**,哪来这么多碎玻璃渣子?家里遭贼了?” 吕玉芳坐了起来,倚着床头,冷眼看着醉熏熏的余恒坤,冷冷道:“你还知道回来?” 一看老婆神色不对,余恒坤的酒立刻醒了大半,陪着笑脸道:“老婆,谁惹你了?我弄死他。” 一听这话,吕玉芳顺手操起床头的水杯就砸了过去,余恒坤头一偏,杯子砸在门上应声而碎,余恒坤猴子似的跳了两跳道:“老婆,你这是干什么?” 吕玉芳的气不打一处来,低喝道:“余长乐没脑子,你也没脑子?杀人?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余恒坤支吾着道:“这是长乐的主意,再说了,这不是为了解除后患嘛。” “解除后患?我看你是给自己找麻烦!”吕玉芳真后悔自己眼瞎了,怎么找了个这二五的丈夫,气道,“你以为现在的俊岭还像以前一样?白道黑道你都能玩得转?我告诉你,别看现在的市长年轻,梁书记都被他压了半个头。” “他头上长角了?”余恒坤惧内,却不惧别人,冷笑道,“大不了……哼哼……” “你哼什么?难道你还想对他动心思不成?”吕玉芳的脸上闪过一丝惧色,警告道,“我警告你,把这些念头都收起来,他不是你能对付的。你知道给他开车的是谁吗?” 余恒坤不屑地说:“还会是龙?” “不是龙,却比龙更狠。”吕玉芳气道,“是军分区的王玉晓宝。” 余恒坤惊讶道:“王玉晓宝?就是前年一口气杀了三个人的那个煞星?” “你还记得那件事啊?”吕玉芳道,“除了他,还有谁的名字是这种四个字的怪胎?现在是陆市长的驾驶员,军分区政委彭军跟他的关系很近,你动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余恒坤后背冷气直冒,三年前的事情他记的很清楚,当时有一个拥有四名成员的外地流窜作案团伙,在俊岭打劫了一个珠宝店,店里的销售员冒着生命危险报了警,劫匪未及走脱,被困在了珠宝店,劫持了店内的两名人质,警方束手无策,最后不得已请来了军分区的特种兵,王玉晓宝就是其中一员,应劫匪的要求装扮成为其开车的驾驶员,在行车的过程中故意导演了一场车祸,在车子翻滚的过程中,挥枪击毙了其中三人,另一人还是他故意留下活口,但是那人也受了重伤,持凶器的胳膊被打得粉碎。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居然是市长的驾驶员,其职责恐怕不是开车这么简单了。 余恒坤讷讷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吕玉芳虽然生气,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哪里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当下道:“要想没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余恒坤对自己的老婆向来是言听计从,赶紧道:“你说,我听你的。” “这个时候知道听我的了?你看哪次不是我替你擦p股?”吕玉芳一点面子都不给,没好气地道。 余恒坤缩着脖子,陪笑道:“你是我的福星嘛,有你在,肯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吕玉芳正色道:“第一,花钱消灾。民工提出的要求是四十万,再加二十万。” “什么?再加二十万,那可是六十万啊!”余恒坤嚷嚷了起来。 “你吵什么?”吕玉芳几乎要咆哮了起来,“要不是你做出这档子事,又何至于花这么多?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做事要动动脑子,别冲动,我要你找几个人去吓吓他,你倒好,搞出人命来了。这笔钱省不下来。另外,给一笔钱给那些参与打人的人,让他们尽快滚蛋,走得越远越好,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有必要这样吗?”余恒坤迟疑着问道。 “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吕玉芳寒着脸道,“我跟你说过,现在的俊岭自从陆市长来了以后,已经不像以前了。听说新任的公安局长也是个厉害角色,以前是部队里的侦察兵,破案很有一套。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赶紧去安排。” 吕玉芳的口吻极为慎重,余恒坤不敢怠慢,匆匆离开了家门。只是让吕玉芳和余恒坤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庞小顺的能力,通过医院的监控录像,庞小顺已经掌握了那批伤人致死的凶徒,不过他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因为他已经考虑到,这帮人的行动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所以采取了欲擒故纵的手段,要钓出背后的大鱼来。 吕玉芳安排了这些,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是隐隐之中她总是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完了。正神不守舍间,一个电话急促地打了进来。 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公安局副局长江修伟,吕玉芳的心不由猛地跳了起来,按下通话键,却并没有传来江修伟的说话声,反而响起了好几个说话声。 正文 免提电话 吕玉芳心中不由一紧,江修伟是不可能误拨了电话,那么肯定别有用意,当下屏住了气息,一声不吭地听了起来。 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通过在医院调取得来的监控视频,参与医院杀人案的五名凶手已经调查清楚,除了其中两人暂时没有找到,另三人已经控制之中。” 另一个男声道:“很好,现在立刻实施抓捕,我来部署一下行动方案……” 吕玉芳越听越是惊心,看来自己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不由心急如焚,赶紧打了个电话给余恒坤,急急道:“恒坤,快通知他们跑,公安局已经开始行动了。” 余恒坤刚刚来到一所出租屋前,几个人刚刚还跟他在一起喝酒唱歌,也不知睡了没有,接到吕玉芳电话的时候他也慌了,没了那份悠闲自在,匆匆道:“我已经到了。” “别管他们了,你赶紧离开,别让他们碰见你!”还没有来得及挂上电话,便有几个人冲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 余恒坤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救命啊!!!” 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示在眼前的是警察证,耳边有人道:“警察,现在怀疑你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跟我到警局去接受调查。” 一听这话,余恒坤顿时瘫软在地。吕玉芳在电话那头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同大冬天被冷水从头浇到脚一般,冰碴碴地凉。 与此同时,黑暗中出现了若干人影,快速地向出租房跑了过去,几分钟后,从里面押出来三个人,押进了呼啸而来的警车里。 “庞局,人抓到了,还有一个通风报信的,是吕市长的丈夫。” 庞小顺接到电话,猛地一拍桌子,道:“太好了,立刻对其进行突审!” 江修伟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道:“庞局,什么情况?” “人已经抓到了,居然还有吕市长的丈夫在现场,情况严重啊。”庞小顺看着江修伟道,“真想不到他也参与了进去。” “会不会是误会,或者是巧合?”江修伟道。 “暂时还不知道。” “这样吧,这个审查让我去做。”江修伟主动请缨道。 庞小顺淡淡道:“这事就不劳烦江局长了,事关重大,还是我亲自来吧。” 江修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悄悄走进了卫生间,拨了吕玉芳的电话:“吕市长,老余怎么跑到现场去了?现在被一起抓回来了。” 吕玉芳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老江,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想想办法啊。” “这事真是老余干的?” 吕玉芳知道这个时候越是瞒着越是不利于事情的走向,可是江修伟虽然跟余恒坤交情很好,也给他帮了不少忙,可他毕竟是个警察,而且还涉及到人命案子,以实相告会不会坐实了余恒坤雇凶杀人的罪名呢? 江修伟见吕玉芳沉吟不语,心里有数了,道:“老徐真是犯傻啊,怎么做出这种雇凶杀人的事来了?” 吕玉芳见这情况,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道:“江局长,老余这一次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江修伟道:“吕市长,老江犯的可是人命案子,难办啊。” 一听江修伟似乎有甩大袖的意思,吕玉芳急了,道:“江局,我们合作得一向是很愉快的,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江修伟有些不快地道:“吕市长,现在的局长是庞小顺,都由他说了算。” 吕玉芳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道:“江修伟,你的意思是撒手不管了?我告诉你,老余那边可是有一本帐的,你前前后后从长乐公司拿了多少钱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江修伟火得要死,妈的,你自己白痴,倒赖上别人了,我都通知你了,自己还傻乎乎地向枪口上撞,不是自己找死吗?可是吕玉芳的话也很有威慑力,利用职权为不法分子遮风挡雨收受好处的事情如果败露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他也不情愿被这么压得死死的,道:“吕市长,你说这话就有点见外了,过河拆桥的事我江修伟还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不是小事,我这边一定尽力,你还是要找点别的路子。” 吕玉芳也知道这可是掉人头的事,江修伟即便是作出了保证,她也不敢全信,倒是尽力之类的话能够看得出他会帮忙,便道:“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此时此刻,江修伟想不到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所说的话更是被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庞小顺听了个一清二楚。 将这份证据拿到手,庞小顺回到了办公室,两名负责审讯的干警敲门而入,道:“余恒坤的心理素质很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咬定自己是偶然经过那里,提到医院的那桩杀人案,更是一问三不知。” 另一名干警低声问道:“庞局,现在怎么办?” 庞小顺淡淡道:“一般人如果受了冤屈的话,情绪相对都会很激动,像他这样冷静的跟只死狗一样,用脚丫子想想都有问题。他不肯招是吗,用车轮战术,什么话都别问他,在他面前抽烟吃面,他说什么都别理,总之想出什么法子软折磨他都行。你跟我一起去审另外那几个。” 这时,审讯另几人的干警走了出来,道:“庞局,他们招了,说他们是去要债的,打人时失了手。” 庞小顺的腮帮子跳了跳,道:“我知道了。” 江修伟没有走,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见进庞小顺办公室汇报的人出来了,站在门口向走在后面的一位干警招了招手。 干警过来,江修伟问道:“情况怎么样?” 干警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 “我去看看。”江修伟跟着那干警走了过去。 庞小顺这时走出了办公室,看着江修伟的背影,嘴角泛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正文 装模作样 “老余,在审讯室里看到你,我很心痛啊。”江修伟坐到了余恒坤的面前。 余恒坤不说话。 “不说话?”江修伟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余恒坤的身前,俯下了身子提高声音道,“我告诉你,顽抗到底,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余恒坤却笑了,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 谁也没有发觉,在江修伟提高声音说“不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余恒坤耳边悄悄说了三个字:“就对了。” 所以余恒坤心里更有了底。 装模作样地又讯了几句,江修伟也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走出了审讯室。 出门的时候,猛然间看到站在门外冷冷而立的庞小顺,江修伟笑了笑道:“庞局,听同志们说审讯没有进展,我也着急,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庞小顺笑了笑道:“江局长倒是挺热心的,不过,你别忘了分工,这个案子不是你负责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插手。” 庞小顺不客气的话让江修伟的面色变了变,转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庞小顺拨了陆渐红的另一部手机,陆渐红刚刚睡下,这部电话一响,陆渐红就知道有问题了,接通电话,庞小顺道:“陆市长。” 陆渐红沉声道:“什么情况?” “不仅仅江修伟有问题,还牵涉到吕市长,向您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听说吕玉芳也被扯进去了,陆渐红的心紧了紧,道:“我马上过去。” 陆渐红开着自己的私车,径直去了市公安局。 庞小顺在门前等着,抬头看见一辆挂着四个八的辉腾车停在了身前,不由呆了一呆,等看到陆渐红从车上下来,心头的怪异之感更强烈了,这车牌…… 庞小顺带着陆渐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关死,调出了监控录像,道:“陆市长,您看看这个。” 陆渐红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庞小顺道:“陆市长,未向您汇报就监控了吕市长的电话,我向您请罪。” “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 从监控的画面来看,江修伟涉嫌包庇余恒坤已是铁定了,只是并没有形成事实,这并不能成为其罪证。吕玉芳的话虽然能够证实医院杀人案的主谋是余恒坤,但仍然需要证据说话。这两人的对话还显示了另一个内容,那就是江修伟之前确实有循私舞弊的行为,由此可以推断长乐房地产公司确实藏污纳垢。 “陆市长,现在要不要采取措施?”庞小顺沉声问道。 陆渐红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时机还没有成熟,等我的命令!” 陆渐红又道:“要加快审讯的速度,加大审讯的力度,尽快把案子破了。” 陆渐红前脚一走,庞小顺就亲自送余恒坤回到住处,急了一夜的吕玉芳开门时,见庞小顺亲自送人回来,不由一呆。 庞小顺道歉道:“吕市长,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余总是您的爱人,您想怎么责骂我都行。” 吕玉芳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余恒坤没什么事,大度地道:“这个也不怪你们,警民合作是应该的嘛。” “案子很紧,我还要去忙,那我先走了。”庞小顺客气地道,“吕市长,等案子办完了,我再上门赔罪。” “庞局长太见外了,那你先去忙吧。”吕玉芳目送庞小顺离开,心才彻底放下来,关上了门,问道,“老余,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嘴巴紧得很,说啥都是一概不知道,一口咬定是途经那里。”余恒坤笑道,“后来他们知道我老婆是副市长大人,态度马上就变了,又是递烟,又是送泡面的,这又送我回来了。” 吕玉芳拍着胸口,道:“老余,下次千万不要再做这些事了,等文化局这个工程做完了,我们就跟长乐撇清关系。现在手上已经存了不少钱,该收手了。我不想咱们这个家出乱子,我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老婆,你说得对,听你的。”余恒坤把吕玉芳搂在了怀里,道,“人家都说我是个妻管严,现在我才知道,你对我最好。” “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干嘛,也不嫌肉麻。”吕玉芳的心荡漾了一下,手却伸进了余恒坤的下面。 天渐渐亮了,经过昨晚滋润的吕玉芳更年轻了,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余恒坤,不由想起了昨夜的疯狂,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想到余恒坤卖力的让她舒服,也够累的,就没有叫醒他,让他睡好了。 刚到办公室没有多久,便接到了市长秘书贺子健打来的电话。 贺子健的声音很客气,道:“吕市长,我小贺,陆市长请您到办公室来一下。” 余恒坤的安然无恙,让吕玉芳的心头轻松了不少,不过她还没有彻底放下心来,赔偿的事还没有到位,只有等那些民工罢休了,杀人的案子定了性,这才算完。 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果然问起了这件事,吕玉芳胸有成竹地道:“最迟今天下午,赔偿款一定到位。” “这样才好。”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省委党校搞了一期培训班,要求市委市政府各派出两个人参加培训,为期一个月,我想来想去,市政府这边你最合适,所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吕玉芳还年轻,一直想再进一步,一听陆渐红的话,心头的小鹿不由碰达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迎来了一个机会? 尽管内心狂喜,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道:“我服从组织安排,只是文化局项目的事……” “吕市长既然同意去参加培训,那这个项目的事我就安排给其他人吧,吕市长,你推荐一个人吧。” 吕玉芳想了想,道:“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事,不如让副秘书长修红兵过去吧,小修的能力不错,也很负责任。”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周一培训开始,我让小贺把你的名单报上去。” 正文 天助我也 吕玉芳出来的时候,脚步都快飞了起来,自己有机会再上一层,文化局项目的事还操纵在自己手中,那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一回到办公室,吕玉芳便把协助她工作的副秘书长修红兵叫了过来,向他交待了文化局项目的相关事宜。修红兵是她的人,交给他是最放心的了。 修红兵笑道:“吕市长,这差事我有什么好处?我可很久没有跟你……” “你想死啊。”吕玉芳见他的眼睛一直瞄着自己的胸脯,不由向外看了看,秘书还在外面,低声说了一句,提高声音道,“我上次交待你的事情还没办好,你是怎么干事的?快去准备一下材料,中午饭后到我办公室来汇报。” 修红兵挤了挤眼睛,这才离开。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吕玉芳生得年轻妩媚,正是狼虎之年,对性的要求日趋增强,余恒坤纵情酒色,回家也只是交交公粮,敷衍了事,哪里能满足得了吕玉芳的要求,所以出现与下勾搭成jian也就不稀奇了,况且修红兵身材挺拔,长相俊美,又养得一副好大龟,把个吕玉芳搞得死去活来,当真是半步也离不得了。 修红兵一走,吕玉芳便觉得痒痒的,忽然间觉得时间是那么地缓慢。 吕玉芳刚走没多久,常务副市长黎达友便过来了,他是来汇报关于凹土项目的相关工作的。 黎达友道:“陆市长,我草拟了一份关于凹土项目如何实施的方案,请陆市长把个关。” 陆渐红正要看,贺子健轻轻叩了叩门道:“陆市长,庞局长电话。” “接进来。”陆渐红抓起电话道,“庞局长,稍等一下。” 手里握着电话,陆渐红道:“黎市长,这一阵子辛苦你了,这个方案我先看一看,看了之后再跟你碰碰。” 黎达友知道陆渐红还有别的事情,也不多待,起身道:“陆市长,那你先忙。” 贺子健将陆渐红办公室的门轻轻掩上,陆渐红这才道:“小顺。” 庞小顺道:“天助我也,刚刚接到省公安厅的通知,要举办一个公安队伍的大比武,我让江局长带几名业务尖子去参加这个比武。” 陆渐红道:“到我办公室来详谈。” 庞小顺很快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吩咐贺子健道:“没有重要的电话别接进来,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庞小顺坐了下来,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陆渐红扔过去一包软中华,庞小顺老实不客气地装到腰包里,抽得却还是自己的烟:“中华烟太柔了,没我这个有劲。”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道:“把烟还我。” “我充充门面。”庞小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陆市长,我的想法是,让江修伟带人去参加比武,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调开他。” 陆渐红道:“有没有查清属于他那一帮的人?” “基本查清了,一个刘学勇,已经被我停职了,另外还有七八个人,带走四个去参加比武。” “剩下的呢?” “剩下的好办。”庞小顺阴阴一笑,道,“让他们到外地办案去。” “具体的你自己弄,我不插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在比武结束前,找出江修伟与长乐公司相互勾结相互利用的证据。”陆渐红下达了死命令。 “保证完成任务。”庞小顺严肃道,“另外还有个情况,那五个在医院杀人的案犯除了一个漏网之外,第四个已经投案自首了,都交待了,杀人案的主谋的确是余恒坤。”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暂时不要动他,不过要严密监控,别让他出了视线,我们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让他再消停一阵子,等所有的鱼都浮出了水面,再来个一锅端。” “矬子的案子有没有眉目?” “这是个无头案,难弄,这小子口碑不好,交际杂乱得很,得慢慢排查。” 谈话到此为止,庞小顺很不要脸,临走的时候又搜刮了陆渐红一条软中华,都走到门口了,又折了回来,道:“陆市长,昨晚那车是你自己的?” “有什么问题?”陆渐红的眼睛盯着庞小顺怀里夹着的那条烟。 “没什么问题,车不错,车牌也不错,就是……”庞小顺把那条烟夹紧了才说,“就是太张扬了点,四个八,牛。” 陆渐红张口结舌地看着庞小顺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道:“小顺,回来。” 庞小顺回头道:“不会是把烟拿回去吧?” “你能不能别小心眼,没抽过烟似的。”陆渐红没好气地向他招了招手,“有空的时候帮我再弄个车牌,这车牌虽然牛……的确太张扬了。” “包我身上,不过……”庞小顺的眼睛又向陆渐红的橱子里瞄。 “滚,拿车牌来换!”陆渐红笑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又给了他一条软中华。 庞小顺走后,陆渐红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吕玉芳被他打发走了,下面的事该怎么进行呢?是不是要让纪委先行调查呢?会不会让人认为自己这个市长太较真了? 想了半晌,陆渐红作出了决定,做事不能虎头蛇尾,更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分子不清除,反展就是一句空话。 一个电话打到了纪委书记李重光的手机上,这个电话是陆渐红亲自打的。 陆渐红的声音很严肃,李重光精神一凛,快步到了市政府。 陆渐红面向窗户,窗户的阳光将整个办公室照得暖洋洋的,天空碧蓝如洗,可有谁知道,在这一片晴空之下,正在酝酿着一场反腐风暴呢? 陆渐红转过身向李重光道:“重光书记,其实我真不希望惊动你。” 李重光苦笑道:“找我就没好事。” 陆渐红也涩涩地笑了笑说:“在交待任务之前,我问你一句话,在正义和权力面前,你选择哪一样?” 李重光并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他在俊岭已经任了几年的纪委书记,却从来没有处理过一个人。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就是俊岭一潭清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第二个可能,迫于某些原因,没有对相关人进行处理。 正文 相互联系 市委书记梁万崇在常委会上受到的挫败并不能证明他甘拜下风,这一点李重光是很了解他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没有触及到他的根本利益,否则他也是有雷霆手段的。陆渐红之所以这么问,李重光很明白所谓的正义是哪一方,所谓的权力又是哪一方。 李重光看着陆渐红的眼睛,这是一种充满了正义和坦然的目光,他忽然想到,谁说市长的权力就一定没有市委书记强?回想起自己的站队,既然选择了,就要无怨无悔地支持,所以他定了定神道:“陆市长,有什么安排您尽管说,我必然尽心尽力。” 陆渐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道:“好,现在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当李重光得知纪委介入展开对副市长吕玉芳的调查时,李重光很是震惊,不由道:“陆市长,由市纪委对吕市长展开调查,会不会不合适?” “我知道,所以我要求你暗中调查,一旦证据确凿,我会请示省纪委联合调查。”陆渐红也知道对一个副市长展开调查的难度有多大,道,“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有什么情况单线跟我联系,参与调查的人一定要素质高,要可靠。你有没有信心?” 李重光肃然道:“陆市长,你放心,纪委不是吃醋的。” “那就好,时间紧迫,我等你的好消息。” 李重光走出门,觉得自己的脚步沉重无比,针对副市长的调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职责,顿时精神一振,纪委是什么?就是不怕得罪人,对**分子实施严厉的打击。 在俊岭这么久,对于吕玉芳的传闻他知道不少,查起的难度并不大,从陆渐红的话中可以看出,他不是小打小闹玩玩,而是真动了杀机。有一点他不明白,吕玉芳并不是梁万崇的人,陆渐红何以要对她下手呢? 他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陆渐红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吕玉芳即使是跟陆渐红跟得再近,本身有问题,陆渐红还是要处理的,更何况现在出了人命案子,虽然是余恒坤搞出来的,但她做不到大义灭亲,反而是想方设法为其开脱,这证明了其本质问题,况且,她与江修伟的对话中还说了一些别的问题,这证明她的问题是严重的。 陆渐红仰躺在办公椅上,柔软的真皮靠在后背很舒服,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轻松得起来,针对吕玉芳的调查开始,便意味着反腐风暴的开始,其实反腐这类事情严格说来,不是他这个主抓经济的市长职责,可是他却做起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无奈,纯属无奈。**容易引起很多问题,可不管你是市委的还是市政府的,并不会因为是市委那边的**就不会影响到市政府的工作,很多东西都是相互联系的。要想发展,这些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发展经济就是一句空谈。 陆渐红无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由于不了解情况,这些工作只能做在暗里,天知道梁万崇会不会借机动作?随随便便无意泄露一下子,不但问题查不出来,人也被陆渐红得罪光了,工作自然是无法开展。陆渐红这样想,也不是没有理由,试想当初梁万崇为了掩盖其环保污染的失误,能让公安局的人参与到恐吓、打人的事件中来,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通过最近几件事情,陆渐红对自己重用的几个人有了一定的认识,秘书贺子健是个可用之材,对自己忠主自不多言,工作态度和办事能力虽然还有不少有待提高的地方,但以他目前的状态,跟当年的自己不遑多让。庞小顺这个公安局长也用得很正确,不但手段强硬,办法也不少,是个得力的助手。 这两人是他一手外调来的,原先在俊岭的目前来看,还不是太明朗,市委常委、副市长诸明松跟自己走得很近,常务副市长目前还看不出,虽然不经常过来,但是暂时也还没有与梁万崇合谋的迹象。 纪委书记李重光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通过这一次调查吕玉芳就可以大致判断出其态度和能力如何。 市委那边的副书记许从举和组织部长祝恩来近日疏于联系,从他们投诚来看,看样子似乎并非要与自己组成坚强的联盟,而是借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梁万崇,梁万崇没动静,这个联盟就不是太可靠了。 政法委书记匡岩基本是自己一手推上去的,问题不大,而军分区政委彭军目前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至于宣传部长左常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满眼也就市委秘书长梁万崇是自己的对立面,情况看上去还不错。 不过陆渐红没有一点点的自得,因为他深深知道,官场只有绝对的利益,没有绝对的立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许从举和祝恩来当先抛来橄榄枝,还情有可缘,可是彭军对自己的力挺,再加上王玉晓宝这个超级强悍的司机也是受命于东,陆渐红还真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意图,他不觉得彭军什么都不图,而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一方。 但是目前的形势对陆渐红来说还是很有利的,他很清楚地知道,关系跟做生意一样,是需要经营的。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理念并不适用官场,毕竟前提是“君子”,可是身为官场的一员,陆渐红苦笑着问自己,有几个人能称得上是君子?狐狸还差不多。 陆渐红拿出自己的私密手机,拨了彭军的电话,笑道:“彭政委吗?我陆渐红。” 第六八六章 彭军笑道:“是渐红老弟啊。” 陆渐红也笑道:“约老兄出来吃饭,赏不赏脸?” “市长大人请客要是不参加,那不是自己不要面子吗?”彭军呵呵笑道,“不过我这边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过去。” 陆渐红笑道:“彭政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过来吧。” 正文 西边太阳 吕玉芳的速度很快,按照事先定好的数字让余恒坤开了支票,在市政府的会议室里,在陆渐红的见证下,将支票交到了死者家属的手中。 钱到手了,女人的悲痛似乎被冲淡了,她这一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多钱。说了几句感谢政府的话便离开了,似乎已经记不得追问抓打死她丈夫的凶手了,这让陆渐红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在金钱面前,仁义道德似乎变成了一个口号。 女人离开后,会议室变得冷清了起来,陆渐红忽然发现,今天的吕玉芳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多了一份女人的味道。这个味道对于尚是处男的贺子健来说,根本察觉不到。陆渐红可是久识女人滋味,最近只与孟佳小搞一阵,渴着呢,所以立刻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吕玉芳的变化,而那份女人的味道正是圈圈叉叉之后遗留下来的。 陆渐红瞄了吕玉芳一眼,这女人的眼角含春,双目流水,两颊泛红,正是爽完了的表现。 这女人,有jian情!陆渐红暗暗摇了摇头,这顶绿绿的帽子不知是谁给她戴上的。 “陆市长,我可以走了吗?” 陆渐红从自己的卑劣思想中清醒过来,道:“没什么事了。” 看着吕玉芳摇摆着丰硕的臀部,陆渐红觉得有点眼花,忽然间觉得内心深处有一股骚动。陆渐红苦笑着想,男人,还是离不开女人啊。 回到办公室,没太多的事,批阅了一些文件之后,便闲了下来。 看着案头放着的一家四口的合影,陆渐红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翻了一下日历,明天是周末,想想手头没有什么事情,决定回去一趟。 想到这里,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到了安然的手机上。 这部电话是安然的私密号码,不需要经过秘书闵敏的手,电话很快接通,安然淡淡道:“你好,哪位?” 听着安然淡淡的口吻,陆渐红不由一怔,忽然想起自己是用座机打过去的,难怪安然不知道,柔声道:“是我。” “渐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 安然的一句玩笑话让陆渐红升起重重的歉意,不由道:“安然,对不起,我太疏忽你了。” 安然笑道:“别这样,我知道你忙,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 “我明天回去。”陆渐红的心忽然急切了起来,巴不得立刻就能飞回去才好。 “真的?”安然惊喜交加,“你没骗我吧?” “不骗你。”陆渐红忽然放低了声音,“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想。”安然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腻腻地道,“我简直想得发疯。” 陆渐红简直急不可待了,正要发骚,贺子健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道:“陆市长,省里的会议通知。” “有事了,回头再打跟你联系。”陆渐红面不改色地放下电话。 拿起文件,陆渐红仔细看了看,下周二,一个全省经济形势分析会,要求各市市长发言。 “小贺,吃准会议精神,写一个报告出来。”陆渐红淡淡吩咐了一声,等贺子健出去了,陆渐红却没有了再打电话的兴致。 下午很快过去,下班的时候,陆渐红让王玉晓宝开着车,去了与彭军约好的饭店。下车的时候,陆渐红让王玉晓宝自行安排,等他的电话。 令陆渐红没想到的是,彭军的这两个朋友他都是见过的,一个是在彭军的办公室里见到过的参谋长王跃,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另一个人,女人! 赫然是怡家房产的老总王文娟。她怎么会是彭军的朋友? 王文娟看着一脸惊讶的陆渐红,拉着王跃的手,嫣然笑道:“陆市长莫非是不欢迎我们夫妻俩?” 陆渐红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没想到王总跟王参谋长是一家人。快,请入座。” 四人坐定,彭军笑着说:“王参谋长,今天你可别替陆市长省酒,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王跃不苟言笑,以军人所特有语气道:“保证完成任务。” 彭军笑骂道:“现在是在外面,别整这副样子出来,你呀,就是不知道变通。” “政委教训得是。”王跃就差立正行军礼了。 王文娟笑道:“陆市长,您见笑了,我们夫妻俩共同敬您一杯。” 这顿饭吃得有点怪异,陆渐红明显能够感觉到彭军跟参谋长王跃的关系很是亲近,有点像一家人一样。这层关系并不奇怪,赵学鹏跟自己不也是亲如一家吗,自己还把人家的闺女都叉叉了。想到这里,陆渐红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酒过三巡,两瓶白酒已经干得底朝天,陆渐红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喝酒,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也不说别的,王跃的酒量虽然不错,但比起“陆三斤”来,那还是相差不少,在继续干掉一瓶白酒之后,王跃明显不胜酒力了,喘着粗气道:“陆市长海量,我不行了。” “男人千万不能说不行。”陆渐红笑道,“王总,你说是不是?” “陆市长,不带你这么含沙射影的。”王文娟见陆渐红跟她开起了玩笑,笑着将杯子端到了陆渐红面前,道,“要罚酒。” 彭军笑道:“陆市长,祸从口出啊。” 陆渐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叹道:“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一名军人,很可惜啊。” “陆市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如果你去参了军,就少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市长了。”彭军笑着举杯道,“为俊岭能有你这么一位好市长,干一杯。” 第六八七章 王玉晓宝随便在路边的快餐店里吃了一口,填饱了肚子,便回到车上,将车开到红星大酒店的门前等着。 红星大酒店是一个三星级酒店,除了吃饭以外,还有休闲之处,歌房、桑拿、酒吧都有,虽然档次不是太高,倒是一应俱全。 习惯了军营生活的王玉晓宝,对这些是很排斥的,看着不少年轻人勾肩搭背地上了去,不由皱了皱眉头,索性摇上车窗,将座位放倒,打开了音乐。 正文 没空跟你疯 听着舒缓的音乐,王玉晓宝的眼前闪过一个女孩子的影子。那个时候他十九岁,她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朦胧之际,他爱着她,她爱着他,如果不是发生了那晚的事,或许会是另外一种情况,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还会有几个孩子。可是那一晚,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那是一个凉风习习的夏夜,两人走在河畔,星空之下述说着爱情的甜蜜,可是当几个人站到他们的面前时,惨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他为了保护女孩,被扎了七刀,幸运的是,这七刀只是让他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并没有让他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女孩却被轮jian后惨遭杀害。虽然后来凶手被抓到了,可是女孩却已经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行尸走肉般过了两个多月,王玉晓宝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立志入伍,学到真功夫,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王玉晓宝缓缓从怀里拿出了钱包,里面是一张女孩的照片,照片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她巧笑倩兮,可是他们却已是人鬼殊途。王玉晓宝的心疼得要命,他越是想忘记,越是无法忘记,都说往事如烟,却怎么也不能烟消云散,那晚如果不是他约她出来,又怎么会发生那种惨剧?这虽然是个意外,但是他却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握紧,泪水一滴滴落在照片上,正落在女孩的眼睛上,她也在流泪吗?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将他从过往中唤醒。看了一眼电话的号码,王玉晓宝的眉头皱了起来,并没有急于去接,而是珍爱地将照片塞回了怀中,这才接通电话,淡淡道:“诸小倩,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以后请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电话被挂断,却跟着又响了起来。 王玉晓宝几乎要抓狂了,接通电话,几乎是吼着道:“诸小倩,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诸小倩却笑道:“这么凶干嘛,我只是证实一下你刚才的话,事实证明,你没有做到,你又接我的电话了。” 王玉晓宝实在是无语了,为什么就这么倒霉,救了这么个女孩子啊。 忍着气,王玉晓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跟你聊聊天啊。”诸小倩笑道,“晓宝,我一个人闷死了,你能不能陪我出来玩玩?” “我有事,没空跟你疯。”王玉晓宝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他就不懂了,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大胆,其中以这个诸小倩最为之甚,胆大脸厚,一点都不像她父亲。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初真不该去救她。当然,这只是他的一时之想,换了是现在,该救的还是要救的,他做不到看着一个女孩再次受到伤害。 被诸小倩这么一搅活,那股心疼稍稍淡了一些,摇下窗子,让冷风吹进来,或许能吹散心头的阴霾吧。 酒店里,饭局已至尾声,彭军笑道:“陆市长,时间差不多了,军营里可有规矩,不能晚归。” 陆渐红笑道:“军营里还有人敢管你?”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自然有部队的规矩,今天就这样吧,下次有机会,到我那去坐坐,不过提前声明,没有好酒,只有烧刀子。”彭军的嗓门本来就不小,加上喝了酒,更显粗旷。 “好酒谁都喝过,好菜谁都吃过,可是好朋友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下次我肯定要去叨扰彭政委的,到时候就怕彭政委不接待啊。”陆渐红开着玩笑站了起来,“彭政委,酒都喝了不少,我让晓宝送你们回去吧。” “那是你的专职司机,我可不能乱用。”彭军也开起了玩笑。 王跃明显喝多了,虽然站得笔直,可是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红得跟一块布似的,等他迈步的时候,脚下都没了根,要不是王文娟扶着他,恐怕当场就得跌倒。 “彭政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王参谋长好像多了,我可不放心他开车。”陆渐红笑着拨通了王玉晓宝的电话,“晓宝,到洪星大酒店来。” “我已经到了。” 下楼的时候,正有一帮人向上来,楼梯本就窄小,王跃的脚步踉跄,不小心便撞到了迎面上来的人。 这种情况很正常,可是对方不干了,他们是一帮小年青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为首的是个小平头,一脸横肉,见王跃撞了人一声不吭,眼睛便瞪了起来:“喂,眼瞎连话都不会说了?怎么走路的?” 也活该他们倒霉,今天彭军和王跃因为出来吃饭,只穿着便衣,没穿军装,不然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啰嗦。 彭军生在军营,向来都是对人吹胡子瞪眼睛的人,哪里吃他这一套,不怒反笑,道:“撞你怎么了?” 平头回头看了看跟自己一起来过来的七八个人,道:“哥们儿,听到这老小子说什么了吗?这不没事找事吗,给我揍,向死里揍,妈的,我还不知道,俊岭还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未落,彭军已经一脚踹了过来,正中胸口,人就骨碌碌地滚下了楼梯,一直滚到了一楼的大厅里,摔得是眼青鼻肿嘴撕裂。 王跃虽然喝多了,一见政委动脚了,他哪里有闲下来看热闹的道理,猛地一推,那几个小杆子你挤我我挤你,肉团子似的都滚了下去。 彭军哈哈笑道:“很久没练练手了,渐红老弟,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陆渐红不由苦笑,想不到这个军分区的政委居然是个兵痞,看到打架,两眼就冒光了。 大厅的服务员一见闹腾起来,并不慌张,似乎已经见得多了,不慌不忙地拨打了110,便向边上一闪,看起热闹来。 陆渐红也是为难得紧,一个是堂堂市长,一个是军分区的政委,还有个参谋长,跟一帮混混在酒店里打架,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眼见一场殴斗就要无所避免地发生了,幸好这时王玉晓宝走了进来,陆渐红此时还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估计要相安无事是不可能了,没曾想王玉晓宝一声断喝:“拐子!” 正文 几十岁的人 随着这一声断喝,小平头愣了一下,一眼看见刚刚走进来的王玉晓宝,大喜道:“宝子?你来得正好,帮兄弟把这几小子摆平喽!” “不想死的赶紧滚蛋。”王玉晓宝一把推在他的脸上,小平头身边的几个顿时跳了起来,却被小平头喝止了。 王玉晓宝不去看他,径直走到彭军面前,啪地行了一个军礼,道:“首长好!” 彭军微微点头,低声道:“你认识?” “我同学,政委,您先回,回头我来收拾他们。”王玉晓宝也压低了声音道。 “王跃,走。”彭军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王玉晓宝跟在后面将他们送出了门。 平头跟王玉晓宝是同学,知道他当兵的事,对他的底细很清楚,见他对彭军那么恭敬,倒也很识相,一个屁也没有。 “彭政委,让晓宝送你吧。”陆渐红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个怕事的人,但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比如像这种与小混混干架的事,以他现在的身份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他还是不了解军人的脾气,当兵的什么时候怕过横?不过他也知道,要不是晓宝认识那个平头,今天非干起来不可,所以现在他只求快点把彭军送走算完。 彭军拒绝了陆渐红的要求,自己开车走了。 陆渐红注意到,王玉晓宝一出现,王跃和王文娟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在他们夫妻俩上车的时候,听到王玉晓宝低声嘟囔了一句:“几十岁的人了,学人家打架。” 王跃的身体僵了一下,转头要说话,却被王文娟扯了一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上了车离开了。 “陆市长,我送您回去吧。”王玉晓宝转过身向陆渐红道。 陆渐红刚刚也听到了王玉晓宝的嘟囔,心里很疑惑,不过什么都没有说,道:“走吧。” “宝子!”小平头追了出来,道,“宝子,等一下,刚才那人谁啊?” “军区政委跟参谋长。”王玉晓宝瞪了他一眼,“你妈的什么人都敢跟他打,这次算你走运,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被王玉晓宝叫“拐子”的小平头不由缩了一下脖子,冷汗直流,妈呀,真怕怕。 坐在车上,陆渐红淡淡问道:“晓宝,刚才他们是什么人?” “我高中同学。” “他是干什么的?” “没什么固定的职业,好像是给一些娱乐场所看场子,陆市长,您不会想收拾他吧?” 见王玉晓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想哪去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回到住处,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彭军,得知他已回到部队,这才放了心,彭军笑道:“陆市长,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彭政委玩笑了,没啥事,不影响你休息。”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让贺子健把自己的四个八的辉腾开到庞小顺那去换牌照,自己则开着专车去了准安。 天公不美,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整个世界笼罩在一层凄迷的烟雨之中,这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错觉,还以为来到了江南水乡。 路上有淡淡的雾气,视野很不开阔,加上路面湿滑的缘故,这使得陆渐红的车开得很慢。 很快上了高速,单行道开起来要舒服很多,陆渐红回家心切,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车速,奥迪的性能得到了很好的发挥,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要不了三个小时就能到家了。 好事多磨,车行一个多小时,没想到前方出了车祸,连环追尾,堵得一塌糊涂,陆渐红眼看不对劲,趁着后面还没怎么抵住,赶紧调头,下高速而行。 普通的公路比起高速来就差了很多了,车至俊岭市水营县,车不像是直行的,而像是跳着走的,虽说也是沥青路面,但年久失修,路况极差,加上下了点小雨,那更是没法开,颠簸了一阵子,那种水乡情怀早已不见了,陆渐红恨恨地骂道:“水营县这帮领导干什么吃的,路这么差也不想着修修。” 捺着性子又开了一阵,前方的路居然断了,陆渐红傻了眼,停车下来,这路明显是被人故意凿断的,凿了一个七八米长三十公分高的一个大坑,足以让车过不去。 谁他妈这么缺德?陆渐红正气愤间,路边呼啦啦窜出来四五个人。领头的是个高大壮实的汉子,跑得最快,一看是辆轿车,呸了一口,道:“妈的,背运,怎么不是货车?” 身边一人道:“海哥,轿车好啊,肯定是有钱的主,敲一笔还省得我们去车上扒货。” 这帮人居然是车匪路霸。 陆渐红不知道啊,上前道:“请问这边还有没有别的路?” 壮实的海哥嘿嘿笑道:“路只有这一条,要想过去,掏钱,我可以帮你。” 一听这话,陆渐红心里有数了,这路大概就是他们凿的,不动声色道:“要多少钱呢?” 海哥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眼,穿着很是气派,又看了看奥迪车,心想,这货肯定有钱,便伸出了五根手指,道:“五千块,我抬也把车抬过去。” 陆渐红冷冷一笑,讹到市长的头上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大车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一辆货车,也不知道车上拉的是什么,一大块油布把高高的车身裹得严严实实,海哥一看这动静,眼睛一亮,顾不上跟陆渐红捞磕,发一声喊:“兄弟们,有门了。” 这一嗓子后,四五个人都冲向了那辆后三桥。 陆渐红站在车边向后看着,只见两个人钻进了驾驶室,逼着司机熄了火,另三人上了车顶,一刀划开油布,居然全是蔬菜,脸都绿了,骂道:“全是喂猪的。” 驾驶室的两人将司机拖了出来,恶狠狠地说:“不想挨揍的,把钱拿出来,让你滚蛋。” 那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见这么多人,手里还握着家伙,先自软了,哀求道:“我是给老板开车的,哪里能有钱啊。” “少给我来这一套。”海哥骂了一声,“这小子皮痒痒,先给他挠挠。” 立即有两个人的拳脚已经招呼了过去。 正文 向你求救 陆渐红冷眼看着这一切,想不到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车匪路霸,想了一下,便上了车。 一个小子眼尖,向海哥说:“海哥,那小子想溜。” 海哥斜了一眼,“前后都堵起来了,他溜个屁。” 陆渐红坐在车上,拿出电话本,找到了水营县委书记黄勃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是他的秘书接的,见号码很陌生,懒洋洋地道:“哪位?” “我是陆渐红,叫黄书记听电话。” “啊,陆……陆市长。”黄勃的秘书差点把电话都吓扔掉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您……您稍等。” “陆市长您好,我是小黄。”一听是市长打来的,黄勃也吓了一跳,接过电话,躬着腰说话,仿佛陆市长就在他面前一样。 “水营是个好地方,水营的十里铺更是好地方啊,上次在这遇到黑店,这一次又遇上车匪路霸,又向你黄书记求救了。”陆渐红不阴不阳地讽刺道。 黄勃脑子里轰的一声,只觉天眩地转,怎么***这么倒霉,都是在自己的辖区出事?赶紧点头哈腰地道:“陆市长,那您没……没什么事吧?” “暂时没事,不过一会儿就很难说了。”陆渐红淡淡道。 “您稍等,我马上到。”黄勃收起电话,联系了公安局长莫文峰,匆匆赶往事发地点。 陆渐红刚放下电话,车门便被拍响了,一张长满了青春痘的脸闪现在窗外:“下来下来。” 陆渐红慢腾腾地打开车门,向后看了一眼,那个后三架的驾驶员正抱头躺在地上,显然被打得不轻。 青春痘杀气腾腾地说:“看到了吧,不想跟他一样的话,老老实实地把钱交出来。” 陆渐红淡淡道:“小伙子,你们这是抢劫,是犯法,你知道吗?” “老子只认钱,不认法,你他妈快点,不然老子砸了你的车。”青春痘不耐烦地威胁道。 陆渐红已经通知了黄勃,就要等着他来,抓个现行,相信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会没有动作,更不会一个人来,所以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兄弟,我身上没带钱,不过我已经打电话给我这里的朋友,让他送钱过来,能不能等一会儿?” 青春痘一听这话,咧嘴笑了:“这才对嘛。” 向海哥汇报了,海哥也笑了,他倒是没想太多,陆渐红一口外地口音,十里铺的人头他熟悉得很,还怕他玩出什么花样来?再说了,十里铺的派出所所长马大炮是他亲戚,没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嘛。 黄勃的脑子转得挺快,让莫文峰带几名干警,开着便车,不声不响地就过来了,所以当他们两辆车到的时候,海哥还以为是真的送钱来了。 黄勃一下车,一眼便看到靠着车抽烟的陆渐红,见他逍遥自在的样子,先是松了一口气,向莫文峰下令道:“全抓起来,一个不放。” 莫文峰带来的几名干警可都是防暴队的,打起架来那可都有几把刷子,现在得到县委书记的指示,那是官打的,下起手来都狠得不行。 海哥一见这情形,顿时慌了,眨眼间带来的几个人都被撂倒了,只剩下自己这个光杆司令,便打起了陆渐红的主意,刚近身,陆渐红大发神威,正是赖以成名的“绝户撩阴腿”,准确无误地命中,海哥惨叫一声,仰躺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顿拳脚已经上了身,顿时杀猪般地嚎了起来,一边嚎叫着一边喊:“你们什么人啊,马大炮是我表哥,哎哟喂,别打了,疼死我了。” 黄勃一溜烟小跑到了陆渐红身边:“陆市长,您没事吧?” 陆渐红沉着脸道:“先过去看看那小伙子,被打得不轻。” 那个小伙子已经傻了,刚刚被修理了一顿,现在又见到一帮如狼似虎的人海扁着修理自己的人,心里的爽快就别提了,肿得跟个猪头一样的脸上带着笑,那神情实在太可乐了。 “黄书记,具体问题我不说了,十里铺的治安很有问题,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车匪路霸,一定要严肃查处!”陆渐红沉声道。 黄勃路上来的时候是心惊胆战的,两次惹上市长大人,一个不高兴,说不定自己的乌纱帽子就没了,现在见陆渐红只说事,心里稍定,保证道:“陆市长,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 这时,接到莫文峰电话的马大炮也匆匆赶到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一见到躺在地上叫唤的小表弟朱海已经变成了猪头,而县委书记和县公安局局长都在,就知道肯定是朱海捅了漏子了,这个时候,他还没在意背向自己的陆渐红。 几个大步走了过来,马大炮道:“黄书记,莫局长,你们到了。” 陆渐红转过身来,马大炮比以前更胖了,满面油光,马大炮一见他,觉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陆渐红淡淡道:“抢劫的是你表弟?” 马大炮这才突然想起来曾经在电视上看过陆渐红,反应过来眼前的是市长大人,态度立马端正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来教训他。” 说着就冲过去挥脚就踢,边踢边骂道:“我教你好事不做,尽干坏事,我打死你。” 陆渐红根本不理睬他的拙劣表演,向黄勃道:“我还有事,把前面的道路弄好。” 很快前面的坑便被填平了,黄勃诚惶诚恐地道:“陆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自己看着办。”陆渐红淡淡说了一句便上了车。 车已走得远了,黄勃却是火向上涌,陆市长要自己看着办,那就是要往死里办,不然自己就要被办了。上一次人家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就放了自己一马,这一次不同了,是自己直接的顶头上司,不办,那就是政治敏感性不够强了。 偏偏这个时候,马大炮还傻兮兮地说:“黄书记,莫局长,能不能念及初犯,给他一个机会?” 黄勃气愤难平,喝道:“我给他机会,谁给我机会?” 莫文峰也冷笑了一声,说:“坑都挖出来了,还是初犯,谁信?” 正文 水乳交融 经过这么一耽搁,再加上道路不好,晃晃荡荡地回到准安,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陆渐红并没有告诉安然确切的回来时间,所以安然不在家属于正常情况,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家里热闹得紧,原来是梁月兰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了,一手一个抱起来,沉甸甸的,都快抱不动了。一起来的还有林雨母子俩,牛不起长得简直就跟牛达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这让陆渐红很是想念牛达。算算日子,牛达在里面也没有多久了,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出来了。 电话通知了安然,安然很快回来,陆渐红又是很惊讶,安然向来是很忙的,怎么现在是随叫随到呢? 见到陆渐红回来,一家子团聚在一起,幸福温馨的感觉再次传来,家的感觉真好。由于牛达还在坐牢,林雨的心里有些难过,安然劝道:“林雨,你别难过了,达子很快就能出来跟你团聚了。” 晚上一大家子一起在家吃了饭,饭后,林雨婉拒了安然的挽留,回了自己的家。梁月兰也知道陆渐红很少回来,便带着孙子孙女去了另一个房间。 陆渐红会意地向安然笑了笑,安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两人洗漱完毕,上了床,到没有急着去干那些惊天动地的事,这时候,妈和孩子都还没睡,动静整得太大不好,还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弄,反正长夜漫漫,时间多得是。 安然躺在陆渐红的臂弯里,说:“渐红,俊岭的生活习惯吗?” “谈不上习不习惯,我就是一个劳碌的命,不习惯也得习惯啊。”陆渐红叹了口气,这一阵子,俊岭发生的事够让他焦头烂额的,还是回到家里轻松。 “你啊,这个市长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眼红呢,你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说风凉话。”安然笑道。 陆渐红感叹道:“做官说容易也不容易,如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都会干,可是如果想成就一番事业,那就难了。” 安然不由摸了摸陆渐红的脸,疼惜地道:“渐红,你瘦了,操了不少心吧?如果实在太累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能实现自身价值的地方有很多,不一定非得在政坛有所建树。” 陆渐红笑了笑,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既然进来了,再想抽身事外,那不现实。你知道我不是个虎头蛇尾的人,选择了,再苦再累也得扛下去。你呢?怎么突然有这种感慨,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安然默然半晌才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宁愿自己搞企业,放弃那个级别,也不愿意去国企了,得不到支持,处处受制,那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崩溃。” 陆渐红稍稍侧了侧身子,将脸对向安然,道:“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 “算了,难得回来一趟,我不想说那些不开心的事。” 陆渐红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不开心的,说出来就会好很多,再说了我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反正有不少烦心事,也不在乎再多一两件,说不定我能给你参谋参谋呢。” 安然幽幽道:“李昌荣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城投公司那边还是放手给我做的,现在倒好,他一走,来的新书记,完全是个霸权主义者,真受不了,总爱拿他的经验主义说事,公司董事会的一些很有建设性的决议到他哪里基本都是白忙活,束手束脚。而且处处要请示,公司一点自主权都没有,好的方案要经过很多迂回才能落实下来,可是已经耽误了时机。” 陆渐红只听不说,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好解决,一来,这是准安的事,他一个外市市长插不上手,二来,人家毕竟是市委书记,自己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再说了,从安然的话里也能一窥对方刚愎自用的个性。 见陆渐红沉默不语,安然笑道:“渐红,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的性格是干事型的,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的官场,既然在城投公司不如意,不如直接退出算了。”安然的口吻显得很坚决,“说一句自私的话,与其劳心劳心不得认可,倒不如趁早抽身,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其实陆渐红超初就不怎么赞同安然从身于官场,本来在宣传部也算个清闲单位,混混日子也就算了,以他的经济实力是不在乎那点工资的,好歹有个事做,现在听安然这么说,陆渐红不惊反喜,道:“这个我同意,你看看这一阵子把你忙的。” 说着陆渐红把手伸进了安然的怀里揉了两下,道:“这个都忙小了。” “哪有啊。”安然娇嗔道,“老实交待,是不是在外面摸惯了大的?” 陆渐红故意道:“我比窦娥她爸都冤啊。” 安然低声道:“妈应该睡着了吧?” “兴风作浪时间到。”陆渐红猛地吻住了安然的小嘴,两只爪子已经探上了高峰。 一夜激战,陆渐红疲倦已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两个孩子正在写作业,梁月兰见陆渐红起床了,笑道:“渐红,起来了。” 两个孩子叫道:“爸爸赖床,是个大懒猪。” “你爸爸不是赖床,是太累了。”梁月兰笑道,“肚子饿了吧,我去下面条给你吃。” “妈,您歇着,我自己来就好了。”陆渐红不容分说走进了厨房,梁月兰拿了面条跟了进去。 陆渐红一边忙着给葱跳油一边问:“怎么没看到安然?” “她说有点事先出去一趟,刚走没一会。” 孩子们的作业很快做完了,孩子大了,加上很少与陆渐红在一起,不怎么黏人,把作业收好便嚷嚷着要奶奶带他们出去玩,倒是把陆渐红一个人晾在了家里。 陆渐红回来的初衷只是想轻松一下,可是身为一市之长,脑子里的那根弦是时刻紧绷的,并没有因为在家而有所放松,现在一个人,满脑子里想着的居然都是俊岭的事情。 正文 方向一致 点上一根烟,走上了阳台,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阳光透过玻璃射在阳台上,暖洋洋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阳光下,看着窗外流动的人群,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了俊岭和准安的差距。他不由在思索,差距究竟在哪?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吗?这么说也太牵强了。论资源,俊岭有凹土,论交通,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也只是质量差了一些,并不闭塞,论政策,全省都是一个平台,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陆渐红沉思良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责任心的问题。 责任心归根到底还是在于人,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谋怎么会成?而在俊岭,陆渐红虽然不了解已故的老书记,但是在梁万崇的身上就能看得出,他谋的不是发展,而是权力。当一个人的精力全放在争权夺利上,即便是想做点实事,精力未免不逮。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是否也是陷入了这个怪圈? 虽然不甘于此,但是这是前提,正如临来俊岭前,赵学鹏跟他谈的肺腑之言,没有权力,就没有发言权。权又从哪里来?前辈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和平社会的“枪杆子”是什么?那就是拉帮结派,肃清异已,只有树立了绝对的权威,才能让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 这是一个无奈的现实,更是一个必须面对的现实。想通了这一点,陆渐红也不那么丧气了。 手机在掌心把玩着,陆渐红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庞小顺和李重光,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他知道自己急了些,但是时间不等人,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会不会有所突破呢?从内心来讲,他希望俊岭的每一个干部都是清白的,他更不希望查出吕玉芳的问题,天知道查出她会带出哪些问题出来,可是他知道这只是奢望。从吕玉芳与江修伟的电话内容来看,吕玉芳的问题基本已经可以下定论了,现在缺的就是确凿的证据。 再想到庞小顺那边,虽说查的是江修伟,但根据目前的情况,他们的方向是一样的,因为江修伟跟吕玉芳是一条船上的。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长乐房地产开发公司。 陆渐红忽然笑了,自己何必这么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呢,一个纪委书记,一个公安局长,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方案和办法,又何必徒然伤神? 不过想到昨天回来在水营县十里铺遇到的事,陆渐红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他担心的是,这种情况不是个案,如果带有普遍性,那问题就大了。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水营县的治安很有问题,从马大炮的身上就能略窥一二,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陆渐红飞快地拨了贺子健的号码,贺子健正在驾校学开车,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赶紧从车上下了来,接通电话,恭敬道:“陆市长,您好。” 陆渐红直接说了昨天的情况,道:“这件事我已经让黄勃处理了,你跟进一下,看看处理的结果。” 贺子健听到陆渐红居然遇到这种情况,不由吃了一惊,挂上电话后,他也无心再去练车了,默默地走到墙角,开始回味着陆渐红的这个电话。 跟进的问题不大,可是他弄不清陆渐红的真实意图,是想处理这件事,还是想借机把黄勃拿下。这是两个概念,如果是前者的话,只需过问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是后者,那就要动一番心思了。 回想陆渐红电话里的语气,波澜不惊,贺子健觉得他的意思还是倾向于前者。不过虽然作出了判断,还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找到了黄勃的电话,贺子健本来想直接打过去的,可是回头一想,如果仅仅是打个电话,那工作是浮于表面的,陆市长又何必让自己跟进? 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多钟,便打了个电话给王玉晓宝。 贺子健的电话打得很有分寸,道:“王师傅,陆市长让我问问你新换的车牌是多少。” 王玉晓宝报上了车牌,笑道:“贺秘书,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陆市长已经交待过了,你可能要用车。” 贺子健心中一凛,陆市长真细致啊,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便笑道:“陆市长吩咐一件事情,需要到水营县去一趟,我现在在市政府。” “好,你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这时,贺子健才打了水营县委书记黄勃的电话,当黄勃的秘书得知是市长秘书的电话时,赶紧将手机交到了黄勃的手上。 “黄书记,你好,我是陆市长的秘书贺子健。”贺子健道。 “贺秘书啊,你好,你好,什么指示?”虽然是秘书,但是也不能小觑,所以黄勃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贺子健本来是想直表去意的,回头一想,万一里面有什么猫腻,反而是让对方有所警觉了,便笑道:“黄书记太客气了,我哪敢有什么指示啊,是这样的,有个朋友想钓鱼,打算去水营一趟。” 黄勃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贺秘书,别的不敢说,水营的垂钓中心那是没话说的,过来吧,我给你安排。” 贺子健笑道:“好,那就麻烦黄书记了。” 不到十二点,贺子健和王玉晓宝已经到达了水营,在水营县政府,黄勃接待了二人。贺子健拒绝了宴请,只吃了便饭。 黄勃也没有推脱,虽然对方是市长秘书,但也没有必要过分的热情,显得自己没有身价,道:“贺秘书,钓鱼的地点已经安排好了,我还要去接待一个老板,就不陪同了。小章,你陪一下贺秘书,吃完饭,你负责带他们过去。” 贺子健笑道:“黄书记,你忙你的,就别管我们了。” 黄勃的秘书章文风倒是一份很是自来熟的样子,招呼着贺子健和王玉晓宝,席间小饮几杯酒,章文风笑道:“这位王哥不知道从事哪一行的。” 王玉晓宝淡淡道:“就一个开车的。” 正文 车匪路霸 贺子健笑道:“他以前当兵的,就这个臭脾气,你别理他。” 章文风哈哈笑着说:“贺秘书说哪里话,我就是喜欢跟直性子的人交朋友,来,王哥,我敬你。” 三人喝了一瓶酒,贺子健道:“章秘书,酒就这样吧,我们来的目的是钓鱼,可不是喝酒,这一喝多了,别说鱼钓不成,连回去都成问题了。” 章文风笑道:“那贺秘书可别说我招待不周啊。” 坐在贺子健的车上,章文风指点着方向,车行了半个多小时,远远看到一个叫做“锦华”的垂钓中心。 “就是‘锦华’。”车过去,章文风下了车,此时的生意似乎并不怎么样,章文风大步走了进去,向里面的一个像是工作人员的女孩道:“你们刘老板呢,让他过来。” 章文风显然是经常来的,那女孩笑道:“章秘书,很久没来了,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啊。” 章文风呵呵一笑:“我这不是来了嘛。” 那女孩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道:“假惺惺的,是带人过来玩吧?他们是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章文风神色一整,“去叫刘老板过来。” “刘老板不在。”女孩噘起了嘴巴,气乎乎地说。 章文风眼睛一瞪:“妈那个b的,跟我脸色看?刘锦华不在是吧?打电话给他,限他五分钟之内到,不然老子拆了这个鸟垂钓中心。” 贺子健打圆场道:“算了算了,我们是来玩的,不是闹事的,随便安排一下吧。” “算你走运。”章文风气咻咻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安排啊!” 那女孩见惯了章文风笑嘻嘻的样子,被章文风突然间的狰狞吓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忙着去安排了。 很快从里面走出另一个女孩,道:“章大秘发这么大火干嘛,把小妹妹都吓哭了。” 跟着女孩走了进去,这个垂钓中心的后面不远就是一个人工湖,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充足,又没有风,三人甩出鱼杆,钓起鱼儿来。 王玉晓宝心不在焉地看着湖面,心里暗暗鄙视了贺子健一把,你这是来办事的吗? 贺子健没闲功夫猜测王玉晓宝的心理,漫不经心地道:“章秘书在水营干多久了?” 章文风答道:“有几年了,一直原地踏步啊。” 贺子健笑道:“跟着黄书记,前途不可限量啊。” “哪如你贺秘书啊,跟着陆市长,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章文风酸溜溜地说。 贺子健笑了笑,没理这个茬,说:“章秘书在水营这么久,想来对水营很了解了。” 章文风道:“这个自然。” “听说水营有不少车匪路霸,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贺子健淡淡道,“尤其是十里铺乡。” 章文风道:“哪有这样的事。” 贺子健笑了笑,道:“昨天陆市长在十里铺遇上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章文风为之语塞,尴尬地道:“那是个突发事件。” 贺子健笑道:“陆市长很生气啊,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 章文风警惕地收住了口,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是领导的事,我们也操不了这个心。” 贺子健淡淡道:“黄书记如果处理的力度不够……” 说到这里,贺子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章文风强笑了一声,说道:“咱们三个光杆司令钓鱼真没什么意思,贺秘书,你们先钓着,我去安排几个陪钓过来,很有特色哦。” 陪钓?贺子健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服务,很快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过来了,挨着两人的身边坐下,毛手毛脚地替他们装鱼饵,不时地做些骚扰性的动作。 贺子健目瞪口呆,这就是陪钓?果然***有特色。 王玉晓宝冷冷地说:“走开,再摸我一下我折了你的手。” 此时的章文风已经偷偷溜到远处给黄勃打电话了:“黄书记,果然不出你所料,贺子健是来过问昨天陆市长那事的。” “他怎么说?”黄勃也很担心这个问题。 “他的意思是要严肃处理,不然陆市长那边很难交待。”章文风低声道。 “嗯,我知道了。”黄勃挂上了电话,严厉打击车匪路霸是很正常的事情,最近县公安局也接到不少案子,都是驾驶员经过十里铺时遭遇了拦车抢劫,丢了钱财,人还挨打。现在甚至流传出这么一个顺口溜,宁走黄泉路,不走十里铺,由此可见一斑。 昨天陆渐红一走,黄勃就要求公安局长莫文峰紧急审讯,原来就是打算做个笔录,判个抢劫罪,算过去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朱海看上去是个汉子,一进去就成软蛋了,交待个一清二楚,这里面居然还有马大炮的份。他是派出所长,跟十里铺的混混称兄道弟,变相地为他们充当保护伞的角色。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马大炮一进去,他老婆就活动开了。马大炮没什么强项,可是他老婆的表姐夫的叔叔是省公安厅的,千转万转地找到这层关系,一个电话打到黄勃的手机上,意思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黄勃犯难了,一头是省公安厅的,一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还是当时的当事人,如果不追问含糊过去也就算了,现在他秘书亲自过来问这事,你不严肃处理,能过得了关吗? “你先稳住他们,等我的电话。”黄勃也意识到这不是件小事,直接关乎到他头上的乌纱帽。身在官场,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省公安厅天高皇帝远,还是遵从市长大人的意思方为上策。 有了这样的决定,黄勃将公安局长莫文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皱着眉头道:“文峰,我思来想去,这个案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从速从重处理,对于知法犯法的人,更要严厉打击。” 莫文峰一听这话,心里就抱怨开了,昨晚不是你说要想个办法,把马大炮弄出来,怎么前说话后摆手,又改变主意了?这么一搞,那些材料还要重做一次,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正文 钓与被钓 黄勃才不管那么多,道:“今天晚上之前把详细的处理结果报上来,明天我要带到市里去。” 黄勃这话都说出来了,莫文峰没有理由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了,不由暗自一叹,马大炮,你自认倒霉吧。 章文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笑呵呵地过了来,王玉晓宝身边的女孩一脸惊色,远远站着,贺子健身边的女孩也跟他保持着距离。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闲下来了?”章文风寒着脸向两女孩喝道。 女孩很委屈地低声说:“他们不是男人。” 章文风一看二男的神色,示意两女孩先行离开,这才笑着走了过去,道:“贺秘书,是不是对她们不满意?” 贺子健笑了笑道:“我们是来钓鱼的,可不想被钓啊。” “贺秘书,你真风趣。” 贺子健和王玉晓宝都不是什么钓鱼行家,两个小时两人加起来居然只掉了两条不到一两重的小鲫鱼,这让章文风是大跌眼镜,不过双方都是心知肚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贺子健的意思也不在钓鱼,而章文风刚才短暂离开去干什么了,贺子健也能猜得到。贺子健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人总得为自己想一想,自己不可能干一辈子秘书,混得好的话,说不准也会下来,没必要得罪太多人。至于黄勃得到自己的暗示之后会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如果不能领悟,陆市长怪罪下来,那是他自己觉悟不高。 过了一阵子,贺子健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黄勃打过来的。 黄勃笑道:“贺秘书,收获如何?” “钓鱼嘛,享受的是一个过程,能不能钓到鱼那是另外一回事了。钓鱼的瘾也过了,黄书记,谢谢你的接待啊,正准备打电话向你辞行呢。” “为领导服务,应该的,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黄勃笑眯眯地说,“贺秘书,中午没能亲自陪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可别急着走,晚上我好好陪陪你们。” 贺子健笑道:“我们做秘书的,一分钟之前是清闲的,说不定马上就有事了,陆渐红晚上过来,不敢闪失啊。黄书记,来日方长,以后机会多的是,就不用客气了。” “那可不行,不如这样吧,我们早点吃饭,保证不耽误贺秘书的时间就是了。”黄勃盛情道。 贺子健也就是假意推脱,黄勃的处理态度自己还不清楚,就这么走了,当然不行,便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麻烦黄书记了。” 吃饭的地点放在了水营的一个三星级宾馆,没有外人,黄勃、莫文峰和贺子健、王玉晓宝四人,黄勃介绍道:“水营公安局长莫文峰。” 贺子健笑着与他握了手,四人坐定,黄勃道:“贺秘,喝什么酒?” 贺子健摆着手道:“酒就算了,晚上还得回去。” “唉~无酒不成席,离开酒怎么能表达水营人的好客之心呢,这样吧,就差一点,五粮液吧。”黄勃向身边的服务小姐安排了一下,很快,两瓶五粮液上了桌,黄勃亲自倒酒,举杯道:“贺秘书,我先敬你两杯,算是对中午招待不周的陪罪。” 贺子健也举杯道:“黄书记真是太客气了。” 那边莫文峰也举杯向王玉晓宝敬酒,他不知道王玉晓宝的身份,贺子健也没有介绍,所以也表现得非常客气。 王玉晓宝淡淡道:“一会还要开车,现在查酒驾查得厉害,我只能以茶代酒了。” 莫文峰笑道:“我安排人给你开车。” 黄勃也笑道:“在水营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保管你平安无事,莫局长,是不是?” 一瓶酒喝完,贺子健笑道:“今天到水营虽然时间不长,看的地方不多,但总的看来,治安还是不错的嘛,怎么有人说这里经常有车匪路霸呢?” 莫文峰赶紧道:“是啊,这简直是无中生有,个案不代表普遍现象,京城也有杀人事件的,是不是?” 贺子健向王玉晓宝使了个眼色,他在这里,有些话黄勃不好说,这是事先商量好的。王玉晓宝起身道:“失陪一下,上个卫生间。” “贺老弟,不瞒你说,昨天陆市长在十里铺遇上的事,我到现在还是心慌慌的呢。”黄勃这才说道,“生怕处理得陆市长不满意啊。”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知道黄书记是怎么处理的。”贺子健微笑着道。 现在这个时候,才算正式进入话题,其实贺子健没必要走这种迂回路线,可是对方毕竟是县委书记,自己虽然是市长秘书,如果用这个身份硬压的话,会给人仗势欺人的感觉,干工作嘛,不必要的时候,就不要得罪人。 对于这种方式,黄勃也很能接受,非但不反感,反而还很感激贺子健,态度不一样啊,直接过问那是领导的意思,这种带着好意的提醒,那就是人家的情份了。 “光天化日之下,对陆市长进行拦路抢劫,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我们的做法是严厉打击,从重处理,绝不循私,涉案人员无论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都必须将其绳之以法。”黄勃喊着口号道,“莫局长,为十里铺乃至水营正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贺子健正色道:“对任何人进行拦路抢劫都是很严重的事啊。” 黄勃愣了一下,回过味道,点头道:“是啊,为了保证广大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严厉打击车匪路霸,势在必行。” 贺子健道:“黄书记,这个事是不是个案我不知道,但是陆市长很重视此事,个人认为,开展一次声势浩大的打击行动,整顿社会秩序,确保一方平安,陆市长肯定会对水营的印象有所改观的。” 黄勃笑道:“贺秘书高瞻远瞩,所站的高度不一样,提出来的建议更是具有建设意义啊,为了感谢贺秘书,文峰,来,我们一起敬贺秘书。” 三人干了几杯,黄勃道:“贺老弟,一回生,两回熟,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一见如故,投缘得很,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我再敬你。” 正文 细水长流 贺子健摆着手道:“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细水长流,黄书记,你这一回就把我喝怕了,以后我可是不敢再来了。” 最终只喝了两瓶酒,散了的时候,黄勃亲自将贺子健送上了车,在车窗边低声道:“老弟,陆市长那边麻烦你给我多多美言啊。” 且说陆渐红把事情向贺子健交待了之后,暂时将一切放开,静静地享受着阳光下的详和,属于他的这种时光并不多,这与“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道理是异曲同工的。 抽了一根烟,正晒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是安然进来了,手里提出买来的鱼肉和一些蔬菜。 陆渐红起身接过,安然笑道:“昨晚睡得还好吧?孩子们呢?” “妈带他们出去玩了。”陆渐红坐下来整理着蔬菜,安然不由笑道,“谁能想得到,堂堂的市长在家里居然还干家务?” 陆渐红不以为然道:“市长也是人,回到家里,就是家庭成员的一分子,把在外面的身份拿回来摆谱,不是领导干部的所作所为。” “渐红,能有你这样的丈夫,我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再苦再累我也开心。” 陆渐红动情地道:“安然,苦了你了。” 安然嫣然一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什么?” “我上午的时候已经找过市委苗书记,正式向他提交了辞呈,他已经同意了。” 陆渐红有些惊讶,道:“安然,你的速度真够快的,你真的想通了?” 安然点了点头:“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种拳打空气的感觉,像这样的老总,还不如普通员工干得自在。” “那你以后怎么办?回宣传部?”陆渐红接着问道。 “我一并连宣传部的职务也辞了。在那里是虚度光阴,这几年为了什么自身的人生价值,放弃了很多,对你缺少照顾,对孩子缺少关注,现在才发现,家庭、丈夫、孩子才是我人生的最大价值,所以我决定辞去一切,来经营这个家庭。”安然不在乎地说,“渐红,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自由人了,以后你可要养我啊。” 安然的放弃让陆渐红感慨万分,不由道:“我保证把你养得肥头大耳的。” 安然娇嗔道:“你那不是养我,而是在害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安然向婆婆梁月兰说了自己的决定,梁月兰也没有说什么,不过脸上是带着笑的:“那孩子以后有人照顾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先,可不许太宠着他们。” 一家子其乐融融,陆渐红真有点舍不得走了,可是一个突兀的电话顿时打破了他的好心情,俊岭出事了。 第一个电话是庞小顺打过来的,审计局副局长葛会荣在长乐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身中七刀死亡,目前公安干警正在勘察现场。 陆渐红还没回过神来,纪委书记李重光的电话也到了,汇报的情况与庞小顺一样,也是关于葛会荣的事件,具体情况他还不知道,正在赶往现场。 放下电话,陆渐红极度震惊,安然见其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俊岭出事了,纪委副书记被杀,我要过去了。”陆渐红沉着脸。 出了这样的事,梁月兰和安然都是吃了一惊,安然本来还想跟陆渐红一起去俊岭的,但现在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便道:“那你过去吧,路上开车慢点,自己小心。”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此时的他心情极度糟糕,也没心思再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亲了两个孩子一下,踏上了回俊岭的路。 路上,庞小顺的电话再度打来,告诉了陆渐红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葛会荣是自杀。从现场的刀来看,上面只有葛会荣自己的指纹,办公室里当时并没有其他人。 陆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刺自己九刀自杀?有这样的人吗?他又缘何自杀?为什么把自杀的地点放在长乐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疑点实在太多了。 庞小顺跟着说道:“这有点不可思议,正在组织调查。” 陆渐红默默挂上了电话,这真他妈是个多事之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绝不相信葛会荣是自杀,绝不相信。 陆渐红跟着与梁万崇通了电话,梁万崇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得知陆渐红正在赶回俊岭,便道:“我在办公室,你一到就过来。” 回到俊岭已经是五点多,天有了些黑影,秘书贺子健和驾驶员王玉晓宝正在市政府门前等着。 见到二人,陆渐红也不多话,直接把钥匙交给了王玉晓宝,道:“在这等着。” 王玉晓宝将辉腾车的钥匙还给了陆渐红,默默地上了车。 陆渐红向贺子健道:“你通知一下庞局长,要他马上赶到我办公室。” “陆市长,纪委李书记和马书记正在会议室等您。” 陆渐红点了点头,到了办公室,陆渐红让贺子健把李重光叫了过来。 李重光和纪委副书记马明龙快步走入,神情严肃,陆渐红道:“坐下来说。” 李重光坐下,散了烟,自己点上,这才道:“马书记,你把情况介绍一下。” 马明龙正了正身子,道:“根据李书记的安排,我们通过国税局和地税局对长乐房地产公司进行了初步的调查,发现该公司的账目很有问题,今天上午组织了税务局和审计局对其账目进行审查。审查的过程中,长乐房地产还是很配合的,将账册送到了总经理余长乐的办公室,我和国税局的一名同志在另一个办公室查账。正查着,事情就发生了。” 李重光补充道:“陆市长,不知道把侧重点放在长乐公司是不是个错误,造成了惨剧的发生。” 陆渐红默然道:“葛局长的家属情绪怎么样?” 李重光黯然道:“由于公安局给出的初步判断是自杀,所以他们的情绪很激动,要求查清真相。从内心来说,葛局长的表现很正常,完全没有自杀的倾向,我也觉得公安局的结论不怎么靠谱。” 正文 不能白白牺牲 “你们先回去吧,不能因为此事的发生放松了调查,长乐公司的问题不小,找准切入点,争取一击命中。”陆渐红在桌子上轻轻一拍,“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同志白白牺牲。” 陆渐红的态度表明,他也不信是自杀,如果不是,那么长乐公司的问题也将随之暴露。 李重光刚走,庞小顺便到了,陆渐红看了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到梁书记那边再汇报吧,省得你再说一遍。” 调查吕玉芳,陆渐红是没有公开的,所以李重光的汇报只能放在自己的办公室,他属于暗中的力量,而现在出了这个案子,死亡的人又是审计局的人,性质更不一样了,所以庞小顺到市委那边一起汇报是正确的。 很快到了市委,梁万崇办公室的灯亮着,见陆渐红进来,梁万崇抬了抬眼皮子道:“陆市长到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和庞小顺一起坐下,道:“庞局长,你把具体情况说一说。” “接到报案,长乐房地产公司发生命案,我局迅速出警,经过调查,死者是我市审计局副局长葛会荣,现场惨不忍睹……”庞小顺说到这里,梁万崇打断道,“说重点。” 庞小顺轻咳了一声,道:“对长乐房地产公司总经理余长乐等人现场询问,当时葛会荣正在余长乐的总经理办公室查账,当时葛会荣接了一个电话,神神秘秘的,余长乐觉得自己在场不是太方便,就出去了,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葛会荣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由于余长乐出来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走廊外面抽烟,所以根本没有人进过办公室。当时走廊上还有一个人,是国税局税政科科长常啸辉,他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当时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余长乐站在走廊上,还散了根烟给他。综合这两种情况,可以排除了别人进去杀人的可能。” “排除了别人进去杀人的可能,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余长乐先杀了人,然后故布迷阵?”陆渐红插了一句话。 庞小顺道:“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通过对现场的勘察,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凶器是一把匕首,上面只有葛会荣的指纹。虽然理论上存在着陆市长所猜测的可能性,但是目前找不到相关的证据。” “听说葛会荣身上有七处刀伤?”梁万崇提了一句,“一个人自杀需要在身上刺七刀吗?这不是自杀,是自虐啊。” 庞小顺道:“这一点,参与办案的人也很疑惑,按常理来说,一个人如果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话,大多都是采取无痛苦或者将痛苦减少到最小的方法,但是像这样的方式还是第一次遇到。通过对伤口的勘验,左手腕处一刀,左肩一刀,右下腹一刀,小腹正中一刀,心窝两刀,心脏一刀,致命伤就在心脏上,现场遗留大量的鲜血,经过检验,都是属于死者的。” “那把匕首是哪来的?”陆渐红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庞小顺苦笑了一声,道:“不知道,由于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纹,现在唯一的解释是他自带的。” 陆渐红和梁万崇对视了一眼,都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想自杀的人,自己带着一把匕首,在审计的过程中,趁别人不在意,刺了自己七刀自杀,这合理吗? 庞小顺道:“梁书记,陆市长,案情就是这样,鉴于死者家属不同意这样的结论,所以暂时还不能结案,需要再做进一步做缜密的调查。” 梁万崇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摆着手道:“那你先走吧,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 庞小顺走后,梁万崇向陆渐红道:“陆市长,你有什么意见?” “我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试想一个人能采取这么残忍的方法去自杀,还有什么能让他去寻死?”陆渐红持怀疑态度,“我保留自己的看法。” 梁万崇点了点头,忽然道:“长乐公司有什么问题,怎么去长乐公司审计我不知道?” “这件事是我安排的。”陆渐红道,“上周对市内企业进行税务清查的时候,发现长乐公司有做假账偷税漏税的行为,本来想明天跟你汇报的,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梁万崇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缓缓道:“陆市长,你不错,庞局长也不错,都很负责啊。” 陆渐红的心里忽然别扭了起来,梁万崇的酸味很重,内在的含义是在说,你这个市长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查账不向我汇报也就算了,出了人命案,公安局长不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而是等到你回来了一起汇报,这分明是不把我这个书记当一回事嘛。 其实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与陆渐红要李重光调查吕玉芳有关,否则非得向陆渐红的越殂代庖发飙不可。 面对梁万崇的揶郁,陆渐红淡然道:“梁书记,这段时间以来,你也看到了,我忙得不可开交,其实我只是想把工作搞上去,尽到我这个市长的责任,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陆渐红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只是想做点实事,你不动作,我也懒得跟你斗,大家最好能保持平衡,一心想着事业,相安无事最好。 他的话梁万崇又何尝不懂,可是被一个市长压在身底下的尴尬让他很是难堪,不由冷笑了一声,道:“陆市长的意思是我不想把工作搞上去?” 陆渐红诧异地看了梁万崇一眼,这话说得很没有水平,是一个市委书记说出来的话吗? “梁书记,我没有这个意思。”陆渐红笑了笑道,“梁书记,今天这里就我们俩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刚刚也明说了,来俊岭只是想干工作,没有别的意思。俊岭的各项事业比起其他市来差的不是一截半截,而是一大截,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再不团结,把精力用在别的上面,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损失,江东省这么大,自然有你我可以待的地方,可是俊岭的几百万百姓会怎么说我们?我们对不起几百万的百姓啊。” 正文 坦诚相对 陆渐红的话可谓是把自己的心态说了个彻底,梁万崇不由呆了一下,他必须承认,陆渐红说的是对的,可是这番话应该反过来是他说才对,一个二把手用这种教诲的口吻向一把手说,成何体统? 陆渐红见其阴沉不定的神情,也不指望两人能联起手来,话说完了,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起身道:“梁书记,你早点休息。”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梁万崇一个人,听着陆渐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梁万崇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陆渐红,就让你再嚣张一阵子,看谁能笑到最后。” 陆渐红走下楼,上车的时候却发现庞小顺坐在自己的车上,微微一愣:“庞局长,你怎么没走?” “另外还有事向你汇报。” “还没吃饭吧?去我那吃饭,边吃边说。” 王玉晓宝充当了一回厨师的角色,做出来的饭还能吃,庞小顺也是军人出身,对吃喝没啥讲究,陆渐红这些年吃惯了精细食品,吃得直皱眉头。不过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让陆渐红的心头很压抑,连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庞小顺很快对付了过去,算是完成了吃饭任务,然后点上烟坐到边上,扫了王玉晓宝一眼,却不开口。 “自己人,没关系,说吧。”陆渐红淡淡道。 王玉晓宝垂下了头。 “是关于那个‘矬子’的。”庞小顺道,“有了点眉目,经过调查走访,发现‘矬子’与一个绰号叫‘拐子’的人走得很近,关系不一般。” 王玉晓宝的身体忽然颤了一下。 庞小顺没在意,接着道:“经过调查,拐子,原名黄家驹,无业人员,早年曾在少林寺学武三年,因为携带摇头丸被抓过,由于是初犯,而且量不大,判了两年,跟矬子在同一所监狱里服刑,出狱后,两人臭味相投,浪迹于娱乐场所,以看场子为生,算是职业打手。” 陆渐红忽然向王玉晓宝道:“晓宝,这个黄家驹是不是我们在红星大酒店遇上的那个?” 王玉晓宝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淡,道:“他确实跟黄晓飞混在一起,我知道他虽然是个混混,坐过牢,可是这代表不了什么。” “事情恐怕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庞小顺转头看了王玉晓宝一眼,接着道,“据我们侦查,黄家驹的身边有三个人,经常在一起,所以我们对这三个人先行问话,没想到刚找到他们,他们就自己心慌了,就要逃,被抓了之后,主动交待了杀害黄晓飞一事,正是黄家驹领头的。” 王玉晓宝再次垂下了头。 陆渐红道:“那黄家驹抓获了没有?” “在逃!”庞小顺颓丧地说,“当时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获得这么重要的线索,只是例行调查,等去抓黄家驹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不过,可以确定,他还没有逃离俊岭,我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在各大路口、火车站等地布下了警力,并且严密排查宾馆、旅社,相信很快就能将其抓获。”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黄家驹是个突破口,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他,另外目光不要只放在黄家驹身上,现在基本可以判断,黄晓飞的死极有可能是杀人灭口,如果这个判断成立的话,搞不好黄家驹也会被灭口。看来,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不法分子,而是一帮有组织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啊。” 庞小顺冷笑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邪恶是战胜不了正义的。” 陆渐红也挥了挥拳头,赞同道:“为了还俊岭一个明朗的天空,与犯罪分子作坚决的斗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小顺,你去忙吧,这一阵子要辛苦你了。” 庞小顺起身道:“这是我们公安人员应尽的义务,陆市长,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次日,陆渐红上班,贺子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陆渐红汇报昨日在水营了解到的情况,贺子健并没有说具体的处理结果,只是道:“水营县委书记的态度很端正,说具体的处理结果今天会到市里来亲自向您汇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贺子健熟练地道:“上下午各有一个活动,上午九点二十八分,俊岭工业大学新址有一个奠基仪式,需要您参加。下午四点半,上海、浙江投察考察团抵达燕华,需要俊岭派人过去接车。” 陆渐红道:“奠基仪式让秘书长匡岩去参加就可以了。” 贺子健提醒道:“陆市长,匡书记……” “哦,我都忘了。”陆渐红轻拍了下脑门,最近事情太多,匡岩提了政法委书记,所以这个秘书长的位置就空了下来,一直没能补缺,出于习惯,顺口还是叫出了匡岩。 “那你通知一下诸市长,让他参加吧。” “陆市长,俊岭工业大学有一个叫龙筱霜的老师昨天上午来找过您,留下了一封信。”贺子健将信交到陆渐红的手上。 陆渐红没有急着看,跟着安排道:“再通知一下黎市长,要他下午两点钟跟我一起到燕华去接考察团一行。” 贺子健出去后,陆渐红打开了信,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字迹,上面写道:“陆市长您好,很冒昧地写了这封信给您,实在想不到我一直敬仰的您居然会是俊岭的市长,本校新址的奠基仪式盼能参加,翘首以待。” 陆渐红苦笑地将信放到一旁,这个龙筱霜啊,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自己的好感,如果自己不知道她的身份倒也罢了,现在明知她是省委shu记的女儿,又岂敢越雷池半步?想到这里,不由想起了赵瑾,这个让自己永生难忘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想起她,陆渐红的心头便有一阵微微的疼痛之感。 目光又落到信上,想了想,陆渐红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就是参加个奠基仪式,何必弄得像是赴刑场一样,正常工作罢了,自己若是不去,倒是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正文 筱霜之谢 将心思收回来,低头批阅着贺子健送过来的文件,正看着,贺子健轻轻叩了叩门,道:“陆市长,水营黄书记过来了。” “让他进来。” 进来的时候,陆渐红头也没抬一下,黄勃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约莫过了两分钟,陆渐红才抬头道:“坐吧。” 这两分钟让黄勃感觉有两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心里在打着鼓,不知道自己的领导会是什么态度。 黄勃半边p股搭在沙发上,挺直了身躯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前天的处理情况的。” 陆渐红轻轻向后一仰,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黄勃,示意他说下去。 黄勃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用很沉稳的语气道:“县委县政府严肃看待此次事件,对被抓获的朱海等人进行审讯,朱海先是不肯招供,说是第一次,但经不起强大的审讯力度,对其拦车抢劫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承认这种违法行动已经实施了六次。在审查中,我们发现十里铺派出所所长马大炮也有涉案嫌疑,现在已经被控制住。”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水营县委县政府的行动是迅速的,这种办事效率要继续保持,另外不能将此事当作个案来对待,要进一步加大打击力度,将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黄勃这时最感激贺子健了,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已经组织公安、交警等相关执法部门,一方面加大各条道路上的巡逻力度,另一方面进行大量细致的排查,争取将水营县的车匪路霸一网打尽,还水营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 “很好,这件事我会继续保持关注,希望你们能拿出实际行动,而不是浮于表面,做做样子。” 黄勃赶紧起身道:“陆市长,您放心,我们的态度是惩恶务尽,绝不循私。” 陆渐红点头道:“好,去吧。” 黄勃心里松了口气,这时他忽然发现,传言中很强势的年轻市长似乎并不那么霸道,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走出门的时候,黄勃向贺子健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贺子健笑了笑,将他送出了办公室,在办公室外,低声道:“黄书记,本来是想留你中午吃饭的,但是陆市长今天事不少,最近市里又有不少事,所以只能下回了。” 黄勃故作不快道:“老弟,我们之间说这些干嘛,有空的时候,多下去视察工作啊。” 黄勃这么一来,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九点一刻,陆渐红将龙筱霜留下的信放进抽屉,走了出来,道:“通知诸市长,那个奠基仪式我亲自参加。” 在车上,贺子健将事先准备好的讲话稿递给了陆渐红,道:“陆市长,您看一下。” 贺子健这种提前准备,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近日来,贺子健这个秘书是做得越来越游刃有余了,好好磨炼一番,应该是有机会的。 很快到了现场,远远看到一个绿底白字的大牌子——俊岭工业大学俊城校区开工奠基仪式,牌子的下方以娇艳的鲜花环绕成一道道弧线,红的黄的很是耀眼,一条红地毯铺成的道路延伸向前,跟着又是一条红地毯的环形道路,在环形的中央挖着一个大坑,坑的中央则以红绸盖着一块奠基石。 陆渐红的车刚到,分立两侧的校鲜花队便手执鲜花整齐划一地摇动着欢迎,这些队员个个都是靓丽的女孩子,身高都相差无几,个个青春洋溢,再配上娇艳的鲜花,更是显得活力四处射。 校方的一干领导也迎了上来,陆渐红亲切地一一与其握手,当握着龙筱霜柔若无骨的手时,龙筱霜低笑着说了一句:“陆市长,感谢您的亲自到场。” 陆渐红微微一笑,手也是轻轻一沾便松开了。 在走向休息室的过程中,龙筱霜一直靠得很近,低声道:“省里分管教育的高副省长也来了。” “副省长高福海?”陆渐红神色微微一僵,心里暗想,他什么时候分管教育了? 快步走进了休息室,陆渐红向正坐在聊天的高福海伸出双手,道:“欢迎高省长。” 高福海笑道:“陆市长,你来可有点晚啊。” 陆渐红也笑了:“高省长,怎么也不到市政府去看看,我也好迎接啊。” 高福海笑着摆了摆手,道:“就是来参加个奠基仪式而已。” 在场的人不少,所以只是寒暄着聊了几句,不一刻的功夫,龙筱霜笑着走了进来,道:“高省长,陆市长,朱校长,时间差不多了。”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高福海和陆渐红被引向主席台,现场的记者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忙不迭地进行摄像和拍照,一时间闪光灯刷刷作响。这时广大师生都起身而立,鼓掌相迎。 整个奠基仪式显得隆重而热烈,陆渐红声情并茂地说:“尊敬的高副省长、尊敬的各位来宾:今天,是全市各民族欢庆的日子,盼望已久的俊岭大学扩建工程终于开工了。这标志着俊岭大学的发展从此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这也将会给全市乃至全省的教育事业带来篷勃的生机。” “在这具有纪念意义的历史时刻,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各民族人民,对俊岭大学扩建工程开工,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向所有为此项工程做出无私贡献的教职员工,表示诚挚的感谢!我还要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一切关心和支持我市教育事业的省委、省政府,表示最真挚的谢意!向出席这次奠基庆典的各届朋友,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龙筱霜远远地看着陆渐红热情洋溢的讲话,脸上泛起一股温情,此时她的内心是复杂的,她很清楚地记得在那个肯德基店里,陆渐红义正言辞的说话,更忘不了陆渐红拒绝了她要联系的要求。在那一刻,帅气而富有正义感的陆渐红便走进了她的心里。她原以为他们的相遇只是惊鸿一瞥,没想到不久前居然会在演唱会上相遇,平静的心突然间又荡起了涟漪。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他这么年轻,居然会是俊岭的市长。 正文 多多关心 她身边的古方平瞄着龙筱霜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浓浓深情,一嘴牙都快咬碎了,轻轻咳了一声,将龙筱霜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 奠基仪式结束后,俊岭工业大学在俊岭大酒店招待了高福海和陆渐红,龙筱霜也参与了陪同,陆渐红本来不打算参加的,不过高福海这个老领导来了,那又是自当别论。 最近事情不少,陆渐红忙得焦头烂额,连近在身边的孟佳都没时间去陪,更是无法去想着高兰了,可是现在高福海的突然来到,顿时勾起了他对高兰的怀念。 所以这顿饭吃得是百般滋味,面对高福海这个老领导,陆渐红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亲切,是因为他是昔日的领导,还是因为高兰的缘故呢? 虽然校长丁俊携同学校的副校长庞明超等人一个劲地敬酒,但是高福海并没有喝多少,而陆渐红号称千杯不醉,区区一斤多酒自然不在话下,倒是把庞明超喝多了。 丁松笑道:“庞校长就是这样,心是好的,性格也直率,就是酒量差了些。龙校长,今天我们三大校长在此,我和庞校长都不行了,你可要发扬巾帼不让须眉的精神啊,不然高副省长和陆市长会不满意的啊。” 这个时候陆渐红才知道龙筱霜的常务副校长虽然还没有正式行文,但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升得可是够快的。 先是向高福海敬了酒,高福海知道她的身份,这一次来一方面是参加这个奠基仪式,另一方面作为龙翔天的部下,来看看她的女儿,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笑呵呵地接受了敬酒。 跟着龙筱霜又向陆渐红举起了杯,道:“感谢陆市长百忙之中能抽身过来参加奠基,这一杯我代表俊岭工业大学全体师生敬你。” 陆渐红笑道:“丁校长,对于俊岭工业大学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啊,一来学校新区正式启动,预示着学校的发展将迈入一个新纪元,二来有龙校长这员得力干将,相信俊岭工业大学将会走上更快的发展道路。” “陆市长过奖了。”一句普通不过的赞誉之言,如果说在别人的嘴里那是稀松寻常,可是由陆渐红说出来,龙筱霜就很开心,脸上泛起的红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学校的发展离不开师生的努力,但是更离不开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关注,还请陆市长多多关心啊。” 龙筱霜的话引起了陆渐红的联想,如果是针对学校而言的话,她大可以说的明白点,偏偏只说了“多多关心”四个字,是在暗示对她的关心吗?当然,别人是听不出其中的寓意的。 酒席散后,众人散去,龙筱霜依依不舍地离去。高福海喝了些酒,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在酒店里开了个房间,陆渐红也留了下来。 进了房间,坐到椅子上,高福海看着面前这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抛开成见,无疑是个很优秀的人。有能力、有实力,压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回首在省政府工作的日子里,无论是服务工作,还是伊达拉项目的招引,信仿工作的处理,抗洪时所展现出的大无畏精神,无一不是年轻人的楷模。从内心来说,他是不排斥甚至是喜爱这个年轻人的,可是由于女儿高兰曾经跟他的关系,让他心里很不自在。毕竟他先是一个父亲,然后才是副省长。如果他不是个有妻室的人,那该多好,有这样的一个女婿,绝对是自己的一个骄傲,可是事与愿违,世间不如意者十之**。 高福海有些失神,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高福海这才回过神来,现在想这个有什么意义呢,女儿为此辞去工作远赴新加坡求学,一切都已是往事了。 高福海吸了一口烟,道:“渐红,在俊岭干得怎么样?” 面对高福海,陆渐红对其有着特殊的感情,一方面有着提携之恩,一方面自己又颇为歉疚,这让他有种面对长辈般的感受:“说一句没出息的话,还是想回到老领导身边工作。” 陆渐红适当地表达了自己对老领导的敬重,这让高福海心里很是舒服,笑骂道:“你还真没出息,市长的职权比副秘书长可又大多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职权大,担子也重了,说夸张一点,俊岭现在是百废待兴,我真有点乱了方寸了。” “渐红,你这话可是不负责任啊,龙书记正是看重你的能力才让你勇挑重担,赵秘书长也对你抱着殷切希望,你可不能撂担子啊。”高福海以佯作责怪的长辈口吻说道。 陆渐红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温情,笑道:“这些话除了能在老领导面前牢骚牢骚,还能跟谁说啊。再苦再难,也要咬着牙硬杠啊。” 高福海点头道:“有这种观念就对了,眼是狗熊,手是好汉,桥到船头自然直,没有迈不过的坎。” 听着高福海这样的劝解,陆渐红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抛开了对自己的成见,否则又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恐怕连门都不会让自己进。 陆渐红突然很想问问关于高兰的情况,但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似乎有得寸进尺之嫌,最终还是忍住没说。 高福海察颜观色,知道陆渐红的心意,可是别说他没问,如果真的问了,自己又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才能算得上是一个父亲的正常反应呢? 这是个尴尬的话题,万万不能提的。 气氛突然有些冷了,这时一个电话解了陆渐红的围。 “高省长,我接个电话。”陆渐红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 电话是孟佳打来的:“渐红,方便接电话吗?” “没事,你说。” “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搬过来。” 陆渐红低声道:“不急着搬,房子装修好了,要过一阵子再住,还有不少东西没买呢。” 孟佳笑道:“我用的是无苯材料,即装即住。不过东西,我笨笨的,不知道买什么,你帮我拿主意吧。” 正文 捷足先登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好,我安排一下。” 这时,听到电话里传来梦瑶稚嫩的叫着:“我要跟爸爸说话。” “爸爸有事呢。”孟佳笑着道,“那就这样吧。” 挂上电话,陆渐红扯了个谎,向高福海道:“高省长,市里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下次去省里的时候,记得到我那边去坐坐。” “筱霜,这个帅哥市长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到过。”龙筱霜的办公室兼宿舍里,一个美女正横躺在床,一根手指塞在嘴里皱着眉头在想。 突然美女眼睛一亮:“哇,想起来了,是不是在肯德基遇见的那个帅哥?” 龙筱霜正在失神,被美女一叫吓了一跳,嗔道:“佳琪,你能不能内敛一点?” “唉,没办法,就这个性格,改不了了。”卫佳琪双目放光,看着今天奠基仪式的拍摄录像,“筱霜,他好帅啊,真想不到这么年轻就是市长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单身。” “少来了,就是单身也轮不到你。”龙筱霜白了卫佳琪一眼,又转过头盯住了屏幕。 卫佳琪笑道:“这话怎么听着有那么重的酸气呢?哦,我明白了,筱霜,你不是也看上帅哥市长了吧?” 龙筱霜垂下头,没吭声。 卫佳琪猛地偷袭了一下龙筱霜的小腹,笑道:“老实交待,你如果不喜欢,那我可要捷足先登了。” 龙筱霜打开卫佳琪的咸猪手,幽幽道:“你我都没有机会,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 卫佳琪怔了一下,她跟龙筱霜同学多年,追她的人少说也有一个排,可是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孩假以颜色,现在却对一个已婚男人动了情,难道这妮子的恋爱倾向有问题? 见龙筱霜闷闷不乐的样子,卫佳琪笑道:“现在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就凭你如花似玉的容貌,冰清玉洁的肌肤,魔鬼般的身材,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有你显赫的家世,他老婆有得比吗?只要对他略施手段,还怕他不束手就擒?”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龙筱霜还没得及一脚将其踹下床去,卫佳琪话音一转,叹着气道:“不过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这种事你可能还做不来,唉,苦命的孩子啊。” “你真八卦啊,谁将来要是娶了你,那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龙筱霜实在无语了。 “我才不担心呢,你没看见,俊工大追本姑娘的从教学楼都排到操场了?”卫佳琪嘻嘻笑道,“筱霜,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我才不听你的馊主意。”龙筱霜知道这丫头一向歪点子很多,指不定又吐出什么牙来。 卫佳琪拉着龙筱霜的手,正色道:“筱霜,我是说真的。我知道你的性格,要么不动情,动了情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是从政的,对仕途肯定最为关注,从政的谁不想爬得越高越好?你爸爸是省委shu记,可以说是操纵着绝大多数官员的身家性命,要谁得风就得风,要谁得雨就得雨,这一点是你最大的本钱。他如果从了你,以后的提拔升迁小菜一碟,如果不从,嘿嘿,这个市长都可能保不住。相信他会乖乖就范的。” “这么阴险毒辣的方法都能叫你想到。”龙筱霜听得目瞪口呆,一脚踹了过去,卫佳琪终于没能躲得开,惨叫一声夺门而逃。 办公室只剩下龙筱霜一个人,托着腮怔怔地看着屏幕中已经被定格的陆渐红,卫佳琪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可是这样能行吗?如果陆渐红真的为了自己的仕途抛妻弃子,那么还值得自己去爱吗?忽然间,龙筱霜矛盾得很。 陆渐红坐在办公桌前,想到下午要去燕华接考察团一行,晚上是没时间陪孟佳买东西了,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一些日常用品,诸如桌椅厨具之类的东西,交给了贺子健,让他买好后送到凤凰小区去。 贺子健走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孟佳:“我让我的秘书小贺买了些东西送过去,可能不是太周全,如果缺了什么,你就吩咐小贺。” 孟佳担心道:“你秘书牢靠吗?” “没事。” 两点整,黎达友准时过来,坐上市长的专用车,向燕华方向驶去。 路上,黎达友向陆渐红汇报了凹土项目实施的前期工作,现在是万事都已具备,只差最后一锤定音了。 黎达友道:“现在前期的工作差不多到位了,关键的问题是需要寻找这方面的人才和技术,这需要庞大的资金作为后盾。陆市长,我有点担心,虽然前景是好的,但是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为了发展的可持续性,技术从研究开发到成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说句泄气的话,说不定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会产生效益。陆市长,这个项目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啊。” 黎达友的话让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能有自己的主见,证明这个常务副市长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笑了笑道:“达友市长,你的顾虑很有道理,可是发展就是这样,风险与机遇并存,当年小平同志提出改革开放,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现在不是证明了他的观点是正确的吗?我宁愿做一个千苦罪人,也不愿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市长。与其他兄弟城市相比,差距本来就很大了。人家激流勇进,我们不进反退,那差距就更大了。既然省委让我来干这个市长,说什么我也要试一试。” 黎达友忽然间很钦佩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长,不但有勇有谋,更有冲劲和活力,回首自己在俊岭的这几年里,俊岭恰恰最缺少的便是这种活力。死气腾腾已经不适合甚至是严重阻碍了俊岭的发展。 不知不觉中,黎达友的态度发生了缓缓的倾斜。 车至燕华机场,陆渐红精神抖擞地下了车,黎达友紧跟其后,俊岭的温度比燕华要高,他穿的有些单了,风吹来,不由打了个寒噤。 正文 投资商 相比之下,陆渐红很熟悉燕华的气候,穿得稍多一些,斜眼看见黎达友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转了个方向,来到一个服装店前,道:“黎市长,天有些冷,买件外套吧,别冻着了。” 黎达友笑道:“陆市长,我还扛得住。” “你可比不上我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你要是垮下来了,将来谁帮我干工作啊?赶紧的。” 陆渐红的态度让黎达友的心为之一暖,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看错了陆渐红,他非但不小心眼,反而非常大度,按理说,投靠于对立面的人,是绝不会用的,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对立而将自己边缘化,这种度量堪称宰相! 穿上一件羽绒服,暖和多了,两人立于出机口静静等待。 四点零八分,考察团出现在出机口,这个考察团虽然名义上是浙江上海的一个联合考察团,听起来很唬人,来的人却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一个公司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公司的总部在上海,在江浙还有一个规模很大的分公司,这个公司的邱总陆渐红是认识的,昔年在郦山任县委书记的时候,陆渐红就曾与他打过交道,只是并没有能在郦山投资成功,不过陆渐红并没有与他中断联系。也正是因为多年的交情在,所以才有了此次的考察行动。 陆渐红笑着迎上去,与邱总握手道:“欢迎,欢迎啊。” 又与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轻轻一握,笑道:“小乐秘书真是养颜有道,几年下来了,还是这么年轻。” “陆市长,你比以前更帅了。”小乐也恭维了一句。 都是熟人,所以不用过多地客气,陆渐红向他介绍道:“这位是俊岭市常务副市长黎达友,是个工业专家啊。” 黎达友很谦逊地道:“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邱总伸出手与黎达友轻轻一握,自我介绍道:“邱绍云。” 黎达友不由微微一怔,邱绍云笑道:“绍兴的绍,不是多少的少。” 陆渐红笑道:“邱总,今晚咱们就在燕华待一晚,好好招待你们。” “悉听遵便。”邱总笑道。 上了车,黎达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内心很是疑惑,来两个人考察,这也叫团?看邱绍云都五十多岁了,身边那个小妖精二十出头,分明是勾搭成jian,出来玩的,看来这次又得花冤枉钱了。 陆渐红坐在后排,吩咐牛达直接去燕华饭店,然后道:“邱总这一次打算在江东待多久?” 邱绍云道:“这个得看情况了,我的计划是在江东待一个礼拜,然后到南江去。” 陆渐红笑道:“一个礼拜怎么够?江东省有名的地方可多了,短短七天一个地方也玩不了啊。” 邱绍云哈哈笑道:“你这个小陆市长,你把我当出来游山玩水的了。” 陆渐红笑着说:“邱总一向很忙,哪里有时间休闲啊,这一次好不容易有空,不好好放松放松怎么能行,怎么说也要多待个十天八天的。” 邱绍云身边的那女孩笑道:“邱总,既然陆市长这么客气,不如就多待一阵子,去哪不是考察啊。” “小乐秘书说得有道理。”陆渐红笑着说,“小乐秘书,我把奖励放在这儿,如果你能把邱总留在俊岭投资,我给你总投资额5%的奖励。” “陆市长,你可别跟我开玩笑,我会受不了的。”5%的奖励真不少,投资一个亿就是五百万的奖励啊,小乐娇声笑着,摇动着邱绍云的胳膊,嗲声道,“邱总,有陆市长这么大气的领导,就到俊岭投资吧。” 黎达友听得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车,王玉晓宝已经麻木了,不过邱绍云倒是享受得很,看样子很宠这个小秘,笑道:“那就到俊岭多待几天。” 黎达友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黎达友粗糙的大手放在小乐的腿上,而陆渐红目不斜视,心里很是佩服他能受得了,当真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能耐。 在燕华饭店,高规格地招待了二人,席间,陆渐红道:“邱总,我知道你是搞科研出身的,不知道对凹土了解多少?” 此言一出,黎达友这才明白陆渐红的想法,他可是有的放矢啊。 “陆市长考究起我来了。”邱绍云哈哈笑着与陆渐红干了一杯酒,说,“不瞒你说,凹土是我的一个梦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将凹土的利用率达到最大化,大学时代我跟好几个同学一起研究,只可惜当年因为事业上的发展,没有精力再去进一步的研发。陆市长怎么提起这个问题了?” 陆渐红笑道:“不晓得邱总知不知道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俊岭的凹土占有率据世界首列,我想,俊岭将会成为完成邱总心愿的最佳之地。” 黎达友内心的震惊达到了一个无可拟比的高度,刚才还在想,陆渐红是有的放矢,现在看来,简直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了解到邱绍云内心深处的最大遗憾,俊岭的凹土资源对于别人投资商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资源而已,但是对于邱绍云来说,无疑极具杀伤力和吸引力。这只是一个引子,倘若邱绍云被说动的话,那么从投资建设研发机构、招聘相关的技术人员乃至各方面的资金都会很大程度地减轻市政府的负担,换言之,即便是研发无果,市财政的损失也会减小到最低,如果研发成功了,凹土的利用率得到提高,利润也将成倍增长,那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这一回,黎达友对陆渐红打得叮当响的算盘算是无体投地了。当然,这与他的人脉关系是分不开的,但是做工作能细致到这个程度,正是“细节决定成败”精神的最佳体现。 邱绍云的眼睛猛地一亮,道:“此话当真?” “当真!”陆渐红套用了京剧里的台词,笑道,“曾经有一些外商想来投资这个项目,不过我并不看好,一来是不怎么信任他们,毕竟老外经常干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龌龊事,打着研发的幌子掠夺资源也不是没有可能,二来我也不想让这些资源成为外国人赚钱的机器。所以,我很真诚地希望邱总能来投资这个项目,因为邱总是最佳人选。” 正文 试探还是放权 邱绍云笑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会考虑,这样吧,吃了饭我们就去俊岭。” 陆渐红笑了,说:“那些凹土都在俊岭呢,也飞不了,不急于一刻,咱们好好吃饭,好好喝酒,今晚好好休闲放松一下,明天回俊岭干正事。” 饭开得早,并没有喝多少酒,二瓶酒喝完宣告饭局结束,就在燕华饭店里开了四个房间,为什么是四个,陆渐红和黎达友以及王玉晓宝每人一个,至于邱绍云和小乐自然是合住一个了。 一切停当,自由活动,黎达友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看电视,并没有出去。 陆渐红一直在观察他,把凹土项目交给他是在考验他的工作能力,已经得到了证实,否则今天不会让他一同过来。现在他观察的是他的品性如何,邱绍云和小乐的肉麻让黎达友很是不自在,这让陆渐红觉得他是一个正派甚至很传统的一个男人,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已是少之又少了,而晚上在房间的中规中矩证实了陆渐红的观点。 陆渐红也没有什么兴趣出去,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夜晚的温度还是很低的,况且他在燕华工作一年有余,对此熟悉得很,没什么新奇之处,闲着没事,便敲开了黎达友的房间。 黎达友很意外地说:“陆市长,你没出去?” 陆渐红摇摇头,道:“出去有什么好,还不如在房间里待着舒适。” “也是。”黎达友深有同感,“我老了,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了,陆市长可还很年轻呢。” “心已经老了。”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黎市长的孩子工作了吧?” 黎达友笑了笑说:“在京城读完大学就没回来,自己做生意。现在的孩子啊,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横加干涉,为他们铺好的路未必就适合他们。”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是啊,现在的孩子都是温室里的花朵,能有这样的冲劲是很难得的,应该做得不错吧?” “一般吧,勉强能糊个嘴。”黎达友谦虚了一下。 黎达友又道:“陆市长,这个邱绍云,我感觉怎么不怎么靠谱?” 陆渐红微微一笑:“不能以点带面,小平叔叔说过,不管白猫还是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所以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遵纪守法的人,能给俊岭带来利益的人,我都是举双手欢迎的。况且,像他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想到了自己,虽然性质上与其有所区别,但内在实质是一样的。 对陆红渐的话,黎达友是既认可又认可,有了钱就可以嫌弃自己的糟糠之妻吗?最起码这人的道德观念有问题,不过他并没有就此问题继续深入下去,只是说:“希望投资能成功吧。” 闲聊了一阵,话题转到俊岭目前的人事上,黎达友有些讳莫如深,虚应几句,显然对此他还是很有戒心的。虽然他心底很佩服陆渐红的工作能力,但正是由于他不动声色的细致,让黎达友有一丝顾忌,身在官场,谁没有自己的手段,谁知道这个看上去似乎毫无城府的市长会不会是那种笑面虎,转身就给你一刀? 陆渐红倒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淡淡道:“最近这一阵子太忙了,市政府这边还缺一个秘书长,无暇考察,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黎达友的心动了一下,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放权? 犹豫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黎达友并没有开口。 陆渐红看在眼里,微笑道:“黎市长不会没有人选吧?政府这边的工作量不小,时间不待人,不允许我对相关的人进行考察,你考虑考虑,推荐一下。不过我有个要求,一定要工作能力强的人才行,你要是随便给我推荐几个人敷衍了事,我可是要打你板子的。” 陆渐红离开后,黎达友的心思就无法再放到电视节目上了,看陆渐红的意思,是真的要自己推荐,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跟梁书记是一条道上的,在他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吗?他是真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是根本不在乎呢? 陆渐红把这个人选抛给了黎达友,这是向他抛出一个橄榄枝,就看他接不接了。近期工作的配合还算不错,但陆渐红对其还是不甚了解,如果仅仅是工作上的分歧,那没有问题。如果是别的,那就自当别论了。 回到房间,看到床头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孟佳打过来的,还有一个是贺子健打来的。 陆渐红先是回了孟佳的电话,之所以没有先回贺子健,估计是汇报下午自己的安排完成情况,不会有什么急事,否则他找不到自己,会通过别的办法联系,比如说打电话给王玉晓宝。 电话接通,孟佳笑着埋怨道:“渐红,那个贺秘书真有意思,不但按照你的要求买了东西,还买了不少益智玩具给梦瑶。” 陆渐红笑了笑:“小贺是个有心人。怎么样,东西齐不齐?” “齐,都没地方放了。”孟佳笑道,“渐红,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我和孩子都想你了。” 陆渐红的心跳了跳,觉得某个地方在快速地充血,眼前又闪过孟佳翘着p股接受自己撞击时的情景,赶紧走到窗边开了窗子,让冷风吹进来,这才略解欲火,笑道:“过两天我就过去看你们。” 又缠绵了一阵子,这才放下电话,随手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陆渐红躺在床上,难得轻松地看起电视来。 正看着,手机突然响了,摸出来一看,赫然是赵瑾! 陆渐红呆了一下,她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小瑾,你好。”陆渐红客气地说。 “刚才怎么不说话?”赵瑾的口吻还是一如以往的那般霸道,可是陆渐红却从中听出一丝压抑,不由呆了一下,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刚刚打电话来了似的。 正文 我要结婚了 “没有。”陆渐红含糊地应了一声,说,“小瑾,你现在还好吗?” 赵瑾沉默了一下,道:“就那个样子吧,什么叫好,什么又叫不好呢?” 陆渐红也不由沉默了,听得出来,赵瑾并不快乐。 良久,赵瑾才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还是告诉你吧,我要结婚了。” “是不是很意外?”赵瑾淡淡道。 陆渐红的确很意外,可是他能说什么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能违背这个规律。 赵瑾接着道:“我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嫁了。不祝福我一下吗?” 陆渐红只觉满嘴苦涩,可是这份苦涩只有深藏在心底,强笑道:“是赵本新吧?小瑾,恭喜你。” 赵瑾笑了,笑得很凄楚:“渐红,你是真的为我祝福吗?”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我是真心的。” “原来你这么希望我出嫁。”赵瑾的声音低了下来,“原来你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才好。” “不,我没有。”陆渐红的内心在呐喊,可是这些话他同样只能放在心底,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赵瑾一辈子不嫁,他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她做自己的"qing ren"?她同意,自己也不会同意。这会让他对赵瑾、对赵学鹏都有很重的负罪心理。 “小瑾,我只能祝你幸福。”陆渐红矛盾地说出了这句话,自己的心也有些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哪一天?我会去贺喜。” “不用了。”赵瑾的语气忽然变得冷淡,“我会当作你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陆渐红心下惨然,这种感情是难以言喻的,赵瑾的电话并没有挂断,隐隐听到她的啜泣声。 陆渐红的心不由疼了起来,忍不住柔声劝道:“小瑾,你别哭。” “渐红,我真的好希望我从来就没认识过你,可是为什么你要走进我的世界,让我怎么也没有法子忘记你。”赵瑾的哭声稍稍变大了,“渐红,我好想见见你。” 陆渐红的情绪也被赵瑾的哭泣所带动,他好后悔参加那一晚周伟潮的聚会,不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这样至少他不会有任何的愧歉,可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后悔药,也没有那么多如果,只能面对现实。 见陆渐红不说话,赵瑾哭的更伤心了:“渐红,你怎么不说话?你真的一点点都不想我吗?” “不是。”陆渐红赶紧辩白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俊岭找你。”赵瑾绝对算得上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说到就会做到。 陆渐红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现在就在燕华。” 赵瑾欣喜道:“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陆渐红也不知道在她快要结婚的时候再与她私下里会面,这是不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 见面的地点是赵瑾在外面租的地方,那里曾是他们铸下大错的地方,选择在这里是想回忆起什么,还是想留恋什么呢? 对于那个地方,陆渐红是记忆犹新的,到的时候,门虚掩着,轻轻敲了敲门,赵瑾出现在门前。 灯下的赵瑾神色似嗔似喜,整个人瘦了不少,陆渐红道:“小瑾,你瘦了。” “为伊消得人憔悴,人比黄花瘦。”赵瑾幽幽念道。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为伊消得人憔悴”出自于晏殊的《蝶恋花》,原词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而“人比黄花瘦”则出自李清照的《醉花阴》,原词为“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两句词本是搭不上边的,被赵瑾这么连到一起,倒也挺押韵。 “笑什么笑?”那种哀伤的氛围被这么一笑顿时打破了,赵瑾有些恼羞成怒。 陆渐红见其俏脸含霜的模样,不由有些痴了,这才是真正的赵瑾。 两人都没有提关于婚事的话题,这个话题太煞风景,更多地是在回忆,回忆着他们屈指可数的几次在一起时的情形,当提到痛打黄诗铭时,赵瑾自己先笑了起来,因为她想到那一招记“绝户撩阴腿”。 话题总有说尽的时候,当一件件事情都被翻尽了,那种欢喜便慢慢淡薄了下来,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件不快乐的事情上。 赵瑾的脸上已没有了笑容,陆渐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因为越是纠缠越是纠缠不清,便道:“小瑾,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赵瑾没有挽留,只是哀怨地道:“渐红,过了今天我们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难道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 陆渐红不由叹了口气道:“小瑾,你既然选择了与赵本新恋爱,并且已经谈婚论嫁,又何必再这样呢?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了。这样不但对不起赵叔,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赵本新。” “我根本就不爱他。”赵瑾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陆渐红怔了怔,道:“小瑾,你别说胡话,都快结婚的人了。” 赵瑾黯然一笑道:“你以为我想跟他恋爱吗?这一切都是爸爸在做主。” 陆渐红又是一呆,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简直匪夷所思,什么年代了,还有包办婚姻的事?再说了,赵学鹏可是领导干部,思想很是开明,怎么也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样子。他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以赵瑾的性格,难道真的就成就了这段婚姻? “是不是很奇怪?”赵瑾淡淡道,“这一辈子我没少让爸爸操心,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违逆他的心意了,所以我只了他的话。” 陆渐红愤然道:“小瑾,我问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不爱赵本新?如果是这样,我去找赵叔。” 赵瑾定定地看着一脸愤怒的陆渐红,忽然说了一句让陆渐红全身直冒冷汗的话:“其实那一晚我们……爸爸知道了,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为了不让我们再纠缠不清,他从不得不选择了这个方法,况且赵本新这个人真的不错。至于见你这最后一面,是为了遂我的心愿,因为今晚之后,我不会再跟你见面。就让我再叛逆一次吧,渐红,今夜你就留给我一个永久的回忆,好么?” 正文 我来有一会儿了 陆渐红瘫坐在椅,半晌不得动弹,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他以为他跟赵瑾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赵学鹏已经知道了,更为让他难堪的是,赵学鹏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甚至于一点点的冷淡都没有。 回思着赵学鹏对自己的点点滴滴,陆渐红的心在滴血,我还是个人吗?我简直就是禽兽啊! “小瑾,我对不起赵叔,我更不配你这样对我。”陆渐红处在一种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步步向后退着,退至门口,转过身夺门而逃。 “渐红!”赵瑾无力地叫了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赵瑾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小瑾,不要哭了。” “渐……”赵瑾只叫出一个字,便没有再出声,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我去你家没找到你,打你的手机你也不接,我想,你可能会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了。”赵本新解释道。 “你来多久了?”赵瑾擦干了眼泪,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算太久,有一会了。”赵本新的神情很奇怪。 赵瑾忽然笑了起来:“你都看到了?” 赵本新的脸忽然扭曲了一下,迈过头道:“他是谁?” “你在质问我?”赵瑾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赵本新的面前,一字一顿道,“赵本新,我告诉你,我暂时还不是你老婆,我跟谁来往,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赵本新不由软了,道:“小瑾,你误会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赵瑾看着赵本新,赵本新是爱她的,也是真的对她好,这一点她清楚得很,心不由一软,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决定嫁给你,就不会反悔,你回去吧。” 陆渐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燕华饭店的,这一晚他彻夜难眠,如果说以前他对赵学鹏是一种感恩之心,现是则是一种负疚之情,那种自以为神鬼莫知的秘密被看透了的尴尬和羞愧让陆渐红死的心都有,他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赵学鹏,若无其事吗?他真的很难做到。 躺了一阵子,陆渐红渐渐恢复了些镇定,这才想起来赵瑾一个人在,自己就这么走了,赵瑾会不会有事。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她,可是这个电话又怎么能打得出去? 颓然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忽然想起赵瑾打给自己的电话很突兀,翻了翻手机,居然有一个拨给她的电话,时间正是自己打给孟佳之后,可能是放到口袋里无意中打出去的。想不到这个电话会带来这样的结果,让他的心情很难好转起来。 惶惶中度过了一夜,强打起精神来,带着邱绍云和小乐回到了俊岭。 邱绍云虽然花心,但干起事来有其敬业之处,一到俊岭,便让陆渐红带着他到凹土产出的地方。 陆渐红的事情很多,便道:“黎市长,陪同邱总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件事情陆渐红不用过多地操心,只要邱绍云看到丰富的凹土资源,肯定会心动,这个他很有把握。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的心情仍没有好转过来,抽了几根闷烟,贺子健来报,纪委书记李重光和公安局长庞小顺求见。 李重光进了办公室,陆渐红示意贺子健关上门,然后道:“李书记,有情况?” 李重光点头道:“有发现。”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什么发现?” “我们已经查到长乐房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虽然是余长乐,但背后操纵的另有其人。” “是不是余恒坤?” 李重光摇头道:“不是他,而是他的老婆,也就是俊岭市副市长吕玉芳。” 陆渐红吃了一惊:“有这回事?” “不仅如此,长乐房地产公司为了达到垄断俊岭市房地产市场的目的,手下养着一帮社会闲杂人等,对对手进行威逼利诱,经查实,至少有六起故意伤害与其有关,而吕玉芳则扮演着拉揽工程的角色,另外,公安局副局长江修伟涉嫌充当着长乐房地产的保护伞,通过对相关人员的调查,证明吕玉芳和江修伟之间有着非法勾当。” 陆渐红心中虽然兴奋,但也有一丝痛楚,他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干部陷入泥潭,可是现实如此,由不得他。 庞小顺接着道:“李书记所提到的关于江修伟收受贿赂一事,确已查实,另外,葛会荣自杀一案也有了重大突破。” 陆渐红很是振奋,道:“说。” “经过专案组的分析,葛会荣自杀很有疑点,具体疑在哪里,不需要多说了,他的致命一刀在心脏,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应该会有大量的鲜血喷出,但是现场并没有鲜血呈喷洒状,所以我们怀疑那里并不是第一现场。如果这个情况成立的话,那么葛会荣就是被谋杀了。” 庞小顺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们再次对现场进行勘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在余长乐的办公室里,也就是葛会荣死亡的现场,发现了一个秘室。在秘室里,发现了大量血迹,经过比对,证实遗留下来的血迹正是葛会荣的。葛会荣当然不会跑到余长乐的秘室里自杀。所以我们立即对余长乐实施了抓捕。” “人抓到没有?”陆渐红急声问道。 “幸不辱命。”庞小顺笑了笑,“余长乐已经归案,并对其杀人罪行供认不讳。” 原来葛会荣查出了一丝蛛丝马迹,余长乐见情形不对,以秘室内还有账册为由,将葛会荣骗进秘室,对其进行凶残的伤害。刺死葛会荣之后,余长乐将其移尸至办公室,又将匕首上的指纹擦去,放到葛会荣的手中,然后自己走出办公室,假造出自杀的现场。 “陆市长,余长乐还交待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与李书记所说的一致,所以,我认为,可以收网了。” 抓捕副市长和公安局副局长,这不是一件小事,陆渐红沉思片刻,抓起了电话,直接拨到了梁万崇的办公室,道:“梁书记,有重要情况要向你汇报。” 正文 咎由自取 梁万崇见陆渐红说得严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陆渐红带着李庞二人到了他办公室,将情况一说,梁万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陆渐红道:“梁书记,事实如此,证据确凿,我看可以对他们进行抓捕了。” “我同意。”梁万崇失神地看了窗外一眼,这两个人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没想到会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到底是自己识人不准,还是他们咎由自取? 江修伟刚刚进行过大比武,便有一个省厅的干警跑了过来,大声道:“俊岭的江修伟过来一下。” 江修伟闻声走过去,道:“什么事?” “冯厅长请你到办公室去一下。” 江修伟乐呵呵地在干警的带领下去了冯殿玉的办公室,一进去便看到了庞小顺,他的身后还站着几名俊岭的干警。 冯殿玉微笑道:“江局,庞局来看望你们了。” “江局长辛苦了。”庞小顺起身笑着与江修伟握手。 “应该的。”江修伟也笑着伸过手去,刚与庞小顺的手握紧,庞小顺的手中已用上了力气,向里一拉,脚下使了个绊子。江修伟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跟头,人已跌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回手,庞小顺身后的几名干警已扑了上去,将他按倒在地。 江修伟大叫道:“庞小顺,你干什么?” 庞小顺冷冷道:“江修伟,你被捕了。” 李重光带着两名纪委的干部匆匆去了省纪委,把案情向省纪委书记申玉辉进行了详细的汇报,申玉辉变色道:“确有其事?” “证据确凿。”李重光沉声道,“吕玉芳目前正在省委党校学习。” 吕玉芳正在听课,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余恒坤匆匆道:“玉芳,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慌什么?”吕玉芳拿着电话悄悄走出了教室,到了走廊上,“怎么了?” “坏了,长乐被抓了,把什么都抖出来了,听说江修伟也被抓了,你快跑吧……”话未说完,就听到余恒坤哎呀一声大叫,“你们什么人啊……啊……” 吕玉芳连喂了几声,不见回应,只听到那边乱得不行,隐隐有人说:“你被捕了。” 吕玉芳脑子里轰然一声,知道事情坏了,深深吸了口气,竭力保持镇定,连教室都没有回,匆匆走出了校门。 刚刚走到门前,便见到李重光和几名陌生人拦在了身前,陌生人威严地道:“我们是省纪委的,吕玉芳同志,有些问题需要你交待清楚,请跟我们走一趟。” 吕玉芳顿时瘫软了下来。 长乐公司垮台、公安局副局长被捕、副市长被双规、副市长的丈夫也被抓,这在俊岭市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然而梁万崇却并没有露面,而是跟到了省委shu记龙翔天那里主动请罪,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市里出了这样的事,他是难辞其咎的。 面对梁万崇的负荆请罪,龙翔天还是认可了他的态度,梁万崇是他扶上去的,自然不能深究,淡淡道:“你也是刚上任的市委书记,不能全怪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回去好好工作吧。” 梁万崇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这个时候才放下来,道:“龙书记,我这个市委书记是失职的,幸好有陆市长,不然这些**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露出其真实面目来。” 龙翔天的内心有些恼怒,这个陆渐红这么爱出风头,反腐是应该的,但总要注意一点影响吧,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搞,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梁万崇心中暗自得意,一边把自己撇清了,得到了省委shu记的原谅,一边又摆了陆渐红一道,一举两得,舒服啊。 破了案子,一举拿下一个副厅、一个副处,还将一个黑社会团伙绳之以法,陆渐红的名头一下子出去了,成为了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人物,而民间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把陆渐红宣传成一个怒目大金刚,犯罪分子见其都要抖一抖的恐怖人物。 对此,陆渐红微然一哂,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不过他的心里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杀害黄晓飞的凶手黄家驹还没有抓到,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因为黄家驹很有可能就是贩毒涉黄的突破口。 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每天一个电话给庞小顺,询问追捕的进展情况,可是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让他一筹莫展。黄家驹会不会像黄晓飞一样,也被人灭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团伙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浮出水面,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邱绍云的凹土项目考察也有了进展,邱绍云对俊岭很满意,加上市委市政府对犯罪、**的打击力度,让他感觉到这一届的政府还是很有魅力和能力的,所以初步同意投资,不过要等一阵子再作进一步的明确,因为这个研发不是他一个人能干得了的事,他必须找到以前一起搞研究的同行,这能缩短研发的周期。 短短十余日,能有这样的进展,陆渐红已经很满意了。有邱绍云的投入,比起之前自己的摸黑探路要方便了很多。 随着江修伟的被捕,公安局进行了一次大清洗,一部分人也因此受到了各种处分,停职的停职,调离的调离,而吕玉芳的被双规,也带出了一些人,幸好都不是什么重要部门的人物。 考虑到打击面不能太大,陆渐红与梁万崇商量了一个方案,那就是主动到纪委交待问题、积极配合工作的同志可以暂时免受处罚,根据日后的表现再行决定。 这个方案的出台,李重光就忙了起来,财政局、审计局、住建局的相关负责人先后主动交待问题,他们与吕玉芳多多少少都有些牵连,这个时候积极配合,算是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机会。 怕的人有,恨的人自然也有,可是形势所趋,让那些不干净的人意识到,现在的俊岭已经变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胡作非为的俊岭了。 正文 下套子 这一天,梁万崇再次来到省里汇报工作,赵学鹏恰巧也在,当着他的面,梁万崇道:“龙书记,俊岭现在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啊,因为**犯罪事件,对俊岭的形象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一些投资商都不敢来俊岭投资了。我真不知道,打击**到底是对还是错。” 龙翔天严肃道:“万崇,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怎么能怀疑打击**的正确性呢?你的观念很有问题啊,难道为了发展就能任由**滋生?那不是发展,那是放任啊。” 梁万崇点头道:“龙书记,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前的形势很严峻啊,陆市长私下里跟我谈了个方案,对于那些主动交待问题主动退贿的,暂时不追究其责任,这个方案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影响,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悖于大方向。” 赵学鹏在一边听着很不是味儿,这个梁万崇不是来汇报工作,完全是下套子的。如果龙翔天说方案可行,那么就是他和陆渐红共同拿出来的方案,如果龙翔天拍了桌子,他就推脱说是陆渐红提出来的,他是坚决反对的。梁万崇,不是一般的狐狸啊。 赵学鹏道:“这个方案需要进一步细化,对于没有严重问题的,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给同志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并无不妥,我国刑法上不是也提出自首可以减轻罪行吗,当然,如果是罪行严重,那又自当别论。相信俊岭的纪委同志能分清轻重。” 赵学鹏这么一解释,问题就很明朗了。梁万崇心里暗骂了一句,我是跟书记说话,你个秘书长插什么言。 龙翔天点了点头,道:“学鹏说得很对。” 赵学鹏不让梁万崇再有说话的机会,道:“龙书记,会快要开了。” 梁万崇一听这话,很识趣地起身道:“龙书记,那我先走了。” 梁万崇走后,龙翔天淡淡道:“学鹏,这个陆渐红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把心思放在发展上,这叫什么?” 赵学鹏笑道:“欲谋事先谋人,手上没有可用的兵,领导再有能力也没有用。一个地区的发展需要群策群力,斗打独斗靠不住。俊岭的情况比较特殊,陆渐红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不借此树立自己的威信,以后的工作开展起来会更吃力。” “有没有树立威信暂且不谈,刚才梁万崇的话你也听到了,俊岭一向经济基础薄弱,这几年梁万崇在市长的位置上尽心尽力,好不容易打造出目前的局面,现在被这么风风雨雨地一搞,形势不容乐观啊。这个陆渐红到底还是年轻,欠缺掌控局面的火候啊。” 赵学鹏听龙翔天这么说,心里有些诧异,看来梁万崇没少在这上眼药水,这种印象一旦确立的话,再想改变过来,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努力。 “龙书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俊岭目前的形势如何,我认为还是下去看看比较好。”赵学鹏仗着自己和龙翔天的关系,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多少的委婉。 龙翔天倒也不以为意,道:“过两天你下去看看吧。好了,去开会。” 赵学鹏去俊岭是三天后,此行他并没有带什么人,一个驾驶员一个秘书,到了俊岭。 陆渐红正在接待邱绍云,邱绍云带来的消息不错,在市政府的贵宾会议室里,陆渐红接见了邱绍云,与他同来的还有五六个人,陆渐红不认识,但是经过介绍,陆渐红不由肃然起敬,他们要么是商业界的翘楚,要么就是学术界的权威,没想到邱绍云居然有这个本事把他们都请过来。 会谈是很热烈的,话题自然围绕着凹土项目而展开。在来之前,邱绍云已经带他们实地考察过,对俊岭丰富的凹土资源非常认可。 邱绍云道:“他们都是我以前的同学和好友,一起从事过凹土利用的研发工作,只是未能如愿,现在能够重新聚在一起,很感谢陆市长能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陆渐红笑道:“邱总太客气了,我是个市长,考虑得是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所以才产生研发凹利用的念头,今天能够与各位聚在一起商谈这个项目,荣幸之至。对于研发我是个外行,一切还依仗各位的努力和付出,这个方面就不多谈了,我能够给大家的保证是,尽一切可能为你们创造便利条件,绝不影响到你们的研发。” 邱绍云笑道:“这一点我们是相信的。那么,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我跟陆市长交情多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一番简单的商议之后,双方决定下午就此签订相关的协议。至此,这个项目总算是即将落到实处了。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不久,贺子健便接到了省委秘书长赵学鹏抵达俊岭的电话,贺子健赶紧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呆了一下,挥手让贺子健出去,可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了。 他在揣摩赵学鹏下来的用意,当然这个揣摩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下来肯定不会是坏事,如果是坏事的话,之前应该会有联络。陆渐红真正的顾虑是该如何与赵学鹏见面,毕竟赵瑾的事是他心中的一个隐痛,如果赵学鹏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事实情况是,他在知道了此事之后,还保持着对自己的一贯态度,只是默默地为赵瑾找了个男朋友,这让陆渐红情何以堪? 一阵烦闷之后,陆渐红必须正面现实,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赵学鹏的电话,笑道:“赵叔,刚刚接到电话,说您到俊岭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让我好安排啊。” 赵学鹏笑道:“就我来的,要安排什么,我马上要到市政府了。” “我去接您。”陆渐红放下电话,微微有些诧异,直接来市政府?梁万崇会怎么想? 听赵学鹏所言,此行似乎低调得很,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声张,只让贺子健跟着自己到市政府外等着,并没有叫别的人。 等了一阵,便看到了赵学鹏的车。 正文 私人名义 陆渐红大步迎上,赵学鹏笑道:“渐红,怎么还在外面等上了?” “赵叔来,自然要在外面等的。” 车开至市政府院内,陆渐红将赵学鹏引至自己的办公室,亲自为赵学鹏泡了龙山特贡,这才道:“赵叔,怎么来俊岭了?” 赵学鹏道:“龙书记很关心俊岭的发展,所以我下来看看俊岭的发展情况以及发展中遇到的问题。” 陆渐红吃了一惊,虽说龙书记是关心,但真的是关心吗?联想到最近听说梁万崇向省里跑得很勤,该不会又玩出什么小伎俩了吧? 陆渐红道:“赵叔,这样吧,我带您去实地看一看,看完之后再向您汇报。” 赵学鹏笑道:“眼睛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渐红,你一点也不藏私啊。” 陆渐红心里一跳,自己疑神疑鬼,也不知道赵学鹏这句话是不是别有所指。 让贺子健联系了王玉晓宝,车子就在楼下,赵学鹏淡淡向带来的秘书道:“小杨,你就留在这,让陆市长的秘书拿一些资料给你看看。” 小杨识趣得很,知道赵学鹏和陆渐红有一些私话要谈,便道:“好的。” “梁书记,省委赵秘书长下来了,听说直接去了市政府。”市委秘书长顾同庆到梁万崇的办公室汇报道。 梁万崇皱了一下眉,道:“除了赵秘书长,还有谁一起来的?” “就带了一个秘书。” 梁万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么说他是以私人的名义来的?但是通过直接去市政府还不是先到市委来,这能不能说明陆渐红与赵学鹏关系不一般呢? “他们现在在哪?” “坐着陆市长的车出去了。” 梁万崇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自己却是心绪难平。 陆渐红不知道赵学鹏此行的用意,梁万崇更是猜不透,赵学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代表着省委shu记的,那么这次他轻装上阵到达俊岭,并没有兴师动众,这是微服私访吗?还是代表了省委shu记来摸底?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梁万崇都有些心慌,心里有鬼的人都是会心虚的,是不是自己拨弄是非的小把戏被识破了呢? 想了很久,梁万崇觉得自己在办公室里猜破脑壳也没有用,还是要主动出击,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在工业园区看了一圈,赵学鹏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他是市委书记出身,对于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主要关注什么地方还是很有经验的,他发现整个工业园区的企业虽然85%以上都在生产,但是上规模的企业并不太多,这也就是说,土地没有得到最大的利益化,当然,这是与当地的整体情况相关的,这种情况想要短期内解决可能性不大。不过令赵学鹏欣慰的是,他看到有不少企业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之中。 陆渐红介绍道:“这些企业我已经向劳动集约型的方向去发展,注重高新技术,根据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对政策方面的要求比较高,至于地理环境,只要交通发达,倒不是太要紧的因素,毕竟现在利用资源的企业很少。” 赵学鹏微微点头,道:“提到资源,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跟我提过一个关于凹土的项目,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陆渐红道:“我正打算向您汇报这个问题。今天上午,已经有了口头协定,今天下午就会签约。” 赵学鹏微微一愣,道:“不是市政府自已的研发机构?” 陆渐红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政府自己研发,一来需要庞大的资金运作,二来需要组建团队,这两个方面由政府来操作都存在着很严重的制约性,再说了,我也不放心,拿钱不干事的人实在太多,这么庞大的资金搞不好就会滋生**问题,所以还是交由企业来搞比较好。如果技术研发成功,哪怕只是应用于一两个产品,那也比出售资源要强上许多。” 赵学鹏笑道:“你考虑得很有道理。渐红,你成熟很多啊。” 陆渐红笑了笑,赵学鹏话音却是一转,道:“不过政治方面,你的考虑还是不够周全啊。” “愿听教诲。”陆渐红谦虚道。 “现在有人传言,你不是个经济市长,而是反腐市长,认为你到纪委任职比较合适呢。”赵学鹏又是一笑,道,“这一次你的动静确实搞得太大了,一个副处倒也罢了,还搞下去一个副厅,这引起不小的震动啊。有人向龙书记汇报说,这让很多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把反腐的利剑什么时候就落到自己脖子上了。” 陆渐红道:“对于一个清白的干部来说,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担心的人多半都是有问题的人。” 赵学鹏道:“身在官场,很多事都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有几个能够做到真真正正的清白?官场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大家庭,种种矛盾种种利益并存,身居高位,糖衣炮弹自然就多了,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利欲心重,自然就不干净了。” 陆渐红道:“有所得必然有所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知道我的做法会引起某些领导的不满意,但是**问题向来是一个大问题,这个毒瘤不割掉,对于发展,对于各项事业,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我看重的就是你这种勇气和决心。”赵学鹏叹了一声道,“只是反腐并不是只有你这一种刚直的方法,也有很多迂回之策的。比如说,这件事你可以先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在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再做行动,未尝不是一个妥善之策。” 陆渐红笑了笑,道:“赵叔,是不是龙书记对我有看法了?” 赵学鹏又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在俊岭的处境并非一帆风顺啊,不要被表面和气的现象所迷惑,小人,什么地方都有的。” 陆渐红没有追问这个小人是谁,不用问也知道是某人,只是淡淡道:“清者自清。” 正文 目的何在 赵学鹏不由笑了笑,他本来想说,这四个字在官场是不适用的,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陆渐红已经不是初出毛庐的毛头小子,一步步走到市长的位置上,可谓见多识广,他有自己的想法,这种想法是他自己的总结,轻易不会受到别人的左右,所以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陆渐红才三十一岁,将来的路还很长,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只会有助于他的成长,一帆风顺并非是一件好事,不经历风雨,怎会见彩虹?赵学鹏相信,在原则问题上,陆渐红是不会犯错的。 又看了一圈城市建设,陆渐红道:“新一轮的城市规划之后,俊岭将会按照规划作而布局上的调整,相信几年之后,会呈现出一个崭新的俊岭来。” 赵学鹏淡淡道:“俊岭的房价现在怎么样?”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跟燕华不能比,但与其他的地级市相差并不太大,市区已经达到一万了,这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房价的虚高,只会给百姓带来更大的困难。现在炒房的人不少,出现想买房的买不起房,住得起房的手上有很几套。这不是个好现象啊。” 赵学鹏笑道:“这种情况在全国各地都有,不是容易解决的。”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是啊,这个普遍现象,又怎么是他一个市长能够解决的呢?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陆渐红道:“赵叔,先吃饭吧。” 赵学鹏笑道:“人是铁饭是钢,那就先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别太铺张了。” 陆渐红了解赵学鹏的性格,并不是故意谦虚,所以也就没有去俊岭大酒店,而是随便选了一个酒店。 正走向包间,赵学鹏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拿出手机,赵学鹏放到了耳边。 “赵秘书长,您好,我小梁啊。”梁万崇笑道,“赵秘书长,您来俊岭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好让我们这些下属接待啊。” 赵学鹏笑了笑道:“我也就是来随便看看,没必要惊动梁书记,有陆市长陪着就可以了。” 梁万崇怔了一下,赵学鹏毫不掩饰地说他跟陆渐红在一起,他想表达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您可别说我招待不周啊。”梁万崇识相地笑着挂上了电话。 梁万崇一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便敛去了,沉默半晌,道:“沈秘书,你进来。” 沈星柱快步走入,道:“梁书记,有什么安排?” “你去查一下陆市长的资料,看看他跟省委秘书长赵学鹏是什么关系?” 沈星柱道:“梁书记,这个我了解过,赵秘书长在准安任市委书记的时候,陆市长从洪山县出去,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后来又任郦山县县长、县委书记。后来赵秘书长到省里之后,陆市长到湖城任组织部长,没多久便到省里任省政府副秘书长。赵秘书长非常看重他,据说他到湖城以及到省里,都是赵秘书长出的力。” 梁万崇恼怒地看了沈星柱一眼,怎么到现在才告诉自己这些情况?怪不得在龙书记那上眼药水的时候,赵学鹏为陆渐红说话。自己还是真失策啊。 进了包间,陆渐红正准备让王玉晓宝打电话给贺子健,让他把赵学鹏的秘书小杨叫来,赵学鹏却道:“不用叫他来了,随便安排一下就行了。” 王玉晓宝一听这话,很知趣地起身,道:“陆市长,我去陪贺秘书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让贺秘书好好陪小杨,中午可以喝酒,下午放他的假。” 王玉晓宝离开后,赵学鹏微微点头道:“渐红,你的司机很有悟性。” 陆渐红笑道:“他是军分区政委庞军派过来的。” 赵学鹏神色一凛道:“庞军?他给你派司机?” 陆渐红将自己跟他的来往说了,赵学鹏疑惑道:“他又是派司机兼保卫,又是无条件地支持你,他的目的是什么?”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这世上有好人,可是在官场上,无回报地付出,我很不相信。” 赵学鹏笑道:“桥到船头自然直,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开口,我估计他是前期投资,就不要想太多了。” 这时,饭菜端了上来,陆渐红征求赵学鹏的意见:“赵叔,您看喝什么酒?” “就我们俩个,喝点烈的吧。” “赵叔酒量看来不减当年啊。”陆渐红笑了笑,吩咐服务员上俊岭的老酒,道,“赵叔,这是我们俊岭的酒,六十五度的,您尝尝怎么样。” 酒果然很烈,一杯下肚,从喉咙一直烧到小腹,赵学鹏干了一杯,道:“好酒,怎么没在市场上见到过?” “这是俊岭的酒厂生产的,是国企,酒不错,可是酒厂的效益并不怎么好,正打算深查一下原因,争取能打出俊岭的品牌企业。”陆渐红一边给赵学鹏倒酒一边道。 “这个思路是正确的。既以把着眼点放在招商引资上,也不能懈怠本土企业。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样才能土洋结合,开辟出新局面来。” 两人喝了半瓶酒,陆渐红道:“赵叔,家里都还好吧?小宝宝叫什么名字?” 提到那个小家伙,赵学鹏微红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笑道:“你王姨给他起了个名字,非得叫赵匡胤不可。” 陆渐红不由也笑了笑:“这个名字很大气啊。” “少来了,赵匡胤是什么人?这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先这么叫着,还是要起个别的名字。” 他们两人在一起,当然不会出现拼酒的情况,一瓶酒喝完便算结束,陆渐红道:“赵叔,我给您开个房间,您先休息一会。” 赵学鹏摆了摆手道:“渐红,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休息一会就让小杨过来,我下午就回省里了。” “这么急?”陆渐红不由道,“赵叔,难得来一趟,明天再走吧?” 赵学鹏笑了笑:“我来就是为了看看俊岭是不是像某人说的那么严重,没有别的意思,省里我也走不开。看了俊岭之后,我心里有数了,龙书记那边我会为你说话的。以后要注意了,记得多请示,多汇报,虽然这样不符合你的性格,但是这是条很有用的守则。记住我的话。” 正文 不发表意见 陆渐红道:“赵叔,谢谢您,我记下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赵学鹏笑道,“哦,对了,小瑾五一结婚,有空的话过来参加她的婚礼。” 陆渐红的心颤了一下,看了一眼赵学鹏的脸,并无异常,便说:“我一定去。” 看着陆渐红的背影,赵学鹏的脸抽搐了一下,当赵瑾在他面前承认了这件事之后,赵学鹏当时几乎没气得晕死过去,但是赵瑾说这并不是陆渐红的本意,他一直是把自己当作亲妹妹看待的,要怪只能怪周伟龙使坏,如果不是他在那酒下了催情药,他们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在王丽娜的劝说下,赵学鹏只有隐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赵瑾嫁出去,免得以后再生什么波澜。 无力地点上一根烟,赵学鹏苦笑了一下,陆渐红是他一手提起来的,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做出这种事,他真的很难做到彻底原谅他,可是陆渐红是个好干部,他也不忍心看着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毁于一旦,毁了他很容易,可是像这样能为民办事的干部失去了一个,就少了一个。在自己的女儿与一市的百姓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这是一个矛盾的选择,这算不算一种伟大呢? 回到省里,还没有下班,赵学鹏直奔龙翔天的办公室而去。 龙翔天的办公室里有客人,龙翔天笑道:“学鹏来得正好,晚上跟我一起陪周书记。” 这个客人赫然是原省长周琦峰。 赵学鹏笑道:“周书记,您好。” 周琦峰在江东与龙翔天的斗争中以失败而告终,而今重回江东,两人已经没有了冲突,大有一笑抿恩仇的意思,况且周琦峰离开江东并不丢脸,而是到甘岭省任省委shu记。在江东的明争暗斗中,赵学鹏与其并没有直接冲突,所以见面还是很融洽,两人握了手。 龙翔天笑道:“那我们就到市委招待所去。” 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三个,坐下来边吃边聊。 龙翔天道:“学鹏,俊岭一行有什么发现?” 赵学鹏轻咳一声,道:“总的趋势还是好的,我看了俊岭的工业园区,虽然规模上还有待扩大,但是有不少企业正在紧张的施工之中,可见近期俊岭的招商引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另外,渐红市长特别提出了凹土项目的实施进程。” 赵学鹏将陆渐红的观点加以复述,道:“他还是很有想法的。” 龙翔天点了点头,赵学鹏接着道:“另外,他还提出了‘保本土企业,促引资企业’的方针,齐头并进,抓大不放小,这个举措很适合俊岭的情况。” 龙翔天忽然向周琦峰道:“琦峰书记,陆渐红本来是在你那边工作的,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周琦峰笑了笑道:“江东的人事现在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发表意见。” “琦峰书记,你太坏了。”龙翔天笑道,“好了,这个就不说了,我们吃饭喝酒。” 赵学鹏这个时候也弄不清龙翔天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又不能多讲,只得收起满肚子的话,喝酒吃菜。 吃了饭,周琦峰便告辞了。 龙翔天并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赵学鹏见其没有让自己先走,便也跟着过了去。 坐定之后,龙翔天淡淡道:“猜猜周琦峰的来意。” 赵学鹏微微一怔,道:“龙书记,我还真猜不出来。” 龙翔天笑了笑,道:“连我都没想到,他是来借兵的。” “借兵?”赵学鹏又是一怔,“借什么兵?” 龙翔天只是淡然一笑,却没有说什么,淡然一笑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由于吕玉芳和江修伟的下台,一系列的位置空了下来。 这些位置的补缺引起了很多方面的觑觎,陆渐红这一次倒是低调得很,一切任由你梁万崇去折腾吧。 公安局那边有庞小顺坐镇,你安插一个副局长过去,听话倒也罢了,要是不听话,就让你管管内勤,你又能怎么样? 而市政府这边,陆渐红通过拿下一个副市长,充分彰显了其狰狞的一面,已经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反腐就是他的一柄利剑,无论谁任这个副市长,只要你用心工作,我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你消极怠工或者是品德不端,这把利剑会随时劈下来。 至于市政府秘书长一职,陆渐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且由于他在副市长和公安局副局长两个位置上的退让姿态,梁万崇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了,这个人选是常务副市长黎达友推荐的,他也没有理由去反对。 所以这个关于人事的常委会上,和风细雨,一派和谐景象,这让在座的常委们有一种错觉,似乎叱咤风云的一二把手已经言归于好了。 陆渐红现在的主要精力不在这个方面,而是凹土项目的实施。这个项目自从签了合约之后,已经正式启动了。邱绍云玩起女人不皱眉头,搞起工作来更是一点也不含糊,这让俊岭的干部充分认识了一把什么叫敬业。 随着时间的推进,还有几天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了。五一的临近,让陆渐红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兴奋的是,牛达四月三十日出狱,而紧张的是,赵瑾真的是五一结婚。 二十九日晚,陆渐红接到了米新友打来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去接牛达。 陆渐红笑道:“天蹋下来我也要去接他。你在燕华等着,我过去的时候打电话给你。” 米新友兴奋地道:“小鹿,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与他们同样迫不及待的还有牛达。在里面的待遇虽然不错,但是毕竟没有自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几天牛达一直在默念着这首诗。 可是在他出狱的那一天,陆渐红还是失约了,因为发生了一件比天还要大的事。 三十日晨,陆渐红放了贺子健三天假,让他回去看望父母。 正文 绑架现场 然后又跟孟佳母女褒了一阵子的电话粥,等放下电话,已经是九点多了。 安然打来电话,问他五一回不回去,陆渐红道:“今天达子出狱,我去接他,弟兄相聚,可能要晚一点。” 正当陆渐红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是庞小顺。 庞小顺的声音很着急,道:“陆市长,紧急情况。” 庞小顺的电话打来就没好事,陆渐红沉声道:“什么事?” “在凤凰小区发现了黄家驹,不过这小子比警犬还灵敏,被他发现了,现在窜进了一户人家,挟持了一对母女做人质。”庞小顺急促地汇报。 凤凰小区?母女人质?陆渐红的脑子嗡了一声,道:“这对母女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危险?” 庞小顺道:“母亲叫孟佳,孩子叫孟瑶,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陆渐红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紧张起来,道:“一定要稳住对方,务必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我马上就到。” 陆渐红匆匆下了楼,上了自己的车,道:“去凤凰小区,黄家驹已经找到了,挟持了人质,正在与警方对峙。” 王玉晓宝的手不由一紧,油门一踩,车猛地蹿了出去。 到达现场的时候,一排排的警车将小区里面塞了个满,刑警队的人员已经就位,拉了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庞小顺正在车前盖上看着一张图纸。 陆渐红匆匆走了过来,道:“小顺,情况怎么样?” “已经清场了,那幢楼的人都已经撤了出来,人质目前还安全,不过黄家驹的情绪很不稳定,手上有把刀,要我们二十分钟之内提供一辆加满油的车。”庞小顺道,“这家伙狡猾得很,躲在人质的中间,又把所有的窗子都关起来了,狙击手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他。” 庞小顺指着图纸道:“现在有两个方法,他们在一楼,第一个方法是刑警从二楼破窗而入,不过由于黄家驹的位置很难确定,这样冒然进入的话,如果不能一枪毙命,那么人质就危险了。第二个方法就是给车给他,然后伺杨将其击毙。” 陆渐红沉默着,心道,这个黄家驹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先别说难以击毙,就是能够击毙,则意味着这条线索又断了。可是既要活捉他,又要保证孟佳母子的安全,这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陆渐红的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这时,只听到砰然一声巨响,一扇玻璃被敲碎了,黄家驹在里面狂叫道:“我艹你妈的,车子来了没有?是不是要我先杀一个人?” 庞小顺抓过扩音喇叭,大声道:“黄家驹,你不要急,车子马上就准备好了,千万不要伤害人质。” “五分钟,我再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五分钟以后车子还没来,我就先杀了这个孩子。”黄家驹歇斯底里地叫着,里面顿时传来了孩子稚嫩惊恐的哭声。 陆渐红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夺过话筒道:“黄家驹,我是市长陆渐红,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难为女人孩子,这样吧,我跟她们交换,你放了她们,我来做你的人质!” 黄家驹大吼道:“你做梦。” “陆市长,你可不能涉险,大不了就给他车,放他这一次。”庞小顺赶紧劝道。如果陆渐红这个市长有什么闪失,那他这个公安局长的罪过就大了。 王玉晓宝也拉住了陆渐红,道:“陆市长,我跟拐子是同学,他最听我的话,让我去劝劝他。” “好。” 王玉晓宝拿起话筒,大声道:“拐子,我是晓宝。” “宝子,你***来凑什么热闹?滚。”黄家驹破口大骂道。 “拐子,你现在长出息了,开始欺负女人跟孩子了,你以前的威风呢?你***到少林寺去学功夫,就是为了欺负女人孩子吗?”王玉晓宝也开口骂了起来,“你一向最痛恨的不就是这事吗?你自己怎么也做上了?” “不就是杀个人吗?我知道,你的那小子也是个人渣,出来最多判几年,出来还是条汉子,我王玉晓宝还是你兄弟。”王玉晓宝大声道,“拐子,听我一句话,放了人质,自己出来,给自己一个机会。” “宝子,什么都别说了,我自己的罪我知道,出去也是个死,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兄弟吧。”黄家驹的声音里有了些哭腔。 陆渐红赶紧道:“晓宝,你别说了,没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别刺激他了,让我来吧。” 接过话筒,陆渐红道:“黄家驹,你听着,现在我过去交换人质。” “陆市长!”王玉晓宝和庞小顺同时叫道。 陆渐红斥道:“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好,你一个人过来,如果我看到有别的人过来,别怪我动手杀人了!”黄家驹虽然很慌乱,但是他知道如果市长在他的手里,那比女人孩子更有用得多。 陆渐红高举双手,缓缓向前走着。 庞小顺对着手中的对话机道:“狙击手准备,如果有机会的话,一枪毙命,一定要保证陆市长的安全。” “庞局,给我枪。”王玉晓宝冷冷道,目光里闪过了一道杀机。 孟佳又惊又怕,不过她还是很冷静,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哭喊和求饶都是无济于事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黄家驹,这样才能避免引起他的过激情绪。小梦瑶也表现出了其懂事的一面,不哭不闹,孟佳低声安慰道:“瑶瑶不怕,瑶瑶最大胆了,叔叔是跟我们玩呢。” 陆渐红的心砰砰直跳,他缓缓地向前迈着步子,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要绝对冷静,只要黄家驹开了门,他就有机会了,哪怕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能让孟佳和孩子有危险。 怀着这种信念,陆渐红缓缓走到了楼下,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道:“黄家驹,我已经到门口了。” 黄家驹果然狡猾,从身后勒紧了孟佳的脖子,走到门前,从猫眼里看到陆渐红一人站在门外,道:“你,开门。” 孟佳顺从地开了门,看到陆渐红,目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正文 一笔交易 陆渐红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道:“我要看看孩子是不是安全。” “你进来就知道了。”黄家驹在孟佳的背后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你进来。” 孟佳被他勒着后退,陆渐红慢慢地走了进来。 “别耍花样。”黄家驹喝道:“把门关上!” 陆渐红淡淡道:“我已经来了,没带任何武器,没带一个人,我已经实现了我的诺言,放了他们,我让他们准备车子。” 黄家驹冷笑道:“你来了,还想走吗?” 陆渐红淡然道:“放了他们,我送你走,这是绝对有利的条件。” 黄家驹当然不想死,也知道自己如果杀了他们三个,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但有市长在手里,他就不担心他们会乱来,用刀指着陆渐红道:“你到我这边来。” 陆渐红走过去,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陆渐红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刀,原本冷静的孟佳慌了:“渐红,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陆渐红道:“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带梦瑶出去。” 庞小顺和王玉晓宝见到孟佳带着孩子奔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道:“陆市长怎么样?” 孟佳哭了起来:“求求你们,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陆渐红的计划是以自己换取孟佳和梦瑶的安全,然后再伺机制服黄家驹。不过黄家驹在少林寺学过功夫,以自己半吊子的拳击功夫,恐怕不是其对手。现在第一步的计划已经成功,下面该怎么办呢?动粗似乎并不可行,就来攻心。 陆渐红淡淡道:“黄家驹,我看你不是主动投降吧,你认为在层层包围之下,你还能逃得出去吗?” “少他妈废话。有你这个市长在我手里,我还怕那些条子乱来?”黄家驹勒着陆渐红的脖子走到窗边,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吼道,“一分钟之后如果我还看不到车,你们的市长身上就会多一个血窟窿!” 庞小顺大声道:“黄家驹,你不要乱来,车子已经到了。” 一辆加满了油的警车缓缓驶进小区。 “看到没有,有大官在我手上,他们比龟孙子还要听话。”黄家驹向陆渐红说了一句,对着窗外大声喝道,“让开车的人离开!所有的人退出小区!” 庞小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刑警按照黄家驹的意思向后退。 王玉晓宝低声道:“在他出来的时候,或许有机会。” 黄家驹也知道自己一旦出来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但是缩在房间里只有死路一条,心一横,一手勒着陆渐红的脖子,一手将刀锋横在陆渐红的脖子前,他相信,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对他开枪,因为在他中枪的一刹那,他仍然有机会伤害到这个万人瞩目的市长。 庞小顺一见这副情形,脸都绿了,黄家驹暴露在枪口下的要害非常多,可是最大的问题是,他即便是被一枪毙命,出于惯性,回收的刀锋很有可能威胁到陆渐红的安全,可是一枪打中他持刀的手腕,一来这个枪法还难保证,二来也不见得这个方法就足够稳妥。庞小顺不敢拿陆渐红的安全做赌注。 王玉晓宝这时借着车子的遮掩,猫着腰在地上一滚,到了车边,轻轻一拉车门,人已经闪进了车内。 庞小顺吃了一惊,可是这个时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于王玉晓宝这个人他曾经了解过一些,知道他的历史,但是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尚未可知,可是此时,只有搏一搏了。 庞小顺拿起对讲机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陆渐红被推着缓缓向前前进,到了车边,黄家驹低喝道:“开门。” 陆渐红伸出手,将车门拉开,黄家驹的刀并没有离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转向车门,他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掉陆渐红,他必须要等到自己确实已经安全了才行。 “跟我上来。” 陆渐红此时倒没有慌张,向远处的庞小顺摇了摇头,便上了车。 庞小顺蜷在座位的底下,整个人隐藏得很好,黄家驹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冒这个险躲在车里,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以刀指着陆渐红,道:“开车!” 陆渐红淡淡道:“去哪?” “先离开这里再说。”黄家驹挥了挥刀。 发动了车子,陆渐红淡淡道:“黄家驹,不如我们作笔交易,怎么样?” “交易?我跟你能有什么交易?”黄家驹冷冷道。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放你一条生路。”陆渐红瞄了黄家驹一眼。 黄家驹冷冷一笑:“问题?什么问题?” “黄晓飞是被你杀的,这已经不是秘密,我想现在你已经没有必要否认了吧?” “敢做敢当,人是我杀的。” “据我所知,你跟他的关系一向很好,为什么要杀他呢?” 黄家驹道:“你想套我的话?” “算是吧。”陆渐红淡淡道,“黄家驹,明人不做暗事,你也说了,敢做敢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杀他不是你的本意,你只不过是替别人办事而已,我只要你告诉我,要你杀人的人是谁就可以了。” 黄家驹冷笑道:“陆市长,我不得不佩服你在这种时候还关心这些,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谁不怕死?你不怕吗?你如果不怕死,怎么又是挟持人质,又是要车的?”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可是不是怕死就可以不死的,有的事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是要做的。就像你,明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要掉脑袋的,你还是去杀人。” 黄家驹被说得哑然:“你别枉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说的。” 陆渐红道:“黄晓飞既然能被杀了灭口,你是知"qing ren",他们同样也可以杀了你灭口。” 黄家驹冷笑道:“你不用挑拨离间了。” “我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不然,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能离得开俊岭?你别告诉我,你根本不想离开。”陆渐红淡然笑道,“知道这世上最可悲的人是什么人吗?就是像你这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b。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查到你的吗?就是有人告的密。” 正文 救人 “不可能。”黄家驹的情绪有点波动了,“别废话了,安心开车,再说废话,我一刀捅了你!” 陆渐红见他有点意动,当然不愿放过这个策反的机会,道:“你杀了人,不过杀的是有罪的人,法官量起刑来会考虑这一点,如果再戴罪立功,也就十几年。晓宝是拿你当兄弟看的,虽然你算不上好人,但我知道,你也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可以想办法为你减刑,让你在里面少蹲几年。” 黄家驹破口骂道:“别他妈废话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些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警告你,如果我再听到你说一个字,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庞小顺看着那辆车越行越行,安排道:“跟着,别逃离视线!” 孟佳急得眼泪簌簌直掉,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生了梦瑶,如果不是自己跑到俊岭来,如果不是自己在凤凰小区买了房子,陆渐红也就不会为了她们娘儿俩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而此时的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内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苍天有眼,能让陆渐红安然度过此劫。 陆渐红闭着嘴巴,一声不吭,心里却思量开了,动粗不行,攻心战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效果并不大,反而刺激了黄家驹的情绪,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王玉晓宝缩在车后,一直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心里也急得不行,可是冒然出手,他也没那个胆量。彭政委可是一再要求自己要保证陆市长的安全的,当时就应该坚决反对陆市长以身涉险的,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做。 就在这时,车身猛地的一阵晃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车门上,几乎将他的肩膀撞得脱臼,整个脑子也昏昏沉沉起来。 短短的十几秒之后,王玉晓宝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车祸,艰难地爬起来,看到陆渐红趴在方向盘上,车前的挡风玻璃已经完全碎裂,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黄家驹已经飞出了车窗,伏在车前盖上。 “陆市长,陆市长,你怎么样?”王玉晓宝一脚蹬开车门,钻出了车外。 拉开驾驶室的门,将陆渐红拉了出来,陆渐红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我没事。” 话未说完,嘴巴一张已吐出了一口血。 王玉晓宝吃了一惊,道:“陆市长,你别动,我马上通知庞局长,让他派车过来送你去医院。” 这时庞小顺的车已经急速驶了过来,远远监控的警车已经发现了这辆车出事故,将情况报告给了他。 车停下,庞小顺快速奔过来,大声道:“陆市长,你怎么样?” “问题不大。”陆渐红想站起来,胸腔却是一阵巨痛。 刚才远远见到路边有一排大树,陆渐红便动了心思,斜了一眼黄家驹,趁他不备,猛地将车开上了人行道,狠狠地撞在一棵合腰的大树上。 黄家驹没想到一直很配合的陆渐红会这么做,猝不及防之下,被强大的惯性抛出了窗外。不过陆渐红只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胸部还是被方向盘狠狠抵了一下,脑袋也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去看看黄家驹怎么样?”陆渐红忍着痛道,“他是此案的关键,可不能死了。” “好,我知道了,晓宝,你先送陆市长去医院。”庞小顺不由分说,与晓宝一起将陆渐红抬上了车。 已经快到中午了,米新友非但没有见到陆渐红的人,连他的电话都没接到,这可不是陆渐红的风格啊。 等了一阵子,米新友忍不住了,拿着电话拨了陆渐红的号码。 王玉晓宝一直守在陆渐红的身边,刚刚经过检查,情况还算好,内脏受到了撞击,胸骨稍有骨裂的现象,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不过问题总的来说不算太大,刚才嘴里出的血是因为有撞击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舌尖,这让王玉晓宝松了一口气。 陆渐红的手机放在柜头,电话一响,正准备去接,伸手之间牵动了撞处,不由哎哟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王玉晓宝赶紧将手机递了过去,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是米新友,这才想起要去接牛达的事。 接通电话,米新友就埋怨开了:“小鹿,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有?”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道:“这边有点事,刚刚处理完,我过去时间可能赶不及了,这样吧,我马上去燕华,你先去接达子,接到了打个电话给我,安排好地方见面。” 米新友撇了撇嘴,他不知道陆渐红已经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很鄙视地说:“到时候别怪达子臭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在王玉晓宝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护士赶紧过来拦住了他,道:“陆市长,您可别乱动,您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们可承担不起。” 王玉晓宝也劝道:“陆市长,您就好好休息吧,身体要紧。” 陆渐红在坐起来的过程中,觉得胸骨很是疼痛,看来接牛达是不可能了。 这时,孟佳带着梦瑶冲了进来,声音未出泪水先行,哭着道:“渐红,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王玉晓宝跟那个护士都吃了一惊,这女人谁啊?叫得这么亲热?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大事。” 孟佳哭道:“渐红,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这一辈子都不得心安啊。” “好了,好了。”陆渐红看着护士和晓宝的神情,知道坏了,这回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算是要曝光了。 小梦瑶见妈妈哭得不成样子,陆渐红又是一脸痛楚地倚在床上,嘴巴一撇也哭了起来:“妈妈!爸爸!” 那护士一听梦瑶这么叫,恍然大悟,对陆渐红的那种崇拜之情立即减消了许多。 陆市长以已换取人质的安全,这事早就传开了,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女,不过再怎么说,这份勇气是难能可贵的,不由很是羡慕孟佳能有这样的丈夫,便道:“好了,陆夫人,您就别哭了,陆市长受的伤并不太严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正文 怕他不死 这一声陆夫人说出来,听在孟佳的耳中,却是犹如五雷轰顶,自己的失常表现极有可能把他们的地下关系暴露出来,可是事情已经出来了,辩白起来更是不妥,无疑是将陆渐红和自己的地下关系告之于天下,所以只好默认了,道:“那我先带孩子出去了,你好好养伤。” 陆渐红也是一肚子苦水,不过这样也是逼不得已,难道他不承认吗?那样只会越弄越糟。 王玉晓宝也是恍然,原来是陆市长的妻女,不过好像从没听陆市长提起过啊?可是他不是住在这的呀,既然是夫妻,怎么没住在一起呢? 暗自端详了一眼陆渐红的神色,王玉晓宝作出了判断,孟佳并不是陆市长的老婆,这孩子却依稀有陆渐红的影子。难道……莫非……可能…… 王玉晓宝实在是不敢想下去了。偷偷看了一眼陆渐红,正迎上陆渐红严厉的目光,王玉晓宝轻咳了一声:“陆市长,那您先歇着,我……我先出去了。” 不一刻的功夫,庞小顺也到了,陆渐红道:“小顺,黄家驹怎么样?” “还在昏迷之中,正在抢救。”庞小顺道。 “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他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在车上我听他的意思,对贩毒涉黄案最起码有所了解,如果能得到他的供认,对于破获此案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庞小顺汗颜道:“陆市长,破案本是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责所在,却让陆市长不仅为此操心,还以身涉险,陆市长,我这个公安局长实在是太失职了。”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既然你这么想,你就应该尽全力破获这个案子,拔掉俊岭的这颗毒瘤。” 庞小顺起身道:“陆市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梁万崇一直在关注此事,得知人质安全、罪犯已抓到的时候,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听说陆渐红以已换取人质的人身安全,倒是很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佩服之余,不由觉得有些不值,有这个必要吗?就是人质出了危险,那也怪不到你这个市长吧?又何必以身犯险呢?听说陆渐红只是受了点小伤,他居然还有些失望,这个罪犯也真他娘的饭桶,直接一刀捅了得了,捅不死他,也把他搞个残废嘛。现在好了,人没啥事,还出尽了风头,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去了。 “梁书记,是不是要过去看看陆市长,表示一下意思?”市长秘书长顾同庆谨慎地提醒道。 我还怕他不死?梁万崇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顾秋同的提议是正确的,便道:“你陪我一起去一趟吧。” 陆渐红捉匪受伤,不是件小事,市政府能排得上号的官员都来看了,市委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刚刚把组织部长祝恩来送走,梁万崇就到了。 陆渐红其实已经是疲惫不堪,不过梁万崇来了,还是要摆着笑脸的,道:“梁书记,你来了。” 梁万崇笑道:“陆市长高风亮节,不顾个人安危,幸好吉人天相,智救人质,勇擒凶匪,真是一大佳话。这件事我会向省委汇报,为你请功。” 陆渐红道:“梁书记未能在现场,不然你也会这么做的,没有什么值得请功的。” “最近一段时间,俊岭案件频发,治安问题凸显,陆市长此次的正义之举,不仅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干群的士气,同时也是对不法分子嚣张气焰的强力打击,此消彼长,相信此事将会成为俊岭社会治安的一大突破口,陆市长如此的杰出表现,如果不加以宣传,怎么能够起到群民群力打击罪犯的作用呢?所以,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荣誉问题,也对俊岭的治安问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后者,就不是个人的问题了。” 陆渐红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被梁万崇这么一说,立刻上升到了政治高度,当时救孟佳和梦瑶娘儿俩,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只希望产能平安无事,现在事后一想,确实有其不妥之处。如果被梁万崇拿出来这么一宣传,他们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曝光,那将是灾难性的打击。 陆渐红道:“梁书记,我刚来俊岭不久,如此高调的宣传对我个人的发展很不利,还请梁书记斟酌,其实这一次公安局长庞小顺和我的驾驶员王玉晓宝都有不俗的表现,我个人认为他们才是最值得宣传的,尤其是庞局长,对他进行宣传可以很大程度地提升公安队伍的威信,有利于改变和扭转此前公安队伍留给广大干群的负面影响。” 梁万崇只道陆渐红是故意推脱,心里暗暗鄙视了一把,哪里知道他是有苦难言啊,便笑着道:“这件事等你伤愈之后再行研究吧,那就不妨碍你休息了。” 陆渐红微微欠了欠身,道:“那我就不送了。” 顾同庆跟在梁万崇的身后,两人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只到两个护士在低声议论。 一个说:“陆市长真是了不起,为了普通百姓,竟然用自己换取人质的安全,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另一个作花痴状道:“是啊,为什么我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呢。陆市长长得帅,又有爱心,事业有成,真是择偶的最佳人选啊。” 听着两人的对话,梁万崇从心里不舒服,鼻孔里发出个哼声,快速走了下去。 这时那个为陆渐红料理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道:“什么啊,他救的就是他自己的老婆孩子,我就知道,天底下谁那么好心,能为不相干的人冒生命危险啊。” 顾同庆步履稍慢,这护士的话落在了他的耳中,心中不由很是奇怪,他的老婆孩子?没听说陆市长的老婆孩子跟过来啊。 不过回头一想,陆市长除了上次破案的时候高调了一回以旬,别的事情基本都是很低调的,不透露老婆孩子过来也很正常,符合他的行为作风,便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一点多的时候,临时充当秘书的王玉晓宝匆匆走进病房,道:“陆市长,万幸万幸,刚刚我去问了医生,你的伤势不算严重,胸骨也没有骨裂。” 正文 状况 这一阵子陆渐红自己也感觉好很多,胸前的疼痛已经基本消除,只有一点隐隐的酸疼,试着动了动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院方为了慎重起见,要求陆渐红留院多待几天,不过被陆渐红拒绝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这点小伤算什么,晓宝,走。” 出了医院,陆渐红想打电话安慰一下孟佳的,可是考虑到这个时候打电话并不合适,而且想起留下来的隐患,陆渐红也是隐隐担忧,他倒不是怕丢了乌纱帽,而是怕安然知道这件事,后院起火,麻烦不小啊。 想了想,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米新友:“大米,达子接出来没有?” 米新友沉默了一下,道:“人是接出来了,不过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陆渐红的心猛地一跳。 米新友苦笑着道:“这个你自己问达子吧。” 电话到了牛达的手中,听到牛达的声音,陆渐红的心不由一热,道:“达子,你还好吧?哥没去接你,有没有生气?” 牛达的笑听起来很勉强,道:“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只是……” “只是什么?” 牛达忽然道:“算了,咱们见面再说吧。” 陆渐红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心急火燎地赶向了燕华,王玉晓宝不敢大意,要求随同。 陆渐红说:“我是去见朋友,没什么事,你就不要跟着了。” 军分区彭军的办公室里,王玉晓宝的头勾着,彭军光火地破口大骂:“王玉晓宝,你说你能干个什么事,让你去保护人,差点被你保护死了,你说,你是怎么保护人的?” 王玉晓宝垂着头道:“彭政委,这件事是我的失职,您处分我吧,我没有怨言。” “没有怨言?”彭军狠狠抽了一口烟道,“有怨言又怎么样?” 王跃在边上道:“幸好这次陆市长吉人天相,没出什么事。” 彭军愤愤道:“如果他出了事,你以为你儿子还能站在我面前?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 王跃正色道:“彭政委,他虽然是我儿子,但更是个军人,任务不能完成,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无话可说。” “算了算了,这也不全是晓宝的责任。”彭军挥了挥手道,“出去!” 王跃怜爱地看了一眼王玉晓宝的背影,过去将门关上,散了根烟给彭军,道:“彭政委,有一件事我不是太明白。” 彭军抽着烟,看着王跃。 王跃道:“无可否认,陆渐红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市长,但是这还成为不了我们军方如此保护他吧?” “怎么了?你觉得晓宝一个特种兵保护他是大材小用了?”彭军将身子向后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道。 王跃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将他的心态完全显露了出来。 彭军淡淡一笑,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我只要你记住一点,这是命令,不要问为什么,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 “话又说回来,俊岭有这样一个市长,岂不是全民之福?”彭军正色道,“你别忘了,长乐房地产公司这颗钉子是谁拔掉的?” 王跃不以为然道:“一个小团伙而已。” 彭军笑道:“可是它一直存在,你也拿他没办法,是不是?” 王跃叹了口气,道:“部队是保卫国家安全的,不是哪一个人的工具,我总不能让军人去对付这些小混混吧?” 彭军微微一笑:“那就是了,这么多年来,文娟的公司一直被压着。说起文娟,真了不起,一个女人创建了这么大的公司,而且从来没有打着你的旗号,不容易啊。” 王跃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我的旗号也不管用啊。” “你们这一家很有意思,晓宝是你儿子,却靠着自己一路走到今天,是个可造之材。不过我总觉得你们夫妻跟他有点问题。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你们。” 王跃的神色僵了一下,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们欠他的。” 王跃本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天下的父母都一样,说起自己的子女时,话总会多一点,说了他之所以参军的原因,彭军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沉默了一下,道:“想不到在他身上发生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也真难为他了。” 王跃叹息着道:“其实也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反对他跟那孩子来往,他们也不会偷偷摸摸地跑到那种地方去约会,也就不会遇到那种事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那孩子是我们害的。所以我们一直都觉得很亏欠,可是晓宝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倔得很,认准了我们有错,自从进了部队之后,就没跟我和文娟说过一句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彭军长长一叹,道,“王参谋长,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的儿子,父子情深,我想,总有一天你们会冰释前嫌的。” “希望如此吧。”王跃的神情变得黯然了。 在燕华的一个宾馆里,陆渐红见到了牛达,米新友正在陪他喝酒,地上放着两个空酒瓶子,桌子上的酒瓶也已经空了大半。 见到陆渐红进来,牛达扬了扬杯子,道:“哥,你来了,陪我喝酒。” 陆渐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人已经来了,倒也不急着问,便喝了起来。 三个人又干掉了两瓶白酒,牛达已经多了,捂着嘴巴冲进了卫生间。 米新友也有了九分醉意,话已经说不好了:“小……小鹿,达……达子……” 话未说完,人已经软了下去。 陆渐红冲进了卫生间,拍着牛达的背,牛达大声地呕吐着,吐得翻江倒海。 等肠胃里都清空了,陆渐红倒了杯水给他潄口,牛达潄着口,忽然扔了杯子,孩子一般扑进了陆渐红的怀中,哭得不成样子。 陆渐红的心里难受得紧,他知道牛达的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是此时是多问的时候吗? “哭吧,宣泄出来就好了。”陆渐红抱紧了牛达的肩膀。 正文 离婚协议书 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阵子,牛达居然在陆渐红的怀里睡着了,这简直让陆渐红啼笑皆非,好不容易把这个壮得像头牛的家伙弄上了床,又把死狗一样的米新友拖到床上,这才喘着粗气坐下来休息,胸口的疼痛隐隐发作起来,气闷得很。 歇了一阵子,陆渐经忽然看到房间的柜子上放着一份纸质的东西,拿起来一看,顿时呆住了,怪不得牛达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原因居然是这个。 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林雨的字已经签好了,上面写得很简单,一切财产她都不要,只要求牛不起让她抚养。 这绝对是一个令陆渐红震惊的消息,前些日子回准安,林雨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提出来离婚了? 天黑的时候,这两个夯货才睡醒,陆渐红并不在。 牛达挠着头皮道:“大米,我好像看见我哥来的。” 米新友凝神想了一会儿,道:“刚才我好像也梦见他了,唉,达子,你是不是也做梦了?” 这两个熊人在陆渐红到的时候就已经喝多了,现在居然不记得陆渐红曾跟他们在一起喝过酒,牛达更是忘记自己曾经在陆渐红的怀抱里哭了个稀哩哗啦,还在人家的怀里就睡着了。 牛达晃了晃头,头疼欲裂,恨不得把头砍下来,看着一地的酒瓶子,吓了一跳:“大米,我们两个喝了五瓶白酒?” “我们喝了这么多?我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米新友吃惊之余,不禁很是欣喜自己酒量的提高,忽然又挠了挠头说,“不对啊,我怎么总是觉得好像是三个人在喝酒啊。” 牛达也有点弄不清,拼命揉着额头道:“都是你这个死大米,非要喝什么酒啊。” 米新友不服气地道:“怨我吗?不是你要我陪你喝的吗?不是你说一醉解千愁的吗?” 提到这个“愁”字,牛达顿时神色一黯,米新友立马知道自己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连“呸”了几声,道:“达子,小鹿说下午过来的,怎么还没到?我打个电话问问。” “还问个屁啊。”陆渐红推门走了进来,笑骂道,“你们两个猪头,不能喝酒,逞什么能?” 其实陆渐红也不好过在哪里,上午受了伤,中午又喝了不少酒,不过他的基本功比较扎实,小寐了一会,比他俩早醒,出来就打电话给安然,告诉她林雨跟牛达闹离婚的事,要她从侧面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情况,劝劝他们,苦日子已经熬过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要离起婚来了。 安然知道这个消息也很震惊,说马上跟林雨联系,有什么消息会及时通知他。 陆渐红回房的时候正听到他们说话,肚子都快笑疼了。 牛达和米新友一见到他,才知道陆渐红是真来了,他们不是做梦,米新友扑过去冲陆渐红的胸口就捶了一拳,道:“好你个小鹿,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这家伙原来还以为他刚来,真是太让人崩溃了。 陆渐红胸痛,被米新友捶了一拳,疼得不行,米新友见其神色不对,不由道:“小鹿,你可别告诉我你在俊岭短短几个月就被掏空了身子,连我这一拳都受不住。” 陆渐红刚要张口,一口气难以为继,连咳了几声,牛达赶紧过来,道:“哥,你怎么样?” 陆渐红喘息了几下,调整好气息,这才淡淡道:“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牛达板起了脸道:“哥,你别瞒我,你的身体我清楚得很,是不是被……” 那个“打”字他没有说,说出来太丢人了。 牛达自己一肚子心事,现在却关心起陆渐红来,让陆渐红感觉心头一热,这就是兄弟啊。 “谁敢打我啊。”陆渐红笑了笑道,“开车不小心,出了个车祸,撞树上了,胸口顶了一下。” 牛达的眼睛忽然热了,道:“哥,跌打损伤忌酒,你又何必陪我喝酒。” 陆渐红撇着嘴道:“什么陪你喝酒,我是酒瘾上来了,跟你没关系。” 牛达的喉咙有些哽咽,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被看到。 陆渐红绝口不提牛达离婚的事,道:“达子,今天是大喜日子,什么都不要管,今晚我做东,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别替我省钱。” 米新友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个时候达子哪里还吃得下喝得下玩得出啊,老婆闹离婚烦都烦死了。 没想到牛达欣然道:“好,哥,那今晚咱们就搞个通宵!”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米新友实在扛不住了,中午那顿酒喝得头还在疼,晚上再连一顿,更是受不了,再加上到ktv练嗓子,吼得脑袋里嗡嗡直响,直接倒在包间里就睡着了。 牛达翻来覆去地唱着一首嫩得不行的老之又老的歌,林志颖的《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林志颖的声音嫩嫩的,这歌唱到牛达的嘴里完全变了味,可是真情所至,牛达沙哑的声音让陆渐红为之难过。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而且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很难接受这第二次婚姻的失败,他也很不明白,林雨为什么要离婚呢?完全一点先兆也没有啊。 眼前只有尽量让他忘掉这事吧,忘一时是一时。 陆渐红窝在沙发里,一连喝了两顿酒,而且数量不少,胸口又隐隐疼起来,听着牛达沧桑悲怆的歌声,渐渐睡着了。 牛达的话筒也不自觉地松开了,或许睡着了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份痛楚,可是醒来呢? 包间里的灯一直亮着,天亮了也感觉不到,这一觉一直睡到九点多,陆渐红还是被安然的电话吵醒的。 见二人睡得正酣,陆渐红赶紧接通电话,悄悄地开了门出去,才道:“安然,是我。” 安然道:“渐红,你这一晚怎么都没回来?” “达子刚刚出狱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不能不陪着他。”陆渐红的口吻很是坚定。 正文 难得就是理解 安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心里只有朋友,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陆渐红歉然道:“安然,真对不起,可是达子不是一般的朋友,是过命的交情。” 陆渐红觉得有必要把有些事情告诉安然,便把王少强是怎么进监狱的、何润泽是怎么被弄残的一一告诉了安然,另外还把他在燕华时,牛达临坐牢前还要把黄诗铭干掉为自己出气也说了出来。 安然没想到这么多事都是牛达干的,虽然说方法极端,手段凶残,可是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陆渐红和安然,对于这样的朋友,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陆渐红道:“在别人的眼里,达子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的朋友,最可靠的朋友,安然,希望你能理解我。” “渐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过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安然默然半晌,道,“我昨晚来洪山了,找了林雨一趟。说到离婚的原因,真是可笑得很。林雨的爸爸是个很传统的人,因为牛达是个坐过牢的人,当初就不同意林雨跟牛达来往,可是当时林雨怀上了牛达的孩子,她爸爸也就认了。可是这一次牛达再次坐牢,她爸爸就不干了,非逼着林雨跟牛达离婚不可。林雨不肯,老头子就要寻死上吊,林雨是个孝顺孩子,见这样,只好答应他跟牛达离婚。” 陆渐红简直是哭笑不得,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可是这种要求虽然不被法律所保护,而且还违反了《婚姻法》,但是从家庭的角度出发,林雨真的很难选择,如果让她硬跟牛达在一起,而导致她爸爸真的寻了短见,那她这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无奈之下,她只有选择放弃牛达。这正应了一句老话,伤害的往往是自己最爱的人。 “做不通工作?”陆渐红问了一句。 “把林雨叫到咱们家说了一晚上,你猜怎么着?天一亮,就刚刚,她爸爸带着她弟弟硬是把她带走了。”安然气乎乎地说,“依着我的脾气,非报警抓他不可。” “你瞎说什么呢,又不是刑事案件,派出所来了也就是调解一下,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僵。”陆渐红道,“这不是急的事情,只有慢慢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安然问道,“孩子一直闹着想你呢。” 陆渐红自责地道:“我对你和孩子的关心都太少了,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更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啊。” 安然见他这么一说,反过来劝道:“可是你是称职的官员,你的心里装着百姓,渐红,我理解你,也支持你。” 陆渐红更加自责了,道:“安然,这个五一我一定好好地陪你和孩子。” 挂了电话,陆渐红走到窗边,淡淡的阳光从玻璃射进来。看着街上不少店门前悬挂着“庆祝五一”的灯笼,陆渐红这才猛然记起,今天是五月一号,是赵瑾的大喜之日。 想到赵瑾,陆渐红忍不住地一阵心疼,可是反过来一想,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他们的交集只当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可是一想到赵瑾对赵本新根本没有感情,这样的婚姻,她会幸福吗? 不管怎么样,祝她幸福吧。陆渐红决定这个婚礼还是要去参加,赵学鹏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无论如何一定要到场的。 回到包间,米新友和牛达已经醒了。 陆渐红道:“我要去参加一个婚礼,你们先随便。达子,晚上跟我一起去洪山。” 此时的安然默默地看着两个孩子在玩耍,自从辞职之后,她便闲了下来,她不忙了,就有了时间去思考,当她伴着孩子的时候,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可是就在刚刚,就在陆渐红跟她说,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也并不是个称职的妻子。她在问自己,这几年,她又何尝关心过陆渐红呢?他的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他都有哪些苦恼?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吗?难道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忽视吗? 陆渐红拨通了赵学鹏的电话,赵学鹏显得很开心,毕竟是爱女的大喜之日,不过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所以此事办得并不张扬,也没有通知几个人,只是一些老同学老同事,当然都是交情过得硬的。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赵学鹏笑道:“渐红,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 陆渐红赶紧道:“赵叔,瞧您说的,怎么会忘呢。” 说这话的时候,陆渐红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还真是差点忘了。 “我昨晚就到燕华了,婚礼在哪里办的?” 赵学鹏只是口头跟他说了一下,并没有发请阑,当然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笑道:“就在家里,举行一个仪式而已,你马上过来吧。” 陆渐红到的时候,时间还早,才十点多一些,家里还没来什么客人,赵瑾也并不在,出去化妆了。 陆渐红接到赵学鹏递过来的一包烟,散了一根,给赵学鹏点上,笑道:“赵叔,恭喜。” 他的这种态度,赵学鹏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跟赵瑾之间的荒唐,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了,笑道:“时间过得真快,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小瑾也要嫁人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要离开身边,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陆渐红笑道:“父女情深,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赵叔,等小宝宝以后大了,可是要带个儿媳妇回来的。” 赵学鹏哈哈一笑道:“等这小子娶媳妇,我都不知道在哪了。” 想想也是,赵学鹏已经五十多了,就算小宝宝二十岁就结婚,他也七十多岁了,看来中年得子也并非便福气,不过以赵学鹏的现在的状况来看,活个九十岁问题不大,供孩子上学娶妻买房,那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正文 无声地交战 陆渐红笑了笑道:“赵叔,小瑾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赵学鹏抽了一口烟,坐了下来,道:“自己做生意,在燕华办了一个企业,商场中人。” 陆渐红见其似乎不愿过多解释,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这时已经有人来了。 第一个到的居然是副省长高福海。 陆渐红和赵学鹏一同迎了上去,高福海握着赵学鹏的手道:“老赵,恭喜啊。” 赵学鹏笑道:“老高,什么时候喝高兰的喜酒啊?” 高福海有意无意地瞅了陆渐红一眼,笑道:“还早着呢。” 陆渐红被这一眼看得心虚不已,如果让眼前的二位领导自己跟他们相互的女儿都有染,不知道这二老站在一起会有什么感受。 “高省长,您好。”陆渐红赶紧上前握手。 随着时间的推进,陆续有人到来,不过正如赵学鹏所说,来的人并不多,来的人之中陆渐红倒是有几个认识的,公安厅长冯殿玉,省委副书记江有为,还有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别的还有三个,并不认识。 一番介绍之后,原来是燕华几个知名企业的巨头,不过陆渐红与他们并不熟悉,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算了,忙着替赵学鹏端茶倒水,不过从这一点也证明了他和赵学鹏之间的亲密关系,让那几个巨头刮目相看。 冯、江、钱、高四人跟他们显然也只是泛泛之交,大家有个印象,并无深的联系,所以分成了两堆,各自坐下来聊天。 过不多时,新娘子赵瑾装扮一新,穿着粉红的婚纱,整个人打扮得就像出水的芙蓉一般,和新郎官赵本新一起回来了。 陆渐红审视着赵本新,长相虽然普通,但气质还是不错的,看上去很精神。 赵瑾没想到陆渐红真的会来,微微有错愕的神色,目光与陆渐红略略一撞便自分开,向众人打了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赵本新倒是很客气地一一敬烟,然后便腰板挺直地坐了下来。 这一屋子的人,满眼看来也就陆渐红年纪与其相仿,不过他对陆渐红心里还是很有些疙瘩的,他不是个笨人,非但不笨,反而聪颖得很。那一晚在赵瑾的租屋里,他看到了陆渐红,虽然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从那么晚还留在赵瑾的房间里,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什么,因为他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不过这并不能消除他心灵深处的那根刺。 更令他尴尬的是,赵瑾对他一向是不冷不热,也不假以颜色,虽然已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是连她的手都还没有碰过,更别说有进一步的举动了。 赵本新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面对美艳不可方物的赵瑾,能看却不能碰,这种滋味对于他而言是很难熬的,不过总算修成正果,今夜,她将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赵本新不由向陆渐红投以自傲的一眼。 而此时的陆渐红,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所以赵本新的这一眼在他看来有很大挑衅的成份,便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两人目光相撞,无声地激荡了一下,便各自收回。 瞪了这一眼,陆渐红忽然觉得无趣得很,不由大是后悔留下来干什么,早知道会这么尴尬,倒不如跟赵学鹏打个招呼之后,借机离开,免得在这里如坐针毡,可是现在省里的几大领导都已经到了,自己再走,并不妥当,只得硬着头皮坐着。 正难受间,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一到,顿时全场都站了起来,赫然是省委shu记龙翔天。 赵瑾的婚礼虽然办得简单,但是省委shu记的出现足证明了赵学鹏在省委的身份。 赵学鹏大步迎了出来,笑道:“龙书记您来了。” 龙翔天呵呵笑道:“我没来晚吧?” 龙翔天一一与众人打着招呼握着手,陆渐红也迎了上来,伸出双手道:“龙书记。” 龙翔天的手与其轻轻一握,笑道:“渐红市长也到了。” 这一句话让那几个商业巨头为之一震,看陆渐红的目光不由也变得凝重了许多,想不到这么年轻就是一市之长了,真不简单啊。 “大家都坐吧。”龙翔天一发话,众人都以他为中心围桌而坐。 赵学鹏笑道:“龙书记,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真不好意思,让这么多人等我一个人,那就开始吧。”龙翔天笑道,“大伙可能都等饿了。” 赵瑾坐在王丽娜的房间里,垂着头,脸上却是一点喜庆的意思都没有。 王丽娜劝道:“小瑾,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开心一点。” 赵瑾垂着头道:“我根本不想嫁,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王丽娜叹了一口气,这其中的缘由她是很清楚的,她也劝过赵学鹏,可是赵学鹏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听她的。王丽娜也知道,赵学鹏是担心他们万一再有什么,对人对已都是不好,可是她也觉得这种处理方式有些走极端了,这样把赵瑾嫁出去,会不会牺牲了小瑾这一辈子呢? 王丽娜道:“小瑾,你想开一些,本新这孩子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们追求的是感情上的融洽,可是这世道就是这样,有缘无份的事情实在太多,再说了,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你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赵瑾淡淡道:“妈,您就别劝我了,我已经想开了,人生不可能每一件事都是一帆风顺,中国很多夫妻都是将就着过的,没事。” 王丽娜的心为之一疼,只有她知道赵瑾这话说得有多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赵瑾早一点抗争,或许还会有机会,可是现在箭已在弦,这个时候再反悔,那就要贻笑大方了,毕竟来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瑾,苦了你了。”这句话王丽娜放在了心里,她忽然很后悔把她和陆渐红的事告诉赵学鹏,那晚赵瑾一夜未归,回来后很是异样,做为过来人,她很清楚她做了些什么,在她的追问之下,赵瑾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不告诉赵学鹏,或许现在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小瑾,你有没有恨过我?”王丽娜很是揪心地问道。 (推荐本人的另一本书:v.yc.ifeng./book/yc/3036326.htm巅峰仕途,简介在题ai话里,绝不令您失望,盼望支持,谢谢) ----------------------------------------------------------------------------------------------- 一个穷大学生通过努力拿到了世间认为的铁饭碗—公务员。一次平常的陪同,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一次平常的接待,得到了人间“凤凰”真爱;一次平常的同情,得到了地狱般的打压。一次次的平常,一次次的磨练,且看林哲宇如何逐波踏浪、披荆斩棘站上巅峰…… 正文 有缘无份 “妈,我不恨任何人,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有缘无份吧。” “过了今天,你就不再是孩子了,妈送你一样东西。”王丽娜从柜子里拿出一副手镯,道,“妈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鸳鸯镯,现在送给你。希望你的将来是美美满满的。” 看着戴在手上的这副镯子,赵瑾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人生有太多的无奈,什么才是最可怕?无奈,无奈的离别!无奈的相思! 这个时候,赵瑾变得迷茫了,陆渐红,我到底还要不要想着你? 菜是请了燕华最有名的大厨来做的,味道很好。 江有为笑道:“老赵啊,女儿出嫁,你就请了咱们几个人,这事办得也太寒酸了吧。” 赵学鹏笑道:“我不觉得寒酸啊,有龙书记和各位领导捧场,还有几位知名的企业家光临,那是蓬荜生辉啊,何来寒酸之言啊。” 龙翔天笑道:“学鹏不大操大办,值得赞扬和学习啊,老高,以后你女儿出嫁的时候也要以学鹏为榜样啊。” 高福海点头道:“龙书记说得是,老赵,今天这日子很特殊,怎么不让小瑾出来敬酒啊。”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响应,赵本新自告奋勇地说:“我去请。” 赵学鹏瞥了一眼赵本新,微微有些不快,这里随便摸摸都是权重一方的领导,没等安排,你就这么表现,太虚浮了。 这时正好有菜上来,赵本新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碰了一下,顿时那汤汁什么的尽数被碰翻,有不少汤溅到了赵学鹏的身上,那盘子也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跌了个粉碎。 赵本新尴尬地说:“爸,您没事吧?” 赵学鹏笑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心里却在想,以前看赵本新不错的,怎么今天这么慌慌张张的? 龙翔天笑道:“岁岁(碎碎)平发嘛,小赵,你去叫小瑾吧。学鹏,去换个衣服再来。” 里面的赵瑾听到外面的响声,向外看来,赵本新正走过来,低声道:“小瑾,龙书记要你出来陪酒呢。” “我不去。”赵瑾心情不好,道,“赵本新,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赵本新被斥得有些脸红,低声道:“小瑾,不要任性,外面的可都是大领导和企业家,不过去很失礼的。” “你觉得失礼,你过去陪啊。”赵瑾淡淡道。 “你……”赵本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小瑾,别不懂事,听话。” 赵瑾淡淡道:“怎么?现在就管起我来了?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举行个仪式,我们的结婚证还没拿,我还不是你的什么人。” 赵本新神色一僵,王丽娜解围道:“小瑾,说什么话呢,外面的叔叔伯伯们都在等着呢,别让你爸爸为难。” 赵瑾可以无视赵本新,可是不可以不在乎她爸爸,只好从床上站起来。 赵本新大喜,道:“我们走吧。” 陆渐红瞧着两人走出房间,赵本新虽然长得不错,但是那份气质怎么看都与赵瑾不协调,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嗵的一声闷响。 陆渐红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冲进了卫生间,门一推,吓了他一跳,赵学鹏跌倒在地,赶紧上前一步扶起,道:“赵叔,您怎么样?” 赵学鹏却不答话,陆渐红定睛一看,顿时慌了神,只见赵学鹏口角歪斜,流着口水,嘴里含糊不清地想说什么,却只能发现嗯嗯啊啊的声音。 “赵叔,赵叔,你怎么样?”陆渐红在卫生间的一通大叫,顿时将外面的众人惊住了,都跑了过来。 “不好,老赵脑溢血!”钱渠国叫了一声。 “爸!爸!”赵瑾大叫着冲了进来,王丽娜也跟着跑了进来。 陆渐红反而镇定了下来,拉住赵瑾的手道:“小瑾,别碰赵叔,赶紧打120,立即派人过来。赵本新,去拿床被子过来,铺好。” 被子铺好,陆渐红让赵本新跟他一起,平稳地将赵学鹏放到被子上。 陆渐红冲进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沾湿了水,覆在了赵学鹏的额头,又解开了赵学鹏的衣领,道:“赵本新,把窗子打开,保持通风。” 赵瑾打完了电话,扑倒在赵学鹏的身边,哭泣着叫道:“爸,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瑾,别慌,镇定一点。”陆渐红安慰了她两句,起身道,“龙书记,各位领导,赵叔发生意外,无暇再招呼各位了。” “渐红,我们也帮不上忙,跟你一起等救护车过来吧。”龙翔天说了这句话,其他人跟赵学鹏关系都是不错,自然也不能走了。 陆渐红道:“那就麻烦龙书记了,小瑾,把桌子收了,一会医护人员来了,方便把赵叔送上车。” 说完这个,陆渐红便蹲下身子,不停地为赵学鹏扇风,这个症状很像是脑溢血,他在网上看到过关于脑溢血的急救方法,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陆渐红镇定自若地安排着一切,又得体地招呼着龙翔天等人,俨然是一家之主一般,反观赵本新,像个傻子似的呆立在那,完全插不上手,呆若木鸡。 很快,120争救车便呼啸而来,听说是省委秘书长得了急病,又怎么敢怠慢,一名医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脑溢血,快点,抬上车,稳一点,那个谁,拿个枕头过来,把头垫高一些,嗯,好,就这样,快,快,快。” 赵瑾扯下了婚纱,跟着上了车,赵本新这时才如梦方醒,也跟着上去了,王丽娜也要去,陆渐红道:“王姨,您就别去了,宝宝还要有人带,我跟他们一起去,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您的。” 王丽娜眼睛里泪珠子直晃,陆渐红安慰道:“王姨,您放心,赵叔不会有事的。” 王丽娜见陆渐红冷静地处置,稍稍宽心。 陆渐红道:“龙书记,我要去医院了,你们就回吧。” 龙翔天对陆渐红的冷静和镇定很是欣赏,便道:“渐红,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我等你的消息。” “是。” 正文 你算个吊 众人鱼贯离去,屋子里只剩下王丽娜和沉睡着的宝宝,王丽娜的心都快急碎了,合掌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能让学鹏有事。” 陆渐红驾着车跟在急救车后,很快到了医院,医护人员匆匆将赵学鹏推进了手术室。 赵瑾低声抽泣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赵本新束手无策地站在她身前。 陆渐红走过来道:“小瑾,坚强点,赵叔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渐红……”此时的赵瑾茫然无助,扑倒在陆渐红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赵本新目瞪口呆,赵学鹏出事的时候,他的风头被陆渐红抢得不行,现在赵瑾又扑入了本该是他的怀抱的陆渐红的怀里,气很是往上冲,冷冷道:“赵瑾,我还在这里,你至少也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赵瑾猛地抬起了头道:“赵本新,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如果不是你把汤碰翻在我爸身上,我爸又怎么会到卫生间换衣服,又怎么会摔倒引发脑溢血?我告诉你,我爸如果没有事就算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赵瑾说得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也完全是事实,赵本新不由呆住了。 赵瑾气道:“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赵本新更傻了,今天可是他俩成婚的日子,老家那边还等着新娘子回去呢,可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办啊这是? “赵瑾,那咱们的婚礼……”赵本新话未说完,已经被赵瑾的冷笑所打断:“赵本新,你还想着婚礼?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是你,我是我。” 赵本新不由火了,心里很是后悔没有先去把结婚证给领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不由怒道:“赵瑾,你耍我呢是不是?你就想这样跟我撇清关系了?” “撇清关系?”赵瑾恨声道,“我刚才就说了,我爸没事就算了,如果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渐红道:“小瑾,别说了。” 赵本新气往上冲,不由也冷笑道:“赵瑾,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渐红见二人卯上了,喝了一声,道:“赵本新,你干什么呢?这个时候,你们还有闲工夫在这吵嘴?” “陆渐红,你他妈算个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陆渐红的出声让赵本新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陆渐红冷冷一笑,道:“赵本新,我懒得跟你废话。” 赵本新还要说什么,一个护士走了过来,道:“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些,难道不知道医院里的规矩吗?要吵外去吵。” 赵本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之极,如果跟赵瑾的婚事真的黄了,人就丢到家了。 偏偏这个时候老家打电话过来,问他跟新娘子出发了没有。赵本新搪塞了一下,不得已又厚着脸皮来求赵瑾:“小瑾,爸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看到,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着,这婚礼也得举行下去,这样好不好,一会我们等医生出来,看看情况如何,如果情况还好的话,我出钱雇人在这里照看爸,我们会去露个脸马上就赶回来,你看好不好?” 赵瑾瞪了他一眼,道:“谁是你爸?你别恬不知耻好不好?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完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陆渐红听着也是很不舒服,都这个时候了,赵学鹏生死未卜,他还有心思办婚礼,还是不是人啊? 赵本新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是自找难看,可是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但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思量再三,只有离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赵瑾紧紧攥着陆渐红的手,陆渐红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放松点,别紧张,我坚信,赵叔绝对不会有事。” 叮!手术室的门开了,几名医生推着车出来了,陆渐红和赵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迎上去居然不敢开口询问。 一名医生道:“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情况不错,病人的颅内出血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陆渐红和赵瑾不由松了一口气,互视一眼,道:“谢谢医生。” 那医生笑道:“不用谢我,其实应该感谢那位在现场救治的人,如果不是采取了有效的措施,那可能就危险了,可以说,病人的命是他挽救回来的。” 赵瑾一握陆渐红的手:“渐红,谢谢你。”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陆渐红的心跳了一下,道,“走,我们陪赵叔去病房。” 赵学鹏的身份自然要住条件最好的病房,此时的赵学鹏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说话还是很吃力,陆渐红和赵瑾一人握着他的一只手,道:“赵叔,您什么都不用说,好好休息,恢复身体恢复健康才是最关键的。小瑾,你陪陪赵叔,我给王姨和龙书记他们报平安去。” 赵学鹏看着陆渐红的背影,两行老泪从目中滚了出来。 不一会的功夫,龙翔天以及江有为、钱渠国和高福海都到了,跟着王丽娜也抱着孩子过来了,医生告诉他们,赵学鹏需要安静,最好不要待得太久,以免影响他的休息。 简单看望了之后,龙翔天走出来,向陆渐红道:“渐红,学鹏这边就交给你了。” 陆渐红肃然道:“龙书记,您放心。” 龙翔天点了点头,又向王丽娜道:“嫂子,学鹏没事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还要带着小宝宝,自己注意身体,这边的事就交给渐红和小瑾吧,你自己好好休息,这个时候一定要坚强,学鹏躺在病床上,你可千万不能再倒下,免得孩子们照顾不过来啊。” “谢谢龙书记关心。” “小瑾,你也要坚强。”龙翔天说了这句话,离开了去。 江有为这时把陆渐红拉到一边,手里拿着个包包,道:“渐红,老赵这边你要多费心了,这是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心意,老赵这病需要不少钱。” 陆渐红推脱道:“江书记,这可不行。” 正文 老天有眼 江有为正色道:“这也是龙书记的意思,老赵这个人一向清廉,我们是很佩服的,你就别推辞了。” 陆渐红只得收下,道:“江书记,代我向龙书记、钱部长、高省长表示谢意。” “好了,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我们跟老赵都是多年的交情了。”江有为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辛苦你了。” 众人走后,陆渐红道:“王姨,您先回去吧,赵叔这边有我照顾,小瑾,你也跟王姨一起回吧,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是太方便,你照料一下。” 王丽娜道:“渐红,这一次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王姨,瞧您说的,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推脱的。”陆渐红道,“小瑾,你陪王姨回去吧。” “不用了,有保姆在,小瑾,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你爸。我自己回去。”王丽娜放不下赵学鹏,自己回去了,在回去的过程中,不由大是感叹,准女婿赵本新全然不见踪影,一切都是陆渐红在操持,凭心而论,陆渐红这小伙子真的不错,是个有能力有爱心的人,如果是小瑾的丈夫,完全能够撑起这个家,可惜啊! 赵学鹏沉沉睡着,他的脑溢血虽然没有危及到生命,但情况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轻松,需要长时间的治疗才能恢复。 陆渐红忙定了,又交了相关的费用和订金,这才松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给安然,道:“安然,我可能回不去了,赵叔脑溢血,正在医院,我得在这守着。” 安然吃了一惊:“那赵叔的状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下来了,神智还算清醒,不过还不能说话。”陆渐红道,“家里只有王姨和她女儿,我担心她们忙不过来,先照顾着,况且家里还有个小孩子。” 安然想了想道:“渐红,这样也不是个事,这几天五一放假你有时间,上班了怎么办?” 陆渐红也是一筹莫展:“这两天看情况吧。” 安然道:“这样吧,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正好孩子也很想你,不如我带孩子去燕华见见你,我来帮着照顾吧。” 省委秘书长脑溢血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省委省政府来探望的人骆驿不绝,见到陆渐红在这里,知道他们关系的并不意外,但是不知道的都惊奇不已。 省长骆宾王也过来探望,看到陆渐红也是略有诧异,道:“陆市长?” 陆渐红道:“骆省长,您好。” 骆宾王点了点头,走到病床前,道:“赵秘书长,你感觉怎么样?” 赵学鹏的神智很清醒,可是说不出话来,啊啊了几声,骆宾王握着赵学鹏的手道:“赵秘书长,你不要说话,好好休养身体,省委省政府会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的。” 陆渐红将骆宾王送出了门,回到赵学鹏的身边,赵学鹏的眉头皱着,啊啊着想说话,陆渐红轻轻给赵学鹏揉捏着身体,道:“赵叔,您是不是想说骆省长会对我有看法?” 赵学鹏啊了一声,表示赞同。 陆渐红笑道:“赵叔,难道我会因为骆省长对我有看法就置你于不顾吗?他怎么看是他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您安心休养身体,尽快恢复就好了。” 赵学鹏不再出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闭目养神,只有眼解沁出的那一点晶莹显示出他内心的感动。 赵瑾悄悄走了进来,陆渐红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赵瑾心疼地看了父亲一阵子,这才和陆渐红走出了病房。 “渐红,谢谢你。”赵瑾知道单单一句谢谢完全不能表达全家对他的感激之情,可是还是要说。 陆渐红柔声道:“小瑾,赵叔跟我的关系形同父子,就不要说这些了。只是你以后怎么办?婚礼也被搅了。” 赵瑾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想嫁给他,爸爸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连边都不沾,让我看清了他的本性,相信爸爸好了之后会理解我的。” 陆渐红知道这是事实,但是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来,是对还是错。 默然半晌,陆渐红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在这守着,休息休息,我去买点吃的东西来。” 赵瑾的柔情目光落在陆渐红的后背上,忽然她有一种错觉,现在的陆渐红就是她爸爸的女婿、自己的老公,可惜这只是昙花一现,自己从来就没真正拥有过他一次。 黯然神伤中,赵瑾的目中变得亮晶晶的,不过在听到病房里父亲的咳嗽声时,她便什么也不去想了,快步走了进去。 陆渐红买东西的时候,打了电话给牛达,把这事说了,自己暂时分不开,让他先去米新友那里住下,空了的时候会主动跟他联系。 回到医院,陆渐红手中提着不少东西,有今晚的晚餐,还有一些零食,赵学鹏已经醒了,看着站在陆渐红身边的女儿,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 这时有医生进来,道:“家属请来一下。” 陆渐红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赵瑾心中微叹,他要真是家属就好了,赵学鹏的目光却更加复杂了。他虽然说不出话来,可是神智却还是很清醒的,他已经给赵瑾安排了一次,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失足摔跤将他的安排全部打乱了。在决定让他们结婚的时候,赵学鹏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完全是赌一把,可是他没有想过,即便是赵瑾结婚了,以后会不会幸福?如果不幸福,是不是自己的错呢?显然自己的考虑是欠妥的,看着陆渐红承担起这个不属于他的责任,赵学鹏此时只有顺其自然,也只有相信他们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发乎于礼了。 陆渐红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向他说道:“赵秘书长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情况还是不太乐观,这一次幸好处理及时,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就很难说了。他的血压很高,你们一定要保持他情绪上的稳定,控制血压,避免剧烈活动等可能诱发血压升高的因素。赵秘书长表示希望出院回家治疗,我觉得这样很危险。我的建议是留院治疗,等病情完全控制住再出院。” 正文 善后事宜 陆渐红点头道:“一切听从院方的安排,我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让赵秘书长尽快康复。” 医生道:“这一点你放心,我们院方会拿出一个完美的治疗方案,确保赵秘书长尽快恢复。” 安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八点多了,见到赵学鹏神色苍白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酸,当初在准安的时候,赵学鹏对她也是很照顾,现在见到他这副模样,哽咽着叫了一声“老领导”,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赵学鹏微微笑了笑,只是他的面部神经还不是那么太自然,所以看得并不明显。 两个孩子也很懂事地上前叫着爷爷。 赵学鹏看着这两个漂亮的孩子,心中微微一叹,陆渐红啊,你有这么好的老婆,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怎么还要处处留香啊。 室内的几人如果知道赵学鹏现在的想法,可能都会跌老大一跤。 赵瑾道:“嫂子,爸爸的情况还算好,谢谢你来看望。” 安然抹着眼泪道:“赵叔是个好人,怎么偏偏得了这个病呢。” 赵瑾道:“这一次幸好有渐红哥在,不然真是不堪设想。嫂子,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吃饭去。” 陆渐红道:“小瑾,还是我去吧,你守着赵叔。” 在医院外的小吃铺里,陆渐红点了安然和孩子们最喜欢吃的菜,孩子们见到爸爸自然是雀跃不已,安然倒是没吃上几口,问道:“今天不是小瑾结婚吗?怎么出了这样的事?那小瑾的婚礼怎么样了?” 陆渐红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安然喟然一叹道:“真是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安然又道:“赵叔对我们一家尤其是你用心颇深,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无论怎么样是要出点力的。治疗费用方面我们出吧?” 陆渐红点头道:“这个不用担心,省委省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差额的部分就按你说的办。” 安然道:“怎么没有请护工?小瑾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 陆渐红道:“忙到现在,一直没顾得上,现在现找可能也来不及了,唉,你跟孩子们难得来一趟,本该好好陪陪你们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还真没什么心情。” 安然理解道:“渐红,不如这样吧,今晚上我跟小瑾一起照料着,明天再找个护工,不然靠小瑾一个人真不容易。” “也只有这样了,安然,那就辛苦你了。”陆渐红心里顿时为之一松,他正在为晚上怎么办发愁,白天忙里忙外倒也罢了,可是这晚上跟赵瑾在一起,很是不安。 吃完了饭,陆渐红和安然一同去了病房,赵学鹏已经睡了,陆渐红将安排的事说了,赵瑾拒绝道:“嫂子,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白天渐红哥已经操了不少心了,他又很忙,难得能与你们相聚,你还是陪他吧,这边我能照料得过来。” “小瑾,你不用推辞了,赵叔现在目前病情还不怎么稳定,是需要照料的时候,就这么说定了。”安然不由分说,道,“渐红,你去开个房间先带孩子睡吧,忙了一天,够累了。” 赵瑾感动,虽然此前她与安然在陆渐红的妈妈做手术来看望的时候见过一面,但并无深交,此时安然表现出大姐大的这股风范,不由让她既感动又惭愧,这样的一个好女人,自己却令陆渐红对不起她,心中不禁羞愧万分。 “安然,那这边你多操点心吧,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陆渐红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说,“帆帆,航航,我们走吧。” “妈妈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陆扬帆质疑道。 陆远航嗤之以鼻道:“到底是女孩子,离不开妈妈,爸爸,我是男子汉,我跟你睡。” 陆扬帆不屑道:“昨晚是谁半夜不见妈妈就哭鼻子的?” “昨晚是昨晚,今晚是今晚!”陆远航扬着拳头加强语气,“我现在是男子汉,又没说昨晚是男子汉!” 两个孩子天真的斗口让赵瑾笑了出来,心中的阴霾稍有减轻,安然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妈妈今晚要照顾爷爷,记得听爸爸的话。” 随便找了个旅馆,结果开房间的时候,陆扬帆非要自己单独一个房间,理由居然是男女有别,简直让陆渐红哭笑不得,更是令吧台的服务员忍俊不禁,当然这只是个插曲,胳膊扭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有陆远航这条小胳膊呢。 开了一个双人房间,陆扬帆气呼呼地爬上了床。 “扬帆,是不是该先洗个澡再睡觉?” “爸爸,陆扬帆不爱卫生。”陆远航落井下石。 “你才是个脏孩子。”陆扬帆受不了激,跳下床冲进了卫生间。 重新回到床上,陆渐红问自己床上的陆远航的学习成绩,又问学校的老师好不好,陆远航被问烦了,蹭地跳下床,道:“爸爸你真烦,没妈妈好,我去跟陆扬帆睡去。” 陆扬帆逮住机会了,霸住床道:“不行,不准你过来睡,除非你叫我姐姐。” “你想得美,你叫我哥哥还差不多。”陆远航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与陆扬帆打起口水仗来。 陆渐红看着这一对天真烂漫的儿女,一种温馨之感油然而升,可是当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缩在一张床上睡着的时候,陆渐红的心便久久不能平静,享受父爱对于他们来说,是件轻而易举之事,可是对于陆梦瑶却是万分奢侈。陆渐红的心在战栗,这就是风流债的后果啊,贪图一时之快,却把所有的罪过让孩子去承担。 惶然之中,陆渐红忽然觉得以前的所作所为简直荒唐到了极点,本来对于自己人在花丛至今无患还感到沾沾自喜,可是此时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回想起自己在准安时与高兰的种种以及自己跟赵瑾的柯然春梦,如果不是赵学鹏对自己青睐有加屡次原谅,自己还能走到今天吗?自己的种种行为,于私对不起安然和孩子,对不起家庭,于公对不起自己这个市长的职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难道真要等到身败名裂妻离子散才幡然醒悟吗?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恶梦连连。 正文 梦中的女人 陆渐红是被恶梦吓醒的,梦里很多女人都来找他要说法,郎晶说:“我是你的初恋,你不是一直爱着我的吗?我要你休了安然娶我。” 高兰也回来了,哀怨地拉着他的手说:“渐红,我知道你是最爱我的,你忘了我们在准安时住在一起的日子了吗?” 孟佳把二人推开,冷笑着说:“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你就忍心让我们孤儿寡妇这样?你就忍心让囡囡一辈子没有父亲?梦瑶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呢。” 赵瑾也说:“渐红,我爸爸对你那么好,我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救你,难道你把这些都忘了吗?” 安然寒着脸说:“陆渐红,你怎么对得起我?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你不要我没关系,难道你连这对孩子也不要了?” 这时,一帮人冲了过来,将陆渐红推倒在地,龙翔天从这群人中走了出来,怒骂道:“陆渐红,你道德败坏,丧尽天良,根本不配做市长,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免职了。” 陆渐红倏然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却觉得后心凉凉的,原来全被汗湿透了。 满含惊悸地去卫生间又冲了个澡,再次回到床上已是全无睡意。 刚才那个梦还真切地闪现在脑海之中,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甚至于每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历历在目。 这一切并非不可能发生,倘若真到了那一天,那势必将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 陆渐红额头全是冷汗,开始审视起目前的状况,郎晶已经消声匿迹,高兰远赴新加坡,赵瑾现在忙着照顾赵学鹏,只要自己以后保持距离,再扯到一起的可能性不大,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孟佳。 上一次孟佳被黄家驹挟持事件,在医院里,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暴露无遗,当时在场的只有王玉晓宝和那个护士,王玉晓宝应该不会乱说,可是那个护士就很难保证了,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人把那护士的嘴给封了吧。 陆渐红有心与孟佳断绝关系,可是这并不是他的性格所为,再说了还有个小梦瑶,他怎么也无法做到抛弃自己的孩子。 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妥善的法子,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无人追究,以后自己多注意一些吧。 忙了一整天,陆渐红的精神和体力都有很大消耗,胸口又隐隐作起痛来。侧着身子躺了一会儿,又想起牛达和林雨闹离婚的事,不由更是闹心。按理说,这是别人的家事,可是他是把牛达和林雨当自己的亲人看待的,尤其有了刚刚的体会之后,深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才是最大的,他觉得有必要找林雨和她的父亲谈一次。为了牛达夫妻,为了牛不起,陆渐红决定自己多管一回闲事。 再次睡下,次日醒时,孩子们还在睡着,陆渐红不忍把他们从酣梦中叫醒,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便站在窗前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他们,看着他们如瓷雕般的面容,心中柔情顿生,觉得难得能有睱相聚,他们还没来过燕华,如果赵学鹏今天情况不错的话,就好好带他们去玩玩。 走出房间,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得知赵学鹏一切无碍,肢体麻木的症状已经有所减轻,心头大慰,道:“我一会带早饭过去。” 八点多一点,陆渐红带着早点去了医院,赵瑾和安然的精神都有些萎靡,看来一夜没有睡好,对二女愧疚的复杂心情让陆渐红难受得很,不过二女倒是没有察觉。 陆渐红道:“小瑾,赵叔在医院可能要待些时日,你这么下去就是个铁人也熬不住,我看还是请两个护工吧。” 安然也道:“是啊,护工比我们有经验。” 赵瑾也知道他们说得有道理,只是终究是自己的父亲,让别人来照顾不怎么放心。 安然看着她的顾虑,道:“在医院只是怕赵叔的病情不稳定,等有所好转之后,就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了,赵叔现在的状况不错,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小瑾,你就别犹豫了。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撒手不管。” “那……就这么办吧。” 陆渐红道:“那我去跟医院打个招呼,让他们给安排一下。” 有钱好办事,何况是省委秘书长生了病,这个自然不是问题。 陆渐红回到病房的时候,王丽娜带着宝宝到了,宝宝睁大着双眼,两只小手在赵学鹏的脸上挠着,赵学鹏的嘴角微微动着,面部表情还是有些呆板,不过目光流露出来的爱意是显而易见的。 王丽娜落泪道:“学鹏,你坚强一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宝宝还等着你教他说话认字呢。” 陆渐红的鼻头一阵发酸,忽然间他发现一个人权重位高又能怎么样?当病来的时候,与别人没什么两样,什么权势都是过烟云烟,只有温馨的家庭才是最最真实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陆渐红转头一看,赵本新带着一对中年夫妇快步走了过来。 在经过陆渐红的时候,赵本新被安然的美貌和气质震了一下,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才直奔赵学鹏面前,道:“爸,我来看您了。” 那对夫妇也跟着来到,万分抱歉地道:“亲家,我们来晚了。亲家母,亲家公没事吧?” “你们说呢?”赵瑾对其一口一个亲家很是反感,王丽娜心中也是如此,她就不信赵本新昨天没说这事,昨天不来,到今天才来,这什么意思? 见王丽娜和赵瑾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赵本新的父母都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亲家母,你放心,亲家公不会有事的。” 赵瑾淡淡道:“我爸爸怎么样跟你们没关系,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 赵本新不由道:“赵瑾,你这什么意思?我们……” “我们什么?”赵瑾截口道,“今天你爸妈都在,我看还是把话挑明了吧。” 正文 我已经决定了 “小瑾!”王丽娜打断了一下,她知道赵瑾想说什么,可是在这里说分手的话有点不太妥当。 “妈,爸这里您照顾一下,我出去一趟。”赵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道,“伯父伯母,你们跟我来。” 王丽娜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向陆渐红低声道:“渐红,你跟小瑾一起去吧。” 王丽娜有点担心,赵瑾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万一话不投机,人家一家三口,她只有一个人,怕她会吃亏。 安然有些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向她微微摇头,道:“安然,孩子先在这边,顺便也给王姨帮帮手,我过去看看。” 陆渐红追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悄悄地跟着他们进了一个茶室,要了一个相邻的位置背对着坐了下来。 只听赵瑾道:“伯父伯母,很感谢你们能来看望我爸爸,不过呢,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清楚,免得你们误会。” 赵瑾接着道:“我和赵本新之间存在着很多不合适的地方,所以很对不住,这个婚事结束了。” 赵本新气道:“赵瑾,你这不是拿我们一家开涮吗?” 赵瑾照顾两们长辈的面子,说得已经很委婉了,赵本新这么一说,她也就不客气了:“赵本新,好,你父母也在这里,我问你,昨天我爸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正是需要人出头的时候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赵本新一时语塞,道:“不是你赶我走的吗?” 赵瑾冷笑道:“我赶你走,你就走了?你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怎么做我的丈夫?” 赵父劝道:“小瑾,这是我们家本新不好,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呢?现在亲家公的身体才是最关键的,不如这样,一切都等亲家公身体恢复了之后再说,你看好不好?” 陆渐红听着暗暗点头,这个赵老头还是很会说话的。哪知赵瑾一口回绝道:“伯父,很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这事算是我对不住你们。” 赵本新怒道:“赵瑾,你别以为你是省委秘书长的女儿就能任意而为!” 赵瑾淡淡道:“你千方百计地讨好我爸,还不就是因为他是省委秘书长,将来能有助于你的事业吗?” 赵本新为之气结,不由冷笑着道:“你爸爸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我看就要退出政治舞台了,哼,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小姐?” 陆渐红一听这话,大有一个耳光扇过去的冲动,这话还是他妈人说的吗?刚刚还叫爸,一转眼就开始说风凉话了。 一念未了,只听啪地一声,竟是赵瑾一个大耳括子扇了过去,赵本新没想到当着他父母的面,赵瑾居然敢向他动手,一时不防,被扇了个正着。这一巴掌扇得不轻,在他的左颊上留下了殷红的五个指印。 “这一巴掌是替你父母教你该怎么从嘴里说出人话!”赵瑾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这一巴掌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瑾这一巴掌掴得很响,茶座里有不少人,听到声音,不由都向这边看了过来,赵本新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受了这一掌,被这么多人看着,简直是奇耻大辱,伸手拉住了赵瑾的胳膊,怒道:“赵瑾,你打了我一巴掌就想走吗?” 赵瑾这一阵子够压抑的,对陆渐红的感情之痛和父亲暴病入院都让她不堪重负,生来的泼辣性格被赵本新的这一威胁顿时激发了出来,昂着头冷笑道:“赵本新,你想怎么样?我就不信,你有那个胆子打我!” 不管怎么样,赵本新终究是个男人,挨一巴掌在先,受言语之辱在后,又被众人盯着,实在是骑虎难下,现在又被赵瑾的话刺激,脑子一热,一巴掌就劈了下来。 这一巴掌刚落到一半,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只听一个声音道:“赵本新,你枉为男人!” 赵本新回头一看,正是陆渐红,鼻子都气歪了,道:“又是你!” 陆渐红抓着他的手狠狠一推,将其推了个趔趄,无视赵本新的存在,向他的父母道:“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别让他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父神情极是尴尬,在这种场合被一个年轻人如此指责,面子上的确很难看。其实陆渐红不是这种无理之人,但是见到赵本新意欲向赵瑾动粗,那种天性的保护自己女人的激动被激发出来,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教导儿子还用得着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指手画脚?”赵父神情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陆渐红冷冷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怎么管是你的事,小瑾,我们走!” “赵瑾,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赵本新叫道,“不说清楚了,你别想走!” 赵瑾反而不说话了,有陆渐红这个顶梁柱子在,女人嘛,自然躲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陆渐红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便提起脚步,拉着赵瑾的手道:“走。” 赵本新身子向前一横,道:“赵瑾,我早就知道你跟他关系不一般,果然是这样,原来这里面都是你在搞鬼!” 陆渐红最头疼的就是这件事,还没回话,赵瑾却反将了赵本新一军:“是又怎么样?” 陆渐红顿时头皮发麻,看来今天这个英雄救美又要惹出麻烦了,不由责怪地扫了赵瑾一眼,赵瑾也知道自己的话会给陆渐红带来后患,吐了下舌头,垂下了头。 这一幕被赵本新看在眼里,却觉得他们在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火冒三丈道:“好一对jian夫淫妇!”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他们一个是市长,一个是省委秘书长的女儿,这么说简直是对他们的极大污辱,陆渐红神情一寒,一字一顿道:“赵本新,你再说一遍?!” 正文 官场异类 赵本新也就是一个搞企业的,虽然见识过不少领导,但大多都是一团和气的情况下见面的,况且大领导也不是他这种小打小闹的小老板能够见到的,所以陆渐红神情一厉,威严顿生,赵本新竟讷讷不敢再言,赵父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陆渐红本就不想闹事,见到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也就见好就收,一拉赵瑾的手离开了茶座。 回得医院,却见病房里有好几个人,竟是省委shu记龙翔天来探望。 见陆渐红进来,微微颌首,陆渐红上前伸出双手道:“龙书记,您来了。” “难得。”龙翔天暗暗一赞,与陆渐红轻轻握了握手,向王丽娜道,“嫂子,你不用太担心,学鹏的情况省委省政府不会袖手不管的,只要学鹏能够尽快恢复,尽管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疗手段。” “龙书记,谢谢您。”王丽娜抱着孩子向龙翔天道谢。 “学鹏,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我还等着你回来工作呢。”龙翔天轻轻拍了拍赵学鹏的肩头安慰道。 赵学鹏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龙翔天的意思。 “好了,那我先走了,小瑾,有什么困难就跟龙叔叔说,知道吗?” “龙书记,我送您。”陆渐红将龙翔天送到楼梯处,龙翔天道,“渐红,尽快安排好这边的事情,不要影响自己的工作。” 陆渐红道:“已经向院方聘请了护工,我让我爱人也在这里帮帮忙。” 龙翔天这时充分感觉到了陆渐红和赵学鹏之间不是亲人却比亲人还要亲的感情,赵学鹏对他视若已出,陆渐红也是拿赵学鹏当成自己的长辈来看,这种关系在官场之中实属异类,也算是个奇迹了。 很快两个护工便过来了,谈了价钱之后,立即投入到护理工作中来。 在医院里待了一阵子,两个孩子嫌无聊了,王丽娜道:“渐红,这边也没什么事,我和小瑾在就行了,还有护工,你先回去吧。” 陆渐红还想推辞,赵瑾道:“渐红哥,这两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嫂子昨晚也守了一夜,很辛苦,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 “没事,我不累。”安然笑道。 陆渐红道:“有这么多人,我们待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王姨,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又见了赵学鹏一面,陆渐红一家离开了医院。 看着安然稍显憔悴的脸庞,道:“安然,累了一晚,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安然笑道:“以前在公司的时候,经常一熬就是通宵,这点算什么。” “既然不累,一会去玩的时候就叫苦啊。”陆渐红道,“我们一家很久没能在一起好好玩玩了,难得来燕华一趟,我们好好玩玩去。” 赵学鹏现在问题不是太严重,所需要的就是恢复,所以他们的心情也为之舒缓不少,一家四口玩了个不亦乐乎,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到了一个公园,两个孩子去疯了,陆渐红和安然让他们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 陆渐红拉着安然的手道:“安然,在家带孩子的滋味如何?” 安然笑道:“很幸福,让我感觉到母亲的伟大和责任。” “怎么一开口就是大道理啊。”陆渐红笑道,“我觉得你有成为哲理家的潜质。” 两人笑了一阵,不觉间把话题转到了牛达身上,陆渐红道:“达子现在就在燕华,情绪很低落,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乎林雨的。” 安然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主要问题还是在林雨父亲的身上,如果他的工作做通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陆渐红点头道:“是啊,这样吧,今天在燕华待一晚,我们明天去看一下赵叔,下午回洪山,去林雨家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 安然笑了笑:“听林雨说,她爸爸脾气很不好,到时候可别被轰出来。” 一天无话,晚饭去又去医院看望了赵学鹏,在外面吃了晚饭,到一个好一些的宾馆开了房间,不过由于孩子在场,两人**,好不容易等孩子睡了,跟到卫生间里偷偷摸摸地洗了一把衣服,不过偷着的感觉加上特殊的场所,自有一番风味,筋疲力尽之后,却是一身轻松。 次日晨约好了牛达来见,中午在一起吃了午饭,陆渐红告诉他准备晚上去林雨家跟他老丈人谈一谈,牛达黯然说:“哥,那一切都拜托你了。” 下午买了些东西,再次探望了赵学鹏,情况已经完全稳定,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是面部表情已经很丰富了,没有知觉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感觉,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过来。 陆渐红与其一家告了别,带着牛达匆匆离开了燕华。 天快黑的时候,到了洪山,陆渐红匆匆把孩子放下来,把给妈妈买的礼物放下车,梁月兰还不知道牛达出狱了,见到牛达,很是惊喜地说:“达子,什么时候出来的?今晚我做点好吃的给你吃,看娃儿在里面瘦的。” “妈,我跟达子还有点事,不在家吃饭了。”陆渐红放下东西就走。 “渐红,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安然追出门外。 “你去干什么?”陆渐红向屋里看了一眼,这事他不想让妈知道,免得耳朵听着烦。 “女人最懂女人心,你们男人大老粗,能说个什么?” 陆渐红一想也是,甩了甩头:“那就走吧。” 三人坐着车,一路向林雨老家开去,车上牛达显得局促不安,神色严肃,陆渐红安慰道:“达子,一会去了,你打电话给林雨,要她出来,先探探她的口气,然后再说。” 牛达无声地点了点头,安然心想,牛达还真是很在乎这段感情的,看来自己对他的认识还是有偏差,在她看来,牛达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人,老婆孩子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 正文 凶悍的老丈人 林雨的家距离水泥主干路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陆渐红停下车,示意牛达打电话。 牛达拿出手机,手居然有点颤抖,按了几次号码都按错了,陆渐红叹了口气,道:“安然,你来打这个电话吧。” 林雨很快接了电话,安然道:“林雨,我是安然。” “安然姐啊,你好。” “林雨,我在外面的水泥路上,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谈。” 林雨还没有回答,就听到她父亲在说:“小雨,是不是那个混蛋打电话来的?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这个声音不小,陆渐红在旁边听得很清楚,不由苦笑了一声,心道,牛达的这个老泰山脾气还真够火爆的。 “没有啦,不是他,是安然姐打来的。”林雨争辩了一声。 “哼,跟他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物以类聚。”老头执拗地连带着安然也骂上了。 “爸,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林雨对着电话道,“安然姐,你别介意,我爸就是这样,口无遮拦。” 安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你能不能出来?” 哪知林老头听得真切,劈手把手机抢了过来,一把掼在了地上,怒道:“林雨,你还知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 林雨看着四五分裂的手机,眼泪掉了下来,她就不明白,这也叫不要脸吗? 可是懦弱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去抗争,默默地垂着头去了房间。 安然惊讶地看着手机,无奈地说:“林雨的爸爸不肯让她出来。” 陆渐红拍了一下方向盘,道:“她出不来,看来只有我们去了。” “哥,算了,林雨她爸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为了我们的事让嫂子都连带着挨了骂,见了面还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的,让我一个人去吧。”牛达不由分说,推开了车门,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情怀。 陆渐红只得由他,解铃还需系铃人,牛达一直有些不敢面对,陆渐红才会主动请缨的,现在牛达已经鼓足了勇气,自己又何必再插手呢? “那我们等你的好消息。”陆渐红从车上拿了包中华烟塞到牛达的手中,“别冲动,好好说。” 牛达缓缓走进了黑暗之中,一百多米的距离走起来却是如此漫长,脚步也是沉重得很,曾几何时,去老丈人家竟变得如此心情压抑。 路再远,也有尽头。 牛达来到了门前,门栓着,里面透着灯光。 牛达将中华烟撕了封头,深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啊。”牛达的底气忽然不足起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 门被掩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是林雨的弟弟林风。 林风看到牛达,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哥啊,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牛达见一向跟自己亲兄弟一样的林风也说这样的话,心里不免很是苦闷。 “不是,哥,我爸他见到你,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林风刚解释一句,便听到林老头子道,“小风,你跟谁说话呢?” 林风还没开口,牛达已抢着答道:“爸,是我!” 林老头一听到牛达的声音,胡子无风自动,从后院就奔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前屋,挤着牛达将他向门外推,怎奈他身材瘦弱,牛达人高马大,推了几下愣是没推动。 林老头很是不爽,觉得牛达是故意让他难堪,左右一扫,看到门后有一只扫把,抓起来没头没脸地就向牛达头上招呼。 牛达也是铁了心了,站着不动,任由林老头的责打,有几下刷在他的眼角,他的眼睛顿时肿了起来,渗出了丝丝的血珠。 “爸,爸,你别打了。”林风慌忙去拉林老头。 这时林雨也冲了出来,紧紧拉着林老头的手,哭着哀求道:“爸,求求你了,别打他了。” 林老头仿佛有些累了,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牛达也不去擦眼角的血,道:“爸,打够了吧?” 林雨的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直掉,林风也急道:“爸,姐离不开姐夫,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不行!”林老头丝毫不为所动,“我以前就一直反对你姐姐跟他,狗改不了吃屎,这种坐过两次牢的人能靠得住吗?” “爸,我求你了,达子是好是坏我都认了,您不能让小牛牛没有爸爸呀!”林雨哭喊着叫道。 “我就是不想让你和小牛牛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林老头倔强地说,“这一次是绑架,下一次呢?是不是要杀人?牛达,你要是个男人,你现在就离开,不要再缠着林雨了,你还嫌害得她不够吗?是不是要等你杀了人被毙了才肯放过林雨啊!” 牛达沉声道:“爸,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不让小雨和牛牛吃一点点苦。” “没得谈,趁着现在牛牛还小,小雨还年轻,早作了断。”林老头不容置疑地道,“我已经让步了,要不是小雨苦苦哀求,你坐牢的时候我就让她跟你离了。” 林风上前一步道:“爸,您忘了姐夫对我们家是怎么样的吗?哥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他以后一定会改过的。” “你姐姐气我,你也来气我吗?”林老头怒道,气得浑身直抖。 林雨忽然不哭了,走到林老头的面前,双膝一屈,跪了下来:“爸,恕女儿不孝,女儿下辈子再孝敬您!” 说完这句话,林雨猛地窜了出去,就向墙上撞去,牛达眼疾手快,拉了她一下,饶是如此,林雨还是在墙上擦了一下,脑门处渗出血来。 “小雨,你怎么这么傻啊!”牛达搂着林雨,一个诺大的汉子忍不住哭了出来。 “爸!”林风实在看不下去了,“爸,你为什么一定要一意孤行,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啊,是不是非要把姐姐逼死才罢休啊?” 正文 无可奈何 “好,小雨,你宁愿死也要跟他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林老头居然丝毫不为所动,当真是铁打的神经,竟看也不看林雨一眼,转身走进了厨房,操起了菜刀,“小雨,我也死了算了。” “爸!”林雨嘶声力竭地叫了一声,扑过去夺林老头手中的刀。 牛达也慌了,他当然不能眼看着自己的老丈人自寻短见,在争夺的过程中手被划了一刀,血流如注,林老头呆了一下,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林雨赶紧忙着给牛达包扎手掌。 房里睡着的牛不起被这么大动静吵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牛达心如刀绞,想过去抱抱孩子,却被林老头挡在了中间。 陆渐红坐在车上等了一阵,还不见牛达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实在等得不行,道:“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安然跟着下了车。 门正开着,陆渐红看着屋里乱糟糟的样子,呆了一呆,又看到牛达的手上全是血,林雨的额头也有血珠,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由道:“达子,怎么回事?” 安然也一步上去,拉住了林雨的手,给她擦额头的血,林雨嘤嘤地哭着。 对于陆渐红,林老头还有些印象,但是他不知道陆渐红是干什么的,不过话说得倒还客气,道:“你是牛达的朋友吧?劝劝牛达,让他死心吧。” 这一句话把陆渐红的嘴巴全部堵死了,不过看着眼前的大动干戈,他也知道说了也是白白浪费吐沫星子,安然却道:“伯父,您这样对林雨和牛达,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小牛牛的感受?” 林老头却自有其一番道理:“长痛不如短痛,难道让牛牛以后顶着一个罪犯爸爸的名头?” 安然觉得这老头简直不可理喻,林老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牛达这时突然道:“哥,嫂子,你们别说了。” 牛达发了话,众人都看向了他。 牛达向林老头道:“爸,既然你这么反对我跟林雨在一起,我也不想你们父女反目为仇,我知道林雨是最孝顺的女人,所以我也不强求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牛牛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我只有一个要求,能够经常来看看孩子。” 牛达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来决定的,他实在不忍就这么放弃林雨,可是他更不忍看着林雨两头为难,所以他只有选择让自己一个人难受。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雨的眼泪便涌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只能靠孩子来维系了。 林老头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便道:“我可以同意。” “林雨,好好带着牛牛。”牛达已经说不出话来,转头走了出去。 “牛达……”林雨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陆渐红心头惨然,安然更是心痛,这一段缘分难道就这样没了? 跟着走了出去,远远听到牛达狼一般的嚎叫,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点燃一根烟递了过去,牛达已哭得不成样子。 失妻之痛让牛达体验了两次,可这两次偏偏都让他刻骨铭心,尤其是与林雨。 陆渐红忽然感到一丝愧歉,如果不是他支持牛达搞什么保安公司,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可是这能完全怪得了他吗? 上了车,牛达憋屈得像个孩子,安然劝道:“达子,你也别太难过,虽然已经这样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好在你还能看看孩子,还有一个可以联系的纽带,或许她爸爸只是一时想不开,日子久了想通了也说不定。” 将车开到县城,陆渐红道:“达子,我们去喝两杯。” 安然道:“渐红,我先回去了,孩子们明天还要上学,你们慢慢聊。” 安然善解人意,男人之间很多的事情很多的话是女人所不能做不能听的,他们虽非兄弟却胜似兄弟,或许醉一场哭一场,心情会好上一些。 他们并没有去饭店,而是买了两只烤鸭,又买了几箱啤酒放在车上。 车开至一个黑暗处,只有一闪一亮的烟头才让人知道这里有人,陆渐红和牛达默默地干着杯, 夜色很沉。天空升起了月。在这苍茫的夜色里,只有颓废枝头上那弯的黯淡残月独自闪烁着惨淡的光芒。 月未圆。 那月宫中的嫦娥,正在掰着手指,期待月圆、期待后羿?抑或是独自神伤,潸然落泪呢? 月儿落了些!又落了些!隐在三三两两的竹间。 来了一阵孤独的风! 轻轻的! 细细的竹摇晃几下,愈显凄凉,愈显寂寞。 竹叶的摩娑声不正诉说人间哀愁,分离苦楚么? 竹下的连理草无声地拥在一起,一簇一簇的,不久,他们的结晶又会从地上钻出,去领略另一株的热情。 月愈低! 夜色也更为深沉,更为寂寥。 弯弯的月儿翘着两头,沉默着,期盼月圆。 ——也只有等到月圆,那两头才能相遇!相知!相融! 而人呢? 无奈最为可怕! 无奈的离别! 无奈的相思! 无奈的期待! 月缺终究要圆!月圆终将又缺! 月圆月缺并不重要,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飘起了雨丝,情丝一般,轻轻的,淡淡的,轻得像是"qing ren"的手,淡的像是"qing ren"的梦。 月已淡去,雨丝却一股股纠缠着、挣扎着交织在一起,翻来覆去,左挪右腾,柔柔的晃动着,凝结成一只又一只眼眸,迷惘的瞳仁中散发出一泓温柔的笑意。 牛达从未觉得啤酒竟也是如此苦涩,满眼都是林雨温柔的眼眸,满眼都是儿子天真的面孔,忽然间,他好希望自己根本没有离开监狱,因为那样,他的心里至少还有个梦,梦里还有个家,可是现在呢?家再一次没有了。 牛达又开了一罐啤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陆渐红说话:“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还有我这个兄弟!”陆渐红的话让牛达的心中忽然一热,大口灌了一口啤酒,狠狠地将易拉罐扔了出去,道:“对,我还有兄弟!” 正文 令人佩服 这个五一发生了不少事,先是为救孟佳母女沦为人质,自己险些丧命,后又是赵学鹏突发脑溢血,再就是牛达遭遇婚变,幸好孟佳母女安然无恙,赵学鹏有惊无险,牛达也没有就此低落,虽然并不轻松,好在一切都无变故。 四号一早,陆渐红告别家人,前去俊岭。 贺子健已经到了,陆渐红笑道:“子健,五一过得怎么样?” 贺子健已经听说了五一前陆渐红以身涉险的事,没想到自己一离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明知自己在场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仍然觉得自己身为市长的秘书没能陪在领导身边,就是自己的失职,当下红着眼圈道:“陆市长,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您了。” “说什么傻话。”陆渐红摇了摇头,笑道,“今天都有哪些安排?” 贺子健跟着陆渐红走进办公室,边走边道:“昨天收到了文化局局长西门娴为首以及全部文化局职工的联名感谢信。” 陆渐红展开信,笑了笑,道:“让西门娴过来一趟。” 西门娴很快到了,陆渐红抖了抖信,笑道:“西门局长,怎么你也玩起这一套了?” 西门娴搞这一出,确实有点拍马屁的味道,不过见陆渐红面带笑容,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笑道:“陆市长,这是我们文化局全体职工的心情,如果不是陆市长您宅心仁厚,有好生之德,文化局的局面还真打不开,我这个局长恐怕也得辞职不干了。” 陆渐红笑道:“那边的工程进展怎么样了?” 西门娴道:“办公楼的主体工程已经封顶了。六幢商住房平稳推进,第二层已经封顶,商铺还没有开工。” “房子的处理方面具体怎么安排的?” “陆市长,是这样的。本单位工作人员需要购房的,以成本价购买,不愿要房的,也折换成现金,当然也是以成本价折算。” 陆渐红微微一笑:“不要房的没几个人吧?” 西门娴噗哧一笑道:“不是没几个人,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每人只限一套。” 西门娴接着道:“除了本单位的工作人员所定下来的房子以外,其他的房子在佳怡房地产公司的操作下,基本已经售磬,只有商铺的销售还没有开始。” “怡家房产?”陆渐红不由道,“是这个公司承建了?” 西门娴略有尴尬地笑了笑:“是的。” 陆渐红也知道当时之所以由长乐公司承建,是因为吕玉芳的原因,现在吕玉芳下台,长乐公司也解散了,换一家承建公司是很正常的,略一点头,道:“商品房的价格是多少?商铺为什么还没有开始销售?” “陆市长,未经您的同意,我就定了比市场价低的价格,我向您请罪。”西门娴低着头道,“不过商品房的价格是经过核算的,利润并不低。” “价格是谁核算的?” “怡家房产。”西门娴道,“王文娟说,老百姓买房子不容易,只要有利润空间就行了。” 西门娴心里有些忐忑,当初陆渐红跟她是说好了的,除去成本之后,财政要拿一部分利润的,现在私自将价格压下来,这意味着财政得到的利润也降低了,市长可是管财政的,不知道陆渐红会不会对此有意见。 陆渐红稍显惊讶,王文娟是个商人,商人所追求的自然是利润的最大化,虽然这个楼盘不是由怡家房产开发的,但是利润越大,她拿的也就越多,这是勿庸置疑的。她丈夫是军分区参谋长王跃,这一点已经令他惊讶了,但是从现在来看,自己对她的认识似乎还是不够深刻啊,不过这里面会不会存在着什么猫腻吧? 想到这里,不由看了西门娴一眼,淡淡提醒道:“西门局长,你可要把握住自己啊!” 西门娴一听这话,便知道陆渐红误会了,不过她自然不会指出来,道:“陆市长,您放心,这一点原则性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小贺,去工地上看看。”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王文娟本人居然也在工地,西门娴拿着安全帽给陆渐红戴上,王文娟笑迎上来道:“陆市长,上班第一天就到工地上来视察工作。” 陆渐红笑道:“质量是根本,安全重于泰山,不得不重视啊。” “陆市长请放心,怡家房产的工程质量是全国免检的。”王文娟笑着说,“陆市长,这边灰尘太大,到项目部谈吧。” 进了项目部,王文娟让秘书倒了几杯水,道:“陆市长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笑道:“我只是来看看,对了,听西门局长说,你不赞成商铺对外出售?” 王文娟轻轻喝了一口茶道:“陆市长,不瞒您说,我是商人,一切都从利益出发,但是商品房的出售对象是老百姓,他们之中虽然不泛有钱的,但大多数都并不宽裕,而他们又是真真正正对购房有所需求,我的原则就是赚该赚的人的钱。所以我并不建议现在就出售商铺,买商铺的自然是有钱人,同样也是商人,赚他们的钱心安理得。这也是我承接这个工程时,与西门局长订好的条件。” 陆渐红鼓掌道:“王总的作法打破了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的古话了,令人佩服,我想,这也是怡家房产能做得如此之大,在国内享有盛名的主要原因吧?” “陆市长过奖了。”王文娟浅浅一笑。 陆渐红起身道:“那就不打扰王总了。” 王文娟跟着走出来,在陆渐红的身边道:“陆市长,那晚一别,王跃盼能相聚,很想找个机会与陆市长把酒言欢,如果有空的话,今晚能否赏个脸?” 陆渐红微微一怔,笑道:“我对王参谋长也是心仪,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文娟喜道:“晚一点,我跟您联系。” 陆渐红离开了项目部,回到车上,王玉晓宝道:“陆市长,回市里吗?” 正文 龙校长相邀 陆渐红还没说话,放在贺子健那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贺子健接通电话,道:“你好,哪位?” 对方报了姓名,贺子健捂住了电话悄悄道:“是俊工大龙校长。” 陆渐红刚要叫贺子健说他不在,便听到车边响起了喇叭声,向车外一看,一辆广本平行驾驶,龙筱霜笑着向陆渐红指了指放在耳边的手机,陆渐红心中叹了一声,接过贺子健手中的电话,道:“龙校长你好。” “陆市长,这么巧啊。”龙筱霜笑道,“隆重邀请您到新校区的建设工地视察工作。” 如果不知道龙筱霜的身份,陆渐红多半是要拒绝的,但她是龙翔天的女儿,他不得不顾忌这一点,从内心来说,他是很抵触与她的来往的,自作多情也好,自感良好也罢,龙筱霜对自己的那种隐隐约约的情意,作为他一个“见多识广”的过来人来说,还是能够察觉得到的,可是对方已经提出了邀请,而且一点问题都没有,二者相加,身为市长的自己,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淡淡一笑,陆渐红道:“我正好在看各个建设工地的情况,过去看看吧。” 龙筱霜挂了电话,长按了一声喇叭,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丫头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想不到车开得这么野。 龙筱霜在前引路,车子开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俊城校区,龙筱霜已经下了车,一头长发随风飘扬,正巧笑倩兮地看着陆渐红,她的身边则站着那个骚媚入骨的卫佳琪。 见陆渐红下车,龙筱霜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道:“陆市长,欢迎。” 陆渐红轻轻一握便放开了手,龙筱霜笑道:“陆市长,请。” 再一次戴上安全帽,在龙筱霜的陪同下,陆渐红看了工地。 一边走着,龙筱霜一边向陆渐红简单介绍了一下整个工地的规模和建设进度,陆渐红意外地发现,这个项目居然也是怡家房地产公司承建的,这个王文娟真不简单啊。 龙筱霜道:“校区的建设计划于年底竣工,争取在春节后可以交付使用。” 陆渐红点头道:“在紧抓工期的同时,一定要注意质量和安全,我丑话说在前头,对于每一项建设,届时市政府会组织相关部门进行严格的检查验收,如果质量过不了关,可别怪我不近人情,到时候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龙筱霜笑道:“那陆市长可能要失望了。”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个爱处理人的市长?” 卫佳琪插言道:“我们不这么想,可是有人却这么认为。陆市长上任伊始便不动声色地拿下了副市长和公安局副局长,这可是事实。” 陆渐红微微一怔,不由道:“这位是……” “佳琪!”龙筱霜低斥了一声,笑道:“我好朋友,俊工大教导处长长卫佳琪。” 此类传闻多矣,陆渐红已经听得多了,并不在意,不过这句话出在一个大学的教导处长口中,胆上长毛了不是?不过陆渐红回头一想,能在省委shu记女儿面前口无遮拦,看来来头也不小,当然,陆渐红本也没打算借此发挥,所以只是淡淡一笑道:“做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又何必在意人家怎么说,龙校长,你说呢?” 龙筱霜笑着说:“做人自当如此,坦荡荡才是君子。” 身在官场,需知人言可畏。卫佳琪本来还想说这句话的,可是忽然想起自己只是个教导主任,这话大有教训人的意思,似乎自己根本不够这个资格,虽然…… 陆渐红向前走了几步,龙筱霜快步跟上,将卫佳琪扔在身后,低声笑道:“陆市长,佳琪一向心直口快,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如果每件事都耿耿于怀,那我也不用干别的事了,每天就忙着生气吧。” “不过佳琪总是俊工大的一员,说出这种冒犯市长大人的话来,作为常务副校长,至少也得负一个工作不到位的责任,所以我向你作检讨,这是其一,其二呢,希望陆市长给我一个请客陪罪的机会,中午能赏个脸。”龙筱霜找到了一个吃饭的借口,一双美目看着陆渐红。 醉翁之意,陆渐红岂有看不出之理,正待拒绝,龙筱霜又下了个套:“陆市长如果不给这个机会,就证明你怀恨在心了。” “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陆渐红很无奈,“要是不去,那我真成了小人了。” 龙筱霜娇笑道:“开个玩笑,陆市长可不要当真。” 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陆渐红让王玉晓宝和贺子健自行安排,随同二女去了俊工大的定点饭店。 并无他人,只有他们三个,卫佳琪已经提前吩咐老板来了贵客,捡精品上。所以三人刚刚坐定,菜便上来了,服务员问道:“先生,喝什么酒?” “女士优先,龙校长,你说了算。”陆渐红很有绅士风度。 “陆市长,您是客人,决定权在您手中。”龙筱霜很客气地道。 陆渐红见状便不再推辞,道:“那就每人一瓶啤酒好了。” 我噗!卫佳琪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伏在桌子上道:“我没听错吧,陆市长,你说喝啤酒?” 龙筱霜也不由莞尔道:“天气还有些凉,喝啤酒伤胃,就拿两瓶茅台吧。” 陆渐红在赵学鹏家曾和龙翔天一桌喝过酒,对他的酒量略知一二,跟自己是有得一拼的,看来虎父无犬女,龙筱霜随随便便就说拿两瓶茅台,这酒量也不一般啊。 酒很快拿了上来,卫佳琪要两瓶全开,看样子也是个能喝的主,陆渐红让其只开一瓶,连声道:“我酒量不大,别喝醉了出洋相。” 卫佳琪阴险地一笑,酒在这还怕开不了?依言开了一瓶,为三人的透明酒壶里倒满了杯,龙筱霜举杯道:“陆市长,很高兴能请到你这样的贵客,我敬你一杯。” 正文 不能不行 酒壶是透明的,小杯子也是透明的,有卫佳琪在,丝毫作不得假,龙筱霜是杯杯见底,陆渐红自然不能占女生的便宜,几杯酒下肚,龙筱霜便面色粉红,似乎大有不胜酒力的样子。 卫佳琪眼珠子一转,为陆渐红的小壶里续满了酒,道:“陆市长,今天小女子没轻没重,大放厥词,您千万别在意,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壶酒咕咕地便下了肚。 这种豪爽把陆渐红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六十多度的茅台酒足有三两的小壶,就这么一口干下去了。 龙筱霜见陆渐红的样子,还以为他酒量真的不行,不由道:“陆市长,你慢一点。” 陆渐红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将一壶酒干了,道:“想不到卫处长的酒量这么惊人,真是女中豪杰啊,以后市里来了女客人,请卫处长来陪酒,可千万要赏脸。” 卫佳琪笑道:“承蒙陆市长看得起,好事成双,再走一个。” 陆渐红心中暗暗好笑,这卫佳琪虽然口无遮拦,倒也是直爽性子,不过对方毕竟是个女人,也不清楚她的底细,万一把她喝大了,不免落个欺负女人的名声,便道:“卫处长,慢一点,慢一点,我快不行了。” 卫佳琪不由笑道:“陆市长说话很风趣啊。” 陆渐红的脸不由一红,这话说得还真是无心,没想到这个小骚妮子的联想能力这么强,这回真是栽了大跟头了,居然被一个小娘们儿玩弄了。 “男人千万不能说不行。”卫佳琪戏谑道。 陆渐红全身冷汗,这到底是谁家的闺女啊,这么豪放,不由动了童心,笑道:“那女人呢?” “女人当然不能说随便了。”卫佳琪根本不在乎陆渐红的挑逗,举杯道,“所以呢,陆市长,干了这一杯吧。” 第二壶下去,陆渐红的喉咙微有烧灼之感,反观卫佳琪却是面不改色,当真有大将之风。 把目光投向龙筱霜,龙筱霜微笑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陆渐红恍然大悟,敢情今天是想把自己放倒呢吧? 这一回,陆渐红倒是想岔了,卫佳琪确实用心险恶,想把他喝多了酒后乱了性,龙筱霜却是不知情的,她只是想能够与陆渐红近距离接触一下罢了,还没想着用那种不堪的法子来。不过,卫佳琪这一回算是踢到铁板了,陆渐红号称“千杯不倒”,虽然有些夸大其辞,可又岂是她这种能喝斤把酒的能对付的,况且喝猛酒向来是陆渐红的强项。 当第四壶开始的时候,陆渐红倒是不敢喝了,他怕喝出事来,向龙筱霜看了看道:“龙校长,差不多了吧,卫处长喝得不少了。” 龙筱霜知道卫佳琪的酒量,这一壶下去,就真的多了,便道:“佳琪,今天是我请客,你不要喧宾夺主。” 陆渐红一听这话,麻烦大了,看样子龙筱霜是后发制人,不会放过自己了。 果然不出所料,龙筱霜笑道:“陆市长太坏了,上来就说自己不能喝酒,现在一看,才知道是真人不露相,今天如果不陪好了,我这个客请得就丢人了。” 卫佳琪真的多了,拊掌笑道:“陆市长这么做,心怀不轨哦。” 可怜陆渐红,身为堂堂市长,居然被这两个女人搞得哑口无言,苦着脸道:“龙校长,很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不过这三瓶酒都喝下去了,还没怎么吃菜,我看这酒暂时告一段落,咱们下面吃点菜。” 卫佳琪又是一笑,她又想歪了,龙筱霜的脸不由一红,这话诸多歧义,幸好她喝酒上脸,别人看不出来。 陆渐红彻底无语了,幸好这时卫佳琪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渐红提醒道:“你的电话。” 卫佳琪匆匆跑了出去,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这丫头,还真受不了。 龙筱霜笑道:“陆市长,佳琪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让你见笑了。” 陆渐红笑道:“没什么,年轻人的率真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自己都恶寒,这叫率真吗? “陆市长,你的年龄也不大啊,说话有点老气横秋哦。”龙筱霜笑着说道,“其实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达一下热情,此外,还有一件事想请陆市长帮个小忙。” 陆渐红酒量虽然大,但是毕竟是六十多度的酒,思维还是受到一些影响的,开着玩笑道:“小忙?有多小?” 龙筱霜笑着说:“我弟弟有意涉足房地产,打算到俊岭来试试,想请陆市长多多关照。” “那我是举双手欢迎啊,俊岭的大门永远敞开。”陆渐红笑着表了态,心里却在想,这确实是小事,你老爸随随便便暗示一下,谁不争着照顾啊,俊岭这个小地方能藏得下这条大鱼? “那我先替我弟弟谢谢你了,改天我让他到俊岭来聚一聚。” 趁着这个空儿,陆渐红吃了些菜,口味还真的不错,不过没等到他大快朵颐,卫佳琪已经喜气洋洋地冲了进来,道:“陆市长,这回你惨了!” 卫佳琪跟个幽灵似的,一窜进来就是这句话,把陆渐红吓了一跳,龙筱霜知道卫佳琪向来大条,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道:“佳琪,怎么回事?” “陆市长欺负我们女人不能喝酒,我刚刚打电话叫来几个姐妹,非把陆市长办了不可!”卫佳琪在外面一阵子,酒劲上涌,舌头有些发硬,说起话来也不靠谱了。 龙筱霜吃了一惊,起身道:“佳琪,你这不是瞎胡闹吗,打电话让她们别过来,这像什么话,赶紧的。” 卫佳琪却不说话了,居然倚着椅子睡着了。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龙筱霜也是一脸的尴尬,她却不知道,卫佳琪是知道她对陆渐红心生情愫的,不过她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所以才会使出这种稚拙的方法来,要知道这个方法向来是男人用在女人身上的,却被卫佳琪反其道而行,哪知道陆渐红是个大酒坛子,反而弄巧成拙了。 正文 被猫抓了一把 所幸的是,这个定点饭店的老板跟龙筱霜很熟,就地把卫佳琪安排睡下,这饭自然也是不吃了,龙筱霜满怀歉意道:“陆市长,真不好意思,一顿饭吃成这样。” 陆渐红笑了笑说:“没什么,卫处长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没什么心机,容易相处。” 龙筱霜看了一眼睡相难看的卫佳琪,将被子给她掖好,赞同道:“也正是这样,我跟佳琪才情同姐妹。” 这是,楼梯口传来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龙筱霜皱了皱眉,道:“这个死佳琪,居然真的叫人来。” 陆渐红苦笑道:“看来我只有溜了。” 龙筱霜莞尔道:“我去把她们打发走。” 出了房间,龙筱霜快速下楼,正迎上闻讯而来杀气腾腾的几员女中俊杰,都是俊工大的酒中健将,见到龙筱霜,一个个摩拳擦掌地道:“龙校长,佳琪向我们救援,人呢?” “你们来晚了,佳琪话风一露,人家还待在这里等死啊,早就闻风而逃了。”龙筱霜一本正经地说。 众将不由大是气馁,问道:“龙校长,对方是什么人,怎么把佳琪喝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叫她心眼不周正,想把人家喝醉啊,不过还好,她并没有说出陆渐红的身份来,看来她做事还是有点分寸的,龙筱霜敷衍道:“说了你们也不认识,都散了吧。” “佳琪人呢?我们去看看她。” 陆渐红还在那房间里,一去岂不是全露馅了,龙筱霜道:“刚刚睡下,你们这么多人过去一闹,她还睡不睡了,走吧,都走了。” 待众女离去,龙筱霜才回到房间,看着一脸紧张的陆渐红,不由大觉好笑,这个市长虽然一向表现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和成熟,但此时却是天性全展,笑道:“陆市长,她们都走了。” 陆渐红松了口气,道:“龙校长,那我也走了,卫处长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龙筱霜内心隐约有些失望,这个臭佳琪,做灯泡也就罢了,把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搅和了,回头等她醒来再跟她算账,脸上却带着笑道,“陆市长,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不用了。”陆渐红可不敢跟她一起下楼,刚才那几个悍将还在门口没走呢,免得被发现成为众矢之的,“车已经到楼下了,今天很感谢龙校长的款待。” “陆市长太客气了,以后我弟弟的事就仰仗陆市长了。”龙筱霜为以后能再见面埋了个伏笔。 “没问题。”陆渐红摆了摆手,“留步留步。” 快步出了饭店,王玉晓宝已经将车开到门口了,陆渐红若无其事地从那帮女巾帼身边走过,上了车,向王玉晓宝道:“回市里。” 坐在后排,陆渐红忽然发现王玉晓宝的脖子处有几道抓痕,已经结了痂,笑着问道:“晓宝,脖子怎么了?跟女朋友吵架了?” 王玉晓宝沉声道:“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玉晓宝几乎想哭,五一假期,本来应该可以轻松一下的,没想到被放了假的诸小倩逮着了,可怜王玉晓宝面对歹徒时可以做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可是面对诸小倩的时候,他真的是束手无策。 诸小倩已经改了很多,正在向一个积极上进的好女孩方向发展,诸明松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要她不耽误学业,不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基本上不去干涉她的行为。王玉晓宝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并不只是一个驾驶员,女儿也大了,找个男朋友也很正常,况且她又有以前的前科,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王玉晓宝,那一晚小倩能不能安然无恙真是未知之数,所以对于诸小倩对王玉晓宝的情意,他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 诸小倩难道有几天的时间可以缠着王玉晓宝,自然是不肯放手,哪知王玉晓宝就像是一块铁板一样,对她不理不睬,最后诸小倩急了,在王玉晓宝的脖子上狠狠抓了一把,说是给他打上诸小倩的记号。 所以当陆渐红问起这个抓痕时,就差嚎啕大哭了,突然道:“陆市长,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陆渐红调整了一下坐姿,道:“什么忙?” 王玉晓宝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或许只有陆渐红能帮得上忙,便道:“诸市长的女儿被绑架是我救出来的,我想她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想帮陆市长给我说说。” 陆渐红会错了意,笑道:“你看上人家了?行,这事我抽空跟诸市长说说,成人之美,功德无量啊。” 一听陆渐红把自己的意思理解错了,王玉晓宝急着道:“不,不,陆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能不能别让诸小倩再缠着我,我都快烦死了。我……我这脖子就是她的杰作。” 说到这里,王玉晓宝的脸都哭丧了起来。 陆渐红微微一愣,道:“这么说,你是不喜欢人家?” 王玉晓宝默认了这一点,陆渐红叹道:“晓宝,你救她一命,她以身相许,美女配英雄,可是千古佳话啊,可惜了。” “陆市长,其实贺秘书比较喜欢诸小倩的,我觉得他很合适她,他俩才是一对。”王玉晓宝适时地将贺子健推向了前台。 陆渐红笑了笑,道:“如果是你喜欢她,倒是好办,可是你对她没感觉,只能靠你自己了,至于贺秘书,同样只能靠他自己。” 绕了个大圈子,说了一堆废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回到办公室,时间还早,贺子健闻到陆渐红身上的酒气,便泡了一杯醒酒茶放到陆渐红的案头,道:“陆市长,您先休息一会。” 陆渐红这几天累得够呛,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借着酒劲,将一切事务全部抛开,去了里间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陆渐红钻进小车,驶出再也看不见,龙筱霜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似的,变得全身乏力,软软地坐到了卫佳琪的床头发起愣来。 正文 最怕损友 卫佳琪忽然睁开了眼,道:“筱霜,人家都走了,你还在想他。” 龙筱霜吓了一跳:“赶紧睡你的觉,看你那副样子。” 卫佳琪却坐了起来,笑道:“你以为我喝醉了?我只是想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筱霜啊,你这个人聪明绝顶,怎么遇到感情上的事就变得这么笨了?” 龙筱霜惊道:“你装醉?” 卫佳琪笑着说:“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两瓶下去也醉不倒我,不过这个陆渐红倒是扮猪吃老虎,我怕喝不倒他,所以叫了姐妹们来帮忙,把他灌倒了,你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都是你做主了。” 龙筱霜笑骂道:“就你出这种馊主意,你当我是花痴吗?” 卫佳琪怔了一下,道:“也是哦,万一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倒是便宜了他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你。”龙筱霜作悲痛状,“人心不古,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啊。” 卫佳琪哈哈笑道:“筱霜,说真的,其实今天如果把陆渐红灌醉了,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要把衣服一脱,等他醒来,你就说他对你如何如何了,再一露你的身份,他还不束手就擒?到时候,他把婚儿一离,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龙筱霜正色道:“佳琪,这种卑劣的方法以后不许再提,这么做不仅是看轻了陆渐红,更是看轻了我。再说,我对他只有敬仰之情,还没到那种没有他就过不下去的地步。” “你就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只有敬仰之情,看你刚刚发愣的样子,心里装的全是春情。”卫佳琪话音未落,龙筱霜已经扑倒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地去瞎掏。 卫佳琪的身子顿时软了,喘息着道:“筱霜,你要死了,哎呀,别摸人家这里……” “你个骚妮子,向青松摸你的时候你没少叫吧。”龙筱霜取笑着抽回了手,想到上次向青松跟卫佳琪在房间来搞事时的地动山摇,顿时面若桃花般红了起来。 卫佳琪鼻息咻咻:“筱霜,你是不是也心痒痒了,做那种事可舒服着呢,青松每次都能把我带到巅峰上去,唉,像你这么如花似玉,身材又这么火爆,不知道会便宜哪家情郎呢。” “找打。”龙筱霜扬手欲打,手刚竖起来却又放下了,跟卫佳琪这个骚媚的尤物在一起,一不小心就容易犯错啊。 笑了一阵子,卫佳琪道:“筱霜,青松那事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问,你放心吧,青松是我爸的秘书,不会亏待他的,官场上的事,我们女人过于干预也不怎么好,我想,我爸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现在才五月份,不中不晌的,还不是人员调整的时候,又没有哪个市缺人,等有机会再说。”龙筱霜淡淡道。 “唉,俊岭吕玉芳被双规之后,缺一个副市长,那个时候应该提前动作一下的。”卫佳琪悔不当初。 龙筱霜淡淡道:“佳琪,这些事我建议你还是少操心为好,你们还没结婚呢,就不怕向青松过河拆桥,把你甩了?” 卫佳琪笑道:“他敢,我阉了他!” 此时的贺子健也正在发呆,五一回去的时候,家里给他讲了一门亲事,他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拗不过妈妈的意思,与那个女孩子相了一次亲,相互间的感觉都还不错,可是贺子健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诸小倩,结果叫那女孩的时候,没头没脑地叫出小倩的名字,这一家人的脸就黑了。这次相亲自然也已失败而告终,这倒正合他的心意,自从认识了诸小倩之后,他的心里便只有她的影子了。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贺子健叹了口气,心里暗想,这句话倒是适用于他和王玉晓宝之间,忽然间他很恨王玉晓宝,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对你那么好,怎么就那么铁石心肠呢? 正自哀自怜间,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来了。”贺子健过去开开了门,是副市长诸明松。 “诸市长,您好。”由于喜欢诸小倩,所以贺子健对于诸明松在客气中保持着一种奇异的亲近之感,这正是爱屋及乌的表现。 贺子健将这份感情掩饰得很好,所以诸明松并无察觉,低声问道:“陆市长在不在?” “陆市长正在休息,诸市长有什么事吗?”贺子健回手将门关上。 诸明松向里面关着的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没到上班时间,便坐了下来,道:“那我等一会儿吧。” 贺子健泡了一杯茶放到诸明松的面前,又敬了烟,跟诸明松说起话来。 贺子健本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但由于那种暗生的情愫,就想多跟诸明松说几句话,以求增加他的印象,这是人之常情。 诸明松对贺子健谈不上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不过感觉还不错,又上陆市长的秘书,将来还是有前途的,所以简单地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贺子健也一一作答,一根烟抽完,诸明松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 贺子健见状,便拎起暖瓶为其续水,这是陆渐红养成的习惯,因为饮水机的水不仅是水质可能存在问题,而且盛水的桶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质量问题,这样的水长期饮用的话对身体很有害处,所以贺子健一直记着用自来水煮沸饮用。 俯身续水的时候,贺子健的钱包便从怀里窜了出来,摔在了地上,正好跌在了诸明松的脚边。 诸明松下意识地将钱包捡了起来,一眼看到钱包里的照片,不由呆了一下,这照片很眼熟啊,不是女儿诸小倩吗? 将钱包递给贺子健,诸明松不由多看了贺子健一眼,贺子健也没在意,接过钱包,道:“谢谢。” 这时陆渐红开了里间的门,笑道:“诸市长什么时候过来的?” 诸明松起身道:“刚刚到,还没到上班时间,就没打搅您休息。” “找我有事吗?进来吧。”陆渐红向贺子健道,“小贺,以后只要有事,随时叫醒我。” “陆市长,我知道了。”贺子健应了一声。 诸明松笑道:“不怪贺秘书。” 正文 打击黑车 到里面坐了下来,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道,“明松市长,什么事?” 诸明松吸了一口烟,道:“陆市长,我市的黑出租车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陆渐红道:“诸市长何出此言?” 诸明松忿忿道:“昨天晚上出了件事情……” 原来昨天晚上交通局运管处处长郑东彬晚上应朋友之约到一个饭店吃饭,喝了点酒,饭后就没有开车,而是上了一辆出租车,那出租车司机没有打表,直接报出了高于两倍正常价格,出于职业敏感性,郑东彬判断这辆车是假出租车,立即要求下车,没想到车不但没停,反而加大油门开了几百米远,下来后十几个人冲过来围着郑东彬就是一阵暴打,幸好郑东彬年轻,体格健硕,挨了几棍子逃走了。 陆渐红基本没有坐出租车的机会,所以对于从岭的出租车市场并不了解,听诸明松这么一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道:“黑车司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打交通局的干部?” 诸明松道:“这几年交通局一直在加大查处黑车的力度,郑东彬在这方面成绩突出,搞不好是上车被认出了身份,被报复殴打。” 陆渐红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性质就严重了。郑处长的伤势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一些皮肉伤,不过这件事对交通局的影响很大,如果不严肃查处的话,不但会严重挫伤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反而会助长黑车的嚣张气焰,严重扰乱出租车市场的正常秩序。”诸明松义愤填赝地说。 陆渐红道:“诸市长,交通局这一块是你分管的,你拿个方案出来,一定要严厉打击这些黑车,恢复出租车市场的正常秩序,保障那些合法经营者和乘客的合法权益。” 得到了陆渐红的肯定和同意,诸明松心里有底了,道:“陆市长,那我回去拟个方案出来。” “诸市长,郑处长那边你代表我过去看一下,不能让我们的同志寒了心,工作是需要人干的,党和政府的温暖必须送到。”陆渐红又交待了一句。 “陆市长,我代表郑东彬向你表示感谢。”诸明松很会做人,其实这些工作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在前面了,这一点基本素质他还是有的。 诸明松前脚一走,陆渐红便把贺子健叫了进来,道:“小贺,刚才诸市长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贺子健道:“我听见了,黑车宰客的事时有发生,屡见不鲜了,不瞒陆市长,我也遇到过。” “哦?” “就在我回去的那晚,从市政府打车到汽车站,一共不到十公里的路程,收了我九十块钱,车上连计价器都没有。”贺子健笑了笑说,“我本来想记下来工号的,一样也没有。” 陆渐红道:“看来是该整顿一下了。” 贺子健道:“看那些车的外表跟出租车基本一样,乘客从外表来看是无法分辨的,那晚我坐的车我把车牌记下来了,如果不是走个过场的话,我可以提供。”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贺,你还留着不少心眼啊。” 贺子健笑着说:“要只是走走过场的话,我提供出来,不是白白得罪人吗?” 陆渐红微微一笑,却又叹了一口气,道:“黑出租车的存在不是个案,而是普遍现象,从省里到市里再到县里,处处都有。可是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啊,为什么会有黑车?难道仅仅是非法牟利吗?也不尽然啊,要从多方面去做原因,只有找到了症结所在,仅靠简单的打击是难以根除的。” 贺子健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存在即是合理。” 陆渐红赞许道:“一切存在的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哪怕是不合情理的,但是有它产生的理由,无论事情多荒唐,只要它能出现,说明有它产生的土壤。只有当它存在的土壤没有了,它才会消失。所以一定要找到其根本的原因。” “陆市长,我明白了。”贺子健对陆渐红不由大是钦服,看来看问题需要从多层次去探究,而不能只重表面,而处理问题更需要多方考虑,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去解决。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王文娟的手机号码。抓起电话,陆渐红笑道:“王总,你好。” 王文娟笑道:“陆市长,打你的手机不接电话,还以为你故意的呢?” “没有没有,刚才调成静音,没听到。”陆渐红看了贺子健一眼,贺子健心头一惊,忙跑到外间,拿出放在抽屉里陆渐红的电话,上面果然有王文娟的未接来电。刚才在里面的办公室,手机的振动并没有听见,心中不由稍有惶恐,自己这个秘书还是不够称职啊。幸好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万一是省里领导的电话,那就麻烦了。 这时陆渐红已经放下了电话,贺子健拿着手机走了进去,道:“陆市长,您批评我吧。” “下次注意。”陆渐红并没有批评,批评是为了达到改正自己缺点的效果,而有时候批评并不一定起到作用,一切都靠悟性,贺子健能来主动承认错误,证明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况且自己一开始做庞耀的秘书时,还不一定就如贺子健,不过他还是点了一下,“子健,你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我想到的你要想到,我没想到的你更要想到。” 这句话无疑是对贺子健身份上的认可,也是对他的鞭策,贺子健内心涌出一阵感动,也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不由道:“陆市长,我一定会做好您的眼睛和耳朵。”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你出去吧。” 看着贺子健挺直的后背,陆渐红深感欣慰,贺子健的悟性还是很不错的,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是个可以塑造的对象。 坐了一阵,陆渐红放下了手头的报纸,整理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思路,前期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凹土项目上,现在这个项目已经花落俊岭,第一步算是完成了,下面就看能不能创造出效益出来,不过这件事有黎达友在跟进,自己就不需要过多地去关注了,工作的重心则应有所转移。这几年,招商引资是一大主流工作,能不能招到商,招到商能不能产生经济效益,是工作的主要方向。 正文 砸自己的脚 陆渐红盘点了一下目前俊岭的工业企业,数量不少,但形成规模形成气候的并不太多。陆渐红在两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待过,又在省会燕华工作一年有余,伊达拉项目的成功引进让他看到了土地的宝贵。浪费如此大面积的土地资源,换来的企业都是些小麻雀,从而达不到经济总量的提升,这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该怎样扭转这个局面,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重要课题。 看着报上来的各项数据,俊岭市不出意外地排名全省最后一位,各项数据与其他兄弟城市差距很大,陆渐红大感形势紧迫,不要说超,赶都赶不上,各项指标的进度与年初下达的任务很不成比例。 正考虑间,案头的电话响了起来,贺子健接了之后,捂着话筒道:“陆市长,梁书记的电话。” 电话是梁万崇亲自打来的,陆渐红颇有些意外,道:“梁书记亲自打电话来,什么事?” 梁万崇的声音不是太好听,道:“陆市长,你看到俊岭在全省的排名了吧?又是垫底,总是这样不行啊。你到我这边过来一趟。” 这是陆渐红到俊岭以来,梁万崇首次以谈工作为由让陆渐红去他的办公室,既然是谈工作,陆渐红自然没有他话,向贺子健道:“子健,让晓宝备车。” 下楼的时候,见贺子健没有跟过来,陆渐红道:“跟我一起过去。” 贺子健愣了一下,跟了上去,心中暗自疑惑,不解其意,但是他知道要自己过去一定其着陆市长的意思。 跟着陆渐红到了书记办公室,梁万崇的秘书沈星柱见贺子健也过来了,也是有些意外,起身道:“陆市长,梁书记在里面。” 贺子健自然不会跟进去,便留在外面,沈星柱招呼道:“贺秘书,稀客啊,快坐。” 贺子健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瞅了一眼沈星柱办公桌,桌子的玻璃上压着潇洒的书法,笑道:“沈秘书的字写得很漂亮啊。” “顺手涂鸦而已,贺秘书笑话了。”沈星柱虽然说得谦虚,脸上却是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露出淡淡的自傲来。 贺子健道:“沈秘书,过分谦虚可就是骄傲啊,见了这么好的字,我可是自惭形秽了。沈秘书,要不抽个时间,我摆一桌,拜你为师。” 沈星柱轻笑道:“贺秘书在寒碜我呢,就我这点功底,哪能做你师傅啊。” “要得,硬是要得。”贺子健来了一句四川话,笑着说,“沈秘书太谦虚了,我说的可是真的,至少你得写一副字给我瞻仰瞻仰。” “这个没问题。” 且说陆渐红进了梁万崇的办公室,梁万崇招呼了一声,道:“坐吧。” 陆渐红坐下,将身体微微窝在沙发里,也不说话,等梁万崇先开口。 梁万崇沉默了几秒钟,道:“陆市长,俊岭的形势很严峻啊,省里让你跟我搭班子,就是看中你在发展经济方面的能力,能够至少实现俊岭在省内位次的前移,可是这几个月下来,虽然经济指标稍有进步,但是进展还是不够迅速,与其他城市的发展相比,慢了不止一拍,为此,骆省长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干部不务正业,干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我听在耳朵里很是不安啊,希望说的不是我们的同志。” 不务正业?赵学鹏住院那天,骆宾王去看望,见到自己在,所以才会说出这番含沙射影的话吧?陆渐红心里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不管说的是谁,搞好经济工作才是最主要的,梁书记,在你打电话之前,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干工作靠的是群策群力,仅靠你我二人,发再大的力也很难扭转这个局面,我打算召集县区的一二把手,开一个经济形势分析会,一方面看看下面的发展有没有什么亮点,另一方面也给他们上一上紧箍咒。” 梁万崇皱了皱眉,道:“开会我看就没有什么必要了,现在的问题是作为我们市委市政府,没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发展方向,这才导致县区没有发力点,说起来是我们的责任啊。” 陆渐红心里很不舒服,书记管人事,市长管经济,你这么一说,摆明是说我的不对了?脸上却是一副淡淡的神情,道:“梁书记说的不无道理,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发展思路来,想看看历任班子是如何发展俊岭经济的,方向也很模糊,梁书记,我们的担子不轻啊。” 梁万崇一听这话,脸不由红了红,低头喝水掩饰着尴尬的神色,心里骂道,这小子的言辞很犀利啊,说话留点口德会死啊。这也难怪,他任市长的时候,全市的发展规划基本都是由李松提出来的,只是李松此人的能力有限,加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今各地经济快速发展,日新月异,在这种不走便意味着倒退的时代,俊岭发展之滞后也就不奇怪了。躲在李松的身底下,梁万崇的心思自然不在发展上,所以陆渐红提到发展规划,梁万崇的头便低下来了。 陆渐红看着梁万崇的样子,感慨之余,不由又深感悲哀,一个地方摊上这样的领导,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手,道:“我去了一次黑沟县,去了一次水营县,通过对这两个县的情况来看,严重存在工作纪律涣散,工作作风散漫的现象,借召开经济形势分析会的机会,整顿一下工作纪律,我觉得很有必要。一个地方连精气神都没有了,发展只是一句口号,一纸空谈。” 梁书记被陆渐红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是羞愧难当,开不开这个会,对于他来说并不关键,只是想借机压制陆渐红一下,没想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好无奈地说:“你这么一说,这个会议很有必要开。” 陆渐红见他主动降低姿态,也不乘胜追击,道:“时间不等人,早一点开就早一点起作用,我打算明天上午就开这个会。” “你安排吧,我参会。” 正文 越打越多 贺子健正和沈星柱聊得欢,见陆渐红走了出来,便站起身,出门的时候,贺子健向沈星柱递了个眼色,低声道:“别忘了。” 沈星柱笑了笑,表示明白。 上了车,陆渐红笑道:“跟沈星柱聊得怎么样?” 贺子健道:“还好。” 陆渐红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道:“多认识点人对你有好处。” 快到市政府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王文娟的电话,约好六点在俊岭大酒店八楼傲梅厅。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段时间,便直接回了办公室。简单考虑了一下,陆渐红把贺子健叫了进来,将一份名单交给了他,道:“明天上午8点召开经济形势分析会,地点放在市政府四楼的会议室,让政府办发一个通知。” 这个会议的发言材料陆渐红没有让贺子健去写,而是由他亲自操刀,因为他的内心有很多想法,贺子健所站的角度还是够高。 虽然没有要自己写材料,但是贺子健却在心中打着腹稿,如果自己是市长,那么会该怎么写怎么说呢? 下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贺子健悄悄看了里面的陆渐红一眼,还在伏案写着。贺子健提醒道:“陆市长,该下班了。” 陆渐红看了看墙头上的钟,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子健,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叫晓宝不要等我了。” 看着讲话稿写完,陆渐红这才扔下了笔,晃着肩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很久没有这么伏案执笔了,一时间还真不怎么适应啊。 又看了一遍材料,觉得基本要表达的意思都在其中了,这才作罢,看了看时间,正好赶得上王文娟的宴请,这才熄了灯离开了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见政府办还有几位同志刚刚加班结束,见到陆渐红出来,恭敬地问好。 陆渐红点了点头,其实他是不赞成加班工作的,一般的工作人员手头上的事情并不多,加班则意味着工作没有能够效率地完成,当然突击事项除外。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加班并不代表工作上的进取,而是恰恰相反。 出了市政府,天已经黑了,络绎不绝的车辆显示出夜已开始,陆渐红走到了市政府对面,招着手,很快便有辆出租车停在了身前。 陆渐红这次是存心体验一下生活,所以并没有让王玉晓宝送他,上了车,陆渐红问道:“到俊岭大酒店多少钱?” “三十。”司机想也不想报了个价。 从市政府到俊岭大酒店也只不过七八公里的路,如果打表的话也就十几块钱,陆渐红看了一眼,还真没有计价器,意识到自己坐了黑车,不过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来,道:“师傅,很贵啊,怎么不打表呢?” “都是这样,晚上不打表的。”司机道,“现在油价这么高,管理费又吓死人,没办法啊。” 陆渐红道:“管理费高可以向政府反映情况啊,这样擅自提高价格,不但对乘客不公平,也是违反相关规定的。” 司机警惕地从后视镜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是干什么的啊,问这么多事,不想坐现在就下去。” 陆渐红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唉,对了,俊岭有多少出租车?” 司机见陆渐红虽然像个官员,但是看上去很年轻,又笑得人畜无害,历次查车都没见过这副面孔,加上陆渐红又是外地口音,也就没深想,道:“出租车不少,一千多吧,可是正规有营运证的只上了七百辆,其他的都是黑车。” “黑车?你这个不是黑车吧?”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我要是黑车还跟你说这么多?”司机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们想乱收钱吗?可是办营运证的成本已经下去了,管理费收得又高,这些钱都交了,加上黑车的冲击,不加价不行啊。” “看来黑车对你们的影响不小。”陆渐红道,“我听说交通局一直在打击啊。” 提起这个,那司机讥笑了一声,说:“那要看打的是什么了,一直说打,越打越多。你不知道呢,现在的黑车不是散跑的,是有组织的。他们有专门的管理,每个月交两千块钱,包你安全,就是被抓了也最多罚个几百块钱就出来了。后台大着呢。唉,逼得我们这些正规的出租车反而跟做贼一样了,你说这不是倒了个个了吗?”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这司机说得如果属实的话,那出租车市场的问题就大了,联想起“猫被老鼠欺”的郑东彬被打事件,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到底是猫爪子不够锐利,还是猫儿吃得不够饱? 说着,车已在俊岭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陆渐红付了款,记下了车号,然后向那司机道:“这种情况不会太久了。” 刚走到门前,王文娟便笑着迎了上来,道:“陆市长,怎么没坐专车?” 陆渐红笑道:“公车不私用嘛。” “高风亮节,呵呵!”王跃笑着道,“陆市长,请。” 来到傲梅厅,王文娟起身道:“陆市长,您可真准时的。” “浪费别人的时间相当于谋财害命,这可是鲁迅他老人家的至理名言,我可不敢谋财害命啊。”陆渐红开个句玩笑,坐了下来。 “文娟,陆市长已经到了,上菜吧。”王跃笑道,“陆市长,今晚没请外人,不会嫌我们夫妻慢怠吧?” 陆渐红笑道:“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清静,人多了反而不美。” “呵呵……”王文娟从外面笑着走了进来,道,“王跃,你不能把陆市长当作一般的政客来看待,我觉得今天选的这个厅名跟陆市长有很多相似之处。” 陆渐红轻笑道:“哦?” “明代李渔曾论赏梅之无奈,风送香来,香来而寒亦至;雪助花妍,雪冻而花亦冻。梅,傲而不俗,陆市长天生傲骨,与梅似之极矣。”王文娟娓娓道来。 陆渐红笑道:“王总文学功底深厚,过奖了。” 正文 请市长帮忙 “梅不畏寒乃出自天然,而寒香俱来更是造化奇绝,踏雪寻梅,呵气凝香,满目娇色,风雅至致!在陆市长的身上便很好地体现了梅的特点。”王文娟真挚道,“陆市长来俊岭虽然时间不长,但一连做出的几件事情,实在是大快人心,如果说反腐只是你的职责所在,那么在人质绑架案中,以自己换取人质的安全,此举更是表现出了男儿气概,令人钦佩啊。” 王跃也肃然道:“这件事我是第二天才听说的,陆市长,我是个军人,最佩服的就是像你这种铮铮男儿,有血性的汉子。”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王总,你们夫妻今天不会就是为了恭维我吧?” 王跃正色道:“陆市长,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说的都是心里话。而且我们夫妻二人从来不会恭维人,都是坦率直言。” 陆渐红感觉到了王跃的肺腑之言,不由也肃然道:“感谢二位的评价,我敬二位一杯。” 陆渐红的酒量这夫妻二人是领教过的,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拼个你死我活,当然如果拼的话,那是自取死路,所以一杯酒下肚,王文娟笑道:“陆市长,今天我们在一起相聚,主要是为了感谢陆市长,怎奈我夫妻酒量一般,不善此道,所以还请陆市长海涵。” 陆渐红笑道:“王总太客气了,只是不知这谢从何来。” 王文娟道:“其实我是代表俊岭房地产界向陆市长表示感谢,割掉了长乐房产这个毒瘤,还俊岭房地产界一个晴朗的天空。” 陆渐红正色道:“这是市政府应尽的责任,公平公正地竞争,我们向来是支持和提倡的,如果有人刻意破坏这个规则,不管是什么人,都是被打击的对象,所以你不必感谢我,因为职责所在。” 王跃举杯道:“文娟,陆市长难得轻松,就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来,陆市长,我们边喝边聊。” 王跃虽然自称不怎么会说话,可是却健谈得很,王文娟则一脸温柔地听着,偶尔插言,一点也没有公司大老板的独断和强势,显然她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外是雷厉风行的老板,在家只是个女人。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整个氛围既轻松又有趣,王文娟偶尔的幽默彰显出她的文化底韵,所以陆渐红与这对夫妻说话很是自在,没有什么心里负担,浅谈小酌之中,两瓶酒不知不觉就喝光了。 眼见王跃和王文娟都有些上脸,陆渐红善意道:“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究的是细水常流,咱们可不能一晚把俊岭的酒都喝光了,感谢之类的话我就不说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王跃笑道:“酒量一直是我的遗憾,有心再陪,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陆市长,感谢你的赏脸。” “王参谋长,此话俗了,实话跟你们说,我来吃这个饭可是有目的的。”陆渐红笑道,“怡家房产在全国都是知名的房地产公司,以后俊岭的建设还需仰仗王总啊。” 王文娟呵呵笑道:“随时听候陆市长的召唤啊。” “其实,我们邀请陆市长,把酒言欢只是其一,另外有一件事,是想请陆市长帮忙的。” 陆渐红微微颌首,他猜出来不可能就是简简单单地吃顿饭,道:“说来听听。” “其实,给你开车的王玉晓宝是我们的孩子。”王文娟说出来的这句话是让陆渐红很是意外。 “俊岭这个地方并不发达,在这里是赚不到钱的,只是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个数字,赚钱已经不是主要目的,王跃在俊岭当兵,孩子也在这,我到俊岭来,只是想能靠他们更近一些。”王文娟缓缓说道,“晓宝这孩子跟我们有点生疏,所以想请陆市长从中调解一下,能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渐红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忙,陆渐红对王玉晓宝的感觉还是不错的,给自己开车那是大材小用了,在他看来,彭军把这么一个出色的特种兵安排给自己,肯定有他的用意所在,只是目前还不清楚。 陆渐红想了想道:“王总,这个忙没问题,但是我很想知道你们之所以生疏的缘由,当然,如果不方便说的可以不说。” 王文娟的脸上浮现出黯然之色,王跃也垂下了头,悔恨地道:“其实那件事我们是有责任的。”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那女孩子被jian杀之事,说了个大概,王文娟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泪光,道:“伯仁虽非我杀,却因而我死,如果不是我们的反对,那孩子也不会遭此横祸,所以晓宝迁怒于我们,一直都不肯原谅我们,这是我们跟他之间的鸿沟。自从那件事之后,晓宝没有跟我们说过一句话,就是跟王跃,除了在部队里的正常训话,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唉,陆市长,晓宝跟您开车,跟他最亲近,所以拜托您了。我们不敢奢望晓宝能够原谅我们,我只希望,他能够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理。” 陆渐红这才明白王玉晓宝何以向来寡言少语,想不到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当下道:“王参谋长,王总,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但是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沟通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创造机会让你们好好谈一次。” “那就先谢过陆市长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陆渐红拒绝了他们送他回去的要求,一再拒绝之后,这对夫妻才自行驾车离去。 陆渐红看着苍茫的夜色,心弦忽然拨动了一下,自从发生了绑架之后,他还没有去安慰一下孟佳和小梦瑶,不知道她们母女怎么样了。 陆渐红并没有打电话给孟佳,而是直接坐出租车去了凤凰小区,他想跟她一个惊喜,可没想到的是,孟佳却给了他一个惊讶。 到了凤凰小区,门紧锁着,此时尚未入夜,人虽然不多,但偶有人过,陆渐红也不便于大声叫唤,便拿出手机拨孟佳的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正文 县长请罪 陆渐红奇怪了,这一大晚上的,娘儿俩去哪了呢? 没敢在孟佳的门前多待,而是去了花园,坐在里面的石凳上远远地看着孟佳漆黑的房间,或许是出去玩了吧,等一会说不定能回来。 时间不紧不慢地一分分流逝,人也渐渐稀少,却看不到孟佳回来的迹象,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陆渐红疑惑地想,她们会去哪儿呢?这时,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孟佳闹过一次出走,这回不会又故伎重演吧? 联想到在医院里梦瑶叫出来的那声“爸爸”,暴露了他们的关系,陆渐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孟佳一直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关系会曝光,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啊。想到这里,陆渐红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凤凰小区。 乘着出租车回到住处,陆渐红只觉意兴阑珊,开门时居然发现门缝里有灯光射出来,心里不由一紧,刚把钥匙塞进锁孔,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是陆市长回来了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心头便释然了,居然是顾洋阳这个丫头。 “小顾,实习结束了?”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结束几天了。”顾洋阳也是刚刚才到,看着乱乱的房间,皱着鼻翼道,“陆市长,你这房间,真不是一般的乱啊,我真担心我毕业了之后,谁给你整理啊。” 陆渐红看着顾洋阳一副管家婆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自然有人收拾。” 顾洋阳的动作很麻利,很快房间便焕然一新了,这才坐了下来,说:“陆市长,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你想要什么工作呢?”陆渐红斜倚在沙发上问道。 顾洋阳咬了咬嘴唇,道:“我想当公务员。” 陆渐红笑道:“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只有参加公务员考试。” “那得等到年底呢,那我这半年怎么办啊?”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顾洋阳发现这个市长一点架子都没有,和蔼得很,所以说起话来也就不怎么拘谨,放松得很,这话语里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成分。 对于这种小萝莉,陆渐红连一点想法都没有,所以直接无视顾洋阳的撒娇,道:“小顾,时候不早了,你怎么回学校?” 顾洋阳的脸红了一下,道:“陆市长,我就是来这里投宿的。” 陆渐红摇了摇头,现在的这些女孩子啊,对人还真够放心的,难道就不怕自己狼性爆发? 顾洋阳扑闪着大眼睛很信任地看着陆渐红,怯怯地说:“陆市长,您不会赶我走吧?” 陆渐红摆了摆手,指着另一个房间说:“你睡那里,夜里门拴好。” “为什么要拴好啊?”顾洋阳问了一个极度弱智的问题。 陆渐红长叹一声,摇着头走进了卫生间。 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陆渐红离开的时候,这丫头居然还睡着。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贺子健轻轻敲了敲门,道:“陆市长,水营县的巴县长过来了。” “哦,让他来吧。”陆渐红前后去过两次水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而且与这个巴县长从没见过面,今天还是第一次,倒是想接触一下这个人。 巴正旺稍显拘谨地走了进来,恭敬地道:“陆市长。” 陆渐红淡淡道:“坐吧。” “陆市长,我是来向您请罪的,前一阵子身体不怎么好,陆市长到水营没能亲自接待,心里面很是不安。”巴正旺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陆渐红的神色,令他失望的是,陆渐红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淡淡道:“你就不要多想这些了,把水营的经济搞上去才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巴正旺稍稍挺直了身体,道:“陆市长,我向您汇报一下。” 话音刚落,贺子健轻轻敲了敲门,提醒道:“陆市长,会议要开始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起身道:“走,开会去,会上再汇报吧。” 四楼的会议室可以容纳六十人同时参会,陆渐红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济济一堂,各县区的一二把手已经到了,市里的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已到场,常务副市长黎达友和市委常委、副市长诸明松坐在了主席台上,空出中间的位置来。 陆渐红端着杯子坐到他的位置上,他一进来,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陆渐红看了看时间,还差两分钟,梁万崇还没有到,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剧烈地震动了起来,是梁万崇打来的,梁万崇道:“陆市长,刚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要我去省里一趟,这个会议我不能参加了,你全权召开吧。” 陆渐红微微一怔,一丝不快在心头一闪而过,俊岭的情况这么严峻,这个会他居然临阵脱逃,根本分不清轻重啊。在心中叹息了一下,陆渐红放下手机,轻轻咳嗽了一下,向诸明松道:“时间差不多了,开会吧。黄秘书长,点个名。” 点完名,陆渐红的神情沉了下来,在点名的过程中,有一个县迟到,两个县只来了县委书记,两个部门是来代开会的。 诸明松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市委、市政府召开全市经济形势分析会,目的是要通过深入分析前四个月经济运行形势,对照年初目标,认真查找差距,明确努力方向,狠抓工作落实,确保全面超额完成今年各项目标任务。今天的会议一共有三项议程,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请各县区一把手汇报一至四月份以来的经济发展情况,要实事求是,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以内。” 各县区的一把手能做到处级干部的位置上,汇报的功底自然是有的,当然汇报的过程中都是捡好的说,对于问题都避而不谈。 陆渐红一边听着汇报,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个多小时后,汇报完毕,陆渐红的心头泛起一丝无奈,如果只听汇报,俊岭的经济发展无疑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虽然强调实事求是,但还是可见汇报的水份之在。 正文 政府会议 诸明松道:“现在进行会议的第二项议程,由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黎达友同志简单汇报一下全市的经济情况。……” 黎达友汇报得很简练也很扼要,直接点出了制约俊岭经济发展的因素,陆渐红暗暗点头,黎达友的分析一针见血,很是中肯。 在汇报中,黎达友提到了可持续发展这一点,汇报了凹土项目的实施进度。陆渐红听在耳中,大有远水难解近渴之感,凹土项目虽然已经成功实施,但目前还处于探索阶段,在当前严峻的形势之下,把重点放在这个项目上,显然并不明智,俊岭目前最大的资源就是凹土,形成产业规模化尚需时日,要想扭转俊岭落后的局面,需要另辟捷径啊。 汇报完毕,诸明松道:“下面进行会议的第三项议程,请陆市长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陆渐红轻轻拍了拍话筒,道:“在讲话之前,我说两件与会议内容无关又有关的事情。第一件事是参会的态度问题。” 陆渐红扬了扬手中的会议通知,道:“市委市政府召开这个会议,既重要又必要,会议通知上也明确地注明了参会人员,然后这个会居然还有人缺席,有的部门还让人来代开。我就想问一下那些缺席和代开的人员,你们是什么态度?尤其是那些代开会的人员,你们能代表你们的负责人吗?我看那些让人代开会的负责人以后也不用再继续负责了。” 陆渐红的声音严厉了起来:“第二件事,是会场的纪律问题。刚刚在开会的时候,有不少人的手机叮叮作响,有的还无视会场纪律跟到外面去接电话,什么电话这么重要?这些同志的态度有严重问题。会后由纪委李书记牵头,发一个通报,对于缺席和代开会的进行诫勉谈话,写深刻的检查,并将此次参会情况记录在案,作为今年各地各单位机关效能建设考评依据。” 陆渐红的严厉让与会的同志充分感觉到市长的强势并非只是传言,有的人却幸灾乐祸起来,这些缺席和代开会的明显政治敏感性不够啊,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现在言归正传。今年一至四月份,全市上下紧紧围绕振兴俊岭老工业基地这项核心任务,以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转型升级为工作主线,不断加强经济运行调度,持续强化有效投入,大力发展主导产业,加快培育接续产业,呈现出‘发展速度进一步加快、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运行质量进一步提升、发展后劲进一步增强’等特点,可虽然我市经济持续回升向好趋势明显,但同省内其他地区相比,我市在争先进位方面尚有不足,具体表现为大型项目数量不多、外资引进速度不快、服务业比重仍然偏低、节能减排压力较大等矛盾和问题,对于这些问题,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采取有力措施努力加以解决。” 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仍然十分复杂,要高度重视宏观经济形势变化和国家近期出台的一系列调控政策将给我市经济发展带来的影响,紧密结合我市发展实际,围绕全年目标进一步细化任务、强化责任,以更加有效的措施组织开展好下半年的各项工作,全力保持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良好势头。下面,就我市的工业经济工作提五点要求。” “一要深入开展争先进位活动。各地各部门要真正把争先进位的意识转化为争先进位的具体行动,把争先进位的总体目标量化为每一项明确的赶超任务、细化为具体的推进措施。要对照年初确定的目标、任务和重点,对前四个月的工作完成情况认真组织一次‘回头看’。二要加强经济运行调度指导。一方面,要加大经济运行调度力度,进一步健全完善重点工业企业、重点成长型企业、重点商贸企业、重点房地产企业、农业龙头企业的调度制度。另一方面,要强化分类指导,对经济开发区要加大产业结构调整的力度,大力推进企业集群发展;对各县(市)、区要坚持以新型工业化为主导,做大做强特色明显、竞争力和带动力较强的优势产业;对主城区要以加快服务业和新兴产业发展为首要任务,统筹抓好传统服务业和新兴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三要加快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在保持经济较快增长的同时,要把产业结构调整摆上更加突出的位置,坚持调高调优调强的基本取向,重点提高新兴产业、高效规模农业和服务业“三个占比”。四要努力扩大三大需求。充分发挥投资、消费和出口的联动作用,千方百计拓展需求空间,强化对经济增长的带动能力,着力增强经济发展的动力和活力。五要狠抓节能减排、土地管理和安全生产工作。各地各部门务必进一步增强责任感和紧迫感,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严把能耗增长关,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全力以赴抓好国家环保模范城创建工作,强化土地节约集约利用;要针对汛期特点,扎实做好安全生产工作,力争通过全市上下的共同努力,合力推动我市经济社会发展再上新台阶。” “同志们,招商引资工作是全国的一大主旋律,我们要时刻紧绷这根弦,牢记招商引资。不少同志说,在全国的大形势下,招商引资难上加难,其他地区的政策优惠、地理位置优越等等客观原因,我也知道目前招商的难度,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确实是新形势下我们应该研究和探讨的。其实问题就是解决‘桥’和‘船’的问题。近几年来,我市在招商引资过程中也探索了不少好的途径,如充分利用人缘、地缘、亲缘、血缘关系的以情招商;动员已在我市投资兴业的老板,引荐新的投资者滚动发展的以商招商;对客商说到做到,表里如一的以诚招商;委托在外务工和工作人员捕捉信息,回报家乡的委托招商;到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对口挂职锻练、帮助工作的阵地招商;优化环境,营造一种‘招商、敬商、亲商、富商、安商’的环境招商等,都取得了明显成效,并涌现出了许多不怕‘千辛万苦、千难万险、千辛万苦、千言万语、千山万水’的感人事迹。这些都值得发扬和肯定。” 正文 发展不容懈怠 陆渐红一连用了几个排比句,加强了气势,道:“下面我再从另外一个角度就招商引资方法问题讲几个方面。招商引资作为组织经济工作的手段,必须选准动作载体。纵观一些地方招商引资的成功经验,无不是选准了一种适时、合情、可行的运作载体,通过载体,给人们提供了一种相会、相识、相知、合作的机会和空间。运作载体实质上是建立在优势资源、优势产业的定位、挖掘、培育和张扬上。有这些产业支撑,八方来客就有可看、可观、可谈的客观物质条件。所以说,我们选择运作载体的时候,应建立在对我们优势资源,名牌产品的挖掘,宣传上。善用优势,立足“卖”点,这样才能用较少的成本取得较大的收益。比如说,黎市长所提到了凹土项目,就是立足于俊岭得天独厚的凹土资源,可以围绕这个项目形成自己的特色产业、规模产业、连锁产业,这是一个长期的产业、可持续的产业。各县区也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准亮点和特点,进行有的放矢的招商引资工作。” 陆渐红接着道:“项目的运作就是项目的选定、推介、鉴定、投资、竣工、管理等一系列过程。在项目的市场化运作上要踏踏实实,不张扬,不能图大。如果贪大,求虚名,三五年过后大的没引来,小的没抓住,就会影响人们的积极性。但是,目前在项目运作上,确确实实一些单位战略规划上的短视与轻率,缺乏实力支撑的“做大”情绪,往往使项目不能成为引领开放,促进发展的龙头。就我市而言,在今后的项目开发上,要重点解决好三大问题:第一,政府要加强对项目的规划指导,建好项目库,做到‘在建一批、储存一批、争取一批、前瞻一批’。筛选项目必须符合国家产业政策,必须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必须依托资源优势,使项目引进与开发优势资源相结合,与拉长产业链条相结合。不能为了应付而拉夫凑数,不能脱离实际而盲目上项目,不能为了‘政绩’而成为面子工程和面子项目。市重点项目督查办要认真地负起责任来,对于那些包装、虚假的项目,要有一双‘火眼金晴’和一对李魁的‘大板斧’。第二,对项目要进行分类包装,搞好市场化运作。现在,咱们出去招商用的还是招商引资手册,但先进地方的境外招商活动,都是以制作精美的国际通行的‘商业计划书’和光盘代替了过去的招商项目手册。商业计划书它不同于写给政府看的可行性报告,而且直接写给投资人看的。现在制约招商引资的瓶颈在哪里?我认为就在于创业者与投资者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投资者不了解创业者,创业者打动不了投资者。所以,在‘两个转移’即国际资本向周边转移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向中西部转移的大好时机,我们在项目、资金的引进上要解放思想,放宽视野,按照国际通行规划,对项目进行全方位的包装。外商在洽谈项目的时候,不仅看你项目本身如何,还着重你的设备、生产、成本、营销等,所以要从生产设备,生产工艺、成本、消费、营销、竞争对手等进行全方位、系统性阐释,让投资者感到‘把钱投到这个项目,肯定能赚钱’,使项目引进开发由‘我要他来’到‘他要来’。第三,要建好项目督查台帐,落实项目责任制。对项目进行经常性跟踪问效,对可性性项目扭死不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雷厉风行,‘引’则必成。” 陆渐红一口气说了不少内容,让与会者尤其是县区的一二把手的眼睛为之一亮,这个内容说得并不枯燥,而是实实在在行之有效的东西,均觉此行大有收益,与往年会议上的空话大相径庭,不由都凝神细听,手中的笔刷刷地记个不停,有的更是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在招商的主体问题上,我认为要实现两个转变:一是招商工作的主体是企业,而不是政府。当前,要改变招商引资的被动局面,千方百计把企业推向利用外资的主战场,使之在招商引资活动中变配角为主角,变被动为主动,有目的、有计划、有准备地参加招商活动。怎样才能使企业成为招商主体?就是对企业进行改制,变成股份企业,使企业彻底从政府的怀抱走出来。现在企业出去引资,外商首先问的是私有还是国有,是国有就免谈,因为人家知道‘公’鬼难缠。” “二是实现‘大众’招商向专业化招商转变。招商队伍专业化,是提高引资质量的关键所在,是招商引资工作逐步走向规范化、程序化、组织化和市场化的必由之路。各单位都应建立一支由具有一定政策水平、专业知识的高素质人才组成招商小分队,专门从事招商引资活动,他们应具有独立的决策权,内部有一整套严格的操作规则和信息网络;这样的小分队具有综合性,多功能的作用,开展工作比较灵活、机动。有的人说遍地撒网重点培养,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但是对目前日新月异的招商局面来说,已经不符合形势的发展需要。胡子眉毛一把抓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所以成立一支专业的招商队伍尤为关键。” 说到这里,陆渐红微微停顿了一下,见主席台上的黎达友和诸明松都是一脸严肃,认真倾听,才道:“最后我谈谈招商环境的问题。现在,‘营造小环境,实现大开发’、‘以优美的环境吸引人,以优越的条件留住人,以优惠的政策发展人’、‘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等等,只要我们翻开报刊杂志,到处都能看到各地招商引的优惠政策,各地都在打环境牌,都在积极营造一种环境经济。我认为,目前在我市还没有真正形成‘投资者是上帝,引资者是功臣’的工作理论,还没有真正形成‘项目至上,客户至尊’的服务理念,还没有真正形成‘诚实可信,服务到位’的信用理念。鲁迅先生曾说,‘仓促迈步,是要摔跤的,而能迈大步却走碎步,是过于保守的’。” 正文 含沙射影 “所以说,创优环境,应把软、硬环境都做好。近一段时间以来,俊岭各方面的问题暴露得很突出,有治安问题,有城市环境的问题,也有各行业比如出租车市场暴露出来的问题,某些县区甚至还有黑店、路霸等现象,这些都不利于我们的招商引资事业,这种环境又怎么能引来客商?即便是引来了,恐怕也会被吓走,更可怕的是会产生恶性循环,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长此以往,俊岭的恶名将会是一个难以摆脱的沉重包袱。所以同志们在回去之后,要把社会环境的整治和经济发展相结合起来,拿出铁一般的手腕来,打造一个清新舒畅的环境,为招商引资工作创造良好的条件。” “同志们,党和人民赋予我们领导者的岗位,要的是我们勇担重任,实现各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让我们碌碌无为地拿着自己的一份厚禄,更不是让我们去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要时刻牢记,权是人民给的,要用于人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相信我们的同志都不是脓包。今天我不想去打谁的板子,但是我向各位提出忠告,二季度已过去三分之一,六月底的‘双过半’是硬性指标,希望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如果有哪家觉得自己完不成了各项经济指标,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考虑换一个能够胜任的同志去开展工作。” 陆渐红的这一番话说得虽然轻松,但是内在的意思却让人脖子发凉,潜在含义就是,谁拖后腿就拿下谁,往年虽然也有一系列的奖惩措施,但都没有严格兑现,现在完全不用怀疑陆渐红的决心。以官压人,那是家长制的管理,以制度管人才是符合现实的。 热烈的掌声之后,诸明松道:“陆市长的讲话既振奋人心,又发人深省,为我市将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指明了道路,希望同志们以此为契机,回去后认真学习传达陆市长的讲话精神,卯足劲,拧成绳,确保完成市下达的各项指标。最后,我再重申一下会风问题。” “会风是干部作风的重要体现。近年来,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干部作风建设,特别是对进一步端正会风、严肃会议纪律进行了多次的强调,但仍有少数单位无视会风会纪规定,我行我素,自由涣散,擅自不参会或中途离会,既影响了会议精神的贯彻落实,也影响了会风会纪,损害了单位自身形象。为进一步加强机关作风建设,推动全市经济社会又好又快跨越发展,各县区、各单位要进一步增强组织纪律观念,严肃会风会纪,狠抓会议精神贯彻落实。一要切实提高认识。各县区、各单位一定要按照讲政治、讲大局的要求,高度重视会风建设。对于上级召开的各类会议,要严明纪律,按要求参加,主要领导更要自觉遵守有关规定。二要严肃会议纪律。今后,对市委、市政府召开的会议,不得无故缺席、顶替。如确有特殊情况不能参加会议者,必须会前请假并经批准后方可由其他同志代替出席会议,参会人员不允许迟到早退。会议期间要集中精力开好会议,对无故不参加会议的要在全市通报批评,并进行效能问责。三要抓好会议落实。各县区、各单位要认真做好各种会议通知的及时办理,确保参会人员及时参会,并及时抓好会议精神的贯彻落实,以良好的会风促干部作风,以务实作风抓好市委、市政府各项工作任务的落实,以创先争优的要求积极推进全市各项事业的发展实现。散会!” 这个会开得很成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与会者离开会场时,个个神情严肃,今天的会议主要有两个精神,一个是招商引资促发展,另一个虽然说的是会风问题,但这也揭示了市委市政府的决心,将会采取得力的措施,拿下一批人。尤其是诸明松最后说的话,这证明砍人的大刀已经悬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会落在谁的脖子上。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自然是谁也不愿成为那个倒霉鬼。 更有甚者,通过今天的这个会,有些人已经看出了一丝端倪,既然是市委市政府召开的会议,梁书记怎么没有参加?而陆市长也没说明理由,这很有问题啊。再联想到陆市长所说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很有深义啊。 这几年俊岭的经济发展严重滞后,将其理解成各县区一二把手“熊”大有可能,这一窝“熊”完全是因为有一个“熊”将,这可完全是隐射梁书记就是那个“熊”将啊。 不过没有人会说出来,陆市长的杀气腾腾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无论是市委书记,还是市长,都是一个恐怖的存在,绝不是自己所能轻掠其缨的,还是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工作吧。 陆渐红离场的时候,看了诸明松一眼,对于诸明松最后的讲话,陆渐红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诸明松很能理解自己的意图啊,所以在最后讲了一通关于会风的讲话,有这样一个得力的支持者,必须将其牢牢的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快步走到前面的诸明松身边道:“明松市长,昨天关于出租车黑车的打击方案弄得怎么样了?”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通过今天这个会议,诸明松感觉到了明显的一个信号,陆渐红虽然年轻,却是一个具有丰富工作经验和超强工作能力的领导者,他的强势表现所针对的并非是哪一个人,确切地说,针对的是工作,正如他所说,以制度管人,工作不力被拿下,那是你给人家拿下的理由,怨不得别人。 “那到办公室谈吧。” 到了办公室,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热情,淡淡道:“诸市长今天最后的讲话很到位,无规矩不成方圆,参加个会议都没有端正的态度,又怎么能干得好工作?” 正文 另有用意 诸明松道:“陆市长还是给了他们机会的。” 陆渐红笑了笑,他没有让纪委去查查那些缺席的、代开的人现在都在干什么,很大余地地给了他们面子,面子给了,他们要不要就看他们自己了。 “说说那个出租车的事吧。”陆渐红适时地扯开了话题。 诸明松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报告,道:“这是我昨天拟定的一个方案,可能有不怎么成熟的地方,请陆市长过个目。” 陆渐红简单地看了一下,道:“诸市长,你这个报告有点简单啊。” 诸明松道:“陆市长,恕我直言,交通局历年也搞过打击黑车的专项行动,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抓了几个小鱼小虾就算完事了。所以我想知道陆市长的态度,是跟以往一样,还是动一动真格的。” 陆渐红扬了扬眉毛,道:“诸市长,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啊。” 诸明松的脸微微一红,道:“有陆市长的态度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打击黑车,在法律法规方面的滞后很容易导致缺乏有效的调查取证和打击手段。商业打假还有假冒伪劣商品这一铁证从零售商、批发商顺藤摸瓜,有据可循。可是运输产品的特殊性决定了打黑取证只能以乘客笔录证据为主,虽然乘客有举证的义务,但黑出租大部分是拉运本地熟人,乘客不愿作证,运管部门对不配合取证的乘客根本无法处置。而黑车经营者往往狡辩是免费稍带且又能说清乘客姓名住址,取证工作难度可想而知,在路查中往往也就是因为证据不足对一些疑似黑出租无法查处。由于取证手段有限,这也从另一面助长了黑出租的嚣张气焰。即使取到证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套比较完善的、强有力的对黑出租处罚的法律法规,依现有相关法律法规,只能对查扣黑出租进行罚款处理。在实际操作中,处罚重了,违法者不能接受,四处上访,有关部门为构建和谐要求运管部门从轻处理。处罚轻了,处理后不久,又开始从事非法经营,达不到打击、惩治非法经营的目的。” 对于诸明松的叫苦,陆渐红很是理解,俊岭并没有专门的执法对伍,运管处只有几个人,承担着全市客运、驾校、源头治超、汽车维修、海事监管等工作,一人数岗,平时要承担大量的日常管理工作,外出上路查车,单位里就没人办公了。从治安、交警部门抽调的人员在本单位也是同样有自身工作岗位和工作任务,平时大家忙于本职工作,只有等几个部门的工作都有空闲时间了,才能上路联合执法。这种不专业的队伍根本不适应打击黑出租的需要。 “诸市长,这一次咱们要动真格的,要进行严厉的打击。”陆渐红扬了扬手,表明他的决心,“昨天晚上我特意坐了出租车,了解到的情况很是触目惊心啊,据开车的驾驶员说,俊岭的黑车是有组织有规模的。” 诸明松吃了一惊,道:“有这样的事?” 陆渐红道:“既然有人这么说,那就证明不是空穴来风啊。” 诸明松神色凝重,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仅仅依靠交通局的力量,进行一次专项查处,恐怕力有不逮。陆市长,我建议公安、交警、交通部门联合查处。” 陆渐红道:“这样吧,你把这个方案再弄得详细点,在常委上由你提出来,到时候我们集体讨论一下。” 诸明松走出办公室,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这种事情有必要拿到常委上讨论吗?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了?他当然不知道陆渐红另有用意。 此时的梁万崇办公室里,黎达友正坐在他的面前,简要汇报了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当梁万崇听到那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时,眼角不由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沉着脸不吭声,这个陆渐红含沙射影的本事不小啊,在这么多人面前来这一套,突然间他很后悔没有参加这个会议。 梁万崇并不是故意不参加这个会议的,当然,说是省里领导要他去燕华,那也是托辞,他只是去见一个人。 这段时间,副书记许从举和组织部长祝恩来基本不怎么露头,一来是最近人事上没什么变化,二来也一定程度上证实了陆渐红的想法,他们向自己的靠拢只是一时的合作,在梁万崇的压制之下,他们必须要找一个人出来做他们的领队,市长陆渐红无疑是上佳人选。当在人事上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这个结盟虽然不会就地瓦解,但其牢靠程度已有疑问。 周一,祝恩来在办公室里听了务副部长唐娅萱日常工作的汇报之后,坐了一阵,便迈着步子踱向了副书记许从举的办公室。 许从举见祝恩来进来,笑着说:“祝部长今天不忙?” 祝恩来笑了笑,道:“全市上下都在忙着发展经济,倒显得我无所事事了。” 许从举笑道:“发展经济,人人有责,祝部长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需要我们的地方自然责无旁贷。”祝恩来喊了一下口号,坐到沙发上,点着了烟,许从举不抽烟,看祝恩来吞云吐雾的样子,劝道,“祝部长,这烟有什么好的,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人这一辈子,吃喝嫖赌抽,总得沾一样,才像个活生生的人,要是什么习惯都没有,那岂不是天上的神仙了。”祝恩来又吸了一口,说,“几十年的习惯,改不了了。” 许从举笑了笑,没有说话。 祝恩来连吸几口烟,就快到烟p股了,弹了弹烟灰,这才道:“许书记,最近市里很安静,尤其是上次副市长人选的确定上,陆市长一点意见也没有,你说,会不会是陆市长被压住了?” “压住倒是未必,我看极有可能是达成一致了。”许从举缓缓道。 祝恩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们如果结盟了,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我早说他靠不住了。” 正文 主要议题 许从举笑了笑道:“这个只是我的猜测,目前没有什么人事上的变动,暂时局势还不怎么明朗,不过前两天的经济形势分析会上隐隐有些苗头,他们两个之间似乎还没到那种共进共退的地步,连会议都没有参加。” 正说着,许从举案头的电话响了起来,许从举抓起电话,道:“我知道了。” 刚放下电话,祝恩来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许从举笑道:“今天这个常委会不知道又要研究什么了。” 九点整,市委会议室里各大常委都到齐了,彭军没有来,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不过由于上次的突然前来,倒是没敢不再通知他,不然再半路杀出来,就很难看了。 “大家都到齐了,开会吧。”梁万崇轻咳了一声,道,“前两天陆市长召开了全市经济形势分析会,我由于有事没能参加这个会,现在请陆市长就这个会议通报一下情况。” “根据会议的情况来看,发展的速度和前景并不乐观……”陆渐红简单地通报了会议情况,道,“今天这个常委会就是讨论一下具体的奖惩措施。以前的奖惩措施很笼统,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梁万崇道:“各位的面前已经放了一份初稿,大家看一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许从举和祝恩来互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表面上看来一二把手的口径比较一致,但是陆渐红所提到的以前的奖惩措施笼统,需要细化,这完全可以理解成为是推翻往昔的调调,这对市委书记的威信是一个挑战。 只是梁万崇神情如水,看不出一丝丝的波动,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有城府了,这必须引起足够的警惕,看来梁万崇也意识到简单的压制是陆渐红面前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在座的虽说个个都是常委,在其他地方耀武扬威没问题,可是在这个会议室里,在书记和市长绝对的权力面前,这不是他们所能挑战的,幸好这次会议是对考核方案和奖惩措施的进一步细化,并不研究人事,所以各常委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即便是徐从举和祝恩来这样胆敢顶风作案的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多一少不如少一事啊。 一个多小时后,方案基本确定,梁万崇看了看时间,道:“那今天的会议就这样了,别的常委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诸明松道:“梁书记,陆市长,我有件事要说。” 诸明松所提出来的事情当然是关于打击黑车的事。 梁万崇略有些意外地看了诸明松一眼,陆渐红事先根本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难道诸明松这么没规矩,事先也没有跟陆渐红汇报就冒冒失失地拿到常委会上来了? 梁万崇略有些恼怒地说:“诸市长,这个下次开专题会讨论吧。” 诸明松有些尴尬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梁书记,诸市长已经提出来了,而且打击黑车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趁着大家都在,就研究一下吧。” 陆渐红如此跟自己唱反调,梁万崇浑身不自在,其实打击黑车,打就打呗,你还讨论个屁啊。 陆渐红接着道:“梁书记,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我市的黑出租车非常猖獗,前些日子我有意去坐了一次,就这么一次,就遇上宰客了,而且还是正规的出租车。我就很奇怪地问了,谁知问出来的情况让我吃了一惊,全市共有一千三百多辆出租车,这其中正规运营的只有七百辆,黑车的数量都快赶上正规出租车了,而且——” 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而且据反映,这些黑车是有组织的,黑车的存在不仅影响了正常的运营秩序,更有损于我市的形象,这对我市的经济发展、文化发展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打击黑车刻不容缓。” 此时,诸明松的秘书将打击方案送了进来,一一分发到各常委的手中。 陆渐红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梁万崇却有气得很,陆渐红,你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会死人啊,你还真的不把我这个书记放在眼里了?这时放眼看向众常委,虽然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可是看在梁万崇的眼里却是觉得个个都带着无言的讥讽之意。 不过一想到那个人的话,梁万崇顿时冷静了下来,轻咳了一声,道:“我同意这个方案,公安、交警等部门一定要全力配合这次行动,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度整顿好营运市场秩序,取缔黑车,打击黑车组织。” 陆渐红点头道:“我再补充一点。梁书记,我建议纪委立即介入调查。我很痛心地告诉同志们,通过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这伙黑车组织之所以能够如此猖獗,与我们某些重要部门、某些同志的庇佑有很大的、直接的关系。” 梁万崇的身体震动了一下,与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一脸沉重。 梁万崇沉声道:“现在成立打击黑车领导小组,我任总指挥,陆市长任组长,明松市长任副组长,相关的单位为成员,确保打恶务尽。” 陆渐红也道:“在此次打击行动中,我不希望遇见有人通风报信、循私枉法,甚至有打招呼说情的行为。” 会散了之后,诸明松跟在陆渐红身后道:“陆市长,你看是不是要开个部署会议?” 陆渐红道:“你先到我办公室去,一会我跟你再碰一下。” 陆渐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正好梁万崇走了上来,陆渐红笑道:“梁书记,有事向你汇报。” 梁万崇沉着脸微微点头,加快了步伐。 跟着梁万崇进了办公室,梁万崇将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淡淡道:“陆市长,有什么事?” 陆渐红笑道:“我是来向你做检讨的。” 梁万崇目光一动,轻道:“哦?检讨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今天这个打黑行动我应该提前跟你通个气的,只是时间匆忙,没来得及,梁书记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梁万崇似乎呆了一下,心道,何止有意见啊,可是想起那个人的忠告,什么火气都没有了,笑道:“陆市长,你也太小看我的肚量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先碰一下,我可是这一家之长啊,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不像话。” 陆渐红仿佛没有听出这话的深意,笑道:“是,是,我记住了。” 正文 日本女人 陆渐红离开后,梁万崇陷入了迷惑之中,从陆渐红过来伊始,所表现出来的姿态都是咄咄逼人的,怎么现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温文尔雅了?自从吕玉芳案尘埃落定之后,他表现得异常低调,在副市长和公安局副局长的人选都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搞得自已的一番说辞都没能派上用场,现在又主动降低姿态跑来检讨,是给自己放烟雾弹迷惑自己,还是自己的眼药水起到了效果,龙翔天说他什么了? 梁万崇疑惑不解,陆渐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到市政府,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贺子健便迎了上来,笑着道:“陆市长,安总过来了。” “安总?哪个安总?”陆渐红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声,便看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人。 陆渐红不由一呆,又惊又喜地道:“安然?你怎么来了?” 安然笑道:“我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话音刚落,里间又走出一个女人,微笑着道:“陆市长,多多关照。” “铃子是我在香港时生意上的朋友,前一阵子无意中联络上了,听说要来投资,就把她带过来了。”安然笑着解释道。 陆渐红笑道:“请坐请坐,小贺,泡茶。” 铃子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道:“陆市长,这一路上听安然不断的夸你,现在一见,确实是闻名不如见面,比我们日本人阳刚多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日本人?这个铃子居然是***日本人。还以为安然跟她特别交好叫她的昵称呢。 得知铃子的身份,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日本"nv you"”这四个字来,眼前的铃子似乎正眼神迷离地款款脱衣,按照他的想像,下面就是一堆拿着振动棒的男人出现了,不过这个想像被现实无情地打断了。 “陆市长没想到我是日本人?”铃子浅笑着道。 “确实没想到。”陆渐红从臆想中醒过来,态度便有些冷淡下来,虽然他并不是愤青,但是一想到对方的国籍,总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感觉,尽管这个铃子长得比波多野结衣还要漂亮,声音比小泽玛利亚还要甜美,身材比苍井空还要火辣,可是这并不能影响到他的感觉,历史的因素让他对这个国家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来者是安然带来的,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无礼之处,道,“子健,中午安排一桌饭,请黎市长、诸市长参加。” 安然道:“渐红,就不要人陪同了吧?” 陆渐红笑道:“铃子小姐可是贵客,既然是来投资,我们市委市政府可是要当作贵宾对待的,不然显不出我们的诚意,而且我也怕铃子小姐回去说我们招待不周啊。” 铃子笑着道:“陆市长很幽默。” 贺子健坐在里面,竖起耳朵听铃子说话,觉得声音真他妈像铃声一样,清脆悦耳,可惜是个日本人,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热情了。但凡国人,都有些爱国情结的,这个国家的人实在太可恨。 这时,诸明松走了过来,听到里间有女人说笑的声音,微微一愣,低声道:“贺秘书,陆市长有客人?” “陆市长的爱人来了。”贺子健低声说了一句,便听到陆渐红道,“是诸市长吗?” 诸明松笑着走了过来,道:“陆市长,我不知道你有客人,那我下午再来。” “正要找你,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梁万崇也参加了这个接待,不管怎么样,保持市委市政府的格调一致那是必须的,更何况是在外人面前呢?所以陆渐红将日本投资商到俊岭的消息向梁万崇作了汇报,邀请他出席这个接待。 梁万崇自然毫不客气地应承了下来。 这顿饭的气氛很是热情洋溢,陆渐红在谈笑风声中观察着每个人的表现,碍着梁万崇在场,黎达友和诸明松自然都不敢掠其风头,不过梁万崇的表现倒也不是太出格。 得知安然是陆渐红的家属时,梁万崇笑道:“陆市长,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家中还有这么一位颜如玉,天底下的福气都被你一人沾光了。” 安然只是笑,并不出声。 陆渐红笑道:“梁书记真会开玩笑,据我所知,嫂子也是美艳绝伦,所以说起福气来,还是比不上梁书记啊。” 笑了一阵,梁万崇道:“弟妹这次为俊岭介绍投资客商,我是不胜感激啊,我代表俊岭市委向弟妹和铃子小姐的到来表示感谢,铃子小姐,预祝我们的合作能够成功。” 铃子笑道:“梁书记太客气了,如果真的能在俊岭投资,还请多多关照。” 梁万崇笑道:“应该是铃子小姐多多关照才对啊。” 市委秘书长顾同庆刚刚吃过饭,他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天气渐渐热了,放下碗筷,眼皮子就有点向一起合的感觉,打着哈欠正要休息,手机剧烈地响了起来。 爱人王茗正在收拾桌子,听到放在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道:“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又是那个狐狸精打电话过来的?” 顾秋同一阵心烦,他今年才四十多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也正是男人最具魅力的时候,面对花花世界的诱惑,家里这个黄脸婆是横竖看着都不顺眼,一不小心就跟以前的同学乐嘉勾搭上了。 这件事在家里不是什么秘密,王茗想得很开,知道自己一没姿色,二没后台,顾秋同只要能顾得上这个家,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把顾秋同搞下去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有钱花就行了,哪个男人不花心呢?再说了,中国的夫妻大多都是这样,得过且过就算了,这个家还不都是顾秋同挣起来的吗?将就着糊吧。 电话还真是乐嘉打过来的,顾秋同也没遮遮掩掩地,笑嘻嘻地说:“乐嘉,什么事?” 正文 洗白白 丈夫当着自己的面与小"qing ren"打情骂俏,王茗看得再开心里也不大自在,正在厨房洗碗的她把碗猛地向洗浴盆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大响。 “你们家的母老虎在发威呢?”乐嘉取笑道。 “别管她。”顾秋同把身体放到床上,眼前却闪现出乐嘉皎好的躯体来,下面就来感觉了。想想人真是奇怪,乐嘉比老婆年轻不了几岁,可是人家的身体怎么就那么好呢。 顾秋同扫了一眼正在生闷气的王茗,那腰板跟个水桶似的,那胸前跟个布袋熊似的,怎么能让人提起兴趣来呢? “你这个小妖精是不是想我了?”顾秋同把声音放低了下来,王茗的不加干涉,让他有那么一丝愧意,但一想到那活力四射的身体,那一丁点愧意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是很想你,可是你又不来。”乐嘉略有哀怨地说。 “我这不是忙吗?”顾秋同低声哄着。 “这一次你一定要来。”乐嘉道,“我有个朋友认识一个大老板,听说想找个地方投资,你跟我说过招商引资的事,就留上心了,你看要不要来?” 顾秋同精神一振,道:“真的?你可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乐嘉幽幽道,“一直都是你在骗我。”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顾秋同道,“你那朋友认识的老板实力怎么样啊?” “我也不知道,听朋友说,资产有十几个亿呢。” 顾秋同眼睛瞪大了,突然笑了起来,低声道:“好,我今天就过去,你洗白白等我。” “死相。”乐嘉嗔了一声,却把顾秋同的魂都嗔飞了出去。 顾秋同放下电话,思索了一下,这一次可以借着招商引资的风出去乐一乐了,这一阵子待在市里鸟都憋出问题了,家里这个黄脸婆,那是一点性趣都没有。 快速按了个电话号码,顾秋同道:“沈秘书,梁书记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梁书记在政府招待所吃饭。” 顾秋同身为市委秘书长,出差那是要征得梁的同意的,想着要跟乐嘉共赴巫山,心急得痒痒起来,睡意全无,再也睡不着了,翻身起来洗了把脸,直接去了市政府招待所。 在政府招待所的大厅里等了一阵子,听到有下楼的声音,赶紧站了起来,便看到梁万崇和陆渐红一行还着两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走了下来。 清丽脱俗的安然和身材容貌同样绝伦的铃子走在一起,让顾秋同差点滴下口水来,下面差点就撑起大帐篷来。 顾秋同赶紧侧了侧身,微躬着腰等着,等梁万崇走到身侧,才道:“梁书记,陆市长。” 梁万崇道:“秋同啊,什么事?” 顾秋同笑了笑,跟在梁万崇后面说:“有件事想跟梁书记汇报一下。” “哦,那到车边等着。”梁万崇回过身向陆渐红道,“陆市长,铃子小姐是弟妹带过来的,这个条件可谓得天独厚,你可要下一番功夫,把铃子小姐拿下啊。” 话有些暧昧,安然微笑,铃子装出听不懂的样子,陆渐红笑道:“事关俊岭的投资,我会做好。” “那我先走了。”梁万崇并没有跟二女握手,道,“希望俊岭能成为铃子小姐第二个故乡。” 上了车,顾秋同回头盯了二女一眼,他刚刚听到梁万崇说是弟妹,有点疑惑,问道:“梁书记,她们是……” 梁万崇笑道:“陆市长的爱人带了一个日本的投资商过来。” “陆市长的爱人?”顾秋同怔了一下,心里暗暗嘀咕道,“不对啊,那个小护士不是说被绑架的那对母女是陆市长的老婆孩子吗?” 见顾秋同不说话,梁万崇道:“秋同,你刚才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顾秋同如梦初醒,道:“我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浙江的老板,实力不小,有兴趣投资,我想过去看看。” “那是好事,你过去接洽一下,如果有意向的话,把老板带过来面谈一下。”有项目,领导也有一份功劳,梁万崇当然支持。 顾秋同心里一热,梁万崇的意思是如果这个项目有难度,他会亲自出面,当然,这个项目是算在顾秋同的头上的。虽然目前八字还没见一撇,但顾秋同还是很感动,深为自己站在书记这一边而感到庆幸。 想到这里,顾秋同故作迟疑地道:“梁书记,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梁万崇中午喝了不少酒,头有些发晕,靠在座位的枕头上眯着眼睛道。 “刚刚跟您一起吃饭的陆市长的爱人好像有点不对。” 梁万崇笑道:“有什么不对?” “梁书记,您还记得五一前的那次人质绑架案吗?”顾秋同小心翼翼地道。 “记得,不是陆市长用自己护取那一对母女的吗?怎么了?” “我无意中听到医院里的护士说,陆市长所救的是他的老婆孩子,可是跟刚刚所见到的不一样啊。” 梁万崇猛地坐了起来,沉声道:“秋同,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言下之意,没有确凿的证据乱说出来,很容易引火烧身。 顾秋同自然理会,神色一凛道:“当时我也没在意,不过可以去证实一下,有必要的话,找到那对母女,一切都明白了,我记得那个被绑架的女人叫孟佳。” 梁万崇大喜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不要走露半点风声,明白吗?” 顾秋同谄笑道:“梁书记,您放心。” 顾秋同下去后,梁万崇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忍不住哼起了京剧: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陆渐红等人下了楼,向黎达友道:“黎市长,你给铃子小姐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 铃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得三个男人脑子嗡嗡作响:“陆市长,不用休息了,我们大和民族天底下最敬业的民族,可以工作二十小时不休息,我想我们可以就投资方面直接交流了。” 正文 自我膨胀 看着铃子那种民族情结的自我膨胀,陆渐红的眼前仿佛有一条美女蛇晃过了,不由心生出一种反感来,不过她毕竟是安然的朋友,毕竟是到俊岭来投资的,强忍着反唇相讥的冲动,不过还是毫不客气地道:“铃子小姐,我们中国人的敬业精神相比起来不遑多让,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有点事情需要跟诸市长商量,就投资方面的洽谈容后再谈。” 铃子被陆渐红颇为强硬的话堵了一下,不由看了一眼安然,安然笑了笑道:“渐红,铃子的工作风格就是这样,我们对俊岭还不是很熟悉,不如你安排个人陪我们四下走走,熟悉一下情况。” 安然解了围,陆渐红考虑了一下,就让王玉晓宝开自己的私家车去吧,俊岭的环境不是太好,他也方便保护。 上了王玉晓宝的车,铃子噘起了嘴巴,道:“安然,你老公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 铃子感到很困惑,像她这样的外资商到哪里都倍受欢迎的,加上她绝对是个美女,像今天这样被人家摆了脸色还是头一回。 安然笑道:“铃子,你别想得太多了,他这个人面冷心热。你不是对凹土很感兴趣吗,我们就去看看。” 走进办公室,诸明松散了根烟给陆渐红,道:“陆市长,这个铃子什么来头?” 陆渐红笑道:“还不清楚,看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先晾晾,让她知道咱们可不是见到**就是娘。” 陆渐红的这个比喻让诸明松不由笑了起来,道:“应该这样。那里的人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瞧不起你。” “不想谈这个,倒味口。”陆渐红挥了挥手,似乎想把什么赶走,“谈谈打黑方案吧。” 谈到工作,诸明松把笑收敛了起来道:“纪委那边我不作考虑,我想,有必要把相关的部门单位组织起来,开一个专题会议,统一思想,部署方案,严明职责。” “行,这个事情宜快不宜迟,就明天上午吧,你安排一下,我参加会议。” 诸明松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办这个事。” 顾秋同自己开着车,他一直在权衡,到底是先去燕华会会小"qing ren"还是先去查探关于陆渐红爱人的事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办理后者。女人什么时候都可以玩,招商引资工作不是他的职责所在,这些都可以缓一缓,但是服务于书记的事情一定要办好。目前俊岭的形势有点诡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书记和市长二人是相争不下。常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他们之间的权力争夺不可能偃旗息鼓,如果能把这件事办好了,成功将书记的对手拿下,那么自己再上一步是指日可待。 他也曾考虑到向陆渐红投诚,可是他也有顾虑,身为市委秘书长,却投向了市长,陆渐红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墙头草,况且,他在市委常委中排名是最靠后的,看不看得上自己还是个问题。 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已经做了恶人,那就干脆做到底吧。 顾秋同方向盘一打,车子转了个头,径直向医院驶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些惴然不安,这么做太缺德了,可折阳寿的啊。 思量间,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顾秋同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阴云随着那口浊气排了出去,走了进去。 宣传部长左常春到办公室很久了,心还在剧烈地跳,常委会上要严厉打击黑车着实猛捶着他的心脏,他的手上可是有三辆黑车在跑。 左常春的开销很大,大儿子找了个对象,眼看要结婚了,对象又是要房子又是要车子,二儿子还在读大学,花钱如流水,居然也谈了个女朋友,凭他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哪里能应付得过来?说到灰色收入,虽说他也是市委常委,能捞到油水的地方也不少,可是他胆小,除了工资奖金和一些福利以外,不该拿的钱他一分都不敢拿,不是他觉悟高,确实是害怕,报纸上、电视上、网络上对于一些贪污受贿的**分子处罚报道屡见不鲜,他没有什么后台,能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他非常珍惜目前这个地位,虽然只是外面光,但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是钱所不能替代的,况且市长陆渐红一上任就对副市长吕玉芳和公安局副局长动了刀子,他就更不敢了。 可是经济上的捉襟见肘让他很是头疼,看着周围不少人开黑出租发了财,他也动起了这个心思。他自己当然开不了车,便说动了自己的两个连襟和小舅子替他开,征得同意之后,办了贷款弄了三辆车,刚跑几个月,本钱还没上来,今天突然听说要打击黑车,这怎么能让他不心惊? 在办公室里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来回回抽了好几根烟都无法心安,更是心疼,这样一搞,他投资下去的钱就血本无归了。 中午回家吃饭,老婆见他坐立不安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知夫莫若妻,自己的丈夫自己最清楚,便放下手中的活,握着丈夫的手道:“常春,有什么心事?” 左常春哀声叹气地说:“玉梅,今天市里开会了,要打击查处黑出租车。” 王玉梅呆了一下,其实当初左常春做这个的时候,她就是不同意的,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抱怨显然解决不了问题,想到钱也是一种心疼,况且那钱还是贷款弄来的。 左常春见王玉梅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安慰道:“你也不要急,大不了把车卖了,加上这几个月赚的钱,也亏不了多少,看来我们不是赚这个钱的料,还是安安心心拿一份工资吧。” 正说着,小舅子王玉彪开着车回来了,大声道:“姐,饭好了没?” 左常春向王玉梅呶了呶嘴,示意她去把酒拿来。 王玉彪是个好酒如命的人,这一阵子要开车,所以很少喝酒了,见到酒,嘴都笑咧开了,道:“姐夫,有什么喜事啊?” 正文 三人成虎 左常春叹了一口气道:“哪有什么喜事啊,是倒霉事。来,坐下,咱们子舅俩中午好好喝几杯。” 王玉彪愣了一下道:“姐夫,怎么了?” 左常春把要打击黑车的事说了,王玉彪不由笑了起来,说:“我说姐夫啊,你的胆真是太小了。以前不也搞过这个的吗?哪次不是草草了事,放心吧,也就是喊喊口号,这一阵子我注意点就行了,只要不撞在枪口上包你没事。” 话虽这么说,可是左常春对陆渐红的性格虽然谈不上特别清楚,但已经有所了解,他会是说着玩玩吗?说着玩玩,有必要把这事拿到常委会上去说吗? 正说着,两个连襟也到了,把这事再说一遍,个个都是嗤之以鼻。 三人成虎,个个都这么说,左常春稍稍安了些心,从内心来说,他也希望这次活动只打雷不下雨。 王玉晓宝开着车带着二人去了凹土最丰富的地方——洼地区,洼地区距离俊岭市区九十多公里,都是山区。时值五月,阳光明媚,气候宜人,花儿更红,叶儿更绿,下了车之后,二女已经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反而像是游人一般浏览起山水来,不过对于王玉晓宝这样的人来说,什么山啊水的,全是穷山恶水,不过他的目光倒是没有离开二女片刻,他毕竟是承担着保卫的责任的。 沿着山下走了一圈,二女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王玉晓宝见状,拿了两瓶水送过去,铃子出于习惯,用日语说了一句感谢,王玉晓宝忽然愣了一下,本来毫无感情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冷漠起来,默默地将水递过来,便不再看她一眼。 只要是军人,都不会忘记那长达八年的战争,更不会忘记那段时间里他们对国人的侵害。 铃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本来还是流连忘返的,现在却是索然无趣,道:“安然,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铃子确实累了,不仅是体力上,更累的是心理,历史上的原因让她感觉到沉重的压抑,陆渐红还好一些,尤其是这个驾驶员王玉晓宝,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态度忽然间变得不再友好起来,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那冷冷的目光竟让她在火热的阳光下产生了一种全身透寒的感觉。 “安然,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恨我一样?”铃子很不理解地低声问安然。 安然沉默了一下,道:“历史的原因。” “历史的原因?”铃子喃喃低语着,“你是说侵华事件?” 安然无声地笑了笑,道:“铃子,那些都是历史,跟你没有关系。” “既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他们都像这样呢?”铃子万分委屈地说。 安然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只是她的笑容里闪过一丝痛楚,道:“因为有的人明明犯错,不但不承认错误,还在找种种借口去掩饰错误,去拨弄是非,去歪曲事实。” 铃子也沉默了,这是她认识安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安然用这种语气说话,对于那段历史她得到的是两种答案,一种是国内的主流,那段历史只是兄弟间的摩擦,而另一种答案却是自己那个引以为豪的国家chiluo裸地进行残杀和剥夺。 车缓缓地前行着,铃子已经睡着了,王玉晓宝从后车镜里看了一眼望着窗外的安然,安然侧着的脸洁白无暇,看上去还是少女般那么柔嫩,完全想像不出这个女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有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老婆,陆市长怎么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有个私生女呢?真是让人费解啊。 王玉晓宝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开着车,经过一个转弯口时,忽然从前面冲出来一辆出租车,饶是王玉晓宝的反应够快,那辆车的左侧还是与王玉晓宝的车来了热烈亲吻。 安然和铃子都是猛地向前一冲,差点撞在前面的座位上,脱口道:“怎么了?”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嘎然停下,王玉晓宝下了车,发现车灯已经被撞碎了,左侧被撞瘪了一大块,还被擦出深深的痕迹来。 王玉晓宝的脸都绿了,成天说保卫,现在落得连车都被保护好,哪知他还没说话,出租车上就跳下一个大汉,指着王玉晓宝的鼻子骂道:“你妈的,怎么开车的?开好车了不起啊!” 王玉晓宝的脸绷得紧紧的,上前一步,冷冷道:“你要搞清楚,是因为你的车速太快才撞上的。” 那大汉根本不理这一套,道:“我的车被碰坏了,你要负责任。” 王玉晓宝气极反笑,猛地一拳砸在出租车的车身上,留下一个拳印出来,道:“这话应该是我说吧?” 王玉晓宝这一拳让那大汉有点露怯了,瞄了一眼车内的两个美女,色厉内茬地说:“狂什么狂,怎么啦,开好车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叫车主下来,给我说说理。” 以王玉晓宝的脾气,恨不得一拳将这小子打得满地找牙,可是车上有两个美女,一个是陆市长的老婆,一个是来投资的国外客商,虽然是让他极度瞧不起的国家,但是也不能在她面前闹内讧啊,便忍着气,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道:“市交警队吗?陆市长的车在洼地区被一辆出租车撞了。” 交警队一听到这个电话,哪敢怠慢,警车呼啸着奔洼地而来。 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宣传部长左常春的小舅子王玉彪,刚才刚做完一笔生意,便看到洼地区交警队在路上查车,一想到中午姐夫说的话,赶紧抄小路绕开了,由于一心想着溜,车开得太快,便跟王玉晓宝撞上了。见看不到交警队了,撞的又是外地的好车,就想讹一票,没想到眼前的这小子一抬手就把电话打到了市交警队,还说这车是市长的,不由就慌了神,腿悄悄移动着就想溜了。 王玉晓宝在他上车之前猛地一推,将车门死死关上,寒着脸道:“撞了车就想跑,有这种道理吗?” 正文 市长的车 王玉彪知道这回踢到铁板了,搞不好脚就要断,便哀求道:“兄弟,哦,不,大哥,我错了,我赔还不行吗,就别进公了吧。” 他怕啊,他开的可是黑车啊,市交警队一来那还不全完完?虽然他姐夫是宣传部长,可是跟市长一比,不是一个级别啊! “赔?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吗?”王玉晓宝也很生气,陆市长充分信任他,把私车都给他开了,居然在他的手里出了车祸,真他妈倒霉啊,他哪能就这么放过这小子? 王玉彪这回真慌了,被逼得实在没法子,打电话给左常春,嗫嚅着道:“姐夫,出事了。” 左常春下午的眼皮子一直在跳,一听到左常春这话,就慌了,道:“出什么事了?” “撞了车。” “伤着人没有?” “没有。” 见没伤着人,左常春这才松了口气,道:“叫你开车注意点,赶紧私了,态度好一点,千万别惊动交警队。” 王玉彪听着这话,很是不滋味,这个部长姐夫也真够寒碜的,连个交警队都摆不平,可是这念头刚动,就想起来撞的是谁的车了,又哭丧着脸道:“姐夫,我赔不起啊,人家的车上百万啊,而且……还是市长的车。” “什么?”左常春大叫了一声,把一个进来拿文件的小科长吓了一跳,左常春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握着手机走到墙角,压低声音道,“哪个市长啊?” “我……我不知道啊。”王玉彪也被左常春的口吻吓了一跳,“是辆辉腾车。” 左常春眼前不由一黑,几乎没晕死过去,陆渐红开辉腾车他见过一次,全俊岭有几个市长开辉腾的啊。 “喂,喂,姐夫,你倒是说个话啊,现在咋办啊。”王玉彪都要哭出声来了。 左常春这个时候的心已经乱得不行了,王玉彪跟上又来了一句:“那个开车的已经打了电话,让市交警队的人来了。” 左常春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妈的,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他出车了,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是平常的事故,他倒是能给负责的同志打个电话,卖个交情,可是现在撞的是市长大大的车啊,谁敢买自己的账?更关键的问题是,这辆车是黑出租车,上午刚刚开的会要严厉打击黑车,现在就撞上了。联想到自己在常委会上并没有站在陆渐红那一边,心里更加不安了,深怕陆渐红借此机会整治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站错了队?难道真的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真是霉运来时万事衰啊。 默然放下电话,左常春迅速作出了决定,主动向陆渐红坦白问题,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想到就做,必须抢先在陆渐红知道这事之前向他汇报,不然就晚了。 左常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政府,陪着小心向贺子健道:“贺秘书,陆市长在不在?” 贺子健很意外左常春的到来,他好像是第一次来吧。 “左部长,您等一下。”贺子健轻轻敲了敲里面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道,“陆市长,左部长找您。” 陆渐红闻言也有些奇怪,左常春?他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吧。”陆渐红微微侧了侧身子,只留出半张脸来。 左常春几乎是勾着腰进来了,这让陆渐红更感怪异。 左常春是第一次进陆渐红的办公室,也是第一次直面陆渐红,陪着笑递上烟,叫了一声“陆市长。” 陆渐红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拿,很亲切地说:“左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的和善让左常春的紧张稍稍散去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心又凉了下来,他不知道当他说出来那事之后,陆渐红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陆市长,我……”左常春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语言功能,太直接了当了不好,想迂回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陆渐红见其这番模样,心下大奇,笑道:“左部长,想说什么就说吧。” 左常春咬了咬牙,道:“陆市长,我……刚刚……” 话未说完,陆渐红的另一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左部长,稍等一下。”陆渐红摆了摆手,拿出手机一看,是安然打来的,便拿着手机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渐红,车在洼地区被一辆出租车撞了,市交警队正在处理。”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道:“你有没有事?” “有事还能打电话给你吗?”安然笑着道,“看那出租车挺可怜的,也就是蹭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放他一马吧,跑个车赚点钱也不容易,自己的车也撞得不轻。” 一听人没事,陆渐红松了口气,道:“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求情的,不过既然是你说情,那就算了,反正交了保险的。” 安然放下了电话,向苦着脸的王玉彪道:“算了,你走吧,以后开车注意点。” 王玉彪一听这话,差点没跪下来激动地叫“奶奶”,这时,市交警大队队长苗圃突然道:“等一下!” 王玉彪的脸立即睛转暴雨,安然也转头看了苗圃一眼。 安然也不想把事情弄大,这辆辉腾算得上是辆豪车,如果宣扬了出去这车是陆渐红的,对他的影响不好,见苗圃似乎不打算放过的样子,便向王玉晓宝看了一眼。 王玉晓宝本来是很生气的,不过陆市长的爱人都说不追究了,只好把苗圃拉到边上,道:“苗队长,刚刚陆市长的爱人已经跟陆市长通过电话,陆市长的意思是不要再追究了。” 苗圃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笑道:“坚决按照领导的指示办。” 见苗圃也不再深究,王玉彪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一个劲地向安然表示道谢之后,兔子般上了车逃走了。 陆渐红走回到办公室,道:“左部长,刚才你说什么?” 左常春正要开口,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是小舅子王玉彪打过来的,左常春心头大跳,不知道又出什么差子了,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得很。 正文 有什么问题? 陆渐红笑道:“左部长,先接电话吧。” 左常春异常难看地向陆渐红笑了笑,拿着电话走出了门外,刚接通便听到王玉彪欣喜的声音:“姐夫,好了,事情摆平了,对方已经不追究了。” 左常春大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个可能吗? 王玉彪接着说:“陆市长的老婆在车上,她说算了。” 左常春咬了咬舌尖,疼啊,不是做梦,不由庆幸之极,幸好刚才没说出什么来,不然岂不是主动送上门去了? 想了一下,立即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重新走了回去,道:“陆市长,家里有点急事,要马上赶回去,下次我再来向您汇报工作。” “那你去忙吧。”陆渐红笑着将左常春送出了门,却感到很奇怪,这个左常春到底想说什么? 回过身,陆渐红向贺子健道:“子健,一会你跟晓宝联系一下,把车的相关资料交给他。” 与王玉晓宝联系之后,贺子健才知道陆市长的私家车被碰了,那可是上百万的车啊,陆市长居然一点点也不心疼,不过回想在那个4s店里,陆渐红一掷千金,也就不奇怪了。 王玉晓宝很快过来了,陆渐红问道:“晓宝,她们人呢?” “我给她们在俊岭大酒店开了房间,您爱人说在那边先歇着。” 陆渐红笑了笑,安然很理解自己啊,虽然她带铃子来的目的是促成铃子在俊岭的投资,可是如果她跟铃子一起再来市政府,会让人觉得她就是来看看老公的,人家可不知道铃子是来搞投资的,两个女人出入于陆渐红的办公室,影响终究不好,索性便开了房间休息,一切等到明天再谈。 王玉晓宝歉然道:“陆市长,是我的错。” 陆渐红笑了笑道:“很正常,现在路上车多,你不撞人人撞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去吧。” 王玉晓宝跟贺子健刚刚出去办理理赔事宜,一个人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陆渐红淡淡道。 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大声自我介绍道:“陆市长您好,市交警大队队长苗圃向您报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什么事?” 苗圃站得笔直,声音却低了下来,道:“刚才在洼地区,陆市长爱人的车发生了交通事故,不过处理的过程中有些状况,需要向陆市长汇报。” 这个苗圃很会说话,他说是陆渐红爱人的车,而不是陆渐红的车,这一点很值得玩味。 陆渐红点了点头,并没有更正,道:“什么状况?” “经过比对,那辆肇事出租车未经许可,从事道路旅客运输,属于黑车。”苗圃道,“而且根据系统里的档案看,这辆车所登记的车主是……” 顿了一下,苗圃道:“是宣传部长左常春。” 陆渐红这时才忽然间明白左常春到自己这里来是干什么了,他是想来坦白,后来因为一个电话,多半是通风报信的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可是他怎么搞起了黑出租呢?钱不够用?如果是这样的话,宣传方面的隐性收入不少,下面的供奉也不错,随便动一动,也不至于缺钱花。难道他有别的问题? “我知道了,这件事先保密,明白吗?”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这让苗圃有些意外,陆市长不是说要严厉打击黑车的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只是随便说说?还是因为左常春是市委常委,而照顾他一点面子?可是不是说在常委会上,左常春跟陆渐红唱反调吗? “你先出去吧。”陆渐红淡淡地说了声,忽然又道,“还有,你越级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先向诸市长汇报,知道吗?” 陆渐红的声音不大,也不严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苗圃感到遍体生寒,看来这次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领导不喜欢爱打小报告的下属,尤其是这种越级的小报告,被诸明松知道绕开他,说不定连着他也一并得罪了。 苗圃走后,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苗圃的小聪明被他一眼便看穿了,他来这里反映情况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真,毕竟一个市委常委,并不是他一个大队长能够抗衡的,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陆渐红还有一个疑惑之处,以左常春的身份和地位,似乎没有必要去跑什么黑车吧? 坐了片刻,陆渐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缓缓下了楼。 刚到楼梯口,正好遇上安排完办公厅通知明天会议的诸明松,陆渐红笑道:“诸市长,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诸明松还以为是陆渐红过问会议安排的情况,一边向办公室走过去开门一边道:“会议已经安排好了,办公厅正在通知。陆市长,进来坐。” 陆渐红还是第一次到诸明松的办公室来,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从一个办公室能够看得出一个人的秉性。 诸明松笑道:“陆市长,是不是太寒酸了?” 陆渐红也笑道:“你这是简朴。” “听说陆市长最爱喝的就是家乡的龙山茶吧?”诸明松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罐龙山茶,泡了一杯递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笑着呷了一口,道:“很久没有喝家乡茶了。” 抽着烟闲聊了一会,陆渐红忽然问道:“诸市长,你在这里有几年了,对左部长熟悉吧?” 突然问到他,诸明松微微一愣,道:“熟悉。” “说说看。”陆渐红淡淡地说。 联想到左常春在常委会上没有支持陆渐红,诸明松有些会错意了,以为陆渐红是想知已知彼,一个个地对付,不由道:“左部长这个人很清廉,没什么坏心眼。”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家庭情况怎么样?” 诸明松疑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不是太好。我跟他认识不少年了,到现在还住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市委常委买不起房子,说给谁都不信,可是我信。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个省事的人,大儿子刚毕业没多久,给他找了不少工作,不是嫌这个太苦太累,就是嫌那个工资低,据说谈了个对象,一直要房要车,老左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不肯去朋友亲戚那里借钱,所以婚事一直拖着没办。二儿子还在读大学,也是花钱如流水。摊上这两个儿子,老左又是个清廉的干部,靠他那点工资哪里能够啊,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正文 难念的经 陆渐红的眉毛动了动,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又能想到一个市委常委过的这么艰苦。” 这时,陆渐红终于理解了左常春何以要搞黑出租了,实在想不到,居然真的是生活所迫。 叹了口气,陆渐红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苗圃的身上,道:“你觉得苗圃这个人怎么样?” 诸明松又是一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来,道:“爱耍小聪明的人。” “哦,是吗?”陆渐红淡然一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也没有必要再问下去,通过他的小报告来看,他还真是个爱耍小聪明的人,只可惜被自己一眼看穿了,他搞错了一点,以为自己把左常春当成了对立,一方面,他不会因为左常春没有支持自己就产生打击他的念头,况且,对于不支持自己的人,陆渐红向来的原则是想法子让其转变过来,这道理很简单,一减一等于零,一加一就等于二了。更何况,左常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今天他匆匆跑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能看得出,他对自己存在着很深的畏惧心理,不然他不是来找自己,而是去找梁万崇了,这一切自然都归功于陆渐红对吕玉芳的杀伐手段。 至于苗圃与左常春之间有什么过节,陆渐红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要知道,苗圃是什么样的人,左常春是什么样的人,那就够了。 晚餐自然要陪安然,铃子知道他们夫妻久别,倒也不肯去当那个灯泡,不过吃个饭,无伤大雅。作为主人兼其好友的老公,虽然是自己不喜欢的国家的人,但相关的礼数是必须要到的,这就是我国人的礼节。 吃饭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会谈到一些关于投资方面的事宜,说起这个,铃子的精神就来了,道:“陆市长,不瞒你说,我对俊岭的凹土资源很感兴趣,我的公司一直都在做这一块,缺少的就是凹土这种原材料,如果陆市长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跟你签订一个长期的合约,价格方面好谈。” 陆渐红摇着头道:“铃子小姐,这一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的政策是对凹土进行开发性的利用,并不进行掠夺性的开采,所以很抱歉。” 铃子很是意外,脸上却不由自地主闪过一丝傲然之色,道:“陆市长,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对凹土的利用技术还很落后,与我国相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如果凹土不出售的话,那就是一堆废土,你们所能做的唯有出售一途。” 如果换了是本国人说这样的话,陆渐红也不得不承认技术方面的落后,可是铃子国籍的不同却激怒了陆渐红,不由冷笑道:“废土就是废土。我是绝不会把凹土卖出去,让你们加工后再以高额利润卖回来赚我们的钱的。” 这话说得有些无理,但却是很有道理。就好比我二十元一斤卖牛肉给你,你做成了两碗牛肉汤四十元卖给我一样,绝对是蚀本的事。 安然见两人话不投机,赶紧劝道:“吃饭吃饭。” 铃子却道:“陆市长,你的见解我不赞同,没有技术和工艺,却守着材料不放,这是一种固步自封的表现。你们国家的人都是这样,最喜欢干那些损人不利已的事,如果这些凹土在我国,那将会产生无法想像的利润。” 铃子的话激怒了陆渐红,他的话也不客气起来:“如果想要凹土,倒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可以抢啊,又不是没有做过。几十年前,这可是你们国家的拿手好戏,看到中国有什么好的珍贵的你们国家所没有的东西,想方设法,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都要弄回去。那些心胸偏狭、眼光短浅的矮子,只不过是因为一种根深蒂固的民族自卑感,只要能从炎黄子孙的手里拿去一点东西,无论是买、是偷还是抢,他们都会觉得光荣愉快,铃子小姐,你说是吗?” 铃子被陆渐红连珠炮似的话抢白得面无人色,苍白地争辩道:“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陆渐红带着一丝讥讽之意,淡淡道,“你们到现在还再说钓鱼岛是你们的,还扣留我们的渔船,这还不能证明吗?其实你们的民族才是最卑劣的民族,遇到弱者便肆意欺凌,遇到强大的国家便摇尾乞怜,这些不需要我多说吧?” 铃子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道:“陆市长,我知道当年的战争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坐在陆渐红身边的安然将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她从没见到陆渐红用这种激烈的言辞去说话,虽然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正如铃子所说,她并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历史上的错误不应该由她来承担责任。 陆渐红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道:“铃子小姐,我无意侮辱你,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其实中国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在受到那么多的侵害之后,在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平民百姓因为那场战争而死亡后,并没有要求赔偿,我们只不过希望你们的国家能够承认这段历史,能够追悔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可是就是这一点点的要求,我们都失望了。篡改教科书、参拜所谓的民族英雄,这些你都应该有所体会,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所引以为豪的国家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神圣,别无他意。” 经过这么一段不愉快的对话,铃子再也坐不住了,不过还是保持着礼节放下了筷子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安然白了陆渐红一眼,追了上去,安慰道:“铃子,你别往心里去。” 铃子的神情显得很疲惫,陆渐红刚才的话像一柄利剑一样直刺入她心灵的最深处,割得她体无完肤。刚刚从陆渐红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一点点的造作,那种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他身为一个市长,却毫不掩饰他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国家的敌视,那段历史难道真的那么罪恶吗?不是一直说那场战争是为了实现大东亚共荣圈吗? 正文 愤青 “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会。”铃子揉着额头推开了安然的手。 安然看着铃子的身体消失在电梯里,这才回到座位,埋怨道:“渐红,今天你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搞得跟愤青似的。”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说:“我奶奶就是死在日本人的手里,我爷爷在跟小鬼子打仗的时候,一直到死前,大腿里还留着弹片。铃子怎么赞扬她的国家,那是她的事,但是我不能忍受她奚落我的祖国。” 安然将手放在陆渐红的手上,笑了笑道:“我理解你的感受,算了,不说也说了,一切随其自然吧。” 陆渐红知道随着他这么一说,这笔投资算是泡汤了,不过他并不后悔,只是握紧了安然的手道:“安然,谢谢你。” 安然微微一笑,道:“你啊,太不领情了。” 饭后,安然道:“渐红,那我回房了。” “回房?回什么房?回哪个房?”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我那边现成的。” 安然笑道:“铃子是我带来的,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吧?” 陆渐红不耻道:“她一个成年人,住在酒店里还能被吃了不成?今晚说什么你也得跟我走。” 看着陆渐红一脸的猴急样,安然的心也是一热,不过还是道:“那我去跟铃子说一声。” 陆渐红低声嘀咕道:“这什么世道,夫妻一起睡觉还要去请假。” 安然来得很快,脸色不是太好看,正边走过来边打电话,陆渐红不知道怎么会事,等安然打完了电话,才告诉他,铃子已经走了。 “都说这个种族是最卑劣的了,做了错事,别人还就不能说了?她来不来投资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陆渐红不屑地说了一句,缓和了脸色,道,“只是我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利,让你难做人了。” 安然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啊?人家好心好意来投资,你却一番话把人家给气走了。” 见安然这么说,陆渐红的牛脾气上来了,正色道:“安然,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狼子野心这话你知道吧?她根本不是想来投资,就是想买这里的凹土。我要是想卖,还轮得到她?早就卖了,还搞什么研发基地?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卖,也绝不卖给日本人。” “好了,市长大人。”安然拖长了音调拉着陆渐红的手说,“我说不过你,铃子走了,我们也走吧。” 陆渐红自己开着专车,出来的时候,发现天下起了雨,安然坐在他的身边,那种幽幽的香气不住地撩拨着陆渐红那颗骚动已久的心。车子里放着轻轻的葫芦丝音乐,伴随着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嗒嗒声,气氛变得温馨了起来。 安然似乎已经沉浸在音乐之中了,侧着头不说话。 陆渐红笑着问道:“安然,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跟你一样的事。”安然俏皮地吐了一下粉红的舌尖。 “你好急色啊。”陆渐红被她妩媚的样子搞得心猿意马,很久没能在一起了,不由猛地一踩油门,向着“床”这个目标疾驶而去。 一路狂飙之中,车子开到了住处。 令陆渐红异常愤怒的是,住处的灯又亮着,一定又是那个顾洋阳。 安然奇怪地问道:“渐红,你屋里的灯从来不关的?” 陆渐红咬牙切齿,顾洋阳的脸便出现在了门前,不过见陆渐红带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回来,不由一愣。 安然见房间里出来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也是一愣。 “愣着干什么啊,进来。”陆渐红拉了安然一把,冲顾洋阳道,“你也别傻愣着,叫嫂子。” “嫂子。”顾洋阳倒是识趣得很,道,“陆市长,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走了。” “这么大的雨怎么走?”陆渐红看了窗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道,“打的回学校。到学校发个短信给我报平安。” 这还是陆渐红第一次给钱给顾洋阳,见顾洋阳发怔,陆渐红甩了甩手说:“别高兴,从你工资里扣。” 在窗前看着顾洋阳上了一辆出租车,陆渐红这才笑道:“是个大学生,家境不怎么好,勤工俭学,帮我收拾收拾房子。” 安然故意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陆渐红确实怕安然误会,见安然这一说,心中便释然了,如果她真怀疑,就不会放在嘴上了,不过脸上却装出一副凶猛的样子,将安然扑倒在沙发上,用短硬的胡子茬去刺安然的脖子,把安然搞得咯咯直笑。 安然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说对顾阳洋在这里她一点都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深爱着丈夫的女人,在丈夫的房间里出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点醋意都没有就不正常了,不过陆渐红对**强烈的反应让她觉得他并没有背叛自己,她清楚地知道,男人背叛女人,首先背叛的就是身体。 陆渐红已经有一阵子没吃肉了,五一回去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那是一点心情都没有,现在安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的身边,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迫不及待地抄起安然的身体,将她深深地压陷在被子里。 雨仿佛也受到了刺激,和着床第间的节拍,变得激烈而奔放,一时间风声雨声"shen yin"声,声声入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渐趋平静,窗外的雨却更大,好似她还没有尽兴,猛烈地敲打着窗户。 安然偎在陆渐红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娇声道:“你差点把我弄死了。” 陆渐红对这个褒奖当之无愧地照单全收,一种温情缓缓地荡漾着弥漫开来,陆渐红柔声道:“安然,对不起。” “这才是真实的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安然知道陆渐红是在为铃子的事而抱以歉意,毕竟人是她带来的,将头向他的怀里拱了拱,道,“铃子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陆渐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在拥着老婆的时候讨论另一个女人无疑是件很煞风景的事。 正文 最难过的人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便说到了燕华,说到燕华自然离不开赵学鹏,安然很是不平地说:“赵叔的情况虽然比想像中的要好,但恢复得也比想像中得慢,他的年纪毕竟大了。” 陆渐红也不由叹息了一声,说:“我真担心他扛不住,等过两天有空还是要去看看。” 安然忽然道:“渐红,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下一步是什么?是继续向上走,还是到此为止?”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她的话,只是说:“水才往低处流。” 安然忽然又转变了话题,道:“赵叔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听说,龙书记也没有法子,把省委秘书长的位置硬是空下来一年,希望这一年里赵叔能完全恢复。”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个问题是他所没有考虑过的,是啊,赵学鹏身居要职,现在倒下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如果不能,这个位置势必要有人顶上。安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在省里,陆渐红最大的依靠就是赵学鹏,龙翔天虽然对他的印象不错,但是这是建立在赵学鹏的基础之上的,自己并没有能走进他的圈子。如果赵学鹏倒了,将来的路会是个什么样子,还真的不大好说。可是此时的陆渐红却无心多想自己的前程问题,他最担心的还是赵学鹏的身体,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要来换取赵学鹏身体上的健康,可以说,没有赵学鹏就没有自己的一切,政治上的所有几乎都是赵学鹏所给予的。 安然见陆渐红沉默不语,叹了一声,说道:“人走茶凉,这短短的四个字道尽了多少世态炎凉。赵叔这才病了几天?除了一开始有人来看望以外,现在是门可罗雀了,难道玩政治的都这么势利?” “秋来执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事仔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陆渐红的心头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喃喃念了一句诗,才道:“现在赵叔的心里恐怕才是最难过的。” 当他们在谈论这些的时候,梁万崇的家里多了一个客人,正是前去医院打探消息的顾秋同。 顾秋同在医院里找到了当时在场的那名护士,随便找了个借口,那护士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正如顾秋同所猜想的那样,孟佳母女果然是陆渐红的"qing ren"和私生女。 这个消息让顾秋同欣喜若狂,这件事只要坐实了,陆渐红在俊岭将再也待不下去了,搞不好这个位置就会是他的终点。想到自己即将成为梁万崇逼走陆渐红的一大功臣,将来的路将是一片光明,顾秋同的心情简直比干了苍井空还要舒畅。 可是到他悄悄去凤凰小区查探孟佳的时候,他的心渐渐发凉了,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那个房间的灯也没有亮过,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跑进小区一问,才知道事发当日,这里便人去房空了,这一对母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见到过。 梁万崇沉着脸,这时他才懂得什么叫稍纵即逝,像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啊,只恨顾秋同这个鸟人怎么不当时向他汇报,可是他也知道,当时谁也不会往心里去,看来还是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居然连陆渐红的妻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都不知道。他更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压着左常春不让他报道宣传此事,不然,即使孟佳失踪了,也可以从这个方面大做文章,可是孟佳的失踪让这个机会白白地浪费了。 他只能说,陆渐红的命太好了。 “秋同,你回去吧,这件事你多留些心,别宣扬出去。”梁万崇淡淡地交待了一句,示意顾秋同可以走了。 顾秋同感觉到自己的冒失,事情没办好,还留给书记一个不沉稳的印象,真是得不偿失啊。 这一晚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乐嘉那里,在乐嘉的身体上发泄着自己心情的不自在。 天亮的时候,雨还没有停,只是小了一些,安然昨晚运动过度,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陆渐红也只得由她,起床的时候,忽然觉得这里多了一份家的感觉。 想到家,他不由想起了孟佳和梦瑶,至今还没有她们的消息,看来这一次,她又玩出走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正是因为孟佳的离开,才解除了他政治生命结束的危机。 会议室里,诸明松端坐在左,陆渐红坐在中间,面对着交通局、公安局以及抽调的相关负责人,诸明松神情严肃地道:“这一次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是因为市委市政府的专项行动——打击黑出租车,还我市一个良好的运管秩序。东彬处长被黑出租车司机蓄意报复事件证明,打击黑出租车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下面请陆市长作重要讲话。” 陆渐红环视众人,沉声说道:“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乘坐出租车出行的人逐渐增多,一些不法车主为谋私利,无视国家法律法规,钻市场的空子,铤而走险地从事非法营运,扰乱了运输市场的正常秩序,不但损害了国家利益,也给合法经营者的正当权益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严重侵害,成为了长期困扰运政管理部门的顽疾。黑车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其危害性,诸位都是专家,我就不多讲了。诸市长已经将行动方案发给了你们,我只要求一点,那就是速度和力度。这个行动一定高效率,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另外要加大惩治力度。另外,我希望大家秉公执法,既不能循私情,也不能无限放大,要实事求是地处理问题。我就讲这么多。” 诸明松道:“我再补充一点,这一次的行动虽然是打击黑车,但与往次行动有所区别。其一在于打击的力度有所不同。由于种种原因,往次的行动都流于表面,所以请大家引起足够的重视。另外一点在于打击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虽然是打击黑车,但是因为本市的黑出租极有可能是由一个黑车集团所控制经营,所以在打击处理黑出租车的同时,还要注意收集相关的线索和证据,我们最主要的目标是将这个幕后的控制者绳之以法,治病需除根,大家明白了吗?” 正文 罪恶源头 会散了之后,庞小顺跟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他的年纪与陆渐红相仿,本来应该是很随意的,但是由于身份上的不同,加之他是军人出身,对于领导的尊敬是发自肺腑的。 陆渐红笑着说道:“庞局,我上次给你的烟抽完了?不会又是来要烟吧?” 一句话便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庞小顺笑道:“那个烟早就送给我爸了,我抽着太柔,不够劲。” 开了两句玩笑,庞小顺才正色道:“陆市长,就目前来说打击非法营运的黑车不仅任务艰巨,而且困难重重,难度不小啊。” 陆渐红笑道:“没有难度,还要你这个公安局长干什么?” 一句话把庞小顺的话堵了回去,不过庞小顺也就是一说,他不是那种遇难而退的人,他来是为了汇报另一件事。 庞小顺道:“上次抓回来的那个黄家驹,已经招供了,问题不小。他虽然只是处于外围,但是交待出来的情况却是让人震惊。据他交待的情况来看,主要分两块,一个是贩毒,一个是卖yin。虽然是两个问题,但是可以并案处理。不过我还是分成了两队人马,各自查一条线。不过由于黄家驹不是核心成员,所提供的情报有限,据目前情况来看,主要问题都集中在俊岭工业大学。” 陆渐红的眉毛挑了挑,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学校居然会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不由道:“庞局长,打击罪犯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职责所在,希望你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庞小顺起身道:“陆市长,您放心,只要我任一天公安局长,我就一定会把罪恶的源头跟揪出来。” 庞小顺一走,陆渐红便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件事是由俊工大的学生吴燕引出来的,如果庞小顺的推断成立,学校这个育人的地方变了质,那将会成为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一个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路。 梁万崇笑着走了进来,道:“陆市长,没打扰你吧?” “梁书记怎么有空到这边来?”陆渐红起身笑迎,“请坐,小贺,泡茶。” 梁万崇品着陆渐红从洪山带过来的龙山特贡,唇齿留香,不由赞道:“真是好茶,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茶应该是龙山茶吧?” 陆渐红笑道:“梁书记也知道龙山茶?” “我不但知道龙山茶,还知道这个茶是陆市长你创办出来的品牌,陆市长,了不起啊,创品牌之难众所周知,只可惜我们俊岭没有这些啊。”梁万崇笑叹一声,忽然话音一转道,“对了,陆市长,昨天那个日本投资商有没有什么进展?” 陆渐红道:“挂羊头卖狗肉,打着投资的幌子,其实是瞄上了俊岭的凹土,打得凹土资源的主意。如果要卖凹土,还会等到现在?” 梁万崇道:“狼子野心,一向如此,不过如果以凹土换取对方的技术,那也不完全是得不偿失。” 陆渐红点头道:“这是一个策略,不过难度不小,小日本也聪明得很。” 梁万崇笑道:“老弟啊,不是我说你,弟妹难得来一趟,你也不抽时间陪陪她。” 陆渐红笑着说:“都老夫老妻的了,陪个什么劲?跑到俊岭来搞突然袭击,没赶她回去算不错了。” “岂有此理,你要是这么做我可不答应啊,弟妹可是为你着想,带一个投资商来的,来看你只是顺道,你可别辜负了弟妹的一片好心。”梁万崇笑道,“话又说回来,老弟你一表人材又身居高位,换了是我,对你也是不放心啊,天高皇帝远的,如果搞个什么金屋藏娇,谁也不知道哇。” 陆渐红笑了笑道:“梁书记开玩笑了。” “呵呵。”梁万崇笑了一声,道,“市里将组织一次为期一周的出国考察,后天出发,地方是新加坡,主要学习借鉴新加坡的住房保障体系,这一阵子省里有不少活动,我脱不开身,就由你带队吧。”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梁书记,最近事情不少,出租车打黑行动刚刚展开,我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不合适?” 梁万崇笑道:“这件事有诸市长把关就可以了。你身为一个市长,工作的重心可不能只侧重一点,而是要放眼全局啊,政府最关注的是住房问题,让那些买不起房或者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能够租得起房住得上房,是我们的职责啊。所以此次考察比起打黑行动,其重要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面对梁万崇半是开导半是批评的话,陆渐红微微笑了笑,梁万崇的话也是有着很大的道理的,民生问题才是主流,况且时间只是一个星期而已,便应承了下来。 梁万崇笑道:“时间紧迫,准备一下,正好弟妹也过去度度蜜月。” 陆渐红道:“考察可不能变成公费旅游。” “那我走了。”梁万崇迈着步子出了办公室,走在路上,梁万崇忽然很是享受那种相处和睦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梁万崇自己都为之一愣,不过局已经布下了,一切都看陆渐红自己的造化了。 陆渐红倒是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正常的出国考察活动而已,不过国外他还去过,想想还真有些莫名的忧虑。 坐了一会,陆渐红把诸明松叫了过来,让贺子健也进来,道:“后天我要去国外考察,为期一周,打黑的事情就交给明松市长了,子健,这一个星期,你也要参与到这件行动中去,积极配合诸市长抓好这项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我虽然在国外,但是这件事情我会保持关注,希望我回来后会有好消息。” “陆市长,这项工作我们一定会抓好的。”诸明松正色道,同时他不由多看了贺子健一眼,让他也参与进来,看来陆市长对这个小伙子很看重啊。 诸明松走后,贺子健一脸感激地说:“陆市长,谢谢您。” 正文 想哭的感觉 陆渐红的意思有两层,一方面是让他尽量能多熟悉各方面的工作,增加一点实际的工作经验,另一方面是让他跟诸明松多接触接触,加深印象,他可是知道贺子健是喜欢诸小倩的,多跟诸明松打交道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诸小倩对王玉晓宝一见钟情倒确实是个问题。 “好好把握机会。”陆渐红没有深想下去,摆了摆手道,“通知一下左部长,请他过来一趟。” 左常春接到这个电话,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了,心怀忐忑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道:“陆市长,您找我?” 左常春有些畏缩,陆渐红心里在想,果然是一个胆小的人,笑了笑道:“左部长,别拘束嘛,坐,抽根烟。”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道:“找你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跟你聊聊。” “左部长,家里有两个孩子,负担不轻吧?”陆渐红微微躺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说。 左常春苦笑了一下,道:“大儿子快结婚了,二儿子还在读书,确实不容易。” “左部长为人一向清廉,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的。”陆渐红笑了笑道,“不拿不义之财,求个心安,这方是为官之道啊。” 左常春有些摸不着头脑,叫自己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灌输这些吗?如果这样的话,对象不应该是自己啊,正如陆渐红所说,自己从来不敢乱伸手,因为他深知伸手必被捉的道理。 陆渐红接着道:“听说左部长手里有出租车,有这个事吗?” 左常春的心猛地一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件事啊,只觉满嘴苦涩,却又不能不承认,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怯然道:“陆市长,我知道私跑黑车是错误的,已经不让跑了。” “搞第三产业并没有错,跑出租,自力更生,比起那些贪污受贿的人要好多了。”陆渐红先是肯定了左常春的做法,随即话题一转,道,“只是要通过正当的途径才行,领导干部带头跑黑车,这可是带头犯错啊。” 左常春的额头有汗了,道:“陆市长,我认识到错误了,以前一直觉得大家都这样,现在才知道我的认识有问题,陆市长,您放心,我一定带头纠正。” 陆渐红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就对了,免得被打击到,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毕竟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左常春见陆渐红似乎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心头稍稍安定,道:“陆市长,我向您检讨。” 陆渐红笑了笑,道:“要允许同志犯错,关键是犯了错之后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这就行了。左部长,嫂子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左常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是市关工委的会计,后来身体不好,就办了内退,现在就在家里,每天打打小麻将,算是休养身体吧。其实她倒是想再找一份工作的,只是年纪大了,谁肯要啊?” 陆渐红笑道:“如果嫂子有这个意愿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凹土科技城那边正好缺少会计这方面的人材。” 左常春大喜道:“陆市长,这要我怎么感谢您才好呢?” “为我们的好同志解决一些困难,尽些绵薄之力,哪里还用得着谢啊。”陆渐红笑道,“回头我跟达友市长说一下,让嫂子明天去公司报到吧。” 左常春感动道:“陆市长,我……” 陆渐红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生活中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跟我提,只要合理的能解决的我一定解决。” 走出去的时候,左常春几乎想哭,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想想他目前这个角色,在市委常委中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就连排名最靠后的秘书长顾秋同,因为紧靠梁万崇的缘故,混得也比他好。在市委,他基本上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除了本职工作,他手上分管的工作都是些老弱病残。这个时代,实力才是资本。市委的态度也决定了别人对他的态度,所以被边缘化的他才会落得如此的一个家庭境地。 他是一个胆小慎微的人,谈不上跟谁作对,梁万崇之所以对他有意见,是因为前任书记在的时候,左常春所作的宣传工作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他,而忽略了梁万崇这个市长。所以当梁万崇执政的时候,将他打入冷宫再正常不过。为了表明心迹,左常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梁万崇打好关系,所以在常委上他投了梁万崇一票。令其失望的是,他的那一票并没有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梁万崇还是输给了陆渐红。所以梁万崇也并没有因此而对他另眼相看。出于这样一种情况,面对生活上的窘迫,左常春是没有颜面向梁万崇提起的。 同时,由于常委会上的事情,左常春觉得自己旗帜显明地得罪了陆渐红,一把手不重视自己,又得罪了二把手,这以后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而打黑行动伊始,自己的黑车就把市长大大的爱车给碰了,这让他很是惶恐,深怕会因此惹火烧身。 没想到今天陆市长非但没有追究此事,反而还顺带地解决了老婆工作的事。不管陆渐红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拉拢也好,安抚也好,得到的实惠是显而易见的,相比于梁万崇的无情,高下立盼。 左常春暗自在想,以后一定要多向市政府这边跑跑,虽然会因此而让书记不快,但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梁万崇不是从来没拿正眼看过自己吗,弃已于不顾,倒不如选一个方向,总比被边缘了的好。 有了这个决定,左常春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快有力多了。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方向,一切就都有奔头。 半天很快溜了过去,吃着安然做的饭菜,陆渐红仿佛回到了家里,住处也因为安然的到来变得有了生气。 陆渐红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安然的碗里,说:“后天我要去新加坡考察,打算下午回去一趟。” 正文 感情面前一切都是屁 “去新加坡?”安然有些惊讶,“去几天?” “一个星期。”陆渐红龇着牙拔出了一根鱼刺,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过去?” 安然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我知道你是故意问我的,你去有正事,我不拖你的后腿。” 陆渐红的心思被看穿了,略有些脸红,叹道:“安然,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再聪明还不是你老婆吗?”安然嫣然一笑。 陆渐红柔声道:“等过一阵子有时间了,我们单独去国外好好玩玩,就我们俩个,孩子都不带。” 安然笑道:“你别说得那么早,等你有空头发都能等白了。” 陆渐红默然,连回家的时候都不多,又何谈能抽出时间去旅行呢。 见陆渐红一副歉然的样子,安然笑道:“别作出这种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你好好干你的工作,后勤有我做保障,保证后方稳固。” 陆渐红忍不住起身拥住了安然,动情地说:“安然,你付出的太多了,我知道这不是你所愿意的生活。” “什么变得这么煽情了?”安然将头靠在陆渐红的怀里,柔声道,“不过,我还是很感动。” 吃完饭,将屋子里都收拾了,想了想市里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便上了自己经历了chu女撞的辉腾车。 随着一排排建筑的不断后退,俊岭越离越远。 有安然相伴,一路的行程便不寂寞了,倏忽间便已到了洪山。 晚上的时候,打电话给牛达让他过来吃饭,牛达说他在燕华,跟米新友在一起,陆渐红本来想问他一些事情的,不过想想明天会去燕华一趟,也就没多问,让牛达明天在燕华等他的电话。 一夜无话,这个家似乎成了旅馆,陆渐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幸好这个家有梁月兰和安然操持着,孩子的教育并没有什么问题,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而且也懂事得很,正是由于和睦的家庭,才让陆渐红心无旁骛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次日一早,陆渐红便去了燕华。 九点多钟,陆渐红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前,向牛达知会了一声,自己已经到了,拎着事先买好的水果,快步走向了赵学鹏的专护病房。 赵学鹏正在沉睡着,明显消瘦了很多,陆渐红的鼻子有些发酸,赵瑾正守在边上,这一阵子劳心劳力,憔悴了不少。见到陆渐红,很是惊喜地迎了上来:“渐红哥。” 只叫了一声,赵瑾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为了避嫌,同时也为了给自己下定决心,陆渐红没有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只是站在门外道:“小瑾,别哭了,赵叔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一点了,已经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赵瑾擦拭着眼泪说。 陆渐红心中为之一喜,这证明赵学鹏的病情在渐渐恢复,是个好现象,这时只听赵学鹏含糊不清地道:“小……瑾,谁……唉(来)了?” “是渐红哥。”赵瑾强作笑颜地走了进去。 陆渐红快步走了进去,来到赵学鹏的床头,道:“赵叔,是我。” 见到陆渐红,赵学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和欣慰,可是他却挡开了陆渐红的手,道:“累(你)走,走。” 陆渐红紧紧握着赵学鹏的手,微笑着道:“赵叔,您别激动,我知道您是怕我来看望你会影响到我,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赵学鹏的手抖了一下,闭上眼睛的时候,两滴泪水被挤了出来。 “赵叔,您别激动。”陆渐红紧紧握住赵学鹏的手,都这个时候了,赵学鹏还在为自己考虑,不由动情地道,“赵叔,您虽然是我的领导,但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是拿你当作亲人来看的。我父亲走得早,我很希望能有一个像您这么慈爱的父亲。天底下哪有嫌弃自己父亲的人呢?如果我也像一些人那么势利,我还是人吗?” 掌心中赵学鹏的手紧了紧,睁开的眼睛里尽是欣慰,他虽然嘴上无法表达得清,但是心里却是一肚子的数。他短期是无法恢复了,龙翔天顶住了各方的压力,给了一年的时间,可是一年能够发生很多事情,一切的变数都太在了。说不定不到一年,龙翔天就离任了,说不定自己的病一年内根本无法恢复。而在龙翔天与骆宾王之间的博弈中,龙翔天稍处下风,赵学鹏这么一倒,龙翔天犹如失去了一条胳膊,一些墙头草顺势倒向了骆宾王。在他们的眼中,赵学鹏已经算是退出了历史舞台,本来也不至于无情得如此现实,可是龙翔天对赵学鹏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这个时候来看望赵学鹏,摆明在告诉骆宾王,他们站在龙翔天这一边的。虽然这种观点过于偏激,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渐红如此堂而皇之地走进来,让赵学鹏很担心,为了他的前途,他是不希望他来的,可是从内心的感情上来说,如果陆渐红是个白眼狼,会让他更失望。事实证明,陆渐红并没有让他失望,忽然间他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做人正当如此,感恩图报,如果每个人都计较利益得失而失去了最起码的人性,这个人正如陆渐红所说,已经不是个人了。 赵学鹏的目光里充满了如同对待自己儿子般的那种满意之情,说:“扶我起唉(来)。” 半倚在床前,赵学鹏双手分握着陆渐红和赵瑾,道:“渐红,现在你就是我儿子。” “爸!”叫出来的时候,陆渐红已跪在了床头,这个称呼陆渐红已经不少年没有叫出来,如今叫出声来,泪水已经喷涌而出。 这一声爸叫得情真意切,而陆渐红的下跪更是让眼泪模糊了赵瑾的双眼。 赵学鹏点了点头:“起唉(来)吧。” 陆渐红抹着泪水坐到赵学鹏的身边,孩子般地道:“爸,您好好休养身体,咱不管那些什么政治,当官也罢,不当官也罢,都是虚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事。等您病好了,我陪您去钓鱼,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正文 情真意切 关系的突进一层,让陆渐红说话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放在以前,这些不求进步的话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但父子间便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赵学鹏笑了,这是他病倒以来第一次绽放出笑容,赵瑾的心里有一丝阴霾,因为这意味着她和陆渐红之间到此彻底结束,再也没有任何幻想,可是看到赵学鹏犹如晴空中的阳光一样的笑容,那丝阴霾便被赶得一干二净。 但求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这一生中,她已经拥有过,已经获得过,便没有什么遗憾了,更何况他成了自己的家人,还可以生活在一起,又何必强求太多呢。 “哥!”赵瑾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陆渐红看着赵瑾清澈的眼神,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俏皮而可爱,笑着喊了一声:“妹妹。” 冰冷的病房忽然洋溢起幸福欢乐的氛围来。 王丽娜匆匆地带着小宝宝赶到医院,老远便听到一屋子的笑声,进来去,见三人都在笑,不由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赵瑾过去接过小宝宝,笑着道:“妈,我多了一个哥哥。” 王丽娜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埋怨道:“小瑾,瞧你这事做的,早通知我一声,我好包个红包啊,你看我这两手空空的。” 陆渐红笑着叫了一声妈,道:“等我这趟从新加坡回来,把我们家几口子也接过来,一起团聚一下。” “新加坡?”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陆渐红简单说了去新加坡的事情,赵学鹏也不知道是说话吃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基本上没怎么开口,只是说了一句话:“要透过表象看清实质问题。” 陆渐红并没有往心里去,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早前梁万崇曾经提过出国考察的事,而且去的目的很单一,考察学习新加坡的住房保障体系,并没有其他突兀的地方,而让陆渐红去的理由也很正当,所以他也搞不出什么动作来。充其量也就是来一招调虎离山,不过俊岭目前的形势已基本趋于稳定,虽然人离开了,但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利用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想搅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梁万崇还没这么大的能耐。 在病房里待到中午,陆渐红起身离开,虽然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但赵学鹏还不能下床,他的恢复又忌大喜大悲,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多待,临直前道:“爸,您好好休息,新加坡之行后我会再来,希望那个时候您已经能下床了。” 这当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出了医院,陆渐红的心头已经不再沉重,他最关注的就是赵学鹏的身体恢复问题,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去发展,至于别的,一切都建立在健康的基本上,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迈着轻松的脚步,很快与米新友、牛达聚在了一起。 吃饭的地点在张荣强的明朗会所。见到陆渐红,张荣强的脸上笑开了花,道:“你小子够深沉的,上次跟王惠在一起吃饭才知道你现在是市长大人了,什么都别说,今天这顿饭算我的,别跟我抢。” 陆渐红笑道:“你这不是请客,是借机推出你的招牌,算盘打得够响的啊。” “我说市长大人,你能不能大智若愚一些啊,一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张荣强笑看了一眼陆渐红身后的二人,道,“这二位是……” “都是兄弟,你去安排一下,好了一起过来。” 进了一个小厅,装修得很是奢华,米新在品着服务员泡的极品龙井,道:“小鹿,这老板什么来头?” “我在燕华读书时的同学,一个宿舍的。”陆渐红不去多谈,话题一转,笑道,“你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 米新友万分惆怅地道:“我现在对生意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大活风险大,小活还不够烦的。钱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游戏而已,现在我只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这小子转性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这是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反问道:“什么事才有意义呢?” 米新友很是向往地说:“我打算无偿投资建一个学校。” “建学校?”陆渐红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看米新友的神情不像是信口开河,不由道,“怎么动起这个念头了?” “上次有笔生意,去了甘岭一趟,经过一个小乡镇时,发现那里的孩子到现在还四面露光的教室里上课,看着孩子的教育环境这么差,我的心里很是感触,实在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穷苦的孩子,能够用有限的钱做一些有利于孩子的事,这是对我心灵的洗涤,可是洗去我身上的铜臭。” 陆渐红看着米新友的眼睛,很真挚很诚恳,点头道:“大米,真想不到,你变得这么伟大了。” “他是对女人的口味发生变化了,小护士玩过了,小歌星也玩过了,现在想尝尝女老师的滋味。”一直没说话的牛达这时不给面子地揭露了米新友的真实面目。 “我拷,达子,早上没刷牙啊,嘴巴真臭。”米新友鄙视地向牛达竖了竖中指,道,“我是看上那个女老师了,怎么地?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陆渐红和牛达尽皆晕倒。 “她的条件就是投资建一所小学,为了爱情,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更何况身外之物的钱呢?既能俘获女人的芳心,又能改善孩子的学习环境,这样一来二去,一鼓作气,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米新友正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横飞,被牛达不客气地泼了一瓢冷水:“然后一刀两断,一拍两散,一命呜呼!” “我拷,达子,我跟你有仇不是,你就这么咒我?”米新友怪叫一声,作势就要扑过去。 “别闹了。”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大米,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事不用我教你,抛开你的目的不谈,能建一所小学,功德无量,你自己掌握分寸吧。” 正文 真邪恶的哥 “渐红,我是真心的。”米新友难得一本正经地说,“玩了这么久,也该收收心了。” “祝你好运吧。”陆渐红诚恳地说,“大米,一切随缘。” “达子,最近有什么打算?”陆渐红问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从牛达的这几句话来看,陆渐红隐隐觉得他似乎有了些变化,婚姻上的二次打击好像让他的心理变得阴暗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上个厕所。”米新友和牛达在一起的这几天,牛达绝口不提他的事,听陆渐红这和问,他觉得不适合在场,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牛达耷下了眼皮子道:“那老头子一天不死,我跟林雨就没有重聚的一天,后来我又去了两次,虽然没把我轰出来,但是每次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这老头子也太固执了一些。”陆渐红微微一叹,道,“达子,你可不要乱来。” 牛达呵呵一笑,道:“哥,你别瞎想,他就是再不讲道理,再顽固,好歹也是林雨她爸,是我老丈人,我可没想过要去搞他。” “那就好。”陆渐红虚惊一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回来之后有没有去准安看看?” 牛达笑了笑说:“黄蝉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忘不了林雨,所以那个保安公司就交给她了,她为我也吃了不少苦,算是我对她的补偿吧。” 陆渐红一阵默然,在对爱情的忠贞度和专一度上,他是很钦佩牛达的,也是值得自己去学习的。半晌,陆渐红才道:“时间能改变一切,就算你老丈人初衷不改,我就不信他身子骨能一直都硬朗。” 牛达愕然良久才道:“哥,你真邪恶。” “彼此彼此。”陆渐红干笑了一声,说,“好在你还可以经常去看看小牛牛,不至于疏远了和林雨的感情。” 牛达忽然笑了笑,道:“哥,我现在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一样,那个时候,你帮助了我,你可不能不管我。” 陆渐红道:“达子,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那些都是小事。” 牛达却道:“锦上添花又怎么能跟雪中送炭相比?现在跟几年前一样,哥,我只能靠你了。” 陆渐红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暖意,牛达是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其实按照他目前的情况,又谈何依靠,可是他还是执意要跟着自己,有这样的兄弟,此生无憾。 陆渐红道:“达子,你跟林雨现在的这个样子,不能离开她,自己好好做点事,改变老头子的印象,早日团圆,这才是正事。” 牛达固执地摇了摇头,道:“哥,老婆易得,兄弟难求。” “少跟我说这些道理,肚子里有点墨水了,给我上课不是?”陆渐红笑骂了一句,说,“这事先搁着,让我想想。” 张荣强果然够出血,拿出了三十年藏的茅台,陆渐红淡淡扫了一眼,说:“强子,拿回去,咱们弟兄不用这样。” 张荣强有些尴尬了,米新友笑道:“小鹿,张总一片好心,不要薄了人家的面子,这酒也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还不是看你来了吗?” 张荣强也道:“渐红,你到燕华,能想着到我这来吃饭,我觉得脸上有光,况且跟这两位兄弟也是头一回,喝了这顿酒,大家相熟了,以后自然不必客气。”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道:“既然这样,那大家就不要客套了,强子,这酒你那里还有多少,今天一次性喝完。” 张荣强冷汗如雨,道:“老大,我这里是会所,不是酒厂啊。” 或许都是生意人,张荣强和米新友倒是很谈得来,很快便打得火热,互留了电话。 这顿饭喝了五瓶茅台,把张荣强的老底全掀了,三个人也醉得不成样子,陆渐红将服务员叫进来,把他安排妥当,这才悄悄地离开了。 …………………… 新加坡之行一共九人,除了陆渐红以外,还有市委副秘书长江珊珊,负责随行的日常工作,另外还有俊岭市经济情况比较好的三县二区的县(区)委书记,令陆渐红不快的是,其中有两人居然一个带着家属,一个带着女儿,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 早晨八点十分的飞机,出于节约的考虑,取道马来西亚吉隆坡,从燕华机场飞出。经过一系列的安检以及核对护照,然后便到候机室等候,江珊珊嫣然走了过来,低声道:“陆市长,要不要吃点防晕的药?” 陆渐红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坚决地摇了摇头,咱壮实着呢,哪用得着吃那玩意儿。再说了,要吃药不是证明自己还是个雏儿吗?都是市长大大了,连飞机都没做过,说出去太糗了。可是事实证明,晕机不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更不以你的身体而转移。 半小时后,终于登上了飞机。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做飞机,在飞机升空的刹那间,陆渐红的心猛地向下一沉,那种失重让他很是不能适应,心口闷得不行,耳朵里嗡嗡直响,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是王宝强主演的《人在囧途》,也说是晕机,居然要乘务员给他开窗,后来还闹着要飞机停下来,说是不想做了。当时还笑他傻,现在觉得自己也不比他强多少。 江珊珊坐在陆渐红身边,见人他脸色苍白,主动过来低声询问道:“陆市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晕机?” 不提晕机还好,一提这个,陆渐红顿时觉得恶心起来,胸口似乎有东西向外喷涌一般。 “陆市长,你没事吧?这个跟晕车是一样的,视线要尽放远,看远处的云和山脉、河,不要看近处的云。”江珊珊道,“忍一下,过一阵子就好了。” 陆渐红到底还是没忍住,跑进卫生间吐了个一塌糊涂,泪眼婆娑,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丢人,尤其是面对江珊珊这么个美女的时候,陆渐红更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半个小时前还假充自己很有飞行经验,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露了馅。 正文 故意一碰 不过江珊珊倒是没有显露出一丁点儿的不尊重,拿了几张面纸递到陆渐红的面前,道:“听听音乐,睡一觉就好了。” 陆渐红感激地接过面纸,擦去尚余的泪水,摘下耳罩闭上眼睛,也不知是由于吐了一次的缘故,还是音乐有效果,胸口也不觉得烦闷了,不过想想旅途漫长,心中的惊惧又多了一分,昏昏沉沉地便睡着了。 只是由于心里装着心事,睡得并不沉稳,没睡多久便自醒来,感觉好多了,环顾四周,睡觉的睡觉,听音乐的听音乐。摘下耳罩,身边的江珊珊也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正在这时,飞机突然晃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从内部的放音器里发出一声尖叫。 乘客们都被惊醒了,最近空难比较多,这个倒霉点子不会被自己碰到吧?不由个个都面露惊色。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乘客,对不起,刚刚不小心把一杯咖啡弄翻了,溅湿了衬衫。”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由于这个声音很甜美,大家也都没有去计较,只是身后有一名乘客低声嘀咕道:“你湿的是衬衫,我湿的可是裤子啊。” 经过这个小插曲,众人都是睡意全无,江珊珊似乎被吓得不轻,不自觉地紧抓着扶手,满脸惊惧。陆渐红向她看了看,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过去。 幸好飞机一直保持着匀速平稳,快十一点的时候,已经到了吉隆坡。 脚踏上实地,安全感增加了许多,不过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陆渐红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是陆渐红下了死命令,所有人等全部留在候机室,不允许离开。如果肚子饿了,可以在机场内的餐厅里对付一口。 陆渐红自己并没有吃饭,江珊珊告诉他,坐飞机不能吃得太饱,经历了不久前翻江倒海的大吐特吐,陆渐红对江珊珊是言听计从,只是喝了一点矿泉水。 候机室里的人并不多,陆渐红看着偶有人过的人群,里面各色人等都有,欧美亚非,心头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两三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也在候机,莫名的感到一股亲切,虽然吉隆坡距离我国并不远,而且也有不少华人,但身在异乡为异客,见到自己的同胞,那种亲切是发自内心的。 那几个人也察觉到了陆渐红看过来的目光,其中一名年长者向陆渐红微笑着点了点头,陆渐红也回以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分过去了,可是怎么也没听到关于登机的通知,陆渐红也些坐不住了,让江珊珊过去看看,不多时,江珊珊匆匆走到陆渐红身边,低声道:“陆市长,刚刚问过工作人员,说航班延误,要等下一班。” 陆渐红还没说话,身边的浦新区区委书记黄道德忿忿道:“要他们作出解释并赔偿。” 陆渐红看了黄道德一眼,道,“我们是去新加坡考察,时间上不允许我们这么做,从这里到新加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江秘书长,去协商一下,换乘一班飞机,只要不是太耽误到新加坡就行了。” 黄道德本来想拍个马屁,显示一下自己的维权意识的,却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坐回。 这时,卫生间方向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众人不由看了过去,只见四五个人正在说着什么,陆渐红一眼看到,那里对正刚才跟自己点头示意的年长者,只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话,冷眼旁观。 陆渐红赶紧起身跑了过去,原因很简单,这位年长者去卫生间的时候,被碰了一下,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可关键问题是,他的被碰是故意的。 这么一来,跟年长者一起的那两个中年人不乐意了,与撞人者理论起来,两人一腔怒气,对方又是日本人,加上是故意挑衅,自然是骂无好言。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却从那句“八格牙鲁”里听出了对方的敌视。 陆渐红对日本人向来没有好感,从安然带去的铃子身上的遭遇就能看得出来,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陆渐红很是义愤填膺,不过很冷静地告诉自己,他目前的身份不适合仗义不平,所以他也只是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这时,那个日本人嘴里冒出的一句“支那猪”不仅激怒了陆渐红,更是激怒了那名年长者。 “陆市长,怎么了?”回来的江珊珊看着陆渐红满脸的愤怒之色,低声问道。 陆渐红还没说话,从那日本人的嘴里冒出一连串叽哩呱啦的话来。 江珊珊的脸色忽然间变了,忍不住也冲上前去,展开了反击,居然用的也是日语。 那个日本人见一个女人走上了前台,开口相讥,只是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有江珊珊会日语,正忙着与那日本人展开对攻,哪里有时间跟他们翻译呢? 不过见江珊珊涨红着的脸便知道她落了下风,陆渐红一把拉过她,道:“他说什么?” “他……他说我们中国人是最垃圾的猪,让一个女人顶在最前面。”江珊珊气得话都说不好了。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向江珊珊道:“告诉他,我看到他就会想起他们拍的动作电影,在中国,女人可以撑起半边天,而他们的女人,只能拍拍av,可惜的是,他却是这些女人生出来的。” 江珊珊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渐红,这话也太损了吧? 另几名同胞同样是张口结舌,那年长者的嘴巴也抽动了一下。 果然那家伙暴跳如雷,陆渐红却是一脸平静地转回了身,再不理睬那家伙,道:“我们回座位。” 那家伙受了这样的侮辱,自然不肯善罢干休,冲到陆渐红的身前,说的居然是汉语,虽然很蹩脚,但是还是能让人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这家伙咬牙切齿地道:“你侮辱我伟大的母亲,我要你向我道歉!” 正文 一名寻常公仆 “会说中文,那就好办了。你先向这位道歉。”陆渐红看了年长者一眼,淡淡道,“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不需要你的所谓歉意,因为在中国,有这么一句话,狗可以咬人,人却绝对不会去咬狗。” “不过,我倒是可以向你道个歉的,这是我们中国人谦逊的表现,我无意于侮辱你的母亲,但是我想,你母亲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羞耻。” 陆渐红锋利的言辞让那家伙哑口无言,在这里,他也就是只能逞逞口舌之利,倒是不敢乱来,当比他更厉害的陆渐红出现时,他只有夹起尾巴。 当他灰溜溜地离开时,响起了一阵掌声,这阵掌声显然是送给陆渐红的,陆渐红淡然一笑,坐回到椅子上,江珊珊伸出了大拇指,道:“陆市长,还是你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少来了。”陆渐红笑了笑,问道,“下一班飞机是几点?” “四十分钟以后。” 这时,身为当事人的年长者笑呵呵地走了过来,道:“年轻人,长了咱们中国人的脸,很有志气啊。” 陆渐红谦虚地笑了笑道:“这是中国人应尽的责任,只是不登大雅之堂,粗鄙了一些。” 江珊珊却笑道:“陆市长,对付这种人这种方法才是最好的。” 市长?年长者的目光闪了一下,笑道:“你是市长?” “江东省的一个公仆而已,不足一提。”陆渐红淡淡一笑,向江珊珊道,“清点一下人数,准备登机。” 年长者见陆渐红似乎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多问,只是道:“有缘的话再见。” 看着陆渐红带着一众人等走出了候机室,年长者微微点了点头,这时身后一个人走过来,低声道:“吴部长,我们也该登机了。” “嗯,小张,回头帮我查一查,江东省有哪个市长姓陆。” 再次登上飞机,陆渐红显然有了充分的准备,虽然在飞机升空的刹那间还是有一些不舒服,但是比起第一次来感觉要好多了,这就好比女人,第一次总是疼痛的,等到了第二次就不是那么不舒服了。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在新加坡实里达机场缓缓降落。 新加坡占地面积近700平方公里,总人口近470万人,但是其中有近100万人为外来人口,而在这100万的外来人口中,华人占了75%还多,所以出了机场之后,听到不少人用汉语交谈,倒也不怎么显得陌生。 看着整洁的街道,陆渐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很是清新,这在国内是很少有的。 新加坡地处热带,常年气温变化不大,不过有两个不同的季候风季节,这两个季风期,间隔着季候风交替月,那就是4月到5月,以及11月到12月。在季候风交替月里,地面风弱多变,阳光酷热,形成下午至傍晚时分,全岛经常会有阵雨及雷雨。此时正值五月,又正值正午,众人不觉间都有了些汗。 根据事先订好的行程,下榻的是海湾酒店,吹着凉风,这才舒适了一些。 江珊珊将人员一一安顿好,这才向陆渐红汇报情况,陆渐红还是很满意江珊珊的,赞许地道:“江秘书长,幸好有你这个总管在,才能做得井井有条啊。” “那也是在陆市长的领导之下啊。”江珊珊笑着将一缕长发别到耳朵后边,显得很有风情,“陆市长,您直接叫我名字得了,在这里叫我秘书长,听着有些别扭。” “叫你名字才别扭啊。”陆渐红开了个玩笑,道,“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大家是又累又饿,休息十分钟,然后一起去吃饭。” 十一人围了一个大桌,到这里吃饭,陆渐红是杜绝中午饮酒的,因为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更不是代表的俊岭和江东,而是代表一个国家的形象,所以陆渐红要求众人注重礼节,不要做出不符合身份和国籍的事情来。 饭后,陆渐红将众人召集到自己的房间来,开了个短会,主要是强调纪律,要求大家下午一律在酒店休息,未经他的允许而擅自行动的,将会给予处分。 交待了这些,众人各自回房休息,陆渐红倚在床头看着那份行程安排表,除了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起返程以外,五天的时间里最主要的就是拜访新加坡建屋发展局,考察学习人家的住房保障体系,可是只有一天的时间,其他的安排虽说是了解住房情况,实际上是幌子,都是些参观游乐型的活动。这是来考察吗,简直就是来度假的啊。 陆渐红将安排表放到了一边,不管这个行程是怎么安排的,他既然打着考察住房保障体系的旗帜来了,就要达到效果。至于后面的参观娱乐,适可而止。 美美地睡了两个多小时,起来的时候精力充沛,神清气爽,陆渐红叫来江珊珊,道:“招呼大家一声,早点吃饭,吃完饭出去转转,我听说新加坡的夜间动物园不错,去开开眼界。” 结果吃饭的时候,一点名,发现少了四人,正是带着家属过来的清新区区委书记黄道德和他的女儿以及淮胜县县委书记欧清军夫妇。 陆渐红的脸当场就黑了,身为考察领队,如果他们私自行动出个什么岔子,他可是要负全部责任的,虽然新加坡的治安不错,但谁不怕个万一呢? 江珊珊赶紧打他们的电话,还好都联系上了,很快便到了酒店。 两个书记见陆渐红脸沉得要下出雨来,内心都是有点畏惧,欧清军陪着笑道:“陆市长,我们家那婆娘闹着要出去购物,所以……” “黄书记,你呢?”陆渐红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女儿……”黄道德的话未说完,便被陆渐红打断了。 “你们是来考察工作还是来度假游乐的?”陆渐红沉着脸道,“身为县区的一把手,连这点意识都没有,其他的同志怎么没有像你们这样?你们看看,除了你们还有谁带家属来了?” 正文 旧话重提的行动 两人都垂下了头,不敢出声,倒是欧清军的老婆没大没小地低声嘀咕了一句:“到这里来还不就是个玩吗?” “你给我闭嘴。”欧清军斥了一声,道,“陆市长,女人家没什么见识,您别见怪。” “明天早上每人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到我的房间。”陆渐红注意到有侍应把目光投了过来,也不多说,道,“入座,吃饭吧。” 饭后,欧清军的老婆气乎乎地离开了饭桌说累了一天,要回去休息了。 欧清军对于自己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婆,一点办法都没有,陆渐红只是冷哼了一声,说:“还有谁不愿去的,自己提出来。” 没有人敢提,陆渐红道:“欧书记,不如你留下来陪你爱人吧。” 欧清军的脸色就像是猪肝,陪着笑道:“不用了,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陪干嘛。” 当陆渐红带着一行人去参观夜间动物园的时候,梁万崇正在布置一项行动,一项看上去对陆渐红非常有利的行动。 宣传部长左常春和市委秘书长正襟危坐,执笔捧簿,聆听着梁万崇的指示,快速地做着记录。 这个行动是旧话重提了。 时间要追溯到半个多月前的那次人质绑架案,陆渐红为救孟佳母女,不惜以身涉险,与黄家驹斗智斗勇,最终将黄家驹生擒。 俊岭的治安环境说乱不乱,说好不好,但是在出了房地产公司老板在办公室刀刺审计干部事件之后,接着便是副市长和公安局副局长的落马,陆渐红的行为无疑是给市委市政府的正面形象树立了榜样。 梁万崇笑着道:“左部长,当时事件发生之后,你跟我提起过宣传,我压了下去,一方面这件事牵涉到一件要案,另一方面,陆市长是个低调的人。现在这个案子已经解禁,应该借用这起事件树立起市委市政府的正面形象。左部长,怎么样,有没有压力?” 左常春在接到沈星柱的电话时,心里本来还是有些不安的,不过听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心便放了下来,道:“梁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梁万崇笑道:“这一阵子宣传上面没有什么大事,我相信左部长会办好这件事的。陆市长去新加坡考察工作了,一周的时候,所以我希望你在一周之内把一切都办好,为了加大工作力度,保证工作效果,我让顾秘书长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有顾秘书长的协助,肯定会事半功倍的。”左常春笑着合起了笔记本,道,“梁书记,我明天就开始。” 左常春走出市委大楼,天已经黑透了,可是他的心头却是在剧烈的激荡着,暗暗想道:“陆市长,我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事情了。” 梁万崇的办公室里,顾同庆不解道:“梁书记,您这么做不是给他做了嫁衣了吗?” 梁万崇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用这里好好想想。” 顾同庆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梁万崇的意思,不由伸出了大拇指道:“梁万崇,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梁万崇却皱了皱眉,道:“听说左常春的老婆被安排到凹土科技园兼职去了,一点小恩惠就让这个狗不吃屎的东西收买过去了,这件事他肯定尽心尽力得很,就是不知道他的能力怎么样,能不能把孟佳这对母女给挖出来。” 顾同庆沉默了一下道:“这陆渐红的运气还真不是般得好,有个情fu还弄了个私生女出来,偏偏这情fu对他又死心塌地,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样,提前溜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先看看再说吧。”梁万崇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情你要无条件配合左春红,好歹他也是市委常委,你排在他后面,不过呢,做不好我打他的板子,做好了陆渐红就没有个好下场,总之里外不是人了。” “我知道轻重的,梁书记,您放心好了。” “那你去吧。” 梁万崇躺在椅子上,虽然天已经晚了,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件事只是他的一个手段而已,而在新加坡他还埋了一枚棋子,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发挥作用。 这一次新加坡之行显然有点仓促,问了江珊珊,并不知道有没有与新加坡官方联络过,按理说,出国考察都是受考察国的邀请,最起码行前也得与该国政府有过接洽,但这一天并没有任何官方与陆渐红联络过,在这一点上,陆渐红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疏忽了。 从动物园回来,陆渐红想了很久,如此突兀地与官方联系显得很唐突,思来想去,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让所有人等自由活动,保持电话畅通,又嘱咐了一些安全事项之后,带着副秘书长江珊珊出了海湾酒店。 看着二人金童玉女般的背影,欧清军的老婆不屑地撇着嘴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倒是带着女人出去风流快活去了。” 欧清军顿时就黑了脸,要不是同行都在,顾及面子,非得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不可,不过还是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你嘴巴欠抽不是,胡说八道些什么?陆市长是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评价的吗?” 女人还是很不服气:“他能做,说说都不行?” “陆市长做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欧清军见老婆还在嘴硬,想到昨晚被陆渐红臭了一顿,害得他一夜没睡好,还写了一份深刻的检查,现在这婆娘又死性不改,气得目光能杀人,压着脾气道,“你跟我来房间一下。” 几分钟后,欧清军才出来,众人发现那婆娘的脸上多了几道指印,心中不由都是好笑,真是活该,别说陆市长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叽叽歪歪。 女人挨了一顿揍,老实了许多,眼眶着含着泪珠子坐在边上,垂着头不吭声。 正文 参观体会 经过昨晚的事,众人都没有离开,谁知道陆渐红什么时候回来,虽然在他们的认知里,是来度个假休个闲,但是是打着考察团的幌子过来的,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总不能一上来就满世界地去乱疯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黄道德的女儿等得有些不耐了,道:“爸,闷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黄道德对女儿黄小雅很是溺爱,道:“耐心一些,一个星期呢,有的是时间让你去玩。” “我受不了,爸,我出去透透气。”黄小雅低声道,“他是你们的领导,我一个平民百姓,他管得了我。” 黄道德压着声音道:“瞎胡闹什么,他是我领导,我是你爸,那就是你的领导。别任性,昨晚已经留下不好的印象了,算是为了你爸,安生一些。” 正说着,陆渐红和江珊珊进来了,他们去了一趟驻华大使馆,说明了来意,请大使馆代为接洽,起个桥梁作用,大使馆自然帮忙,与新加坡官方进行了联络之后,约好十点钟由新加坡建屋发展局接待。 眼看时间不早,陆渐红顾不上喝口水,立即安排众人出发,不过那两个同来的家属让黄、欧二人安顿好,她们是不够资格参与此行的。 新加坡建屋发展局的工作人员很客气,陆渐红等人一行到的时候,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接待的人员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那名工作人员笑道:“汉语是世界上说得人最多的语言,方块字也是在各国文字中最有魅力的文字,我也只是能说说中文,对中国很多博大精深的文化很是向往,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深入了解。” “欢迎有时间到中国去。”陆渐红笑着发出了邀请。 寒喧了一阵子,又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陆渐红一行参观了建屋发展局,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中午吃了便餐,接着便听取领导同志的经验介绍。 新加坡约百分之八十居民住在组屋里。组屋工程是新加坡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为使“居者有其屋”而实施的政府主导的普惠性住房工程。 新加坡面积六百九十九平方公里,居民人口三百六十万。1960年,新加坡人口密集、卫生恶劣,大多数国民没有能力购买自己的住房。近半个世纪过去,新加坡建造了约九十万间组屋。如今的新加坡,已是全球唯一近乎达到百分之百拥屋率的国家。 政府资金在新加坡公共住屋建设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因此,购屋的居民只需要动用薪金的百分之二十来偿还贷款,就可轻松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屋。 听取了新加坡提供住房保障的经验介绍、了解到新加坡住房保障政策后,陆渐红站到大厦三十二层的平台眺望,一栋栋组屋楼整洁而规划有序,点缀着葱葱绿树,呈现出一派和谐之象。 陆渐红心头暗自想道,住有所居,是人们的基本愿望,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建立住房保障体系,让中低收入人群实现安居梦想,也成为不少国家和地区都不得不面对的共性难题。在责任主体、融资渠道、分配政策、监督监管等方面,各国都进行着探索。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是新加坡的成功经验似乎并不能“拿来主义”,至少并不适合俊岭,新加坡组屋有3个资金“进水口”:政府出资、银行贷款和老百姓自己出钱。就拿第一条来说,政府出资就不容易实现。俊岭只是一个吃饭财政,让政府出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即便有这个可能,拿出整体的方案来,也不一定能通得过。 陆渐红谢绝了晚上的宴请,向发展局的同志表示了谢意之后,带着众人一同实地考察。在市区的街道上行走着,陆渐红感觉到新加坡居住环境的优良,以前有人说到了新加坡夏天不用关窗,因为根本没有蚊虫,一个星期不用擦鞋,因为一点灰都没有,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江珊珊与陆渐红并肩而行,却又微微落后半步,期间的距离感拿捏得恰到好处,陆渐红沿待缓缓而行,漫不经心地说:“江秘书长,刚刚听了建屋发展局的经验介绍,你有什么感觉?” 江珊珊道:“新加坡早在1955年就建立了中央公积金制度,规定雇主和雇员都必须以雇员的薪金为基数,按照法定的公积金缴纳率,将钱存入中央公积金局的个人账户,用于退休、住房、医疗和教育等方面。普通公民一般都是利用公积金来购房或偿还房贷。在这一点上,我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当然这与国情也有关系。新加坡的面积只相当于我国的一个城市,管理起来相对容易一些。所以在我国想要实行这样的政策,悲观的估计,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够实现。毕竟现在全国的房地产行业很是走俏,房价也是一路攀高。俊岭作为成员之一,想要自走捷径,面临的压力和危机不言而喻。” 江珊珊的观点也陆渐红不谋而合,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 见陆渐红面带忧色,江珊珊淡淡笑道:“陆市长是不是觉得新加坡之行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陆渐红笑道:“也不完全是这样,至少也看到了人家先进的一面,江秘书长,看你好像对新加坡很熟悉的样子,来之此做了不少功课吧?” 江珊珊嫣然一笑道:“我曾经在南洋理工大学读了几年的书。” 陆渐红肃然起敬道:“南洋理工大学可是享誉国际,没想到江秘书长居然出身名门,真是令人钦佩。” “陆市长,你真酸。”江珊珊眉宇之间闪过一丝自傲之色,当然,她也有自傲的资本。 随意看了一些地方,众人这才回到酒店,陆渐红的兴致显然并不高,吃罢晚饭,陆渐红本想把大家召集过来谈谈看法的,但是一想,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便自己回了房间。忙了一天,陆渐红有些累了,也无心出去玩,想到大家也都辛苦了一天,没必要让他们都跟自己一样守着酒店,回房前告诉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不过要注意安全,准时回酒店。 正文 情报出错 回到房间,陆渐红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此行也并非一无所获,比如公民新购组屋5年内不许出售,住满5年后可按市场价格出售。这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炒房牟利的现象。这倒是可以借鉴之处。一旦查出以牟利为目的的进行严罚,比如,组屋出租必须登记,按规定纳税,如私自出租,经查出后不仅要罚款,重则还会被收回组屋。 这些都是可以借鉴的。 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不过这只是一个大概的印象,还需要认真地斟酌和打磨。 这时,门铃被摁响,陆渐红起身开了门,却是江珊珊站在门外,换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衬着她高挑的身材,显得很是端庄。盘起的发髻让粉颈显露出来,更增柔白。 “江秘书长,打算出去?”陆渐红回过身,闪避开江珊珊风情万种的目光。 江珊珊浅笑道:“陆市长,大家都出去玩了,你不出去走走吗?” 陆渐红道:“我喜静厌闹,就不随大流了。” “我打算去南洋理工大学一趟,陆市长,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能陪我一起去吗?”江珊珊倚在门前,企盼地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是想拒绝的,不过抛开上下级的关系,面对这么一个美女的邀请,况且是打着保护的幌子,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便笑了笑道:“我也正想去参观一下。” 夜色中的新加坡更加美丽,陆渐红完全是个路盲,不过幸好有一种东西叫做出租车,只要付款,去哪都成。 江珊珊坐在陆渐红的身边,盘起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了下来,微启的窗缝送进来的风将头发吹起,一缕缕地轻扫着陆渐红的耳朵,那幽幽的体香更是源源不断地钻入陆渐红的鼻端。 陆渐红很喜欢这种香味,可以诱发人最原始的**,不过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奇怪的是,此时的他并没有在意身边坐着的妖娆女人,他在意的只是那种他所喜欢的香气,不由深深地嗅了一口,脑子里不由浮现起一个久未想起的场景来。 那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在一个水库边上,他第一次见到了安然的身体,当时她身上就有这种香气,很奇怪的是,当时拥着安然的身体时,居然一点绮念都没有,不知道当时的安然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无能婴儿,下次回去得问问她。想到那时自己失足落水,还是安然给救上来的,真是够糗的。 此时的陆渐红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想到这里时,不由发出了一声轻笑。 江珊珊见其独自发笑,不由问道:“陆市长,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陆渐红这才醒觉过来,脸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把身子向边上略微让了让,避开了江珊珊长发的侵袭。 陆渐红的动作不怎么明显,但是江珊珊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稍稍有些意外地扫了陆渐红侧着的脸庞一眼。在来之前,江珊珊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一切以素雅为主,而身上这种的香水,她只是喷了淡淡的一点点,大多倒是都来源于她身体的自然体香。这种自然的香气才是杀伤力最强的。原先见陆渐红不吱声,还以为他沉醉在香气中了,没想到一声将他惊醒,却离得自己远了些。江珊珊的心里颇有些讶异,不是说陆市长是最经不起女色的诱惑的吗?难道情报出错了? 江珊珊搞不清楚陆渐红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不近女色,所以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正在心里嘀咕着,陆渐红的下一个举动几乎让她崩溃了。 陆渐红猛地跳了起来,差点没一头撞在车项上,叫道:“停车!停车!” 车子嘎然而止,陆渐红拉开了车门,向江珊珊道:“我有点事,你自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江珊珊吃惊地看着陆渐红,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坐在车上,心中很有种挫败的感觉,她这一手换在别的男人身上,早就心猿意马了,偏偏这个人跟个呆子似的,不解风情倒也罢了,现在倒好,竟然把自己一个人给丢了下来。 去南洋理工大学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江珊珊是希望能发生些什么的,不过似乎有些事与愿违,所以她也没有了去学校的兴致,向前行了一阵子便下了车来。 美女在什么地方都是惹人眼球的,回头庇的大大增加让江珊珊的心情好了一些,这时她忽然生起了一个念头,陆渐红刚刚突然下了车,他是去干什么呢?跟过去看看! 且说陆渐红跳下车,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见带着江珊珊的出租车开得远了,这才甩开步子狂奔了起来。 他刚刚在车里看到街道上有一个人长得很像高兰,这不由让他心头狂跳,等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再找时,想要寻找的目标已经不见了。 沿街奔了一阵子,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陆渐红不由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刚刚也就是惊鸿一瞥,觉得像,究竟是不是高兰他自己也不敢肯定。颓然而立,陆渐红的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算了,高兰已经远离了自己,自己已经让她为此连工作都不要了,又何必再纠缠不清。既然她已经抽身事外,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或许只有这个象牙塔里才是她能够安心的所在。 一念及此,陆渐红不禁意兴阑珊,了无兴致,这时抬目所至,却见一女子背身而立,陆渐红一见之下,不由心头狂跳,刚刚还打算就此罢休,现在的脚步却已由不得他自己,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女子身后,轻轻叫了一声:“高兰。” 那女子闻声回过头来,陆渐红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原来这女子虽然穿着与方才陆渐红所见到的那女子一样,身材也没有什么区别,可绝对不是高兰,很是抱歉地道:“对不起,我看错人了。” 正文 他国遇故人 这个女人也听不懂陆渐红在说什么,不过见其神色也知道可能是认错人了,便微微一笑,径直离去。 看着那女人酷似高兰的背影,陆渐红的心头仿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情绪复杂到了极点。在失望的同时,他也感到一阵庆幸,他实在不知道如果这个女人真是高兰的话,他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直到那女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了,陆渐红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回过身来,却蓦然呆住了。 在他的身后赫然站着高兰。 陆渐红刹那间变得不能说更不能动,只是痴痴地看着高兰,高兰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显削瘦了,本来圆润的双肩竟如刀削一般,本就冰冷的气质现在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让人见而生敬。 高兰大大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雾气,半晌才幽幽说了两个字:“冤家!” “高兰,你瘦了。”陆渐红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万分歉疚不由全部袭上了心头,这让他的心猛然间好似被一柄尖刀狠狠地刺了一下。 高兰并没有回答他,泪水却从眼眶中缓缓落下:“难道我这一辈子始终摆脱不了你吗?” 陆渐红的鼻子酸了一下,几乎忍不住要将高兰拥入怀中,可是理智告诉他并不能这么做,虽然他极不情愿挥剑斩情丝,可是再这么下去,受到伤害的绝不会是高兰一个人,而伤害最深的也不只只是高兰。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笑容出来:“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即将决堤的情感洪流及时得到了遏制,高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个假假的笑容呈现在脸上:“我也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 走在公园的长廊上,陆渐红说了新加坡之行的来意,高兰此时已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渐红,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可是也不能辜负了家庭。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只有那个女人才知道,她的伟大是牺牲什么来换取的。” 陆渐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久别重逢的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场白,低声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男人。” 高兰也停下了脚步,轻提起白色的长裙坐在了一条摇椅上,微微晃动着说:“渐红,其实我们不应该再见面的。” 不等陆渐红开口,高兰叹息了一声道:“来新加坡之前,我觉得命运对我是如此不公,让我爱上你却又无法得到你,可是在新加坡的这段日子里,让我能有时间静下心来回首和回味,现在我才知道,安然才是受伤最深的人。你工作以来,安然跟你聚少离多,而我们至少还有一段生活的时间,虽然那是畸形的,但却是让我得到了最实实在在的幸福和快乐,可是安然呢?她虽然是你的妻子,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相聚,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渐红,善待你的妻儿,善待你的家庭,只有他们只是真实的唯一的,能够陪你走一辈子的,因为你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你的苦恼而苦恼。有一种爱,叫做伤害,受伤的往往都是深爱着人的人。” 陆渐红此时是尴尬的,他并没有淡泊对安然的爱、对家庭的责任,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嘴上说说,凭心而论,自己关心过安然吗?关心过家庭吗?安然一直在默默地付出。 “渐红,不要想太多了。”从高兰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一切都是浮云。心怀坦荡地生活才是一种幸福,我祝福你。” “你呢?”陆渐红默然半晌道。 高兰笑了笑,道:“渐红,你能考虑到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爱从未淡过,浓缩后藏在心的最深处,让它与心融为一体。你快乐我能感觉到,我不希望感觉到你的忧愁。” 陆渐红的心一阵刺痛,放弃只有两个字,可是做起来有多难,这需要很大的勇气。高兰放弃了,并不是因为她已不爱,而是因为她爱得更深。 “高兰,我欠你的,永远都无法偿还。”说出这句话,陆渐红已经无法再说下去。 “渐红,你不是个俗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俗了,你欠了我,我又何尝不欠你?我能在你的心中有一席之地,已经很知足了。但是我不希望成为你的全部,渐红,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开的。”高兰笑了笑道,“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还要回去上课,渐红,就此别过。” 说完这句话,高兰下了摇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微风吹来,将她的长裙荡起,犹如一个白色的精灵,只是她的背影为何显得那么羸弱?那么孤独? 陆渐红看着她几乎能被风吹倒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流出了泪,可是他没有看到的是,在高兰转身的刹那间,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如果她不走快一些,她会哭出声来。 新加坡的夜晚是柔和的,风吹在身上也是柔和得很,可是陆渐红却觉得全身都是寒意。 不知道呆呆地站了多久,陆渐红这才缓缓转身离去,这时一个蓝色的影子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江珊珊没想到居然会无意中发现一段秘史,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嘴角微微扬了扬,有了这个消息,自己或许可以不用再穷思竭虑,更不用施展什么美人计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居然有一种淡淡的难过,看那个瘦弱的高兰,姿色并不自己强到哪去,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有着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呢?陆渐红,你到底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多情种子呢? 第二天,陆渐红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放大家一天假,好好地去玩玩,毕竟辛辛苦苦来了一趟,只忙于公事太不人道了。 坏消息是,七天的新加坡之行提前结束了。 这个坏消息确实够坏的。好在还有一天玩乐的时间,总比马上就走要好,所以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谁叫人家是领导呢,既然不能改变被强jian的事实,不如去享受强jian的感觉。 正文 正面出击 陆渐红让江珊珊去订了回程的机票,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节约,而是订了直达燕华的飞机,他有一种迫不及待要回去的念头,由于与高兰的偶遇,让他的心情降到了谷底,新加坡之行也彻底变成了伤心之旅。 有了高兰这个意外的收获,江珊珊变得轻松多了,没有再刻意地接近陆渐红,订了机票后便出去一日游了。 陆渐红趣味索然,留在酒店里想要清静一下。 可是生活似乎要故意与他为难,还没躺到半个小时,一个越洋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电话是贺子健打来的,放下电话,陆渐红震惊到了极点。 梁万崇居然借着宣扬正面的旗号搞起了小动作,再联想到初至新加坡无人接洽的情况,梁万崇的用心便昭然若揭了。 贺子健本也不知道此事,他是从王玉晓宝那里得来的消息。 左常春接了任务之后,怀着一颗报答之心,自然是想把这件事干得漂漂亮亮,可是时隔数日,重新宣传有很大的难度。正感狗咬刺猬无从下嘴时,顾同庆给他出了个主意,找到当事人孟佳,由她出面说话,宣传效果自然是非他人可比。顾同庆的别有用心,他自然无法察觉,倒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的法子,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孟佳的住处已是人去楼空,不过他倒是举一反三,直接找到了当时出警的公安局长庞小顺。 庞小顺虽是行武出身,但是心思却是缜密得很,而且是个极为低调的人,左常春过来了解当时的情况,由于涉毒涉黄案尚未告破,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皮球踢给了当时同样在场的王玉晓宝。 王玉晓宝的警觉性很高,当左常春问到孟佳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旧话重提,里面有些蹊跷,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才要正面树立典型,再联想到那天在医院里孟佳和梦瑶的表现,王玉晓宝觉得很有可能是有意针对陆渐红的一次活动。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事发的情形。 左常春一走,他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贺子健。贺子健这一阵子都忙着跟诸常松打击黑车,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王玉晓宝不知道贺子健知道孟佳这个人,贺子健同样也不知道王玉晓宝也知道孟佳和陆渐红的关系,所以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贺子健的脑子同样也很灵活,稍作分析,他也认为这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将此事向陆渐红作了汇报。 陆渐红坐在床边,屋里升起了袅绕的烟气。他正皱着眉深思冥想,梁万崇搞出这个动作来,不会是无的放矢,看样子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想来想去,知道孟佳的只有贺子健和王玉晓宝,他们俩个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仔细回想当时在医院时的情形,有一个护士在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 不过,陆渐红也猜到梁万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间并不长,否则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而调开自己,则是为了掩已耳目。现在问题的焦点就在孟佳身上,她的下落是梁万崇和陆渐红皆所关注的。 现在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办法,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从表面上来说,梁万崇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借此事树立正面典型,提高政府的公信度,绝对无可厚非。对外,陆渐红不但不能说什么,反而还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次日中午飞机抵达燕华,陆渐红宣布就地就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而他则连燕华也未作停留,直接上了前来接他的王玉晓宝的车,径直回了市里。 梁万崇没想到陆渐红会提前回来,下午的时候亲自来了一趟市政府。 陆渐红现在对此人是深恶痛绝,原本打算与梁万崇和平共处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这家伙对自己的敌意看来是无法消除了。由于梁万崇的主动出击,按兵不动的平衡局面被打破了,陆渐红的反击自然变得理所当然,不过陆渐红与梁万崇的行动方式并不一样,他已经决定了,要么不动,动则打死,让他绝对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在这一方面,陆渐红是有着自信的,他相信,只要是人,而且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总有他的七寸,只要找准了七寸,哪怕是蟒蛇,一棍子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动了这样的杀机,陆渐红的脸上却表现得笑容满面,将梁万崇迎了进来,又让贺子健给泡了茶,这才道:“梁书记的消息很灵通啊。” 陆渐红的话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指自己的新加坡之行提前结束,另一个是指梁万崇知道了自己的一些隐秘。梁万崇干笑一声,道:“新加坡的行程是一个星期,陆市长四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凯旋而归?” 陆渐红笑道:“谈不上凯旋,去了一趟新加坡,有点收获,再待下去就是白花钱了,咱们俊岭可经不起这样的浪费啊。” 梁万崇干笑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故作清高,嘴上却道:“有陆市长这样管理财政的领导,实是俊岭之福啊。” “过奖过奖。”陆渐红淡笑了一声,道,“怎么?梁万崇今天不忙吗?” 听了陆渐红这句话,梁万崇真想冲上去在他鼻子上捶两拳,这不摆明是在撵人吗? 梁万崇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初,笑道:“这几天省委宣传部有一个活动,要求每个市上报一个正面典型,思来想去,陆市长上次不顾个人安危,勇救人质,确保母女安危,又智擒劫匪,树立这样的典型对树立我市的形象,提高在省里的知名度,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由于你远在新加坡,就没有征求你本人的意思,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陆渐红扫了梁万崇一眼,淡淡笑道:“能为俊岭做一点事,鞠躬尽瘁,更何况这也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有意见呢,梁书记,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门并没有关,贺子健在外面听着,心里嘀咕不已,笑里藏刀莫非就是这样?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们是真在客气,又有谁能知道,话里话外都隐含他意呢? 正文 我不会垮 “既然陆市长没有什么意见,那我就放心了,我得去催催左部长,这家伙办事效率不够啊。”梁万崇微微叹了一声,道,“陆市长劳累奔波,我就不多待了,好好休息,你要是垮了,不知道多少人会难过呢。” “梁书记放心,我是不会垮的。不送。”陆渐红象征性地抬了一下p股,便坐了回去。 梁万崇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贺子健进来将茶几上的杯子清了,陆渐红道:“小贺,坐下来,详细说说什么情况。” 贺子健依言坐下,汇报了关于左常春大肆宣传此事的情况,陆渐红不动声色,左常春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的,梁万崇想在他面前摆左常春一道,彻底将其边缘化,用心险恶啊。 贺子健看了一眼陆渐红的脸色,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况且这里面的事也不是他可以说三道四的,只是他觉得陆渐红今天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梁万崇显然是欺上门来,话里有话,以陆渐红的脾气,在知道梁万崇的用心之后,肯定会针锋相对的,哪知道只是淡淡地顶了两句便罢休了。 他这么理解并不奇怪,他不知道陆渐红已动了杀机,今天他的态度正是他一贯的态度,不过火,也不退让,让梁万崇也感觉不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不会引起梁万崇的警觉,正所谓避其锋芒,攻其不备,这是贺子健暂时还不能到达的层次。 陆渐红回来还没多久,第一个过来汇报工作的是诸明松。他来的时候,陆渐红正在向贺子健了解最近打击黑车的进展。 “陆市长,您真的回来了。”诸明松见到陆渐红是喜出望外。 陆渐红刚刚听取了贺子健的汇报,打击行动进展并不顺利,很多问题在打击的过程中都凸显了出来。 “明松市长来了,快坐吧。”陆渐红道,“刚刚在向贺秘书了解情况,正准备请你过来。” 诸明松一坐下来,脸就跟个苦瓜似的皱了起来,道:“陆市长,我们对打击的难度估计严重不足,导致我们的工作处于了一个被动的局面。” “首先就是检查难。我们设置了不少关卡,可是《道路运输条例》本身赋予执法人员的管理手段和检查方式过于单一,各级政府都强调运输管理部门无权追击违法车辆,新闻媒体也多次报道执法人员因违反规定追车而引发交通事故后被处理的事件,这些都助长了‘黑车’经营者不服从管理、强行闯卡甚至冲撞执法人员的嚣张气焰,直接威胁执法人员的安全。这几天发生了三起强行闯卡事件,差一点撞伤执法人员,我们很是无可奈何啊。”诸明松无奈地说,“第二个问题是部分群众对道路运输相关法律缺少了解,他们认为经营黑车是头脑灵活,自食其力,不给政府添麻烦,是应该允许、鼓励,而不是打击和取缔。我们在查处黑车时,就遇到一些人,他们认为是在乱检查、乱罚款,帮助黑车车主一起对抗、阻挠检查,使打黑行动陷入被动局面。” 诸明松见陆渐红没有说话,接着道:“取证难是打黑行动中遇到的一大难题。证据是查处黑车时定性的依据,执法人员只有在取得确切、充分的证据后,才能依据认定的事实对违法经营者实施处罚。在查处黑车中,部分乘客害怕遭到报复不愿为执法人员作证;部分乘客认为检查耽误了时间,在执法人员询问他们时不说真话,提供虚假证据,包庇黑车;部分乘客使用假姓名、假地址、假电话,使得事后诉讼举证难。这些情况,在执法中都遇到了,让执法人员简直是束手无策,同时,还有些黑车车主撒泼耍赖,百般阻挠,使取证工作相当困难,没有充分证据,使打黑行动的效果大打折扣。” “处罚难是行动中遇到的又一个棘手问题。《道路运输条例》规定对黑车经营者处以3万元—1o万元的罚款,可是一些黑车大多车况老旧,面对超过自己车辆价值数倍的大额罚单,不少车主干脆放弃车辆,拒绝接受处罚。运输管理部门缺少法定的强制执行措施,面对如此情况只能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而申请强制执行必须经过立案、审查、受理、听证、执行等复杂的司法程序,此外还要支付高额的执行费,同时黑车被管理部门滞留在专业停车场,还必须支付保管费用,加大了运政执法成本,一旦出现执行不到位的情况,支出的费用无法收回,使打黑行动陷入尴尬局面。” 面对诸明松一口气说出的四大难题,陆渐红淡淡道:“那就不查了?” 诸明松的神情僵了一下,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接着道:“召集相关的领导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开个短会。” 很快几个人便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环视众人,道:“刚才明松市长向我汇报了工作中遇到的一些难点,归纳起来一共四个方面。” 陆渐红将诸明松的观点复述了一遍后,道:“大家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见众人不说话,公安局长庞小顺轻咳了一声,道:“黑车之所以能生存,而且越来越多,有不少原因,但是俊岭的情况比较特殊,在查处的过程中,我发现不少黑车车主的底气好像都足得很,面对处罚时,意见很一致,要钱没有,要车你扣去。我个人认为重心还是放在查处黑车集团的幕后首脑,只要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那么打击黑车自然是药到病除。”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十几秒后还是没有人发言,陆渐红清了清嗓子,道:“黑车产生的根源大家都清楚,我就不作赘述了,刚才庞局长说的很好,这也是个路子,我再针对刚才所说的几个问题,强调几点。黑出租治理不仅关系到运输行业的健康、持续发展,更重要的是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认为,黑出租治理应从疏、堵两方面着手。” 正文 非常手段 “根据目前的情况,要增强运管执法取证手段,充分考虑运输行业的特殊性,提高涉黑营运车辆影像资料、录音材料、暗查暗访采集证据的法律效力认可度。特别是对执法现场采集所得的有效录音录像资料,应作为直接证据予以采信,这样可以大大提高一线执法人员的稽查效率,同时也给于黑出租很大的威慑力。所以不能为打击黑车而打击黑车,采取‘一明一暗’的方法,明里的查处力度要继续加大,暗里可以通过乔装打扮成乘客的方法去取证,只要获得了证据,就不怕处罚不到他。同志们,这项任务很艰苦,但是越是艰苦,我们越是要保持高昂的斗志,组织上要我们这些干部不是来享乐的,就是要吃苦,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干一些实事。我听说,车主宁愿车子被扣也不愿罚款,有的甚至还很嚣张地说车怎么被扣的怎么被放回来,在这里我表个态,只要是黑车,天王老子说情也没有用,如果有人为难你们,你们可以直接推给我,让他们来找我。” “非常时期需要用非常手段,上一些必要的强硬手段是必须的,大家不用怕,这项工作是我安排的,有什么问题有我担着,尽管放开手脚去干,不要缩手缩脚,畏首畏尾。” 陆渐红把责任全揽了过来,这个举动让在座的同志个个都是热情澎湃,有这么雷厉风行、敢于承担责任的领导,他们还怕什么,邪还能胜得了正?我还就不信了。 众人散去,陆渐红将庞小顺留了下来,道:“小顺,俊岭黑车的根源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刚刚有不少人在场,陆渐红不好问这些,现在才开口。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庞小顺笑了笑道,“陆市长,我现在就总觉得是被你骗过来的啊,有种上了当的感觉。” “现在才有这个觉悟,已经晚了。”陆渐红也笑了笑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提你一级当然要给点事给你干,把你放在滨江,那简直就是浪费。” 庞小顺苦笑道:“俊岭不是一般的复杂,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毒品案还没查出来,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黑车案,真是没完没了啊。” 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打退堂鼓了?” “那倒不至于,我也就是倒倒苦水,压力太大,呵呵。”庞小顺笑了笑道,“不过毒品案有了眉目,正在跟进。目前这个黑车案,我有个计划,决定下点猛药。” 陆渐红来了兴趣,笑着说:“什么计划?” “擒贼先擒王,现在打击黑车之所以这么艰难,正是因为这个王没露出来。通过正当途径,面临的困难正如刚刚你会上所说的那样,我认为那些车主之所有那么有恃无恐,后面肯定有一个组织,而且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物肯定有着很强的实力。或许他目前正处于观望之中。所以,我打算来点狠的,故意制造出冲突来,先抓几个进去。闹出这个动静来,我想,应该会有人出来说情,你这边再强硬一点,这样的话,有可能打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自己内讧。那些开黑车的,目的是赚钱,赔了车,人又进去了,寻求的依赖伞又帮不上忙,破绽就会露出来了。” 陆渐红竖起大拇指道:“这个方法不错,可行,就这么办。” “不过,陆市长,你这边可一定要扛得住啊,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条大鱼会是什么来头,如果你扛不住了,那我就里外不是人了。”庞小顺担心的是这一方面。 陆渐红严肃地道:“我说过,只要查实了是黑车,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好,有你这样的态度,我就能卯足劲去干了。”庞小顺黑乎乎的脸上洋溢出必胜的光彩出来。 顺手扔了两包烟给庞小顺,让他走了,想了想,陆渐红让贺子健通知一下左常春,让他过来一趟。 左常春有点激动,自己所做的,陆市长一定看在眼里,为他办事,说不得要夸上几句,所以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怎么也要谦虚一下,然后顺便表白自己跟定他的心理。 谁知道进了市长办公室,陆渐红根本提也没提那件事,道:“最近打击黑出租车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宣传上一定要跟上去,既要宣传黑车的违法行为和乘坐黑车的不安全因素,也要宣传市委市政府打击黑出租车的力度和决心,左部长,职责所在,要分清轻重啊。” 左常春这几天一直忙着为陆渐红的宣传工作,确实疏忽了这一块的宣传,现在经陆渐红这么一说,脸不由有些红了,解释道:“您上次在凤凰小区不惜涉险换取人质安全的英勇之举,应省委宣传部的要求,梁书记安排作大幅度的宣传报道,树立一个正面的典型,一直忙着这件事,所以没有兼顾到别的工作,这是我的疏忽,回头我立即安排人员跟上去。” 左常春的话虽然是自我批评,但另一层意思却是向陆渐红邀功,我是为您的事在忙,很分主次的。 他的那点小心思,陆渐红自然明白得很,只是他不知道内情,陆渐红又不能为外人道,只有装作不知道,现在他说出来了,不免要说上两句,便道:“左部长,好意心领了,不过也不要疏忽了对公安干警的宣传,他们才是为人民真正保驾护航的,明白吗?” “陆市长真是高风亮节。”左常春适时地赞美了一句,岂不知道,他越是这样,陆渐红越是一肚子苦水,可是陆渐红也知道,他越是要左常春要不对自己大肆宣传,他越以为自己在说反话,也只有隐忍不发,不过他既然在,正好可以问一下相关的情况,可以让他根据自己的思路来做,避开孟佳这条线,便道:“说说你的做法。” 左常春一听这话,兴致顿时高了起来,道:“通过对当时情况的走访和了解,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资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找到当时被绑架的当事人,这对母女很奇怪,据小区的人说,事发后的下午她们就再也没有回来,住的房子也一直空着,不过影响并不大,毕竟在场的除了公安干警以外,还有不少百姓。目前相关的影像资料已经制作完毕,只等梁书记审核后点头了。” 正文 反蚀一把米 陆渐红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道:“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当事人受了那样的惊吓,有可能到别的地方去了,就不要费心思去找了,免得再次回想当时的惊险,简单做个资料交上去就可以了。” 左常春见陆渐红似乎兴致并不高,便起身道:“陆市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走到门口,左常春又回过头说:“陆市长,谢谢您。” 左常春的话是很诚恳的,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去忙吧。” 此时的梁万崇心里是非常之不爽,关于左常春的工作进度,顾同庆已经详细地进行了汇报,他怎么宣传,梁万崇并不在意,他所关注的是有没有把孟佳这个人给挖出来。 可惜的是,左常春令他失望了,想想就有些窝火,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为他人做了嫁衣。 梁万崇沉着脸骂了一句“废物”,顾同庆有些站不住了,心里想着,这事还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孟佳人间蒸发你又不是不知道,左常春有多大能耐你也不是不知道,人海茫茫,找个人容易吗?当然,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说说,嘴上却不敢冒出一个字来,屏息不语。 看着顾同庆杵在这,梁万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吧,左常春不行,你自己再看看有什么办法。” 顾同庆灰头土脸地走出了书记办公室,正遇上前来的副秘书长江珊珊。 顾同庆一直觑觎江珊珊的美色,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压在她的身上挥汗如雨,醒来时只留下一裤裆的浊精。 江珊珊是知道顾同庆的心思的,借口谈工作没少向自己动手动脚,不过自从自己有一天晚上从梁万崇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顾同庆就收敛了很多,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书记的女人。 稍有谄媚地向江珊珊笑了笑:“江秘书长去了一趟新加坡,春风满面啊。” 江珊珊没搭理他,留下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款款走进了办公室。 顾同庆贪婪地盯了一眼江珊珊圆润紧俏的肥臀,恨不得两个眼珠子能钻进她的裙子里,等江珊珊已经进了办公室,这才舔了舔嘴巴,心里暗骂了一句:“biao子。” 江珊珊一进去,沈星柱起身打了个招呼,跟着江珊珊一起进了梁万崇的办公室,为其泡了杯水,很识趣地道:“梁书记,我下去复印个文件。” 见到江珊珊,梁万崇的心情才好了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来,坐这里。” 江珊珊迈着猫一般的步子扭着腰走了过去,到了窗边,将厚厚的帘子拉上,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江珊珊跨坐在梁万崇的大腿上,两手搂住了梁万崇的脖子,嗲声道:“陆渐红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 梁万崇的脸正对着江珊珊高耸的胸脯,她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诱人犯罪的味道,梁万崇不由将脸压在了"shuang feng"间的那条玉涧之中,狠狠地晃动了几下,道:“他做了什么好事?” “提前结束了新加坡之行,让我们能够早一点相聚啊。”江珊珊用力把胸膛压在梁万崇的脸上。 梁万崇一只手搂住了江珊珊的细腰,另一只手在椅子边上按了一下,两个人便叠在了一起倒了下去。 事毕,江珊珊清理了一下,放下深色的长裙,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激烈残酷的厮杀。 梁万崇点上了一根烟,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刚刚的一丝烦闷仿佛随着那些液体一起射了出去,笑道:“在新加坡玩得怎么样?” 江珊珊的脸上还有深深的红晕,坐在沙发上身体已经软了,笑着说道:“我去新加坡可不是去玩。你啊,真舍得把我送给陆渐红。” 梁万崇笑道:“我当然舍不得,我让你去引诱他,可不是把你送到他床上。” 江珊珊闪过一丝失落,道:“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梁万崇目光闪了一下,轻咦了一声,道:“他居然看不上你?” 江珊珊点了点头道:“我真有点猜不透他了,说一句失败的话,我在他的眼晴里似乎只是一根木头。” 梁万崇皱了皱眉头,江珊珊的姿色是无可挑剔的,无论是哪个方面,绝对都是女人中的女人,陆渐红居然毫不动心,难道他真是个百毒不侵的家伙? 江珊珊见梁万崇皱起了眉,便笑了笑,道:“不过我却有意外收获。” 梁万崇双眉一挑,道:“什么收获?” 江珊珊再次一笑,却顾左右而言他,道:“顾同庆一直都觑觎我,他的目光太吓人了。” “他敢!”梁万崇轻喝了一声,道,“快说吧,什么收获。” “梁书记,你正值壮年,说不定哪天就上调离开,你一走我就没了依仗,到那个时候我还能指望谁啊。”江珊珊还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副眩然落泪似的凄楚,将自己摆在了最弱小的位置上,很是惹人怜爱。 梁万崇离开椅子,在江珊珊身边坐了下来,抚着她的手道:“珊珊,我不管到哪里,都会把你带上的。” “你们男人最会哄人了,脸翻得也最快。”江珊珊幽幽道。 梁万崇愣了一下,笑道:“那你要怎么样?” 江珊珊眼珠子一转,道:“把我这个副字去掉。” 梁万崇的脸色变了变,声音也变得稍稍强硬了起来,道:“做人要知足,你别忘了,你之前只不过是市委办的一个科长,升得已经够快了。” “梁书记,我走了。”江珊珊推开了梁万崇的手,站了起来。 梁万崇一把拉住了江珊珊的手,笑道:“这是干什么嘛,我又没说不同意,只是需要时间啊,现在的机会不怎么合适,等我想想,让他动一动,好给你把位置空出来。” “可不要太久哦。”江珊珊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删了里面的东西。” 梁万崇眼睛一亮,道:“那得看你的东西用得大不大了。” 正文 反蚀一把米 陆渐红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道:“当事人受了那样的惊吓,就不要费心思去找了,免得再次回想当时的惊险,我们也要考虑受害人的情况,简单做个资料交上去就可以了。” 左常春见陆渐红似乎兴致并不高,便起身道:“陆市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走到门口,左常春又回过头说:“陆市长,谢谢您。” 左常春的话是很诚恳的,陆渐红笑了笑道:“去忙吧。” 此时的梁万崇心里很不爽,关于左常春的工作进度,顾同庆已经详细地进行了汇报,他怎么宣传,梁万崇并不在意,他所关注的是有没有把孟佳这个人给挖出来。 可惜的是,左常春令他失望了,想想就有些窝火,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为他人做了嫁衣。 梁万崇沉着脸骂了一句“废物”,顾同庆有些站不住了,心里想着,这事还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孟佳人间蒸发你又不是不知道,左常春有多大能耐你也不是不知道,人海茫茫,找个人容易吗?当然,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说说,嘴上却不敢冒出一个字来,屏息不语。 看着顾同庆杵在这,梁万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吧,左常春不行,你自己再看看有什么办法。” 顾同庆灰头土脸地走出了书记办公室,正遇上前来的副秘书长江珊珊。 顾同庆一直觑觎江珊珊的美色,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压在她的身上挥汗如雨,醒来时只留下一裤裆的浊精。 江珊珊是知道顾同庆的心思的,借口谈工作没少向自己动手动脚,不过自从自己有一天晚上从梁万崇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顾同庆就收敛了很多,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书记的女人。 稍有谄媚地向江珊珊笑了笑:“江秘书长去了一趟新加坡,春风满面啊。” 江珊珊没搭理他,留下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款款走进了办公室。 顾同庆贪婪地盯了一眼江珊珊圆润紧俏的肥臀,恨不得两个眼珠子能钻进她的裙子里,等江珊珊已经进了办公室,这才舔了舔嘴巴,心里暗骂了一句:“biao子。” 江珊珊一进去,沈星柱起身打了个招呼,跟着江珊珊一起进了梁万崇的办公室,为其泡了杯水,很识趣地道:“梁书记,我下去复印个文件。” 见到江珊珊,梁万崇的心情才好了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来,坐这里。” 江珊珊迈着猫一般的步子扭着腰走了过去,到了窗边,将厚厚的帘子拉上,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江珊珊跨坐在梁万崇的大腿上,两手搂住了梁万崇的脖子,嗲声道:“陆渐红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 梁万崇的脸正对着江珊珊高耸的胸脯,她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诱人犯罪的味道,梁万崇不由将脸压在了"shuang feng"间的那条玉涧之中,狠狠地晃动了几下,道:“他做了什么好事?” “提前结束了新加坡之行,让我们能够早一点相聚啊。”江珊珊用力把胸膛压在梁万崇的脸上。 梁万崇一只手搂住了江珊珊的细腰,另一只手在椅子边上按了一下,两个人便叠在了一起倒了下去。 事毕,江珊珊清理了一下,放下深色的长裙,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激烈残酷的厮杀。 梁万崇点上了一根烟,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刚刚的一丝烦闷仿佛随着那些液体一起射了出去,笑道:“在新加坡玩得怎么样?” 江珊珊的脸上还有深深的红晕,坐在沙发上身体已经软了,笑着说道:“我去新加坡可不是去玩。你啊,真舍得把我送给陆渐红。” 梁万崇笑道:“我当然舍不得,我让你去引诱他,可不是把你送到他床上。” 江珊珊闪过一丝失落,道:“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梁万崇目光闪了一下,轻咦了一声,这家伙的眼光挺高啊,道:“他居然看不上你?” 江珊珊点了点头道:“我真有点猜不透他了,说一句失败的话,我在他的眼晴里似乎只是一根木头。” 梁万崇皱了皱眉头,江珊珊的姿色是无可挑剔的,无论是哪个方面,绝对都是女人中的女人,陆渐红居然毫不动心,难道他真是个百毒不侵的家伙? 江珊珊见梁万崇皱起了眉,便笑了笑,道:“不过我却有意外收获。” 梁万崇双眉一挑,道:“什么收获?” 江珊珊再次一笑,却顾左右而言他,道:“顾同庆一直都觑觎我,他的目光太吓人了。” “他敢!”梁万崇轻喝了一声,道,“快说吧,什么收获。” “梁书记,你正值壮年,说不定哪天就上调离开,你一走我就没了依仗,到那个时候我还能指望谁啊。”江珊珊还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副眩然落泪似的凄楚,将自己摆在了最弱小的位置上,很是惹人怜爱。 梁万崇离开椅子,在江珊珊身边坐了下来,抚着她的手道:“珊珊,我不管到哪里,都会把你带上的。” “你们男人最会哄人了,脸翻得也最快。”江珊珊幽幽道。 梁万崇愣了一下,笑道:“那你要怎么样?” 江珊珊眼珠子一转,道:“把我这个副字去掉。” 梁万崇的脸色变了变,声音也变得稍稍强硬了起来,道:“做人要知足,你别忘了,你之前只不过是市委办的一个科长,升得已经够快了。” “梁书记,我走了。”江珊珊推开了梁万崇的手,站了起来。 梁万崇一把拉住了江珊珊的手,笑道:“这是干什么嘛,我又没说不同意,只是需要时间啊,现在的机会不怎么合适,等我想想,让他动一动,好给你把位置空出来。” “可不要太久哦。”江珊珊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删了里面的东西。” 梁万崇眼睛一亮,道:“那得看你的东西用得大不大了。” 正文 冰山一角 作用的大小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理解,江珊珊所展示给梁万崇的只有几张照片,陆渐红与高兰的合影。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照片虽然很清晰,但是显然并不能证明陆渐红与高兰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梁万崇只是瞅了一眼,淡淡道:“这好像没太大用吧?” 江珊珊笑了笑说:“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梁书记,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给顾同庆一个什么位置了?” “拿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说话。”梁万崇板着脸道,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市委书记,很不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胯下之宾。 江珊珊又放了一段视频,这一次,里面的对话都清晰得很,梁万崇认真听着陆渐红和高兰的对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虽然并不知道这些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不过这个无关紧要,这段对话能够清楚地证明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这就足够了。只有把这段视频向网上一挂,陆渐红的身败名裂就不远了。 江珊珊却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道:“现在知道这用处的大小了吧?” “顾同庆我会考虑让他离开俊岭,不过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机会,你放心吧,最多年底,你那个‘副’子一定会去掉的。”梁万崇把手伸了出来,“把手机给我,一会我让小沈给你换部新的。” “我什么都给了你,你只给了我一句话,男人的话要是能信,这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的怨妇了。顾秋同走得越快,你的目的就能早一点达到。”江珊珊却没有交出手机,这一回她算是抓到了梁万崇的要害,说了这句话,江珊珊不容分说,离开了办公室。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做法让梁万崇很是无奈,不过总算有了些致胜的武器,看着江珊珊的背影,梁万崇的嘴角泛过一丝阴险的笑容,跟着拨了一个电话,低声交待了一番,这才满意地放下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江珊珊从抽屉里拿出了内裤,去了卫生间穿上,穿着的时候,手指触动到那敏感的一点,不由打了个哆嗦,一丝液体沁了出来。 刚才在梁万崇那里的兴风作浪并没有给她带来满足,梁万崇那玩意儿虽然又粗又长,可是持久度就差了一些,火儿刚上来,他已经结束了,弄得人没有着落。 江珊珊虽然看上去跟个姑娘似的,但已经三十六岁了,三十如狼,正在**旺盛的年纪。自打三年前离了婚,便很少尝到肉的滋味。以她的身姿和相貌,想要男人那是信手拈来,可是江珊珊并不是个人尽可夫的随便之人,若非如此,顾同庆早就得手了。 女人的身体尤其是皎好的身材无疑是件杀伤力很强的武器,江珊珊没有什么背景,更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的东西,她跟陆渐红说在南洋理工大学读过书,那完全是为了能有机会跟陆渐红单独接触而撒的一个谎罢了,所以她唯一的本钱就是自己这个人,为了实现自己更进一步的目的,必须要用好这个条件。 江珊珊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闹离婚也正因为此,当时跟前任书记林松走得比较近,闹出了不少风言风语,丈夫是个教师,有着极为传统的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所以他怎么也忍受不了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一怒之下,选择了离婚。 梁万崇出任书记后,江珊珊刻意地安排了与他接近的机会,很轻易地便将梁万崇勾到了自己的床上,她的付出很快得到了回报,从一个小科长提到了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但是她并不满足,新加坡之行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再上一层的机会,可惜的是,陆渐红对她没有一点点意思。其实这倒不是因为她的魅力不够,而是陆渐红所接触的女人都是女人中的女人。同时,江珊珊也感觉到,自己只不过是梁万崇的一个泄欲工具而已,如果他的心里有一点点自己,是不可能把自己推向对手的怀抱的。他做得了初一,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十五?所以她才毫不掩饰地以那段视频为交换条件,实现自己从副秘书长到秘书长的跳跃。 坐在马桶上抠抠捏捏了一阵,利用五公子微微解决了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江珊珊才从卫生间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刚才偷偷录下来与梁万崇大肆**的过程,镜头拍得不错,梁万崇的脸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这是一道杀手锏,如果哪一天梁万崇翻脸不认人了,这将会成为一道利器。 手头上的事情并不多,还没到下班时间便已处理完毕。江珊珊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奔街上而去。 如果不是有人认识她,绝不会想到她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的人,离开了市委大楼,江珊珊就便成了时尚女郎,购买化妆品以及时尚衣饰是她最大的爱好,人靠衣装,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女人,身体是她的本钱,她必须要将身体装扮得最美,能吸引住男人的眼球,才有利于她的进步。 在各大店面里转了一圈,买了些东西,天已经黑了。 晚上,她是从来不吃饭的,免得发胖让自己的身材走样,所以晚上她只吃点水果,兴趣来的时候就到小吃街去吃些烧烤,算是饱饱口福。 美女走到哪里都是回头率很高的,对于这一点,江珊珊有着充分的自信,所以当有个男人远远瞄着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考虑太多。 吃了一把羊肉串,一边用餐纸抹着嘴巴上的油渍,一边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远远瞄着她的那个男人风一般冲了上来,一把抢了她的手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跑远了。 这时,江珊珊才惊叫道:“抢劫啊,帮我拦住那个人。” 看美女与帮美女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并没有人帮这个忙,有的甚至还向边上避了避,方便那个男人逃脱。江珊珊扭着p股追了几步,那人已经没了影子。 正文 鬼见愁的顺口溜 梁万崇正在大发雷霆,刚刚接到电话,江珊珊的手机是抢来了,可是手机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因为手机里装着的存储卡并不在里面。 看来这个江珊珊很有心计啊。梁万崇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硬抢不行,看来只有来软的了。 庞小顺的这剂药下得果然够猛,利用故意制造冲突的机会,一口气抓了六名车主。 另外,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假装成乘客乘坐黑车,获得了黑车宰客的证据,一举扣押了三十五辆黑车。 这一番动作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是令陆渐红措手不及的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原俊岭市纪委书记温书贤。 这一天,陆渐红从外面刚回到市里,市政府办主任毕门庭便迎了上来,道:“陆市长,老温在您办公室闹腾着呢,我看您还是避一避吧。” “老温是什么人?”陆渐红停下了脚步,走进了毕门庭的办公室。 毕门庭给陆渐红泡了杯水,道:“老温叫温书贤,是以前的老纪委书记,后来因为在查处一件案子的时候收受别人的钱财被查处了,要不是林松书记托关系,他也非进去不可,正好当时他的年纪也大了,趁着这个事就退了下来。退任之后,仗着自己曾经任过职,不管有理没理的总爱向市政府这边跑,提些过份的要求。因为以前任过职的缘故,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要求,基本都解决了,没想到他倒是得寸进尺了,成了出了名的‘鬼见愁’,为此,还有人给他写了个顺口溜。” “什么顺口溜?”陆渐红笑问道。 “出门基本靠走,讲话基本靠吼,性生活基本靠手。”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问道:“怎么解释?” 毕门庭也笑了起来,说:“主要说的是他现在退位了,用不得专车,打电话人家也不怎么搭理他,他老婆也去世了,只能靠……那个了。” 陆渐红笑着说:“编这个顺口溜的也真够损的,他来这干什么?以前从来没见来过啊。” “跟打击黑出租有关系,听说他儿子就开黑出租,以前也被查处过,不过市里被老温缠得不行,也就放了,没处罚过,这次该不会也查到他儿子的车了。” 陆渐红神色严肃了起来,道:“有一种人,你对他客气他当神气,此风万万不可长。我过去看看,躲也不是办法,再说了,堂堂一个市政府难道还怕了他这种跳梁小丑?” 见陆渐红执意要去,毕门庭也不敢闲着,跟着陆渐红一起上了楼。 刚走上二楼楼梯,便听到了贺子健的声音:“请你安静一点,这里是市政府。” “市政府怎么了?吓唬我啊!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在这里的时候,你还在你妈怀里吃奶呢,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嫩了点。少废话,让陆市长来见我。” “陆市长出去了……”贺子健几乎要崩溃了,对着这么个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耐心地解释,抬头见陆渐红和毕门庭走了过来,正要说话,陆渐红皱着眉道:“小贺,怎么回事?什么人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温书贤回过头,他并不认识陆渐红,却认识毕门庭,不过见陆渐红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估摸着就是市长陆渐红了,卖出一副老资格的样子,大声道:“你就是陆渐红?” 对于这种人,你对他软,只会助长他的气焰,所以陆渐红眉头一皱,道:“贺主任,他什么人?大呼小叫的,赶他走。” 撂下这句话,陆渐红沉着脸走向了办公室,毕门庭配合得很,道:“老温,陆市长还有事,你明天再来吧。” “他有事?我的事不是事?”温书贤瞪着眼睛跟了进去,大喇喇地说,“陆市长,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小毕没跟你说吗?” “我为什么该知道你是谁?”陆渐红不愠不火地反问了一句,差点没把温书贤给噎死,怔了一下,也没有那么嚣张了,道:“我是前纪委书记温书贤。” 陆渐红见他到这个时候还在摆谱,便故意向毕门庭看了一眼,不客气地道:“毕主任,他就是那个受贿被查处的温书贤?” 温书贤脸上不由露出尴尬来,毕门庭心里好笑,也不由很佩服陆渐红的胆量,竟然会有这种态度说话,不知道温书贤会怎么样,忍着笑道:“是的,陆市长。” “那坐吧,小贺,给温……书记倒杯水。”在说到“温书记”的时候,陆渐红故意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让温书贤为之气结,这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不过陆渐红讥讽和不理不睬的态度是他到现在为止第一次遇到,人就像弹簧,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所以温书贤的那种一贯的倚老卖老到这里就行不通了,态度也软了下来,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反映问题的。” 见他用了“您”这个称谓,陆渐红脸色稍霁,道:“你说。” “我儿子开出租车,被公安局抓进去了,请陆市长给个说法。” “有这回事?”陆渐红的眉毛扬了扬,道,“公安局不会无端抓人,你把事情说清楚点。” 就他那些狗逼事,也没啥好说的,温书贤也知道儿子是开黑车的,也知道现在正在搞打击黑出租的行动,不过仗着自己的年老皮厚,加上惯性思维,所以避开了重要问题不谈,只是说儿子温克爽在开车的时候,被公安局拦了下来,由于急着送人,吵了几句,就被抓进去了。 温书贤道:“陆市长,公安局也不这么个做法不是?吵几句嘴就抓人,这公安局还是不是人民的公安局了?” “公安局当然是人民的公安局。”陆渐红板着脸,向贺子健道,“贺秘书,通知庞局长过来一下。” 庞小顺很快到了,陆渐红道:“被抓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温克爽的?” 正文 李逵李鬼 庞小顺想都不想,道:“有,这个人我印象很深。很嚣张啊,当时将其出租车拦下让他配合检查,这小子不但不配合,反而仗着我们不敢追而驾车逃跑,被前方设的卡点拦下了之后,下车就打我们的执法人员,情节尤其恶劣。”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老温,你有什么话说?” 温书贤的脸抽搐了一下,公安局长出马,李逵李鬼真假立判,由不得他辩解,哀求道:“陆市长,您就帮我个忙,放了我儿子吧?好歹我们也是同行,儿子被抓进了,您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你就是他爸?”庞小顺这时才注意到坐在这里的老头子,道,“你儿子很不得了啊,做笔录的时候就说,他爸,也就是你,会给我好看,会让我怎么把他抓进去的,就怎么把他放出来啊。” 现在的年轻人难道不知道尊重老人吗?怎么一个个都像是吃了枪子一样?公安局长这样,市长也是这样,真是世风日下啊! 温书贤的眼角急剧地跳了几下,不管以前怎么风光过,那都是往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他的退休是很不光彩的,面对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以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组合拳似乎不怎么管用了,只有拉下脸皮,只要能保得儿子出来,在这里丢脸也算不了什么,反正外人也不知道。 陆渐红道:“温老书记,你也是个党员,做过领导,也该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这一点原则性你应该有吧?” 陆渐红接着道:“现在正值打击黑出租车的关键时期,如果我给你开了后门,那我还怎么能挺直腰板去处理别人?” 温书贤厚着脸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陆渐红忽然间极其厌恶这个人来,儿子进去了,老子找关系投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他现在说出这种极不靠谱的话来,陆渐红便不客气了,冷笑了一声道:“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犯的事吗?当时你也认为你不说他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吧?” 这件事一直是温书贤的痛,现在被揭了出来,有心发火,却又发不出来,眼见软的是不行了,便耍起了赖来:“陆市长,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赖在你办公室不走了。” 陆渐红冷冷道:“我尊重你曾经也在俊岭任过职,算起来也是同事一场,才给你面子说这些话的,你现在跟来横的不是?好,庞局长,告诉他,温克爽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庞小顺见陆渐红有了火气,自然是顺着他的,道:“非法车辆先行扣押,处以运营收入的三倍罚款,另外阻碍执法,可以拘留七至十四天。这是在认罪态度好的前提之下。” 一听这话,温书贤跳了起来,道:“陆渐红,你仗着是市长就欺负老干部不是?” “有你这样的老干部吗?老干部的悟性如果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市委市政府还干不干事了?老干部就是让人家擦p股的吗?”陆渐红义正言辞地道,“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天王老子来说情也没用!” 陆渐红说得掷地有声,温书贤也没了辄,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没法子待下去了,至于那些威胁之类的话,他觉得说出来对于这个软硬不吃的年轻市长来说,直接就是放屁,搞不好还会被轰走,根本不用叫保安来,公安局长就在眼面前呢。 带着一腔失落,温书贤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刹那间陆渐红有些不忍,不管怎么样,他曾也是这里的风光人物,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而已。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温书贤走出市政府,心里的窝囊劲就甭提了,可是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搞不好儿子真要被关一阵子,还要被罚一笔巨款,心有不甘之下,他转去了市委。 梁万崇跟他是老相识了,到他那里去卖卖面子说不定还有点希望,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腾起了希望。 市委的工作人员见到温书贤,像是怕惹上瘟疫似的,老远地就闪开去了,温书贤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可是他就没想一想,何以会落得如此田地。 沈星柱正好从厕所里出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没来得及躲,被迎了个正着,对于这样的人他还真惹不起,上回被这老小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那可是记忆犹新,便笑着道:“温书记,有事啊?” 温书贤这回的态度还好,问道:“梁书记在不在?” 沈星柱正要说梁书记不在,温书贤便听到办公室里梁万崇在说:“小沈,你过来一下。” 温书贤便一头窜了进去,沈星柱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 “梁书记,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温书贤一进去便哭着嗓子喊开了。 梁万崇皱了皱眉,不满地扫了沈星柱一眼,沈星柱垂下了头,心里面喊道,这冤不得我啊,我他娘的比窦娥她爹还怨啊。 “小沈,给温书记倒杯水。”梁万崇道,“温书记,你坐下来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书贤是个很有天赋的表演家,老泪纵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就哭诉开了,把刚才在市政府受到的待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那些不利于他的情节都略过了。 梁万崇皱了皱眉道:“陆市长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老干部啊,都是对俊岭的发展做过贡献的啊,怎么能一脚就踢开呢。” 梁万崇本来也就是安慰他一下,要哄他走,没想到温书贤见他这么说,更是烧了一把火,道:“还是梁书记好啊。陆市长这么对我不要紧,反正人走茶凉这句话也不是刚刚才有的,过份的是,他说这件事谁来说情都不行,就是梁书记您亲自找他也是屁用没有。” 正文 忙难帮 梁万崇笑了笑,这老东西是在挑拨离间呢,道:“老温啊,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要提。” “我就是看不过眼。”温书贤表明了向梁万崇示好的态度之后,道,“梁书记,我的事您也知道,也没多少工资,以后这辈子就靠儿子养老了,您说我儿子要是这么一进去,再罚个十来万,别说养老了,搞不好连儿媳妇都得跑了,这可要我怎么活啊?” 说来说去,温书贤也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他刚刚是被陆渐红弄怕了,生怕在这边再放肆一点梁万崇也来个强硬的态度。他是从体制里过来的,知道搬石头砸天那只是个笑话,他从来就没听说过胳膊能扭得过大腿的,以他现在的这样子,别说是胳膊,就连手腕儿都不如,所以一番刻意的搬弄是非之后,向梁万崇求起情来。 岂不知他的那番心思被梁万崇看了个正着,这种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他自己就在省委shu记龙翔天那里使得娴熟无比,所以他能够判断出温书贤的话里有几分水份。他与陆渐红之间的斗争虽然不是秘密,但完全没有公开化,陆渐红是不可能向一个外人说出这种没有水准的话的。 所以梁万崇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道:“老温啊,这个忙我不是不想帮,是没法子帮啊。你也是体制内的人,应该知道政府那边的事市委是不好干涉的。关键问题是,你刚刚在他那里吃了闷鼻子,我再过去说情,很不妥当啊。” 见温书贤的脸色不好看了,梁万崇笑道:“老温,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陆市长说了算,我看你还是去找找他吧。” 温书贤不是个呆子,见梁万崇踢起了皮球,心知这事是难办了,闹腾起来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他也不是瞎闹的,以前闹的是争取一点自己的小利益,对市委市政府来说就是毛毛雨,而现在涉及到的是原则性问题,开这个口子估计危险。 护犊之心人皆有之,温书贤有些舍不得儿子,听公安局长庞小顺的口气,儿子这一次算是撞上枪口了,情节很恶劣,关在里面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罪了。虽然现在严令禁止不准对犯人进行体罚,但是那只是一项规定而已,公安局会的阴招多着呢,比如说搞车轮战,几个人轮番上阵,跟工人上班似的来个几班倒,就是不让你睡觉,想当年自己任纪委书记的时候,这一招也是惯用的。更别说把厚书垫在胸前进行重击了,让你受罪又看不出伤来。 想到这里,温书贤没法子安静下来了,奔公安局而去看看儿子。 不去不要紧,一去温书贤的心就沉了下去,接待他的正是公安局长庞小顺,庞小顺告诉他,温克爽的问题很严重,且拒不交待问题,现在正在审讯之中,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温书贤看着面无表情的庞小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心想不会假公济私故意为难吧?有了这个念头,温书贤趋了趋身子,道:“庞局长,我的儿子我知道,虽然跑了黑车,说话冲一点,脾气差一点,但是他绝不会做违法的事的,你们会不会是弄错了?” “你知道什么?”庞小顺淡淡道,“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子女总是最好的。你是他父亲,又是老纪委书记,我就不妨向你透露一点他的问题,他涉嫌参与黑车的组织,这可是不小的问题。他认识不到性质的严重性,你应该知道。既然你这么想见他一面,我就卖个面子给你,法不外乎人情,但是你最好能劝他主动把问题说清楚,带罪立功,这对他是有利的,要不然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温书贤深知法律机器的可怕,当年若不是老书记林松投了关系,说不定他现在还没出来,失去自由是最最可怕的事情,不由点头道:“庞局长,如果我儿子真的犯了法,我一定劝他真实反遇情况。” 在庞小顺的带领下,温书贤见到了温克爽,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受多少罪,稍微放下了些心,这眼泪便沁出来了,道:“克爽,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出来,别瞒着,跟法律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爸,你胡说些个啥呢?”温克爽昂着头说,“他们是故意给我泼屎呢。” 温书贤呆了一下,双方各执一词,他是该相信儿子还是相信庞小顺呢? 见老子不说话,温克爽道:“爸,你快点想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 “你好好待着,别跟人家瞎顶,我去想办法。”温书贤的心不由软了,道,“克爽,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参与黑车组织?” “没有的事,我说爸,难道你连你儿子都不信啊。”温克爽气乎乎地说。 有了这个的保证,温书贤的底气也足了,跟庞小顺打了个招呼,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这一回,他失算了,错在太相信他的儿子,庞小顺根本没有跟他说假话,确实掌握了一些线索,根据一些黑车车主的反映,温克爽不但自己开黑车,还从他们的车收过保护费。 经过调查,庞小顺发现,并非所有的黑车都是有组织的,这其中也有自已出来跑的,反映这个情况的就是这些车主。他们说,现在俊岭的黑出租车市场,就像是超市一样,每年交一定数额的钱就可以是会员。成为了会员,如果出租车被查到了,包管不用被罚款扣车就能安然无事。像以前那些被查到的黑车,都不是会员,所以才会被处罚。 结合这两点,庞小顺觉得温克爽是一个突破口,如果他真的是其中一员的话,打开了这个缺口,就可以顺藤摸瓜,对于破获这个黑车组织是很有帮助的。 拿到了江珊珊的手机,梁万崇发现并非全无所获,虽然那段视频被存在了存储卡上,但是手机里却有陆渐红和高兰的合影,虽然是晚上,但是江珊珊手机的像数很高,所以非常清晰。 正文 照片门 这同样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打黑的工作有所进展,陆渐红指示诸明松和庞小顺要趁热打铁,不能手软。这项工作有这两人冲在前线,陆渐红还是很放心的。这一阵子,他看出了诸明松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而庞小顺更是点子多多,所以陆渐红乐得做甩手掌柜。 眼看着时间快要进入六月了,从各个县区反馈的情况来看,经济发展不容乐观,虽然频有捷报传来,但是经过市重点办汇报的结果看,大多都是些小打小闹经过包装的项目,挤出了水价之后,很是不够看。 所以陆渐红动了下去考察的念头,正在酝酿着,还没有来得及付诸于行动,一张上传到网上的照片引起了轩然大波,将他的这个计划向后推迟了。 照片是被贺子健在一个论坛中无意发现的。 那是一张陆渐红和一个女人的合影,脸贴着脸,看背景是在晚上。 照片标题为,市长美女深夜自拍流出,冒死发布。在照片的下方还配以说明,一个是年轻权重的市长,一个是状如仙子的美女,在这样的夜晚里如此亲昵,他们会干些什么呢?还有更多激情图片,据本贴热度再作决定,是否续发。 后面跟贴无数,骂声一片,虽然骂者据多,不过也有人跟贴质疑,既然是自拍,怎么会流出呢? 当陆渐红看到这个贴子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而后便是愤怒。虽然那上面的男女主角是他和高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张照片绝对是假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们绝没有在一起拍过照片,更何来如此亲昵的合影呢? 仔细辨别照片中的场景,陆渐红发现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新加坡,而且高兰的模样和身穿的衣服也是那一晚在新加坡时的,陆渐红断定是被偷拍了。回想当时的情况,其他人是没有这个时间的,算来算去,只有一个人,省委副秘书长——江珊珊,不过陆渐红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这盆脏水是谁泼的,陆渐红心知肚明,很快从初时的愤怒中清醒过来,沉默着想了一阵子,陆渐红拨通了庞小顺的电话,道:“庞局长,我要报警。” 陆渐红此举是最好的选择,网络是共享的,搞不好现在这个贴子省委省政府都知道了,只有通过警方,查出这个发贴的人,才能为自己正名。 这一阵子,庞小顺忙得焦头烂额,接到陆渐红的报警电话,庞小顺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案件,居然要陆市长亲自报警。 庞小顺很快到了市长办公室,弄明白原委之后,庞小顺由吓了一跳变成吃了一惊,迟疑着道:“陆市长,报警的话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建议你还是站出来澄清一下。” 陆渐红沉声道:“那样做只会越描越黑,小顺,有没有可能查出发贴子的人?” 庞小顺道:“网络方面的技术我不是太了解,回头我问一下刑侦人员。” 贺子健坐在外面,也在想这个问题,看陆市长愤怒到去报警,看来这张照片确实有问题,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接了电话之后,贺子健快步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道:“陆市长,纪委李书记打电话过来,说省纪委的领导过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庞小顺呆了一下,道:“陆市长,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这个你就不要过问了。”陆渐红吁出了一口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 在市委的接待室里,除了梁万崇和李重光以外,陆渐红还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省纪委书记申玉辉。 陆渐红心道,这一回省里的阵仗不小啊,省纪委书记亲自驾到了。 问了一声好,申玉辉一贯的黑着脸,仿佛他所见到的人干部都是有问题的干部一样,淡淡点了点头,道:“陆市长来了。” 梁万崇道:“申书记,这里面肯定有误会,陆市长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苟且之事的。”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干部,也不会放过一个有问题的干部。”申玉辉严肃地道,“梁书记,重光书记,你们先回避一下。” 陆渐红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申玉辉板着脸端详了陆渐红一阵,才道:“陆市长,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这是纪委面对询问者的官方语言,陆渐红不动声色道:“请申书记明示。” 申玉辉向身边的一名同志呶了呶嘴,那名工作人员将面前的笔记本转了个个,面向了陆渐红,申玉辉这才道:“陆市长,你看一下这张照片。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渐红扫了一眼,平静地道:“我已经报了警,这是对我人格的污蔑,是对市政府形象的损害。申书记,您就是不来,我也会向您反映的,我请求省纪委查清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报警?申玉辉不由愣了一下,但看陆渐红面不改色毫不心虚的样子,他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不是事实,而是诽谤? 由于陆渐红并不解释,一上来就表明了态度,这让申玉辉很多装备的套路都熄了火,当然,他也希望陆渐红是清白的,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跟陆渐红打交道了。而且陆渐红的背景他是知道的,虽然赵学鹏还在医院没有康复,但是省委shu记龙翔天明显对赵学鹏有所侧重,连带着的,陆渐红倒也不容小觑,当然,这是深一层的原因,从内心的角度来说,他对陆渐红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照片上的女孩子你认不认识?”申玉辉没有就次罢休,继续问道。 “认识,是高省长的女儿高兰。”陆渐红老老实实道,“但是也正因为认识,所以我才更需要报警,给我泼脏水,没有关系,但是这关乎到一个女孩子的声誉。” 陆渐红并没有否认,这让申玉辉感觉到陆渐红还真是受了诬蔑。在省委省政府,不认识高兰的领导还没有几个,一方面她是高福海的女儿,另一方面,她曾在省委宣传部工作过。申玉辉道:“这件事我们会深入调查,陆市长,如果你受了冤屈,一定会还你个清白,如果确有其事……” 正文 心安理得 陆渐红斩钉截铁道:“我愿意授受一切处分。” 这倒不是陆渐红故作姿态,与高兰之间的关系已是往事,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他可以很自信地说出这句话。 沈星柱正在整理材料,听到门被敲了敲,回过身来,见是副秘书长江珊珊,便放下了手中的活,直起了腰道:“江秘书长,您好。” 江珊珊笑了笑道:“梁书记不在?” “梁书记陪同省纪委申书记了。”沈星柱应了一声道,“江秘书长有事?” “找梁书记有点事,你先忙吧,我到里面等一会。”江珊珊径直进了梁万崇的办公室,沈星柱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了,泡了杯水送进去,又忙自己的事。 江珊珊坐到梁万崇的办公椅上,真舒服啊,要是哪一天自己能做上这个位置就好了。 她这次来就是给梁万崇施加一点压力的,都几天下来了,梁万崇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按兵不动也不是个办法。这时她看到办公桌有一个抽屉没有锁,随手拉开来一看,脸色不由变了变。 抽屉里躺在一部手机,正是她放在手包里被抢去的那一部,怎么会在这里? 这几天,她也在论坛上看到了那个贴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手机里并没有那张照片,她还以为是别的人发的。江珊珊不但不笨,而且还很聪明。稍微一想,便猜了出来。她的手机被抢到网上那张照片的出现是有着关联的,而将其串成一条线的关键人物就是梁万崇。 梁万崇居然找人抢自己的手机,这一点让江珊珊怒气勃发,看来,他是不打算让顾同庆走了,幸好自己聪明,把存储卡收了起来,不然恐怕连自己和梁万崇的做a视频都被他取了去,那个时候,自己连一点依仗都没有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筹码,一个交换的资本而已,想用身体拴住男人的女人,绝对是个傻瓜。 咬着牙走出了梁万崇的办公室,沈星柱并没有察觉到江珊珊情绪上的不对,道:“江秘书长,您不等了吗?” 江珊珊回到办公室,越想越气,可是又不能得罪了梁万崇,该想个什么办法出来呢?目光落在了电脑上,心中不由一动,再次打开那个网站,照片上的两个人单独看都是出自自己的手笔,肯定是经过合成了。不如从这方面去敲打一下梁万崇,说不定对他会是一个触动,证明自己并不是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江珊珊本身就是一个玩电脑软件的高手,对于合成软件那是娴熟得很,很快将一个女明星的照片和自己合成到了一起,用喷墨打印机打印了出来,拿着这张照片,施施然又走向了书记办公室。 走上楼梯,正好遇到梁万崇从顾同庆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江珊珊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了一道怒意,加快了脚步,走到梁万崇的身后,道:“梁书记,在忙什么呢?” 江珊珊的语气有点没规矩,梁万崇回头看了江珊珊一眼,心道,还是得找个机会赶走她,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胃口很大,放在身边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一个满足不了就有可能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动了这个念头,梁万崇的脸上却有了笑意,道:“江秘书长,有事?” “到您办公室再说吧。”江珊珊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有些轻佻,被有心人听见不好。 进了办公室,梁万崇坐了下来,道:“什么事,说吧。” 江珊珊将那张合成的照片放到梁万崇的桌子上,道:“你看看这个。” 梁万崇扫了一眼照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原来还以为又是谈升职的事,没想到只是看一张照片。 江珊珊笑道:“认识我身边的那个人吗?” 梁万崇虽然很少看娱乐方面的新闻报道,不过这个女明星他还是知道的,笑道:“你在考我呢,她不是张柏芝吗?” 说完这句话,梁万崇愣了一下,说:“她可是很出名的啊,你怎么有跟她的合影?” “她确实是大明星啊,我怎么会跟她合影啊,是电脑合成的,怎么样,跟真的一样吧?”江珊珊笑着道,“我看网上那张陆市长的艳照也是经过合成的。” 梁万崇又是一呆,不由看向了江珊珊,江珊珊微微昂起了头,那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很多。 梁万崇从抽屉里拿出烟,掩饰自己一时的心慌,却更加坚定了弄走江珊珊的念头,深吸了一口烟道:“这件事省纪委正在查,你可不要乱说,免得引火烧身。” “省纪委也参与了?”江珊珊故作惊奇道,“那事情真的很严重了,这一次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不等梁万崇说话,江珊珊道:“如果事情是真的,陆市长就完了,如果照片跟我这张一样是合成的,那发这个贴子的就要倒霉了,他诬蔑的可是厅级领导啊。” 梁万崇的眼皮子跳了跳,说:“别在这里乱议论了,赶紧忙事去吧。” “梁书记,前几天我的包被抢了,手机也被人抢走了,你看是不是给我买部新的?”说完这句话,江珊珊嫣然一笑,扭着能捏断的小柳腰款款走了出去,只留下梁万崇在那里张口结舌。 半晌,梁万崇才阴深深地问了沈星柱一句:“刚才江秘书长是不是来过了?” “筱霜,这女人是谁?瘦得跟个竹子似的,我就不明白了,陆渐红怎么会看上这么根竹竿,放着眼前的大美女不要,真是不可理喻。”卫佳琪对着论坛里的照片不屑道。 “不要胡说,人家可是副省长的女儿。”龙筱霜是认识高兰的,接触过几次,给她的感觉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怎么会跟陆渐红搭上边了,不过在仔细端详了照片以后,龙筱霜摇着头道,“佳琪,我看这一回陆渐红是被冤枉的。” 正文 天下的男人死光了? “冤枉个屁,事实俱在,容不他得抵赖。”卫佳琪撇了撇小嘴说,“你看他那故作深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龙筱霜笑了笑道:“标题都说是自拍了,你见过一个男人和自己的"qing ren"在一起拍照片会是这种表情?再看高兰的表情,脸怀悲伤,显然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这个时候,如果换了是你,还有心情拍照?我看这张照片多半是合成的。” “合成的?”卫佳琪将信将疑地又看了一眼照片,“如果是合成的,那上传这个贴子的人用心岂不是太恶毒太卑劣了?” 龙筱霜没有说话,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看来这涉及到政治斗争,这种招数是最令人不耻的,想了想,龙筱霜道:“佳琪,你问一下向青松,看看我爸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如果知道的话,是个什么态度。” “筱霜,你没搞错吧?他可是你爸,要问你自己去问。”卫佳琪鼓着腮帮子说。 “你就帮我打听一下吧,我不方便问。”龙筱霜有自己的顾虑,她是不想看到陆渐红有什么不测的,但是莫名其妙地问龙翔天,显得非常突兀,别让老爸有其他的想法。 “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桃花大运,副省长的女儿跟他有染,省委shu记的女儿又对他情有独钟,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卫佳琪嘀嘀咕咕地拿起了电话,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要是她知道陆渐红跟省委秘书长的女儿也有一腿,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电话很快接通了,卫佳琪本来是笑眯眯地,突然变得凶猛霸道了起来,道:“向青松,你在哪呢?我怎么听到那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哪有啊,我在看电影呢,说吧,什么事?”向青松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了一些。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卫佳琪不满地嚷了一句。 向青松对这个女友是头痛无比,刁蛮的性子让他很是吃不消,不过没有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生活岂非太没有情调了?在省委,接触的都是些老谋深算、心机城府深沉如海的才狐狸,所以对于率真的卫佳琪,向青松是用情至深的,笑道:“我可以欢迎你打电话给我,如果能来陪我那就更好了。” “死相。”卫佳琪听得出向青松的暧昧语气,嗔骂了一句,说,“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向青松笑问道。 提到关于陆渐红和高兰的合影被上传到论坛一事时,向青松怔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卫佳琪翻着眼睛道:“少啰嗦,问你就回答,哪来那么多问题?说,龙书记对这件事怎么看?” 向青松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道:“龙书记对此事非常关注,要求查出事实真相。” “那对陆市长有什么影响没有?”卫佳琪接着问道。 “你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啊?”向青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陆渐红出入于书记办公室,向青松可是亲眼看到的,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都会有一种嫉妒心理,这是人之常情。 卫佳琪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青松,原来你也会吃醋,好现象,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木头人呢,不过你放心,陆市长虽然很帅,又是市长,是不少女孩子的梦中"qing ren",不过呢,我还是喜欢我们家小松子。实话跟你说吧,陆市长跟筱霜是好朋友,看到了论坛上的贴子,觉得不像是真的,所以问问情况。你别想歪了啊,就是一般的朋友。” 卫佳琪强调了一声,说出这番话,自己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这来源于她知道龙筱霜对陆渐红的好感,事实上,他们连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 向青松的心里却是微微一酸,这陆渐红真是走狗屎运啊,先是高副省长的女儿跟他被搞出这么一出来,现在又跟书记的女儿拉上了关系,不过这个情绪他并没有流露出来,中肯地说:“他会不会受到影响主要还看他自身是不是端正了,如果确有其事,省委省政府可能会有动作,即便没有这事,他肯定也会受到一点影响。你想想,一块白布被人泼了墨,再洗也很难干净了。” 卫佳琪将原话向龙筱霜进行了转述,龙筱霜沉默了一阵子,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她打算静观其变,万一陆渐红真的被查出来什么,以龙翔天的性格,即便是自己亲自出面,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对陆渐红更为不利。如果是政治敌人刻意而为的话,自己的劝解或许会消除其在父亲心目中的一些印象。 如果说陆渐红很烦,那么高福海就是最纠结的人了。 他实在想不到,女儿去了新加坡之后居然还会被卷入到这件事情中去,他现在真不知该恨陆渐红好还是恨那个发贴子的人才好。这些天他一直躲在办公室里,一般都不出去,有心想打电话问问陆渐红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他实在卖不下这个面子,毕竟他是知道些他与女儿以前的事的。不过陆渐红倒是主动打电话来了,听着陆渐红的声音,高福海的气是不打一处来,压着脾气道:“什么事?” 陆渐红觉得高福海才是最伤不起的人,毕竟这关乎到他女儿以及自己的面子,所以很是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沉声道:“高省长,网上某论坛最近贴出了我和高兰的合影照片,我已经报了警,这张照片绝对是假的。” 见陆渐红说得言之凿凿,高福海心头微微舒服了一些,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我去新加坡考察,偶然遇到高兰,说了几句话,前后几分钟的时间,仅此而已。高省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目前照片已经拿去鉴定真伪了。” 陆渐红的这个电话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安抚高福海情绪的作用,放下电话后,高福海有了底气,不过此时他还不宜轻举妄动,一切要等到那张照片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后,他才好有所动作去施加压力。 正文 三案并举 庞小顺快要抓狂了,手头上压着三件大案,分别是涉毒涉黄案、黑车组织案和陆渐红的照片案,每个案子都很重,尤其是第三者,更是急中之急重中之重,他深知,在俊岭如果没有陆渐红的支持,他这个公安局长干起来势必处处掣肘,况且陆渐红把他调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助其扫清障碍,所以为陆渐红正名就显得异常迫切。 幸好这项工作有刑侦科的技术人员帮忙,经过软件对照片的比对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此照片为人工合成。 申玉辉所带来的省纪委工作组一直没有离开俊岭,在得到这份鉴定结论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照片既然是伪造的,一切不攻自破,至于为什么把陆渐红跟高兰扯上关系,查下去不免就贻笑大方了,先不说高兰曾经与陆渐红共过事,省纪委恐怕没有权力限制别人交友吧? 所以申玉辉将市委书记梁万崇和市长陆渐红召集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之后,道:“梁书记,陆市长,这几天在俊岭打扰了很久,给你们正常工作的开展带来了影响,现在结论已经出来了,网上的言论纯属子虚乌有,这也证明了一点,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的干部的。” 梁万崇机关算尽,到头来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偏偏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道:“申书记太见外了,陆市长能重获清白,申书记是一个见证,我也很高兴啊。申书记,今天得出这个结论,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今晚陆市长这个压惊酒,您务必要参加啊。” 申玉辉道:“这我就不参加了,陆市长这件事在省里造成的影响不小,现在既然已经清白了,我得赶紧回去向主要领导汇报,及早消除影响,我们纪委可不光光是查处干部,也要保护干部啊。” 陆渐红这时却道:“申书记,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申玉辉难得一笑,道:“陆市长还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无端端地沾了一身屎,虽然洗了,但感觉总还是臭的,我是俊岭市委副书记、市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党和政府的形象,现在被人诬蔑了,虽然已经得到了澄清,但是对于市委市政府以及我个人来说,都是短期内无法消除的影响,如果不将始作俑者揪出来,任其逍遥法外,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肆意地对我们的同志进行诬蔑诽谤呢?如果这样的话,对我们的同志实在太不公平了。” 申玉辉听着陆渐红的话不住点头,道:“陆市长,你说的有道理。在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如果这些人心术不正,别有用心地对同志们进行人身攻击,不严肃查处是不行的。陆市长,这个想法我无条件支持你。” 陆渐红的脸上这时才有了些笑容,道:“谢谢申书记对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关心和信任。” 梁万崇在一边听着不免暗自心惊,瞥了陆渐红一眼,正迎上了陆渐红的目光,略有些心虚地收回了目光,心里很是懊恼自己的冒失,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就轻举妄动了,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正这么想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燕华方面的固定电话,摁下了通话键,道:“你好,哪位?” “俊岭梁书记吗?我是高福海。” “高省长,您好,有什么指示?”梁万崇向申玉辉致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拿着电话走到了角落。 接完电话之后,梁万崇有点傻了的感觉,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手策划的照片事件,其中的女主角竟然是高副省长的女儿高兰。 高福海已经接到了陆渐红的汇报,证明那张照片系伪造而来,所以在第一时间便打了电话给梁万崇。事情虽然不知道出在哪里,但是与俊岭相关,况且照片已经认定是合成,所以高福海责成梁万崇务必尽快将上传照片者捉拿归案。 梁万崇全身上下通体冰凉,这一回麻烦大了,全世界这么多女人,怎么就这么巧选一个领导家的女儿,这不是没事找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不过他还心存一点侥幸,网络通向全国各地,查出来的机率很小,到时候查不出来,一推三六五,高福海拿他也没有办法,不过这总归是他的一个心思,与陷害失败的感觉交杂在一起,这种滋味并不好过。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次查得很快,比鉴定照片的真伪还要快,通过ip地址,很快便锁定了目标——市委秘书长顾同庆的办公室。 庞小顺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陆渐红,陆渐红既惊讶也在意料之中,在他的想像之中,这事不是沈星柱所为就是顾同庆,梁万崇不会亲自干的。 庞小顺请示道:“陆市长,现在怎么办?” 陆渐红沉吟着,顾同庆是副厅级,市公安局没有资格去抓他,还是先请示一下省里,便道:“先不要声张,把顾同庆控制起来,我现在向省里汇报,请示一下领导的意见。” 陆渐红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可是一个意外让他的请示变得慢了一拍。 当得到省领导的批示,等待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时候,顾同庆遭遇了一场车祸,让这个案子划上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这个车祸发生得极其意外。 饭后散步是顾同庆的一大习惯,只要是在家里吃饭,饭后总会出来蹓跶一圈,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晚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吃饭的时候他就有些心不在焉,老婆王茗并没有想到些什么,还以为他又在想着那个狐狸精乐嘉,没等顾同庆吃完,她便推开桌子跑到朋友家去打麻将了。 顾同庆吃得也是索然无味,从梁万崇那里得来的消息,市公安局的网警正在追查那个贴子的发布者,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顾同庆自然心虚得很。这一次事情很大条,他同样也没有想到,一不小心把女主角弄成了领导的女儿,如果被抖了出来,自己这一辈子恐怕就要完蛋了。 正文 突然死亡 怀着这种郁闷纠结,散起步来便显得心事重重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面包车忽然冲了出来,将他撞得高高飞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跌在了地上,落地的瞬间,鲜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涌了出来。 庞小顺正亲自监视着他,车祸发生得极其突然,等庞小顺反应过来,顾同庆已经停止了呼吸。 肇事的车辆并没有逃离,开车的是一个年轻人,满脸慌张,当庞小顺将他揪下车来的时候,都吓得快要哭了。 将现场控制住,庞小顺立即将此事向陆渐红作了汇报。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人灭口,可是在庞小顺对这个名叫汪寒的肇事者进行盘问之后,陆渐红失望了。 这个汪寒今天刚刚拿到驾照,心情很好,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庆祝了一下,喝了点酒,结果回来的时候就撞了人。庞小顺也对他话的真实性进行了验证,结果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驾照确实今天才拿到,也确实是刚刚跟朋友一起吃完饭。 陆渐红这回是真的无语了,这个j8车祸出得也太他娘的及时了。 结果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人到的时候,面面相觑,同样也提出了有没有可能是谋杀的质疑,很无奈,事实不以他们的怀疑而改变。 顾同庆的死让梁万崇这个罪魁祸首得已保全,得知顾同庆遇车祸身亡,梁万崇简直是喜出望外,就差燃鞭炮庆祝了,真是天不亡我啊。 为顾同庆开了一个追悼会,会上梁万崇亲自致辞,点评了顾同庆短暂的一生,说得自然都是些好话。作为市委副秘书长,江珊珊自然也参加了这个追悼会,在瞻仰遗体的时候,江珊珊只扫了一眼顾同庆已经化过妆的遗容,顾同庆平静的脸上似乎带着些冷笑的意思。 一阵风吹了进来,大热天里江珊珊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忽然之间,她好像听到耳边传来顾同庆阴森森的笑容。 追悼会结束后,江珊珊忙不迭地离开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回到家,江珊珊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可是她却还是感到一阵阵的阴冷。 这些年,她虽然做了不少有违道德的事,但是违法的事还是头一回。 梁万崇差人抢了她的手机,想获得对陆渐红不利的证据,这让江珊珊感觉到梁万崇并不重视她。既然梁万崇不打算让顾同庆走,那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她的原计划是把顾同庆撞伤,趁他在医院养伤的时间,给梁万崇施加压力,可是没想到的是顾同庆被撞死了。虽然顾同庆觑觎她的美色,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要让顾同庆死。 所以在追悼会上,她很是惊慌,不过没有人在意。 点上一根黑色圣罗兰,一连吸了好几口,江珊珊这才渐渐地把心思稳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担心都没有用,顾同庆死了反而更方便与梁万崇谈筹码了。不过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替梁万崇解了围。 随着顾同庆的死,解决了梁万崇的后顾之忧,将这件事情彻底完结了,永远也不会有人追究到他,即便陆渐红怀疑是自己的授意,那又能怎么样?在中国,一切都讲究证据的。 只是,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让他有所收敛,反而更激起了他搞垮陆渐红的决心,因为他还有一个砝码,那就是江珊珊。 江珊珊一直以秘书长一职为交换那段视频的理由,虽然那段视频并不能置陆渐红于死地,但是清晰的对话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在过去,这都不是能改变的。只要这段视频发出去,这个屎盆子算是牢牢扣在陆渐红的身上了。至于得罪高福海,那个时候高福海恐怕也没有心思追究什么人的责任的,毕竟事实俱在,不容抵赖,况且只要这件事做得再谨慎一些,别再犯顾同庆在办公室上传的错误,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同庆啊,你死得很及时啊。梁万崇不无得意地叹了一声。 有了这个计划,梁万崇倒没有急着去实施,因为他相信,江珊珊比他更急。 秘书长不在了,这个空缺总得有人抵上,她的动作如果慢了,被别人替而代之,那可就是她不懂得抢抓机遇了。 江珊珊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在梁万崇的办公室里提出要求,梁万崇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道:“江秘书长,同庆刚刚去世,你就等不及了?” 江珊珊道:“顾秘书长的不幸我也很难过,可是人已经走了,工作还得继续,地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梁书记,您说,是不是?” 梁万崇笑了笑道:“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不过我需要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江珊珊也笑了笑,道:“上次有人抢我的包,幸好我把存储卡拿了下来,不然什么都没有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好,总是丢三拉四的,搞不好哪一天就想不起来把存储卡收哪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面对江珊珊阴阳怪气的话,梁万崇淡淡一笑,道:“秘书长这个位置给谁做都是做,你近水楼台,自然是先得月了,不过这个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陆市长那边的阻碍不小啊。” 梁万崇又道:“市委和市政府的角力,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常委中,支持市委的并不多,这个陆渐红似乎故意跟我为难,只要是市委提出来的人事,他毫无原则地反对,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江珊珊当然清楚目前的状况,梁万崇这么一说,她的心里也嘀咕了起来,她倒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梁万崇见她沉思不语,微微笑了笑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一切都看你的了。” 江珊珊眼睛一亮,道:“什么办法?” 正文 心生警惕 梁万崇慢条斯理地拿起了茶杯站了起来,江珊珊赶紧走过去接过杯子为其续了水,放到桌上时,轻轻在梁万崇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嗲声道:“梁书记,您就别卖关子了。” 梁万崇这才淡淡一笑,道:“把那段视频公布于众,搞臭陆渐红,即使他短时间内不走,相信那个时候帮他说话的也没有几个人,你的上位就水到渠成了。” 江珊珊此时两头为难了,这段视频是公布还是不公布?不公布的话,如果陆渐红拦头打横的话,一干常委中支持他的可不少,超过半数,弄不好就能让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落个鸡飞蛋打的局面。可是如果公布了,先不说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梁万崇一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会不会过河拆桥呢?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着人抢自己的包便是一个例子。 一时之间,江珊珊有些举棋不定,脸色也变得忽阴忽晴。 梁万崇此时似乎胜券在握,淡淡道:“珊珊,孰轻孰重,你好好考虑一下,要知道机会可是难得,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如果陆市长推出一个人选来,到时候可就回天乏术了。” 江珊珊思来想去,决定按照梁万崇的意思去办,如果到时候梁万崇玩过河拆桥,她的手上还有一段跟梁万崇做a的视频,这是她的杀手锏,由不得梁万崇胡来。 得到了江珊珊肯定的答复,梁万崇满意地笑了,道:“珊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放心,只要陆渐红一倒台,我向你保证,这个秘书长的职位谁能抢不去,一定在你的口袋里。” 由于照片是合成的,这件事很快告一段落,但是通过这件事,陆渐红也生出了警惕之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来自己仅仅把重点放在常委身上,还是有些失策。这个观点是在安然通了电话之后才产生的。 虽然洪山距俊岭几百公里,但是网络无界,安然也看到了那个贴子。不过因为孩子渐大,安然忙于对孩子的管教,所以当她看到这个贴子时,整个事件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她并不知道,虽然她是信任陆渐红的,但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陆渐红告诉了她整个事件的原委,安然这才放下心来,道:“渐红,看来俊岭的小人很多,你一定要小心。” 放下电话后,陆渐红很清楚地知道小人是谁了,面对这种现实,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悲哀的感觉,这是他从政以来,斗争最为激烈的一次,俊岭还真是暗流涌动,该采取什么的对策呢? 在以前,尽管梁万崇明里暗里都在跟自己较劲,可是自己却从未动过将其置于死地的想法,这时他想起了一句老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为什么干点事这么难呢?陆渐红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此时,他还不知道,针对他的下一轮攻击已经在合作中展开了。 收回心思,陆渐红决定暂时将这些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实施自己到各县区的考察活动,时间已进入六月,各项工作指标能否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就看这一个月的冲刺了,丝毫不能懈怠。 纵观全市经济数据,各县区较上一年有所增幅,从报上来的数据看,基本都能按序时进度完成任务,不过陆渐红注意到,浦新区作为全市的龙头,在前五个月掉到了第二,本来名列榜眼的淮胜县名次攀升到了第一名,陆渐红决定到这两个先进地区去看一看,然后再到名次最后的铁佛县。 定好了时间,陆渐红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带了一个秘书贺子健和驾驶员王玉晓宝。在下去之前,陆渐红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发什么通知,一切以微服私访为主,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贺子健对此稍稍有些意见,目前俊岭的形势很是复杂,尤其是刚刚受到一次小人的攻击,在他看来,陆渐红这个时候离开市政府下去调研工作,并不是合适的时机。万一再有什么防不胜防的小动作,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搞不好就会被动。 对于他的心思,陆渐红明白得很,人正不怕影子斜这句话只是个空话,但是目前的经济形势很严峻,在角力和经济这两者之间,陆渐红选择了后者。 第一站,陆渐红选择了经济形势发展良好的淮胜县,在淮胜县的工业园区,陆渐红看到了正在如火如荼地施工工地,粗略一数,至少有十几家。在工业园区里观看了一阵子,陆渐红发现,企业营业率达到了95%以上,这也就是说,所招引来的企业几乎都是实实在在的,并没有什么水份。现在有一种企业,打着招商引资企业的旗号,征几十亩地,随便弄一个破旧设备来,基本不生产,只是利用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合理避税。这种企业看上去是产生了税收,其实不但浪费了土地资源,还带动不了劳动用工,是陆渐红所深恶痛绝的。 所幸的是,在淮胜并没有看到这种情形,看来淮胜县委书记欧清军还是很务实的。 看完了工业园区,陆渐红来到了淮胜县城,不少地段正在修路,陆渐红注意到,那些路本来是水泥路面,正在铺设沥青路。而整个县城都在向外辐射,带动了房地产行业,不少建筑、商品房都拔地而起,显出蓬勃生机。 陆渐红暗暗点头,欧清军还是很有脑子的。 “子健,跟淮胜县委联系一下,就说我在淮胜。”陆渐红本来是不打算惊动欧清军的,淮胜现在全市县区首位,肯定有其独到之处,对此陆渐红很感兴趣,所以他想听听欧清军的汇报。 此时的欧清军正在工地上巡查几个招商引资企业的建设进度,接到贺子健的电话,得知陆市长到达淮胜的消息,赶紧赶向陆渐红的所在位置。 热情地与陆渐红握着手,欧清军恭敬地道:“欢迎陆市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淮胜来考察工作。” 正文 病来如山 “清军书记兢兢业业,亲临建筑工地现场,这种精神值得称道。”陆渐红笑道。 “这是应该的。”欧清军道,“陆市长,要不到县委先去坐坐,我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就不去县委了,来,到我的车上汇报。” “上次参加了全市工业经济形势分析会之后,将陆市长的讲话精神在县委县政府进行了传达和学习,全县上下触动很大,陆市长不少先进的理念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陆渐红笑着打断道:“那些虚的就别说了,说说你的做法吧。” 欧清军干笑了一声,对陆渐红有了个新的认识,这个市长很务实,不喜虚名啊,当下道:“我们主要的做法是……” 听了欧清军的汇报,陆渐红点着头道:“清军书记的做法非常务实啊,干事业就当如此,本着一颗诚心,结合各种优惠政策以及自身的优势,全县上下拧成一股绳,团结一致,相信没有干不好的事。淮胜的各项经济指标超越了一贯的老大浦新区,这就是一个证明啊。愚公尚且能够移山,难道我们的领导、我们的干部、我们的同志还不如愚公?清军书记,希望你能保持这个势头,更上一层楼。” 得到陆渐红的肯定,欧清军兴奋得脸上那几颗黑痣都在闪着光,表态道:“陆市长,我代表淮胜县委县政府向您表态,一定兢兢业业,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一心扑在事业上,为淮胜县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光和热,为俊岭的大局添砖加瓦。” “看得出来,淮胜的一帮人是有干劲、想干事、能干事的,如果到年底淮胜能够保住这块金字招牌,我为你请功!” 这句话算是一个承诺,无异于在欧清军烧得正旺的这把火上又浇了一桶油,相信欧清军知道“请功”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意义。 开展工作就是这样,有惩就必须有奖,干得不好就惩,必要的情况下换人,干得好就奖,不但要奖,还要重奖。只有奖惩分明,有张有驰,才能调动部下工作积极主动性,才有利于各项事业的进一步发展。 “在重视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也不能忽略了民生大事啊。”陆渐红看着平地而起的幢幢商品房道,“财政收入、城镇建设,这些都是对外的指标和工程,只有老百姓的米袋子、菜篮子得到了保障,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现在俊岭的富翁不少,但是穷人更多,需要房子却买不起房子的人很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值得我们去深思啊。” 这个问题,欧清军没有去搭茬,国家的宏观调控都无法遏制房价过度上涨的问题,更不是他一个县委书记所能提供出意见的。 陆渐红也只是随口一叹,笑了笑道:“好,那就这样吧,清军书记,我就不影响你的工作了。” 欧清军道:“陆市长,都已经是中午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陆渐红笑道:“一顿饭是小事,可是耽误的是时间,况且吃饭的消费也可以解决一个环卫工人的工资了,能节约就节约一些吧。” 这句话让欧清军肃然起敬,陆渐红的车已经绝尘而去了,欧清军却远远地望着,俊岭能有这么质朴、这么为民考虑的市长,真是俊岭百姓的福份。 下一站是浦新区,在一个路边小饭店解决了肚子问题,陆渐红见王玉晓宝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晓宝,是不是困了?” 王玉晓宝摇头道:“没事。” 快到浦新区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贺子健见王玉晓宝紧咬着牙,额头全是冷汗,一副痛楚的神情,诧异地道:“晓宝,你没事吧?怎么一头的汗?” “停车。”陆渐红也觉得不对,让王玉晓宝把车停了下来,这时王玉晓宝已经躬起了肚子。 “肚子疼?不会是阑尾炎吧?”陆渐红是有过这方面的经历的,让王玉晓宝忍痛躺到后排,贺子健照顾着他,自己亲自开着车向清新医院开去。 王玉晓宝还真得了急性阑尾炎,化脓穿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幸好整个手术很顺利,有惊无险,手术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趁着他做手术的这段时间,陆渐红让贺子健通知了王文娟。 王玉晓宝躺在病床上,道:“陆市长,真对不起,这个病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陆渐红笑道:“这叫什么话,难道生病还可以选择时间的?别想那么多了,不是我说你,有感觉你该早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妈交待。” 王玉晓宝怔了一下,闭上了嘴巴。 陆渐红一直想找个机会跟王玉晓宝谈这件事,现在正好有空,便坐到了王玉晓宝边上,道:“你的事情,你妈都跟我说了。晓宝,你的家事我无意插手,但是我劝你一句,天底下没有什么人比母亲对自己要好。不顾出了什么样的事,母亲都是为孩子好。那姑娘的意外,你并不能完全将责任都归究在你妈的身上,你自己好好想想。” 王玉晓宝此时露出了倔强的一面,并不说话。 陆渐红知道他的心结很难解开,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要多想想,我觉得你们母子俩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母子哪来的隔夜仇呢,这么多年了,你妈一直都心怀愧疚。你要知道,你关闭了自己的心扉,受伤最深的是你妈妈。有一种爱,叫做伤害,爱你最深的往往才是受伤最深的人。” 这句话是高兰跟陆渐红说的话,陆渐红活学活用,放到了王玉晓宝的身上。 王玉晓宝的眼角跳了跳,这时,贺子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道:“王总来了。” 在病房外与王文娟打了个招呼,陆渐红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贺子健递了根烟过去,给陆渐红点上,这才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试探着道:“陆市长,晓宝现在住院了,浦新区还要不要去?” 正文 上传视频 王玉晓宝突发阑尾炎,这个手术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没有了王玉晓宝,他跟贺子健都可以开车,不过陆渐红考虑的倒不是去浦新的问题,而是另外的两个方面。第一是牛达。牛达现在的状况有点怪异,对牛达情绪上的稳定陆渐红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是拿牛达当亲兄弟来看待的,他不能看着他再走岔了路。他在想,是不是要把牛达要过来。第二个方面却是贺子健。 贺子健对诸小倩的心思他略有所知,诸小倩却对王玉晓宝情有独钟,而王玉晓宝却对诸小倩全无感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很好地诠释了三人之间的关系。诸小倩是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主,一有空就来纠缠王玉晓宝,陆渐红是知道的,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正好可以借着王玉晓宝生病的理由,让他回部队去,既可以解决了牛达的问题,也解决了王玉晓宝不受骚扰的问题,还变相地给贺子健创造了机会,简直就是一石三鸟的绝好之计。另外,军分区政委彭军把王玉晓宝安排过来,到目前为止,陆渐红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无功不受禄,还是尽早把晓宝送回去,免得欠下人情债。 想到这里,陆渐红倒不急着去浦新了,道:“等王总出来再说。”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王文娟出来的时候,见陆渐红还在外面等着,很是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让陆市长久等了。” 看着王文娟眉宇间难以掩藏的笑容,陆渐红能猜得出来这母子之间谈的应该还是不错的,便笑道:“恭喜了。” 王文娟笑道:“陆市长,谢谢您。” “晓宝刚刚做完手术,不适宜动弹,我看这样吧,今晚让贺秘书在这里陪着他,明天看情况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转到俊岭去。”陆渐红笑着说道。 “不用麻烦贺秘书了,我守着就可以了,一会晓宝他爸也会过来,只怕晓宝这个意外的病情,可能会对陆市长的行程有所影响。”王文娟道。 “这个倒没什么问题。”陆渐红微微一笑,说,“子健,你进去陪陪晓宝,我有点话要跟王总谈。” 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陆渐红道:“晓宝最近这一阵子跟着我,也挺辛苦的,这个病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累的,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我看就让他休息一阵子。” 王文娟笑道:“年轻人多吃些苦是应该的,陆市长能吃得了辛苦,晓宝这个当兵的应该能扛得住。” “晓宝是部队里的人,而且还是特种兵,给我当司机有些大材小用了,我的意思是,等晓宝病愈了之后赶紧归队,到需要他的地方去,另外,你们一家三口刚刚冰释前嫌,应该多在一起,增进感情,跟着我晓宝就不是你们的了。” “陆市长,是不是晓宝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王文娟想歪了,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尽管批评。” 陆渐红摇头道:“不,他做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做得很好,我更不能把他留在身边。有更需要他的地方,给我开车,只会让他渐渐变得平庸起来。” 正说着,王跃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嘴巴一张,大嗓门将军人的性格展现得一览无遗:“文娟,晓宝怎么样?” “急性阑尾炎,已经做过手术了,多亏了陆市长。”王文娟道。 “应该是怨我才对啊,呵呵。”陆渐红笑了一声,道,“王参谋长,快进去看看晓宝吧。” 等王跃再次出来,动容道:“陆市长,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您堂堂一个市长能在这里为一个开车的等这么久。” 陆渐红道:“王参谋长说哪里话,晓宝虽然是我的司机,可是我从来没有拿他当外人看,况且人与人是平等的,王参谋长太见外了。” “文娟,你好好陪陪晓宝。”王跃喜上眉梢,道,“今晚我要好好陪陆市长几杯。”小护士就奇怪,儿子做了手术,这对父母非但没有一点点紧张,反而显得开心得很。她当然不知道,这对父母跟儿子的关系已经紧张了不少年,现在眼看这座冰山就是融化了,能不高兴吗? 陆渐红婉拒道:“王参谋长,你们夫妇很久没能跟晓宝聚在一起了,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说着,陆渐红走进了病房,向王玉晓宝道:“晓宝,你好好休息,我跟子健有空再来看你。” 王跃夫妇将陆渐红送出医院,陆渐红上车前向王文娟道:“考虑一下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王文娟道:“我还是征求晓宝的意见吧,他也大了,有自己的决定权。” 这次改由贺子健开车,车开得居然很不错,道:“陆市长,我们现在去哪?” “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陆渐红伸了个懒腰道,“我要好好睡一觉。” 天已经黑透了,已经与梁万崇达成交易的江珊珊揣着从手机里导入的那段视频的u盘,趁着夜色摸了出去。 为了避免出现顾同庆那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失误,江珊珊决定到网吧里去上传那段视频。随便找了一个网吧,开了一台电脑,江珊珊坐在电脑面前,等待着电脑启动,这时,她的心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这件事虽然与撞死顾同庆性质不同,她确实很心慌。 启动好电脑,登陆了某论坛的账户,上传好那段视频,编辑了一个“领导与"qing ren"的对话”名,在按下确定键之前,江珊珊有一丝丝的犹豫,这么做会不会太缺德了? 但是当她想到自己坐到秘书长的位置时,当她想到连顾同庆都可以被撞死而神不知鬼不觉时,江珊珊的心顿时镇定了下来,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不是吗? 已上传成功! 江珊珊心念一动,将u盘里所有的视频都从u盘里删除了,万一陆渐红根基太深,没有受到牵连,她毁灭掉了视频的证据,到时候可以一推干净,省得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过她还是留下了那段她和梁万崇做a的视频,这是她唯一的底牌,是用来防梁万崇翻脸不认人的。 做完了这一切,江珊珊快速地离开了。 正文 好帖 吃完了饭,到俊岭的一个酒店里开了两个房间。这个酒店的条件不错,空调、宽带都有,为陆渐红烧好了开水,贺子健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起网来。这是他的习惯,就是防止陆渐红急要什么资料或者处理文件,反正带这个东西也不复杂。 登陆上qq,贺子健发现那个令他悸动的头像正亮着,这是他前些日子陪同诸明松打击黑出租车在诸明松上网的时候看到的qq号,无意中一问,原来是诸小倩的qq号,当时就利用他超强的记忆力记了下来,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加了这个qq。 诸小倩并不知道他,加上贺子健刻意地卖好,很快诸小倩便跟他无话不谈了,说了不少关于王玉晓宝的情况。 贺子健向诸小倩发了个“你好”,很快诸小倩便回信息了:宁采臣,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子健快速地敲动键盘:刚刚来,还怕遇不到你呢,怎么,还在想着你的宝宝? 诸小倩发了一个白眼过来:男人家家的,这么碎嘴,想他了,你难过不? 难过啊!贺子健一个哇哇大哭的表情。 一番口水之后,诸小倩说:我要去上课了。 真舍不得你走,好好用功吧,相信你的宝宝会接受你的。贺子健酸不溜秋地发了这句话,心头很是酸楚。 诸小倩一个笑脸之后,说,如果哪天我不要我的宝宝了,我会做你的小倩。 贺子健抛过去一个红艳艳的吻,我一定为你遮住阳光,不让你魂飞魄散。 诸小倩的头像黑了下去,贺子健的心也忽然间被抽空了,怅然若失地盘在椅子上,无聊地打开网页又关闭网页。 浏览了一阵网页,忽然想起那个贴了陆渐红和高兰照片的那个论坛,记得上次市公安局曾要求该论坛版主删除这个帖子的,不知道删了没有,便又打开了这个论坛,果然没有找到那个帖子。 正要关闭,忽然看到了一个名为“领导与"qing ren"的对话”的帖子,很是火热,已经被置顶了。 打开这个帖子一看,贺子健的眼睛忽然间就睁大了,这是对话吗?这个视频难道不用审核的吗?这完全是一部比三级片还要特么的三级片的三级片啊。画面拍得很清晰,但由于镜头不是太稳定,经常会有晃动,不过并不影响整体效果,而且声音效果还是极佳的,听在耳朵里令人血脉卉涨。 带着一种欣赏的态度观看,贺子健也不由为之咋舌,当画面显示到视频中男女主角的面部时,贺子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将屏幕换成全屏,我的个娘唉,这男主不就是俊岭市委书记梁万崇吗?坐在他大腿上晃动着身体的那美女不正是市委副秘书长江珊珊吗? 陆渐红正在看浦新新闻,了解一下当地新闻报道的导向,门被猛地拍响了,听到贺子健激动的声音:“陆市长,您睡了没有?有样东西给你看!”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陆渐红开了门,被贺子健一把拉住了手,说,“陆市长,快来看。” 当陆渐红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也傻了眼,这怎么回事? 在之后的一个小时内,这个帖子不但得到了极大的关注,该论坛的网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等他发现后采取了删除措施已经晚了,这个热帖已被各大网站所转载,可以说被全国网民都看到了。 天刚有了些亮光,陆渐红便让贺子健开车直接回市里,他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降临俊岭。 他猜得没错,凌晨时,龙翔天狠狠地拍了桌子,他有早起上网的习惯,所以被网站转载的梁万崇兴云起雨的视频便落在了他的眼中。 “无耻!”龙翔天骂了一句,立即打电话给纪委书记申玉辉,责成他迅速处理此事,消除影响。 申玉辉目瞪口呆,这***怎么回事?刚刚把照片门事件平息了,怎么又整出个视频门事件来?俊岭的一帮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梁万崇快要抓狂了,江珊珊也是呆若木鸡,怎么就这么慌张,把视频上传错了呢?偏偏自己又把另一段视频给删除了,现在梁万崇就是想临死拉个垫背的也无计可施。 在陆渐红赶回俊岭的路程中,便接到了申玉辉的电话,要他无论现在身在哪里,立即赶回俊岭。 陆渐红此时真有些哭笑不得,梁万崇啊梁万崇,你除了我这个对手还有谁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被人家拍了个正着,还拍得这么清晰? 贺子健稳稳地开着车,心里却是震惊万分,陆市长的反击也太无情太迅速了吧?不声不响地就把人家的**给搞了出来,佩服啊。其实也不怪贺子健有这样的想法,他了解市委市政府的角力的,可以想像得到照片门事件背后的黑手。 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陆渐红,面无表情,贺子健提醒自己要多向陆市长学习“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功夫,不知道梁万崇现在是什么表情。 考虑到此事件的影响之恶劣,申玉辉一到俊岭,便让陆渐红召集市委常委开了一个短会,要求众人不要乱议论乱发表意见,以免扩大影响。但是纸包不住火,谁能不议论啊?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啊。 在会议室里,申玉辉一脸严肃地向已经软了的梁万崇道:“梁书记,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梁万崇叹了一声,道:“申书记,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 而在另一间办公室里,面对省纪委同志的询问,江珊珊嘤嘤地哭个没停,这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切得到了证实,申玉辉在电话里向龙翔天作了汇报,便听到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巨响,申玉辉暗想,龙老板看来又扔了一个杯子。 “给我严肃处理!”龙翔天满面怒色,恨恨地道,“这样的干部真是道德败坏、丢人现眼!” 正文 比窦娥还冤 按正常情况来说,领导与下属发生不正当关系,并不是什么过于大不了的问题,可关键是,这段视频由于通过网络发出去,全国各地的网民都能看得到,而且还惊动了中央,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对政府的公信力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迫于上级的压力和民间的舆论,逼着龙翔天严肃处理此事。在省委的关注下,梁万崇被双开了,江珊珊也没脸再待下去,收起自己的野心主动辞职。不久,由于汪寒替她办了那件事索款未果,在索要的过程中,失手将其推下了楼,应了“恶有恶报”这句老话。 对于如何处理梁万崇,陆渐红并不关心,出了这样的事,梁万崇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没有了利益矛盾,一切的敌对都化为乌有。 虽然梁万崇已经退出了俊岭的政治舞台,不过陆渐红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每个人都把梁万崇受到的如此沉重的打击都算在他的头上,他确实冤枉得想哭。他曾经想过对梁万崇的反击,可是他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虽然梁万崇也用了。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赵学鹏跟他说的那番话。 这起事件后,陆渐红去了燕华一趟,赵学鹏的恢复不错,虽然还是不能下床,但是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陆渐红将他受到诬陷以及梁万崇的事一一向赵学胸说了一遍,赵学鹏沉吟半晌才道:“渐红,这一次,你的反击很失策啊。” 赵学鹏说了几点理由,第一,时机不恰当。陆渐红刚刚从照片门事件中走出来,跟着便有了梁万崇的做a视频出现,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两人互掐造成的结果,而且手段一个比一个毒辣,最终的结果是梁万崇黯然离场。第二,手段太下作。官场上的斗争可谓无处不在,主要领导之间、副职领导之间、主副职之间,随时可见,但凡官场中人,很少是纯粹的清清白白的,沾些女色很正常,用这种手段打垮对手,着实令人不耻,并不能显得自己的高明。第三,事件的接踵而来,无论谁胜谁负,都会给主要领导留下一个不团结、好争权的印象,败者虽然败了,但由于有了这种印象,胜者未必就算胜了。 陆渐红虽然问心无愧,但是赵学鹏所说的理由很中肯,尤其是第三点,让陆渐红无意之中给龙翔天的心中留下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痕迹。这一点对他造成的影响是短时期内所无法弥补的。 陆渐红没有说太多,只是道:“一切都已经形成事实了,现在强调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也是无济于事,十个人有九个可能都认为是我干的,而且只会越描越黑。爸,我现在该怎么办?” 赵学鹏思索良久才道:“已成事实,多说无益,不管怎么样,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新任书记到了之后,低调一点,全力配合工作,把俊岭的经济搞上去,慢慢消除影响吧。” 新任书记很快便到了,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这个书记是他的老领导——原准安市常务副市长、滨江市市长刘翔。陆渐红自然知道这个书记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一来自己任市长时间不长,二来出了这样的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所动作的。不过老领导的到来,或许会是一件好事,如果合作的好,他可以把精力全部扑在工作上。 经过一系列的迎送活动之后,刘翔坐到了原本梁万崇的办公室里,对于这个新书记的到来,各路人马都有自己的心思,他们所关注的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个市委书记的能量和能力如何?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得到重视和重用。第二,陆市长会不会与新书记再次发生摩擦,形成争斗的局面。经过此役,陆渐红强势的手段已经震慑了很大一部分人,虽然这件事并非陆渐红所为,但是在他们看来,除了陆渐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搞得到这样的视频? 出于这两种考虑,他们不谋而合地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谁强就站谁的队。 陆渐红对于这种大众心理很是心知肚明,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但是他牢记赵学鹏的教诲,在刘翔坐下来不久,便主动进了刘翔的办公室。 刘翔很客气地将陆渐红迎了进来,笑道:“陆市长,没想到我们又碰面了。” 陆渐红笑道:“刘书记,一直盼着能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总算给我盼到了。” 刘翔很收敛地笑了笑,道:“陆市长这番话真让我不敢当啊,我刚刚到俊岭,眼前一片漆黑,还希望陆市长能支持我的工作啊。” 刘翔言语中所流露出来的戒心陆渐红不会不明白,微微一叹道:“刘书记,您别这么说,我能有今天,与您当时的重用是分不开的,在您面前,我可是一点优越感都没有。您曾经是我的领导,现在又是书记,我肯定会不遗余力地配合协助您的工作。” 陆渐红接着道:“俊岭的情况您虽然不清楚,但是应该知道一些。不瞒您说,我跟梁万崇之间确实有矛盾,但是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的话您姑且一听,信还是不信并不重要,我只是希望您的到来,能够打破传统上一二把手不和的诟病,全力干一些我们应该干的事。” 陆渐红的态度很诚恳,刘翔听在耳中,眼睛直视着陆渐红,在滨江,他也并非一帆风顺,一把手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在不熟悉的滨江,他完全是夹着尾巴做人。事实上,他也是个一心想干一番事业的人,骨子心他也很讨厌争权夺利。所以陆渐红的话引起了他内心的极大共鸣,从陆渐红的眼睛中,他似乎看到了滨江的自己。 半晌,刘翔才缓缓道:“渐红,你没有变。” 陆渐红的脸上绽出了笑容,道:“我一直都没有变。” 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窗外的阳光忽然间似乎变得更加明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俊岭将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呢? 正文 惺惺相惜 经过这番交心的交流,再加上昔日的关系,因为梁万崇事件而让刘翔生出来的警惕之心得到了消除,陆渐红向刘翔汇报了当前主要的几项工作,一是黑出租车的打击行动,目前已经取得了进展,正在进一步的追查之中。二是涉毒涉黄案件,稍有了些眉目。三是当前的经济发展工作。 刘翔是抓经济出身,对于抓经济很有一套,对于前面的两项工作,他让陆渐红自己去抓,而就经济发展的问题,他与陆渐红交换了意见,两人聊得很是投机,很多想法大同小异,这种意见上的不谋而合,让两人顿生惺惺之感,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下班时间。 刘翔看了一眼窗外夕阳的余晖,笑道:“渐红,多年没见,你的成长之快让我感到害怕啊。” “老领导,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陆渐红笑了笑,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实实在在地干一些实事,能为百姓谋一点利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种那种的无谓之事总是在牵扯着我们的精力。幸好您来了。” 刘翔笑道:“渐红,你这个马屁拍得可不高明啊,不过呢,你的这种心理我是很能理解的。渐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就让我们为着这个理想为着这个目标,双剑合璧,开辟出另一片天空出来。” “好!”陆渐红起身向刘翔伸出了手,诚挚地道,“团结齐心,其利断金。” 两掌相交,让两人都心生澎湃之感,不由都吐出了心头的压抑,刘翔笑道:“渐红,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谈。” 当两人并肩走出市委办公大楼,进了市委招待所时,被一些人看到,都是诧异万分,难道主要领导不合这个规律在俊岭被打破了? 在一个小厅里,两人对酒而谈,此时,他们不像是书记和市长,而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聊理想,聊人生,聊准安时的事,聊滨江时的事,也聊俊岭时的事。 不知不觉中,一瓶酒便见了底,招呼服务员又开了一瓶,陆渐红为刘翔倒上了酒,刘翔道:“市委这边缺一个秘书长和一个副秘书长,我刚到俊岭,对于人员还不是太了解,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陆渐红笑道:“我对市委那边也不是太了解,您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带过来的人,不妨考虑一下。” 刘翔此番也是在试探陆渐红会不会真的推荐什么人,见陆渐红根本不贪什么人事权,心不中由有些惭愧自己的小人之心,便笑了笑道:“我刚到这里,就带自己人过来,会让人寒心的,还是从俊岭产生吧。” 第二天一早,市委副书记许从举便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笑道:“稀客啊,许书记,快坐。” 许从举也笑道:“早就想过来的,只是怕影响到陆市长工作。” 陆渐红道:“我这里是欢迎许书记随时过来的,许书记有什么事吗?” 许从举微微动了动身体,道:“刘书记已经上任了,市委那边秘书长和副秘书长都空着,这些人员需要尽快配备到位,我想看看陆市长的意思。” 陆渐红淡淡地看了许从举一眼,他是来投石问路呢,便微微一笑道:“这个你还是去征求一下刘书记的意见吧。” 陆渐红的这句话表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和刘翔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回到市委,许从举在组织部长祝恩来的门前停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直接上了楼,去了刘翔的办公室。 “许书记来了,请坐请坐。”刘翔很是客气地招呼着,这让许从举有些受宠若惊,左右看了看,道:“刘书记还没有配备秘书啊。” 刘翔笑了笑,道:“许书记有什么事?” 许从举道:“刘书记,秘书长和副秘书长一职的空缺对市委的工作影响不小,我来向您请示一下这两个职务的人选。” 刘翔沉吟了一下,说:“我刚刚到俊岭,对人事还不怎么了解,这样吧,你跟祝部长商量一下,把推荐的人选和相关的简历报给我,另外再报一份给陆市长。”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这件事。” 在祝恩来的办公室里,许从举传达了刘翔的精神之后,漫不经心地道:“刘书记和陆市长的关系不错啊,记得把材料弄两份,陆市长那边一报一份。” 祝恩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点了点头,道:“许书记,这个人选由您确定吧。” 许从举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马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待上不短的时间了,资历、能力都不错,另个两个副秘书长你自己看着办吧。” 马超群是许从举一手提拔上来的,绝对是他的嫡系,这一点祝恩来是心知肚明的。另两个人选由自己决定,这是许从举给自己一块肉吃呢。 祝恩来笑道:“那就按您的意思办。” 祝恩来办事的效率很高,很快便将马超群的个人简历弄了出来,接着他便开始考虑两个副秘书长的人选,身为市委组织部长,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一班人马,该用谁好呢?一时之间,祝恩来有些取舍不定了,还真需要好好想想。 两天后,许从举亲自将两份人事上的材料分别交到了刘翔和陆渐红的手上,道:“陆市长,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陆渐红简单看了一下,拿起笔划去了一个市委副秘书长的人选,道:“拿回去再修改一下。” 许从举看了一眼,心头闪过一丝警惕,暗说自己太大意了,道:“我现在回去改。” 陆渐红道:“改好后直接报刘书记,就不要送到我边来了。” 此时的刘翔也正在看报送上来的资料,心头有一丝不快,是秘书长和副秘书长的人选,怎么报上来两个副秘书长?难道自己就同意了让马超群任秘书长这个方案了?即使是同意了,马超群的空缺也得等他上任了再说吧?这个许从举怎么回事? 正文 最和谐的阶段 虽然刘翔有那么一点意见,不过并不影响大局,经过常委会的讨论,这两个人选算是定了下来,会上陆渐红保持着与刘翔惊人的一致,众常委见贯以强势的陆渐红对以刘翔马首是瞻,在一二把手保持一致格调的基础上,谁也不敢轻掠其缨。没有一个人能经受得起市委市政府联手的雷霆打击。与此同时,刘翔换掉了秘书沈星柱。 俊岭的经济发展虽然落后,但是由于刘翔和陆渐红的合作态度,加上二人都是实干型的领导,一门心思扑在经济发展上,这种精神让俊岭本地的干部看得到,这两位领导是诚心为俊岭的发展作出努力和贡献的。在这种情绪的渲染下,众人都是卯足了干劲,而市委市政府所倡导的“专心、安心、舒心”的工作氛围更是让人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宽松舒爽的工作环境,形成了全市上下“想干事、干好事”的大好局面。 时值六月底,经过短短一个月的奋战,全市各项指标顺利实现“双过半”,虽然名次未变,但经济总量较去年同期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这让刘翔和陆渐红都为之振奋。 在半年度的工作总结会上,刘翔进行了热情洋溢、鼓舞人心的讲话,会上,严格兑现了奖惩措施,并提拔了一名干部至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对三名后进县的县委书记进行了诫勉谈话,责成其在三季度的工作要有所突破。惩罚分明的态度让下面的县区领导都看到了希望,只要干出成绩就有晋升的希望,因为那名被提拔的干部基本上谈不上有什么后果,一切都看成绩说话。 紧接着,好消息不断传来,首先是黑车组织案成功告破,揪出了幕后黑手。但查处黑车组织仅仅是陆渐红所采取的第一个措施而已,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打击黑车,整顿运输市场的秩序,而是考虑得更加深入。 之所以黑车能生存甚至越来越多,其深层原因是,正常运营的车辆高成本低利润和黑车低成本高利润形成的巨大反差,而发展中的问题也给“黑车”提供了生存空间。 所以陆渐红与刘翔经过商议之后,拿出了一个方案,加大投入用于客运的公交车和出租,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得到了通过,由诸明松协同市交通局具体办理此事。 这个消息让左常春简直是喜出望外,这样的话,他的三辆出租车就不用卖了,取得了营运证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路赚钱了。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赵学鹏的身体得到了较大程度上的恢复,已经可以下床了,虽然还不能上班,但是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在别人的搀扶下缓缓步行,相信恢复指日可待,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个消息也让省委shu记龙翔天老怀大慰,有闲暇的时候就会来陪赵学鹏散散步。经过赵学鹏脑溢血这个事件,两人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基本上是无话不谈。赵学鹏自然会趁此机会说到关于俊岭的一些事情。 龙翔天对于俊岭取得的进步和发展还是肯定的,但是由于梁万崇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导致他也受到了中央领导的批评。按理说,梁万崇的事件并不能怪到陆渐红头上,但是正如赵学鹏所说,时机不当,所以在龙翔天看来,把梁万崇捅出来的是陆渐红无疑。并不是说陆渐红不可以采取措施,但是这个动作确实太大了一点,影响也过于恶劣,因此在谈到陆渐红时,龙翔天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心里有数。” 赵学鹏暗自一叹,他知道要想在龙翔天的思想里抹平这个痕迹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时间转眼间进入了七月中旬,各大学校都放了假,龙筱霜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决定回家一趟,待几天之后,外出旅游。 到了家里,轻松了许多,比起在学校时的中规中矩要自在多了,她是下午到家的。这个时候,父亲是不会在家的,而母亲梁诗蕊更不会在家。她主要的任务就是管家做饭,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她是龙翔天的发妻,龙翔天每升迁一步,都跟着走。其实她如果想上个班,那是不费吹灰之力,事实上也有人打过这个主意,但都被龙翔天拒绝了。理由只有一个,他龙翔天不愿担人情,话又说回来,人家看的是他龙翔天的职位。随着梁诗蕊年纪的逐渐增长,工作的念头也就随之淡泊了,相夫教子也不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儿女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事业,龙翔天又经常在外,整个家里显得冷清清的。 正想着儿女,龙筱霜大声叫着:“妈,我回来了。” 梁诗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龙筱霜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的时候,她才离开电视机去开门,一开门,龙筱霜便搂住了她的脖子:“妈,我想死你了。” 梁诗蕊哭笑不得道:“你这个疯丫头,还想着回家啊。” “工作太忙了,妈,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龙筱霜扔掉了手中的包,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一点点斯文的女孩模样。 晚上,龙翔天回来的时候,龙筱霜才有所收敛,不久,龙飞和裴玲玲也回来了,一家几口聚在一起吃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龙翔天的兴致不错,还喝了几杯小酒。 席间,龙翔天问起龙筱霜在俊岭工业大学的情况,龙筱霜笑着回答:“工作就那个样子了,不过俊岭市委市政府对俊工大这一块的照顾不少,尤其是市长陆渐红,对学校的管理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看得出来,是个能干事有责任心的干部。” 提到陆渐红,龙翔天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不要提他。” 龙筱霜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变了脸的老爸,这时龙飞打着岔道:“爸,您也太偏心了,只关心姐姐,不关心我。” “你用得着我去操心吗?”龙翔天叹了一口气道,“小飞,玲玲啊,你们两个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转眼都七八年了,有没有考虑过要结婚啊?” 正文 领导印象 提到这个话题,龙飞吐了吐舌头,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需要我去处理,爸,妈,姐,我们先走了。” 龙翔天和梁诗蕊看着逃一般出去的儿子,无可奈何地互视一眼,摇了摇头,梁诗蕊叹道:“唉,翔天,我们都老了,再大一点,恐怕都不能带孙子了。筱霜,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婚姻问题了?” 龙筱霜也吐了吐舌头,伸了个懒腰道:“忽然好困,先去睡了。” 龙翔天摇了摇头,溺爱地看着龙筱霜的背影,梁诗蕊笑道:“老龙,女儿都被你宠坏了。” 龙翔天黯然道:“朋友的托付,我不能不宠着她。” “老龙,对不起,又提起往事了。”梁诗蕊歉意满怀地说。 龙翔天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梁诗蕊的手,叹了一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问自己当年做得对不对。” 梁诗蕊默然半晌道:“老夏是我们的好朋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做犯法的事,老龙,你就别自责了,二十多年了,我支持你。况且他临死前把筱霜交给你,你不是一直对她视如已出吗?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找个对象,我真是着急。”梁诗蕊笑着说,“老龙,你说筱霜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 “随其自然吧,现在的孩子可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一切都是父母做主。”龙翔天笑道,“你先去睡吧,我看会书去。” 梁诗蕊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便有些坐不住了,虽然龙筱霜不是他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不是亲生的也成了亲生的了,母亲对女儿最关心的莫过于婚姻大事,况且这么久了才见一次面,有不少话要说,便穿了拖鞋关了电视进了龙筱霜的房间。 “妈。”龙筱霜也没有睡,招呼了一声。 梁诗蕊挨着龙筱霜坐下,道:“筱霜,让妈好好看看,有没有瘦了。” 龙筱霜笑道:“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瘦呢,我觉得自己都变胖了。” 女人的话题很广泛,这是不受年龄限制的,等龙翔天回房的时候,这娘儿俩还在聊着,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龙筱霜在家里没待几天,便把包儿一背,跟那个卫小妖精一起出去旅游去了。 几天后,江东省迎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中组部吴副部长。中组部的领导在这个时候来,龙翔天不得不重视,毕竟当时梁万崇的事惊动了中央,而且在他与骆宾王的角力中,他又略处下风,或许吴部长的到来对自己会是一个契机。 江东省委省政府自然是高规格的接待,龙翔天抛开一切事务亲自陪同。吴副部长来江东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随便走走,在听取了龙翔天的工作汇报之后,饶有兴趣地问起了江东省的人事情况。 龙翔天一一作答,吴副部长笑道:“听说江东有一个最年轻的市长?” 龙翔天不假思索,道:“吴部长说的是俊岭市长陆渐红吧?” “就是他。”吴副部长微笑道,“安排见一面吧。” 龙翔天心头的惊讶无以复加,陆渐红这小子什么时候攀上了中组部副部长了? 陆渐红接到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有些奇怪,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和刘翔正在市委的会议室里听取公安局长庞小顺的汇报,涉毒涉黄案已经有了眉目。 接完电话,陆渐红附在刘翔的耳边道:“刘书记,省委通知我过去一趟。” 刘翔心头微微一酸,不过随即释然,道:“那你去吧,我跟庞局长再商讨一下案情。” 王玉晓宝的身体早已痊愈了,他也尊重陆渐红的决定,事实上他也不大情愿做贺驶员,只不过是彭军交待的,纯粹的执行任务,他的心还是想着军营,正好也可以摆脱诸小倩的纠缠。所以陆渐红一直都让贺子健这个秘书兼任司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贺子健,而是自己亲自开车了,他已经决定趁着这次去燕华的机会回洪山一趟,把牛达带过来。 很快到了省委,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接受中组部领导的接见那是不待多见的,当陆渐红看见眼前这个吴部长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吴副部长呵呵笑道:“小陆同志,想不起来了吗?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啊,在马来西亚的机场,你的一番举动可是为国人大长气势啊。” “啊,是您?”陆渐红这才回想起来,他实在想不到那个面相平凡的长者居然是中组部的领导,道,“吴部长,小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龙翔天和骆宾王虽然在场,可是会谈的主角似乎变成了陆渐红,吴副部长不时地问一些人事方面和经济发展方面的问题,陆渐红起先还有些拘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变得坦然自若起来,回答起问题也是侃侃而谈。 在亲切的氛围中,结束了谈话,应吴副部长的要求,陆渐红也参加了晚宴,不过在宴席之间,陆渐红低调得很,中规中矩地敬酒,其余的时间便默默地倾听他们之间的谈话,惜语如金,绝不多说一句。 晚宴结束之后,陆渐红向众领导一一道别,开在车上,陆渐红有种做梦的感觉,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不但能够接受副部级领导的接见,还能与他一起进餐,这实在是了不得的荣誉。一时间,他心绪如潮,希望这一次吴副部长的接见,能够改变一些在龙翔天心目中的印象。 吴副部长当晚就离开了燕华,临行前在车子里跟龙翔天说了两句看似并不相关的话:“小陆不错。过两天琦峰书记会来江东。” 龙翔天忽然间明白了。 牛达是最开心的人,开着陆渐红的专车,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道:“哥,我早盼着这一天了,我还以为你真不要我了。” 坐在后排的陆渐红听闻此言,不由笑骂道:“说话注意点,搞得跟个怨妇似的。” 正文 即将调动 也只有跟牛达在一起,陆渐红才会做最坦率的自己,哪怕就是跟安然在一块,陆渐红也必须保持着自己做为老公、做为一家之主的绝对沉稳,所以才会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千古佳句。 “大米现在在搞什么?”陆渐红躺在靠背上,懒洋洋地问道。 “他去甘岭支援教学去了。”牛达笑道,“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动了真感情了,去了也快半个月了吧。” 浪子回头金不换,米新友也到了收心的时候了。 回到俊岭,得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陆渐红不在俊岭的这几天里,涉毒案得到了极大的突破,令陆渐红感到惊讶的是,俊岭工业大学副校长庞明超居然也有参与毒品案的份,人已经被控制住,正在进一步的审讯之中。庞小顺告诉陆渐红,据他的猜测,庞明超只是条小鱼,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人物要等审讯的结果才能确定。 结果令他们很失望,一周后,庞明超在看守所里用磨得尖锐的牙刷柄自杀了。 这条线索彻底断了! 这让陆渐红为之扼腕,这条线索一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新的突破。 时间进入八月,天气愈发地热了起来,这一阶段,俊岭的招商引资工作得到了飞跃性的发展,工业项目、房地产项目多点开花,都在紧锣密鼓地施工之中。由于天气酷热,陆渐红亲自带队到建筑工地上视察工作,要求建筑方一定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不能为了追赶工程进度而将工人的健康置之度外,要合理调节工作时间。 回到办公室,吹着冷气,这才舒服了一些,贺子健将一杯冰绿豆汤递了进来,陆渐红吃惊地道:“这东西哪来的?” 贺子健笑了笑,道:“我买了个小冰箱放在办公室,陆市长,您不会批评我用公家的电费吧?” 陆渐红正要说话,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快步走进了里面的卧室,接通了电话,只听得赵学鹏道:“渐红,方便说话吗?” “没事,爸,什么事?”陆渐红听着赵学鹏的语气,觉得有些怪怪的。 赵学鹏道:“渐红,先问你一件事,你觉得周琦峰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一愣,怎么忽然间没头没脑地提到这个人了?出于谨慎,陆渐红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总的来说,这个人还算正派。爸,这个层次的领导不是我所能评价的,我只能这么理解。” 赵学鹏并没有搭他的茬,道:“如果他是省委shu记,你觉得在他的手下有没有你发挥的空间?” 陆渐红又是一愣,这个假设能成立吗?他只能坦言道:“我不知道。” “给你透露一件事。”赵学鹏的声音异常严肃,“昨天龙书记跟我提到,你有可能要离开江东去甘岭,龙书记的意思是放行,不过要征求你的意见,你自己考虑一下,是留在俊岭继续干下去,还是去甘岭。”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陆渐红完全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一时之间他还反应不过来,怔怔地问道:“去甘岭?干什么?” “双皇市发生了集体**行为,书记市长被一锅端了,省委shu记周琦峰认为本地的干部有嫌疑,所以从外省调配干部过去任市委书记,市长一职已经确定,你考虑一下。” 利用赵学鹏说话的这段时间,陆渐红的脑子里快速地整理并消化,理清了思路,总算明白了意思,只是让他片刻间做出决定,有些勉为其难,不由道:“爸,您是什么意见?” 赵学鹏顿了一下,道:“上次梁万崇事件对你的影响不小,龙书记,包括骆省长,心里或多或少地都有些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利于你的发展,我的意见是,去。” 陆渐红虽然知道因为梁万崇,自己也变相成了受害者,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现在从赵学鹏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心中不由一寒。官场就是这样,当你选择了政治路线,那么是不是能进一步,这里面虽然有你自己的努力,但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主要领导的重视和肯定,得到了便有利于你迈出下一步,得不到,就有可能是原地踏步,而如果留下了负面印象,搞不好在人事调整中就会让你成为一个尴尬的角色,进,进不得,退,退不得,让你生不如死。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赵学鹏的建议是很有一番道理的。陆渐红并不关心是否能得到升迁,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与刘翔的合作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也制定了一些有利于俊岭各项事业发展的规划和政策,但是他很担心如果把他调离到一个可有可无的岗位上,让他有力无处使,比如省里某些空闲的局,这无异于变相地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又何来事业之说?可是远赴甘岭,到双皇市,需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呢? “爸,龙书记是什么意思?”陆渐红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他……同意了。”赵学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龙翔天的这个态度无疑表明,陆渐红如果强留在俊岭的话,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死刑。其实梁万崇事件只是其一,更深一层的原因,是连赵学鹏也不知道的,因为龙筱霜。 龙筱霜那一晚跟梁诗蕊的聊天中,不少是涉及到陆渐红如何在俊岭反**、如何发展事业的,通过过来人的敏锐触角,梁诗蕊判断出,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极有可能动了情。 这个判断是龙翔天是不能接受的,为了避免在这个问题上出差子,再结合一些其他事件,他认为,陆渐红早走早好!这不仅仅是为龙筱霜负责,也是在为陆渐红负责。 得到了自己即将离开俊岭的消息,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悲怆,更有一丝无奈,俊岭的工作刚刚才有起色,而且又难得地跟刘翔这个昔日的领导搭班子,可谓空前的团结,陆渐红实在舍不得这个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机会。 正文 书记来访 可是现实如此,由不得他,虽然到甘岭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局面,但强留俊岭,龙翔天也不见得会遂他的愿,搞不好自己的局面会更加窘迫。 赵学鹏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陆渐红只有认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而逝,就在陆渐红认为这件事会无疾而终时,刘翔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那是一个下午,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陆渐红并没有因为自己得来的消息而变得消极,他的人生信条就是人在哪根就扎在哪,自己还没有离开,只要还是俊岭一天的市长,就要为俊岭负责。所以他还在办公室里听市统计局长的汇报,就是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刘翔打过来的电话。 刘翔道:“甘岭省委周书记在这边,你过来一起陪一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陆渐红苦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报表,道:“你先回去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渐红向贺子健道:“小贺,不用等我了。” 在刘翔的办公室里,陆渐红见到了周琦峰,周琦峰看上去变得比以前清瘦了许多,不过精神还好,见到陆渐红,笑道:“陆市长过来了。” 陆渐红上前与周琦峰握了手,笑道:“欢迎周书记莅临指导工作。” 周琦峰笑了笑道:“渐红没什么变化啊,看样子在俊岭工作得不错。” 陆渐红很明白周琦峰来此的目的,是跟自己谈一次话,明着是征求自己的意见,事实上是来通知自己,而周琦峰绝不认为陆渐红不知道此事,只有刘翔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还以为作为昔日的领导,是来看看陆渐红的。 一番客套地谈话下来,刘翔笑道:“周书记,难得来一趟,不如我们到市委招待所,边吃边谈。” 周琦峰这一次来并没有带秘书,除了一个司机以外并无他人,三人进了市委招待所,上了酒菜,边吃边聊,周琦峰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当着刘翔的面问出来,思来想去,还是等饭后与陆渐红单独交流比较好。有了这个念头,周琦峰对喝酒也就没有太高的积极性,浅尝辄止,刘翔和陆渐红对视一眼,陆渐红心中明白得很,刘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能看得出来周琦峰有心事,也不多劝酒,三人喝了一瓶酒之后,便告结束。 陆渐红笑道:“周书记,今晚就歇在俊岭吧,我去给您开个房间。” 周琦峰目光一闪,笑着道:“正好想和渐红聊聊天,那就不客气了。” 刘翔不是个笨瓜,听了这话自然明白自己在场有所不便,陪同陆渐红为周琦峰开好了房间,道:“周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进了房间,陆渐红为周琦峰泡了杯茶,这才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静等周琦峰开口。 周琦峰捧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道:“渐红,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这个时候陆渐红是不会再装糊涂了,点了点头,道:“很感谢周书记对我的厚爱。” 周琦峰忽然叹了口气,道:“以前的事就不谈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意见?” 陆渐红笑了笑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是惶恐,周书记将这个重任交付给我,我怕辜负了期望。” 周琦峰松了一口气,陆渐红的个性他是知道的,有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如果硬逼他的话,搞不好会起反作用,微笑道:“我是看准了你才有今天此行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切听从周书记的安排。”陆渐红直接表明了态度,也不玩那些虚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徒让人不快,况且这些小动作在周琦峰这种人物面前根本是班门弄斧。 周琦峰也很欣赏陆渐红这种直率之举,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谢谢周书记的关心,我对那边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条件暂时还是保留吧。” 周琦峰爽声笑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调令会在一周内下来,放你一个星期的假,月底报到。如果有需要的话,家属孩子也可以带过去。”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不急。周书记,那不打扰您休息,我先走了。”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带上门走了出去,吁出了一口气。 双皇市是一个旅游城市,经济条件没得说,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发生了严重的集体**案,虽然涉案人员不多,除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以外,只有十来个人,但由于是主要领导都烂了,所以引起了极大的关注。不过这些人事都是前任书记手中的事,与周琦峰并无多大关系,在对相关人等一一处理了之后,对于继任领导的人选问题,周琦峰很是头疼。 双皇很复杂,市委市政府里的中流砥柱不是都是本地人,长而久之,形成了本地派,历史上去过几任书记,都被排挤于本地派之外,简直无法开展工作。趁着这一次严厉查处**之风,周琦峰打算书记和市长都外调过来。 陆渐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属于一个反腐领导的范畴,从在准安任郦山县代县长时,就反腐工作已初露峥嵘,而后任湖城市委组织部长时,政法委书记的落马与他大有关联,现在在俊岭,上任几个月的时间,大刀阔斧地对一些**行为进行了重处。从他的经历来看,此人非但是抓经济的好手,还是反**的行家,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的条件。 很多事情的促成都有着百般的机遇。周琦峰对陆渐红的认可是一个方面,而龙翔天的同意又是一个条件。 其实周琦峰第一次来借兵的时候,龙翔天并没有同意,想当初二虎相争可是各显神通,谁也不曾留过半分力,虽然现在所有的恩怨随着二人的分路扬镳而烟消云散,但是周琦峰提出这种借兵的要求龙翔天还是没给面子的。谁又能想到,梁万崇事件以及龙筱霜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正文 五天之内 另外一个条件就是陆渐红在马来西亚机场巧遇中组部吴副部长,正是由于他的出面,这才给了龙翔天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这几个条件合到了一起,便有了陆渐红上任双皇市市委书记的结果。 四天后,正式调令下来,刘翔这个时候才知道关于陆渐红的人事变动,一边向陆渐红祝贺,一边苦笑着说:“渐红,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可够好的,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陆渐红笑道:“八字不见一撇的事,我可不能捕风捉影。” “刘书记,其实我是不想离开俊岭的,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我所能左右,只有面对现实。”陆渐红惆怅无比地看了窗外一眼,动情地道,“俊岭刚刚走上正轨,我真舍不得。” “渐红,你这么想,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刘翔走过去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与其并肩而立,眺望了一阵窗外的俊岭,转过身,向陆渐红伸出手来,道,“祝你一帆风顺。” 这一晚陆渐红喝醉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大家也知道陆渐红对事不对人,所表现出来的杀伐和强势只有一个目的,调处好各方面的关系,集中精力求发展。得知陆渐红走向更高的岗位,纷纷敬酒表示祝贺,陆渐红也不留量,一番车**战之后,如果他还不醉那就真的是酒仙了。 半夜醒来,陆渐红头疼欲裂,喝了床头的一杯凉开水,睡意全消。 窗外的月正高悬着,将整个俊岭笼罩在一片苍茫的月色之中,夜色中的俊岭忽然之间变得陌生起来,陆渐红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俊岭中的一员,以前所做的种种努力与付出已经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点上一根烟,陆渐红想起了很多事,在俊岭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俊岭,他记挂的有三个人,一个是贺子健,他是自己带过来的,时间很短,根基不深,如果把他放在俊岭,不一定有好的发展,思来想去,还是带走。第二个人是牛达,明天问他一下,是回洪山还是跟着自己去甘岭,由他自己决定。毕竟林雨跟他之间还没有个好的结局,如果离得远了,搞不好他们这段姻缘真的就此完蛋。 他最记挂的人就是孟佳母女。自从那一次的事件之后,她们就音讯全无,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不过让陆渐红稍感安慰的是,自己给了孟佳一些钱,虽然以钱论感情太庸俗,但面对现实生活,钱才是解决问题的必要之物。那辆车以及房子售出去的钱,再加上自己给她的几十万,应该能过上好日子,只是一想到梦瑶,陆渐红就产生了深深的愧疚之心,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啊。 天渐渐亮了,新市长还没有任命,谈不上什么交接,陆渐红与刘翔告了别,一行三人,牛达面无表情地开着陆渐红的辉腾,由于只是回洪山,并没有什么目的,所以一路行来,车开得并不快。车行途中,陆渐红接到了周琦峰秘书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报到,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 八月中旬,半个月的休假对于陆渐红这一阵子的工作而言并不长,但是对于双皇市群龙无首的情况而言,别说半个月,就是一周可能也等不了,陆渐红回道:“五天之内我会过去。” 接了这个电话之后,三人的思绪不约而同地都放在了这个问题上。一早上的时候,陆渐红与贺子健交流过,三个选择,一个是回洪山给他安排一个好的职务,第二个是留在俊岭,将他放到县里去,第三个是跟着自己去甘岭。贺子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随,这让陆渐红心里很是安慰,凭心而论,贺子健用得还是很称手的,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要做好面对困难局势的准备。 陆渐红收起电话,道:“子健,时间无多,回去后陪陪父母,准备奔赴新战场。” 贺子健点了点头,心却已经飞向了甘岭。昨晚在网上跟诸小倩聊天,诸小倩告诉他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考取的学校就在甘岭,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在甘岭得到发展还真是说不准。 得知陆渐红要远赴甘岭,一家子都是面面相觑,还是安然先反应过来,笑着说:“妈,干嘛这个样子,渐红提拔了,那是好事啊。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要是成天缩在家里,您不烦我都嫌烦呢。” 这话不说倒也罢了,一说出来,梁月兰的眼圈子就红了,道:“我是心疼你啊,为了这个家,你付出的太多了,他倒好,说挪个窝就挪个窝,完全不考虑家里人的感受。” “妈。”陆渐红鼻子也是一酸,道,“我打算把咱们全家都接过去,这样就可以待在一起了。” 梁月兰眼睛一亮,道:“这是个好法子。” 安然却笑道:“那你还是去工作吗?这一大家子的还不把你给烦死?我可不想给你拖后腿。” 梁月兰反对道:“安然,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孩子一起带过去。” 安然笑着说:“妈,孩子总是转学也不是好事,不利于他们的成长,我还是不去了,放假的时候我可以带孩子过去看看,渐红有时间也可以回来,现在交通这么好,没什么关系的。再说了,我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安然很执拗,梁月兰也只得由她。在家里认真地做了三天的好儿子、好老公、好父亲之后,怎么来的三人,又怎么去了。 站在甘岭省省委大院门口,陆渐红停下了脚步,门口的武警姿势标准纹丝不动的站着,门后面是一片宁静。 此前,周琦峰的秘书陆家明曾经跟陆渐红打过电话,让他来之前先跟他联系,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这么做,现在他已经懂得低调的好处,所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到省委组织部报到。 正文 报到 信步往里走,找到了组织部的接待办公室,站在门口往里一看,一片安静,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在诺大的办公室里埋头整理材料。 “你找谁?”中年男人的普通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地方气息,听着有些别扭,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非常客气,没有惺惺作态的样子,看上去是经常搞接待的。 陆渐红笑着走进去说:“我是江东省借调的,来报道。” “欢迎欢迎!我带你去人事处。” 跟着中年男人到了人事处,里头的人明显多了一些,一个办事员接到陆渐红的介绍信一看,原本坐得大马金刀的,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一丝明显的谄媚,笑着说:“是双皇市的陆书记啊,真是太失礼了,您请坐。” 这种情形让陆渐红想起了临来前与赵学鹏之间在电话中的谈话。 “按以往的习惯,双皇市的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常委,现在双皇市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的情况也比较特殊,鉴于某种原因,周琦峰可能会有意识的压你一下,短时间内不会入常。你既然选择了过去,而对于这个安排不置可否,可是说是默认了,要保持好心态。双皇市的问题很多,以往的那些小毛病我不希望再重演,一把手总是受人关注的。” 赵学鹏没有再深讲,不过陆渐红已经深深领悟了他话语之间的用意,自身正,才能坐得稳,才有话语权。这句话,陆渐红有深刻体会,并将牢牢记住。 客气的握手之后,那名工作人员就笑着说:“林部长已经交代过来,您来了直接请您到她的办公室。”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林玉清,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不过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小几的样子,披肩笔直的长发看上去依稀有一些秀丽的影子,只是脸上擦着的淡霜并不能抵挡鱼尾的进攻而留下了浅浅的印迹。 见面握手,林玉清笑着说:“江部长去京开会,走前再三交代我接待好陆书记。” 淡笑着亲自给陆渐红倒了杯水,林玉清显得客气,又不过分,尺度把握得不错,一个女性能坐到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也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陆渐红心里这么想着,站起来接过茶杯。 “江部长林部长太客气了,我到这里来是接受组织安排的。”陆渐红沉稳地应对了一句,等着林玉清继续说下去,这女人刚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是有下文的。而且甘岭的水他还没摸到深浅,虽然他是省委shu记周琦峰费力地要过来的,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是他的红人,他也没弄清楚,自己过来是为了过渡还是真的指望自己开展出双皇市的新局面,所以陆渐红不能轻易慢怠小瞧任何人,尤其是组织部这个见官大三级的部门,哪怕她是个女人,只是个副部长。 “组织关系我让下面的人去办吧,周书记也去京城开会了,特地交待,等你到了转达一句,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只管找省里,倒是不能带着情绪上任哦。”林玉清说这话的时候淡淡地一笑,这个话指的是什么,陆渐红心里有数得很,周琦峰,你也太小题大做了,组织部长躲着不见自己倒也罢了,我可是你钦点过来的,也不打照面,这个做的有点虚了吧。当时我就没提出来关于高配的事,你又何必心虚?陆渐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中组部吴副部长无意中提到他,随口夸赞了几句,听在周琦峰的耳朵里那可是非同小可。 陆渐红站起来笑道:“我能来甘岭省,就不会带着什么情绪的,这一点请省委领导放心。” 陆渐红想得很开,既然来了,计较这些干嘛? 这时候,里间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林玉清抱歉地笑了笑,进去接电话,低声地说了几句话,态度很是恭敬,放下电话笑着回来说:“周书记回来了,刚到办公室就打电话过来问陆书记的事情,我说您到了,他让我立刻带您过去。” 一个电话之后,林玉清居然改变了称呼,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动,不知道周琦峰说了些什么。 陆渐红还真是冤枉了周琦峰,他确实刚刚在京开会回来,昨晚回到甘岭,一上班就打电话过来问陆渐红的事情。至于组织部长江上青,陆渐红一时没理解他避着自己的原因。江上青能干到组织部长的位置,其眼界和理解能力那当然不是一般的毒。周琦峰既然不遗余力地把陆渐红弄过来,又没按惯例高配,这算个什么事。论级别,江上青比陆渐红高,可是陆渐红可是中组部吴副部长都交口称赞的,谁知道他有什么强大的背景,万一来了情绪,他还真不怎么好应对,所以只有避着不见,找了个借口闪人,交待林玉清好好接待。 陆渐红对林玉清抱着不予得罪的态度,毕竟组织部的官员见官大三级,虽然他是个年轻的正厅,一副前途无量的样子,只是林玉清在组织部副部长这个位置上,见识是不会缺少的,只是毕竟是管人事的官,所以接待陆渐红的时候客气归客气,但是心里的优越感还是稍有一筹的。可是刚刚周琦峰的电话里说:“这个渐红书记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你们组织部可不能怠慢。” 这句话在林玉清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好,连忙把江上清到京城开会的事情汇报了一下,周琦峰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江上清的做法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陆渐红没有得到高配,搞不好心里就有疙瘩,现在组织部长避而不见,也太没有担当了。 周琦峰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赶紧平静了一下心态,正了正颜色。 林玉清进来,冲周琦峰的秘书陆家明笑了笑,径直走进了周琦峰的办公室,说:“周书记,双皇陆书记来了。” “进来吧。”周琦峰坐得稳稳的,动也没动。 正文 用人不疑 一路走来的时候,陆渐红想了很多。甘岭省这潭子水有点混,其实这种情况到哪里都差不多,斗争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想到这些,不由很是怀念和刘翔搭班子的俊岭。不过听林玉清说周琦峰连夜赶回来,心里多少放心了一些。一个省委shu记,连夜回来第二天上班就见自己,面子给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周书记好。”陆渐红进来之后,见周琦峰安坐的样子,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道了声好。 “渐红同志来了。”周琦峰慢慢地站起来,陆渐红抢上一步伸出双手,周琦峰这才伸出手和陆渐红握了一下,发现这小伙子举止很到位,既不紧张也不谄媚,心里就更欣赏陆渐红了。 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恶感来源于陆渐红的站队问题,昨晚他还在想,当时被猪油蒙了眼睛,把陆渐红归到龙翔天那一派了,在自己离开江东之后,从一个外人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陆渐红还是很守规矩的,他只干事,不谋人,而且还直接促成了重大项目的落户,可以说陆渐红是个不可多得的干部。他的为人,从儿子周伟潮的大力推举就能略窥一二了。刚刚坐着不动,就有考究一下陆渐红的意思,结果这个年轻人,还是很稳妥的。 “一直能盼着周书记的领导,能再次归于周书记麾下,是我的荣幸。”一句客气话,直接点出了昔日的上下级领导关系,而且关系还不错的样子。陆渐红说得并不夸张,虽然初始之时有些误会,但是后来都烟消云散了。 这句话说出来,林玉清在边上听得更是心惊了。周琦峰的来历她是知道的,但是陆渐红她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这么年轻就是正厅,肯定是靠关系来的。她只知道陆渐红也在江东工作,只是没想到陆渐红也在省里任过职,而且与周琦峰有着从差到好的关系的转变,不由飞快地扫了陆渐红一眼,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小瞧了这个虽然没有被高配的年轻的市委书记。 “坐吧,一路上辛苦了吧?家属带来了吗?”周琦峰感觉到陆渐红没有丝毫的抵触情绪,心里更舒服了,不过也有一丝歉然,却对陆渐红的度量很佩服,好好的省委常委没了没有一句抱怨。 “没带过来。”陆渐红坐下来说话的时候,只是在沙发上坐了半个p股,这个细节看在周琦峰的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手续办好了吗?工作上还有什么要求?”越是满意,周琦峰越是觉得自己不能太小气,用人嘛,不疑,要大气一点。 陆渐红沉稳地笑着说:“林部长既热情又周到,已经吩咐人去办手续了。工作上的要求,暂时没有。” 林玉清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见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态度这么好,她还担心陆渐红会乱说话。她如果知道陆渐红的想法,她简直就要无地自容了。 陆渐红想的是:“我要是找麻烦,也轮不到你一个女流之辈啊。” 不过陆渐红现在眼前一片漆黑,找麻烦的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江上清的退避,周琦峰是看在眼里的,用不着自己多说,再说了,自己一来就乱说话,给领导的印象也不好,况且一个省委组织部长,也不是自己能随便弹脑蹦的。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周琦峰心里更是欣赏,他是最讨厌那种还没开始工作,就向组织提这提那的干部。年轻人位置摆的很正,没有纨绔之气,还没上任就准备担责任,难得! 林玉清没想太多,觉得陆渐红替自己说了好话,回头怎么也要好好接待一下。有了这个想法,急急忙忙地回去,安排中午的接待事宜,毕竟今后大家要共事的,先搞好关系准没错。 心情不错的周琦峰,和陆渐红聊起来一些江东的事情,陆渐红是个不错的听众,主要听周琦峰说,关键时刻接一句,让周琦峰的发挥更加济,这一来周琦峰的谈性就上来了,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话题涉及到儿子周伟潮,陆渐红矜持地问了几句境况,得知他已经跟柏梅结婚了,并在北京定居了,笑了笑道:“祝福他们。”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在周琦峰意犹未尽的时候,陆渐经一拍脑门,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周书记日理万机,耽误您的时间了。” 周琦峰的心情更加的好了,在江东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独到之处呢? 林玉清这边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陆渐红回来拿上相关手续时,林玉清亲自送到楼下,提了接风宴的事情,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地时间和地点,交换了联系方式。 送走陆渐红之后,回到办公室碰见省委秘书头子查日光,才知道周书记也要出席这个接风宴,心里更是对陆渐红生出来接好的意思。当然了,心里地震惊也是不可避免的,放眼整个甘岭省,谁能在周书记的办公室里一呆就是一个小时的?哪个正厅上任,能让赵书记提出出席宴请的?别说是厅级了,就算是一般的副部,周书记给不给这个面子都是一回事。 陆渐红没带家属,参加宴请自然是一身轻松,安排贺子健和牛达自行解决肚子问题,由林玉清和三个下属陪着去了省委招待所的小包间。林玉清的这个安排很有讲究。原因自然是因为省委赵书记要出席。在外面的酒店临时也不好安排。 介绍了一番后,大家就算认识了。冷盘子已经摆上来了,林玉清站在门口东张西望,陆渐红有点纳闷,他还不知道周琦峰要来。这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林玉清恭敬地说:“首长来了。” 陆渐红立刻意识到有状况了,连忙站起来走到了门口,只见周琦峰在林玉清的身后走了进来。这个时候,跟随着林玉清一起来的手下们嗖地一下整齐地了站了起来,省委主要领导的光临,可把这些人给镇住了。 正文 顺水推舟 陆渐红这才扫了林玉清一眼,心说,这女人的动作不简单啊,一个顺水推舟,一来是帮着自己震慑了一下组织部的干部,二来趁机让手下看看,在省委领导那里,我林玉清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因为周琦峰的存大,饭桌上的中心自然是他,谈话的中心也是围绕着周琦峰提出的话题,陆渐红一面安静地听着,适当的凑一句。喝酒的时候,很自然的一干人等都冲着陆渐红来了,估计借他们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找省委shu记拼酒。陆渐红察觉到书记目光中的审视之意,心说今天这个酒是必须喝出一点豪气来,这情形,与陆渐红初到湖城时姜海风的宴请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所以陆渐红也不推推脱脱地露怯,免得给领导留下心机重的印象,端起酒杯,笑着站起来说:“周书记,各位同仁,首先感谢领导的关怀,其次感谢同志们的热情周到,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大家可以随意。” 说完之后,陆渐红一饮而尽,周琦峰呵呵一笑,举杯道:“这酒要干了!”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很多,陆渐红单独再敬了周琦峰四杯酒之后,其他人就开始围攻上来了。 陆渐红没有退路,来者不拒,不多一会,一瓶茅台就下了肚,微黑的脸庞也泛出了些红光,林玉清在边看看着暗暗乍舌,心里也有点担心领导不高兴,不过看周琦峰笑盈盈的,秘书陆家明也冲在前面,便乖乖地闭上嘴巴啥也不说。 一顿饭下来,菜没吃多少,酒喝了快二斤,陆渐红在酒桌上的王八之气也算是展现无遗,让林玉清奇怪的是,陆渐红都喝得面红耳赤的了,话还是不多,言语举止还是很有分寸,这是酒品好还是心机太深? 看着陆渐红喝得差不多了,周琦峰的眉间微微皱了一下,林玉清看得清楚,放下了刚举起一杯子。 陆家明跟周琦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迎合领导还是很到位的,便低声道:“周书记,您看……” 周琦峰点了点头,说:“陆秘书,你再陪陪陆书记,我那边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领导发话,众人立刻附和恭送。 老虎走了,猴子们顿时活跃了起来,再干掉一瓶白酒,陆渐红的脸只是红得更深了一些,并没有别的样子。 陆家明笑道:“陆书记海量,本来想欺欺生的,看样子再喝下去,我们要被陆书记一个人放倒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也差不多了,陆秘书,林部长,盛情不忘,有时间下去走一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要得,要得。”陆家明耍了两句四川腔,林玉清便站起来说:“陆书记喝得也不少,我扶你去喝茶休息。” 休息间里。陆渐红往沙发上一倒就不想起来了。已经到了酒量地极限了。要不是克制能力强。估计要丢丑了。 林玉清在边上递过来热毛巾,笑着说:“陆书记好酒量。” 陆渐红苦笑着擦脸,摇头说:“盛情难却啊,只好勉为其难了。” 这番话说完,陆渐红终于扛不住了,往后一倒躺在沙发,眼睛也闭上了。 林玉清笑了笑,叫了个女服务员过来,把陆渐红架到了床上,又倒了开水放在床头,这才走了出去。 这一顿好睡。起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陆渐红见自己躺在床上,心里暗暗一阵感激,自然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门及时地推开,进来一个年轻女孩,看见杨帆就笑着说:“领导醒了!”说着麻利的打来洗脸水。还有一副新的牙刷牙膏和一条新毛巾。 梳洗完毕后,女孩又笑着说:“林部长还安排了车在外面等着,您要去哪里我去叫司机。”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 坐在床头想了一阵,林玉清不会是单纯的想交好我那么简单。省委组织部的江部长估计不是周琦峰的人。这个事情也不新鲜了。两大班子之间的矛盾从来就存在,不可避免的事情。林玉清借接待的事情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的,无非是要在省委shu记的面前作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对我没有坏处,我当一个看客又何妨?再说了,今后工作上的事情,和组织部肯定不少打交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远的不说,近的人家才帮忙的,可不兴过河拆桥。 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林玉清的电话,林玉清很快来到房间,一番感谢之后,林玉清的脸上笑开了花,道:“陆书记,您太客气了。” 陆渐红笑道:“我带了司机过来,就不麻烦了。” 林玉清知道陆渐红是想尽快上任,便笑道:“陆书记中午酒喝得不少,好好休息一下,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再过去吧。” 陆渐红想了想,打算去拜访一下省长鲁寒星,不过林玉清告诉他,鲁省长带队出国了,只得作罢。 打电话让贺子健和牛达上来,也安排了房间住下。 次日一早,林玉清便过来了,招呼陆渐红下去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这让陆渐红感到一丝滑稽,这个林部长啊,倒是像林秘书长了。 陆渐红轻装上阵,没带多少行李,又带着司机和秘书,邀请林玉清一同吃了早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林玉清低声道:“陆书记,刑书记出差,江部长去开会,查秘书长临时有安排,周书记的意思是让我送您下去。” 这个现象就有点奇怪了,陆渐红是正厅级干部,让省委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送下来,这其中值得玩味的东西就多了。一般情况下,好歹派个省委常委送一下嘛。 不过陆渐红此次到甘岭任职,是周琦峰费了大力气撬过来的,在其他人的眼睛里,陆渐红实际上已经打上了“周”字的标签,作为当事人的陆渐红,脑子倒是清楚得很,在没有成为省委常委之前,省里的事情绝对不掺和,即便成为了常委常委,也要保持一颗足够低调的心。当然,如果有人不识趣,陆渐红是不会任人宰割的。所以对没有省委常委陪送,陆渐红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道:“那就麻烦林部长了。” 正文 都是外来户 林玉清也觉着一个市委书记上任,别说省委常委了,应该是份量很足的省委常委送下去才行,可是陆渐红的上任就是自己这么个常务副部长送下来,也太寒碜了,不过林玉清也很佩服陆渐红的度量。 其实陆渐红也想开了,连没有高配这样的事都忍了,还在乎有没有常委送自己? 一路上陆渐红没有太多的表示,坐在自己的私家车上闭目养神,林玉清坐在一辆奥迪车上,本来她是邀请陆渐红做奥迪的,不过被陆渐红拒绝了,后面还跟着一辆商务车,上面是几个组织部的随员。 坐在车上的陆渐红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脑子里却一刻也没有停顿,他不得不仔细琢磨省委领导这个安排的意思了。虽说不掺和省里的事情,但是怎么也要弄清楚形势。看常务副部长林玉清的作为,明显是周琦峰这边的,倒是那个组织部长江上清,搞不好可能会被调整,周琦峰这个人,陆渐红是有一定认识的,别看着今天的态度随和得紧,作为一个省委shu记,是绝对不能忍受组织部长关键时刻掉链子的。 在这种天马行空的思考之中,车子已经开得远了。刚下高速,便见到一个车队等在路边。十几辆小车排得老长,想必这五套班子的负责人都到了。 站在路边的市长潘顺利负手而立,见开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辆私家车,不由微微一愣。 潘顺利这个人,陆渐红并不认识,但过上一眼便认出了他。 在来之前,陆渐红曾访问过双皇市的政府网站,潘顺利是泽西省安怀市人,跟陆渐红一样,都是外来的和尚。今天四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任双皇市市长之前,是安怀市的常务副市长。他比陆渐红要早到一个多月。 迈步下车,陆渐红泛起一丝诚恳的笑容,向潘顺利伸出了手道:“潘市长,辛苦了。” 潘顺利早到,宣布的时候就是代市长,暂时主持全面工作,现在见新书记上任,而且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脸不由抽搐了一下。在没有完全落实之前,周琦峰三缄其口,没有透露,才到几天前,陆渐红的调令下来了,潘顺利才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状态,用力地握着陆渐红的手,笑道:“陆书记早一点过来,我也早一天轻松了。” 陆渐红笑了笑,他知道潘顺利的意思,兼着主持工作这滋味很是尴尬,明知道自己是为他人作嫁衣,却又不得不为之,这种心情是能够理解的。 一番常规的客套之后,一干官员一一握手认识。 车队往市区而去,陆渐红特意让潘顺利坐到自己的车上来,淡淡地笑着说:“潘市长,晚来了一个多月,辛苦您了。” 潘顺利心中不由一动,他不会是故意晚来的吧?真要是这样,这个书记可是早就释放出一个善意的信号了——给你一点时间,主持两个班子工作地代市长,大权在握,时间充分,该做的事情该做完了吧? 潘顺利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陆渐红,方才沉稳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唉……”潘顺利一声叹息之后,多多少少有些惭愧之意。他与陆渐红一样,都是外来户,双皇市的经济条件虽然不错,但这潭水有多深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超出了他的估量。初来乍到,顾忌太多,政府这一摊子事情,因为下面的部委办局的局面没有打开,工作真的不能说打开了局面,用步履维艰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碍着陆渐红的秘书在场,有些话不怎么好说,所以隐忍不语。 这一声长叹之后,陆渐红已经体会到这声叹息里所包含的苦涩,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车队到市委,就任仪式都是走过场,意思到了就行了,说的也全是废话,不过陆渐红倒是借机悄悄的审视了每个人的脸,记住他们的样子。当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潘顺利的脸上时,潘顺利不由自主地选择了低下了头,陆渐红对于他的避让心里有着自己的一丝理解,合作,只有合作才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也是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选择。 双皇市中层干部有六七以上平时都说难以听懂的本地方言,陆渐红只有选择和潘顺利合作,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确立市委书记的威信,打开工作局面。而潘顺利此时也存了这种心思,一切都要等工作局面打开了再说,否则提前内斗,只会两败俱伤,落人笑柄,再说了,陆渐红可是周书记钦点过来的,据说昨天在周书记的办公室里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还参加了他的接风宴,这个信息显示出了什么,猪头脑子也能看得出来。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迎着陆渐红的目光里变得镇定了许多。 陆渐红的任职发言很简洁,没有用秘书长准备的讲话稿:“我叫陆渐红,新来的市委书记,双皇市眼下是非常时期,如何迅速消除影响,改变局面,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迫切问题,我的任职演讲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四个字,和谐发展。与诸君共勉!我的讲话完了!” 言间意骇的讲话结束之后,整个就任仪式进程加快了许多,宣布结束各自散去。下楼的时候,市委秘书长、市委办公室主任蒋飞河第一时间出现在陆渐红的面前:“陆书记,中午的接风宴名单您看一看。” 陆渐红正在和林玉清说话,顺手接过来交到了贺子健的手中,道:“带我去办公室,我和林部长有话要谈。” 办公室是现成地,前任书记落马之后,每天也是有专人打扫保持整洁,等待新主人。蒋飞河犹豫了一下道:“陆书记,您看是不是先到会议室坐坐?” 陆渐红愣了一下,蒋飞河解释道:“办公室的事情我正想跟您提一下,是不是要调整到另外一个房间?” 这种忌讳不少人都有,林玉清笑道:“那我们就到会议室去谈吧。”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哪来的那么多唯心主义。” 正文 无心之失 说话间已到了办公室,陆渐红看了看,道:“挺好的办公室啊,寡妇就不嫁人了?” 林玉清脸上微微一热,心道,这个陆书记怎么能这么比喻呢? 事后陆渐红才知道,林玉清的丈夫前些年身癌症出世了。陆渐红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不知道情况的,不知者不罪,他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林玉清也就没说啥,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 还没说上几句话,林玉清的手机响了,向陆渐红笑了笑,抱着手机走了出去,嗯嗯啊啊了一阵之后,林玉清走了进来,笑道:“陆书记,部里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这么急?吃了午饭再走吧。”陆渐红客气地挽留。 林玉清笑道:“谢谢陆书记的好意,有时间上去,记得找我。” 说完了这句话,林玉清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暧昧了,心里不由微微一颤,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这时陆渐红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林部长,我送你下去。” 临上车的时候,陆渐红与林玉清握了握手道:“林部长有空的时候要多下来走走啊。” 回到办公室,潘顺利已经在等着了。 陆渐红笑道:“潘市长过来了,小贺,泡我带过来的龙山茶。” 重新换了杯茶,陆渐红道:“老潘,双皇的情况怎么样?” 潘顺利咬了咬牙,道:“陆书记,说出来不怕丢人,局面很难打得开啊。” 常务副市长孙远良很不配合工作,这让潘顺利既恼火又无奈。孙远良的不配合是有原因的,问题的焦点在于目前双皇市的政治局面。按照孙远良的意思,需要把双皇的局势稳定下,尽快消除政治地震之后的余波,尽量淡化这个事情,安抚人心,转移视线。结果临时主持市委和市政府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兼代市长的潘顺利,很不客气地在会议上暗示他是在和稀泥。潘顺利的意思是要继续高举反腐大旗,各单位各部门要大力进行反腐教育,组织学习省委关于现阶段反腐倡廉的指示精神。 所以潘顺利上任之后,连续近一个月,都在各局委之间走动,一个接一个的学习会议和讲话,搞得人心惶惶。 潘顺利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次双皇市范围内补充七名正处级干部,有五人是他在安怀市的旧部。这些人跟着潘顺利,一下就占了五个局的一把手,按理说他的工作应该好开展才对。可是问题在于,双皇市的部委办局里,中低层干部本地人占了多数,外地来的一把手,一时半会很难掌控局面,这让潘顺理很是窝火,干脆借着之前政治地震的余波,继续吓唬这些本地官员,顺带着贯彻了一下省委的精神,一石二鸟。 他的想法虽然不错,可是手段有些偏激了。而相比之下,孙远良这个本地人就容易团聚人心了。 孙远良是典型的本地人,双皇市政治地震后,从团省委副书记的位置到滨海市常务副市长,这其中自然有一定的背景才能办到。否则常务副市长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到这个年仅四十岁的本地人头上。 潘顺利的本意是趁着新书记没到任这个时间差,雷厉风行地打开局面,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可是没想到不仅没打开局面,反而受到了来自于以孙远良为首的本地派的压制,这个窝囊简直没脸说出来。再加上新书记到任后会是个什么态度,万一掌握着人事大权的市委书记,利用本地人架空自己的手下,难道也不会很大。处于这两者的牵制之中,难怪潘顺利会上火。 通过接车时简短的对话,潘顺利敏锐地感觉到了陆渐红释放出来的善意的信号,他这时终于明白,虽然他先来,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够驾驭住这帮本地派,如果这个时候再跟书记抠心眼子,更不利于他们掌控双皇市的局面,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潘顺利便过来求援了。 “我打算向省委建议,从各部委办局中抽调骨干,到省党校脱产学习一个月。您觉得这个意见怎么样?”陆渐红淡淡地抛出来一颗重磅炸弹。 潘顺利愣了一下,逼着自己从不快中走出,快速地冷静下来,脱产学习?什么意思?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思索着陆渐红这个意见的内在意义。能干到市长这个位置,政治智慧是勿庸置疑的,很快便有一道灵光在潘顺利的脑子里闪过,心跳不由猛地加快了起来,但是证据还是很平稳,说:“参加学习的人选怎么说?”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学习的人选问题,当然是行政主管部门操心的事情了,我只是提个建议,省委同意了,我哪有那个精力去操心?” 如果潘顺利再听不出陆渐红话里面ciluo裸的用心的话,那就是个白痴了。陆渐红的这一手,无疑是尽快打开局面的杀手锏啊。不听招呼的,统统给我去省党校学习去,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还能搬石头砸天? 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委实毒辣无比。在暗暗赞叹的同时,潘顺利也不禁略有惭愧,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一招呢?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想到了也没用,省委周书记不点头,估计想也是白想。 想到这一点,潘顺利的心里不由微微一凉,难道省委周书记那边,陆渐红已经靠上去了?动作真快啊!其实这也不奇怪,陆渐红是周琦峰钦点过来的,陆渐红如果不靠上去,那就奇怪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潘顺利平静了下来,道:“要不要开个会研究一下?”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我看不必了,省委那边的报告我来打,批下来后由政府决定人选。”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没得话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市政府那边你放手去弄,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不老实的,统统拉出去枪毙,哦不,是学习。一个月的时间,搞一次大清洗,时间上是绰绰有余了。 “陆书记,今天在您的领导下,我一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潘顺利激动的内心狂跳,如果不是多年混迹于政坛所积累下来的定力,简直要忍不住放声欢呼了。 正文 几个土豹子 潘顺利表了态,市委的工作肯定会配合,陆渐红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笑道:“潘市长太客气了,市委和市政府虽然谈不上泾渭分明,也各司其职嘛。” 市委的接风宴上,陆渐红在一片敬酒声中稍稍展露了一下市委书记的权威,接受了一轮敬酒之后。再有人来敬酒就不客气地说:“酒这个东西,意思到就行了。喝多了影响工作!” 陆渐红是市委书记,没人敢在这个话题上说半个“不”字,搞的一群跃跃欲试地人纷纷低下头去。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老实了下来,整个接风宴的调子也定了下来。 甘岭省多海,双皇市首当其冲。双皇市是一个旅游城市,大自然赐予了这个城市太多的碧海蓝天和长长的银色沙滩。改革开放和大特区政策,让这个城市从一个小小的渔村似的县城,变成如今花团锦簇似的城市。追溯历史,老一辈的人们的记忆里只有那一条短的可怜的解放路,还有那随意在街上横行的牛羊和一坨一坨的牲口粪便。 接风宴结束之后,回到办公室的陆渐红便有些坐不住了。把贺子健招呼过来,问他有没有见过大海。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贺子健虽然只是陆渐红的秘书,但二人年纪相差不大,抛开上下级的层面不说,两人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贺子健还是很好地把握住自己的角色位置,热情而又不过份地挠了挠头,说:“只在电视里见过。” “哈哈……”陆渐红放声大笑,其实他也没见过,内地人到甘岭省,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到海边去看大海,道,“下午我们一起去海边看看。” 叫上了牛达,陆渐红发现他们三个都是土豹子,贺子健叫上了市委秘书长蒋飞河。听说书记要去看海,蒋飞河自然忙了起来。陆渐红见他兴师动众的样子,让他别大动干戈,就是过去看看。 蒋飞河也是本地人,对海可是司空见惯,不过书记兴致很高,又要求低调,便由他自己担任向导,带领一行人等前去。 其实低调,自然不会开着一号转车过去,而是用了陆渐红的私车。 车子开到一段市区边上的海滩不远处,找了个停车场停了下来。大海就在百米之外,下车就能看见不远处碧蓝的海水,近处银白色的沙滩,洁白的浪药不时一层层的向岸边扑来。海里的人不少,美女们穿着泳衣,凹凸有致,很是养眼。 海风吹在脸上虽然有点腥味,但是却不让人难受,在这碧海蓝天地景象面前,反而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双脚踩在软软地沙滩上时,有种在云端漫步的情绪在心头滋生。 往那湿漉漉的沙滩上一站,让那冰凉的浪花的尾巴咬在卷起裤管的脚上。闭上眼睛感受一番其妙地感觉。 大海无边,苍天辽阔,天的尽头是海,海的尽头是天。这份辽阔面前,人的心胸也为之一阔,多少烦恼和不快,都能随着海风一起飘散。 牛达和贺子健见到辽阔的大海,并没有显得太过沉醉,一个是他的司机,一个是他的秘书,虽是上下级,但关系却似兄弟,所以只是静静地跟着陆渐红的身后,一边欣赏着海滨的美景,一边注意着陆渐红的安全。 秘书长蒋飞河伴在陆渐红身侧,陆渐红不说话,他便也沉默着,心里却在暗暗揣摩着这个年轻书记的心思,人一到,秘书和司机都带过来了,这让他在书记身边安排自己人的想法落了空。很明显,这个书记虽然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心机和戒心都很深啊。 一阵海风吹来,陆渐红从对大海的陶醉中回过神来,笑道:“双皇很美啊。” 蒋飞河不知道陆渐红说这句话的用意所在,陪着笑了一声,道:“双皇的气候宜人,四季常春,最热的时候也就三十一二度,最冷的时候也有十六七度,住在这里是很舒适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蒋飞河接着道:“陆书记,您这么喜欢大海,我知道这里有一套别墅,一直向外出租,不如就住在这里。” 陆渐红未置可否,不过心中倒是同意了这个意见,这里很清静,免得人来打扰,要知道自己是个市委书记,上门的人势必不会少,便道:“这件事情你安排吧,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蒋飞河心中大喜,这是领导信任自己的表现啊,这件事可以说是自己为书记做的第一件事,一定要做好。虽然只是小事,可是小事却更见功夫,如果连小事都做不好,领导会对你怎么看?还会把大事交给你吗? 一个浪头打过来,将二人身上的衬衫全部打湿了,陆渐红笑着回头道:“小贺,去弄几件泳衣来,去水里耍耍!” 陆渐红不会游泳,只能在浅水区玩玩,海水冰凉,浪头打来,脚下无根,随着海水晃来晃去,同来三人不敢造次,都没有离开陆渐红多远,生怕有个闪失什么的,陆渐红笑道:“你们别顾着我,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 陆渐红的身材不错,半祼上身,那肌肉是一块一块的,这得益于他坚持锻炼的好习惯,惹得不少美女火辣辣的眼神,但是更引来不少男人嫉妒的目光,那目光如果能杀得死人,陆渐红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在海水里泡了一阵,有些乏了,陆渐红脱离浅水区上了岸,贺子健一直没有离远,见陆渐红上岸,也跟着上来了,撑起了遮阳伞,铺好毯子。 “陆书记,渴了吧?我去弄几个椰子过来,双皇的鲜椰子汁是很有名的。”蒋飞河迈着步子跑了出去。 大海虽然很美,但是上了岸之后,没有经过烈日烤验的皮肤是不怎么吃得消的。虽然气温不高,但是烈日下陆渐红还是有些受不了,冲了个澡,换回了衣服,刚走出换衣间,便听到一声娇叱:“流氓,找死!” 放眼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横眉怒目,在她的身前站着三个男子,其中一个瘦得跟个鸡爪子似的手中拿着个相机,正笑嘻嘻地说:“妹子,凶什么嘛。” 正文 光天化日 那女孩子只有一个人,俏脸涨得通红,被裹在一条浴袍的身子气得直抖,骂道:“臭流氓,不要脸。” 那三人欺她单身,肆无忌惮地调戏道:“美女,别生气嘛,拍个照片而已,怎么不拍别人?还不是因为你漂亮吗?” 陆渐红皱了皱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这么放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安然时的场面,可以想像一个女孩子的处境。目光一斜,正好看到牛达祼着上半身过来了。 陆渐红向牛达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看看。 牛达的块头不小,向那边一站,跟个铁塔似的,加上身上纹的那条白晴大虎,自有一副气势,道:“怎么回事?” 见到有人出头,那女孩子似乎找到了救星,气生生地道:“他们偷拍我换衣服。” “妹子,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啊,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以为有人帮忙我们就怕了?”那个挎着相机的鸡爪男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以牛达的脾气,直接撂倒,不过他已经过了那个冲动的年龄,加上陆渐红在这里,也不能造次,便偏过头去看陆渐红。 陆渐红见这三男无耻到了极点,还扬言对女人不客气,强按住要揍人的冲动,盯着那个鸡爪男道:“有没有偷拍你说了不算,让警察来裁定吧,你最好保佑你真的没有拍。” 鸡爪男一听这话,与另两男互视了一眼,全笑了起来。 “好啊,报警就报警喽。”鸡爪男满不在乎地从p股兜里拿出手机,笑嘻嘻地说,“用我的电话吧。” 牛达目光一寒,杀气腾腾地就要动手,陆渐红立刻向他摇了摇头。 有人替自己出头,那女孩子没理由装软蛋,拿出手机就拨了110,报警的时候,三个男人一边笑嘻嘻的,一边六只眼睛在女孩的身上乱瞟。 警察来得很快,这倒是比较令人意外,不过警车上下来的警察在看见这三个男人之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来。 “孟总,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来了四个人,只有带队的穿着警服,其余三个像是辅警的样子,笑着问那鸡爪子。 “黄队长,你来得正好。”被称为孟总的鸡爪男指了指陆渐红等人,“他们报警说我偷拍照片。” “有没有搞错?”黄队长的嗓门提了起来,“孟总可是双皇市有名的企业家,玩女人还用得着偷拍?” 陆渐红见其明显的偏袒,一副和稀泥的样子,也不发火,只是盯着那胸前的警号道:“子健,记下他的警号。” 黄队长一听陆渐红这么说,嘴巴歪了歪,道:“记我警号怎么了?还能吃了我的鸟不成?” “口出秽言,掌嘴!”这句话刚冷冷地从陆渐红的嘴里蹦出来,早已按捺不住的牛达顿时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黄队长向后一闪,这一巴掌便扇在了鸡爪男的脸上,可怜他瘦叭拉叽的身子哪里经得起牛达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登时被扇得趴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沙子,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沙子和血糊了一嘴。 几个警察一下子呆住了,立刻把陆渐红等人围了起来,不过黄队长还算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动手打人啊?把证件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陆渐红淡淡一笑,向远处捧着几个鲜椰子跑过来的蒋飞河看了一眼,道:“你还不够资格看我的证件,你还是先看看他的证件吧。” 谁不认识,敢不认识市委秘书长啊,黄队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蒋飞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陆渐红脸色深沉的样子,也知道没啥好事,冷冷道:“黄大头,你怎么在这?搞什么鬼?” “蒋哥,是这么回事。”那个孟总自然也是认识蒋飞河的,擦着嘴角的血,过来套近乎道,“这家伙诬赖我偷拍照片,还打人,你可得给我一个公道。” 这个孟总名叫孟昌星,生意确实做得不小,而且还是常务副市长孙远良的表弟,仗着这层关系,尽干些欺男霸女的事。蒋飞河很是瞧不起他,先别说陆渐红这个书记在,孙远良在政府那边,自己也不一定甩他,便冷冷道:“别跟我称兄道弟。” 一听这话,孟昌星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打人不打脸,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热脸贴了冷p股,这脸还真没地方搁了,咬了咬牙,得,今儿个算你狠,我先闪。 见他要走,接过蒋飞河手中椰子的牛达冷冷道:“你要是再跟动一步,我保证你的腿至少断一条。”说着双手一合,干硬的椰子壳啪地一声爆了开来。 孟昌星这回踢到铁板上了,再也不敢动弹。 “陆……”蒋飞河刚叫出一个字来,陆渐红用眼神制止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来,指了下孟昌星,道,“飞河,他偷拍这女孩换衣服,还大言不惭的,交给你处理了。” 蒋飞河顿时明白陆渐红不想把事儿闹大了,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闹大了都不好看,便点了点头,一转身,市委秘书长的威严便拿了出来,道:“黄队长,你跟我过来一下。” 又瞄了孟昌星一眼,向那三个辅警道:“给我看好喽,走了一个,唯你们是问。” 蒋飞河虽然分管不了公安局,但好歹是市委秘书长,黄有材一个小小的中队长还得罪不了他,乖乖地跟到了边上,点头哈腰地道:“蒋秘书长,这人什么来头?” “不该问的别问!”蒋飞河板着脸叱了一声,道,“把这三个人全部带回局里去,没有相关的批准,谁放人谁负责。” 相关的批准?黄有材脑子里嗡了一下,什么叫相关的批准啊,蒋飞河,你这手伸得也太长了吧?什么时候公安局归你管了?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放在心里面说说,嘴上可是一个字也不敢冒出来的,苦着脸道:“蒋秘书长,孟总的来头您是知道的,他可是……” 话没说完,已经被蒋飞河一句话给打断了:“来头再大,还能有陆书记的来头大?” 正文 冲撞 蒋飞河一没留神,把底给兜出去了,把个黄有材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由暗骂自己猪头,除了市委书记,市委秘书长还能对谁毕恭毕敬啊?这回真他娘的大条了。 一溜小跑回过身,连看都不敢看陆渐红一眼,低喝了一声:“铐起来。” 三个手下不明所以,但是头头发话了,自当遵从,便拿出手铐铐上了孟昌星,孟昌星手中的相机和手机都掉了下来,叫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不想活了不是?我可是政协委员,著名企业家,我要告你们滥用私刑……” 黄有材心里窝火,妈的,眼珠子也不放亮一点,你说你欺负谁不行啊?偏偏向市委书记身上靠,冲上去就想给他一个嘴巴子,到了身边还是没动手,只是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上了警车,常务副市长他也吃罪不起啊,还是留点余地吧,到时候说起来,他也有个借口不是? 蒋飞河匆匆走到陆渐红身边,低声说:“处理好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时那个美女当事人才回过神来,感激地道:“谢谢,谢谢。” 陆渐红微一点头,道:“小贺,回去吧。” 美女看着陆渐红上了车,一股烟地开走了,咬着嘴唇,痴痴地注视着。 这时,另一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见她痴迷如斯的样子,笑道:“修宇,你怎么了?一脸花痴的样子?” 修宇回过头,道:“小倩,你死哪去了?刚才差点被几个臭流氓偷拍,到现在才来。” “人家不是肚子不好嘛,谁叫你长得怎么漂亮?”伸手在修宇的胸脯上抓了一把,两个女孩子顿时闹腾起来,把刚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陆渐红并没有回去,应蒋飞河的邀请去看了他所说的那套房子。 那是一套三层的小别墅,面积虽然不算太大,但是陆渐红一个人住也算够大的了,已经装修好了,豪华中不失雅致,别墅周围长满了椰子树,风吹来,刷刷作响,听在耳中别有一番风味。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很满意这里的居住环境,空气好,景色好,又清静。 蒋飞河见他满意,心中的喜欢自不必说,道:“陆书记,如果您满意的话,回头我跟林总说一下。” 这套别墅有些来由,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朱进是外地人,为了表示便宜拿下开发土地的谢意,便给前市委书记建了这么一套别墅,别墅建好,装修完毕,前任书记还没来得及入住,便落了马。当时前任书记为了避嫌,并没有办他的房产证,而是挂在该房地产公司的名下,现在倒是便宜了朱进。蒋飞河知道这件事,便推荐给了陆渐红,现在见陆渐红感觉不错,当然是一力承担了下来。 陆渐红回到市委,蒋飞河便忙着这件事了,正在翻朱进的电话号码,手机先响了起来。 电话是公安局长张大有打过来的,道:“蒋秘书长,我大有啊,孟昌星哪里得罪你了,发这么大的火,非要办他的事?” 蒋飞河跟他不便多说,含糊着说:“大有,这事你别瞎掺合,黄有材都跟你说了吧?按我说的办。” 黄有材藏了个心眼,只是说是蒋秘书长要他铐人的,并没有透露出陆书记的事来。也不怪他,陆渐红上午刚刚才到,除了市委市政府的要员,还没几个人认识他,黄有材也搞不清楚蒋飞河口中的陆书记是不是双皇的市委书记,万一是别的地方的,冒冒失失地跟领导说了,到时候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 所以张大胡一听蒋飞河这个语气,心里也是颇为不爽,暗骂道,什么玩意儿,在我面前摆起谱来了,等老子干了政法委书记再跟你慢慢秋后算账。不过不管他怎么想,他现在毕竟只是个公安局长,形势他清楚得很,到时候还需要他这一票呢,嗯哈了几声,挂上了电话。 孟昌星的后台他是清楚的,想了半天,还是挂了个电话到常务副市长孙远良那里,把事情说了,着重强调蒋飞河不放行。 孙远良接到电话就火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弟有贪色这个毛病,但就是拍个照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碍着你蒋飞河什么事了?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更何况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不摆明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但是蒋飞河好歹也是市委常委,又是书记身边的人,面子上还是要顾着的,便打了个电话到蒋飞河的手机上:“蒋秘书长吗?我孙远良啊,听说我那个表弟跟你有点冲突,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抬抬手?” 孙远良说的非常客气,蒋飞河虽然跟他一样都是本地人,但是前些日子代市长潘顺利在他面前的憋屈他是看得到的,很不屑于他搞自己的小团体那一套,搞内部矛盾,只会让本地的发展滞后,蒋飞河可是诚心想让双皇能够发展起来的。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个馊点子出来了:“孙市长,不是我不尊重领导,实际情况我也不好说,不过我做不了主啊。” 孙远良一听蒋飞河说做不了主,心里就嘀咕了,该不是这个表弟惹了什么不好惹的人,人家揪着不放吧?可是表弟不能不管啊,再说了,在双皇这一亩二分地上,能有什么大人物? 想到这里,孙远良便道:“老弟啊,你就直说吧。” “这是陆书记的意思。”蒋飞河的谱已经拿捏得差不多了,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孙远良听着满头的冷汗,妈那个b的,书记刚刚到任第一天就被自己这个不长眼的表弟遇上了,这也太他娘的蜡烛了吧? 对于这个新任书记,孙远良还不怎么了解,虽然是个外地人,但是是被省委周书记挖过来的,这并不什么秘密,尽管市长潘顺利被自己架得一塌糊涂,但这个书记他却不敢轻掠其缨。想来想去,这件事只有隐忍不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让他吃些苦头,长长记性,免得一点小事都要自己出面,长久下去的话,出了大纰漏自己也保不住他。 正文 势在必行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不忍心看着孟昌星受罪,便跟公安局长黄有材打了个招呼,让他照顾一点。 潘顺利正在办公室里,心情大爽,办公桌上放着一系列的名单,正在上面圈圈划划,看着那些不听话的人即将被送走,心里那股爽劲就别提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市委书记陆渐红的铁腕,不免有些微微的失落感。 刚来双皇市时,他以为仗着自己早来的那段时间,能够打开局面,培植自己的一帮力量,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同时他也体会到,如果不能借助市委书记的力量,自己则是寸步难行。想到这里,他觉得无条件地支持和配合市委的工作势在必行。 正想着,常务副市长孙远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潘顺利对孙远良不经通传直接走进来有些恼火,不过想到很快就可以打个翻身仗了,脸上也就没有显露出不快的神情出来,道:“孙市长,有事?” 孙远良坐下来的时候扫了潘顺利办公桌一眼,见上面圈着不少人的名字,心里微微一动,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还以为潘顺利是在算计哪些不是自己从,也没当一回事,笑了笑道:“有点事情跟潘市长商量一下。” 潘顺利心中冷笑,道:“说吧。” 孙远良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道:“潘市长,陆书记上任了,您看咱们市政府这边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怎么表示?”潘顺利心中再次冷笑一声,想通过我来搭上陆书记?省省吧。 “晚上要不要设个宴招待一下,顺便也好汇报汇报工作。”孙远良缓缓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孙远良的想法并没有问题,只不过顺序倒了,这件事应该是潘顺利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提醒?潘顺利微一沉吟,坏水便冒上来了,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地点就定在椰风大酒店吧。” 孙远良呆了一下,自己出面联络?虽然潘顺利屡屡吃憋,可是他终究是代市长,自己会不会有越殂代疱之嫌?会不会让陆书记有感觉? 不过潘顺利的任务交待下来了,自己不可能不办,别的事可以拖一拖,可是这件事却拖不得,再说了,自己出这个点子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靠近陆渐红,另一方面是想借机表个态,替孟昌星陪个不是,争取把这件事给抹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孙远良抽了根烟,一根烟抽完,不由哑然失笑,这有什么难的? 有了办法,孙远良直接去了市委,来了书记办公室,贺子健正在整理,见孙远良到了,放下手中的活,微笑道:“孙市长来了。” 孙远良点了点头,道:“贺秘书,陆书记在吧?” “在里面,我给您通报一下。”贺子健进了里间,告诉陆渐红孙远良来了。 让孙远良进来,陆渐红淡淡地点了点头,埋头看着文件。 对于孙远良这个人,陆渐红没有太深的认知,不过从潘顺利那里了解到,这个本地人很有点刺头,这一次无端上门,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所以有意地晾了他一下。 这一晾足有五分钟,孙远良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觉得跟陆渐红平起平坐,但考虑到自己是本地人,又是常务副市长,有些工作还是需要依靠自己打开局面的,至少也能正眼看一下吧,岂不知陆渐红对他先入为主,恶感先生,再加上孟昌星跟他的关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恶霸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养成的。 再长的文件五分多钟也能看完了吧?孙远良暗自腹诽,这时陆渐红才淡淡道:“哎呀,看文件都把孙市长给晾边上了,抱歉抱歉,孙市长,什么事?” 装,你再装,小心装逼遭雷劈!孙远良诅咒了一声,脸上却堆出一副恭敬的笑容来,站起来道:“陆书记,是这样的,市政府那边想设个宴,宴请一下陆书记,潘市长让我过来,看看陆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潘市长如果很忙的话,那就算了。” 看着陆渐红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孙远良心里不由笑开了花,潘顺利,你想摆老子一道,你以为老子是好惹的?这个小鞋就是为你量身订做的,脸上却显出略有尴尬的神色来,道:“陆书记,您误会了。” 陆渐红未置可否地一笑,道:“以后有什么事让潘市长过来。” 孙远良不好回答,知道自己这个小鞋是做实了,便含糊地应了一声,道:“陆书记,那晚上……” “我参加。”陆渐红这一次应得倒是爽快。 孙远良说了时间和地点,道:“陆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出了门,孙远良心里有几分得意,可是没走几步,心里却自有些凉了,陆渐红说以后有什么事让潘市长过来,这是在隐射自己越级了啊! 这个书记不简单!孙远良心中一凛,给陆渐红下了个定义。 陆渐红凝视着孙远良的背影,也给他下了个定义,爱耍小聪明。这些小动作,他是心知肚明,潘顺利明显是要摆他一道,他也在玩小心眼,不过这是市政府的事情,争个你死我活,是陆渐红愿意看到的,如果一团和气的话,怎么能实现他掌控自如的目的呢? 半个多小时后,潘顺利亲自登门,发现陆渐红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心里很自然地叹息了一声。 陆渐红微微一笑,他早就想到潘顺利会亲自来的,他如果不来,态度就有问题了,笑了笑道:“潘市长,请坐。” 潘顺利不便于直接就孙远良的事直接说出来,道:“陆书记,那个学习的名单已经差不多了。” 潘顺利这件事提得恰到好处,有了刚才的事情,不会让陆渐红有在催他的感觉,笑了笑道:“这个就不用跟我汇报了。” 潘顺利心头不由大是钦服陆渐红的度量,同时他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陆渐红这么做单单是为了释放善意么?尤其上来就亮出一招杀招,一举为潘顺利快速打开局面做了完美的铺垫。 正文 毛骨悚然 为什么?这个问题有些难解!党委管人事,在人事的问题上,市委书记放手让市长去摆弄,这个正常么?一把手从来都是牢牢抓住人事权的,这是铁律。问题摆在眼前,看着笑而不语的陆渐红,潘顺利突然感觉到一道凉气从后脊梁往上钻。 潘顺利越想就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表达权威的方式太隐晦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陆渐红的政治智慧已经上升到一个高度,一个谈笑之间用堂堂正正之师,像鸡毛掸子对付灰尘那样,所到之处灰尘落地。从轻描淡写的一记杀招不动声色地便可以将一大批人置于死地就可以看出,这个书记的手段是何等地不显山露水。 本分一点,合作一点,可以相安无事!这是陆渐红在上任的第一天,发出的一道无声的呐喊!没有滔天的霸气,却像初秋的细雨,铺天盖地细细密密的落下,让你感受到丝丝的凉意,久久不能散去,一直到深入骨髓。 陆渐红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潘顺利的表情,他的反应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相信潘顺利也领略到合作双赢是当前的唯一之道。 潘顺利轻咳了一声,道:“陆书记,那我先走了,那个,晚上在椰风大酒店,还请陆书记赏脸。” “潘市长的邀请,我一定会参加的。”潘顺利的态度已经很谦逊了,充分地表明了他的态度,陆渐红自然也要表示一下,说了一句贴心话,又将潘顺利送到门口。 “陆书记请留步。”潘顺利半侧着身子走下了楼梯。 椰风大酒店,陆渐红到的时候,潘顺利和孙远良以及市委常委、副市长葛爱国连袂在外候着,身后还站着几个副市长,这种情况看上去有些滑稽。 “陆书记,请。”潘顺利谦恭又不落身份地道。 见陆渐红来了,孙远良本想上前,但在书记面前,还得有点分寸,不能抢了市长的风头,况且陆书记已经对自己有点感觉了,便落后半步,随着潘顺利身后,道:“陆书记来了。” 这个地方是轮不上葛爱国和其他副市长说话的,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陆渐红微微点头,在二人的带领下进了小厅,一行人等等陆渐红在上席入了坐,这才按照排名一一坐下,这似乎成了一个规矩,不管是在会议室还是在别的场合,一律以排名而坐。 陆渐红淡淡地扫了一眼,市政府那边具体的分工他没有去看,一眼扫过去,大致地高下便看出来了,笑道:“大家这么严肃干什么,敢情这是鸿门宴呢!” 一句俏皮话让众人的心情都是为之一松,不过笑得都不大声,一副领导笑咱就笑领导哭咱就哭的模样,如果让外人看到这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领导现在这个怂样,恐怕都会笑得抽风。 “陆书记真幽默,孙市长,陆书记已经到了,可以上菜了。”潘顺利笑着请示道,“陆书记,喝什么酒?” “今天我是客人,客随主便,潘市长,你拿主意吧。”陆渐红的这句话无疑是对潘顺利的肯定,孙远良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在座的五名副市长里有三个是本地人,手里分管着几个重要的部门,向来以孙远良马首是瞻,所以孙远良被潘顺利压了一下,有些不快,只是陆渐红在场,不爽也得爽啊,再说了,表弟这事还没妥善处理好,怎么样才能化不利为有利,这才是关键所在,逞一时之气并非英雄气概,只是匹夫之勇而已。 潘顺利知道陆渐红是给自己长脸呢,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份不是?便笑着道:“那就五粮液吧。” 加上陆渐红一共八人,服务员很牛叉,知道这些领导都很能喝酒,一口气便搬了两箱子上来,陆渐红笑着道:“看来市政府大酒量的不少嘛。” 众副市长听着也搞不明白陆书记的话是玩笑还是讽刺,也不敢搭茬,潘顺利呵呵笑道:“陆书记中午有所保留,今晚我可是特意请了高手相陪的,陆书记,您可千万别留量啊。” “可不带玩车轮战术的。”陆渐红笑着举杯道,“有幸与各位同仁一起工作,俗话说,前世修得万年船,说得好啊,难得能共事一场,我敬各位一杯。” 陆渐红喝酒都是用高脚杯,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可以起到震慑作用,遇到那些个不长眼的、心怀不轨的、心眼儿不周正的,陆渐红会以绝对的实力进行轰炸。所以当陆渐红举起这足有三两的高脚杯子时,众人都明白了他一网打尽的心理,不过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谁没有几把刷子?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一笔好字,二等才情,三斤酒量,当官秘籍酒为先,你说你连个酒都喝不好,还能当个什么官?这话虽然有点绝对,也有点夸大其词,但足见当官与喝酒之间的联系。 众人纷纷举杯,全喝得跟狗舔的一样一滴不留,再次续上酒,潘顺利当先举杯敬酒,陆渐红见其他人都有些观望,笑道:“别看着我跟潘市长,你们也厮杀一阵。”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潘顺利感觉到陆渐红话中有话,是要他拿出强势的一面,扫清障碍,有什么困难,市委会给他强力的支持。 有了这种感觉,潘顺利的心态就更加放松了,话里话外,陆渐红对他都表示出极大的善意,他也就没了争强斗胜的心思,好好工作才是硬道理。 陆渐红中午的时候展现了一下峥嵘,不过此时倒是和善得很,来者不拒,当然在陆渐红那句话的前提下,其他副市长自然不会真的采用车**战,相互喝了起来。 席间陆渐红谈笑风生,众人见陆渐红不摆架子,也逐渐放开,气氛渐渐活跃了起来。 孙远良一直大口喝酒,一边在暗自思量,眼见陆书记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而与潘顺利打得火热,心里暗暗叫苦,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 正文 苦肉计 在他看来,市委和市政府是不可调和的产物,所以他才会采取架空的方法来掣肘潘顺利,以他的想法,新书记上任之后,为了达到打压市政府的目的,肯定会亲反市长一派,可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当家人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搭成了和睦共处的共识。 正这么想着,耳中听得陆渐红道:“远良市长,你是本地人,我跟老潘都是外来户,很多情况不了解,需要你去打前战,你可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来,我敬你一杯。” 孙远良慌忙站起来,道:“陆书记言重了,我敬您。” 陆渐红的这段话,让孙远良有些不懂了,此前陆书记都没给自己什么好脸子,现在突然来这么一招,是表达对自已的不满还是隐晦地表示对自己的重视呢?看来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很有道理啊,领导的心思真他娘的难猜。连说出来的一句话都可能理解成很多方面。 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态,孙远良的酒喝得很是索然无味,这酒桌上本是用来增进感情的,可是面对不知深浅的大老板,谁也不敢造次,有些荤段子可是不敢开口,陆渐红虽然年轻,可是谁知道他好不好这一口啊? 陆渐红一边喝酒,一边冷眼旁观,常言道,酒品如人品,虽不尽然,也大差不离,陆渐红对几人有了一些自己的认识,眼看着两个酒箱子已经见底了,陆渐红便摆了摆手,道:“酒差不多了,远良,看看桌子上的酒瓶子里还有多少,大家匀一匀。” 孙远良见陆渐红叫得亲切,有些受庞若惊,不禁羞愧自己患得患失,混迹政坛这么多年了,还是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淡然自若,将酒匀了,陆渐红道:“干了这一杯,今天就到此为止,郑重提醒一下各位,酒后回去睡觉,可别兴风作浪,有这个兴趣的话,家里有老婆。” 这句话有些玩笑的成份,众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葛爱国有点喝多了,冒失地说:“陆书记,潘市长是带了家属来的,您可是孤身一人啊。” 此言一出,包括潘顺利和孙远良在内的众人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怎么说出这种没有轻重的话? 陆渐红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葛市长提醒得有道理,还是老潘考虑得比较周全啊。” 潘顺利老脸一红,道:“陆书记笑话了,其实是那婆娘嚷着要跟来,哼哼,明着是说照顾我的生活,其实是来盯梢的。”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不过也只有陆渐红能跟他开这个玩笑,道:“这样好啊,不会犯错。” 众人都知道这个错会是什么,再次暧昧地轻笑。 酒席结束后,陆渐红并没有先走,而是催促众人先行离开,一再叮嘱保证安全,虽然大伙都是成年人了,但是这种人道的关心还是令众人都是心头暖洋洋的。 潘顺利也跟着陆渐红相送,孙远良另有他意,也就没走,直到众人散去,陆渐红才笑道:“老潘,你也该走了,免得嫂子记挂啊。” 潘顺利是想跟陆渐红再说说的,但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个市长,跟得太近怕陆渐红心生轻视,便笑道:“陆书记,那我先走了,您自己也注意安全。” 车子缓缓驶出的时候,潘顺利瞄了站在陆渐红身边的孙远良一眼,这小子迟迟不走,显然有所举动,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关心的,走着瞧吧。 车子已经看不见了,陆渐红这才回身道:“远良市长,你不回去吗?” 孙远良这时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陆书记,我请求您的批评。” “批评?为什么要批评?”陆渐红心知肚明,嘴上却故意这么一问。 “陆书记请跟我来。”孙远良领着陆渐红进了另一个包间,陆渐红一眼见到了那个瘦得跟个鸡爪子似的孟昌星,淡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孟昌星见到陆渐红进来,先自怯了三分,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自打他知道他得罪的是本市的权威时,三魂就丢了二魂半,要知道以陆渐红这个的身份想搞他这样的人,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随便动动嘴巴,甚至根本连嘴巴都不用动,就够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孙远良见陆渐红似笑非笑的样子,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无情地落在了孟昌星的脸上。 “我让你有两个臭钱就得瑟,好的不学你学玩耍流氓,也不看看你今年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是二十来岁的小毛伙子啊。”一通臭骂外带正反五六张草排,一下子就把孟昌星打晕掉了,想躲又钻不进墙里边去,结结实实地挨了几巴掌,嘴巴也沁出了血来。 孙远良此举倒不是苦肉计,这个孟昌星确实把他气得不轻,要不是尊重自己的姑妈,早就骂娘了。这几巴掌用上了狠力,扇得自己的手都发麻。 陆渐红并没有拦着,淡淡地扫了停下手的孙远良一眼,看得他心里很是没底,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个什么态度,难道还要掴下去? “陆书记,我表弟他……”孙远良道歉的话刚开了个头,陆渐红便开口了,说:“让他自己反省一下,做人别太嚣张,免得给你也惹上大祸。行了,就这样吧。” 孙远良没想到这事就这么结了,微微一愣,心说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就这么算了?这可是一个敲打自己的大好机会啊?身为市委书记,能放过这么个机会?他很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想到自己从省城里了解到的情况,还是把话憋了回去,点点头陪着笑道:“多谢陆书记大度,我只就让昌星来给您道歉。” 陆渐红这时才说:“赔礼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今天算他运气,牛达可是全国搏击亚军。算了,以后加强管教吧,一点影响都不注意。” 陆渐红越是不追究,孙远良的心里就越没底,可是看陆渐红的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孙远良只好诺诺地点头,向呆若木鸡的孟昌星使了个眼色,孟昌星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正文 试探 孙远良心中叹了口气,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先离开了。 陆渐红在里面坐了一小会儿,喝了一杯茶,估摸着孙远良已经离开了,这才走出小包间。 刚出包间,身后一人轻声道:“陆书记,您在这?” 陆渐红回过身来,笑道:“何书记,这么巧?” 这人是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他的出现倒并非有意,这个酒店虽然是他连襟开的,但他也有股份,而且是大股份。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有了这样的关系,再加上菜肴、环境、服务都很上档次,所以生意很好。 何少白这个人很低调,也正因此,他才得以在这次政治地震中得以保全,虽然没有提拔,但是也没有受到影响,心安理得地做他的市委副书记。陆渐红受邀来此吃饭,他是知道的。 对于陆渐红这个新任的书记,何少白很有兴趣,虽然他很低调,但这并不代表他甘于寂寞、甘于平庸,他也想紧密地靠近书记周围,当然,一切都在保住当前位置的前提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刚刚吃过饭,过来喝茶。”何少白笑了笑道,“这里的茶不错,陆书记,一起上去尝尝?” 跟着何少白上了六楼,是一个茶座,没有大厅,全是隔成一个个小包间,在一个镶着金色的“vip—a”的门前停了下来,坐进去,里面的装修很是雅致,一股素净的感受油然而起。 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子款款走来,微笑道:“何书记,还是老规矩吗?” 何少白殷勤地笑着问:“陆书记,喝什么茶?” “你做主吧。”陆渐红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对这个何书记抱着一分观察的意思,假如能合作的话,今天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一个好汉三个帮,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陆渐红必须领先当地人来打开局面。潘顺利那一套,在陆渐红看来虽然有不得已的原因,但还是操之过急了。 何少白向那女子道:“那就铁观音吧,清爽一些。” 陆渐红点点头表示默许,茶很快上来,一套茶具摆在面前,清洌的香气顿时在整个小厅里袅绕起来。 女子离开后,何少白为陆渐红倒了一杯茶,笑道:“陆书记,您尝尝。” 陆渐红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道:“双皇市政法委书记的人选问题,目前还没确定。我个人倾向于找一个了解情况的同志来担任比较合适,林书记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推荐一下?” 陆渐红的这个问题差点没把何少白吓出一身的冷汗来,别看副书记分管党群,可是一般的市委书记对人事权的权威性是坚决捍卫的,不容挑战的。陆渐红若无其事地问,何少白则是小心翼翼地听,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一不小心胡乱表错态了,那就是个人野心的问题了。 “这个人选的问题,是不是由我出面找组织部商议一下,按您的要求选几个人出来,然后由您来决定?” 何少白的谨慎赢得了陆渐红赞赏的目光。 看着陆渐红垂下眼睑去喝茶,何少白心里暗暗的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乱说一句话。这个书记的城府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称啊,何少白提醒自己,说话一定要小心。刚才如果要是推荐了哪个倒霉蛋,今后那个人可能就别想在陆渐红的手里有出头之日了,至少自己恐怕也会被打上野心家的标签。 “以后再说吧。”陆渐红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接过何少白递过来的烟,点上后笑道,“今天有个人在沙滩上偷拍女孩子,被人家发现了还大言不惭,被抓进了公安局,没几个小时就放出来了。” 何少白是知道这件事的,双皇市就这么大,怎么会不知道,其实陆渐红等人在这里吃饭,他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不便于出现而已,所以说他的适时出现在陆渐红面前并不是无意的。孙远良和孟昌星灰头土脸地从小厅里出来自然更是落在他的眼里,当时他还有些奇怪,孟昌星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还以为是陆渐红出的手。 正侧耳听下去,陆渐红忽然打住不说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公安局长是叫张大有吧?”然后是一声轻哼。 何少白忽然明白了陆渐红话前后之间话的因果关系,知道张大有是要倒霉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快就判了市公安局那帮王八蛋的死刑,抛弃他们结好陆渐红,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再说了,关键时刻还能替一两个人说情,免得人家说自己无情不是?便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张局长这么做会不会是有些别的原因?” 何少白这句话说得很策略,一方面表示了自己并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向陆渐红表示了提醒,这里面可能有别的关系。这个提醒虽然有些多余,但是这体现了他为陆渐红着想的好意。 陆渐红微微点头,笑了笑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里的公安队伍建设,真的让我很担心。旅游是双皇市的支柱产业,没有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和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公安队伍,对于一个旅游城市而言,有损形象啊。” 陆渐红点起这把火,何少白对此并不陌生,他这么一说,何少白顿时明白了张大有这次是肯定完蛋了,打定了与陆渐红一条阵线的主意,立刻点头道:“陆书记高瞻远瞩,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我个人无条件服从市委的决定。” 这话一出,意思是我听招呼,别人可就不敢保证了,这也算是两个书记的第一次私下通气,其他人的工作怎么做,由谁去做,那就要看领导的意思了。 陆渐红喝了口茶,神色平静,心里则在仔细的想这个问题,是走上层路线空降呢,还是就地提拔一下,或者跟潘顺利一样带上自己的人过来? 权衡一番利弊之后,陆渐红暂时没有答案,很关键的一点是,他现在刚到,对常委会的把握还没有一个完全的概念。看来有必要一个一个的召见常委谈话啊。 正文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壶茶喝完,陆渐红起身告辞,何少白有心想留他住在这里,陆渐红笑着拒绝了,何少白也不多留,将陆渐红送出酒店外,又将其送上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今晚这壶茶喝得有点惊险的味道,但是也没有白来,正所谓风险与利益并存。至少可以看点一点来,陆书记还是个很讲究的人,没有上来就乱搞的意思,对市里一干高层的领导,也没有动大手术的意思。之所以盯上公安局,那是公安局自身不正的缘故。拿公安局开刀,也是人之常情。另外一点,就是这个城市的公安队伍,确实存在不少问题。 今天是星期五,何少白与陆渐红正面接触了一下之后,决定要早早准备一番,征求一下上面的意见,再决定如何自处。 潘顺利回到自己在双皇市的新家,几个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围坐在一张桌子人。这些人上任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一干手下没几个听招呼的。晚饭后,潘顺利将他们叫到家里来,自然是有明确的目标的,陆渐红给了个釜底抽薪的机会,再做不好就是你潘顺利的和一干手下的能力问题了。 “今天和市委陆书记谈了一下,关于如何打开工作局面的问题,我们交换了一下意见。”潘顺利的开场白很直接,所有下属们的精神都是为之一振。 潘顺利接着道:“市委有一个想法,打算报请省委领导批准,由省委党校出面,成立一个学习班,专门针对双皇市的中低层干部廉政教育开的班,大家回去后,都好好琢磨一下,看看什么人需要去进修学习的。” 众人呼啦啦一下子更来了精神,不由把身子都向前靠了靠,窃窃私语起来。 潘顺利看着心里一阵感慨,这些人跟着自己过来,面临这样的局面,很是憋屈啊,脸上却保持着平静,皱着眉头道:“干什么呢?一点定力都没有。” 这批从泽西省过来的人,有的是借调的,说得难听点就是被人清洗过来了,现在在双皇又是举步维艰,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不过潘顺利是不能有这个反应的,有也只能放在心里,他必须镇定。 “老领导,这个学习班得多久啊?”一个手下略显矜持地问了一声。 潘顺利淡淡地笑着说:“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这些官场久经沉浮的官油子分化打击那些不听招呼的手下了,所以大家都是一惊呼,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 新官上任,陆渐红的三把火在不经意之间,一天之内就已经先后点燃。第一是借潘顺利的手,整顿市里的各个部委办局,顺便取得潘顺利的合作态度。第二,接着海边的小风波,微微地让常务副市长孙远良折腰一番,然后有充分的接口来整顿公安队伍。至于地三把火,该怎么烧,什么时候烧,主动权已经在陆渐红的手里攥着了,就看他想烧谁了。至于这一晚与何少白的相遇,纯粹是个意外,不过从何少白的态度来看,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 陆渐红以及司机牛达、秘书贺子健初来乍到,在市委招待所里将就了一夜。 一夜无话,由于是周末,加上陆渐红接连两天的超量饮酒,这一觉睡得好爽,九点多钟的时候才醒来。 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窗外并没有阳光,空中飘着阴云,看窗外树枝的飘荡程度来看,风还不小。 拉开一扇窗子,风直吹了进来,居然有丝丝的凉意,如果在江东,这个时候已经热得不行了,哪怕有风有雨,该热的时候那是绝不含糊的。 洗了脸刷了牙,陆渐红穿好衣服,开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温婉的服务员,很是秀丽,见陆渐红出来,很是恭敬地道:“陆书记,您早。” 陆渐红看了看表,哑然失笑道:“九点多了,还早呐。” 贺子健早就起来了,昨晚陆渐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所以见陆渐红没起床,也就没叫醒他,此时正和秘书长蒋飞河坐在隔壁,听得陆渐红的声音,二人一同走了过来。 “陆书记早。”蒋飞河也来了这么一句。 陆渐红还没吭气,那个服务员倒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只笑出了半声,她便意识到这个场合下是不能乱笑的,便憋住了,脸上的神情精彩绝伦。 “飞河来了。”陆渐红应了一声,看那小姑娘一副可爱的模样,很像邻家小妹,便很和善地笑着说:“丫头,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蒋飞河有心事,早早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见陆书记刚刚起床还没吃早饭,便忍着没说。等陆渐红吃了早餐,见那丫头把餐具都收拾了,这才走了进来。 “陆书记。”蒋飞河叫了一声,他来是为了昨天那套别墅的事。 昨天下午一回去,他便忙着落实这件事。通过在海滩上发生的事,他揣摩着陆书记的心理,应该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并不怎么张扬,所以他也低调处理,找到了这套别墅的主人——进取置业有限公司老总朱进,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原来以为凭着自己市委秘书长的身份,那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没想到话刚说个头来,朱进便告诉他,晚了。 一听这么说,蒋飞河便急了,他可是在陆书记面前夸过口的,现在这事如果办不好,不但显得自己太轻率,也显得太没能力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陆书记以后会怎么看自己? 朱进见蒋飞河的脸色难看,试探着说:“蒋秘书长,要不我给您调换一套,您也别跟我谈钱的事,您朋友爱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 他不知道蒋飞河的苦处,越是这么说,蒋飞河越是不自在,听朱进谈钱的事,还以为他是坐地起价,便气哼哼地说:“朱总,今天我还就要那套了,钱不是问题。” 朱进也苦了脸说:“蒋秘书长啊,不是钱的事情,实不相瞒,那套别墅已经有人买了,昨天才交的订金。” 正文 有来头的买主 蒋飞河不由冷冷一笑道:“朱大老总啊,你现在撒起谎来可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那套别墅别人不知道内情,我还不知道?你也有胆卖?” 朱进呆了一下,摸着鼻子苦笑道:“蒋秘书长,您就是我亲哥,别让我为难了好不好?” “很简单,你把订金退了,多少订金?我给你双倍的。”身为市委秘书长,蒋飞河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朱进几乎快要哭了,道:“我亲大爷,真的不是钱的问题,这买家的来头不小,我吃罪不起啊。” 蒋飞河鼻子都要气歪了,敢情你就能吃罪得起我? 朱进见蒋飞河处于暴走的边缘,赶紧说出了个名字,道:“是康佳诚买的。” 听到这个名字,蒋飞河呆了一下,这个康佳诚确实很有来头,还真不是朱进能够惹得起的。 说到康佳诚,不认识他的人不多,不知道他名字的人就更不多了。在双皇市,只要是能够赚钱的行业,基本上都能见到康佳诚的影子,说他是双皇首富那是丝毫不算为过。商而优则仕,康佳诚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有他的一套,白道黑道都有他的一层关系,虽然说不上在双皇跺一跺脚就晃三晃,但是朱进这种小老板确实不够看,甚至连蒋飞河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用强硬的手段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思来想去,这件事也不能办砸了,此时朱进的态度倒不是太重要了,关键在于康佳诚。 市委秘书长联系康佳诚自然容易得多,见到康佳诚时,是在他自己的酒店里,那个时候,陆渐红正在接受潘顺利的宴请。 康佳诚混到如今,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并没有什么霸道的地方,见到蒋飞河,笑道:“让蒋秘书长亲自来,实在对不住。” 蒋飞河笑道:“康总太客气了,倒是让康总等着让我心里不安啊。” 两人客套了几句,康佳诚拍着蒋飞河的肩膀进了酒店的贵宾包间。 坐了下来,趁着上菜的工夫,蒋飞河笑道:“康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情请你帮忙啊。” “哦?”康佳诚轻笑一声,道,“能为蒋秘书长效劳,荣幸之至啊,蒋秘书长,您就直接说吧。” 康佳诚的这个态度令蒋飞河心情为之一松,便笑道:“这事对我来说是大事,对于康总来说,小事一桩。” 这时一个打扮入时的时髦女郎走了进来,娇声笑道:“康总,还以为你又泡上了哪个小美女呢。” 蒋飞河看了那女郎一眼,没水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来,康佳诚脸色一沉:“我们在谈事情,出去。” 女孩噘起了嘴巴,蒋飞河怕康佳诚情绪不好,影响到事情,便大度地一笑道:“没什么。” 蒋飞河提到了那套别墅的事,当然他不会口无遮拦地说出来是给书记大人租用的,笑道:“盼望康总能慷慨割爱,好让我去交差。” 康佳诚还没说话,那女孩已经摇着康佳诚的胳膊叫了起来:“我就看中那套房子了,康总,你可答应过我的。” 蒋飞河却把目光盯在了康佳诚的脸上,康佳诚心里暗想,如果以这套房子能交好蒋飞河,又不要自己投资什么,那倒不是件坏事。自从双皇政治地震之后,大小官员换了一茬,康佳诚正愁没法子建立关系,蒋飞河主动送上门来,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见康佳诚有点意动,那女孩不依了,道:“康总,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康佳诚瞪了其一眼,笑道:“既然蒋秘书长提出来了,我照办就是。不过你那朋友的眼光不错,看中了那套别墅,不知道蒋秘书长能不能代为引见认识一下,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交朋友,也算是我放弃那套别墅的条件吧。” 康佳诚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能让蒋飞河如此拉下脸子来求自己的人,肯定不是个小角色,这样的人物自然要多打交道,他隐隐已经猜出来,要住这套别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 蒋飞河没想到康佳诚会提出这个条件来,有些难受了,这个主他做不了,略一沉吟,笑道:“康总的意思我会转达。” 蒋飞河也没说行不行,只说转达,康佳诚见其是这样的态度,心中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便笑道:“回头我让下面的人跟朱进说一声,就说那别墅不要了。” 那女孩不乐道:“凭什么呀,康总,不行,我就要那套房子。” 啪!一记耳光落在了女孩的脸上,康佳诚冷冷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给我滚出去!” 女孩捂着脸哭哭啼啼地奔了出去,蒋飞河不些不过意地说:“康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康佳诚笑道:“女人就是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事的。来,蒋秘书长,咱们喝酒。” 康佳诚此番作为,有点苦肉计的意思,他与蒋飞河的交道打得比较少,虽然市委常委中排名最末,但由于紧靠市委书记的缘故,绝对是个潜力股,能与他交好关系,对自己还是大有裨益的。 蒋飞河不是呆子,康佳诚的表演他自然清楚得很,但是自己在陆渐红身边的地位都还没有完全确定,又何来其他的保证?所以只谈喝酒,别的事三缄其口,绝不多言。 他向陆渐红汇报自然不会说这么多,他深知,对于领导来说,要的只是结果,不追求过程,所以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陆书记,别墅已经可以入住了,您看是不是今天住进去?” 朱进显然是得到了事先的通知,已经提前在别墅前候着了,见到一辆奥迪停在门前,一行四人下了车来,蒋飞河下车一马当先,忙迎了上去,陪着笑道:“蒋秘书长来了。” 蒋飞河自然不会傻到向他介绍陆渐红,点了点头,脚下微微一停,陆渐红正好走到身侧,低声道:“这是别墅的开发商,朱进。” 陆渐红看了朱进一眼,略一点头,道:“朱总辛苦了。” 朱进虽然不认识陆渐红,但见其派头不小,蒋飞河又毕恭毕敬,显然是个大领导,躬着身子道:“为领导服务是应该的。” 正文 担当不了 陆渐红没有再理会,朱进是个很识趣的人,赶紧把钥匙交到了蒋飞河的手中,低声道:“蒋秘书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那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蒋飞河接过钥匙,抢着去开了门。 别墅看来经常有人打扫,里面一尘不染。 陆渐红笑道:“飞河啊,这别墅这么大,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吧。” 蒋飞河笑道:“陆书记日理万机,这里地方大,空气好,又清静,很适合。” 这几点正是陆渐红所看中的,可是地方太大,一个人住着空荡荡得很,陆渐红开着玩笑道:“贺秘书,你还没有住的地方吧?跟我住一起?” 贺子健道:“陆书记,这么大的地方,让您一个人住着,我还真不放心。” 蒋飞河倒没有想到这点,试探着道:“这个方面我倒是失职了,陆书记,您看要不要从军分区那边调几个兵过来?” 蒋飞河的话音刚落,一个哼声从牛达的鼻子里冒了出来。 陆渐红看了牛达一眼,失笑道:“难道双皇的治安就这么差?” 蒋飞河讪笑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向陆渐红表示一下自己对领导的关心,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堆莺莺燕燕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房子是我的,把人给我轰出去!” 声音一落,便有人闯了进来,蒋飞河的脑子里一阵发懵,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大胆子,——正是昨晚找康佳诚时出现的那女孩。 那女孩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壮年,光头赤膊,脑后胳膊上都刺着纹身,一脸凶相地走进来,楚霸王似地喝道:“这房子我们十三姐已经买下来了,识相的赶紧滚蛋。” 蒋飞河这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还在说治安的问题,就出状况了,有心打电话质问康佳诚怎么回事,可是碍着陆书记在场,打电话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下胸脯一挺,挡在了陆渐红身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给我出去!” 蒋飞河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陆渐红没想到他有胆子挺身而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敢担当。 敢担当是一回事,能不能担当得下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那个戴墨镜的个子比蒋飞河要高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气势逼人,猛地把光头向蒋飞河的脸上一撞,登时将蒋飞河的眼镜都撞碎了,有一块碎片划破了他的鼻梁,血顺鼻子滑了下来。 蒋飞河昨天在沙滩上看到过牛达显露了一手,双手一合就能把椰壳给挤爆,那得多大的力量?知道自己强撑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受了伤,心里却是暗自高兴,在书记面前表现出自己勇于承担的气概,不会没有回报的。 陆渐红向牛达看了一眼,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同时也是个年轻人,对于这种主动找上门的恶棍,向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说。 牛达会意,甩开膀子迎了上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一头撞上去,那家伙的下场比蒋飞河要更惨一些,直接有一块墨镜的碎片刺进了眼角,疼得他嗷嗷直叫。 牛达最恨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尤其是欺负到了陆渐红的府上,所以在这家伙的嗷嗷叫声中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这些大汉对付一般的业余选手还行,但在牛达这个专业人士面前那就相差太远了,就这一拳直接将那家伙打得整个人栽在了地上,哼都哼不出来一声。 “出手有点重了。”牛达看了自己的拳头一眼,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咧着嘴说了一句。 趁他回头的功夫,另外几个人已经把牛达围了起来,拳打脚踢地向牛达招呼着。 “业余!”从这些人的出招动作来看,就知道是一群乌合之众,牛达点评了一下,身上已经挨了几拳头,跟挠痒痒似的,可是他的拳头出去就不一样了。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牛达则是每一拳打倒一个敌人,这几个人根本不够看的,一分钟之内全部趴下了。 牛达有些意犹未尽,拳头一竖已经伸到了什么十三姐的面前,赶紧收了回来,龇牙说道:“拳头不打女人。” 陆渐红哭笑不得,贺子健一脸警惕地挡在陆渐红身前,请示道:“陆书记,要不要报警?” 其实说来话长,发生得很快,从这伙人闯进来,到只剩下十三姐还站着,就发生在两分钟之内,贺子健都来不及去报警。 “看来双皇的治安还真有问题啊,打电话让张大有过来。”陆渐红吩咐了一声,道,“飞河,怎么样?” “陆书记,我没事。”蒋飞河没擦血,任那血流下来,可以给陆渐红一个伤势较重的印象,这时才伸手一抹,抹得满脸都是,虽然伤口处疼得要抽筋了,不过他的心情还是很爽的,看得出来,陆书记对自己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这叫啥?痛并快乐着! 那个十三姐直接傻了,在她看来,当官的是最怕事的,带几个人过来吓唬一下,还不乖乖滚蛋?没想到遇到一个狠角色。 这事她是瞒着康佳诚的,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傻愣愣地站着不知是走还是留。 事情已经摆平了,贺子健也就没有打110,翻出办公厅的号码本,一个电话打到了张大有的手机上。 “哪位?”张大有正在打麻将,看到陌生号码,懒洋洋地接通了电话,看到对家出了张二筒,叫道,“小手慢动,我碰!” “张局长吗?请你立刻到清水湾别墅来一下。”贺子健沉声道。 张大有的手气正背,战了一上午,已经输了八千多,正气不打一处来,贺子健又没有表露身份,张大有也不知道他是谁,张口骂道:“你他妈谁啊?谁的拉链没拉好让你冒出来的?老子没空!”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是存心想要张大有好看了,冷冰冰地撂下了一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内如果不到,自己想想有什么后果!” 正文 你谁啊 贺子健的手机不是什么名牌的,话筒漏音,张大有说的话陆渐红都听到了,也听到里面麻将哗里哗啦的声音,也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蒋飞河这时候已经清理完伤处了,用一块手帕按着鼻梁,陆渐红不说话,他也不敢随便开口,静静地站在边上等着。 张大有挂上了电话,陪他打麻将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巴正明叼着烟问道:“张局,谁啊?发那么大火?” “一个傻逼,叫我五分钟之内到清水湾别墅,还说什么不到自己想想后果。”张大有挥了挥手说,“不管他,继续,该谁摸牌了?” 巴正明摸了张南风扔了出去,说:“张局,对方说得这么牛逼,还是过去看看吧,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可别遇上倒霉眼了。我们在这等着,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再继续。” 张大有一听这话,也是这个理,便推了麻将,道:“你们等着啊。” 匆匆赶到清水湾别墅,张大有进了门,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陆渐红,地上还软趴趴坐着几个不是眼睛肿了就是嘴巴歪了的大汉,微微一愣,道:“刚才谁打电话给我的?” 张大有居然不认识新来的市委书记,难怪他有胆子这么说话呢,这个时候蒋飞河肚子都快笑疼了,还真巧,他用手帕捂着鼻子,张大有硬是没认出来他。 “子健,看看张局长迟到了多长时间。”陆渐红淡淡道。 贺子健看了一下手机,道:“迟到了三分钟。” “你谁啊?”张大有看陆渐红一副威严之相,那个“***”三个字硬是收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蒋飞河这时候不能再装逼了,放下手道:“张局长,在市委陆书记面前,怎么说话呢?” 什么?市委什么?市委陆书记?张大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瞄了蒋飞河鼻梁上的伤一眼,腿肚子就有点抽筋了,这回大条了,市委秘书长挂了彩,自己还怠慢了书记,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陆……陆书记,我……” “张局长,陆书记今天刚刚入住清水湾别墅,就遇到有人上门闹事,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干的?”蒋飞河适当地摆了一下架子,张大有憋屈得很,谁叫自己是个不入常的公安局长啊,见蒋飞河把大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了,心里更是发慌,不由道:“陆……陆书记,这是个意外,绝对不会有下次。” 陆渐红一看张大有这副怂样,也无心再去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在这淡淡一眼中,张大有已经被判了死刑,挥了挥手道:“把这些人带走。去吧。” 张大有灰溜溜地出去打电话叫来几个干警,把人带走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了起来,这回这个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看来悬了。妈的,眼皮子现在怎么不跳了?应验了? 张大有越想越是冒火,车子开到僻静处,拖下来一个家伙,按地上就踹,一边踹一边骂:“我艹你妈的,叫你没事惹事,妈那个逼的,你惹谁不好,去惹市委书记,老子***踹死你。” 可怜那家伙蜷着身子抱着头,吭也不能吭一下,十三姐在车上看着暴走的张大有,也是大气不敢喘上一下,心知这回闯了大祸了。 经此一事,陆渐红更是生了拿掉张大有的决心,让蒋飞河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口,之后便皱着眉坐了下来。 牛达跟陆渐红在一起,可没有下属对上级的那种畏惧之心,趁着贺子健去收拾房间的时候,道:“哥,我看我还是住在这里吧,这地方的治安确实不咋地。” 陆渐红倒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地方大得很,再多住几个人也没关系。 等贺子健过来,陆渐红问道:“子健,你住的地方安顿好了没有?” 贺子健道:“正准备向陆书记汇报这件事,蒋秘书长也给我安排了住处,离这里不远。”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忙吧,这里也没什么事。” 得知张大有的事,巴正明的心里笑开了花,张大有啊张大有,你说你有什么?我看你就是个张大炮,这回惹毛了书记,甭说政法委书记,你这个公安局长的帽子能不能戴得安稳都是未知之数啊,看来自己是有机会扶正了,这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麻将自然是不打了,假意安慰了张大有一阵,便离开了。 一上车,巴正明连家里都没有走,直接开着车去了趟省城,他去找的人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毛家宽。 毛家宽是他的连襟,这层关系才让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常务副局长的位置,本来他已经满足了,但是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搏一下的。 毛家宽对这个连襟还是很满意的,上路子,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但是每次来都不会空手。 这一次巴正明虽然是空手来的,但是那张轻飘飘的卡里少说也得有个万儿八千的,将桌子上的卡轻轻一拨,进了自己的口袋,毛家宽笑着说道:“老弟,怎么不在家搓麻,想起上我这儿来了?” 巴正明嘿嘿一笑,将今天发生的事给说了,道:“哥啊,我琢磨着,张大有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咱们一家人,你可得帮我这个忙啊。” 毛家宽摸了摸鼻子,道:“我不帮你帮谁啊,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上面需要打点,而且双皇那边还得看你们书记的意思。” 巴正明拇指、食指一搓,说:“哥,只要能上,这个没问题。” 别墅里准备的东西不少,这贺子健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了家了,什么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都备了个齐,中午,贺子健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居然还不错,牛达大快朵颐,赞道:“小贺,你不做厨师简直太浪费了。” 贺子健面无表情地说:“陆书记,您觉得我的菜怎么样?” 陆渐红皱眉道:“能吃。” 贺子健简直无语了,把目标对准了牛达,道:“我就说嘛,只有屎草一饱的人才觉得我做的菜好,牛师傅,是吧?” 牛达被呛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继续狼吞虎咽,陆渐红和贺子健都笑了起来。 正文 闲人免进 虽然贺子健和陆渐红的关系不错,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定位为陆渐红的朋友,所以尽管亲密,但是中间还有距离,这种距离感是无法消除的。收拾完,贺子健离开了清水湾别墅。 牛达已经去楼下睡觉去了,顺带着看门,陆渐红打着饱嗝,站到了窗前,远处的海边依然有不少人在玩。远远地看着男男女女在海中嬉戏,倒也有种难得的轻松之感。 不知不觉中,风微微大了起来,带进来丝丝的小雨。跟着雨点便大了,见到海中的游乐者作鸟兽散。 陆渐红将窗子关上,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拿起老早就买来的那本《非常秘书》,边听着雨声,边看着书中的文字,享受着这种久违了的舒适惬意。 刚翻开几页,便听到楼下有人在拍着铁栅栏叫着:“有人吗?” 放下书,陆渐红伸头去看,不由愣了一下,铁门外站着两个女孩子,居然是认识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赫然是卫佳琪和龙筱霜。她们俩个怎么跑到这来了? 面对两个美女,牛达丝毫不为所动,站在门里道:“这里是领导住的地方,闲人免进。” 卫佳琪噘着嘴道:“喂,你是不是男人?领导怎么了?领导不是人?我倒要看看是个多大的领导。没见到我们两个超级美女被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吗?” 牛达显然对美女免疫,冷冷道:“跟我没关系。” 陆渐红在上面看得清楚,牛达的态度虽然无情,倒是个很合适的保镖,不过显然他大惊小怪了。 打了个电话给牛达:“我认识她们,外面雨大,让她们进来吧。” 牛达开了门,态度好了许多,道:“进去吧。” 看着二女妖娆的身影,牛达挠了挠脑袋,咱哥怎么走到哪里都有美女跟着呢? 在进入别墅之前,卫佳琪回头看了牛达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威胁道:“你看什么呢?可别动歪心思!” 牛达摇了摇头,唉,这女人吧,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不过,那丫头的p股还真圆,牛达忍不住又回头瞄了一眼。 进了别墅,看到里面的装修和陈设,既豪华又不俗气,龙筱霜一边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环顾四周道:“这里的装修很大气啊,这个领导的目光不浅啊。” 卫佳琪转着眼珠道:“什么目光不浅?我看啊,肯定是个贪官,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是给小"qing ren"住的,你看这里都没几个人。” “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会遭雷劈的,留点口德好不好?”陆渐红笑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是你?!” “渐红?”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陆渐红看着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皱了皱眉,道:“有没有带干衣服?楼上没有人,先去换个衣服吧,容易感冒。” 两人随身带着包,去楼上的时候,卫佳琪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警告道:“你可别偷看!”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坐了下来,道:“不放心的话尽管感冒好了。” 龙筱霜扯了卫佳琪一把,两人在楼上一阵悉悉唆唆,换好了衣服,下了楼来,陆渐红的眼前不由一亮,说实话,龙筱霜的身材属于那种传统东方女性的,其气质与高兰异曲同工,不过卫佳琪绝对是个妖孽,胸前的鼓涨不是一般的夸张,让人有上去猛揉几把的冲动,尤其是她的腰与臀的比例之大,再配以湿发贴脸,更是让人有犯罪的**。 不过在陆渐红面前,似乎这些都没什么效果了,卫佳琪显然有些失望,龙筱霜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的意思包含的内容很多,但更多的是一种没有看错人的欣慰。换衣服的时候,两人就打赌,卫佳琪说自己穿上这么惹火的,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流口水,结果陆渐红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眼神,似乎一块猪肉比她的诱惑都要强上一些,这让她既恼火又无奈。 眼珠子一转,卫佳琪笑道:“陆市长,怎么跑到双皇市来了?听门卫说这儿是你住的地方,一个人住豪华别墅,金屋藏娇用呢?” 陆渐红一阵头疼,对女人恶语相向,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就连那个十三姐打上门来,他也没有说什么,作投降状道:“卫主任,你对我很有偏见啊。” 龙筱霜拉着弯子,笑道:“陆市长,真的很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陆渐红一听这个称呼,原来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到双皇的事情,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笑道:“龙校长,卫主任,你们怎么也到双皇来了?” “现在是暑假,我跟佳琪出来旅游,佳琪喜欢海,双皇是旅游城市,所以就过来了,今天刚到,刚到海边,没想到就淋了雨。”龙筱霜浅笑着解释,心里却泛出了一丝苦涩之感,陆渐红跟她说话一口一个龙校长,太客气了。客气就代表着生份,对于已经生出情愫的龙筱霜来说,这种滋味确实是很酸楚的。 陆渐红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道:“我也是刚到双皇,双皇的景色不错,只是多雨,你们来得还真不巧。” 卫佳琪看了龙筱霜一眼,坏水就上来了,笑着说:“陆市长是到这里考察还是借考察的名义旅游呢?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好歹也早到,反正已经来了,我们就跟定了,还可以混吃混喝不花钱。” “佳琪,说什么话呢?”龙筱霜嗔怪道,“陆市长是公干,哪来的时间?” 对于卫佳琪的这种态度,陆渐红早有领教,所以也不以为意,笑道:“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二位不妨先休息休息,晚上我请二位吃饭,等雨住了,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导游,好好在双皇玩一玩。” 见陆渐红说得平淡,龙筱霜心里不由一酸,卫佳琪也是索然无趣,撇着嘴道:“谁稀罕!” 陆渐红装作没听见,转过身去,悠悠地看着窗外的雨点啪啪地砸在大玻璃上。 “我们上去吧。”龙筱霜扯了卫佳琪一下,道,“就不麻烦陆市长了,等雨一停我们就会走。” 正文 唐突佳人 陆渐红倒不是诚心冷落她们,实在是刚刚到双皇,还没有立住脚,哪里有心思去陪美人玩乐呢?明天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办,所以只能做出这个唐突佳人的煞风景之事。 雨来得快,去得也不算太慢,一个多小时后,雨便住了。 卫佳琪在楼上看龙筱霜怏怏不乐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从内心来说,陆渐红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虽然很是心疼龙筱霜的用情,但是陆渐红毕竟是个有妇之夫,敬而远之,不会误人误已,所以卫佳琪只能在心里暗叹龙筱霜落花有意的无奈。 雨停了,龙筱霜从失神中回过神来,道:“佳琪,我们走吧。” “筱霜,你没事吧?”卫佳琪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龙筱霜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别那么八婆了。” 下了楼来,龙筱霜坚定地拒绝了陆渐红的挽留,在微暗的暮色中渐渐远去。 偶遇意中人的惊喜早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之感,也没了兴致再去游玩,在酒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二人便打道回府。 回到燕华的龙筱霜大哭了一场,母亲心疼她,龙筱霜忍不住向其倾述了自己的酸痛,一番安慰之后,才算完事。 这件事很快被龙翔天知道了,女儿的处境龙翔天也很是心疼,但这也是件好事,陆渐红涉嫌怠慢着实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对陆渐红的这种敬而远之的理智做法还是很赞赏的,看来这小子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同时他也认为把陆渐红送出去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其中的凶险用排除了一颗地雷来形容毫不为过。 当然,这都是后话,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 第二天的他已经到了省城。 去省城之前,陆渐红已经跟省委组织常务副部长林玉清取得了联系,所以陆渐红一到省城便径直去了林玉清的办公室,这是事先约好了的。 将陆渐红迎进来,亲自倒了杯水给陆渐红,林玉清笑道:“陆书记,星期天也不闲着啊。” 陆渐红笑道:“哪里能闲得住啊,这一次约林部长,是有件事想请林部长帮忙的。” 林玉清客气道:“陆书记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言下之意,咱们谁跟谁啊。 林玉清的想法陆渐红是心知肚明,当然他并不排斥对方传递过来的友好信息,相互合作并没有坏处,再说了,在省城多一个眼线绝对有百益而无一害。 陆渐红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手写的报告,轻轻往桌子上一放,道:“我这有一份报告,昨天林部长临走的时候我忘了拿出来,请林部长转呈省委周书记。” 林玉清听了不由笑了笑,没有先去看报告,笑着问道:“昨天上午怎么没新手交给周书记?” 陆渐红微微一笑说:“名不正言不顺,没有正式接任市委书记,我怎么能用市委的名义给上级打报告?” 林玉清这才拿起报告,扫了一眼之后,为那一笔刚劲有力的钢笔字暗暗叫了一声好之后,并没有细看,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封好后,放进了抽屉里。 做完这些后,林玉清的心里不禁在暗暗地感叹,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做事情的手法真是讲究。正所谓细微之处见功夫,细节决定成败。体制多少人因为细节没做好,导致上级有看法。陆渐红实际上就算昨天上午走之前所报告交上去也没有任何影响,可是人家就能等到正式上任之后,才托自己转交,其心思之细密,很是值得借鉴。 她不知道陆渐红这个报告是昨晚才写好的。陆渐红确实可以等星期一来省城当面交给周琦峰,可是远没有这样来得婉转。 “陆书记,时候不早了,中午就别走了,以后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功夫聚一下,我安排一下。”其实时间还早,林玉清提前打了招呼,表示要尽地主之谊。 中午,多了一个人,陆渐红这才知道林玉清请自己吃饭,尽地主之谊只是一个方面,主要的目的还是介绍这个多出来的人给他认识。 这人叫林玉浦,是她的亲弟弟,现任双皇市兴隆县县长,林玉清将自己的亲弟弟介绍给陆渐红认识的主要用意,那大家是心照不宣了。 陆渐红此时的目光还放在市委市政府,对于下面的县区并没有打算有什么动作,不过认识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玉浦的表现还是中规中矩的,不拘谨但也不谄媚,陆渐红对他的印象不错。 林玉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算是提前弄个眼熟,留个印象,为以后打基础。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简单喝了些酒,陆渐红便起身告辞了。 对于一个省委shu记来说,是不存在星期天的,哪怕就是在家,也难得有休息的时候。 周琦峰坐在书记的沙发上,带上眼镜,仔细看着由林玉清手中转交来陆渐红的报告。从林玉清的口中知道,这份报告是陆渐红亲笔手书,周琦峰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就更强烈了。 这年头当官的,啥事情都由秘书来做,有几个人能写出这么格式工整、字迹优美的报告? 仔细的看完之后,周琦峰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党校学习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其目的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周琦峰没想到,陆渐红居然用了这么一个巧手,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温和,骨子里蕴含着一种气势。 “好手段!”赞了一声之后,周琦峰站了起来,原本还担心陆渐红上任之后双皇会持续动荡一阵子,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太厉害,先弄一批死硬分子到党校里待着,剩下的分化利诱,还有不听话的,再往党校里一塞。等这些人学习结束了,回到部委办局,估计也已被边缘化了。 这种手段,在官场上并不新鲜,不过如此大规模地搞,倒是不多见。周琦峰自然清楚本地人的特性,也清楚打一棒子给个枣的威力,从这份报告里就能看出来,陆渐红和潘顺利之间进行了一次交易,或许说是合作。 正文 乱说话 双皇市还缺一个政法委书记和一个常委副市长,这两个人选一直是周琦峰在考虑的问题,怎么把双皇市的班子搭起来,尽快的恢复一个正常的营运,为此周琦峰花了不少心思。现在看来,市委书记的人选让人很满意,从这份报告就能看出陆渐红在政治上很成熟,相比于当时的副秘书长更多了一份睿智,完全没有一般年轻一把手那种外露的霸道,更不需要担心他和潘顺利之间会搞的很僵,在处理和市长潘顺利的关系上,采取了先予后取地态度。 “同意!请转有关部门!”周琦峰在报告上签字之后,不觉微微的一笑。 回到清水湾别墅,坐在沙发上,陆渐红不停地揉着额头,虽然目前的形势比较有利,市长潘顺利也颇为配合,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亟待解决,用一句常用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双皇市的政法委书记和常委副市长各缺一名,在人事权上,市委书记必须牢牢抓住,但是这两个位置该由什么人上,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从内心来说,这两个位置,尤其是政法委书记一职,陆渐红是不愿意本地人上的。张大有这个公安局长必须拿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人都是绝不称职的。 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这是很多地方的模式,陆渐红原本也考虑这个模式,但是双皇似乎并不适合这种模式。由于政法委书记空缺的缘故,公安这一块由常务副市长孙远龙暂时代为分管,张大有和孙远龙都是本地人,别的不说,这种老乡的裙带关系在官场上是最容易形成团体的,所以拿掉张大有,必须要考虑到孙远龙的感受,要怎么样既拿掉张大有又不动声色,这是一个因素。第二个因素是,拿下了张大有,又该用谁? 闭着眼睛想了一阵,陆渐红打了一个电话给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何书记吗?有点事情跟你碰一下,你到清水湾别墅来一下。” 何少白很快便到了,陆渐红抬手扔了根烟过去,道:“坐吧,呃,牛达,去倒杯水来。” 何少白坐定,向端茶过来的牛达点了点头,然后道:“陆书记,您找我什么事?” “我跟你说的那个政法委书记人选的事怎么样了?”陆渐红淡淡问道。 何少白沉吟了一下道:“原来是有提张大有的意思的。” 何少白够阴险的,张大有的事早就传出去了,这个时候不失时机地再恶心他一下,加深陆渐红摒弃张大有的想法,这一招无疑是很成功的。 不等陆渐红接话,何少白跟着道:“不过我不赞同。” 见陆渐红不说话,何少白又道:“昨天我跟孟部长商议了一下,结果……” 见何少白打顿,陆渐红道:“结果怎么样?” 何少白颇有些汗颜地说:“陆书记,不是我背后说三道四,而是孟部长这个人实在是太顽固了。他说,我跟他都是跳梁小丑,虽然我分管党群,他是组织部长,但都是领导手中的棋子,反正提出来的人选领导又不会采用,搞不好反而还会害了人家,还不如不提。” 何少白口口声声说领导,就差没指明道姓说是陆渐红了。 陆渐红脸色不由一沉:“这个老孟,怎么说出这种没有原则性的话,照他这么说,那中组部也可以撤销了,真是不像话!” 何少白道:“我也是这么说,可无奈老孟这个人是属驴的,这驴脾气一上来,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组织部长这种软抵触的消极行为,是陆渐红所不能容忍的。孟秋华,是五十大几岁的人了,陆渐红只见过一面,就是那天上任的时候,他也参与了迎接。不过后来接风宴他并没有参加。 听了何少白的话,陆渐红觉得有必要上门去亲自会一会这个孟秋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使何少白的话没有一丁点的添油加醋,孟秋华有这样的观点肯定是有理由的。不管提拔哪个人,组织程序是必须要走的,而且组织部是实现市委书记人事态度的一个重要的左膀右臂,如果真的存在隐患,解决不了,那只有根治了。 陆渐红道:“何书记,那你回去吧,先拟一份名单给我。” 何少白得令而去,心中颇是忐忑,他不知道陆渐红是放权给他还是为了试探一下自己,看来这份名单还真的有些不大好弄啊,随便弄一份去应付个差事,又怕背一个敷衍的罪名,如果用自己人的话,万一陆书记是试探自己,弄不好还会起反作用。得与失,真的难权衡啊。 何少白一走,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让他找到孟秋华的住处。 贺子健做事很细致,找到孟秋华的住址之后,又打车去了一趟,确认这个地方无误,这才回来汇报,这一来一去,花了约半个多小时,当然,之所以敢花半个小时,是因为他从电话听出陆渐红并非那么着急,不过还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刚刚去过一趟,好找得很。” 陆渐红对于贺子健揣摩领导的意图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虽然目光里有赞赏之色,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免得让贺子健产生自满的情绪,起身道:“走,去一趟。” 陆渐红没想到堂堂的一个市委组织部长居然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孟秋华的家是一座三层的楼房,属于自己盖的那种,以他在双皇市的地位,住这种房子,说实话,只能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 看到孟秋华居住的环境,陆渐红对孟秋华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让贺子健拎着买来的礼物下了车。 夕阳下一个老妇女在门口的菜园子里摘菜,车子停下的事情,她毫不在意地扫了一眼,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陆渐红看了贺子健一眼,贺子健低声道:“就是这里。” 陆渐红走在前面,笑着对那妇女说:“请问,孟部长在家吗?” 老妇女看着贺子健手中拎着的袋子,露不出耐烦的神色,用一口很难听懂的普通话说:“送礼办事的就别进去了,免得等下被轰出来。” 正文 官骂官 陆渐红剩下的那一半火气又消去了一半,笑着说:“阿姨,您放心,孟部长见了我保证不会轰我出来。” 这个时候,穿着条大短裤,打着赤膊的孟秋华从里面走了出来,听到有人说话就不满的用本地话骂道:“老婆,让他们滚蛋,妈的,现在的官没一个好东西。” 陆渐红虽然听不懂,但是证据上判断这不是什么好话,连忙笑着大声朝门里说:“孟部长,跟谁生气呢?” 正在低头倒茶的孟秋华,听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扭头看到是陆渐红站在门口,边上还站着秘书贺子健,赶紧说:“啊,是陆书记,您等一下啊。” 就见孟秋华狼狈地窜进屋子,扯着大嗓门喊:“老太婆,我的背心呢?” “在椅子上!!”他老婆这一次语气很温和了,笑着站起来,从屋子里搬出几塑料的凳子摆在门口的树下说,“你们坐,我去泡茶。” 这对老夫妻倒是非常的默契,不一会孟秋华端着一张茶几,老婆端着一副茶具走了出来,向树下摆,孟秋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陆书记,怎么好让您亲自登门。” 在来之前,陆渐红事先了解了这个老家伙的性格,属于死要面子的那种,要不然也不会有亲自登门的举动,毕竟是市委组织部长,这个人一定要用好,否则虽然不会起到太大的阻碍作用,但是也会很麻烦。 握手之后,陆渐红笑道:“我听说孟部长喜欢喝茶,正好我来的时候,带了一点江东省出的龙山茶,请孟部长品尝,顺便过来混顿饭吃。” 孟秋华之所没有主动去拜访陆渐红,一方面是其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他也有看看陆渐红是个啥鸟的意思,况且他是老资格,要面子,拉不下脸去拜访陆渐红,再说,他马上就要下去了,什么都看开了,也无所谓了,所以才会当着何少白的面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官场上的人都要面子,孟秋华为自己挣面子,觉得陆渐红今后会不喜欢自己,甚至还会在工作上给自己穿小鞋的,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居然亲自登门拜访,态度还非常的好。 “老太婆,快去忙活去。”孟秋华听陆渐红说要留下吃饭,立刻大声招呼老婆去做饭。 陆渐红也不拦他,笑着接到贺子健手的袋子放到茶几上说:“初次登门,没啥准备,一罐茶叶一条江东省出的烟,别嫌礼物轻啊。” 能收到市委书记的礼物,这不是一般人都享受到的待遇,别说是烟和茶,哪怕就是几块糖,孟秋华也觉得面子很足了,哈哈大笑说:“陆书记太客气了,有事情打个电话来,我过去就是了。” 其实孟秋华的要求并不高,陆渐红主动打个电话请一下就可以了,不过,从上下级的角度来说,这个要求在其他的市委书记那里,就显得非常过分。 “呵呵,其实我是来找孟部长开后门的,这是我从江东带过来的秘书,请孟部长完善一下手续。” 贺子健很适宜地叫了一声:“孟部长。” 市委书记找组织部长开后门,这个玩笑开得一点水准都没有,不过,此刻正是非常合适的小手段,一下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还充分显示了陆渐红对老同志的尊重。当然了,陆渐红能亲自登门拜访,与孟秋华一起在门口的树下喝酒喂蚊子,这已经非常尊重孟秋华了。 作为一个老江湖,孟秋华当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更知道他的来访,意味着私下先通气,一般情况下的一把手,没有绝对的把握时,是不会在常委会上提出重要的人事调整的,双皇市眼下这个局面,陆渐红要作出相应的调整,摆在面前的就是政法委书记和常委副市长。组织部长这个位置虽然在外人看来权势通天,但在市委书记眼里,要么配合,要么自己打报告调离或者退休,再或者被病退。 孟秋华倒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不过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么多年来,孟秋华最佩服的就是心胸开阔的上级,陆渐红的举动自然体现了足够的胸怀。 “陆书记的秘书,还用什么手续。”孟秋华谦虚了一句,算是有了个态度,这不是服软,而是一种在职权范围内的服从。 陆渐红听着微微一笑,说:“孟部长,你家的老二好像毕业好几年了,工作也没安排,放眼整个甘岭,这样的组织部长,一只手之内啊。” 陆渐红这话倒不是刻意奉承,他对清廉的干部向来是很佩服的,在如今这种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没关系的还在想办法拉关系去捞油水,而孟秋华身为市委组织部长,连自己儿子的工作都没有去走后门,可见是多么廉洁的干部。 这句话说的孟秋华一阵感伤,摇摇头说:“他是个二流大学生,公务员考试没通过,为了工作的事情跟我吵过很多次。陆书记,不是我清高,作为组织部长,如果我没有原则,循私谋利,那别人怎么看?还怎么要求别人遵守组织原则?” 陆渐红沉默了一阵子,脸上露出凝重严肃之色,道:“孟部长,我们的领导干部如果都能像你这样,我看纪委就可以关门了。” 这个评价是相当之高了,孟秋华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嘿嘿一笑没说话,站起来走回家里,不一会儿拎出一个白塑料桶出来:“陆书记,您跟我对脾气,这里是自家酿的米酒,今天好好喝一点。” 考虑到回去要开车,贺子健只拿了一瓶饮料。 一盘空心菜、一碟花生,还有一碟咸鱼,其他的菜都是买来现成的,可以预见,如果陆渐红不来,今天晚上这对老夫妻就只吃这三个菜。堂堂的市委组织部长,平时就吃这个,一贯自诩对生活不是太讲究的陆渐红也被孟华秋这种老干部的简朴深深打动。 自酿的米酒看来起有点浑浊,就像是米粥油,喝起来度数也不太高,陆渐红是不怎么喜欢南方这种米酒的,有点怪怪的味道。不过这米酒的后劲很足,不知不觉间,一桶米酒让两人喝的干干净净。 正文 个中艰辛 孟秋华也是个好酒量,喝到后来舌头大了,话也多了。他老婆笑着过来扶着往屋子里去。贺子健也赶紧过去帮忙,等他出来,就看见陆某人靠在椅子上哼歌,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木椅扶手,跟着节奏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也不知道哼哼个什么。 陆渐红这样的醉酒,贺子健还是头一回看到,他非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难受之感。 算起年龄来,陆渐红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自己虽然是他的秘书,工作的压力不小,但是与陆渐红相比,简直就是一种享受,陆书记要掌控的是全局,还要时刻提防着从暗处射来的冷箭,还要想着发展,这样的压力如果换了是他,简直无法承受。 可以看得出来,陆渐红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只求一醉,这是一种压力的宣泄,他平时难得有喝醉的时候,不仅仅是酒量大,他的控制力还是很足的,不说不闹,就是睡觉。今天的异常,很大程度上反映出陆渐红对当前双皇市的局面,感受到一种无法全盘掌控的压力,而孟秋华这边的胜利,则给他的心情打开了一道宣泄的口子。 贺子健架着陆渐红上了车,谭夫人站在门前报以一个憨厚的笑容,目送贺子健贺车而去。 米酒的后劲不小,陆渐红在车上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车子开回清水湾别墅,天还没有黑。牛达正扒拉着盒饭,见车回来,筷子一放便迎了上去。 见陆渐红烂醉,牛达皱了皱眉道:“贺秘书,陆书记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贺子健叹了一声,这说来话就长了,不过看陆渐红睡得正香,不忍叫醒他,道:“牛哥,咱们把车开进去,让陆书记好好睡一会吧。” 说罢,他又是一叹:“陆书记难得能睡得这么熟。” 这一句话,说得牛达鼻子一酸,虽然陆渐红人前人后都显出一副沉稳的样子,但个中艰辛,恐怕也只有他身边的贺子健一个人知道。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见自己还躺在车上,而前方则坐着两个黑影,从轮廓上看,正是贺子健和牛达。 他俩在车上守着,怕陆渐红有什么需要,陆渐红心头一阵感动,爬了起来。 听到陆渐红的动静,两人在前排回过头,牛达道:“哥,你醒了。” 贺子健道:“陆书记,你给您倒杯水去。” 在陆渐红睡觉的这段时间,牛达和贺子健聊了很多,都是关于陆渐红的,很多很多,贺子健对陆渐红也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知道他这一路走来,颇为不易,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服务这位令他钦佩的领导,力所能竭地为其排忧解难。 “不用了,咱们进屋去。”陆渐红打开车门,脚下还有些打晃,妈妈的,喝了三十多年的酒,小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被米酒撂倒了。 睡了几个小时,酒精的作用基本已经散去了,但是舌头上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龙山茶喝到嘴里也感觉不到香气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阵,此时他们更像是朋友了,聊天,这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法,正聊着,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有人吗?” 牛达和陆渐红都是一愣,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有没有人啊!”外面又是一声大叫。 陆渐红和牛达这回听清楚了,不过还是有些不信,牛达大步冲了出去,到了铁门那一看,牙就龇了起来,居然是米新友,他的身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 “拷,大米,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他乡遇故友的心情是可以想像的,牛达开了门,迎上去就在米新友的肩膀上砸了一拳,疼得米新友龇牙咧嘴,“达子,这个见面礼,我拷,太重了。” “你小子被掏空了,这么一拳就受了不了?”牛达哈哈一笑,瞄了他身边的女孩子一眼,暧昧地说了一句,道,“哥在上面呢,上去吧。” 见到米新友,陆渐红也是开心得很,拉着米新友坐下,让贺子健去泡了茶,陆渐红笑道:“怎么找到这来了?” “小……”米新友刚要叫出昵称,看到贺子健在,便收了口,白着眼睛道,“你太不地道了,到双皇工作,也不打个招呼,幸好我路子广,才找到这里。” 陆渐红笑了笑,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孩子,道:“不介绍一下?” “我女朋友,宁倩如。”说起这个名字,米新友满含深情地看了一眼那女孩,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眷念和爱意,这让陆渐红忽然之间感觉到,米新友这一次是动了真感情的。 “你好。”陆渐红向宁倩如招呼了一声,宁倩如微微一笑,道:“陆书记好。” 见宁倩如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陆渐红也就不再隐瞒,笑了笑道:“新友,吃饭了没有?到双皇来,我这个东道主可以一尽地主之谊了。” 米新友笑道:“这个倒不用了,我刚刚吃过饭,就是听说你到双皇来做一把手了,便打听了你的住处,过来看看你。哦,忘了告诉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办学校的事吗?我在兴隆县的羊马镇办了一所小学,倩如就是学校的校长。” 陆渐红点头道:“新友,你做的事可是功德无量啊,宁校长不简单啊。” 宁倩如含羞一笑,道:“陆书记过奖了,希望陆书记以后有空多去视察工作。” 在人多的时候,米新友还是很识大体的,笑道:“倩如,我们走吧,一大晚上的,就不要影响陆书记休息了。” 陆渐红也不强留,将他们送出门外,笑道:“新友,好样的。” 周一,新的一天开始了,陆渐红到办公室没多久,组织部长孟秋华便过来了,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他还不来,这证明孟秋华的政治敏感性不是一般的低,面子已经给足了,再不主动靠过来,那就不是自视清高,而是不知好歹了。 招呼孟秋华坐下,让贺子健泡了茶,陆渐红笑道:“孟部长,昨晚没喝多吧?” “我的头到现在还在疼。”孟秋华笑了笑,道,“陆书记,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正文 绞尽脑汁 “什么事?说吧。” 孟秋华说的是政法委书记一职的人选问题:“根据往常的惯例,政法委书记一般是兼任公安局长的,前一阵子,常委会上也曾提出由公安局长张大有提任政法委书记,但是……” 孟秋华说的直言不讳,明确道出了公安局长张大有的一些不妥之处,意思只有一个,张大有不够格。 陆渐红淡淡道:“那么孟部长的意思是……” 孟秋华迟疑了一下,道:“不知道陆书记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句话换在以前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但是通过昨天晚上的接近,孟秋华觉得这个市委书记还是很能放低姿态的,虽然他有心想提自己人,但是必须要先知道书记的意思,万一他有了合适人选,过于冒失,就里外不是人了。书记能亲自登门,这种主动交好,一定要把持住,既心里有数,又不能太过,免得在领导心中落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个人选不外乎三种渠道,第一种是空降,第二种是内部提拔,第三种就是跟潘顺利一样,带自己人过来。第一种的可能性不会太大,省委shu记周琦峰历尽周折把自己弄过来干书记,加上自己对于没有高配没有表露出一点点的不满情绪来短时期内不可能在双皇安插眼线。至于内部提拔,人选确实是个问题。而带人过来,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过两个人,一个是俊岭市公安局长庞小顺,另一个是准安市郦山县公安局长铁忠诚。 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为了牢抓公安这一块,已经把庞小顺提拔至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况且俊岭的治安状况陆渐红是知道的,所以就断了庞小顺这个念头。但是铁忠诚目前只是县公安局长,把他调到这边来任政法委书记,跳得太快了。毕竟县公安局长只是个副处,而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话是副厅,中间还隔着一级,连跳两级是不符合原则的。 陆渐红揉着额头道:“这个人选的问题,你跟何书记商量一下,明天报给我。” 看得出来,陆渐红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孟秋华心里有了数,看来插上自己人的概率可以高一些了。说起来并不奇怪,虽然孟秋华已经差不多到年龄了,但是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一帮人,在临下去之前提几个自己人,证明自己还是想着部下的,免得自己下去了,找人办事都没人理。 孟秋华走回办公室,心里想了很多,既然陆书记对自己持这么一个态度,那么对副书记何少白差不多也是这个态度,在这个人选上面,何少白是不会轻易放松的。不过孟秋华倒不担心,他虽然是副书记,但自己好歹也是个组织部长,不至于一点话也说不上,到时候大家把自己人都放在名单之内,最后定夺的还是陆书记。 陆渐红刚送走孟秋华,回到办公室,便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上了楼梯,在楼道的办公室门望了一下牌子,径直走了过来。 贺子健抬头见这人站在门前,起身道:“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陆书记的办公室吗?我有事情要向陆书记反映。” 贺子健看这中年人眼眶发青,颧骨有些肿,像是被人打了的样子,皱着眉道:“打架斗殴的事情请到公安局去反映。” “不,我不是反映打架的事,我有另外的事向陆书记反映。”中年人着急地摆着双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司法局局长苗勇军。” 贺子健一听这话,便不再阻拦了,道:“苗局长,你坐一下。” 陆渐红听到贺子健的报告,说司法局局长来反映情况,觉得有些奇怪了,让贺子健把他带进来。 苗勇军一进来,眼圈子就红了,跟他的眼眶相映,活脱脱一只大熊猫。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苗局长,这样子算个什么男子汉?” 苗勇军擦了一下眼睛,疼得嗖嗖的,期期艾艾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一上班,司法局便开了局委会,研究一个人员的人事问题,苗勇军强烈反对这个人事问题,结果情绪失控,与副局长万春中发生肢体冲突,用俗话来讲,就是打了起来。据苗勇军说,过程中他一直都没有还手,所以他的脸才被打成了个猪头。 原因是一项调令。苗勇军反对将那名欲调动的人员从双皇监狱调至双皇市法律援助中心,因为不符合程序。作为分管领导,事先他对此事居然毫不知情,根本没有人向他汇报。二来,进法律援助中心,是需要通过考试的。苗勇军与其意见不合,在激烈的言辞之下,副局长万春中对其大打出手。 听了苗勇军的叙述,陆渐红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年头还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副局长居然敢暴打局长,真是老鼠日猫b——反了天了。 耐心听完,陆渐红先是对苗勇军坚持原则表示了肯定:“身为一把手,在人事问题上就是要坚持原则,严格按照组织的程序办事,苗局长,你做得很对。这件事情市委会严肃处理,你先回去吧。” 苗勇军感激地道:“陆书记,谢谢您说了句公道话。不过我要反映万春中的一些贪污**、违法违规行为。” “他一个就有两辆私人轿车,不做生意不做买卖的,凭他的工资怎么也买不起,另外他违规荐人,提拔干部收钱,还兼任律师协会会长。陆书记,我说的都是事实。” 陆渐红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所言属实的话,这个万春中的问题还真的不小,当下道:“苗局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恶意中伤啊。” 苗勇军急道:“陆书记,我可以向您实名举报,并提供相关的材料。” 陆渐红严肃道:“苗局长,那你回去准备资料,一定要属实,明白吗?” 苗勇军匆匆走后,陆渐红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苗勇军能提供出确凿的证据,打击**份子的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多去深思。他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正文 灭亡前的疯狂 何以苗勇军这个一把手局长会被副局长打?是万春中太嚣张了还是苗勇军太软弱了?既然掌握了对方的**资料又何以到现在才举报?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苗勇军很窝囊,这一次的举报是兔子蹬鹰的表现。 “子健,去把司法局长苗勇军的履历表找来我看看。”陆渐红心中不由一动。 贺子健很快从组织部那里拿来了苗勇军的履历表,陆渐红仔细地看了一下,三年前从市国土局副局长的位置调到司法局来,看上去是提了一级,事实上是明升暗降,司法局哪里有国土局肥啊。 苗勇军一干就是三年,再加上被打的事件,陆渐红得出了一个结论,苗勇军是个怂包。 怂包并非一无是处,如果加以利用的话,那会得到奇效。 陆渐红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下午苗勇军便把相关的材料整理好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看来他是早有准备,陆渐红简单地看了一下材料,性质确实很严重,看来他是上次政治地震的漏网之鱼啊。吩咐苗勇军严格保密,让他先行离开后,陆渐红一脸严肃地将纪委书记鲍春来叫到办公室里来,要求他迅速办理此案。 鲍春来一头雾水,这个市委书记真有点不着调啊,你不搞市委的那些刺头,拿一个司法局的副局长开什么刀啊,杀鸡给猴看?也太高估了万春中了吧? 不过市委书记的交待,鲍春来倒是不敢放松,回去以后,立即成立了专案小组,凭着这些材料,第一时间把万春中控制住,可怜万春中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就稀里糊涂地被办了。 有句老话,上帝要让你灭亡,必须先让你疯狂。万春中就太疯了,在局委会上对局长大打出手,自身端正倒也罢了,可惜的是自身不正,加上这些材料,那罪名是坐实了的。 这是陆渐红上任三天内祭出的第一把刀,便把一个司法局的副局长斩于马下,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是已经能看得出市委书记的反腐之心,更有甚者,有的人在想,连一个小喽啰的**都被发现了,那重要角色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书记大人的眼中? 不管别人怎么想,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大家对新任书记的作风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这对于陆渐红短时期内建立起威信是大有裨益的。 当然,这个效果有些出乎陆渐红的预料,完全是整个事件带来的后遗症,他的目的倒不是这个。 反腐了这么多年,经验还是有的。拿到材料一看,凭主观的直觉,陆渐红就知道这个万春中肯定有问题。让纪委介入,陆渐红的后手是,苗勇军检举有功,调至公安局任局长,而将张大有调到司法局去吧。 万春中的案子转由检察院之后,陆渐红拿出了何少白和孟秋华共同拟出的那份名单,只有两个人,显然各自姓何和姓孟,一个是兴隆县的女县委书记梅夏,一个是市委副秘书长徐晋平。单从职务上来看,徐晋平是何少白的人,而梅夏则是孟秋华的人。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任政法委书记,对陆渐红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影响了,不管是谁,只要把何少白和孟秋华控制在手中,不由得这个政法委书记敢不听话。另外,陆渐红还有一手准备,既然以前公安局长就没有高配,不妨这一次也不去高配。之所以让苗勇军去任这个公安局长,有两个原因,第一,苗勇军是自己提过去的,感恩戴德,不会不听话。第二,他是个怂人。这才是陆渐红最为看重的。能力不济的话也方便把铁忠诚调过来干个副局长,由他主持工作就得了。 让贺子健通知市委副书记何少白和组织部长孟秋华半小时后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这边他亲自打电话给市长潘顺利,让他马上来自己的办公室,有事情跟他商量。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潘顺利很快到了,陆渐红离开自己的办公桌,与他并排坐到沙发上,显露出了极为亲近的姿态,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但这是个细节,能够让潘顺利感觉到陆渐红的友善。 递了根烟给潘顺利,潘顺利为其点上,陆渐红却之不恭地接受了潘顺利的尊敬,深深吸了一口,道:“潘市长,一会儿要开个碰头会,研究一下人事问题,何书记和孟部长一会儿就到。我们先谈谈别的。省委周书记已经同意开办学习班的事情了,打铁需趁热,你那边的名单确定了没有?” 潘顺利的心里一阵激动,好日子就要来了,轻轻吸了一口气,稳定住心神,点头道:“名单我已经定好了,就等正式的通知。”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份名单说,“陆书记,您过个目。”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我就不看了,有潘市长作主就可以了。对了,现在还缺一个常委副市长,你考虑一下,一会碰头会一起研究一下。” 潘顺利的心头再一次的激动了起来,陆书记的姿态很高,这个事情都要自己拿主意,完全是表明了不插手政府的态度啊,有这么大度的书记,自己这个市长何愁开展不好工作?如果还是打不开局面,自己恐怕得打报告闪人了。 不过潘顺利还是很客气地说:“陆书记,入常的事还是您作决定吧,我无条件服从。” 这种谦逊的态度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笑了笑道:“政府那边的工作还是靠你开展,你自己定夺。” 抛开这个话题不谈,陆渐红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才到点,便道:“这一次政法委书记的人选,少白书记和秋华部长讨论后,拿出了两个人选,一个是兴隆县县委书记梅夏,一个是市委副秘书长徐晋平,你有什么意见?” 常委副市长的人选已经牢牢地攥在手心,潘顺利已经很满足了,自然不会再对政法委书记的人选上指手划脚,谨慎地道:“陆书记的意思是……” 正文 人选之争 陆渐红笑了笑,道:“现在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啊。” 有了这个态度,潘顺利的心里就明白了,笑道:“陆书记,您的意见我是坚决支持的。”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舒心,陆渐红微微笑了笑,这时,贺子健轻轻敲了敲门:“陆书记,何书记和孟部长到了。” “陆书记,潘市长。”二人进来跟市委市政府的两大人物打了个招呼,心中俱是一凛,看二位面带笑容,大有一副达成了什么阴谋的样子,很是阴险啊。 “都来了,那就开会吧。”陆渐红每人发了根烟,屋子里顿时乌烟瘴气起来。 “这次让三位来,主要是碰一碰人事问题。”陆渐红严肃地道,“双皇是个旅游城市,旅游业在gdp中占的比重很大,所以提供一个和谐有序的治安环境尤为重要。公安局长张大有这个人虽然做了不少工作,但是能力有限,已经跟不上发展的步伐,大家看看谁任公安局长比较合适?” 陆渐红此前在万春中案件上已经表了态,话里话外对司法局长苗勇军都透露出一股子欣赏,这一点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何少白不愿放过这个主动示好的机会,当先开口道:“张大有如果再干下去,双皇的治安可能就毁在他手里了,我也觉得他不能再继续担任下去。” 这话是肯定了陆渐红的观点,虽然说得比陆渐红还要重上一些,但是对于一个死刑犯来说,再加上一条强jian罪,那是虱子多了不痒。 顿了一下,何少白接着道:“说到人选,苗勇军这个人我觉得还行。”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孟,你呢?” 提到苗勇军这三个字,陆渐红微微点头,这一切都落在了孟秋华的眼中,看来何少白的话是说到陆书记心坎子里去了,便掐灭了烟头,又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点上,道:“我没有意见。” 陆渐红看了潘顺利一眼,潘顺利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点头,陆渐红道:“那就这么定了。关于政法委书记的人选,何书记和孟部长推出了两个人选,一个是梅夏,一个是徐晋平,潘市长,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没有问何少白和孟秋华,是避免他们尴尬,如果各抒已见的话,摆明自己支持的人就是自己的手下了,不管最后用谁,都容易给对方产生心理上的不自在,所以他直接问市长潘顺利。 “说起条件来,二人都是很优秀很合适的人选,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毕竟政法委书记只有一个。我的意见是兴隆县委书记梅夏,这是应省委的要求的,省委要求常委中需要有一名女性,而且梅夏的年纪比徐晋平大一些,兴隆县的工作也开展得很好,也该提拔一下了,免得老同志会有意见。当然,这不是说徐秘书长的工作不够好,年轻人嘛,有的是机会。”潘顺利娓娓说出了陆渐红心中的话。 孟秋华的眼睛顿时亮了,何少白微微有些气馁,陆渐红看在眼中,道:“何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何少白嘴巴张了张,这个时候反对只会白当恶人,反而不美,笑道:“我同意。” “孟部长呢?” “我没意见。”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就按潘市长的意见办,徐秘书长的工作也不错,最近蒋秘书长比较忙,兼顾不了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何书记,回头你跟徐秘书长交流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信心把市委办公室的工作挑起来。” 这算是对何少白的一种补偿,何少白的心里一热,倒也不好说出什么感谢的话,说:“好的。” 陆渐红一手托两家,取得了平衡之后,又道:“常委副市长的人选潘市长提一提吧。” 潘顺利早就想好了,道:“这个人选倒是有一个,副市长陈国坤。” 陈国坤是一个老副市长了,也是这次双皇政治动荡之后的幸存者之一,他与别人不同,不贪不拿,一心工作,素有老黄牛之称,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就是不会来事,所以在前任书记的手中,别说入常了,就是分管的也都是些没有油水的部门。 严格来说,何少白和孟秋华都是市委这边的,陆书记既然没有意见,他们自然不会去多说什么,这个人好不好用,那只有潘顺利知道。而且陈国坤这个人他们是相当了解的,与世无争的一个人,年纪也不小了,入个常,过两年退下去,也算是政治生涯寿终正寝。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些人的命运就被定了下来,散的时候,四人皆大欢喜,虽然徐晋平没有能够担任政法委书记,但市委办公室主任一职也不容小觑。 回到办公室,孟秋华喝了一杯水,来回走了两圈,拿着手机走进了里间,拨了个电话:“林部长吗?” 林玉清笑道:“哦,是老孟啊!” 孟秋华低声道:“有个好消息。刚刚开了个碰头会,兴隆县委书记拟任双皇市政法委书记。” 林玉清呆了一下,道:“老孟,消息确凿?” “陆书记亲口说的。” “那先谢谢你了,老孟,有空上来啊,我这里还给你留着几瓶好酒呢。” 放下电话,林玉清很激动,梅夏的提拔让县委书记的位置空了下来,看来这次弟弟有望了。想到这里,林玉清的手就忍不住一阵哆嗦。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到她到这个位置上,已经没什么更多的追求了,她现在就是希望弟弟能走得再远一点。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林玉清才竭力与陆渐红交好。 忍着打电话给陆渐红的强烈冲动,林玉清走到卫生用冷水冲了脸,这才冷静下来,前后一想,林玉清有些疑惑了。 按理说,陆渐红新上任,是要抓住政法委书记一职大力提用自己人的,但是他这一张牌出得很不合情理啊。或许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卖自己一个面子。 但是,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吗?自己好像也没为他做些什么吧?他有必要这么赏脸吗? 正文 打击优越感 林玉清坐到椅子上,想了一阵,不得要领,便不再去想,不管怎么样,弟弟这次算是有了机会,现在就等梅夏上任了。 两天后,为期一个月的省委党校学习班正式启动,有幸被抽到的人员个个脸色难看,常务副市长孙远良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就听说潘顺利向陆渐红妥协了,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书记和市长的联系之威如同霹雳一般,所到之处片甲不留,让孙远良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威。 又一天后,陆渐红召开了第一次常委会,会上主要讨论政法委书记和常委副市长以及公安局长的人事问题,书记办公会已经开过,达成了共识,再加上市委秘书长蒋飞河的无条件支持,常委会上自然呈现出一片倒的态势,很快得到了一致通过。 会后,从会议室出来的潘顺利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真想大唱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叫来市委秘书长蒋飞河,沟通了关于办公室主任由徐晋平担任的事情,蒋飞河笑道:“陆书记,我只求能在您身边工作,我服从您的安排和领导。” 这个态度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道:“飞河很识大体嘛。” 这一句夸奖绝不会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蒋飞河相信,跟对人,一定会有回报。 一周后,梅夏正式上任,在她上任的同时,市委市政府的分工作了微调,公安局这一块自然而然地由她接管,分管政法、公安的常务副市长失去了一块肥肉,肉痛还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危机。市委陆书记对自己很有意见啊! 这边梅夏一上任,林玉浦的电话便飞到了林玉清那边,林玉清让他这阵子安份一点,她会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陆渐红的本意正是如此,梅夏的上任可以给林玉浦腾出位子来,本来,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他知道,在省里,他只有一个周琦峰。或许有的人会认为,有一个省委shu记撑腰还不足够吗?但是陆渐红知道,非但不够,还远远不够。省委shu记的眼睛里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像自己眼睛中不可能只有某一个县委书记一样。再说了,谁能保证当遇到一些问题时,周琦峰会不会出于一些顾虑或者平衡而顾不上自己呢?这些都很难说。所以陆渐红必须要知道省委的一些即时动向,而林玉清绝对是一个不错的交好人选。 梅夏上任后,第一时间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里作了思想汇报,保证一定紧密团结在以陆渐红为中心的周围,无条件服从领导的安排,搞好工作。 一番忠心的表态之后,梅夏又去了一趟组织部,办理手续的同时,也是感谢孟秋华这个老领导,虽然内里的隐情她不知道,但是如果孟秋华,短时间内想到市里来,那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一步计划成功了,过两天再宣布一下苗勇军和张大有之间的调动,下面就看苗勇军的能力怎么样了,希望不要让自己对他再有什么动作。 正这么想着,案头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陆渐红抓起电话,便听到对方大喇喇地说:“陆书记吗?我省公安厅毛家宽啊。” “哦,毛副厅长,有什么指示?”陆渐红很客气地应了一句。 毛家宽打着官腔道:“也没什么事,下来的时候经过双皇,想过去看看你,有时间陪陪吗?” 陆渐红的额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毛家宽什么来头,省里的就diao(第三声)得不行了?话里话外透露出一种很严重的优越感嘛。一个副厅长,算个毛啊。 “不好意思,毛副厅长,我这边很忙,如果过来的话,我让秘书长接待你一下。”陆渐红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言下之意,你来能有个秘书长接待你算是高看你的了。 毛家宽听着这话不对味,心里有些窝火,口气就硬了起来,道:“陆书记,经过双皇,我看双皇的治安环境不怎么样啊,你们的公安局长很不称职啊。” “这个我会管理的,过几天我会亲自跟吴厅长谈。我还有事,再见!”不由分说,陆渐红挂上了电话,心里就骂开了,妈的,双皇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副厅长指手划脚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想把爪子伸到双皇的公安系统,门都没有。 毛家宽被陆渐红重重地挂了电话,也是一肚子火,偏偏连襟巴正明不知好歹地问道:“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个书记很不上路子!”毛家宽恨恨地想着,不给我面子是吧,行,咱们走着瞧。 毛家宽的这个电话让陆渐红觉得事不宜迟,必须尽快让苗勇军上任,否则毛家宽动用上层路线,如果省公安厅长亲自打招呼的话,自己难免就被动了,得罪公安厅长是个不智的选择,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不过陆渐红倒是高估了毛家宽的能量,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吴富贵可是紧跟周琦峰这条路线的,也别说毛家宽在他面前说不上话,即使说得上话,会不会为一个公安局长向陆渐红施加压力也是未知之数。周琦峰可是隐隐表示了,一般人不得随意在双皇市安排人事,不然的话,双皇的政法委书记一职又怎么会一直空着? 当天下午,在经过一番谈话之后,苗勇军和张大有进行了互换,苗勇军落得这个肥差,自然是喜不自胜,那顿揍没白挨啊,既把对自己不敬的人搞进去了,又换了一个有实权的部门,可谓是双喜临门。 张大有自然是愁眉苦脸,不过对此他早有准备,一连得罪书记两次,只是让自己换一个部门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虽然心中郁闷,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苗勇军上任后,巴正余是彻底断了心思,毛家宽的心里更加不自在,在他看来,这是陆渐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现,现在已经不完全是连襟巴正余有没有任公安局长的事,而是升级到他与陆渐红之间的事了。自己好歹也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有的是时间。 正文 矛盾主角 一切搞定,陆渐红终于可以喘一口长气了,同时他还在等,等林玉清的电话,自己的这番作法以常务副部长林玉清的政治智慧,不难明白自己的用意。事情已经做足了,难道还要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吗?梅夏上任已经一个多礼拜了,陆渐红看了看日历,今天是星期三,他决定再等四天,到下周一,如果林玉清还没有什么动作,那么证明这个女人鼠目寸光,也就没有什么交好的必要了。 案头放着一些文件和信件,文件已经被贺子健整理过,陆渐红低头看了一阵子,一一签上意见,最后拿到了那封信。 信自然并没有拆,“陆书记亲启”这五个字是用打印好的纸贴在上面的,陆渐红刚撕开封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上面显出林玉清三个字,陆渐红笑了笑,你的电话终于来了。 “陆书记您好,有没有打搅您?”林玉清笑着说道。 “林部长的电话,再忙也是要接的。”陆渐红笑道,“林部长,什么指示?” “指示我可不敢当。”林玉清赶紧说道,“陆书记,有件事情是想请您照顾一下。” 陆渐红道:“林部长尽管说。” “是关于我弟弟林玉浦的事。”林玉清放下脸面道,“兴隆县的书记已经调到市里去了。” 陆渐红一边翻看着刚刚拆开的信件,一边笑着说:“哦,林部长说的是这件事啊,县委书记调离,县长暂时主持工作,啊?” 陆渐红先说得好好的,最后突然“啊”了一声,让林玉清心中一惊,心里由的一阵打鼓,心说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赶紧追问道:“陆书记,怎么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有点矛盾了,这个矛盾源自拿在手中的信件,这是一封举报信,里面的主角就是林玉浦。附着的举报材料上说他有很严重的作风问题,并且在城市发行工程存在诸多问题。这个检举材料是匿名的。陆渐红有点伤脑筋了,原则是肯定要派人去查一查的,不过这个怎么查还是有说法的,关键是纪委书记鲍春来目前还不能完全算是陆渐红的人,或者说陆渐红还不能确定他的可靠度。 陆渐红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问道:“林部长,鲍春来提市纪委书记是谁的意见?” 陆渐红突然抛出这个问题,把林玉清吓了一跳,“联想”这个能力谁没有啊?林玉清这边提到提拔自己弟弟的事,陆渐红那边反问市纪委书记是谁的人,两方面一结合,问题就出来了。 心头一阵惊涛骇浪,林玉清还是要非常仔细的去想一想,十几秒之后,林玉清才尽量平静地说:“鲍春来原来是市纪委的副书记,提他的时候是刑书记建议的,理由是鲍春来比较年轻。” 在人事问题上,组织部的人消息都非常的灵通,林玉清很快给出了答案。 “你弟弟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你了解一下。”陆渐红只能说这么多,再说多就不合适了。 林玉清自然明白得很,挂了手机去打电话了。 放下电话的陆渐红有些犹豫了,如果这个林玉浦真有问题,非但干不了县委书记,县长的位置都很难保全,不过好在这封检举信是匿名的,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捕风捉影的可能。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一次的举报是不是有针对性的干扰举动,为什么梅夏在任时没有这样的举报呢? 陆渐红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很快就会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了。 这件事情还没有告一段落,潘顺利的电话就过来了,语气很是低沉,道:“陆书记,您在不在办公室?” 眼下搞了省委党校学习班这一出,潘顺利那边的压力应该减轻不少了,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难不成又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心头一阵烦躁,道:“我在,有什么事?” 潘顺利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还是去您办公室当面谈吧。” 进来的时候,潘顺利一脸的严肃,眉头紧皱着,陆渐红问道:“老潘,什么事?” “兴隆县羊马镇小学出事了。”潘顺利显得忧心忡忡。 原来羊马镇小学的房屋陈旧不堪,年久失修,前些日子市里的雨虽然不大,但是兴隆县的雨不小,泡了两天后,刚刚在上课的时候,教室发生了坍塌。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孩子们怎么样?” “重伤两名,其中一名还在抢救之中,正在转向市医院的途中,现在差不多也快到了。另一人已脱离危险,另外轻伤二十六名。”潘顺利的声音低了下来。 “打电话给医院,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孩子。”陆渐红不由一阵上火,提高了声音,道,“走,我们去医院。” 坐在车上,陆渐红越想越是窝火,明知道是危房还在里面上课,这不是存心添乱吗?还有,现在不是还没到开学时间,怎么就上起课来了? 潘顺利是跟陆渐红坐的同一辆车,看身边陆渐红的脸色阴得像是要下雪,低声汇报道:“陆书记,兴隆县委县政府在事发不久便到了现场,现在正在处理此事,一旦查清事件发生的源头,将会严肃处理。” 陆渐红侧过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证孩子的安全,老潘,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责任都不轻啊。” 到了双皇市人民医院,兴隆县的救护车已经到了,孩子也紧急送入急救室抢救。院方见市委书记的车子到了,早已经通知了院长。陆渐红和潘顺利一到,院长便迎了上来,陆渐红与他握了手,沉声问道:“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乐观,正在抢救。”院长简单地回答了一声,道,“陆书记,潘市长,先到办公室坐坐吧。” “不坐了,去看看孩子吧。”陆渐红撂下这句话,当先走向了抢救室。潘顺利苦笑了一声,跟在陆渐红的p股后面。 正文 无法无天 急救室门前站着几个人,那两个哭哭啼啼的一看就知道是孩子的父母。 陆渐红心中一痛,大步走过去,沉声道:“谁是兴隆县带队过来的?” 一个中年人走了上来,道:“是我带过来的,请问你是……” 潘顺利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贺子健上前道:“是陆书记和潘市长,你是哪个部门的?” 那中年人不由呆了一呆,露出惶恐的神情来,讷讷道:“我是兴隆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华志友。” 陆渐红没有闲功夫跟他生气,走到那两个哭得不成样子的夫妻面前,沉声道:“你们是孩子的家长吧,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的。” 这对夫妻看上去就是老实人,抹着眼泪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点头。 陆渐红看了一眼急救室的红灯,问道:“孩子进去多久了?” 华志友抢着回答道:“报告陆书记,五分钟。” 陆渐红回头向身后的潘顺利道:“潘市长,医院这边你守着,我去羊马镇看看。” 潘顺利点了点头道:“好的。” 陆渐红问华志友道:“兴隆县一共来了几个人?” “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学校的老师。” “让两个老师在这照应着,你跟我去羊马镇,坐我的车。”陆渐红沉着脸大步走出了医院。 华志友心中忐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跟市委书记面对面说话,更是头一回跟市委书记同乘一车,可惜是在这种出了事的情形下面对面的。 上了车,华志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给牛达指路。 陆渐红坐在车后,道:“华主任,说说情况。” 华志友脑子里有些发懵,倒不是因为不知道情况,而是一种面对领导的敬畏。微微侧过脸来,华志友竭力稳定住心神,道:“陆书记,是这样的。羊马镇只有一所小学,条件很差,一些教室都是危房,前些日子下大雨,可能是浸泡太久了,所以造成了教室坍塌,当时教室里一共四十三名学生,事故发生后,教育局立即出动,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和动作,将学生抢救出来,目前轻伤二十六名学生,两名伤重一些,其中一名已经脱离危险,还有一名正在抢救之中。” 陆渐红听着心头冒火,什么叫教育局立即出动?什么叫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和动作?敢情这还是在邀功请赏? 不过这些话跟这个办公室主任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便沉下了脸不说话。 车行中途,陆渐红接到了米新友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气愤,道:“小……陆书记,这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陆渐红皱着眉道:“新友,什么事?说清楚点。” 米新友深深吸了口气道:“陆书记,这事一句两句说清楚,我还是去你办公室当面跟你说吧。” 陆渐红道:“我不在市里,正赶往羊马镇。” “你来羊马镇?太好了,我现在就在羊马镇,我等你。” 陆渐红这时忽然记起来前一阵子米新友去清水湾别墅找他的时候提起过,他在羊马镇建了一所小学,怎么那些孩子还在那些破旧的教室里上课? 收起电话,陆渐红心头很是不舒服,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潘顺利向自己汇报了,其他的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分管教育的副市长邝建海、教育局长房中彬都没了影,而兴隆县的领导都成了哑巴,太不像话了。 陆渐红对县长林玉浦有了些看法,他倒是想看看林玉浦现在在干什么,道:“牛达,先去兴隆县政府。” 兴隆县距双皇市区约一百二十公里,车开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在华志友的指引下,车已停在兴隆县政府。 车开到县政府大门前,自动门紧关着,牛达按了按喇叭,居然没人理。 牛达长按着喇叭,半天从门卫室的窗子里伸出一个头来,是个老头子,懒洋洋地揉着眼睛道:“干什么干什么?按什么喇叭?吵不吵人啊你们?哪个单位的?找哪个领导?” 牛达见陆渐红没开口,也就没发火,摇下车窗道:“找你们县长,开门。” “今天星期天,没有人上班,要找林县长,明天来。” 拷,这还有没有天理?牛达眼睛一瞪就要发作,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脸阴得要滴出水来,华志友赶紧下了车,跑过去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市委陆书记来了,还不开门?” “我才不管什么……什么?市委书记?我的个亲娘喂!”那老门卫不认识陆渐红,倒是认识华志友的,一听这话,差点没吓得昏过去,赶紧开了门,结结巴巴道,“陆……书……书记……” 陆渐红不会跟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淡淡地扫了其一眼,牛达油门一加,进了县政府,停在了里面的办公楼门前。 华志友一溜小跑,抢着为陆渐红开了车门,陆渐红环视了一圈,诺大的办公大楼空无一人,楼下的接待室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眼角子不由跳了跳。 推开了门,电脑后面是一个年轻人的后背,陆渐红看见他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眼角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那年轻人听见开门声,转过身来道:“找谁啊?” “市委……市里的领导来了,你这什么态度?”华志友差点就把“书记”这两个字叫了出来,被陆渐红扫了一眼,心中一寒,临时改成了“市里的领导”,那年轻人是认识华志友的,听说是市里的领导,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玩游戏,又手忙脚乱地忙着去关电脑。 陆渐红冷冷盯了他一眼,道:“通知林玉浦,让他马上过来。” “是,是。”年轻人应了一声,抓起接待室的电话就打。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接,是林玉浦的秘书接的,年轻人低声道:“钱秘书,市里的领导在县政府,让林县长马上过来。” 正文 市里的领导 秘书钱玉冰听着他颤悠悠的声音,笑道:“小马,慌什么啊,市里的哪个领导过来的?口气不小嘛,让林书记亲自过去?” 小马偷偷瞄了陆渐红一眼,捂着话筒道:“钱秘书,他只说是市里的领导,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等一下。”钱玉冰捂住电话,低声道,“林书记,值班的小马打电话来说市里来人,要您去一趟。” 林玉浦睁着醉眼惺忪的双眼,手从钱玉冰的腋下伸过去,托住了那一对饱满,笑着说:“市里来人?是谁啊,这么大的谱?就说我不在。” 钱玉冰扭了扭身子,道:“林书记,我看您还是去一下吧。说不定是哪个领导呢,不久前羊马镇小学可是发生教室坍塌了的,别是为了这件事吧?” 林玉浦半信半疑地坐了起来,不过钱玉冰的话也有这个可能,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气哼哼地骂道:“不就是房子塌了砸了几个人吗?又没死人,小题大作什么?” 见林玉浦不爽,钱玉冰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娇声道:“林书记,还是不要怠慢市里的人了。现在您是关键时期,可别给人留下话茬子。” “还是你这个小美人贴心,好,这就去。” 到县政府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林玉浦到门口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市委的一号车,酒顿时化作冷汗流了出来,我的妈呀,怎么是市委书记大人亲自来了啊?妈的,怎么没有人通知自己?这帮手下都不长眼睛的吗? 骂归骂,眼前的这一关总要过的,硬着头皮走进了接待室。 陆渐红见他身后跟着个女秘书,心里犹自不爽,又闻到了他全身喷鼻的酒气,眉头不由一皱,道:“林玉浦,你还没醒酒吧?” 一听口气不善,林玉浦双腿有些发软,撒着谎道:“陆书记,我刚刚在陪客商。” 陆渐红也不揭穿他,道:“我是为羊马镇小学的事来的,你给我说说相关的情况。” 林玉浦脑子里不由嗡了一声,这件事他让副县长赵志敏去处理的,具体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太清楚,就知道没死人,也就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学校条件差,塌个房子嘛,没太大关系,学校赔点钱了事而已。 陆渐红见他哼哼哈哈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怒从中来,强忍着发火的意思,道:“当时在场的有多少学生?重伤多少?轻伤多少?” 林玉浦的汗就流了下来,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华志友。 陆渐红猛地一拍桌子,他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林玉浦,你搞什么?你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县长的?” “我……陆书记,请听我解释。”林玉浦见陆渐红拍了桌子,慌得话都说不好了,“陆书记,中午来了很重要的客商,关系到一大笔投资,所以我让副市长赵志敏去处理的。” 陆渐红已经走到门口,听了这话,猛地回过头道:“是投资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林玉浦不敢回答,垂着头等候训话。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样的人能让他干书记吗? 迈开步子走出了县政府,向牛达道:“走,去医院。” 钱玉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里是轮不到她说话的,见陆渐红走到了车边,低声道:“林书记,陆书记要去医院。” 陆渐红听了,心中冷笑,林书记?谁同意他干书记了? 钱玉冰这时还没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这也难怪,这几天林玉浦临时主持工作,私下里,大家都这么称呼,林玉浦听着很舒服,也就没有纠正,算是默认了。 到县医院去慰问了受伤的孩子,陆渐红的心不由揪了起来,这些孩子才多大啊,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七八岁,虽然只是轻伤,但是这么一点大的孩子能受得了吗? 默默地来到重症病房,那孩子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睡着了。孩子的家长正守在边上,神情喜忧参半,复杂得很。见有人进来,赶紧站了起来。 贺子健走过去,低声道:“市委陆书记过来看你们来了。” “陆……陆书记。”两口子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领导来看望,哆哆嗦嗦地说不上话来。 陆渐红痛心地说:“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领导的责任啊。万幸的是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放心,政府会承担孩子的医疗费用的。” “谢谢领导,谢谢政府。”这些家长都是乡下人,没见识什么世面,刚刚还在担心孩子的医疗费用从哪来,听陆渐红这么说,心头的一块石头就放了下来。 看着这么质朴的人,陆渐红心中感慨万千,道:“你们好好看着孩子,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 林玉浦一路跟着,屁也不敢放一个,等陆渐红走出了医院,才躬着腰低声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羊马镇小学。”陆渐红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他真不明白,在林玉浦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装着几十万的百姓。 羊马镇的路并不好走,镇区还好一些,对乡村去的时候,铺设的石子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上面堆积了不少烂泥,其泥泞程度跟土路没什么区别。 走完主干道,车子已经没法再开了,陆渐红下了车,在车前驻立了一会,道:“小贺,记住,回头问一问县里,每年乡村道路建设是怎么做的?怎么羊马镇的村里一条水泥路都看不到。” 交待了这个事,陆渐红迈开步子踩进了烂泥之中,林玉浦和华志友只有硬头头皮跟着,每走一步,鞋子都发出哧哧的声响,一路走过来,皮鞋已经看不出样子了,好几次鞋子都陷进了淤泥之中。 走了半个多小时,远远地便看到了羊马镇小学,小学的面积并不大,一道围墙之后,便是包括了办公室和教室以及宿舍的两列三排瓦房。 小学的周围来零散地站着几个人,看上去都是附近的村民,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因为经历了一场抢救,所以整个学校混乱不堪,一间教室的北墙歪斜着,教室的轮廓里凌乱得一塌糊涂,散落着不少碎砖块,几截水泥梁斜卧其中,谁也无法想像,这里曾经有那么多孩子在上课,而这里也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万幸的是,居然没有孩子生命的陨落。 正文 善后处理 陆渐红转头问了一声:“校方的领导呢?” 刚刚在车上,林玉浦已经与副县长赵志敏联系过,知道了相关的一些情况,道:“陆书记,县里赵副县长和羊马镇党委政府以及小学的校长都在羊马镇政府讨论,研究处理方案。” 羊马镇政府看上去挺气派,赵志敏接到林玉浦的电话,带领羊马镇政府一帮人早已在镇政府外候着了,见得市委一号车开来,赶紧迎了上去,伸出双手,陆渐红与赵志敏轻轻一握,道:“赵副县长辛苦了。” 赵志敏一听这话,既是激动又是惶恐,市委书记的赞许能不激动吗?可是陆书记这一声赞让自己抢了林玉浦的风头,以后林玉浦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啊。 陆渐红跟着又说了一句话:“镇政府盖得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这句话让一片人都恐慌了起来,陆书记的言下之意,谁敢不明白啊,不是摆明了是拿羊马镇小学条件恶劣相比较吗? 林玉浦低声道:“陆书记,到办公室坐坐吧。” “办公室就不去了,去会议室吧,我要听听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走进了会议室,陆渐红坐到了椭圆会议桌的中央,贺子健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会议室的装修很豪华,地上都铺着红地毯,桌子椅子全是上好的红木所制,再看陆渐红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了,贺子健心中微微一叹,这个镇政府太离谱了,整个办公楼的造价和装修,加起来可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可是这个乡镇的小学却是破败不堪。 “谁来汇报?”从陆渐红的嘴里吐出四个字。 众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林玉浦先开了口,道:“赵县长,你说说。” 赵志敏瞄了陆渐红一眼,轻咳一声,道:“陆书记,我先汇报一下基本情况。羊马镇小学发生了教室倒塌事件,这让县委县政府很痛心。由于处理迅速,救援得当,在黄金时间进行了紧急救援,轻伤学生二十六名,重伤两名,一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另一名正在抢救之中。”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些情况我都知道,说说处理方案吧。” 赵志敏说道:“分两块。第一块是善后的处理。具体的赔偿数字有待于与孩子家长进行磋商。第二块就是责任追究。要严厉查处这起事故的相关责任人,正在进一步查实当中。” 大体的思路是对的,只是有些泛泛其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县委县政府有明显推卸责任的嫌疑,什么叫查处事故的相关责任人?责任人就是学校的校长,但是深一层呢? 陆渐红扫了一眼在座众人,道:“谁是学校的校长?” 赵志敏看了一眼身边的羊马镇党委书记杨一发,杨一发向身边的镇长道:“去把万校长叫进来。” 万校长名叫万玉乾,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戴着一副老花眼镜,须发皆白,很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意,只是学校出了这样的事,神情极是憔悴,走进会议室,站在边上,有些手足无措。 陆渐红和蔼地道:“万校长,坐吧。” 万玉刚坐下来,便老泪纵横地道:“陆书记,林县长,我有罪啊。我不该让孩子们去上课啊。” 原来来上课的都是一二年级的孩子,孩子的家长大多都常年在外打工,怕耽误了孩子的教育,就让他们参加学校的辅导班。 陆渐红心里一直在纳闷,现在还没到开学时间,怎么就有孩子上课了,听万玉这么一说,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沉下脸来道:“万校长,从中央到省市三令五申,明确规定不得给孩子补课,你真是糊涂啊。” 万玉苦笑道:“陆书记,我们开办这个辅导班是应孩子家长的要求的,而且也没有收任何的费用,全是义务辅导。”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集中到学校义务辅导,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吧?提到学校的条件之简陋,这与万玉的关系不是太大,虽然他是校长,但是就一所乡镇的小学校长而言,他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善学校条件的。想到这里,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米新友不是在这里建了一所小学吗?怎么没看到? 见陆书记不吭声,众人谁也不敢开口,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时,放在贺子健那里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贺子健侧过身低声道:“陆书记,电话。” 电话是米新友打来的,陆渐红心中一动,道:“我在羊马镇政府开会,你过来。” 放下电话,陆渐红还没有开口,一名工作人员匆匆地走了进来,在党委书记杨一发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杨一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陆书记,林县长,有些受伤孩子的家长聚集在一起,在镇政府门外,我出去看看。”杨一发心惊肉跳地站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浆糊。 “一起去看看吧。”陆渐红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他倒是想看看杨一发怎么应对。 “陆书记,您还是不要出去了。”林玉浦跟着陆渐红身后低声道,“这个让他们去处理吧。” 陆渐红的脚步停了一下,道:“怎么了?不敢面对百姓?” 一句话噎得林玉浦半死,书记都出去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出去。 镇政府大院里有几十号人,乱轰轰的一片。 杨一发站在最前面,大声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见一把手书记站出来了,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杨一发道:“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难过,刚刚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还在这里研究处理的方案,目前方案还在完善之中。不过大家请放心,我在这里表个态,孩子们的医疗费用一律由镇政府承担,其他方面等我们的方案拿出来,不超过三天,大家不要急,好不好?” 有了这样的答复,应该算是比较满意的了,陆渐红也不禁点了点头,杨一发总算没有推诿。岂不知他这个市委书记在场,杨一发他有胆子推诿吗? 正文 告上一状 人群渐渐散去,米新友的车便开到了镇政府门外,不过他并没有进来,而是在车上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米新友这么牛逼了,居然让市委书记出来见他。 等陆渐红接完电话,林玉浦才低声请示道:“陆书记,时候不早了,晚上我姐姐过来,您看是不是就留在兴隆吃饭?” 听说林玉清要来,其目的是昭然若揭,陆渐红这个时候有些不想见她,道:“我还有点事,下次吧。” 将陆渐红送上车,林玉浦苦笑了一声,打了个电话给姐姐,道:“姐,陆书记没留下来。” 林玉清叹了口气,心中很是失落,看来自己这个常务副部长在陆渐红的心里还没有建立起稳固的地位啊,说道:“他不来就算了,我已经到兴隆了,咱们聊聊吧。” 陆渐红心中有不少疑问,让牛达开着车跟着米新友后面,车并没有驶向兴隆县城,出了羊马镇之后,转向了县城的反方向,去了另一个乡镇。 贺子健在车上道:“陆书记,这里叫玉落镇,据说这里盛产好玉,蕴藏着丰富的玉矿,不过由于无保护的掠夺性开采,现在只剩下这个玉落的名字了。” 陆渐红笑道:“子健,你倒是挺清楚的嘛。” 贺子健谦虚道:“无意中看到的。” 车子在一个宾馆前停了下来,下了车,玉落镇比起羊马镇来不知好了几个档次,米新友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陆渐红道:“新友,你带我过来就是吃饭?” “饭总是要吃的。”米新友笑了笑道,“这段时间我就住在这里。陆书记,进去吧。” 陆渐红向车上看了看,道:“你那个美女校长呢?” 米新友正色道:“男人之间谈正事,带女人干什么?” 宾馆大堂的对米新友很熟悉的样子,笑道:“米总,来朋友啊,还是老地方吗?” “老地方吧,菜不要多,要精致一些的。”米新友一边说一边走上了楼梯。 贺子健见他们有正事要谈,便低声道:“陆书记,我跟牛师傅随便吃一点吧。” 这种悟性是陆渐红所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晚上不走了。” 在一个小包间里,上了几道精致可口又很清淡的菜,米新友开了瓶茅台,拿了两个大玻璃杯,每人一杯倒上,浅浅地啜了一口,才道:“兴隆县委县政府这帮人太不地道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怨气很重啊,怎么了?” 米新友气乎乎地喝了一口酒,有点猛了,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抹了一把眼睛,道:“我在羊马镇投资建小学的事你是知道的。我承认,我的出发点并不是建学校,而是因为倩如,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只是想通过这个方法获得爱情,并不存在商业行为,严格说来,并不是投资,而是无偿捐助。” 陆渐红笑道:“没有人会质疑你的目的。” 米新友又道:“搞学校这种事我没做过,我本来的想法是自己来建,但是为了更倩如增进感情,我没有那个精力,所以我一次性向着马镇政府捐助了四百万,并签订了协议,要求其用于羊马镇小学的重建。可是钱到账已经三个多月了,花了一个半月才出正负零,你说这什么效率?更气人的是,又一个多月,一层都没有建好,仅仅是效率低也就罢了。经过别的渠道了解到,你猜怎么着?这笔钱有一大部分居然被用于镇政府大楼的装修上了,你说这帮鸟人能干个什么?” 对于乡镇这一级的政府,除了一些经济发展比较好的以外,大多都是吃饭财政,得到这样的一笔钱那还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留一部分钱建学校已经算是很厚道的了。 这种话陆渐红只能放在心里想想,嘴上自然不能说出来,道:“新友啊,你真是够糊涂的。” “难道就没办法对付这帮驻虫了?”米新友冷笑着说,“我们当初可是签订了合同的。” 陆渐红道:“合同又怎么样?你去起诉他们?合同里只是说这笔钱用于建校,又没规定什么时候建好,况且新学校正在建设之中。你告不到的。” “那……那就没辄了?”米新眼瞪起了眼睛道,“几百万对我来说是小事,可是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们还住在破烂的教室里?羊马镇发生的旧学校倒塌事件,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起这件事,我倒要问问你,你不是说学校的校长是宁倩如吗?怎么变成万玉了?”这个疑问一直在陆渐红的心里。 “倩如只是羊马镇小学的在职教师。”米新友道,“据倩如说,羊马镇小学存在着很严重的乱收费现象,而羊马镇的经济情况不怎么好,你想想,一个家庭靠在外面打工能赚多少钱?所以我的打算是重建一所学校,让孩子们到新学校里去读书。” 米新友的设想是好的,他虽然是商界的精英,但是他没有搞过学校,这里面有很多手续要办,并不是简单的建一所学校就可以的。首先是需要审批,然后是包括教学楼、场地、教学器材、师资力量等一些硬件设施不可缺少,另外教师的工资待遇以及孩子上学的收费都是问题。 陆渐红微微摇头道:“新友,这样搞的话,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米新友叹了口气道:“这也是看到羊马镇政府这么乱来才生出来的想法,当然这主要是倩如的想法,为了她,我义无反顾。” “建学校与办学校是两回事,如果办得好对孩子的教育学习是好事,可是如果办得不好,后果是什么你自己能想像得到的。”陆渐红提醒道,“你要考虑清楚。” “这个是后话,如果真的要搞的话,我会找相关的资深人士拿一个详尽的方案,我现在就是不想让羊马镇政府那帮人白得了甜头。渐红,你是市委书记,你一定有办法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米新友大言不惭地道。 面对米新友这种近似于无赖的行径,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以他一个市委书记的身份来办这件事,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嫌疑。 正文 砸了自己的脚 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米新友喜笑颜开:“有你这个市委书记出面,这帮免崽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晚饭后,贺子健将房卡交给了陆渐红,自己和牛达进了房间,米新友的事情有了着落,也不烦着陆渐红,自己去跟宁倩如去出演爱情大计了,陆渐红倒是落得个清闲。 躺在床上,陆渐红觉得羊马镇小学的倒塌不是个偶然事件,背后隐藏着深一层的原因。 综合所了解到的情况,首先至少是羊马镇政府对教育这一块并不重视,全镇唯一的一所小学如此破败,镇政府难咎其责。每年的教育经费都用到哪里去了?是县里没有这笔专项的资金还是被用作他处了?其次是羊马镇小学的乱收费问题。收费主要的项目都是什么?先不说收钱涉嫌违规的问题,收来的钱都哪去了?这里面的猫腻很大啊。陆渐红继而想到,这个情况是羊马镇的个别现象,还是在全县范围内普遍存在?如果是后者的话,兴隆县委县政府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正这么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陆渐红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很陌生,一直响到第四声,陆渐红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双皇陆书记吗?我是白云杉。” 陆渐红微微一惊,随即笑道:“白省长,您好,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 常务副省长白云杉淡淡道:“陆书记,听说双皇有个叫羊马的乡镇,学校里出了事?”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这个消息传播得怎么快?连常务副省长都知道了?不过白云杉的下一句话暴露了这个电话的真实意图。白云杉道:“这件事情省里头很重示,那个县委书记提到市里了,是县长主持工作的吧,这个人的能力值得商榷啊。” 前面的话都不是关键,最后一句话才是核心内容,话题直指林玉浦,再联系到那封不知真假的检举信,一切便昭然若揭了。陆渐红心里稍稍有一些不自在,你虽然是省里的领导,但是在我的辖区范围内,还是应该我说了算吧?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实力,陆渐红还是很客气地道:“白省长,这件事情正在调查之中,无论是谁,只要有责任,一定会追究。” 这句话既可以理解成顺从白云杉,也可以理解成软抵抗,白云杉淡淡一笑道:“兴隆县的常务你可以多关注一下。” 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陆渐红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那就不打扰了,再见。” 挂上电话后,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本来是想为拉拢林玉清奠定基础的,没想到这个位子空了出来之后,一张大手拍了过来。常务副省长的权力不是目前的自己所能够挑战的。 陆渐红躺倒在床上,一时之间难以抉择。从倾向性来看,常务副省长和组织部副部长之间的差距是一眼可见的,但问题是,站队问题。现在他只能够靠猜测判断林玉清是周琦峰那边的,自己到省委报到的时候,周琦峰让让林玉清负责接待自己,便可以看得出来,但是这个队站得有多深,他还不清楚。是不是意味着组织部长江上青分离了书记这一条战线呢?另外,周琦峰跟省长鲁寒星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常务副省长白云杉是不是鲁寒星那条战线的? 这些他都不清楚。忽然之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在没有弄清楚形势的情况下,把梅夏提上来,有点冒失了。其实这也有点怪他自己,如果在梅夏上任之初就开个常委会,明确一下林玉浦县委书记的话,也不于这么被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思来想去,陆渐红觉得这个任命还是先拖一下,等羊马镇的事情结束之后,去省城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再作定夺。 有了这个决定,陆渐红稍稍松了口气,不由暗叫惭愧,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计较这种得失了,难道自己步入政坛的初衷已经发生了变化了吗? 没等他仔细思量,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是林玉清打过来的。 电话一通,便听到林玉清以哀怨的口吻道:“陆书记,吃饭都请不动您了。” 陆渐红不由一阵肉麻,这个年纪的女人居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笑了笑道:“有事情,脱不开身啊。” “那现在忙完了吗?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听着这话,怎么总有点像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啊?陆渐红不寒而栗,不过,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一下,林玉清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有了这个念头,陆渐红轻笑了一下,道:“我现在在玉落镇的红双喜宾馆,你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下去接你。哦,对了,就你一个人来。” 听陆渐红要自己一个人去,林玉清的心微微热了一下,幸好自己已是年老色衰,不然还真会想歪了。不过,这个小帅哥搞不好有可能好老女人这一口呢?这年头,口味重的人不少啊。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林玉清自己开着车到了玉落镇,在宾馆下打了陆渐红的电话,陆渐红还真的下了楼来,笑道:“林部长,有失远迎啊。请跟我来。” 进了陆渐红的房间,陆渐红为她泡了杯茶,便坐得远远的,道:“林部长这么晚急着见我,有什么事?” 见陆渐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林玉清心头有微微的失望,自从丈夫去世后,自己这身子就没有别的男人碰过,如果这个帅书记有什么企图,自己或许不会拒绝吧?想到自己的荒唐,林玉清暗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道:“陆书记,其实还是为了上次电话里跟您说的事。” 陆渐红自然是心知肚明,神情却严肃了下来,道:“林部长,咱们先不急着说这事,聊些别的。我刚到不久,跟省里打交道很少,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省里的情况?” 正文 变数 林玉清不是傻子,一听陆渐红的话,便明白了里面所隐含的意思,不由道:“陆书记,有变数?” 陆渐红轻轻点了点头,道:“白省长刚刚给我打过电话。” 林玉清的脸刷的就白了,道:“我就知道是那个贾锐超搞的鬼。” “贾锐超是谁?” “贾锐超就是兴隆县的常务副县长。”林玉清寒着脸说,“以前曾跟我弟弟争过县长,后来有人反映他有经济问题,那一仗就打败了。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也用这种卑鄙的法子来泼脏水。” 难不成贾锐超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陆渐红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有问题反映上来了,是肯定要查的,只要没有问题就行,关键还是要自身过得硬。不说这个了,你说说省里的情况吧。” “白云杉是鲁寒星的人,鲁寒星跟周书记之间我不大清楚。”林玉清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并没有说得太死。 虽然说得简单,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有了数,过两天还是要抽空去省里汇报一下工作啊。 “林部长,这次羊马镇小学出的事你知道吧?你弟弟是县长,就看他有没有一个完美的处理方法了。”陆渐红突然抛出来这句话,让林玉清心里不由一惊,陆渐红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如果处理不好,难免落人口实,到时候我这个市委书记就难做了。 “陆书记,我这就回去让他处理好这件事。”林玉清有点坐不住了,事关弟弟的仕途,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送送林部长。”陆渐红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 “不用,陆书记请留步!”走出门,林玉清随手带上了门,下了楼梯,便迈开步子跑了起来,那动静让大堂里的服务员看到,还以为有哪个色鬼在追她。 两天后,一份关于羊马镇小学教室倒塌的处理意见由林玉清本人亲自送到了市委。 林玉浦的处理方案,基本延续了副县长赵志敏的观点,分赔偿和追究责任这两个方面。 赔偿这方面不用多说了,钱花得到位,自然可以堵上人的嘴。追究责任这一块很是严厉,从县里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然后是县教育局局长,跟着是羊马镇党委书记、镇长以及分管教育的副镇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尤其是自教育局长以下这几位。经调查发现,教育局局长串通羊马镇党委书记,截留教育专项经费,玩忽职守,直接导致了羊马镇小学教室的倒塌事故。由于几人有经济问题,已经立案侦查。 这个处理不能说不重,陆渐红放下材料,道:“林县长,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更是祖国的未来,这是个教训,血的教训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回去以后,要痛定思痛,彻查教育工作中的违法违规现象,确保教育事业正常有序地开展。另外,我那天去县政府的时候,工作时间居然玩游戏,这是什么工作作风?一定要好好整顿!” “是,我回去后一定按照陆书记的指示去办,还学校一片明朗的晴空。”林玉浦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那个在市医院抢救的孩子也脱离了危险,由于整个事件中没有死人,加上赔偿到位,处理及时,所以造成的影响并不恶劣。此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陆渐红碍着林玉清的面子,也就没有了继续追究的打算,但是兴隆县委书记一职还没有确定下来,这一直是陆渐红的心病,思量着明天去省城一趟。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动身去了省城。 到了省委楼下,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的秘书陆家明,说:“陆秘书,我陆渐红啊,刚到省委,想跟周书记汇报一下工作,不知道周书记在不在。” 陆家明身为周琦峰的贴身秘书,当然知道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态度,客气地笑着道:“周书记在开会,要不您先上来坐一会儿。” 进了办公室,陆家明给陆渐红泡了杯茶,笑道:“陆书记省城来的很少啊。” 陆渐红有些不对味了,敢情有人来得多? 陆家明见陆渐红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道,真是聪明人啊,一点就透,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说:“陆书记,您姓陆,我也姓陆,咱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啊。可是您已经是市委书记了,我还是个小秘书,您年纪比我大,我就叫您一声哥,以后有需要照顾的地方,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本家啊。” “老弟,你太客气了。”陆渐红见其示好,默认了这个称呼,笑着说,“省委shu记的秘书,那将来可都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啊,以后有的地方我还得仰仗老弟你呢。” 这一来二去的,关系顿时亲近了许多。这两人心中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陆家明想的是,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给周琦峰当秘书,虽然自己看上去威风八面,但是只是狐假虎威,哪一天周琦峰不在甘岭了,自己的日子就要到头了,所以必须趁着这个时候先拉拢关系,跳出秘书这个圈子。而陆渐红想的是,跟周琦峰身边的人交好,有利于自己及时掌握领导的动向和想法,起到未雨绸缪的作用。两人结盟绝对是个双赢的局面。当然,结盟还需要一个时间过程,相互考验一下,或者是相互之间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想要的东西,才能确定能不能结得起盟。 正聊得投机,走廊上传来一个缓缓的脚步声,这二人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之人,闻得这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便知是周琦峰散会回来了,当下都住口不言。 脚步声来到了门前,陆渐红立正,陆家明抢先一步开了门,道:“周书记,您散会了。双皇的陆书记过来了。” 周琦峰点着头走了进去,陆渐红恭敬地道:“周书记。” 周琦峰亲切地笑着说:“是渐红书记啊,什么时候来的?” 正文 斗争确实存在 “刚到没多久。”陆渐红跟在周琦峰的身后进了去。 周琦峰坐到办公桌前,道:“坐吧。” 陆家明分别为周琦峰和陆渐红的杯子里续上了水,轻轻退了出去。 陆渐红微笑着说:“周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周琦峰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斜卧着身子,听陆渐红说下去。 “三天前,双皇的兴隆县发生了一起小学教室倒塌的事件,造成两名学生重伤,二十六名学生不同程度的轻伤,庆幸的是没有孩子有生命危险。事情发生后,兴隆县委县政府立即作出反应,迅速处理此事,周书记,这是这起事件的处理情况,您过个目。”陆渐红从包里拿出一份汇报材料放到了周琦峰的办公桌上。 周琦峰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放下材料,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这个处理还是很到位的。只是,处理人不是目的,而是通过这样的教训提醒我们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这个事件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渐红书记,教育是关键,这项工作要当成一项长期的工作常抓不懈。” 陆渐红正色道:“近期我市将组织一次全面的检查,看看教育工作中都存在着那些问题,一一进行整改,确保以后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周琦峰点了点头,像是无意中提起的一样,说:“双皇政法委书记已经上任了吧?” “已经上任了,是兴隆县原县委书记梅夏同志。”这件事陆渐红已经单独上书汇报过,周琦峰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提起这个事是大有目的啊,便谨慎地道,“周书记,梅夏同志上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兴隆县委书记一职一直空缺着,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周琦峰目光闪动,道:“怎么了?有难处?” 周琦峰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渐红再装糊涂就不智了,他来的目的可就是来救援,便道:“前两天白省长打电话给我了。” 陆渐红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周琦峰的眉毛挑了一挑,心里已经有了数,他也没有必要再问白云杉说了些什么,提的人选是什么人,他只需要知道是谁伸出了手就可以了。在他的这个层次和高度上,是不需要向陆渐红多解释什么的,但是很有必要让陆渐红清楚目前省里的形势。 周琦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淡淡道:“甘岭与其他省份没什么两样啊,不过省政府还是很支持配合省委的工作的。” 这番话让陆渐红心里有了些底,看来周琦峰与鲁寒星之间的争斗是存在的,不过从支持配合这四个字来看,鲁寒星对周琦峰的忌惮也不小,周琦峰的言下之意就是,不必管来自于其他方面的压力,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 陆渐红是周琦峰挖过来的,他是希望陆渐红能控制住双皇的局面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渐红做得很好。其实一个县委书记由谁来干,这并不是关键,问题在于,如果陆渐红迫于压力,所作出的选择违背了他本人的意愿,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自己这个省委shu记落了下风。所以,陆渐红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任何人在未经自己允许的情况下向陆渐红的那块地盘伸手,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得到了周琦峰无声的支持,陆渐红心中有了主意,道:“我还是看好兴隆县县长林玉浦的,在这些小学事件中,他的反应很迅速,处理也很及时很到位,有效地控制住了局面,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将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 周琦峰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你想怎么做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市委的工作也是在省委的领导之下嘛。” “我明白,周书记,谢谢您。”陆渐红脸上带着恰当的笑容和敬意,心中却是一凛,周琦峰是在警告他啊,我是你的后盾,但是你也不能乱来,一切都在我控制之中,如果生了反骨,让你怎么来,就会让你怎么走,而且是灰头土脸的走。陆渐红自然明白,如果没有了周琦峰这个强大的后盾,自己是没有作为的。 这时,秘书陆家明轻轻敲了敲门,道:“周书记,鲁省长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鲁寒星呵呵笑着的声音,道:“周书记,有客人?” 门一开,鲁寒星便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陆渐红,陆渐红赶紧起身,道:“鲁省长,您好。” “是双皇陆书记吧?很年轻嘛,后生可畏啊,周书记,你们是不是有事要谈?那我等一下再来。”鲁寒星笑着说。 笑面虎!这是陆渐红对他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后生可畏那句话,说得更是皮笑肉不笑,陆渐红心中暗生警惕,看来以后这日子并不太好过啊。在官场上,其实大多看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背景实力,以及你所选择的方向,在很多时候,成为某一派的敌对并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像现在的陆渐红,毫无选择地站在周琦峰这支队伍里,那么自然而然地便成了鲁寒星的敌人。这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啊,就树立了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陆渐红很是无可奈何。人在官场,身不由已。短短的八个字道出了大多人心中的无奈。 “周书记,那我先走了,不影响您和鲁省长的工作。”陆渐红夹起包,道,“鲁省长,您忙。” 周琦峰笑着说了一句:“渐红啊,以后多过来。” 陆渐红已经走出了门,这句话显然是周琦峰故意说给鲁寒星听的,更加确立了自己站在周琦峰这边的态度。陆渐红此时能感觉到背后射来的那道冷冷的目光。 鲁寒星目中寒光一闪,便恢复了常态,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坐到了沙发上,说:“这个小伙子很有一套嘛。” 周琦峰淡淡地喝了口茶,坐了下来,道:“确实有一套。双皇市自从上次的政治地震之后,个个人心惶惶,本来我还担心工作不怎么好开展,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双皇的工作局面不错,来之不易啊,这个要继续保持,希望这个局面不会被搞混了。老鲁,干工作不容易啊。对了,老鲁,你有什么事吗?” 正文 伸手 鲁寒星面色微微有了些沉意,周琦峰的话很有深意,不过脸上却是一点别的神色都没有,很自然地笑了笑,说:“也没有什么,就是来发发牢骚,现在这官越高,工作越重,压力也越大,心里有点东西不吐不快,可是我能跟谁说呢?只有到你这儿来诉诉苦了。” 周琦峰笑道:“老鲁,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你可是个百折不挠、遇强更强的铮铮铁汉,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很意外哦。” “什么铁汉啊,那是言过其实,我就是一个人而已,有了压力,也会有躲闪的念头。”鲁寒星虽然说得谦虚,但是脸上却是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周琦峰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冷冷一笑,他发现最近鲁寒星的姿态似乎略有些上扬的势头,微微叹了一声,道:“老鲁,你的话可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不过既然身在其位,就要想到面对压力。关键是怎么舒缓压力了,所以呢,我采取的方法就是尽量少管一些事,比如说双皇下属县的人事问题,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如果连方面人事的决定权都不放,而是抓在省委手里,你说我们还要这个市委书记干什么呢?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干了。” 鲁寒星呆了一下,周琦峰接着道:“人啊,还是轻松一些好,下面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搞吧。” 白云杉打招呼的事鲁寒星并不知情,周琦峰话中有话,鲁寒星有些坐不住了,不过身为省长,这一点耐性还是有的,又待了几分钟,这才起身告辞,打道回府。 一回到办公室,鲁寒星立即把常务副省长白云杉叫了过来,白云杉见其神情有些不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低声问道:“鲁省长,什么事?” 以鲁寒星的政治智慧,不难判断出周琦峰话里的意思,看来有人向双皇伸手了。 “你有个外甥在兴隆县吧?”鲁寒星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白云杉呆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过这是否认不来的,道:“兴隆县的常务副县长是我外甥。” “想干书记了?”鲁寒星又来了一句。 白云杉怔怔地看了鲁寒星一眼,这话说得很有火气啊,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个当舅舅的替外甥考虑一下,跟当地的市委书记打个招呼,难道不行? 鲁寒星见白云杉这副样子,心知自己料中了,压着火气道:“愚蠢!你连别人的来历都没有搞清楚,就敢往人家的锅里伸勺子?也不怕吃的没捞着,烫了自己的手?不服气?江上青在陆渐红上任的时候,都躲到京城去开会了,一个省委常委都忌惮的人物,你居然够胆去人家的那口食。你有种!太有种了!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吗?你以为就是周琦峰去要过来的?” 说到这里,鲁寒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哼哼着从抽屉里摸出烟来,白云杉赶紧一个健步上去,拿起打火机麻利的给点上,笑着说:“老领导,我孤陋寡闻,您就给我说说。” “哼。”鲁寒星哼了一声,说,“是中组部吴副部长出面,周琦峰才能把陆渐红给要过来。说得夸张点,周琦峰都要给陆渐红一分面子,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乱伸手,知道周琦峰说什么吗?要我们这么安份点,别不知好歹!” 说到这里,鲁寒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道:“据说吴副部长在澳大利亚机场与陆渐红见过一面,对他的印象特别好,如果把他弄毛了,把吴副部长抬出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鲁寒星这话有点言过其实,一方面他也不清楚里面具体的情况,这个消息是他跟周琦峰聊天的时候,周琦峰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的。另一方面,鲁寒星也是借机敲打一下自己的手下,别搞的没有政府了,做事用点脑子,别没事给自己惹乱子。 “胆子大不要紧,如果加上无知,那是要倒霉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陆渐红到双皇任市委书记没能进省委常委,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你这个时候玩小动作去招惹他,你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到周琦峰那里说几句话,算是轻的,要是再向上一弄,哼哼!” 白云杉没想到陆渐红有这样的来头,不由道:“老领导,这该咋办啊?” 鲁寒星见其惶然的模样,心中微微冷笑,嘴上却说:“行了,这事周琦峰也没打算去追究什么,看样子陆渐红也没有夸大其词,这一牌就算过去了。不过我警告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双皇的事你别去惹。” 白云杉这才松了口气,大点其头,道:“我一定记住教诲。” 鲁寒星见他这个态度,这才算是收起怒色,冷冷地说:“眼下是非常时期,做好本职工作,不要给我添麻烦。” 白云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暗自庆幸一番。鲁寒星没有把话说死,白云杉利令智昏,再说也就是为外甥考虑一下,不等于他本质是愚蠢的,没点能力也得不到鲁寒星的重用。 话题回到本职工作,白云杉张了张嘴,他确实有件事想汇报的。双皇市是旅游城市,省旅游局想在双皇办一个模特儿大赛,已经拉到了赞助商,不过刚刚鲁寒星还说双皇的事不要多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有屁就放。”鲁寒星见其鬼头鬼脑的样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老领导,是这样的。”白云杉把旅游局打算在双皇举办模特儿大赛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旅游业是甘岭省的支柱产业,双皇又是旅游城市,借举办模特大赛增加人气,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这么一搞不是白让陆渐红受益了吗?虽然对陆渐红有所忌惮,但鲁寒星还是把他归为敌对的阵营里,这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有必要去做吗? 白云杉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道:“老领导,这是国家旅游局发的文件,您看看。” 正文 模特大赛 鲁寒星扫了一眼,是要求各省举办形式多样的旅游节目的文件,想来想去,把办模特大赛的地点放在双皇是最合适不过了,淡淡道:“那就搞吧,搞得妥当一点。” 白云杉试探着道:“老领导,双皇有一个热衷于赞助省旅游局开展工作的企业家康佳诚,想拜见一下您。” 鲁寒星听了,眉头一皱说:“你搞什么名堂?一个什么劳什子企业家,也往我跟前带?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白云杉连忙解释说:“老领导,您息怒。康佳诚是双皇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旗下的酒店和娱乐场所有几十个,另外还涉及房地产、金融等行业,总资产怎么也有个几十亿,我看他是个会做事的人,这一次模特大赛他就是赞助商,对领导尊重,做事又有分寸,所以我才斗胆跟您提起来。” “那倒是可以见一下,不过我提醒你,旅游局这一块是你分管的,你要干出一点样子来。”听了这个解释,鲁寒星的脸上才算有了点笑容,点点头道,“那个见面的事,抽个时间,你先安排一下。” 且说陆渐红离开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刚走下楼梯,电话便响了起来,一看,是林玉清打过来的,看来是掐着时间打的。 接通电话,陆渐红笑道:“林部长,你好。” 陆渐红来省委的时候,林玉清是看到的,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静,一见他下了楼,立即便打电话给他了,笑着说道:“陆书记,上来了也不到组织部坐坐?” 陆渐红停下脚步,笑道:“不是怕林部长不方便嘛。” 自从组织部长江上青那天的躲避之后,陆渐红对这个省委组织部长就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那就是他不是周琦峰的人,最起码还没有走入他的核心。所以为了避免给林玉清带来麻烦,陆渐红并没有去她的办公室。 对于陆渐红的关心,林玉清心中感激,道:“陆书记是个很细心的人啊,这样吧,您先忙着,中午就不要走了。” 林玉清的关心是出于她弟弟的位置问题,陆渐红是心知肚明的,吃饭就算了,一边走下楼梯一边笑道:“林部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等一会我回电话给你。” 林玉清的脸不由红了红,自己确实太急了,回想陆渐红所做的一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姐弟俩那是没话说的,感激之余,林玉清觉得自己应该也为陆渐红做些什么,半个多小时后再次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这种念头就更加深了。 电话里,陆渐红隐隐告诉她,由于那封匿名检举信,给林玉浦的上任增添了一些麻烦,必须要查清事实再作定夺,不过这个位置会暂时缓一下,算是给林玉浦留下了余地。 话虽然这么说,林玉清知道这事基本有了定论,不由对陆渐红的胆色钦服透顶,常务副省长亲自打招呼,陆渐红跟她说过,置常务副省长于不顾,这种胆量不是每个市委书记轻易能有的。放下电话的林玉清有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冲动。 白云杉得到了鲁寒星的警告,自然不敢再耍什么花样,提醒自己的外甥也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所以这一次纪委的调查不了了之,一周后,陆渐红和组织部长孟秋华亲自到兴隆县宣布了关于林玉浦任县委书记的任命,林玉浦喜极而泣。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报到林玉清那里,林玉清终于松了一口气,晚上,亲自去了一趟双皇,由他们姐弟俩对陆渐红进行了宴请。 陆渐红倒没有耍大牌,爽快地接受了邀请,这一次林玉浦见识到了市委书记人性化的一面,席间陆渐红郑重提醒林玉浦道:“玉浦同志,县委书记一职对你的要求更高,希望你能克已奉公,把百姓放在第一位。”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多讲,碍着林玉清的面子,他说出这番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具体怎么样要看林玉浦的悟性了。 通过这一顿饭,陆渐红很明显地感觉到,林玉清已经融入了自己的圈子,这意味着省委这一块的关节基本打通,相关的动向有林玉清和陆家明这双重保险,能够确保自己在第一时间内知道内情。 这几天市委这边波澜不惊,市政府却是热闹异常。自从省委党校的学习班之后,潘顺利在陆渐红的授意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人事调整,不听话的继续向学习班里塞,几天下来,一些本地派被冲击得七七八八,那些在学习班的人是鞭长莫及,只有干瞪眼的份。 常务副市长孙远良很是恼火,他所分管的几个重要部门已经被架空了,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联手之威不是他所能撼动的,本来仗着本地人的团结还是有一点优势的,但是现在被这个阳谋一搞,那些优势荡然无存。不过令他稍感欣慰的是,公安局这一块自己虽然不再分管了,但是交通这一块还是自己的。其实交通这一块也属于公安之内,但是陆渐红硬是将其分成了两块,在孙远良看来,此举是为了安抚一下自己,同时也是警告自己,留一口食给你,就是要你安份守已,如果再存什么歪心思,就不仅仅是架空那么简单了。但是不管出于怎样,好歹自己还有一杯羹,总好过一无所有。当然这并不代表孙远良就服气了,强龙想压地头蛇,靠这一点道行是不行的。 潘顺利这一阵子算是轻松多了,眼看着自己带来的部下在学习班的作用下渐渐掌控住了局面,心中那个美就甭提了。 正坐在办公室里考虑着近期是不是要去省里到鲁省长那儿去汇报一下工作,他的秘书敲着门说:“潘市长,旅游局黄局长过来了。” “让他进来。”黄永兵也是潘顺利带过来的,当初让他任旅游局长的时候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到了双皇之后,才知道旅游局长是个肥差。旅游业是甘岭省的支柱产业,更是双皇的支柱产业,旅游局长能不肥吗? 正文 海滨浴场 黄永兵手里拿着份文件走了进来,笑道:“老领导,省里的文件,要在双皇举办一个模特儿大赛,您看看。” 模特儿大赛?潘顺利微微愣了一下,道:“主办方是谁?” “省旅游局,刚刚接到旅游局的电话,说今天下午省旅游局长左汉良将陪同常务副省长白云杉到双皇来开个交办会。” 潘顺利微皱眉头,心里暗想道:“把这个赛事放在双皇,会不会有别的猫腻啊,可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事得跟陆书记商量一下。” “他们有没有赞助商?” “是双皇的一个企业家,叫康佳诚,实力很雄厚,与历届的领导关系都不错。” 潘顺利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情我去跟陆书记商量一下,等我的通知。” 捏着文件来到了市委,潘顺利刚刚是与陆渐红通过电话的,进了办公室,陆渐红正在等他。见他进来,陆渐红微微笑道:“潘市长,有事?” 这一阵子,陆渐红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一直在注视着潘顺利的一举一动,中规中矩,很满意。 潘顺利将文件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道:“刚刚黄局长送过来的文件,省旅游局要在双皇搞模特儿大赛,下午白省长和左局长要过来现场交办。” “模特儿大赛?这是好事啊,可以借机提升双皇的知名度嘛。”陆渐红笑道。 潘顺利本来想说说自己的看法的,不过见陆渐红这个样子,便收口不说了,道:“那下午的交办会您参不参加?” “这个事就你参加吧。对了,要问清楚具体怎么个办法,如果需要双皇出钱的可要考虑一下。” “据黄局长的汇报,这一次的赞助商是双皇的一个企业家,叫康佳诚,由他全程赞助,到时候咱们只要出人协助此事就可以了。” “那就好,我们做好服务接待配合工作就可以了,让他们自己去搞吧。”陆渐红笑道,“到时候需要的警戒人员不会少,开办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 潘顺利得令而去,不由感叹陆渐红的大度,这些事情他从不过问,通过这一阵子的接触,他发现陆渐红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你用心工作,不耍小手段,那大家会相安无事,合作愉快。当然,这并不代表陆渐红就是个老好人,开办学习班这一式狠招,以及不动声色地换掉了公安局长,充分显示出了陆渐红狰狞的一面。潘顺利深得益处,同时也给自己定了个位,那就是只要在双皇,自己永远都是陆渐红的副手,虽然自己是一市之长。不过被笼罩在陆渐红的光环之下,并没有坏处。有责任他担着,有好处大家一起拿,工作起来也不用去顾忌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海滨浴场。 这个浴场是康佳诚的产业,其实现在对于他来说,这个浴场的利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里。这里风景好,人多,看着男男女女来游玩嬉戏,也是一种享受。此时的他就坐在太阳伞底下,玻璃桌子上放着一瓶法国红酒,轻轻晃动着高脚杯,里面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客人,省公安厅副厅长毛家宽。在毛家宽身边的自然是他的连襟、双皇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巴正明。 康佳诚举着杯子道:“毛厅长,来,干一杯。” 杯子在毛家宽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少许红酒滑入口腔,在舌头上环绕了一圈,酸酸涩涩的感觉从蓓蕾上传过来。不过毛家宽并没有兴趣去体会美酒的滋味,他的目光完全被浴场里的美女所吸引了。现在年轻的女孩子也不知怎么长的,个个貌美如花,身材火爆,相比之下,自己的老婆就显得人老珠黄了。 由于嫌弃老婆年长色衰,毛家宽已经很久没有跟老婆于青莉同床了,偶尔也是应付一下交个差,味同嚼蜡,趴在那具已经失去吸引力的身体上,两三分钟就解决问题了,这倒不是他不持久,而是想尽快完事。他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落个早泄的毛病。 眼睛不离沙滩上活力四射的女孩子,毛家宽道:“康总,这次赞助省里搞这个模特儿大赛,听说是你全程赞助,真是大手笔啊。” 康佳诚看着毛家宽色迷迷的目光,这样的人是好拉拢的,只要有所好,那问题都不大。笑着说:“能替政府做点事情,是我的荣幸啊,过几天海选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请毛厅长做评委。” 毛家宽摆着手笑道:“我可不成。我的职责可是来维持这次模特大赛的治安,保证赛事的正常进行。” 康佳诚笑了笑说:“毛厅长,那边刚刚有几个模特儿来报名,有没有兴趣见见面?” 对此毛家宽是心知肚明,什么模特儿大赛,那就是狗屁,虽说第一名的奖金有一百万元,但是这一百万是容易拿的吗?不把自己献出来就想拿奖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毛家宽心中鄙视主办方,不过脸上却是一点鄙视之色都没有,正要答应去看看,这时,他的目光忽然停住了,连呼吸都快停顿下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身材极其高挑的美女湿着一头秀发,从海水里走了过来。她的腰很细,胸很大,腿很长很直,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啊。 毛家宽的眼珠子瞪了起来,哈喇子都快滴出来了,康佳诚虽然不屑于他的色鬼本性,但是此时他也忍不住有些意动,这个女人确实很美。更难得的是,她是个混血儿,眼珠子蓝蓝的。 女人康佳诚玩过不少,但是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极品,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立即有个人上了来,道:“老大,有什么吩咐?” 康佳诚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叫康总。” “是,老……康总。” “去查查这个女人是哪的,没看到模特儿里有这么个美女啊。” 那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色迷迷的目光,目不斜视,款款走过,毛家宽的目光追随过去,看着女人的浑圆qiao臀,走动之间,双腿并拢,连一条缝都没有。 正文 比较上火 毛家宽觉得自己的感觉上来了,如果能跟这样的女人大战一场,真是折两年寿也甘心啊。幸好穿着的是大裤衩,坚硬高昂之处被掩藏着,不然还真的要出丑了。 那女人在离毛家宽不远的一个太阳伞下坐下,胸前那窄小的泳衣无法遮挡前硕大的胸膛,大有撑衣而出之势。毛家宽鼻子凉凉的,两条血虫自鼻间流下,康佳诚失笑道:“毛厅长,你的鼻子……” 毛家宽摸了一把,一手的血,尴尬地掩饰着说:“最近这几天上火。” 康佳诚笑着说:“我倒是有一个降火的好方法,阿毛,带毛厅长和巴局长去降火。” 二人都是躬着腰,像是腰闪了一样,跟着阿毛走进了远处的小别墅。 康佳诚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女人。 女人正在看着一本书,不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无意中尽显妩媚之态,康佳诚的心不由跳了一下,自从老婆死后,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没想到今天这么一个陌生的美女让他的心弦为之大动。 这时身后一人匆匆走来,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老大,查过了。” 康佳诚这一次倒没有反对“老大”这个称呼,道:“什么情况?” “不是来参加模特儿大赛的,是个游客,是个美国人,登记簿上写的名字叫罗斯。” 康佳诚点了点头,低语了几声之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罗斯身前,彬彬有礼地道:“小姐你好。” 罗斯正在看书,抬头一看,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斯文。不过罗斯对于这种打断她看书的思路有些不舒服,淡淡道:“我认识你吗?” 这丫头是个带刺的玫瑰啊,嘿嘿,我喜欢。康佳诚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罗斯很不客气地一口回绝:“我要看书,请你走开。” 康佳诚碰了个钉子,不过并没有生气,扫了一眼罗斯,正在看的是本英文小说,笑道:“不好意思,唐突了。” 罗斯垂下头,继续看她的书,没看几页,便又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前。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罗斯猛地抬起了头,下面的话忽然便收住了。 她以为还是刚才那个假装斯文的人来打扰自己,却发现面前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小妞,一个人不孤单吗?要不要哥来陪陪?” 一见这样子,罗斯便知道是遇上小流氓,不过倒是没有恼怒,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好啊,怎么陪呢?” 那两个人不由相互望了望,有些面面相觑了,他们的原计划是过来骚扰罗斯,等罗斯出声呼救时,再由康佳诚英雄救美,没想到罗斯非但没有呼救,反而显得很乐意的样子。不按常理出牌,他们也有些犯糊涂,虽然他们并不反对假戏真做,可是这女人可是老大看上的,自己乱动,小心小弟弟不保。犯难之际,不由向康佳诚看了看。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罗斯见到了那个伪文人,心中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他搞的鬼。好,没事你惹老娘,老娘就让你知道不是哪个女人都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罗斯笑吟吟地走到前面那人的面前,一口香喷喷的气息吹在了那人的脸上,笑着说:“不是要陪陪我吗?怎么不说话呢?” “呃,这个……”那人还在吞吞吐吐,忽然觉得下体一阵巨痛,原来是罗斯一膝顶在了他的裆部,不由惨叫一声,捂着宝贝蹲在了地上。 罗斯施了这么一个毒招出来,神色不变,笑得却是更灿烂了,向另一个人勾了勾手指,说:“这个人真没用,不如你来吧。” 康佳诚正远远看着,不曾想到这个小波斯猫还这么有个性,不来点狠的还不行,便重重地咳了一声。 这是个信号,意思是尽管动手。 得到了这个暗示,这小子一伸手,摸向了罗斯的胸膛,康佳诚看在眼里,暗骂道,妈的,叫你做个戏,你还玩真的,回头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罗斯身体向后一缩,一个边腿就扫了过去。罗斯在美国学过一阵子跆拳道,对付一般的小流氓没什么问题,可是她弄错了,在她眼前的可是康佳诚的人。早年的康佳诚可是手持两把刀,从街东砍到街西的人物,硬是拼出了一片天下。如今的社会法治健全,明着搞打打杀杀那是找死,所以康佳诚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交给了手下,他自己则慢慢漂白,经过一段长期的时间之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双皇市著名的企业家。所以他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些小混混那样的角色?刚才那个被罗斯一膝放倒的,一来是逢场作戏,二来也是猝不及防,所以才会中招。 现在人家有了准备,罗斯这一脚就失去了作用,不但失去了作用,她的腿还被人接在了怀里。 罗斯娇叱一声,刚要挥拳,却觉腰上一紧,已经被人抱住了。原来是地上那家伙爬了起来,横腰将其抱起,罗斯这时已经失去分寸了,张牙舞爪地乱扭着身子,扭动之间,那是春光大泄。 康佳诚不由笑了,该是自己出马勇救美人的时候了,哪知刚刚站起来,便看到一个铁塔似的汉子寒着脸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扯着罗斯脚不放的那家伙,向后一扯,人就飞了出去。 那家伙一记“平沙落雁p股落地式”,跌在了玻璃桌子上,玻璃顿时四五分裂,他的p股上也传来一阵巨痛,伸手一摸,全是血,竟是一块碎玻璃扎进了后门。 怪叫一声,人便从地上弹了起来,捂着p股吃痛不已,正待去找回场子来,却见那个壮汉正向他的伙伴挥拳痛击,只两拳,伙伴便烂泥一样地软瘫在了地上。 康佳诚目瞪口呆,操他娘的,老子导演了这场戏,主角被你做了,眼珠子一转,打了个电话,道:“毛厅长,沙滩上有人捣乱!” 正文 你还不够资格 一个小姑娘正在为毛家宽清理战场,毛家宽久未人事,被那个看上去清纯得跟个中学生似的小姑娘吹了几下,便爆了浆,正有些不好意思,一接到康佳诚的电话,马上就跳了起来,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你康总的地盘上闹事?我马上过来。” 把大裤衩向身上一套,东西收好,在那小姑娘脸上摸了一把:“功夫不错,回头再收拾你。” 匆匆走了出来,巴正明也到了,到了康佳诚身边:“康总,谁在捣乱?” 康佳诚指了指那个壮实的汉子,说:“这小子去骚扰那姑娘,我的两个人过去阻止,被打趴下了。” 打了康佳诚的人,没关系,关键是骚扰了大美女,那才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毛家宽哼哼着走了过去,大声道:“嗨,那小子,胆子不小,大庭光众之下乱来,不想活了!” 那汉子回头看了毛家宽一眼,懒懒道:“你什么人?请你弄清楚事实再说话!” “事实?”毛家宽冷笑一声,向身后的巴正明道,“正明,带到局里去!” 巴正明知道,在毛家宽和康佳诚面前,自己是没有在这个美女面前出彩的机会的,现在一听这话,精神立刻来了,大声道:“我是双皇市公安局副局长巴正明,现在怀疑你恶意伤人,跟我到公安局走一趟!” 他本来想动铐子的,在p股后面摸了摸,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是陪毛厅长出来玩的,谁带那东西啊? “去公安局?你先问问他吧!”那汉子向不远处一指。 毛家宽向远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太阳伞下,一个年轻男人侧身而坐,戴着副墨镜,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角色?敢让自己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胡来!”巴正明喝道,“叫他过来!” 那汉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还不够资格,想看,自己过去!” 巴正明见那汉子一副嚣张的模样,心里不由紧了一下,毛家宽也微微有点诧异,便向巴正明呶了呶嘴,说:“去看看。” 巴正明将信将疑地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刚走出几步,那人正好摘下了墨镜,转过脸来。 巴正明一个激灵,差点就没一p股跌倒在地上了,连头也不敢再抬一下,连滚带爬地就跑回来了。 毛家宽见其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暗骂了一句“丢人”,说道:“怎么了?” “是陆书记。”巴正明的声音都不敢放大了。 “陆书记?哪个陆书记?”毛家宽一时还没回过味来。 那汉子正是陆渐红的司机牛达,冷笑着说:“双皇还会有几个陆书记?” 说来也巧,今天是周末,陆渐红本来是休息的,可是昨天接待了一个投资客商,对这里的旅游业很感兴趣,想在这投资一个水上旅游项目,所以今天陆渐红便把他带到海滨浴场来玩玩,一方面是休闲一下,另一方面是让他看看这里的旅游市场。看到有人骚扰,别说是美女了,就是一般的女人,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也不会放任不管的,不过考虑到这里人员密集,便让牛达过去处理一下。 毛家宽一听是市委书记陆渐红,心里还真不是个味,上次打电话给他想说说巴正明转正的事,被陆渐红强硬地顶了回来,这个书记真不是一般的嚣张啊。 牛达嘿嘿一笑,说:“刚才不是挺蛮横吗?现在怎么软了?” 毛家宽不想再丢份儿,胸膛一挺,道:“市委书记怎么了?市委书记也不能让手下在这里侵扰女人!” “你弄错了,他们才是坏人。”这时,缓过神来的罗斯一指被牛达三拳两脚放倒在地的两个人,道,“他是来帮我的。” 毛家宽忽然觉得自己太他娘的丢人了,搞了半天自己弄错对象了,还白白被羞辱了一番,恨恨地赏了地上两人一人一脚,丢人现眼地走了回去。 康佳诚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见毛家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问道:“毛厅长,怎么了?” “怎么了?”毛家宽咬着牙迸出来几个字,“是你手下骚扰人,被你们市委书记的手下给收拾了!” 牛达看着生怕陆渐红看见他的巴正明躲躲闪闪地跟着毛家宽走了,低骂了一声:“败类!” 罗斯这时才笑着说:“呃,谢谢你帮了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牛达挠了挠头,说:“这个就不用谢我了,要谢就谢我们陆书记吧。” 罗斯向陆渐红那边看了一眼,忽然愣了一下,道:“陆书记?是不是叫陆渐红?” 牛达一听就乐了,道:“咦,看你不像本地人,怎么知道名字?” 话音还没落,罗斯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陆渐红并没有在意这边的事情,一两个小混混而已,牛达出手那是大炮打麻雀——浪费了,所以根本不用他操心,他正在跟这位客商谈论关于投资方面的事。这时,罗斯的影子便挡住了他的太阳。 陆渐红随意地看了罗斯一眼,身子不由一震,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结结巴巴道:“克……克劳斯蒂,你……你怎么在这?” 罗斯满面的欣喜之色,道:“陆,我总算是找着你了。” 对面那客商见此情形,笑了笑道:“陆书记,他乡遇故人,又是美女,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酒店,具体的投资事宜我们有空再继续详谈。” 陆渐红这时已经恢复了镇定,笑道:“华总,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华总笑道:“不用了,陆书记,您忙吧。” 罗斯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华总的位置子,笑道:“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找得你好苦。” 陆渐红顿觉一阵头大,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还有,叫我陆渐红,或者陆书记,别叫陆,好不好?” 罗斯来双皇绝对是个意外。 当初离开燕华之后,罗斯并没有回美国,而是辞去了公司的职务,在中国游山玩水。这几年她的钱已经赚得够多,及时享乐是该国的特色。一路玩来,罗斯原以为会淡忘了陆渐红,没想到在双皇又邂逅了。 正文 相识何必再相逢 相识何必再相逢?陆渐红心头默叹一声,龙筱霜好打发,这个罗斯可是个难缠的主,希望她在中国这段时间里能学到一些中国人的内敛,不过他可不敢问她有什么打算,免得被粘上,这倒不是陆渐红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大有可能。 陆渐红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影响你玩的兴致了。牛达,我们走。”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罗斯并没有缠着他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话,不过这句话倒是陆渐红很难受。 罗斯说:“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被人欺负,要不是你在,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就放心走?” 陆渐红迈出去的步子只有停下来,这个时候他只想说一句话:地球很危险,你回火星吧。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长相加上身材很容易惹人犯罪?”陆渐红话一出口,顿觉不妥,说的什么狗屁胡话?赶紧接着道,“只要把自己弄严实一些,没有人会对你怎样。” “你让我穿得严严实实地来游泳?”罗斯耸了耸肩,连带着胸膛为之颤动。 陆渐红的心也为之上下颤悠了几下,赶紧转移开目光,道:“得了,算我怕你了,这样吧,你回去换个衣服,好歹你也来了,又是国际友人,我们还是老朋友,今晚我请你吃饭,明天你该有事有事吧。” 罗斯这才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换衣服。” 看着罗斯的细腰肥臀,这身材确实没话说,如果说陆渐红面对这样的绝色尤物都不动心,那他就是个阳痿了。凭心而论,罗斯的胸是陆渐红所接触的女人中最为汹涌的,但是人作为灵长类动物,之所以能够成为地球的主宰,就是因为跟畜生不同,有道德底线。早年陆渐红做下了不少荒唐事,差点误人害已。现在郎晶淡出歌坛,不知所踪。高兰远离家乡,去国外求学。赵瑾也与他兄妹相称,算是解开了那个心结。而孟佳母女的失踪,虽然也是陆渐红心头的牵挂,但自己给她们留下的钱应该足够她们能有很好的条件生活,也算是稍有安慰。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本本份份地工作,安安心心地对待家庭,实在不想再去流下什么风流债。所以,他看着罗斯的目光是一种欣赏的目光,全然没有一点点的**。 晚上,在椰风大酒店里招待了罗斯,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一个高达五千瓦以上的超级灯泡——牛达。 牛达是不肯来的,但是经不住陆渐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外加威逼利诱,只好来了,这顿饭牛达自然是吃得非常别扭,吃到中途,牛达实在受不了了,借口去卫生间用了“尿遁”之法,撒完尿便躲在一边听音乐去了,再也不肯回来。 罗斯目光流动,笑道:“你让下属来做灯泡,强人所难,不是个好领导。” “你的汉语说得很好,会用不少成语,挺恰当。”在罗斯面前,陆渐红实在没有法子拿出市委书记的威严出来,只有顾左右而言他。 罗斯笑着说:“陆,你是不是怕我?” 陆渐红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罗斯灼灼的目光,干咳了一声说:“罗斯,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可以啊!”罗斯微微一笑,道,“夜晚的大海是最美的,我们去吃吃小龙虾,谈一谈人生,如何?” 陆渐红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本来是男生用来勾搭女生的话,现在被倒了个个,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海水满盈盈的,照在皎洁的月色之下,微微泛起的浪涛像顽皮的孩子般跳跃不定,本来湛蓝色的水面此时一片银光。星星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一样,在那波涛拍打的海浪声中,星空和银河显得尤为迷人。 罗斯仿佛已经醉了,望着深沉的大海,喃喃道:“陆,中国的大海真漂亮。” 陆渐红来双皇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过夜晚中的大海,或许是当地人已经习惯了大海的缘故,海滩上并没有多少人,即使偶尔有人,也是相互依偎着缓缓走过,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们也不会注意别人。 微风轻送,似乎能够带走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陆渐红童心大起,脱了皮鞋提在手中,在夜色中的海边趟着海水,是那么的舒服,时而看看远处深深的暗色笼罩的海尽头,时而驻足抬头看看星空中的银河,找一找牛郎和织女星,时而看看岸边嬉戏的人们和五彩缤纷的烟花。最后还是坐在岸边的沙滩上,静静的听着海浪声,看着远处黑黑的海的尽头,头脑中若有所思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忽然之间,陆渐红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永远停顿才好,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什么也不想,一直坐到天亮!他第一次感觉到夜色中的大海是这样深远。 渐渐的夜色深沉了,星星越来越亮,稀稀朗朗的人也逐渐散去了,海边是那麽安静,只有海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陆渐红有些迷失在这夜色中,忍不伍躺在细细的沙子上,仰望头顶那一片浩瀚的星空,银河象一条玉带镶嵌在繁星中,星星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脑子里想起很多很多...... 罗斯在缓缓躺在了陆渐红的身边,陆渐红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副画面,安然握着自己的手躺在自己的身边,聆听着海浪的声音,两个孩子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地嬉戏,那该是多么温馨的一幕! 陆渐红的心里此刻充满了柔情。 “一种无际空旷,在黑暗中明月下你变的那么温柔 我轻轻的来到了你的身伴,一切是那么的平静 在那月光下我慢步在细柔的沙滩里 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月色里那波涛的簇拥下你开出了朵朵洁白的浪花 一切是那么的从容与自然 月色中的大海你多么的安逸 能让焦躁的心顷刻平静。” 罗斯轻轻吟唱了起来。 正文 一江春水 陆渐红没想到罗斯的汉语说得挺流畅,歌唱得也不错。这首歌里所表达的情感,陆渐红心有领会,但他只有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罗斯虽然来自开放的国度,所受到的教育也是竭力为自己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在感情上她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所以面对陆渐红的无动于衷,她也只能黯然一叹。 夜色中的大海更显深邃,风忽然间大了,海面上的银光也变得更加闪烁起来,就像是几百万条银鱼同时跃动一样,美得让人窒息。 罗斯抛开心头的纷扰,极目向大海中望去。 夜已深,也凉,夜凉如水,凉如海水。 除了他们,已没有人。罗斯静静地坐在沙滩上,托着腮,幽幽道:“陆,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吗?我想让你陪我看日出,等天一亮,我就走。” 回答她的是一阵鼾声,陆渐红居然睡着了。 罗斯恼羞成怒,可是看着陆渐红睡熟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这个男人啊,真是奇怪。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自己动心,可是他却熟视无睹,圣人?还是傻瓜?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该发生。罗斯担心陆渐红受凉,最终还是不得不打破这种谧静,叫醒了他。 陆渐红揉着惺忪的双眼,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没想到我竟然睡着了。” 罗斯笑着道:“给你一个送我回去的机会,我也困了。” 陆渐红将其送到她下榻的宾馆,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离开了。 罗斯在门口看着头也不回的陆渐红,知道自己的感情“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了,陆渐红永远不属于自己。 罗斯就像是一个小插曲,在陆渐红的生活里没有泛起任何的浪花,但是陆渐红有了一个心愿,正如他在沙滩上所见到的那副情景一样,一家四口在沙滩上,那才是最最幸福的。 转眼间一周便过去了,已是八月中旬,模特大赛的事由旅游局配合着,根据白云杉所交办的要求一一照做,该出人的出人,该出力的出力。不过白云杉在双皇留下的时间并不长,开完了会便匆匆赶回了省城,连市政府都没有去,更别说见陆渐红一面了。 陆渐红也不以为意,鲁寒星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免得周琦峰心有微词。 市长潘顺利刚刚到,他来请示陆渐红,三天后的模特大赛预选赛的剪彩他要不要参加。 陆渐红问道:“上面有没有来人?” “根据省旅游局的赛事安排,省里只有旅游局长左汉良过来。” 陆渐红笑道:“那你代表我去参加吧,我还有别的事。” 潘顺利知道陆渐红是把抛头露面的机会留给自己,从陆渐红上任到今,对自己那是没得说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也让出来了,潘顺利深感此次到双皇来任职是走对了。既然他无意于力压自己,自己也就把重心放到工作上,和睦相处,团结一心,搞好工作,自己再上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渐红说有事自然只是托辞,只是没想到,这个托辞很快便灵验了。 事情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刚送走潘顺利,陆渐红的电话便响起来了。 “渐红,你去双皇这么久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听着安然略带责怪的口吻,陆渐红不由叹了一口气,最近这一阵子疏于联系了,工作与家庭的关系永远都很难调和啊,不由歉然道:“老婆,对不起。” 陆渐红也不去解释,工作忙这不是理由,再忙难道连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安然知道陆渐红的工作很不容易,初到双皇,要奠定自己的基础,所以很是理解地说:“渐红,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见安然不纠缠这个话题,陆渐红一阵欣慰,安然的善解人意让他好过了不少,道:“什么事?” “孩子的教育很关键,我觉得洪山的教育环境不够,打算把孩子送到燕华贵族学校去。”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有这个必要吗?” 钱并不是问题,关键是把孩子送到这样的学校去,未必就有利于孩子的成长,难道别的学校就培养不出好学生? 安然道:“我觉得有必要。一来我们有这个条件,二来到更高级的学校去接受教育,我认为对孩子增长各方面的知识作用还是很大的。毕竟是省会城市,对于开阔眼界,接触先进事物也很有好处。” 陆渐红想了想,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孩子都不大,谁过去带?” “另一个目的就是培养他们的独立和自立,孩子总是在父母身边,会形成很严重的依赖性。”安然笑了笑说,“妈也反对,舍不得孩子,你不知道妈多溺爱孩子,我是怕他们被宠坏了。校方有自己的管理模式,这一点是不成问题的。那边的名我已经报了,过几天就去报到。” “你都决定了,还跟我商量什么啊。”陆渐红颇有些气苦,对安然这种先斩后奏很是不满。 安然笑着低声说:“渐红,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啊。” 陆渐红的心跳了跳,他是个健康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洗衣服了,不由有些意动,火辣辣地说:“想了?” “怕你憋出毛病啊。”安然吃吃笑道,“怕你小宇宙爆发呢。” “你不怕我在这边找地方爆发?”陆渐红故意开着玩笑,这一回他可是心怀坦荡的。 “我才不怕,我想像我老公不会沾花惹草的。”安然显出了很强的自信。 陆渐红一阵脸热,与安然调笑了一阵,临挂电话时,安然像是刚刚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渐红,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林雨的爸爸得了肺癌。”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有一阵子了,前些日子我打电话给林雨才知道的。” “我知道了。”陆渐红道,“林雨也不容易,夹在中间本来就够苦的了,现在又摊上这事,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她吧。” 正文 蛋疼的红灯 刚放下电话,牛达便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问贺子健:“贺秘书,陆书记在不在?” 牛达一般是很少来市委书记的办公室的,所以陆渐红很有些意外:“牛达,有事?” 关上了门,牛达的神情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沉痛:“哥,林雨她爸病了。” “肺癌晚期。”牛达的声音有些异样,老丈人生了这个绝症,他应该很难过的,可是他如果骑着仙鹤到西方去玩玩,他们这对牛郎织女就能够团圆了,所以是个很矛盾的心态啊。 陆渐红的神情微微凝重了一些,道:“那你得回去看看,这种情况了,也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牛达知道陆渐红的意思,要他在尽孝道的同时,注意一些策略,如果老爷子还是想不开,就不要在他面前绕来绕去的,省得把老人家气得先走一步。 “正好这一阵子我也要回去一趟,达子,你跟我一起走吧。”陆渐红看过最近的工作安排,没什么大事,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偷两天懒,谁敢龇个牙,就把他牙给掰了。 陆渐红早就想回洪山一趟了,听安然说孩子这几天要被送往燕华,那种舔犊之情顿时被激发了出来,趁着牛达回去,自己也回去一趟。 向贺子健作了交待,牛达开着陆渐红的辉腾离开了双皇。 这一路并无耽搁,达到洪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陆渐红让牛达把车开去,自己这才回了洪山的家。 烈日炎炎,梁月兰出去打麻将了,安然刚把孩子送到补习班回来,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似乎有开门的声响,刚一睁开眼睛,一个黑影便窜了过来,猛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安然吓得一声大叫,可是只叫出了半声,小嘴便被堵住了。 挣扎了几下,安然这才看清偷袭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陆渐红,不由捶了一下陆渐红的后背,变推为抱,紧紧扣住了陆渐红的肩膀。 陆渐红本来是跟她恶作剧,被安然的小舌头一搅活,顿时来了感觉,也顾不得去洗一洗身上的臭汗,气息咻咻地扯去了身上的衣服,提枪就上马了。 这时令人烦心的事件出现了,当解决到安然最后的武装时,陆渐红发现了一样令他极度纠结的东西,他居然闯了红灯。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陆渐红直挺地光着某处,瞪着示意停车的那一抹艳红,傻傻地发着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会吧?这么背? 安然喘息着说:“渐红,没事,最后一天了。” 陆渐红这时翻身下马,蛋疼地道:“算了,都忍这么久了,不在乎一天。” 安然很是感动,翻身坐起,道:“那你会不会憋出毛病来?” 陆渐红几乎不敢去看安然那依旧充满了魅力的身体,可是这个时候大脑是不能控制弟弟的。 牛达缓缓开着车,在洪山医院前停了下来。 从林雨的电话中得知,老丈人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已经失去了治疗的意义,所以并没有去大医院,而是留在了洪山医院,做一些象征性的安慰治疗。 牛达坐在车上,考虑着是不是要去医院看一看,可是又怕老丈人还是很顽固,如果见到他气得一命呜呼,那就是他牛达的罪过了。 拿出电话,拨了林雨的手机,牛达道:“林雨,我在医院外面。” 林雨似乎刚刚哭过,哽咽着说:“牛达,你也别去医院,我现在在家里,妈在那边照料爸,你先到家里来吧。” 牛达发动了车,径直向林雨的娘家开去。 林雨的家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显得热闹得很。 牛达有些疑惑地下了车,走到门前,七八个人在屋里或站或坐,看上去没一个正经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见了牛达进来,都闭上了嘴。 林雨正怯怯地站在角落里,见牛达来了,话未说泪先行,两行眼泪已经是夺眶而出。 牛达心中一痛,大步走过去,将林雨搂在怀中,道:“小雨,别哭了,有我在。” 林雨的声音哭得却更大了,牛达低声安慰着,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们是来要债的。”林雨哭着道。 “要债的?”牛达一头雾水,“要什么债?” “他们说我爸去du场赌钱,在他们那里借了钱,现在上门要钱来了。” 牛达呆了一下,想不到这个老丈人还真不让人省心啊,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肯定不会少花钱,眼看要死的人了,还留下这么一摊子事来,投胎给他做儿女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过牛达再怎么对他不爽,这事儿他是必须要管的,便回头道:“谁是主事的?欠了多少?”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光头挠了挠头上的刀疤,阴森森地说:“六十万。” 牛达的眉毛不由一皱,那光头接着道:“这是本金,利息我也不多收,看你们这家庭多了也还不起,算你一毛吧,一共三个月,十八万,零头我给去了,一起七十万。” 林雨叫道:“你胡说,我爸怎么会借这么多钱?” 一道黑气从牛达的额头升起,道:“兄弟,你是讹人了吧?七十万?你去抢银行算了。” 那光头嘿嘿一笑,道:“哥们,不认账是不是?也成,这钱不是你拿的,我也不找你。不过咱丑话说前头,我也不是吓唬你,也别说我仗着人多说狠话,这人死债不烂,父债子还,老的不行了,我就找小的。今天我们上们是客气的,下回可就不保险了,让咱们弟兄不高兴,你也别想安生过着,保不准哪天就烧了你的屋子。现在天正热,弄个火灾啥的,正常火灾,弟兄们,是不是?” 牛达忍着发火的冲动,道:“我刚刚回来,这事儿我得弄明白情况再说。” 光头阴阴地说:“成,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如果还拿不出钱来,别怪咱们弟兄闹到医院去,那个时候就不好看了。” 正文 不通情理的老丈人 牛达额头青筋直跳,等这一帮子人都走了,牛达才沉声道:“林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都不打电话给我吗?” “是我不让姐姐打电话给你的。”躲在厕所里的林风匆匆跑了出来,道,“爸的身体不好,我怕会激化他的病情。” 牛达寒着脸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躲在厕所里让你姐姐出面顶着?” 林风的脸红了红,说不出话来。 “本来我是不打算跟老爷子见面的,现在冒出这档子事,我必须要去问问了。”牛达没有再去多责怪林风,虽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这种事还不是他能扛得了的。 林雨摇头道:“牛达,还是我去问吧。” 牛达轻轻一揽林雨的肩,柔声道:“小雨,我知道这一阵子你受苦了,我既然回来了,就应该由我负担起来,再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撑起这个家。你放心吧,老爷子那边我会小心的。” 锁了门,三人上了车,去了洪山医院。 林雨带着牛达去了三楼的病房,林老头已经睡着了,林老太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发着呆。 林雨悄悄进了病房,低声说:“妈,爸睡了?” 林老太点了点头,眼泪就下来了。 林雨看了一眼已经瘦得脱型的父亲,泪水也沁了出来。 抹着眼泪,吸了口气,林雨道:“妈,牛达来了。” 牛达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林老头形容槁枯的样子,心头的气全都消了,谁还会跟一个快要死的人去较劲呢? “小雨,你在这守着,我跟妈到外面去说。”牛达当先走出了门外。 林老太跟着走了出来,牛达道:“刚刚回家看到不少人在家里,听林雨说是上门要债的,妈,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林老太的眼泪又簌簌向下掉了,抹了阵眼泪才说:“这个老不死的,真是害人啊,好好去赌什么钱啊。” 林老太说了一遍,牛达才知道事情原委,几个月前,林老头去县城,遇到个以前住在村里的人,中午喝了顿酒,就被迷迷糊糊地叫过去打牌,等赌到天黑,输了个鸟蛋精光,这期间到底借了人家多少钱,打了多少回欠条,他也不清楚。 前几天,人家来要钱了,林老头那时已经发了病,住在医院,还不知道这件事,林老太慌了神,一看欠条,六十万,当场就吓得昏过去了。 牛达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看样子是上当了。 “达子啊,这事可怎么办啊。”林老太忧心忡忡地问。她的心里已经是乱得一团糟了,全然没了主心骨。老头子卧病在床,一撒手也就是个时间问题,给他治病,家里连林雨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借了不少外债,连亲戚的钱都游山玩水这不上,哪里还能余力去还林老头那笔赌债? 见牛达不说话,林老太的心里更是难过。当初老头子副女儿离婚,自己就没有拦着,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人家撒手不管,也是理所当然,当下苦笑了一声,默默地转过去。 牛达见状,赶紧说:“妈,这事我会管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多陪陪爸吧,他也没有几天了,我们都不要去责怪他。” 林头太心里一酸,多好的孩子啊,不由一把抓住了牛达的手,老泪纵横地说:“达子,你是个好孩子,唉,都是那个老倔驴,不知被什么蒙了心。” 牛达连忙说:“妈,你别哭,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用再提了。他老人家虽然不认我这个女婿,但我永远都把你们当父母看待的。” 这时就听到病房里林老头大声说:“谁是你父母?我没有你这个女婿,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 闻言,牛达苦笑了一声,说:“妈,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不,达子,我这回不能再由着他了,你跟我进来。”林老太不由分说,拉着牛达进了病房。 林老头见老太太拉着牛达进来,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个死老太婆,看我不能起来,胆子就大了不是?” “爸!”林雨和林风这姐弟俩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林风劝道:“爸,您身体不好,别生气。达子哥听说您病了,特意来看望的。” “要他看什么?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死也不要他看一眼。”林老头翻了个身,以背相待。 林老太气不过,道:“老头子,达子什么地方不好?坐过牢又怎么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看人我,活生生把小雨他们一家拆散了,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小牛牛成天要爸爸,小雨也是一个偷偷地哭,都没个人形了,你这心还是不是肉长的?” “妈,你别说了,爸看着不顺心,我还是等爸消了气再来吧。”牛达不想他们在医院里吵个不休。 “达子,你别走。”这太太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老头子,你还让不让人省心啊,你得了这病,我们一家老小陪着小心,把心都操碎了,达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达子是坐了牢,可是他对我们一家没坏心,你不认他是不是?你不认,我认!” 林老头气得全身发拌,一根筋就是不肯转弯,咳嗽着说,“要我认他,除非等我死了。” “爸!”林风也看不下去了,说,“爸,妈,你们都少说两句。” 林老太听了这个“死”字,眼泪就止不住了,坐倒在椅子上说,“死死死,我看不等你死,我们全家都要被你拖累死了。” 林老头还不知道人家上门要债的事,还以为是说他生病拖累全家了,哼了一声,猛地拔掉了点滴的针管:“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还治个什么,现在死了算了!” “爸!”林雨赶紧扑过去拦住了作势要走来的林老头,说,“小风,快去叫医生来,给爸吊上水。” 林老太也跑了过去,按着老头的手,气道:“你这个老东西,真是气死人了,我看过两天人家上来要债怎么办。” “要债?什么债?”林老头呆了一下。 正文 好女婿 “你干的好事!你自己赌钱捅出来的窟窿,让孩子给你拾屁,你还是做爹的人吗?” 林老头不吱声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是我欠的债,找我好了,找孩子干嘛?” “爸,今天他们去了我们家,说不还钱就烧咱们家的房子。”林风忍不住把今天的事给说了出来。 林老头目瞪口呆:“凭什么啊?我欠他们的钱,你们又不欠。” 牛达这时说:“爸,他们跟开du场的是一伙的,摆明了骗你的钱,他们说得出就做得出的。” “这可怎么办啊?”林老头喃喃自语着,忽然坐了起来说,“达子,要不你带着他们跑吧,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要搞就搞我吧。” “爸,我不会放下你们不管的。”见林老头改了称呼,不再一口一个“这小子”了,牛达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说,“你就在医院好好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管。你告诉我,到底借了多少钱?” 林老头摇了摇头,说:“我记不清了。” 牛达心中微微一叹,摊上这么个糊涂傻气的老丈人,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不幸。 问了当时他们赌钱的地方,牛达心里有了打算。 趁着医生重新挂水的功夫,牛达走出了病房,林雨跟着走了出来,问道:“达子,现在怎么办啊,我真的乱了方寸了。” “小雨,有我在,你别担心。”牛达安慰道,“我先出去一趟。” 林雨担忧地说:“达子,你可别乱来啊,我可不想你再去坐牢了。” 牛达笑着拍了拍林雨的手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从医院里出来,牛达直接把车开向了林老头所说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四合院子,门紧紧地关着,牛达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地下du场是不会开门的,要等到晚上才行。他现在来只是为了熟悉地形而已。 到一个小旅社开了个房,呼呼大睡起来。 夏天的夜来得总是很迟,牛达是被林雨的电话吵醒的,问他现在在哪,吃了饭没有。 牛达笑着告诉她他在县城,正在想办法解决赌债的事情,就不陪她吃晚饭了,电话里听到了小牛牛的声音,牛达的心揪了一下,挂断了电话。拉开窗帘,窗外太阳刚刚下山,残阳将整片的天空映得通红。 牛达到旅社边上的一个小吃铺下了碗面条,伴上辣子,吃头满头大汗。 填饱了肚子,牛达开着车缓缓向那个小四合院子开了过去。远远地停在路边,牛达戴上了墨镜,冷冷地注视着那个院子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渐渐黑了下来。 这里的住家很少,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亮着灯的屋子并不多。牛达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渐渐有车开过来,跟着便有人从车上下来,三三两两地向那四合院走了过去。 那几个人开了门,低声说着话走了进去,牛达看得清楚,这几个人中有两个在林雨家是见过的。 又等了一阵,有几辆面包车陆续开过来,前前后后五批,不下于三十个人,这面包车像是专门去拉客过来赌钱的。 牛达注意到,那些人进去之后,都会先敲敲门,然后会有一个小窗子开开来,认了人之后才开门,看来不是熟客还进不去。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已经没有车再来,看来里面的场子已经开始了。 牛达这才下了车,缓缓走到那铁门前,学着人家的样子先敲了敲门,与先前一样,一个小窗子开了开来,闪出一张充满警惕的脸,道:“干什么?” 牛达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用动作代替了语言,一只手猛地伸进了小窗子,扼住了那人的脖子,这才冷冷说道:“把门开开,不然我捏断你的脖子。” 牛达的大手就像是一只老虎钳子一样,渐渐收紧,那小子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喉咙里格格作响,用力地点着头。 “开门。”牛达的手并没有松开,由不得那小子反抗,够着手拔了铁栓。 见门被开了,牛达的另一只拳头不客气地招呼了过去,噗地一声闷响,牛达明显感觉到那小子的重量向下一沉,已经昏了过去。 牛达松开手,闪了进去,然后将门重新栓上,这才看清,这四合院里另有乾坤,一条十几米的走廊走过去,便看到一间大大的屋子里透着光亮。牛达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头套戴在了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猛地一脚踹开了门。 随着这一声巨响,里面赌得正欢的一帮赌徒都吓了一跳,向门口处看了过来,却见到一个头戴黑面罩的大汉威风八面地站在了门前。 这帮赌徒的第一反应就是跑,抓赌的来了,不过看到只有一个人,而且是这种造型,都安下了心,看样子像是打劫的,这里几十个人还怕他一个人打劫?况且还是赤手空拳。 不过他们是来赌钱的,不是打架的,这种事自然有人替他们出头。 一个光头打着赤膊走了过来,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喝了一声:“兄弟,胆儿挺肥啊,单枪匹马地过来砸场子。” 牛达看了他一眼,正是今天在林雨牛逼烘烘的那小子,脑门上那条刀疤显眼得很,心头一阵火气,今天很得意啊,又是恐吓又是故作幽默,妈的,老子混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呢? 牛达二话不说,兜头就是一拳,正中眉心,左手抓着他的脖子猛地一挥,光头便狠狠地砸在了赌桌上,砸得桌子上的牌九洒了一地。 那光头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摇晃了两下,只冒出一句话“给我揍他”,便倒下了。 牛达今天来就是存心闹事的,根本不用等人家先动手,就冲了过去。当然,他的目标是组织赌博的人,而不是那些赌徒。 这种du场的组织者都是些乌合之众,虽然不乏一些社会上的混混,但是他们都是胆大吓唬胆小的,一般人谁会跟那些闲杂人等过去? 所以论起真功夫来,自然是一塌糊涂,基本不是牛达的两合之将,虽然仗着人多也砸了牛达几棍子,但是对于牛达这样一个抗击打能力超强的格斗高手而言,跟挠痒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正文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所以在牛达这种蛮横的冲撞之下,凡是上来动手的都被他一一放倒在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战事已经结束,没有人还能站着。那些赌徒看得明白,这个煞神的目标不是自己,二来也被牛达凶猛快速的动作吓住了,谁敢吭声? 牛达甩了甩手,蹲在那光头身边,在他的裤子上擦去了手上沾染的血迹,然后才淡淡说:“把从这里借你们钱的借据都拿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这帮人只是恃强凌弱的无赖呢,牛达一一看着欠据,找到了林老头的,一共六张,每张十五万,这老头胆还真大,人家敢借他就敢拿。验明正身,非复印件,又问了是不是所有的借条都在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牛达捡起地上的打火机,一把火把欠条烧了个干净。 光头壮着胆子道:“兄弟,你哪条道上的,留个万儿。” 牛达露出来的双眼里全是寒意:“怎么,还想找回来?” 光头抖了一下,不敢再吱声,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这些欠据来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有认栽。 牛达吹了吹手中的灰,向那众赌徒伸出了手,说:“谁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一个胖子颤悠悠地把手机递了过来,牛达拨打了110,把这个地址说了出来:“这里有窝赌,请尽快过来!” 被警察抓去,带来的赌资全没了,还要被罚款,这里面不泛有工作单位的,搞不好还会丢掉工作,赌徒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牛达淡淡道:“都老实待着,罚点款给你们长点记性,谁动一动,自己考虑清楚,是被罚款好,还是被我揍一顿之后再罚款好。” 答案是很明显的,面对守在门前天神般的牛达,白痴也能想像得出后果。 没过多久,警笛声便响了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牛达这才退出了门外,一个箭步上了墙院,趁着夜色溜之大吉。 这件事算是得到了解决,虽然手段不正当,但是对付这些人这才是最好的方法,毕竟欠条握在他们的手中,不把这个毁尸灭迹,难解后患。 下午趁着孩子们不在家,被安然口爆了之后的陆渐红和安然一起,去买了孩子们最爱吃的龙虾,足足买了二十斤,够吃到天亮的。 这一晚全家团聚,其乐融融。喝着冰过的啤酒,陆渐红幸福之感油然而升,现在他才发现,没有什么比一家人聚在一起要更幸福的了。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少,陆远航个子要高一些,陆扬帆稍矮,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高个的了,不过由于陆渐红很少回来,显得有些生疏。陆渐红很是感慨,对待孩子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离得远了,就会有陌生感。幸好两个孩子都懂事了许多,再陌生也不至于不认识陆渐红这个爸爸,在他剥了几颗龙虾仁之后,明显亲热了许多。 梁月兰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那就是从来不问陆渐红的工作,本来在外面工作就够烦的了,如果家里再问长问短,不但无济于事,反而更容易让人劳神,安然则更是如此,所以一家子也就聊一些日常琐事,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早,牛达去了医院,便听到医院里有人议论,昨晚抓赌的事,说几个专门“放爪子”的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还绘声绘色地说那个打人的就像是李连杰演的“黑侠”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专门收拾这些人。 一进病房,便看到林雨满脸忧色地迎上来说:“达子,听说昨晚有赌钱的被警察抓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帮人。” 牛达笑了笑说:“我说过这件事你们不用烦了。” “达子,那些人被打得不成样子,不会是你吧?”林雨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嘘!”牛达竖起食指在嘴上吹了一下,“小声点,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林雨吃了一惊,看到牛达露在t恤外的胳臂上有红印子,心疼地说:“达子,我们一家欠你的太多了。” “傻丫头,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又不是外人。”牛达笑了笑,攥住了林雨的手道,“欠条已经被我烧掉了,他们不敢再上门的。” “我爸对你这样了,你还……”林雨话未说完,便被牛达抢着道,“再怎么着,他也是我老丈人。” 病房里,林老头的病情似乎加重了,也不知是病情恶化的缘故还是因为赌债的事而感到欠疚,明显没有昨天气色好,哪里还有一点点昨日“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威风?斜着眼睛看了牛达一眼,虚弱地说:“达子,你来了。” 老丈人的态度不错,牛达坐到了对面,说:“爸,你就别说话了,好好歇着。” 林老头昨晚一夜没睡好,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当初执拗地要女儿离婚,也是面子使然,现在因为自己一时糊涂去赌了钱,拖累了家人,这才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荒唐至极。所以见牛达来了,一脸惭愧地说:“达子,是我不好,让你们都跟着受苦了。” 牛达赶紧说:“爸,都过去了,没事了。你就好好看病,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林老头叹息了一声,说:“我这个病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啊,我也没几天活头了,本来还在想着,小雨和牛牛以后怎么办,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下午你就去跟小雨把结婚证给领了。” 牛达挠了挠头,说:“爸,你别生气,我们就没去离婚证,上次给你看的离婚证是假的。” “你们……”老头子翻了翻眼,忽然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达子,是我对不住你。” 清晨的阳光射进屋子里已经有了些热度,可是由于心结的解开,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林老头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这个笑容便固定在脸上了。 “爸!”病房里的哭声传了开来。 正文 路遇蛮女 按照当地的风俗,死者必须在家里待上三天,考虑到天气比较热,只能放在殡仪馆,得知了消息的陆渐红去殡仪馆瞻仰了林老头的遗体,算是到场了,吩咐牛达把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陆渐红不能在家里太久,所以等不到出殡的那天,星期一上午就离开了洪山。 车子陆渐红留给了牛达,让他办好丧事后,不要急着去双皇,老爷子虽然去世了,但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自己活着难受,还让儿女跟着受苦。要他多抽出点时间好好陪陪林雨,他们这对夫妻也算是多灾多难,现在终于又能走到一起了。 回家的这两天,就孩子去燕华贵州学校达成了共识,陆渐红永远记住一条,老婆对的就是对的,不对也是对的,况且她也是为了孩子好,所以只有无奈地接受现实。过两天安然便把孩子送去燕华,陆渐红没有答复到时候是不是有时间陪她一起去,安然对此很是理解,人在官场,自己是不能被自己所控制的。 从洪山坐车到双皇并不方便,不过陆渐红坐厌了专车,全是想去挤挤大巴体验一下生活,所以从洪山汽车站上了辆大巴,到了准安,然后又转车到车站,买了九点半去双皇的车票。 候车室人满为患,打着的冷气根本不能与这么多人发出的热量相抗衡,虽然比外面要好上一些,但是陆渐红还是全身都是汗。 好不容易等到了检票,迫不及待地上了大巴,大巴上的冷气很足,让陆渐红的精神为之一振,这不由让他很是感叹,领导做习惯了,什么条件都很优越,衣食住行,根本不需要他去操心,自然有人办得好好的,可是这些寻常百姓哪里能享受得到,的确称得上人生百态。 等了十来分钟,陆陆续续上满了人,车子抖动了一下,开出了洗车站,向双皇驶去。 车在市区的红灯照顾下,像抽了风似的抽搐着,车上有几个晕车的,更是被搞得捂着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吐出来。 陆渐红也被搞得心烦意乱,闭上眼睛睡觉,顾不上去看车载电影。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子,感觉车子还是走走停停,到后来变得颠簸了起来。 陆渐红睁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车子上又多出了不少人,把整个车厢都装得满满的。上车的各种人等有,不过看上去都是普通的老百姓,穿着低廉的衣服,整个车厢里弥漫着着难闻的汗腥味。 陆渐红虽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但是这种气味都于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来说确实不大好闻。 陆渐红忍不住皱了皱眉,一只手遮住了鼻子,这时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不屑的声音:“装什么清高,嫌难闻坐小车去。” 说话的是个穿一步裙的女孩子,脚边放着一个大手提箱子,她的个子很高,裙子也很短,正站在陆渐红的座位边上,说话的也是她。 陆渐红回过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是人之常情。当他的目光上移时,便看到了那女孩一副鄙夷的神色:“好看吗?se狼!” 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很是秀丽的样子,想不到说出话来刻薄得很,陆渐红不禁摇了摇头,回过头不去理她,且不说陆渐红早已过了争强好胜的历程,也不会跟一个女孩子计较的。 没想到那女孩似乎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又低声来了一句:“道貌岸然。” 陆渐红修养性很好,再次回过头,笑着说:“你是说我吗?我们认识吗?” 女孩见陆渐红搭茬,眉毛一扬,挑衅似地说:“说你怎么了?” “不怎么地,不怎么地。”陆渐红算是怕了她了,不敢再说一句话,忙调转头来,闭眼睡觉,心里却在想,这女孩早上吃的是枪子吧,说话这么冲。 这时,车子忽然猛地转了个弯,一车上的人都顺着转弯的方向歪了过来,睡梦中的陆渐红只觉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在自己的头上顶了一下,条件反射地便推了过去,这一推惹起了一声惊叫,陆渐红被惊得睁开眼来,自己的手还按在那女孩的胸上,赶紧触电似缩了回来,惊愕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那女孩子杏目怒睁,刚说出一个字,那车子猛地一下刹住了,全车的人都向前冲了一下。 陆渐红趁此机会,转移女孩的视线,恨恨地说:“这车,怎么开的?” 车子熄了火,司机大声说道:“中午吃饭了,都下车。” 搞什么?陆渐红转头向窗外开了一眼,车子竟然停在了一个院子里,那女孩似乎司空见惯了的样子,说:“去双皇还有几个小时呢。” 这种中途吃饭的事情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的年代了,但是那是因为路况太差,加上车也差,开得慢,所以两三百公里的路会开上五六个小时,现在车子好了,路况好了,居然也会这样。 “你愣着干什么,下车啊,车上不准留人的。”女孩瞪了陆渐红一眼,走向了前面。 陆渐红不禁笑了笑,多年不坐长途车,还真不了解国情啊。 陆渐红早饭吃得晚,肚子还不饿,下了车,天有些发阴,太阳也没了影子,风也略有些大,吹在身上舒服得很。 陆渐红去了趟厕所,将存货尽数清了,站在屋檐底下抽烟,那女孩正从小卖铺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厅可乐,见陆渐红看着她,眼睛一瞪,转过脸去。 这女孩子是不是全身长满了刺啊?陆渐红不禁对她感起兴趣来,这一路上,从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基本没什么好脸子,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捂了下鼻子,这不代表什么啊? 这时,就听到不远处一声长叫:“看好了啊,下注离手!” 陆渐红放眼看过去,在角落的一个车棚子下面,一个人蹲在地上,面前桌子上的三只碗将他对面的六七个人与他隔了起来。 正文 花人骗局 陆渐红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看这车子上的人零零散散地吃饭,一时半会还不会这么快结束,便摇晃着步子走过去看热闹。 “别去,他们骗人呢。”在经过那女孩身边的时候,女孩出声提了个醒。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女孩终于说了句比较和善的话出来,陆渐红不由笑了一声说:“我就是过去看看热闹。” 那女孩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陆渐红走过去,里面热闹得很,只见那个长小胡子的人摊开手心,里面是一颗石子,放到中间的那只碗里,说:“看好了。” 说着将三只碗都倒扣过来,两手快速闪动,将面前的三只碗移来移去,然后一拍碗,道:“猜出石子在哪只碗的,下注吧。” 桌子这面的瘦子嘿嘿笑着把两百块钱压在了最左右的那只碗上,说:“小兄弟,你的手虽然快,但是我的眼睛更快啊。” 小胡子愁眉苦脸地说:“大哥,不带你这么下注的,最多一百块。” 瘦子不乐意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下一赢二,随便下多少的,说话不算话,哥们我可不答应啊。” “好,愿赌服输。”小胡子揭开左边那只碗,里面果然有一粒石子,很爽快地掏出了两百块钱扔了过去。 “有本事再赌一把。”小胡子还是将石子放在了中间的碗里全扣过来,刷刷地移动着,然后按住了碗道,“下注吧,看得准的就下。还是老规矩,赢了给两倍,不过最多只能下五百,多了伤和气,万一我输了,不能赔得太大。” 瘦子哈哈笑着,将刚刚赢来的两百块钱加上先前的一百块本钱扔在了中间那只碗上,这时后面的一个人忍不住了,也压了两百块钱,跟着又有两个人各自压了三百块钱。 小胡子的脸色不由变了,一只手按在碗上,一只手过去阻拦,说:“行了,行了,别下注了。” 瘦子一把攥住了小胡子的手说:“哥们,你这可不地道。” 后面的人也嚷嚷着说:“你又没说别人不准下注。” 这话一出,又有几个人各自压了两百三百不等的注在上面。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绝对是个骗局,这种花样已经很老套了,传自于“玩花人”。最早的方法就是三张扑克牌,一张是花人,另两张是点数牌,道理异曲同工,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猜石子一个猜花人,那个下注的瘦子还跟着第二个下注的都是“媒子”,跟那做庄的都是一伙的。这种骗术已经很过时了,可是还是有人上当受骗。 陆渐红很想管,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他是没法子管的,这里处于甘岭与江东省的交界之处,属于三不管地段,如果强行出头,恐怕搞不好会闹出流血事件。很显然,这种骗局能在这个路边饭店里设下来,肯定是有所勾结的,凭自己一个人对抗一帮人吗?你以为你是牛达? 结果不出陆渐红所料,这一把,以瘦子为首的赌局输了,小胡子笑嘻嘻地收了钱,故伎重演,这一回非但下注的人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他们想捞回输掉的钱。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赢了想再赢,输了就想捞钱,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些人有几个是跟陆渐红同车的,看他们的衣着,几百块钱也不容易,陆渐红不忍心他们越陷越深,叫了一声:“还有没上车的吗?车子要开了。” 隐晦的提醒并没有达到效果,该输的还是输了,这一回参与的人都醒悟了过来,明白这是一场骗局,嚷嚷着要退钱。 小胡子嘿嘿一笑,吹了声口哨,十几个汉子从四周围拥了过来,见此情形,那些人只得认栽。 这时听见大巴的驾驶员叫道:“上车了,上车了。” 输了钱的几个人垂头丧气,陆渐红摇了摇头,几百块钱是小事,只是希望他们能吃一堑长一智,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好事。 再次上了车,那女孩已经先上了,坐在陆渐红的位置上,见陆渐红过来,便站了起来。 陆渐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你坐吧。” 女孩摇着头说:“不用了,这是你的座位。” “穿着高跟鞋,站几个小时,不容易。”陆渐红挡住了别人要抢座位的态势,那女孩见状,也就不客气了,坐在了座位上,说话也客气了很多:“谢谢你。” 陆渐红取笑道:“我是个se狼,你要是长得丑一些,我是不会让座的。” 女孩知道陆渐红是故意拿刚才的话取笑自己,脸红了红,说:“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一路上有个漂亮的女孩子侃大山,几个小时倒也不寂寞,攀谈中得知,这女孩有个很有个性的名字,叫甄沫炎,是双皇教育学院的老师,刚刚分配过来的,眼看着要开学了,过去报到。 陆渐红心中暗想,这女孩子去当教师,有幸分到她手下的学生算是倒了霉了,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免得又挨骂。 陆渐红只是告诉了她自己姓陆,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来。 甄沫炎很健谈,话匣子一打开,呱呱地说个不停,虽然前一阵子口出不逊,但那只是一种自我的保护而已,剥开了这个壳,她只不过还是个刚走上社会的孩子。 六点多的时候,车终于到了双皇。双皇的天很阴,下着很大的雨,陆渐红展示出绅士风度,替甄沫炎拎着箱子走出了车站。 站在檐下,瓢泼般的大雨溅得陆渐红的裤管全湿了,甄沫炎笑道:“陆……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渐红笑了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 “真酸。”甄沫炎鄙视地撇了撇嘴说,“本来想请你吃顿饭的,现在嘛,哼哼,看你故作神秘的样子,看来你是没那个口福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驶了过来,在陆渐红的身前停了下来。 门打开,贺子健从车里面撑了把雨伞走出,挡在了陆渐红的头上,道:“陆书记,您到了。” 甄沫炎张大了嘴巴,陆书记?一号车? 正文 相请不如偶遇 甄沫炎赶紧接过了陆渐红手中的箱子,变得拘谨了起来,打死她也想不到眼前的人居然会是市委书记,目瞪口呆地说:“陆……陆书记,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市委书记。”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现在被你知道身份了,如果我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离开,你肯定会说,这个市委书记太小气了。上车吧,我送你去学校。” 贺子健听得一头冷汗,咱们这个书记难道真是人见人爱?连坐个大巴都能“勾搭”上美女。 甄沫炎正要婉拒,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奥迪身后,车窗滑上,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冲着陆渐红笑道:“渐红老弟,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了。” 陆渐红也是没想到会遇上周伟潮,微笑着走上前去,贺子健忙撑着伞跟着过去。 陆渐红笑道:“伟潮,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跑双皇来了?” “相请不如偶遇,走,一起吃饭去。”周伟潮甩了甩头。 省委shu记公子请客,这给面子不好。陆渐红回头看了甄沫炎一眼,道:“子健,她是去双皇教育学院报到的教师,你送她过去。” 周伟潮呵呵笑道:“渐红,眼光不错嘛,这妞不错。” 陆渐红很是诧异地看了周伟潮一眼,在他的印象中,周伟潮是个温文而雅的人,怎么现在变得油嘴滑舌了? “带上一起去吧,我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在路上聊天中得知,甄沫炎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双皇,不过教育学院还没有去过,现在天已经晚了,学校早关门了,去也没有人。陆渐红回过身,问甄沫炎:“小甄,一起吃个饭?” 甄沫炎扭怩了一下说:“这,不好吧?” 见她并没有坚决拒绝,陆渐红微微一笑,说:“小贺,把箱子放车上。” 周伟潮在前,陆渐红在后,到了一个名为“奇全”的商务会所,下了车,雨还是很大,一个泊客的穿着雨衣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布罩子,是用来罩车牌的,看来这里经常有政府用车过来,套住了车牌,免得被有心的记者拍个正着。 陆渐红回头向贺子健道:“小贺,你先把车开走,自行安排,等我的电话。” 周伟潮笑着瞄了甄沫炎一眼,低声在陆渐红的耳边说:“看来这个秘书还真是你的心腹啊。” 陆渐红没有回应,只是淡淡一笑。 在周伟潮的引领下,陆渐红和甄沫炎进了一个包间,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两男两女,正在打扑克。周伟潮笑道:“带了两个朋友过来。渐红,你先坐着,我外去看看,还有一个朋友。” 四人也放下了牌,招呼陆渐红坐下。 一个留着平顶的这时看了陆渐红一眼,笑着说:“朋友是做哪行的?” “公务员。”陆渐红含糊地说了一句。公务员吗?比一般的公务员大多了吧?甄沫炎心里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装逼? “公务员?”小平头呵呵笑了起来,“那你可有福了,伟潮可是省委shu记的公子,把伟潮哄开心了,你就发达了。” 边上的那女孩子笑道:“把你哄好了一样啊,你老爸可是省委组织部长啊。” 小平头在那女孩子的脸上掐了一把,笑道:“就你话多。” 这时,另一个留着长头发的青年却扫了甄沫炎一眼,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很是轻浮地说:“美女,跟他没搞头,到我这边来。” 陆渐红的神色不由一动,甄沫炎却淡淡道:“看你的样子,也没什么搞头。” 小平头鼓着掌笑了起来:“坤保,你遇到的是带刺的玫瑰。” “钢刺我也给她拔喽。”被叫做坤保的一脸骄奢之气,说,“美女,一个月二十万,包你一年,怎么样?” 面对这么明显的调戏和不重新,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皱,没想到甄沫炎说出了一句极度给力的话来:“回去包你妹吧。” “我撕烂你的嘴。”坤保的脸色陡地一沉,猛地站了起来,扬手就要扇甄沫炎的耳光,却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 陆渐红拦在甄沫炎的身前,淡淡说道:“是你出言不逊在先,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遇到的那种女人一样不堪。” “你想做护花使者?”坤保的嘴角微微上翘着说,“你有这个实力吗?你信不信,今天你走不出这个房间?” 陆渐红一脸平静地说:“看在你是伟潮朋友的份上,我当你这句话是放屁。” 这句话一说出来,房间里的火药味顿时浓了起来。 小平头见形势不对,站了起来,打着圆场说:“开个玩笑,别当真,都坐下来,都是伟潮的朋友嘛。” 小平头说出了这话,坤保向后退了一步,说:“好,今晚我给伟潮面子,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气氛搞成这样,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虽说甄沫炎的话重了一点,但是坤保的话确实很侮辱人,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觉得甄沫炎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时,周伟潮走了进来,见气氛有些僵,不由道:“怎么了?都杵着干嘛?来,就坐吧,人不多,我们坐小桌。渐红,这里是你的一亩二分地,你坐付账位。” 小平头微微呆了一下,他的一亩二分地?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同样在坤保的脑子闪了一下。 “介绍一下。” 小平头叫江毕凡,陆渐红已经知道他是省委组织部长江上青的儿子,那个叫坤保的姓焦,是副省长焦作林的公子,难怪说话那么嚣张。 介绍到陆渐红的时候,陆渐红向周伟潮使了个眼色,周伟潮愣了一下,道:“我朋友,陆渐红。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陆渐红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位客人吗?” “在隔壁吃饭呢,一会过来。”周伟潮笑着举起了杯子。 在官场,是按级别分的,在这里同样如此,三人的父亲以级次来分分别是省委shu记、组织部长和副省长,所以在这里也是一样,周伟潮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陆渐红装作没事人一样,杯来盏去,面不改色,倒是甄沫炎心中感叹不已,都说官场中人最虚伪,果然如此,看现在这样子,谁能想到刚才还剑拔弩张? 正文 变相的服软 酒至中途,陆渐红起身去了卫生间,再次回来的时候,酒桌子上多了一个人,正在高谈阔论,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陆渐红回到座位,一看就乐了,这不是咱们的常务副市长孙远良大人吗? 见到陆渐红,孙远良顿时哑了火,尴尬地笑了笑道:“陆书记,您也在。” 陆渐红笑道:“孙市长,这里都是名门之后,到现在才过来,可是有怠慢之嫌,要罚酒。” 江毕凡和焦坤保都是一呆,堂堂的市委书记,说自己是公务员,妈的,装什么逼啊,不知道装逼要被雷劈吗? 周伟潮也是暗暗惊讶,他离开燕华的时候,陆渐红还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有一次偶然听父亲提起过他到双皇任职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市委书记了。不过这也不怨他,如果换了别人,肯定能想得到,省政府副秘书长下来,至少要提一级,那起码是个市长,可是他长期在国外,对于国内的体制和级别并不了解。微微一愣之后,周伟潮呵呵笑道:“渐红,你不老实,也要罚酒。”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毕凡和焦坤保都不怎么吭气了,尤其是焦坤保,想到刚才自己的大话,真是感到脸红。 他们都清楚一点,虽然一个是组织部长的儿子,一个是副省长的儿子,借这样的身份去压一个市委书记,那要看这个市委书记的能量了,换了比较强势的,搞不好还会被反弹一下。而自己如果抛却了老爸的身份,在市委书记这样权重一方的人物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是领导之子,一点见识总是有的,见周伟潮这个省委shu记的儿子都对他这么客气,自己还有什么好跟人家叫板的?所以焦坤保很客气地主动举杯敬酒,这是一种变相的服软,陆渐红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弄得太僵了,搞不好就会给自己埋下隐患,大家和气最好嘛。 眼看着气氛由于陆渐红身份的大白变得热烈起来,甄沫炎不由大是叹服焦坤保嘴脸的变化之迅速,由此她感受到了权力之大带来的好处。 江毕凡的内心却极是赞叹,这个陆渐红很有度量啊,并不飞扬拔扈,一手硬一手软,很有一套,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多套近乎。 在陆渐红在场,孙远良老实了很多,一举一动大是受制,这是天性使然,在见识到陆渐红笑谈间动一动嘴,就把市政府那一摊子不老实的人搞得服服贴贴,这是什么手笔?大动作还没搞呢,再加上深受省委周书记的重用,与其对抗那是厕所里打电灯——找死(屎),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招受到雷霆般的打击。在想清楚这一层的关系之后,作为当地人的孙远良选择了退让,这是正确的选择。陆渐红一直在关注着他,把公安局这一块从他手中夺过来,就是一棒子,而把交通这一块还留给他,虽然有自己吃肉让他喝汤之嫌,可是就是不给他汤喝,他就只能看看。这是标准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陆渐红不想做得太绝,打击拉拢的招术要灵活运用,仅靠天子之威是不行的,毕竟最终的目的是工作,而不是纠缠于人事间的斗争。 饭局很快告一段落,孙远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了,与众人打了招呼,借口家中有事,赶紧逃遁,有陆渐红在,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早走早好啊。 “这个会所不错,陆大书记,上去休闲一下?”从桌上的表现来看,周伟潮感觉甄沫炎跟陆渐红的关系并非他所想像的那种"qing ren"关系,于是提出了这个邀请。 休闲?这个含义很广,供想像的空间也很大,甄沫炎显然想歪了,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这种表情陆渐红在大巴车上就见识过,属于标准的鄙视神色,笑了笑道:“下次吧。” 周伟潮显然不想就这么散了,笑着说:“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陆渐红本以为这次是偶然相遇,加上关系不错,才来参加这个饭局,但是孙远良的出场让他感觉到,他们的相聚似乎并不是一般的请客吃饭,但是周伟潮毕竟是周琦峰的儿子,自己也不好太过热情,所以采取了欲擒故纵的方法,周伟潮果然上当,陆渐红笑了笑,摆着手说:“我先下去。” 这个“先”字很有玄机,意思是先把甄沫炎安顿好,周伟潮心领神会,道:“一会我打电话给你。” 甄沫炎也不是傻子,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径自下了楼梯,陆渐红向周伟潮点了点头,跟着走了下去,就听到甄沫炎嘀咕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陆渐红听着是一身冷汗,这女人,还是真愤世嫉俗。 走至会所门口,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贺子健并没有走远,两分钟之内将车开了过来。 陆渐红本来想帮她安顿一下,可是这么做似乎并不合适,他们认识还没超过一天,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便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贺子健,道:“子健,你安排一下。” 甄沫炎道:“不用了,雨已经停了,我自己走就行。” 陆渐红和贺子健都是一头雾水,这孩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啊,这雨下得噼哩啪啦的,居然说雨停了,耳朵有问题吗? 陆渐红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转身上了楼,把二人留在了楼下。 走上楼梯的功夫,周伟潮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告诉他在十一楼的v5号房。 进去的时候,周伟潮正躺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接受一个按摩师的按摩。 见陆渐红进来,周伟潮摆了摆手,身侧还有一张床,道:“泡脚还是按摩?” 陆渐红瞄了那个按摩师一眼,长得比较周正,穿的衣服也比较正规,不像是那种打着按摩的幌子做皮肉交易的人,便笑了笑道:“客随主便,还是你做主吧。” ----------------------------------------------------------------------------------------------- 推荐本人的另一本书《巅峰仕途》,欢迎提出宝贵意见。 正文 物质世界 躺在床上,泡着脚,接受着按摩和揉捏,从足心传来的舒适感让陆渐工全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仰躺着接过周伟潮递过来的软中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你说有事要谈,什么事?” 周伟潮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那个按摩师的体型较小,扶着墙上的一根不锈钢杆子踩在了他的背上。 “省里有个道路工程,要放在双皇来做,是副省长焦作林的分管工作,所以我们到双皇来打个前战,本来是想跟孙远良谈谈合作事宜的,不过现在有你这么个大人物在,那就好办多了。” 陆渐红笑道:“你的意思是想接这个工程?” “我以柏梅的名义注册了一个公司,混口饭吃罢了。” 陆渐红还不清楚这事,没有急着表态,笑着说:“我还正奇怪呢,你不是在京城搞转基因的研究吗?怎么想起来搞公司了?” 周伟潮叹了口气说:“转基因的研究被封杀了,至于原因,很多,一言难尽。柏梅现在也怀上了孩子,这全家都要生活过日子,我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世界,一切的理想都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的。填不饱肚子,一切都是空谈。” 陆渐红失笑道:“你到现在才有这个觉悟啊。不过以你的家世,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堪,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吧,你就别给我哭穷了。” 周伟潮苦笑了一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实话,我出来揽这个活,都是瞒着我父亲的。他这个最恨的就是以权谋私,如果让他知道我打着他的旗号,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再说了,我也不想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我接受的是国外的教育,所以想自食其力。” 陆渐红很是钦服,一方面是佩服周琦峰这种大公无私的家教管理,要知道现在哪一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儿女谋利?周伟潮如果要经商,周琦峰只要稍微暗示一下,那财源还不滚滚而来?另一方面,是对周伟潮的精神所钦佩,自食其力,四个字而已,但是要做起来,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事情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在国内,各方面的关系纠缠牵扯,想撇开关系那只是一种理想。谁会不给省委shu记的儿子面子? “说说工程的事吧。”陆渐红又点了一根烟。 “焦坤保是专门做投机生意的,得到了消息,便打算过来赚一笔,我有公司,他有人马,再加上江毕凡这个混世派,应该能吃得下,现在的关键是取决于你的态度。”周伟潮侧过头,看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笑道:“这个事情我还没得到确切的通知,具体怎么个运转方法我也不清楚,现在还给不了你什么答复。” 没有拒绝,就是好的开始。周伟潮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按摩踩背基本都差不多了,周伟潮坏笑了起来:“要不要来点别的服务?” 陆渐红的心里不由动了一下,回去这两天本来是想去败火的,谁知道闯了红灯,虽然安然小有安慰,但是那感觉还是很不到位,没有真枪实弹来得过瘾。周伟潮所谓的别的服务,大家是心知肚明的,不过陆渐红还是婉言拒绝,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排比句:强jian不如召妓,召妓不如bao养,bao养不如原配。还是跟自己的老婆搞得心安理得啊。 离开房间,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陆渐红仰首看了一下天空,路灯下,能够看见雨点像是一条条直线一般飞速落下,夜在雨的笼罩之下显得有些迷离。 在等贺子健车的时候,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灯红酒绿的商务会所,在这样的黑夜里,有多少在纸醉金迷,又有多少罪恶黑幕? 上了车,问起安顿甄沫炎的事来,贺子健告诉陆渐红,给甄沫炎开了个房间,让她住下了。 目送着陆渐红下了楼梯,周伟潮回身进了房,两个人跟着闪了进来,正是江毕凡和焦坤保,两人急切地问道:“伟潮,怎么样?” “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他跟我的交情不错,不会打什么横板的。”周伟潮脸色突然沉了一下,“坤保,今天你太不稳重了。我请来的朋友怎么会是一般人?不要仗着你爸爸的身份到处招摇生事,一个女人就让你忘形了?” “我真没想到他的来头这么大,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们的目的是闷头赚钱,做人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别说你爸一个副省长,就是我爸这样的省委shu记,到了京城也算不了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最怕的就是得罪人,毕竟是做生意。这女人天底下多的是,什么样的没有?我希望红颜祸水这个词不要用在我们身上。” 提到女人,一直没说话的江毕凡来了兴趣,笑着说:“听说双皇这几天在搞模特儿大赛,个个都是活色生香,如心似玉,不如多留几天,去看看。反正那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头绪,咱们就在这边等消息得了。” “随便你们吧,不过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捞这个偏门,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我累了,先回房睡觉了。” 周伟潮前脚一走,两个纨绔公子低声嘀咕了一阵,按了墙上的铃,不一刻的功夫,进来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子,在茶几上摊开了一张锡纸,倒出白色的粉末,吞云吐雾,跟着便yin乱了起来。 回到清水湾别墅,陆渐红洗了个澡,仰躺在那张大床上,听着窗外啪啪的雨声,思绪信马由缰起来。回首这段时间,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人事基本上都理得差不多了。他很清楚周琦峰让自己到双皇的用意是什么,那就是稳定住局面。这一次的任职与往常有所区别,在他以前任过职的城市中,没有哪个地方的经济能比得上双皇的。现在局面基本稳定,如何让双皇的经济再上一层楼,这是作为市委书记必须考虑的。创业容易守业难,如果仅仅是稳定局面,而没有实现双皇经济的腾飞,那么他也是失败的。 正文 一级棒的女儿 雨还在下,康佳诚的别墅里还亮着灯。康佳诚穿着睡衣,左手夹着一根雪茄,右手端着一杯红酒,微闭着双眼,和着雨声聆听着著名音乐大师贝多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悠扬的旋律让康佳诚如痴如醉。自打成功漂白之后,康佳诚就致力于向上层社会选拔,喝红酒、抽雪茄、听高雅的音乐、打高尔夫等等,但这些的表面功夫还是入变不了他曾是一个流氓地痞的实质,更改变不了他充满黑恶的财富积累过程。 他的手下阿强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面前,以前他只是一个小马仔,有一次跟他的老大一起到这座别墅来,当时康佳诚也在听音乐,被他的老大冒冒失失地打断了。当时康佳诚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几天后,那个老大就人间蒸发了。这次事件让阿强明白,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在康佳诚这个老板没有开口之前,谁也不能去干扰,否则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一曲终了,康佳诚这才睁开了眼,说:“阿强,你来了。” 早来了,装什么清高!阿强心中腹诽一句,脸上却是恭敬地说:“老板,那批货已经到了,卖家要求三天后交易。” “说详细点。”康佳诚轻轻晃了晃杯子,里面的红酒晃动着,在灯光的映射下泛出猩红的色彩,很是炫目。 “康总,下午我跟他们碰了面,他们带了一点货过来,我验过了,是上等货。不过数量多了一些,不是二十公斤,是三十公斤。” 康佳诚点了点头:“货多更好。这件事交给你办吧,小心一点,要做得干净。事成之后,你自己留一公斤,算是对你的奖赏,不过不要在双皇销售,明白吗?”这是康佳诚的手段,记得给手下一点好处,手下才会忠心办事。 一公斤,不小的数目啊。阿强大喜道:“谢谢老板。” “去吧。”康佳诚摆了摆手。 虽然漂了白,但仅仅是白在表面,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虽然他所涉及到的行业诸如房地产、酒店等都利润不低,但是这其中也有不法手段的痕迹,不过相比于贩毒来说,牟取利润的速度难望项背。这几年在知名企业家的外衣下,康佳诚贩卖毒品更是便利了许多。不过他很聪明,所得来的毒品在本地的销售并不多,免得引起警方的注意,大多都分流到别的城市中去了。所以谁也想不到,一个著名的企业家会暗里搞贩毒的勾当。 阿强刚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便走了进来,坐到康侍诚身边笑道:“爸,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康佳诚慈爱地说:“是晓敏啊,你怎么不睡?” 康晓敏笑道:“爸,我想求你一件事。” 对这个女儿,康佳诚最是疼爱,听女儿用“求”这个字,不由失笑道:“又想要什么了?说给爸爸听听。” 康晓敏咬着手指道:“爸,你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我们晓敏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女孩。” “那身材呢?”康晓敏站起身来在康佳诚面前转了个圈。 康佳诚微笑道:“当然是一级棒。” “爸,那我要是参加这个模特大赛,会不会拿到第一名?”康晓敏拉着康佳诚的臂弯娇声说道。 原来这丫头动的是参加模特大赛的心思,康佳诚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一下。 这次的模特大赛,康佳诚全程赞助,是有目的的。他在双皇所建立的关系网随着上一次的政治地震被扯得千疮百孔,残留下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没什么话语权。他一直想接近市委书记陆不累世,但是放弃清水湾别墅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市委秘书长蒋飞河说条件还没有成熟,这摆明是敷衍之词。那天在海滨浴场见识到陆渐红手下的犀利,这让他感觉到陆渐红这个人并不好说话。这一次模特大赛在双皇举办,他觉得机会来了。赞助的这点钱他不在乎,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所以他全程免费赞助,甚至连第一名的资金也由他出,省了省里的专项资金。这样他既可以接触到上层领导,又可以留下一个慷慨、配合的良好印象。通过这段时间的接洽,与省旅游局局长左汉良和省公安厅副厅长毛家的关系不错,还与市长潘顺利得到了深一步的接触。所以赞助还是很划算的。模特大赛的冠军已经内定了,就是左汉良推荐过来的一个,身材、相貌、气质都属上乘,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子有极高的机率是左汉良的小"qing ren",所以女儿参加模特大赛就显得不合适了。这个冠军是不能花落旁家的,否则得罪了左汉良,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左汉良很有用处,康佳诚完全是想通过跟他拉好关系,披着旅游的外衣从事毒品交易,其风险程度将会得到很大程度的下降。 康佳诚笑道:“这个双皇办的一个模特大赛,参赛的虽然不乏佳丽,但与我们的晓敏相比,就都是歪瓜裂枣了。而且这个赛事的知名度并不高,你要是参加了,会过早暴露实力,我可是打算让你去参加全国模特大赛的,在全国拿一等奖,那多威风啊。” “爸,你说的是真的?”康晓敏跳了起来。 康佳诚松了一口气,笑着说:“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渐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不过天仍然是多云,偶尔会有一丝阳光破云而出,昙花一现。 祼着上半身,陆渐红走到窗前,发现远外的沙滩上热闹得很,搭着高大的展台,气球、拱门、横幅一应俱全,人更是不少。昨晚夜色中归来,他并没有看见,现在才知道这个名为“甘岭佳诚杯”模特大赛的预赛地眯居然就放在清水湾别墅不远的沙滩上。 天公作美,风和无日,气候清爽,还真合适这个赛事的开展。陆渐红饶有兴趣地扶窗而立,看着远方络驿不绝的人群,一股喜庆的氛围远远地便袭了过来。 正文 赛事热烈 这么大的清水湾别墅以前有牛达在,现在只住着陆渐红一个人,贺子健不放心,所以昨晚他并没有离开,此时的他已经买来了早点,豆浆和素蒸饺,是陆渐红爱吃的。 拿进了房间,陆渐红已潄洗完毕,注意到贺子健的手中还拿着一份印制精美的海报,上面写着此次的模特大赛由省旅游局和双皇市委市政府联合举办,不用说,这是潘顺利的举措,看来这个市长还真是爱出风头啊,把市委市政府都卷进去了。这时陆渐红看到下方还有一行字:此赛事由双皇佳诚实业有限公司独家赞助。难怪叫“佳诚”杯模特大赛呢,奖金还挺高,冠军可以拿到一百万,真是大手笔。 陆渐红喝了一口豆浆,问道:“子健,这个佳诚实业有限公司是什么来路?” 贺子健放下筷子,汇报道:“这个公司的老总叫康佳诚,是双皇有名的企业家,该公司所涉及的行业很多,房地产、酒店、娱乐行业基本都有佳诚公司的影子。康佳诚是政协委员,还是个慈善家,在双皇设立了一个佳诚慈善基金。” 陆渐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报,说:“那倒是很难得。” 吃完早饭,贺子健将桌子上清理了,问道:“陆书记,今天模特大赛,昨天下午发来了邀请函,您要不要参加?” 陆渐红正要说话,手机便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市长潘顺利打过来的:“陆书记,您好,回来了没有?” 潘顺利还知道打电话过来啊,发邀请函也不汇报一下,看来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了,该敲打一下提醒他了,便淡淡道:“昨晚回来的,正在家里。” 潘顺利一听陆渐红这种口气,心里格登一下,是自己的疏忽呀,连书记回来了都不知道,这消息不是一般的闭塞啊,连忙陪着笑道:“陆羽,我就在清水湾别墅外。” “我让小贺去给你开门。” 贺子健去看了门,把潘顺利领了进来。 潘顺利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头发梳理一丝不乱,穿着质地上好的白短袖衬衫,打着蓝色的领带,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 “潘市长今天精神很好嘛,换条红领带就像新郎官了。”陆渐红的调侃听在潘顺利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这是揶郁自己呢。 轻咳了一声,潘顺利道:“陆书记,上午九点十八分模特大赛正式开始,我给您准备了讲话稿,地点就在清水湾别墅外,您看你是不是参加一下?” 陆渐红淡淡道:“这件事一直是你出面谋划的,我就不参加了。这次是提升双皇知名度的大好时机,一定要把这项赛事做得圆圆满满的。来的人多了,这是好事,但是如果这期间出了问题,造成了负面影响,那就成了坏事。” 潘顺利道:“这方面有全面的部署,出动了大批的警力,一方面保证赛事的正常进行,另一方面也确保在此期间社会治安的稳定,让不论是参赛的还是游玩的都安心舒心。”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宣传也要跟上去,借此次的大赛最大限度地提高双皇的人气,打造出一个亮点出来。” 潘顺利知道自己失策了,陆渐红说一切都交由自己去全权处理,自己怎么这么一点的悟性都没有,他是市委书记,是统管全局的,让自己去放手做,没说不要听汇报啊。 “陆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即使是贺子健这个秘书在场,潘顺利也不得不降低姿态,摆出一副诚心的样子。 这个姿态得到了陆渐红的认可,陆渐红微笑道:“老潘,你办事我放心,时间差不多了,别耽误了事情。” 潘顺利出去的时候,有后心发凉的感觉,这个市委书记真是喜怒无常啊,虽然说得和风细雨,但是谁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走向展台的时候,潘顺利忽然有点惴惴不安起来,想到最近向省里跑得比较勤,不知道陆渐红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又会怎么想呢? 整个赛事的开幕很顺利,省电视台的记者也随同前来,潘顺利很上镜,一番慷慨激昂的开幕演讲之后,由省旅游局局长左汉良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过程没有什么好说的,形形色色的女孩子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衣,向人们展露出她们年轻自傲的身材,不管观众出于欣赏或者是猎燕或者又是其他所不为人知的**,总之来的人不少,实现了人气上的爆棚,这也是把预赛设在公众场所的主要理由,冲着这一点,此举是很成功的。 经过一天的赛程,一干所谓的专家评选出了前三十二强,并宣布下一轮的复赛将放在一周之后,地点在双皇市体育中心。 晚上,就预赛的成功举办,进行了一次庆功晚宴,应邀请,作为市委书记的陆渐红参加了这个宴会。 宴会上,陆渐红见到了省旅游局局长左汉良、省公安厅副厅长毛家宽以及独家赞助这个赛事的康佳诚。 论级别,左汉良和陆渐红都是正厅,但是陆渐红作为市委书记的实权派,当仁不让地该坐在主席的位置,不过陆渐红还是跟左汉良谦让了一番之后,才正式入座。 这一桌子的人并不多,除了上述四人以外就只有市长潘顺利、分管旅游的副市长叶德俊和旅游局长黄永兵,另外还有个女孩子,是今天预赛排名第一的模特,叫胡娜儿,靠在左汉良身边坐着。陆渐红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左汉良也太没有顾忌了,这也太那个了吧。 八人坐定,左汉良笑道:“这预选赛都结束了,才能见得上陆书记一面,陆书记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陆渐红笑道:“我先向左局长和毛副厅长陪个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咱就不说了,我先自罚一杯,算是给二位省里的领导陪个罪。” 说着,陆渐红举起三两的玻璃杯子,一口喝了,潘顺利暗暗叫苦,这可是放出信号了,下面喝酒的基数就是一杯为底限啊。 正文 与市委保持一致 见陆渐红如此豪气冲天,左汉良笑着道:“陆书记真是性情中人。”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很感谢左局长把这个赛事放在双皇,这对提高知名度的双皇大有裨益,左局长,你就是双皇的恩人啊,我代表双皇一千万人民敬你这杯酒。” “不敢当,不敢当。”左汉良看上去也是善饮之人,毫不逊色地干了这一杯。 两位级别最高的领导已经带出头了,下面的人只有效仿,各自找对手厮杀起来,潘顺利找上了副厅长毛家宽,叶德俊则与康佳诚干上了,胡娜儿不喝酒,黄永兵落了个轻松,雪藏实力,举杯靠了靠唇,算是意思过去了。 一轮战罢,两瓶五粮液已经下了肚,市委招待所的服务员过来开酒,陆渐红扬了扬手道:“小王,把酒全开了。” 服务员小王暗吐了一下舌头,都开了,一共拿来十瓶,还剩八瓶全开,这得多大的量啊! 左汉良吃惊道:“陆书记,开这么多,喝不下吧?” 陆渐红笑道:“到了我的地盘上就得听我的,常言道,酒逢知已千杯少,我跟左局长是一见如故啊,今天咱们不醉不归,不醉的都是乌龟王八蛋。” 换了在别的地方,陆渐红说这话是很不妥当的,但是在这个场合上说出来,显得陆渐红不拿架子,跟众人打成一片,便很贴切了。 毛家宽喝酒上脸,两杯下肚,脸已经红得跟个猴子p股一样,所以陆渐红的话虽然让他脸红,却是看不出来。原来他刚刚跟潘顺利喝酒时稍微留了一些,潘顺利也不好说,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不是话有所指。 一个人与左汉良干了四大杯,左汉良的嗓门大了起来,道:“陆书记,今天这样喝酒还是第一回,真是开了眼界啊。” “月子里遇上老"qing ren",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省里的领导来了,我是舍了命也要陪的。”陆渐红笑道,“咱们今天可是占了便宜了,四比三个半,老潘,咱们交换一下,毛副厅长交给我了。” 这个话就明显有针对性了,当然在酒桌上,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在陆渐红的带领下,潘顺利也跟他干了四杯,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毛家宽固然是面红耳赤,潘顺利也好不了哪去,看着服务员小王给倒上了满满的一杯酒,不由有些打漾,瞥了一眼陆渐红,陆渐红的目光对他似看非看。潘顺利咬了咬牙,什么叫与市委保持一致?现在就是考验的时候。 毛家宽见陆渐红端起了杯子,心里暗自发怵,妈的,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妖怪啊,一斤多酒下去,除了面颊稍红以外,跟个没事人似的,真怀疑这酒里是不是做了手脚。 硬着头皮举杯起身,毛家宽告饶道:“陆书记,咱们能不能少喝一点,这样下去,我真的不行了。” 陆渐红笑道:“诶,毛副厅长,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这里可是有女同志在场的,不行也要行啊。” 胡娜儿掩口轻笑出声,左汉良也道:“毛副厅长,可不能给咱们丢脸啊。” 毛家宽恨不得把陆渐红给杀了,这***是吃饭吗?简直是鸿门宴啊,可是人家有这个实力,谁叫自己没那个酒量呢? 四大杯搞下肚,毛家宽的胃里是翻江倒海,强忍着向喉咙冲出来的翻腾之意,起身扑向了卫生间,连个假都没请,他怕嘴一张,什么都出来了。 听着卫生间里的哗哗声,酒量差一点的都耳根发软牙齿发酸,再喝下去,自己难免也是这个下场,顿时大有兔死狐悲之感,谁曾想一个庆功宴变成了这么受罪的饭局?偏偏一个都不能跑,陆渐红的手下就别提了,没一个有这个胆量,左汉良这边满打满算只剩下康佳诚,勉强能算得上自己人了,在如此明显的派系酒战之中,毛家宽已经不能再战,顿处下风。 康佳诚的胃里也在折腾,火烧得一般,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喝红酒,而且是浅尝辄止,哪里经得起这样迅猛的冲击,见陆渐红向自己看过来,心知免不了一醉,再说了,这里面的人物以陆渐红最为珍贵,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总不能被人看低了,便主动举杯道:“陆书记,我敬您。” 陆渐红笑着伸出大拇指道:“康总,我对你可是大大地佩服啊,如果双皇的企业家都能像你一样,有一颗慈善之心,那双皇的慈善业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所以,这杯酒算是我敬你的。” 陆渐红的点评让康佳诚很是高兴,能留给市委书记这样的印象那是再好不过了,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陆书记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跟那些大人物比,还差得远了。” 陆渐红道:“古人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你可别轻看了自己的行为,据我所知,在双皇,你还是第一人,要继续保持啊。” 陆渐红接着道:“羊马镇小学前一阵子遭了雨灾,现在正在重建之中,市政府虽然也出了一部分资金,但还缺不少款子,康总古道热肠,如果能援手相助,功德无量啊。” 康佳诚笑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康总快人快语,慷慨大方,那我代表羊马镇的孩子感谢你。不过你的资金也来之不易,也不要捐得太多,免得有人说我这个市委书记强人所难,捐个五百万就差不多了。”陆渐红看了潘顺利一眼,说,“潘市长,五百万应该能够了吧?” 康佳诚笑道:“没问题,除了捐款以外,学校的其他设施我也包了。” 潘顺利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分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五百万,偏偏康佳诚还一副谁不让花就跟谁有仇,花得很爽的样子,这到底是他妈能力的体现还是职权的力量呢? 这时小王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陆书记,那位客人在卫生间里睡着了。” 陆渐红怔了一怔,哈哈笑道:“毛副厅长真有意思,这回是肯定不会做王八蛋了。” 正文 客散主人安 差人将毛家宽安顿下睡了,这边的战火并没有熄灭,康佳诚为了一表英雄气概,仰着脖子喝了两大杯下肚,便肝脑涂地了,与毛家宽落了个同样的下场。江汉良眼见这边缺兵损将,再战下去是凶多吉少。官至厅局,各种各样的饭局参加了不知多少,但是像今天这样喝的死去活来的还是头一回,正想着是不是就此罢战,只听得扑嗵一声,原来是康佳诚已经不胜酒力,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左汉良不由苦笑道:“又少了一个王八蛋。” 左汉良的酒量确实不小,两斤多下去,虽然有了些醉意,但并不像康佳诚那样找桌肚子钻,更不会像毛家宽那样已经长眠了,陆渐红也佩服得紧,不过看自己的三名部下虽然没有当场露丑,但是再喝下去,包不准会难看,不过他们的表现都不错,尤其是潘顺利,一切以自己马首是瞻,喝到这个份上也不简单。当下笑道:“左局长海量,在双皇市委市政府的轮番攻击下保持不败,佩服佩服。” 左汉良打着哈哈道:“陆书记是有所保留啊,不过今天娜儿做得不对,在双皇参加比赛,怎么能不敬陆书记这个父母官一杯呢?” “陆书记,娜儿不会喝酒,还请陆书记海涵。”胡娜儿嫣然笑道,“刚才陆书记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和豪爽,娜儿仰慕得很,所以今天拼了一醉,也要敬陆书记一杯,而且,我也不想做王八蛋的。” 陆渐红不由笑道:“左局长,娜儿小姐倒是个妙人,这样吧,我敬你们二位,一祝模特儿大赛圆满成功,二祝娜儿小姐走得更远。”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大家都明白得紧,关键的不是祝愿,而是中间“敬你们二位”那句,左汉良嘿嘿一笑,倒也没有去争辩什么,果然是个骚人啊。 胡娜儿确实不能喝酒,才喝了半杯就满脸红晕,一直红到胸脯了。 陆渐红自然不会跟个女孩子去叫劲,眼看着差不多了,便道:“左局长,招待所的五粮液都喝完了,这还是首次啊,丢人了。” 左汉良知道陆渐红是给他台阶下,便笑道:“客散主人安,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天很感谢陆书记的盛情款待,改日兄弟我作东,再大战一场。” 陆渐红在他耳边轻笑道:“喝了酒,肝脏负荷会很重,老哥你可得悠着点啊。” 左汉良瞄了胡娜儿一眼,嘿嘿一笑,一切尽在这一笑之中,彼此心照不宣。 毛家宽已经开始煮猪头了,就没弄醒他,康佳诚哼哼叽叽地被搀扶着上了车,由潘顺利的驾驶员给送了回去,左汉良则回了自己的酒店,等车回来,潘顺利强压着酒意道:“陆书记,我看您就不要回去了,就在招待所睡下吧。” 对于潘顺利的关心,陆渐红心领,道:“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坐在贺子健开着的车上,陆渐红醉眼迷离,贺子健见陆渐红上了车,整个车里都是酒气,知道他喝得不少,道:“陆书记,怎么喝这么多酒?” 对于这种略带责备的口气,陆渐红不以为怪,也只有贺子健敢这么跟他说话,因为这是一种关心,便笑了笑道:“子健,等到有一天,你走上了更高的岗位,你才会知道,什么才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贺子健很能把握自己的分寸,低声嘀咕了一句:“再不由已,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拼啊。” 车内静了下来,却飘起了轻轻的音乐,是孟庭苇唱的《红雨》,在雨中听着关于雨的歌,别有一番意味,可是陆渐红却没有心思去享受音乐给心灵带来的宁静,或许是喝了不少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思绪变得信马由缰起来。 今晚这顿饭,左汉良、毛家宽和康佳诚。左汉良这个人能走到省旅游局长这个厅级的位置上,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不过从今天毫不掩饰地把不知是小几的胡娜儿带过来来看,贪色是这个人最大的弱点。至于毛家宽,陆渐红的想法稍微多了一些,上一次自己没给他面子,能想像得出他的怨气,不过今晚被自己压着是一个屁都没有,但是倒不可以掉以轻心,毕竟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处在这个位置上,不记仇不大现实,不过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此人最大的可能只是搞些小动作,并不足以为惧。反而是康佳诚这个人引起了陆渐红的戒心,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五百万对于这样的一个企业家来说,不是个大数字,但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得到自己的好感,能进一步增加感情,他的投资是冲着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身份来的。联想到他的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过分,陆渐红感觉不正常。这是陆渐红的逆向思维,这种思维是在特定的环境下所建立起来的。双皇的环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陆渐红并不了解双皇的过去。不能知已知彼,能容易吃败仗。 这么胡思乱想着,车已到了清水湾别墅。 酒劲上来,陆渐红的脚步已经有些打晃,这种情况下,贺子健自然不敢离开半步。扶着陆渐红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贺子健道:“陆书记,您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您倒杯水。” 陆渐红摆了摆手说:“你坐下来,我跟你说说话。” 贺子健心头不由一热,这种情况下的对话无疑是平起平坐的,不过贺子健还是摆正了位置,提醒自己不要恃宠自骄,得意忘形,坐到陆渐红对面的长椅上,微微前倾着身体,道:“陆书记,有什么话您就说。” 陆渐红失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以后你不要用这种下级对上级的语气说话。” 贺子健保持着恭敬道:“陆书记,我可不敢放肆。” 正文 考究秘书 贺子健的恭敬是发自于心的,陆渐红也不能强人所难,微微一笑,道:“子健,有没有想过哪一天自己独挡一面?” 贺子健吃了一惊,他不知道陆渐红说这句话用意何在,略一沉吟,道:“能跟着陆书记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贺子健赶紧点上,陆渐红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悠悠道:“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能走上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来,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从政的道路。如果不是遇上安然,或许我这一生会是另一种轨迹,也许我现在还只是洪山兽医站的会计,也或许我早就不在那里工作了。” 听着陆渐红娓娓说着他从政的经历,尤其是安然所给他带来的转机,贺子健感觉到,陆渐红真的喝多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话。陆渐红的从政绝对是个不可复制的传奇,可是贺子健在羡慕的同时,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悲哀,陆渐红今天所说的话如果不是喝多了酒,恐怕从没有向第二个人说起,算起年纪来,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所承受的压力却远非他所能想像,而这些他只有埋在心底,不想也不能跟任何人谈起。此时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的聆听,当好观众这一角色。 陆渐红今晚说了很多,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太需要释放压力了。每个人消除压力的方法不同,有的喝酒,有的购物,有的运动,陆渐红的方法是说话,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 贺子健一直在听,凌晨时分,陆渐红的语速渐渐放慢了,最终被一阵轻微的鼾声所替代。贺子健揉着酸涩的眼睛轻轻站了起来,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惊醒陆渐红。看着沉睡中的陆渐红,他已不再年轻,三十出头的人,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贺子健不由苦笑了一下,官真的越大越好吗?在接触陆渐红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有看到陆渐红肆意享受权力,但是权力与压力的比例并没有因此而放大。他看到的是陆渐红尽心尽职地工作,全心全意为民谋利,或许这才是做官的宗旨吧。 陆渐红睡得正香,贺子健没有让他到床上休息的念头,轻手轻脚地帮他扶正了身体,平躺在沙发上,又拿来枕头和薄被,一一安顿好,他自己便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昏昏地睡着了。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贺子健斜着身体倚在椅子上,嘴角正在流哈喇子,也不知做着什么美梦,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 贺子健的敏锐性很高,登时醒了过来,忙擦了一下嘴巴,坐正了身体,道:“陆书记,您醒了。” “子健……”对于贺子健陪了自己一夜,陆渐红很是感动,本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可是说这些话只会引起下属的惶恐,便笑了笑,“不错。” 贺子健站了起来,道:“陆书记,您先洗个脸,我去买点早餐去。” “多买点,饿死了。”陆渐红向贺子健的背影叫了一声。 “好嘞。” 看着贺子健匆匆奔出,陆渐红对他非常满意,有一个顺手的秘书足以减轻自己不少的工作量,可是,难道就让他当一辈子秘书吗? 人不可以那么怎么,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和观察,陆渐红认为贺子健已经完全具备独挡一面的能力,所需要的只是锻炼。 吃完了早餐,陆渐红用毛巾擦了嘴,点上一根烟,道:“子健,问你个问题。” 贺子健放下手中的活,道:“陆书记请问。” “你觉得兴隆县下一步的工作应该怎么开展?” 这个问题很有高度,贺子健挠了挠头,道:“陆书记,您难倒我了。” “不要有什么顾忌,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贺子健看了陆渐红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那我说了。” “说吧。” “我市虽然是一个旅游城市,支柱产业也是旅游业,但是兴隆县并不具备走这个路子的条件。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兴隆县没有旅游景点,在双皇乃至甘岭省的这种大气候下,我认为搞人工景点建设是没有意义的。远的不说,就说双皇市吧,各类自然景观大大小小就有四十多处,我不认为人工景点的吸引力比自然景观大,换言之,一点前途都没有。”贺子健说得流畅了,也不带打顿的,接着道,“一个地方没有工业,万万不行,我觉得与其斥资大造景观,倒不如扎扎实实地招商引资,完全可以利用双皇旅游发达所带来的人气实现招商引资的丰收,在大片的旅游跟风之下,这未必不是个亮点。” “说得好,跟我的想法比较接近。”陆渐红笑道,“子健,你已经有市委书记的觉悟了。” 贺子健汗颜道:“陆书记,您就别寒碜我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子健,你的意见很中肯,准备一下吧。” 贺子健茫然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有点不解其意,准备一下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兴隆县还缺个县长,我很想看到你干出一番成绩来。” 贺子健不由吃了一惊,讷讷道:“陆书记,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没做好?” “如果你做得不好,你以为我会让你去任县长?就是因为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才给你重要的岗位。”陆渐红笑了一声,正色道,“子健,虽然说我看着你一点点进步有点夸大了,但是在我身边的时间里,你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发展,我虽然舍不得换掉一个好秘书,但做秘书只是过渡,必须要看得更远。不过我明确地告诉你,这个只是试用,如果干不出成绩来,你连我的秘书都干不成,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贺子健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哪个人不希望自己能有所发展,商场官场,殊途同归。可是他是真的舍不得离开陆渐红,心中的激动、感慨与不舍汇集在一起,贺子健忽然觉得此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正文 流血流汗不流泪 “别跟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明白吗?”陆渐红正色道,“子健,好好干,你的压力不会小的。” 贺子健忍住了泪水,重重地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压力再大,我也能扛得住。” 陆渐红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不过,你今天还是我的秘书,快去取车来,不然迟到了。” 到了办公室,陆渐红感觉到头有些疼,他虽然酒量大,但终究不是酒坛子,酒精对他同样起作用,宿醉还是比较难受的。坐了一小会儿,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潘顺利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陆书记啊,有什么指示?” “没事,看看你情况怎么样。” 潘顺利诉苦道:“陆书记,昨晚真是浪费啊,在我肚子里的五粮液全都还原了,早知道还不如喝几块钱一瓶的,反正都是吐啊。” 陆渐红大笑道:“老潘,你还是不行啊。” “陆书记,我是甘拜下风啊,陆书记,我有个要求,下次有您喝酒的时候能不能放我的假啊?” 陆渐红想像着潘顺利的苦相,笑道:“团结就是力量,昨晚合作愉快,继续保持。” “陆书记的指示一定照办。”潘顺利听得出来陆渐红话里的意思,表了个态,心道,这个陆渐红,话里话外都不忘敲打自己。不过敲打归敲打,只要自己记得,多请示多汇报,摆出一副下级的姿态来,他就不会难为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错。 陆渐红自然不会不理解潘顺利的想法,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贺子健的事情,陆渐红迈着步子出了办公室。 孟秋华正在办公室里抽着烟,空调房里被搞得乌烟瘴气的,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握着笔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梅夏的上位证明了自己在陆书记心目中的地位,现在他考虑的是兴隆县长的人选问题。身为组织部长,在人事问题上,想领导所想,凡事抢先一步,这是应该的。不过令他头疼的是,一来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二来不知道陆渐红的意思。自从宣布了林玉浦任职之后,陆书记就没了下文,也不知道他是个啥意思。 不过孟秋华并没有打算跟何少白商议这件事,原因无他,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要是他没想到,自己又何必提醒他呢?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椅子响动的声音,然后便听到自己的秘书恭声说道:“陆书记,您好。” 一听是陆书记来了,孟秋华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迎了出去,正碰上陆渐红走进来,连声道:“陆书记,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 陆渐红皱了皱眉,扇了扇手说:“老孟啊,烟这个东西抽多了不好,身体要紧啊。” 孟秋华笑道:“这一辈子就好这一口,如果再把它给戒了,人活着就没啥意思了。” 陆渐红笑了笑,也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道:“在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只是有点事情难以定断,正要过去向陆书记汇报取经呢。”孟秋华正好提出了这个人事的问题。 请陆渐红就座,让秘书给泡了好茶,孟秋华给陆渐红散烟,陆渐红看着他手中的烟,居然是五块钱一包的,不由道:“老孟啊,这么节俭啊。” “反正是从鼻子里一过就没了,不像陆书记您抽烟,那是品味。”孟秋华嘿嘿笑了一声,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他还是能摆一摆老资格的。 “谬论,要是让别的人看见你这抽这个烟,还以为我这个市委书记多抠门呢。”陆渐红笑着拨了市委秘书长蒋飞河的电话,“小蒋吗?安排办公室送两条软中华到孟部长办公室来。” 孟秋华搓着手道:“陆书记,您太客气了。” “现在不说从鼻子里一过就没了?”陆渐红笑着说,“老孟,你可是代表市委形象的。” “一定一定。”孟秋华呵呵笑着道,“陆书记,有件事情向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陆渐红扬了扬眉道:“什么事?” “兴隆县原县长林玉浦现在任县委书记,县长一职空了下来,不知道陆书记有什么打算。”孟秋华说得很直白,他这么说并不代表他的性格率直,而是他所作出的判断。陆渐红迟迟没有定下这个人选,想必是自有相法,盘算来盘算去,孟秋华觉得陆渐红是想提拔他身边的人,符合这一条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秘书贺子健。孟秋华不愧是老组织部长,目光独到,陆渐红确实早有想法,不过他主动说出来未免引人闲话。不过何少白这一方面的悟性似乎不高,在来组织部之前,他先是去了何少白那一趟,随便聊了几句,何少白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来。到了孟秋华这里,他马上就提起这个话题,如果不是年纪大了,还真是有前途。 “这个事我还真是疏忽了,你不提我差点忘了。”陆渐红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反问道,“孟部长,你有人选?” 孟秋华看了一眼陆渐红的目光,笑道:“人选自然是有的,不过还要陆书记同意才行。” 陆渐红的目光里似乎有寒光闪了一下,孟秋华心中一惊,看来陆书记确实有自己的人选啊,不过他成竹在胸,推荐是可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 当下笑道:“我觉得您的秘书贺子健足以担当此重任,就是不知道陆书记舍不舍得了,小贺同志在秘书一职上可是游刃有余的。” 这个老东西,还会耍花枪呢,心里暗暗画了几个特大号的圈圈诅咒了一下,陆渐红故意迟疑着说:“小贺?他还很年轻啊。” 孟秋华是个老狐狸,当然看得出陆渐红是假意推辞,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干劲和闯劲嘛,如果每个干部都迟迟疑疑,犹犹豫豫,能成什么大事?双皇的发展虽然不错,但是有滞足不前的态势,我认为需要一批年轻人去冲击一下,搞出新的亮点。” 正文 无事不登三宝殿 “再说了,小贺同志是陆书记一手带出来的,能力那是没得说的,我相信,这个职位很适合。” 陆渐红还是绷着脸说:“这个事需要研究一下,这样吧,孟部长,你跟何书记碰一下再定。” 孟秋华自陆渐红的严肃中看出了他的满意,笑道:“我马上就过去。” 这时,蒋飞河把两条软中华送了过来,见孟秋华笑得更个花似的,心中疑惑,这老小子又得到什么好处了,精神比新郎官还要好? 贺子健到现在还有做梦一样的感觉,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有机会去任一县之长,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他头昏脑胀,连陆渐红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陆渐红见他神情恍惚,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子健,放松一点。” 贺子健这才如梦方醒,连忙站了起来,道:“陆书记,我走神了。” 陆渐红轻轻一笑,说:“如何度过这个心结,主要还是看你自己了。” 贺子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陆书记,请您放心。” 陆渐红前脚一步,孟秋华便匆匆去了何少白的办公室。 “孟部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何少白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内心稍有苦涩。他是分管党群的,级别虽然与孟秋华一样,但是理论上来说,孟秋华的组织工作由他来分管。可是在孟秋华这个软硬不吃、经常卖弄资格的这个老家伙面前,他一点也感受不到做领导的感觉。原因无他,只因孟秋华确实老了。无欲则刚,孟秋华不求上进,在他面前摆领导的架子自然只有碰一鼻子灰的份,否则也不至于在推荐政法委书记时出现口径不统一的现象了。 孟秋华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来不知又是为了什么事,所以在开场白之后,何少白对他还是很客气,扔了根当地产的烟过去,说:“孟部长,请坐。” 孟秋华接过烟,却没有抽,而是放在了茶几上,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软中华来。何少白散的烟虽然档次不低,三十多元一包,可是在软中华面前便掉了不止一个身价了,见孟秋华这么势利的样子,不由气结,话里绵中藏针道:“孟部长现在档次提高了嘛,抽起了软中华了。” “我可抽不起这么高档的烟,陆书记送了两条过来。”孟秋华嘿嘿一笑,虽然故意说得寒酸,可是脸上的那种小人得志般的优越感是显而易见的。 陆书记送烟给他?何少白心中微有惊愕之感,求助?还是示好? 孟秋华滋滋地吸了两口,才说:“何书记,关于兴隆县县长的人选问题,陆书记要我跟你碰一下。” 何少白听了这话,心里转悠开了,人事问题,陆书记怎么会绕开我先去找孟秋华?联想到刚刚陆渐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何少白恨不得狠狠掴自己几个耳光,自己也太***傻逼了,怎么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看来自己对这个陆书记还是不够了解啊,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有深意啊。有了这种想法,何少白的态度便端正了,道:“陆书记什么态度?” 何少白神色间的微微变化一览无遗地落在了孟秋华的眼中,心里暗暗好笑,老鼠遇上猫,那是一物降一物啊。不过大家一起共事,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便笑了笑道:“陆书记想换个秘书了。” 这句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孟秋华跟着又来了一句:“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个马屁精。何少白肚子里骂了一声,脸上却笑道:“贺秘书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让他去跟林玉浦搭班子,应该能有利于兴隆县的进一步发展。” 见风使舵还真有一套啊。孟秋华暗讽了一句,道:“何书记,那咱们的意见算是统一了,我这就去跟陆书记汇报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何少白不愿意让孟秋华把功劳独吞了,起身道,“孟部长,走吧。” “何书记,孟部长。”见分管人事的两大领导连袂来了书记办公室,贺子健连忙起身打着招呼。 “小贺同志,好好干啊。”何少白当先开口。 孟秋华不屑何少白的造作,微微一笑,道:“贺秘书,我看好你。” 贺子健忽然发现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关心,这时他豁然开朗,人在官场,能力固然重要,但是立场更重要,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两人进了去,陆渐红正好把一份文件看完,见二人前来,心中有数,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陆书记,确实有重要的事向您请示。”何少白抢先笑道,“是关于兴隆县县长的人事问题。” 孟秋华心中冷笑,却不抢着说话,反正贺子健被提议是自己提出来的,陆书记心知肚明,这份功劳谁也抢不走。 “哦,是吗?”陆渐红淡淡道,“你们碰过了?” 何少白笑道:“经过我和孟部长的讨论,觉得最合适的人还是您的秘书贺子健。” “小贺的能力是有的。”陆渐红先是下了个定论,然后才道,“可是他会不会年轻了一些?” 何少白装出一副据理力争的坚决出来,道:“陆书记,不是我不尊重您,我确实觉得您的观点有些过激了。年轻是资本,谁说年轻就干不了事?自古强将无弱兵,双皇市在陆书记您的带领下,各项工作不都是蒸蒸日上吗?” 这话明着是跟陆渐红对着干,实际上却是拍了一记响亮的马屁,虽然是chiluo裸的,但是却是恰到好处。 “孟部长,你有什么高见?”陆渐红肚子都要抽筋了,这人真是太会说话了。 孟秋华一边暗叫着无耻,一边可惜这话被这个鸟人先说了,心念一动,故作惊人之语:“陆书记,恕我直言,贺子健同志的能力勿庸置疑,但在级别上会不会不妥?” 何少白激动了,好啊,你就提缺点吧,越多越好。 孟秋华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说下去了,他也使了一个暗渡陈仓之计,表面上说不妥,其实是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会不会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这个提醒倒不是危言耸听,林玉浦的上任就遇到了上级打招呼的情况,兴隆县常务副县长贾锐超就走了常务副省长白云杉这条线,这件事林玉清曾跟他说过,所以他是知道的。当时陆渐红顶住了,难保不退而求其次,如果真以此为借口提出来,陆渐红难道还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文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不过这一点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了,自从省委shu记周琦峰向省长鲁寒星敲山震虎之后,白云杉轻易是不能向双皇伸手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再打招呼。当然这些个内情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何少白这时道:“孟部长,这一点你是杞人忧天了。贺子健在来双皇之前就是副处级,去任县长级别上毫无问题。”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何书记说得不错,既然二位的意见得到了统一,那我也就不反对了。这样吧,下午开个常委会表决一下吧。” 大事小事都拿到常委会上表决通过,是陆渐红的一贯作风,形成了决议,可以堵住来自于任何一方的嘴巴,虽然大家明知,常委会的意见代表了陆渐红的绝对意见,但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所以这个事在常委会上很快得到了通过,没有人会傻到在常委会上提出反对意见,反而有人还因此而激动,陆书记身边的秘书高升了,那么空下的这个秘书之职又该花落谁家呢? 这个角色比起其他职位要关键、吃香得多。近水楼台先得月,有眼线在书记身边,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那对于自己的反应可是一种便利啊。心思动得最多的自然是本土干部,陆渐红和潘顺利到双皇来,志同道合地联手打压了本地派,由于有些根基的人物都成了那场政治地震的牺牲品,所以他们并不能形成合力,那些个刺头现在还在学习班里接受“改造”,出来之后还有没有机会都还是未知之数。所以在这种余威之下,他们是不敢心生叛逆的。连常务副市长孙远良都选择了沉默,还有谁能再兴风作浪?恐怕浪头还没打起来,就已经被冲得支离破碎了。 常委会上通过了贺子健任兴隆县县长的决议之后,组织部长孟秋华便找了贺子健谈了话,谈话自然是走个形式,孟秋华倒也没摆组织部长的谱,贺子健是谁的人啊?陆书记对他能少教诲?自己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选了个时间,陆渐红为了避讳,让何少白和孟秋华将贺子健送去了兴隆县。 两大领导亲自送一个县长下来,这个级别算是很高的了,林玉浦隐隐有些担忧,在贺子健没下来之前,他便通过姐姐林玉清的关系知道了这个消息。林玉清一再提醒甚至是警告自己,要跟贺子健搭好班子,别以为是个县委书记就了不起,要知道贺子健的后台可是市委书记陆渐红,陆渐红的后台可是省委shu记周琦峰,一级级下来,把人弄毛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林玉清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己这个弟弟就容易小人得志,才这几天,便大肆换血,搞得一些当初的亲梅派人心惶惶,更不必说常务副县长贾锐超的那帮子人了。如果他想架空贺子健的话,惹恼了陆渐红,恐怕自己这个常务副部长根本不是别人的一道菜啊。 在县委会议室里,何少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给林玉浦带了一句话,说:“陆书记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只是临时有个紧急的会议要参加,他让我跟你们带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要求兴隆县这一届的班子团结合作,着手发展经济。第二句话是,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要大胆,谁阻碍经济的发展,谁就是兴隆县的罪人,谁就是违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林玉浦心头大寒,陆书记的话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铡刀悬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若是稍有异心,这一刀便会铡下来,不由复杂地看了贺子健一眼。 贺子健的目光很友善,看不出任何的恃宠自骄,向他伸出了手道:“林书记,合作愉快。” 陆渐红这么做算是用心良苦,为贺子健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平台已经提供给他了,希望他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走出一条全新之路。温室里的树苗永远长不成参天大树,未经历翱翔的永远都成不了雄鹰。 牛达未归,贺子健调离,陆渐红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他还真有点不大适应。他并没有催牛达回来,也不打算再让他回来,风雨之后,总算见到了彩虹,他也该跟林雨一起好好享受一下夫妻团聚的快乐了。 这几天天气不错,虽然处于盛夏,但是每天一场小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降暑的作用。 陆渐红拉开窗帘,并没有阳光照进来,站在窗前一阵,这才转过身,打了市委秘书长蒋飞河的电话。 蒋飞河很快便过来了,这几天他担当着秘书的角色,也挺辛苦,虽然陆渐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是思维经常是天马行空,新主意不断,凭心而论,做他的秘书挺累,真不知道贺子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陆书记,您找我。”蒋飞河笔直地站在陆渐红的桌子前。 “坐。”陆渐红坐回到椅子上道,“你给我物色几个人选,一个司机,一个秘书。” 陆渐红虽然没有让他做他的“近身侍卫”,让他的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把选择权交给他,足以证明对他的信任,蒋飞河还是很欣喜的,道:“陆书记,具体有什么要求?” “司机最好能找个退伍军人。秘书,你把秘书科所有人的简历送一份过来。” “好的,我马上去办。”蒋飞河作为市委秘书长,嗅觉还是比较灵敏的,他已经琢磨到陆渐红是个喜欢办事干练的人,所以他也表现得雷厉风行。 不管这种作风是不是装出来的,不过陆渐红很有些欣赏蒋飞河,事实上陆渐红喜欢的不是那种巧嘴的人,而是能干事的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又干事再加上巧嘴,那岂不更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善于表达也是一个强项,作为秘书长,如果没有一点嘴皮子,那也是不称职的。 蒋飞河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把一叠子资料的复印件拿了过来,并且一一整理好,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与每个人的简历一一作了对应,方便陆渐红观看。 陆渐红看着那工整的字迹,不由赞了一声:“飞河的小楷很有工底啊。” 正文 以字观人 字如其人,以字观人,作为秘书长写一手好字并不奇怪,但是写小楷是需要心平气和的,来不得半点浮躁,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出人的性格。 “陆书记的字才是大家风范。”蒋飞河谦虚地笑了笑,说,“陆书记,司机的事情需要再甄选一下。” “好的,去吧,我先看看。”陆渐红低下了头。 蒋飞河很客观,不仅把秘书科人员的资料弄了一份,还包括以前曾经在秘书处工作过的人的资料也弄来了,陆渐红看得很仔细,这时,一个叫陈国栋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他的学历,而是他的经历。此人曾任常委秘书室联系人,副主任科员。现在专门负责通讯报道。通讯报道是市委宣传部的事,所以摆明他虽然还是市委办公室的人,但已经被边缘化了。 陆渐红在陈国栋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心中暗暗地留意上了。 伸了个懒腰,门砰砰地响了两声,便听到潘顺利的声音了:“陆书记,在吗?” “老潘啊,我在呢,进来吧。”陆渐红拆了一包烟,扔给刚进来的潘顺利一根,打火机闪了几下硬是没打出火来。 潘顺利正要为自己点烟,见状忙过去打着火点上,这才回到沙发上点燃了烟,不动声色地将那个“郎声”打火机放在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书记,怎么还没配秘书?” “正在找呢。”陆渐红笑了笑,“老潘,什么事?” 提到事情,潘顺利的脸就苦了一下,道:“陆书记,这事我还真没脸给您说。” 陆渐红奇道:“什么事能把你难住?” 这句话是无意之说,潘顺利的脸却红了一下,不由想起了初来双皇时举步维艰时的情形,同样难住了自己,唉,怎么又想起那个了?抛开杂念,潘顺利的脸还是苦着说:“您先看一下报告吧。” 报告是市交通局长王海军打上来的,陆渐红简单看了一下,不由想起了周伟潮请自己吃饭那晚提到的关于道路工程的事。 事情很简单,新上任的副省长焦作林分管道路工程,从中央争取过来一批资金,用于修建道路。这个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关键问题是,他直接将这笔资金一分为二,一半被他截留了下来,另一半才拨给四个市,要求修建一条高质量高标准的道路。这笔资金一划为二之后,是大大缩水,再由四个市平均分摊,用于修路那是远远不够,这意味着各市财政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才行。别的市不知道,但对于双皇来说,修路显得多此一举,试想,一个以旅游为支柱产业的市,路能修得不够不好吗? 这个会议本来是由分管此项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孙远良参加的,不过也不知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他并没有参加,而是让交通局局长王海军去参会了。 会上,焦作林要求参会的同志表态,王海军一看这种局面,他可不敢乱表态,再加上他是代替孙远良来开的会,所以被焦作林毫不留情地当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吃批评也就罢了,但是态还是要表的。可王海军哪里能表得了这个态?即便是孙远良在场,也不能瞎表态啊,这可是涉及到钱的事情。 被逼得没法子了,王海军憋出了一句:“这事我要回去向主要领导汇报才行。” 别的市为了要好看,再加上本来就需要修路,上头给了钱总比不给要好,蚂蚁腿那也是肉啊,所以都表示支持,可是双皇不一样啊,所以焦作林认为双皇的态度不够端正,在会上就放出话来,这条路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你表不了态,找个能表态的来说话。 陆渐红面色阴睛不定,心道,你自己埋头吃肉也就罢了,我们也不稀罕你那口汤。现在倒好,事还没办,揽工程的就先找上门来了。我要是喝了你的那口汤,不是还要赔上一把老骨头?周伟潮啊周伟潮,你怎么也来趟这个混水? 陆渐红沉吟半刻,道:“老潘,您有什么意见?” 潘顺利苦笑道:“陆书记,我这不是来请您支招了吗?” 陆渐红心头一阵不快,这个老潘怎么回事?一点担当都没有,什么事都要我出点子,还要你这个市长干什么吃? 见陆渐红脸色不大好看,潘顺利试探着说:“焦副省长到任不久,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放正姿态,主动去省里一趟,给他赔个不是,免得这第一把火就烧到双皇来。” 烧到双皇来?我看你是怕烧到你身上来吧?听了这话,陆渐红更是觉得潘顺利有些软骨头了,他一个副省长能横到什么程度? 当然,他有这个底气,潘顺利可没有啊。 陆渐红有意给他出难题,免得让他什么事都推给自己,便道:“如果你觉得这样行得通的话,你就这么办吧。” 这叫个啥态度啊?潘顺利嘴里直泛苦水,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这事没有你的同意,我可不敢胡乱出牌啊。 见潘顺利愁眉苦脸的样子,陆渐红大是感慨,这个市长干的,真叫个憋屈。不过揶郁归揶郁,事还真不能这么做,双皇再有钱,这冤枉钱也不能瞎花,便道:“你先回去吧。” 潘顺利松了口气,这话说出来,算是陆渐红一手接过去了,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推卸责任之嫌,但是副省长自己可吃罪不起啊。现在陆渐红揽了去,同意了,自己跟焦作林自然是皆大欢喜,不同意,自己也有借口,抽身事外。为了不让自己承担责任,就做一回宋江的军师,无用就无用吧。 看着潘顺利刚刚还显出些躬下去的身体直着走了出去,似乎是卸了担子一般,陆渐红不由叹了口气,真是个怂人,这么点担当都没有,也不知周琦峰怎么想的,怎么会弄这么个人过来干市长。难道真的是特意找来这么一号人物,便于自己奠定书记的决定权? 正文 个性使然 回了办公室的潘顺利舒出一口气之后,心里却升出一股隐隐的不安出来。这事毕竟是政府这边的事,把包袱推到市委那边,会不会让陆渐红轻视自己?配合协作与无能完全是两码事啊。 越想越是不安,如果陆渐红仅仅是认为自己无能倒也罢了,万一借这个机会暗地里摆上自己一道,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需要太复杂的方法,完全可以拖着不办,反正焦作林那边要找的是市政府,到时候他来个一推三不知,罪过就全加自己头上了。那个时候,自己还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不管自己占着多大的理由,不配合领导工作这个口实算是落下了。 潘顺利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头为难。究其原因,与其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畏首畏尾,怕担责任,这十二字完全可以概括他在政坛的诟病,尤其是最后一条,很多工作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分歧,不敢承担责任或者是推卸责任,这样的领导是背心离德的,也难怪会被挤兑到双皇来。 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下,潘顺利终于艰难的作出了决定,在陆渐红和副省长焦作林之间,一番犹豫之后,他还是倒向了陆渐红这边。他决定,第二天去找焦作林汇报清楚情况,来个软抵抗,至于以后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吧。自己有这么一番担当,陆渐红应该不会看轻自己,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一条绳上的,焦作林如果给双皇穿小鞋,陆渐红也不会坐视不管。 如果他真这么做,陆渐红还会很欣赏他,可是孙远良的造访让他错失了这个机会。 孙远良是打着请示的幌子过来的,最近孙远良夹起了尾巴,潘顺利还是很乐意这样的,所以在孙远良问起修路这件事时,潘顺利的脸色并没有拉得太很,只是沉吟不语。 孙远良跟着说道:“潘市长,前几天省委周书记的儿子到双皇来了,谈关于道路工程的事。” 这句话把潘顺利吓得全身都是冷汗,心里猛地一沉,周书记的儿子想过来干工程?情况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如果这个路不修建,那么就无从谈起搞工程的事,这样的话则是变相地得罪了周书记啊。得罪了省委一把手,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畏首畏尾的个性再次掌控了潘顺利,刚刚的决心早已经被击溃了,迟疑了一下,道:“这件事我向陆书记汇报了,具体由陆书记定夺。” 孙远良虽然处于下风,但他倒不是个软包蛋。他很清楚,处下风这个结果并不是潘顺利造成的,不是瞧不起他,他还没有这个能耐。所以在听到潘顺利把问题推到市委那边去,心中不禁大是鄙夷,遇到就问题就玩太极,什么狗屁市长。 下午,蒋飞河带来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介绍了一下,名叫丁二毛,虽然长相跟他的名字一样其貌不扬,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精神来,站在陆渐红的面前时,腰板挺得笔直,陆渐红第一眼看着就很满意。 让他到外面等着,蒋飞河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个丁二毛今年二十六岁,不是本地人,现役军人,十八岁参军,已经八年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说:“小蒋,你怎么弄了个现役军人过来?” 蒋飞河道:“陆书记,退役的军人我不了解情况,不敢乱弄来。以前还发生过警卫员杀害首长的事,我真的是不敢掉以轻心啊。”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蒋飞河一眼。让蒋飞河去安排这件事,颇有深意,也是想借机观察一下蒋飞河的本性,看看他会不会趁机安插他的人过来。丁二毛是外地人,家乡距离双皇几千公里,跟蒋飞河沾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又是现役军人,更不涉及到什么利益,唯一有些问题的是,现役军人怎么会给自己当司机,蒋飞河还没有这个能力,不得到军方的同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蒋飞河并没有解释这一点,这让陆渐红隐隐感觉到,这其中可能会有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孔祥鑫的影子。 这个念头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了一下,没有再接着问下去,道:“小蒋,你给我介绍一下陈国栋这个人的情况。” “陈国栋是前任蓝书记的人,蓝书记那个之后,他就被挤兑走了,现在混的挺惨的,本来没打算写他的名字的,不过想想还是没有,多一个选择也好。”蒋飞河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种很怜悯的味道。 “蓝书记的人?”陆渐红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 “其实也谈不上是他的亲信。”蒋飞河苦笑了一声道,“要不然这次政治风暴,他也不会安然无恙了。” 对于亲信这一说法,陆渐红有着深切的体会。身在官场,站队极为重要,但是在大多的时候,站什么队并不是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在很多的情况下,站哪一个队你是没有选择权的。就像当初在准安的郦山任县委书记时,时任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李昌荣和季长春之间,他并没有明确的站队,但是在他们相互间都认为自己是对方的人,这直接导致陆渐红以交流干部的名义离开了准安。 蒋飞河的做法很有水平,别看陆渐红把选人的权利给了蒋飞河,他还是很谨慎地看待这个事情,没有去大包大揽,通过这个事情,他想让陆渐红了解他自己没有用老眼光看人的一面。 “假若我没有看上陈国栋,自己会不会点出来他是前任蓝书记的人呢?”陆渐红闪了一下这个念头,说:“让他过来吧,悄悄来,别整出动静。” “陆书记,前任进去之后,陈国栋吃了不少的人的折磨,我怕他会没了激情。”蒋飞河站在边上想了想说。 陆渐红一抬手说:“我的意思我明白,去叫人吧。” 正文 美眉来袭 陆渐红缺一个秘书的事情,在市委大院里不是新闻。整个市委办只要是年龄合适的,没有不蠢蠢欲动的。陈国栋当然也想过这个事情,不过官场上从来都是能上不能下,自己已经靠边站了,他不信陆渐红有这个魄力,用一个前任市委书记的亲信。 蒋飞河站在办公门口,威严地扫了里一圈,等一干人等噤若寒蝉的时候,蒋飞河才说:“陈国栋出来一下。” 蒋飞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过虽然陈国栋不是蒋飞河心目中的人选,但是这个选择权在陆渐红的手上,蒋飞河可没这个胆主动包揽。 在走廊上等陈国栋出来了,蒋飞河点了点头说:“跟我来一下。” 陈国栋正在里面写稿子,虽然他的稿子从来没有人用过,但是他知道不用也是要写的,否则一旦追问起来,自己不完成工作,等待的他将是毫不留情的斥责和批评。听到有人在叫他,不由微微一愣,不过知道是蒋飞河,倒没有太大的惊慌,这段时间,他并没有难为自己,所以出去的脚步还是有些轻快的。 陈国栋看起来斯斯文文,整个人看上去很削瘦,不过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有些精神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意而变得邋遢、不堪,保持着积极向上的一面。 跟着蒋飞河向楼上书记办公室走的时候,陈国栋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了,心头在短短的兴奋之后便平静了下来,一个经过起落的人,这点心态还是能把握得住的。 能够看上陈国栋,完全是因为他曾是常委秘书室的联络人,能够在这个位置上,说明了这个人的能力。 “坐吧。”陆渐红招呼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看文件,对于身边的秘书,陆渐红的要求很高,这些需要通过工作中才能看得出来,不过看陈国栋的神情镇定,不卑不亢,在这方面他要比贺子健强上一些,当然这与经历有关系,陈国栋毕竟是跟过市委书记的。 “外面的桌子上整理一下。”陆渐红丢下这么一句,继续埋头看文件,当然他没忘记看一下墙上钟的时间。 “知道了。”陈国栋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悄悄的出了去,临走还把里间的门带上了,这个细节让陆渐红微微满意。 这一点贺子健做的就有些不够,经常忘记关门,从陈国栋进来到出去,都没有发出稍重的声音。 前后十来分钟,桌子整理好了,还顺手带进来几份文件,上面的签阅单已经贴好,他的敲门声很有节奏强,不急不躁。 在陆渐红说声“进来”之后,陈国栋推门进来,把文件往桌子一摆,微微后退半步没有说话。陆渐红拿起文件扫了一眼,字迹工整,一手好字。 “蒋秘书长推荐你给我做秘书,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陆渐红终于说出来陈国栋最期待的那句话,之前的紧张心跳尽管控制得很好,但这一刻,他实在做不到极佳的掩饰。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有走到市委书记身边的那一天。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国栋好一会才直面陆渐红,低声道:“领导吩咐的事情努力做。” “行了,去办理一下交接,下午放半天假,明天跟丁二毛一起去清水湾别墅去接我。”陆渐红挥了挥。 陈国栋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站在原地向陆渐红躹了一躬道:“谢谢陆书记。” 这个话无疑是发自内心的。陈国栋最近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小心翼翼一的做好每一件事情。即便是这样。还是被人一再的排挤。事情是他在做,好事一件都落不到头上。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忽然接到了安然的电话,听电话那头有些吵,陆渐红皱着眉毛道:“安然,跟谁在一起呢?” 安然笑道:“我们到双皇了,路太多,不知道怎么走了。” 陆渐红惊喜万分道:“什么?你来双皇了?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唉,你们?还有谁啊?” 安然笑着说:“你来接我们,见面了自然知道。” 陆渐红猛地推开了椅子站了起来,道:“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刚要挂电话,陆渐红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安然现在的位置,又问了一句,原来是在市汽车站,赶紧招呼了丁二毛一声,备车,出发。 丁二毛没什么话,安安分分地开着车,不过车开得就不安分了,想不到这个当兵的居然是个“兵痞”,那车开得叫一个飞快,不过技术确实一流,现在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只见其在车流之中钻来钻去,一辆车在他的驾驶下就像条灵活的泥鳅一样。 这一点倒是很合乎陆渐红现在的心情,老婆来了,眼都望穿了,当然巴不得马上就见面才好,所以丁二毛的车开成这样子,自然让他很满意。如果换了是牛达来开成这样,包不准就要擦到别的车了。 饶是如此,仍然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了双皇汽车站,陆渐红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四下望去,瞅到了自己的那辆辉腾,不由大是奇怪,牛达既然来了,怎么会找不着路? 下了车,径直走了过去,安然也看见了走过来的陆渐红,跳下车来,挥舞着双手,一见面,陆渐红便给了她一个熊抱,便听到有人笑道:“渐红,你真肉麻!” 陆渐红看过去,大笑道:“大姐,二姐,你们也来了。” “双皇名胜风景这么多,不来玩太可惜了,正好安然要来,就跟着来了。”大姐陆月红笑道,“放心吧,不会影响你们夫妻恩爱的。” 陆渐红咋舌,这话,也只有大姐能说出来。 二姐陆小红笑嘻嘻地说:“渐红,我肚子饿坏了,你这个地头蛇可要好好招待我。” “没问题。”陆渐红笑着看了看车内,轻咦了一声道,“咦,达子怎么没来?妈和孩子呢?” 正文 大嘴巴子 “牛达说他欠林雨和小牛牛太多,先陪陪他们,暂时不过来了,扬帆和远航前天已经送燕华去了,至于妈,这些年操劳得很,就在家歇歇,没肯过来。”安然一口气说了个全。 陆小红催促道:“行了行了,有的是时间说话,快上车,吃饭去。” 在一个档次颇高的酒店里招待了一行三人,丁二毛识趣得很,自然不会在一家子的饭局里去插一杠子,自己在不远的一个小饭馆里对付了一口,坐在车里等着。 陆渐红本想让他把车开回市委的,不过想到他刚刚就职,有心考察一下他,便让他等自己的电话。 老婆和姐姐们来了,招待的规格自然不会低,菜上的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品,除了平常难以吃到的野味之外,还有双皇的一些土特产。 没有外人,大家吃起来自然不顾形象,就连安然也是大快朵颐。她们吃得越多,陆渐红就越开心,这个时候,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哪里有一丁点市委书记的风范? “渐红,这个狼肉好吃,再来一盘吧。”二姐陆小红很没女人味地提出了要求。 此言顿时让桌子上倒下一片,陆渐红怜惜地说:“二姐,你那肚子,还能吃吗?” 陆小红不以为意地很不顾忌形象地在肚皮上拍了拍,说:“已经这样了,不吃白不吃。” 狼肉没上,倒是上了一盘野猪肉,被四人风卷残云之后,陆小红这才偃旗息鼓,道:“渐红,晚上再继续。” 陆渐红张口结舌道:“二姐,你是不是饿了几天了?” 出了门来,安然道:“渐红,你来开车吧?” 陆渐红摊着手耸了耸肩说:“这门技术我生疏太多了,而且对这里的旅游景点我也不熟悉,这样吧,我还是坐二毛的车,你们在后面跟着,咱们也不去住酒店,我住的地方老大了,是套别墅,别说来三个,再来十个八个人也住得下,嘿嘿,我这下可是有伴了。” 丁二毛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快将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前,陆渐红吩咐了一声,车便向前开去。 一号车刚过十字路口,便听到后面砰地一声,陆渐红回头一看,脑子就懵了,一辆宝马闯红灯,幸好只是撞在了辉腾的车头上,如果撞在车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陆渐红没等车停稳,便窜下了车来,大步奔到安然的车边,道:“安然,怎么样?有没有事?” 安然脸都吓白了,陆小红一个健步下了车,指着那宝马怒道:“你怎么开车的?” 宝马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时髦女郎,戴着顶礼帽,脸上架着副墨镜,一下车,陆渐红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那女郎摘下眼镜先看了自己的车一眼,然后才走到辉腾前扫了一眼,这才道:“叫什么叫?不就是擦了一下吗?乡巴佬,土包子。” 陆小红被这么一骂,火气顿时上来了,指着女郎道:“你这叫什么话?闯红灯撞了别人的车还理堆堆的?” “你指什么指?”女郎很是嚣张地说,“别说撞了你的车,就是撞死了你,不就是赔点钱吗?想讹钱是吧,说个数字,我没闲功夫在这里跟你瞎扯。” 见女郎嚣张得没谱了,陆渐红很是不爽,家人一向是他的底线,当初为了安然,他能够放纵牛达弄死王少强,便可见其一斑,现在这女人触了他的逆鳞,他才不会去怜香惜玉,他倒想看看在双皇,谁家的人这么猖獗。当然,他是不会去跟一个女人当街说什么的,一切交由警察处理吧。 走了过去,陆渐红淡淡道:“二姐,别跟他啰嗦了,打电话报警吧。” 那女郎不屑地笑了笑,操起了手道:“找警察?好啊,欢迎,有没有手机?要不要我借给你?” 陆渐红阴阴地看了她一眼,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报了警,警察还没到,从宝马车上又冲下来一个人,这是个男人,留着艺术家一般的长头发和一撮小胡子,其穿着更是花里胡哨,整个人瘦得就像个大虾一样。 下了车,就指着陆渐红叫嚣着:“报你妈个逼的警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丁二毛站在边上一直没动,在陆渐红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陆渐红,会怎么应对这个局面。陆渐红神色不由一寒,不过市委书记的身份不允许他动手揍人,沉着脸道:“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的。” 陆月红虽然年纪最大,其实性格比妹妹陆小红还要火爆几分,见此情形,气是不打一处来,弟弟是市委书记,不能动手,我能! 当下一个大步跨了过来,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得格外响亮,口中怒道:“我叫你狂,我叫你骂人!” 艺术家被扇了个耳光,当然不爽了,哇哇叫着就冲了上来,意欲向陆月红动粗。 “二毛!”陆渐红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就看到一个人影刷地在眼前一闪,跟着一个人影便带着啊地一声大叫飞了出去,然后在宝马车上弹了一下,跌倒了地上。 这时陆渐红才看清,那艺术家的胸前一个长脚印子,没想到丁二毛的个子不高,一双脚倒是不小,不知怎么的,陆渐红此时居然有个念头,这小子不去参加国家游泳队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这一刻的工夫,警车便到了,从车上下来三个人,过来道:“刚才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是我。”陆月红站了出来。 “怎么回事?”当先的交警刚说出这句话,那女郎便道:“岳队长,很威风啊。” 岳天豪回头一看,帽子差点掉下来了,陪着笑道:“原来是康小姐,这么巧,你也在这。” “什么这么巧?”那女人正是康佳诚的女儿康晓敏,向来张狂得很,冷叱了一声说,“不小心擦了她们一下车,喋喋不休了半天,还打了我朋友,你看怎么办?” “打人?康小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岳天豪来劲了,回身道,“刚才谁打的人?胆子不小啊,光天化日之下就动手打人,不拿公安局当一回事是吧?” 正文 马屁拍错了 丁二毛背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岳天豪:“打人的是我。” “吆嗬,打了人还这么嚣张。”岳天豪指着自己手臂上的肩章道,“你还认得这是什么吗?警章!既然这么嚣张,那跟我去公安局吧。” “抓我去公安局?你有这个资格吗?”陆渐红一直冷眼看着,并没有说话,所以丁二毛很有底气,这摆明是让他要对方好看。 “哟,你还真够狂的,拒捕是不?铐起来!”岳天豪冷笑着喝了一声。 身后的两人闻声抢过身来,正要对丁二毛动手,丁二毛正待大打出手,陆渐红忽然道:“二毛,别动粗,我们就陪他一起去走一趟。” “算你们识相!”岳天豪很是得意。 “渐红,你……”安然不由叫了一声,却被陆渐红打断了,把清水湾别墅的钥匙交给了她,道,“安然,别说了,你们先打车去别墅,等我回去。” 安然阻止两个姑子再说下去,接过了钥匙,寒着脸说了一声:“我们走。” 岳天豪让两个手下带着陆渐红和丁二毛上了警车,陪着笑道:“康小姐,您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给您个交待的。” 康晓敏看了一眼自己的宝马,道:“我没时间跟你耗着,稍作惩治就算了,至于车的赔偿,有保险公司了。” “是,是,康小姐真是深明大义,那您走好。”岳天豪拍了一记响亮的马屁。 陆渐红和丁二毛冷眼看着岳天豪,丁二毛心中冷笑,岳天豪,这一回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陆渐红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康小姐是什么来头?连警察都对她礼让三分? 作为当事人,那个艺术家也要到场,一路上,陆渐红和丁二毛沉默不语,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透过车内的反光镜,岳天豪看着陆渐红,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很快到了市公安局,下了车,岳天豪走在前面,陆渐红等三人走在中间,那两名警察押后。 正碰上公安局长苗勇军出来,岳天豪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苗局,出去啊?” “嗯。”苗勇军点了点头,刚跨下公安局门前的一级阶梯,头一看便看到了陆渐红,身子不由一顿,赶紧迎了上去,躬着身子道:“陆书记,您怎么来了?” 岳天豪一听这话,登时就傻了,这才想起来,曾经在新闻上见到过陆渐红,原来他是市委书记,怪不得有点眼熟,这回他娘的大条了,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两条腿开始筛起糠来。 陆渐红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身后嗵嗵两响,回头一看,原来是身后的两名警察听说自己抓的是市委书记,腿一软,滚下了阶梯。 陆渐红轻哼了一声,道:“苗局长,你来得正好,我是怎么来的,你还是问问这个姓岳的同志吧。” 陆渐红的话很是不善,这苗勇军也不是个傻子,恶狠狠地盯了岳天豪一眼,回头陪笑道:“陆书记,请到里面说话。” 那个艺术家一听自己得罪的是市委书记,这可不是个善茬啊,转身就想溜,却被刚刚爬起的两警察给拦了下来,赶紧将功补过啊,不然自己的这个饭碗可能就保不住了。 将陆渐红和丁二毛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苗勇军散烟、上火,然后才陪着小心问道:“陆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一出,陆渐红顿时反感了起来,一上来就询问是不是误会,你想干什么?借这个机会显示出自己对部下的关心? 陆渐红寒着脸一个字也没说,狠狠地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可怜苗勇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陆渐红,又犯一个低级错误,他居然问陆渐红:“陆书记,发生什么事了?” 陆渐红奇怪地盯了苗勇军一眼,你这个公安局长还真是没上没下,你不去问岳天豪,不去问那个艺术家,至少这里还有个丁二毛,这么多人你不问,你直接问我,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 在心里暗暗划了个叉,陆渐红的脸色倒没那么难看了,说:“二毛,你把情况说说。” 丁二毛看着陆渐红的神色由阴转晴,心里暗自一叹,这个公安局长快到头了。当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苗勇军的脸色猛地变了,正要表态,陆渐红淡淡道:“苗局长,我很好奇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公安局的人办事都是不分清红皂白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入为主了,我在想,如果今天这件事的当事人不是我,而是别人,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处理结果。第二件事,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让公安局的干警都对他低三下四。” “陆书记,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的。”苗勇军的嘴唇已经在打哆嗦了。上任公安局长的这段时间里,他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谁拍他的马屁就对谁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既不是一个有能力的公安局长,更是一个没有手段的公安局长。 “好,那我就在这等着你给我一个交待。”陆渐红冷冷说了一声,还真不走了。 “陆书记,您也休息一下。”岳天豪说了这句话,匆匆出了去,把岳天豪叫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里,拍着桌子道:“岳天豪,你他妈是不是瞎了眼,连陆书记都不认识?” 岳天豪垂着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出,这回摆了这么个乌龙,别说是骂他两句,就是把他给阉了,他也只能受着。因为关键的问题是,他完全有偏袒之意,要知道他是一名人民警察,对任何事情都要秉公处理,这是寻常百姓都知道的道理。 “苗局,您看现在怎么办?”岳天豪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怎么办?凉拌!”苗勇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道,“那个女人什么情况?” 岳天豪哭丧着脸说:“是康佳诚的女儿,得罪康佳诚也没好果子吃啊。陆书记不爽最多是让我没了工作,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康佳诚要是不爽了,搞不好我一家子都跟着倒霉啊。” “就你这副怕强怕恶的熊样,你来干什么警察?我看你不如去摆个地摊,卖山芋算了。”苗勇军的肺都快气炸了,居然有这么下作的部下,简直是种耻辱。 正文 扣顶帽子 “我告诉你,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来解决,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苗勇军忍着摔茶杯子的冲动道。 岳天豪当然不想就这么把工作都丢了,道:“那个长毛寻衅滋事,把他拘了行不行?” “就是寻衅滋事这么简单吗?”别看苗勇军能力不怎么样,扣帽子的水准还是一流的,“我看那是意图对市委主要领导不利。” 岳天豪心中纠结,这个帽子扣下来,这个长毛一年半载是别想出去了,只是这小子是跟康晓敏在一车的,不知道跟她是什么关系,希望老天爷保佑,就是一个小角色,不然康佳诚那关也过不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苗勇军又撂出一句话来:“那个康晓敏酒后驾车,还闯红灯,撞了人还不可一世,也不能放过。” 岳天豪彻底傻了,这样是等于把他向火山里推啊。在工作与全家人之间,他还是倾向于后者,当下道:“苗局,您这样是在逼我辞职啊。” 砰!苗勇军手中的茶杯子狠狠地掼在了地上,摔得四五分裂,苗勇军指着岳天豪喝道:“岳天豪,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办法。”岳天豪低声说,“康佳诚这个人我确实惹不起。” “你就能惹得起陆书记了?”苗勇军愤然道,“行,你现在去写一份辞职报告。” 苗勇军已经决定这件事他亲自来处理了,这倒不是他天不怕地不怕,而是岳天豪的话激起了他的义愤,他康佳诚不管以前有多凶,现在不就是一个搞企业的吗?朗朗乾坤,还怕他有胆捅天不成? 表明了这个态度,苗勇军立即让人把艺术家叫进了讯问室,一番强势的问话之后,这个艺术家已经懵了,苗勇军说啥就是啥,很快落了口供。 苗勇军又差了干警,传康晓敏到公安局来。苗勇军很清楚,对她并没有什么法子,一起小事故而已,并没有引起人身伤害,定不了什么,不过不能让她好过,好好折腾她一通,至于康佳诚到时候来找关系,他可以一推了之,就说全是陆书记的主意,想开后门是吧,行,去找陆书记吧。 陆渐红听了苗勇军的处理汇报,脸色稍霁,道:“苗局长,公安队伍内部如果不加强建设,那可是容易犯大错误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隐隐的威胁之意,让苗勇军大热天里打了个寒噤,是啊,他既然能让自己上,就能让自己下,更严重的是,恐怕不仅仅是下这么轻易了。 苗勇军安排了车将陆渐红和丁二毛送到一号车上,陆渐红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含有深意地看了苗勇军一眼,便升上了窗户。 看着陆渐红的脸渐渐隐在玻璃之后,苗勇军的心里很是忐忑,心里在考虑,回去之后是不是有必要把陆渐红的照片放大,人手发一张,免得又有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陆渐红。 回到清水湾别墅,三女已然等得不耐,见陆渐红进来,大姐陆月红第一个发炮:“渐红,你真是,堂堂的一个市委书记,居然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陆渐红心平气和地笑道:“大姐,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陆月红也是一时气愤,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你那个司机看上去挺能打的,要是我就先非揍那女人一顿不可,先灭灭她的嚣张气焰,现在一想到那女人,就觉得她面目可憎。”二姐陆小红忿忿道。 安然笑了笑道:“大姐二姐,渐红可是领导,让自己的司机去打人,传出去影响不好,况且当时在场那么多人。” “还是安然最理解我。”陆渐红笑着简单说了一下处理结果,道,“不要为这件事不开心了,你们可是来玩的,不是呕气的,好了,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精神去玩。” 康晓敏的车已经送到修理厂去烤漆了,刚刚回到别墅,康佳诚正在打太极。下午打太极是他的习惯,也不知他听谁说这是养身的最佳时机。有钱人都怕死,所以好习惯还是培养一下才好。 见康晓敏回来了,康佳诚收了势,笑道:“晓敏,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康晓敏噘着嘴道:“别提了,今天气死我了。” 康佳诚奇道:“怎么了?来,坐过来,是谁得罪你了?是不是那个保罗?告诉爸爸,爸爸替你出气,胆子不小了,敢欺负我们晓敏。” “不是他啦。”康晓敏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康佳诚闻到康晓敏身上的酒气,脸僵了一下,道:“晓敏啊,你这任性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啊,你理亏了,还跟人家吵什么,赔点钱算了。” “我就是看不惯那帮乡巴佬的样子,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人多就能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爸,你说是不是?”康晓敏虽然在外面不可一世,但是在康佳诚面前还是很乖的,见爸爸有些责怪,赶紧拍他的马屁。 “你这丫头。”康佳诚笑着拍了拍康晓敏的手。 “爸,保罗去公安局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啊?”康晓敏有些担心地说。 “没事,公安局那边爸爸还是能罩得住的,再说了,他可是被打的人,又没打人,能怎么样,别担心了。”康佳诚很有把握地说,他还不知道这里面已经由康晓敏得罪的是陆渐红的家人而发生了变化。 就是这时,阿强匆匆跑了进来,脸色异常难看,道:“康总。” 康佳诚眉头一皱,道:“阿强,怎么慌慌张张的?” “康总,我……”见康晓敏在场,阿强把话缩了回来。 “晓敏,你赶紧去休息吧,爸爸有点事要谈。” 支开了康晓敏,康佳诚进了书房坐下,道:“什么事?” “交易有点麻烦了。”阿强站在康佳诚面前,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康佳诚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那几个人被抓了。”见康佳诚有暴走的倾向,阿强赶紧补充道,“不过那批货没有丢,还没有交易,我们没有损失。” 正文 比较上火 经过阿强的解释,康佳诚稍稍安了些心,骂了句:“一帮白痴。” 原来定于今天交易的,不曾想带货过来的那三个人昨天晚上去酒吧玩,为了一个小姐跟人家争了起来,骂无好言,打无好拳,当下便动起手来。结果有人报了警,全被弄进去了。 康佳诚摆了摆手说:“这事我回头去跟公安局打个招呼,放人算了,这帮杂碎,找乐子也不是这个时候啊,不分轻重,真是上不了台面。” 就在这时,门铃被摁响了。 阿强很识时务地跑了过去,透过猫眼一看,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来,低声道:“康总,不好了,有条子上门了。” 警察?康佳诚心中也是格登了一下,这三个傻逼不会主动把这事交出来吧?不过随即想到,如果真的是露了馅,恐怕上门就不会敲门了,再说了,这一切都是交给阿强办的,阿强不是好好的吗? 当下冷静地说:“别慌,去开门!” 阿强强作镇定,把门开开,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康晓敏,请她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 康佳诚在里面听得清楚,见是找康晓敏的,心里一松,跟着便是一紧,不知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便起身笑迎道:“原来是警察同志,不知道找晓敏干什么?” “去了公安局就知道了。”这名干警毫无感情地说道。 “可是我女儿不在啊,你们等一下,我来打电话。”康佳诚心头闪过一丝怒意,拿起角落的座机,装着打电话的样子,过了六七秒才放下电话,无奈地说:“关机了。这样吧,等她一回来,我就通知你们。” 两警察互视一眼,道:“那好吧,尽快联系她,让她立刻到公安局去,如果耽误了事情,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 这二人前脚一走,康佳诚的脸便阴沉了下来,是谁这么大胆子,派两个小角色到门上来撒野了。 随即打通了常务副局长巴正明的电话,巴正明正趴在自己老婆身上补昨晚的课,已经到了急要关头,腾出一只手去摸电话,一边还用力地冲刺。 老婆于小翠搂紧了他,不让他分心。 巴正明长吁出一口气,为今天的表现感到满意,这时,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康佳诚的火特儿大,刚刚有两个小角色上了门,现在巴正余居然又挂自己的电话,真拿企业家不当干部了? 于小翠已经爽得全身没了力气,自然不会再去阻挠巴正余接电话。 巴正余拿起手机一看,是康佳诚打来的,笑着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康佳诚骂道:“巴正余,你胆子长毛了不是,敢挂我的电话了?” 巴正余怔了一下,陪着笑道:“康总,谁的电话我都敢挂,也不敢挂您的电话啊,刚才手机在口袋里,不小心摁错了。康总,有什么吩咐?” 康佳诚余怒未熄,气道:“刚才有两个干警上我的门找晓敏,要她去公安局,到底怎么回事?” “有这样的事?”巴正余不由一呆,道,“我在家里,不知道情况,您等一下,我现在给您问一问。” 巴正余跟康佳诚走得很近,苗勇军是知道的,所以在巴正余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爱理不理地说:“巴局长,不该你打听的事别打听。” 巴正余碰了个软钉子,心头也是很恼火,再怎么自己也是常务副局长,这么不给面子,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不是?当下也不爽地道:“苗局长,康晓敏可是康总的女儿,康总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 “巴局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说,那个什么康总是什么样的人?”苗勇军并不反对他们私下的来往,但是这件事涉及到陆渐红,那就自当别论了,谁都能惹,不能惹书记不爽。 在与康佳诚接触的过程中,巴正余没少收康佳诚的好处,更别提玩了多少女人了,但是这些事心照不宣,自然是不能说的,但是他也不能直接了当地说,你得罪康佳诚,没有好下场,只好哈哈了一声说:“苗局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康总是知名的企业家,与重要领导都有不浅的关系,惹火了他,我们都吃罪不起嘛。” 苗勇军淡淡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了。” 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忙音,巴正余愤愤地挂了电话,骂道:“妈那个逼的,什么玩意儿,一个破局长,得瑟个什么劲儿?” 于小翠懒洋洋地说:“正余,发什么火呢?” “睡你的觉。”巴正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于小翠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管身上一丝不挂,瞪着眼睛道:“巴正余,你反了是吧?敢跟我吹胡子瞪眼了?” 巴正余顿时软了,讪笑道:“老婆大人,这么凶干嘛,我说,我告诉你。” 于小翠听了巴正余的话,不屑地说:“你这个白痴,去打听一下是谁去的,问他不就知道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用的老公?幸好毛家宽没让你干局长,干了估计也没多大出息。” 巴正余最不爽于小翠拿他跟毛家宽这个连襟比,翻身将于小翠压在身上,骂道:“妈的,我没用,老子日死你。” “你能吗?你再硬给我看看?”于小翠"shen yin"了一声。 弄了好一会儿,巴正余的下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软耷耷地像一沱鼻涕,泄气地从于小翠的身上爬了起来,很失败地把衣服穿上,推门出去了。 身后留下于小翠嘲笑的声音:“说你没用还不承认。” 巴正余都快哭了,妈的,老子又不是连环炮! 巴正余很快弄明了原委,不过牵涉到陆渐红的事他并不知道,所以当他把得来的情况告诉了康佳诚后,康佳诚不屑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呢,巴局长,这件事你给我搞定。” 巴正余很犯难,以康佳诚在双皇的名气,一般人是不会跟他为难的,况且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但是现在苗勇军完全针对了康佳诚,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苗勇军吃了熊心豹子胆,另一个就是有更大的后台。但是无论是哪种可能,巴正余不认为苗勇军会买自已的账。 正文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 见巴正余愁眉不展的样子,康佳诚的火气儿倍增,冷笑道:“巴局长,你别告诉我以你一个常务副局长的身份,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巴正余心念一动,不如趁机摆苗勇军一道,便道:“按理说,这种小事是小菜一碟,但康总,你有所不知。这件事完全是苗勇军一手弄的,他是局长,我没法子左右他。” 巴正余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苗勇军不是你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死抓着不放,我也没有办法。 康佳诚不由气结,阴森森地说:“巴局长,你很不够朋友啊,我这个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你不够朋友,那么……” 下面的话康佳诚没说,却比任何一句狠话都有效,先别说康佳诚黑道出身,就是把自己受贿的事抖出来,就够自己吃上好几壶的。眼看着被逼上梁山了,巴正余只得道:“康总,你误会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去办的,但是苗勇军那边,我确实没有把握,最好你能通过别的渠道把他摆平。” 出了康佳诚的别墅,巴正余开始后悔跟康佳诚走得太近,虽然当时收钱的时候很有成就感,可是现在却觉得烫手了。只是已经上了贼船,后悔也来不及了,便考虑起这件事情来,苗勇军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任公安局长的这段时间里基本没有什么强势的表现,可是这一次却跟康佳诚卯上了,这不像他的性格,看来这事另有隐情。巴正余决定从别的渠道去了解一下这件事。 正在巴正余回去的路上,苗勇军派出去的人再次上了康佳诚的门,这一次的态度就不怎么客气了,甚至说是很来火。刚刚回去向苗勇军汇报了,说康晓敏不在,结果苗勇军大发雷霆,骂他们是废料,怎么抓赌抓黄的时候,一个个鼻子灵得像是警犬,现在都失灵了? 所以到康佳诚的别墅时,他们二话不说,扔下了一张传唤证,要康晓敏于次日九点前到公安局去,否则后果自负。 康佳诚的鼻子都气歪了,女儿去一趟公安局是小事,可是自己的面子失得也太大了,好歹曾经也是双皇市一手遮天的人物,难道这后台一倒,真是虎落平阳了? “晓敏到底犯了什么事?值得公安局兴师动众的,连传唤证都开了?”康佳诚**地撂下了一句话,“让你们局长来跟我说话。” 这话是千万不能带回去的,一名干警也同样**地说:“康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有什么事情你还是找苗局长吧,不要难为我们。” 这时康晓敏睡醒下了楼,那干警见状,抛下了康佳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康晓敏,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康晓敏怔了一下,道:“干什么?为什么要我去公安局?” “去了你就知道了,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干警回头看了康佳诚一眼说,“康总,你是个知理守法的人,别逼我们动粗。” 硬扛并不是办法,康佳诚知道女儿并不是多大的事,只是碍于面子,便冷笑了一声说:“好,我就去会会你这个苗局长。晓敏,爸陪你一起去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康佳诚安慰道:“晓敏,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有爸爸在,你别担心。爸爸答应你,这次的事我一定会让你找回面子来。” 康晓敏的事当然不大,苗勇军的本意也就是折腾她,可是康晓敏在康佳诚的指示下,态度异常配合,同意加倍赔偿,这全让苗勇军大是意外。 在办公室里,苗勇军见到了康佳诚。不认识康佳诚的人不多,尤其是体制内的人,不过苗勇军却当作不认识,大马金马地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康佳诚几乎快吐血了,想当年自己到哪里不是呼风唤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冷遇,脸色一沉道:“苗局长好大的架子啊。” 苗勇军眼睛一瞪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说话呢?” 这时巴正余已经打听到这事是触犯了市委书记陆渐红了,大惊失色,听到苗勇军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康佳诚恼怒的声音,赶紧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到几欲暴走的康佳诚,打着圆场道:“康总?你怎么来了?” 他的本意是暗示一下苗勇军来的人是康佳诚,他也不知道苗勇军是不是真的不认识他,可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苗勇军继续装糊涂,道:“什么米总糠总的,我不认识。” 康佳诚的肚子已经快要炸了,没见过猪跑也吃猪肉吧,这小子摆明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呢,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自找难看,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苗勇军眼睛一瞪,道:“胆子不小啊,在公安局里还这么嚣张,连公安局长都敢公然威胁,巴正余,给我把他抓起来。” 巴正余为难死了,又后悔一次,自己真不该进来,搪塞着说:“苗局长,康总,都少说两句吧。” 说着,巴正余扯了康佳诚一下,将他带了出去。 苗勇军当然不会真的动手,这一次他是真的把事给做绝了,一心想着能取得陆渐红的原谅,所以很是没给康佳诚面子。 康佳诚出了来,巴正余劝道:“康总,别生气,到我办公室坐坐。” 康晓敏还没出来,康佳诚心里暗暗发誓,等这事过去了,绝不会这么善罢干休。 坐在巴正余的办公室里,狠狠地抽着烟,这个时候巴正余才把门关上,低声道:“康总啊,这一次康小姐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 康佳诚眼睛一翻,正要反唇相讥,巴正余跟着道:“我真不明白,康小姐怎么惹上了陆书记。” 康佳诚不由呆了一下,他有些犯糊涂了,这事怎么又跟陆渐红扯上关系了? 巴正余摊开双手道:“具体的经过我也不清楚,但是得罪了陆书记是千真万确的事,我还奇怪苗勇军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呢。” 正文 大丈夫能屈能伸 牵涉到双皇最高领导人,康佳诚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他能够白手起家,打出这片天下,证明他的脑子是很够用的,所以虽然不知道何以与陆渐红搭上关系,但是他知道这一回不得不低头了。他绝不认为,他有对抗市委书记的本钱。他已经由一个混混变成了企业家,虽然骨子里并没有改变,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的社会已经不再是一个打打杀杀的社会了,在法律如此健全的情况下,杀人是最愚蠢的方法。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巴正余很想这么劝他,可是见康佳诚的神情复杂得很,也就没有多话。半晌,康佳诚才道:“不管怎么样,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 这话意味着康佳诚暂时忍了,巴正余终于松了口气,这样就迁怒不到自己了,便笑了笑说:“康总,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这时,康晓敏已经被问完了话,走了出来,见康佳诚从巴正余的办公室里出来了,正要说话,被康佳诚淡淡地打断了:“回去再说。” 很快回了别墅,康佳诚皱着眉道:“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康晓敏再次说了,康佳诚沉默了一下,可以肯定,那三个女人跟陆渐红的关系不一般,叹了口气道:“晓敏,保罗这一次可能要在里面待几个月了。” 康晓敏一呆,脱口道:“爸,他可是挨了别人的打啊。” “那是他活该。”康佳诚缓缓道,“你知道打他的人是谁吗?是市委书记陆渐红的司机!” “市委书记的司机怎么了?就能打人?”康晓敏鼓着腮帮子气道。 康佳诚很无奈女儿的情商之低,道:“你还不明白吗?当时陆渐红就在场啊。” 康晓敏又是一呆,这时她才明白,自己这次是引火烧身了,不由面色一僵,道:“爸,那怎么办啊?” 康佳诚很无奈地笑了笑说:“姿态放低一点吧,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希望不会影响到我跟陆渐红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感情。” 康晓敏知道爸爸竭力搭上市委书记这根线的目的,有了强劲的后台,做起事会有很多便利,便道:“爸,是我不好。” 康佳诚挥了挥手,对于这个溺爱的女儿,他无意去责怪,道:“这是个意外。” 经过这起事件,康佳诚是不会再向公安局那边伸手,把那几个卖家捞出来了,免得再出什么岔子,打架斗殴的事很寻常,也不会关太久,不怎么会影响到交易。 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一家子出去游山玩水,便让陈国栋联系了一家旅行社,安排一个导游,陪着她们三个去玩。 陈国栋的安排很妥当,还让两个保安陪着,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毕竟是三个女人,可别出什么意外了。 坐在办公室里,陆渐红心里想着副省长焦作林硬压修路的事。虽然只是焦作林个人,但是却找着甘岭省政府的招牌办的,也就是说,这是经过省政府授意的,如果采取强硬的措施,将会让市政府很被动。市长潘顺利那个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有什么难题肯定还是会向市委求助,到时候头疼的还是自己。手下没有得力的干将,还是不行啊。不过陆渐红还没动所潘顺利弄走的心思,毕竟刚刚在双皇站稳脚跟,想打开工作局面,还离不开潘顺利这个傀儡,还是等一阵子再说吧,最起码也得等自己在省里有一定的基础才行。 这时,手机便响了,是自己的另一部电话。这个号码响起,都不是一般关系的人才打过来的。 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周琦峰的秘书陆家明打过来的,上一次去省里汇报工作时,他留了这个号码给陆家明。 “是陆秘书啊,你好。”陆渐红客气地说。 “老大,最近很忙吗?怎么也不见你上来啊。”陆家明笑嘻嘻地开场白。 陆渐红也笑着说:“老弟啊,我不是诉苦,确实太忙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可得保重身体啊,最近天气也不是太好,听天气预报说,最近将会有阴雨天气,可得提前做好防范啊。”陆家明笑道,“这不,省城的天已经阴下来了。” 陆渐红看了窗外一眼,天空晴朗,艳阳高照,哪有一点点阴雨天气的先兆?显然陆家明意不在此,陆渐红心中微微一紧,笑道:“看来省城的天气真不怎么好嘛,风是从哪边刮过来的?” “真是奇怪了,大热天的,刮起了西北风。”陆家明道,“吹得嘴巴都发焦啊。” 陆渐红这时心中透亮,看来是焦作林打了小报告了,心中很是感激陆家明的提醒,便笑道:“那可得保重身体。老弟,有空的时候,下来看看,咱们弄几杯,润润喉咙。” 打了个哈哈,陆家明放下了电话,这番话说得很是隐晦,一方面是提醒,另一方面也是考究一下陆渐红的悟性。得来的感觉是,陆渐红此人悟性很强,看来跟他拉好关系是个正确的选择。 陆渐红的手中握着手机,陆家明的这个提醒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所谓三人成虎,如果有人一再给自己穿小鞋,难保周琦峰不会对自己有意见,至少会落个不尊重领导的印象,看来有必要再上去一趟了。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只听陈国栋轻声道:“陆书记,潘市长过来了。” 坐了下来,潘顺利还没开口,陆渐红当地一声点着了烟,然后把那个潘顺利特意留下的朗声打火机扔了回去,淡淡道:“潘市长,上次你忘了带走。” 潘顺利呆了一下,不知道陆渐红此举何意,并没有拿起打火机,道:“陆书记,关于修建道路的事,里面有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情况?” “省委周书记的儿子有意包揽道路修建的工程,如果双皇不同意修路,会不会……”潘顺利收住了口。 正文 康总登门 陆渐红淡淡道:“会不会什么?” 潘顺利有些尴尬,陆渐红接着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潘顺利有种热脸贴在冷p股上的感觉,知道陆渐红对于自己的不敢担当有意见了,便道:“陆书记,这是常务副市长孙远良亲口跟我说的。” 陆渐红忽然对潘顺利生出了一股极度的厌恶感,这不是把孙远良给卖了吗?虽然他对孙远良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这种抖出部下的行为还是很反感,便道:“他要修让他修就是。” 潘顺利有些不明白了,没路可修,拿什么给人家修?难道这代表陆渐红同意了焦作林下达的任务了? “陆书记,您的意思是?”潘顺利迟疑着问了一句。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说:“这是市政府的事,只要有工程,在同等条件的前提下,周伟潮可以优先。” 这句话跟没说一样,潘顺利还是无法确切地判断出陆渐红的态度,尤其是那句“这是市政府的事”,等于是把他自己撇清了关系。潘顺利的脸不由难看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体会到什么叫做在夹缝中求生存了。现在他就处于夹缝之中。前面有副省长焦作林虎视眈眈,后面有陆渐红不阴不阳,做人咋就这么难呢? 临出去的时候,陆渐红叫住了他,道:“潘市长,你的打火机。” 潘顺利很是狼狈地拿着打火机走了出去,心里的窝囊那就没法提了。 潘顺利刚走没多久,又有人登门拜访,是康佳诚。 康佳诚一走进陆渐红的办公室,便笑着道:“陆书记,不会打扰您的工作吧?”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康总有什么事吗?” 康佳诚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道:“陆书记,我是特意给您送请柬过来的,明天是模特大赛的复赛,还请陆书记赏脸参加。” 陆渐红笑道:“康总这么客气,还亲自送请柬过来,打个电话给我的秘书就可以了嘛。” 这话听着康佳诚耳朵里总觉得有些讽刺,也不知道陆渐红知不知道那个肇事的是自己的女儿,不过他并没有说这个,笑着说:“那怎么能行呢?对了陆书记,我还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陆渐红道:“是吗?说来听听。” 康佳诚道:“上次陆书记跟我提起给兴隆县羊马镇小学捐款的事……” 陆渐红笑道:“那只是我的玩笑之言。” 康佳诚更觉得陆渐红是在说反话了,正色道:“陆书记的话我可是当了真的,我的打算是在复赛之初做一个捐赠仪式,教育是件大事,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力则国力,所以,我决定追加捐赠一百万,一起六百万,当然,学校的一些办公设备和体育器材那是另外的。” “康总慷慨解囊,为教育贡献自己的力量,真是一大壮举,我代表羊马镇小学的全体师生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陆渐红笑道,“借着模特大赛的人气搞捐赠仪式,这个创意不错。” 康佳诚谦虚道:“陆书记过奖了,我倒不是想借机给自己造势,而是想通过这个时候呼吁更多的企业家投身到教育事业中来。” 陆渐红点头道:“康总,你很了不起啊。” “这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康佳诚笑了笑,起身道,“陆书记,那我就不影响您工作了,届时请陆书记务必赏光。” “我一定去。” 走到了门口,康佳诚忽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故作迟疑道:“陆书记,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处罚啊。” 陆渐红知道他要说到重点了,却装着很不明白的样子道:“哦,什么事这么严重?” 康佳诚又走了回来,痛心疾首地说:“陆书记,昨天小女对您有所冒犯,真是不可原谅,为此,我狠狠地教训了她。这都是我教导无方啊,陆书记,要不我把小女带过来,你要打要骂都行。” 带来这里来?又打又骂?亏你能想得出这么蹩脚的借口,陆渐红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原来她是你女儿啊,早说嘛。算了,我也没记在心上,回去好好教育她吧。” “一定一定,陆书记,您真是宽宏大量啊。”康佳诚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一百万能取得陆书记的原谅也算花得值。 “陆书记,改天等你有空,我摆一桌,让小女亲自给您赔礼道歉。”见陆渐红不追究,康佳诚借机提出了要求。 打蛇还随棍上了。陆渐红摆了摆手说:“那就不用了,只是以后可不能再犯了,我相信,以康总的为人不会有不堪的女儿的。” 康佳诚心里那个寒,也不多言,再次向陆渐红道了谢,才退门而出。自始至终,他一句也没提那个长毛艺术家保罗的事,那小子顶撞市委书记,让他蹲几个月看守所,算是轻的了,换了心眼小的人,恐怕要搜罗材料,关他几年了。 出了去,康佳诚才松了口气,要知道,如果陆渐红心存芥蒂的话,以他市委书记的能力,想打压一个商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需要他动嘴,哪怕只是一个暗示,乐意干这事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康佳诚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渐红看着康佳诚离开,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明知被人讹了钱,还出得如此爽快,主动送上门来,是一个人物啊。在公安局他的那番表现,早由苗勇军汇报到了陆渐红这里。敢对一个公安局长如此叫嚣,一般的商人是没这个胆量的。 “小陈,进来一下。”陈国栋在双皇工作已久,应该对其了解颇多。 陈国栋并没有给出令陆渐红满意的答案,说陈国栋对不知道康佳诚这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也并不是太了解,虽然经常听到康佳诚这个名字,但是从来没有跟他接触过。 挥手让陈国栋出了去,陆渐红越发对康佳诚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对康佳诚尽管保持着一颗警惕之心,但是印象还谈不上差,因为康佳诚的表现中规中矩。 正文 大赛现场 晚上回到清水湾别墅,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那三个大肆游玩的人居然早早回来了,不过陆渐红发现,三个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便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一个个都像别人欠了钱似的?” 没有人理他,陆渐红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早上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难道是怪自己没有陪着去玩?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就是太低了。 陆渐红把包放到了柜子上,坐在了安然的身边,低声道:“怎么回事?” 安然还没说话,陆小红当先发炮了,道:“渐红,双皇的治安也太差了。” 原来她们在玩的时候,三个人的包都被划了,虽然损失并不大,加起来也就两千多块钱现金,但是这太让人窝心了,可气的是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的。 陆渐红安慰道:“破财消灾嘛,都别往心里去了,为这点小事不高兴不值得,来,来,来,都去洗个脸,收拾一下,我请你们吃饭。” 吃饭无话,晚上更是无话。饭后,双皇的夜晚还是很热的,加上白天玩得累了,也就没了兴致逛夜景,回到清水湾别墅,大姐二姐每人一个房间,在最东边,他跟安然则住在最西边,中间隔着老远,自然是担心她们姐妹俩听到他们“洗衣服”时弄出来的动静。 次日一早,陆渐红和安然都是容光焕发,看来水乳交融阴阳调和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有显而易见的好处啊。 这天天公不作美,夜里便下起了中雨,清晨虽然停了下来,但是天空中还是飘着雨丝,这让刚刚调整好心情打算继续游乐活动的三人都是望天兴叹。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见陆渐红还没有去上班的意思,安然奇道:“渐红,你不去上班?”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笑道:“双皇办了一个模特大赛,今天复赛,我要去参加,你们有没有兴趣?” 陆小红看了一眼自己发福的小腹,叹了口气说:“我这个造型,唉,还是不去丢那个人了。” 大姐陆月红对这种活动也是了无兴趣,不过安然倒是兴致挺高,雀跃着说:“我要去。” 很快兵分两路,一路陆渐红和安然一起去市体育馆参加模特大赛,另一路则是陆家姐妹俩人去逛街。 且说陆渐红和安然一同到了体育馆,正遇上刚下车的省旅游局局长左汉良,不过他的身边这回倒是没见到那个胡娜儿,陆渐红开着玩笑道:“左局长看上去有点憔悴嘛。” 左汉良嘿嘿一笑,扫了安然一眼,心中当即惊为天人,笑道:“陆书记,这位是……” “我爱人,安然。”在介绍安然的时候,陆渐红向安然投过去一个爱恋的目光,这个目光是出于自然的,笑道,“安然,这位是省旅游局左局长。” “左局长,你好。”安然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 左汉康倒是没有唐突,在安然的手上轻轻一沾便松开了,笑道:“陆老弟,弟妹这么漂亮,不参加大赛太可惜了,依我看,如果弟妹参加比赛的话,冠军非弟妹莫属啊。” 安然轻笑道:“左局长过奖了。” 陆渐红道:“时间差不多了,左局长,咱们进去吧。” 观看复赛是需要收费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人们的热情,比赛的场点设在体育馆内的保龄球场,当然已经改造过,整个舞台的设置比起电视里见到的全国模特大赛,其精致不遑多让,为了提高影响力,还通过短信互动的方式让观众参与投票,虽然不知道这个票到底有没有用,但是对影响力的提高还是起到不小的作用,当然,两元钱一条短信,移动公司也狠赚了一把。 陆渐红去模特大赛现场,陈国栋是知道的,所以这一天中午他提前了一点下班,去市第一幼儿园接女儿。 到幼儿园时,门口已经聚了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陈国栋把电动车架好,挤进了人群。等了十来分钟,放学的时间到了,随着一声铃响,在园门大开时,孩子们的家长一窝蜂地冲了进去,那情形,哪里是接孩子,简直就是抢孩子。 陈国栋不想这样,但禁不住身后人潮的推动,踉跄着挤了进去。到了孩子教室门前,他不由呆了一下,一个女人牵着女儿的手正走出来,抬眼见到陈国栋,二人的目光碰了一下,陈国栋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许道娟是他前任的老婆,一年前离了婚,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陈国栋在市委办公室被排挤成了边缘人,这一辈子都无望东山再起,那一阵子他失意得很,脾气也变得暴躁,许道娟经常指责他是窝囊废,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骂无好言,在一次争吵中,陈国栋实在气不过,说许道娟,看谁好就跟谁过去。 本是一句气言,没想到没多久许道娟就提出了离婚,跟一个小老板好上了。 事已至此,陈国栋无法对头顶上的绿帽子无动于衷,协议离婚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女儿陈昕归自己抚养。 许道娟落得一身轻松,净身出户,很快便与那个小老板双宿双飞了,至于有没有结婚,陈国栋已无心再去探究。 许道娟看了一眼陈国栋,露出一个装出来的笑容说:“国栋,你来了。” 对于这个女人,陈国栋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这是他的初恋。但是现在已经劳燕分飞,再谈感情就有些可笑了。 陈国栋点了点头,拉过陈昕的手笑道:“乖女儿,咱们回家。” 许道娟默默地跟着走出了幼儿园,见陈国栋把陈昕放到了车上,不由叫了一声:“国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陈国栋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回过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道娟挤出一个笑容,道:“国栋,昕昕好歹也是我的女儿,我想陪她吃顿饭。” 看着许道娟,陈国栋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自从你离开后,就从来没看过她一次,现在怎么想起回来看她了?” 正文 可怜之人 这句话带着极大的讽刺之意,许道娟的脸僵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也很想女儿的。” “我要跟妈妈吃饭。”坐在车后面的陈昕稚嫩地说了这句话。 陈国栋的鼻子不由一酸,他是不愿意让孩子成为单亲家庭的一员的,可是事实如此,得不到母爱他也没有办法。家里的亲戚都劝他再找一个,也有人为他介绍女友,可是他怕孩子受苦,都拒绝了。 本已硬起心肠的陈国栋听到陈昕这句话,心便软了,道:“看在昕昕的份上,走吧。” 在走向附近饭店的时候,许道娟道:“国栋,听说你现在是书记的秘书,恭喜你。” “没有什么好恭喜的,工作而已。”陈国栋无心跟她说这些,淡淡回了一句,便闭上了嘴。 默然走进了饭店,找了一个清静的包间坐了下来,一个服务员跟进来说:“请问吃什么?” 陈国栋习惯地把菜谱推给了许道娟说:“你点吧。” “一个糖醋鱼,一个清蒸猪脚,一个炒肥肠。”许道娟连菜谱都没看,直接报了三样菜。 陈国栋的心里微微掀起了一丝波澜,这三个菜,有两个是他最爱吃的,一个是女儿陈昕最爱吃的,而这其中的炒肥肠是许道娟最厌恶的。以前每当自己点这个菜的时候,都会被她毫不犹豫地删掉,现在居然在离婚一年后,一起吃饭时主动点这个菜。 往事点点滴滴都在心头,陈国栋以为已经将过去的一切都遗忘了,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的存在,或许他会觉得在他的生命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许道娟这个人,现在他才知道,往事只是被藏在心底,他以为盖着心底的盖子是钢板,其实只是一张薄纸,微微湿了些,那张纸被破了。 “国栋,我错了。”许道娟咬着嘴唇,眼眶中泛出了莹光。 陈国栋的心揪了一下,浅浅一笑道:“道娟,今天吃这顿饭,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然后各走各的路,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许道娟的眼睛眨了眨,泪珠儿便沁了出来:“国栋,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这一年来,我也很想昕昕,她毕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也心疼啊。” 陈国栋没有说话,端起了茶杯,藏在玻璃后的脸有些扭曲。 许道娟任由泪水顺着面颊向下流,也不去擦,握着陈昕的手,柔声道:“昕昕,你想妈妈吗?” “想。”陈昕奶声奶气地说,“我天天都想你。爸爸说你出去了,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现在妈妈回来了,我很高兴,我终于又见到妈妈了。” “昕昕!”许道娟不由搂住了陈昕,泪水流得更猛了。 陈国栋放下了茶杯,道:“许道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昕昕的生活刚刚平静下来,你为什么要来打破这份宁静?” “国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你看到了吗?昕昕很需要我,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 陈国栋的心肠一下子硬了起来,反唇相讥道:“你还有这种觉悟?你早干什么去了?离婚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个?” “国栋,我错了,我也是一时昏了头,国栋,我还是爱你的,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过去吗?”许道娟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好,一开始的时候,那个小老板对她还不错,可是一直不肯跟她结婚,后来她发现,小老板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经常夜不归宿。上个月,在一个宾馆里面,将小老板和一个女人堵在了床上,没想到被那个小老板一阵好打,打完之后,小老板不屑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落脚货,我早就玩腻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我告诉你,识相的滚回家去,我可以给点钱给你,保证你的生活,如果再这么瞎胡闹,小心我找人刮花你的脸。” 许道娟疯了似的去纠缠厮打,最终得来的结果是小老板和那女人的一阵暴打。被踢出门的许道娟这个时候才想起陈国栋的好来,恨自己经不起诱惑,后来听说陈国栋现在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将来大有可为,所以暗里观察了一阵子女儿的放学时间,早早来了等着陈国栋,希望用自己的泪水打动他,回到他的身边。 “过去?我早就忘了。”陈国栋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他可以容忍许道娟的一切,却绝不能容忍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国栋,你好狠的心。”许道娟簌簌掉着眼泪,“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你就忍心看着孩子一辈子没有妈妈吗?” 陈国栋淡淡一笑道:“虽然你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但是事实上,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而且,你……也不佩做她的母亲。” “不,国栋,你改变不了我是她妈妈的事实。”许道娟的声音大了起来。 陈国栋叹了口气,看着陌生人似的看了许道娟一眼,痛心地说:“道娟,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这里不是避风港,昕昕不能成为你重新回头的理由。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不管做什么事,不管做的是对是错,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昕昕在我的抚养下会很好地成长的,我相信等她将来长大了,肯定会理解我。” “陈国栋,你好绝情,好自私。”许道娟一个字一个字迸了出来,他的断然拒绝让她彻底绝望了,猛地打碎了桌子上的茶杯,抓起一块碎玻璃,指向了自己的脖子,喃喃道,“谁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许道娟,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卑劣吗?”陈国栋觉得她只是吓吓自己,不为所动地说,“像你这样,我更不会让昕昕有这样的妈妈。” “是的,我卑劣,我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许道娟惨然一笑,手中的碎玻璃向前一送,刺入了自己的脖子。 陈国栋不由吃了一惊,猛地伸过手去,抓住了许道娟的手,玻璃划了一条口子,血喷涌而出。 “让我去死吧。”许道娟用力地挣扎着。 陈昕吓得大哭起来,不住地叫着:“爸爸,妈妈。” 正文 家有难事 在争夺许道娟手中的玻璃时,陈国栋的手被划破了好几处,鲜血淋漓,怕出人命,哀求道:“道娟,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先把玻璃放下。”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这女孩晕血,见到流了一身血的许道娟,叫了一声“妈呀”,手中的盘子便掉落在地,她的人也翻了个白眼倒了下去。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过来察看,见到两人拉拉扯扯,吃了一惊,还以为是陈国栋要杀人,纷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将陈国栋按倒在地,一阵老拳把他揍得全然不像个人了。 许道娟一看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也是事与愿违,这是她使的一招苦肉计,如果陈国栋被打了个三长两短,那一切的心机都是白费了,大叫了一声,将众人推开,吼道:“都别打了,他是我老公,我们闹着玩的。” 众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只听其中一人道:“搞什么鬼嘛,玩情调回家玩去。” **,情调。有这么玩情调的吗? 陈国栋踉跄着爬了起来,许道娟已经扑倒在他身上,哭道:“国栋,你怎么样?” 陈国栋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搂着孩子安慰道:“昕昕别怕,大家跟你玩游戏呢。” “这个游戏不好玩。”陈昕带着哭腔说。 许道娟心念一动,身子猛地一软,已瘫在了陈国栋的怀里。 感觉着陈国栋慌张地叫车送自己去医院,许道娟的心里很是复杂,将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许道娟被送进了急诊室,陈国栋这才一边安慰着孩子一边接受医生给他处理手上的划伤。他的心里翻起了五味瓶,他虽然恨许道娟,可是一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的恨意渐渐消减。现在许道娟突然出现,想跟自己重归于好,看得出来,她是诚心的,可是男人的自尊让他很难接受,但许道娟的话说得没错,孩子确实需要一个妈妈,尤其是个女孩子。现在她还小,等她稍微大了一些,难免会有很多的不方便。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正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赶紧接通道:“陆书记,您好。” 整个模特大赛的进程很紧凑,按照事先的程序,康佳诚在比赛开始前,通过电视转播,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捐赠仪式,之后便进入了比赛阶段。 这次比赛套用全国模特大赛的程序,不仅仅是在身材、相貌上比赛,还对自身的素质、审美观念等方面一一进行评比,所以上午两个小时的比赛,只比了两轮。 暂告一段落后,陆渐红携安然在郴风大酒店招待了左汉良。鉴于上一次在市委招待所喝得死去活来,再加上下午还有比赛,左汉良提出要求,简单一点,酒适可而止就行了。 酒桌上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那个胡娜儿没有参加,左汉良这个时候还是很注意影响的。 相互敬了几杯酒,就算结束。饭后,左汉良便在椰风大酒店开了房间休息一下,陆渐红本打算回清水湾别墅,只是安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便也开了个房间让她休息一会。 休息的时候,安然与陆渐红闲扯了一阵,便提到了明天被偷了东西的事,觉得这样的治安对于一个旅游城市来说,是极度不利的。 陆渐红深以为意,觉得有必要花大力气整治,确保旅游者玩得舒心、放心。 正说着,接到了陆家明的电话,说省委周书记让他下午过去一趟。 想到这几天打算去省城一趟,为此还写了份报告,只是报告落在了办公室。 “有一份报告我落在办公室了,你马上给我递到椰风大酒店五零三号房。”陆渐红不能把安然一人放在酒店里,便打电话让陈国栋送过来。 陈国栋左右看了看,向为他包扎伤口的护士道:“护士小姐,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那护士的模样儿生得很俊俏,一边给他包扎着,一边哄着陈昕。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不过时间不长,很快回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女儿?” “没问题,你快点回来就行了。”那护士轻轻一笑说,“小妹妹,来,姐姐拿糖给你吃。” “昕昕,爸爸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在这里跟姐姐玩,乖乖的,好不好?”得到女儿的同意,陈国栋感激地向那护士道,“那就谢谢你了。哦,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请打电话给我。” 交待了这些,陈国栋飞快地奔出了医院,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找到了他要的那份报告,递到了椰风大酒店。 接过报告,陆渐红一眼看到陈国栋的手上包着纱布,便问道:“陈秘书,你的手怎么回事?” 陈国栋掩饰道:“中午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你自己做菜?”陆渐红笑道,“看来你的手艺不怎么精啊。” 陈国栋讪笑了一声,这时那个护士的电话打过来了:“陈国栋吗?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叫许道娟的,醒了,没什么大碍,要带走你女儿。” “不要,等我过去。”陈国栋低声说了一句。 陆渐红听得清楚,道:“小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陆书记,那我先走了。”陈国栋心急如焚,这个许道娟,真是胡来。 陆渐红见其很急的样子,便道:“我让二毛送你一趟吧。” 安然这时道:“渐红,你一会儿要去省里,不如我跟丁师傅的车一起,先回别墅。” 医院和清水湾别墅背道而驰,陈国栋心急着赶去医院,可是书记老婆在车上,强作冷静地说:“丁师傅,先把安姐送回去吧。” 安然还是很乐意被这么称呼的,笑着说:“陈秘书,先忙你的事吧,我不急。” 在前往医院的途中,陈国栋再一次接到了那个护士打来的电话,安然见其神情不对,轻轻催促了丁二毛一声,让他把车开快点。 陈国栋在心里说了声谢谢,不过他此时心系着女儿,顾不上去道谢。 正文 打的就是你 很快到了医院,车还没停下来,陈国栋脸色不由一变,原来是已经包扎好肚子伤处的许道娟领着陈昕走了出来,那个护士跟着追在后面,急道:“唉,你等一下,别走啊。” 陈国栋推开车门便奔了过去,安然看得清楚,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却见陈国栋冲上去便从许道娟的手中夺过了那个小女孩,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便推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这时,许道娟正跟陈国栋拉扯着,陈国栋护着女儿,喝道:“许道娟,你想干什么?你跟昕昕已经没有关系了。” 许道娟扯着陈国栋的衣服哀求道:“国栋,我求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吧。” 陈国栋缓缓而坚决地摇着头说:“许道娟,你我的缘分一年前就已经没有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这句话,陈国栋便抱起了昕昕,向车走过去,正遇上安然走过来,便苦苦地笑了笑。 许道娟彻底绝望了,见迎面而来的安然向陈国栋笑着,一股妒意不由自主地便涌了上来,猛地冲了过去,抓住了陈国栋的衣服骂道:“怪不得不理我了,原来是有这个狐狸精缠着你。” 一听这话,陈国栋的脸便罩了厚厚的一层寒霜,回头冷冷道:“许道娟,你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我说错了吗?”眼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许道娟耍起了无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闹腾开了,“你这个现代的陈世美,喜新厌旧。” 围观者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陈国栋无话可说,向安然很是歉意地道:“安姐,真对不起,你还是先上车吧。” 见陈国栋不搭茬,许道娟以为他怕了,更是放肆了起来,开始信口雌黄,哭诉着陈国栋始乱终弃,人们也还真信了,安然是人间绝色,比起许道娟来高出何止一个档次,不由声讨起陈国栋的负心来。 陈国栋脸涨得通红,转身劈手就是一个大耳括子扇了过去,这一巴掌顿时把许道娟扇愣住了,指着陈国栋讷讷道:“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一巴掌打下去,陈国栋跟她是彻底断了情意,其实陈国栋对她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只是许道娟并不了解他,采取了过激的手段,如果她能够再温柔一些,采取一些缓和的手段,再打感情牌,陈国栋未尝不会重新接纳她。可是,她包扎好伤口出来时,没有见到陈国栋,小心眼的心理让她认为陈国栋离开了她,这才促使她要带走昕昕去要挟陈国栋。她更加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去曲解陈国栋和安然的关系,再这么一闹,陈国栋扇她一耳光还算是轻的。 许道娟捂着脸哭道:“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陈国栋是真的愤怒了,自从认识许道娟以后,就从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甚至在知道她背叛了自己时,都没有忍心去动粗,可是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沉着脸一字一顿道:“许道娟,你怎么侮辱我、诋毁我都没有关系,可是我不能允许你侮辱安姐。我跟你已经情断意绝,你爱怎么闹,就去闹吧,随你的便。” 许道娟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地便扑向了安然,安然正有些难堪,她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人,本来还有点同情她的,现在全是不屑了,却没想到她会冲着自己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猛地一闪,挡在安然的面前,伸手在许道娟的手臂上一勾,便刁住了她的手腕,丁二毛板着脸道:“滚开!” 铁箍似的大手抓得许道娟手腕生疼,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便嚷嚷了起来:“打人啦,男人打女人啦!” 这种泼妇行径在丁二毛面前完全无效,他是一个军人,脑子里只有执行命令这一条,他现在的职责是保护安然的安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不男不女的人,只要威胁到安然的人身安全,丁二毛都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将对方的行动扼杀于萌芽状态,事实上他没有向许道娟动粗,已经很给面子了。 见许道娟撒泼,丁二毛的手一挥,她便跌了出去。 “安姐,你还是上车吧。”陈国栋苦笑了一声道。 安然知道再待下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转身上了车。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谴责丁二毛只会打女人,丁二毛置若罔闻,冷冷地盯着许道娟,等安然上了车,这才退回车子,发动开走。 人群逐渐散去,只留下许道娟一个人嚎啕大哭。 “安姐,真对不起,让你见笑了。”陈国栋满怀歉意地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然淡淡说了声,去逗瘪着嘴要哭的陈昕,“小妹妹,你长得真漂亮。” “姐姐才漂亮。”陈昕稚声说道,“我长大了也要像姐姐一样漂亮。” 将安然送回了清水湾别墅,陈国栋与她告了别,自行打车离去。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许道娟弄到了市委,弄得整个市委大院都知道了这件事。 陆渐红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丁二毛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在把陆渐红送往省城的路上,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周琦峰并没有在省委,到省城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陆家明,陆家明告诉他,周书记在保龄球馆,让他现在就赶过去。 保龄球馆在省城的北方,只是一个休闲会所的一部分,这个会所是全省最高档的,除了该有的之处,还有一个硕大的高尔夫球场,陆渐红打电话的时候,周琦峰刚刚打完高尔夫。 陆渐红进来的时候,陆家明正站在边上给周琦峰递球,只见周琦峰摆了一个很标准雅致的姿势,将球送了出去,砰砰几声,打了个全中。 “好球!”站在周琦峰身边的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中年人轻轻鼓掌赞道。 周琦峰笑了笑,接过陆家明递过来的球,用毛巾在球上擦了擦,看着站在边上的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 正文 陪领导娱乐 “周书记。”陆渐红适时地打了一声招呼。 周琦峰笑道:“渐红,你也来一下?” 陆渐红摆着手道:“周书记,您就别逗我了,我玩不来这种高雅的运动。” 暗拍了一记,周琦峰心情很好的样子,招着手说:“一回生两回熟,多打几回就熟练了,来试一下。” 如果还是拒绝,那是陆渐红不受抬举了,接过球笑道:“周书记,打不好,您可别笑话我。” 不好,球打得何止不好,简直是臭之矣极。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可是陆渐红似乎连猪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球在他的手中直接脱手飞出,重重地砸了过去,居然也让他蒙了个全中。 周琦峰不由笑了起来,道:“渐红啊,你的运气还真不错,这样也能全中。不过球是用来滚的,不是用来飞的。” 陆渐红讪讪地笑道:“周书记,说好不笑话我的。” 陆家明在后面微笑而观,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澜,让陆渐红到这个会所来,是经过周琦峰同意的,否则他也不敢乱表态。自从做他的秘书,陪同他到这种私密场所,一共才三次,可是陆渐红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被召见了,足见陆渐红在周琦峰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在看向陆渐红时,他的目光变得更深了。 陆渐红此时虽然在笑,心里倒也在想,让自己来这里,这代表着什么?走进了周琦峰的圈子了吗?到底算不算? 陆家明恰当地将温湿的毛巾递过来,周琦峰擦了把脸,笑道:“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 这时陆渐红才看到背向自己的人赫然是省委副书记费伯渠,陆渐红很客气地道:“费书记,您好。” 费伯渠微微笑了笑,说:“周书记,体力运动结束了,是不是该脑力运动了?” 周琦峰笑道:“好啊,走,还是到老地方。” 老地方是会所的专用贵宾包间,这个房间是不对外营业的,虽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空着的,但空着只有空着,因为这个房间是周琦峰专用的。 茶水已经泡好了,门口站着一名专职服务人员,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这个细节让陆渐红感觉到,在女色方面,周琦峰还是很注重的,这一点值得自己学习。 所谓的脑力运动,是“掼蛋”。这种玩法出自苏省某市,现在很是风靡,连一些游戏网站也出了这种游戏程序,甚至有“饭前不掼蛋,不能算吃饭”之称。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两人一对,周琦峰坐了下来,笑道:“老费,咱俩对家,看看是生姜老的辣还是年轻人的脑子好使。” 陆渐红很少玩这个,便笑道:“陆秘书,我的牌技很烂,你可别有意见啊。” 陆家明呵呵笑道:“不会比你的保龄球技还烂吧?” 洗好牌,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渐红真的运气很好,每把牌都能抓到“红心”牌配对,不过由于技术方面的缺陷,跟陆家明的配合很生疏,该炸的时候不炸,不该炸的时候乱轰,不过这种打法不符常规,倒是打乱了周琦峰和费伯渠的阵脚,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倒是跟他们打了个旗鼓相当。周琦峰打“a”的时候,一招不慎,被陆渐红追了上来。 两方都打“a”,陆渐红又抓了一手好牌,抓了一张红心a,手里还有一把“五连炸”,牌至末尾,周琦峰的手中还剩七张牌,分别是一对十和“10、j、q、k、a”同花炸。 陆渐红在他下家,等他炸出来以后,抽出了五连炸,周琦峰哈哈笑道:“你这个可没我大。” 陆渐红挠了挠头说:“那我要不起。” 牌放下来之后,陆家明见其手中还有张红心a,痛不欲生,陆渐红恍然大悟道:“哎呀,我忘了红心牌可以配牌了。” 这一副牌自然以周琦峰的胜利而告终,大家都觉得陆渐红有故意放水之嫌,不过他是个牌娄子,也未必如此。 第二副牌开始的时候,周琦峰开始了话匣子,道:“渐红,双皇的那个模特大赛搞得怎么样了?” 听了这话,陆渐红心里暗叫一声,坏了。 这件事是省旅游局牵头的,举办的时候,陆渐红没有向周琦峰汇报,其实这也没有问题,但重要的是,省旅游局长左汉良是常务副省长白云杉的人,这个赛事也是在白云杉的授意下举行的。出于这种考虑,陆渐红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赶紧道:“这个赛事是由潘市长一手操办的,我没有过问。” 见陆渐红搁清了态度,周琦峰笑了笑说:“渐红啊,市委可是主持全面工作的,要全盘抓在手中,适当地放权是可以的,不过你可要总揽全局啊。” 陆渐红点头道:“谨记周书记教诲。” 这时费伯渠插了一句话,道:“过一阵子,省里要开人代会了,陆书记对此有什么看法?” 周琦峰看了费伯渠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牌,等着陆渐红回答。 陆渐红的脑子很快运转起来。甘岭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并不是周琦峰,人大主任黎耀昌暗里不怎么配合周琦峰,他也曾有些耳闻,并非空穴来风。费伯渠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备而来。同时,这也是周琦峰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如果通过了,自己则是真正步入了他的核心。看来,周琦峰是想把人大也控制在手中。 人大这一块,陆渐红在双皇与周琦峰的情况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人大常委会主任刑师彬虽然跟陆渐红不疏不近,不过并没有向陆渐红指手划脚,他对于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虽然也是个正厅,但是在权力上与书记不可同日而语。作为人大主任,他深知,挂个主任的头衔,只不过是来养老而已,如果真以为能够起到监督作用,那就是体制内的笑话了。因此,陆渐红也没有动过将其取而代之的念头,现在费伯渠提到这件事,陆渐红微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正文 政府与党委 他还不是省人大代表,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他也深知,周琦峰不会让他帮忙,如果一个省委shu记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还需要下面的市委书记动手,那这个省委shu记的能力就太有限了。周琦峰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态度而已。但是怎么表明这个态度很有些奥秘,怎样才能既表示维护周琦峰的利益,又不显得太过呢? 陆渐红看着手中的牌,道:“我无条件服从和支持省委。” 除此以外,陆渐红实在不怎么好表达自己的态度,他总不能说,周书记,您想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你指东我不打西。也幸好他没有这么说,否则倒是让两位领导看轻了。不管怎么说,陆渐红是周琦峰挖过来的,如果一点立场也没有,自己被看轻了,周琦峰的面子也不好看。 周琦峰甩出一副三带二,道:“逼炸。” 等这一局打完,天色已经晚了,四个人简单吃了晚餐,费伯渠临时有事先一步离开了,在开好的房间里,周琦峰斜倚床头,陆渐红正襟危坐,道:“周书记,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陆渐红简单汇报了近期市委的主要工作和相关的一些经济发展中的亮点,周琦峰听得不住点头,尤其听到兴隆县打算抛开旅游这一传统,走工业强县之路时,周琦峰道:“这个思路不错。兴隆县并不具备旅游资源,根本没有优势可言,随风而上,既不客观,也不实际,渐红,你这个思路很正确。各地都在求发展,但是各个地区的经济形势不同,条件优势也不同,每个地方都在探求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发展和打仗一样,要扬长避短,因地制宜,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长处,对症下药,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陆渐红道:“提到因地制宜,周书记,有件事情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说的就是副省长焦作林强压四市修建道路的事,陆渐红道:“别的市情况我不知道,但对双皇来说,我认为是最不符合因地制宜的。您也知道,双皇作为主旅游城市,道路四通八达,而且是按照国家标准严格建设的,质量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修路的宗旨在于创造出效益,可是双皇的道路已经趋于饱和了。” 周琦峰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一个方面吧?” 陆渐红顿了一下,才道:“关键问题是,拨出的资金不够,如果是非修不可的话,双皇财政上再拿出一部分,完全可以,但是现状是双皇没有必要再去修路。” 周琦峰忽然说了一句让陆渐红很愕然的话:“这个是省政府那边的决定,接招的也是你们市政府,你怎么管上了?” 这句话说得有没有原则之嫌,虽然党委、政府之间的职责分工不同,但是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发展地方经济,促使百姓富裕,虽然有的人初衷只是通过政绩实现升职的目的,但是只要能够为一方带来利益,升职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周琦峰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泾渭分明的话来,让陆渐红感觉很是不可思议。虽然在江东省政府的时候,周琦峰曾敌视于他,但这并不影响周琦峰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在他的印象中,周琦峰还是那种实干型的领导,毕竟江东省的整体经济在全国还是能排得上名次的。 周琦峰无视陆渐红略带疑惑的目光,淡淡道:“听说,伟潮最近去过双皇?” 陆渐红一时有些难以招架,周伟潮去过双皇并且和自己在一起吃了饭,这事是和盘托出还是有所隐瞒呢? 陆渐红拿不定注意,因为他猜不到周琦峰的态度。 “来过。”陆渐红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上周来过一趟,在一起吃了饭。” “嗯。”周琦峰哼了一声,这一声哼不代表这个话题的终止,而是等着陆渐红继续说下去。 陆渐红并没有把他们想承接道路工程的事说出来,看着周琦峰略带深意的目光,陆渐红的心不由沉了一下,这时他忽然明白了周琦峰把市委和市政府分开来说的用意,这是变相地暗示他不要过问这件事,好让周伟潮从中获利。 陆渐红忽然生出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人的胳膊肘向来是向里拐的,借着这样的机会赚钱,实在是便利之极。 周琦峰这时忽然说:“这件事要妥善处理,省政府那边对双皇已经有了些意见,这样对双皇是不利的。” 省政府,指的自然是市长鲁寒星,周琦峰说的有道理,可是陆渐红这个时候已经认定了周琦峰的用意,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未说话。 陆渐红有些提不起兴趣,周琦峰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不过作为他来说,没有必要向部下解释那么多。 陆渐红见周琦峰揉着额头,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了,便起身告辞。 门关上,周琦峰才微微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啊,沉不住气,不过周琦峰倒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欣赏陆渐红,敢明着对省委shu记摆脸色的部下,陆渐红还是头一个。很显然,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了陆渐红正直的为人。 沉思片刻,周琦峰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沉声道:“伟潮,从现在开始,双皇的工程如果你再碰一下,你的公司就等着关门吧。” 走出会所,陆渐红的心头沉甸甸的,他忽然发现,在双皇的一帆风顺似乎并不能成为他开心的理由,双皇只是一个小地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迫切需要省委的支持,而且是大力的支持,可是难道为了得到省委或者干脆说是周琦峰的支持,自己就真的要做出退让,接受焦作林的要求,去搞那个脱裤子放屁的道路工程?而搞这个工程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让省委shu记的公子去赚个盆钵满盈? 陆渐红更加失望,他向来是钦佩周琦峰的,在江东省时,他没有利用自己的职权为自己的儿子安排一份好工作,没有为自己的儿子去谋取利益,反而是同意了周伟潮的决定,去京城搞科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暗示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周琦峰吗?或者说自己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正文 家里的感觉 与其说陆渐红为周琦峰的变化而感到痛心,不如说是因为自己识人不准而郁闷。 接到电话的丁二毛将车开到会所的不远处,缓缓停在了陆渐红的身旁。 陆渐红默默地上了车,车子发过了,也没说要去哪。他不说,丁二毛也不问,车子便缓缓地向前开去。 凝视着窗外,省城的夜是绚烂多姿的,这与其他省会城市没什么两样,刹那间陆渐红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回到了江东,这时候,他突然眷念起江东来。那里才是自己的归处啊,至少那里还有赵学鹏这个干爹。 想到赵学鹏,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温暖,自从自己到了双皇,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陆渐红熟练地按下了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几声,赵学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如往常一般深沉,只是多了一分沧桑,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陆渐红的感情是异样的,鼻子陡然间酸了一下,低声道:“爸。” “渐红,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来了。”赵学鹏笑得很是欣慰。 听到这句话,陆渐红很是惭愧,道:“不会,我不是白眼狼。爸,您身体怎么样?” 这时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陌生却又很亲切的声音在说:“爸,谁的电话啊?” “是渐红打来的。”赵学鹏应了一声,笑着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可以上班。不过医生不放心,还要再观察半个月。” 陆渐红关心地道:“爸,这一阵子疏于过问,心里很是不安,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很开心。” “渐红,在双皇干得怎么样?”赵学鹏刚说出这句话,就听到赵瑾低声说,“爸,一会让我接电话。” 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热,强忍着那份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说:“还好。” “呵呵,渐红,你别骗我了。”赵学鹏似乎在回忆往事,沉默了片刻道,“我对你实在是太了解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说:“爸,你说人会不会变?” 赵学鹏微微愣了一下,道:“怎么?周琦峰对你有偏见了?” 陆渐红不得不佩服赵学鹏敏捷的思维,说:“也不是有偏见,只是我发现他似乎不像以前的他了。” “说说你对他的感觉。”赵学鹏微微挺直了身体,赵瑾也静静地听着。 “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可是现在我觉得他似乎变了。”面对赵学鹏,陆渐红说话是没有任何顾忌的,无须遮遮掩掩,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才说,“如果想让周伟潮捞钱,方法和地方有很多,何必要到双皇来呢?” 赵学鹏皱了皱眉头,道:“渐红,这只是你的猜测,当年由于立场不同,我跟周琦峰是敌对状态,但是我一直还是很钦佩他的。我觉得他这个人不至于这么不堪,而且据你所说,这里面似乎另有文章。看人看事,都不能浮于表面,更不能随意猜测,正确理解领导的意图才能有的放矢,你如果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很容易影响你的判断和决策。” 赵学鹏的话算是从侧面给陆渐红提了个醒,这让陆渐红从刚刚的失望中走了出来,回头想想,周琦峰并没有明显的暗示,一切都是自己在臆想,难道他真的打算做什么文章? “爸,我会仔细考虑的。”陆渐红不打算多提这个话题,自己好歹也是市委书记了,有问题就求救,这不是他的风格,之所以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主要还是想倾述一下,儿子不跟老子倾述,还能跟谁说? “等一下,小瑾要跟你说话。”赵学鹏把电话交给了赵瑾。 赵瑾嘻嘻笑道:“哥,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打电话过来啊。” 听了赵瑾的这种语气,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说:“爸有你照顾,我放心。” “切,少来了,就会找借口。”赵瑾笑骂了一声,说,“想想都会说话了,他还没见过你这个哥哥呢,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我……大家都很想你。”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赵瑾微微顿了一下,看得出来,陆渐红还没有彻底淡出她的世界,陆渐红也能感觉得到,这种轻松的嬉笑口吻是装出来的,不过他不愿点破,便笑道:“我也很想你们,有时间我一定会回去看你们的。小瑾,你就多辛苦一些。” 通过陆渐红和赵学鹏的两次事件,赵瑾成熟了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孩子,简单说了几句,便把电话转回到赵学鹏的手中,赵学鹏道:“渐红啊,有空的时候就回来聚聚。” “我会的,一定会的。”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轻松了许多,这时他升起了一个希望,说不定周琦峰并非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而是真的有别的想法。 安然就是有一样好,陆渐红即使很晚回来,她也不会去过问。她认为,男人就像是风筝,只要紧紧抓住手中那根线就可以了,不能收得太紧,要收放自如,这个风筝才能飞得高,而不至于扯断了线。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早在她还在准安城投公司的时候,看到杂志封面上郎晶的脖子上戴着一条跟她一模一样的链子,加上当初与陆渐红恋爱时亲眼看到陆渐红为了郎晶掌扇死换王少强,两者一综合,安然便敏锐地感觉到,陆渐红与郎晶有问题。可是她并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甚至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相信,浪子终有回头的那一天,与其闹得不可开交,反目成仇,对陆渐红对她自己都不利,倒不如静观事态发展。在这种心态下,陆渐红从荒唐中醒悟过来,自觉不自觉地从迷失中走上了正路。 所以在陆渐红回到清水湾别墅时,安然正在跟大姐二姐聊天。三个男人一个帮,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跟男人一样,聊天的话题离不开男人。 正文 哭闹之人 二姐正在取笑安然:“安然啊,这么晚了,渐红还没回来,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就这么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虽然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一直聚少离多,如果相互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这么多年可真没法过了。”安然微笑道,“二姐,哪有你这样的姐姐啊,故意挑拨人家的关系。” 陆小红哈哈笑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渐红这么帅,地位又高,想靠近他的女人可是大把去抓,这叫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安然笑着说:“我对渐红可是一百个心,他不是那种人。” 陆月红这时道:“这年头,裤子松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们专门去诱惑男人,尤其是优秀的男人,据我所知,能够抵挡得住这些诱惑的男人少有人在,我看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安然取笑道:“大姐,大姐夫也是很优秀的男人哦,你也要小心。” “他敢!”陆月红柳眉倒竖道,“他要是敢乱来,我割了他的祸害根。再说了,现在我主管财政大权,他想去兴风作浪,也没那个经济实力。” 三人笑作一团,这时陆渐红开门进来,见三人笑得前俯后仰,也跟着笑道:“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一起乐乐?” “女人的话,没你的事。”两个姐姐齐声说了一句,各自回房。 陆渐红瞠目结舌,安然迎了上去,笑道:“这么晚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还真放不下心。” 陆渐红见两姐姐去了楼上的房间,这才搂着安然来了一个惊天之吻,之后厚着脸说:“安然,要不你就留在双皇算了。” 安然笑了笑说:“让我做你的全职保姆吗?我需要考虑一下,要看你的表现。” “好,那就看我的表现。”陆渐红扔了包,抄起安然的身体,在安然的手忙脚乱中把她扛进了房间。 这一夜好折腾,把陆渐红全身的精力和压力全部释放一空,安然也被折腾得全身酥软,两人相拥而眠,一直睡到自然醒,安然先醒来,一看时间,就跳了起来,推着陆渐红道:“渐红,糟了,快起来,要迟到了。” 陆渐红睡得正香,翻了个身,嘟囔道:“别吵我,困死了,再睡会。” “睡你个大头鬼啊。”安然扳着陆渐红的身体,说,“都八点半了,还不起来。” “我就是不去上班,谁能管得到我啊。”陆渐红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起了床,这也就是说说而已,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上梁,必须要以身作则啊。 匆匆穿好衣服,下了楼,才发现大姐二姐不知去哪晃悠了,丁二毛坐在停在别墅门口的专车里。 “看你,司机早就来了。”安然把包递到陆渐红手上,说,“赶紧去吧。” “这个丁二毛,也不打电话给我。”低声埋怨了一句,陆渐红在安然的唇上亲吻了一下,说:“那我上班去了。” 安然走到门前,向陆渐红挥了挥手,等车子不见了,这才走回房间。忽然间,她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场景只出现过在她的梦里,不知道多少个清晨,安然望着门口发呆,她多想能够像电影里一样,在丈夫上班的时候,说一声再见,在丈夫下班回家的时候,她能够迎在门前。虽然这只是电影中的浪费,现实生活中并非如此温馨,但陆渐红刚刚的轻轻一吻,却让她猛然间腾起极度幸福的感觉。 到了市委,陆渐红刚下车,便看到很多人站在楼梯口向上张望着,陆渐红沉着脸道:“都不用工作了?” 众人见书记大大过来,都是一惊,溜回了办公室。 看来有必要整顿一下工作作风了,这像什么样子。陆渐红这么想着,跨上了楼梯,刚走几级台阶,便听到楼上有女人哭闹的声音,陆渐红皱了皱眉,今天这是怎么了? 随着上楼的脚步,哭闹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转过拐角,声音愈发清晰,进入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陆渐红看到在他的办公室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秘书陈国栋,一个是秘书长蒋飞河,而哭弄的人居然在办公室里。 听到脚步声,蒋飞河和陈国栋都看了过来,一见是陆渐红,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陆渐红皱眉道:“怎么回事?” 陈国栋神情尴尬,蒋飞河为难地说:“陆书记,您还是先到我办公室去吧。” “说,怎么回事?”陆渐红已经走到了门前,只见门的入口里坐着一个女人,虽然在哭喊着,脸上却是一泪水都没有,正一边喋看似休,一边冷笑着看过来。 见陆渐红过来,大哭了一声,扑过来扯住了陆渐红的腿嚷道:“领导,你可得为我作主啊!” 这女人正是许道娟。她的突然举动让陆渐红吃了一惊,陈国栋大步迈过去,拽住了许道娟的手喝道:“许道娟,你松手!” “吵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什么话到办公室坐下来再说。”陆渐红弯腰将许道娟扶了起来。 陆渐红没有过激,倒让许道娟不好再撒泼了,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小陈,倒杯水。”陆渐红走进了办公室,坐定后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许道娟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她来市委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陈国栋不得安宁。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消停,这就是许道娟此时的心态。可是坐在陆渐红的对面,那种损人不利已的做法让她有些心虚了。面对陆渐红静静的凝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只是被不平衡蒙蔽了双眼,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愚昧无知的人。所以她一反刚才蛮横无理的泼妇之风,轻声细雨地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说了出来,没有任何的夸大其词。在她叙述的这段时间里,蒋飞河和陈国栋都没有在场,不过他们也没有离开,随时准备进去,以防许道娟再做出什么无理出格的举动来。门并没有关严,所以许道娟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正文 清官难断家务事 蒋飞河很是怪异地看了蒋飞河一眼,心道,想不到陈国栋把这事隐藏得这么深,离婚都一年多了,市委在院里愣是没一个人知道。与此同时,蒋飞河对陈国栋也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一个男人在人生的低潮又遭遇老婆偷人离婚的倒霉事情,还能保持平静的工作态度,真是不容易。 陈国栋苦笑着低下了头,道:“蒋秘书长,这事没人知道,你帮我保密。”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蒋飞河无声地点了点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对此,陆渐红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道:“小许,这件事你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啊。” 许道娟垂着头道:“这事是我的错,我伤得他太深了。”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证明你对小陈力还是有感情的,靠一哭二闹三上吊,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只会让你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让你们受到的伤害越来越深,让小陈离你也越来越远。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冷静处理。解铃还需系铃人,小许,我现在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要想重新走到一起,需要你真诚的付出,如你所说,小陈受到的伤害实在太深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道娟已经泪流满面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很上路子的,陆渐红便叫了一声:“小陈,你进来一下。” 陈国栋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进来,陆渐红道:“小陈,把小许带出去,动静小一点,别弄得院子里沸沸扬扬的,影响不好。我只奉劝你们一句话,孩子是最无辜的。好了,出去吧。” 跟在陈国栋后面,许道娟心里百味交杂,羞愧难当,道:“国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到你办公的地方无理取闹。” 陈国栋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道:“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等陈国栋出去了,蒋飞河将门关上,向陆渐红自我检讨道:“陆书记,今天我有责任,没能把好关,守好门。我向您保证,下次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陆渐红确实很生气,一个是市委秘书长,一个是自己的贴身秘书,居然能让一个女人闹到书记办公室来,这成何体统?可是在听了许道娟的叙说之后,陆渐红的心中更多的是同情。他实在想不到,在陈国栋的身上居然有这样的事发生。这个时值,他表现出了善解人意的一面。对于陈国栋来说,家庭遭遇这样的不幸,已经饱受着很大的压力,如果再不近人情地去横加指责,先不说他的内心会有什么想法,但这绝对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情绪。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是不允许出现丝毫的差错和偏差的。而对于许道娟这个女人,陆渐红谈不上对她的鄙视,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别人的家事。 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人性化的一面,并不影响到他的权威,反而让人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威严到不近人情,让人敬畏如虎的最高领导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丰富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表示不会计较此事,让蒋飞河出去之后,陆渐红的思绪一时难以集中,许道娟因为是个女人,对丈夫的不忠和家庭的背叛,便会让人唾弃而难以原谅,而自己对昔日的荒唐心安理得,这是不是男尊女卑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在作祟呢?想到这里,陆渐红感到有些脸红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 正扪心自省间,一个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是政法委书记梅夏,轻声道:“陆书记,您在吗?” 这是梅夏上任政法委书记之后的第一次主动上门。陆渐红把思绪收回来,平静地道:“梅书记吗?进来吧。” 梅夏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刺鼻呛人的烟味,眉头轻轻皱了皱,道:“陆书记,还是少抽些吧,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陆渐红微微一笑。在空调房抽烟,味道确实很是呛人,便掐灭了烟,打窗子打开了,心中暗道,这个梅夏胆子不小啊,管起市委书记来了,或许这就是女人的优势吧。如果换了别的男同志,陆渐红的反应恐怕就不是这样了。不过,恐怕除了她,别的人也没这个胆子对市委书记抽烟指手画脚。 见陆渐红很绅士地配合了自己的话,梅夏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陆书记,有空吗?” 梅夏的表现很有分寸,说出这句话,证明她要谈的事可能是一件重要却又并不紧急的事。陆渐红暗暗猜测,可能与她所分管的工作有关,便淡淡道:“有事就说吧。” 梅夏来这里,确如陆渐红所猜测的那样,是关于分管的公安局这一块的事。 前一阵子,在甘岭省城的旅游景点出了一件事情,有几个小偷扒窃一名游客,由于地处偏僻,被发现之后,几个贼干脆变扒窃为抢劫了,受害人奋力反抗,被刺了六刀,幸好都没有伤到要害,才免于一死。这件案子的性质已经很恶劣,而那个受害者偏偏还是个外国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家的,但我国向来崇尚和平相处,尤其是周边的一些弱小国家,更是受到庇护。所以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上升到国际事件。后来虽然很快破了案,但省委对此事极为重视,要求省公安厅加强打击犯罪力度,确保游客的人身安全,打造“安心、放心、舒心”的旅游环境。为此,省公安厅在征得省委的同意之后,要求各市成立专门的反扒、反抢工作组,由市公安局长担任组长,从下面各县抽调精英人员充实到工作组中来,负责保卫游客的安全。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危险性大大提高,所以在抽调人员的时候,大多人都不怎么乐意,以各种借口相推脱。 这项工作安排下来时,正值双皇人员迭交的时候。当时分管公安的是常务副市长孙远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当时的公安局长张大有。 正文 书记发火 张大有是个马大哈,偏偏又官威十足,又把这事交给了常务副局长巴正余负责全权办理。后来没几天,张大有被调整了,孙远良也不再分管此项工作,而巴正余也没有向新上任的公安局长苗勇军汇报。梅夏比张大有来得还晚,更是对此事一无所知,这项工作便被耽误了下来。 听了梅夏的汇报,陆渐红的眉毛扬了起来,说话的声音略有提高:“都是干什么吃的?工作是怎么交接的?” 这句话里并没有扯上梅夏,梅夏还是很能感觉到的,微微一笑道:“陆书记,您别上火,这件事已经办妥了。” 陆渐红这才面色稍霁道:“省厅没什么意见吧?” “要说省厅没意见,那也不现实。负责此项工作的省公安厅副厅长毛家宽对此就颇有微词,认为双皇的领导不重视这项工作。”梅夏苦笑了一声,说,“虽然工作已经做了,但是行动迟疑的口实算是落下了。” 陆渐红略微一呆,这项工作是毛家宽负责的?可是见了几次面,也没见他提起来,这小子够阴的啊。 梅夏去省厅不知要听多少话茬子,陆渐红道:“梅书记,辛苦你了。” “谈不上辛苦,自己应尽的职责。”陆渐红的话让梅夏心中一暖,说,“不过,公安局这一块的管理很是松散,与往常相比,没有任何改善啊。” 说到这里,梅夏站了起来,道:“陆书记,耽误您的时间了。” 陆渐红正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却没有下文了。梅夏的嘎然而止,很有深意啊。陆渐红淡淡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看着梅夏婀娜的身姿摇曳着离开了办公室,陆渐红不由有些佩服起梅夏来。 在提拔她之前,陆渐红对她是经过一番考察和了解的,梅夏不是那种好大喜功爱显摆的人,所以她到这里并不完全是来邀功,而是另有用意。回想她所说的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她来这里最大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提前向陆渐红吹个风,我要动人了。但是这个想法必须征得陆渐红这个最高统帅的同意和支持,这也算是试探一下陆渐红的态度。 这个女人不简单,很聪明嘛。陆渐红接着分析,作为分管公安工作的政法委书记,要动人换上一批听话得力的部下,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要动什么人,又换上什么人,这才是关键。公安局长苗勇军是陆渐红刚换上的,不可能也没那个胆子动,那么要动的就只有常务副局长巴正余了。说到这件事,陆渐红也觉得巴正余应该负主要责任,隐瞒不报、工作不力,这两条就够他吃一壶的了。况且陆渐红对巴正余也没什么好感。 陆渐红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铁忠诚!双皇的治安形势很是严峻,安然她们到这里就被偷了钱包,而公安系统的问题也很明显。一个商人的女儿竟然能让干警对她趋之若鹜,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处置人员。这些都是问题。苗勇军这个人虽然忠心耿耿,但是能力有限。陆渐红需要的部下不仅仅要忠诚,还要有能力。苗勇军的上台,只是陆渐红计划的第一步,现在梅夏有了动人的想法,那么第二步计划实施的机会就成熟了。从心底来说,陆渐红是不愿意公安局的领导位置用原班人马的。好,换吧,让铁忠诚过来接替巴正余的位置,那是最恰当不过了。 不过,这件事他并不急着去实施。只要自己略作暗示,梅夏便会跳出来,是拿下巴正余还是给他一个安置,那就看梅夏的了,陆渐红不打算去过问。人动了以后,换上谁就不是梅夏说了算了。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居然让梅夏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想在双皇完全建立起自己的人马,奠定自己的绝对基础,该上手段还是要上的,不可以有妇人之仁,那么便将无耻进行到底吧。 陈国栋回来了。一回来便到陆渐红这里汇报情况,陆渐红不想在他们之间的事上多有静态,摆手制止道:“小陈,这件事就不用多说了。我只给你提两个要求,第一,要注意影响,不要耽误了工作。第二,要深思熟虑,冷静对待,不要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出去吧。” “谢谢陆书记。”这是陈国栋第二次向陆渐红表达谢意。通过与许道娟的交谈,陈国栋提议,让双方都冷静一下。不过他同意让许道娟每周可以陪昕昕一天。这是一个极大的让步,让许道娟看到了希望,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陈国栋的心里很纠结,也很矛盾,离婚后一直没有别的女人,都是拿女儿陈昕作挡箭牌,说是担心她无法接受有个继母的现实。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因为他还爱着许道娟。许道娟于一年后提出复合,他的心里是很期待的,可是想到许道娟无情的背叛,想到她是因为被那个破坏了人一脚踢开了才想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他的心就一阵阵刀割似地疼。 作为一个男人,尽管他仍然深爱着许道娟,但男人的自尊却告诉他不能够再接受这一份感情,可是当许道娟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里还是难以平静的悸动。在渴望的爱情与男人的自尊之间,他到底该如何选择?他没有答案。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许道娟是在最失意的时候回心转意的,那么又凭什么来保证,将来她还会不会再一次出轨呢? 潘顺利快要抓狂了,副市长焦作林下最后通碟了,是他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要他于明天下午下班前给个答复。一方面是焦作林的步步紧逼,另一方面是陆渐红的不表态,这让他万分为难。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七八十个圈之后,潘顺利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架在油锅上烤一样,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再最后一次征求下陆渐红的意见。如果还是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他只有去主动妥协了。 正文 暗渡陈仓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潘顺利无心寒喧,直奔主题,道:“陆书记,省政府那边又来电话了,态度很强硬啊。” 陆渐红忽然说了一句与其极不相干的话,道:“把王海军叫过来。” 潘顺利心中一喜,让王海军过来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同意了焦作林的部署?心里不禁腹诽了一句,要妥协,早说啊,这不是在玩人吗? 王海军很快过来了,很是拘谨地站着,陆渐红道:“王局长,把我市的道路情况汇报一下。” 说到工作,王海军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数家珍,市里一共有多少条道路,每条道路的长度、质量怎么样,一切都烂熟于心。陆渐红心中大是赞赏,看来这个交通局局长还是很称职的。 听完了汇报,陆渐红摆了摆手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潘顺利有些看不懂了,其实在这件事上,他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案,那就是接受焦作林,然后把修路的指标分解到下面的县里去,反正县里也是要修路的,当然,修路的钱焦作林给多少,他就拨多少,不占用一分,但也绝不多出一分。缺漏的部分,自然由县里自行解决。这是一招典型的乾坤大挪移,不过在双皇,潘顺利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权,这一点他是很有认识的。按理说,这个方案很可行,既不得罪上头,市财政也没有损失,不过把暗亏留给下面吃这个嫌疑是大大的。而陆渐红似乎并不是这种让部下吃亏的人,所以潘顺利也不敢轻率地提出来。 陆渐红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王海军的汇报,沉思了片刻,陆渐红才道:“双皇的路多质量也很好,不过从王局长的汇报来看,还有那么几条主干道有了些损坏,需要修缮,市财政有没有这方面的预算?” 此话一出,潘顺利恍然大悟,不由很是佩服陆渐红的急策,真是高明啊。区区几千万想新修一条高质量的沥青路,那是不现实的,不过于来修缮道路,只要预算到位,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个方案,比起分解任务由县里承担要高明得多了。 不过似乎还有点问题,潘顺利试探着问道:“陆书记,您这一招暗渡陈仓之计,会不会被看穿?”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城乡结合地带的那条路损毁比较严重,目前已经破毁路面,正在建设,把资金用在这条路上面,谁敢说这条路不是新建的?” 潘顺利不由呆了一下,前些日子王海军打了报告上来,此路的建设费用超出了预算,如果把资金放在这里,还真是一万三万,正好放进去个“二万”,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是建立在焦作林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的,他既然分管这项工作,不知情的可能性非常小。修这条路,是上报过省交通厅的,交通厅能不向他汇报? 陆渐红挥了挥手道:“就这么办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拜访一下焦省长。” 潘顺利又是一呆,他也去? 下午下了班,将陆渐红送回清水湾别墅,陈国栋这才去幼儿园接昕昕。 到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告诉她,昕昕已经被接走了,陈国栋不由呆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接昕昕的人肯定是许道娟。 许道娟啊许道娟,没想到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干出这种伎俩。 陈国栋怒火中烧,可是要打电话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许道娟的电话号码,也根本不知道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正焦急间,陈国栋的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可是声音却一点也不陌生,是许道娟打来的。 陈国栋怒道:“许道娟,你把昕昕带到哪了?” 许道娟道:“国栋,我在幼儿园外看着,昕昕今天放学早,人家的孩子都有人接,我看你还没来,就把昕昕接回来了。国栋,我真没想到,你还住在原来的那个地方。” 陈国栋得到解释,心中稍安,道:“你们现在在哪?” “在你的住处。昕昕正在写作业。”许道娟轻声道,“刚才辅导她写作业,忘了打电话给你,怕你担心。” 陈国栋的心情有些复杂,为了证实真假,匆忙赶了回去,门虚掩着,轻轻推开门,昕昕的作业已经写好了,正在和许道娟做游戏,陈国栋的鼻子忽然很是酸涩,昕昕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母亲才能赋予给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忽然间,陈国栋有些不忍去打断她们。 这时,昕昕已经看见了门口的陈国栋,叫道:“爸爸,你回来了。” 背对着门的许道娟回过头,笑容僵在脸上,放开了昕昕的手,站了起来,说:“国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来了,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陈国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鼻间却闻到了一股香气,偏过头看向厨房,饭已经做好了,眼睛忽然间有些模糊,如果,没有一年前发生的事,那该多好啊。 “国栋,你回来我就可以把昕昕交给你了。”许道娟解下腰间的围裙,说,“那我先走了。昕昕,再见。” “妈妈,你都回来了,为什么要走啊。”昕昕睁大着眼睛问道。 陈国栋伸手拉住了走到身侧的许道娟,道:“既然来了,吃完饭再回去吧。” 在清水湾别墅,安然已经做好了晚饭,大姐二姐都已经走了,但是别墅由于安然这个女主人的留下而变得有了一些家的味道,但是这个别墅实在太大了,显得异常的空旷。 饭菜做得很简单,但是口感很好,只因这菜是安然做的,陆渐红很享受这个过程,他们很少有时间能够这么闲情逸致地面对面边吃着饭边聊天。对于安然的留下,陆渐红自然是举五肢赞成,好处实在是太多了。不管自己有多忙,家中都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来。 这个别墅的装修不错,完全是中央空调的系统,所以这方便他们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去折腾,而不用顾虑会中暑。 正文 老潘那点小心思 当然,人的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从推开碗筷开始到天色全黑,他们酣畅淋漓地去疯狂,陆渐红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以后积蓄已久的一切全部都发泄出去,最终的结果是两人都软瘫得像一堆烂泥。 陆渐红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安然倒是神采奕奕,躺在陆渐红的怀里,喃昵着道:“渐红,这个别墅太大了,我想换一个地方住。”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的眼睛睁了开来,疑惑地说:“安然,住在这里不好吗?” 安然道:“住的很舒服,可是太不方便了。这里很偏僻,双皇的治安不是太好,平常你去上班了,万一有人进来,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安然的话引起了陆渐红的警惕,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也真说不准,答应道:“明天我就去办这件事。” 经过一夜的休整,早晨起来的时候,陆渐红精神焕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趁着等丁二毛开车来之前,陆渐红向安然道:“昨晚你说的那件事我一会就让人去办,你随便出去转转,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安然将陆渐红送到门前,道,“去上班吧,车来了。” 陆渐红今天是约好了与潘顺利一起去省政府的,在车上的时候,便接到了潘顺利的电话,陆渐红让他在市委等着,自己马上就到。 接着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蒋飞河,让他找一个人比较多的住处,当然条件一定要好。 在省政府,与焦作林的谈话还是很愉快的,双皇市委市政府各自的一把手亲自上门,并且表示一定按照焦省长的意思去办,焦作林觉得脸上很有光彩,所以曾经有过的一丝不满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临离开的时候,焦作林留陆渐红和潘顺利吃午饭,被陆渐红以市里还有事婉言谢绝了。 二人离开后,焦作林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不是一直说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很强势吗?今天不一样要亲自到自己的办公室妥协?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把目光盯在双皇,双皇不配合工作可以安排别的市,但是这是焦作林上任的第一把火,如果在双皇烧不成,那他这个副省长将威信扫地,所以他必须硬扛下去。结果还是很令他满意的。 出了办公室,潘顺利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心想难得来一趟,有必要到省长大人那里去汇报一下工作,便道:“陆书记,我还有点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去忙吧。” 潘顺利的那点小心思陆渐红有数得很,随他去吧,去向省长汇报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件事很快便落实了下来,省政府拨付了专项资金,这项资金如预料一样的少。按照陆渐红的意思,这笔资金被用于城乡结合部的那条高标准沥青路的修建。 陆渐红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资金下来了,周伟潮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自己最初的猜测错了? 这样过了几天,蒋飞河找了一套三室一厅,地处市中心繁华地段,陆渐红和安然一起去看了一下,在这里就方便多了,离市委不远,而且很安全,至于房子里的条件也是一流的,看上去像是新装不久。安然很满意。本来在清水湾别墅的东西就不多,所以当天就搬过来了。 晚上,两口子正准备吃饭,门铃声就响了。 陆渐红很是诧异,难道自己刚搬到这里,就被摸清底细了? 开了门一看,陆渐红更是诧异了,来的人居然是周伟潮,他的手里居然还提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不过看上去并不沉。 周伟潮笑道:“渐红,怎么?不欢迎?” “只是没想到我刚刚住到这里就有客人拜访,更没想到会是你。进来坐吧。”陆渐红也笑着说,“还没有吃饭吧?正好我们正要吃饭,一起来?” 周伟潮看着桌子上的稀饭包子和两样小菜,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会在家吃饭,居然吃的如此简单。” 陆渐红招呼他坐下道:“你说市委书记应该在哪吃饭?应该吃什么?” 周伟潮并没有回答,倒是很随意地坐到了餐桌前,笑道:“不介意我来蹭顿饭吧?” “偶尔来一次当然不介意,不过次数多了可得付饭钱的。”陆渐红开起了玩笑。 安然笑道:“哪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我去盛稀饭。” 周伟潮吃得很香,一点也没有作客的样子,陆渐红慢条斯理地吃着,心中升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他觉得周伟潮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在故意拉近距离,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 吃饭的时间很短,安然收拾碗筷去厨房,周伟潮扬了扬手中的烟道:“可以吗?” 陆渐红笑了笑,知道周伟潮是有话要说,便道:“到书房来吧。” 进了书房坐定,周伟潮尽量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扔了根烟给陆渐红,点上深吸了一口,才从提进来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出来,放到书桌上轻推了过去,笑道:“乔迁也不告诉一声,太不够朋友了吧?” 陆渐红目光闪动,道:“伟潮,你可真够神通广大的啊,我前脚搬进来,你后脚就到了。” “倒不是我神通广大,而是个巧合。建这个小区的房地产公司老板恰巧是我以前高中时的一个同学。”周伟潮嘿嘿一笑,道,“这是一个朋友以前送给我的一对瓶子,我就借花献佛,送一只给你,算是乔迁之喜的贺礼。” 陆渐红向那瓶子看了一眼,直觉告诉他这瓶子的价格不低,便道:“伟潮,你我之间不必要这样吧?况且我只是到这里暂住,谈不上什么乔迁,你还是收回去吧。” “渐红,只是一个瓶子,代表我的一个心意罢了。”周伟潮道,“你可别以为这瓶子有多值钱,纯粹一赝品,只是仿的年代早了一些,放到市场恐怕也就值个两三万,而且是一对的价格,分开了根本就是狗屁钱不值。” 正文 变了,别扭 说着,周伟潮把瓶子放到角落的柜子上,说:“如果插几束花在里面,那效果还真不错,与这房间挺配的。”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到他回过身来,才淡淡道:“伟潮,你这么让我很别扭,说吧,是不是为了道路工程的事来的?” 周伟潮神色不由一僵,陆渐红叹了口气,道:“伟潮啊,你要我说你什么是好?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何必用这些俗套的方法?况且,我是你爸爸的部下,将来如果让周书记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 周伟潮笑了笑,道:“我爸爸跟你之间是一回事,我跟你之间又是一回事。还有,我来这里真的没有别的用意,实话跟你说吧,道路工程的事我已经放弃了,不仅仅是双皇,凡是甘岭省的道路工程我全部放弃了。现在我的公司在做甘岭以外的工程。” 这让陆渐红更是意外,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一方面是看不透周琦峰的用意了。他暗示我妥协,原以为是要让周伟潮谋一已之利,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另一方面,他也看不懂周伟潮了。如果不是为了工程的事,他也不明白何以要送礼物过来。以朋友之间的关系吗?他们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周伟潮看着陆渐红紧皱的眉头,一笑之后又是微微一叹,道:“渐红啊,你这种表情我经常在父亲的脸上看到,当官是不是很累?” “累还是不累,那是相对的。”陆渐红略略一愣,笑着说了这句话,却不愿就这个话题展开去聊。聊起这个,陆渐红感慨良多,可是周伟潮不是体制内的人,很多东西他并不能体会得到,况且陆渐红也不是那种喜欢倾述的人,所以只是浅浅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下去。 周伟潮见陆渐红不愿多谈,很是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闲聊了一阵,陆渐红道:“伟潮,我觉得很别扭。” 周伟潮笑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你变了。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急功近利了?”陆渐红的话很不留情。 周伟潮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陆渐红能这么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是拿自己当朋友看的,很是惆怅地一笑,说:“这个世界很美丽,这个世界也很残酷。在别人的眼里,我是省委shu记的儿子,衣食无忧,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爸爸对我的要求有多严。他不反对我经商,但是绝不允许我打着他的幌子去捞取便利。你也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多少精明的商家都在商潮大战中栽了跟头,更何况我这个商业雏鸟。实不相瞒,我的公司已经只是个空壳了。借来的资金已经赔得血本无归。” 说到这里,周伟潮才显出心事重重的样子,道:“渐红,我现在的境况很糟糕,却又不敢跟父亲说。”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莫非周伟潮是向自己求助来了?便试探着问了一句:“亏了多少?” 周伟潮苦涩地一笑道:“渐红,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向你借钱的。” 他越是这么说,陆渐红越觉得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所谓公司在外地做工程都是托辞,道:“伟潮,你如果拿我当朋友的话,就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帮。” 周伟潮满怀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却摇了摇头说:“渐红,你帮不上的,那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周伟潮欠了一千万,是通过民间融资的,他所欠下的只是本金,还不包括利息,难怪他说陆渐红帮不上忙。 陆渐红确实帮不上忙,这确实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陆渐红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跟头栽的不小啊,想不到周伟潮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自己搞劳什子公司。 周伟潮苦笑着说:“渐红,我是不打算承接双皇的工程了,但是我有个请求。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焦坤保和江毕凡,你是认识的。他们对双皇的工程很感兴趣,他们跟我说了,只要你抬一抬手,把这个工程让他们做,就会帮我摆平这件事,不但帮我还这笔债,我还会分到一部分利润。” 如果周伟潮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这个要求,陆渐红极有可能毫不留情地便一口拒绝了,可是现在周伟潮负债累累,虽然一千万对于有些人来说不是个大数目,但是对于周伟潮,甚至是周琦峰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这个忙到底要不要帮? 事实上,相对于周琦峰的身份而言,绝对不止一千万这个价。只要周琦峰随便暗示一下,可以动用的资金绝对以亿为单位,但是周琦峰会吗?难说。为了儿子或许他会犯一次非原则性的错误。 陆渐红忽然觉得脑子里全是浆糊。隐隐中,他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陆渐红问道:“伟潮,你这笔钱是通过什么渠道借来的?” 周伟潮正要开口,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周伟潮的脸突然间涨红了,挂掉了电话,道:“渐红,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只问你,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面对周伟潮这样的焦急态度,陆渐红更加确定这里面有问题,便好整以暇地道:“伟潮,你一定要把情况说清楚。” 周伟潮猛地站了起来,双后压着桌子瞪眼看着陆渐红,陆渐红淡淡地迎着他的目光,半晌,周伟潮低声道:“既然你不肯帮忙,那就算了,我再想别的法子吧。” 陆渐红原以为周伟潮会就范,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不由气道:“周伟潮,你这个胆小鬼。我不要你的东西,给我收回去。” 周伟潮的身体顿了一下,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拉开了书房的门。 正文 酒瓶玄机 陆渐红真的是生气了,虽然周伟潮的某些做法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一直是把他当朋友看的,可是周伟潮的做法完全没有把他当作朋友的意思,不由怒火中烧,抓起桌子上的那只瓶子猛地砸在了地上,吼道:“我不稀罕你送来的东西!” 随着这一声巨响,瓶子被摔得四五分裂,坐在客厅的安然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正遇上开门的周伟潮,见到里面的情形,不由为之一怔,脱口道:“怎么了?” 陆渐红却呆住了,这瓶子的口很小,基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是碎了之后,里面却是大有玄机,随着花瓶的不复存在,里面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居然是一张张的百元钞票。 陆渐红喝道:“周伟潮,你给我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周伟潮也看见了那一张张卷起来的钞票,眼角抽搐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陆渐红冷笑道:“周伟潮,我希望你给我个解释。” 周伟潮怔怔地看着陆渐红,道:“我……我也不知道。” 陆渐红想不到周伟潮居然对自己也来这一套,现在还矢口否认,气极反笑道:“你不知道?难道这钱还是自己钻进去的不成?” 周伟潮的脸色难看之极,又青又白,辩白道:“渐红,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周伟潮急切的辩解,不像是作假,陆渐红忽然生起了一个很怪异的感觉,沉声道:“这个花瓶是谁叫你送过来的?” 周伟潮也不禁微微一呆,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陆渐红蹲下来,将那一卷卷的钱都捡了起来放到桌子上,冷静地道:“坐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周伟潮略一踌躇,转回身子,坐了下来。 安然不声不响地把地上的碎瓦片都清扫了,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道:“有什么话好好谈,别生气。” 等安然等上门,陆渐红才缓缓道:“伟潮,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吗?” 沉默半晌,周伟潮终于开口了道:“这个瓶子是焦坤保让我送过来的。” 焦坤保?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让周伟潮送一个塞满钱的花瓶过来?贿赂吗?除了这个解释没有更好的理由了。可是焦坤保的性格他是见识过的,为人很是嚣张,他会向自己行贿?而且他又何以能够以他的身份使唤得动省委shu记的儿子来行贿?难道周伟潮是急病乱投医,真的认为焦坤保能够帮他解决这一千万的缺口?或者是周伟潮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中? 陆渐红缓慢而有力地道:“伟潮,你老实告诉我,你那一千万到底是怎么欠下的?不要有半点隐瞒,否则我会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地向周书记汇报。” 周伟潮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因为上次坤保冒犯了你,所以担心你故意使绊子,不肯让他承接这个工程,所以才在花瓶里塞了钱。” 见周伟潮还是不肯说实话,陆渐红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伟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说好话?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有问题。你想过没有,焦坤保的父亲是副省长,关于工程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他想承接工程,有必要向我行贿吗?” “动动脑子吧。”陆渐红吐出这句话,目光阴沉地看着周伟潮。 “难道他想害你?”周伟潮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陆渐红阴森森地说:“恐怕不仅仅是想害我,连你也一并搭上了。” “怎么可能?”周伟潮脱口道,“我跟他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所以我要知道你那一千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渐红沉声道。 “那一千万是焦坤保介绍的融资公司借给我的。”周伟潮终于道出了这一千万的由来。 陆渐红心中隐约闪过了一个念头,不过还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概念,这件事他还需要仔细地想一想,道:“伟潮,你先回去,告诉他东西我收下了。” 周伟潮不解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心中叹了口气,作为省委shu记的儿子居然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连基本的常识也都欠缺。他这一千万摆明是焦坤保在坑他,或许焦坤保的初衷并非如此,但到如今利用他来向自己行贿,完全是想把这个行贿的罪过嫁祸到周伟潮的头上。而且由于周伟潮身份的特殊性,搞不好这件事还有别的目的。 交待周伟潮只告诉焦坤保自己收了东西,别的一概不要提,连一个字都不要说。周伟潮虽然不解其意,但他相信陆渐红绝对不会对他不利。 将周伟潮送了出去,陆渐红返回到客厅,安然见其神情严肃,问道:“渐红,怎么了?” “没什么。”陆渐红正在思考着问题,下意识地点了枝烟,随口回答了一声。 安然见状,理解地摇了摇头,默默地拿了烟灰缸放在茶几上,自己去收拾床铺去了。 焦坤保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只是,陆渐红还看不出他的目的,当然,他绝不相信焦坤保只是简单地行个贿想拿到工程那么简单。当初来谈这个工程的时候,除了周伟潮和焦坤保以外,还有一个人,省委组织部长江上青的儿子江毕凡。 除了上次的见面之外,江毕凡还没有出头,在这件事里,有没有他的份呢?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得其解,陆渐红迫切要做的另外一件事。 坐在上班的车上,同来的贴身秘书陆家明道:“周书记,双皇陆书记昨晚打电话过来,说上午到省委有事情向您汇报。” 周琦峰眉头轻扬,点了点头。 陆渐红七点多就到省委了,不过他一直没有进省委大院,而是在院外守着,一直看到省委一号车缓缓驶进了大院,这才让丁二毛把车开过去。 下了车,径直向书记办公室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陆家明开了门,并不意外,轻轻一指里间,道:“周书记,陆书记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周琦峰威严的声音。 正文 有理由的担忧 陆渐红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 周琦峰放下手头的文件,摘下了眼镜,道:“陆秘书说你有事情汇报,什么事?” 陆渐红向门外看了看,周琦峰眉头微皱,陆渐红的这个动作表明事情很重要,而且很私密,便起身进了里面的书房,陆渐红心领神会,跟了进去。 关实了门,周琦峰才道:“渐红,什么事这么保密?” “昨晚有人送了我一个花瓶,花瓶里塞了不少钱,我点了一下,是五十万现金。”陆渐红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周琦峰微有惊讶,不过向市委书记行贿现金五十万并不算多,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淡淡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接着道:“周书记,这件事说起来会有点混乱,我必须一一向您从细说来。” 当下陆渐红将那晚与周伟潮、焦坤保和江毕凡一起吃饭,后来周伟潮又如何提起工程之事,然后又将昨晚是周伟潮上门送东西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听到向陆渐红行贿的人是周伟潮时,周琦峰的眉毛猛地向上一挑,道:“陆渐红,你说的可是事实?” 陆渐红正色道:“周书记,在来之前,我向伟潮保证过,这件事绝不向您提起。我现在违背了承诺,做了一回小人,只求您别怪罪伟潮。之所以将这件事说出来,一方面我是担心伟潮被人利用了,另一方面我是担心这里面另有阴谋。” “阴谋?”周琦峰有点招架不过来的感觉,这边因为是周伟潮行贿的事,还没有完全静下心来,陆渐红抛出的阴谋论更是对他心灵的沉重一击。 “是的。”陆渐红看了一眼烟灰缸,“周书记,我可以抽烟吗?” 周琦峰简直有点哭笑不得,说:“可以。” 陆渐红点上烟深吸了一口,道:“周书记,伟潮公司的起步资金是通过焦坤保介绍的一家融资公司借来的。据伟潮说,他的公司现在已经是个空壳子,我不知道公司的困境是不是因为他经营不善所导致的,但是根据我不乐观的推断,里面可能另有玄机。鉴于伟潮的身份,我不认为焦坤保只是想得到工程这么简单。” 周琦峰在肚子里骂了声娘,想不到周伟潮背着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还帮人家上门行贿,行的还是自己部下的贿,简直太丢人现眼了,不过他已经从对儿子不快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道:“说说你的分析。” 陆渐红看了周琦峰一眼,道:“从表面上看来,焦坤保只是为了达到能顺利承接到工程的目的而唆使伟潮来行贿。但是这显然有点小题大作了。如果他真的想接工程,完全可以通过焦省长直接打招呼的方法,而不必这么低三下四,更离谱的是,他不是本人来行贿,而是让伟潮来,这就值得推敲了。” “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打碎了伟潮带过来的花瓶,一时半会我还真发现不了内有玄机。我想,此举的第一个目的是针对我,但更重要的是,想把伟潮拖下水。毕竟那一千万并不能捆绑住伟潮的手脚,以周书记的能力,活动到一千万的资金问题不大。” 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停了下来,但是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把周伟潮拉下水,很有可能是冲着周书记您来的。这也是陆渐红来此最重要的意图。 周琦峰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潜在意思,眉毛紧紧地皱到了一起,通过陆渐红的分析,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行贿事件,而是一项有预谋的政治攻击了。 行贿五十万不是个小问题,虽然扳不倒周琦峰,但是周琦峰如果要保全儿子,所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最大的是把他逼离甘岭,最小的也要让你有所退步。即使周琦峰没有离开甘岭,但是为了儿子循私情的举动一旦坐实,那么便留下了把柄。身子不正,说话的份量就不足了。 周琦峰显然想到了这一点,不由道:“渐红,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想,如果没猜错的话,过不了两天,省纪委就会收到关于我收贿的检举信。所以我把现金和花瓶的碎片都带了过来,一并上交省纪委。” 这是自我保全的最佳途径,但是这无疑对儿子是不利的。所以周琦峰的心里不由沉了一下。 陆渐红接着道:“事实上,昨晚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回到家之后,我爱人告诉我有一个人上门,硬是留下了花瓶。放置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才发现里面有巨额现金,由于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只有连花瓶碎片连带现金一起上交省纪委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周琦峰含糊地带过,算是默许了陆渐红的做法。 “以不变应万变!”陆渐红的方法很简单,“目前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断,事情也不一定就是这样。” 陆渐红能够毫无顾忌地到省委来,直接向周琦峰捅出这件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倘若没有那天在保龄球馆的接近,让陆渐红融入周琦峰的圈子,陆渐红或许还不敢也不能这么没有顾虑地托盘而出。 通过这件事,陆渐红算是打上了周琦峰的印记,这是一个无奈的现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果周琦峰吃了暗亏,他陆渐红也没好日子过,利益都是有连带关系的。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陆渐红离开后,周琦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陆渐红的分析没有证据作为基础,但是距离事实**不离十。忍住打电话臭骂儿子一通的冲动,在接通电话之后,周琦峰尽量把口吻放得平缓,道:“伟潮,晚上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晚上,周伟潮来到省城,周琦峰与他共进了晚餐,席间,周琦峰一句话都没有说,周伟潮见其神色不是太好,更是不敢吭声。 吃完了饭,周琦峰这才开口,道:“到我房间来。” 正文 怀柔政策 看着对面老老实实坐着的周伟潮,周琦峰的心头一阵疼痛,这些日子以来,他疏于与儿子之间的交流与沟通,现在才发现,儿子真的变了。以前那个敢于直面自己,敢于表达内心真实情感的周伟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原本很多想要责问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周琦峰微叹了一声,道:“伟潮,我们父子俩好像很久没有聊天了。” 周伟潮强笑了一声,道:“爸,您太忙了。” 周琦峰笑了笑,说:“公司最近怎么样?” 周伟潮微顿了一下,搪塞着说:“吃不饱,饿不死,就那样。” 见周伟潮不说实话,周琦峰也不多说,道:“听说你跟焦作林的儿子走得很近,还从他那里借了钱。” “陆渐红告诉你的?”周伟潮的牙已经咬紧了。 “你别怪他,他是不想你越走越远。”周琦峰淡淡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我不会去责怪你。不过我告诉你,陆渐红绝对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呢?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很多人就是因为听不进别人的反对意见致使自己走错了路,还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确如周琦峰所说,周伟潮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纯粹责骂的家长式作风只会把事情推到反方向去,所以周琦峰用起了怀柔政策。不过,关于对陆渐红的评价,倒是很中肯,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周伟潮沉默了一下,垂下了头,道:“爸,我只是想自食其力。” 周琦峰微微一笑,说:“伟潮,人生并非一帆风顺,一千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无需耿耿于怀。这个事情我帮你解决,但是你要记住,这笔钱不是我替你还的,而是借给你的。有朝一日,你必须要还。” 周伟潮诧异地看着周琦峰道:“爸,一千万不是小数目,您可别做违法的事。” 周琦峰欣慰地说:“放心吧,爸还没有那么傻,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话。” 周伟潮不由道:“爸,您请说。” “这个世界,一个好的朋友能够让你少走弯路,但是一个坏的朋友足以毁掉你的一生。我相信你能明白是非,知道哪些人应该交往,哪些人应该深恶痛绝。”周琦峰沉声说,“焦作林的儿子,江上青的儿子,他们都是纨绔子弟,我不希望你成为其中一员。” 周琦峰的话说得很隐晦,周伟潮的眼睛忽然湿润了,一直以来,父亲留给他的都是严厉的印象,今天他才知道,父爱并不次于母爱,同样深邃浩大。 周琦峰看着儿子悔悟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便不让儿子再说下去,道:“这几天你多陪陪小柏,快要生了,需要你在身边,不要让她再为你担心。至于钱的事,到位了我会通知你。” 慈爱地看着周伟潮开门离去,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周琦峰的脸上浮起一股森然的神情,以不变应万变?陆渐红,你还是愣了一些。暗箭难防,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啊! 周伟潮刚刚离开,便接到了焦坤保的电话:“伟潮,你死哪去了?怎么找不到你?” 周伟潮不是呆子,只是他太过于相信人,所以才会栽这么大的跟头,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焦坤保是在利用他。 只是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地说:“我在省城,这几天我要好好陪陪我老婆,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焦坤保皮笑肉不笑地说:“伟潮啊,态度不怎么好啊,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千万没还。” 周伟潮一直被这事烦扰着,同时也担心父亲老婆知道了没法交待,现在父亲答应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心情舒畅了很多,淡淡道:“那笔钱我会还给你的。” 这件事一直是焦坤保借以要挟的依仗,听周伟潮这么一说,很是诧异,冷冷一笑道:“有人给你撑腰,腰板也硬了是吧?好,咱们走着瞧。三天之内如果不还钱,后果自负。” 没等到三天,省纪委便收到了一封检举信,信中提到周伟潮向陆渐红行贿五十万现金一事,省纪委对此自然付之一笑,你检举个毛啊,人家老早把财物交到省纪委了。 不过,省纪委书记何长玉还是将此事向周琦峰作了汇报,周琦峰淡淡地说了一句:“跳梁小丑。” 三天后,是周伟潮还钱的日子。 无债一身轻,周伟潮很潇洒地到融资公司把钱还了,当场撕毁了欠据,从此他要与焦坤保和江毕凡撇清关系,走另一条崭新之路。 焦坤保举报无功,借以要挟的依仗也随着周伟潮还上了钱而不复存在,很是沮丧。 但他的沮丧还没有保持多久,毁灭性的打击便随之而来了。 融资公司受到了省公安厅的突击检查,发现这纯粹就是一个高利贷公司,查封之后,随着深入的调查,发现焦坤保居然是此公司的幕后老板。这一次的查处是异常严厉的,焦作林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焦坤保便被请进去喝茶了。 陆渐红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瞠目结舌,自己用的是以不变应万变之策,而周琦峰却采取了雷霆般的主动打击,虽然只捞到了一条小鱼,但是却是态度严明地告诉某些人:我周琦峰开始反击了! 对于上层的明争暗斗,陆渐红是无意插手的,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他虽然基本已经是周琦峰的核心人物,但是由于级别和层次所限,周琦峰的动作他无从知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双皇的发展和稳定。只要周琦峰不全,他就不愁没好日子过。世事真的很难料,想法年刚到江东省政府任副秘书长时,他们还不是同一阵营,现如今用一句不恰当的话来形容,他们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从而也充分证明了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利益至上的基础上,任何阵营都有可能联手。 正文 不知死活 从江毕凡的嘴里得知焦坤保不但以一千万要挟周伟潮,还让其向陆渐红行贿,康佳诚骂了一句“不知死活”。周琦峰是什么人?一千万能难得倒他?陆渐红又是什么人?五十万就想把他搞定?如果是钱可以摆平的事,他康佳诚又何必处心积虑地向陆渐红卖好,甚至连在女儿康晓敏的事上都选择了忍气吞声。而融资公司被查封,焦坤保被捕,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康佳诚与焦坤保的认识是通过江毕凡介绍的。而他与江毕凡相交已久。他知道,虽然自己是双皇市政协委员,双皇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但这些是入不了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法眼的,便何况自己的底子并不干净,所以他便走迂回路线,去结识这些官员的子女,相较于官员自身来说,他们子女的免疫力要低上很多。康佳诚拉拢人这方面的能力是没得说的,在他的金钱攻势下,江毕凡很快便与他打得火热。认识了焦坤保之后,康佳诚还主动出资三百万,当然他聪明得很,拉拢归拉拢,绝不掺合起一起,因为他知道,这些公子哥出生于领导干部家庭,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形成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所以他们做事很不靠谱,p股也大多不怎么干净,跟他们纠缠不清,搞不好犯了事的时候自己就会被拉出去当替死鬼。 他知道所谓融资公司,只是披了一个“公司”的外衣,骨子里根本就是放高利贷的,迟早要出事,那个“宝马乡”就是个范例。所以那三百万他连欠条都没有让焦坤保打,算是感情投资。在他看来,钱就是用来花的,花了再挣回来,那样才有成就感,才能体现出人生的价值。要赚钱,就不能墨守成规,就不能固步自封,那种小钱,不是赚钱,完全是找虐,要做就做大的。但是大生产往往都控制在政府的手中,所以,为了实现赚钱这个目的,他必须尽量打入政府圈子才行。昔日在双皇在这一方面他做得很到位,可是在双皇政治地震之后,大多的绝对关系都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他只有夹着尾巴重头再来。 在知道焦坤保进去之后,康佳诚也动过念头,是不是要借此机会向焦作林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思,以便于能够直接拉近与他的关系。不过冷静下来一想,此举极不妥当。现在焦作林正在想法子捞人,哪里顾得上自己,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况且他只是个新来的副省长,在省里的根基还不够扎实。初到甘岭就出这样的事,一方面是因为焦坤保确实有把柄可抓,另一方面,焦坤保对周伟潮和陆渐红的举动很有针对性。以康佳诚对焦坤保的了解,他还没有这个脑子。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焦坤保是受谁的指令这么干的呢?焦作林?似乎除了他不应该会有别人。可是焦作林刚到甘岭不久,他能与周琦峰和陆渐红结下这么深的梁子?不要说周琦峰这个庞然大物不是他所能撼动的,就是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恐怕也不好对付。这一点,康佳诚深有体会,花了几百万,就换来几句奉承话,可气的是,这笔钱陆渐红没有一分进口袋,实在是个水火不进的家伙。那么是什么让焦作林不遗余力地出此之策呢?结果是可以想像的,那就是还有更大的势力或者说是更大的利益诱惑驱使他去这和做。 想到这里,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测,但是康佳诚还是彻底打消了去套近乎的想法。他与官员交好是想寻找靠山捞取利益,可不是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很显然,这是一场政治博弈,否则,以焦作林副省长的身份,他的儿子又何至于进去?他更清楚,无论他参与到哪一方,谁胜谁负,任何一方的实力都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在这一点上,他很有自知之明,商人妄想与政府抗衡,那跟蚂蚁想吃大象一般无异。他只是有些暗骂自己的命不好,如果周伟潮欠的是自己的钱,那将会是一个极好的晋身机会,可惜啊,被焦坤保浪费了。 这件事牵扯了焦作林的精力,无暇去理双皇的道路修建工程,所以暗渡陈仓之计完美成功,潘顺利也不必担心焦作林会揪住双皇不放,这实在是个美好的现实。 焦作林从鲁寒星的办公室里出来,心情很是沮丧。儿子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授意下进行的,而自己则是在鲁寒星的默许下才这么做的,可是刚刚请鲁寒星帮忙的时候,鲁寒星只说了一句话:“你儿子触犯的是法律,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这是过河拆桥吗?不,连河都还没过,就把桥拆了。其实鲁寒星有他自己的难处,这件事明着里没有他的份,但是周琦峰强势的反击让他感觉到,周琦峰的动作仅仅是第一步,绝不会轻易就这么了了。而自己处于下风这个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有一句说,在阳光之下,一切妖魔鬼怪都会原形毕露。现在的他只有闷声不语,服从周琦峰,免得自己被抓住把柄。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向焦作林说的,希望焦作林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想得没错,这确实只是周琦峰的第一步,第二步不但来了,而且来得很快。 得到焦作林被双规的消息,陆渐红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焦作林是因为侵占中央下拨的道路修建工程款被双规的。这让陆渐红很是吃惊,他倒不是吃惊于焦作林的双规,而是吃惊于周琦峰的动作之快,动作之狠。他相信,这绝对是周琦峰的杰作。 这个动作,不是反击,而是主动出击了。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他必须把目光放在双皇上,毕竟政绩才是硬道理。 很快陆渐红便再次见到了周琦峰,不过不是在省城,也不是在双皇,而是京城。 正文 小顺查案 陆渐红是应周伟潮的邀请去京城的,在周伟潮所住的一套别墅里,陆渐红不但见到了隆起肚子的柏梅,还见到了周琦峰。 在这里,周琦峰完全没有省委shu记的那股威严,更多的则是一个慈和的父亲。 不过从周琦峰的目光里,陆渐红感受到了他隐隐的胜利的欣喜。陆渐红清楚地知道,周琦峰获得了这场政治战役的阶段性胜利,相信在一个时间段里,周琦峰是心怀大畅的。 对于此,两人心照不宣,在这种场合下,任何政治话题都是不适合提起的,甚至于连工作都不应该提起。所以陆渐红很好地扮演了一个部下兼朋友的角色。 吃了晚饭,陆渐红很识趣地不再多待,起身告辞。这顿饭,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陆渐红知道,周琦峰能默许他到他的家庭中来作客,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京城的九月仍然很热,陆渐红坐在车子上,放下车窗,看着繁华得不像话的京城,心头很是感慨,在国内,或许只有几个城市才能与其并驾齐驱吧。 丁二毛开着车道:“陆书记,是回去还是住酒店?” “开夜车很累,随便找个酒店住下吧。”陆渐红很是体谅地说。 丁二毛慢吞吞地开着车,他们自然不是开一号车来的,那是身份的象征,可是开到京城来,那就无趣了。毕竟他们不是来办公的,而且在京城,像陆渐红这个级别的干部,真是随手一抓一大把。 车在一个酒店前停下,泊好了车,丁二毛到吧台办理入住手续。 陆渐红站在边上看着电子价目表,还真够贵的,一个单间就要好几百块,京城的消费真高啊。 这时一个步伐匆匆的人影在他身边闪过,陆渐红不由轻咦了一下,道:“小顺?” 这个人正是庞小顺,见到陆渐红也是微微诧异,笑道:“老领导,你怎么在这?” “嘘。”陆渐红笑着说,“京城高级别的干部太多了,被人家听见了可会寒碜了。我来这里拜访一位朋友,你呢?” “我是来办案的。”庞小顺倒不怕泄秘,毫不掩藏地说。 这时丁二毛办好了手续,拿着房卡走了过来,一见到庞小顺,便猛地一拳砸了过去,庞小顺的反应很快,偏头闪过,挥拳反击,两人便在大厅里打了起来。 吧台的美女小姐见状,拿起电话叫道:“你们干什么?我报警了!” 陆渐红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喝止道:“都给我住手!” 两人停下手来,跟着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两人先是大眼瞪小眼,然后却相互拥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庞小顺大笑道:“你个臭二毛,功夫不减当年啊。” “还是打不过你啊。”丁二毛笑着向陆渐红解释道,“陆书记,介绍一下,他叫庞小顺,是我的战友,在跨省军事大比武中认识的,功夫不低啊。现在……” 说着脸一掉,道:“小顺,听说你转业了,现在搞什么?”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我说二毛,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庞小顺也笑道:“二毛,你就别班门弄斧了,我跟陆书记认识得可比你早。正好我今晚没地方住,给我也开个房间吧。” “开啥房间啊,跟我住一起。”丁二毛伸手去拍庞小顺的肩,手到肩上时猛地一抓,却被庞小顺一沉肩闪了开去,笑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服输。” 这两人真是一对活宝,不过陆渐红倒觉得这种感情很亲切,忽然间,他想到了牛达,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过得可好。 一起进了陆渐红的房间,丁二毛道:“小顺,没想到你我都跟陆书记有缘,今晚我请客,咱们好好去喝一顿。” 庞小顺摆着手道:“打架你不行,喝酒我不行,算了吧,我是来查案子的,不是来游玩的。” “查案?”一听这话,丁二毛的劲头就来了,说,“说说,查什么案子?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陆渐红道:“二毛,你就别添乱了,案情是随便乱说的吗?” 庞小顺笑了笑道:“陆书记,这个案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说起来,还是当时你留下来的。” “是我留下来的?”陆渐红反问了一句,说,“你是说是当年的涉黄涉毒案?” 庞小顺点了点头,说:“陆书记,自从你离开俊岭之后,这个案子一直就没落下,但是一直也没有什么线索,前些日子,得到线报,说有人交易毒品,被抓了个正着。不过是小鱼小虾,经过审讯之后,说他的上线绰号叫‘阿强’,是在京城给的货,所以我带了几个侦察员根据那小子交待的地方来碰碰运气。都来了快三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陆渐红道:“这些贩毒的人抓到了,我看都得枪毙。真是祸国殃民。小顺,现在俊岭的情况怎么样?” 庞小顺笑了笑说:“内斗得厉害,不过这些不是我过问的事情。” 他乡遇故知,说那些无趣的事情确实煞风景,聊了一阵,陆渐红接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庞小顺和丁二毛识趣地去了丁二毛的房间去回忆部队里的往事去了。 接完电话,陆渐红倦意渐袭,洗了个澡,去床上休息,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他很难得有这样的雅兴去看电视,不过那种肥皂剧他是没兴趣看的,正无聊地搜索着频道,庞小顺敲着门走了进来,道:“陆书记,有情况。” 康佳诚已经睡了,所以在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很是恼火,看着那个手机号码,心头的恼火更甚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影响到他。 摁下电话,康佳诚冷冷道:“阿三,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阿三讷讷道:“康总,有紧急情况。” 康佳诚皱了一下眉头,道:“有屁快放。” “阿强把货卖到江东的俊岭,买家在交易的时候被抓了。刚刚跟阿强通过电话,他发现了俊岭的条子追到京城了,现在正偷偷往回赶。” 正文 落马湖之役 康佳诚顿时睡意全无,怒道:“这小子是傻逼啊,这个时候往双皇赶,想被人一锅端吗?” 阿三请示道:“康总,现在怎么办?” 康佳诚沉默了一下,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这件事如果被查实了,五十公斤的白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当上道:“确定一下阿强的位置,没有人跟踪。如果没有人跟踪,给他一笔钱,让他赶紧跑路。如果有人跟踪,找个机会做了他,千万不能让他到双皇来。” 陆渐红已经听了庞小顺所说的情况,原来他的侦察员在一个宾馆里核对到了阿强的信息,不过阿强已经离开了。根据登记的身份证比对,发现这个家住双皇名叫李宗强的人正是他们所要找的阿强。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这样吧,我现在就联系双皇市公安局,让他们配合你的工作。” “根据宾馆服务员的回忆,李宗强是今天下午离开的。”庞小顺道:“陆书记,我认为暂时还是不要惊动双皇公安局的好。” 庞小顺是担心双皇公安局与他们有染,这种情况不是哪个地方的特例,俊岭以前同样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庞小顺很谨慎地提出了意见。 陆渐红知道他的顾虑,不过这倒是个事实,苗勇军可信,但是巴正余那小子不一定靠得住,便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庞小顺道:“我打算先跟过去,暂时不打草惊蛇,我感觉这个李宗强只是条小鱼。” “好,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跟这些犯罪分子做斗争,不存在地区差异,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陆渐红表了态。 “那我先走了。”庞小顺向陆渐红敬了个礼。 “注意安全。”陆渐红叮嘱了一声,缓缓坐回到床上,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喜。他万万没有想到,多年以前的案子会跟双皇扯上关系,他现在只希望庞小顺能不负众望,顺藤摸瓜,把幕后的大鱼拖出来,割掉这颗毒瘤。 阿强坐着夜车,有点像惊弓之鸟了。上午他遇到了庞小顺带过来的侦察员,虽然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是凭直觉断定,他们是警察。这种感觉是做惯了贼所特有的。所以他匆匆地退了房,又在一个网吧里呆了一下午,一直到天黑了,才打了辆出租车赶去双皇。 坐在车上,阿强不住地向后望,生怕后面有车跟着,这个时候接到了阿三的电话。 阿三道:“阿强,你到哪了?” 阿强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道:“已经出了京城。” “老板要你暂时别回来,让我准备了一百万现金,要你先避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回来。”阿三道,“我正向你那边赶,咱们就在落马湖见面吧,先到先等,不见不散。” 阿强心头涌起一股热流,挂了电话后问道:“师傅,离落马湖还要多久?” “落马湖?大概两个小时吧。” 阿强不再吭声,一百万到手,够他花一阵子了。 庞小顺已经与侦察员会合,侦察员告诉他,阿强上了一辆出租车,有三名同志正在尾随,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庞小顺立即跟负责跟踪的同志联络,要求他们每隔二十分钟汇报一次,然后上车向着双皇疾驶而去。 一个小时后,庞小顺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车跟丢了。 庞小顺在电话里就骂开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几个人跟一辆出租车居然都能跟丢。” “庞局,这边的地形很复杂,现在有两条岔路,一条是向双皇方向的,另一条是向落马湖方向的。” “兵分两路。你们现在向双皇方向去,我们估计四十分钟左右能到岔路,去落马湖方向,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络。” 庞小顺果断地发出指令,要驾驶员加快速度。 半小时后,庞小顺等人已经到了岔路口,辨别了一下方向,驶向了去落马湖的路。 每十分钟联系一次,去双皇的人还没有消息,这时,迎面开来了一辆车。 夜已经深了,这么晚还有人开夜车。庞小顺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来车,是一辆悍马,车开得很快,嗖地一声便穿了过去,扬起一片灰尘,呛得车里的人骂道:“妈的,开个悍马就这么牛。” “好了,别发牢骚了,等你有钱去买宝马。”庞小顺不客气地奚落了一句。 车继续向前开,一条分叉口又呈现在车灯之下,庞小顺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下了车,夜很黑,一点月光都没有,只是星星在眨着眼。 庞小顺拿起强力手电筒四下照射,左边是一条芦苇荡,右边则是一条并不宽阔的水泥路,庞小顺看了一下那条路的宽度,很窄。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辆悍马,这条路是连悍马也无法通过的,看来应该走左边。 选择了,就走。顺着路走下去,很快便有所发现。 一辆出租车停在芦苇荡边,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他们所追寻的阿强,另一个人不认识,不过对比出租车上的工作卡,知道他是司机。两人都已经死了,堪验了一下现场,那名司机身中两刀,第一刀刺中心脏,第二刀割断了他的喉管。 李宗强身中七刀,伤在两个部位,分别是心脏六刀,喉管一刀,看来凶手是刻意要致李宗强于死地的。 杀人灭口!这是庞小顺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跟着便大叫了一声:“那辆悍马!追!!” 悍马早已无影无踪了,庞小顺等人驾车追了一阵,连个车p股都没有看见,很是懊丧,刚刚杀人的凶手擦肩而过,虽然知道其开着一辆悍马车,但是苦于没有记住车牌号,虽说有线索,但查起来难度实在太大,不过好在悍马这种车用得人并不会太多,而且当时瞄了一眼,只记住了车牌前面的字母,知道这车是双皇的。倒也不至于无功而返。 不过由于阿强的被杀,看来必须通过双皇警方了,当然这需要陆渐红的通气。有他开口,绝对是一个便利条件。 陆渐红接到庞小顺的电话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简单听了庞小顺的通报,陆渐红表态道:“你先到双皇去,我马上打电话,会有人接待你们。” 正文 杀人灭口 电话接通了苗勇军,把庞小顺的手机号码给了他,要其赶紧联系,之后,陆渐红便要丁二毛与酒店结了账,匆匆赶赴双皇。 阿三将车停到康佳诚别墅的后面,匆匆敲开了别墅的门,向康佳诚汇报。 得知阿强已经被处理掉了,康佳诚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问道:“做得干不干净?” “康总,您放心,查不到咱们头上。” 康佳诚这才道:“去告诉其他人,最近都安份点,一切活动都停下来。” 一到双皇,陆渐红便让苗勇军带着庞小顺一起到市委会议室来汇报案情。 “陆书记,死者的身份已经了解清楚了,一共两名,一名是京城人,职业是出租车司机,另一名是双皇人,名叫李宗强。”苗勇军汇报道,“通过对现场的调查和堪验,两名死者都是被同一把刀所杀,凶手下手狠毒,根据庞局长介绍的情况,初步判断是杀人灭口,那个出租车司机应该是被顺带杀掉的。”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苗局长、庞局长,希望你们能同心协力,捉拿凶手,将幕后的贩毒团伙挖出来,绳之以法。” “保证完成任务。”苗勇军信誓旦旦道。 庞小局也道:“陆书记,谢谢你。” 具体查案的过程陆渐红不想知道,都交给苗勇军去处理,庞小顺虽然也是公安局长,但是在双皇这片地上,还是以苗勇军为主,他们为辅,如果不是有陆渐红的亲口指示,双皇公安局是不是能配合都不一定。 模特大赛的决赛如期举行,虽然第一名早已内定了,但是进入决赛的其他选手,各方面素质自然也都是绝佳,所以到现场观看决赛的人很多,一部分是热情的粉丝,一部分是她们的亲友团,所以反响比预期之中的要热烈许多。 作为比赛的最后一站,各方面的保安工作自然也要加强,省公安厅副厅长可不想在最后这几个小时里弄出问题来,所以亲自督战。在体育馆,毛家宽遇到了连襟巴正余。他们的主要工作还是负责全面,具体的事情都是由一些干警和其他的保卫人员去做,所以也乐得轻松,一边抽着烟一边欣赏着来往不绝的美女。 “最近忙什么呢?”毛家宽吸了一口烟道,“一直都没看到你?” 说了这句话,毛家宽赶紧将话一缩,这几天他跟于小翠的见面还是很勤的,甚至还在他家里过的夜,于小翠很放心,她知道巴正余这几天忙着查案,顾不上回家。 巴正余这个人虽然很有野心,与苗勇军暗地里不对路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两把刷子,加上他是常务副局长,苗勇军这个刑侦门外汉,还真不得不借助于他。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为了加强警力,所有的人都抽过来维护治安,巴正余正好也想透透气,所以才遇上毛家宽。 巴正余苦笑了一声说:“这几天有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这不,放松来了。” “案子?什么大案?我怎么没听说?”毛家宽很有些意外地问。 “你不知道?”巴正余有些奇怪地问,“前两天落马湖两条人命,都惊动省厅了,你怎么不知道?” 毛家宽怔了一下,自我解嘲道:“你说得是这件案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案呢。分工不同,我现在主要负责模特大赛的事,等这边结束了,就回去。” 说了这句话,毛家宽扔了手中的烟道:“我去撒尿。” 脸一掉,毛家宽的心里就骂开了,关阳春啊关阳春,你跟我玩阴的,连这样的案子都不通知我,让我来维持治安,够黑的你。 巴正余并不知道这些啊,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扭着p股抖着胸脯的美女们在舞台上展现自己。 而此时的苗勇军正和庞小顺在一起研究案情。他们通过全市筛查,全市共有十六辆悍马,经过一一的询问,当天他们都没有在落马湖出现的时间,而且有人作证。 苗勇军抽着烟问道:“庞局长,你确定悍马车是双皇牌照?” “我当然能够确定。”对于苗勇军的质疑,庞小顺很是不爽。 “即便是双皇的车,也不能就证明他就是作案的凶手啊。” 庞小顺回了一句:“但是不能证明就不是凶手,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死马当作活马医,总要查一查的。” 这时,几个人匆匆走了进来,他们都是俊岭过来的,在庞小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这让苗勇军很是不舒服,既然一起查案,还遮遮掩掩的隐藏信息,太不地道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人死在双皇境内,加上陆渐红特别交待,他总撂挑子了。 “庞局,有什么发现?”苗勇军压着心头的不快,尽量装作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回答道。 “有一些发现,正要跟苗局商量。”庞小顺能看得出苗勇军的不自在,微微笑了笑,道,“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个李宗强经常会出没在一个叫做康佳诚的人的身边。” “康佳诚?”苗勇军不由脱口叫了一声,道,“那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还不知道,不过与李宗强有关系的人,那是一定要查查的。”庞小顺淡淡道,“苗局长,你是本地人,对这个人应该很熟悉吧?” 拒绝了出席模特大赛的请求,为冠军颁奖陆渐红自然是更拒绝了,不过有市长潘顺利出席并颁奖,这个模特大赛的含金量并不低,陆渐红现在基本上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不过他很享受这种规律,回想以往,似乎只有在洪山工作的时候才有这种体现,只是事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他已经由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成长为厅级领导了。 搬张躺椅,坐在阳台上享受着习习凉风,身边有美人相伴,这种谧静并不是时刻都能有的。 陆渐红牵着安然的手,不胜唏嘘地说:“安然,我能有今天,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啊。” 正文 表面文章 安然笑道:“咱们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幸好我的感情投资是正确的。” 陆渐红愕然道:“原来你是押宝呢。” 安然将头靠在了陆渐红的肩上说:“我的心都放在你身上,当然要为你提供便利了。其实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你提供了一个平台,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奋斗,其实你能走到今天,所依靠的不仅仅是你的努力,还有很多人的帮助。” 陆渐红叹道:“是啊,从当时的黄福林到庞耀,再到赵秘书长,如果没有他们的看重,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安然微笑道:“人是要向前看的,以前的事就别再去想了,展望一下未来吧。” 提到未来,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孩子健健康康,没别的要求。” “没出息。”安然笑骂了一句说,“你可是市委书记,可不能只想着自己家的事。” 陆渐红正要辩解,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陆渐红拿起来一看,不由叹了一声:“市委书记难道连自己的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吗?” 电话是秘书长蒋飞河打过来的,很是恭敬地道:“陆书记,徐主任刚刚接到省公安厅厅长关阳春的电话,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双皇。”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有没有说过来干什么?” “好像是为了那个案子。” “我知道了。”陆渐红放下电话,安然道,“渐红,是不是有事情了?” “省公安厅厅长为了前几天的案子过来了。”陆渐红长长一叹说,“安然,恐怕今晚我是不能陪你了。” 安然笑道:“作为市委书记的家属,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你放心去吧,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陆渐红在安然的唇上深深一吻,走进了客厅,在小本子上找到了关阳春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陆渐红笑道:“关厅长,来双皇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关阳春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不敢打搅陆书记啊。” “关厅长说笑了,到哪了?我过去接你。”陆渐红嘴上说着,心里却在说,不敢打搅我?那还打电话到办公室干嘛? “已经到市区了。” “我到市委接你。”说了这句话,陆渐红等着关阳春的反应,关阳春虽然是副省级,不过陆渐红还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弄不清他在省里是站哪个队的,所以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另外,他也想试探一下关阳春是个什么角色,如果真让自己去接的话,证明这个人站的不是周琦峰的队。在甘岭省委,不知道是周琦峰挖自己过来的人还没有几个。 关阳春这时才笑了笑道:“陆书记有心了,接我就不必了,我直接去双皇市公安局。” 陆渐红也笑道:“领导来了,我可不敢怠慢啊,这样吧,我到市公安局等您。” 陆渐红一直到现在才用尊称,关阳春在舒服之余,对陆渐红也不由刮目相看,这个市委书记还真不简单啊,从自己的一句话中就判断出自己的立场,从这个“您”中也可以看出,他的站队也是很坚定的。这时,他不禁想起来双皇之前与周琦峰的一番对话。 关阳春是向周琦峰汇报案情的。这起杀人案的背后涉及到两个地区,所以关阳春很是重视。但周琦峰对此并不是特别关注,不过由于事情发生在双皇,所以他才捺着性子听了下去。不过当听到关阳春说可能牵涉到毒品的时候,周琦峰的神情明显凝重了起来,指示道:“阳春啊,这事非同小可,我建议立即成立专案组,我不希望在甘岭见到一点毒品。” 关阳春当即表示去双皇一趟,面对面了解案情,以便于作出相应的部署,请示道:“周书记,是不是要跟陆渐红打个招呼?” 周琦峰摇了摇头,说:“他虽然是我要过来的,但是能力怎么样,我还要看看,你跟双皇市委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说你过去就行了。” 周琦峰确实想考究一下陆渐红的眼光,毕竟省委省政府有很多情况是需要他自行判断的,作为周琦峰,是不可能一一向陆渐红表述的。难道还要让他说,某某人跟我不对路,某某人是我的死党? 不过他没想到,陆渐红不仅眼光老到,而且判断之快之准,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仅仅从一句话中就判断出了关阳春是哪一方的人。 陆渐红这边刚到市公安局下了车,关阳春的车便到了。 跟他一起来的除了驾驶员,还有一个人。 陆渐红迎了上去,热情地与关阳春握手道:“关厅长,有您亲临双皇指导,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关阳春笑道:“陆书记,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万一这案子棘手,我的脸可没法搁。介绍一下,这位是副厅长尚学志,刑侦出身,破案高手啊,破获甘岭好几起大案要案啊。” 陆渐红与其握手道:“尚厅长,这回就指望你了。” 尚学志微黑的脸庞,在灯光下,脸上的几颗黑痣很是清晰,闪闪发光,他的个子不高,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势,笑道:“陆书记也给我戴起高帽了。” “两位厅长说话很相似啊。”陆渐红微微笑了笑,言下之意,他们肯定是一条船上的,而那个副厅长毛家宽看来混得不怎么样啊,道,“关厅长,尚厅长,咱们进去吧。” 关阳春来除了通知了双皇市委办,别的人都没有通知,连苗勇军也不知道。不过陆渐红倒是通知了庞小顺。 作为市委书记,他让人通知苗勇军是不妥当的,而告诉庞小顺则稳妥得多。庞小顺知道了,苗勇军也就知道了。 所以当陆渐红和关阳春进了公安局的时候,苗勇军已经列队守候了。陆渐红心里很是不舒服,这个苗勇军也太会做表面文章了。 不是表面文章不好,而是做得不合时宜。你在这里等着,摆明是事先知道关阳春要来,当然能够知道是自己告诉了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公安局,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这样才自然。 正文 省厅领导 关阳春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笑了笑,说:“苗局长,带我们去会议室吧。” 在会议室里,关阳春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我这次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这个案子,我想先听听案情。” 陆渐红道:“那就照关厅长的指示办。咦,怎么没看到庞局长?” 苗勇军回答道:“庞局长不是双皇的,所以他不敢来参加。” 关阳春笑道:“都是为了打击犯罪,不分地区,请他过来一起参加吧。” 庞小顺进来的时候,觉得很别扭,关阳春虽然是副省级领导,但是并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所以觉得很是尴尬。 陆渐红向他看了一眼,示意他镇定,道:“现在开始吧,苗局长,你先说说。” 苗勇军站了起来,道:“关厅长,陆书记,那我简单汇报一下。” 苗勇军的汇报并没有得到肯定,他所说的线索基本上等同于没有,悍马车没有找到,李宗强生前的活动圈子也没有掌握,不过他所提到的李宗强经常出入康佳诚的别墅倒是引起了注意。 苗勇军见二位领导都面露关注之色,不无得意地说:“我已经安排人去询问康佳诚了。” 在这个问题上,庞小顺和苗勇军有些意见上的分歧,庞小顺认为此时还不是正面接触的时候,因为李宗强被杀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如果康佳诚与此事有关的话,冒然上门,很容易打草惊蛇。不过在双皇,他并没有发言权,所以苗勇军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关阳春一听苗勇军的汇报,心里便骂了一句:“傻逼!” 陆渐红不懂刑侦,追问道:“情况怎么样?” “派出去的干警刚刚通过电话,说马上回来,我联系一下看看到哪了。”苗勇军刚拿出电话,会议室的门便被敲响了,两个年轻的干警走了进来。 苗勇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道:“情况怎么样?” 这两名干警正是他派出去的,见省厅的领导和市委书记陆渐红都在场,心里有些发慌,也不敢坐下来,站着汇报道:“没什么线索。康佳诚说,他的房产地公司确实有一个叫李宗强的人,不过两个月前已经辞职不干了。” 一句话,便把他自己撇清了,康佳诚很有一套啊。陆渐红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关阳春将后背微微靠在了椅子上,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由看了苗勇军一眼,这个白痴啊,也太冒失了。 苗勇军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意味着线索也断了,便垂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顺局长,你有什么补充的吗?”庞小顺一直坐着,陆渐红有意替他解除尴尬的局面。 庞小顺轻轻咳了一声说:“陆书记,我没有什么补充的。” “我说两句。”副厅长尚学志这时开口了,“从目前的情况综合已经掌握的一些线索,我们来梳理一下。现在有两个线索,或者只是两个假设,第一,我们假设杀害李宗强和那名出租车司机的凶手是开着悍马车的。据庞局长所说,那辆车的牌照是双皇牌照。这条线索要追下去,再次全面排查双皇的悍马车。这方面可以到车管所去调一下档案,应该可以查出来双皇牌照的悍马车有多少辆。第二,就是李宗强生前的交际圈。据说他经常出入康佳诚的别墅,虽然康佳诚说两个月前他已经辞职了,但这句话的可信程度有多大,还需要进一步去证实。另外,还要继续加大排查的力度和范围,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关阳春点头道:“在尚厅长部署的基础上,我再说几句。第一,要保持足够的重视……” 关阳春说的都是一些套话,别说庞小顺了,就连陆渐红都听得昏昏欲睡,倒是尚学志一副坦然的样子,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套路了。 足足说了十来分钟,关阳春才停下来。 陆渐红不得不也说上两句,道:“关厅长的指示大家一定要牢牢记住。我只说一句,破案才是重中之重,希望大家鼓足干劲,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现在是考验我们公安队伍能力的时候了,希望大家不要让省厅看扁了,不要让市委市委政府失望,更不要让双皇的百姓看笑话,以为我们公安干警只会抓赌抓嫖娼,只会上路查车。” 陆渐红最后的一句话有点重了,苗勇军把头埋在了桌子底下,这段时间,他确实只关注这方面,让本来印象就不好的公安局更是雪上加霜。陆渐红算是敲山震虎了。话里头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想搞收入,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要太过分,到处设伏,连家里办喜事,亲戚聚在一起打打小麻将也抓去罚款,这就有点过分了。 关阳春心里稍稍有些别扭,当着他的面说公安队伍的短处,脸上也无光啊,可是人家是在敲打部下,虽然也有那么一点指桑骂槐的意思,却是发作不得,便轻咳了一声道:“那就这样吧,大家都去忙吧。” 出了会议室,陆渐红与关阳春并排走着,笑着低声道:“关厅长,不会对我的话有意见吧?” 关阳春心中一惊,这家伙的观察能力也太强了吧,貌似自己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的态度吧,便笑道:“陆书记说哪里话。” 陆渐红笑着看了看时间,说:“从省城下来要几个小时,还没吃饭吧?走,去喝两杯。” 关阳春倒没有客气,只是说:“陆书记,简单一点就可以了。” 这一点,陆渐红倒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反话,不过天已经晚了,自然不会去市委招待所,而是去了椰风大酒店。 在车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政法委书记梅夏,道:“梅书记,我陆渐红,省公安厅关厅长过来了,在椰风大酒店,你马上过来。”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梅夏很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便领会了陆渐红的意思,上一次省厅下达的反扒反抢工作组的事情,省厅对此颇有微词,而关阳春虽然是省公安厅厅长,所以陆渐红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这个失误说白了,省得日后政法工作上有些问题。 正文 女书记 陆渐红等人一到,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便知道了,不过他并不合适冒然出现,便暗暗吩咐这桌免单。 进了包间,服务员泡了好茶,陆渐红笑道:“关厅长,此处简陋,还望海涵。” 关阳春责怪道:“陆书记,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可要不高兴了。” 一来一去,两句话便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等尚学志去了卫生间的时候,陆渐红才低声笑道:“关厅长,听说省里要动人了?” “这个可不是我分管的。”关阳春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嘀咕着,这个陆渐红的消息很灵通啊。 关阳春是甘岭省省委常委、公安厅长,不过并不是政法委书记兼任,这在甘岭是个特例,究其原由,是周琦峰对现任的政法委书记戴阳明有点感冒。戴阳明的年纪也到点了,所以周琦峰打算趁着他退下去的机会,把关阳春提上来。当然,公安厅长的位置还是由他兼任。这一块周琦峰是必须要抓在手中的。 这个消息,陆渐红是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那里得知的,这也是林玉清对陆渐红提拔自己弟弟的报答。 对于关阳春这种默认的态度,陆渐红微微一笑,举起茶杯,扬了扬道:“关厅长,提前祝贺您。” 关阳春这时才笑道:“陆书记,果然有你的独到之处,怪不得琦峰书记非常看好你。” 两人相互谦让了几句,尚学志进来了。 尚学志前脚进来,梅夏跟着也进来了。 陆渐红迎面而坐,梅夏进来的时候,陆渐红的眼前不由一亮,看得出来,梅夏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虽然浅施粉黛,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既有女性的妩媚,也有作为干部的庄重。 “梅书记来了,快见过关厅长和尚厅长。”陆渐红笑着扬了扬手。 梅夏向着看向自己的关、尚二人浅浅一笑,道:“关厅长,尚厅长。” “是梅书记啊,快请座。”关阳春客套的同时,扫了陆渐红一眼,已经知道他的用意了。 入了座,菜也跟着上来了,上了两瓶茅台,遣了服务员出去。 这里梅夏的级别最低,自然由她来斟酒,不过她是女同志,关阳春还是很绅士地笑道:“怎么能让女同志斟酒呢,我来我来。” 争执了一番,酒自然还是梅夏来斟,这一次的酒喝得很文雅,居然用起了小酒杯,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关照梅夏。 斟完了酒,梅夏落座,倒没有急着表现自己,先等陆渐红开口。 这个细节,陆渐红看在眼里,暗自点头,这个梅夏不抢风头,很识大体啊,便笑道:“梅夏同志,上次省厅安排的工作任务没有及时完成,正好关厅长在这里,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得到了陆渐红的指令,梅夏这才举杯道:“关厅长,工作中的失误,请领导多多批评。” 关阳春呵呵一笑道:“梅书记,你别听陆书记的,你的工作做得很好。” 关阳春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梅夏是政法委书记,自己只是公安厅厅长,还没有正式上任省政法委书记呢,虽然是上级,而梅夏虽然分管政法工作,但是对其并不直接领导,所以他只能打个马乎眼。 陆渐红却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丝不对味的地方,他知道这项工作是毛家宽负责的,梅夏向他汇报的时候,也说是毛家宽有意见,并没有说关阳春对此有意见。所以关阳厅对毛家宽意见上的否定态度如果不是有意敷衍,那么便可以理解成他们不和。 梅夏以为关阳春是给自己面子,道:“关厅长,我先干为敬。” 陆渐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向尚学志举起了杯子。 与关阳春喝了八小杯酒,梅夏的脸上已经显出一片红晕出来,关阳春倒没有攀梅夏喝酒,尚学志自然也是低调得很,这种作派让陆渐红心生好感,不像有些人,只要有女性在场,那是非要把对方灌醉不可。 梅夏又与尚学志喝了八杯,梅夏的脸更红了,不过她的思维也随着酒精的刺激变得活跃起来,这是她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分管公安工作,但是职务却是政法委书记,关阳春是省公安厅厅长,似乎并不对口,让自己来道歉接受批评,这是不是意味着关阳春要任省政法委书记了?他是省委常委,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么说,陆书记要自己来的意思不仅仅是道歉,更有提前建立关系的意思啊。 想到这里,梅夏不由多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不知道梅夏的酒量怎么样,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接,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陆渐红也感受到了梅夏的感激之意,梅夏更是感受到了陆渐红的询问和关心,两种感情交加在一起,梅夏的心头流过一丝暖意,有这样体恤下属的领导,自己没有理由不好好干。 在这种感情的支配下,梅夏忽然生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举起杯子道:“关厅长、尚厅长,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二位领导的支持和关照,我借花献佛,敬二位领导。” 关阳春哈哈笑道:“你这个梅书记,是想一网打尽啊。” 陆渐红也笑道:“这叫主动出击,关厅长,梅书记一片心意,这酒您可不能不喝啊。” “这酒一定要喝。”关阳春笑道,“陆书记,你的部下不错啊。” 酒至三巡,两瓶茅台已经见了底,梅夏偏多了一些,倒是陆渐红这个大坛子没喝多少,不过没想到的是梅夏的酒量居然也不错,半斤多下去,虽然有了些醉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点也不出格。 陆渐红怕她喝多了失态,便笑道:“梅书记,还有没有酒?” 酒自然是没有了,梅夏也是聪明人,便道:“我出去安排。”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躲一阵子,醒个酒。 陆渐红这时才道:“这次的案子,怎么没见毛厅长一同过来?” 关阳春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尚学志,笑道:“怎么?陆书记和毛厅长很熟悉?” 陆渐红见其避实就虚,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笑了笑道:“见过两次,谈不上熟悉。上次公安局成立反扒反抢工作组的事,让双皇很被动啊。” 正文 小杯换大杯 大家都是厅级以上的干部了,思维都是敏捷得很,一听陆渐红这句话,关阳春和尚学志对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了。 关阳春笑了笑说:“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这句话说了出来,陆渐红隐隐感觉到一丝杀气,联想到这个案子省厅如此重视,毛家宽却被派来负责模特大赛的治安问题,看来他在公安厅不是一般的不得喜欢啊。 过不多时,一名服务员又拿了一瓶茅台进来,梅夏跟进来,接过瓶子,放下酒瓶子的时候,在陆渐红身边低声道:“何书记听说你在这,一会要过来敬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梅书记,怎么只拿了一瓶酒,被外界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双皇没有酒呢。” 关阳春赶紧劝道:“陆书记,话虽如此,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细水长流,喝酒的日子在后头呢。” “今天是今天,日后是日后嘛。”陆渐红摆着手道,“梅书记,再去安排一下。” 关阳春赶紧拦住,道:“陆书记,我们是来办案的,等案子破了,咱们庆功宴上,再大醉一场如何?” 这时,何少白走了进来,笑道:“陆书记,真的是您啊,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 “何书记,这么巧。”陆渐红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孤立无援,来,来,来,拿副餐具过来,敬省厅二位领导。” 何少白其实早就知道两位厅长来了,却装作刚刚看见的样子,道:“原来陆书记是在宴请领导,我真是失礼了。” 何少白坐下,陆渐红介绍道:“市委副书记何少白。” 见陆渐红并无不爽的样子,关阳春猜这何少白也是陆渐红这一方的,也不摆省领导的架子,开着玩笑道:“何书记,你是后来的,要陪酒,那可得自罚一杯。” 何少白爽快地道:“领导发话,咱们做下属的自当遵从。” 说着,拿着玻璃杯给自己倒满了,一饮而尽。 关阳春直着眼睛道:“何书记的这种喝法我是大开眼界啊,海量海量。” 何少白笑道:“关厅长过奖了,这种喝法可是跟咱们陆书记学来的,并非我独创。” 陆渐红看上去斯斯文文,刚才也是用小酒杯喝酒,关阳春有点不信,还以为何少白是向陆渐红卖好。 陆渐红笑道:“梅夏是女同志,喝酒自然要斯文一些。看梅书记已经多了,就给我们打打下手,咱们几个纯爷们儿好好弄几杯,梅书记,你没意见吧,我可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哦。” 梅夏笑了笑道:“我现在为几位领导服务。” 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展现出自己在酒桌上霸主的一面,小酒杯全部撤去,换上了清一色三两的玻璃杯。 接下来的表演不仅仅让梅夏看得目瞪口呆,还让关阳春和尚学志苦不堪言,那酒喝得,哪里是酒,完全是白开水啊。他们二人从底层干至今天的位置,可谓是“酒精考验”,但在陆渐红和何少白一口一杯的狂轰滥炸之下,节节败退,在又干掉三瓶茅台之后,两人高举双手,升了白旗。 模特大赛终于圆满结束了,自然要举行一场庆功宴,这顿饭自然是康佳诚请。虽然出了钱,但是康佳诚的投资很有价值,既给自己赚来了名声,又和省市的领导搭上了关系。尽管不见得有多深,但总比不认识要好。一回生两回熟,总有巧的时候。 这个庆功宴的地点也放在了椰风大酒店。 左汉良携不出预料获得冠军的胡娜儿,在潘顺利的陪同下进了椰风大酒店。 作为常务副局长的巴正余是不够资格参加的,所以在比赛结束后,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这算是一个临时性的任务,他主要的工作还是破案,在这方面他是一点也不能含糊的。所以回去之后,马上便去了局里。 迎头碰上出去的庞小顺,巴正余笑道:“庞局长,这么晚了还出去?” 庞小顺点了点头道:“市里有紧急任务,要马上赶回去,巴局长,这些日子麻烦了。” 巴正余笑着说:“兄弟单位嘛,我还有事,那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直走进办公室,苗勇军正在部署任务,巴正余在门外听了几句,听他说省厅主要领导过来了,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我好歹也是常务副局长吧,省厅领导来了,你一个人接待,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正要进去揶郁几句,忽然听到巴正余道:“你们几个去康佳诚的房地产公司去查一查,李宗强是不是真的辞职不干了……” 下面的话巴正余没有再听下去。 上一次康晓敏的事情,他就没能帮上什么忙,虽然出于无奈情有可缘,但是他毕竟拿了人家的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在听到这件事牵扯到康佳诚的时候,他觉得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便悄悄地退了几步,转身走下了楼。 刚到楼梯口,正碰上出去买夜宵的干警,那干警打招呼道:“巴局长,吃饭了没?” “吃过了。”巴正余摆了摆手,匆匆下了楼梯。 苗勇军正在部署,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出了门,只看到买宵夜的干警,问了一声:“刚才跟谁说话呢?” “是巴局。”那干警一边说一边提着袋子走进了会议室。 苗勇军不屑地吐了口吐沫,也进了会议室。 此时的陆渐红等人饭局已进入尾声,陆渐红道:“何书记,你去安排一下,让二位领导住下。” “好,我这就去安排。”何少白笑着与关、尚二人道,“二位领导先稍微坐一下。” 一切安排就绪,五人出了包间,何少白自然走在最前面,迎面遇上左汉良等人。 何少白并不认识左汉良和毛家宽,不过康佳诚这个双皇名人他是认识的,但是作为政府官员,他是不屑于主动与一个商人打招呼的。虽说康佳诚是知名企业家,但在何少白的认知里,他的骨子和本质就是一个jian滑的商人,况且作为在双皇工作多年的他来说,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康佳诚的事情,所以何少白把他当成了空气,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正文 里外勾结 但是康佳诚却是认识他的,笑着招呼道:“何书记,这么巧。” 说完这句话,康佳诚一眼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陆渐红等人,正要开口,左汉良笑道:“老关,你也到双皇来了。” 关阳春已经看到了左汉良身侧的毛家宽,微微一笑道:“左局长在双皇举办模特大赛,心里不放心啊,跟过来看看。” 这话说得毛家宽的眼皮子一阵抽搐,这叫什么话?不放心谁啊,难道我毛家宽这么一个堂堂的省公安厅副厅长,连这点小事也办不成?你这是诚心要我好看啊。 左汉良哈哈笑道:“托老弟的福,模特大赛圆满闭幕,一起再弄几杯?” 关阳春嘿嘿一笑,说:“刚刚被陆书记灌多了,头有两个大啊,哪里还能喝得下去,你们尽兴吧。毛厅长,可得陪好啊,你可代表着省厅啊。” 左汉良和毛家宽的心里同时都是不爽之极,左汉良在想,怪不得陆渐红不参加模特大赛,原来是招待关阳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虽然关阳春是省委常委,可是你陆渐红也太势利了吧?而毛家宽却恨不得一脚把关阳春给踹下楼梯,妈的,老子一个省厅副厅长,沦落到去陪旅游局长喝酒的份了? 陆渐红见关阳春不动声色地把火引到自己头上了,微微一笑,面不改色道:“何书记,跟酒店的老板打个招呼,这顿饭算我头上。” “不用了,陆书记。”康佳诚赶紧谦虚道。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向他看了过来,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康佳诚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左汉良解围道:“陆书记,那我们先上去了。” 下了楼,关阳春才低声道:“陆书记,那小子什么来路?”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谁,道:“他就是康佳诚。” 关阳春听说他就是康佳诚,不由回头又看了其一眼,正见他躬身请左汉良等人进包间,不由想道:“这样一个人会跟杀人灭口案扯上关系吗?” 左汉良等人进了包间,康佳诚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看,而是把酒菜都安排妥当,这才去卫生间拿出手机。 那是一条短信,巴正余发过来的,告诉他市局盯住他了。在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巴正余并没有意识到,李宗强的被杀会是康佳诚的安排,只是作为一种补偿,或者说是献殷勤。 可是这条短信对康佳诚意义重大,眉头微蹙,不过短信里的表达并不太清楚,他需要知道警方对此事的态度,便拨了个电话过去,道:“一小时后你到我家去,见面再谈。” 巴正余道:“康总,你家周围肯定已经布控了,我觉得还是去我那比较好。” “家里没有人?” “没有。”巴正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略略刺痛了一下,前几天跟老婆吵架子,于小翠一气之下,拎了几件衣服说是去姐姐那里过几天,这一走就是三天,不回来不说,连打电话都不接,有心想去把她接回来,可是一方面工作忙没有时间,另一方面也放不下男人的脸面。 康佳诚回到包间,见左汉良和毛家宽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确实大家心里都是不大自在,左汉良因为陆渐红厚此薄彼,觉得自己有低人一等的感受,而毛家宽更是因为关阳春不阴不阳的话而不爽,康佳诚则是由于巴正余的那条短信心里怀着心事。所以这顿饭吃得时间并不长,象征性地喝了点酒,便吃饭了。 结束后,左汉良回去陪冠军小姐了,而毛家宽却拒绝了康佳诚给他安排的小姐,自由活动。 看着他们各自上了车离去,康佳诚这才去了巴正余的家。 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巴正余的家并不难找,紧邻双皇大运河的边口,依山傍水,很是清雅。 巴正余已经在楼上等着了,看到康佳诚的停在了楼下,赶紧下来迎接,将康佳诚带进屋里,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动,这才将门门死死关上,回了房。 通过巴正余所说的情况,康佳诚的心里稍微有了些底,看来警方只是因为李宗强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而有所注意,与事件的核心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还是有办法掩盖过去的,不过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巴正余毕竟是警察,在他面前可不能露馅。 所以康佳诚淡然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的员工那么多,出点事,难道都还记我头上了?” 巴正余笑道:“那倒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康佳诚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道,“你老婆呢?” “回娘家过几天。”巴正余撒着谎道。 康佳诚笑了起来:“你呀,就是不会享受。” 说着康佳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来,递了过去说:“这是皇冠娱乐城的白金卡,随便消费,里面的美女多多哦。” 巴正余不客气地接过卡来,道:“康总,那我却之不恭了。” 等得康佳诚先行离开,巴正余这才开着车出了去。老婆不在,正是逍遥的绝好机会啊。早就听说皇冠娱乐城的小姐不但个个貌美如花,而且技术一流,跟这些小姐寻欢作乐,那是老婆于小翠所不能比拟的。虽然于小翠长得有几分姿色,而且身材很火爆,但是在技术方面那自然是差了一个等次。记得有一次,巴正余在电脑上看了一段有色视频之后,回去让于小翠含着他那活儿,于小翠死活不肯,没劲得很。关键的是,于小翠的需求很大,经常要他发连珠炮,让他很是吃不消。 很快到了皇冠娱乐城,看着霓虹灯不停闪烁,巴正余的心跳加剧了,虽然没少玩女人,但是皇冠这个不亚于昔日天上人间的场所,那是不一样的感受。这里可不是有钱就能来的,还需要极高的身份才行。不过巴正余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他有白金卡在手,怕个毛。 如果惹毛了,警官证一亮,老子是来查房的。 正文 肆意放纵 推开门,迎宾小姐冷着脸看了巴正余一眼,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让巴正余很是不爽,心里在想,这种态度生意居然会好,男人真***贱啊。 亮了亮白金卡,迎宾小姐微微一愣,很是奇怪地看着巴正余,回头向大堂招了招手,顿时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向巴正余伸出了手道:“我要检查一下你的卡。” 巴正余的肚子都快气炸了,不过心中也有些忐忑,这种卡他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名的,如果是记名的话,那脸可就要丢大了。 幸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检查了卡之后,那个男人和迎宾小姐很客气地将卡还给了巴正余,道:“欢迎光临。” 巴正余学着电影里帅哥的样子,很是潇洒地接过卡,刚走出没几步,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差点没他吐血。 那两人在嘀咕,怎么没见过这个顾客啊,老板怎么会送这么贵重的卡给一个这么丑的人? 有了这张卡,所有的消费都是免费的,因为这个娱乐城就是康佳诚的产业。 巴正余手持此卡,信心爆棚,点了一个女孩进了包间。 女孩的长相极为清纯,身穿学生制服,让巴正余有种无法遏制的冲动,很没有风度地将女孩按在身下。 虽然动作粗鲁,但是能在这里工作的女孩都经过专业的培训,深知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况且又是拥有白金卡的顾客呢?要知道,接待一次白金顾客,那提成可是百分之两百啊。 所以女孩满足巴正余一切的要求,让其享受从未有过的舒适感受,这一晚也正是奇怪,巴正余平常最多五分钟的记录居然被破了,愣是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听着女孩在自己身上"jiao chuan"莺啼,巴正余有很强烈的征服感和自豪感——谁他妈敢说我不是个男人? 看得出来,这个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巴正余是个雏儿,他走眼了。在这里坐台的女孩,随便拉出去一个拍戏,都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她们的表演朴质自然,浑然天成,根本看不出有一点做戏的成份,或许这就是皇冠能够火爆的原因吧,她们能让来这里消费的男人充分感受到男人的自尊。 翻身下马,耗尽精力的巴正余气喘吁吁地躺在沙发上,女孩这才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gc之后是一阵严重的空虚失落,巴正余失神地仰望着装修奢华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他这里却想起了于小翠,心头有一种沉重的罪恶感,居然他会有一丝的后悔。不过这种后悔很快被一干二净了,一想到于小翠对他的冷嘲热讽,想到于小翠从来不把他当男人看,巴正余就觉得自己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皇冠有个规定,这里不允许客人过夜。虽然有些奇怪,但规矩就是规矩,你来消费就要遵守,就连拥有白金卡的人也不例外。 所以巴正余只有离开,出了皇冠已经是凌晨了。 夜并没有因为是凌晨而变得宁静,待头的小吃摊依然火爆,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肆意放纵着自己。 巴正余本来是瞧不起这些夜不归宿的人的,现在他的想法已经不同了,已经放纵了一回,而且是在如此享受的情况下放纵的,他的心里只有流连忘返。 握了一下裤兜中的卡,巴正余来到了一个人比较多的烤羊肉串的摊点,点了五十元的羊肉串,要了一桶生啤,坐下来边喝边吃。忽然之间,他觉得这种生活倒也是挺惬意的。怪不得人说男人有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现在的于小翠跟自己闹得这么翻,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吗?人生几何,当乐则乐。去***仁义道德吧。 刚吃了一把羊肉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这里人不少,看来羊肉串烤得不错,就这里吧。” 这声音很熟悉,巴正余转过头来,居然是连襟毛家宽。 正要过去打招呼,毛家宽身侧的女人当先坐了下来,一张脸显得清晰无比,刹那间,巴正余呆住了,这女人居然是他的老婆于小翠。 她不是去她姐姐那了吗? 巴正余告诉自己,不要乱想,说不定她姐姐于小霞也来了。 可是毛家宽的动作彻底无情地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毛家宽和于小翠头挨着头,显得异常亲热的样子。 巴正余心头怒火腾地冒了上来,操起个啤酒瓶就走了过去,一脚踢翻了桌子,吼道:“于小翠!” 毛家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巴正余,顿时有种被捉jian在床的感受,脸色难看之极。 倒是于小翟泼辣得很,淡淡道:“巴正余,你大呼小叫什么?喉咙大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老婆偷人?” 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巴正余有点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话居然是从他老婆嘴里亲口说出来的。 毛家宽做贼心虚,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巴正余又不是个呆子,如果他相信毛家宽的话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鸵鸟了。他实在想不到那种“大姐夫日小姨,只准家里说,不许外面提”的事情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由颤抖着手指指着毛家宽,一步步后退着,悲愤异常地道:“好,好你个毛家宽,咱们走着瞧。” “正余,你听我说。”毛家宽见巴正余脸色青白,正是暴走前的征兆,赶紧一把拉住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本来他在省厅的位置就不怎么妙,如果再被这事闹上一下,那如日中天的关阳春岂不正好有了借口?再说了,省委周书记是个最忌讳男女作风问题的。所以他必须安抚住巴正余的情绪,不能让他乱来。 “说你妈个逼啊!”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巴正余的火更大了,挥手就是一酒瓶子,正好砸中毛家宽的鼻梁,毛家宽一声惨呼,鼻梁已经被砸断了,血花四溅。 正文 动手很爽 于小翠也不由惊呼一声,拉着还有动粗的巴正余,喝道:“巴正余,你是不是疯了?” 可怜于小翠到现在还没弄清形势,以为自己还能吃得住巴正余,岂不知巴正余在皇冠娱乐城潇洒一回之后,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的她对于巴正余来说,可有可无,只是作为男人,哪怕对自己的老婆再不在意,也不能容忍她有别的男人。这绝对是原则问题,况且于小翠还很伤自尊地直接告诉她自己偷人了,这让巴正余更不能容忍。 所以在于小翠自以为是地拉他时,巴正余反手一个耳光将其掴得向后跌出,撞翻了烧烤桌子,跌倒在地。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巴正余第一次向她动手,于小翠不由一下子怔住了。巴正余这第一巴掌掴出去,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原来打老婆的感觉这么爽,便一发而不可收了,一脚踢开翻倒的桌子,伸手抓住了于小翠的头发,正反又是四个耳光,于小翠已经懵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傻乎乎地站着。 毛家宽虽然鼻子疼痛难忍,可是见巴正余疯了一样痛打于小翠,生怕打出事情来,忍痛过去拉巴正余。 巴正余正处在亢奋之中,毛家宽这么一拉,还以为他是想动手,转身便是一拳,在毛家宽的鼻梁上撒了一把盐。 毛家宽疼得眼泪直流,不由松开了手。 这时,一直傻愣着的于小翠才回过神来,嚎啕大哭道:“巴正余,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不然你就不是男人。” 换了往常,巴正余少不得要上去哄一阵子,可是今天这招不灵了,冷笑了一声,一把扯住了于小翠的手:“你这个贱人,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围观者甚多,有人悄悄报了警,正当巴正余和于小翠拉扯之间,接到报警的市局干警已经到了,挤进人群一看,见是巴正余正拉着他老婆,不由呆了一下,道:“巴局,怎么是你?” “你少管闲事,滚。”巴正余火气正大,见是自己的下属来了,哪里还有好脸子? 那干警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没面子,心里也是很不自在,无奈对方是自己的领导,转头一看,省厅的领导受了伤,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赶紧自己找台阶下,走过去扶起毛家宽低声道:“毛副厅长,这是怎么了?” 毛家宽一肚子窝囊,挨打不说,又丢面子,不由气哼啊地说:“不干你事,滚开。” 那干警刚刚跟女朋友分手,本来就不爽,加上现在两头受气,也火了,大声道:“都跟我到公安局去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家宽不由呆了一下,巴正余也是一呆,这个部下很吊啊,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干警瞪着眼睛道:“都没听见吗?” 与那干警同来的辅警眼睛都直了,简直所那干警当成了自己的偶像,看过牛逼的人,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对自己的上司和上上司都敢这么吹胡子瞪眼睛。 这围观者之中还有一个人在看着——陆渐红的秘书陈国栋。无巧不成书,陈国栋便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女儿陈昕睡到半夜拉起了肚子,虽然并不厉害,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打电话让许道娟过来照看着,自己则到附近的药房去买药。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乱轰轰地闹腾着,便多看了一眼,恰巧见到了这场闹剧。 陈国栋不是个爱多事的人,不过巴正余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心头不由也是一酸,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回到家里,给昕昕吃了药,许道娟发现陈国栋的精神有些不大好,关心地问道:“国栋,你是不是不舒服?” 陈国栋看了许道娟一眼,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可能休息不够好。” 许道娟摸了一下昕昕的额头,温度正常,便站了起来说:“国栋,那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陈国栋刚要说话,脑子里忽然猛地一晕,刚站起来的身子软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许道娟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扶陈国栋,陈国栋昏迷着,毫无知觉。许道娟一个女人,根本弄不动一百五十来斤的陈国栋,只得将其平躺在地,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许道娟是卫校毕业的,懂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连忙掐他的人中,几下之后,陈国栋才悠悠醒了过来。 许道娟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国栋,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陈国栋这一阵子心力交瘁,历尽纠葛,处于对许道娟的接受还是还不接受之间的矛盾之中,加上工作上的辛苦,身体有些扛不住了,见许道娟满脸的关切之色,心头不由一热,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说:“我没事。” 许道娟这一晚并没有离开,陈国栋的身体不好,孩子又拉肚子,让她走,她一点都不放心。 幸好这一夜平安无事。天擦亮的时候,习惯早起的陈国栋从沙发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带着女儿睡的许道娟还在熟睡中,昨晚睡得实在太迟,又担心吊胆地被吓了一下,睡得正沉。 陈国栋看着许道娟,忽然他有种回到了从前的感觉,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柔情出来。 略微迟疑了一下,陈国栋写下一张便笺,提起包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七点,许道娟醒了,起床后陈国栋已经离开了,落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的那张便笺。看着便笺上的内容,许道娟的眼睛湿润了。便笺上的内容写得很简单,只有几句话,大意是让她带昕昕去吃早饭送她上学。 可是这里面的意思却是让许道娟泪如雨下,这是不是代表已经接受她了呢? 陈国栋匆匆去了办公室,以前陆渐红住在清水湾别墅的时候,他都是和丁二毛一起去接,有什么事情都是在车上提前交待,不过自从陆渐红搬走之后,陆渐红早晨上班都是步行,不让车去接他。不过陈国栋并没有趁机偷懒,而是每天都提前半个小时上班。 正文 你都知道了? 陆渐红到办公室的时候,陈国栋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陈秘书,进来一下。” 陈国栋跟着陆渐红进了里间,泡好了茶,陆渐红道:“坐吧。” 坐了下来,陈国栋挺直身躯等候指令,陆渐红笑了笑,陈国栋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这是做为秘书的习惯,当年自己干秘书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当时庞耀对自己也是和蔼万分,但自己还是很能摆得正位置的。像贺子健那样蛇皮卵蛋的秘书天下少有。当然,他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不一样,早熟悉了,所以才会显得随意一些。而陈国栋是不一样的,首先他是市委办出身,而且自己又是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即便是自己再有多慈眉善目,陈国栋都会对自己保持着一种敬畏之心,便微微一笑道:“小陈,家里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陈国栋原以为陆渐红是要交待什么事情,没想到会是跟他拉家常,笔直的身体略微矮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老样子。” 陆渐红不是个很八卦的人,也不刨根究底,淡淡笑着说:“小陈,家庭的事很重要,只有解决了家庭的问题,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成家立业,说的就是先成家,后立业。” 陈国栋肃然道:“陆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小许虽然有过错,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问题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陈国栋心里暗自感激领导对自己的关心,忽然想起了昨晚见到的事,道:“昨天晚上……” 陈国栋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陆渐红心中不由微微一动,道:“回头你去市局一趟,看看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陈国栋微微一怔,心说陆书记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关注这一类的桃色新闻了?不过他随即想到陆渐红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让自己去打听,肯定另有用意。 陆渐红确实另有用意,从苗勇军的嘴里得知,这个巴正余由于没弄个局长,态度很不端正,干起工作来都是消极应付。苗勇军不是公安业务方面的能手,巴正余比较精通业务,如果他能摆正姿态,积极主动地配合苗勇军的工作,陆渐红是不会亏待他的。对于配合的下属,陆渐红向来不苛刻。不过由于他的消极,陆渐红已经生了动他的心思。不过想动一个人,必须师出有名才行,即使是动部下也是一样,要让他心服口服才行。陈国栋说昨晚巴正余和毛家宽闹得不可开交,陆渐红要他过去看看,正是想让他去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影响怎么样。影响如果弄大了,动起手来便方便了很多。 陈国栋应了下来,正要着手,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秘书长蒋飞河走了进来,笑道:“陆书记,您什么时候去体检?” “体检?”陆渐红愣了一下,然后才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国栋,我们一起去吧。” 前几天,市委办与市人民医院联系了一下,组织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去体检,这也是历年必搞的。不过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件事,蒋飞河向他汇报了之后,陆渐红觉得这是件好事。我国曾经出现过不少令人永生难忘的公仆,比如焦裕禄,比如孔繁森,可是他们都是在死后才被人所知。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乏及时的体检,以致于落下了病根。如果及早发现,及时治疗,他们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陆渐红很支持体检这项工作,在同意的同时,要求由一年一次体检改为两次,并且每年都要坚持下去。 蒋飞河微笑道:“陆书记,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为市委书记亲自体检,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陆渐红在接受检查的时候,看到几个小护士在院方几个主要负责人的安排下殷勤地忙碌时,不由大是感慨,手掌大权就是好,做什么事都有便利之处。试想如果换了一个人,别说这个人是普通的百姓,哪怕是市委市政府非领导职务,恐怕也不会受到这般礼遇。在感慨的同时,陆渐红心中却有一股深切的悲哀,人与人都是一样的,在他的眼里,人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富翁也罢,穷人也好,都是众生平等。可是被硬生生地划分出了等级,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是在人的心里,等级是摆在眼前,而且被大家所能接受的。在双皇,他陆渐红绝对是高高在上。当官的人恐怕也早已接受并且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早已忘记了,官可是人民给的,官只是人民的公仆,曾几何时,官,已变得高人一等。 相比陆渐红,陈国栋的检查便于简单了许多,进行了一些常规的检查,一周后等化验报告出来。 他的检查结束后,陆渐红的检查还在进行之中,他发了条短信给陆渐红,告诉他自己去公安局了。 苗勇军是陆渐红一手提上来的,自然对陈国栋客气万分,将他带进办公室,倒了水,笑道:“陈大秘过来,有什么指示?” 面对苗勇军,陈国栋便从容多了,笑着道:“苗局太客气了,我哪里敢做什么指示啊,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苗勇军虽然公安业务能力不行,并不代表情商就低,想想也是,陈国栋可是市委秘书,他哪里有时间“顺路看看”?看样子肯定是受了安排过来的,难道是为了那案子的事? 陈国栋也就是这么一说,至于苗勇军怎么理解是他的事了,道:“陆书记对公安工作很重视,要求公安战线的同志上下一条心啊。” 陈国栋之所以没有开门见山直接去问关于巴正余的事,一来是不知道陆渐红此举的真正用意,二来是不知道苗勇军是不是陆渐红核心之内的人,所以只是兜着圈子说话。 正文 无独有偶 苗勇军正色道:“我一定会按照陆书记的要求和指示,团结公安同志,全力尽快破案。” 那案子陈国栋多少也知道一些,不过这应该算是机密内容,所以并不多问,忽然话音一转,道:“哎,怎么没见到巴局长?” 苗勇军也是一怔,试探着问道:“陈秘书跟巴局长很熟?” 一听这话,陈国栋的心里便有了些底,笑着说:“除了苗局,我没有公安战线的朋友。” 苗勇军的心里很是舒坦,笑了笑说:“巴局昨天出了点小事情,所以没来上班。” “小事情?”陈国栋微微反问了一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他了。” 苗勇军一听陈国栋这么说,便有些尴尬地说:“你都知道了?” “昨晚恰巧碰见。”陈国栋不动声色道。 苗勇军更加尴尬了,巴正余老婆偷人的事是他自己的家事,苗勇军管不着,可是她偷的居然是自己的姐夫,而且也是公安系统的人,还是自己的领导,更有甚者,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确实有损于公安系统的形象。 昨天晚上那几名干警并没有能把巴正余带回来,将这事向苗勇军作了汇报,苗勇军当时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随即考虑到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公安系统的形象本来就不是太好,再加上巴正余成天只专注于抓赌罚款,更是弄得民间很是怨愤,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而案子久久不破,老百姓会怎么看公安人员?上午上班的时候,听到局里议论纷纷,很不像话,便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现在见陈国栋无独有偶,什么人不提,偏偏提到他,心中顿时亮如明镜,不由又是惶恐又是欣喜。惶恐的是,陈国栋的前来肯定是陆渐红的安排,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领导能力有所质疑。欣喜的是,巴正余向来仗着自己是常务副局长和业务能力很强,跟自己很是不对味,这一次的事件闹腾出来,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他搞下去呢?当然,搞不搞下去,不是由他说了算,还要看主要领导的意思。 陈国栋本来对此行的目的还有些费解,此时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有了些头绪,看来陆书记一方面是想看看苗勇军怎么应对以确定他的能力如何,另外是对巴正余有意见了。 作出了这样的判断,陈国栋的话就很有目的性了,道:“苗局,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所带来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毛家宽毕竟是上级领导啊。” 苗勇军的心里顿时有了底,隐晦地说:“可是对他的处理我定夺不了啊。” 这是句实话,陈国栋笑了笑,道:“我会向陆书记汇报的,对了,这事上头知不知道?” 苗勇军顿时笑了,这话很有深意啊,要想所巴正余动掉,必须扩大影响,最好是让上头也知道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才好,连忙道:“我会注意的。” “注意”这个词用得很妙,这里的注意可不是控制影响,而是扩大影响啊。陈国栋微微一笑,对苗勇军的领悟能力表示赞赏,道:“我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 陆渐红听完陈国栋的汇报,略微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有话。 陈国栋见其不开口,便不多待,道:“陆书记,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在考虑,这件事是不是要扩大影响,陈国栋对苗勇军的暗示,无疑有助于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如果扩大了影响的话,省委周书记知道了,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连这样的一件小事都控制不住?不过随后想到,省厅的副厅长挨了打,作为公安局局长,向上级汇报那是很正常的,谈不上控制,所以也就不再去想了。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关阳春的电话,关阳春道:“陆书记,你们双皇公安局的人很不得了啊,一个常务副局长,居然连省里的副厅长都敢打,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陆渐红一听这话,肚肠子都快笑疼了,这个关阳春,玩起阳谋来也是很有一套啊,明着是揶郁自己,暗里是在表达对某人的不满嘛。 “有这样的事?”陆渐红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关厅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陆渐红也装糊涂,关阳春也是笑得打跌,具体的事情刚刚苗勇军已经当面汇报了,这一回毛家宽算是栽了个跟头,丢人又丢份,关阳春可是要借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的,连自己的小姨子都勾搭,作风极度败坏,不把他搞得人不像人,那也看不出我关阳春的手段,所以这个电话,暗里是向陆渐红表示会记住这个情的。 大家心照不宣,不需要明说,陆渐红义正言辞地说:“关厅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省厅一个交待的。我马上就去了解情况。” 陆渐红刚放下电话,苗勇军便到了,对于自己能够自由出入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苗勇军还是很有心理优势的,不过他表现得并不高调,因为他知道陆渐红是个低调的人。模特大赛这么露脸的事,都是市长潘顺利出面,陆渐红只是象征性地出现了一下,由此便能看出。再说了,能够上任公安局长,本身便能证明情况了。别人也能看得到,没有必要跟个暴发户一样,四处宣扬。 陆渐红见苗勇军来了,道:“苗局长,你来得正好,我有些情况要问你。” 苗勇军还以为问的是关于巴正余的事,他来之前已经准备了一套说辞,不过这些并没有派上用场,陆渐红问的是关于案子的进展情况。 苗勇军对此也有准备,道:“陆书记,我向您检讨,这案子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由于早早接触了康佳诚,这记昏招让康佳诚生了戒心,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对房地产公司进行调查之后,确如康佳诚所说,李宗强早就离开房地产公司了,根本查不出有线索的东西。 不过苗勇军又汇报了一件事情,道:“陆书记,有一件事情没有得到您的同意,我们就上了技术手段。” 陆渐红眉毛一扬,道:“什么事?” 正文 切入点 苗勇军向外面看了一眼,低声道:“我总觉得康佳诚这个人有点问题。虽然他有政协委员、知名企业家的光环所笼罩,但是通过秘密调查之后,康佳诚这个人的出身不是太干净,早年是通过放高利贷发迹的。敛集了大量的财富之后,才转战房地产行业和酒店行业。不过据调查,在此过程中,也有黑势力的痕迹,比如拆迁的时候,对于一些不愿拆迁的家庭,就采用了恐吓甚至私底下下打人的手段,确保拆迁的成功。” 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道:“有没有证据?” 苗勇军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早年的事,也是道听途说,没法子再证实了。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说法,虽然没有掌握事实,我是宁愿相信的。所以,我们对他的手机进行了监控。” “监控的结果是,发现巴正余跟他的联系很多。”苗勇军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道:“这个并不能证明什么。” 这句话是场面上的话,陆渐红不能表露出一点点的私人感情出来,确如他所说,这的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有苗勇军前一段的叙述,陆渐红也觉得康佳诚虽然不见得与李宗强被杀案有关,但是这个人的问题肯定是有的。但是当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杀李宗强的凶手,把那个贩毒网络揪出来。 想了想,陆渐红道:“要着眼于多方位的调查,一方面要查杀李宗强的凶手,另一方面也要查本市的娱乐场所,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线索。” 苗勇军眼睛一亮,适当地拍了一记马屁,道:“陆书记站的高度就是高,看问题也比我们全面得多了,我这就回去部署。” 苗勇军的领悟能力是很强的,倘若假以时日,有可能会是一个很称职的公安局长。陆渐红的用意,他已经理解了。贩毒这样的活动,不大可能是一线联系,虽然贩毒的途径很是严密,但是毒品必须要卖出去才能转变成财富。而娱乐场所比如酒吧歌厅之类,便是兜售的极佳场所,只要能发现这些情况,线索便会有。 陆渐红对这记马屁坦然受之,道:“有什么行动先向我汇报。” 苗勇军起身道:“我明白。” 苗勇军走后,陆渐红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略显阴霾的天,心头忽然间变得沉甸甸的,有谁能想到,双皇在经济发达的表象之下,居然还会隐藏着贩毒这种祸国殃民的犯罪活动呢? 对于巴正余的处理,陆渐红有些拿不定注意,毛家宽虽然挨了打,但是由于有错在先,并没有脸面要求对巴正余做出处理。而仅仅是因为这事,要把巴正余拿下,显得“量刑”过重,并不能让人服气。这时,陆渐红想到了苗勇军说的话,巴正余跟康佳诚走得很近,这会不会是一个有利的切入点呢?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拿下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还要畏首畏尾的。 晚上回到家,安然已经做好了八宝粥,炒了两碟素菜,将陆渐红的包接过来,笑道:“今天累不累?” 陆渐红笑道:“我有什么累的,别把我当纸人,你老公我可强壮着呢。” 安然不由想到昨晚陆渐红强壮的表现,脸微微一红,都是三十如狼,还真有这个情况,她发现近日来自己对床第间的事很是热衷,也不知道是因为以前压抑得太久,还是真的是生理方面的变化。 陆渐红看着安然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秀色可餐,左手握住了安然的手,色迷迷地道:“安然,我还不怎么饿,是不是先运动一下?” “要死了,天还没黑呢。”安然娇嗔了一声,心里却是跟猫抓似的痒痒。 “合法夫妻,爱干啥就干啥,谁管得了我,谁也敢管我?”陆渐红强势地将安然拉到自己的腿上。 这一战,从天亮到天黑,结束后,两人都是瘫软如泥,安然连收拾的力气都没有了,喘息着说:“渐红,你太猛了。” 陆渐红傲然一笑,正要来几句豪言壮语,手机便响了。 “幸好是这个时候来电话。”陆渐红笑了一声,拿起手机,是贺子健打过来的。 “陆书记,您在家吗?我在您楼下,有事情向您汇报。”贺子健的声音很低沉。 “你上来吧。”一放下手机,陆渐红便跳了起来,说,“快穿衣服,有人要上来。” 贺子健一上来,便连声道歉:“陆书记,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 陆渐红笑道:“这些虚的就别说了,说正事吧,什么情况?” 贺子健也不避讳安然在场,道:“陆书记,兴隆县发现有人吸毒。” “吸毒?”陆渐红吃了一惊,道,“具体什么情况?” “接到举报,说有人在酒吧舞厅里吸毒,在对一些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检查,抓获几名吃了摇头丸和k粉以外,当场缴获海luo因5克摇头丸五十粒。” 陆渐红点头道:“最近市里发生了一起案件,一个毒品贩子被杀人灭口,正没有线索,子健,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说不定会有线索。” 贺子健的脸上并没有一点点的得意之色,反而显得忧心忡忡地说:“陆书记,我在兴隆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现在兴隆,吸食摇头丸和k粉是一种普遍现象,这个问题很严重。” 这个情况让陆渐红真的吃了一惊,越是经济发达的地区,越是容易滋生罪恶,从某种角度来说,罪恶是与发展紧密相连的,可是当罪恶成为一种普遍现象时,那就不正常了。 陆渐红皱着眉头,忽然问起了不相干的问题:“子健,在兴隆的工作怎么样?” 贺子健在陆渐红的身边很久,已经适应了他这种跳跃型的思维,马上便反应过来,道:“跟林书记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关于毒品案,立即移交到市公安局,另外,要从公安局抽出信得过的人协同查办此案,明白吗?” 正文 现实的无奈 贺子健正色道:“对于涉案人员已经严加看管了,未经我和林书记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探访。” “很好。”说着陆渐红拨了个电话给省公安厅厅长关阳春:“我是陆渐红,在哪呢?” 关阳春正在双皇,上次回去是因为参加一个会议,他是专案组总指挥,在没破案之前自然是要常住双皇的,一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听其口吻很是严肃,便道:“我在双皇。” 得到了关阳春住在市公安局招待所之后,陆渐红道:“我马上过去,有情况向您汇报。” 陆渐红到的时候,关阳春已经穿上了衣服,和副厅长尚学志一并在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等着,在场的还有公安局长苗勇军。 陆渐红一进来,苗勇军便站了起来,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关厅长,我身边这位是兴隆县县长贺子健。子健,你再汇报一下。” “关厅长好,苗局长好。”贺子健招呼了一声,将刚刚向陆渐红说的情况再次复核了一次。 关阳春听着,眉头微皱,想不到仅仅在双皇,毒品就这么泛滥,那么整个甘岭会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意见是与李宗强被杀案并案处理,不知道关厅长意下如何?”陆渐红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表面看来,李宗强的被杀与兴隆出现的毒品毫无关联,但是这些毒品会不会是从李宗强这里流出去的呢?即便不是,会不会是李宗强的二线、三线或者是多线呢?如果是,李宗强的上线又是谁?一切都是个未知数。并案处理未必不是一个打开局面的方法。 关阳春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轻轻揉搓着下巴,道:“陆书记,这是个方法,不过并案处理并不妥当,我的意见是由专案组一并查处兴隆毒品案。”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具体的业务我不懂,一切由关厅长定夺。” “陆书记过谦了,你的反应很敏锐,不干刑侦工作真是我们公安队伍的损失啊,可惜你现在是市委书记,不然……”关阳春也是微微一笑,下面的话并没说出来,不过意思大家都是懂的。 轻拍了一记之后,关阳春道:“学志,明天早上,你回省厅一趟,抽调人员过来,办理李宗强被杀案。苗局长,今晚你辛苦一趟,带人到兴隆县,把涉案人员全部带到市公安局来。贺县长,那边到时还麻烦你配合一下。” 贺子健点头道:“有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尽管安排。” 简单做了安排之后,苗勇军立即安排了人亲自带队,与贺子健一起去了兴隆。 尚学志并没有等到第二天,也马上出发回省城,着手选调人手到双皇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陆渐红和关阳春二人,陆渐红沉声道:“老关,真想不到双皇的毒品如此泛滥。” 关阳春叹了一声说:“经济发展是与罪恶并存的,如果天底下没有了犯罪,那我们岂不是要失业了?” 这是一句玩笑,但是却道出了现实的无奈,想让这个世界上没有犯罪,那只是一种理想,哪一天如果真的没有了这些,恐怕社会的发展已经能进步到老马所提出的最高境界——**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时候已是不早了,陆渐红起身告辞,道:“关厅长,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还有硬仗要打。” 关阳春笑了笑,忽然说:“陆书记,恕我直言,苗局长的能力有限,巴局长虽然精通公安工作,但是这个人不可靠啊。” 陆渐红看了一眼关阳春,道:“我对双皇尤其是公安系统不是太了解,关厅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关阳春摆着手道:“陆书记,你误会了,我可无意插手双皇的人事问题,只是我自己的个人看法。” 陆渐红此言只是试探一下关阳春的态度,他毕竟是省厅厅长,而且跟周琦峰交好,如果他要塞人进来,他陆渐红是没什么话可说的,听关阳春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便笑道:“谢谢关厅长的提醒,我会考虑的。”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考虑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能够把巴正余换掉,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巴正余在家把于小翠收拾得不成人形,尝到了男人作威作福的快感,这才回到单位。不过,老婆偷汉子的事毕竟不光彩,所以在单位也是沉着脸。 在去办公室的途中,他发现个个都是行色匆匆,不由大感奇怪,不就是查个李宗强被杀案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惊天大案,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吧? 巴正余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那种被边缘了的滋味并不自在,站在办公室门前拦住了一个经过的干警问道:“小刘,是不是案子有眉目了?” “兴隆县抓了几个吸毒的,苗局连夜把人带回来,正审着呢。”小刘手里拿着一叠子资料匆匆下了楼。 巴正余想了想,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到兴隆公安局去,他打的电话,兴隆公安局自然没有什么隐瞒,将案情简单地说了说,巴正余一听便有些心惊了,那个抓到吸毒的酒吧好像是康佳诚的产业。 巴正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个圈子,想着是不是要通知康佳诚一声,转念一想,既然是康佳诚的酒吧,他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个消息。 康佳诚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光火着呢,这帮兔崽子把这些东西在自己的酒吧里卖上了,这不完全是在找死吗? 不过这个酒吧当时注册的时候,并没有用康佳诚的名字,所以追问起来,康佳诚完全可以一推三不知,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倒是疑惑一点,这些摇头丸和k粉是通过哪条渠道进入兴隆的。自己的货可都是卖到外地去了。 只是康佳诚并不好轻易地去过问这事,没查到他的头上,他却表现出过分的关心,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心想打个电话给巴正余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可是一想,如果巴正余有什么消息一定会通知自己的,便作了罢。 正文 铁嘴钢牙 苗勇军的审讯陷入了僵局,参与吸毒的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两个女的是坐台的小姐,说摇头丸是男的带进来的,她们也不清楚。而三个男人也说是一个朋友送给他们的,可是问起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他们是一问三不知。苗勇军火的要命,连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简直是“阎王老爷没有j8,说给鬼都不信”,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又不像说假话的样子,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出了审讯室,苗勇军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回到办公室,狠狠地喝了一杯茶,很有摔杯子的冲动,干事小刘进来,见苗勇军脸色难看,低声道:“苗局,没进展?” 苗勇军狠狠将钢化杯在桌子上一顿,道:“妈的,真是比纪晓岚还要铁嘴钢牙。” “苗局,你别上火,其实巴局对于审讯是很在行的,不如让他来。”小刘知道苗勇军与巴正余面和心不和,但是现在这个案子不仅市委书记亲自关注,连省厅都成立了专案组,可见其受重视程度,哪怕能获得一点蛛丝马迹,说不定对破案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苗勇军也正是这么想的,只是捱不过面子,小刘这么一提,正好下台阶,道:“那你把巴局长叫过来。” 听说苗勇军让自己审案,巴正余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苗勇军是三头六臂呢,不是一样要老子出马?就这样的一个鸟人,何德何能干这个公安局长啊。 几个吸毒的人自然是单独关押的,巴正余连审了那两个女人,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审了一个男的,一看就知道是二流子,属于那种二进宫三进宫的那种,有着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巴正余看到这种黄毛就一肚子火,冲上去二话不说,见面礼就是正反四个大嘴巴子。 那二流子被打得哇哇直叫,嚷嚷道:“我要告你严刑逼供。” 巴正余嘿嘿一笑:“你要告我?我好怕啊,就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出去。像你这种毒贩子,轻的是十几年大狱,重的就是枪毙,你还想出去告状,真是做你妈的白日大梦。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交待,我算你戴罪立功。” 巴正余一边说着,一边向一起进来的小刘说:“小刘,去拿个大锤子过来。” 现在是严禁严刑逼供的,小刘被巴正余的手段吓了一跳,现在见要大锤子,不由怔怔道:“巴局,拿锤子干什么?” “电视上没看过?”巴正余斜了那二流子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笔录纸,说,“用这个垫在胸口用锤子打,看不出外伤来啊。” 那二流子一看,审自己的这个条子简直比自己还要流氓,赶紧哀求道:“别别,我交待。” 巴正余冷笑了一声,道:“不急不急,等我先弄几锤子过过瘾再说,手痒得很。” “我亲爹,您可别啊,我说,我全说,粉是三哥带来的。”二流子慌了,反正自己就是个吸毒的,又没有贩毒,还是老实交待比较稳妥,否则挨一顿打不说,万一被栽个贩毒的赃,那真是死不瞑目了。这年代,冤狱可多了去了。 小刘向巴正余看了一眼,心下大是钦服,虽然巴正余的手段流氓了一些,但是对付这种老游子还真得老游子不可啊。 巴正余得意地向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可以开始记录了,如果他现在知道小刘把他想成了流氓,非得气吐血不可。 三哥,绰号“阿三”,也被一起抓进来了,又审了另一个人后,二人的口供一致,那么重点就放在被抓进来的第三个人——也就是阿三身上了。 巴正余捧着茶杯,进了另一间审讯室,这个阿三才是关键,粉是他带来的,从他的身上或许能挖出一些线索。 巴正余刚进去,就愣住了,这个阿三眼熟得很,略微一想,好像在康佳诚那里见到过。 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巴正余进去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阿三面前,说:“把头抬起来。” 阿三抬起头,巴正余背着小刘低声道:“你是康总身边的人?” 阿三认识巴正余,不过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到哪一步了,撇了撇嘴,闪过一丝倨傲的神色没有开口。 见他这副样子,巴正余心中有了数,转身道:“小刘,你先审着,我肚子疼,上个厕所。” 小刘倒没有多想什么,放下笔道:“巴局,那我等你一起来审吧。” 匆匆跑进厕所,巴正余进了隔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与康佳诚接触的时间里,阿三一直都在其左右,可见其是深得康佳诚信任的,现在这个众口一词,说这个毒品是他带来的,那么,这毒品是从哪来的?那个酒吧是康佳诚的酒吧,人是康佳诚的人,他的人在他的酒吧里吸毒,毒品还是他的人带来的,这意味着什么?巴正余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难不成康佳诚吸毒?这不由得他不去这么想,李宗强是康佳诚的人,因为涉嫌贩毒被追捕,接着被杀人灭口,现在他身边的阿三又吸毒被抓,说这事跟康佳诚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在是太牵强了。 想到这里,巴正余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情况向上汇报,可是手刚刚碰到门,一下子又缩了回来,他想到了另一点。 其实康佳诚怎么样,于事情的本身来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偏偏他跟康佳诚的关系很好,关系好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收了他不少钱,前前后后的也有个几十来万吧,如果康佳诚进去了,自己非也得被兜出来不可,那样将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怎么办?揭发还是不揭发? 巴正余的心里在交战,他不是个恶人,但同样也是个自私的人,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思想占了上风,出来将厕所的门关严了,重新回到便池前,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康佳诚。 接到巴正余的电话,康佳诚微笑道:“是巴局长啊。” 妈的,你还能笑得出来。巴正余暗骂了一句,压低着声音道:“康总,最近怎么没见到阿三?” 正文 添乱 康佳诚愣了一下,声音也冷了下来,道:“巴正余,你问这个干什么?” “阿三在兴隆县你的夜美酒吧里吸毒被抓了。”巴正余低声道,“跟他一起吸毒的人已经供认毒品是他带过来的。” 康佳诚又是一呆,火气陡增,这个阿三,妈那个爸子的,不是要他走远一点吗,怎么跑到兴隆去了?还吸毒被抓,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现在的问题是,阿三进去了,该怎样才能不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了。”康佳诚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的,道,“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说出来,巴正余已经可以确定,这事跟康佳诚脱不了干系了,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已经与康佳诚绑在了一起。 还没来得及说话,康佳诚接着道:“这件事如果能安全过关,我向你保证,双皇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是你的,而且你的帐户里还会多出一百万。” 巴正余忽然间激动了起来,道:“我要怎么做?” 康佳诚淡淡说了一句:“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出来就可以了。” 这句话说得很是阴晦,可是淡淡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股杀气,这世上唯有死人才会不开口,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阿三可是他身边的人啊,说放弃就放弃了,这么说来,阿强的死极有可能也是康佳诚的意思。想到这里,巴正余猛地打了一个寒噤,这种弃车保帅的人在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撇开自己,但是一想到可以做公安局长,可以得到一百万,他觉得这个险冒得值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巴正余冷静地挂了电话,推开门走出了卫生间。 苗勇军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消息是,在夜美酒吧的周围发现了一辆悍马车,经过查证,证实这辆悍马车的主人正是已经被抓进来的绰号“阿三”。这个消息让苗勇军很是振奋,查遍了双皇的悍马,没想到还漏了一辆。 坏消息是,阿三突然暴毙了! 这两个消息是一先一后到的。 得到坏消息时,苗勇军刚刚把好消息向关阳春进行汇报,关阳春也是很激动,当好表态,对阿三进行审讯。这个时候,小刘推开门,告知他阿三死在了审讯室里。 苗勇军当场差点没晕过去,关阳春也是震惊不已,两人当即去了现场。 阿三刚死,小刘便来汇报了,所以现场还保持着原样。 法医们正在对现场进行勘验,阿三手足呈乌黑色,斜倒在地,在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纸杯。 见关阳春进来,法医汇报道:“初步怀疑是氢化钾中毒,需要进一步的检验才能确定。” 关阳春和苗勇军都是吃了一惊,氢化钾中毒?哪来的氢化钾? 对阿三的衣物进行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关阳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小刘紫着脸道:“当时在场的只有巴局长和我,本来打算对其审讯的,巴局长突然肚子疼,十来分钟后回来,正要审讯时,阿三突然倒地不起了。” “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关阳春仔细地问道。 小刘道:“他喝了杯水。” 喝水?关阳春觉得这杯水很有问题,左右看了看,指着阿三身边的杯子,道:“是这个杯子?” 整个房间只有这么一只杯子,法医立即取走进行化验。 这时苗勇军突然道:“巴局长人呢?” “苗局找我?”巴正余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道,“巴局长,这是我的失误啊,没想到疑犯会自杀,放松了戒备,才出了这个差子,我请求组织上对我处分。” “算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真是好事多磨,刚刚有了些线索,又断了。”关阳春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案子难度很大啊。” 苗勇军见关阳春给这个意外情况下了定论,也不好多说什么,黑着脸离开了审讯室。 跟着关阳春去了会议室,苗勇军还没开口,关阳春道:“苗局,你们的审讯有没有监控?” 苗勇军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小刘,你过来一下。” 三人立刻到监控定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画面很清晰,里面的人物还清楚,只有三个人,小刘、巴正余和阿三。 一切都很正常,正如小刘所说,他和巴正余正打算对阿三进行审讯,巴正余说肚子疼,十来分钟后回了来,这期间,小刘一直坐着等巴正余。 巴正余回来后,拿起饮水机下面放着的一摞纸杯,取了最上面的一个让小刘倒杯水给阿三,然后问了阿三几个问题,后来阿三就跌倒在地。 整个过程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也没见阿三自己吞食毒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了,阿三的确死于氢化钾中毒,那个纸杯里残留的水中也检验出含有氢化钾的成分。可是杯子是本来就在审讯室的,这氢化钾是从哪来了呢?对阿三的口腔和牙齿也进行过仔细的检查,并没有像武侠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在牙齿里含有毒药,关键时刻就咬破牙齿服毒自杀。 阿三的死很蹊跷。 犯人在公安局毒杀,这不是件小事。在秘密的情况下,关阳春陪同苗勇军,由苗勇军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也是疑惑不解,阿三不可能自杀,也绝对不是自杀,原因有二,第一,在阿三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一丝氢化钾的痕迹。第二,在抓获阿三的现场只发现了摇头丸和k粉,即便是阿三自己带来的,也罪不致死。综合这两个方面,阿三没有理由自杀。死不外乎两种,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阿三的死也正常死亡搭不上边,那么便归于非正常死亡了。在自杀和他杀之间,三人基本上都趋向于他杀。抛开杀他的凶手是什么人不谈,仅就动机而言,这个阿三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他虽然死了,但是未必就彻底断了线索。调查他的交际范围或许也能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陆渐红深思片刻,道:“关厅长,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正文 难言之隐 关阳春也沉吟了一下,道:“李宗强被杀,凶手已经被锁定是开着一辆悍马车。双皇所有的悍马车都已查过,唯独漏了阿三这一辆。我们不妨假设一下,阿三就是开着这辆悍马车去杀了李宗强,因为吸毒被抓了起来,现在又被杀人灭口。这样的话,便能连成了一条线。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这件事背后的大老板还另有其人。” 陆渐红点头道:“这个假设很合理,但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杀阿三的人是谁?怎么下的手?” 苗勇军道:“陆书记,您的问题我与关厅长探讨过。在阿三被带到双皇之后,与他接触过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常务副局长巴正余,另一个就是干警小刘。这两个人也最有嫌疑,现在他们已经退出这个案子了。” 关阳春也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内部作案,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外人根本进不了公安局。我建议,对这两个人进行调查。” 巴正余和小刘都是双皇公安局的人,关阳春用“建议”这个词,是对陆渐红充分的尊重。陆渐红默领了这个情,道:“我同意关厅长的意见,不过这要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调查,毕竟都是自己的同志,如果跟他们没关系而搞得大张旗鼓沸沸扬扬,一来影响不好,二来也会挫伤他们的积极性。” “陆书记想得很周到,我明白了。”苗勇军点头道。 “好,那你先去忙吧。”陆渐红摆了摆手,“我还有事情与关厅长谈。” 苗勇军与二人告了辞,陆渐红扔了根烟给关阳春,这才说:“关厅长,刚刚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关阳春不禁很是佩服陆渐红察言观色的能力,笑了笑道:“渐红,你的眼可真毒啊。我也不瞒你,这个案子省委很重视,眼看这国庆节就要到了,接连出了两起命案,杀李宗强的凶手还没查出来,阿三又死在了公安局,周书记对此很有看法,责成我们半个月内破案啊。” 关阳春的这番话是有用心的。他是专案组的总指挥,用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来说,破案是他的事,跟陆渐红一点关系都没有。周琦峰有看法,并不搭着陆渐红。现在他把陆渐红搭上了,陆渐红已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对此看得一清二楚,眉头微微一蹙,轻描淡写道:“希望双皇警方能在关厅长的带领下尽早破案啊。” 一招四两拨千斤,已经把陆渐红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他是在说,周书记对谁有看法,大家心里都有数得很,你就别把我也扯进去了。 “破案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关阳春内心猛地一跳,陆渐红啊,你也太老道了吧,脸不禁有些发烧,忙顺着陆渐红的话说。 陆渐红见其不再打“禅机”,略有深意地看了关阳春一眼,主协把他的心思以关心的态度说了出来:“关厅长,我的压力很大啊,生怕破不了案会影响到您啊。” 此言一出,关阳春顿时有种被戳穿的尴尬。他正是这样的想法。前几天,省委常委会,就他担任政法委书记一职进行了讨论,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党加怀就借案子来说事,虽然周琦峰强硬地予以回击:“谁觉得破不了案就不能任政法委书记,那谁能给我推荐一个能破案的来任职。” 但由于有了这个阻拦,会上并没有进行表决,而是押后再议。会后,周琦峰并没有向回避会议的关阳春说什么,只是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要他破案。 关阳春很快就知道了会议上党加怀横头打板的事情,结合周琦峰限期破案,他分析,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破案堵上反对派的嘴,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可就真悬了。继而他又猜测,周琦峰是不是对自己有了看法,质疑自己的能力? 他知道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红人,所以他把陆渐红扯上,是想借陆渐红的嘴向陆琦峰说些好话,起码可以说说双皇的基本情况,不是自己的能力有问题,而是这个案子有难度,能不能半个月破案真是个未知数。谁知这砖刚抛出来,还没来得及引玉,陆渐红已经一语道破天机,所以让他很是尴尬。 关阳春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既然心事被看穿了,再遮遮掩掩未免太小家子气,便说:“渐红书记快人快语,一番好意,我也就不隐瞒了。我只想请你跟周书记说说,宽限我一些时日,半个月内破案难度确实太大了。” 陆渐红听着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省委周书记凭啥听自己的?就凭自己是他要到双皇来干书记的?那也太扯了吧?领导器重你信任你,并不等同于你就可以不知进退地乱说话。虽说因为周伟潮的事,接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从那以后一切都回归于平静了。表面上的融入并没有意味着陆渐红已是周氏核心中的一员。陆渐红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只是周琦峰的一杆枪,至少目前是。他的到来只是为了维持双皇的稳定格局。双皇是经济发达地区,这个地区不控制在手中,而是被本地派掌握的话,对周琦峰的人事权将会是一个严重的挑战。所以陆渐红的到来只是顺应周琦峰不让本地反对派掌权的一个心理。当然,周琦峰能把他要过来,本身也代表着对他的肯定。不过,肯定与融入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老蒋对毛伟人也很肯定,但要他们融入那是不可能的事。 陆渐红笑道:“关厅长,您也太抬举我了,我有何德何能可以在省委周书记面前说得上话。” 以关阳春的政治高度,无论周琦峰对他还是对陆渐红,本来是应该能看得清周琦峰的用意的,但是关心则乱,所以才出现了判断上的迟钝和失误,不过听陆渐红这么一说,他顿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急近的错误,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有些难为陆书记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正文 畜牲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不自在,其实陆渐红也不是完全说不上话,稍微策略婉转一些就行,但是陆渐红一来也搞不清周琦峰是个什么态度,毕竟关阳春的站队只是他自己的判断,二来陆渐红也有着正如刚才所说的顾虑,这三来自己如果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不符合自己市委书记的身份,显得过于轻率,反倒会让人看轻了。 关阳春的情绪,陆渐红是能感受得到的,但是他并不怎么好表态,便含糊其辞地说:“过两天我会去省里一趟。” “那我先走了。”有陆渐红的这句话就足够了。关阳春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陆渐红是谨慎起见,这也正是官场中成功人士的一贯作风,谨慎低调,所以他也不多说什么,起身离去。 这几天,巴正余和小刘退出办案,心态迥异。他们作为老刑侦人员,深知此时退出办案意味着什么。 小刘的心头很沉重,本来可以趁此机会好好陪陪女朋友,但是阿三的死他有责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毒死的。在场的只有他和巴正余二人,如果凶手在他们两人中产生的话,那绝对是巴正余,可是他不愿相信。但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能溜得进来下毒呢? 女朋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噘着嘴不高兴地说:“刘春,你是不是不想陪我?” “没,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刘吓了一跳,赶紧换了副面孔,“走,我陪你看电影去。” 而此时的巴正余却欣喜不已,康佳诚的承诺已经兑现了一半,那一百万已经存到了他的账户里。一手捏着那轻飘飘的卡,一手端着酒杯,巴正余自斟自饮,哼起了《智取威虎山》。几杯酒下去,酒量一般的巴正余脑袋有点晕了。这时他忽然觉得公安局长的位置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这个社会是个现实的社会,一个清廉的公安局长和一个有大把票子进账的副局长之间,他毫不犹豫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后者。 “小翠,出来陪老子喝两杯。”巴正余头也不抬地叫了一声。 里屋一阵悉悉簌簌,于小翠换了条裙子战战兢兢走了出来。这些日子,她饱受摧残,巴正余只要一回来,必定也暴揍她一顿,跟《新闻联播》一样,是每天必有的节目。她也想过离婚,可是巴正余放出话来,没经过他的同意,想走,自己考虑后果。她只是个女人,本来对她花言巧语的毛家宽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这心中的苦只能向姐姐于小霞倾述。今天巴正余的心情不错,忘记“新闻联播”了,于小翠陪着笑脸走了出来。 巴正余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向身边呶了呶嘴:“坐,倒酒。” 巴正余很是享受现在的家庭地位,想当年一直被压着做个乌龟王八蛋,现在翻身当家作主了。原来男人是他妈这么当的。 于小翠被打怕了,不敢拂逆于他,小心翼翼地挨着巴正余坐了下来,陪着笑脸喝了几杯酒。 正要进入欲仙欲死的阶段,门铃忽然被摁响了。 巴正余很是恼火地叫了一声:“谁啊?” “小翠在不在啊?”回答的是一个女声,于小翠说,“是我姐。” 巴正余把裤衩拉上,挥手让她去开门。 于小霞进了来,见于小翠双颊通红,扑鼻的酒气,不由怔了一下,不是说在家里很受苦吗?看来不是真的啊,还喝上了酒。 见于小翠的嘴角还沾着些粘液啥的,于小霞笑着说:“看你,又不能喝酒,给外人看到了丑不丑。” 巴正余起身道:“是大姐啊,吃饭了没有?” 于小霞笑了笑说:“还没吃,不怪我不请自来吧?” 于小霞的到来很出乎于小翠的预料,但是她来的目的她是知道的,是想来劝劝巴正余,可是里面的内情她并不知道,如果知道自己跟她的老公有染,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姐,你们先聊着,我去做点菜。”于小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溜进了厨房。 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锅里的菜,于小翠的眼泪流了出来,回想以前,巴正余被自己管得服服帖帖的,而今呢,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到底该怪谁? 于小霞坐在巴正余的对面,笑着说:“小翠打电话给我说,你们之间出了点问题。……” 于小霞说了不少劝解的话,可巴正余这个时候酒已经上头了,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是拿着眼睛去瞟于小霞。 于小霞比于小翠要白一些,身材也更火爆,坐在对面,胸前的鼓胀在圆领下显得更加巍峨,乳沟就像是黑夜中的闪电一样,吸引着巴正余的目光。 于小霞似乎察觉到了巴正眼的目光,手放在了胸前,遮掩住稍露出的一些春光,道:“正余,你有没有听我说下去?” 于小翠已经炒了两三个菜,刚盛起来准备端出来,只听到客厅里于小霞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于小翠的手抖了一下,奔出厨房,眼前的一幕差点把她吓呆了。 只见巴正余正把于小霞压在身下,双手撕扯着于小霞的衣服,整个圆润的肩头已经裸露了出来。 微微一呆之后,于小翠冲了过去,拉着巴正余的身体骂道:“巴正余,你这个禽兽,你是不是疯了?” 精虫上脑的巴正余反手一巴掌掴得她跌了出去,骂道:“毛家宽能玩我的老婆,我为什么不能玩他的老婆?” 正在挣扎中的于小霞忽然愣住了,任由巴正余的手撕开了自己的裙子,扯掉了自己的纹胸,眼见最后一道屏障就要被攻陷,于小翠尖叫一声,猛地扑在了巴正余的身上,顺手操起桌子上的酒瓶,一瓶子下去,巴正余回头失神地看了于小翠一眼,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于小翠推开了巴正余,扑倒在于小霞的身上,这时于小霞才回过神来,愣愣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于小翠的泪落了下来:“姐,我对不起你。” 正文 包间监控 于小霞缓缓推开于小翠,神情冷淡地整理着衣服,冷冷看了于小翠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向了门。 于小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看着姐姐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失了一阵子的神,于小翠这才想起了巴正余,巴正余额头的血已经凝固了,这一瓶子并没有能要了他的命。 这个家是没法子再待了,以前就被打得够呛,现在又给巴正余吃了一记实在的酒瓶子,等他一醒,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一场噩梦,加上现在姐姐也知道了她跟毛家宽的苟且,自己也没有颜面再去见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巴正余昏迷不醒,于小翠在家里搜罗了一阵,将自己的私房钱、金银首饰以及一些存折刮了个干净。临走时看了一眼血流满面的巴正余,恶从胆边生,这个禽兽居然还要侮辱自己的姐姐,在巴正余的肚子上又狠命踹了几脚,这才夺门而去逃之夭夭。 巴正余醒来的时候,已是人去屋空,只留下脑袋上一个血包,气得大骂“biao子”,不过桌上的那张卡还在,显是于小翠走得慌张忘记拿了。巴正余将卡塞进口袋,也是无计可施,于小翠父母早亡,现在于小翠基本卷了所有的家产,有的是钱,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清醒下来的巴正余有些后悔自己对于小霞的鲁莽,毛家宽玩了自己的老婆,可是于小霞却没有错。算了,做也做了,后悔也没啥意思,于小翠这么一走,自己跟于家也没什么关系,也不必背什么良心债,至于毛家宽,谅他也放不出半个响屁来。 康佳诚很是轻松,一百万是小事,只要能把事情摆平,花得就值。心情一好,难得去了一趟皇冠,刚来了一个女孩子,据说是个硕士生,身材相貌都堪称一流,今天来了兴趣,说不得要临幸一下。 对于女人,康佳诚从来不用强,所以那女孩迟迟不到,康佳诚也不上火,女人嘛,尤其是美丽而有内涵的女人,是需要慢慢把玩的,粗鲁的手段太煞风景了,一点情调都没有,情爱这种崇高而浪漫的活动,怎么能用强迫的手段呢? 品着红酒,听着音乐,抽着雪茄,没等来那个女硕士,反而等来了打理皇冠的副总王鑫。王鑫也是个美女,不过属于冷美人的范畴,跟康佳诚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并没有上过床。由于王鑫把皇冠打理得井井有条,康佳诚对她的态度是放任的。 王金一进来便正经地说:“康总,纪委副书记罗军在五号贵宾包间。” 这是康佳诚订下的一条规矩,凡是市里的领导来,必须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为了避免不认识,他特意从政府网站上下载了各个领导的照片以供辨认。 “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罗军,还有一个不认识。”王鑫简单说了情况。 一个纪委副书记,康佳诚还没有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开着玩笑道:“王鑫,别总是板着脸,过来陪我喝杯酒。” “我要去工作了。”王鑫绷着脸说,“康总,你先休息。” 从骨子里来说,王鑫是有些厌恶康佳诚的。皇冠里的女孩个个貌美如花,放到哪里都是翘楚,其中不乏一些受到过高等教育的。看着这些正值豆寇年华的女孩子陷入泥潭而不可自拔,出卖着自己的青春和**,王鑫的心里很难过。可是这些她管不了,她自己同样也在这里为了谋求生活的出路,虽然没有卖身,但性质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实就是如此矛盾,清高与生活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区别,没有多少人能在残酷的生活前还能保持高昂的头颅。同时,王鑫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目睹了不少丑恶在皇冠里发生,便是自己还能保持着一份清白,出污泥而不染真的很难做到。要知道,在这种高消费的场所里,所面临的诱惑实在太多。 在厌恶康佳诚用女孩的身体敛财的同时,她也有些感激他,他至少不像大多数的老板一样是色中恶狼,偶尔会跟自己开一个玩笑,但并没有打过自己的主意。事实上,除了皇冠中的极品以外,康佳诚是不屑一顾的。 康佳诚笑了笑,在他的眼里,王鑫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这年头有个性的人已经不多了,何况是个女孩子。所以他不以为意地看着王鑫娇好的身体消失在门外,轻晃了一下酒杯,在考虑是不是要过去敬罗军一杯酒。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康佳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分寸上的拿捏老到了很多,打消了敬酒的念头,而是径直去了监控室,去看看跟罗军一起来的是什么人。 这也是康佳诚的一个手段。 当然,并不是每个房间都装有监控,康佳诚可没有那么变态,去偷窥别人欢爱。只有那些贵宾房间才装有监控,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牢牢地将关系户控制在手中。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不少领导干部虽然表面上跟自己打得火热,但是其目的只是想拿点好处而已,因为他们在骨子里是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所以在这里逍遥快活的时候,康佳诚都会留下他们兴风作浪的录像。当然,在没有撕破脸之前,这些是不会向外公开的。康佳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在金钱和美女的攻势之下,又录下他们欢乐的场面,这是一枚极为沉重的砝码。 监控室的钥匙只有康佳诚自己才有。开了门进去,调到五号贵宾房,屏幕上显出的正是罗军,另外还有一个人。虽然王鑫不认识,但康佳诚却是认识的,是检察院的副院长杜华东。杜华东来这里,他并不意外,这家伙就是一个色鬼,不过罗学军的到来让他有一丝诧异。据他所知,罗学军不是个贪色的干部,也没传出什么桃色新闻来。看样子,是被杜华东架来的。他们并没有叫小姐,只是喝着酒聊天。 正文 体检报告 一个是纪委副书记,一个是检察院副院长,他们到了皇冠又不叫小姐,会在一起聊什么呢?康佳诚突然很好奇,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王鑫,说:“给五号包间送两个孩子过去,免费,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很快,两个模样清纯、身着学生制服的女孩子走了进去。罗军很是意外,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接受女孩子在身边,杜华东倒是却之不恭,毛手毛脚地大肆揩油。罗军正襟危坐,也不拿正眼看身边的学生妹,学生妹也不主动搭讪。康佳诚笑了笑,素质不错,懂得进退,像这种害羞的人,你太主动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不一会,杜华东便带着另一个学生妹去了卫生间,干什么那是可想而知的。罗学军规规矩矩地坐着,跟那个女孩唱着歌,并没有出现什么火爆的场面。巴正余有些愕然,难道自己看错了罗军,真的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不过,观察到罗军飘忽的目光之后,康佳诚下了定论:伪君子! 十几分钟后,杜华东衣衫不整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向罗军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他这前脚一走,罗军猛地把唱歌的女孩按在了沙发上。 康佳诚没有再看下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兴趣去观察别人怎么办事。那个硕士美女已经在等着了,确实很漂亮,穿得很暴露,胸前的那一对肥兔子呼之欲出,见康佳诚进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康佳诚忽然没了兴趣,只要他愿意,不知有多少女孩子会脱光衣服在床上等他,对于这种热情,他已经司空见惯,他的胃口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喜欢的是那种羞滴滴的小家碧玉,所以只是淡淡地喝了杯酒,便打发她离开了。 两个学生妹并没有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罗军喜欢这一套,巴正余心里倒是有了数。虽说只是个副书记,但所起到的作用不比纪委书记小,如果能控制在手中,对于自己还是很有帮助的。 在结交领导干部中,康佳诚分了两个类型。一种结交的是头头。可以为自己的事业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另一类就是公检法部门的,不指望他们怎么样,只要能及时得到一些消息,就足以让自己提前防范了。 陈国栋手里拿着体检报告单,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报告单中说,他的胃部有阴影,建议去重新复查。 陆渐红已经看了自己的检查报告,基本正常,不过三高的症状略有凸显,要引起足够的警惕了。 下班的时候,陆渐红发现陈国栋的精神不是太好,关心地问道:“小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陈国栋强笑了一下:“没事,这几天孩子的身体不好,觉睡得不安实。” 带着这份体检报告,回到家的陈国栋神情有点恍惚,他才三十出头,刚刚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一切都才刚刚开始,难道这就已经成了尽头了吗?一想到胃部的阴影有可能是致人死命的癌症,陈国栋就不寒而栗,这个字眼实在太可怕了。他都不敢再想下增。可是思维并不为他所左右,他想到了年迈的双亲,想到了正上幼儿园的女儿,又想到曾经的发妻许道娟。想到这些,忽然间他觉得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离他而去了。 正胡思乱想间,门啪嗒一声开了,许道娟领着陈昕走了进来,见到陈国栋,许道娟有些惊讶地说:“国栋,你在家?怎么没去接孩子?” 陈国栋掩饰着心头的不安道:“我回家拿份资料,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吗?” 得到陈国栋的认可,许道娟很是高兴,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昕昕去写作业,写好了妈妈带你去肯德基吃鸡腿。” 陈昕乐呵呵地提着书包上了桌子,收拾桌子的时候,许道娟看到了那份体检报告,正要拿起,陈国栋已一把抢过,沉默着走了房间。 许道娟觉得陈国栋的反应有点异常,便跟了进去,道:“国栋,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辅导昕昕写作业吧。”陈国栋迈过了脸。 这么多年了,许道娟对陈国栋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越说没事,那肯定有事,心中隐隐想到了些什么,伸过手去说:“国栋,把报告给我看看。” 陈国栋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动,却说:“道娟,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照顾好昕昕。”陈国栋说出这句话,忽然平静了下来。 许道娟马上就慌了:“国栋,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陈国栋这才缓缓说:“体检报告说我的胃部有阴影,这一阵子我总是胃疼,我怀疑是得了胃癌。”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许道娟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颤声说道:“国栋,你可千万别吓我。” 陈国栋见其真情流露,心中感动,反过来安慰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也未必就是真的。” 许道娟慌慌张张地说:“国栋,这可不是儿戏,咱们现在就去检查,万一是个什么,我们早点治疗。我还有点钱,一定会治好的。” 陈国栋一直担心许道娟重回自己的身边是因为被人家抛弃了,再有个什么情况会再次离开自己,他无所谓,可是孩子已经有了认知,离不开这个妈妈,现在见许道娟是完全出自真心,那些缠绕着他的心结顿时烟消云散,道:“道娟,如果这次我能安然度过去,我答应你,去领结婚证。” 许道娟的泪再次落下,那是欣喜而复杂的泪,自己的回心转意终于得到了认可,可是前提却是陈国栋身体的无恙,心头激荡之下,忍不住现在就要去检查才好。 陈国栋笑道:“医院也快下班了,也不急在一时,明天吧。去看看孩子作业写好没有,可是答应了她去肯德基的。” 昕昕还小,并不懂事,一手拿着薯条,一手拿着鸡腿,跑去玩“滑滑梯”了,陈国栋看着孩子,动情地握着许道娟的手说:“道娟,现在我才觉得很幸福,才拥有一个家。” 正文 医院干戈 许道娟的手紧了一下:“国栋,都是我不好,我给你和昕昕带来的伤害太深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陈国栋笑了笑,将许道娟的手放在了胸前:“那只是一个错误,其实我一直在等,我深信,你总会回来的。” 许道娟已经说不出话来,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心里暗暗发誓,哪怕陈国栋真得了癌症,自己也要永远陪着他。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接到了陈国栋的请假电话,不过他并没有说是去检查身体,只是说幼儿园上午要开家长会。 中国人一切都是为了下一代,这个假陆渐红是要批的。 放下电话,安然笑道:“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陆渐红扬了扬眉毛说:“天大的事也推了,今天就陪老婆了。” 安然来这里一月有余,原本准时的大姨妈过了一周都还没到,既怕是环位下移带环怀孕,又怕是妇科疾病,跟陆渐红说了,陆渐红当即表示陪她去医院查查,安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但是陆渐红觉得这些年亏欠安然太多,坚决要随行陪同。 吃了早饭,丁二毛驾车将二人送到人民医院,人很多,二毛下车要去挂号,被陆渐红一眼瞪了回去。 丁二毛讪讪地回到车上,差点扇自己耳括子,自己这不是欠瞪嘛,人家陪老婆来医院,肯定查妇科,自己得瑟个什么劲,去做这个出头鸟? 陆渐红并没有使用特权,出了市委,他就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与安然低声说笑着排除挂号。前面人那个叫多,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陆渐红叹了口气说:“这年头看个病还真不容易,挂个号都要排半天队。” 这时,大厅外冲进来一老两青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看样子都是农村人,一进来便扯着嗓子叫道:“医院治死人啦!” 大厅里顿时骚动起来,那老年人哭喊着道:“医院把我孙子治死了,给个说法。” 立刻有四个保安冲了进来,喝道:“在这里闹什么事?给我出去!” 推攘之下,冲突立刻升级,为首的是个高个子保安,拉扯之中脸上被抓了一把,顿时火气,扬起手中的橡胶棍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这两男一女哪里是膀大腰圆的保安对手,没几下便被打倒在地。 高个保安一边用脚踢一边骂道:“叫你来闹事,眼睛都不长。”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很突然,陆渐红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打倒了,不由大喝一声:“住手!” 陆渐红推开人群,怒道:“谁让你打人了?谁给你打人的权利了?” 高个保安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翻着白眼道:“你是什么东西?关你屁事!” 看这个横眉瞪目的保安,不怀疑陆渐红说什么过激的话他就会出手,陆渐红还真有点“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眼前陆渐红似乎有暴走的倾向,安然轻轻拉了他一下。 这一拉顿时让陆渐红冷静了下来,向窗口的护士亮出了工作证道:“我是市委书记陆渐红,叫你们魏院长来见我。” 一听眼前的人是市委书记,不仅几个保安傻了,连看热闹的也都有些意外,低声议论着。那高个子保安悄悄向门口挪着步子想溜,陆渐红抬眼看见了门口的丁二毛,叫了一声:“二毛,都控制住,一个不许漏了。” 丁二毛也是来看热闹的,一见陆渐红发了命令,顿如虎入羊群,几个漂亮的擒拿手,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战斗,几个保安已被放倒在地。当然,只是控制住,以丁二毛的身手,想控制而不伤人,还真有点难度。 丁二毛一出手,立时博来一阵掌声,丁二毛负手而立,还真有一番大师风范。 这时,闻讯赶来的院长魏全文匆匆走来,一眼便看到了寒着脸的陆渐红,刚刚护士在电话里已经把情况说了,魏全文撞墙的心都有,当时就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那个高个保安叫岳爱金,是他的小舅子,本来是个混混,禁不住老婆的聒噪,让他干了医院的保安,没想到对市委书记不敬,这不诚心给自己惹乱子吗? 一过来,魏全文便想跟陆渐红握手,见陆渐红脸黑得要下雪一样,没敢伸手,擦着汗说:“陆书记,您听我解释。” “解释的事等下再说,先把这三个人送去检查。”陆渐红一指地上那几个被打倒的人。 “好,好,这就办。”魏全文向窗口的护士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人过来扶人。 那老年人额头被打得出了血,也顾不上擦血,扑过来跪在陆渐红的脚下,哭道:“陆书记,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陆渐红弯下身子,扶起老人道:“老人家,你先去检查,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一定会管的。” 得到陆渐红的答复,老人这才起身,随来的年轻人这时也爬了起来,身体很厚实,挨了几下,现在已经回过神来,说:“领导,您可得为我申冤啊。” 陆渐红看了一眼脸成了酱紫色的魏全文说:“到你办公室去谈吧。” 又回过头,指着外面他们带来的写着“无良医院”的标语说:“小伙子,把那个标语收起来,影响别的患者就诊。” 这时陆渐红才看向了安然,安然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个人能行。陆渐红向丁二毛道:“打电话给苗局长,让他把这个几个保安带走。” 魏全文向向自己抛来求助眼神的小舅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别过脸去,陪笑带陆渐红去了院长室。 经过这样一闹,大厅里虽然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私下谈论着。 安然不动声色地继续排队,不一刻的工夫,苗勇军带人过来,丁二毛简单向他说了几句,苗勇军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将几个保安带走了。 丁二毛见安然的前面还有不少人,等挂到号恐怕都要天黑了,便挤到了窗口前,就听身后有人不满地道:“唉,你这个人怎么插队?” 正文 下属的问题 丁二毛当他在放屁,理也没理他,向窗口的护士说了两句话,安然只看到那护士向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神情有些变化,丁二毛却眉开眼笑起来,快步走到了安然身边道:“嫂子,行了,我们去专家门诊。” 安然知道丁二毛肯定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为自己提供了便利。不过人家也是好意,安然也不好说什么,笑了笑上了楼。 专家早已接到了通知,见安然进来,很是殷勤地为安然进行检查,环位并无异常,只是安然的体质较好,有些缺钙,这才导致了经期的推迟,嘱咐她注意饮食方面的搭配,多补充钙质就可以了。 安然道了谢,下楼的时候,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稍一注意,便想了起来,是那天在幼儿园门前又哭又闹的许道娟。 许道娟也看见了她,焦急的脸上顿时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陈国栋已经告诉她,那天她胡说八道的对象是市委书记陆渐红的爱人,所以一见之下,许道娟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这是人的正常反应,不过许道娟随即想到对方的身份,如果不道个歉什么的话,万一在书记面前说陈国栋的坏话,会对陈国栋产生不好的影响,便落落大方地走过来,道:“安姐,那天的事真对不起,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您别放在心里。” 安然开始确实有些讨厌她的,不过想到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深爱着丈夫的女人,会钻这种牛角尖是人之常情,——关于陈国栋和许道娟的事她并不清楚,陆渐红也不会向她说起这些事。所以安然还是大度地一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一场误会,没什么。” “安姐,您真是大人有大量。”许道娟很是感激,没话找话道,“安姐,您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吗?” 安然不是个多话的人,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呢?怎么在这?” 许道娟神色一黯,道:“是国栋来检查的,他的体检报告说胃部有阴影,怕有问题,所以今天再来查一下。” 安然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小陈是个不错的人,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道娟黯然道:“安姐,托您的口福,希望国栋没什么事才好。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要有事也应该是我才对啊。” 许道娟这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了,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只是情绪上的焦躁和对陈国栋的愧歉,使得她想找一个人来倾述,而安然的到来让她找到了渲泄口。 陈国栋出来的时候,见许道娟正在和安然说着话,呆了一下,大步走过来道:“安姐,您怎么在这?” 安然笑道:“过来正好碰上道娟了,查得怎么样?” 陈国栋又是一呆,向许道娟投以一个责怪的眼神,才道:“要过几天才能有结果。安姐,您都知道了?” 安然道:“这不是件小事,回头我跟渐红说一声,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工作固然重要,身体更重要。” “不用了,我还能坚持。”陈国栋推托道。 正说着,安然的电话响了,是陆渐红打来的,告诉他已经下楼了。 安然道:“那我先走了,道娟,好好照顾小陈。” 在楼下见到陆渐红和院长魏全文,另外还有个中年人,安然没吱声,径直走出了医院,上了车。 那个中年人是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喻家彬,陆渐红看到安然上了车,转过头道:“喻市长,这件事情必须查清真相,如果事实真是这样,要严肃处理,还百姓一个公道,如果不是事实,也要为院方消除影响恢复名誉。” 喻家彬点头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的。” 陆渐红微一颌首道:“魏院长,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看到了院长的保安问题,这一点希望你能够迅速改正。” 魏全文胖嘟嘟的脸上又全是汗了,也不知是不是热的,大点其头道:“是,是,我马上就把他们辞退了。” 陆渐红不再多话,走出了医院。 来到车上,安然并没有问起什么事,只是道:“刚刚碰到陈秘书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他不是去幼儿园开家长会吗?” “他还瞒着你呢,来检查身体了,上次体检说胃部有阴影,担心是胃癌,来复查的。”安然将情况说了出来。 陆渐红又是一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着车的丁二毛插嘴道:“他那么年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丁二毛也就闭上了嘴。 回到家里,陆渐红这才问道:“安然,你的检查怎么样?” “我没事,有点缺钙。”安然道,“渐红,我无意左右你的决定,我觉得应该放他几天假,休息一下,我发现你的工作节奏太快了,跟着你,工作压力很大。” 陆渐红笑道:“选择做我的秘书,那是要跟得上节奏的。” 安然叹了一声道:“陈秘书的情况让我有点担心,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 陆渐红学着大猩猩在胸口拍了几下,笑道:“放心,你老公壮实得很呐。” 见陆渐红没正经的样子,安然不由噗哧一笑:“看你,哪里还有点市委书记的样子。” 陆渐红揽过安然的肩头,正色道:“我在外面必须绷着脸保持书记的威严,来到家里,我就不是市委书记,而是你的丈夫,你不但不是我的部下,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哪敢对你撂脸色啊。” 起先说的话还很正经,后面就没谱了,安然不禁笑了起来:“如果让别人看见了,你的形象就一点都没有了。” “我才不管呢。对老婆好,谁管得着?你在家安心待着,我今天亲自去买菜做菜,缺钙是吧?我这就去买大骨熬汤给你喝。”陆渐红一本正经,见安然要推辞的样子,大义凛然道,“你别拦我,谁拦我我跟谁急。” 这时的喻家彬却是一脸严肃,在市政府坐等着派出的卫生局牵头的调查组回来汇报情况。 可是调查组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电话。 正文 吕记者驾到 电话是市长潘顺利的秘书打来的,请他到潘市长的办公室去一趟。 喻家彬匆匆到了潘顺利的办公室,潘顺利正皱着眉头坐着,喻家彬道:“潘市长,您找我?” 潘顺利点了点头道:“人民医院值班医生延误时机致儿童死亡的事件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喻家彬怔了一下,这事情刚刚接手,怎么这么快潘顺利就知道了? 当下轻咳了一声道:“上午刚刚接到消息,卫生局已经牵头去查了。” 喻家彬没敢说是陆渐红亲自交办的。潘顺利虽然对陆渐红报着多请示多汇报的态度,可这不代表他乐意见到自己的部下跟陆渐红有亲密的接触。 潘顺利没得到预想的答案,道:“吕小菡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喻家彬又是一呆,道:“我知道这个人,是个很著名的记者。” 潘顺利点头道:“就是她,现在就在会议室里,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喻家彬的脑子里轰响了一下,他最不乐意打交道的就是记者,有他们在,事情就会变得风起云涌。 “你去接待一下。”潘顺利淡淡地把这个任务交待了下去。 喻家彬百般无奈地起身去了会议室,看到了这个只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吕小菡,人很瘦,但是看上去很精干,一看就知道不是容易打发的人。 “今天有幸能一睹吕记者的真容,英姿飒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喻家彬笑着伸出手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副市长喻家彬。” 吕小菡也笑道:“就怕喻市长会有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啊。” “小菡记者很幽默啊。来,坐,坐。”喻家彬作了个手势,坐了下来道,“不知道小菡记者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呢?” 吕小菡开门见山道:“喻市长是个爽快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们接到求助,反映双皇市人民医院医生玩忽职守,致儿童病情加重死亡。为了客观地了解事实,我们已经去了一趟人民医院,不过院方的态度很不配合,所以我们到了市政府。刚刚潘市长介绍,喻市长是分管文教卫这一块的,所以想就此情况向喻市长了解一下情况。” 你又不是双皇人,你来操什么心?喻家彬虽然暗自腹诽,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记者难缠啊,正色道:“这件事我上午也才刚刚知道,目前市卫生局牵头正在调查此事,具体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 这种答复在吕小菡的意料之中,笑了笑道:“喻市长,这件事似乎已经惊动了省卫生厅,所以友情提醒一下,能够客观公正地进行调查,而不是走马观花。” 吕小菡向来是弱势群体的代言人,这话一出来,喻家彬很是吃惊,强作镇定道:“小菡记者,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原事实真相,做到公平公正的。” “但愿如此。” 喻家彬有点坐不住了,他必须要把省卫生厅也在关注这个消息的事情向潘顺利汇报,起身道:“失陪一下。” 得到省卫生厅也关注此事的消息,潘顺利也有些心慌,这件事再不济也起码是个医疗事故,一旦曝了光,影响不小。不过随后一想,这件事关键在于政府的处理态度,只要不出现偏袒的行为,一切以事实为准绳,那么政府这边是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的。想到这里,心中稍安,道:“喻市长,你先接待一下他们,这事我要跟陆书记碰一下。” 喻家彬回到会议室,笑道:“小菡记者,刚刚与卫生局联系过,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请小菡记者一同听取调查汇报。” 吕小菡道:“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边潘顺利已经与陆渐红联系过了,直接去了市委,当面汇报这件事情。 陆渐红的意见与潘顺利比较一致,道:“我们靠事实说话,出现这种问题,关键取决于我们的态度,是积极处理还是消极推诿,只要我们态度端正,别说是省卫生厅,就是中央来了也不怕,更别说记者曝光了。” 潘顺利点头表示赞同,道:“卫生局那边的调查也该差不多了,回来的时候,要他们向您汇报。” “这件事就由你全权处理吧。”陆渐红摇头道,“我还有点别的事。” 陆渐红确实还有别的事,他要去省委一趟,明着是汇报工作,事实上是与周琦峰沟通感情。自从上次从京城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去省里。很多的时候,人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加上关阳春的事,陆渐红很有必要去一趟省里,这件事上如果能帮得上关阳春的忙,那么对于自己入常那是很有帮助的。 目前而言,陆渐红在省里主要的依赖就是周琦峰,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得力人物。省委这边,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那是说不上话的,而省政府那边根本提也不能提。虽说有一省的老大罩着,但是自己也不能太得罪人,为了实现省委省政府的平衡,周琦峰压制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且在如今这种很多事情都靠常委会讨论决定的情况下,周琦峰也做不到一手托大。所以陆渐红必须在省委常委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力量。不管关阳春的猜测是否正确,陆渐红觉得都有必要去帮这个忙。 在去省城的路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的秘书陆家明,陆家明告诉他周书记去京城开会了,不过晚上会回来。 陆渐红心里有些犹豫着,是不是还要去省城,想了想,事不宜迟,眼看着半个月的破案期限也快到了,还是早一点沟通得比较好。 到了省城,陆渐红先是去了一趟省委组织部,拜见了一下林玉清。 见到陆渐红来,林玉清有些意外,笑着起身相迎道:“是什么风把陆书记给吹来了?” 陆渐红笑着说:“特意来拜见领导啊,顺便办点事。” 林玉清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陆书记,我看你是特意来办事,顺便到组织部走一遭吧?” 陆渐红呵呵一笑说:“林部长不忙吗?” 正文 小心为妙 林玉清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给陆渐红,笑道:“陆书记来,忙也不忙了,事情办完了没有?” “我是来找周书记的,陆秘书说去京城开会了,我就没有上去,直接到这边来了。” 林玉清轻描淡写道:“陆书记最近疏于来省城,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是太了解。” 陆渐红轻咦一声道:“哦?” “一个官方消息,周书记被列为政治局候补委员。”林玉清也不藏着掖着,“省政府那边安份了很多。” 这是个好消息,周琦峰多了这个身份,话语权就更坚实了。 林玉清接着道:“另外附送一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跟你有关。” 陆渐红又是一声轻咦:“与我有关?” “是的。”林玉清神情凝重,道,“据说周书记有意让你入常,不过打拦板的不少。加上双皇目前没有什么太出彩的亮点,反而是接连出了两起命案,这对你很不利啊。”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消息林玉清是怎么得来的?有几分的可信度? 他的神情都落在了林玉清的眼里,林玉清笑了笑说:“这是小道消息,不过双皇目前的情况倒是事实。” 陆渐红无心去探究其真实可信的程度,最近双皇确实没有什么亮点工作,自己这个书记要负主要责任,这也难怪给反对派落下了口实,当下道:“林部长,谢谢你的提醒。” 林玉清笑着说:“咱们就不要客气了。” 言下之意,我弟弟是你的部下,只要你能多照顾照顾,我这边有啥消息那是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时候不早,陆书记要是不急着赶回去的话,晚上我招待你。” 陆渐红这个时候脑子里有点乱,婉言谢绝了,道:“就不麻烦林部长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有空再聚吧。” 林玉清也不多留,人家来是冲着省委周书记来的,周书记不在,好歹也要跟贴身秘书唠唠,他那里的消息来源可比自己要广泛得多。 出了组织部,正遇上组织部长江上青,陆渐红主动伸过手去,打招呼道:“江部长,您好。” “是陆书记啊,怎么不坐坐?”自打陆渐红到双皇上任以来,江上青还没有跟他近距离接触过,见陆渐红很是客气,嘴上客套着与他握手,心里却在想,这个年轻人不似传言中的那么拔扈嘛。 “有点小事,请林部长补个手续。江部长,那您忙着,我先走了。”陆渐红这个时候表现得可谓低调之极,不管周琦峰是不是真对江上青有看法,自己还是小心为妙,这里的任何一个常委,自己都不能忽视。 “嗯,陆书记有空多过来。”江上青也敷衍了一句,下了楼。 陆渐红上楼梯的脚步有点沉重,比脚步还要沉重的是他的心情。作为一个市委书记,陆渐红提醒自己不能有患得患失的心态,但是作为一个人,陆渐红无可避免地有着很严重的危机感。省城的水有多深,有多混,他完全无法测量无法看清。在这瞬间,陆渐红有种瞎子一般的感觉。 短短的两层楼梯,陆渐红觉得走得很漫长,直到已经踏上了书记办公室的那一层楼,开着的窗户有风吹在脸上,陆渐红才为之清醒,拍了拍自己的脸,难道在官场上待的久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官迷了?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为官之本,一切但求问心无愧,提不提拔有什么打紧? 有了这种心态,陆渐红忽然放松了许多,大步走向了书记办公室。 敲开了门,陆家明见到陆渐红毫不意外,笑着将陆渐红迎了进来,道:“很久不见了,市里很忙吧?” 陆渐红笑道:“哪有老弟你这么清闲啊。” 陆家明一边泡茶一边说:“老哥,你可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啊,你也是做过秘书的,这一行有多苦你可是心知肚明啊。” 两人寒喧了一阵子,都没入正题,从陆家明的态度上,陆渐红判断出一些问题来。 秘书的态度向来是代表领导态度的,陆家明虽然没有表现出冷淡,但与往常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如果不是先在林玉清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陆渐红还看不出来。周琦峰入选政治局委员,陆家明不可能不知道,而关于自己的言传,陆家明更不会不知道。可是他偏偏三缄其口,只字不提。这让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些数,这个陆家明很势利嘛。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搞不好周琦峰对自己真的是颇有微词。 可是问题出在哪呢?陆渐红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记得上次离开京城时,一切都还好好的。最近一个阶段,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算来算去,唯有毒品命案这一件事。不过看问题不能浮于表面,看来有必要与周琦峰正面接触一下,才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胡乱判断万一出错,那就不妙了。 陆家明既然不提,陆渐红自然也不会去提,闲扯了一阵子,陆渐红起身告辞,陆家明也没有挽留,这一点更加让陆渐红看到了陆家明“有利则合,无利则分”的性格。 考虑着要见周琦峰,陆渐红没打算回去,跟安然通了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了,让丁二毛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来。陆渐红满腹心事,这与他的为官宗旨并不矛盾,没有上级领导的重视和支持,开展工作就有掣肘,这与当初赵学鹏跟他说的理论很一致。 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有没有机会入常的事,而是周琦峰对他有意见的事。不入常并不是关键,可是周如果对他有看法,那他将会一事无成。在市委,很多动作都是需要省委支持的,比如上次的那个党校培训班,如果每拿出一个方案都被否,那他这个市委书记很干个毛啊? 想到这里,见周琦峰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起来。可是现在已经晚了,陆渐红只有把这个念头压下来。 正文 和领导聊天 九点多钟,陆渐红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全然没有心情去观赏美丽的夜景,隔壁的丁二毛却睡得正醋,呼噜震得墙粉子直掉。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电话,居然是周伟潮,这小子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干嘛? 陆渐红心中一动,或许可以走一走迂回路线,接通电话笑道:“伟潮,这么晚还没睡?” “睡什么觉啊,我告诉你,我做爸爸了,柏梅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周伟潮激动欣喜的情绪也感染了陆渐红,由衷地说:“恭喜你啊。” “你可是第一个接到电话的。”周伟潮大笑着,陆渐红便听到那边周琦峰的声音,“声音小点,嚷嚷个什么?”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陆渐红听到周琦峰的声音,迅速作出了决定。 “在京城军区医院。”周伟潮笑道,“这么晚了,你就别过来了。” 陆渐红笑道:“我在甘岭省城呢,又没有多远。” 说着陆渐红不给周伟潮说出周琦峰在的消息,说白了就不好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叫醒了丁二毛,一声吩咐:“去京城军区医院。” 可怜丁二毛睡得正香,仰天叹了一声,套起衣服就走。 车上了高速,开到了一百八,其实全程封闭的高速公路行车是最安全的,虽然是晚上,但天气很好,所以丁二毛开得也很舒服。 两百公里的路程眨眼之间就到了,陆渐红想了想今年是兔年,在路过一个石头记玉器店的时候,买了一个兔生肖的玉坠,这才去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陆渐红打了电话给周伟潮,周伟潮匆匆走出来,喜气洋洋地迎上来说:“渐红,你说都这么晚了,还让你来跑一趟,我太过意不去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生儿子这么大的喜事,我要是不亲自到场,也太不够朋友了。”陆渐红笑着拍了拍周伟潮的肩膀道,“兄弟,做老子了,感觉怎么样?” 周伟潮咧着嘴说:“感觉还没上来。” 两人并肩走进医院,周伟潮低声道:“听说最近老爷子对你有点小看法,趁这个机会,解释一下。”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周伟潮为什么一大晚的通知自己生了儿子的事,就是想促成这个机会,很是感激地说:“兄弟,谢了。” “你我之间别说那么多,你对我的帮助比什么都大,我这只是举手之劳。”周伟潮边走边说,“老爷子心情好,我没跟他说你来的事,你们好好谈谈。” 陆渐红一直觉得周伟潮变了,没想到变得这么快,不动声色之间既透露了周琦峰在的消息,又制造了自己跟周琦峰无意中的相见。 周琦峰真的不知道陆渐红要来,所以见到陆渐红跟周伟潮一起进来,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陆渐红的演技也堪称一流,装出一副事先并不知道的样子,说:“周书记,您也在。”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陆渐红拿出刚买来的玉坠子交到了床上柏梅的手中,笑道:“头一次跟大侄子会面,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恭喜你们。” 柏梅笑着说:“陆书记,这怎么好意思呢?” 陆渐红道:“这可是我送给大侄子的。这孩子生得真漂亮,多重?” 周伟潮接过话道:“整八斤呢,我打算就给他起名周八斤呢。” 周琦峰失笑道:“胡扯。” “我还想起个叫周扒皮呢。”周伟潮开着玩笑道。 陆渐红这时道:“周书记,伟潮,柏梅,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陆渐红一进来,周琦峰便判断陆渐红是想借此机会跟自己谈谈的,否则没有必要大老远的跑过来,心道:“你这鼻子倒是挺灵敏的。” 没想到陆渐红只是来打了个招呼,这就要走了。 虽然明知陆渐红是故作姿态,周琦峰还是对陆渐红的作事方式持肯定态度,这个分寸拿捏得不错,同时对自己儿子也是很感满意,另一方面也能看得出儿子和陆渐红之间的感情,暗叹了一口气道:“渐红,别急着走,我们聊聊。” 陆渐红看了一眼周琦峰,虽然笑容满面,但目光里却透露着一丝深邃,知道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已经被看破了,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的,大大方方地说:“周书记,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向您汇报,就是怕耽误您的时间。” 谈话的地点在病房的休息室,周琦峰坐下来,也没有招呼陆渐红落座,淡淡道:“你说要汇报,说吧。” 陆渐红知道这一次的谈话分外关键,关系到以后周琦峰对自己的态度,在来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不少腹稿,但是在周琦峰刻意的威压之下,竟有一丝开口艰难的感觉。 陆渐红略微向前挪了挪步子,让自己和周琦峰之间的距离稍微近了一些,这个小动作让周琦峰感觉到陆渐红心头的忐忑,心中对自己的威严暗自得意。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说:“周书记,我主要是向您汇报两个方面的工作,但归集起来还是一个问题。” 见周琦峰不开口,陆渐红接着道:“简单说,就是双皇最近一连出了两起命案,还涉及到毒品交易,没有及时破案,不但造成了恶劣影响,还让省委蒙羞了。” 周琦峰扬了扬手打断道:“案情关厅长会向我汇报的,你就不要重复了。” 这个态度很是严厉,陆渐红却从中捕获到一个信息,忽然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恍然之后,陆渐红觉得自己太他娘的憋屈了。周琦峰对他的意见来自于这个案子。而这个案子直接导致了关阳春任政法委书记受阻,而关阳春的不能上任让周琦峰在人事大权方面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破不了案子关我什么事啊?陆渐红的内心在呐喊,可是这话他要是说出来,就是厕所旁边睡觉——离死(屎)不远了。他的脑子里在飞快地运转,该说什么话来改变目前的困境。 正文 曲线救国 “周书记,这个案子有最新的情况。”陆渐红终于找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方法。在来的路上,陆渐红接到市纪委书记鲍春来的电话,电话里鲍春来汇报了一些事件,发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巴正余有经济问题。在他的账户中多出了一百万,这一百万很有问题。请示是否要对其进行“双规”,陆渐红没有表态,让他查清巴正余的主要社会关系,有没有从事什么产业,或者有没有什么富裕的亲戚朋友,如果存在这些因素,账户中多出一百万大有可能。 这是谨慎稳妥的表现,陆渐红基本可以断定,巴正余这笔钱来路不明。但是这一点与整个案件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尚未可知,但是巴正余有问题,正好可以换人,所以陆渐红这个时候作出了大胆的决定,接着道:“周书记,出于保密,我不能向您透露更多的案情,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在国庆前保证破案!” 见陆渐红说得言之凿凿,周琦峰纹丝不动道:“如果破不了呢?” “我辞职!”陆渐红说出了这三个字。 周琦峰冷若磬石的脸终于有了些惊讶,动容道:“陆渐红,你这是在立军令状吗?” 这个承诺确实重了一些,据关阳春汇报,案子还没有太大的进展,陆渐红突然抛出这颗重磅炸弹来,是口头上的应付,还是真的有绝对把握?周琦峰甚至想到,陆渐红是不是在变相地威胁自己,因为陆渐红毕竟是自己要过来的,如果主动辞职,自己的脸面也不好看。 “周书记,我没有一点虚言!”陆渐红沉声道,“我向您保证,绝不拖您的后腿!” 周琦峰从这句话里嗅到了陆渐红话里的意思,原来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对他有看法的真正原因,这个悟性是难能可贵的,冲着这一点,周琦峰已经释怀了。人的思维很奇怪,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会横竖不顺眼,一旦改变了成见,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周琦峰现在就是这样,他也感觉到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陆渐红虽然是市委书记,但他又不是刑侦人员,关阳春刑侦出身,又带上一个尚学志,案子尚且没有破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又能责怪到他什么?微微一叹,说:“渐红,你这个保证我不能接受。” 称呼上的变化让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周琦峰对自己责怪之意的消除,不过他还是很固执地说:“周书记,您放心,我既然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只是,我要从外地调一个副局长过来破案。” 陆渐红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事实上本市的人事调动完全由他做主,不过,向周琦峰提出来,充分显示出了自己对他的尊重。 陆渐红的这一做法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周琦峰神色和缓,说:“双皇的人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人事权都不给,那陆渐红也就不要干市委书记了。 “周书记,时候不早,不影响您休息了。”陆渐红向周琦峰告辞。 周琦峰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人向来是感情动物,陆渐红到双皇来以后,无论于公于私,做得都非常到位,看来自己还是太急功近利了。 陆渐红跟周伟潮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一上车,丁二毛请示道:“陆书记,咱们现在去哪?” 陆渐红早已想好了,直接道:“去准安。” 丁二毛虽然有些意外于去准安,但是多年部队的经历让他明白,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才是硬道理。 车子启动,陆渐红拿出手机,打给了纪委书记鲍春来:“春来,把巴正余控制住!” 这个命令意味着对巴正余进行收网了。 鲍春来接到电话,立即付诸行动,让秘书通知相关人员立即到位。 康佳诚正和杜华东在一起。 杜华东是条吃腥的猫,康佳诚很快便将他团结了过来。 两人喝着红酒,康佳诚笑道:“杜院长,以后不少事情还要麻烦你啊。” 杜华东搂着身边的女孩子道:“康总,这话我不赞同,咱们检察院是干什么的?哪能用得上我嘛。” 康佳诚微微一笑说:“托你吉言,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罗书记?” “我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杜华东在女孩的腰上捏了一把。 “正好你也在,不如你打个电话请他一起过来玩玩。”康佳诚很会玩手段,自从罗学军那天破了戒之后,康佳诚并没有主动去联络他,而都是通过杜华东。 “我打个电话看看。”杜华东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拨了罗学军的电话,电话里的罗学军似乎走在正路,杜华东笑道:“学军,忙什么呢?到皇冠来。” 罗学军苦笑了一声道:“华东啊,哪里有你那么清闲哦,刚刚接到电话,赶着去市委呢。” “这么忙?鲍书记也真是的,不让你休息了?” “也不怨他,谁让那个巴正余不消停呢?不过也快了,马上要对他采取行动了,过了这一阵子,就轻松了。” “好,那你忙吧。”杜华东放下了电话,说,“忙着抓人呢?老巴不知道又犯什么事了,被纪委动了刀子,我看不是小事。” 康佳诚心中格登了一下,脸上却是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这些领导干部啊,真够累的,忙起工作来都不要命。” 杜华东的手已经伸进了女孩的短裙里,康佳诚见状,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康佳诚前脚一走,杜华东已经把女孩按倒了身底下。 康佳诚一出包间,脸上的笑容倏然间就不见了。略一思肘,紧走了几步,拨了一个电话,低语了几声,等了约莫五分钟,又拨了一个电话到巴正余的手机上,笑着说:“巴局长,最近什么呢?怎么看不到你?” 巴正余苦笑道:“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就忙着睡觉。” “一个人睡觉有什么意思?”康佳诚暧昧地说,“到我这边来,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好。”巴正余应了一声,套了件衣服走出了门。 正文 巴正余能不能挺住 鲍春来和罗学军已经上了车,电话忽然响起:“鲍书记,巴正余出门了。” “跟住他!”鲍春来冷静地下了指令,向驾驶员道,“车开快点。” 车刚开出没有五百米,电话再次响起,派出的跟踪人员惊惶地说:“鲍书记,不好了,巴正余出了车祸,被一辆面包车撞倒了!” 鲍春来吃了一惊,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正跟着他,看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没上车,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把巴正余撞倒了,现在生死不知。” “叫救护车,我们马上就到。” 鲍春来到的时候,救护车也到了,肇事的面包车已经逃离了现场。情况比鲍春来预想的要更加严重,面包车是直接冲着巴正余撞的,现场一片狼籍。由于车是直接撞上去的,巴正余是刑警出身,在撞来的瞬间,向上跳了一下,所以车撞在了他的腿上,将他整个人撞得翻过了出租车,出租车也被撞得不成样子,出租车司机也受了轻伤,急救人员正将二人抬上救护车。 鲍春来上前问道:“他们伤势怎么样?” “司机没什么大碍,不过另一个人就还剩一口气,能不能救回来还不知道。”急救人员匆匆说着上了车,医护车呼啸着驶向了医院。 罗学军在鲍春来身后低声道:“鲍书记,现在怎么办?” 鲍春来黑着脸道:“回去。” 陆渐红先是接到了鲍春来的电话,电话中鲍春来向他汇报了情况。陆渐红很是吃惊,巴正余的出事难道又是一起杀人灭口?电话里陆渐红作出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巴正余,现在只有从他的嘴巴里才能知道一些情况了。 刚放下电话,公安局长苗勇军的电话也到了,说的还是这件事。陆渐红要他查出肇事车辆的主人,另外分派民警保护巴正余。 颓然放下电话,陆渐红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双皇,远没有表面所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在这平静的外表之下,暗流涌动,一伙不法分子正悄然地进行着罪恶。这时,陆渐红感到自己的肩头很沉重,他的拳不由攥紧了,——犯罪份子,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把你绳之以法! 鲍春来不敢怠慢,连夜赶回医院守着,等着院方抢救的第一消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急诊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很快有几名干警在苗勇军的带领下过了来,苗勇军低声问道:“鲍书记,情况怎么样?” 鲍春来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是最后悔的,早知道这样,就让留守的同志立刻采取行动了,也不会形成如此被动的局面。 从事纪检工作这么多年,他也敏锐的察觉到,只要巴正余不死,从他身上能够扯出很多很深的东西来。 巴正余,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巴正余没有死,不过也没有醒,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陆渐红接到这个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得到的详细情况是,巴正余双腿粉碎性骨折,胸部骨折,肋骨断了五根,更严重的是颅骨骨折,整个手术要分好几次进行,能够保住一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由此也能看得出那辆面包车完全是要置巴正余于死地。 巴正余啊,你到底都隐藏了些什么? 苗勇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已经找到了肇事车辆,不过这辆车属于被窃车辆,早就报了警备了案,暂时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看来一切都寄望于能够出现奇迹——巴正余的清醒。 到这个时候,陆渐红当然不会认为巴正余的车祸只是一起意外事故,分明是有预谋的了。 但是,陆渐红无睱顾及此事,他来准安的目的就是能够把铁忠诚调到双皇去。 时间无多,距离他的承诺只还有几天时间。第一件事,是去郦山公安局找到铁忠诚。 陆渐红的到来,让铁忠诚很是高兴,曾经的那些不快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烟消云散。 铁忠诚很是激动地将陆渐红迎进办公室,道:“渐红,哦,我应该称呼你陆书记,怎么有空来看我?” 陆渐红笑着说:“忠诚,你叫我陆书记,想不想我真是你的书记?” 铁忠诚领会错了陆渐红的意思,笑着说:“你不会是要调回准安任书记吧?” 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忠诚,看看我的眼睛,不少血丝吧?我可是一宿没睡,连夜赶过来的。不瞒你说,我是来向你求援的。” “求援?”铁忠诚呆了一下,“陆书记,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你都办不成的事情,我能帮啥忙啊。” 陆渐红正色道:“忠诚,你看我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样子吗?我实话跟你说吧……” 陆渐红简单把他当前的处境和双皇的案子说了一下,道:“思来想去,我觉得你才是最能帮助我的人,所以我不远千里到郦山来,就是想请你出马。” 铁忠诚挠了挠后脑勺说:“陆书记,我这样去如果破了案便罢了,要是破不了,那不是给你丢人,那是在害你啊。” 陆渐红笑道:“我对你有信心,你自己还没信心?” 铁忠诚道:“信心是有的,可是一来我不是太清楚案情,二来时间很短,我真的怕胜任不了。” “只要你肯过去,你只管破案,别的你不用想。”陆渐红放出话来。 铁忠诚这时才爽快地说:“行,承蒙陆书记看得起我,我豁出去了。” 正说着,一名干警匆匆敲着门走了进来,说:“铁局,安书记过来了。” 铁忠诚刚站起来,就听到门外有人大笑着径直走了进来,陆渐红回过头去,不由也笑了,大力与安加森握着手道:“老安啊,你还工作在第一线啊!” 安加森用力地摇着陆渐红的手,责怪道:“老领导,回到老家,也不去县委看看我。” 故人相见,气氛异常浓烈,陆渐红很是感慨地说:“老安,想不到我们一别不少年了。” 安加森笑道:“当年的你只是正处,短短几年的工夫,你已经是正厅了,让我很是眼热啊。” 正文 借人 陆渐红笑了笑:“过来的时候,看到郦山的发展简直是在坐火箭,老安,你居功至伟啊。” 安加森摆着手道:“陆书记可别给我脸上贴金,我都是按照你当年的思路去做罢了。对了,陆书记,你是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到郦山来看看?” 陆渐红笑道:“我正跟铁局长谈这事呢,双皇出了个案子,需要借用铁局过去帮忙,你这个书记可要放人哦。” 安加森道:“这是陆书记看得起咱们郦山的人材,陆书记,用人可以,不过可是要有代价的。” 陆渐红笑着说:“老安,你真坏,跟我还谈条件。” “我可不是为自己谈条件,是为铁局长着想呢。”安加森辩解道,“铁局是个人材,放在郦山实在是龙卧浅水,老领导可得想办法给他挪挪。” “这个没问题。”陆渐红笑了起来,说,“就怕到时候安书记舍不得放人。” 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现在安加森提出来,正好遂他的意。 安加森正色道:“我也希望自己的部下能有更大的发展。” 铁忠诚跟安加森接触已久,知道他说的不是虚话,不过他生性不多话,所以只是感激地看了安加森一眼。 聊了一阵,陆渐红起身要走,安加森挽留道:“陆书记,难得能来一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陆渐红谢道:“老安,不是不想留下来,是时间不等人,我打算忠诚现在就跟我走。这样吧,等忠诚破了案,我亲自送他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叙叙。” 陆渐红说一不二的性格安加森是深有体会的,见他这么说,知道形势紧迫,也不多留,道:“陆书记,那我静候佳音。忠诚啊,你可得用心破案,别丢了咱们郦山的脸。” 铁忠诚肃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陆渐红笑道:“忠诚,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跟嫂子交待一下,我们半小时后起程。” 半小时后,铁忠诚已经上了陆渐红的车。 在车上,陆渐红详细给他介绍了案情,包括人员方面的关系以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铁忠诚听着眉头直皱,他最不喜欢甚至于说最痛恨的就是破杀人案,这倒不是他没有那个破案的能力,而是他不忍看到有鲜活的生命凋零。 在车上的几个小时里,铁忠诚对案子的整个脉络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道:“陆书记,这样吧,你让局里把那天审讯前的录像准备好,就是阿三死亡的那段。从目前来看,只有从那个方面着手。” 在这个时候,铁忠诚就是陆渐红的领导了,陆渐红自然照办。 数小时后,车已停在了双皇市公安局,在苗勇军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简单介绍了一下铁忠诚,苗勇军并无半点轻视的意思,既是市委书记请来的,又是办案能手,他有胆轻视吗? 铁忠诚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段录影。 这段录影苗勇军看了不下于十遍,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不相信铁忠诚能在这段录影上找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为了不打扰铁忠诚,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安静得能听得到人的呼吸。 陆渐红并没有在场,而是去了一趟医院探望巴正余的情况。 巴正余的第二次手术刚刚做完,一度出现休克,不过还是被救了回来。 看着裹满绷带的巴正余,陆渐红心里不胜唏嘘,一个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出了这样的事,居然一个探望的人都没有,非但没有亲人在场,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知去哪了。陆渐红要求院方用最好的条件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回他,不管怎么样,也是一条生命,况且他所知道的事情关乎到整个案件。 刚出了医院,陆渐红便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陌生,而且不是本地号码,一接通,便听到一个略带沧桑味的女人声音:“陆书记,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小菡?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吕小菡也笑了,说:“还真怕你记不起来我呢,那样我就伤心了。” 陆渐红笑着说:“怎么会呢?你的声音我是不敢忘记的。这天底下我谁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你啊。” 吕小菡揶郁道:“才一年多不见,说话很刺人啊。” “岂敢,岂敢。”陆渐红告饶道,“吕大记者亲自打电话来,有什么吩咐?” 吕小菡愣了一下道:“你不知道我来双皇了?” 陆渐红也是一愣:“你来双皇了?没有人告诉我啊!” “我现在在香江大酒店,过来,你请我吃饭。” 吕小菡的话让陆渐红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正符合她的性格,便笑着说:“行,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很快到了香江大酒店,离晚饭的时间还有一会,陆渐红径直去了吕小菡下榻的房间,见到吕小菡,陆渐红不由道:“小菡,你又瘦了。” 吕小菡干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觉得你是市委书记了,说话该有点水平了,哪知道比以前还倒退了。我这叫瘦吗?这叫苗条。” “好,好,苗条。”陆渐红反手关上门,坐了下来,“小菡,你不会是特意到双皇来看我的吧?” 吕小菡嗤地笑出声来:“少臭美了。我是到双皇才知道你是这里的市委书记的,爬得挺快嘛。” 陆渐红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爱说真话。” 吕小菡噗哧一笑:“看你的样子,跟以前没什么变化,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也变得世故了呢。” 吕小菡说这话是出自于心的,她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医院死人的内幕的,如果得不到陆渐红的支持,说寸步难行有点夸张,但无疑会增加很大的难度。 陆渐红觉着吕小菡话里有话,忽然想起潘顺利说起有记者来的事,迟疑着问道:“小菡,你不会是为了医院治死人的事来的吧?” “宾果!”吕小菡打了个响指道,“你猜对了。” 陆渐红挺了挺身子,正色道:“查出什么来了?” 正文 事实是不是事实 吕小菡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睛盯着陆渐红,半晌才道:“我以老朋友的身份问你,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陆渐红听她的口吻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说:“昨天已经安排了调查组去查,还没有听取汇报。” 吕小菡又沉默了一下,这才说:“双皇市卫生局的调查结果是,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这件事陆渐红在医院里大体听取了汇报,那天在医院里的那对父子,老人叫李风山,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他的儿子叫李传国。半个月前,李传国三岁的儿子发烧,在乡卫生院吊水,每次都是吊完水半小时退烧,等药效一过,烧就上来了。住了两天院,病情反复。两口子急了,带着孩子去了县医院,医生看了孩子的病历之后说,由于前期治疗用了抗生素,门诊看不出病情,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为了孩子,就住下了。可是住了四五天,没查出什么原因,只是说有炎症,可是用药也不见好,大体情况与在乡卫生院的差不多。后来主治医生说,孩子感冒发烧一般不用抗生素,用抗生素的效果如果好的话,会很快痊愈,但是如果效果不行,反而会延误病情,建议他们去大医院看。 夫妻俩只得将孩子转到了双皇市人民医院,花了钱才住进院,又是验血,又是做肝脏检查,可是结果还没出来,当晚孩子高烧陡发,医生却要其物理降温,不予用药,结果延误了病情,孩子于凌晨时停止了呼吸。 孩子的父母认为,孩子之所以陨命是因为院方的过错,没有及时给孩子治疗所致,要院方给个说法。可是主治医生却认为他们是按照方案来的,原则上孩子的体温不高于39度是不予药物降体温的。至于孩子的去世,他们表示同意,他们也愿意看到。 这个说法夫妻俩不能接受,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起来,被保安赶了出去,后来夫妻俩多次到医院交涉,但由于院方的坚持已见,所以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有人点拨他们说,这种事只有借助于媒体才行,所以他们从电视里找到了《面对面》栏目的联络方式,将这事反映了上去,可是等了一天没见记者过来,所以才会出院第二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幕。 当时由于院方和他们的说法迥异,陆渐红也无从判断,所以让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喻家彬调查此事,不过他心系着那个案子,把这事忘了,也没有过问具体情况,没想到吕小菡为了这事到双皇来了。 吕小菡接着道:“凭心而论,我觉得院方有过错。” 陆渐红正色道:“一切以调查结果为准,你作为一个记者,我作为市委书记,要以事实来说话,而不是靠自己的主观判断。” 陆渐红的话没有任何的倾向性,吕小菡却晒然一笑道:“陆书记,用事实说话是官方用词吧?请问,卫生局所调查出来的事实是事实吗?” 吕小菡的话有些不客气了,从陆渐红的角度来理解,吕小菡带着很强的个人色彩,很片面很有倾向性,不由道:“小菡,你是记者,应该更清楚什么是事实。我知道你向来是弱者天使的化身,能够理解你帮助弱者的心情,可是同时,你也是一个记者,无论你怎么怀疑,至少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才行,是不是?要知道以你知名记者的身份,每说一句话,都会代表着一种舆论导向。” 吕小菡默然良久才说:“这是我们以朋友的身份说的话。在公众面前,没有掌握足够的真相我当然不会说的。” 陆渐红听得出来吕小菡的话虽然说得平静,但是很有情绪,便很是委婉地说:“小菡,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过问的。我还是那句话,一切以事实为准绳。我所说的事实是绝对的事实,而不是人为做出来的事实。” 吕小菡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上的问题,也知道自己过于偏激了,愧然一笑说:“渐红,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其实我很佩服你替百姓说话的态度和勇气,这一点很多官员都没有怎么具备,这也是我们的共同之处。如果真是院长的过错,我是不会姑息的。”陆渐红这才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把闷气排掉,别气饱了,白替我省一顿饭钱。” 吕小菡笑了笑说:“想都别想,我要吃穷你。” “那可得吃一辈子。”陆渐红说了这话,觉得有点暧昧的意思了,赶紧扯开话题说,“对了,带你见一位神秘嘉宾。” 这位置神秘嘉宾自然是陆渐红的亲老婆安然。这也是陆渐红主动拉开与吕小菡关系的一个方法,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见到说三道四,另外也向安然传递了一个信息,我可是中规中矩的。 安然一到,陆渐红向她们二人相互作了介绍,吕小菡捂住了口,责怪道:“陆书记,你太没有同情心了。” 陆渐红很是感激地向吕小菡看了一眼,称呼他为“陆书记”而不是“渐红”,是特意告诉安然,他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甚至于只是到双皇来,陆渐红礼节上的接待。 陆渐红愕然道:“什么意思?” 吕小菡道:“安姐一到,我真是自惭形秽,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丢这个份了。” 安然玲珑剔透,哪会看不出吕小菡的用意,笑道:“做记者的就是会说话,哪里像渐红那样,从来不说赞美的话。不过我也很仰慕吕记者的干炼和敬业,作为一个女人,从事记者这一职业,能做到口碑如此之好的,恐怕全国也就只有吕记者你了。” 吕小菡笑道:“安姐真是太会夸人了。” 两个女人相互恭维,陆渐红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安然玩起虚的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顿饭吃得很是融洽,喝了一杯红酒之后,便散了。 正文 一瓢冷水 回到家,安然这才略有醋意地说:“老实交待,跟这个记者什么关系?” 恰如其分的醋意让陆渐红促狭感顿生,笑道:“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安然抄起床上的枕头便砸了过去。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阵子,陆渐红才笑着说:“我跟她完全是天底下最最纯洁的朋友关系。我跟她认识那真是早了,那个时候,我还在东阳乡任书记呢。” 聊着与吕小菡的过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安然带着舒适的微笑缓缓进入了梦乡,陆渐红等她睡熟了,这才轻轻地抽着被枕在头下的胳膊,走上了阳台。 聊起往事,往事便历历在目,不经意间,不少人浮现在了心头,甚至于一些早已被淡忘了的人也变得清晰起来。 回想着与自己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陆渐红的心头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郎晶功成名就还好,可是高兰和孟佳是他一辈子的痛。想到高兰远在新加坡,那清矍的身影,冷艳的脸庞,陆渐红的心揪了一下。可孟佳又在哪里,陆梦瑶在健康成长吗?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想借以排去心头的萧瑟之感,可是当某些事某些人走进内心,是挥也挥不去的。 在将埋藏在心底的一页页轻轻翻出来,一个电话打扰了他的思绪。 这个电话的主人才不管陆渐红无病"shen yin",很是兴奋地说:“陆书记,有发现!” 陆渐红没好气地说:“忠诚,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现在可是深夜了。” 铁忠诚道:“初步已经能够确定毒杀阿三的凶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渐红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道:“是谁?”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有发现,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你能来一趟就好了。”铁忠诚的话里终于有了一点把陆渐红当市委书记看的意思了,陆渐红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安然,说:“好,我马上过去。” 没有叫醒安然,留了一张纸条在安然的枕边,告诉她自己去了市公安局,刚跨出门,陆渐红又收回了脚步,在纸条下方又加了落款:爱你的老公,还在上面画了用箭串起来的两颗心,算是小小的浪漫了一把,这才出了门。 公安局的灯亮着,苗勇军和铁忠诚正在探讨,见陆渐红过来,都站了起来。 陆渐红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说:“有什么发现?” 铁忠诚指着电脑,熟练地操作着,屏幕上是一副定了格之后放大的画面,铁忠诚指着画面道:“你看,那是巴正余去拿纸杯的手。” 陆渐红看了一下,看不出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他的手指,对,他拿杯子的手型,食指是放在杯子里的。”铁忠诚将画面向前倒了一下,说,“这是他拿杯子时的手,看得很清楚了,注意他食指的颜色,靠肉眼有点难区别,可是通过色彩比对,他的食指颜色与其他的手指是有区别的。为什么会有区别,那就有问题了。” 铁忠诚将画面又向前倒了一下,那是他和小刘一开始的时候在审讯室里的,五根手指的颜色完全一致:“这只能证明一点,巴正余的食指上带了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致阿三于死地的氢化钾就是这个时候放进去的。” 陆渐红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第一,这只是猜测,缺乏证据。第二,即便如此,巴正余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瓢冷水让苗勇军和铁忠诚相视苦笑,别说没有充足确凿的证据,即便是直指巴正余,可现在巴正余昏迷不醒,生死难定,一样对破案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陆渐红见二人有些气馁的样子,安慰道:“你们也不要太灰心,忠诚的发现为这个案子指明了方向,把问题的焦点集中到了巴正余身上,让我们能够做到有的放矢,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陆渐红话说得不错,最起码知道这个案子的重心在哪了。不过话虽如此,但破这个案子最至关重要的人还是巴正余,他一天不醒,案子破获便会被推迟,可是距离国庆节只有几天时间了,陆渐红的军令状还立在周琦峰那里,谁也不能保证巴正余能不能醒来,会不会在这之前醒来。即使醒了,万一他不肯开口,或者是开不了口呢?亦或者是他扛不过去直接一命呜呼了呢?各种情况都有,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巴正余虽然是一个希望,但由于极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所以绝不能把他当作救命稻草,必须再寻求突破口,以求加快破案进程。 铁忠诚的脸掩藏在烟雾后面,缓缓说道:“陆书记,苗局长,现在虽然缺乏有效的证据,但杀害阿三的凶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巴正余。目前他杀害阿三的动机尚未明确,不过从李宗强和阿三的两名命案来看,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双皇知名企业家康佳诚身边人,这会不会意味着康佳诚这个人会有问题呢?而且据苗局长介绍,巴正余和康佳诚走得很近,说起来,巴正余和康佳诚的关系也在这个共同点之内。虽然有些牵强附会,但是目前的情况让我们必须拓展思维,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这个观点抛出来确实有些骇人听闻,康佳诚毕竟是政协委员、知名企业家,不过铁忠诚可不管这些,别说康佳诚有这些头衔,就是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他也一样会去怀疑,这不仅仅是因为跟他没有关系,更是因为他的职业本能。虽然这个怀疑有些爆炸,可是细细想来,铁忠诚的分析也有些道理,当真算得上是大胆假设了。 见陆渐红没有提反对意见,铁忠诚接着道:“我建议兵分三路。一路沿着巴正余的这条线查下去。第二路去盘康佳诚的底。第三路查撞巴正余的那辆车。” 前两路苗勇军能理解,第三路让苗勇军有些费解了,说:“那辆车是辆赃车,车的原主人已经报警备案了。” 正文 细节决定成败 铁忠诚微笑道:“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能查出这辆车是被什么人盗去的,我想或许会对本案有所帮助。” 这是一种曲线救国的方法,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策略,虽然效果不一定大。 “好,那就按照忠诚所说的兵分三路同时进行。苗局长,你还有什么补充?”陆渐红一锤定音。 “我没有了。”苗勇军对铁忠诚的擅作主张有点感冒,可是通过铁忠诚对陆渐红的称呼就能看得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不满只能放在心里。 回笼觉果然睡得爽,陆渐红回到家安然还在熟睡中,他是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居然快九点了。 大呼小觉着跳下床,发现枕边有一页便笺,是安然留下的,告诉他稀饭在锅里,还有蒸饺,最后没有落款,却有印着唇印的两片红唇。 陆渐红心中涌过一丝暖流,稀里哗啦地干掉两碗稀饭六个蒸饺,算是完成了早餐任务。 来到办公室,陈国栋跟着走了进去,道:“陆书记,刚刚有一位叫做吕小菡的记者来找您。” “我知道了,你通知一下潘市长,让他到我办公室来。”陆渐红点了点头,吩咐道。 在等待他们过来的时间里,陆渐红问陈国栋:“小陈,你的身体怎么样?报告出来了没有?” 陈国栋怔了一下,道:“陆书记,您都知道了?” 陆渐红微一点头,说:“小陈,这种事情怎么能瞒我呢?” 陈国栋很是感动地笑了笑说:“医生通知我下午过去拿化验报告。” “第一时间通知我。”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 “谢谢陆书记,我先出去了。”陈国栋也不多话,书记的关心让他充分体会到了陆渐红人性化的一面。事实上,陆渐红严厉的一面并没有表现得太多,在很多的时候都是很和蔼的。 潘顺利快步了进来,陆渐红摆着手道:“都坐吧。” 待他坐定,陆渐红面无表情,道:“潘市长,医院的事什么情况?” 潘顺利清了清嗓子,说:“根据调查,当时的情况与李传国的叙述有很大出入。问题的焦点集中在院方到底有没有对他的孩子施救上面。当时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证明,他们对孩子采取了物理降温的方法,不存在不施救的情况。而孩子的死亡是在一小时后。根据当时的诊断记录,在进行物理降温之后,孩子的体温已经减退到了正常体温,后来孩子再次高烧,李传国过来叫医生,等医生到场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亡了。” 说着,潘顺利将卫生局的调查报告呈了上来,陆渐红低头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得很详细,找不出什么疑点,不过从潘顺利的叙述来看,院方有着对孩子病情把握不准的嫌疑,否则仅仅是高烧的话,孩子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小时内死亡,便道:“孩子的死因确定了没有?” 潘顺利迟疑了一下,陆渐红见他这种表情,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作为一个市长,工作也太不细致了吧,不过出于对他面子的照顾,委婉地说:“这方面一定要做好,确定了死因,也好确定责任。” 潘顺利赶紧道:“我马上安排人去落实这件事。” 潘顺利一走,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细节决定成败,孩子的死因难定,各有各的说法,加上现在政府公信力的下降,出了这种事,政府是很被动的。想到吕小菡曾经来找过自己,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发现,只希望能偃旗息鼓才好。 正这么想着,便听到门外吕小菡的声音:“陆书记来了没有?” 陆渐红高声道:“我在,进来吧。” 吕小菡的表情很是气愤,一进来便气呼呼地说:“陆书记,你们政府什么意思?我去采访居然不配合。” 陆渐红愣了一下,说:“怎么回事?” 原来吕小菡今天一早拿到了调查报告的复印件之后,将情况与李传国说了,李传国对此予以否认,说这个调查报告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为了慎重起见,吕小菡再次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在这一次的了解中,吕小菡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李传国去叫医生的时候,医生正在玩电脑,而迟迟不予理睬。 如果这个情况属实的话,那院方的责任就很明白了。 为此,吕小菡再次找到副市长喻家彬,要求官方再次进行调查,喻家彬对此很是不耐烦,说:“吕记者,我尊重你的职业,可是这件事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我们政府的义务已经尽了,如果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查,我们对此也表示欢迎。” 听了吕小菡的叙述,陆渐红心里有数了,说:“不要这么激动嘛,有问题一定要查清,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带有情绪和个人色彩。” 吕小菡不快地说:“你认为我是捏造事实?”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这句话有语病啊。事实怎么是捏造的呢?事实就是事实,捏造的就不是事实了。” “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也玩不过你,我只希望政府能拿出一点诚意来。”吕小菡并不上陆渐红引开话题的勾。 陆渐红的笑容在收敛,道:“为民作主,为民谋利,向来是我的宗旨。这样吧,你联系一下,让那个李传国过来一下,让他一次性把疑点说清楚,免得调查一次出一个问题,那我们的正常工作就不要开展了。” 吕小菡也觉得陆渐红说得有道理,便道:“好,那就今天下午两点半,我让他过来。” 康佳诚午觉时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被一大伙人抓住,一刀一刀地割着身上的肉,被吓醒了之后,全身大汗淋漓,心有余悸,太阳穴突突直跳。 康佳诚是一个迷信的人,认为这个梦不是好兆头。冲了澡之后,心情还是难以安定下来。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坐到椅子上,前思后想,李宗强被阿三杀了,阿三被巴正余杀了,巴正余被撞了,暂时还不知道生死,据打听来的消息,命是保住了,不过还没有清醒,这是一个隐患。万一在他身上出现了奇迹,以他的智力不难猜出是自己下的手,那个时候麻烦就大了。 正文 自己种下的苦果 康佳诚有那么一点后悔,其实他跟康佳诚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只是他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有个风吹草动,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如何保全自己,所以在得知市纪委要对巴正余动刀子的时候,第一时间便作出了除掉巴正余的决定。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完全成功,康佳诚在想,是不是该对巴正余作一个彻底的了断?可是派出去装作看病的手下回来报告说,巴正余的病房最少有六名警察在守护,很难动手。 康佳诚不敢冒这个险,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灭掉一个知"qing ren",就意味着会多一个知"qing ren"出来,这种恶性循环真的不知道会怎样才能被终结。 这时女儿康晓敏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康佳诚皱着眉头抽烟,很是奇怪,撒着娇坐到了康佳诚的身边笑道:“爸,什么事让你心烦?快笑笑,看,脑门都皱出纹了。” 康佳诚强笑了一声,说:“没什么事,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这一阶段,康佳诚做得不少事都很私秘,生怕女儿知道,便给她买了一幢别墅到外面去住。 康晓敏笑着说:“我回来拿点东西。” “那你去吧。” 不一刻的工夫,康晓敏从楼下抱着一个大纸箱子走了下来,康佳诚见那箱子似乎很沉的样子,问道:“晓敏啊,里面都什么东西?” “一些小玩意儿。”康晓敏回答着走下楼梯,由于箱子抱在胸前阻碍了视线,少踏了一级楼梯,一脚踏空,惊呼着摔了下来。 康佳诚赶紧过去扶她,埋怨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给爸爸看看,摔着了没有。” “没事,没事。”康晓敏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站了起来。 这一跤摔得不重,不过纸箱子里的东西却是撒了一地,康佳诚帮着给她一件件往回放,康晓敏过来阻拦道:“爸,你歇着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正说着,康佳诚手中的一个塑料盒子的盖子跌了下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小包白色粉末,康佳诚的脸顿时青了,喝道:“这是什么?” “这是……”康晓敏正要乱掰,却见康佳诚已用长长的尾指甲挑开了塑料袋,登时神色大变。 康佳诚用指甲挑起一些粉末放到嘴里,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你吸毒?” “不,不是,这是我卖给人家的。”康晓敏还在撒谎,一个哈欠却将她出卖了,毒瘾上来的感受真是太折磨人了。 康佳诚一把将纸箱子夺过来,全部倒在地上,装着白粉的塑料袋子大大小小足有七八个,不由怒从中来,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玩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惹这个东西?” 康晓敏毒瘾犯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康佳诚说什么,苦苦哀求道:“爸,我求你了,给我吸一口吧。” 康佳诚怒其不争,将毒品死死握在手中,道:“不行!” 康晓敏眼泪鼻涕一大把,捂着胸口嘶声道:“爸,让我吸一口吧,我难受死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看着娇美的女儿此时在地上翻滚着的一副丑态,康佳诚是又怒又怜,扔了一包白粉过去,康晓敏如获至宝,拣起来很是熟练地倒出一小部分在玻璃茶几上排成一条直线,凑过脸去鼻子一吸,茶几上的粉便不见了。 看她的样子,吸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吸了这口粉之后,脸上的痛楚不见了,浮现出享受的表情来。 康佳诚眼角在不停地抽搐着,一把抓起了康晓敏的长发,将她拖到沙发前,怒道:“你什么时候吸的毒?” 康晓敏还没有在那种飘飘欲仙中回过神来,被扯着头发并不觉得疼,跪在沙发前双目失神地看着康佳诚。 康佳诚的心都揪了起来,骂道:“*****毒贩子。” 可是这话一出口,康佳诚便反应过来,自己岂非是双皇最大的毒贩子?可是自己的毒品都是卖往外地,晓敏的白粉是从什么渠道弄来的?康佳诚恨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难道还有人在双皇从事毒品生意? 过了一阵子,康晓敏渐渐清醒过来,看着康晓敏的邋遢样,康佳诚抓着桌子的茶杯,一杯水迎面浇了过去,康晓敏被浇了个正着,康佳诚喝道:“去洗把脸过来,我有话问你。” 康晓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去卫生器洗了脸,整理好了衣服,缓缓走了过来。 康佳诚指了指沙发:“坐。” 康晓敏坐了下来,康佳诚问道:“你的白粉是从哪来的?” “不就是你自己的吗?”康晓敏破罐子破摔道,“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康佳诚差点没又一个耳光扇过去。 康晓敏一点也不畏惧,非但没有避让,反而将脸送了上去:“你想打那就打吧。不过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贩卖毒品,我又怎么会去吸?如果不是你有那帮为非作歹的手下,我又怎么回去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康佳诚扬起的手僵在了空中,害人终害已,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康佳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那么苍白无力,他能说什么?康晓敏说得不错,自己如果是个好人,她又怎么会学坏? 想到这里,康佳诚的语气不由软了下来,说:“晓敏,不管以前怎么样,爸爸求你,把毒戒了吧。” 康晓敏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现在才管我,是不是已经晚了?” 康佳诚被噎了一句,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匆匆跑了进来,刚跨进来半步,见康佳诚的神情不善,步子又缩了回去,在门口怯怯地道:“康总,有事情向你汇报。” 康晓敏这时抓起沙发上的白粉向纸箱子里放:“没什么事,我走了。” 见女儿不可救药,康佳诚怒不可遏,喝道:“你给我回来!小刚,拦住她!” 小刚呆了一下,反应还是很快,在康晓敏即将越过他的时候,身子一横拦住了她。 正文 三只手 康晓敏柳眉倒竖,叱道:“你是不是找死?连我都敢拦?” 小刚看了康佳诚一眼,讪讪道:“大小姐,请你不要难为我这个做下属的。” “小刚,你现在胆上长毛了是不是?当初你怎么向我花言巧语的?”康晓敏压低声音威胁道。 小刚的脸色不由变了变,他知道康佳诚最宠康晓敏,如果自己上了康晓敏的事被康佳诚知道了,非把自己给凌迟了不可,咬了咬牙,一掌切在了康晓敏的脖子上,康晓敏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小刚扶着康晓敏躺到沙发上,垂着头道:“康总,我对大小姐不敬,您惩罚我吧。” 康佳诚摆了摆手说:“不怪你,把大小姐送楼上吧。” 送康晓敏进了房间,小刚色胆包天,在那对**上摸了几把,这才下了楼。 康佳诚道:“什么事情?”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巴正余醒了。” 这个消息让康佳诚吃了一惊,他这一醒,意味着自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过小刚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不过他好像还不能说话,据医院的人说,他现在神智不清,很有可能失忆了。” “你妈的,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康佳诚劈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小刚挨了一下,垂手而立,心里却暗骂道:“老子日你女儿。” 康佳诚心里活动开了。巴正余虽然有可能失忆,但只是有可能,万一恢复记忆呢?这完全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搞不好哪天就爆了,得想个法子让他永远闭上嘴巴才行。思来想去,只有在医院方面做手脚了。想了一阵子,康佳诚道:“小刚,医院里的人可不可靠?” 小刚道:“康总请放心,叫他跳楼,他不会上吊。” “那就好,让巴正余永远闭嘴吧。”康佳诚阴沉着脸说,“做得干净点。” 交待了这件事情,小刚得令而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自信的康佳诚心中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通这个电话,康佳诚的脸上却是笑:“行,没问题,应该的嘛,你帮我做了事,给你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也不缺那点钱。不过我手头暂时没那么多现金,得让我去准备一下,这样吧,晚上你过来拿。” 放下电话,康佳诚的脸色忽然间就变了,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阴森而恐怖。 这个电话是那个司机打来的——撞伤巴正余的司机。那司机得知警方正在查他,他有些害怕了,想讹康佳诚一笔钱跑路。原以为康佳诚会不快,没想到康佳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天色渐晚,康佳诚一下午都没离开过别墅,在此期间,康晓敏的毒瘾又犯了一次,康佳诚百般无奈的让她再次吸食了毒品,趁着她飘飘欲仙的工夫,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让她昏睡了过去。在这一刻,康佳诚是很受伤的。从事贩卖毒品这一行,核心人物并没有几个,其中包括了阿三和阿强,康佳诚的要求有两个,第一,毒品不允许在本地出现。第二,自身不允许吸毒。可是现在钱虽然大笔的赚了,阿三和阿强这两个骨干却已经被自己杀了,他们可都是当初跟着自己干到现在的。而女儿康晓敏也惹上了毒瘾,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转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康晓敏,康佳诚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柔情,可是一想到她说过的话,那一丝柔情已经消失殆尽。 走出了房间,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没几分钟,门铃被按响。康佳诚从猫眼里看过去,门外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正是开着偷来的面包车撞巴正余的司机。 康佳诚将门开了,淡淡道:“就你一个人?” 那司机笑着说:“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 康佳诚点了点头,道:“钱在楼上,跟我上来拿吧。” 与此同时,铁忠诚兴奋地一拍桌子,道:“现在立刻去找这个人!” 那辆肇事的面包车是在停车场失窃的,当时的监控录像很不清晰,不过铁忠诚下载了好几种软件进行图像的处理和比对,现在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较为清晰的人物照片。 由于兵分三路,人手不够用,加上小刘基本被洗清了嫌疑,所以小刘被抽了回来,跟着铁忠诚。 他对铁忠诚是很佩服的,人家那电脑用的,比专家还要专家,看来破案光是靠原始手段是不行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依赖于高科技。 一看到这张照片,小刘就乐了:“这不是老七吗?” 铁忠诚不由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认识,是‘三只手’,就住在我们小区,被我抓过好几回。”小刘笑着说道。 “那就好办了。”铁忠诚双掌一拍,道,“小刘,那麻烦你走一趟,把这家伙给我揪来。” 老七跟着康佳诚进了一个房间,康佳诚走到一个柜子前,提出一个箱子,一边打开一边说:“老七,这笔钱够你花几十年,省着点。” 老七的眼睛都快冒光了,点着头道:“康总,您放心,拿到钱,我会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在双皇出现。” 康佳诚笑了笑:“那是当然。”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老七不由一呆,已经慌了神。 康佳诚的手中是一把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老七肝胆俱裂,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康总,别,别。” 康佳诚冷冷笑道:“老七,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吗?就是别人要挟我。你胆子不小,敢拿这事来威胁我。” “康总,求你了,我不要钱了,我马上就滚蛋。”老七一边上前一边不停地给康佳诚磕着头。 眼看着已经靠近了康佳诚,他是想出其不意把康佳诚掀倒夺枪的,可是康佳诚已经看破了他的意图,**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只听到康佳诚淡淡道:“去死吧!” 正文 引君入瓮 咻地一声轻响,老七的身体猛地向后一倒,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人冲倒在地,脑门上已多了一个血洞,猩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汩汩向外流着。 康佳诚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安排任何人过来,而是选择了自己亲手解决这个后患。至此,最后一个知"qing ren"已经被解决掉。 康佳诚将手枪放回箱子,塞进了保险箱,拿了一块布子覆在了老七的脸上,将他的尸体拖到了墙角,等夜深之后,再想办法把尸体运走。尸体运送的地点康佳诚已经想好了,在郊区有一条长年积淤的臭水河,将尸体向里边一扔,等发现的时候,早已化成了骨头了。 把尸体拖到角落,康佳诚拍了拍手,头一抬却愣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门悄然无声地开了,门口站着康晓敏,直勾勾地看着他。 “晓敏,你来干什么?”康佳诚的心头微微一慌,跟着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康晓敏忽然转过身去,她一声不吭,康佳诚也吃不准她是什么态度,猛地追出去,拉住了康晓敏,道:“晓敏,你站住。” 康晓敏的身体僵了一下,淡淡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康佳诚这才松了口气。 小刘很是丧气地回了来,夸张一点说,他已经是掘地三尺了,也问了不少跟老七有交往的扒手,但是都说不知道他去哪了。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 铁忠诚叹了一口气道:“小刘,别泄气,你已经尽力了。” 小刘沉着脸垂头不吭声。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突然急剧地响了起来,小刘有气无力地接过电话:“双皇公安局。” 可是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小刘像是打了强心针似的猛地跳了起来,兴奋地说:“好,好,马上到。” 放下电话,小刘的脸上像是上了一层腊一样洋溢着光辉:“医院那边有消息了。” 匆匆赶到医院,医院的周围已经布满了警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陆渐红和潘顺利也都到场了,省公安厅厅长关阳春也在。 铁忠诚心中一喜,是不是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时间回放到半小时之前。 夜已经很深,整个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护士查房的脚步声。 在巴正余的病房前,两名干警正警惕地守护着。 这时一名脸带口罩的医生推着辆病护小车走了过来,进行过常规的检查之后,又验明了身份,医生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灯光很暗,关上了门,医生走到了巴正余的病桌前,检查了一下巴正余,回头看着门外,轻轻摘掉了巴正余脸上的氧气罩。 约莫过了一分钟,那医生估摸着巴正余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连接着巴正余身体的仪器并没有显示出巴正余已经死亡的征兆。 灯忽然亮了! 在灯亮的刹那间,医生有一丝慌张,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想把那个氧气罩再次放到巴正余的脸上,这时,病床内侧忽然站起来一个人,赫然是市公安局长苗勇军! 苗勇军还没有开口,那医生恶人先告状道:“苗局长,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说得是啊。”苗勇军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摘掉面罩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啊。” 医生强自镇定道:“苗局长,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开不起。” 苗勇军根本不理他,说:“摘掉面罩人还没断气,是不是很奇怪?” 一边说着,苗勇军一边抬起了胳膊,原来导线是接在他身上的。 那医生眼睛以下都被蒙在口罩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闪动的目光却显示着他想夺门而逃,苗勇军摘下导线,摊开手道:“别指望能逃得出去,外面有的是人。倒不如合作一点,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那医生还在嘴硬:“苗局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清楚地告诉你,巴正余根本就没有醒,非但没有醒,倒是死了个彻底,所以你想谋害的只是个死人。”苗勇军这时也不得不佩服铁忠诚的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原来上午的时候,院方向公安局汇报,巴正余已经停止了呼吸。不过铁忠诚当时就建议封锁巴正余死亡的消息,向外宣布巴正余已经清醒了。 这个消息一传递出去,果然有人上当。 那医生额头的冷汗已经流了出来,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 苗勇军抄着双手道:“坦白是你唯一的选择,正视现实吧。” 那医生彻底崩溃了,摘下了口罩,无力地说:“我说。” 小刚被暴露了出来,在医生的配合下,小刚很快落网,而这些巴正余还不知道。 此时的他刚刚把老七的尸体处理掉,在别墅里喘气。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不知道小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现在只要巴正余一死,一切都天衣无缝了。只要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他决定金盆洗手,好好享受一下,真正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企业家。 可是在拨了小刚的电话之后,一丝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在了他的心头,他知道,在专政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够守口如瓶,这也是他选择不断灭口的原因。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最后的关头还是栽了跟头。 康佳诚连抽了两根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事情看起来还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不过他并没有往好处想,比如说小刚只是睡觉关机了。他在考虑该怎么处理下一步的事宜。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路。 不过,这一跑便意味着自己完全失守了。况且虽说国家之大,不会没有安身之处。可是在目前这种连网的机制之下,自己是无路可逃的。既然逃这条路不通,那么只有置死地而后生。 想到这里,康佳诚起身走向了女儿的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里面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shen yin"声,这个"shen yin"声意味着什么,康佳诚是心知肚明,心头不由恼火之极。中午小刚来的时候,女儿跟小刚的说话他都听见了,妈的,吓了自己一跳,还以为小刚被弄进去了,这小子胆儿还真肥,趁着自己出去的时候溜了进来,连自己的女儿都敢搞,不能多留,看来得找个机会把他也解决了。 正文 人不风流枉少年 不过他并没有听到小刚的声音,不由大是奇怪。门并没有关死,轻轻推开一条缝,眼前的情形简直让他难以接受,原来自己的女儿正用一根振动棒在自ei。 在门口故意加重了脚步,听到里面奚奚簌簌地一阵响动,稍等了十来秒钟,康佳诚推开了门,康晓敏的身体已经被一张薄毯遮住了。 康佳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咪咪地说:“晓敏,还没睡啊?” 康晓敏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红潮,略在尴尬地说:“这么晚了,有事吗?” 康佳诚明显感觉到康晓敏跟自己之间有所隔阂了,不过自己也没有再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看待,否则也不会这么一大晚进这个房间,说:“晓敏,你觉得爸爸对你怎么样?” 这么一问,康晓敏有些意外地看着康佳诚:“为什么这么问?” 康佳诚捺着性子说:“你先回答我。” 康晓敏道:“你对我自然无话可说,我的吃的住的用的玩的,都是你给我的。” 康佳诚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你希望将来还能有这样的生活吗?” 康晓敏已经奢侈惯了,让她改变生活习惯,去过那种清贫的日子,无异于痴人说梦,不由点了点头。 康佳诚接着道:“可是爸爸现在遇到了问题。我干了些什么,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 康佳诚简单地把自己的勾当毫无隐瞒地都说了出来,说:“现在,爸爸有可能被抓,需要你的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康晓敏的语气冷淡了下来。 康佳诚道:“这个案子是市委书记陆渐红重点关注的,只要他能放我们一马,就没有事了。” 康晓敏笑了起来:“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能够说得动陆渐红?你别忘了,我跟陆渐红还是有过节的。” 康佳诚指了指脑袋说:“我不是要你说服他,而是能抓得住他的把柄。” 康晓敏笑得更响:“我连接触他的机会都没有,上哪去抓他的把柄。况且他又有什么把柄让我来抓?” 康佳诚的话说得更chiluo:“没有把柄,也要创造把柄。” 说这句话的时候,康佳诚的目光向康晓敏身体上的薄毯看了一眼,这一眼似乎能够穿透薄毯,看到下面的东西一样。 “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康佳诚别有用意地说,“陆渐红是个很年轻很有活力的领导,其实是很容易接触的。” 康晓敏忽然间明白了康佳诚的意思,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所说出来的话吗?为了保全自己,不惜以女儿的身体为代价,虽然自己早已不是黄花闺女,但是在父亲面前,这样的说法让康晓敏在情感上很难接受。 见康晓敏有所迟疑,康佳诚淡淡道:“这件事随便你做不做,但是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康晓敏原先还很鄙视康佳诚,但是一想到将来的自己没有钱花,又有些犹豫了。回头一想,如果真的能够让陆渐红用了自己的身体,以此为要挟的话,陆渐红很有可能放康佳诚一马,这样的话,一切都迎刃而解。想到这里,陆渐红的样子清晰地闪现在眼前,似乎真的很帅,很有男人魅力,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也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有了这种想法,康晓敏感觉到薄毯下的双腿间有些发热。 “我试试。”康晓敏终于答应了下来。 康佳诚点了点头,说:“快天亮了,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吧。” 陆渐红此时并没有睡着,不过也没有去医院,当然从医院那边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也很是振奋,就等小刚被突破了。他在考虑另一件事情。 下午的时候,吕小菡带着李传国到了市委会议室,市委这边除了陆渐红以外,卫生局局长杨松、副市长喻家彬和医院的院长魏全文也都到了场。 李传国所说的与吕小菡向陆渐红说的差不多,经过陆渐红的再次询问,李传国确定,当时的值班医生正在玩电脑,自己在边上足足等了三分钟,医生也没有理睬自己,正是医生的这种态度导致了救治上的延迟,直接造成了孩子死亡的结果。 但是卫生局的调查结果里并没有这个情况,为此,陆渐红特意安排魏全文将当时的值班医生叫来对质。结果当然是迥异。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调取当晚的监控录像,就可以证明一切了。 可事实并没有他所想像的那么轻易,原因是当晚的监控没有了。 没有了的意思,就是没有监控。是当晚根本没有监控,还是监控录像被删除了,不得而知。 这样一来,两方的说法都是死无对证。事情便陷入了僵局。 经过思考,抛开这一点,问题的焦点再次回到孩子的死亡是否与院方有关上面。这也是个死胡同。 最终,陆渐红拍板道:“有没有过错,谁说了都不算。孩子的遗体还在,只要能确定死因,那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陆渐红的说法有些片面,但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只有等尸检出来之后再看情况了,见招拆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然,进行尸检的部门不能是当事医院,但是李传国作为弱势群体,他也信不过别的部门,在他看来,官官相卫。最终,吕小菡自告奋勇,请燕华市军区医院来进行尸检。 陆渐红当作表示:“这个费用由双皇来出。” 一切只有等明天燕华军区医院的人来了再说了。 对小刚的审讯还在进行之中,小刚的嘴很硬,这为康佳诚的计划争取了时间。其实,虽然他没有供认,但本来这个案子的中心就已经集中到了康佳诚身上,而小刚是康佳诚所谓公司的职工更能证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康佳诚脱不了干系。 所以小刚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警方已经悄悄做出了部署,那就是严密监视康佳诚的一举一动,将其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一旦小刚这个突破口被打开了,便立刻收网。 正文 破镜重圆 天一亮,陆渐红到了办公室,陈国栋便过来汇报体检报告,陆渐红从他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没什么问题。 陈国栋笑得很灿烂说:“陆书记,一场虚惊,原来是残胃炎。”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身体不好是工作人员的一大通病,小陈,你还年轻,早早有了胃病,要提高警惕,平时要多注意保护,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 “跟小许的关系怎么样了?”得知自己的部下身体无恙,陆渐红的心情很好,就多嘴了两句。 陈国栋笑道:“陆书记,向您汇报一下,我们准备复婚了,日子定在国庆节。” 陆渐红笑着说:“那是好事啊,要不要大办一下?” 陈国栋有些羞赧地说:“已经商量过了,还是低调点的好,毕竟之前的离婚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到时候想请陆书记给我们当证婚人,为我们破镜重圆作个见证。” 陆渐红答应道:“行,没问题,我也去沾沾喜气。”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吕小菡的电话打来了,告诉陆渐红燕华的专家已经到了,不过并没有让陆渐红到场,只是知会一声,为了公正起见,要把孩子的尸体带到燕华去检验。 陆渐红当即表示了认可,不过要求卫生局局长杨松一起陪同。 眼见着快中午了,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康晓敏。 康晓敏看上去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使她的身材更显高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身体也羸弱了一些。 对于她的突然到来,陆渐红很是意外。 康晓敏并没有那天的张扬,款款说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致歉的。”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歉从何来?” 康晓敏笑道:“陆书记是大人有大量,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可是小女子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上次是我不懂事,冒犯了您的家属,所以无论如何,请陆书记赏一分薄面,给小女子一个设宴请罪的机会。” 陆渐红笑着说:“那就不必了,一场误会,事情也已经过去很久了,何必再提?” 康晓敏有些哀怨地说:“陆书记,我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来的,这对于您来说是一件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件大事。如果您不赏脸,我这一辈子都难心安。陆书记,您是为民谋利的人,我想我也算是您的人民吧?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饱受煎熬吗?” 康晓敏似哀似怨,又带着些幽默的语气让陆渐红为之一笑,说:“不去吃你的饭,反而显得我这个书记不大气了不是?” 康晓敏这才微微一笑道:“陆书记的意思是答应了?” 吃饭的地点是一个很高级的西餐厅,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现在正是吃饭的高峰期,这个餐厅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康晓敏微笑着解释道:“能有幸与陆书记共进午餐,是我的福份,所以我把这里包了下来。” 陆渐红恍然大悟,很是感慨地说:“出手真是大气。” 康晓敏款款道:“陆书记,点点什么?” 陆渐红笑着说:“客随主便吧。” 康晓敏也不再客气,点了牛排和红酒,菜上来的时候,陆渐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康小姐,西餐这玩意我不怎么会吃,你可别笑我。” 康晓敏微微一笑,没有动餐具,反而是拿起了红酒,为两人的杯子里倒上了,举杯说:“陆书记,我借这杯酒向您表示歉意。” 陆渐红也举起了杯,刚放到唇边,手机突然响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放下杯子,拿出了电话,是安然打来的,问他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在陪一个客人。”陆渐红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之后挂断了电话。 康晓敏不动声色,等陆渐红放下电话,才再次举杯道:“陆书记,请。” 陆渐红举起杯,忽然又放了下来,说:“这里安静得过分,我真的不适应这种环境,让我觉得很别扭。康小姐,很感谢你的好意。” 说着陆渐红便站了起来,这个举动让康晓敏很是意外,她自己还不知道,在她故作清纯的外表之下,她的目光已经把她的感情泄露了。陆渐红从她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这让陆渐红心生警惕,那种暗亏他吃过一次,铸成了大错,险些万劫不复。人错过一次尚情有可缘,如果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是愚蠢了。 另外一个方面,康晓敏是康佳诚的女儿,康佳诚现在是个很微妙的角色,综合这两个方面,陆渐红决定还是少牵扯为妙,免得惹火烧身。有了这种警惕,陆渐红不由大是怀疑康晓敏请自己吃饭的真实用意了。 康晓敏幽幽道:“陆书记,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 如果换了是别的女孩用如此凄婉的语气说话,陆渐红或许会心软,他也看得出来康晓敏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情意,不管是真是假,陆渐红都无意去接受,他已决定不再做任何对不起安然的事,否则,像龙筱霜,像克劳斯蒂,早就遭了他的“毒手”了。 于是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再见。” 康晓敏也站了起来,轻呼了一声,装出扭了脚的样子跌坐下去,她就不信,陆渐红会不来扶她。 陆渐红果然来扶,康晓敏借势把自己的身体倚了过去,柔软的胸便压在了陆渐红的手臂上。 这种伎俩陆渐红看得多了,将康晓敏扶在椅子上,抽回了手臂,正要说话,忽见康晓敏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居然在这种危急关头犯了毒瘾。 陆渐红以为她是假装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见康晓敏匆匆说了一声“失陪一下”,拎着小包跑进了卫生间。 陆渐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是个机会,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等康晓敏过足了瘾从卫生间出来,陆渐红早已无影无踪了。 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从包里拿出电话来,与康佳诚联系上后,说:“他对我没兴趣。” 康佳诚默然挂断了电话,既然如此,自己只有执行最后一套方案了,不成功便成仁,总之,他是不会做逃兵的。 正文 孤注一掷 陆渐红很是为自己拒绝了一次诱惑而骄傲,这代表着自己的定力又得到了质的提升。男人就如同一只公猫,不吃腥的极其少见,尤其是送上门来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陆渐红很清楚地认识到,这种出轨是要不得的,一时的快感很有可能葬送一切,况且家里可是有着美貌如花的娇妻呢。不得不说,他是幸运的。 这个西餐厅就是康佳诚的产业,那瓶酒里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是加了料的,如果喝下了那杯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不过也感谢安然及时打来的电话。 陆渐红回到家的时候,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有男人说话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跳,这声音有些耳熟,推开门,不由吃了一惊,赫然是康佳诚。 见到陆渐红回来,康佳诚笑着起身道:“陆书记,您回来了,我不请自来,陆书记不会见怪吧?” 安然也笑道:“康总来找你。” 陆渐红强自镇定,笑着说:“康总大驾光临,一定是有事吧?安然,你先进去,我跟康总谈谈。” “事无不可对人言,也不用避着陆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康佳诚有意无意地拦住了安然的去路。 陆渐红是又惊又怒,公安局不是对康佳诚的行踪了如指掌吗?怎么摸到了市委书记的家里都不知道? “康佳诚,你想干什么?”陆渐红低喝了一声。 安然这时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这康佳诚刚刚在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节的,说话也是笑滋滋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康佳诚笑道:“陆书记不必紧张,只是想跟陆书记聊点事情。” 见陆渐红似乎要打电话报警的样子,康佳诚微微一笑说:“陆书记,报警我看还是不要了,我这个人容易冲动。” 陆渐红生怕安然有什么闪失,放弃了报警的念头,道:“你想说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伤害我老婆。” 康佳诚指了指门,说:“陆书记,麻烦你把门关上,我们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陆渐红投鼠忌器,只好将门关上,安然也知道问题很严重,并不敢开口,免得引起康佳诚情绪上的波动。 “陆书记请坐。”康佳诚扬了扬手,似乎这所房子的主人是他,慢条斯理地把桌边的箱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了,里面是令人眼热的几摞子百元大钞,但是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把冰凉的枪。 陆渐红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安然也是花容失色,康佳诚倒是一脸平静,道:“陆书记,这个箱子里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每个人都喜欢的钱,一个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枪。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是选择枪,还是选择钱。” 陆渐红没想到康佳诚会如此chiluo裸地撕开表面的伪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沉声道:“选钱怎样,选枪又如何?” “我们有的是时间,可是做下来慢慢聊。”康佳诚不紧不慢地说,“最近市公安局一直在查李宗强和阿三的案子,巴正余也被撞了,案子还没破吧?” 陆渐红淡淡道:“快了,去医院的人已经失手了,正在审讯中,虽然嘴巴还硬着,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守。” 康佳诚道:“真想不到苗勇军这个废物还真有两把刷子。”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康佳诚道:“这句话我不怎么赞同,我国的悬案多了去了,现在的公安局我看大多数都是饭桶。” 陆渐红道:“有句老话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康佳诚笑了起来:“陆书记怎么也相信这种因果轮回?真是无稽之谈。” 安然听着一头雾水,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态势,现在忽然间又变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聊起天来了。 康佳诚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那把枪,说:“既然这样,陆书记想必也知道这一系列案子的幕后主使了吧?”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陆渐红吐出了八个字。 康佳诚沉默了一下,忽然轻轻鼓起了掌来:“那么陆书记打算怎么办?” 陆渐红盯着康佳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绳之以法。” “其实,我要跟陆书记谈的就是这件事情。”康佳诚道,“李宗强和阿三是我的手下,他们的手上沾了多少血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虽说我国反对以暴制暴,不过这种人死不足惜,陆书记,你认为呢?” “他们犯了什么罪,自然有法律来制裁。”陆渐红反驳道。 康佳诚接着道:“巴正余打跑了老婆,受贿,**,这样的人居然也是你们的干部,我都觉得羞愧,所以他的死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争议。” 陆渐红冷笑道:“那你呢?” “我?”康佳诚自嘲地笑了笑,“我当然比他们更该死,不过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好了,闲话也扯了不少。事实上,陆书记,我们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也从没有违背过陆书记您的意思,羊马镇小学建校钱不够,您提一下我没有二话,捐钱捐物,在所不惜,是不是?您又何必跟我过不去?” 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色来:“康佳诚,你真够不要脸的。” “这世道,脸皮薄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这么说吧,如果能放我一马,这箱子里的三百万现金我立刻捐给慈善机构。”康佳诚终于说出了要求,“我保证,从此以后,我会做一个清白的人。” 陆渐红的嘴角撇过一丝冷笑:“三百万就可以把你所犯下的种种罪恶全部抹掉?” 康佳诚的指间现出一张卡:“这张卡里也有三百万。” “你所有的资产加在一起,都难抵得掉你的罪恶。”陆渐红铿锵有力地说,“康佳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陆渐红的回答似乎在康佳诚的预料之中,笑道:“陆书记,这让我更加钦佩你,事实上,双皇如果能够早一点有您这样的书记,那是双皇之福。可是这社会就是这样,陆书记所知道和了解的黑暗应该不比我少,既然能够存在,就有着存在的理由。人生何处不黑暗呢?放过我一次,不但可以拯救我的灵魂,我还会把我毕生的精力都用于发展慈善事业上。” 正文 危急关头 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康佳诚,你真的很无耻。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居然说起慈善事业,真是侮辱了慈善这两个字,你现在唯一可走的路就是主动自首。” 康佳诚摇了摇头道:“不,我还有另一条路。” 康佳诚的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之上,陆渐红冷然道:“康佳诚,你即使是杀了我,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康佳诚看着手枪,道:“我没有想过逃,也没有想过后退。如果想逃,我早就已经走了。”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安然忍不住说道。 “这正是我想到的。”康佳诚看了安然一眼说,“我有一个朋友,杀了人,做了逃犯,二十年后才落网,我去看望他的时候,比我小三岁的他已经像是个老头子,可见逃亡生活并不好过。与其做一个逃凶,还不如死了算了。” 康佳诚忽然抓起了手枪,抵在了安然的头上。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康佳诚,你想干什么?这事跟她没有关系,放开她!” 康佳诚的脸上显出很是无奈地神色来:“陆书记,是您逼我这么做的。这事确实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她跟你有关系,她是你的妻子,我只要拿她来威胁你。” 陆渐红简直是目瞪口呆,能在用枪抵在别的头上还说出这种似乎很委屈的话,这天底下好像也就只有康佳诚一个人能做得出来了。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已经响了,陆渐红没有接电话,倒是康佳诚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公安局打电话来了。如果您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您可以等一下再接这个电话。如果您一意孤行,置您貌美如花的妻子的生命于不顾,那您不妨告诉他们,我康佳诚,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陆渐红犹豫了,安然大声道:“渐红,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要犹豫,接电话!” 看着陆渐红将手机拿了出来,康佳诚叹了口气说:“陆书记,您做了一个不智的选择。” 陆渐红的内心在挣扎,接电话,便意味着自己和安然都将陷入生死悬于一线的境地,可是不接电话,又违背自己的良心,难道真的要自己与一个作恶多端的杀人凶手沆瀣一气吗? 手已经按在了手机上,陆渐红的目光与安然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安然显得很平静,没有一点点的恐惧之色,反而带着微笑看着陆渐红。 就在陆渐红按下通话键的刹那间,手机的铃声停止了。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抬眼时却发现康佳诚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显然也是很紧张。 “陆书记,时间无多,我看你该做个决定了。”康佳诚步步紧逼。 房间里的冷气在开着,可是陆渐红的后心却已经湿透了,他面临的选择是在以自己和安然的两条性命做赌注啊。 这时,安然猛地一推康佳诚,便要去夺康佳诚的枪,谁知康佳诚早有防备,向后一闪,一枪托砸在了安然的后脑上,安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软软瘫了下来。 “安然!”陆渐红一声怒吼,就要冲过去。 康佳诚枪一动,已指住了安然,道:“陆书记,冷静点,我并不想这么做。您也看到了,这完全是陆夫人在逼我。您放心,我的下手是有轻重的,短暂的昏迷之后,很快就会醒。” 陆渐红投鼠忌器,不敢乱动,双方处于对峙之中。 陆渐红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他与康佳诚之间有着近三米的距离,陆渐红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在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把枪夺过来。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死活。 康佳诚警惕地看着陆渐红道:“陆书记,我真不明白,您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您一腔正气,两袖清风,可是您想过没有,为了您的原则,让您的妻子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陆渐红简直是气怒交加,康佳诚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在割着他的心。是的,安然没有理由成为牺牲品。不由怒道:“康佳诚,我给你做人质。” 康佳诚却道:“我很矛盾。您是一个好官,我不忍心杀你,也不能杀你,否则全双皇的老百姓都会恨我一辈子。况且,就是拿你做人质,又能怎么样?我从来没有想过逃跑,是不是?所以,如果陆书记一意孤行的话,我只能选择杀掉你这位如花似玉的老婆。” “你敢?”陆渐红怒吼道,“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发誓,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安然在别人的手中,陆渐红此时除了怒吼以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已经乱了方寸,这个康佳诚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比起当初孟佳被挟持还要难对付。 康佳诚笑了笑,说:“陆书记,我杀了您老婆,就没有想过再活,不过我想,您是没有机会将我千刀万剐了,因为我会选择自杀!这把枪里有四颗子弹,两颗给您爱人,两颗留给我自己,够了。” 这种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完全不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陆渐红简直快疯了。 康佳诚接着道:“您是一个成功的官员,可是您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因为为了证明您的正直,付出的代价是让您的孩子失去妈妈。” “够了,不用再说了!”陆渐红嘶声叫道。 康佳诚的额头上也有汗珠,没有哪一个人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也正是他迟迟没有开枪的原因,他也期望陆渐红能做出一个他所希望的选择。 陆渐红在心里不断向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陆渐红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道:“康佳诚,我如果答应了你,你就不怕我是缓兵之计?” 康佳诚道:“其实与官员讨价还价,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我并不担心。我知道,您有两个孩子在燕华贵族学校读书。只要我一声令下,我安排的人就会付诸于行动。我想,以我的手下的能力,对付两个孩子还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个人渣!”陆渐红咬牙切齿道。 正文 一声枪响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陆书记,您在不在?” 陆渐红和康佳诚都是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警察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康佳诚的行动一直在监控之中,只是负责监控的人并不知道陆渐红就住在这里,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只能看着康佳诚进入这个小区。 苗勇军来过一次,得到汇报之后,吃了一惊,赶紧打电话询问,陆渐红却没有接电话,这让苗勇军心惊不已,生怕有个什么闪失,立即派大队人马过来查看。 陆渐红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道:“我在。” “陆书记,您没事吧?”苗勇军在外面急切地说道。 “我没事,你回去吧。”陆渐红违心地说,他知道,警方的进入只会加剧情况的恶化。 可是苗勇军却察觉到了异样,一来苗勇军是进了这个小区,二来部下来了,领导不开门,这不符合陆渐红的性格,不过陆渐红既然这么说,证明里面的情况很麻烦,不便于让他们进来。 苗勇军略一沉吟,安排了四名警力留守,缓缓退了出去。 刚下了楼梯,苗勇军便道:“迅速找到位置,观察陆书记房间内的情况,我怀疑康佳诚就在里面。”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分散行动,铁忠诚身为警察,又与陆渐红有多年的交情,自然不能抽身事外,随着一众干警去了观察点。 康佳诚的情绪已经没有那么稳定,手紧了紧,道:“陆书记,警察就在门外,你没有退路了,我,也没有退路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就等你一句话,放我还是不放我?” 陆渐红看到他的枪口已指向了软倒在椅子上的安然,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陆渐红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地难捱,五分钟很快就会过去,他真的不知道,五分钟之后他面对的会是什么,这个时候,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康佳诚说过,不会杀自己,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安然死在康佳诚的枪口下。 康佳诚的心里在数秒,在数到三百之后,康佳诚叹了口气说:“陆书记,看来你的心里已经作出了选择,我就让你内疚一辈子,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 不等陆渐红说话,“砰”地一声枪响! 在枪响的刹那间,陆渐红又急又惊,眼前不由一黑,已然晕倒在地。 魂飞魄散之中,陆渐红绝望到了极点,他只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再好。 但这只是一个愿望,该醒是终究要醒的。 从他昏迷到醒来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两分钟,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人还在房间里,只是本来只有三个人的屋子里多了很多人。 “安然怎么样了?”这是陆渐红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渐红,你醒了,我没事。”听到安然的声音,陆渐红还以为自己还没有醒来,虽然看到了安然,但是陆渐红有些不敢相信,摆着手说,“别把我吵醒,让我在梦里不要醒来。” 安然笑道:“你胡说些什么呢?我真的没事。” 陆渐红将信将疑地掐了自己一把,疼,这才确信不是个梦,不由猛地跳了起来,正要把安然搂在怀里,突然醒觉这里还有不少人,便收敛住自己喜悦的心情。 里面的人正在忙碌着,他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偏过脸去向站在身边的苗勇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苗勇军很是佩服地说:“陆书记,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忠诚老弟啊。” 当时,铁忠诚和狙击手占据了有利地形,在对面的一幢楼里,观察到了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康佳诚手中握着枪,知道里面的情况很是危急。可是狙击手并没有把握,铁忠诚这时主动接过枪来,当然他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虽然搏一下也未必就能解决问题,但如果任由事态发展,陆渐红夫妇都有危险。这件事换了苗勇军就不敢做,这也是性格使然。铁忠诚就是一根筋,当时他所想的就是能把康佳诚击毙,把陆渐红夫妇救下来,并没有想到,万一这一枪没有打中,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所幸,铁忠诚的枪法很准,准到就在康佳诚准备扣下扳机的刹那间,一枪命中了康佳诚的后脑,将陆渐红和安然解救于危难之中,如果这一枪开得晚上一点,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当着一帮干警的面,陆渐红道:“忠诚,你是我的恩人啊。” 铁忠诚黑黑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羞赧之色,却连话也不会说了。 陆渐红又道:“苗局,也感谢你们公安战线上的一帮人为破获这起案件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苗勇军道,“陆书记,也请您跟您爱人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陆渐红自己倒是没什么,不过安然挨了康佳诚一下,他倒是有点担心,便点了点头。 经过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向安然道:“安然,下次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开门,今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自处?” 安然笑着说:“我的名字起得好,安然嘛。” 陆渐红道:“今天真的是运气,老天保佑。” 康佳诚的命很硬,这一枪从他的脑后打进去,经过医院的抢救,他居然没有死。这让整个案子手续方面的完善好了很多,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这起案件的快速破获,让周琦峰提拔关阳春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将一众持反对意见的嘴巴堵住严严实实,关阳春也因为破案有功,抢在国庆前落实了政法委书记这一职务。 宣布的那一天,关阳春小范围地请了个客,陆渐红也有幸在邀请之列。人并不多,只是小范围的,省委副书记费伯渠、省发改委主任莫文卫和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省委shu记周琦峰并没有在场。 正文 下马威并非没有理由 陆渐红与费伯渠在那个会所里有过一面之缘,并不陌生,尚学志就更不必说了,只有莫文卫是第一次见面。 费伯渠和关阳春是名副其实的上级,不过莫文卫身居要职,尚学志虽然级别比陆渐红低,但是好歹也算是省里的干部,又是熟人,所以陆渐红的姿态很低,主动上前与众领导一一握手。 这里陆渐红只有和莫文卫是第一次见面,关阳春介绍道:“这位是省发改委莫主任。” “久仰久仰。”陆渐红伸出手来笑着说道。 莫文卫只是轻哼了一声,伸手轻轻沾了一下,很有些目中无人的意思。 陆渐红心中微感诧异,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又与尚学志握了手,关阳春稍有不快地看了莫文卫一眼,论级别,陆渐红跟你一样是正厅,又是自己请来的客人,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你这样大喇喇的,摆什么谱嘛。 不过这个不快只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招呼着众人坐下。 五人落下座来,关阳春笑道:“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 费伯渠侧过头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不等周书记了?” “周书记临时有点事情,不过来了。”关阳春低声解释了一下,说,“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一个宗旨,今天一切算我的,大家多吃多喝。” 五个人单一个,这里费伯渠的官职最高,第一个举杯向关阳春表示祝贺,莫主任便和尚学志喝了起来,陆渐红被落了单。在这一方面,陆渐红并不在意,不过自饭局开始到结束,莫文卫都没有举杯的意思,这让陆渐红有点感觉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今天来,是冲着关阳春的面子来的,并不是冲着他莫文卫,莫文卫怎么想,他管不着。所以他始终面带笑容。 费伯渠一直冷眼看着,他跟陆渐红的接触仅限于那次会场的一面,并不怎么了解他,周琦峰对他另眼相看,他深感不以为然。不过关阳春对陆渐红青睐有加,费伯渠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陆渐红这次请了外援短时间把案子破了,解了关阳春的危机,那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对于莫文卫的故意冷落,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陆渐红怎么应对。见陆渐红面不改色,若无其事,不由暗暗点头,陆渐红还真是不卑不亢。从这一点来看,陆渐红如果不是胸襟宽阔,就是心怀很深的城府。 在座五人最低的都是副厅级干部,喝起酒来自然不会大开大合,都是用小酒杯。甘岭的酒文化与江东的区别不大,一般一轮敬酒都是四小杯,不过关阳春跟费伯渠关系深远,所以他们以一打计算。而莫文卫和尚学志则是四杯结束后,便放下了杯子。 出于级别上的考虑,加上陆渐红放低姿态,所以他主动举杯,道:“莫主任,我敬你。” 岂料莫文卫看也没看他一眼,向尚学志道:“尚厅长,我们再加深几杯。” 这是对陆渐红chiluo裸的蔑视,纵然陆渐红涵养再好,面色也不由变了变。 尚学志稍显愕然,关阳春和费伯渠不由都向莫文卫投过去不快的一眼,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真把市委书记不当干部了?还真以为你是省里的领导了?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尚学志最是尴尬,借口闪了。 “文卫,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嘛。”关阳春暗点了莫文卫一下。能来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关阳春并没有把话说死。相信以莫文卫的觉悟,不难理解这一点。 莫文卫当然能看得出关阳春的不快,不过这里面是有缘由的。他故意给陆渐红下马威也是有原因的。 前些日子,双皇提出了扩大市区范围的政策,打算对双皇周边的郊区进行开发建设。莫文卫的儿子莫成林有意参与某一地块的建设。为此,他找到了双皇市长潘顺利。 莫成林隐隐向潘顺利作出了暗示,自己是省发改委主任的儿子,潘顺利倒没敢怠慢,不过他也没有敢乱表态。在开发土地建设这一块上,他虽然是市长,但也不敢瞎承诺。当初陆渐红可是明确要求的,承建方必须要具备资质,通过竞标的方式确定承建方。 陆渐红当时也预料到了会有人走后门这一方面,毕竟以双皇的经济发展和地理位置,开发都是一块大肥肉,省里肯定会有人伸手,所以为了不让潘顺利为难,让他在有上级领导或家属托关系的时候,一律推到自己身上来,让他们直接来找自己。 潘顺利委婉地向莫成林表达了意思,莫成林心有领会,不过领会错了意思,以为陆渐红是想借机捞好处,所以带着存了五十万的卡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拜访。其实如果莫成林不搞这一套,陆渐红最多是让他参与竞标,可是他自作聪明,把卡放在了陆渐红的办公桌上,口气很大,声称五十万不够,那就再给五十万。 陆渐红最厌恶的人就是这些行贿者。很多政府官员之所以落马,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定力不够,不能衡量职权与利益的关系,把职权当作谋取利益的工具,另一方面,正是这些行贿者提供了**的温床。所以在对那些**分子恨其不争的同时,陆渐红对这些行贿者更是深恶痛绝。因此在莫成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渐红脸猛地一沉,说:“就凭你现在的做为,我完全可以告你一个行贿罪。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不予追究,出去!” 莫文卫也正是因为此才对陆渐红很不爽,想他身为省发改委主任,也是跺跺脚地就抖一抖的人物,一个市委书记而且还不是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不过他忘记了一点,陆渐红是怎么到双皇来的。 关阳春并不知道这些过节,要不然,他也不会让他们碰头,当然,他也看得出来,莫文卫与陆渐红之间或许存在什么过节,所以点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道:“渐红,在双皇的时候我答应你,等案子破了,咱们好好喝两杯的。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正文 可别说我欺负你 关阳春这个圆场打得很漂亮,不仅解了陆渐红的窘境,而从另一个侧面表达了自己跟陆渐红关系很好很亲近的意思,暗示莫文卫,不要忘了这里还有别的领导,别意气用事,天大的梁子今天也得放在一边。 莫文卫也意识到自己太情绪化了,对于陆渐红的来历他并不了解,一个市委书记的任职还真不怎么被他放在眼里,不过关阳春的暗暗警告,倒是让他更加意外了,本来还以为只是那个案子让陆渐红和关阳春走到了一起,现在看来并不简单。而省委副书记费伯渠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更是让莫文卫感觉到自已的冒失了,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已举起了杯子,道:“关书记,我们做下属的可不敢胡来,我敬您四杯酒,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见陆渐红和关阳春很是熟稔的样子,莫文卫有些坐立不安了,举杯向费伯渠敬酒。 本来他是想从费伯渠的脸上得到一些讯息的,可是费伯渠面无表情,莫文卫心里更有些打不到底了,一个不是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居然让省委副书记和省政法委书记都很客气地接待,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莫文卫摆正了姿态,陆渐红却不甩他了,敬完了关阳春,又敬了费伯渠,费伯渠笑着说:“陆书记,听说你在江东的时候就号称酒场不败,拼命三郎,我可不敢跟你拼酒。” 陆渐红笑道:“费书记,您就别硌碜我了,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 出于对以后工作的考虑,陆渐红自然不会造次,还是敬了莫文卫两杯酒,莫文卫也碍着二位领导的面子,把酒喝了。 酒至三巡,五个人干掉了三瓶白酒,尚学志在关阳春的示意下,又拿起了一瓶五粮液,费伯渠笑道:“老关啊,酒要适可而止,我看到此结束吧,咱们喝酒的日子长着呢,这省委招待所的酒也喝不完。” 话音刚落,周琦峰秘书陆家明敲门走了进来,笑着道:“费书记,关书记,等一下周书记要过来。” 众人顿时神色一整,过不多时,周琦峰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他一进来,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主宾的位置一直空着,关阳春笑着迎上去道:“周书记,快请坐。” 周琦峰落了座,众人这才坐了下来,陆家明主动拿起酒瓶给周琦峰倒上酒,周琦峰道:“阳春啊,今后的担子更重了,希望你能克服压力,克服困难,把政法工作和公安工作开展出新局面。” 关阳春正色道:“周书记请放心,我一定紧密团结在市委周围,做好各项工作。” 周琦峰笑了笑道:“今天这个场合,就不谈工作了。” 关阳春举杯道:“周书记,我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周琦峰并没有“随意”,而是杯杯见底,四杯酒大约一两多,对于这个数字,周琦峰还是小菜一碟的。 再次斟酒的时候,陆家明善意的低声提醒道:“周书记,刚才您就喝了不少,浅一点吧。” 费伯渠笑道:“周书记向来海量,陆秘书不用担心。” 周琦峰指着费伯渠笑道:“就你老费最不体贴我。” “周书记已经给我定了性,我就做一回恶人。周书记,上次您把我喝得可是人事不清,今天别怨我落井下石。”费伯渠笑着举起大杯子说,“我们用大杯。” 费伯渠跟周琦峰的关系很好,说这番话当然并没有真的与周琦峰拼酒的意思,那也太不知进退了,只是为了向众人说明一下,自己跟省委shu记的关系是很深的。 众人也都非常配合,显出很羡慕的样子。 周琦峰笑道:“大杯子?这可是渐红书记的专利啊,我可来不了,渐红,老费将我的军了,这种喝法我可不适应,你看有什么办法?”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摆明是要陆渐红代酒。关阳春知道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红人,所以对于这种亲近并不意外,费伯渠也由此对陆渐红的看法更深了。最吃惊的要属发改委主任莫文卫了,错愕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里暗忖,这小子来路还真不明啊,周书记跟他居然这么亲近。 陆渐红笑道:“如果费书记不介意的话,我替您代劳。” 费伯渠有些邪恶地说:“陆书记代酒也可以,不过有个要求,正所谓枪打出头鸟,那比例可是一比二。” 莫文卫忽然舒服了,一比二,嘿嘿,据他所知,费书记的酒量可是一斤以上的,喝死你这个王八蛋。 周琦峰一听一比二,陆渐红明摆明是吃亏的,正要替陆渐红说话,岂料陆渐红微笑着说:“费书记,那您可别说我欺负您啊。” 这口气大得很,费伯渠被反将了一军,向陆家明道:“陆秘书,倒酒。” 关阳春虽然跟陆渐红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但是对陆渐红的酒量并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周琦峰同样如此,倒是存了观斗之心。 陆家明手下不敢留情,给关阳春倒满了一大杯,陆渐红自然是两大杯,都能溢出来了。 陆渐红看着这两大杯酒,微笑道:“费书记,不知道您打算敬周书记几杯。” 这话问出来,费伯渠才记起,陆渐红是替周琦峰喝酒的。换言之,他是代表周琦峰的。心中微微一惊,倒也不能过冒失,笑着请示周琦峰说:“周书记,您给定个调调吧。” 周琦峰看着柜子上放着的三个空瓶子,说:“你们喝了三瓶?那就是每人六两,这样好了,两杯吧。” 两杯,陆渐红便要喝四杯,算起来一斤至多不少。 这场面有点滑稽,按理说,陆渐红作为下级跟费伯渠喝酒,应该是陆渐红先干掉的,可是吧,陆渐红又是替周琦峰喝酒的,费伯渠也不敢托大,只有先喝。 陆渐红很得体的与费伯渠同时举起了杯子,不过他的酒下得很快,费伯渠一杯酒没喝完,他已端起了第二个杯子。这种喝法,饶是周琦峰等人“酒”经沙场,也是难得一见,况且陆渐红的脸上一点点痛苦的神情都没有,仿佛他喝的不是酒,而是蜜汁。 正文 应战关天陪 费伯渠放下杯子,这杯酒下去猛了一些,有点反胃,却见陆渐红已经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了,强行将酒劲压了下去,脸却微微有些发热,幸好他喝酒上脸,别人看不出来。 陆渐红倒是看出费伯渠酒劲上涌了,道:“费书记,我有点猛了,能不能先吃筷菜?” 费伯渠还真以为陆渐红是不胜酒力了,生了落井下石的念头,道:“喝酒吃菜,不是英雄,陆秘书,倒酒。” 周琦峰也领会错了陆渐红的意思,见费伯渠穷追猛打,似乎真要让陆渐红当场出丑,脸色微微下沉,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总要留点面子给费伯渠,便向陆家明使了个眼色。 陆家明会意,在倒酒的时候便浅了一些,不过费伯渠并没有看到周琦峰的眼神,说:“陆秘书,这么省酒啊。” 这话出来,陆家明便为难了,陆渐红解围道:“陆秘书,照费书记说的做吧。” 周琦峰和关阳春互视了一眼,都在想,渐红啊,你自求多福吧。 这一次跟上次一样,仍然是陆渐红先干为敬,费伯渠慢了一拍,这让费伯渠的脸上很是挂不住,不过比起他胃里的翻江倒海,脸上的那点挂不住就算不上什么了。让他更气苦的是,陆渐红只是脸红了红,别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小子居然是扮猪吃老虎。可是他是不敢开口了,连搞了两大杯,生怕嘴一张,就全喷出来了。 陆渐红也知道费伯渠心眼不周正,按照目前的样子,再追加一下,费伯渠必死无疑,不过他是省委的领导,又分管人事,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装出很难受的样子坐了下来。 费伯渠沉默着连着三次深呼吸,这才好过了些,说:“唉,莫主任,你们别闲着嘛。” 这句话的暗示性很强,费伯渠见陆渐红没有一点喝多了的样子,倒是想看看陆渐红到底能喝多少酒,便暗示莫文卫冲上去。 莫文卫心领神会,举杯道:“陆书记,我们也加深一下。” 周琦峰本来只是想隐隐表示一下,陆渐红是自己器重的人,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结果,眼看着莫文卫又端杯了,摆明是冲着陆渐红而去的,正要开口阻拦,关阳春已经先站了起来,说:“莫主任,陆书记刚刚喝了四杯酒,歇一下,慢点来。” 陆渐红今天是豁出去了,都想在酒桌上摆平自己,好,我应战。 吃了两口菜,陆渐红说:“莫主任,你先把杯子放下来,等我先敬了周书记和关书记,咱们再慢慢加深。”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了,这完全是陆渐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言下之意说,你暂时还不够资格举杯。 不过陆渐红说得很含蓄,尽管周琦峰听出来有些不对,不过此前的情形他并不知道,便笑道:“我就免了。渐红啊,你还能关书记喝?关书记可是号称‘关天陪’的啊。” 关阳春有心替陆渐红解围,可是目前的状况让他有些难做,便尴尬地笑着说:“最近一阵子忙着破案,睡眠不足,不在状态,渐红,咱们就表示一下吧。” 对于关阳春的放水,周琦峰微微点头,陆渐红也是很感激,小酒杯搞了两下,已经缓过神来,缓缓说道:“莫主任。” 只有这三个字,点将了。 陆渐红今天是有心摆酷了,要想留下深刻的印象,不一定非得在工作上干得有多出色,酒桌上同样也能反映出一个人的风格和特点。所以陆渐红瞄准了莫文卫。他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先前有酒桌上对自己的故意冷落,他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主动找上门来,想替人出头,费伯渠自己不好说什么,对于你,你自己找难看,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莫文卫从这三个字里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不过箭已在弦,他就不信了,你陆渐红还真是酒做的不成。 陆渐红虽然不是酒做的,也不是什么酒海酒江,不过喝猛酒向来是他的强项,加上他的酒量,这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陆渐红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情况下,一口气与莫文卫干掉了两大杯,让莫文卫当场“现场直播”了。 周琦峰没有说什么,淡淡说了一声:“渐红,一会到我办公室来。” 费伯渠跟着周琦峰去了招待所的休息室,周琦峰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费伯渠很有些尴尬,他对陆渐红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他很年轻,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当年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为一个副处而拼命奋斗呢。这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周琦峰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地提起到陆渐红,话里话外,都没有掩藏对陆渐红赏识的意思。这就让他奇怪了,这个陆渐红到底有什么长处呢? 陆渐红到底有什么优点,费伯渠还没看出来,不过酒量方面已经让他见识过了,能够替书记代酒,这本身就是一个长处。回头想想,今天自己做的有些过了,所以在面对周琦峰略带责怪的口气,显得姿态很低:“周书记,其实……” 费伯渠把自己的真实心态说了出来,周琦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喜欢的是诚实的干部,这一点费伯渠拿捏得很准,见周琦峰脸色稍霁,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周琦峰道:“老费啊,陆渐红以前曾是我的部下,对于他的能力我是很清楚的。双皇经历了上一次的政治动荡,一些**和罪恶问题并没有因为这次地震而灭亡,这一次的毒品案件就是证明。从这几个月来看,陆渐红到双皇是很称职的,非但称职,而且还能优秀,所以我希望不要因为他的年轻而对他质疑,继而设置障碍。” 这番评价已经足够高了,费伯渠的酒气早已化作了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冷气吹在身上,感到全身冰冷。虽然自己是省委副书记,可是惹得书记心里不爽,让自己动一动,那是大有可能的。况且现在周琦峰已经是政治局候补委员,说话做事更有分量了。为一个市委书记吃罪周琦峰并不明智,当下道:“周书记说得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正文 拼命三郎 周琦峰这才点了点头,说:“你也喝了不少酒,先回去休息吧。” 关阳春让自己的司机把莫文卫送了回去,又吩咐服务员泡了醒酒茶,说:“渐红,今天你做得有点不冷静啊。” 陆渐红浑身酒气,笑着说:“关书记,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通过陆渐红这声“您”的称呼,关阳春感觉到陆渐红并没有喝多,在对他酒量深感佩服的同时,也知道陆渐红的所做所为并不是酒后的率性而为,不过莫文卫今天有点过份了,甚至于费伯渠的做法也有些欠妥,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关阳春眉头微挑了一下,也是没什么话可说,这时,陆家明在门口轻敲了一下,说:“陆书记,周书记让你过去。” 陆渐红在酒桌上的豪迈陆家明是亲眼目睹的,而周琦峰对陆渐红的器重之心,陆家明更是深有感觉,不由为自己错误地判断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态度而感到后悔,在陆渐红出来的时候,陆家明笑着道:“陆书记,真是海量啊。” 看了一眼陆家明,他的脸上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陆渐红装出喝多了的样子大着舌头说:“陆秘书,你……你不够意思啊。” 陆家明对号入座,还以为陆渐红说的是上次他在书记办公室自己没有透露相关消息的事,但是此时他也只有装糊涂,陪着笑道:“陆书记,你开玩笑了。” “呵呵,开个玩笑。”陆渐红打了个哈哈,说话间,已到了周琦峰的门前。 陆家明抢先一步,推开门,道:“周书记,陆书记来了。” “这边没有什么了,你先回去吧。”周琦峰平淡无奇的声音,却让陆家明感到一丝不安,这人啊,就是这样,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陆家明有些忐忑了。 陆渐红进了房间,说了声:“周书记。” 周琦峰摆了摆手说:“坐下吧?怎么样?有没有喝多?” 陆渐红拿起周琦峰的杯子续了水,这才坐下来笑着说:“说没多,那是假话,不过还能撑着。” 陆渐红喝了接近两瓶白酒,居然还一丝不乱,还知道先给自己续水,周琦峰很是满意。这小子不仅酒量好,自控能力也很强嘛。这酒量总有个数,可是做人就不一样了。 上一次周伟潮生了孩子,在医院里陆渐红立下的军令状,周琦峰本就当作了一个笑话,反正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能实现诺言,他也没打算去较真。没想到陆渐红说到做到,没到期限就完美地把案子给破了。当时关阳春向他汇报时,说到康佳诚持枪去了陆渐红的住处时,虽然明知陆渐红夫妇没事,周琦峰还是捏了一把冷汗。综合今天陆渐红在酒桌上的表现,还真对得起“拼命三郎”这四个字。 “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周琦峰责怪地说了一句,“伯渠书记是你的领导,你怎么能那样跟他喝酒?” 周琦峰虽然在责怪,不过说出来的话里大有心疼之意,陆渐红听在耳朵里,微醺之中忽然间有了些错觉,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周琦峰,而是赵学鹏了。 “周书记教训的是。”陆渐红可不敢跟周琦峰顶嘴。 周琦峰握起口袋里的软中华,抛了一根过去,陆渐红赶紧给周琦峰点上,这才点上自己的,坐下来吸了一口。 周琦峰道:“听说这次你为了破这个案子,不计个人安危。” 陆渐红在周琦峰面前不敢妄自高调,老老实实地说:“当时康佳诚说只要我放他一马,就不会做危害我爱人。我是有一点犹豫的。” 周琦峰点了点头说:“古语有云,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会有这样的犹豫,是人之常情,这才让人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真实的你。我要的干部可不是那些冷血动物。” 这些话换了平时,周琦峰是绝计不会说起的,不过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说出来的话全然没有了省委shu记的威严,这也让陆渐红感觉到了周琦峰的另一面。 “幸好铁忠诚开了这一枪。这一枪不但救了安然,也救了我。我真不敢想像,如果康佳诚再逼我,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陆渐红实话实说。 周琦峰叹息了一声,如果他面临那样的情况,他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沉默片刻,周琦峰道:“那个铁忠诚是哪里的?没听说双皇有这样一个警察嘛。” 陆渐红道:“他不是甘岭的。我在准安郦山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是郦山的公安局长。是一个很敬业也很有能力的优秀的公安局长。” 周琦峰点了点头说:“还真是个人材。” 陆渐红借机道:“周书记,关于他的事,我正想向您汇报。这一次毒品案的成功破获,如果说我有功,那只能说我用对了人,把铁忠诚借了过来。他是我的老部下,我到郦山的时候,他就是公安局长。我现在到双皇来了,他还是公安局长。现在双皇的公安队伍虽然经过了一些清洗,基本上已经很干净了,但是像他这种精于刑侦工作的骨干很是缺少,苗局长主持大局还行,不过侦破这方面就不在行了。我想把铁忠诚调到双皇来任常务副局长,辅佐苗勇军的工作,不知道周书记有没有意见。” 陆渐红的态度多多少少有点拉队伍占山头的意思,不过目前这种情况,如果不能让陆渐红启用人材的话,对他的工作是一种阻碍,况且这一次,铁忠诚确实要居首功。周琦峰没有表态,只是说:“双皇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一根烟抽完,周琦峰掐灭了烟头,道:“渐红,市委书记主抓全面,经济才是第一,你要权衡轻重啊。” 没得到回应,却响起了鼾声。 这家伙居然没有人道地睡着了!敢在省委shu记面前打呼噜的,陆渐红还真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周琦峰不由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的,正要提点他一下关于入常的事呢,要是他知道今天自己想提的事,非悔死不可。想到陆渐红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费伯渠几次说对这个人不怎么清楚,这一次印象应该深了很多吧。想到这里,笑容再一次泛在了周琦峰的嘴角。 正文 调动的困难 陆渐红是被渴醒的,着亮了灯,见床头倒着一大杯凉开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解决了喉咙问题,却是睡不着了。 都说喝好酒不上头,全是他娘的扯蛋,五粮液算是好酒吧?喝醉了一样头疼。 陆渐红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是睡在省委招待所里的。 回想起之前的事,陆渐红都惊了一身冷汗,当时好像正在跟省委shu记聊天呢吧?怎么就睡着了? 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手机上却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安然打来的。 赶紧回了过去,安然还没有睡实,电话刚响了两声便接了,还没开口,陆渐红已抢选道:“安然,对不起,我喝多了,你打电话我都不知道。”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安然放下心来,道:“怎么喝那么多酒,注意身体啊。” “唉,能喝一斤喝八两,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啊,都是领导,哪里轮得到我少喝。”陆渐红笑着说,“你以为是在双皇啊。” 扯了几句,陆渐红收了电话,还有三天就是国庆节了,依稀记得关于把铁忠诚调过来的事周琦峰并没有反对,就趁着国庆长假把这事给办了。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陆渐红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又进入了梦乡。 七点十分,手机响起,是陆家明打来的,笑着道:“陆书记,没吵着你休息吧?” 陆渐红笑道:“陆秘书说哪里话,有什么指示?” 陆家明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口吻道:“陆书记言重了,我哪给你做指示啊,是这样的,昨晚周书记休息前安排我天亮的时候跟你联系一下,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 陆渐红有点打怏,周琦峰会这样交待?不可能吧。便笑了笑说:“多谢陆秘书关心,以后还要麻烦陆秘书多多关照啊。” “相互的,相互的。”陆家明笑着挂断了电话,决定以后还是跟这个大红人走近一些,可不能再错过与其交好的机会了,他不知道,他在陆渐红的心里已经被画上了一个问号。 铁忠诚是和陆渐红一起离开的。 铁忠诚在甘岭省做了一次无名英雄,不过在双皇公安局可是响当当的了。倒不是因为他破了案,只是因为他那一枪,还被贯了个“铁枪神”的称号。 没有了案子在身,陆渐红留他在双皇待几天,等国庆节他们一起回去。 所以这段日子里,铁忠诚在双皇是狠狠玩了一把。 陆渐红从省里回来,找到了铁忠诚,跟他谈起了将来的事情。 陆渐红先是问了他的家庭状况,铁忠诚先是支吾着不肯说,后来经不起陆渐红的一再追问,才说了出来。 他老婆以前在老家的粮管所上班,后来粮管所改制,买断工龄退了下来,算是个下岗工人。由于没有什么技术,到一个做一次性拖鞋的厂里领了点零活来干,挣个生活费。不过后来得了眼疾,看不清东西了,就没再干。 女儿大学毕业,在京城找了份工作,基本不用家里负担。 得知了这个家庭情况,陆渐红知道铁忠诚的生活还是很清贫的,便说:“忠诚,我有个想法,打算把你调到双皇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铁忠诚怔了一下,道:“陆书记,这样会不会不好?” 陆渐红笑道:“你是怕公安局那边会风言风语?你多虑了。我听苗勇军说,现在局里上下对你可是敬佩有加啊。” 铁忠诚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说:“其实我很怀念那段跟着你的日子,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 陆渐红笑着伸出手来:“提前欢迎你一下。国庆节我们一起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很好打发,很快到了国庆节。陆渐红并没有忘记国庆这天是陈国栋的大喜日子,和安然一起陪同陈国栋夫妇去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看着红本子,陈国栋和许道娟都是欣喜不已。 有"qing ren"终成眷属这话并不适用于他们,只能说是苦尽甘来。陆渐红祝愿他们百头偕老之后,拒绝了留下来吃饭的好意,打算回洪山去。 临走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问他要不要回家。贺子健告诉他国庆有一批老板过来,需要接待,可能没时间回家了。 陆渐红肯定了他的工作态度,让他好好接待,希望国庆之后能得到他的好消息。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洪山,而是先去了一趟郦山。 事先铁忠诚跟郦山县委书记安加森联系了,所以陆渐红在下午抵达郦山县委的时候,安加森已经在门前相迎了。 面对年轻的老领导,安加森咧嘴大笑,热情地握了手之后,一边领着陆渐红夫妇进贵宾会议室一边说:“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弟妹,老领导隐藏得还真深啊。” 陆渐红笑道:“老安,你变坏了哦。” 一阵大笑,进了会议室,安加森笑道:“老领导,忠诚没给你丢脸吧?” “丢脸?怎么会?”陆渐红笑道,“非但没丢脸,还大大地长了脸。说起来,忠诚可是我和安然的救命恩人呐。” 铁忠诚在向安加森汇报的时候,并没有说详情,现在陆渐红把当时的情况一说,安加森也是唏嘘不已,深感造化弄人,道:“老领导,当初你可以答应了的,忠诚立了功,你得提携一下,可别失言啊。” 陆渐红笑道:“说起这个,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我打算把忠诚要到双皇去,不知道老安你舍不舍得放人啊。” 安加森惊喜道:“真的?可不作兴骗人啊。” 可是惊喜之后,安加森不由泄气道:“我是希望忠诚再上一层的,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他年纪还轻,再在郦山待下去就要被耽误了,但这事,老领导,你在省里有熟人,我看你还是走一下省里的路线吧。季书记这人不是太好说话。” “季书记?季春风?”对这个人陆渐红有着自己的认识,李昌荣离开之后,不是空降了书记的吗?他什么时候又爬上去了? 不过准安的人事问题,陆渐红没有兴趣去多问,既然安加森提了醒,陆渐红便打消了去准安的念头,省委有赵学鹏在,问题应该不大。 正文 高材生 应安加森的要求,留在郦山吃了顿早晚饭,没有喝酒,趁着天色还早,陆渐红夫妇与他们告了别,陆渐红让铁忠诚先安度国庆,自己会安排好的。 陆渐红开着车,安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很是自豪地说:“渐红,我突然发现你很伟大。”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道:“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在郦山,我看得出来,安加森对你是出自内心的尊重。我也在准安宣传部待过一阵子,看过不少官员迎来送往,在走后能留下好口碑的没有几个,你是其中之一,我很自豪。”安然由衷地说,“能让人惦记着,证明你是个好官。” 陆渐红笑道:“你也给我戴高帽子,哎呀,忘了件事,国庆节孩子们放不放假啊?要不要去燕华接他们?” “亏你还记得孩子。我打过电话去问了,学校组织了一个秋游活动,不回来了。”安然叹了口气说,“唉,真想他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孩子的付出是最真诚的。”陆渐红有感而发,“这些年我忙于工作,你忙于孩子,我们都疏忽了妈,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妈。” 回到家,梁月兰正忙着做饭,家里热闹得很,原来在安然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由于怕梁月兰一个人孤单,加上身体不好,怕她生了病都不知道,两个姐姐轮流来陪伴。听说陆渐红夫妻回来,两个姐夫也都赶过来了。 一家人相聚,分外热闹,大姐夫刘得利感慨着说:“三子,咱们好像有一年多没见了。” 陆渐红笑道:“主要是你忙于事业啊,我可是经常回来的。” 二姐夫张雪松龇着牙笑道:“老大现在眼里除了钱,没啥别的。” 刘得利叹了口气说:“现在做生意很难,以前的采石场利润很高,现在采石行业太多,那边的场子也差不多采完了,我正在想要不要转型呢。” 陆渐红道:“大哥,现在也赚了不少,见好就收吧,这天底下,钱是赚不完的。我现在才发现,钱只要够用就行,最重要的还是能抽出时间多陪陪家人,这才是最开心的事。” 刘得利笑道:“这赚钱跟做官一样,没有谁会觉得自己的官大,同样也没有谁会嫌钱多。三子,难得见一次面,咱们就不说这些没趣的事了,平时都在为这些绞尽脑汁,现在一家团聚,说点开心的事情吧。” 一家子围了个大桌子,安然笑道:“今天比较团圆,比过年还热闹啊。唉,易菲和子怡怎么没过来?” “易菲在读研呢。”大姐陆月红很是自豪地说。 “嗯,我们家终于出了一个高材生了。”陆渐红笑道,“在哪读的研?” “京大。” “哇,厉害啊。”陆渐红笑着说,“她手机号码多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京城看看她。” 记下了手机号码,二姐陆小红提到女儿张子怡的事,很是头疼地说:“渐红,这孩子现在翅膀硬了,我们说话她是听不进去了。” “怎么了?”陆渐红看着二姐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 “还不是为了男朋友的事。”陆小红很是苦恼地说。 原来张子怡谈了一个男朋友,叫华明,以前是县第一中学的老师,教美术的,对画画痴迷得很,后来为了搞自己的画展,耽误了学校的工作。校长找他前前后后谈了几次话,可是华明很是热爱绘画,索性辞去了工作,一门心思画起画来。 说到这里,陆小红恨恨地说:“渐红,你说这是不是叫不务正业?放着好好的教师不干,搞什么画画嘛?画画能把肚子画饱?” 陆渐红笑道:“二姐,这是艺术。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只要这孩子的本性没有问题,我倒觉得挺有钻研精神,能够放弃正当的职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这份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具有的。再观察观察吧,跟你说的一样,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认知,咱们做大人的就不要多作干预了,当然,如果那个华明是个眼高手低的人,那又另当别论。” “你呀,不顺着我说话,倒帮起那个丫头了。”陆小红翻着白眼说。 安然也笑道:“二姐,我觉得渐红说得有道理。” 陆渐红跟着说:“二姐,当初二哥可是社会大哥,爸不也是没反对你们?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陆小红有些恼羞成怒了。 张雪松笑着说:“小红,子怡的事咱们就不要多操心了。” “你……”陆小红简直无语了。 “吃饭吃饭!”梁月兰乐呵呵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几个女同胞忙着去厨房端菜,正忙活着,张子怡到家了。 “子怡来了,快坐,正准备吃饭。”安然打着招呼拉过了子怡。 “你的鼻子倒挺长的,不吃饭不到。”陆小红揶郁着说了一句。 陆渐红在桌子底上踢了陆小红一脚,笑着说:“子怡,过来,坐舅舅身边。” 张子怡向陆小红吐了吐舌头,坐到陆渐红的身边。 陆小红瞪着眼睛说:“渐红,你看到没有?这丫头向我吐舌头,简直反了。” “好了,吃饭吧。”陆渐红笑着圆场。 全家团聚,酒自然是免不了的,正进行中,张子怡接了个电话,便要走。 陆渐红皱着眉头说:“子怡,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张子怡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这个舅舅。陆渐红一开口,只得鼓着嘴巴坐了下来,陆小红见状,脸上才有点笑容,弟弟总算是帮了自己一回。 张子怡垂着头,也不吃菜,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忙着发短信。 陆渐红有意磨磨她的性子,放慢了喝酒的进程,几名女眷已经吃完了饭,桌子上只剩下他们子舅三人和张子怡,张子怡见舅妈和大姨都下了席,便也想溜走。 陆渐红道:“子怡,做了老师,怎么连最起码的礼节都忘了?” 从陆渐红的话中,张子怡听出陆渐红的一丝不快,央求道:“舅舅,我真的有事。” “忙着见华波?”陆渐红淡淡道,“比家人还重要?” 正文 外甥女的男朋友 张子怡说不出话来了,这时短信又来了,张子怡拨了电话,气道:“你烦不烦啊,我舅舅舅妈回来了,今晚没空。” “你先去我房间,一会我找你。”陆渐红看火候差不多了,开了口子。 最后一滴酒喝完,三个大男人吃完了饭,刘得利笑道:“客散主人安,不多留,明天我来安排。” 陆渐红笑道:“明天再说吧。” 临走时,二姐陆小红低声向陆渐红说:“今晚让子怡住在这边,你好好给她上上政治课。” 陆渐红做了个“ok”的手势,将众人送到楼下,这才上了楼。 进房间前,安然拉了陆渐红一把,低声嘱咐道:“子怡是个大姑娘了,说话注意点,可不能拿出你训斥下属的态度来。” 陆渐红瞠目结舌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训斥下属了?” “贫嘴,去吧。”安然笑着推了陆渐红一下,去了厨房,见梁月兰正忙着洗涮锅碗,赶紧上前道,“妈,您忙了一晚上了,这些放这吧,我来。” “你去歇着吧,在双皇那边照顾渐红也够辛苦的。”梁月兰笑着说道,“唉,一个人在家,没了孙子孙女在身边转来转去,冷清了很多。” 安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渐红走进房间,张子怡正坐着看电视,见陆渐红进来,笑着站了起来说:“舅舅。” “坐吧。”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听说你谈了个对象?” 张子怡轻嗯了一声,已经知道陆渐红跟自已谈的是什么了,道:“舅舅,你不会也反对我跟华波的来往吧?” 陆渐红笑了笑说:“谈不上反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谈对象的事。听说,华波为了画画把工作都丢了?” “不是丢,是主动辞职。我就是看中他这一点,为了一个目标咬定青山不动摇。”张子怡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光彩。 陆渐红抛出一个问题:“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在绘画界做不出什么成绩,那意味着什么?” “我供,一直供到他成功为止。”张子怡自信满满地说。 陆渐红笑道:“你工资多少钱一个月?三千?还是五千?要不要吃?要不要喝?要不要房子?你们如果结了婚,要不要孩子?有了孩子,要不要养活?孩子要不要上学?要不要教育?华波的笔墨纸砚要不要买?” 陆渐红的一连串“要不要”把张子怡轰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张了张嘴,还没开口,陆渐红已接着说:“你不会说你的家庭能够支撑吧?如果你们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觉得你爸妈有必要有可能去资助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的人吗?” 张子怡怔住了,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考虑得并不那么深远,半晌才道:“舅舅,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你没有见过他,只要你见到他,你肯定会被他的执着他的专注所感动。” “理想并非不能实现,但在大多的时候,理想与现实之间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有着很大的差异,对现实估计不足,那是在拿你一生的幸福做赌注。”陆渐红缓缓道,“你自己考虑清楚。” 张子怡幽幽道:“舅舅,可是我真的很爱他。”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爱是没有理由的,爱一个人并没有错。看着外甥女一脸痛楚的样子,陆渐红的心不由揪了一下,说:“我没有阻挠你的意思,我只是把情况分析给你听。没有人会影响你的选择,但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你必须自己负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作主的权利。” “舅舅,我想明天带他跟你见一面。”张子怡满怀期待地说。 在甜园风情茶座里,陆渐红见到了华波。 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在陆渐红的想像中,搞绘画是个艺术活,华波肯定比较有艺术“风范”,不是光头就是长发,不过见了面,这小伙子看上去还是个很规矩的人,没有所谓艺术家的张狂,反而带着一丝羞怯,也不知道是不是初见时的拘谨所致。 华波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幅自己临摹的作品,一幅是徐悲鸿的名作《八骏图》,另一幅是北宋画家张择端的名作《清明上河图》。陆渐红对绘画并不怎么懂,简单看了一眼,说:“华波是吧?你的画画得不错,看得出来,你对子怡很用心,我只想问你,如果子怡跟你生活在一起,你拿什么来保证给予她幸福?” 华波呆了一下,看了一眼张子怡,道:“在我成功之前,我暂时不会考虑结婚的事。” “那么你给成功一个期限。”陆渐红步步紧逼。 “我……我不知道。”华波实在给不出确切的时间来。 “你爱子怡吗?”陆渐红对他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已经降到了谷底,这是一个对未来没有规划没有计划的人。 “我当然爱她。”华波脱口道。 “我倒是觉得你很自私。你应该知道,青春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连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就要求一个女孩子为着你没有规划的未来而守候,这完全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陆渐红已经站了起来,说,“或许,你自己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自始至终,张子怡都没有说一句话,陆渐红完全是在给她上课,面对现实,那些空旷的理想是那么地不堪一击。其实陆渐红后面还有些话没有说,倘若华波真的成功了,他们结合的可能性难道就高了吗?年轻人,还是实际一点,不要好高骛远。 在回来的路上,张子怡哭了起来,陆渐红没有去安慰,他知道,这是失望的泪水,哭过伤心过,之后便会是一片晴空。 陆小红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地便解决了,看着女儿哭红了的眼眶,也是一阵心疼,揽过女儿的肩头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凭你的条件,还愁嫁不出去?” “妈。”张子怡叫了一声,跑进了房间,母女间的隔阂随着这一声似娇似嗔的“妈”而烟消云散。 陆小红竖了根手指,说:“渐红,当官的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把事情摆平了。” 正文 四大湿人 陆渐红向房间那边看了一眼,说:“二姐,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用小时候的那一套方法不管用了,还会出现逆反心理,这几天你多陪陪她去玩玩散散心,记住,不要唠唠叨叨的。” “ok!”陆小红心情很好,于是给了陆渐红一个请她吃饭的机会。 下午,陆渐红去了一趟旅游局,到的时候,见到了老熟人吉安。 吉安见到陆渐红很是兴奋,一问之下,原来他已经是副局长了,今天他来值班。陆渐红笑着说:“可以嘛,长假让职工放假,自己值班,有前途。” 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还不是跟您老领导学的。” “苏局呢?退了没有?” “退了,他现在逍遥得很呢,自己搞了个茶场,那收入可比现在高了去了。”吉安笑着说道,“最怀念老领导在旅游局的日子,那个时候龙山公园归咱们管理,一年福利比几年工资都高。现在完了,县里看龙山公园很有收益,撤销了原来的管理处,新设了一个,其实职能一样,就是换了一批人,现在在管理处的都是些县领导的家属朋友,妈的,白养了他们。” “你可是副局长,这些话可不能乱说。”陆渐红笑着批评了一句说,“老苏发财了,咱们不能放过。把孙倩叫上,咱们去老苏那里剥削他去。” 下午的时候,苏东波是不在茶场的,他在茶场下面特意建了一个品茶楼,这是纯粹品茶用的。 吉安对苏东波的作息时间了解得很清楚,第二个地方都没跑,直接去了品茶楼。 在他自己的小天地里,放着京剧,只见他左手捧着个茶壶,右手提着毛笔正在挥毫泼墨。 “老局长!”吉安叫了一声,“看我把谁带来了?” “瞎吆喝个啥?”背着门的苏东波很有大家风范,头也不回地自顾书法,“我教你的淡然自若都忘到哪去了?” “老苏,现在有点得道高僧的味道了?”陆渐红听着苏东波的话,觉得很有意思。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苏东波连忙置笔于桌,大笑着说:“陆书记?贵人驾到,有失远迎,怪不得今早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欢呢。” 吉安不屑道:“这个天哪来的喜鹊啊?苏局,您老就别瞎掰了。” “少说两句,会要你命啊,下次不让你来喝霸王茶!”苏东波骂了一句。 看着这一老一少斗嘴,陆渐红仿佛又回到了昔年在旅游局的日子,不由笑道:“老苏,在写什么作品呢?”“毛伟人的《长征》。” 陆渐红伸过头去看,由衷地赞道:“老苏的书**力大增啊,这字真漂亮,咦,还有一句没写完,快,快写完,我拿走。” 主动索要,不是陆渐红的性格,但是这是他变相赞扬苏东波的方法,苏东波果然老怀大开,听说陆渐红要收下,再次执笔,将最后一句“三军过后笑开颜”写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落了款上了印,这才说:“一会我去裱一下。” “不用不用,原汁原味才是最美。”陆渐红赶紧阻挠道,“老苏,我看你这字比起一起大书法家来不遑多让,拿出去卖的话一定有个好价格。” “自娱自乐而已。”苏东波笑道,“在旅游局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品茶炒茶,这不,一退下来,就包了个茶场,做点小买卖。” 吉安揭露真相道:“苏局,你这还是小买卖啊,一年怎么也赚个几十万吧。” “你给我?”苏东波笑道,“陆书记,走,品品我的茶去。” 下楼的时候,看到十来个游人正在买茶,陆渐红笑道:“老苏,生意不错嘛。” “小生意,小生意。”苏东波笑着领着三人去了品茶楼后面的一个小雅座里。 里面的茶具很齐全,看得出来,苏东波对茶道还真有些研究,壁柜里放着好几套茶具,陶瓷的、玻璃的、木头的都有,陆渐红向来自诩对茶有浸淫,但在苏东波这种行家面前来说,那是小巫见大巫,索性也不闻不问,就着那张木制茶几席地而坐,任由苏东波自己忙碌着。 苏东波点了一枝香,据他说是龙涎香,陆渐红不懂什么龙涎还是蛇涎,总之闻起来很香就是。苏东波一番忙碌之后,将紫砂壶放到了桌子上,每人面前摆了一只陶瓷杯。配合着龙涎香,从壶嘴里流出来的茶香,闻在鼻中便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陆渐红深嗅了一口,笑着吟了句湿:“陋室美人龙涎香。” 孙倩见陆渐红把自己比喻为美人,笑着说:“陆书记变坏了。” 吉安却跟着道:“三男一女主人忙。” “你这叫什么诗嘛,俗。”只要有陆渐红在,孙倩就总是跟吉安唱反调。 吉安习以为常,笑道:“不管是俗还是雅,总都是湿。孙倩,该你了。” 孙倩笑道:“我可不会,苏局,你接下一句。” 苏东波作夫子状,摇头晃脑地在下巴上摸了摸,没摸到胡子,道:“煮茶论茶,俗致便雅,我就接一句‘千里迎来饮茶客’。” 陆渐红笑道:“孙倩,一人一句,这绝句的最后一句才是精华,看你的了。” 孙倩笑着说:“既然苏局说俗致即雅,那我就俗一下,把它全部喝光光。”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笑得前俯后仰,这什么狗屁绝对句,真他娘的是“绝”句。 陆渐红笑道:“果然是精华,老苏,我们要全部喝光光。” 言谈之间,茶已泡好,一出壶,扑鼻的香气便涌了出来,尚未入口,那股香气沁入肺腑之间,真是神仙一般的感受。 苏东波一人倒了一小杯,道:“请。” 茶甫入唇,香气并没有闻起来的那么浓郁,不过很是悠长,真算得上是唇齿留香,令人不忍下咽。陆渐红轻含着半晌才缓缓咽下,赞道:“真是好茶。老苏,这茶叫什么名?” 苏东波笑道:“名字倒是有一个,不过是随便起的,不见得贴切。” 正文 艰巨的任务 “苏局,你就别吊人胃口了,说出来听听嘛,四大湿人在此,如果名不副实,大家可以参考一下,陆书记,您说是不是?” 苏东波微笑着缓缓道:“这茶有名,名为‘和贵人’。” “和贵人?”陆渐红念了一遍,道,“这名字起得真绝。” 苏东波笑道:“知我者,渐红也。” 吉安抓耳挠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乾隆有一妃,叫香妃,遍体生香,是真是假,无从考证。香妃属新疆和卓族,又叫和卓氏,乾隆对其大是疼爱,封为和贵人。我想,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意思。”陆渐红笑着解释答。 “一个茶,搞那么复杂,还不如就叫香妃呢。”吉安身子向后一仰道。 苏东波笑道:“这只是其中的一层意思,也是说明了茶的香气。不过第二层意思更是深刻。茶道本是中国传统,而国人又崇尚以和为贵,取此名暗喻此意。” “以和为贵。”陆渐红心里暗念了一句,很是感慨,以和为贵,放在现代社会恐怕并不实用,那只不过是一种理想中的境界而已。 一壶茶喝完,天色有些暗了下来,苏东波道:“喝茶这么高雅的事情做完了,该做做俗事了,走,今晚我做东,吉安,把陆书记灌醉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太艰巨了吧!”吉安睁大了眼睛道。 刚走出“陋室”,便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放眼看过去,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围在了小摊子面前吆喝:“在这里卖茶叶,有没有经营许可证?有没有营业执照?” 苏东波见状,大步走了过去,道:“怎么回事?” 卖茶的是个女孩子,大大的眼睛,不过很是慌张的样子,见苏东波过来,像是见到了救星,说:“大伯,他们坏死了,买茶叶不给钱,还,还,还调戏我。” “什么?”苏东波虽然退休了,不过脾气还是不小的,如果是拿几盒茶叶也就罢了,现在调戏起自己的侄女来,那怎么行? “你们哪个部门的?”苏东波沉着脸问道。 “哪个部门都能管得到你。”一个看上去像是带头大哥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看到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陆渐红觉得有些恶心,就像正在吃一碗鱼翅,却发现碗里有一只老鼠,好好的心情全给搅活了。 换了以前,陆渐红肯定是一个电话打给县委书记了,不过现在自己不是江东的干部,这事也就由得苏东波去处理,自己且先观看。 带头大哥说出这番嚣张的话来,苏东波气得不行,道:“把你证件拿给我看看。” “你他妈什么玩意儿,要看我的证件?”带头大哥显示出城管的特色出来了。 吉安冲上去猛推了带头大哥一把,喝道:“你哪一口的?怎么骂人了?” 带头大哥被推了一把,也瞪起了眼睛:“哟嗬,这世道还真是变了,居然向我动起手来了。老子不但骂人,还要揍人,弟兄们,给我揍这丫的。” 看样子,这几家伙就是城管队员,跟他们说理是说不清楚的。不过论起打架来,这些个人倒是强项,吉安恐怕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至于苏东波这把老骨头,战斗力基本为零。 孙倩已经慌了,拉着陆渐红的手央求道:“陆书记,你快想想办法啊。” 她不说,陆渐红也不能让他们吃这个眼前亏,上前一步叱道:“等下!” 带头大哥斜着眼道:“等你妈个……” 下面那个脏字还没说出来,陆渐红已经一记封眼拳上去了。陆渐红的力道虽然大不如前,但是宝刀不老,加上这一拳事出突然,直接打得那小子一p股倒坐到地上。 这不算完,陆渐红跟上去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差点没把他的胸骨给踩断了。 这帮人确实都是城管队员,节假日对于他们来说奢侈得很,别人在游玩,他们还要值勤,也挺辛苦。所以忙活了一天,几个人直接过来蹓跶,看到小妹妹生得比较秀气,就过来逗个乐子。苏东波他们过来,如果不是他们一向蛮横惯了,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带头大哥不省事,狐假虎威地要看人家的这个证那个照的,不然也就过去了。不过也怨他倒霉,遇上了陆渐红这个遇强则强的变态。 几个人一看陆渐红这架势,一拳一脚把老大搞定了,都有些犯嘀咕,该不是撞上什么煞星了吧。 这几人一个停顿,陆渐红便知道他们都是些恃强凌弱的主,冷笑了一声说:“查营业执照?查经营许可证?你们有这个权力吗?买东西不给钱,调戏女孩子,还要打人。” 说到这里,陆渐红回头问吉安道:“吉局长,现在洪山的县委书记是谁?我想看看他这个书记是不是不想干了。” 吉安听陆渐红说得大气,愣了一下,低声道:“陆书记,没必要搞这么大吧?” 陆渐红的本意也就是唬唬这帮人,吉安的无心倒是很好地配合了一把,搞得这些城管队员面面生觑遍体生寒,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来头,不过从陆渐红身上散发出来的“王八”之气来看,可信度很高,都愣愣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茶叶如果带走,请付钱。另外给人家赔礼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陆渐红装出采取了吉安意见的样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陆渐红的意思,并没打算把事情做绝,还是赶紧借坡下驴,别把饭碗给丢了,这年头找份工作还真不容易,掏了钱买下了茶叶,那个带头大哥也只有自认倒霉,给小姑娘当妈一样地侍候了一回,灰溜溜地一手捂脸一手揉胸逃之大吉。 吉安一脸崇拜:“陆书记,这么多年了,第一回看你出手,跟黄飞鸿似的。” 苏东波却道:“陆书记,咱们快走吧,你说你一个大领导,跟这帮东西较个啥真呢,丢你的身份啊。” 陆渐红笑道:“都过去了,走吧,不要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 正文 去省城 话是这么说,陆渐红的心里却是隐隐有些担忧,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江东的干部了,可是洪山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城管队员能这么大胆,从另一个侧面也反应出了管理上的漏洞,这样下去是没有好处的。 饭店是旅游局以前的定点饭店,陆渐红以前是经常去的,老板没有换,一见到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陆渐红笑道:“老张,咋滴了,不认识了?” 店主老张是外地人,当初旅游局可是照顾了他不少生意,一听陆渐红这话,很是惊喜地说:“陆局长?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快进来坐。” 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是三块钱一包的,陆渐红接过点上,并不在乎烟的孬好。 吉安负责点菜,与老张说话的时候,老张很感慨地说:“陆局长真是个不摆架子的人,三块钱一包的烟也抽。” 吉安笑道:“可不是陆局长,是陆书记,市委书记。” 老张呆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市委书记?不摆架子也有点大喇喇的风格啊,可是人家陆书记还是很客气,不由道:“吉局长,你回,这顿饭算我的。” 吉安推托了一番,老张急眼了:“吉局长,如果你再推三阻四的,以后别到我这里来吃饭。” 一听这话,吉安不好意思了,说:“老张,那咱们不是占了你的便宜了吗?” “愿打愿挨,你管不着。”老张**地来了一句,“行了,你回吧,我忙菜去。” 在座几人,陆渐红的酒量最大,苏东波和吉安加起来也就一斤半的酒量,陆渐红并没有跟他们“壶来”,不过孙倩倒是喝多了。陆渐红是她心中的一个掩藏的痛,当然,这里面并没有背叛吉安的意思。 谁没有梦中"qing ren"呢? 次日,陆渐红带着苏东波送给他的“和贵人”和那副墨宝去了燕华。 第一站自然是赵学鹏那里。去之前,陆渐红与赵学鹏联系过,听说陆渐红要来,赵学鹏取消了一切活动,在家等着。 陆渐红到的时候,赵学鹏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赵瑾和王丽娜带着赵晓宝出去玩去了。 父子俩见面,自是满心欢喜,陆渐红点上了一同带来的龙涎香,亲手泡了一壶“和贵人”,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让赵学鹏简直要醉了,大赞好茶。 爷儿俩就着茶边品边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工作,不过这个话题是陆渐红先行提起的。 陆渐红道:“现在江东这边的政治格局怎么样?” 赵学鹏笑道:“大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听说准安那边的市委书记是季春风。”陆渐红道,“他上的挺快啊。” 赵学鹏的笑收敛了一下,说:“这个任命是平衡的产物。”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对于江东的格局他略有所知,看来龙翔天和骆宾王之间仍然是旗鼓相当,不过从深一层次来看,龙翔天似乎还是稍处下风。 “湖城市委书记的人选是龙书记的意思,季春风跟骆宾王走得近,为了达到平衡的效果,所以在准安市委书记上龙翔天并没有过多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赵学鹏道,“怎么?对江东还这么关心?” 陆渐红笑了笑说:“前些日子双皇市出了个案子。” 简单将案子说了一遍,又着重把铁忠诚的事给提了出来,陆渐红才道:“我打算把铁忠诚带到双皇去,一打听才知道准安是季春风当家,我与他之间您也是知道的,我担心直接去找他,会出差子。所以想请爸周旋一下。” 赵学鹏沉吟了一下,说:“我想想办法。” 听赵学鹏没有说得十拿九稳,陆渐红感觉到江东的确不是龙翔天一家独大,便道:“爸,如果有难度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赵学鹏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笑声,赵瑾抱着赵晓宝和王丽娜一同走了进来。 “渐红哥来了。”面对曾经的男人,赵瑾在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笑着逗赵晓宝,“晓宝,快来看看,坏哥哥这么久才来。” 陆渐红笑着逗着赵晓宝,赵学鹏看着他们,很是幸福的样子。 自从他生了那场病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孩子和家庭身上,对于那些身外之物早已看得淡了。龙翔天顶住压力,等他病愈重新回到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来。无奈赵学鹏已经无心再参与政治上的斗争,在他看来,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所以龙翔天虽然表面上跟他还是很亲近,实则上已经渐渐地疏远了。因此当陆渐红说出他的要求时,赵学鹏略有些为难,当然,这个为难赵学鹏是不会说出来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都知道陆渐红要来,所以菜早已提前准备好,一家三口都没有把陆渐红当外人,所以都是一些家常菜,很是清淡。 赵学鹏的身体虽然好了,但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并没有喝酒,陆渐红很是舒服地吃了一顿午饭。 饭后,赵学鹏有些困了,陆渐红看得出他的疲惫,便道:“爸,那您先去休息。” “好,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过问的。”赵瑾看了陆渐红一眼,扶着赵学鹏进了房。 从背后看着这对父女,陆渐红忽然发现,不经意间,赵学鹏的身体已经微显出一丝佝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老了。 赵瑾很快从房间里出了来,向陆渐红甩了甩头,示意他跟自己到房间里去。 陆渐红不解其意,跟着进去了,赵瑾轻轻关上了门,那副贼兮兮的样子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可别是想吃自己豆腐吧? 事实证明,他的思想很龌龊,赵瑾一点非份之举也没有,说:“你跟爸说了什么?” 陆渐红见她语气里带着些淡淡的责怪之意,呆了一下说:“怎么了?” “爸已经老了,国庆前已经向龙叔叔递了病退报告。”赵瑾叹了口气说,“他身体虽然康复了,但是如果再那么操劳下去的话,我真的很担心。”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赵学鹏并没有跟他提起打报告的事,可笑自己还请他帮忙,真是惭愧,讷讷道:“小瑾,我真的不知道。” 正文 自已想办法 赵瑾默然半晌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全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至于别的东西真的是无所谓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难为他的。”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了。”赵瑾起身出了去。 陆渐红忽然感觉到这个家似乎并没有他所想像中的那样融洽了,一切都在悄无知觉地发生着变化。 坐了一阵子,陆渐红轻轻拉开了门,客厅里没有人,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样子赵瑾和王丽娜是出去了。 陆渐红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跟赵学鹏告别的念头,轻轻地出了去。 在走出门的刹那间,陆渐红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很深的失落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一切是那么地熟悉,可是猛然间又变得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从赵瑾冷淡的口吻中,陆渐红觉得自己是一个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的人。 赵学鹏对自己的帮助已经够多,舍予自己的也更多,自己没有理由再在他这棵大树下乘阴凉,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自己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有了这种想法,陆渐红深深吸了口气,加快了步伐,上了车。 赵学鹏一觉醒来,已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真的老了吗?一挨床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或许是与自己的心态有关系吧。 下了床来,发现客厅静悄悄的,陆渐红早不见了人,眉头不由微微蹙了一下,不声不响地离开,这不是他的习惯啊。 陆渐红打听了主意,这件事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目前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找准安市委书记季春风,如果季春风同意,那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陆渐红并不乐观,季春风是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找他极有可能是自取其辱。或许会因为大家同一级别而不会直接拒绝,只要把问题推到省委来,陆渐红是没有任何办法的。那就只有采取第二个方法,就是找龙翔天。可是自己与龙翔天之间的关系,都是靠赵学鹏从中维系,赵学鹏现在已经递交了辞呈,不管龙翔天会不会同意,他与赵学鹏之间必定不会再有以前那么默契,所以能否成功还是未知之数。 唉,自己想问题还是过于简单了,在他看来,一桩原本很容易的事情,随着赵学鹏的意外情况,现在居然变得如此复杂。 计划被打乱,陆渐红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好的方案,拜访龙翔天那不是说拜访就拜访的,况且现在是节假期间,更不适宜。可是等正常工作日了,陆渐红自己也没有时间,而且来一趟燕华并不容易。换言之,这件事情必须在国庆期间办成,否则难度就更大了。 陆渐红还动过请周琦峰出面的念头,但是这个念头刚刚一动就被自己否定了。周琦峰跟他说过,双皇的事情他自己拿主意,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不插手的同时也代表着不去过问,向他救援,就意味着自己的无能。 陆渐红有点头疼了。 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缓缓行驶,街上的人很多,有本地的,有外地的,有国人,有洋人。燕华的名胜风景还是很多的,游人不少,车渐渐开不动了。陆渐红索性将车停到了一个停车场,信步而行。 恍然转了一个下午,陆渐红兴致索然,可是就这么回洪山实在是不甘心,眼见天色渐渐晚了,陆渐红想了想,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 陆渐红虽然不是个奢侈的人,不过他住的酒店自然不会差,这与多年形成的习惯有很大关系,况且在现在的国庆黄金周里,各个酒店和旅馆,不论高级的还是低级的,大多都是人满为患,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心情去选择酒店的档次,能住下来就不错了。 抛开心结,先去洗了把澡,出来之后神清气爽,才觉得肚子饿了。虽然是十月份的夜晚,但是对于有“火城”之称的燕华来说,还是酷热难当,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兴趣出去吃饭,宾馆的大厅提供现成的自助餐,所以陆渐红套上衣服摇摇晃晃去了大厅。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住宾馆的大多都是游客,燕华的夜色是很美的,他们游兴正浓,所以大厅里的人并不是太多。 陆渐红拿了盘子,刚装进去两个鸡蛋,便被背后的一声惊喜交加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陆渐红也是乐了,笑道:“达子?你怎么在这?” “不带抢我台词的。”牛达大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盘子说,“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是来燕华办事的。”陆渐红笑道,“你呢?” “我们一家三口出来玩玩。”牛达指着坐在窗边的林雨,笑道,“大哥,咱们很久没见了,就不要在这里吃饭了,走,咱们喝酒去。” 看着牛达大步向外走,陆渐红愣了一下,说:“林雨和牛不起不叫上?” 牛达笑着凑在陆渐红的耳边说:“她有了,晚上要多休息。” 陆渐红笑道:“真的?达了,了不起啊,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谢谢大哥。” 陆渐红不由莞尔,你老婆怀上了,谢我个毛啊。 到窗边跟林雨打了个招呼,林雨见是陆渐红,也是很惊喜,所以牛达说要跟陆渐红出去吃饭,林雨并没有阻拦,只是很温柔地说:“早些回来。” 和牛达出了宾馆,微昏的傍晚,人很多,牛达感慨道:“不愧是省会啊,真热闹。” 陆渐红笑着说:“觉得省会好,就把家搬过来,对孩子的教育也有好处。” 牛达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昨天来的,知道这里有一个不错的地方,就去那边。” 牛达去的地方是一个海鲜馆,店面很不起眼,里面的装修也很一般,不过人倒是挺多的。由于他们来得比较早,所以还有包间,两人进了去,点了几味海鲜,边等边聊。 陆渐红道:“达子,你太不够意思了,五一回来一趟,连个音讯都没有。” 正文 为朋友出手 牛达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说:“办完了老丈人的丧事,又忙着安顿家里,最近才舒心一些。” “舒心一些?”陆渐红反问道,“怎么?有烦心事?” 牛达笑了笑说:“没啥。” 陆渐红正色道:“达子,我上面只有两个姐姐,没有亲兄弟。可是我是拿你当亲兄弟看待的,你有什么难处瞒着我,我可不高兴了。” 牛达赶紧道:“真的没啥,是小舅子谈了个女朋友,说要结婚,可是没房子,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我凑了些钱,给他交了首付,按揭由他自己去供。” 陆渐红有些光火道:“你宁愿去借钱也不肯跟我说?” “哥,咱们是兄弟,我不想咱们有什么经济往来。” 陆渐红的火更大了:“你是怎么看我的?咱们还分得这么清楚?说,借了多少钱?” 牛达见陆渐红来毛了,低声说:“十五万。” 陆渐红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安然,说:“安然,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 安然正在家里包饺子,道:“什么事?” “你明天去银行预约一下,提三十万现金出来。” 安然呆了一下,说:“出什么事了?提这么多钱干嘛?” “回去再跟你说。”当着牛达的面是不怎么好说的,陆渐红挂断了电话,牛达道:“哥,不用了吧,我没事的。” “少废话。出去看看海鲜啥时候上来。”陆渐红不由分说地给牛达安排了个差事。 不一会儿,一盘海螺先端了上来,开了几瓶啤酒,两人开吃。 陆渐红刚刚抓起一只放进嘴里,便听到隔壁轰然一声巨响,两人不由愣了一下,紧接着隔壁便骂了起来。 这个海鲜的装修真的很普通,房间之间只是以五合板做了个隔断,骂声不断之中,那五合板被猛地一撞,居然有两个人搂抱着撞了进来。 陆渐红和牛达不由都是目瞪口呆,这装修也太差了吧。 不过更让陆渐红目瞪口呆的是,跟着从那个破损的洞里钻出来几个人,居然都是他认识的。 钻过来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是龙筱霜,另一个是裴玲玲,再看从地上爬起来还在挥拳痛击的两人中,居然还有个龙飞。 龙筱霜见到陆渐红也不由一呆,目光扫过,急道:“渐红,帮个忙。” 龙飞的块头虽然不小,不过打架的经验还是很欠缺的,陆渐红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赶紧和牛达冲上前去,正准备一边一个将二人拉开,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了,冲进来五六个汉子,将他们围了起来。 陆渐红一见这个样子,看来不是简单的起个冲突那么简单了,不由向龙飞看了一眼。 龙飞的眼睛已经被打青了,嘴角也渗出血来,怒道:“你们这是在找死。” 陆渐红不知道事情的究竟,不好多问什么,不过制止冲突那是必须的,沉声道:“有话好好说。” 这时跟龙飞冲突的那人已分了开来,走到冲进来的那群人中间,说:“跟你们没关系,不想惹事的赶紧滚蛋。” 陆渐红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了,面无表情道:“我们在这里吃饭,过来捣乱的是你们,应该滚蛋的也是你们吧?” “一起打!”那家伙也是个狠角,多余的废话根本一句也不多说。 “达子!”这个时候,再说那些场面话没有任何意义,至于报警,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陆渐红只是轻叫了一声。 牛达早已跃跃欲试,在陆渐红叫出他名字的同时,人已窜了出去,一记右勾拳划了一个大圆弧直攻对方左颊。 那家伙没想到牛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是个说打就掼的主,眼见就要挨上这一拳了,这时身后一人猛地将他一拉,牛达这一拳就落了空。 拉这家伙的人正是刚刚带着几个人冲进来的那人,身体一横,已拦在了那家伙的身前,饶有兴趣地说:“挺专业嘛。” 牛达不吭声,挥拳就打,那人毫不示弱,同样挥拳相迎,两人都是硬碰硬的招术,两拳相交,闷响一声,牛达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陆渐红脸色不由一变,看来牛达遇到了硬茬了。 牛达的脸上却露出了兴奋了神色,道:“很久没遇到对手了。” 一言说出,再次跳了出去。 这二人打了起来,后面几人也向陆渐红等人冲了过来。龙筱霜和裴玲玲一介女流,见此情形,早已慌得花容失色,对方有五六个人,而这边只有陆渐红和龙飞两个战斗力,这架也不必打了。 龙飞和陆渐红互视一眼,不由而同地操起了桌子上的啤酒瓶子,挡在了二女身前。 牛达眼观四路,左右开弓,左右各出一拳,将那人迫得向后退了一步,牛达并不追击,身体一斜,左肘撞在冲向陆渐红那人肩膀,那人吃不住力,人歪了一下,牛达去势不停,右肘跟着横击而出,正中脸颊,人已栽倒在地。 这时后面有人冲上来,牛达不屑地笑了一声,左脚高高抬起,一个下劈,拍在冲上来的光头上,那家伙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后面几人见牛达出手狠毒,有些心惊,不敢上前。 牛达站在四人身前,宛若一个战神般威风凛凛。 牛达的对手也知道别的人再上去,只是人家的一道菜,赶紧道:“你们都退下。” 陆渐红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龙飞向陆渐红抛过去感激的一眼,低声道:“你朋友练过?” 陆渐红很是自豪地说:“前全国散打亚军。” 龙飞一副明了的神情,怪不得这么牛逼呢。 “兄弟身手不错嘛。”那家伙阴森森地说,“燕华没听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牛达懒懒道:“少套近乎,要打就打,不打就滚蛋。” 那家伙吃了个憋,眼珠子转了转道:“看你很专业,这里耍不开,不如咱们出去一较高低?” 牛达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傻啊?一较高低,我跟你较什么?你别忘了,是你过来闹事在先。” 正文 以后再说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那家伙与牛达对了三拳两脚,手腿都隐隐生痛,再看牛达刚才利落地解决了两个人,绝对是高手,权衡了一下,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下去,也落不了好,嘴里冒出一个“走”字,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陆渐红这才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龙飞沉吟了一下,道:“渐红,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陆渐红见其不愿多说,也不追问,这时龙筱霜道:“渐红,真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吃饭,如果不反对的话,我们换个地方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龙飞也道:“那一起吃个饭吧。” 陆渐红也不矫情,正是求之不得呢,话说回来,刚刚冲突的人如果不是龙飞,陆渐红或许也不会让牛达去伸这个手,唉,人啊,总是不断变化的。 为了防止对方报复,牛达虽然牛逼,但是如果来个几十个人,牛达恐怕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了,所以一行五人尽快离开此地。 龙飞和龙筱霜各自开了一辆车,龙飞很是喜欢牛达,要求牛达坐在他的车上,陆渐红则独自一人上了龙筱霜的车。 坐在后排,陆渐红心里暗暗在想,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跟龙飞起冲突的呢?打了一架,龙飞并没有报警,难道是什么私人恩怨?不过这些与他无关,重要的是,他帮龙飞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龙筱霜缓缓开着车,从反光镜里看着陆渐红,她原以为已经忘却了,可是今天偶然相遇,本已平定的心又开始摇荡了起来。 “渐红,什么时候来的燕华?”龙筱霜当先打破了沉默。 “上午来的。”陆渐红不想在私人问题上多说下去,免得大家都尴尬,便道,“那帮人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龙筱霜暗叹了一声,说,“吃饭吃得好好的,就有个人冲进来,要龙飞给他个交待,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着就打起来了。说起来,今天还真要谢谢你,不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见龙筱霜也是一头雾水,陆渐红也没有再问下去。 龙筱霜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见到陆夫人?” 陆渐红扯了个谎说:“她今天玩累了,在酒店休息。我出来走走,正好碰上朋友,到海鲜店来吃饭,正好遇上你们。” 龙筱霜笑道:“你们男人都这样,自己出来逍遥自在,把老婆放一边。” 陆渐红没有搭这个茬,只是笑了笑。 这时前面的车已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龙飞笑道:“这里是安全的,我自己的产业,燕华国际大酒店,进去吧。” 在这里受到的招待自然是高规格的,大家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由于到了龙飞的地盘上,所以大家很放心地喝酒,龙飞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喝起酒来都是大杯侍候,他的酒量不错,一斤酒应该不在话下。 牛达因为刚才的事,保持着一分警惕,滴酒不沾。 在喝掉两瓶白酒之后,陆渐红含蓄地说:“龙董,达子的家人还在酒店,时候不早了。” 龙飞笑着道:“好,那今天就这样。我这个人不是那种把什么都放在嘴边的人,有情后感。” 龙筱霜很是不舍陆渐红就此离去,不过碍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太过表露,只好黯然一笑。 出门的时候,龙飞拉住了陆渐红的手,道:“渐红,有空咱们聊聊?” 陆渐红看了牛达一眼,道:“达子,那你先回去吧。” 龙飞笑着把车钥匙扔给了牛达说:“开我的车吧。” 牛达摇着头道:“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龙飞硬是把钥匙塞到了牛达的手中,说:“刚刚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开个车算什么?明早我过去取。” 陆渐红也笑道:“达子,那你开吧。” 龙飞回过头,向裴玲玲道:“玲玲,我有点事情要跟渐红谈,你先跟我姐回去吧。” 裴玲玲很是贤淑地点了点头,龙筱霜欲语还休地盯了陆渐红一眼,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龙飞,别太晚。” 跟着龙飞上了酒店的客房,这是龙飞偶尔留在这里休息的地方,里面很是凌乱。 “不会笑话吧?”龙飞笑着让陆渐红坐下,散着烟过去。 陆渐红接过烟,心中却是感慨万分。以龙飞省委shu记儿子的身份,本来不必要跟自己这么客气的,不过自己刚刚帮他解了围,他心中挂记着这个好处,所以陆渐红告诫自己,不要太放肆。 抽着烟,龙飞随着开了两听啤酒,递了一听给陆渐红,喝了一口才道:“你一定很奇怪,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打上门来我也不报警。” 陆渐红默然不语,道:“龙董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 “什么龙董啊,叫我名字就行了。”龙飞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挨顿打算不了什么,不过筱霜是我的姐姐,玲玲是我的女人,她们如果受到伤害,我还算个男人吗?你帮了我这个忙,我没有理由瞒着你。” 事情有些复杂,龙飞在燕华并没有太多的产业,这其中自然有其父龙翔天的顾忌,在燕华的产业太多,会造成父亲给他照顾太大的不良影响,所以燕华除了两家酒店和夜总会这样的娱乐产业以外,诸如房地产开发等三产他并没有插手。 虽然如此,由于他身份上的特殊性,夜总会暂且不提,两家酒店的生意几乎是垄断了燕华酒店业的70%。老子是省委shu记,谁不把生意那边做啊,不放的是呆子。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别的酒店就不乐意了。能在省会城市搞酒店的,谁没有点后台背景?这些后台背景有的是来自于官方,有的是来自于黑道。 官方的背景只能眼红,并不敢轻掠其缨,吃不到肉,啃点骨头,也有很大的利润了。可是黑道的人才不管什么“民不与官斗”,不过对于省委shu记这个角色还是有所忌惮,先是上门找到龙飞,以高于酒店三倍的价格买断,被龙飞一口回绝了。 正文 宁入百姓家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特意安排了一些人去酒店捣乱,今天在菜里放个苍蝇,明天放个蟑螂,目的只有一个,搞坏酒店的名誉。不过此举虽然对生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过微不足道。酒店是高档的,做的生意基本以政府单位为主,散客所占的比例并不多。 这招不行,只有来狠的。美人计首当其冲,可惜的是,龙飞虽然是个富家公子哥,却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浪荡习性,在情se这方面很是规矩,完全抓不到他的把柄。 实在没办法了,黑道大哥放出狠话来,要把龙飞废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水分不得而知,不过从今天的动作来看,确实有所行动,至于是不是真的敢废了龙飞,只有天才知道。 陆渐红听了龙飞的话,也觉得这事很难处理。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即便对方的话只是虚言恫吓,但是这种骚扰很是让烦不胜烦。 “有没有想过报警?”陆渐红试探着问了一声。 龙飞苦笑道:“这些个事已经轰动燕华了,不报警都有人帮着查,可是还真的很难查到什么。”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并不是这层意思,政治局常委要定性,龙翔天做为候补委员,这个时候是不能出半点差子的,对儿子的事稍作关注,都会被认为是滥用权力,肯定会被一些政治对手无限放大,对他的前途影响甚大。 所以这事只能在暗底里留意。 见陆渐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龙飞道:“你是体制中人,我也不瞒你,我担心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行动。其实浮在水面上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我不敢有动作,就是怕被人抓住把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提防,不给对方留下空子。” 陆渐红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生在官宦之家,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我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宁入百姓家,不生官宦门’。”龙飞一声长叹。 陆渐红笑了笑,换了别人,或许会说龙飞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但是陆渐红却深知其中三味。作为显赫于世的公众人物家属,是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的。远的不说,就拿安然来说吧,她的很多动作都会跟陆渐红牵扯到一起,所以她宁愿放弃她最热爱的事业,做一个安心守舍的家庭主妇。 “渐红,这些日子我真的是担惊受怕,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龙飞忽然道。 陆渐红看着龙飞的眼睛,缓缓说:“要我怎么帮?” “借人。”龙飞道,“玲玲经常跟我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我会加强防范,不过筱霜不跟我在一起,我真的无法兼顾,牛达的功夫非常好,我想请他负责保护她。” 陆渐红的心莫名地纠了一下,沉声说道:“这个需要征求牛达本人的意见,他是我的朋友。” 龙飞愣了一下,陆渐红接着道:“他有个儿子,老婆又有了身孕,这种事情必须征得他自己的同意才行。” 龙飞看着陆渐红,脸上忽然浮现出很是钦佩的神色来,向陆渐红伸出手道:“渐红,你绝对是一个真诚的朋友,我很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陆渐红看着龙飞伸过来的手,忽然笑道:“你不怕我另有所图?要知道,你爸爸可是省委shu记。” 龙飞看着陆渐红的脸,忽然也笑道:“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 陆渐红这时才伸出手去,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陆渐红道:“我有事情要麻烦你。” 龙飞一怔,失笑道:“你这家伙不会这么现实吧?” 陆渐红笑道:“我来燕华就是为了这事。” 当陆渐红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以后,龙飞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事包在我身上了。牛达那边你得替我想个办法。” 陆渐红想了想,道:“筱霜是个女人家,让牛达一个大男人去保护,一来不怎么方便,第二还会给别有用心的人落下口实。我想想别的办法吧。” 龙飞沉吟了一下道:“也好,这件事就包在你身上了。” 陆渐红莞尔道:“你这是标准的强买强卖啊。” 龙飞笑道:“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渐红笑道:“你交给我的任务太重,不能这么便宜你。牛达现在没什么工作,你得安排一下。” 龙飞大喜道:“这个好办啊,只要他愿意,我酒店就交给他打理。年薪一百万,有房有车。” 这一晚,陆渐红并没有回去,而是就地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接到牛达的电话,说把车送回来了,自己就在楼下的大厅里。 陆渐红下了楼来,发现林雨和牛不起也都来了,一问之下他们还没有吃早饭,就在酒店里吃了早餐,又跟龙飞联系了一下。 龙飞还没有起床,陆渐红告诉他,车钥匙就放在了大堂经理这里,让他自己来拿。 龙飞却道:“这车就留给牛达开吧,我的车多着呢。” 陆渐红向牛达看了一眼,笑道:“算了,他不会接受的,日后你们接触的日子还长着呢。” 放下电话,陆渐红笑道:“牛牛,告诉我,燕华好不好玩?” 牛牛扑闪着大眼睛道:“陆叔叔,燕华好玩,爸爸非要我回家,你劝劝爸爸吧。” 陆渐红呵呵笑道:“想不想在燕华跟远航哥哥和扬帆姐姐一起上学呢?” 牛牛侧着头想了想,说:“给我买奥特曼我就来。”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回头向牛达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牛达见陆渐红一脸正色,不知道什么事情,跟着陆渐红到了边上,问道:“哥,啥事?” 牛达回头看了一眼林雨和小牛牛,牛牛正向他看过来,陆渐红向他扬了扬手,回过头道:“坐下来说吧。” 牛达坐了下来,陆渐红道:“牛牛现在在哪读的书?” 牛达还以为问的是什么大事,一听这话,挠着头说:“在洪山啊。” 正文 龙总脓肿 陆渐红道:“洪山很多学校呢。” 牛达又挠了挠腮,说:“在林雨老家的小学。” 陆渐红又问道:“现在有什么打算?” 牛达这回倒不吭声了,这一阵子先是忙于办丧事,后来又是小舅子买房子,还真没个功夫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将来的路。 见牛达不开口,陆渐红心里有了数,道:“达子,你现在的压力不小,牛牛还小,现在小雨又怀上了,担子很重啊。” 牛达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陆渐红道:“龙飞这边的酒店缺人,要不你先过来对付一阵。” “这个……”牛达犹豫着说,“我来酒店能干什么?什么都不懂。” “你一生下来就会功夫?活到老学到老嘛。”陆渐红笑着凑过去低声说,“年薪一百万,给你一份干股,年底参与分红,车和房子是另外的。我认为可以考虑,这样的话,牛牛也可以在这边读书,到时候就让他跟扬帆远航在一个学校,林雨也可以有个好环境生活。” 牛达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收入很高了,可是我过去干什么呢?” “这个等见了龙飞再谈吧。”陆渐红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听哥的。”牛达点了点头。至于陆渐红跟龙飞之间昨晚都说了些什么,他并不关心,他只知道,陆渐红是为他好。 得到了牛达的答复,陆渐红一个电话甩给了龙飞,听说陆渐红已经做通了牛达的工作,龙飞欣喜若狂:“在那等着,我马上到。” 在一个小包间里,龙飞和牛达谈了一阵子,陆渐红并没有参与,现在他与龙飞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他只起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毕竟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做。 在外面,林雨见来了一个陌生人把牛达叫进包间,很久也没有出来,低声问道:“大哥,达子他……” 陆渐红笑道:“刚才那个人是这个酒店的老板,看中了达子,想让他过来工作,他们正在谈待遇的问题。” 林雨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陆渐红笑了笑,牛牛冒出一句话来:“陆叔叔,你不给我买奥特曼,我就不留下来。” 陆渐红失笑道:“你这小子,一点也不像你老爸那么憨厚,就知道敲你陆叔叔的竹杠。” 这时,林雨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不过陆渐红并没在意,揪了揪牛牛高高的鼻子说:“一会等你爸爸出来,叔叔陪你去买,咱们买好多好多。” 不一刻的工夫,牛达和龙飞走了出来,牛达还显得有些矜持,龙飞则是眉飞色舞,走过来笑着向林雨道:“这位是嫂子吧?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这个人的性子比较急,这样吧,现在离午饭的时间还早,咱们去看看房子。要想工作好,必须先解决吃住问题嘛。” 牛达呆了一下,摇着手说:“龙总……” 龙总?脓肿?龙飞一头冷汗,道:“达子,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声名字就行了,有人的时候,你就叫我龙董,这龙总也太那个难听了一点。” 牛达尴尬地笑了一下:“龙……董见笑了。刚才不是说好的吗?我就住在酒店里就行了。” “住酒店?条件比较高啊,想得美,老婆来了,你不是没得玩了?”龙飞笑道,“好了,开个玩笑。那就别闲着了,咱们去找一个离这里比较近的地方。” 在牛达的心里,也就是去附近租个房子,没想到龙飞硬是看上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牛达慌了,道:“龙董,这可不行,我们一家就三口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你以为是租给你的?”龙飞回头似笑非笑地说。 牛达很是尴尬,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真他娘的丢人。 林雨听着也觉得牛达有些失面子,却听龙飞笑道:“这是买给你的。这里的位置不错,有升值的空间,先买下来,说不定以后会大赚一笔呢。” 牛达和林雨一听这话更慌了,那得多少钱啊,正要开口拒绝,龙飞笑道:“别激动,从你的工资里扣啊。” 陆渐红也笑道:“龙董事长有的是钱,算是提前发福利,你们也就别拒绝了。以后好好做事就是了。” 听陆渐红这么一说,牛达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这么定了。”龙飞打了个电话,让人来办理相关的手续问题,说,“走吧,为我们有缘相聚去干一杯。” 牛达有股做梦的感觉,迷迷乎乎地吃完了饭,龙飞道:“国庆之后就来上班吧,我跟酒店那边交待一下。你回去也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安排。” 牛达应了,出去的时候,陆渐红落后了步子,向龙飞道:“不知道怎么谢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真不知道你怎么做领导的。我爸要是像你这样碎碎叨叨,那下属也别工作了,还不听出了耳茧子。”龙飞佯怒道。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回头就去办负责保护筱霜的事,等我的好消息。” “哦,对了,你那事我已经跟爸说了,问题不大,估计国庆一过,相关的手续就能好。” “那我先走,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陆渐红向龙飞伸出手去,“欢迎以后多去双皇。” 牛达是开着龙飞的车回去的,年薪一百万,一成干股,房子是别人买的,车是老板送的,这个待遇算是很高了。可越是这样,牛达的心里越是不能安定,总觉得陆渐红付出了一些代价。 可是陆渐红坐在车上已经睡着了,牛达也只好把心头的疑惑压在心底。 很快回到洪山,陆渐红留牛达在家吃饭。安然跟林雨很久没见,当然是开心得紧,吃完了饭便进房间里加深感情了。 牛达这才有空问陆渐红:“哥,龙飞为啥对我这么好?” 陆渐红笑道:“当然是看中你的功夫了。” “我就是一个粗人,能不能管理好酒店,我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哥,你对我说实诚话,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协议,如果你有为难的地方,我马上就推了这工作。” 正文 女人发言权——再来一次 陆渐红笑着说:“你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的,现在脑子怎么这么好使了?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其实吧,怎么说呢,龙飞现在有点麻烦,他本来是想让你给他做保镖的,不过这行业很危险,你有家有口的,我不放心。你管理酒店的时候,稍微留点心,做到你应该做的就可以了。” 牛达的脑子确实转得很快,道:“仅仅是因为这个?” “你还以为是什么?”陆渐红笑着说,“他老爸可是省委shu记,有啥事能需要我去办。” 陆渐红这时忽然低声道:“老实交待,最近有没有跟黄蝉联系?” 牛达愣了一下,张大了嘴巴说:“哥,你也不信我?” 陆渐红忍不住笑道:“是这样的。龙飞因为一些麻烦,并不担心自己,不过他很担心她姐姐。她姐姐在俊岭工作,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呢,我打算从黄蝉那边调人,最好是女的,去保护她。你知道,黄蝉对我可是有点意见的,所以,想走你这条线。” 牛达看着陆渐红,忽然说了一句差点没让陆渐红喷过去的话:“哥,不会是你自己动了心思吧?” 陆渐红瞪了他一眼:“我拷,敢情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印象?” 牛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关键是你有前科嘛。” 说出这句话,牛达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逃进了卫生间,再晚一点非被陆渐红弹个超级大爆栗不可。 林雨的心情很好,达子有一份高收入,孩子的教育也没有了问题。作为一个女人,最企盼的就是能有一个安定的家。 送走了这一家三口,洗洗睡了。 陆渐红发现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似乎有些不济了,平常一天一次的,现在似乎三天一次都有些危险,这不是个好信号。 费尽九牛二虎一鸡之力,终于把安然搞定了,自己也累得跟个死狗一样,安然取笑道:“你的体力不如以前了,缺少锻炼啊。” 陆渐红汗然地没有吭声,在这个时候,女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你要是轮嘴子,女人只要四个字就把你搞定了。 ——再来一次! 安然将头向陆渐红的怀里挤了挤,说:“怎么样?赵叔的身体还好吧?” 陆渐红沉默了一阵子才说:“赵叔老了。听赵瑾说,赵叔已经向省委递交了辞呈。” 安然也沉默了,半晌才道:“或许急流勇退不失为明智之法。人总有老的时候,他的身体不怎么好,又身居要职,确实很累,万一身体再有个反复,那就危险了,况且他还有个儿子呢。” 陆渐红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他的意识里,就从来没有过退休这两个字。其实算起来,赵学鹏的年纪也不大,也才五十多岁,在省里还算是年轻人。现在他忽然选择了离开,这让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沉重。 陆渐红翻过身来,紧紧搂着安然的身体,将那些沉重暂时抛开,道:“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没有?” 安然道:“准备好了,明天可以去提。我还没问你呢,提那么多钱干什么?” “达子的小舅子要结婚,达子借了十几万给他买了房子。他自己的经济状况不是太好,我不想看着他背负着很大的压力,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安然想了想说:“渐红,达子对我们的帮助不小,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情,你要帮他,我没有意见。不过给他钱我觉得不是长久之计,需要帮扶他做个什么产业才好。” 陆渐红动情地说:“好老婆,你真是体贴人。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安然忽然感觉到大腿根部有样东西**地顶着自己,吃惊地说:“咦,你又行了?不会是吃药了吧?” 陆渐红嘿嘿jian笑着翻过身来道:“这个你不用管,且让你看看,啥叫男儿本色!” 天一亮,和安然一起去提了现金之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牛达,让他赶紧过来把钱拿去,把借来的债全还了。 牛达匆匆赶来,很是不好意思地接过钱,说:“哥,我口笨,不会说话,我……” 见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安然笑着说:“达子,行了,你的意思咱们都知道,要撑起一个家,确实不容易。咱们都是自家人,客套话就别说了。” 把债全还了,又留了一部分,然后把钱存到卡里交到了林雨的手中,办完了这些事,时候已经不早了。 牛达道:“哥,我打算去准安一趟,昨晚跟黄蝉联系过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陆渐红想了想,事情涉及到保护龙筱霜,这不是个小事,尽管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未雨绸缪那是必须的。再说他对相关的情况也了解一些,便答应了牛达。 保安公司的地点没有动,不过名字已经变了,原来叫达林保安,现在叫达蝉,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着金灿灿的招牌,牛达的嘴角动了动,苦涩得很。 进了去,自然是有专人接待的,里面的装修更上档次。 负责接待的是个女孩子,面生得很,显然是牛达离开后才进来的,所以并不认识他们两人,带着很亲切的微笑道:“两位请坐,我们这里的服务一共有以下几项……” 不得不说,黄蝉现在的做得很优秀,服务项目之多比起牛达当初来要强上不少,牛达很是欣慰,也很感激。 女孩介绍完毕,才道:“请问两位先生,你们需要哪种服务?” 牛达笑了笑说:“我跟你们黄总预约过。” 女孩愣了一下,说:“请稍等。哦,对了,先生贵姓。” “免贵,姓刘。”面对彬彬有礼的女孩子,牛达也不由自主地文绉绉了起来。 女孩通过电话联系了楼上的黄蝉,得到带他们上去的指令,放下电话,道:“二位请跟我来。” 上了楼,五楼。 整个房间并不像以前那样,都是墙壁相隔,而是采取了钢碳毛玻璃,所以整个楼层看上去明亮得很。 走到一个订着“总经理”牌子的房间门口,女孩轻轻敲了一下门,在门外道:“黄总,他们来了。” “你先去忙吧。”黄蝉应了一声,出来开了门。 正文 缺德大哥 黄蝉一直保持着镇定,这几年来,她都是独身,有很多比牛达要优秀的男人追求,都被她拒绝了。牛达是她心中的一块净土,除了他,她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看得出来,黄蝉在掩饰着自己的感情,平静地说:“陆……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陆渐红好了。”陆渐红笑了笑,他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突破了她的感情世界,心头不由微微一叹,爱没有错,可是爱错了人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想起了龙筱霜,想起了龙筱霜看着自己时火热的眼睛。 “牛达一直称你为大哥,我也叫你大哥吧。”黄蝉这么说着,却向牛达看了一眼,说,“达子,可以吗?” 牛达心中黯然,如果不是陆渐红要找保安,或许他永远也不会见黄蝉,他知道,黄蝉这么说,只是求一个心中的平衡而已,纯属自欺欺人。说起来,黄蝉跟自己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便笑着说:“当然可以。” 黄蝉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快进来吧。” 两人一进去,还没来得及等秘书泡好茶,牛达已经直截了当地说:“黄蝉,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 黄蝉不由一阵气苦,你这个呆牛达,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你不说我难道不知道你是为了这事?可是,自己喜欢的不就是这个憨憨的性格? 唉,这个榆木疙瘩。黄蝉心里叹了一声,嘴上却说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牛达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黄蝉很是机灵地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到了桌子上,陆渐红笑了笑道:“谢谢。” 点上烟,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才说:“要保护的对象是一个女孩子。” 在得知了龙筱霜的身份后,黄蝉不由神色一凛,顿时将那些私人感情抛开,冷静了下来。 ——能在这一行做得这么久,绝对需要冷静的头脑。 黄蝉道:“应该预防的是什么角色?” 陆渐红苦笑着摇头道:“这个暂时不清楚。不过,龙筱霜现在的身份是俊岭工业大学的副校长,对于这件事情她还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对于保护她,会持什么样的态度。我建议,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黄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这项保卫工作对于公司而言是一个挑战,一来是龙筱霜的身份,二来是保卫的性质。 黄蝉缓缓说道:“她的交际圈子你清不清楚?” “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叫卫家琪。” 见陆渐红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黄蝉思索片刻道:“这样吧,这件事由我亲自来做。” “我有个方案,与其直接保护,倒不如成为她的朋友,我想,整个公司只有我才能胜任。”黄蝉很是自信。当然,她有自信的理由和本钱,她精通几国语言,做过很多份工作,这其中就包括了教师一职,应聘进入俊岭工业大学做一个教师问题应该不大,再不济通过龙飞的关系成为俊岭工业大学的一名学生不会有太大的难处吧? 听说黄蝉亲自出马,陆渐红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她的身手陆渐红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陆渐红道:“这次保护最多到年底,酬金方面不是问题。” 黄蝉笑了笑说:“大哥,你跟牛达亲如兄弟,谈钱就太伤感情了。这次我义务劳动。” 陆渐红笑道:“你就不必省钱了。公司要发薪水吧?你亲自出马,公司需要人打理吧?更重要的是,这笔钱不用我出,你爱怎么收就怎么收,不但要收,还要按照高标准去收。” 牛达愕然道:“哥,你……你也太……” “缺德了,是吧?”陆渐红接过话头,笑道,“你错了,不收高额酬金,怎么能显得出你们的档次呢?” 黄蝉这时才明白陆渐红的道理,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了,先这样吧,等我通知。”陆渐红掐灭了烟头道,“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达子,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这是有意为他们创造机会,当然他并没有拆散牛达家庭的意思,可是黄蝉毕竟是他的蓝颜知己,谈完事就走,显得也太绝情了一些。他是相信牛达的定力的。 下午回去的时候,陆渐红在车上跟牛达打趣:“达子,老实交待,有没有做坏事?” 牛达垂着头不吭声,陆渐红惊道:“你不会吧?” “差一点。”牛达猛地一拳捶在陆渐红的肩膀上,“你这个坏人,害得我差点对不起小雨。” 陆渐红哈哈笑道:“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让你们聊聊。” 过了两天,长假已过去五天了。牛达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必须在长假结束前办妥此事,否则陆渐红是没有多少时间在江东与甘岭之间行动的。 第六天上午,陆渐红跟龙飞取得了联系,龙飞听说办妥了,很是高兴,不过听说是个女保镖,有点怀疑她的能力,陆渐红笑道:“她的身手不在牛达之下哦,这样吧,今天我让你们见个面,试一下。” 不做停顿,陆渐红放下电话,便通知牛达带上家人直奔燕华。 途中,陆渐红与黄蝉联系了一下,让她即刻起程赶往燕华,等到了再联系自己。 临行前,陆渐红交待安然,让她跟燕华贵州学校联系一下,让牛牛做个插班生。 安然表示没问题。 陆渐红道:“你也收拾一下,我到燕华办完事就要去双皇,不能耽误时间。我这个市委书记得提前一点过去才行。” 安然笑道:“你就不要带我了。我决定不跟你去双皇了。” 陆渐红愕然道:“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不去了?” 安然解释道:“妈老了,我们的经济条件不错,一直以为给妈最好的,她就幸福。这几天我一直陪着她,老人的寂寞是用钱赶不走的。我打算留在家里陪着妈,好好尽一尽孝心。你也说过,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 正文 找麻烦的人 陆渐红沉默半晌,才心疼地说:“安然,你付出的太多了。” 安然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会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我决定做这个女人,来支持你的成功。” 陆渐红的鼻子一酸,忽然很想哭。 见陆渐红眼睛里冒光,安然忽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取笑道:“大男人,流眼泪,羞不羞。”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哪有,是沙子掉眼睛里了。” “屋里哪来的沙子。”安然说出这句话,忽然扑进了陆渐红的怀里,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准寻花问柳,不准做对不起我的事。别以为你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陆渐红心中一惊,赶紧推开安然,道:“你都知道我什么事?” “多了,不告诉你,总之,你要对得起我们一家子。”安然故作神秘道。 陆渐红想了想,忽然附在安然耳边:“你不如把我那东西锁起来,保证不会出轨。” 安然啐了一口道:“没个正经,气氛全被你破坏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陆渐红在安然的唇上亲了一下,竖起两根手指道:“我陆渐红对天发誓……”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一下,见安然正睁着大眼看着他,完全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呜呼道:“最毒妇人心啊。我发誓,尽量不做对不起安然的事。” 安然的拳头已经擂了上来。 很快来到燕华,一见面龙飞便把房子的钥匙交到了牛达的手上,让他们一家先去新房去看看,拿个装修的方案出来,便于下一步的装修。 看龙飞的意思,大有让牛达一家在燕华定居的样子,不过这不是件坏事,是陆渐红所乐意看到的。 林雨显出很开心的样子,这时陆渐红接到了黄蝉的电话,说已经到燕华了。 牛达由于前两天与黄蝉单独会面的时候,险些铸成大错,觉得很尴尬,生怕被林雨看出什么,所以没有与陆渐红他们一起跟黄蝉会面,而是和林雨去了新居。 与黄蝉的见面,是在燕华国际大酒店的一个地下停车场。这个停车场正在修缮,并不向外开放,清静得很。 陆渐红和龙飞刚到不久,黄蝉便款款走了进来。 龙飞很是惊讶,不过作为保安公司的老总,连找地方这么小儿科的事情都干不来,那她也做不了这个老大了。 黄蝉的表情很酷,带着一副粉红色的太阳镜,上身穿着件淡蓝色的紧身t恤,配一条紧身的弹力裤,整个人看上去活力四射,很是精干。 龙飞的眼睛亮了一下,同时心中也有些怀疑,这完全是一个俏女郎啊,是应该放在家里被人保护的呀,真的很难相信这么个美女会是个保镖。 黄蝉大步走过来,陆渐红为相互之间做了介绍,龙飞的表现让陆渐红再一次见识到了他与其他官二代所不同的地方,说实话,陆渐红在第一眼见到黄蝉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可是龙飞却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木头人似的,淡淡道:“黄小姐,保护我姐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黄蝉正要开口,却见陆渐红的脸色变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身后,不由转过头去,脸色也跟着一变。 不知什么时候,有十来个大汉正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黄蝉向后退了一步,与龙飞等人平齐,低声道:“他们什么人?” “找麻烦的人。”龙飞苦笑了一声。 黄蝉微微一笑,说:“看来不仅仅是你姐姐有麻烦,你的麻烦更大。” 说着,那十来个大汉已经快速逼近,将三人围了起来。 “你是保镖,看你的了。”龙飞说这句话的时候,向陆渐红眨了眨眼睛,陆渐红会过意来,这小子,不相信黄蝉的实力,所以找了这些大汉来试试黄蝉的功夫。 得知了龙飞的想法,陆渐红自然不会再紧张,刚才还在想,不会这么背吧,跟龙飞在一起总是遇到有人找他的麻烦。 陆渐红忽然有些为这些大汉悲哀了,因为他看到黄蝉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来。想到他们的骨头像那天黄蝉所击碎的木板一样断开来,陆渐红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体。 这个时候,黄蝉已经主动冲了上去,不过她只来得及做出两个动作,便被龙飞的一声“行了”就喝止了。 原因很简单,黄蝉直接迎上去,一脚踢中了最前面那人的阴囊,一记高边腿扫中了另一人的脖颈,仅此两下,那两人便晕了过去。 也幸亏龙飞叫得早,不然还不知道还有几个人会惨遭黄蝉的毒手。 陆渐红看得目瞪口呆,牛达虽然猛,不过他的出手他是看过的,并不是这般犀利,走的路子还是中规中矩的散打格斗,而黄蝉完全是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动作最大的力量去击倒对手,既有阴毒之处,比如踢人的阴囊,又要大开大合之处,刚才的那记高边腿已经将她的功力发挥到极致。 其余几个大汉都是一脸惧色,果然女人越漂亮越狠毒,不过他们本身就是龙飞的保卫人员,虽然心生惧意,却是没有一个人退缩,尽管龙飞已经发出了命令。 黄蝉极是聪慧,听龙飞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不过她表现得很理解,淡淡道:“对不起,我出手重了。” 龙飞挥了挥手,让那群大汉带着昏迷过去的两人散去,笑道:“黄小姐,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意。毕竟是我的姐姐,我不能出点闪失。” 黄蝉淡淡一笑道:“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龙飞也不多言,道:“保护的时间以到今年年底为止,具体酬金你开个价。” 黄蝉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钱的方面还是先不谈了,等任务完成了之后再说。” 龙飞不由肃然起敬,道:“黄小姐,你很专业。” 黄蝉微微一笑,说:“从现在开始吗?” 龙飞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我姐姐助手的身份,方便你行动。” “再好不过。” 正文 政治阴谋 黄蝉略一点头,龙飞道:“你把账号给我,我先付一百万给你作为你的启动资金。你先在燕华休息一下,下午我跟你联系,把相关的手续交给你,你可以直接去岭俊工业大学报到。” 黄蝉离开后,龙飞才笑道:“谢谢你帮我做这么个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道:“我真的很过意不去,钱是你出,既帮我安排了牛达的工作,又帮了我办了人员调动的事情,我只是动了动嘴,忽然发现我很有做商人的潜质,而且是个jian商。” 龙飞呵呵笑道:“周渝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你看来,你并没有做什么,可是在我看来,却不一样。钱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可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考虑很多,也有很多的顾忌。”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爸要见你一面。”龙飞忽然很突兀地冒出来这句话,让陆渐红为之呆了一下,他没想到龙翔天居然会要见自己。 龙翔天的住处陆渐红并不知道在哪里,这里很僻静,不过远远看去,有不少或明或暗的保卫人员,一脸警惕地注视着陆渐红。 陆渐红不由道:“这么多人保护。” 龙飞低声道:“这是我的意思。”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龙飞做事无疑很谨慎,既然已经想到极有可能是政治阴谋,当然要防患于未然。 有龙飞在,陆渐红进入龙翔天的大院自然是没有问题。 进入大门之后,是一个大院子,一条长廊通向里面。整个房间的造型有点四合院的味道。看样子龙翔天是个很念旧的人。 里面只有两个保全人员,不过从一脸的冷峻来看,身手要比外面的人强上不少。 跟着龙飞径直走进了后面的一间屋子,这个屋子里的装饰很是古朴,墙面上悬挂了不少字画,不过并不是名人的作品,陆渐红瞄了一眼,落款居然都是龙翔天本人。虽然功力并不是那么太深,不过唬唬门外汉那是绰绰有会。 省委shu记的住处,一般人轻易是进不来的,所以这些字画能够堂而皇之地悬挂于此,很显然,龙翔天只是用来自娱自乐的。 陆渐红的手不由紧了一紧,他的包里还放着苏东波写的那副《长征》,论功力要比龙翔天深多了,不知道可不可以作为“贡品”。 陆渐红虽然不在江东工作,不过龙翔天现在位置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政治局候补委员是什么概念?况且还有机会成为正式委员,如果有这一层关系的话,陆渐红日后将会有很多的便利之处。 在一个小房间前停了下来,龙飞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道:“爸,渐红来了。” “让他进来吧。”里面传出来龙翔天淡淡的声音。 陆渐红听着这个声音,心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可是里面却隐约含着一丝疲惫。 龙飞在推开门之前,低声向陆渐红道:“他最近情绪有些不好,你自己注意点。” 陆渐红点了点头,推了门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关上,这才道:“龙书记,您好。” 龙翔天背着门临窗而坐,手里捧着本书,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转过身来,将书放在桌子上,道:“坐吧。” 从龙翔天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陆渐红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龙翔天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陆渐红也只有沉默以待。 半晌,龙翔天忽然道:“渐红,你看我的字写得怎么样?” 陆渐红不由一愣,虽然不明白龙翔天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么问肯定有他的用意,微笑着道:“您是说外面墙壁上的?” 龙翔天点了点头。 “恕我直言,一般。”陆渐红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拿眼去看龙翔天的脸色。 龙翔天轻咦一声,坐直了身子,他向来自诩自己的字还是挺有水准的,没想到陆渐红的评价只有两个字“一般”,不由道:“你分析一下。” “龙书记,这只是个比较。如果与我们这样水平相比,那自然是上乘。”陆渐红微笑道,“我这里有一副作品,不知道能不能入龙书记法眼。” 陆渐红从包里拿出苏东波的那副《长征》,铺在了茶几上。 龙翔天笑着站了起来道:“你不会拿那些名家的作品来忽悠我吧?” 陆渐红听其用了“忽悠”这个词,可见心态还好,并没有生气,心情便放松了下来,道:“是我朋友所写的,当时看到就要了过来,放包里都快忘了。” 陆渐红说的并不是假话,龙翔天喜欢书画他并不知情,那副作品也就是随便叠起来放在包里,铺在茶几上的时候,皱巴巴的,没有任何曲意奉承的意思。 龙翔天的分析能力不遑多言,知道陆渐红没有说假话,便低头看了起来。 苏东波的字确实很有些功力,如果假以时日的话,能成为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也未可知。 龙翔天的字写得虽然强差人意,但是看得多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一见宣纸上字迹的用笔便知道,陆渐红说的确实不错。 回到座位上,龙翔天似乎有些不死心地说:“你再看看这个。” 一看龙翔天拿出来的这副作品,陆渐红便知道龙翔天不是不死心,而是考较自己的眼力了。 整个篇幅不大,二十乘八十公分,写的内容是毛伟人的《沁园春.雪》,字体也是毛伟人那样的草书,整体效果很好,不过陆渐红却从字里行间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沉默了一下,陆渐红才道:“龙书记,我不敢说。” 龙翔天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很是玩味的神色出来:“不敢说?” “是的,我不敢说。”陆渐红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龙翔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陆渐红道:“你尽管直言。” 陆渐红沉默着组织着语言,尽量以委婉的语气道:“龙书记心不定。” 龙翔天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陆渐红,示意他说下去。 陆渐红真的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道:“龙书记,涉及到政治大局,我即便是江东人,也不敢乱发表议论。” 言下之意,你的心不定,就是为了政治上的事情,我陆渐红一介小人物,可不敢被扣上一个对政治走向指手画脚的帽子。 正文 可造之材 龙翔天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很凌厉,但是他却笑了:“陆渐红,你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 陆渐红的心跳了跳,嘴上却道:“龙书记,您过奖了。” 龙翔天的这幅字正是在心情零乱的时候所写,陆渐红能从中看出自己当时的心态,完全是从政治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 龙翔天坐回到椅子上,这才步入正题,道:“龙飞应该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听说你找了一个女保镖专门负责保护筱霜的安全?” “有这么回事。”陆渐红小心翼翼地说着,他不敢露出任何借此邀功的痕迹出来,淡淡地应了一声,“只是尽一个朋友的责任。” 龙翔天忽然道:“愿不愿意为我做件事情?” 陆渐红吃了一惊,还真不敢乱表态,省委shu记私底下让自己做一件事情,不知道难度会有多大,既不能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又不能一口回绝,道:“我尽力。” “好。”龙翔天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来,说,“这是赵学鹏的辞职报告。具体的我不多说了,我希望你能有办法让他收回成命。” 陆渐红目瞪口呆了,这个任务不是一般的难,更重要的是,事关赵学鹏。 赵学鹏有他自己的选择,自己去劝他收回成命,先不谈成功的可能性,从情感上来说都是极不妥当的。 可是龙翔天以政治局候补委员、省委shu记的身份,“请”自己帮这个忙,自己不答应?会不会太不识抬举了? 沉思片刻,陆渐红道:“龙书记,这件事我会尽力,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龙翔天点了点头,说:“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龙翔天不再说话,已经捧起了那本书,陆渐红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起身道:“龙书记,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刚走到门口,龙翔天突然又道:“筱霜的事情谢谢你。另外,铁忠诚的手续我已经让人办了。好了,去吧。” 出了门,陆渐红心头是喜忧参半。看得出来,龙翔天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欣赏之意的,铁忠诚的事也顺利解决了。可是关于赵学鹏是否愿意收回成命,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他怎么也无法忘记赵瑾那天对自己所说的话,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很自私,赵学鹏对自己多番照顾,无论于公于私,都是无微不至,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强求别人改变自己的初衷? 龙飞正在外面的车上等着,见陆渐红走了出来,推开车门招呼着陆渐红上来。 “我爸说什么了?”龙飞急切地问道。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说:“讨论了他写的字。” 龙飞呆了一下:“就这个?” “还能有什么?”陆渐红笑道,“我发现你也很八卦。” 龙飞又是一怔,忽然伸出在拇指道:“说我八卦的你绝对是第一个。” “好了,走吧。送我去老干部活动中心。” “去那干什么?”龙飞很疑惑。 陆渐红已经闭上了眼睛,与龙翔天在一起的谈话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可是陆渐红却仿佛是打了一场艰苦的战役,龙翔天所发出来的威压,让陆渐红感到很疲惫。 跟大领导接触,真不容易。 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陆渐红下了车来,龙飞问道:“要不要我等你?” 通常问这种话的时候,潜意思就是我还有事。 陆渐红摇头道:“你忙你的吧,我还有点事,事办完了就得回去。” 龙飞点了点头,向陆渐红伸出手来道:“多联系。” 转过身,陆渐红看着昔日很熟悉的房子和道路,忽然间变得陌生起来,他实在不知道在见到赵学鹏以后该怎么开这个口,赵瑾又会对自己怎么看。 拿出手机,拨了赵学鹏的电话,陆渐红沉声道:“爸,您在家吗?” 得到赵学鹏肯定的答复,陆渐红迈着稍显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一家四口都在,赵学鹏的手里正抱着孩子,见陆渐红进来,将孩子交到王丽娜的手上道:“渐红,上次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陆渐红看了赵瑾一眼,赵瑾也正看着他,赶紧道:“临时有点事情急着去办,看您睡着了,就没惊动您。” “那晚上也打个电话给我嘛。”赵学鹏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来,坐这边。” 陆渐红在赵瑾稍显凌厉的目光中坐到了赵学鹏的身边。 赵学鹏笑着说道:“上次没有跟你好好聊聊,今天可不能再走了。眼看着国庆长假就要结束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 陆渐红心中很是温暖,原以为赵学鹏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冷淡了,原来并非如此,只不过赵瑾一直瞪着他,让他很是不自在。 “小瑾,愣着干什么,泡茶去。”赵学鹏挥了挥手。 赵瑾鼓着腮帮子说:“渐红哥又不是外人,要喝茶自己倒嘛,渐红哥,是不是?” 陆渐红后背都出汗了,这赵瑾到底怎么了?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她啊。 不过陆渐红是无暇去追究这些的,不管怎么样,自己欠了她的,她态度如果好,自己还难以接受,态度恶劣一些,自己反而能好过一些。赶紧起身道:“没事,我自己来。” 赵学鹏感觉到了些什么,不过什么也没有说,等陆渐红泡了茶来,才起身道:“渐红,你跟我到书房来。” 陆渐红应了一声,赵瑾已经附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进了书房,赵学鹏摆了摆手示意陆渐红坐下来,然后说:“渐红,小瑾怎么回事?” 陆渐红笑道:“没什么啊,她跟我闹着玩呢。” 赵学鹏知道陆渐红所言不实,不过他不说,也就不再问下去,道:“甘岭那边现在什么局面?” 陆渐红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处处都有斗争。周目前稍占上风。” “我知道周琦峰这个人还是很有实力的。听说现在也是政治局候补委员了,不过我估计正式的可能性不大,时间太短了。”赵学鹏点着头说,“他对你还好吧?” 正文 赵瑾的痛斥 “还好。”陆渐红简单说了一下他现在在双皇的处境,赵学鹏很欣慰地说:“难得能有今天的境界,真的很不容易。不过无论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一点,你不是为了当官而当官,官位越高,话语权就越大,为民办事才能更有决定力。” “谨记爸的教诲。”陆渐红点着头,说,“爸,我刚刚跟龙书记见了一面。” “哦?这么急?”赵学鹏道,“你前两天跟我说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打算上班了再办的呢,怎么样?” “差不多了。不过他跟我提到了一件事,是关于您提交辞职报告的事。”陆渐红沉吟着将话说了出来。 赵学鹏笑了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道:“本来这事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我真的老了。他是不是让你来做说客,不愿让我退下去?” “爸,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做说客的。只是来向您汇报一下我在燕华的行踪。”陆渐红赶紧辩解道,“您的事,您自己拿主意。” 赵学鹏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神色坦然,他确实是报着这样的心态来的。 “他提了要求?”赵学鹏问出了这句话。 陆渐红斟酌了一下说:“严格来说,不是要求。龙书记让我带了一句话,恳请您收回成命。”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的心是颇有些忐忑的,不管他的措辞如何委婉,总是脱不了来做说客的嫌疑。 赵学鹏垂下了眼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渐红此时是说话也不好,不说话也不好,无论他说不说话,给赵学鹏的感觉都是在等待他的答复。陆渐红忽然觉得尴尬得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道:“爸,您如果真的决定了,就坚持您自己的决定,不要被别人所左右。” 赵学鹏忽然笑了笑,笑容中有欣慰,也有疲惫,道:“我知道。” 陆渐红看着赵学鹏的脸,经过一场大病,他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其实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休养,而不是操劳,心疼之下,不由劝道:“爸……” 下面的话他居然说不出来了,赵学鹏慰然道:“渐红,你能有这份心,我很高兴。” “爸,我真的不是来劝你的。”陆渐红咬着嘴唇道。 “我知道。”赵学鹏笑道,“不管你来不来,他都不会同意我辞职的。唉,正是用人的时候啊。” 一声长叹,一句话,道出了龙翔天此时的处境。 默然坐了一会儿,陆渐红起身告辞道:“爸,那我先走了。” 赵学鹏无奈地做出了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是他的内心是颇不宁静的,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一下,所以并没有多作挽留。 出了门,赵瑾正坐在客厅,见陆渐红出来,立即欺了上来,低声道:“你对都跟我爸说了什么?”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小瑾,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赵瑾愣了一下,道:“我只是关心我爸。” 赵瑾接着道:“陆渐红,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你来,都是有求于爸吗?” 陆渐红猛然一呆,曾几何时,赵瑾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不过不管赵瑾说的是对还是错,赵学鹏对自己的帮助是无可否认的,而且重要之极,所以陆渐红也不辩白,只是道:“小瑾,爸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永远都不会忘记,穷我一生也报答不完。” 赵瑾摆了摆手说:“陆渐红,这些虚伪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如果你有心的话,我只是希望,你能让我爸消停消停,让他能够安养天年。” 虚伪?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忽然间他发现赵瑾变了很多,面对她的指责,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提着包推开了门。 赵瑾跟着门外,又道:“忘了跟你说,我觉得你叫爸很肉麻,很恶心。” 陆渐红的身体僵了一下,回头深深地看了赵瑾一眼,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阴了下来,风刮在身上居然有丝丝的凉意,要下雨了吗? 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渐渐远去,赵瑾无力地靠在了门边,这时王丽娜在赵瑾的身后柔声道:“小瑾,你这又是何必?” 赵瑾转身扑进了王丽娜的怀里,泪已落了下来,道:“妈,我忘不了他。” 王丽娜轻拍着赵瑾的后背,喃喃道:“苦了你了。” 龙翔天放下电话,并不有因为赵学鹏的收回成命而露出任何的表情,不过目光中的笑意还是很明显的。赵学鹏虽然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可是在与骆宾王的博羿中,总可以尽到自己的力量。 龙飞坐在龙翔天的对面,看着龙翔天目光中的满意,不由道:“爸,你就这么能肯定赵叔会回来?” 龙翔天叹了一声道:“我跟你赵叔是多年的同学,对他的性格非常了解。他对陆渐红是很关注的,帮了陆渐红,这份情他是能看出来的。” “爸,你就不担心你看错人了?” 龙翔天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一场赌博,其实人生岂非就是在赌?不是输就是赢,从来不存在和局的。” 顿了一下,龙翔天道:“小飞,陆渐红是个重感情的人,这在政治体制中,并不多见,如果你真的决定跟他来往的话,我建议你用心去跟他接触,不要玩虚的。据我所知,周琦峰对他很看重,年底打算让他入省委常委,他很年轻,如果能顺利入常的话,将来进入省委班子的可能性很大,对你的事业将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龙飞笑了笑道:“爸,您错了。我跟他的来往只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的,从来没有想过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龙翔天怔了一下,忽然呵呵笑道:“小飞,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你变得成熟了。” 窗外哗哗地响了起来,雨点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龙翔天默然合上案头的书,起身看着窗外,雨很大,雨天一色,狂风大作,不知是树枝在经受着风雨的侵袭,还是风雨在经受着树枝的抽打。 “又是一个秋了!”龙翔天叹息了一声。 正文 晚上的常委会 陆渐红开着车,一个人,他的心头很是苦涩,赵瑾对他的“误解”他并不知道,可是他却觉得沉甸甸的。赵瑾偏激的话对陆渐红的心理绝对是一个刺激,要知道他是诚心把赵学鹏当作父亲来看待的。真挚的感情在别人的眼里却变得肉麻,变得恶心,这让他情何以堪? 车在风雨中前行,陆渐红心情复杂地开着车,那种失落感让他很不是滋味,偏偏这个时候安然选择了留守,回来时两个人热热闹闹,离开时却变成了他一个人。稍感欣慰的是,铁忠诚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想到这个问题,陆渐红将那些不爽的事情全都抛开,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双皇日后的发展以及自己将来的走向问题。 目前双皇的局势基本趋于稳定,康佳诚事件也是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就是让铁忠诚肃清余孽,彻底整治双皇的治安问题,给双皇的旅游经济保驾护航。 想起这些,陆渐红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人就是这样,过于安逸就会胡思乱想,还是需要去做一些事情的。 双皇的雨更大,陆渐红从车上下来到住处,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身上都淋湿了。 刚用干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安然的电话就过来了,问他怎么没有带冬天的衣服。 陆渐红笑道:“安然,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再回去了?” 安然笑着说:“瞎想什么呢?你那么忙,回来的时间不多,起码要到春节,到时候天冷了怎么办。” 陆渐红忍俊不禁道:“你啊,想得可真周到。双皇这边气候很暖和的,如果真冷了,我不信双皇还没有棉衣卖。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细致。” 两人又就孩子和家庭的事情随便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已经习惯了这个房间里有女主人的日子,现在忽然空了下来,陆渐红不禁有种萧瑟之意。而窗外的狂风暴雨更将这种萧瑟推到了极致。 习惯性地点上一枝烟,只抽了两口便掐灭在烟灰缸里。安然在的时候,如果没有客人,陆渐红是不可能得到抽烟许可的。忽然间没有了安然的唠叨,陆渐红有些不适应,看来探亲综合症还是有的啊。 冰箱里空空的,假期这几天陆渐红大荤吃得不少,并没有什么味口,不过肚子饿倒是千真万确的。 煮了方便面,算是完成晚饭任务,一边端着碗一边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些天在洪山,他并没有关注双皇的天气,刚看了天气预报,说未来两天双皇地区将会有暴雨,局部地区还有会有大暴雨,需要提前作出防范。 陆渐红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了,拿出手机正打算打电话给潘顺利,想了想,这项工作需要开个会研究一下,部署相关的应急措施,仅靠口头的电话既说不清楚,也达不到效果。 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电话到市委办,一连打了三遍居然都没有人接。 陆渐红怒从中来,立即打电话到陈国栋的手机上。 陈国栋正在吃饭,见是陆渐红的电话,赶紧放下筷子道:“陆书记,您好。” “通知所有常委召开常委会,时间……”陆渐红看了一下手表,说,“八点整。市委三楼会议室,另外再通知一下气象局的相关人员参加。” 放下电话,听出陆渐红很是冒火的语气,陈国栋不敢怠慢,一边拨着电话,一边让许道娟把包递给他。 “这么晚开什么会嘛。”许道娟低声埋怨道,“雨下这么大,你怎么过去啊?” 陈国栋摆着手说:“你在家把窗子都关好,看这雨这么大,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陆渐红开着车,到了市委,市委秘书长蒋飞河已经到了,陆渐红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走上楼,一边走一边说:“飞河,国庆期间的值班是你负责安排的吧?” 蒋飞河见陆渐红的脸黑得跟外面的天似的,赶紧汇报道:“我刚刚问了徐秘书长,今天本该值班的工作人员老婆生孩子,换班的同志在路上被雨阻住了,还没到。” 陆渐红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会议室。 蒋飞河跟在后面,自从陆渐红到双皇工作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陆渐红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不过他有些不以为然,值班而已,都这么晚了,晚半个小时有什么打紧? 各常委的电话号码陈国栋熟记心中,等出租车开到了市委,电话也通知完了,在经过值班室的时候,他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关好,便顺手带了一下,习惯性地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传真机上面的灯在闪,打开灯看了一眼,有一页传真。 拿起来一看,陈国栋不由惊了一下,赶紧拿起传真,去了办公室,陆渐红并不在,便又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陆渐红正在里面和蒋飞河说着话。 轻敲了一声门,陈国栋走了进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都通知过了?” “通知过了。”陈国栋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将传真交到陆渐红的手上。 陆渐红一看,脸都绿了。 传真是省委办公厅发来的加急电报,通知双皇将有大雨,并且七号台风“茉莉”已经登陆,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向双皇推进,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达双皇,要求双皇市委市政府做好应急工作,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再看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发来的。现在已经快八点了,三个小时之间居然出现“空档”,如果自己现在还在洪山,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看到新闻报道,那可能要出大事的。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市长潘顺利第一个走了进来,道:“陆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传真递了过去,道:“市政府那边没收到?” 潘顺利接过传真一看,脸色不由也是一变,收起了刚刚还有些轻松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 不一刻的工夫,分管水利的常务副市长孙远良来了,然后相关的常委纷纷来到。 正文 小题大做 陆渐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整,宣传部长汪卫国还没有到。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时间到了,现在开会,没来的就不等了。刚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紧急传真电报,七号台风明天中午即将抵达双皇,我想问问,孙市长,相关的准备应急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孙远良没想到陆渐红直接向他发难,怔了一下,说:“每年这个期间,双皇都会有台风,每个县每个乡镇都有相关的应急预案。” “就这样?完了?”陆渐红压着火气道。他确实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值班人员的脱岗,另一方面,他和潘顺利都不是本地人,对这个情况不了解,而孙远良是本地人,尤其他是每年都会有台风,作为副手,应该及时主动向潘顺利汇报工作,做到未雨绸缪,把工作超前谋化。 “黄局长,你对此次的台风有什么看法?”陆渐红把问题抛给了市气象局局长黄本新。 黄本新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是光亮,倒不是他保养得好,而是因为紧张出汗所致。 在接到通知的时候,他还在奇怪,干嘛要让自己这个气象局的局长来列席常委会,现在算是明白了。 “双皇沿海,特定的气候形成了双皇经常遭遇台风袭击,所以在建房的质量上都采取了相应的保障措施,根据往年的经验,只要台风不超过十级,对双皇的影响都不大。这一次‘茉莉’台风,根据中央气象台、省气象局以及市气象局的观测,风力最大也就八级,我想,对双皇的影响并不大。”黄本新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简要汇报道。 孙远良垂着头,心里却有些好笑,到底是外地人,不了解本地情况,一个八级的台风就让他大惊小怪,把常委们都召集起来开会,也太小题大做了。 陆渐红正要说话,门轻轻响起,陈国栋推开了门,快步走到陆渐红身,将刚刚收到的一份传真放在了陆渐红的边上。 陆渐红看了一眼,神色阴沉了一下,将传真递了过去,道:“自己看。” 这份传真是刚刚收到的,明白地写着,台风风力有所加强,移动速度也在增加,预计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抵达双皇,届时风力将会达到十一级,并且伴有大暴雨,局部地区将会有特大暴雨。 黄本新的整个人都要瘫了,对于气象工作预估不准,不够重视,给主要领导提供不实的情况,那犯的可是致命的错误啊。 坐在他身边的孙远良也看到了内容,神色微变,道:“陆书记,鉴于台风的增强,我建议提升预警,启动紧急预案。” 到现在,孙远良才说了一句人话,其实按照时间来推算,现在部署工作并不晚,有充足的时候可以准备,不过从这件事中,陆渐红看出了一些人在工作上的疏漏、意识上的淡薄以及根据经验主义判断工作的缺点,便沉声道:“具体的工作由潘市长负责,我先声明一点,暂时我不……” 话未说完,门被推开,原来是宣传部长汪卫国,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喝了酒,而且还喝得不少。 一进来,便敬了个礼,打着酒嗝,道:“陆书记,对不起,我迟到了。”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故意问身边的潘顺利道:“他是谁?” 潘顺利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 “你们看看,这还是我们的干部吗?”陆渐红的声音大了起来,“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出去!什么时候醒了酒什么时候再进来!” 陆渐红此言严厉之极,汪卫国呆了一下,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可是陆渐红的脸绷得就像花岗岩,市委书记雷霆之怒是他所不能轻掠其缨的,虽说自己也是常委,可是宣传部长那真是可有可无,心里一寒,酒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乖乖地退出了门。 而在坐的众常委们也都被陆渐红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看得出来,陆渐红真的很生气。 陆渐红接着道:“同志们,我和潘市长都是外地人,对于双皇的气候并不了解,你们也不要觉得我们小题大做。要知道群众之事无小事,如果由于我们的疏忽导致百姓蒙受损失,甚至出现生命上的伤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难辞其咎。所以,我们一定要在思想上高度重视,行动上一丝不苟。时间紧迫,我不多说,潘市长,这一次的工作由你全权负责,哪个环节出了差子,我就追究谁的责任。” 孙远良以前分管过这项工作,所以说出来头头是道。陆渐红的态度已经表明,如果真的出差子了,作为党政一把手的陆渐红和潘顺利都逃不了责任,当然在他们被追究之前,下面的小鱼小虾也是要被扒掉一层皮的。在这个问题上,孙远良一点都不敢大意,所以简洁明晰地拿出了方案,各个部门各司其职,严阵以待此次的台风来袭。 “好,就按孙市长的方案来,大家尽快落实下去。现在我们最紧缺的就是时间,希望各位认真对待,不要误人误已。”最后这四个字,陆渐红说得很重,他在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刀就架在肩膀上,谁敢阳奉阴违,那一刀谁都受不了。 没有哪个人敢哪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死在这个上面实在太不值得了。 众人散去,蒋飞河跟在陆渐红身后,低声道:“陆书记,严江来了。” “严江?严江是谁?”陆渐红没有这个印象。 “市委办的同志,他今天负责值班的。” 陆渐红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蒋飞河很难猜测陆渐红的心理,所以也很难对此事作出处理,轻了吧,陆渐红追究起来,自己也难承受。毕竟出现了几个小时的断档,没什么大事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在台风来袭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纰漏,这个责任是谁也承担不了的。 可是如果处理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记大人的本意。 难。 正文 主动致歉 陆渐红不管这些,把烫手山芋扔给了蒋飞河,走出门,却看到汪卫国站在楼梯口,见陆渐红出了来,赶紧迎上来,低声道:“陆书记。”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跟我到办公室来。” 汪卫国是不得已而为之,常委会的时候,他在门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一开始还是很有些情绪的,不过冷静下来一想,自己也太没有大局观念和政治敏感性了。市委书记的随身秘书亲自打电话来通知开会,自己还迟到了,这不是自己找抽吗?如果对自己的行为默许了,那书记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书记还有没有一点威信了? 理解的同时,他也在考虑自己该怎么扭转自己的局面,想了一阵子,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必须端正,所以他不得不厚着脸皮,等,等陆渐红散会,主动认错。 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陆渐红很是和善地让他坐下来,又散了根烟给他,这让汪卫国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陆书记,我是来向您作检讨的。”汪卫国摆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思过态度出来,“虽然是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迟到的理由。” 这种说话的技巧陆渐红看得太多了,在揽责任的同时抛出原因,不过陆渐红在常委会的时候已经发了一次飙,效果已经达到了,现在自然没有必要再唱黑脸,道:“是吗?” 汪卫国赶紧道:“是这样的。假期还没有结束,我小舅子过来吃饭,喝了点酒。一接到陈秘书的电话,我就赶来了。” 汪卫国一上来先把问题定性,现在还在放假呢,又是晚上,又是跟亲戚喝酒,这不算犯错误。 “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拦车的,是个孕妇,快临产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救人要紧,就让司机把孕妇送往医院,我自己坐了出租车过来,把会议给耽误了。”说着,汪卫国拎了拎身上的衣服说,“陆书记,您看,等出租车的时候衣服都被雨淋湿了,还没干呢。” 陆渐红无心去过问他所说的是不是事实,他只是汪卫国达到进一步提高自己威严度罢了,不过打一棒子给个枣的方法他用得还是很娴熟的,笑道:“汪部长,那今天是我错了。我没有弄清楚事实就乱发火,我向你道歉。” 一听这话,汪卫国吓得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道:“陆书记,怪我没有跟您说明白情况。” “汪部长,我这个人向来对事不对人。”陆渐红道向窗外看了一眼,路灯下,雨点大而迅疾,树枝随风乱舞,微叹一声,说,“这雨下得这么大,我真是担心。汪部长,你是宣传部长,这一次你要做点出成绩来。” 汪卫国精神一振,看来这个陆书记还真的是对事不对人,便挺直了腰板道:“陆书记,您放心,宣传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一定会抓住亮点,表现出咱们双皇人不畏艰辛勇于吃苦的精神的。” 陆渐红点头道:“好吧,时间不多,快去准备吧。” 离开市委,汪卫国的状态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先前被训斥的时候萎顿得像只霜打的茄子,现在却跟打了鸡血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刚刚还在为被书记骂感到惶恐,现在却觉得不是哪个人都有资格被书记骂的。 陈国栋在外面听得清楚,暗自佩服陆渐红的领导艺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转变一个人的心态,这种手腕是需要学习的。 陆渐红皱着眉头,眼见风雨越来越大,他心头的担忧渐渐提升,他总是担心会出什么差子。 陈国栋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陆书记,您不回去休息?” 陆渐红摇着头道:“哪里睡得着啊。” 陈国栋道:“陆书记,您也不用这么担心,双皇曾经经历过一次十二级的台风,也是安然无恙。双皇每年都有台风的,虽说这次不小,有十一级,等到双皇也会减弱了。” 陆渐红道:“我对双皇的气候了解还不够深,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排水功能怎么样。” 陈国栋道:“这一点可以放心的,双皇建市已经几十年了,地理位置决定了城市的排水功能,初期就针对台风气候进行了三十年不落后的长远规划,在我到双皇的这十来年里,还没有一次因为台风或者暴雨造成大规模的损失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不过话虽如此,让他安心睡大觉,那是肯定做不到的。看了看时间,九点多,说:“国栋,你先回去吧。” 陈国栋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了外面,坐到了办公桌前,市委书记熬夜,自己这个秘书却跑回家压床,那也太没有政治高度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一点,市长潘顺利的电话打过来了,正要在电话里汇报,陆渐红道:“我在办公室,你过来,我们再商量商量。” 潘顺利也没有经历过台风气候,不敢大意,匆匆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 两人抽着烟,潘顺利向陆渐红进行了汇报,根据应急预案,结合实际一一做了部署,所涉及到的单位和部门全部扑上,另外通知了各县区,将危险信号层层转达,确保不出漏子。 陆渐红又指出了一些细节之处,然后道:“老潘,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气象局,实时监控台风情况。” 黄本新虽然迷糊,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正在密切关注,见陆渐红和潘顺利连袂到场,赶紧迎上来道:“陆书记,潘市长。” “现在情况怎么样?”潘顺利当先问道。 “根据实时的监控,以及与上级气象部门沟通的情况来看,台风的速度有所加快,不过风力却在减弱,这是一个好信号。”黄本新沉声道,“但是双皇即将有大雨是在所难免,不过‘茉莉’只是途经双皇,换言之,双皇并不是‘茉莉’的主战场,我想时间不会太长。” 陆渐红和潘顺利坐了下来,道:“潘市长,虽然严峻的形势有所缓解,但是哪怕‘茉莉’台风只在双皇停留一个小时,我们也要做好防汛的准备,来不得半点闪失。” 正文 我要当面反映 潘顺利点头道:“这方面的工作也已经部署下去了。” 过不多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不由吓了一跳,居然是周琦峰本人打来的:“渐红书记,‘茉莉’台风来势汹汹,相关的准备都做的怎么样了?” 见陆渐红接电话,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陆渐红沉声道:“周书记请放心,双皇确保将一切控制在范围之内。” “嗯,那就好。”周琦峰挂上了电话。 这个电话来得有些奇怪,不过陆渐红很清楚,通过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这一次的台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作为省委shu记的周琦峰应该很清楚这个情况,可是却接连两次发来紧急传真,又亲自打电话过来,小题大做的事周琦峰是不可能做的,那么他的举动,是表示对双皇的关注,还是让双皇的人知道他对双皇甚至于是陆渐红本人的重视呢? 台风就像个孩子一样,你永远也摸不透他的心里到底想什么,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双皇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茉莉跟他们开了一个小玩笑,改变了行进方向,跟双皇轻轻一吻便离开了,只是给双皇带来了短短一个多小时的强降雨。 虽然所有的部署在这个时候显得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陆渐红和潘顺利还是松了一口气,工作上的多余与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相比,要显得轻得多了。 虽然是长假的最后一天,还在假期之中,但是经历了这场没有预期到来的风暴,陆渐红和潘顺利都已没有了休假的心情,当然,其他工作人员照常休息。不过市委办由于严江事件变得谨慎了起来,值班人员准时到位。 在茉莉来之前,陆渐红要求各县区第一时间上报受灾情况。虽然茉莉打了个擦边球,但是短时间的狂风骤雨,还是给一些地区带来了灾害。不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下午三点多钟,空中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露出了金灿灿的太阳。 陆渐红拿到了各地区受灾的情况报告。其中受灾最大的要属贾旺区。根据反馈来的资料看,贾旺区民房倒塌一百三十五间,幸好雨期不长,农作物没有受到大面积损毁,饶是如此,直接损失也达三千万元。不过由于措施及时有力,并没有发生人员上的作亡。 陆渐红当即表示,要到贾旺区去看一看。 贾旺区并不远,陆渐红只是让陈国栋陪着。 出了市区,很快到了省道。沿途陆渐红看到还有不少的地方白茫茫一片,不过大多都是一些湖泊河流,居住区并无积水,看来县一级的排水系统做得还是不错的。 事先接到通知的贾旺区区委书记丁正和区长张小江已经提前在高速公路边上等着了。 不过他们知道陆渐红是个不怎么喜欢排场的人,所以来的除了他们二人和各自的秘书以外,其他的县委班子成员并没有过来。 陆渐红下了车,丁正当场就要汇报情况。 陆渐红道:“丁书记,上我的车,咱们一边去灾区,一边汇报。” 丁正四十多岁,身材不错,只是头发落了不少,前额光亮亮的,上了陆渐红的车,有些拘谨,道:“陆书记,贾旺区沿海,每年台风来,这个地方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这一次幸好茉莉不是从这里登陆,不然真是不敢想像。”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听丁正继续汇报。 丁正道:“受灾的地方叫沿海乡,就是根据地理位置落的名。区委区政府向来对这个地方高度重视,每年都投入很大的资金兴建水利工程,以尽量减少台风来袭的损失。不过从这几年的情况来看,兴建水利根本不能解除根本问题。所以对这个乡的沿海五个村实施了迁移,目前正在实施之中。台风来之前,人也撤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一些村民的家庭用品还不及迁走,主要的损失都集中在这个方面。” 到了现场,现场证实了丁正的话,水已经退去,裸露出东倒西歪的残桓断壁。 陆渐红强调道:“必须要把受灾人员妥善安置,另外这里的水利工程还要加大力度,不能因为没有了人就掉以轻心。” 丁正道:“我们一定按照陆书记的指示办。” 沿着灾区看了一圈子,陆渐红对受灾情况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总体来说,茉莉对双皇的影响并不大。 眼看着天有些发暗,丁正道:“陆书记,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陆渐红正要拒绝,手机叮地一响,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内容却是很惊人:陆书记,我有事情向您当面反映。落款是张小江。 张小江?陆渐红迅速反应过来这个人,眼前浮现出刚刚在高速公路边上见到的贾旺区区长张小江来,是不是同一个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陈,晚上没什么安排吧?” 陈国栋听了这个话,知道陆渐红是打算留下来了,心头有些诧异,不过嘴上却道:“没有。” 车在区政府大楼前停下,陈国栋当先下车开了车门,丁正在前面引路,径直带向了区委招待所。 时间还有些早,陆渐红和丁正以聊天的形式非正式地听取丁正关于贾旺区经济发展的汇报。与大多数的县一样,走的都是卖地政策,从过来的路上,陆渐红便看到不少地方都在大搞建筑,其中以商住房为主,只是全国性的,不是哪一个地方开得先河。 正说着,区长张小江跟着到了,随着一起来的还有县委副书记车大伟和常务副县长刘风。 一进来,都很恭敬地向陆渐红问好。 陆渐红看到他们的皮鞋上还有泥渍,看来是从下面刚上来,便笑着道:“同志们辛苦了。” 在上菜之前,趁着去卫生间的功夫,陈国栋悄悄向丁正说:“陆书记不怎么喜欢铺张,简约一点就可以了。” 丁正很是感激地点了点头,立即通知自己的秘书进行菜肴上的调整。 所以在菜上来的时候,陆渐红看着那些精致的家常菜,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正文 事关重大 丁正笑着问道:“陆书记,您看喝什么酒?” 陆渐红笑道:“客随主便,你安排吧,不过不能喝多。” 酒这个东西对于陆渐红来说可有可无,虽然酒量大,但一个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喝酒的。 在场的包括陈国栋在内,也没有几个人,所以只拿了两瓶酒。 服务员把酒开好,一一倒上,丁正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然后笑着说:“陆书记,这是我县招商引资来的酒厂生产的酒,您尝尝。” 陆渐红笑道:“丁书记还真会宣传。” 微微品了一下,口感还不错,见陆渐红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丁正笑道:“陆书记,怎么样?” 陆渐红笑道:“不像是酿造的,购兑的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明显发现丁正和张小江两人的神色各异。 丁正略有些尴尬地说:“这个老板真是混蛋,跟我保证说是酿造的,居然用购兑的酒来忽悠我。陆书记,真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换酒。” 陆渐红笑道:“不用了,购兑的也未必不是好酒,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酿造的酒给你喝啊。反正也就是尝尝,不要换了。来,我先敬各位一杯。” 陆渐红“尝尝”的基调定下来了,自然没有人会勉力劝酒,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饭局便结束了。 丁正等人将陆渐红送出门外,陆渐红与几位同志一一握手,在握到张小江的手时,陆渐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大家都还有事,早点散了吧。” 陆渐红这句场面话在张小江的耳朵里却是有一层另外的意思,手不由微微抖了一下。 陆渐红已经松开了手,上了车。 丁二毛问道:“陆书记,回市里吗?” “不,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宾馆住下来。”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回答,丁二毛和陈国栋都有些疑惑不解,不过领导的决定不是他们所能质疑的,只有服从这一条。 住的叫新华国际大酒店,这个酒店名字倒是各个地方都有,不管怎么样,都先挂个“国际”头衔,很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 开了三间房,一人一间,陆渐红将陈国栋叫进房间,把那条短信的号码提取了出来,道:“打这个电话,让他到我的房间来。” 陈国栋走出了房间,陆渐红倚在床头,头有些晕,到底是购兑的酒,很是上头啊。 不一会的功夫,门铃被按响了,不出陆渐红所料,这个张小江正是贾旺区的区长。 张小江有点做贼的感觉,进来之前,左右望了望,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了。 这个动作让陆渐红觉得他有些鬼鬼祟祟的,不过张小江转过身来却说了一句话:“陆书记,不是胆子小,而是这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 陆渐红淡淡道:“是什么事让你采取这样的方法来汇报?” 张小江沉默了一下,黯然道:“陆书记,其实,我已经写了好几封检举信了。”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什么检举信?我没有收到。你检举谁?” 张小江又沉默了一阵子,才说:“陆书记,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信确实也寄出去了,您没有收到信,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信根本就没有出贾旺。第二,信在双皇被截留了。” 张小江说得很严重,陆渐红也有些心惊,不过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不动声色道:“你要检举谁?” “贾旺区区委书记丁正。”张小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陆渐红沉声道:“张小江,你要知道,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 张小江神色冷静,道:“陆书记,如果我说的话有一句是虚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作为一个党的干部,发这种毒誓,多少有些可笑,不过陆渐红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看得出张小江神情间的凄凉。 “好,你说。” 张小江反映的问题,主要是丁正在房地产开发的过程中,大肆收受贿赂,建一些豆腐渣工程,利用沿海乡的拆迁捞好处。 张小江道:“沿海乡五个村民小组的迁移工程早在去年就开始实施了,一直到今年八月底,房子才建成,可是村民入住的时候,一方面多交了钱,另一方面,房子出现了很严重的质量问题。而且这个工程的承建商根本就是丁正的亲戚。” 张小江反映的问题很大,这仅仅是其冰山一角,其中诸如养打手强行拆迁,bao养qing妇,不一而足。 陆渐红心头很是震惊,如果张小江所言属实的话,那丁正的问题真的不小。可是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多问题的话,不会一点消息也不露出来,难道真的如张小江所说,在贾旺,丁正一手遮天,在双皇,还有人替他打掩护? 说一句实在话,陆渐红虽然极其痛恨**,可是他是极不情愿看到自己的干部再成为被打击的对象,可是现实往往不按你的意愿来。 陆渐红想了想,道:“张区长,既然他有这么多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市委汇报?” 张小江苦笑了一声,说:“贾旺区委区政府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去市委谈何容易?今晚参加吃饭的都是他的人,他们跟我在一起,不是陪同我工作,完全就是监视我,控制我的活动范围啊。” 陆渐红反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能到这里来的?” 张小江不由为之语塞,半晌才道:“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您会留下来吧。” 这个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丁正如果真这么嚣张的话?难道你就不怕?” 张小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道:“我怕,可是我是党的干部,我不忍心看到集体资产和百姓的血汗钱流落到个人的口袋中。老纪检书记的死让我知道,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我老婆得了癌症,已经去世了,我儿子遇上抢劫,被歹徒捅死了。现在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家寡人一个,一条命而已,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正文 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陆渐红没想到张小江的处境会如此凄惨,不过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陆渐红需要的是证据,便道:“张区长,你先回去,把相关的材料整理一下。” 张小江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道:“陆书记,材料都在这里,我早就准备好了。” 陆渐红拿着这个沉甸甸的信封,可是肩头的责任感却是更重,想了一下,拨了个电话,道:“国栋,把二毛叫过来。” 丁二毛很快过来了,陆渐红道:“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保护张区长的安全,他如果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明白吗?” “是!”丁二毛这个时候才显示出军人的姿态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陆渐红道:“张区长,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张小江已经走了,陆渐红却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到,下来看一下灾区,居然会遇上这个事。 在思索的同时,陆渐红也感到疑惑,张小江是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的,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而是在自己到贾旺的时候才选择检举呢?是因为他的检举信久久没有消息而感到害怕,还是不相信自己呢? 不过陆渐红的思绪很快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抛开丁正在贾旺区的一手遮天不谈,市里居然会有人拦截寄给自己的检举信,这才是让他最惊讶的。看来,表面上的平静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突然间,陆渐红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谁又会做这种事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纪委书记鲍春来?信访局? 陆渐红的头有些大了。 正因为这个缘故,此次**事件与往常有着很大的差异。出于对重要部门的不敢信任,陆渐红大有没人可用的感觉。忽然间,陆渐红感到一阵恐慌,如果自己的下属在眼皮子底下悄然无息地腐烂了,或者根本从一开始就腐烂了,他这个市委书记该怎么办?这个时候,陆渐红猛然体会到,没有下属的配合和支持,自己即便是威风八面,也是一事无成。看来,仅仅有震慑力和凝聚力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着很敏锐的洞察力。没有一个好的干净的班子,谈发展只是一个口号。陆渐红很是无奈,为什么在发展的大潮中,总有那么些人顶风作案参与**呢? 可是现实如此,陆渐红不得不腾出精力,清理出妨碍发展的蛀虫,只有肃清队伍,保证队伍的纯洁性,才能走好发展的步伐,不得已的,陆渐红又要被冠以“反腐书记”的称号。 这一夜,陆渐红并没有能休息好。从前一阵子来看,双皇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水深,原以为在上一次的政治震荡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应该都是好的。现在再看,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们隐藏得很深。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这一次的查证启用谁才行,也就是说,到底谁是值得信赖的人。其实**只是表现在某一个领域,不同的人**的圈子也不同,在他来之前的那场地震只是涉及到了一部分人,没有被牵涉到的并非就是干净的。 双皇的水还真混啊。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对双皇目前的干部作一个重新的认识了。双皇的干部表面上看来都是团结在市委周围的,但是细细一想,似乎每个人都又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陆渐红觉得通过一次事件发现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可是自己和潘顺利都是“外来户”,对双皇具体的人事背景都是知之不详,不可以冒失地从双皇目前的干部结构中找人了解。 本来是想问一下省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的,不过一来现在很晚,二来问她的话,不知道又会引起她什么样的猜想,还是静观其变吧。当前的首要之事就是找一个可以胜任的人来查实张小江反映的问题。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陆渐红本来还在愁人选的问题,没曾想第二天一早,铁忠诚便打电话过来了,告诉陆渐红自己已经到了双皇,正在办理手续上的事。 接到这个电话,陆渐红是喜之极矣,想吃王八,河里就爬出个鳖来。铁忠诚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了,是绝对可以值得信任的。 当下陆渐红道:“我马上回市里,你到市委办坐一下。” 离开时,陈国栋跟丁二毛联系了一下,转告了陆渐红的意思,让他这一段时间专门负责保护张小江的安全,一直到整个案件水落石出为止。 匆匆回到市里,经过市委办的时候,见到铁忠诚正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抽烟,陆渐红向陈国栋看了一眼,自己上了楼。 很快,铁忠诚便被陈国栋引到了办公室来,陆渐红起身伸出手笑道:“铁局长,我代表双皇市委市政府欢迎你走马上任。” 虽然陆渐红是双皇第一人,不过铁忠诚并没有拘谨之感,笑道:“谢谢陆书记。” 陆渐红笑道:“先别忙着谢我,你的责任可不小。” 铁忠诚笑着说:“这个思想准备我早就有了,不管在哪里,是工作的,不是享福的。” “你能有这样的认识,那我就放心了。”陆渐红从包里拿出张小江交到他手上的材料递给了铁忠诚,“你先看一下。” 铁忠诚埋头看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道:“如果这个属实的话,贾旺区的班子基本都烂了。” 陆渐红点头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这方面的工作就交给你的。” 铁忠诚吃了一惊,道:“陆书记,查处**应该是纪委牵头啊。”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不知道该信任谁。” 将张小江反映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铁忠诚也意识到关系重大,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不但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连上层也有如此严密的关系给他做保护伞,问题就不仅仅是出在贾旺区了。 沉吟一番,铁忠诚道:“陆书记,这件事由公安局出面师出无名啊。” 正文 师出需有名 陆渐红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因素,道:“查**是师出无名,不过查案子就不一样了。” 张小江的材料里反映,负责安置房建设的帝景房地产公司养着多名打手,在安置地块拆迁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强拆事件。目前贾旺区新城小区的地块正处于拆迁之中,而负责建设的房地产公司正是帝景,如果从这个方面入手的话,应该能找得到突破口。 拆迁向来是个老大难问题,既然帝景会用黑社会来拆迁,那这个方法就不会只用一次。 铁忠诚肃然道:“陆书记,我知道怎么做了。” 陆渐红道:“忠诚,初来乍到,就让你孤军作战,有点对不住你啊。” 铁忠诚笑道:“公安事业也是为一方发展保驾护航,有你做后盾,怎么会是孤军奋战呢。” 陆渐红大是感动,道:“也别先急着动,先谋划一下。” 看了下时间,陆渐红又道:“走,我亲自送你去上任。” 对于双皇市公安局来说,铁忠诚已经不是个新人了,康佳诚一案中,那惊艳四座的一枪已经折服了大多干警的心,听说他来任常务副局长,并没有什么排斥之感,加上是市委书记陆渐红亲自送来的,谁还敢龇牙? 在局里的欢迎仪式上,陆渐红先是简单介绍了铁忠诚的工作简历,然后道:“我希望双皇市公安局团结一致,精诚协作,严厉打击违法犯罪活动,给双皇一个明朗的天空。” 苗勇军笑道:“铁局长的加入给双皇市公安局注入了新的血液,相信随着铁局的到来,会让局里的业务能力大大提高。”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铁局长,你说两句。” 铁忠诚笑道:“工作离不开梅书记和苗局长的关心,离不开同志们的配合和支持,还请各位领导和同仁们多多关照。” 梅夏笑道:“铁局长太谦虚了,你的能力大家是目共睹的,康佳诚那个案子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陆书记能把你调到双皇来,那自然是看重了你的能力,希望你不要辜负领导对你的期望,不仅仅是陆书记的福星,也是双皇的福星。” 铁忠诚道:“梅书记,您这么说我实在是不敢当。” 陆渐红笑道:“你们就不要相互戴高帽子了。我还有点事,梅书记,中午这边由你负责吧。” 回到市委,陆渐红在电话里把茉莉台风对双皇造成的影响向周琦峰作了汇报,这个汇报其实完全是多余的,只是表明了一个态度问题,周琦峰对此还是满意的,道:“陆书记,发展才是硬道理,你这个书记是否称职,就看年底了。” 陆渐红从这句话里闻到了一些别的味道。放下电话,左思又想,却是没有一个全面的概念,索性不去想,或许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罢了。不过周琦峰说发展才是硬道理,却让陆渐红有苦说不出。是啊,发展,一切为了发展,可是双皇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已经走上正轨。反腐,任重而道远,或许那场政治地震只是一个开始。 不过陆渐红本就没打算汇报这件事情,他也早过了那个轻率的年龄。铁忠诚已经接受了任务,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过多久,陈国栋匆匆走了进来,道:“陆书记,兴隆林书记和贺县长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陆渐红淡淡应了一声。 有林玉浦在,贺子健的表现是中规中矩的,没有一点点曾经是陆渐红贴身秘书的亲近,对于这一点,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不过,陆渐红对于党政一把手齐齐到这来,稍微有一点意见。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贺子健过来有些不妥,作为县长不到市政府那边汇报工作,却跑到市委来,潘顺利知道了,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是肯定要有意见的。为这点小事,闹出矛盾来不值得。所以看贺子健的眼神就多了一些意味,贺子健跟随陆渐红多年,这一眼代表着什么,自然清楚不过,脸上浮起来一抹苦笑。 林玉浦也不是呆子,赶紧解释,恭敬地道:“陆书记,我们是向您来汇报一下近期的招商引资工作的。贺县长对这方面的情况熟悉一些,所以我把他也拉过来了。” 陆渐红微微点头道:“说吧。” “兴隆县委县政府按照陆书记的指示,大走招商引资之路,虽然时间不长,不过已经招引了不少项目,只是项目都不大。国庆期间,贺县长接待了一位客商,对兴隆的投资很有兴趣。贺县长,具体的你来说说吧。”林玉浦当然对这个项目的情况是很清楚的,不过他也知道贺子健绝对是陆渐红的人,风头还是让他来出比较好,反正项目谈成了,自己的功劳也少不了,没必要去抢,免得让陆书记看不惯。 陆渐红向林玉浦投过去满意的一眼,道:“哦,什么项目?” 贺子健这才说道:“陆书记,是这样的。甘岭省是旅游胜地,双皇更是首当其中。兴隆县的地理位置比较奇特,虽然旅游比重相对较少,但是由于毗邻市区,旅游业对兴隆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与林书记经过反复酝酿,打出了旅游招商牌。在注重工业项目的基础上,不忘发展三产。” 陆渐红道:“这个思路不错,很新颖。” 贺子健接着道:“这一次的投资商比较感兴趣的项目是建设一个度假村。国庆期间,我跟投资商作了很多接触,不但对兴隆作了考察,也对双皇市的各个大的旅游景点进行了筛选,对兴隆的投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具体的投资政策,县委县政府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向陆书记请示,指明一个方向。” 投资商的要求有点奇特,目前兴隆县委和县政府合并办公,办公楼的位置在县城中心。投资商看中的地块在双皇市与兴隆县的交汇处,投资商的意见是,遵循兴隆县出台的引资政策,不过他的希望是县委大楼能够迁移到度假村附近,其目的是能够把县委县政府以及相关部门的招待都承接下来。 正文 心上人 这个利润是很可观的。贺子健在与林玉浦商量之后,意见很统一,招待权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并没有坏处,反而一方面可以借机压低价格,从而达到压缩控制招待费的目的,另一方面也可以有效地控制其他部门公款吃喝招待的形势。但是问题却有一个,那就是新办公大楼的迁移,那是需要上级批准的。 近来,穷县修建豪华办公楼的事件屡见不鲜,由于被曝光,不少人因此受到牵连,所以林玉浦和贺子健都不敢擅自作主,所以一早便来向陆渐红请示。 兴隆县的办公楼,在贺子健上任的时候,负责送他的组织部长孟秋华回来时候曾经提过,可以说是双皇下属县区条件最差的了。借这个机会重新修建,也未尝不可,不过那不是个小工程,既要编制项目报告书,还要得到省相关部门的认可才行。对于投资商的建设进度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见陆渐红不说话,林玉浦和贺子健都知道有些难办了,半晌陆渐红才道:“这个项目的总投资额有多大?” “初步意向是征地一千五百亩,按照他所说的,投资额不低于8个亿。” 8个亿不是个小数目了,不过投资商的话不能完全相信,天花乱坠的话谁都会说,只有土地款到账了,正式动工了,项目建成了,那才是实打实的。不过陆渐红对于招商引资还是有着很深的认识的,便道:“这样吧,你们联络一下,抽个时间我跟他见个面。” 贺子健道:“他人就住在兴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一番电话之后,贺子健道:“陆书记,他说下午会过来,具体的时间还是由您来定吧。” “陈秘书,进来一下。”陆渐红把陈国栋叫了进来,问道,“今天有哪些安排?” 陆国栋道:“下午四点二十八分要参加双皇轻工业大学和双皇教育学院的合并仪式,晚上还要赴宴。” 陆渐红想了想,道:“你们先回去,有安排的话,我会让陈秘书通知你们。” 离开市委,林玉浦并没有回去,而是转道去了甘岭,去他姐姐林玉清那里了。贺子健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推卸责任不是他的风格,不过这个项目虽然很有诱惑力,不过他做不了主,因为这个事犯了错误那就不值得了。现在向陆渐红作了汇报,决策由他来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司机小钟道:“贺县长,现在去哪?” 贺子健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都中午了,先去解决肚子问题。” 小钟是双皇人,对双皇这个地方很熟悉,笑道:“贺县长,我知道有个地方,又经济,菜也不错。” “那就别愣着了,开车!”贺子健秉承了陆渐红和善的作风,对于下属平时一般很少严辞厉色,当然工作的时候除外,正所谓“工作如战友,生活如兄弟”。 小钟跟他闹习惯了,知道他的性格,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没遮没掩的,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道:“贺县长,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你爱人啊。” 贺子健笑骂道:“贫嘴。” “你不会还没有对象吧?”小钟呵呵笑着说,“贺县长,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我妹妹在学校里,可认识不少美女的。” 贺子健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少贫了,我找对象还需要介绍?” 这话说得虽然霸道,不过也很在理。堂堂的一县之长要找对象,只要招呼一声,那些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什么的还不打扁了脑袋来钻? 林玉浦是知道贺子健单身的,开过这方面的玩笑,也说介绍一两个女孩给贺子健认识,可是贺子健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别的女孩子是很难走进他的内心的。小钟提起这茬,那女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贺子健眼前。一股难言的苦涩不由涌上了心头。 见贺子健不说话了,小钟也就不再多说,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流量很大,小钟专心地开起车来。 在车流中钻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在一个店前停下,人很多,车都没法停,贺子健注意到大多都是学生,向远处一看,前面不远处就是双皇教育学院了。看着来来往往的学校里的学生,青春靓丽,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啊。 好不容易将车停好,两人下了车来,小钟当前而行,笑着说:“贺县长,这里绝对是一道风景线,有美女可看,菜的味道也好,所以生意非常好。” 贺子健哭笑不得道:“你啊,就不怕你老婆对你家庭暴力?” “就是看看,又不动真格的,暴什么力呢。”两人开着玩笑进了去,里面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学生出来吃饭,幸亏他们到得早,还有座位,两人坐了下来,一个服务员过来问吃什么,小钟随便点了几个。 上菜的速度挺快,像是早就做好了一样,贺子健出身贫寒,倒不是怎么讲究,菜一入口,嘿,这味道还真不错,道:“小钟,这菜还真不错,有点家乡的味道。” 服务员一听贺子健的口音,很是惊喜地说:“咦,这位大哥听口音像是江东人啊。” 贺子健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准安的。” “这么巧,我也是准安的,大哥准安哪的啊?”服务员笑着问道。 “洪山。” “哦,我是郦山的。”那服务员很纯朴的样子,道,“难得能遇上老乡,今天这顿饭不收钱了。” “不,不,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就不必客气了。”贺子健很客气地说。 这时听到一个女孩子笑道:“小香,你真大方,遇上老乡就免单,我也是你老乡,从来没见你免单啊。” 听了这个声音,贺子健不由呆了一下,回头一看,不由惊喜交加道:“小倩?” 这个女孩子正是诸明松的女儿诸小倩,见到贺子健也不由呆了一下,道:“是你?!” 叫小香的服务员笑了起来:“小倩,你们认识的啊?” 正文 人有逆鳞 贺子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魂牵梦萦的人,赶紧道:“还没吃饭吧?那个小香是吧,再添一副筷子,再上几个菜,我请客。” 诸小倩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这时诸小倩身后跑过来一个男孩子,道:“小倩,跟谁说话呢?” 诸小倩本来还在笑着的脸随着这男孩子的到来,立马晴转阴了,回头冷冷道:“孙猴子,我跟谁说话关你什么事?” 哦~~~哦~~~~哦~~~~ 男孩的身后响起了起哄的声音,是几个染着黄头发的不良青年,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一个说:“孙兆星,你不是一向自吹吊马子厉害得很吗?人家小美女可不吃你这一套啊。” 孙兆星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向诸小倩道:“小倩,你让我很没面子啊,这让我以后怎么混呢?赏个脸,给我一个请你吃饭的机会吧。” 诸小倩眼珠子一转,挨着贺子健坐了下来,道:“不好意思,有人请了,下次记得提前预约。” 小钟一直没说话,贺子健含情脉脉的眼神已经把他的心思全部出卖了,心里暗道:“我拷,贺县长原来好萝莉这一口,不过这眼光倒不是盖的,够漂亮。” 现在见诸小倩挨着贺子健坐了下来,很显然啊,这是在拿咱们贺县长作挡箭牌呢,不过人家愿意,你啃人家? 贺子健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向里面让了让,方便诸小倩坐下来,笑道:“小倩,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诸小倩很是温柔地说,“不过这个人在这里,让我很倒胃口啊。” 孙兆星的眼珠子都绿了,看了贺子健一眼,道:“兄弟,你这是在挖我的墙角啊,不地道啊。识相的现在赶紧滚蛋。” 贺子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己的意中人,心情很好,所以懒得跟孙兆星计较,直接把他当作空气,笑着向诸小倩道:“小倩,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诸小倩却不是个省油的灯,道:“小香是老乡,我们要照顾她生意的,而且她这里的菜又好吃。” 贺子健这算是明白了,诸小倩摆明是拿自己做幌子,让孙兆星难看呢,心下不由有些为难,看样子这个孙兆星也不是善茬,弄毛了大打出手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传出去自己堂堂一个县长因为一个女孩子打架,那笑话就大了。 正迟疑间,孙兆星的手已落在他的肩膀上,道:“小子,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贺子健的涵养再好,面对这样的威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眼前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司机,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呢?不由沉声道:“把你的手拿开。” 孙兆星当然不会听话,猛地一拉贺子健,贺子健吃不住力,身体一歪撞在了诸小倩身上,诸小倩不由惊呼一声,人已跌在了地上。 每个人都有逆鳞,而诸小倩就是贺子健的逆鳞。 “小倩,你怎么样?没事吧?”贺子健扶起诸小倩的时候,脸已经黑了,处于爆发的边缘,冷喝道,“快向小倩道歉!” “我道你妈个歉!”孙兆星骂了一声,挥手就是一拳打在了贺子健的脸上。 贺子健做了县长,气度不凡,可是论起打架来,那可是麻绳串豆腐——不能提了,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封眼拳,正要还手,腮帮子上又挨了一拳。 小钟一见贺子健挨了打,二话不说,操起桌子上的一个碟子啪地扣在了孙兆星的脸上,那是一碗鱼香肉丝,孙兆星的脸上顿时一片狼籍。 在县政府开车的驾驶员,那心理素质是一级棒的,小钟本来就不是什么安份的人,现在有架可打,而且是保护县长大人,那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这一碟子下去,人已窜了出来,劈头就是几拳砸了过去。 来吃饭的大多都是些学生,学生的胆儿都不小,一看打起来了,都开始起哄。 孙兆星挨了几下,脸上全是肉丝,看不出来脸紫了没有,不过他身后的那几个黄毛看孙兆星吃了亏,都冲上来了。 小钟就是再厉害,也是双拳不敌四手,小香一看形势不对,大叫着说:“你们别打啊,我报警了。” 孙兆星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气急败坏道:“耗子,你们***没看到我被打了吗?” 眼看贺子健和小钟要麻烦了,诸小倩这时冷笑了一声,道:“孙兆星,你就只会仗着人多吗?” 这话比什么都有用,孙兆星挥手止住了扑上来的几个黄毛,阴沉地看了一眼贺子健说:“你,我跟你单挑,你输了马上滚蛋,不要再缠着小倩。” 每个人都以为贺子健会接受挑战,没想到贺子健深深看了诸小倩一眼,摇了摇头道:“你没有这个资格。我告诉你,小倩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孙兆星有些抓狂,没想到贺子健被打了还这么嚣张,气往上冲,又向贺子健那边奔。 贺子健好歹是个县长,自然不会跟他纠缠,淡淡向小钟道:“小钟,报警。” 诸小倩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不屑来,摆着手道:“切,没劲,动不动就叫警察。孙兆星,我不玩了,你走吧。” 孙兆星寒着脸说:“不玩了?妈的,老子被弄成这个样子,你说不玩就不玩了?好,报警是吧?我就等着。” 小钟已经打完了电话,低声道:“贺县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子健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一丝难过,诸小倩的过去他是知道的,原以为她已经学好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诸小倩听了这个称呼,微微愣了一下,不由看了贺子健一眼,正迎上贺子健关心又有些心痛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一下,道:“孙兆星,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我走了。” 孙兆星显然不上路子,一伸手抓住了走到身边的诸小倩的手,猛地向怀里一拉,道:“想走?诸小倩,你耍我是不是?高兴了就理我,不高兴了就打发我走,你当我是什么?” 正文 小处见大 诸小倩不屑道:“你说我当你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样。说句好听的,我就是把你当成我的一条狗,怎么了?” 孙兆星眼睛都绿了,扬起手就要掴诸小倩的耳光,诸小倩冷笑着说:“孙兆星,不要以为你是什么狗屁副市长的儿子我就怕你,有种你这巴掌就扇下来!” 这一巴掌自然扇不下来,倒不是因为孙兆星改变了主意,而是他的手被贺子健抓住了。就在这时,接到报警的警察已经到了,进了店来,大声道:“刚才谁报的警?” 小钟迎上去道:“警察同志,是我报的。” 说着小钟在那警察耳边低声道:“那位是兴隆县县长贺子健。” “县长?”那警察狐疑地看了贺子健一眼,心里很是嘀咕,县长会在这里吃饭? “怎么回事?”另一名警察寒着脸问起话来。 “打架呗,还能什么事?”孙兆星大咧咧地说,“警察同志,你看看我这一身一脸的就该知道了。” 下午,陆渐红参加了两校的合并仪式,与其一起合并的还有双皇的另三所院校,合并之后叫做海江大学,这也是为了顺应发展的需要。 仪式结束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甄沫炎。 见到陆渐红,甄沫炎也有些意外,不过她是知道陆渐红的身份的,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匆匆离开了,看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 新校的校长胡汉明是原教育学院的校长,能做得上海江大学一把手这副交椅,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笑道:“陆书记,您认识她?” 陆渐红含糊地应了一声,胡汉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陆书记,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到酒店去?” 陆渐红正要说话,电话忽然响了,是陈国栋打过来的:“陆书记,贺县长有点麻烦。” 陆渐红微微一怔,加快了步子,胡汉明是个老狐狸了,见陆渐红打电话,便放慢了步子,免得让领导感觉自己有偷听之嫌。 “什么情况?” “好像是跟孙市长的儿子起了点冲突,现在在公安局。” 陆渐红道:“你马上去公安局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苗勇军也有些头疼,其实这事不难处理,各自退让一步,就海阔天空了。贺子健也是这么想的,起了点小冲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孙兆星挨了小钟几下子,自己也不是挨了几下吗?可是孙兆星却不干,非得让贺子健给他一个说法。这很是有点无理取闹,甚至是仗势欺人了。 一头是常务副市长孙远良,一头是市委书记陆渐红的前任秘书现任兴隆县县长,现在孙兆星赖在公安局不走,苗勇军也不能轰他。虽然他有倾向性,可是也不能太明显啊,想来想去,一头通知了陈国栋,通过他的嘴告知陆渐红,另一头又通知了孙远良,还是让他们这两个领导相互斗法吧。 陈国栋比孙远良先到。先是见了贺子健,见贺子健的眼睛乌青,不由有些好笑,真是的,堂堂的一个县长怎么亲自跟人家动起手来了? 见到陈国栋,贺子健就知道这事陆渐红肯定也知道了,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秘书,让你见笑了。” 陈国栋见他之前,已经向苗勇军了解过情况,便笑了笑,向苗勇军道:“苗局长,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就算了吧。” 苗勇军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陈秘书,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孙市长那边……” 陈国栋笑道:“苗局啊,你真是的。孙市长是个明白人,他会不理解你的难处?他儿子糊涂,他还能糊涂?再说了,晚上陆书记还有个重要的投资商要接待,这个投资商可是贺县长介绍的,他要是不在场……” 话说一半,陈国栋便收住了,苗勇军早就想放人了,只不过迟迟不放,等着陈国栋过来,就是做给孙远良看的。人家书记的贴身秘书来要人,可是代表着书记的,不关我的事。 苗勇军见好就收,笑道:“贺县长,委屈你了,改天我请客,给你赔个不是。” 陈国栋和贺子健前脚一走,孙远良就到了。 虽然孙远良现在不分管政法了,不过苗勇军对他还是很客气地,笑脸相迎道:“孙市长,真对不起,麻烦您亲自来一趟了。” 孙远良点了点头道:“苗局长,别这么说,我体谅你的难处,我儿子呢?这个兔崽子,我真想让他在这里关几个月。” “我带您过去。”苗勇军走在前面,心里却在想,老大,你就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这种太子爷在这里关几个月,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孙市长,刚刚市委陈秘书过来了一趟,刚刚才走。”苗勇军以汇报的形式把陈国栋来的事告诉了孙远良。 苗勇军这一手做得不错,让陈国栋带人先走,免得与孙远良面对面,大家都不怎么好看。 “嗯,麻烦苗局长了。”孙远良还是很满意的。 孙兆星正坐在床上看电视,桌子上还放着一包烟一瓶饮料,一见到孙远良,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一副嚎啕的样子:“爸,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孙市长,您慢慢谈。”苗勇军见此情形,不忍看到孙兆星那一副丑态,赶紧溜之大吉。 小钟的下手也挺黑的,孙兆星的眼圈子跟熊猫没太大的区别,孙远良见到也是一种心疼,不过这次不能依着儿子的性子了,便板着脸道:“你成天就知道给我捅娄子,简直是瞎胡闹,跟我回去。” 孙兆星的眼泪立马收了回去,噘着嘴说:“爸,你丢不丢人,一个副市长,连下面的县长都收拾不了。我被打了不要紧,你的脸往哪搁啊?” “你知道个屁!”孙远良眼睛一竖,不过有些话他懒得跟儿子多说,拉起孙兆星的手就出来了。 苗勇军远远站在楼梯口,见孙远良出来了,迎上来笑道:“孙市长。” “苗局长,那我走了。”孙远良打了个招呼,将儿子按进了车。 正文 人情味的领导 回到家,老婆江晓慧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大是心疼地说:“哎呀,我的小乖乖,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孙兆星当场就掉眼泪了:“妈,我被人打成这样,爸不但不帮我报仇,还骂我。” 江晓慧指责道:“老孙,你怎么回事?难道星星不是你儿子?像这样不声不响,那以后怎么得了?” “什么怎么得了?”孙远良恨恨地说,“都是你给惯的,你自己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女孩子,居然打人家县长,是不是无法无天了。” “一个县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江晓慧不以为然道,“儿子,老妈支持你,一定要把那个女孩抢到手。” 孙远良简直欲哭无泪,挥了挥手说:“你给我进去,看着你都心烦。” 见孙远良脸色不对,江晓慧倒也不敢太过份,说:“星星,你先进房,妈给你做好吃的。” 孙兆星进了房,一改刚才叫冤喊屈的样子,拿出手机连拨了几个电话。 “老孙,怎么回事啊?”江晓慧觉得孙远良今天有点不对头,他可是比自己还要疼儿子的。 “怎么回事?”孙远良苦笑着说,“被他打的那个县长是陆渐红以前的秘书,市委书记的人,我能动?人家不反过来找麻烦就不错了。我告诉你,这件事还没了呢。” “市委书记怎么了?就能放纵手下打人?”江晓慧还是有些不知死活。 “我们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一县之长会主动动手打人?”孙远良很窝火地说,“我得找个机会去解释一下。” 诸小倩的心情很差,窝在宿舍里上网,可恶的宁采臣还是没有上线,这家伙一个星期难得上一次网,也不知忙什么东西。 托着腮回想着今天的事,自己做得确实有点过了,贺子健好心好意请自己吃饭,被自己耍了一下不说,还挨了打。心里这么烦,这宁采臣偏偏又不上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贺子健此时正在陆渐红的家里接受训话,陆渐红沉着脸道:“子健,你什么身份?跟人家打架,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岁?” 贺子健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解释,今天他做的确实有些欠妥,不过他并不后悔,与打架的事相比,诸小倩的态度更是让他心里难受。 陈国栋这时道:“陆书记,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贺县长,我问了当时在场的司机小钟,完全是孙市长的儿子挑衅在先,自始至终贺县长都没有动手,是他的司机见他被打才打人的。” 陆渐红其实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不过该责骂的还是要责骂的,道:“不管怎么样,今天你这个做法也有错,好好反省一下。” 一通严厉的责骂之后,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红花油,这还是安然留下的,扔了过去,说:“自己好好擦擦。” 贺子健接过红花油,怯怯地说:“陆书记,我伤的是眼睛,怎么擦啊。” 陆渐红听了这话,不由噗哧一笑,道:“我真服了你了。国栋,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消肿的?一会还要见客商呢。” 陈国栋也笑了起来,摇着头说:“这个我真的没办法。” 陆渐红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在这个时候更像是个邻家哥哥,陈国栋和贺子健不约而同地都在想,能遇上这样一个富有人情味的领导实在是自己的神份。 见客商的事刻不容缓,并不能因为贺子健的熊猫眼而耽搁,因为贺子健出了公安局就联系了,对方说明天就要回台湾。 陆渐红并没有参加那个校区合并后的晚宴,相比之下,与客商会面要重要得多,事关好几个亿的投资呢。 见面的地点在双皇的金盛园大酒店,对方人并不多,只有四个人,除了贺子健和陈国栋,陆渐红没有带任何人过来,这表明了一个姿态,这是非正式的会晤。 贺子健介绍道:“杨总,这位是市委陆书记。” “陆书记,你好。鄙人杨益彰。”杨益彰并没有那种大老板的财大气粗,显得很是低调。 陆渐红与他握着手道:“杨总,我代表双皇市委市政府欢迎你来考察投资。” 坐了下来,陆渐红道:“上午才听说杨总要在兴隆建一个旅游度假村,很欢迎啊,不知道杨总具体有什么打算呢?” 杨益彰笑道:“不瞒陆书记,度假村这个项目我很有兴趣,前几天在林书记和贺县长的陪同下,也进行了相关的考察,对投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基本上也确定了地址,主要是做旅游休闲度假中心。初步的计划是投资8亿元,占地一千五百亩。” 提到那个位置,陆渐红不由在心里很是赞叹杨益彰独到的目光和大手笔。那个地方是一座不是太高的山,杨益彰正是要将这片山包下来整体开发。不过不管他怎么搞,都变废为宝,那是他的事。 杨益彰接着道:“投资的环境和政策,我跟林书记和贺县长都很谈得来,我只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县政府的办公地点都迁到离度假村不远的地方,这样可以增加人气嘛。” 陆渐红笑道:“杨总,这个问题贺县长也向我反映了,今天咱们见这个面,目的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办公大楼的迁址,涉及到很多问题,其实迁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一个过程,不仅仅是市里同意,也要报省政府批准,还需要详细的项目报告,这是个很繁琐的过程,我担心会影响到杨总的投资进度啊。要知道,双皇乃至甘岭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么大投资的度假村,迟竣工一天,都是无形的损失啊。” 杨益彰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对我国的政治环境还是有一定研究的,现在公款吃喝、公款旅游、公款休闲那是多了去了,这些钱花起来那是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公款消费要的不是便宜,而是档次。如果县政府建在度假村不远的地方,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县政府一切的娱乐消费都会放在度假村,而且这只是有形的价值。 正文 活生生的招商课 陆渐红笑着说:“杨总,咱们在商言商,看杨总的性格也是个直爽的人。你要的是财,我们要的是发财,求一个双赢或多赢的局面。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杨益彰眉毛轻挑,说:“哦?不知道陆书记有什么办法?” “杨总的意思我很明白,是想借县政府提升人气,达到宣传的效果。”陆渐红直接忽略了有形价值这一块,道,“现在有两个方法。第一呢,是兴隆县政府参与与杨总共同开发,这样的话,县政府的迁址名正言顺。” 说出这一条,陆渐红顿了一下,给杨益彰一个考虑的过程。其实他很清楚,杨益彰是不可能同意这个方案的。肉就那么一块,谁想让别人去分?陆渐红还有一个潜台词,如果你愿意放弃这块肥肉,咱们可以与别的商家合作,而且自己也可以搞嘛,最多费事一点,从省里乃至中央去争取资金,虽然不能说是搞度假村项目的,但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政府做起来可是轻车熟路。 果然,杨益彰微微摇了摇头,道:“陆书记,你这个方法虽然不错,但是可行性不够,而且我这个人向来喜欢自己投资,没有与别人合作的习惯。” 陆渐红笑了笑道:“第二个方法呢,杨总就要吃亏一些了。” “怎么个吃亏法呢?愿闻其详。”杨益彰也笑了笑。 陆渐红缓缓道:“那就是由杨总出资建一幢办公楼,县政府以租赁的方法整体迁过去,这样就省却了迁址手续的麻烦。当然,县政府会交纳租金的。” 杨益彰忽然之间有一种被套牢了的感觉,他对这个项目确实很感兴趣,度假村一旦建成,那将是一劳永逸的聚宝盆,除非出现亿年难遇的地壳变化,把甘岭省所有的旅游景点全部毁了。他当然知道甘岭省并没有特别高档的这类休闲场所,否则也不会有投资的打算。可是陆渐红所提出的两套方案,都让他很是肉痛,虽然第二个方案与第一个相比要好得多,但是建一幢商务大楼,代价也不菲,至于那个租金,恐怕也只是象征性的。 正犹豫间,陆渐红笑道:“杨总不妨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杨总能尽快做出决定,毕竟时间不等人。实不相瞒,下午的时候,市招商局的同志就来汇报,说有两批客商对兴隆的那个地方很感兴趣。” 杨益彰看着陆渐红的神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陆渐红道:“杨总,来,咱们先吃饭,虽然时间很紧,不过也不急在一时。” 陈国栋和贺子健一直都没有说话,也不够格说话,不过陆渐红倒是给他们上了一堂活生生的招商课。这其中的威逼利诱简直是让人发指,这个投资,陆渐红是很希望能够成功的。他能亲自到场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可是言谈之中,他又显得随心所欲,大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让杨益彰简直没有对话的本钱。他最大的本钱最多也就是不来投资了,可是陆渐红说得很明白,你不投资,有人投资,完全将他还没发出的招式封死了。 下面的时间就是吃饭喝酒,陆渐红绝口不提投资的事,只是一昧地说跟杨总一见如故,咱们买卖不在仁义在,即使是投资不成功,也交一个朋友,欢迎杨总再次考察,或者介绍别的商界朋友过来考察投资事宜。 这叫什么话嘛,完全是摆出了一副不可能成功投资的架势。不过他越是这么说,杨益彰的心里越是没谱,他还真弄不清陆渐红是真的不在乎这个投资还是有别的人要来投资。这个项目一旦投资成功,对于兴隆乃至双皇三产的带动那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同时,很多政客追求的是政绩,追求的是个人的发展,至于能不能发展一个地方的经济,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杨益彰走过不少地方,也见识到不少这种政客,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不是这种人。但是同时,他也是明白人,正如陆渐红所说,时间不等人,权衡了一下利弊,不管陆渐红的出发点是什么,自己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杨益彰举起杯来,笑道:“陆书记果然是快人快语,这样吧,容我考虑一晚,明天上午我会把我的决定告诉你。” 陆渐红笑着说道:“希望杨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此时,孙远良正在潘顺利的家中。 他的到来让潘顺利有些意外,不过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同仁,所以他还是很客气地将孙远良迎了进来,笑道:“孙市长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孙远良笑道:“急事倒没有,只是有些工作想向潘市长汇报一下。” 汇报工作?你他妈忽悠谁呢?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到办公室再说?潘顺利暗自腹诽了一下,脸上却是笑着说:“孙市长还没吃饭吧?小婉,添副餐具,把那个酒也拿一瓶来。” “不用了,潘市长。”嘴上谦虚着,孙远良却是坐了下来。 喝着小酒,孙远良跟潘顺利东拉西扯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工作上的事,看上去两人很亲热的样子,不过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 潘顺利在想,孙远良一大晚上的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是看清了目前的政治动向,故意跟自己套近乎? 孙远良却是在想,潘顺利是紧跟陆渐红的,该怎么跟他提起儿子这事,让他帮忙在陆渐红那边美言几句,能消除这件事情的影响呢? 这个时候,潘顺利的老婆宁婉儿给了孙远良一个机会,拿着手机过来道:“老潘,女儿打电话来了。” “孙市长,失陪一下。”潘顺利接过电话到阳台上跟女儿通话,两三分钟后回了来,潘顺利笑了笑,道:“女儿国庆节没回来,打电话过来联络感情呢。” 孙远良乘机道:“潘市长的女儿很孝顺啊,唉,我真是羡慕,我那个不孝子哪天要是能像贵女一样,我就烧高香了。” 正文 装糊涂的老狐狸 今天发生的事潘顺利并不知情,不由道:“孙市长好像一肚子苦水啊。” 孙远良抓住机会道:“唉,就今天,也不知怎么的,跟兴隆贺县长发生了小摩擦,还动了手。我这心里忐忑着呢。” 潘顺利一听这话,算是明白孙远良此番前来的真实用意了。贺子健是陆渐红提上去的,陆渐红的烙印很深,儿子打了他,陆渐红本来就对这个本地派的常务副市长不满意,万一小题大作,在省委那边吹吹风,把他拿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人事变动,太他娘的正常了。 孙远良,你***也有今天。潘顺利的肚子里已经笑开了,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道:“孩子嘛,不懂事,多教育教育就好了,有什么好忐忑的。” 孙远良暗骂了一句:“这个老狐狸,装糊涂呢。” “潘市长,您跟陆书记关系好,帮我递个话,小弟感激不尽。”到这个时候,孙远良也顾不得顾忌面子了,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还顾着面子,不争取主动,等到那一天,自己黯然离开双皇,那就不仅仅是名誉扫地,而是有可能退出政治舞台了。与这个相比,面子算个屁啊。 潘顺利笑了笑道:“孙市长,这是你的私事,我去说不是太方便吧。” 潘顺利这是欲擒故纵,他本来是想一口拒绝的,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孙远良在双皇是本地派,能把本地人集中在一起,也算是有点实力。虽然在陆渐红的组合拳下支离破碎,但是如果把他们团结到自己身边来,那么此消彼长,或许可以与陆渐红一较高低也未可知。 所以,他便动了帮忙的念头,当然忙可以帮,也不是那么轻易的,总得要推托一番,显得事情有难度才行。 一听潘顺利没有断然拒绝,孙远良心里不由一喜,道:“潘市长,您可是市政府的一把手,可不能只安排工作任务,不体恤下属的疾苦,这样会打击我们这些做部下的积极性的。” 这半开玩笑半是表忠心的话让潘顺利听着很是舒服,见孙远良已经自甘下属,潘顺利也就不拿劲了,不过还是沉吟了一番,道:“陆书记这个人是很护短的,虽然表面上看算不了什么大事,不过你儿子打的可是他以前专门从江东带过来的秘书,保不准他会对你有意见啊。” 孙远良一听这话,心里有些疑惑,在他面前说陆书记的不是,这是故意给自己下套往死里整呢,还是话里有话?脑子里在飞速地旋转,嘴上却是不停,陪着笑道:“潘市长,我一向是敬重您的为人的,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是又轻松又愉快。” 这也算是变相地表白站在潘顺利这一边吧。 潘顺利笑了笑道:“其实这事最好还是你跟陆书记说,反映一个态度问题嘛。” 这个老滑头。孙远良暗骂了一句,老子要是方便去说,还用得着走你的关系?他有自己的想法,陆渐红对自己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舒坦,这事情虽然出了,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一点态度也没有,他也搞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意见,如果自己去了,万一给他留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印象,那岂非是失策?潘顺利说这个事效果就不一样了,完全是出于替下属说话嘛。 “潘市长,听说你弟弟是做房地产的?”孙远良决定出点血,笑着道,“现在双皇的房价不低,据我做房地产的朋友说,可能还要上涨啊。” 孙远良忽然来这么一段话,潘顺利颇有深意地看了孙远良一眼。 孙远良笑道:“潘市长,如果你弟弟有意到双皇炒房产的话,我可以帮点忙。” 炒房产,说白了,就是低买高卖,赚一个差价。潘顺利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润是很高的,早年的时候他也“被动”地搞过,帮一个房地产公司顺利中标,对方送了一套房子给他,当时是挂在他老婆的名下的。虽然与炒房的性质有差异,但是异曲同工。 作为市长,双皇的房价他是很清楚的,稍微动一动脑筋,低价买到好位置的房子问题不大,算不上受贿,而且是以他弟弟的名义去做,风险很小。 不过城建这一块并不是孙远良分管的,孙远良说出这番话,里面有没有水份尚未可知。 孙远良见潘顺利意动,便笑道:“我朋友手上还囤着一些好地方,有机会的话,不如请你弟弟面谈一下。” 陆渐红早上到了办公室,陈国栋正在接电话,见到陆渐红进来,赶紧站了起来,对着电话道:“我现在有事,有空的话再回给你。” 跟着陆渐红进了去,陈国栋道:“陆书记,刚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明天上午八点,省委周书记召开的一个部分市市委书记会议。” 陆渐红放下包道:“什么内容?” 陈国栋道:“是电话通知,没有告知。” 陆渐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是陷入了沉思,这个会议通知很有意思,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部分市”,这里面是不是暗藏着什么玄机呢? 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思维,不过弄不明白,正打算打个电话给周琦峰的秘书陆家友,手机抢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陆渐红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杨总,这么早。” 杨益彰笑道:“陆书记,经过一夜的考虑,我同意你的意见,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跟你就一些政策方面再作一个详细的商谈。” 陆渐红笑着说:“杨总,感谢你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和决定。你看这样好不好,由贵方拿一个具体的方案,下午两点钟,我们把一切都敲定,签一个初步的投资协议,怎么样?” 这个投资是个绝好的消息,放下电话,陆渐红已经把打电话给陆家友的事情给全忘了,赶紧打电话给贺子健,让贺子健全权负责这些投资事宜,确保投资的顺利推进。 再次放下电话,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这一切都是自己凭直觉做出的判断,他也拿不准杨益彰是不是真的能打定主意接受他的条件留下来投资,现在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度假村毕竟是一块肥肉,没有谁舍得这块到嘴的肥肉飞了。这也是陆渐红准确把握商人的心理而作出的判断。 正文 发火传信号 心情好了,顺手便拿起了烟,点着还没抽几口,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嗡嗡地震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故意等了两声才接通,道:“陆秘书,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呢?” 陆家友笑道:“老大,你的电话真是热线,打了几个电话都没能打得进去,不会是跟哪个红颜知己在交流感情吧?”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陆渐红对他还是有点看法的,这家伙不值得信任,属于“势利一族”,标准的墙头草,如果不是那天关阳春请客的时候,周琦峰对自己另眼相看,这个电话,百分之一万,陆家友是不会打来的。 不过他既然向自己示好,自己没必要去做恶人,有利用价值不利用,那是暴殄天物,所以陆渐红笑道:“老弟,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被人听到了,会无中生有的。” 陆家明笑道:“看老大是一市之主,胆却这么小,这年头有个红颜知己算啥啊。” 陆渐红道:“这么说来,老弟你不但有,而且还不止有一个啊。” “让老大见笑了,惭愧得很,目前还在发展中。我只是个小秘书,哪里比得上您这么大的领导啊。”陆家友打着哈哈笑道,“不过我还真认识了一个尤物,有机会的话,老大给鉴定一下。” 两人在电话都是放声大笑,笑声之后,陆渐红才道:“明天就过去开会了,到时候就怕你藏着掖着,舍不得放出来啊。” “哎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陆家明很是适宜地道,“老大,明天这个会,你得早点来。” 陆渐红道:“怎么讲?” “领导的心思,咱们做下属的哪敢瞎猜?周书记特意让我通知你一下,让你明天上午过来一趟。”陆家明说了这些之后,笑道,“老大,你现在可火了,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一把啊。” 陆渐红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纠缠,含糊地应了一声,笑道:“我现在对你那个红颜知己很有兴趣呢。” 陆家明也知道陆渐红不会表态,这个态也不好表,毕竟火与不火跟日后的发展没有太必然的联系,便笑道:“有的是机会。” 陆渐红再次点上一根烟,坐在椅子上,眉头却是紧紧地拢在了一起,如果说周琦峰没有动作,召开这个部分市委书记会议很明显有用意,可是动作也不会太大。这个判断来自于刚才陆家友的电话,让自己早点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面授机宜,不过他虽然很看中自己,但自己在省委基本还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对于他的助力并不大,如果是指望自己能有所表现的话,恐怕是高估了自己。 这个时候,门外便听到了陈国栋的声音:“潘市长,您来了。” 门轻轻响了一声,潘顺利推门进来,笑道:“陆书记,没打扰您吧?” 陆渐红笑着说:“老潘,有事?” 潘顺利道:“昨天下午在省里开了一个会,向您汇报一下会议精神。” 会议主要是招商引资工作推进会,旅游业虽然是甘岭省的支柱产业,但这与招商引资这个全国性的政策并不冲突,更不矛盾。现在是十月初,第四季度冲刺全年任务,双皇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关系到年底在全省的排名,所以潘顺利参加了这个会议之后,不敢怠慢,一早上过来汇报工作。 一边看着会上发的文件,一边听着汇报,之后,陆渐红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形势很不乐观啊,你看,虽然我市仍然排在三甲之内,但是排在第四第五位的玉贡市和文光市跟我们的差距并不大,而从前三甲的各项指标来看,我们跟第二名还有不小的差距啊。” 潘顺利也道:“我看有必要把下面各县区的一把手紧紧弦了。” 陆渐红点头道:“虽然你主抓经济,但大家都有责任,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办,你回去准备一下,召集上来开个会,把压力分解下去。谁落后就打谁的板子,我看,有必要拿下一两个书记县长。” 陆渐红这话说得杀气腾腾,潘顺利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年底的时候,有哪些人要倒霉。 就会议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潘顺利笑道:“陆书记,昨天听说孙市长的儿子打了兴隆子健县长?” 陆渐红淡淡道:“潘市长也知道这件事?” 潘顺利笑着说:“孙市长的心里很不安,想上门道歉,又怕被陆书记认为他觉得你小心眼,昨晚可是给我倒了一肚水苦水啊。” “我还道潘市长的消息灵通呢。”陆渐红不冷不热地这么来了一句,让潘顺利的心里打了个机灵,赶紧道:“孙市长他……” 话没说完,陆渐红已经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告诉孙远良,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要道歉也没必要到我这里来,他儿子打的人是贺子健。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潘顺利哪还敢再说下去,连忙道:“好,好,我一定转告给他。” 刚走出陆渐红的办公室,便听到里面“乓”地一声,是陆渐红掼了杯子,听到陆渐红在里面骂道:“一个副市长的儿子,不得了了,敢打国家干部?仗的是他妈谁的风?” 潘顺利抖了一下,快步离开了市委,在回市政府的路上,潘顺利还是心有余悸,陆渐红这回发的火不小啊,看来自己说他护短还没说错,孙远良啊,这次你可是捅了老虎p股了,这把火看你怎么熄了,唉,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个时候,潘顺利昨天晚上刚刚升起的与陆渐红一较长短的勇气基本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潘顺利一口气喝掉了一大杯水,孙远良便进来了,见潘顺利神色不对,不由道:“潘市长,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啊?” 潘顺利故作镇定道:“为了你的事,我刚刚专程去了市委一趟,陆书记对这事很有意见啊。” 孙远良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白了,急急道:“潘市长,陆书记怎么说?” 正文 原来这样 孙远良的表现让潘顺利心中暗叫好险,就凭他这个样子,幸好自己没真的想靠他与陆渐红叫板,便添油加醋地把陆渐红的话说了一遍,说:“陆书记还让我转告你,好好管教你儿子。孙市长啊,这事有点麻烦,我能做的都做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陆书记多半是对我做说客不满,你还是要自己争取主动啊。” “这个……谢谢潘市长。”孙远良站了起来,他确实有些害怕,这倒不是他胆小,而是陆渐红的来头太大。昨晚从潘顺利的家里回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跟自己的表叔——甘岭省委组织部长江上青联系了一下,毫无隐瞒地谈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当时在电话里就被江上青骂了一通,说什么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陆渐红的人,难道不知道陆渐红是谁的人吗?别说你一个常务副市长,就是市长,动一动也就是嘴皮子上面的事情。江上青就差说就连你表叔我当时都闪着他呢,你算个吊? 见孙远良出去时有些神情恍惚,潘顺利又给了一剂猛料:“孙市长,我看你得抓紧时间,我出来的时候,陆书记不但扔了杯子,还骂了娘!” 陈国栋走进里间,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清理了,又拿出一个杯子来,烫干净泡了茶放在桌子上,道:“陆书记,喝点水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真以为我在发火?” 陈国栋怔了一下,看着陆渐红的脸,只有一脸笑意,没有丝毫愤怒的样子。 陆渐红道:“我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近期,陆渐红发现潘顺利向省里跑得比较勤,这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从今天潘顺利来做说客这件事看,潘顺利似乎有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看问题当然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本质就在于,孙远良何以会找潘顺利来做说客,潘顺利又何以肯来,当初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没上任的时候,潘顺利可没少受孙远良的挤兑。现在居然能为他说好话,这就值得玩味了。 所以陆渐红故意扔了个杯子,既给了潘顺利的面子,又让他知道自己很不爽,具体是因为贺子健被孙远良的儿子打还是因为他来做说客,就让他自己去琢磨吧。 陈国栋并不呆,很快就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联想到当时杯子被扔了时,潘顺利的表情,陈国栋知道陆渐红敲山震虎的目的达到了。不过,虽然明白了陆渐红的苦心,但与此同时,陈国栋也不由为陆渐红感到很累。作为一把手,不但要考虑全市的全面工作把握大局,还要不时提防有人作乱,做领导并不如表面的那么风光啊。 陆渐红对潘顺利的话本还可以说得再重一些,但是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市长,言辞过重的话,万一把对方逼反了,倒不是怕他有什么动作,只是担心会给省委造成一个不能统领大局的影响,认为双皇只会内斗,那对于陆渐红日后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换言之,这个时候他一定要保持稳定,在这个基础上,断绝了他们作乱的念头,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陆渐红牺牲了一个杯子,不过效果倒是达到了。 陆渐红看着陈国栋稍显复杂的神色,笑了笑说:“怎么了?是不是有感慨?” 陈国栋道:“陆书记,做领导是不是都要这么累?” 陆渐红笑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官场,是没有回头路的。回头就代表着失败。” 顿了一下,陆渐红又道:“做为一个领导,必须要学会面对任何困难,并去解决困难。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的。” 陈国栋的精神却是为之一振,书记说得很对,官场就是一条不归路。自己已经失败了一次,绝不能再失败第二次。这种重生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所以必须把握机会。书记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的”,这不是在暗示自己将来也有机会成为领导吗?等到了那一天,烦恼就烦恼吧。 陈国栋道:“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孙远良的不安陆渐红是能够预料得到的,这件事他确实有些恼火,如果不是看在孙远良是常务副市长的面子上,贺子健的这顿打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善罢干休,一切就看孙远良的态度了。 这个滑头,动动嘴,就想让潘顺利过来把这件事给抹过去了,真是异想天开。潘顺利也不是个傻瓜,孙远良到底给了他什么允诺,让他做这个出头鸟呢?不过这绝对是一个再次树立威信的机会,即便落下一个护短的口实,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贾旺区的事件让陆渐红感觉到在市委市政府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风平浪静,看来人善人欺的道理还是有的,那就再来一次肃清行动吧。 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厉之色,不管是谁,上了**的这条船,那是非拿下不可的。 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迎来了一位客人,政法委书记梅夏。 这是梅夏第二次来陆渐红的办公室,上一次来隐隐反映了常务副局长巴正余的问题,结果不久,巴正余死于非命。不知道这一次来又是为什么。 陆渐红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脸上却带着笑:“梅书记,坐。” 梅夏今天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身穿了件短袖白棉t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爽。 陆渐红看过梅夏的资料,今天才三十七岁,也算是很年轻的。不过她的穿着包括相貌体态,与小姑娘相比不遑多让,但是又多了一份成shu女性的韵味,看上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梅夏发觉陆渐红的目光里带着些欣赏之色,脸微微红了一下,道:“陆书记,您看女人都是用这种目光吗?” 陆渐红没想到梅夏会冒出这句话来,不由稍有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女人还真不按常理出牌,嘴上却说:“当然不全然都是这样,不同的人要区别对待的。” 正文 保持距离 这话里有了些暧昧的味道,本来不是陆渐红的本意,可是话到嘴边便冒了出来,原以为梅夏会趁机说上一句“不同在哪呢?”,没想到梅夏却向沙发靠近门的一侧坐了坐,笑道:“那我可得与您保持些距离。” 陆渐红笑了笑,梅夏很有些意思,不过这种话题要适可而止,免得被人家认为自己是个se狼,便笑道:“梅书记,有事?” 陆渐红的突然避开话题,而且那么自然,让梅夏的心里略微一惊,不过那份敬仰却是更增加了一分。女人是最了解自己的,从相貌到身材再到气质,梅夏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可是从陆渐红的目光里看不到一丝淫邪之意,确实是报着一份欣赏的态度来看人的。面对美女,又没有掩饰好感的那种欲拒还迎,能保持这样的定力,实属难得,尤其看上去还是一个年轻人。 在心中打了个95分,梅夏才笑道:“陆书记,我是以私人的身份来的,谈的虽然是工作,不过是随口说说,不算正式的谈工作。” 欲语还休,这一番开场白倒是引起了陆渐红的兴趣,在诺大的双皇市委市政府,能够以这样的口吻与陆渐红说话的,暂时还没有。即便算得上陆渐红贴身亲信的贺子健和陈国栋,也得看陆渐红的眼色说话。梅夏算得上是第一人了,也不得不说,女人就有天生的优势,更何况是美丽的女人呢? 陆渐红笑道:“梅书记,就不要跟我转弯子了。” 梅夏正要开口,陈国栋在外面敲了敲门,道:“陆书记,中午是回家还是去招待所?” “招待所吧。”陆渐红笑着说道,“梅书记,要不咱们去招待所慢慢谈?” 梅夏笑道:“陆书记,您不会认为我是来蹭饭的吧?” “蹭饭也没关系,又不用我掏钱。”陆渐红幽了一默。 两个人,四菜一汤,全是精致的下饭菜,陆渐红笑道:“梅书记,要不要喝点酒?” 梅夏也笑道:“陆书记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百纳海川啊,跟您喝酒,这不摆明自己找欺负吗?” 陆渐红不由哑然,百纳海川和自找欺负,似乎有着些联系,这话里含义很深呐,不过他可不敢自我感觉太良好,笑道:“那就开饭吧。” 在梅夏面前,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温文尔雅的姿态,而是大快朵颐,梅夏吃得很少,小半碗米饭,喝了点汤,便看着陆渐红埋头大吃,忽然间她有种错觉,此时的陆渐红很有些邻家小弟弟的味道。恰巧这时陆渐红抬起了头,遇上了她温情脉脉的目光,龇牙笑了笑道:“梅书记,看我干嘛,不会也觉得秀色可餐吧?” 梅夏突然有一丝慌乱,笑着掩饰道:“陆书记,今天有点不像你啊。” 陆渐红笑了笑,放下筷子说:“人有很多种面具,有虚伪的,有真诚的,有严肃的,有幽默的,根据不同的需要选择面具,这并没什么奇怪。” 梅夏有些看不清楚陆渐红了,他所说的是事实,虽然自己也知道,但是今天的陆渐红与往常那个一脸严肃的书记差异实在太大,如果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状态的陆渐红,实在很难把他与市委书记划上等号。 陆渐红这时已经吃完了,轻轻擦了擦嘴,道:“今天是我吃的最舒服的饭,有美女相伴,又无需喝酒。” “那我以后就多陪你吃饭。”梅夏脱口说出这句话,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直白了,赶紧辩白道,“陆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说:“梅书记,现在接着在办公室说的话继续吧。” 提到工作,陆渐红已经没有了刚才邻家小弟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梅霞有些无法招架了,说陆渐红正经吧,刚刚偏偏又跟自己开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是说他喜惹花草吧,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根本没有一点把自己当女人的意思。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梅霞心里暗暗问了一声,也摆出了一副下属的姿态来,道:“是这样的。陆书记,我是分管政法工作的,是不是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公安局目前的工作?” 陆渐红点了点头。 梅夏接着道:“新上任的常务副局长铁忠诚是您要过来的,但也不能改变这个规律是不是?” 陆渐红再次点头。 梅夏这才说着重点内容:“上午苗局长过来了一趟,说铁局长自从那天上任露了个面之后,带着几个干警不见踪影了,打电话也不接。接了也说是执行任务,苗局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渐红这才笑道:“梅书记,你有点误会了。铁忠诚去执行任务,是我安排的。” 梅夏不由呆了一下,刹那间她有难堪的感觉。 幸好陆渐红接着说道:“梅书记,这一点我没有跟你通气,是我的失误。因为这个案子很重要,也很保密,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陆渐红的解释适时地解了梅夏的窘迫,不过梅夏感觉还是有些狼狈,道:“陆书记,希望您不要误会我是好权,我只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担心会仗着您的关照,做出一些无视纪律的事来。” 这个解释多少有点牵强,不过陆渐红今天的心情不错,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地去在意,笑道:“谢谢梅书记的提醒,这一方面我会关注的。” 梅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坦然,作为政法委书记,这么做无可厚非,而且并没说什么过重的话,只是以非正式的形式来汇报这件事,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他意,也不至于在铁忠诚上任的头一天就到陆渐红面前来告状,铁忠诚是陆渐红的人,那在政法系统没有人不知道。相信以陆渐红的见识,不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里,梅夏的心里稍微安了些,盘算起铁忠诚查的案子来,到底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案子,让铁忠诚在上任的头一天就这么急着去办理?而且还避着苗勇军和自己,这是出于保密还是对自己和苗勇军的不信任?难道涉及到陆渐红本人? 正文 心跳加快 这么胡思乱想,是不得要领的。梅夏也没有去再作深一层的考虑,自己是陆渐红提拔上来的,虽然这里面多多少少有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和市委组织部长孟秋华的作用,但陆渐红是有着拍板权的,好歹自己的身上也有陆渐红的烙印,人家怎么考虑是人家的事,自己能管就管,不能管还是别去操心得好。今天陆渐红的话还算很客气了,说忘了告诉自己。他说得很明白了,是个很重要的案子,就是说上一句,我安排工作还需要向你汇报?一句话就能把梅夏呛死。相比之下,陆渐红很给自己面子了。 想到自己身上有着陆渐红的烙印,梅夏的心跳不由快了几分,不得不说,陆渐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很强烈的男人气息,而偶尔闪现出来的那种调皮气,让她居然有一丝心动。与自己那个在科协工作的老公书呆子相比,梅夏不由叹了一口气。 刚叹完气,电话响了起来,居然是老公打来的。 “梅夏,中午怎么没回来吃饭?” 梅夏没来由地一阵心烦,道:“中午单位有事。” “再有事也得吃饭吧。” “唉,我说季彬,你烦不烦啊。”梅夏有些上火了,“我回不回家吃饭关你什么事?” “梅夏,你这叫什么话?”季彬也火了,“你现在是政法委书记了,是领导,我呢就是一小职工,你现在看不上我了。” “你……季彬,我发现你就是喜欢无理取闹,好了,我有事了。”不由分说,梅夏挂上了电话,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沁出了泪光。 季彬只是一个小科员,度量却很小,以前梅夏在贾旺区区委办的时候,由于单位并没有多少事,三天两头地向县委办跑,虽然是以关心老婆的名义去的,但是次数去得多了,大家都知道他是怕老婆跟别的男人有染。毕竟梅夏生得很漂亮,加上工作单位的性质不一样,应酬很多。后来梅夏任区委办主任,事情就更多了,这种情况就更加变本加厉起来。有一次,区里来了一批客商,里面有几个女同志,区委让她也参加陪同,结果回去晚了。季彬闻到她浑身酒气,当场就动了手,骂她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随着梅夏的不断提拔,一直到今天市政法委书记这个职务上,季彬的心里严重失衡,男人的自尊心严重受到损害,事实上那是他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每天梅夏回家,他都是百般羞辱,在床第之间,更是极尽所能地去折磨她。 今天由于要跟陆渐红谈工作,所以没有回家吃饭,猜忌心让季彬再次打电话过来。 电话刚放下,又响起,还是季彬打来的。 梅夏简直快要崩溃了,道:“季彬,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彬冷笑着说:“您是领导,是政法委书记,我就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角色,我哪敢对您怎么样啊?” 梅夏咬着牙道:“季彬,你太过份了。” “梅夏,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季彬出言讥讽道,“一个女人能提拔得这么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上来的。还不就是靠你那两腿一分吗?” 这种chiluo裸的侮辱让梅夏几乎咬破了嘴唇,怒道:“季彬,既然你这么想,不如我们离婚吧。” “离婚?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你给我戴绿帽子,我不会让你这么舒舒服服的。” 在梅夏愤怒地挂断电话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丑恶的嘴脸,不由悲从中来,伏在案头痛哭失声。 秘书许美韵在外面听到梅夏的哭声,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怜惜,她是从兴隆被带过来的,对梅夏的家庭情况很了解,听到她的哭声,便知道肯定又是那个万恶的家伙打电话来,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侮辱的话。 进来递了张面纸给梅夏,道:“梅书记,您别难过。” 许美韵虽然是梅夏的秘书,但是与她情同姐妹,所以梅夏也不避着她,接过纸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强自镇定道:“美韵,我没事。” 许美韵给梅夏倒了杯水,说:“梅书记,像您这样的家庭,早就破裂了,又何必还硬撑着呢?不如离了算了。” 梅夏苦笑着不吭声。 许美韵知道梅夏有着诸多顾忌,劝解道:“梅书记,您是新时代的女性,作为一个政法委书记,您自己都要忍受家庭暴力,真不知道你担心什么。要是我,管他外界的什么影响,影响好了,受罪的可是自己。以您的条件,将来还怕组织不了家庭?至于孩子,以您的能力又不是不能抚养,即使他现在不能理解您的作法,将来长大了也一定会理解的。” “不要说了,让我好好想一想。”梅夏的脑子里很是混乱,女人的无助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从招待所回来,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铁忠诚,这是他的另一个电话,与他单独联系,铁忠诚汇报,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正在对那个叫辉煌的房地产公司进行监视,只要他们有所异动,掌握了证据之后,公安部门就可以介入。 由于铁忠诚是单独行动,只带了两名干警,又是以便衣的形式出现,所以陆渐红让他千万小心,如果有什么危险,让他跟负责保护张小江的丁二毛联系。 放下电话,陆渐红想起杨益彰的事来,让陈国栋跟贺子健联系了一下。 联系之后,陈国栋来汇报,说贺子健正在跟杨益彰进行磋商,进展顺利,相信很快就会签订投资意向书。 这件事情陆渐红在解决了政府大楼搬迁的事情之后,就没有更多介入,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贺子健冲在最前面,以实战达到锻炼人的效果,他还年轻,县长并不是他的终点。 一下午的时间匆匆而过,下班的时候,陈国栋道:“陆书记,今天我老婆生日,想请您吃个饭。” 正文 门被擂开 倒酒的时候颇有些抗日时的艰苦,梅夏不肯倒,最终还是陆渐红开了口,道:“今天小许生日,不喝点酒怎么能行呢?梅书记,听说你还是能喝几杯的,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没关系的。” 许美韵也劝道:“梅书记,喝点吧,我就住对面那幢楼,没事的。” 梅夏没法子,只得遂了众人的愿,几杯酒下肚,脸已经是一片红晕。 今天许道娟是主角,所以成为了众人的目标,许美韵喝了门面杯,面酣耳热,举杯道:“姐姐,我先敬你,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姐姐?陈国栋大跌眼镜。 许美韵得意道:“我们都姓许,刚刚在厨房里才认的。” 一轮敬完,许道娟已经不胜酒力了,小昕昕很是义愤填膺地说:“你们都欺负我妈妈,爸爸快来保护。” 童言真趣,惹得众人一番大笑。 人是不是能喝酒,固然与天生的酒量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是心情、身体状态也是缺一不可。梅夏今天的心情有些差,本来能喝个半斤酒的,现在才喝了二两不到,眼神就有些迷离了,看着陆渐红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起来,不过大家都喝了酒,这一点倒是没有人在意。 陆渐红举着杯子,叹了一声道:“生日,每个人都有。小陈,小许,今天是第一次参加你的生日,但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众人都是微微一呆,陆渐红接着道:“我们今天这么开心,可是很多年前的今天,你的母亲正在受着极大的痛楚。庆祝生日,不应忘却生我们养我们的母亲。所以,我希望,在下年的生日里,你们能够抽出时间多陪陪父母,不要忘记了他们的恩情。母爱大于天啊。” 陆渐红说出这番话来,是因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事实上这个话有些沉重,众人不由都沉默了下来。 陆渐红一见冷场,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不适时宜,便笑道:“我也是一时感触,来,喝酒。” 话虽如此,众人对陆渐红却又多出了另一种感觉,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他的形象变得更丰富更伟大了,并不是他们所经常看到的那个坐拥权势叱咤风云的市委秘书,而变得有血有肉活生生了起来。 两瓶酒全部喝完,陆渐红和陈国栋自然多了一些,不过三女量浅,也都略有醉意。 正在陈国栋要开第三瓶酒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 不,不是被敲响,而是被擂响了。 众人都很是诧异,陈国栋放下酒瓶,边走边说:“谁啊?” “快他妈开门!” 一听到这个声音,梅夏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听声音像是季彬,不过她有点怀疑,他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吧? 陈国栋刚把门开开,就见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人直冲了进来,叫道:“梅夏呢?你给我滚出来!” 众人不由都变了一下脸色,这其中以梅夏和许美韵为甚。 对于这样一进来就大呼小叫口出不敬的无理行为,陈国栋很有意见,道:“你谁啊?” 季彬瞪了一眼陈国栋,道:“我管我老婆,你管得着吗?” 陆渐红和陈国栋夫妇这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居然会是梅夏的丈夫,不由都是奇异地看了梅夏一眼。 梅夏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大场面她是要保持的,便站起来道:“季彬,今天我同事过生日,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就回去。” “生日?”季彬冷笑了一声,“生还是日啊?” 这话说得很是大不敬,别说陆渐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是不舒服,陈国栋不由道:“你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季彬反唇相讥道:“你爱报不报,警察难道还不让我管老婆了?” 梅夏软弱的一面此时显露了出来,赶紧过去道:“季彬,别说了,我跟你回去。” “心虚了?现在胆也肥了不是,晚上家都不回,跑来跟小白脸厮混,我打死你这个臭biao子。”季彬骂着就是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把梅夏打得天昏地暗,陆渐红本来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这小子居然在自己的眼前打自己的部下,还是个女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腾地站了起来,一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抓住了季彬的衣领,喝道:“你这个王八蛋,打女人!” 陆渐红冲过去,这够让人意外的了,现在还跟个小流氓似的爆粗口,就更是让人吃惊了,陈国栋也忘了自己该干什么,张大着嘴巴发愣。 季彬倒是叫嚣着道:“我打我老婆关你什么事?我知道了,你就是她那个野汉子吧?还说没有,这回让我抓到了吧。” 这话刚一出口,梅夏的脸就涨红了,指着季彬,颤抖着道:“季彬,你……你血口喷人!” 与此同时,陆渐红啪地一拳就轮过去了,季彬生得人高马大,但是对付梅夏还行,到了陆渐红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两拳便被打倒在地,陆渐红每打一拳就骂一句,“我让你无中生有”,“我让你乱打女人”,打到第三拳的时候说,“我让你……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两拳一打,梅夏怕事情闹大了,赶紧拉住陆渐红的胳膊说:“别打了,别打了。” 岂料季彬手软嘴却硬,还在骂:“梅夏,你跟你姘头一起打我,我记住了。” 陆渐红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一个嘴巴子把季彬给打哑了,将梅夏拉到一旁坐下,然后向陈国栋道:“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报警!” 陈国栋没有打一一零,而是直接把电话甩到了苗勇军的手机上,可怜苗勇军正打算跟老婆温存一下,一接到电话,不由心惊肉跳,光着身子跳起来骂道:“他妈那个逼的,打到陆书记头上去了。” 他老婆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看你那个样子,陆书记就像你老子一样。” 正文 何止是老子 “放你妈的屁。”苗勇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骂道,“他何止是我老子,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他,咱们现在能有今天?” 五分钟的功夫,警车已经到了苗勇军楼下,再五分钟的功夫,车子已到了陈国栋楼下。 苗勇军亲自带着十来个干警冲了进来,见陆渐红安然无恙,这才稍稍安心,低声道:“陆书记,您没事吧?” 季彬见警察来了,正要喊冤,一听苗勇军的称呼,不由呆了一下,狐疑地看了一眼陆渐红,真的很眼熟啊,不会真是书记吧。 陆渐红冷哼了一声,说:“我们正在陈秘书家吃饭,这个人冲进来,莫名其妙地动手打梅书记。” 苗勇军这时才看到梅夏也在,敬了个礼,却看到她的脸上有几道指印,赶紧道:“梅书记,您要不要去验个伤?” 经过这十来分钟的等待,梅夏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苗勇军回头向干警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对市委重要领导图谋不轨的家伙给我带回去。”后面的一句“大刑侍候”差点就冒了出来。 “算了,苗局长,他是我丈夫。”梅夏冷静地说,“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苗勇军怔了一下,不由向陆渐红看了过去,陆渐红很恨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摇着头道:“梅书记,你是当事人,你处理不恰当,苗局长,你先把人带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陈,你送一下苗局长。”陆渐红向陈国栋使了个眼色。 陈国栋心里不由一惊,我的个妈啊,这个眼色使得也太恶毒了吧。 跟着苗勇军走到门外,在他耳边低声道:“照顾一下。” 苗勇军咧开嘴,这才对头嘛,领导受了欺负,不“照顾照顾”不符合领导的作风啊。 “有数了。”苗勇军挥了挥手,一干人等将季彬架起带上了警车。 经过季彬这么一闹,大家都没有了心情,梅夏自然是最尴尬的,当先起身道:“陆书记,那我先走了。” 许美韵也起身道:“梅书记,去我那吧。” “不用了。”梅夏摇了摇头,向陈国栋道,“陈秘书,谢谢你的款待。” 看着梅夏走了出去,陆渐红没有什么话说,刚刚自己的反应有点强烈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梅夏有什么意思,换了另外的人他恐怕也是这样,这也是他护短的心理在作怪。在他看来,梅夏算是自己阵营中的人,她受了欺负,相当于是不给自己面子。做领导的,不替部下担当,那这个领导也做不长久。 许美韵不放心,跟陆渐红和陈国栋夫妇道了个别,匆匆追了出去。 陈国栋没想到自己请个客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讪讪地说:“陆书记,今天真是意外。” 陆渐红当然不会怪他,不过对于梅夏丈夫打上门来这事感到很有些不可思议,便问道:“小陈,刚才那个人,就是梅书记的丈夫,他是干什么的?” 陈国栋摇了摇头道:“梅书记调上来的时间不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嗯,好了,我也走了。”陆渐红道,“今天这个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知道吗?” 这个要求老高了,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还有苗勇军和带来的一帮子警察,要想守口如瓶真的很难,更何况还有梅夏的丈夫季彬呢。 不过这是一个任务,陈国栋当即道:“我知道怎么做。” 对于陈国栋的悟性,陆渐红相当满意,具体怎么做,那不是他去操心的事了,如果连这些都要自己去想得周全,那还要秘书干什么? 陈国栋将陆渐红送出门,道:“陆书记,要不我让市委办派辆车过来吧。” 陆渐红摇头道:“很晚了,算了。对了,国栋,你住的屋子也太小了,孩子再大一些,不怎么方便啊。” 陈国栋笑道:“刚拿出一个五年计划,准备五年内去买套房子,正在为此而努力。” 陆渐红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夜色之中。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房价的问题。 现在很多地方的财政都是土地财政,依赖于卖地增加财政收入,提高土地价格虽然让财政收入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可是所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房价也跟着提高了。开发商的目的是盈利,自然要把这一块加进去。 住房乃民生之要,中央提出“住有所居”,可是真正做到住有所居,那又是何其之难。近年来,全国各地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房价过高、上涨过快的现象,高房价已经成为时刻牵动人们神经的突出问题。为此,国家正以坚决的态度出重拳抑制房价过快上海,努力解决群众住房问题,但效果甚微。房价该高的还是高,买不起房子的仍然买不起房子,陈国栋的五年计划听起来好笑,可是又能有几个人能在五年之内买上一套房? 双皇作为甘岭省发达市的前三甲,房价自然也是居高不下,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一时半会之间,根本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方法。 回到住处,洗了个澡上了床,又想起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很是为梅夏感到不平,他真没有想到,一个优秀的干部居然会面临着如此严重的家庭暴力,含羞隐忍,这还是新时代的女性吗? 梅夏的情况不为人知,今天突然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只是小范围的,但对她的面子是个不小的影响,所以她离开后,陆渐红很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幸好,很快梅夏便接通了电话。 不过从她的声音上来看,她刚刚哭过,陆渐红心中不由一颤,道:“梅书记,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梅夏有些躲闪地说。 “你……没事吧?”陆渐红顿了一下,道,“梅书记,家庭问题说小不小,对于你的处境我深表同情,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梅夏心中苦楚,不过好面子的她还是强忍着心头的痛苦,道:“陆书记,我会处理好的。” 正文 普通女人 陆渐红当然能听得出来这是客套话,叹了口气道:“梅书记,如果你真能处理好我也就不担心了。可是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也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能说,如果真的没法再过了,那不如散了吧。” 梅夏心头的感受无法用言语表达,失声痛哭了起来,陆渐红不由慌了神,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话有点多了,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的这番话是不是有破坏别人家庭之嫌呢?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梅书记,你别当真。”陆渐红赶紧解释道。 梅夏还是在哭,陆渐红也不便挂上电话,电话里只有梅夏嘤嘤的哭声,半天梅夏才止住了哭声道:“陆书记,谢谢你的关心。本来我一直都瞒着的,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 梅夏说得很多,她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市政法委书记,而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一个饱受家庭暴力的女人。而陆渐红也变成了一个忠实的听众。通过梅夏的话,陆渐红知道了一些事情,梅夏的这段婚姻早已是名存实亡,她是早就想离婚的,可是她一直顾忌于面子,怕影响不好,所以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另外,季彬一直不同意离婚,也是一个因素。不过季彬是市科协工作倒是有些出乎陆渐红的意料,按理说,在市直机关工作的人不应该素质差到这个程度,不过这是个人的素质问题,与在什么地方工作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梅夏说完了,觉得舒服了很多,长久以来,这些事情都深埋在心底,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现在不但说了出来,还是跟代表着权威的陆渐红说了出来,多少有点汗颜,道:“陆书记,您不会笑话我吧?” 陆渐红叹了一声道:“梅夏,我不是笑话你,而是……”说到这里,陆渐红有些找不准适合的词语,这倒是让梅夏的心头热了一下,她感觉到,陆渐红是真诚的关心她。 “好了,不早了,好好睡一觉,你会发现明天会更好。”陆渐红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等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的电板被打得滚热。 天亮的时候,季彬回来了。 梅夏一夜没有怎么睡实,想起刚才跟陆渐红通电话时,陆渐红的口吻很柔和,这么多年来,跟季彬在一起,那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的。这种心态让她的脸有些发烫,要死了,胡思乱想什么呢。 眼见着东方显出了鱼肚白,梅夏已经躺不住了,去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俊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晚被打的痕迹,脸因为家庭琐事而有些灰白,心头不由一叹。 洗了脸,化了淡妆,脸色看上去才好了一些,这个时候,她听到门有响动的声音,刚出了卫生间,便见到了季彬,不由吃了一惊。 害怕季彬再打她,这是一个方面,但是季彬的状态更是让她吃惊。 昨天晚上季彬被带走的时候,虽然被陆渐红揍了几拳,但还有个人样,没想到现在却完全变成了一个猪头。 季彬的两只眼睛已经挤到了一起,只留下一条缝可以用来看东西,腮帮子肿得像是在嘴里塞了两个大号的杏子,很明显,季彬挨了打,而且挨的还是暴打。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季彬的样子让梅夏心中疼了一下,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迎上来道:“季彬,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不关你事。”季彬的喉咙有点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而脸上的肿胀更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听到这句**的话,梅夏的心硬了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正要离开,便听到季彬阴阳怪气地说:“梅夏,你了不起。这么急着走,是不是赶着跟你那小白脸见面?” 梅夏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回头道:“季彬,你是不是还没挨够打?” “陆渐红给你撑腰,翅膀硬了是吧?”季彬冷哼了一声,不过配合他脸上的样子,很是不大协调。 “季彬,你真是无可理喻。”梅夏本来的那一丝怜惜之心已经全然消失了,道,“季彬,我们离婚吧。” 季彬看着梅夏,一步步走到梅夏的面前。 梅夏的心提了起来,为了避免季彬打她,拉开门就要向外跑,可是季彬抢先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梅夏不由发出一声尖叫,看来一场战争又要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可是接下发生的一幕让梅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彬扑嗵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道:“梅夏,我错了,求求你了,不要离婚好不好?都怪我,是我小心眼,是我小气。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梅夏呆了一下,有些厌恶地挣开了腿,道:“季彬,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以前所有的一切,就凭你一句话就过去了?你当我是什么?不高兴就打,高兴了就哄几句?季彬,我们完了,早就完了。” 说出了这些,梅夏坚定地拉开了门,到了门前,梅夏又道:“今天下午,我会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 房间已经空了下来,只剩下季彬一个人。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季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被带上警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车子停了下来,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干警都下了车,集体去撒尿。 季彬心头很是忐忑,他真没想到所谓的捉jian居然捉到了市委书记的头上,如果当时是他们俩单独在一起,那自己还有争辩的借口,可是当时在场有好几个人,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而陆渐红当时的定论是他对市委领导图谋不轨,并付诸于行动,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 正这么想着,车外面有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警察撒完了尿回来了,可是冲上车的却是几个光着膀子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暴打,可怜他杀猪样的喊救命也没有人来。 正文 阴招迭出 等这些人离开了,自己已没了人形,撒尿的人才回来,见到他这个样子,都是很惊讶,季彬苦着脸说了刚才的事,没想到苗勇军说:“你这家伙够阴险的啊,弄这么一出苦肉计,自虐,想给我们找麻烦。你们给我看紧一些,别再出什么问题。” 季彬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他算明白了,怪不得自己被打得这么惨也没有人理,这完全是苗勇军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啊。 他猜对了,这确实是苗勇军对他的照顾。不过,他也只有认栽,他还指望自己一张嘴说过这么多人?所以,他明知是苗勇军整自己,也没有法子。他原以为挨了这顿打就完事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为止。 进了公安局,倒是一切都按规矩来的,正正经经地做笔录,做完笔录之后,苗勇军宣布放人。 季彬当时还在庆幸,并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给自己加一个罪名。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街上已很难拦得到出租车,再说了,就是有出租车,看他一脸的猪头样,也不敢载他。 可是刚走出公安局,脱离监控的范围,又被三个蒙着脸的人拦住了。还以为是抢劫,结果就如在警车上一样,不由分说地又是一顿海扁,打完了之后,才有人跟他说,这是对他虐待老婆的警告,要他回去赶紧离婚,不然下次就不是揍他一顿这么简单了。 可怜季彬只是个科协的办事员,哪里经过这等场面,短短的一晚上加半夜,被揍了三次。对方很明确地告诉他,他们是梅夏的朋友,虽然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不过季彬算是彻底老实了。 在艰难回家的路途中,他的心都快碎了,虽然他一再虐待梅夏,但是要他离婚他真舍不得,不管怎么样,梅夏是个漂亮的女人,哪怕是给他戴了臆测中的绿帽子,好歹她也是自己的老婆。但是心理上的不平衡让他在回来后,忍不住还是冷嘲热讽,可是当梅夏明确提出离婚的时候,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他确实很怕,那些人打自己的时候,简直是下死手啊。而且这还是轻的。 梅夏回到办公室,许美韵已经到了,见她进来,问道:“梅书记,你还好吧?” “我没事了。”梅夏想到今天季彬对于自己提出来的离婚不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她的心头一阵轻松,坐到办公桌前,恢复了往常的自信。 见她的状态很好,许美韵也很是开心,便八卦了起来,笑道:“梅书记,昨晚陆书记好神勇啊,真想不到,他的身手那么好。” 梅夏的心跳了跳,笑道:“小许,别乱说,传出去影响不好。”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的。”许美韵吐了吐舌头道,“梅书记,你说影响不好,是怕你影响不好,还是怕陆书记影响不好啊?” “小许,你有点放肆了。”梅夏的脸沉了一下,虽然在经过昨晚的电话之后,她对陆渐红很有好感,但是部下这么放肆地说话,那是她不允许的。 许美韵赶紧站起来道:“我出去了。” 随着许美韵的离开,梅夏却托起了腮,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且说陆渐红一早离开双皇,自己开着车去省城,在去的路上,陈国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昨晚他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陆渐红没有追问是怎么办的,过程并不重要,关键是结果。 一个多小时后,车已经省委大院停了下来。 一下车,陆渐红并没有打电话给陆家友,而是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陆家友似乎早已经等着了,见到陆渐红进来,笑脸相迎道:“老大,来得早嘛。” 陆家友这种口吻陆渐红已经习惯了,不过对于这种有拉帮结派之嫌的称呼,他是有点反感的。当然,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快之色,笑道:“陆秘书,很清闲啊。” 陆家友笑道:“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等你。周书记出去了。” 陆渐红愣了一下,陆家友却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含糊地说:“周书记一早就出去了,说中午才回来,要你来了在这里等他。” 领导行事果然难解,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便坐了下来,跟陆家友聊起天来。 陆家明并不谈工作方面的事,目的似乎只是进一步地拉进两人的关系,笑道:“老大,甘岭有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 聊天打屁,本来就是天马行空之事,所以陆渐红装出一份很好奇的样子,道:“什么宝贵东西?” “驴鞭。” 陆渐红不由笑道:“你怎么吃这玩意了。据我所知,这东西可是主治阳痿的。难道老弟你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陆家明笑着说:“那倒不是。这你就不懂了,这就药补不如食补,打好根基啊。” “老弟看来是花丛中人啊。”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那红颜知己?” “没问题。”陆家明看着陆渐红的眼睛道,“老大,看你眉宇含春,嘴角带笑,最近看样子你要走大运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看相。”陆渐红故意正色道,“咱们可都是唯物主义者,可不带搞封建迷信的啊。” 陆家友却道:“我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现在很多人都信这一套的,官做得越大,越是这样。就像现在有些企业的开竣工日期和时间一样,都选个带八的,虽然是想博个好彩头,那性质还不都是一样?” 陆家友的这个观点并不出奇,据陆渐红所知,确实有不少领导干部信佛信道,有的甚至在家里还拜上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之所以朝拜奉供这些,其目的无非是想飞皇腾达,再上层楼。与其拜那些飘缈虚无的东西,倒不如安心做事实实在在的事情,去拜拜老百姓这尊神,来得还实在些。 时间在二人的瞎掰之中一点点地过去了,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周琦峰还没有回来。 在与陆家友侃大山的过程中,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些奇怪,这周琦峰在玩什么玄虚呢? 正文 为领导办私事 正这么想着,陆家友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陆家友的神色立马变得一本正经来,接过电话,恭敬地道:“周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暗里摇了摇头,这种谄媚太浮于表面了,难道周琦峰感觉不到这种虚伪? “嗯,好,好,好的。”陆家友一连说了几个好,每说一个,都点一下头,腰都快弯到桌子上了。放下电话,陆家友笑道:“老大,周书记已经回来了,正在长江会馆,让你马上过去。” 拷,等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又要转战长江会馆。陆渐红腹诽了一句,起身道:“陆秘书,长江会馆在哪里?” 陆家明愕然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去过?” 陆渐红这才知道就是上次与周琦峰会面的那个商务会所,不由汗颜地说:“那天没在意名字。”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周琦峰并没有让陆家明过去,不知道是跟自己有要事相谈还是别的原因,联想到今天周琦峰出去并没有带上陆家明,陆渐红感觉到,周琦峰似乎对陆家明有点不对。 很快到了长江会馆,停好车,刚走进大厅,便有一个女孩子迎了上来,道:“请问是陆渐红先生吗?”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我是,有事吗?” “一位先生请你到608房间去一下。”那女孩子把一把钥匙递到陆渐红的手中。 陆渐红很是诧异,一位先生?给钥匙去608房间?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啊? 怀着这种疑惑,到了608房间,门紧关着,很显然,这个房间是锁着的,并没有人,不然没必要给自己钥匙。 把门开了,里面很整洁,没有人进来过的样子,陆渐红更加不解了,一切都充满了神秘。这个给钥匙给自己的人是谁?周琦峰吗?如果是他,直接打电话给自己就可以了,何必这样呢?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非但没有人来,走廊上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陆渐红心里有些急躁,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十二点了,肚子饿那还是次要的,关键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捺着性子坐着,虽然心里很急,脸上却是一点焦急的样子都没有,眼观鼻,鼻观心,双目微闭。他的心态不错,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静观其变就行,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有效。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陆渐红差不多都要睡着了,这时突然听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电话号码,陆渐红诧异万分,居然是周琦峰亲自打来的。 接通电话,陆渐红恭声道:“周书记。” “渐红,等急了吧,到七零八来吧。”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觉得周琦峰的话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听说地点又转到了七零八,陆渐红的心里有些窝火,听周琦峰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自己在六零八的,难道那钥匙真是他让人给的?搞什么飞机嘛,这叫什么啊,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到一个空房间里坐了一个小时,考验我的坐功? 陆渐红心里暗骂了几句,不过奇怪的是,尽管心情不爽,他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一点波动,慢吞吞地将椅子放回原处,又把坐皱了的床单铺平了,这才推门上了楼。 到了七零八房门前,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周琦峰的声音道:“进来吧。” 陆渐红进了去,不由愣了一下,里面只有周琦峰一个人,倒是身前的圆桌子上放着几样小菜,一盘米饭,两只小碗。 周琦峰向陆渐红招了招手,很是和蔼地说:“还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吧。” 陆渐红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不过见周琦峰拿起碗来要盛饭,赶紧大步上前,接过周琦峰手中的碗道:“周书记,我来。” 菜是很下饭的小炒,很可口,汤看上去也很诱人,不过陆渐红肚子虽然很饿,吃得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因为他的心里极度疑惑,让自己在空房间待那么久的目的是什么?周琦峰到底想干什么? 周琦峰吃得不多,见周琦峰放下了筷子,陆渐红也放下了碗,正要收拾,周琦峰却道:“放下吧,一会让服务员来。”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扔了一根给陆渐红。陆渐红拿出火机为周琦峰点上,然后退回了座位。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不一会,服务员来收拾了桌子,周琦峰端起刚泡好的茶轻呷了一口,道:“渐红,下午这个会你不用参加了。” 陆渐红等了半天,居然就等来这么一句话,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幸好周琦峰接着道:“我有点事让你去办。” 周琦峰所说的是件私事,他有个外甥女在京大读书,她爸妈都在国外,而国庆期间周琦峰又没时间去看望,所以让陆渐红代表他去看看。 接到这个任务,陆渐红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不过他更是觉得难理解,如果仅仅是去看看的话,周伟潮不也在京城吗?他去就得了,哪里用得着自己这样一个外人呢? 周琦峰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道:“伟潮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去香港了,柏梅的父母都在香港定居。” 从头至尾,周琦峰都没有提到刚才在六零八是怎么回事,陆渐红虽然满腹疑问,但也不至于傻到去问,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周琦峰肯定知道内情。可他就是不说,陆渐红也是没辄,只好说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周琦峰笑着说,“顺便帮我带点东西过去。” 看到周琦峰让他带的东西,陆渐红简直是大跌眼镜,他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只是一小口袋山芋。 周琦峰笑道:“梁雨就喜欢吃家乡的山芋。” 又把梁雨的手机号码给了陆渐红,陆渐红向周琦峰告了辞,走出门去。 出了长江会馆,刚把那袋山芋放到车上,陆渐红不由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是开着公车来的,就这么去京城似乎不妥,现在再回去换车已经来不及了,想了想,把车又停了回去,去找了一个轿车租赁公司,好车都已经租出去了,剩下的全是一般的货色,陆渐红选了里面一辆档次最高的车——普桑,不过保养得还行,反正就是去看个人,好车孬车没啥区别。 正文 客串一把男朋友 上了车,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第一辆车,也是桑塔纳,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早成废铁了吧。想起车,就会想起很多事,往昔的一幕幕在陆渐红轻松的状态下一件件地翻了出来,有甜蜜,有酸涩,有感叹,也有怅然。 在错综复杂的心情里,车到了京城。 京城就是京城,远非其他城市所能比拟,怀着对京城的仰望,陆渐红觉得整个人都肃穆起来。不过京城在北方,论起地理位置来,并算不得好地方,没有南方的那种宜人的气候。 摇下车窗,陆渐红发现自己忽略了这样一件事,在双皇,十月份的天气还要穿短袖,可是在这里,已经要穿外套了。 风从窗子里吹进来,陆渐红感到一阵冷意,幸好京城的夜很长,天虽然有些黑了,但是却亮如白昼。 陆渐红随便找了一个店,买了一套衣服,贵得吓死人,一件衣服居然要两千多,不过陆渐红也没有时间去磨蹭了,几千块对他来说是毛毛雨。 就手将衣服穿上,出店门的时候回头一看,原来是海澜之家,怪不得这么贵。 陆渐红过了几十年,来京城的几次都是惊鸿一瞥,没有多作停留,所以对京城很不熟悉,眼看着天黑了,心想还是早点把东西交给梁雨,完成任务算了。可是好事多磨,一连打了梁雨三个电话,居然都没有人接听,打到第四次,关机了。 陆渐红简直欲哭无泪,不过周琦峰给了他两天的时间,今晚联系不上,那就等明天吧。 不管到任何地方,吃住都是考虑的首要问题。陆渐红的第一件事情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在京城这一点没什么问题,虽然还是十月,但旅游高峰期已经过去了,所以很快找了个中档的酒店住进去。 在酒店里吃了晚饭,陆渐红忽然想到外甥女刘易菲,国庆回去的时候,提起她在京大读研的事,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调出刘易菲的号码,拨了过去,刘易菲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很是开心,笑着说:“舅舅,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陆渐红跟这两个外甥女的年龄相差也就十来岁,虽然是舅甥关系,但还是很能说到一起去的,不存在什么代沟。 陆渐红笑道:“听说你在京大读研,很了不起啊,所以来看看你。” “你在京城?”刘易菲大声叫了起来,“太好了,舅舅,赶紧过来帮我的忙。”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等下等下,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京大门口等你。”刘易菲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望着已经被挂断了的电话,陆渐红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一直是这种大大咧咧的男孩子脾气,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 京大全国有名,所以并不难找,车至京大门前,便看到夜风中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不是刘易菲又是谁? 陆渐红将车开到她的身边,按了声喇叭,刘易菲不由呆了一下,拉开车门上了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舅舅,你怎么开这个破车啊。” 对于这种口吻,陆渐红早习以为常,笑着说:“怎么了?车只不过是个代步的工具,只要能开,有什么打紧?” 刘易菲嗤之以鼻道:“车可是身份的象征。” “你以为你舅是什么身份?”陆渐红笑问道。 刘易菲这些年跟陆渐红疏于来往,陆渐红此时是什么身份她还真不知道。 陆渐红也没有回答,笑着说:“去哪?” 刘易菲这个时候才想起正事,说:“去开心酒吧。” 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并没有发动车子,道:“酒吧?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刘易菲解释道:“舅舅,你别误会,那些地方我很少去的。今天一个同学过生日,在那里happy,要求每个人都带个男朋友过去的,我又没有男朋友,正发愁呢,正好你来了。” 陆渐红张大了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结结巴巴道:“你是让我假装你男朋友?” “怎么啦,不可以吗?”刘易菲笑着说,“舅舅,你也不希望我随便找个人做男友吧?” “那倒是。”陆渐红忽然觉得跟这个外甥女交流起来有难度。 “开车吧。”刘易菲笑着说,“舅舅,你到时候可别露馅了,我在她们面前可一直说我男朋友是个高官的。” 陆渐红满头大汗,道:“这个任务很艰巨啊。” “舅舅,我发现你也挺幽默的嘛。”刘易菲笑了起来。 “难道你认为我是个老古板?”陆渐红偏过头看了刘易菲一眼,刘易菲的长发很是飘逸,配一张瓜子脸,是个典型的东方美女。 “还真没在意,那个常拖着鼻涕的丑小鸭成了个大美女了。”陆渐红打着趣道。 刘易菲噘起了小嘴道:“舅舅,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啊。” “呵呵。”陆渐红打了个哈哈,道,“追你的男孩子不少吧?” “舅舅啊,你真八卦啊。”刘易菲笑了起来道,“当然有,不过我都看不上眼。唉,这里右转。” 在刘易菲的指引下,车终于到了开心酒吧。两人下了车,刘易菲牵起陆渐红的手,刚走了几步,刘易菲道:“舅舅,你能不能显得亲热点?这样子看上去不像啊。” 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这些年什么事都干过,可是假装外甥女男友这事还是头一回,让自己跟外甥女显得亲近,多少有点不大自在。 刘易菲正色道:“你把我当舅妈就得了。” 陆渐红差点被这种豪言壮语吓得落荒而逃,苦着脸道:“这个不一样的嘛。” 正说着,门口有一个女孩走了出来,道:“易菲,就等你一个人了,快点啊。” 刘易菲不由分说,拉起陆渐红的手走了过去,那女孩见到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易菲,可以啊,你男朋友挺帅的嘛,你还真是雪藏实力啊。” 刘易菲笑着道:“那是当然,渐红,我介绍一下,我同学马春莉,这是我男朋友陆渐红。” 正文 梁雨的男友 马春莉的个子不怎么高,属于小巧玲珑类型的,很是大方地向陆渐红伸过手去道:“你好。” “当我的面就想撬墙角吗?”刘易菲挡住了陆渐红,笑着说,“走吧,别让她们等急了。” 陆渐红向马春莉报以歉意地笑了笑,心里却在苦笑,这丫头的戏做得倒是挺足的。 酒吧里很吵,光线也很昏暗,霓虹灯闪得人眼花,被刘易菲牵着手,懵懵地进了一个包间,里面有五个人,三男两女,灯光昏暗的缘故,他们的样子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易菲,你还真有男朋友啊,还以为你是石女呢。”一个涂着口红的女孩懒洋洋地说,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嘴就像是一个黑洞。 “江珊,你的嘴巴总是那么臭啊。”刘易菲很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拉着陆渐红坐了下来。 陆渐红也不说话,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显得很放不开。 这时坐在江珊身边的那女孩笑道:“易菲,也不介绍一下?” “有什么好介绍的?”刘易菲淡淡地笑着说,“见个面,证明我有男朋友就得了,哪像你们那么招摇?” 那女孩却盯着陆渐红看了一眼,笑吟吟地伸出手来道:“你好,我叫梁雨。” “什么?你叫梁雨?”陆渐红不由脱口叫了出来。 梁雨不由一怔,道:“你认识我?”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掩饰道:“不是,我有个男同事也叫梁雨,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有点过敏。” 梁雨笑了笑,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渐红还没有开口,刘易菲已反唇相讥道:“梁雨,请你矜持一点好不好,好歹我还在这里。” 一听这话,陆渐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两个人好像很犯冲啊。 梁雨笑道:“易菲,你是不是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担心我把你男朋友抢走?你放心吧,我是很有爱心的,你难得找到个男朋友,我是不会撬你的墙角的。” 刘易菲笑着说:“不是我没自信,而是你太自信了,随便,你如果想抢,不妨试试,如果能抢得走,那是你的本事。” 陆渐红大是愕然,赶紧制止她们,再说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便轻咳了一声,道:“两位美女,你们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的感受?” 刘易菲闪过一丝温柔之色,笑道:“渐红,我听你的。” 陆渐红内心苦笑,这死丫头,装得还真像。 这时马春莉轻扯了一下刘易菲,低声道:“少说两句吧。” 马春莉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子,道:“梁雨,生日快乐!” “谢谢。”梁雨接到盒子看也不看一眼,显得很淡然的样子。 马春莉有些尴尬,这时江珊也拿了样东西出来,笑道:“生日快乐。” 梁雨看了一下,是个lv包,笑道:“江珊,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江珊不以为意道:“这是我男朋友出钱买的。再说了,过几天我也过生日了,我借花献佛送了这个给你,到时候还怕你不送东西给我?” 梁雨不由笑道:“你最精了,从来不会算错账。” 这个时候,坐在梁雨身边的那个沉默男子才开了口,道:“那可就苦了我了。” “这么多人,给点面子给我,好像我总向你要东西似的。”梁雨笑着说了一句,向刘易菲道,“我很想知道易菲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刘易菲沉默了一下,陆渐红见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带了礼物的样子,赶紧道:“礼物在车上,很大件,不好带进来。” 梁雨微微一笑,道:“那我拭目以待。” 刘易菲有些诧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借着迈过头的功夫,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陆渐红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刘易菲怀着一肚子的疑惑,想到刚刚陆渐红失常的表现,模糊中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目光不由复杂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喝酒唱歌了,这种过生日的习惯陆渐红很不适应,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倒是梁雨的男友走了过来。 见他走来,坐在陆渐红这一排沙发上的马春莉这一对赶紧站了起来,坐到了边上。 那人坐了下来,笑道:“姜天平,未请教……” 陆渐红对他的印象不错,笑着说:“陆渐红。” 两人握了握手,姜天平问道:“不知道在哪高就?” “一个小公务员而已。”陆渐红保持着谦虚,含糊地应了一声。 姜天平也不多做打听,这时梁雨走了过来,在二人的中间坐下,道:“两个大男人聊什么呢?” 姜天平很是溺爱地笑道:“当然是聊男人的事,怎么?唱累了?” “一个人唱歌多没意思。”梁雨很是挑衅地说,“我歌喉一展,她们都自卑得不敢拿话筒了,还不如来聊聊天。” 刘易菲张了张嘴,正要回击,陆渐红向她看了一眼,马春莉倒是乖巧得很,赶紧站起来,说:“易菲,我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带我去吧。” “叫你男朋友去带。”刘易菲没好气地低声嘀咕了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梁雨显然听到了,笑着道:“帅哥,你女朋友怨气很重啊。” 陆渐红笑道:“别叫我帅哥,免得姜老弟吃醋,我叫陆渐红。” 姜天平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倒是梁雨笑得花枝乱颤道:“天平没吃醋,倒是你女朋友快气炸了。” 这个梁雨每句话都带刺啊,刘易菲还真是要抓狂了,说:“我真替你男朋友感到悲哀,这么放任你。” “要你管?”梁雨的脸色变了一下,“有本事管好你自己的男朋友。” 眼看着她们话里的火药味渐浓,再这么下去,非爆炸不可,陆渐红赶紧做戏道:“易菲,这里太吵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陆渐红的话表明了一个态度,他对梁雨没兴趣,刘易菲这才笑逐颜开,道:“有人请客,干嘛要走?” 梁雨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吃白食岂非向来是你的强项?” 正文 牙尖嘴利 这话里有着很强的鄙视色彩,刘易菲的脸色也不由变了一下,陆渐红也是很不舒服,更正道:“梁雨小姐,我想你有点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吃白食,而是给你庆祝生日,而且我们也带了礼物,只是放在车里。” 姜天平也觉得梁雨说得有点过了,低声道:“小雨,注意你的风度。” 梁雨倒是很听姜天平的话,吐了吐舌头,道:“我是跟易菲开个玩笑,易菲,是不是?” 看着她们两个各自斗法,陆渐红头痛得很,姜天平一眼看来,也是此意,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一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居然是那个江珊的男友。 只听他道:“这能怪刘易菲生气吗?你这个男朋友也很过分啊,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也不顾小姜在场。” 陆渐红大是愕然,这个人一直没有走进他的视线,没想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如此伤人,不由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兄弟一直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残疾人士,原来是我搞错了。” 梁雨鼓起了掌,笑道:“党明,叫你说话不注意,活该。” 党明被陆渐红骂人不带脏字的刺了一下,很是难堪,道:“牙尖嘴利。” 梁雨这时站了起来,笑道:“为了证明我跟天平是不会受任何人影响的,所以……”梁雨将唇印在了姜天平的嘴上,约五秒钟之后,梁雨离开唇,笑道:“大家是不是也该这样证明一下?” 对于江珊和马春莉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对于自己来说,问题就大了去了。让自己跟外甥女亲嘴,那可是畜生干的事。 刘易菲也傻了眼,她实在没想到梁雨会出这个坏点子。其实这倒是冤枉梁雨了,刘易菲的表现很逼真,她没有怀疑过陆渐红跟刘易菲的情侣关系,这完全是一时兴起才做出来的事。 江珊和马春莉都打了波,几双眼睛就看着他们了。 陆渐红这时灵机一动,笑道:“你们这是强人所难了。我跟易菲才认识不久,关系还没到这一步,我看就算了吧。” “认识不久?”梁雨疑惑道,“易菲不是说你们都交往了好几年了吗?” 陆渐红这回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没想到刘易菲一脸平静地转向了陆渐红,道:“这回便宜你了。” “等等!”眼看着刘易菲的嘴巴凑了过来,陆渐红急忙伸出手掌挡住她的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梁雨笑道:“易菲,你还没面子啊,送给人家亲人家都不亲啊。” 刘易菲忽然流出了泪水,这让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难道面子如此重要?没有男朋友就没有面子吗?这是个什么评判标准? 梁雨这时突然走过来,拉起了刘易菲的手,笑道:“傻丫头,不亲就不亲嘛,哭什么。这种人不知好歹,咱们罚他唱个歌。” 梁雨的这个举动让陆渐红对她的不良印象顿时转变了,刘易菲也想不到梁雨会主动帮她解围,一时间心情复杂,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梁雨向陆渐红道:“真不知道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都哭成这样了,也不过来安慰一下。” “借张面纸。”陆渐红默默地抓起了刘易菲的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所能做的就是擦去她的泪水,用眼神去安慰这个要面子的外甥女。 “好了。”梁雨笑道,“易菲,我很是好奇你给我带了什么样的礼物来,带我去看看吧。” 不再哭泣的刘易菲的手突然僵了一下,刚刚已经丢了一次脸,看来还要丢第二次。 陆渐红却笑道:“易菲,你忘了吗?跟我来吧。” 大家也都很好奇,跟着陆渐红走了出去。 陆渐红的手里其实也捏着一把汗,万一这个梁雨不是那个梁雨,拿一袋子山芋做礼物,那脸可就丢大了。 大家出了酒吧,党明看到陆渐红的车是一辆普桑,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低声揶郁道:“破人配破车。” 这话被走在前面的姜天平听在耳里,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颇为凌厉,只不过党明并没有在意。 见陆渐红煞有其事的样子,刘易菲也很是好奇,这车上到底装着什么。 陆渐红打开后备箱,提出那个装着山芋的袋子来,道:“就是这个了。” 梁雨很是疑惑地看着袋子,道:“里面是什么?” 与她同样疑惑的包括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陆渐红强自镇定着笑道:“你打开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陆渐红在祈祷上苍,这个梁雨千万要是周琦峰外甥女啊,另外梁雨真的很喜欢吃甘岭的山芋啊,不然这一回可就糗得惨无人道了。自己糗一点不要紧,易菲以后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当梁雨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山芋时,党明第一个笑了出来,而且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一手指着袋子一手捂着肚子:“这个……这个就是你的大……大件礼物啊,笑死我了。” 其他人也觉得陆渐红这个玩笑开大了,刘易菲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干脆死了得了,我滴个亲舅舅啊,你怎么能开这么离谱的玩笑啊。 一袋山芋与一个lv包相比,价值差得太大了。她已经做好了遭受冷嘲热讽的准备。 不过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些场景,只听梁雨问道:“这是从哪带来的?” “甘岭。”陆渐红笑道,“周书记让带过来的。” “是舅舅让带过来的?”梁雨笑着拿过一个山芋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道,“真香。唉,那你……到底是谁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我舅舅的驾驶员。” “拷,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只是个开车的。装逼倒是很有一套。”党明不屑地冒出来这句话。 陆渐红懒得理会,笑道:“先前给你打过电话,不过你没接。” “啊?”梁雨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关机了,赶紧换了一块电池,再次打开,果然看到两个未接电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我没听见。” 估计陆渐红是舅舅的司机,梁雨说话的态度收敛了很多,想到先前在酒吧的表现,有些担心他跟周琦峰提起,便央求道:“刚才的那些事别跟我舅舅说啊。” 正文 鼠目寸光 陆渐红笑了笑,梁雨虽然说话有些尖刻,不过总体而言并没有本质上的问题,刚刚替刘易菲解围就体现出了善解人意的一面,所以陆渐红对她并没有太差的感官。 梁雨定下了心,向刘易菲笑道:“易菲,真看不出来,你能把省委shu记的驾驶员都勾上手啊。” 这句话如果换在刚刚在酒吧里说的话,绝对又是一句刻薄的话,不过现在说起来,玩笑的成份就很重了。 党明对陆渐红在酒吧里刺激他的话仍然是耿耿于怀,所以话说出来也就大有鄙视之意:“给省委shu记开车也还是改变不了驾驶员的事实啊。” 言下之意,你的本质就是个开车的,吊什么吊?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 陆渐红笑道:“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不是易菲的男朋友。” 啊!!!出乎别人的意料,刘易菲在酒吧里的表演太真了。 “易菲,真的假的啊?”梁雨吃惊地问道。 刘易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怕你们笑话我没人要嘛,其实……他是我舅舅。” 啊啊啊!!!众人都有些晕,就差跌倒在地了。 姜天平的目光却有点异样了,笑着说:“连我都被你们骗了。” 陆渐红微笑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此别过了。” 姜天平却道:“既然来了,不如多待两天。”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易菲,你不走吗?” 上了车,姜天平在窗外向陆渐红伸出手道:“陆书记,希望你能在京城留一天。” 陆渐红微微一呆,看着姜天平的眼神多了些别的东西,姜天平也在看他。 “好。”对于姜天平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陆渐红大是惊讶,忽然之间,他对姜天平的来历也是很感兴趣。这是姜天平第二次挽留自己,对姜天平的好奇让陆渐红应了下来。 看着普桑渐渐远去,党明撇着嘴道:“天平,不会吧,以你的身份,没必要向一个开车的这么客气吧?” “开车的?”姜天平脸色一寒,凌厉地看了党明一眼,道,“党明,你做这么多年的生意,我以为你的眼光会不错,没想到还是鼠目寸光。” 党明愣了一下,道:“天平,这小子什么来头?”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来头。”姜天平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只不过是个市委书记而已。” “什么?”香烟从党明的唇间落下,党明很是吃惊,“我没有听错吧,这小子是市委书记?” “甘岭省双皇市市委书记陆渐红,自己去网上查。”姜天平不是很客气地说,“真不知道你都是怎么做生意的,别以为手上有点钱就目空一切,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陆渐红是个小心眼的人,你根本不够人家一盘菜的。” 党明笑道:“天平,夸张了吧,他一个市委书记,还能够得着京城?” “够不到,不过只是现在,以后可不敢说。”姜天平淡淡道,“那个江珊,去把你的脸洗洗,熊猫眼孔雀嘴,吓不吓人?” 夜渐渐深了,在某大院里的一所屋子里还亮着灯,灯下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年轻人的态度很是恭谨,道:“吴叔叔,我刚刚跟陆渐红接触了一下。” 老者淡淡道:“怎么样?” “很低调的一个人,不过也很有个性。”这年轻人正是姜天平,将在酒吧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老者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道:“有度量,有性格。” 姜天平不作声,老者忽然叹了一声:“性情中人,性情中人啊。” 姜天平还是不说话,他也摸不清楚老者这两句感叹代表着什么意思。 姜天平又道:“我已经留他明天在京城待一天。” 老者点了点头,道:“做得不错。”忽然又笑道:“天平,你跟梁雨什么时候结婚?” 提到梁雨,姜天平的脸上才有了些表情,嘴里却说:“暂时还没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年纪都还不大,我的事业也才刚刚起步,等一阵子再说吧。” 老者道:“你们的事情我不多管,不过你这个态度有点问题。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的事业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成功?你现在是正处,在同辈人中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姜天平道:“相比于陆渐红,我差了很多,他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正厅了。” “可是他结婚的时候才正科。”老者摆了摆手说,“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总是在市委办公室待着,也达不到锻炼的效果,想不想到下面去看看?” 姜天平是京城市委办公室秘书六处处长,论级别是正处,所做的事大多都是一些琐碎之事,整天跟文字材料打交道,早就想换个工作环境了,一听老者有意把他放下去锻炼一下,那肯定是要提一级的,心中不由一喜,不过表面上却是平静如水,道:“一切听从吴叔叔的安排。” 老者话到这里,却不向下说了,道:“明天约个时间,叫陆渐红过来一下。” “是。”姜天平起身告辞。 老者看着窗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外面的保姆赶紧走进来,闻到一屋子的烟味,不由皱了下眉头说:“吴爷爷,您真是的,医生一直嘱咐不能抽烟,您还抽,您看看,一晚上抽了五根。” 老者笑了笑道:“小米,你还没睡啊,又在复习功课?要注意身体啊。” “要注意身体的是您啊,吴爷爷,我还年轻,撑得住。”小米把烟灰缸倒了,扶起老者说,“回房休息吧。” 一觉睡醒,时间才七点,陆渐红没急着起床,而是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跟着又来三百个仰卧起坐,这是他每天的必备项目。等这些做完了,已经是满头大汗,到洗浴间冲了澡,感觉神清气爽,昨晚睡眠中的不踏实已经一扫而空。 昨晚他真睡得不踏实。姜天平这个人原本根本没有走入他的视线,昨晚假扮刘易菲的男朋友,那是突发**件。在酒吧里遇上的三个男人,党明说话阴阳怪气,趾高气扬,如果不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的话,那应该是做生意的。马春莉的男朋友基本没怎么说话,虽然现在低调的人不多,不过基本可以把他排除在低调人之外,马春莉的地位在那摆着呢,只有姜天平让陆渐红有些看不懂了。 正文 已通六窍 陆渐红一直都没怎么在意他,不过对他的印象不错,可是在临离开的时候,姜天平一语道出了他的身份,这让陆渐红略有些吃惊。回忆一些细节,陆渐红感觉姜天平应该是体制中人,不过从他的年龄结构以及交友情况来看,级别应该不会太高。只是奇怪的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再联想到他竭力邀请自己留下来,这里面恐怕有玄机。 陆渐红绝不认为姜天平是出于礼貌才邀请自己。 正自猜想间,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电话,居然是龙飞打来的。 陆渐红笑着接通了电话,便听到龙飞说:“渐红,在哪呢?” “我在京城。”陆渐红道,“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什么有空打电话给你啊,我在路上,快到双皇了,专程找你的。” 一听说专程找自己的,陆渐红笑道:“你还真会选时间啊,我早则下午回去,迟则明天回去。这样吧,到双皇再打电话给我,会有人接待你的。” 陆渐红不知道龙飞专程找自己是什么事,不过既然会见面,就没必要在电话里问了。 吃了早餐,估摸着周琦峰差不多到办公室了,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 出于谨慎,陆渐红还是先把电话打到了陆家明的手机上,然后再转到周琦峰的手中,电话里向周琦峰汇报了昨晚已经把东西带给梁雨的事情,周琦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问陆渐红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周琦峰的态度让陆渐红有些疑惑,不过让他疑惑的事实在太多,他既不是侦探,也不是推理家,也懒得去多想。 来到京城,自然是要出去转一转的,不过今天京城的天气不是太好,外面的风很大,天黄黄的,好像沙尘暴的样子,所以陆渐红也就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这时,姜天平的电话就来了,对于姜天平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的,陆渐红无心过问,不过姜天平约他去喝茶,倒是让他觉得怪怪的。不中不晌的,喝什么茶嘛? 抱着“朗朗乾坤之下,一切魑魅魍魉都将显露原形”的心态,陆渐红开着车去了约好的茶楼。 茶楼的环境很优雅,装修得也是古色古香,感觉回归到了古代,踩着木地板时咯吱吱的响声更是让人有轻松之感。 客并不多,陆渐红让服务小姐领着去了房间,门一推开,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子,正在沏茶。 姜天平正坐着,见陆渐红进来,起身道:“陆书记,来了。” 两人坐下,那盘着高高发髻的女子已经沏好了茶,姜天平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一阵清幽的香气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陆书记,品尝一下。”姜天平将一个陶瓷杯端到了陆渐红的身前。 姜天平的态度跟昨晚相比有点细微的差别,虽然还是很客气,但是客气之中隐隐带着些恭敬的意思,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 陆渐红轻呷了一口,道:“其实不必用嘴,用鼻子闻就知道这是好茶了。不过让我品尝真是暴殄天物,我就是个粗人,对于茶艺简直是七窍已通六窍,一窍不通。” “陆书记太谦虚了。龙山茶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赫赫有名的,这个牌子可都是陆书记一手创出来的。陆书记说不懂茶,谁还敢说懂?”姜天平笑道,“自我介绍一下,京城市委办公室秘书六处姜天平。” 果然是体制中人,陆渐红笑道:“姜处长瞒得我很苦啊。” 姜天平笑道:“不是瞒,而是一个小处长,不好意思在陆书记面前自吹自擂。” “姜处长可别妄自菲薄,京城起点高,机遇多,以姜处长的年纪,进步是指日可待的事。” “托陆书记的福吧。”姜天平笑道,“其实这一次请陆书记过来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陆渐红微怔道:“哦?不知道是哪位?” “陆书记其实是认识的,不过算是我卖个关子,一会等他来了,陆书记自然会知道。”姜天平一边说着一边给陆渐红的杯子里沏上茶。 一壶茶已经喝得淡了,虽然口齿仍然留香,不过已经没有了始前的浓烈,这个时候,门前响起了脚步声,跟着门开开了,门前站着三个人,当先的是个老者,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不过进来的只有老者一个,那两个年轻人却是一左一右地守在了门前。 姜天平赶紧起身,陆渐红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见到这老者,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抢上一步道:“吴部长,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等吴部长坐了下来,陆渐红才坐下,正要给他倒茶,吴部长笑道:“我肠胃不好,不能喝茶,喝点白开水吧。” 陆渐红虽然与吴部长见过一面,不过当时并没有深谈多少,所以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拘谨,在倒上白开水之后,陆渐红试探着道:“不知道吴部长召唤有什么指示。” 这句话陆渐红是壮着胆子说的,以对方中组部副部长的身份,有指示也轮不到他来接受。 不过吴部长只是微微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小年纪,便是一方重臣,了不得啊。” 陆渐红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慈眉目善的部长大人说这句话,是在说自己步子走得太快了,还是真的在夸赞自己,只有傻傻一笑。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陆渐红可不敢乱说话了,虽说这个吴部长前面带个“副”字,但也是决定生杀大权的,万一不小心给他留下不爽的印象,要搞掉一个市委书记,不比弹某种东西复杂多少。 吴部长看着陆渐红谨慎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在江东搞公推公选,很了不起啊。” 陆渐红赶紧道:“吴部长谬赞了,我也是按照国家的政策来办的。” 吴部长微笑道:“政策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全国这么多省市,真正能大胆对体制进行改革创新的,还没有几家。” 正文 树大招风 陆渐红有点不敢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果然是树大招风啊,不过当时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会面,而且还以此为话题。 吴部长接着道:“小同志,甘岭琦峰书记对你的评价很高啊。我很想知道,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应该如何发展呢?” 这是chiluo裸的考试啊。 陆渐红脑子里微微思索了一下道:“吴部长,您既然这么问,那小子就斗胆班门弄斧了。在我看来,不外乎两个方面,一个是干部队伍的纯洁性。展开来说,也就是保持队伍的廉洁,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经得起考验,经得起挫折。做起来只有两个字:反腐。第二个方面,就是发展经济。经济是硬道理,没有经济上的发展,一切都是空谈。这两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的。廉洁的干部能在发展的大潮中不谋私利,一心想着发展。而经济上的发展,可以直接让干部的收入提高,毕竟干部也是人,可以相对地杜绝**的滋生。” 陆渐红说得有些笼统,也有些片面。不过吴部长的本意也并非让他侃侃而谈,大概的发展方向就能看得出一个人的心性,对于陆渐红的回答,吴部长还是比较认可的。 陆渐红不知道,他无意中迎合了吴部长的意思。吴部长在任中组部副部长之前,是从事纪监工作的,对于反腐有着很深的情结,所以陆渐红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 接下来的时间,吴部长都是在提及反腐之事,虽然陆渐红插不上口,但是也是深有感触。 谈了一阵子,吴部长才笑道:“人老了,话就多了。” 陆渐红道:“都是经验之谈,小子受益很多。” 吴部长又说了一些陆渐红别的事情,很没有顺序感,不过却是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这个吴部长比自己还清楚自己,显然是做了一番功课的,这到底代表着什么?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激动,不,不是一丝,是很多丝。他不是圣人,正如老吴昨晚的评价一样,性情中人,是很难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那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勘破红尘,一种是心机已死。 陆渐红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作为一个体制内的人,能被中组部的领导注意,并且青睐,他能不激动吗?不过他能把心头的澎湃压制下去,尽量不让自己的激动外露,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陆渐红虽然强作镇定,不过吴老阅人无数,一切都在他的眼里,心里微叹,虽然火候还不到,不过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毕竟才是三十出头的人。 在吃午饭之前,陆渐红基本都是在吴老的带动下说话,而后由姜天平作陪,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午膳,之后便散去了。 等自己完全静下心来,陆渐红愕然发觉,今天和吴部长在一起,除了只知道聊了天,喝了茶,吃了饭以外,居然已经记不得都说了些什么。 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啊,面对这一级的领导,脑子里都空白了,不过好歹有了这样的一次经验,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应该不会这样了。其实他算好的,有的人在见到这样的领导时,紧张得出冷汗,说不出话来都算轻的,重的都有大小便失jin的,不过这种人可能是犯罪份子。 不管怎么样,来京城一趟也算不虚此行,无论吴部长见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陆渐红都有了一个认识,那就是吴部长是在关注自己的,至于关注自己以后会怎么样,领导的心思很难猜,猜也是白猜。 把房子退了,又去京大见了刘易菲一面,塞给她两千块钱,让她把心思用在学业上,一番嘱咐之后,陆渐红开着车离开了京城。路上,陆渐红打了电话给陈国栋,告诉他有一位叫龙飞的贵宾要来,自己正在回去的路上,让他好好接待。 半小时后,接到了龙飞的电话,告诉他十分钟后就到双皇了。 回到省城,换了车,陆渐红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跟周琦峰知会一声自己已经回来了。一番权衡之后,多汇报的积极靠拢心态占了上风,这一次,陆渐红是直接把电话打到周琦峰的手机上的。 令陆渐红有些意外的是,周琦峰让他六点钟到长江会馆六零八房去见他。 省委shu记大大召唤,陆渐红岂敢不从,只得很抱歉地打电话给龙飞,告诉他自己有些事情在省城耽搁,要晚一点才回去。 龙飞很理解他,人在官场,身不由已啊。 周琦峰没提到吃饭的事,所以陆渐红早早地去了一家小吃铺填了肚子,中午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跟吴部长一起吃饭,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些,人家放筷子,自己赶紧丢碗,所以肚子早就抗议了。这个时候,陆渐红觉得,屎都他妈香啊。 将外套留在车上,五点半陆渐红下了车,准时六点敲响了六零八房间的门。这个是陆渐红向来的习惯,既不早也不晚,充分保持对对方的尊重,周琦峰暗自点头。虽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于公于私,周琦峰都已经充分认可了他,不过这样的细节还是值得人所称道的。 周琦峰放下手中的书,笑道:“小陆来了,坐吧。” 这个叫法自陆渐红认识周琦峰这个人为止,是第一次。最亲近的时候,也就是叫一声渐红,现在听来,又多了一丝亲昵的意味。 陆渐红没有显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经过今天与老吴的接触之后,陆渐红已经基本能够做到淡定了,保持着与往日无异的尊重道:“周书记,向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汇报的是见到中组部吴副部长的事,汇报之前,陆渐红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按理说,被中组部领导接见,只是个人的事情,并没有特别的准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向周琦峰汇报。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正文 阴谋的味道 听了陆渐红的汇报,周琦峰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却不见有任何的意外之色,这个笑容让陆渐红觉得怪怪的,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忽然间,陆渐红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可是具体的却又什么也抓不到,犹豫了一下,道:“周书记,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周琦峰心情很好,笑着说:“想问什么?” “昨天中午,我来会馆的时候,在大厅里有人交给了我一把钥匙,就是这个房间的,可是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人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征兆。”说着这话,陆渐红在观察周琦峰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他感觉,这事与周琦峰有关系。 可惜周琦峰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沉默了下来,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半天才问了一句话:“吴部长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陆渐红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不过刚才在脑中一闪过而过的想法却变得清晰起来,那把钥匙、京城之行、吴部长的会面,似乎都用一条线串起来,而这条线,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就应该是吴部长。 不知道为什么,从陆渐红的嘴里冒出一句话来,听上去却是与周琦峰的问话风马牛不相及:“京城市委办公室秘书六处处长姜天平也陪同了。” 周琦峰又沉默了一下,不过他微皱的额头却是舒展了开来,再次说了一句让陆渐红颇有些无地自容的话:“守空房,是不是有意见了?” 不过这句话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周琦峰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于,恐怕就是他做出来的。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周书记,恕我愚笨,我不明白。” 周琦峰却向上指了指,说:“你看上面。” 第九五六章 顺着周琦峰的目光向上看,陆渐红的心头忽然冒出一丝怒火出来。在屋顶的角落里居然装着一个小型的摄像头。这也就是说,陆渐红昨天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表现都在别人的眼睛之中。 陆渐红不由道:“周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陆渐红眯起的双眼,周琦峰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怎么了?很生气?” 周琦峰的话让陆渐红意识到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陆渐红虽然已经尽力控制着自己,但是那种被人耍弄一般的感觉却让陆渐红的脸色很难看,摆脸色给自己的上司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可是陆渐红真的很难做到和风细雨。也不知道周琦峰是心情很好,还是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份了,并没有生气,笑了笑道:“吴部长对你很有兴趣。” 在周琦峰说出这句话之前,陆渐红早就想到这事可能与吴部长有关,但是现在听在耳朵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惊讶。吴部长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琦峰道:“其实这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的,不过吴部长既然在京城与你见面长谈,我不妨就告诉你。如果你一直蒙在鼓里,恐怕对我这个书记也有意见了。” 听周琦峰这么说,陆渐红的脸不禁红了一下,赶紧道:“不敢,不敢。” “还说不敢,刚刚都要吃人了。”周琦峰开了一句玩笑,见证了他的好心情,这让陆渐红也感受到了周琦峰这个省委shu记严肃的表面之下,也是一个很和蔼的人。 让陆渐红到六零八,并且通过摄像头去观察他,这确实是吴部长的主意。目的是为了观察他的性格,当然这是周琦峰的猜测,至于是不是这样,吴部长不说,也没有个定论。不过当时在陆渐红静坐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吴部长给出了一句评价,而且还很高:“有韧劲,有耐性,不错,不错。” 吴部长亲口称赞自己的下属,周琦峰也觉得脸上分外有光。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称赞,要知道陆渐红可是他通过吴部长从江东要过来的,这也是变相地称赞自己识人很准。 吴部长的评价,周琦峰并没有打算向陆渐红说,这自然是领导的手腕问题了。如果让陆渐红知道吴部长很看好他,很有可能会滋生他的骄傲和自傲情绪,不便于自己的掌控。不过想到他们既然在京城会面,虽然陆渐红说得谦虚,不过不难想像出吴部长对他会有好评,所以周琦峰还是很大方地说:“小陆,吴部长对你的评价不低,你可要努力啊。” 他只说评价不低,没有说很高,这两者之间是有点区别的。意思是说,虽然吴部长看好你,但是没有我这个省委shu记的肯定和推荐也是不行的。 这一点,周琦峰是落了下乘了。一来陆渐红不是政客,二来他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再说了,吴部长只是对他心生好感而已,还没有达到那种一步升天的境界,跟省委shu记之间还隔着很大的一段距离,陆渐红不会也没有那个胆量绕开周琦峰越级,这一点是官场大忌,陆渐红是非常清楚的。 让自己的心情平定了一下,陆渐红道:“这一切都是在周书记的领导下,谢谢周书记的肯定。今后,我会更加与省委保持一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陆渐红的表态之言让周琦峰感觉很是舒服,位置找得很准,不枉自己的一番栽培,便笑道:“做好本职工作,那是必须的。不过其他工作同样也要兼顾啊。” 这话包含着很强烈的玄外之音,陆渐红岂会不明白?能任省里的主要领导,谁没有自己的关系?谁没有自己的后台?周琦峰目前在省里的处境有些微妙,具体个情况不得而知,但通过一些事情不能分析出来,他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根据陆渐红的推断,现在他和鲁寒星之间处于平衡的妥协之中,利用他们自身的能量和关系的助力,恐怕也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正文 一定不遗余力 毕竟上级领导是需要掌控大局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上级,容不得他们胡来,一切都要遵从游戏规则,超出范畴是不妥的。所以在周琦峰和鲁寒星之间的角力,很大程度上都表现在自己阵营中的角力,也就是说,能不能看各自阵营会不会出现人物,让胜利的天平向各自之间倾斜。 这个推断让陆渐红很是丧气,斗争,永远不会停歇的斗争,意义到底何在?难道真的斗起来其乐无穷吗?到了他们这一个层次,除非出现严重的问题,否则,永远都是个没有胜负的残局。或许只要像当年周琦峰在江东一样,离开了那个场境,一切的斗争才会告一段落。可是,他和龙翔天之间的斗争停止了,各自却又有了自己的对手,难道就不累吗? 或许人在江湖,便是如此的身不由已,他在双皇又岂非正是如此,尽管潘顺利对自己俯首称臣,但自己稍不留心,恐怕就会落于被动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心下不由黯然,嘴上却连忙道:“周书记,党和政府交给我的担子,我自然不遗余力。”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小陆,昨天下午的会议你没有参加,陆秘书那边有文件,明天你拿回去自己看吧。” 不提这个,陆渐红差点都忘了,赶紧道:“周书记,今晚我不能留在省城了,得赶回去。这事向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说的是杨益彰投资的事。前些日子,招商引资的会议是由鲁寒星组织召开的,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市市长,陆渐红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事,略有些不妥,不过陆渐红的老底周琦峰是清楚的,搞经济的一把好手,他还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去纠缠,再说了,陆渐红的站队周琦峰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他道:“投资是大事,8个亿不少了,要好好抓在手中。这样吧,明天让办公厅转一份过去。” “周书记,那您休息吧,我先走了。”陆渐红见周琦峰眼圈子黑黑的,是缺少睡眠的表现,赶紧起身告辞。 周琦峰破天荒地将陆渐红送到门口,道:“不忙的时候,多与伟潮联系联系,感情是跑出来的。” “一定会的。”不把自己当外人,这让陆渐红心中暖洋洋的,可是在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就变得为之一黯,因为他想到了赵学鹏。 回到双皇已经很晚了,没有去市委,而是直接去了龙飞下榻的酒店。 在回来的路上,陆渐红便已经跟龙飞联系过了。 到了龙飞的房间,龙飞还没有睡,穿着条短裤,露出了很结实的身材,一见陆渐红进来,便笑着道:“双皇的鸟天真热。” 陆渐红看了一眼床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不由莞尔道:“燕华的天气也没那么冷吧,用得着穿那么多衣服?” “我从东北回来的。”龙飞伸了个懒腰,一个电话打到了总台,要送一箱啤酒上来。 陆渐红笑道:“都几点了,还喝酒?” “喝酒是看人的,不是看时间。”龙飞笑着将茶几拖了过来,又从包里拿出几袋子包装食品,撕开了大口子,里面装得都是些熏肉,陆渐红不由失笑道:“你这是搞得哪一出啊,自带干粮,也太瞧不起我这个市委书记了吧。” “咱们图的是心情,不是档次。”说话间,一箱子听装的啤酒被两个娇小的服务员抬了进来,累得不行,龙飞逗着她们道:“麻烦你们了,要不一起喝一杯?” 两个服务员笑了笑,龙飞正要付账,陆渐红已经送了两张“花公鸡”,说:“不用找了。” 坐在窗前,吃着熏肉喝着啤酒,也别有一番味道,陆渐红扔了一个空罐子,又开了一罐道:“说吧,专程找我有什么事?” 龙飞叹了口气,很是悲催地说:“我被赶出燕华了。” 陆渐红的手僵了一下,笑道:“谁那么大胆子赶你出燕华?” “还有谁啊,我老子呗。”龙飞摇着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易拉罐在他的手中变了形,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很差的。 “是因为那个事?”陆渐红感觉这里面很有问题,不难理解,龙飞之所以被赶出燕华,倒不是他在燕华碍事,而是碍眼。 龙飞点了点头说:“老子在燕华不就几个酒店吗?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了?” 这个话说出来,陆渐红基本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看来局势有所变化,虽然龙飞的产业并不大,但还是很拉风的,在燕华这个龙翔天的眼皮子,多少还是有影响的。本来可大可小,可是值此紧要关头,一点点小毛病都可以无限放大。通过国庆期间龙飞介绍时的情况来看,对手已经就此部署了。说龙翔天弃卒保车,有点大,但是让龙飞放弃产业,离开燕华,无疑是个可以堵上所有人嘴巴的一个极好的方法。 陆渐红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分析,相信以龙飞的智慧不能猜出,便笑着举起易拉罐与龙飞碰了一下,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也不是就靠那几个酒店过活。” “拷,靠这个活那不把我饿死了?不过在江东的产业我基本都抛出去了,只留几个比较大的,让玲玲打理,不过玲玲实在太累了,我打算让我姐回来帮忙。” 陆渐红的眼前闪过了一个倩丽的影子,笑着道:“你真是傻,筱霜回来打理,一样会被人惦记,况且她志也不在生意场。” 龙飞惊讶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我拷,我发现你太了解我姐的心思了,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比我还了解。她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蛔虫,胡扯着呢。”陆渐红笑骂了一句,却想到了她对自己若隐若现的感情,心头不由怅然片刻,才说,“时间不会太久,你也不要想太多,正好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况且有你遥控操作,问题不大。” “我就是为这个事来找你的。”龙飞忽然龇着牙笑了起来,陆渐红觉得这个笑大有问题,似乎有些阴谋的味道。 龙飞见陆渐红神情有异,不由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对你可是大大的有好处。” 正文 必须留后手 好处?陆渐红眼睛一亮,道:“先说给我听听。” 用了一个“先”字,可见陆渐红还是很谨慎的,保留着后手。 龙飞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不过这方面与陆渐红相比,确实要差了一个等次,道:“我的公司在江东省发达地区的业务基本已经趋于饱和,我想把公司迁到甘岭来。” 陆渐红的眼睛更亮了,嘴上却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公司是做什么的。” 龙飞为之气结,指着陆渐红不爽地说:“你这啥态度,我又没说迁到双皇来。”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你敢。” “说正经的。我公司是做外贸的,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积累了很大一部分客户,而且比较稳定,不过最近公司那边的境况并不好,表面上看,与燕华的酒店比较相似,不过在与一个关系很好的客户了解了之后,我才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上面的人在插手。”龙飞垂头丧气地说,“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这个身份在江东有着很大的便利,有人在哪这一点做文章。” 说来说去,是难以生存了。而里面的原因是有上层的人作梗,所以及时转移阵地不但重要而且必要。 陆渐红道:“来双皇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不过我要知道的是,能给双皇带来多大的效益。” “我拷,你这个铁公鸡。”龙飞咬牙切齿地狠灌了一口说,“我的公司这么多年了,信誉是绝对有保障的,效益那自然没有问题。你放心,该交的税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的。” 陆渐红见龙飞有点急了,笑道:“你一般都代理什么?” 见陆渐红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龙飞的脸色才好看一些,说:“什么都有,家电日用品,凡是政策允许范围之内的基本都做。” “到双皇来投资,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不过——”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我建议在公司法人上你要注意一些,我建议不要用你的名字,免得麻烦。” 龙飞呆了一下,陆渐红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龙飞的企业在很大程度上是被赶过来的,上层有人插手的用意到底只是赶尽,还是要杀绝,不得而知。所以如果用龙飞本人的名字,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不是太大的问题,也就是口头上的一说,所以只是简而单之地到此为止,并没有深说下去。通过龙飞的事情,陆渐红感觉到这一次的政治角力范围很广,还是少去瞎掺合,免得引火烧身。不过由此,他对龙筱霜有些担心,一问龙飞,并没有他所想像中的那样,不过虽然请黄蝉对龙筱霜进行保护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但终究还是不要出事才好。黄蝉掩饰得很好,并没有露馅,当然这是她的知识结构帮了她的忙,没有让龙筱霜起任何的疑心。 龙飞并没有多留,与陆渐红基本谈定了这件事,下面就是回去着手准备了,第二天一早,连陆渐红的面都没有见,只是打了个电话便匆匆离开了。 龙飞的到来让陆渐红为之高兴,不过这个事还是不要让周琦峰知道为好,龙翔天跟他可是老对手,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但是角力依然存在,比如正式委员之争,所以还是保守一些。 一上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下午,陈国栋递过来一份文件,正是周琦峰昨晚提到的那个会议的文件,是复印件,内容是贯彻中央关于加大反腐工作力度精神的,上面有周琦峰要求各市高度重视的亲笔指示。 这本来是个很寻常的事,不过联想到那个会议只是部门市委书记参加,昨天在长江会馆,周琦峰又提到这个会议,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呢?难道参加会议的这几个市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问题而要单独交待?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安排给铁忠诚的事,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有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他并没有打电话给他,他对铁忠诚是很了解的,如果有线索了,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汇报。 这些天,梅夏的心情颇不能平静,两个原因,第一,是苗勇军过来给铁忠诚上眼药水,说铁忠诚自打上任的那一天冒了个头之后,带了两个干警不见了人影,打电话也是关机,这也太没组织性纪律性了。之所以不平静,倒不是因为铁忠诚的不见踪影,因为这件事陆渐红已经跟她说过,这是他亲自交代的任务,其保密性可想而知,所以她不便与苗勇军提起。可是苗勇军跑过来上眼药水,这一点是梅夏极为反感的。不过她知道,苗勇军的上任是陆渐红一手操纵的,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铁忠诚的行踪并没有别的人知道,与陆渐红保持单线联系,这个案子恐怕不会小。第二个原因,是关乎自己的私人感情。 在陆渐红赴京,也就是前天,她顺利地离了婚,突然间脱离囚笼般的感觉让她很是轻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却总是不断地闪过某人的影子,让她很是惊慌失措。多年家庭的摧残,让她的心犹如一片死灰,当她解脱了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竟然不知不觉中存了一个人。 这几天,她都是心慌慌的,那种有点类似于初恋时的酸甜感觉,让她既是甜蜜又是茫然。理智告诉她,这是荒谬的,先不说陆渐红市委书记的身份,有妇之夫这个事实便是无可逾越的鸿沟。可是情感是不受理智所控制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漂亮优秀条件好的女孩子,却嫁给了平凡的男人的原因。 虽然梅夏的表现有些失常,不过秘书许美韵倒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还以为她是因为离了婚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小许,我出去一下。”在办公室里有些坐不住,梅夏就想到市委大院后面的小竹园里去走走,刚下了楼梯,正遇上匆匆走上来的陆渐红,心儿不由猛地一跳,强自镇定道:“陆书记。” 正文 不好了,去医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梅书记,下去啊。” “呃,是啊。”梅夏语无伦次地回答了一声,不等陆渐红再开口,便逃也似地下了楼。 看着她几近于仓惶逃窜的模样,陆渐红大是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在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梅夏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似乎崴到了脚。 “梅书记,你没事吧?”陆渐红追着问了一句。 “没事,我没事,哎呀。”梅夏的身体又撞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楼。 梅夏倚在墙壁上,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捂住突突直跳的心口,这时市委办的一名同志走出来,抬头见到了她,见她这副样子,道:“梅书记,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梅夏背着手走了出去,心里却在想,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常务副市长孙远良赶紧起身道:“陆书记,您回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听陈秘书说你找我?” “是的。”孙远良稍显局促,跟着陆渐红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陈国栋看着孙远良将门关上,心里很是疑惑,常务副市长跟到市委书记这边来,是汇报工作吗?也不怕潘市长对你有意见?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淡淡道:“孙市长,有什么事?” 面对这个比自己要小上不少的市委书记,孙远良的心头总有些发怵的感觉,虽然陆渐红的表情并不严肃,甚至还很和善。 “陆书记,我是来向您道歉的。”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来了,那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陆渐红轻咦一声,道:“道歉?你向我道什么歉?” 见陆渐红装糊涂,孙远良略显尴尬地说:“陆书记,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们家那个小兔崽子跟兴隆子健县长闹了点小误会,两个人还动了手。这几天我已经好好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教育孩子不是个容易活,孙市长任重而道远啊。” 陆渐红略带教训的口吻让孙远良有些脸红,他不是今天才来的,昨天就来了一趟,陈国栋告诉他陆书记去京城了,这让孙远良更是心惊肉跳,人家跟京城可都是能搭上点关系的,自己还是识相一点,赶紧把这件事给摆平,不然被人家惦记在心里,那就头疼了。陆渐红目前虽然没本事把自己搞下去,但是使点坏,让你在他的任期内原地踏步,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件事我略有所知,孙市长,儿子犯错,老子求情,你能扛多少回?教育是个大问题,只有根正,苗才能红,一昧地溺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啊。”陆渐红含沙射影地道,“这个事,你儿子和子健是当事人,如果真的想道歉的话,我建议还是你儿子亲自出面向子健道歉,这样才能端正态度。” 孙远良的肚子里骂开了,妈的,我向你低头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难道让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向下面的部下去道歉不成?这让我以后怎么抬头?这么做了的话,也不用等着你找我麻烦,我自己走人得了。 陆渐红身为市委书记,自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话中的份量,当然这是有意为难一下孙远良,告诉他安份一些,如果真的让他这么做,传出去也显得自己这个书记做得不漂亮了,便笑道:“这样吧……” 陆渐红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陈国栋在外面道:“陆书记,不好了。”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慌什么,进来说。” 陈国栋匆匆走了进来,看了孙远良一眼,在陆渐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孙远良有些尴尬,陈国栋的这番作法显然是有些避讳,便起身道:“陆书记,我回避一下。” 陆渐红面沉如水,道:“不用了,孙市长,你跟我一起去处理件事情吧。” 跟着陆渐红下了楼,孙远良请示道:“陆书记,我要不要带车?” “不用了,跟我一起去。” 上了一号车,孙远良见开车的居然是秘书陈国栋,心中不由大是不解,不过这些不是他该问的事,他在想陆渐红想他一起处理的会是什么事呢? 当然,陆渐红不说,他也不便去问,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到时候肯定会知道的。 车不紧不慢地驶出了市区,上了高速,速度便快了起来。 孙远良更加疑惑了,这是去哪呢? 四十多分钟之后,车进入了兴隆县,孙远良实在忍不住了,道:“陆书记,咱们这是去哪?” “先去医院。”陆渐红淡淡地说了一声,坐在他身边的孙远良见陆渐红口吻似乎有些不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和他有关。确切地说,与他儿子孙兆星有关。 很快到了医院,陈国栋将车停稳,下了车,道:“陆书记,我先过去问一下。” 陈国栋去了一圈,很快回来了,道:“在四楼抢救室。” 陆渐红的脸抽搐了一下,深深望了孙远良一眼,这才跟着陈国栋上了楼。 急诊室门前有不少人,孙远良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是个啥状况,不过当他看到兴隆县县委书记林玉浦也在这里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到底是谁在急救室抢救? 见到陆渐红和孙远良,林玉浦赶紧迎了上来,道:“陆书记,您来了。”然后又向孙远良问了一句好,不好他的神色有点奇怪。 “情况怎么样?”陆渐红沉声问道。 “贺县长正在抢救,施暴的人当场抓获了三名,另几名在逃,正在追捕。”说到这里,林玉浦不由又看了孙远良一眼。 这时急诊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医生来,林玉浦忙迎了上去,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回头看了一眼从急诊室里推出来的车,说:“伤势很重,不过已经控制住了。” 陆渐红先是一惊,跟着才放下了心,妈的,医生说话都是这样抑扬顿挫吗? 正文 贺子健受伤 孙远良也是一惊,听林玉浦说的话,应该是县长贺子健被打了,情况还很严重,不过自己已经不分管这一块了,让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这时已经迎住了出来的推车,贺子健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不过血迹还是渗了出来,整个人也还处于昏迷之中。 陆渐红神情严肃,道:“医生,麻烦你了。” 这医生不认识陆渐红,道:“放心吧,林书记已经交待过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林玉浦请示道:“陆书记……”他本来是想说天不早,是不是去吃个饭什么的,不过一想贺子健是陆渐红的亲信,这个时候提吃饭很是不妥,所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道,“要不要到公安局去?” 陆渐红道:“带路吧。” 一直到现在,陆渐红也没有跟孙远良说什么话,这让孙远良很不是滋味,说是让自己来一起处理,却又啥也不说,现在又要去公安局,这到底玩得哪一出啊? 跟在后面还没走出医院,口袋里的手机被震了起来,突然的震动让孙远良微微一惊,从裤兜里拿出电话,是儿子打过来的。 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孙兆星惊惶的声音:“爸,你在哪呢?我惹大麻烦了。” 孙远良皱了一下眉,压着嗓子喝道:“又怎么了?” “我……”孙兆星还没说完,又急急道,“爸,等会再说,我先挂了。” 不等孙远良追问,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在挂电话的一瞬间,孙远良隐约听到似乎有警笛声。 车很快到了兴隆县公安局,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车一到便迎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道:“陆书记,您好。” 林玉浦介绍道:“陆书记,他是兴隆县公安局长胡黎明。” “胡局长辛苦了。”陆渐红点着头道,“案情清晰了没有?” “已经很明朗了。”胡黎明一边走着一边道,“根据当场抓获的几人供称,此次参与行凶的一共九人,除了已经抓获的三人以外,其余六人正在抓捕之中。” 正说着,公安局门前警笛声大作,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四五名警察押着三个被反铐着的人走了过来。 “胡局,抓了三个。” “带进去先审一下。”胡黎明微微点头,道,“陆书记,到会议室坐吧,我向您汇报案情。” 几人到会议室坐定,胡黎明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抓到的几人都是从犯,主犯孙兆星还没有归案,所以案子的性质暂时还没有明确,不过初步估计……” 话未说完,林玉浦突然咳了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咳嗽,胡黎明赶紧停了下来。 孙远良懵了。 “孙兆星?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看着孙远良,“孙市长,你儿子也叫孙兆星吧?” 孙远良这时才如梦方醒,吞吞吐吐地说:“是的,不过应该是重名,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陆渐红没有搭这个茬,胡黎明这时才明白林玉浦咳这一声是什么意思,他本来是想说这个案子初步估计是报复伤人,不过一听孙兆星有可能是常务副市长孙远良的儿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不知道陆书记是个什么态度。一方面,如果他不予深究的话,报复这个定性可能会重了。另一方面,贺子健又是被陆渐红一手提拔的,要是他决意严惩凶手的话,报复的定性恐怕又会轻了。这有可能涉及到一场政治斗争,故而是不宜随便定性的。 想到这里,胡黎明道:“陆书记,孙市长,孙兆星还没有抓到,只有等他归案了,才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是能放得上台面的话,其实大家的心里基本都能确定了,这个孙兆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孙远良的儿子。 孙远良此时是心急如焚,联想到刚刚孙兆星打电话过来时没说完的话,他也能想到,儿子这回恐怕是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了。 可是不表态,怎么也说不过去,孙远良很是坚决地说:“如果真是那个孽子的话,一定要严惩,绝不姑息。” 陆渐红点头道:“是啊,公然殴打国家公务人员,性质很恶劣啊,胡局长,已经抓获的凶手身份确定了没有?” “已经落实了。”胡黎明低着头道,“刚刚抓获的正在审,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先前的三人,两个是兴隆县的,一个是双皇市的,都是社会闲散人员,双皇市区的那个还曾经是二进宫,案底很厚。” 陆渐红的手在空中挥了挥,道:“想不到双皇居然有这种黑恶势力,一定要严厉打击。胡局长,希望你能顶住压力,毫不手软地严查到底。这颗毒瘤不拔除了,怎么能让我们的干部安心工作?怎么能保证我们投资的环境?林书记,近期工作在正常开展的前提下,要有所侧重啊。” 一听这个话,林玉浦的心里便叹息了一声,向孙远良投以无比同情的一瞥,道:“陆书记,我明白。” 孙远良这个时候的心已经凉到了脚后跟,陆渐红完全是把这件事定性到打黑除恶的范畴了,那可是很严重的。这个调调定下来了,是谁也无法更改的。此时此刻,他只有寄望于这个孙兆星真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林书记,医院那边安排了专人了吧?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陆渐红说了这句话,已经站了起来。 林玉浦跟着也起身道:“安排了人在医院,陆书记,不如先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一会说不准贺县长就能醒过来。” 陆渐红想了想,林玉浦说得也有道理,反正天已经晚了,便道:“也好。” 在县委招待所里,摆上桌的确实是便饭,小米粥、几碟小菜、两盘包子,这个时候林玉浦不敢擅作主张去搞丰盛的晚餐。 孙远良一边喝着稀饭,一边心里在打鼓,饭前趁着去卫生间的时候,悄悄打了电话给儿子孙兆星,却是关机了。他越想越是不妙,可是在陆渐红面前也只得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说让自己过来一起处理事情了。 正文 施暴者是你儿子 “***,真他妈属黑鱼的,阴死了。”暗自腹诽了一句,孙远良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放下了碗。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贴着腿震个不停,孙远良拿出来看了一下,陆渐红向他看了一眼,孙远良强笑道:“忘记给家里的婆娘打电话了,肯定是问晚上回不回来吃饭的,我接一下。”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让陆渐红的嘴角撇了一下。 孙远良边走向门外边接通电话,江晓慧已经骂开了:“孙远良,你这个没良心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闲心在外面喝酒。” 孙远良被骂得也是一肚子火,可是陆渐红在里面,他又不敢骂出声,强作平静道:“我跟陆书记在兴隆县呢,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江晓慧也不是傻子,一听孙远良说出这个话,心里也知道错怪了他,便低声道:“老孙,怎么办啊?儿子用公用电话打回家说他犯事了。” “我知道。”孙远良压低声音道,“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不由分说,孙远良挂了电话,这个时候他心乱如麻,他在考虑该如何应对。有两种方法,第一个是尽快跟儿子联系上,让他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可是这个风险很大,万一陆渐红借题发挥,那岂不是自寻死路?第二个方法那就是让儿子赶紧跑路。这种打架的事只要没出人命,时间拖得久了就会被渐渐淡忘,他就不信陆渐红能成天就盯着这事,只要稍有松懈,凭着自己常务副市长的身份,暗里做点工作消除影响问题还是不大的。 孙远良打定了主意,快速发了条短信给江晓慧,让她尽快联系上儿子要他离开双皇,去投奔外地的亲戚。 发完短信,孙远良心里放松了一些,这才回到餐厅。 陆渐红正在说话,见孙远良进来,向他道:“孙市长,刚刚胡局长打电话过来,说案情有新进展,胡局长马上就到,我们一起听听汇报吧。” 新进展?孙远良心头冷笑了一下,你尽管进展吧,儿子一跑,抓不到就落不了你的口实了,便道:“好。” 胡黎明很快到了,也不避讳孙远良,站着汇报道:“陆书记,孙市长,林书记,参与伤人的嫌犯已经全部归案,根据他们的交待,主犯的身份已经能够确定,孙市长,确实是您的儿子孙兆星。” 孙远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不可能吧?” 胡黎明平和地说:“孙市长,是这样的。嫌犯之中有一个是您儿子的同学,他已经供认了。” “不可能。我儿子我知道,虽然行事乖张了一些,但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陆渐红这时道:“孙市长,是不是你儿子,只要把他带过来,对质一下就可以确认了。” “好。”孙远良拿起电话,煞有其事地拨打着儿子的手机,还有意开到了免提状态,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孙远良无可奈何地挂断了电话,道,“陆书记,这样吧,只要一联系上,我亲自带他过来。” 陆渐红看着孙远良的目光很是深邃,似乎能看透孙远良的内心一般,淡淡道:“孙市长,这个孙兆星不是你儿子最好。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处理吧,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孙远良不由呆了一下,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会玩这么一招,不由道:“陆书记,这个事发生在兴隆,胡局长的效率很高,只差最后一步了,还是就让他负责吧。再说,我现在也不分管这一块,由我来负责的话,梅书记对我会有意见的,这样不利于同志们之间的团结啊。” 面对孙远良的推脱,陆渐红不动声色道:“说得也是。公安交通不分家,也该合并一下了。” 孙远良一听这话,心就慌了,现在手里分管的工作简直跟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极为不协调,都是些不重要的工作,重要的也就招投标和交通这一块了,如果交通这块肥肉再被夺走,那自己这个常务还常个屁啊,赶紧道:“不过,陆书记的指示我一定坚决照办。” 陆渐红心中冷笑了一声,他把这个案子交给孙远良去处理,完全是给孙远良下套,抓不住孙兆星,我就拿你是问,抓到了,我倒要看你怎么定性。 孙远良又何尝不知,可是眼前就是悬崖,也得睁着眼向下跳,谁叫他是市委书记呢?人家把任务下给你了,台面上可以说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所以只得接招。 陆渐红点头道:“案情并不复杂,三天时间差不多了吧?” 孙远良都要哭了。 这时,林玉浦接到了留在医院里的人的电话,说贺子健已经醒来了。这绝对是个好消息,陆渐红精神为之一振,长身而起道:“走,去医院看看。” 孙远良这时道:“陆书记,我就不去医院了,去公安局去详细了解一下案情,便于部署追捕方案。” 胡黎明的嘴巴张了张,他是想说贺子健是受害人,也要作笔录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反正案情已经明朗了。 陆渐红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看着陆渐红的车渐渐远去,孙远良这才松了口气,向身边的胡黎明道:“走吧,去局里。” 胡黎明心中清楚得很,这不需要什么办案经验便能看得出,孙兆星无疑就是孙远良的儿子,陆书记把这个事交给孙远良处理,完全是给孙远良难处。不过这些事不是他所能操心的,只是觉得孙远良有点可怜。 去了公安局,在胡黎明面前,孙远良还是很有优越感的,毕竟级别上相差了不少,坐在原本胡黎明的位置上,孙远良道:“胡局长,说说你的部署吧。” 孙远良大喇喇的口吻让胡黎明心中很是不舒服,陆书记这么大的干部都没有像你这样,摆什么副市长的谱啊。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逼,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谁猜不出主犯就是你儿子。 正文 贵手能高抬? 不过心里不爽归不爽,脸上却是不能有丝毫的不满,道:“孙市长,我们的部署是这样的。” 胡黎明老老实实把部署方案说了一遍,孙远良点头道:“很严密啊。” 嘴上在肯定,心里却把胡黎明上上下下十八代女性都问候了个遍,妈的,抓一个打架的而已,有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在各个路口都布置警力吗?又不是抓什么要犯重犯。 孙远良说了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 按照这么严密的部署,不是很有经验的犯罪分子的话,基本上逃脱的可能性不大,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不知道儿子的行踪,也不知有没有脱离兴隆县的范围。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除了等,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孙远良点上一根烟,摆了摆手说:“胡局,那你先去忙吧,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拜托,这是我的办公室好不好?胡黎明不由气结,我拷,让我去忙,具体抓人的事,还需要我这个公安局长亲自去做? 正要出去,手机猛然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很是兴奋的声音:“胡局,人抓到了,妈的,还真会躲,躲在个小旅社里。” 胡黎明大喜道:“好极了,带回来。” 胡黎明的手机是杂牌子,放音很厉害,所以孙远良听得很真切,听说抓到人了,心不由提了起来,道:“胡局,什么情况?” 胡黎明道:“人已经抓到了,正在回来的途中。” 孙远良心里没了底气,从桌子前走了出来,将门关上了,这才拍着胡黎明的肩道:“胡局,来,坐。” 对于孙远良的前倨后恭,胡黎明打心眼里嗤之以鼻,不过人家毕竟是领导,便坐了下来。 孙远良递了根软中华过去,然后挨着胡黎明坐下,道:“胡局,抓到人的事能不能暂时先别声张出去。” 胡黎明呆了一下,都忘记点上火了,道:“为什么?” 孙远良本来还想胡扯,不过事实情况在这里,他也不能太侮辱别人的智商,便实说道:“胡局,实不相瞒,这个孙兆星确实是我儿子。我想请胡局帮个忙,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胡黎明愕然道:“孙市长,您这是在让我犯错误啊。” 孙远良道:“胡局,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对于胡局来说,是抬抬手的事情就行了。” 直觉告诉胡黎明,这样是不行的,正要开口,孙远良接着道:“胡局,大家都是干工作的,我儿子进去了,都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嘛。” 胡黎明后背有些冒汗了,这话里头的威胁之意很大啊,意思是说,如果这个忙你不帮,我儿子进去了,那以后我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上下打点下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就此得罪一个常务副市长,你自己掂量。 胡黎明不由道:“孙市长,可是陆书记那边怕不好交待吧?” 见胡黎明的态度有所松动,威逼之后,孙远良开始了利诱,道:“陆书记又没有见到孙兆星,就从这个名字上做文章。随便找一个人顶替一下就行了。这方面的费用由我来出,只要让我儿子没事,钱不是问题。这事过去,我不会亏待你的。” 胡黎明的额头微皱了一下,心里却盘算开了,只要找另一个孙兆星顶替一下,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找谁来顶替,要想从这么多人中找一个孙兆星出来,再做通他的工作,这是需要一个时间过程的。时间就是一切,能不能把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就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这个替罪羊。 见胡黎明似乎在犹豫,孙远良道:“胡局,据我所知,你这个局长也干了不少年了,难道就不想再上一层?别的县可都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兴隆政法委刘书记也快到点了吧?” 胡黎明心头不由跳了起来,他确实为此努力了不少,礼送出去不少,可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现在孙远良主动提了出来,这绝对是个机会。正所谓利令智昏,胡黎明大是意动,道:“孙市长,我考虑一下。” 孙远良笑道:“时间不要太长,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胡黎明点了点头,跑到隔壁打了个电话,五分钟之后,回来道:“孙市长,谈妥了,不过对方要价很高。” “多少?”孙远良眯着眼睛道。 胡黎明道:“二十万,另外还要追加十万。” “这十万是我分给下面的,算是封口费。”胡黎明解释道,“他们如果乱说,这事情尽早会露馅。” 见胡黎明考虑得很周到,孙远良点着头道:“我说过,钱不是问题。这样吧,我给你四十万,多的十万是给你的,算是对你的犒劳。事情办成后,政法委书记的位置我会帮你想办法。” 胡黎明大喜道:“那我先谢谢孙市长了。” “不用谢我,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孙远良说出这句话,立刻跟老婆联系钱的事情,江晓慧虽然心疼钱,但是想到能保儿子没事,也就认了。 这边胡黎明已去落实这件事了,先是跟参与抓捕孙兆星的几人统一口径,就地把孙兆星放了,要孙兆星先躲几天,千万别露头,然后着手办理这个替罪羊的事情。 其实他的办法很简单,那是他远房的一个亲戚,叫胡江,初中毕业之后没事可干,成天跟一帮小流氓混在一起,为了钱啥都肯干。胡黎明找的就是他,让他化名孙兆星,顶个打架的罪,最多拘几天,就能拿到二十万。 二十万对于胡江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他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不是过?号子里还有吃有喝的,一年之后就是富翁了。所以胡江一口答应,不过有个要求,要先拿到钱。 陆渐红并没有在医院待多久,贺子健虽然醒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这帮小子的下手非常狠,幸好贺子健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护住了要害部位,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正文 小倩来找宁采臣 与杨益彰谈妥了合同,签订了之后,贺子健便在考虑新办公大楼坐落的位置问题,和司机小钟一起到开发所在地实地考察,结果在那边没待一刻钟,便被一帮小伙子围住了,幸好小钟拼命抵抗,另一方面有过路的人及时报警,也没有酿造出一场悲剧。 陆渐红听在贺子健的叙述,两个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狠话,这不符合他的身份,一番安慰之后,陆渐红要他好好休息。 贺子健很费力地说:“陆书记,杨总说一周后就会过来,我怕耽误了这事啊。” 陆渐红笑道:“玉浦书记和你是总负责,现在一切都谈妥了,具体的事情就让下面的同志去做吧。” 林玉浦也道:“磨刀不误切菜工,兴隆县需要你,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个闪失,所以,你还是听陆书记的话,安心休养。” 从医院里出了来,陈国栋小心翼翼地问:“陆书记,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回市里?” 陆渐红点头道:“那就回去吧。玉浦书记,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子健县长这件事不要过分宣传,要保持稳定。” 林玉浦正色道:“陆书记,您放心,这不会打击和影响到同志们的工作热忱的。” “嗯,那就好。”陆渐红正要上车,忽然一辆出租车在医院门口猛地停下,一个女孩子从车上匆匆下来,跑至陆渐红身边时,他看清了那女孩的脸,很是惊讶,不由叫了一声:“诸小倩!” 这女孩正是诸小倩,说来也巧,下午上课的时候正在用手机跟网名宁采臣的贺子健聊着天,聊了几句,贺子健就不开口了,可是还是显示在线。一直等到下课了,才回了消息,这个消息是贺子健的秘书回的,说不是本人,本人出了点意外。 诸小倩当时就急了,一听说宁采臣就在兴隆县,在兴隆医院接受救治,立马决定到兴隆来看望,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陆渐红。 “陆市长,你怎么在这?”诸小倩也不知道陆渐红来双皇做书记的事,见到陆渐红也是很惊讶。 陆渐红没有纠正,倒是问了她一句:“你来医院干嘛?” 这么问,陆渐红是出于对她负责的态度,也是对她父亲诸明松负责,在俊岭的时候,陆渐红和诸明松的配合还是不错的,而且诸小倩这孩子的过去他也很清楚,怕她再走上歪路,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一个……朋友病了,住在这里,我过来看看他。”诸小倩差点把网友两个字说出来,道,“陆市长,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进去了。” 看着诸小倩匆匆离去的身影,陆渐红摇了摇头,说:“小陈,我们走吧。” 按照秘书提供的病房号,诸小倩很快找到了贺子健的病房,进了去,贺子健背门而卧,里面还有两个人在守着,见一个女孩子进了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找谁?” “我找……”诸小倩停顿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这“宁采臣”的真实姓名,顿了一下,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道,“我找宁采臣。” 贺子健原以为是哪位同志来看望他,一听这声音,是又惊又喜,猛地转过身,开口却是一句“哎呀”,原来他的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处,疼得叫出声来。 诸小倩一下子看清了贺子健,不由呆了一下,道:“是你?” “我就是。”贺子健龇着牙吸了一口凉气,向那两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从外面掩上了门,诸小倩轻移脚步到了贺子健身前,迟疑着道:“你真是……” 贺子健笑了笑道:“下午还在跟你聊天,现在就见了面,是不是没想到?” 诸小倩这时才确信贺子健就是自己牵挂着的宁采臣,猛地一拳砸在了贺子健肩头上,骂道:“你这个死猪,骗得我好苦。” 贺子健忍着痛,捉住了诸小倩的手道:“小倩,轻一点,我好疼。” 诸小倩忽然停住了手,看着贺子健,突然将唇印到了贺子健的唇上,含糊不清地说:“叫你坏,叫你坏,以后我要天天都打你。” “陆书记,孙兆星已经抓到了。”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刚到办公室,孙远良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口吻轻松已极,道,“真不是我儿子。” 陆渐红道:“很好。孙市长,那你在兴隆等一下,我马上安排市局的人过去,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都带回双皇来审。” 孙远良心下有一丝紧张,不过想到胡黎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心中稍定,不过有一点让他很不爽,那就是到现在还没有跟儿子联系上。要怪就怪那帮白痴民警,就地放了,也不安排好,也不知道这孩子躲到哪里去了。但是只要安全地从警方手里出去了,那就放心了。 苗勇军来的很快,两辆警车将人塞了个满,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双皇。 一到双皇,孙远良便去了趟陆渐红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抓好“孙兆星”的事,陆渐红并没有他所想像中的那样惊喜,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孙市长辛苦了。” 孙远良闹了个没趣,悻悻离去。 苗勇军将这些人带到了市局,立即组织人员逐一进行审讯,而那个孙兆星由他本人亲自来审。 “姓名!” “孙兆星。” “住址!” “兴隆县十里营乡街道26号。” …… 进行了一番常规的问话之后,开始进入了正题。 苗勇军道:“孙兆星,我问你,打人的动机是什么?” 孙兆星油里油气地按照胡黎明教他的那样说:“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呗。” 这***叫什么理由?苗勇军拍着桌子道:“孙兆星,你这是什么态度?” “政府,不就打个人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承认打人不对,他的医药费我认了,该拘我就拘我,我要是皱一下眉,裤裆里就不长那玩意儿。” “放正经点儿!”苗勇军几乎要暴走了,对于这样的老油子他简直有狗咬刺猬的感觉,可是人家的态度很端正啊,又承认错误,又认罚。 不过苗勇军心里是有底的,只不过是被孙兆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激荡了一下心情。 正文 一头栽倒 苗勇军深深吸了两口烟,又喝了杯凉开水,这才把心情平复下来,这时孙兆星又道:“政府,能不能给根烟抽抽。” “我……”苗勇军刚冒出这个字,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被激起来了,吸了一口气,让身边的小刘递根烟过去。 没想到孙兆星接过来一看,很是鄙视地说:“政府,你们也太……那啥,对,廉洁,也太廉洁了吧?都抽三块钱一包的啊。” 小刘一把把烟夺了过来:“爱抽不抽。” “抽,我抽。”孙兆星嘻皮笑脸地说,“麻烦给点个火。” 苗勇军向椅背上一靠,跷起了二啷腿,问道:“姓名!” 孙兆星愣了下道:“政府,你不是问过了?” 苗勇军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我问你真实姓名!” “胡……”胡江被苗勇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报出胡江这个名字,字到嘴边,还算反应快,道:“孙兆星啊。” 苗勇军冷笑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孙兆星身边,俯下身子道:“兴隆县十里营乡街道26号,好像没有孙兆星这个人啊。” 孙兆星呆了一下,道:“怎么会?” “怎么会?”苗勇军嘿嘿笑了起来,“我告诉你,我老丈人家就在十里营街道,你他娘编得也太离谱了,这是我老丈人家的地址!” 孙兆星彻底傻了,他实在想不到会有这一出,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有了缺口,这个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倒不是他在思考对策,而是完全乱了阵脚。 苗勇军虽然经验不是太丰富,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看得出来孙兆星已经快被突破了,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人吗?” 苗勇军的问话转折性很大,问得胡江有点跟不上思维,不由道:“什么人?” “兴隆县县长!”苗勇军说得很慢,而且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打了县长,你以为拘你几天就完事了?” “那会怎么样?”胡江的眼睛睁大了,县长?**,胡黎明没说打得是县长啊!长这么大,也就偷偷东西,在公交车上摸摸花姑娘的p股**什么的,连个大架都没打过,现在摊上打县长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理。 “打击报复领导干部,这可是大罪,判你个三年五年算是轻的,重的没十年八年都出不来!”苗勇军倒不是吓唬他,这种事说重了,搜集一下你的资料把你弄进去,跟玩儿似的,你跟谁说理去? 胡江一头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自从胡江等人被带走后,胡黎明的心里就很是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善了,仓促之间,事情做得并不严谨,破绽还是很多的。惶恐不安了一个中午,下午刚上班,迎接他的便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起先他还强作镇定地过去打招呼,当对方黑着脸让他交出手机等通讯工具跟他们走一趟的时候,胡黎明整个人都瘫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么快就会东窗事发。 一瘫烂泥似的被带到了市公安局,还没等苗勇军“上刑”,胡黎明便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胡黎明的招供让苗勇军吃了老大的一惊,想不到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居然会是常务副市长孙远良,苗勇军让小刘不要声张,他立即到市委亲自向陆渐红当面汇报。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听了苗勇军的汇报,陆渐红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魑魅魍魉!” 陆渐红的意思苗勇军有些难以领会,这个时候没有陆大大的亲口指示,苗勇军很难把握此事,道:“陆书记,请指示。” 陆渐红淡淡道:“按兵不动!” 苗勇军很是糊涂,按理说,对孙远良很感冒的陆渐红肯定要借这个事痛打落水狗的,况且,这种串谋的违法行为是毫无情面可讲的。可是陆渐红却抛出了按兵不动的态度。 很是狐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苗勇军惊讶地发现,陆渐红的嘴角居然带着一丝微笑,这丝微笑让苗勇军后脊梁有些发冷,如果让他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狮子看到猎物时的那种狞笑。 这个形容虽然不大准确,不过离事实也相差不远。事实是,比他想像的更要严重,陆渐红不是狮子,而是恐龙,而且还是霸王龙。 这事他要周琦峰定夺。 不过在进行这件事之前,他还需要做另一件事。 “小陈,你带苗局长去带一个人!”从陆渐红的口中坚定地吐出了这句话。 当苗勇军跟随陈国栋而去的时候,陆渐红也上了车。 车是自己开的,在路上他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周琦峰的手机上,这件事他必须征求周琦峰的态度。孙远良是常务副省长,副厅级干部,市公安局是不够资格动他的,而周琦峰的个性陆渐红再清楚不过,对于**那是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所以得到他的支持问题不大。这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因素是中组部吴部长。 陆渐红一直在疑惑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京城之行。从目前来看,这趟差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他习惯于换位思考,他在想,如果自己是周琦峰的话,如果仅仅是给自己的外甥女送一袋山芋,正如当时那个党明所猜测的那样,不如让他的司机来,没必要兴师动众地出动一个市委书记吧?据陆渐红所知,周琦峰并不是这样一个显摆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可是问题在哪,纵是陆渐红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不管怎么样,陆渐红发现周琦峰对自己的态度在私下的时候已经超出了上下级的关系,多了一份亲密,这是个好兆头。 陆渐红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情,只是说有紧急情况需要当面汇报。听陆渐红说得凝重,周琦峰让他立刻到省委来。 赶在下班之前,陆渐红到了省委。 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陆渐红并没有看到陆家友,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揣摩陆家友作为贴身秘书何以不在办公室。 正文 注意影响 “什么事这么着急?”周琦峰向陆渐红的身后看了看,陆渐红很是会意地将门关上了,然后才坐到周琦峰对面的沙发上,道,“周书记,是关乎我市常务副市长孙远良的事。” 当陆渐红将相关的情况详细地向周琦峰汇报之后,周琦峰当场就拍了桌子,骂道:“人渣,简直就是人渣!” 周琦峰的情绪有点激烈,在陆渐红看来,这有些表演的成份,不过他才不管这些,道:“周书记,市局的权力不够,需要您和省公安厅的支持。” 周琦峰点了点头,立刻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电话:“关书记吗?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关阳春做了政法委书记,虽然还兼着公安厅长一职,但基本上少于过问,基本上都是常务副厅长尚学志在主持工作,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关阳春是有意提携尚学志的。 接到周琦峰的电话,关阳春不敢怠慢,很快到了书记办公室。 见到陆渐红也在,关阳春微感意外,不过他们的关系不错,既是上下级,又有私交,况且周琦峰对陆渐红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关阳春很是随性地笑道:“渐红书记?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在私下的场合里,周琦峰是不怎么耍大牌的,所以对于关阳春这样的话不以为忤,道:“阳春,渐红书记刚刚反映了个情况,你看应该走什么程序。” 得知了情况后的关阳春收起了轻松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想了想道:“周书记,这件事的性质很严重,我建议省厅立即介入。” 周琦峰点头道:“注意点影响,别弄得沸沸扬扬的。” “我知道。”关阳春站了起来。 陆渐红也起身道:“周书记,那我去配合关书记的工作。” 周琦峰本来想把陆渐红叫住的,不过现在说这件事情有些为时过早,还是等孙远良这件事情处理完毕再说吧。 陆渐红走后,周琦峰刚刚还紧绷着的脸松驰了下来,非但松驰,还带着一脸的笑容。 想吃王八,就爬出个乌龟上来。陆渐红这一次可是给自己送了份大礼。 孙远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要下的,这是个政治决定,当然,他的原计划并不是这样,目标也没有完全向着孙远良,这纯粹是孙远良主动向枪口上撞。 现在他考虑的是,孙远良下去了,谁来干这个常务副市长? 孙远良正在吃晚饭,心里头急着呢,都过去一天一夜了,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妈的,这个兔崽子回来后,一定要好好给他收收绳子,真无法无天了。”孙远良本来已经不再想这事,可是江晓慧在他耳边一唠叨,不由又烦了起来。 “好了,好了。”江晓慧也知道是自己太惯他了,所以也不敢太顶嘴。 晚饭还没吃完,孙远良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政府办打来的,请他到市政府来一趟。 孙远良怔了一下,道:“什么事?” “潘市长吩咐的,具体情况不清楚。” “这么晚有什么事。”孙远良嘀咕了一声,通知自己的司机开车过来。 一到市政府,便看到潘顺利办公室的灯亮着,政府办的同志在门口候着,见孙远良过来,迎上道:“孙市长,您来了,潘市长在上面等着呢。” 孙远良进市政府大院的时候,看到有两辆车停在里面,看车牌是省城的,便随口问了一句:“来客人了?” “省里的人,也在潘市长办公室。” 孙远良点了点头,心里在想,省里不知又来了什么贵宾了。 进了潘顺利的办公室,孙远良微怔了一下,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潘顺利,另两个都是他所认识的,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和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 孙远良不由向潘顺利投以征询的目光,潘顺利也是苦笑了一下,对于关阳春和尚学志的连袂而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用意,而且他们也没有提到,只是说有些情况需要向孙远良了解证实一下。不过潘顺利也不是个弱智,市委市政府这么多人,人家点名要求找孙远良,看来是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他也无从猜测。 从潘顺利的脸上得不到什么讯息,孙远良笑着道:“关书记,尚厅长,这么晚召见,有什么指示?” 关阳春微微笑道:“孙市长,指示不敢当,只是有点事情麻烦你到省里去一趟。” 孙远良呆了一下,道:“关书记,什么事?” “到了你自然明白。”关阳春虽然还在笑,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孙远良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那件事?不可能的。 深吸了一口气,孙远良道:“关书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阳春起身道:“孙市长,多说无益,走吧。” 孙远良还待说什么,尚学志已经走到他的身前,道:“孙市长,请。” 孙远良无奈,只得跟着二人走了出去,潘顺利对于这个局面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简直是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孙远良被带走。 从窗户看着车驶出市政府,潘顺利的心里想开了,难道是孙远良出了什么经济问题?不对啊,如果是经济问题,来的是就是省纪委了,怎么会是关阳春他们呢?刑事犯罪?更不像了,他一个常务副市长能犯什么刑事罪? 不过他还是有点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跟他达成什么实质性的交易,否则被扯进去就麻烦了。虽然他对孙远良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好歹也算是自己的部下,现在情况不明,还是有点麻烦,赶紧打了电话给陆渐红,道:“陆书记,跟您汇报个事。” 潘顺利把刚刚孙远良被省公安厅的人带走的事说了一遍,陆渐红淡淡道:“慌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孙市长没什么问题,难道省厅还会冤枉他不成?” 被陆渐红呛了一下,潘顺利的脸有些红,幸好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悻悻放下电话,暗骂了一句:“不噎人会死啊,论年纪,我做你叔都行。” 正文 负隅顽抗 孙远良一路上很是忐忑,可是关阳春和尚学志都不说话,这让他的心里也很是没底。 很快到了省城,孙远良惊异地发现,他们并没有去省公安厅,也没有去省委或者是省政府,而是直接去了一家宾馆,不由道:“关书记,你这是要带我到哪儿去?” “孙市长稍安勿躁,到了你自然会清楚,难道你还怕我们一个政法委书记,一个省厅常务副厅长吃了你不成?”关阳春不阴不阳地说了这句话,接着道,“到了,下车吧。” 孙远良的心里在打鼓,下车的时候,他看到这宾馆的不远处停了一辆警车,看牌照是双皇市公安局的,很快便想到了症结所在,完蛋了,肯定是找人顶罪的事犯了。 心慌的他暗自盘算着,跑是没有用的,关键是怎么撑过这一关。 被关尚二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进了五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尚学志回手将门关上,指了指桌子对面,道:“孙市长,坐吧。” 三把椅子,两把放在桌子后面,一把隔了点距离放到桌子前,这架势完全是审讯的意思,孙远良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道:“关书记,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犯人?” “孙市长,不要多心,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没有人当你是犯人。”关阳春微微笑了笑,向尚学志道,“准备记录吧。” 孙远良冷笑了一声道:“我的待遇还挺高,有幸劳驾二位领导亲自发问。” 关阳春也不管他这些揶郁之词,这种态度他看得多了,看上去很是冷静,只不过借着说话的机会掩饰自己的慌张罢了。 接下来是常规性的诸如“姓名、地址、从事的职业”等问题,这让孙远良很是不自在,曾几何时,他受到这样的待遇? 很快进入到实质性的问题,关阳春道:“兴隆县县长贺子健被打一事你可知道?” 这么一问,孙远良的心头已经是很明了了,心里飞速地思索着,嘴上道:“我知道。” 关阳春又道:“根据双皇市公安局抓获的嫌疑人供称,主谋名叫孙兆星,你知不知道?” 孙远良受不了这种抽丝剥茧的询问方式,道:“关书记,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不要兜圈子了。” 孙远良不知道关阳春都掌握了哪些证据,与其这样逐渐深入,还不如一步到位。 关阳春放下了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不过眼神却是锐利得很,道:“孙市长果然爽快。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不必兜圈子了,这个已经抓获的所谓‘孙兆星’,本名并不叫孙兆星,而是叫胡江,说白了,就是个顶罪羊。这个案子是孙市长你负责的,我希望你给我个解释。” 关阳春的话说得很客气,也很委婉,当然这并不代表是给孙远良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其目的只不过想让这个审讯顺利一些,不要出现波折,因为从周琦峰的态度上已经看出来,孙远良是必死无疑,他关阳春可不敢擅作主张。 孙远良已经有了对策,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有这样的事?” 妈的,还在装蒜呢。这种作戏看在关阳春的眼里,觉得异常恶心,神情一凛道:“孙市长,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的话,是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到这儿来的。你真的一点要说的都没有吗?” 孙远良已经是决心硬撑到底了,道:“关书记,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看来孙远良是决心负隅顽抗了,这在关阳春的意料之中,不过他们确实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道:“孙远良,看来有必要亮亮我们掌握的情况了。” 尚学志道:“这个孙兆星,真实名字叫胡江,他已经交待了,兴隆县公安局局长胡黎明也交待了,之所以找胡江顶罪,完全是你的主意。” 孙远良冷笑了一声:“血口喷人。” “孙远良,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尚学志轻轻弹了一下烟灰,道,“我看你还是坦白从宽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孙远良身上已经出了冷汗,但是嘴上却还是硬得不行,“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阳春这时道:“你这么做是有动机的,因为你儿子才是报复行凶案的主谋。” 孙远良干脆不开口了,内心却大是惶恐,他实在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垂着头,任凭关阳春怎么说,他也不理不睬,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显然,硬撑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关阳春确实掌握了很充分的证据,胡黎明也交待了犯罪事实。现在要想把找人顶罪这件事跟自己撇开关系,唯一的做法就是反咬胡黎明一口,说他是恶意陷害,至于那笔钱的事,当时给钱只有自己和胡黎明两人在场,一定要死不认账,反正也没有人证明。 想到这里,孙远良冷静了许多,道:“关书记,我要申明两点,第一,找人顶罪的事,我既不知情,更没有参与,我不知道胡黎明是怎么说的,又为什么要诬陷我。第二,这案子的主谋是不是我儿子,暂且不得而知,这天底下并不是我儿子一个人叫孙兆星。” 见孙远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关阳春笑了笑道:“我们先谈第一点吧。学志,给他听一段录音。” 尚学志拿过一个u盘插入笔记本,打开了播放器,没几秒钟,便听到有人说:“胡局长,这是三十万,把事情做得漂亮一点。” 然后便是胡黎明的声音:“孙市长,你放心吧,只要干净一点,不会出纰漏的。” “好,这件事之后,兴隆政法委书记的位子我一定给你争取到。” “那就先谢谢孙市长了。” 尚学志关闭了播放器,道:“孙远良,你不会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远良想不到胡黎明这***居然玩录音,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男男女女骂了个遍,才道:“录音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正文 不见棺材不落泪 “身为常务副市长,知法犯法,包庇罪犯,孙远良,你这是顽固不化啊。”关阳春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让你见一个人吧。” 孙远良以不变应万变,看关阳春会让他见什么人,只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的是,关阳春带来的人居然会是一直没有音讯的他的儿子孙兆星。 孙远良很是震惊,大声道:“你们把他带来干什么?兆星,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不等孙兆星开口,关阳春挥了挥手,孙兆星已经被带了出去,冷笑道:“孙兆星已经交待了,一切都是他主使的,我看你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孙远良处心积虑,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子抽身事外,可是机关算尽,不但没能保得住儿子,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接下过的过程就简单多了,孙远良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对于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落了口供,关阳春吁出了一口气,看着孙过良颓废的样子,心头闪过一丝怜悯,道:“孙市长,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心一意替子女着想,是人之常情,可是以你这样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不禁不智,也不值啊。孩子犯了罪,有他自己的责任,可是孩子为什么犯罪,你就没想过,你们做父母的有没有责任吗?” 孙远良沉默半晌,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关书记,你能不能告诉我,兆星会被怎么判?” 都这个时候了,孙远良还在想着儿子,关阳春心下大是唏嘘,很诚恳地说:“这个要看法院怎么判决了。” 顿了一下,关阳春又道:“你就没考虑过自己?” 孙远良低着头道:“行贿,串供,包庇子女,不算轻了,随便吧。” 关阳春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挥了挥手说:“学志,把人带走吧。” 连夜将这事向周琦峰作了汇报,周琦峰称赞道:“很好,兵贵神速,阳春,你的效率很高啊。” 关阳春并不贪功,道:“周书记,我只是做了现成事,相关的证据都是渐红书记一手掌握的。” 周琦峰指示尽快进入司法程序,挂上了电话之后,他不由在想,陆渐红啊,到底是不是个妖孽?一切牛马蛇神,只要是罪恶的一面,在他的面前似乎都无所遁形,他到底还有多大的潜力? 周琦峰有点兴奋,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关阳春带来的消息让他睡意全无,简直忍不住马上就要打电话了。不过时间上不允许他这么做,一直等到天亮了,到办公室,才打出这个电话。 在得知孙远良已经伏罪之后,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不过这丝不忍只是他情感上的倾斜,他是不能容忍任何犯罪活动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不查则已,一查到底。所以个人感情上对孙远良政治前途的断送感到惋惜,但是理智告诉他,即使是回到几天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这次孙远良的顺利伏法,偶然性很大。倘若不是在那晚从兴隆回去的路上,恰巧遇上仓惶逃窜的孙兆星,感觉他很可疑,被他和陈国栋抓了个正着,恐怕事情也没有这么顺利。但世事就是这样,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铁忠诚的调查有了些进展,电话打过来汇报了一下情况,已经拍到不少那个房地产公司强拆的违法行为,基本掌握了一些涉黑的情况,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不打算收网。陆渐红让他小心行事,注意人身安全。 丁二毛也打来电话,近期张小江正在悄悄地搜罗一些证据,不过进度并不理想,主要是怕走漏了风声,毕竟丁正在贾旺区的影响力很强,一般人根本不敢站出来指证,所以在选择人选方面有点难度,必须要找到极为可靠的人才行。 陆渐红真的很头疼,孙远良的这事还没有完全结束,还有个丁正的案子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这是他这个市委书记干的事吗?成天就忙着反腐,那还干不干别的事了?可是这些事情都集中在陆渐红这里,尤其是丁正这个案子,虽然暂时进展不大,但是张小江反映的问题却是不小,相比而言,要比孙远良的事情严重多了。更让陆渐红感到纠结的是,这个案子极有可能牵扯到市里的相关人。铁忠诚的孤身行动,无疑是很危险的,而且也势单力孤,以他一人之力,既不利于破案本身,也是对个人的不负责任,虽然丁二毛也在贾旺,但是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张小江的安全,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是现在,陆渐红即便是有心增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更重要的是,他担心打草惊蛇,一旦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进入调查,可能被推到前台的都只是一些小喽罗。 陆渐红还有另一层次的担忧,自打他到双皇,发生了一系列的问题,其中不乏**问题,在经历了上一次政治动荡的双皇,实在是不合适再起波澜,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分子得到过一次肃清,并不意味着没有漏网之鱼,万一事情做得太绝,他担心上层对双皇会有看法。略有一些患得患失,陈国栋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陈国栋道:“陆书记,公安局苗局长要过来汇报工作。” “我知道了,一会让他直接进来吧。”回过神的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该来的总要来,又何必庸人自扰。 苗勇军来的很快,汇报了孙远良案件的相关事情,陆渐红点头道:“勇军局长做得不错。” 陆渐红向来对干事的下属是不吝赞扬之词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做得不错”,但却是对工作上的认可。这一点与大多数的领导有些区别,有的人认为下属干好事是应该的必须的,倘若做不好那是严厉批评指责,殊不知在很多时候,成人与孩子没什么区别,需要的是正面的认可,而不是一昧地指责。据科研人员研究,连植物也需要称赞。 正文 肯定与否定间的不同效果 曾有这样的实验,将同样条件的一株花在同样的环境下培育,一棵花成天被夸赞,而另一棵花得到的却是辱骂。两个月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经常被夸的花长势喜人,开出来的花也很鲜艳。而被骂的花却生长得又矮又小,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陆渐红看到这则消息,联想到自己身处的位置,所以对下属向来是赞多于责,当然,对于工作不力的人,该严肃自然是要严肃的。苗勇军任公安局长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生涩,这样的成长陆渐红是乐于看到的,他提拔人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还要能拉得出打得响才行。苗勇军这几次事情做得很不错,所以陆渐红对其是赞扬有加。 见陆渐红心情不错的样子,苗勇军大着胆子说:“陆书记,铁局长自从来了之后,一直不见人,也联系不上,是不是在执行任务?” 陆渐红心情确实不错,所以对于苗勇军的问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况且人家是局长,过问一下自己的下属那也是应该的,而且当着自己的面问,表明没有藏着什么心眼,便说:“勇军啊,说起这个,我倒是有点情况要问你。” 苗勇军赶紧坐直了身躯,道:“陆书记,有什么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渐红略一沉吟,向陈国栋道:“小陈,打个电话,请政法梅书记过来一下。” 梅夏接到陈国栋的电话,心里像是打了鼓似的,这几天她很是神情恍惚,虽然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陷入自己编织的情网,可是情感这个东西是不为人力所能左右的,来的时候势如排山倒海,对于梅夏这样缺乏感情滋润的成shu女人来说,是无法抵挡的。 面对陆渐红的时候,梅夏强作镇定,却不小心打翻了陈国栋为她泡的水,洒了一桌子,陆渐红很是诧异地看了梅夏一眼,不对劲啊,向来稳重的梅书记今天怎么有些失常呢?他可是打死也想不到,在人家的心里非但已经种下了一颗感情的种子,而且还萌了芽。 “梅书记,苗局长,这一次找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商量一下。”陆渐红的手指轻敲着桌子道,“是关于常务副局长铁忠诚的事。你们一定很奇怪,铁局长为什么刚上任,就不见踪影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在安排他办一个案子。” 陆渐红之所以决定向他们二人和盘托出,出于三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方面,梅夏是政法委书记,公安是她的分管工作,而苗勇军是公安局长,虽然自己亲自安排的事情没有必要向他们交待,但是这样的话,无疑让铁忠诚很难做人,毕竟他是他们二人的下属。 其二,他们两个涉及的基本都是这方面的工作,没有理由继续瞒着他们。梅夏提拔上来不久,苗勇军以前是边缘人物,他们与贾旺区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是值得信任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铁忠诚孤身办案,危险太大,需要部署力量去支援他。 梅夏和苗勇军二人都沉默着,听了陆渐红的介绍,二人都是深感震惊。苗勇军只是在震惊案情的严重,而梅夏考虑得则更深远一些,不过这些话都只是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陆渐红道:“现在我只能相信你们,所以一方面要保密,另一方面,苗局,你要好好部署人员,随时准备支援铁局长。” 苗勇军经过这几次事件的磨炼,已经驾轻就熟,道:“陆书记,我马上回去制订方案。” 苗勇军本来行事还是有些拖拉的,但跟着陆渐红的日子久了,不知不觉间被潜移默化得雷厉风行。 苗勇军走后,梅夏才道:“陆书记,真想不到贾旺区会有这么大的案子。可是,陆书记,据我所知,您来双皇之后,已经有几个人因为**被拉下马来,不少人说……” 梅夏停顿了一下,陆渐红笑道:“人家说什么?” 梅夏被陆渐红笑了一下,心头如小鹿乱撞,脸不由绯红了起来,陆渐红不疑有他,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便道:“有什么就说,我倒是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评价我的。” “很多人说,您就是个反腐书记,发展经济的本事没有,抓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梅夏说出了这句话,便看着陆渐红的眼睛,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结果陆渐红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迎着梅夏的目光看了回来,这让梅夏心头不禁一虚,赶紧移开目光,道:“陆书记,我知道这些话偏激得很,可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对您是很不利的。” 陆渐红打着趣笑道:“梅书记,你很关心我嘛。” 这个无意的玩笑让梅夏闹了个大红脸,道:“不跟你说了,一点都不正经。” 这句话很有些嗔怪的味道,那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情让陆渐红瞠目结舌,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梅夏的异样,不由轻咳了一声,转移开话题道:“现在有很多人不理解我的做法,对我的行事很是质疑,认为我不是谋事而是谋人。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组织上赋予给我们的使命,是要我们不仅承担起发展一方经济的责任,还要将那些**分子一网打尽。功不能抵过,那些落马的人,谁能说在经济发展的大潮中没有贡献?很多人不但有,而且还很重要,可是这就能成为他们**的理由吗?如果每一个人都这么想,那么发展又有什么意义?像这样的蛀虫如果不清理掉,只会影响发展,甚至是妨碍发展。” 陆渐红说得正经,梅夏不由道:“陆书记,我也只是说说,你的反应太强烈了。” 陆渐红笑了笑,跟着却是怅然一叹,道:“发展的大潮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如何解决问题,权衡利弊,是摆在我们眼前的重要课题。长久以来,国家一直很关注**问题,因为这既关乎到发展的进程,也关乎到和谐。民不顺则反,现在很多领导干部,别说百姓看着不公平,我都看不下去。一句话,我宁可经济倒退十年,也不会放弃反腐这面大旗。” 正文 似乎有些花痴 陆渐红说得铿锵有力,梅夏不由抬起头看着陆渐红神采飞扬的脸,那是一张年轻而睿智的脸庞,说不出的坚毅,说不出的富有激情,充满了正直,充满了正义。 陆渐红忽然发现,梅夏的神情有些近似于肥皂剧里女主的花痴味道,这让陆渐红的内心不禁猛地一跳,这种眼神他见到过,也接触过。 凭心而论,梅夏与陆渐红所接触过的女人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她并不是太美,甚至鼻尖还有几粒小麻子,可是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成shu女人的韵味。相比之下,梅夏就像是一颗成熟已久的葡萄,正等待着采摘。 陆渐红的目光不由变得柔和了起来,柔和的目光让梅夏倏然之间便坠了进去,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停顿了,只剩下四道相接的目光,刹那间,两人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种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的感觉让人很是享受。 在无声的交流里,梅夏从陆渐红的目光里读到了对她的关爱,陆渐红则从梅夏那里领会到了理解和关心。 嗡嗡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很是不合时宜地抖动了起来,两人这才如梦方醒,梅夏的脸一片嫣红,垂着头低声道:“陆书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梅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回过神,喃喃地问自己:刚才我都做了些什么? 电话还在不依不饶地抖动着,上面显示出龙飞的名字,陆渐红骂了一声,娘的,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龙飞还在燕华,告诉陆渐红相关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打算近日安排人过来启动公司运作程序,陆渐红自然大是欢迎,也很是理解龙飞此时不宜露面,笑着道:“兄弟,等一切过去了,你过来,我好好摆一桌给你接风。” 龙飞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对了,我提前警告你这个潇洒的帅哥书记,我安排的可是个小美女,是玲玲的妹妹,性格很火辣,你最好别动她的心思。” 陆渐红"shen yin"了一声道:“你就不能安排个别的人来?” 龙飞很无奈地说:“我相信她。” “你去死!”陆渐红挂断了电话,不过脸上却是在笑,***,说我是反腐书记,发展经济是个废材,老子就弄给你们看看。 孙远良的下台,虽然在市委市政府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阻挡私下里议论的洪流。但与这些相比,空下来的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更是让人垂涎欲滴。这一职位自然引起了多方人士的觑觎,觉得自己能够竞争一下的都不安份起来,各展神通去想法子。 这个人选不外乎三种选择,一种是空降,另一种是内部产生,还有一种就是从别的市调任。表面上陆渐红很淡定,不过他的心里也很是没底,因为他不知道周琦峰的态度。 不过孙远良的案子还没有完全判决下来,所以这个位置暂时也没有什么定论,即便是倾向性也都没有。但是人不在了,工作还是要继续的,潘顺利征求了陆渐红的意见,由市委常委、副市长葛爱国暂时兼顾他的工作。 葛爱国这个人很低调,陆渐红只是在常委会上见过他,对他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用没有进入陆渐红的视线完全不为过。 这个决定,在市政府产生了一阵骚动,这个决定给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常务副市长的职位恐怕要落到葛爱国的头上了,毕竟人家是市委常委。 对于这些议论,葛爱国表现得泰然处之,不管将来会怎么样,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自己已经是市委常委了,虽说常务副市长是将来市长乃至市委书记强有力的竞争者,但是他奉信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所以他并没有去投任何人的关系,一切随其自然。 没两天,孙远良的案子定了下来,常务副市长一职的定位便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不过省委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意图,这让陆渐红有些疑惑。 等了一天,还不见有什么动静,陆渐红有些坐不住了,潘顺利过来说,现在常务副市长没定,市政府那边人心有些浮动。陆渐红觉得必须尽快把这个人员配备到位。不过潘顺利没有借机安插自己人的态度陆渐红倒是很欣赏,这不是潘顺利不想,而是不敢。近一段时间,陆渐红频频出入省委,让潘顺利很是羡慕嫉妒恨。其实他向省政府跑得也挺勤快,只是从省委省政府的角逐来看,周琦峰和鲁寒星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不过以潘顺利的观察和推测来看,这个状态是周琦峰刻意维持平衡的一个结果,原因无他,现在周是候补委员,要想把候补两个字去掉,现如今靠的不是政绩,而是稳定。构建和谐社会,要从自身做起,如果连与省政府的团结都搞不好,还谈什么稳定?所以这个时候他选择与鲁寒星和平相处,并不能掩盖他处于上风的事实。 以潘顺利目前的定位,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况且他连陆渐红都斗不过,所以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才是王道。况且连陆渐红都迟迟未能确定人选,自己这个傀儡市长凭什么去指手画脚? 送走了潘顺利,陆渐红觉得就这个人选的问题,有必要征询一下周琦峰的意见。虽然说周琦峰曾经说过,双皇的人事自己决定,但谁知道这句话说得是不是出自真心。当初来的时候,是接手烂摊子,保持稳定,所以放手给自己权力,现在基本稳定了,再放权给自己,恐怕也会担心自己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不方便管辖?所以征询他的意见那是必须的。不过陆渐工倒不好冒然去省委,免得周琦峰说自己连这点主张都没有。 想来想去,陆渐红想到了一个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她是组织部的,或许会有点消息。 正文 无事不打电话 一个电话打过去,林玉清很是惊喜地说:“陆书记,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过来。” 这个话说得,好似汉子多年没联系的怨妇一样。陆渐红不由笑着说:“我不是怕打扰你吗。” 林玉清听着陆渐红这样的口吻,抛了个媚眼,却忘记了自己是在电话里,笑道:“有什么指示?” “林大姐,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 陆渐红就是这一点好,嘴甜。加上帅气,又有权势,再还有潜力,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林玉清只恨自己早生了十来年,要不然非得把陆渐红拜倒在自己的牛仔裤下不可,便笑道:“陆书记这么称呼我,可是让我受宠若惊啊。说吧,什么事?” 这个话放在这个时候说,恰当***之极啊,完全是以姐姐宠着弟弟那般,让人听在耳朵里一点都不别扭,倒是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受到关爱的温暖感觉。 这个感觉吓了陆渐红一跳,笑道:“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双皇常务副市长人选,省委有没有什么意向。” “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会打电话。”如果陆渐红在她面前的话,就会发现林玉清这个时候向他翻了个白眼。 “嘿嘿嘿嘿……”陆渐红把牛达的那种憨厚学了来。 林玉清正要说话,有人进了办公室,便对着电话低声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抽空上来一下吧,见面再说。” 说不清楚?陆渐红有些不解了,怎么个不清楚法?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陆渐红本来就打算去省委一趟的,便道:“那好,我到省城打电话给你。” 眼看着时间是赶不上下班之前到省委了,陆渐红便不开快车,一路消消停停的开过去,行至半途,天居然下起了小雨。 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点落下,然后被雨刮器刮走,陆渐红的心情稍显黯淡,只有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才会卸下平日的伪装,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抛去工作上的杂务,陆渐红缓缓开着车,打开车载的音乐,是孟庭苇的《红雨》,格外的悲伤。 看了一眼车前的手机,陆渐红忽然很想打一个电话给安然,可是当他的手按下了安然的手机号码时,他又停了下来,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工作上的事吗?还是聊些家常? 陆渐红忽然烦躁起来。 雨一直是小雨,风也一直是微风,此时已值秋季,虽然与其他城市相比,甘岭的秋并不明显,但是在这样的一个阴天里,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秋风秋雨愁煞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萧瑟之感在陆渐红的心头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由于阴雨的缘故,天比常时黑得要早上一些,刚刚进入省城,林玉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陆渐红到哪了。 陆渐红将音乐关小了些,笑道:“已经进城区了。” 林玉清道:“我在欢乐人家等你。” 欢乐人家是一个不怎么大的小酒店,也不是时候还早,还是生意不好,陆渐红到的时候,客人并不多,径直上了三楼,轻轻敲了敲门,林玉清从里面开了门,道:“来了。” 陆渐红也不客套,坐了下来,林玉清为他倒了一杯茶,笑道:“陆书记,这里是个小店,可别说我招待不周哦。” 陆渐红笑着说道:“林部长见外了,我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 林玉清展颜一笑道:“我也这么想的,你看看,点什么菜。” 林玉清尽量把话说得自然一些,免除体制内的生份,她的做法无疑达到了效果,陆渐红无意仍然戴着面具,笑站说:“林姐,你安排好了。” 林玉清呆了一下,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陆渐红挠了挠鼻子,道:“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当我没说。” “不,不,很好。我喜欢这个叫法。”林玉清赶紧说,脸上绽放出春天般的花朵来,“那我可就作主了,不合胃口,可不准有意见。” 菜陆陆续续上了五道,陆渐红道:“林姐,太多了,吃不完浪费了。” 见陆渐红叫得亲切,林玉清喜上眉梢,笑道:“没叫多少,咱们边吃边聊,时间有的是。” 轻轻呷了一口红酒,陆渐红道:“林姐,下午我问你的事,怎么讲?” “这件事情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孙远良是江部长的侄儿,据说孙远良出事的时候,江上青曾经找过周书记,只是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对这个人选的问题迟迟不予落实。当然,这只是我的考虑。”怪不得林玉清说电话里不方便说,江上青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周琦峰,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才知道。 林玉清又道:“昨天我去周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隐隐提到这件事,不过周书记并没有表态,只说了一句话。” “周书记说了什么?”陆渐红问了一句之后,不由多看了林玉清一眼。林玉清的话很有深意,她到周书记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置江上青于何地?难道说,江上青已经被周琦峰排斥在外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而根据林玉清的猜测,江上青这次做的就不漂亮了,再怎么说,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这样子的话,江上青在甘岭的日子也就不长了。 林玉清道:“周书记说了四个字,由得他吧。” 陆渐红还等着林玉清说下去,林玉清双手一摊道:“就这四个字,没了。” 由得他吧。是由得自己还是由得江上青? 陆渐红下意识地点了根烟,他在考虑,这个态度表明不管是由着自己还是由着江上青,周琦峰都无意插手此次双皇的人事问题。 林玉清显然也想过这个,道:“渐红,周书记不安排人进去,那你的动作就要放快了,这一次孙远良的下台让江部长很难看,如果由他物色人选的话,很有可能给你扎颗钉子。” “谢谢林姐的提醒。”根据林玉清的消息,似乎没有必要再去省委,可是陆渐红还没有完全决定下来是不是结束这一次的省城之行。 正文 舆论导向 他还有一方面的顾虑,这个顾虑是刚刚才产生的,因为周琦峰虽然不去插手,但“由得他吧”这四个字的真实意义陆渐红还是不明白。如果由自己来做,自然好理解,但是如果是由得江上青呢?会不会针对他还有什么后手?要知道,省委组织部长起了逆鳞,这是令省委shu记很恼火的。如果自己的行动打乱了周琦峰的部署,那是很被动的。 不过这些并不适宜说出来,陆渐红岔了一下,笑道:“林姐,这些话只能私下说说。” 林玉清的知道陆渐红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她与江上青不和的意思,脸不由红了一下,心中暗暗惭愧,自己虽然年纪比陆渐红大,但是定力还是不如他啊。 “这里就你我,又没有外人。”林玉清笑了笑道,“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提醒。” 陆渐红笑了笑,道:“最近兴隆发展得不错,你弟弟这个书记干得有声有色,很有前途。” 林玉清这个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只是弟弟林玉浦一直她的心病,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放弃自己的事业换得弟弟的政途,当然,这只是一个愿望。听陆渐红当面夸奖,自然是心花怒放,不过嘴上却道:“你就别夸他了,要多批评,多鞭策,才能促使他进步提高。”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严厉的人?”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过人无完人,缺点还是有的。尤其是女色方面。据我所知,他用的是个女秘书,这一点很容易造成别人的误解,现在舆论导向可是很要命的。” “这个家伙,不要命了。”林玉清咬着牙骂了一声,说,“谢谢你及时指出来,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弟弟好se林玉清是很清楚的,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用女秘书,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那会死得很难看。也幸亏陆渐红跟自己的关系不错,及时提醒,不然仅此一条,恐怕兴隆县委书记一职便是他政治生涯的尽头了。 林玉清不由发自内心地向陆渐红谢道:“我弟弟的事劳你费心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是看他还能干点事才这么说的。” 开着车进入夜色之中,雨比来的时候更大了一些,陆渐红聆听着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的啪啪声,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件事情,要不要打电话给周琦峰。 最近这些日子,陆渐红频频出入了省委,虽说这样是紧密联系在省委周围了,但有可能会让别的领导造成陆渐红趋炎附势的感觉。虽然陆渐红不在乎,也做不到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但是不必要的误会能避免的就尽量要去避免。 其实按照他目前与周琦峰的关系,完全可以在办公以外联系,但陆渐红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从来不把客气当福气。 在车子里坐了一会,陆渐红觉得自己不能再患得患失,必须尽快把这事给定下来,想了想,发了条短信给周琦峰:周书记,我小陆,方便接电话吗? 没想到没等来短信,却等来了周琦峰的电话:“渐红,有什么事?” 周琦峰很直接,陆渐红很没有思想准备,觉得这个时候还转变抹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便道:“周书记,我是向您请示关于双皇市常务副市长一职的人选问题的。” 周琦峰沉默了一下,道:“这个事情我正想跟你说,一直忙都忘了,你抽个空上来一趟吧。” 陆渐红听得是满头大汗,这是他忘了吗?是一直在等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啊,赶紧道:“周书记,我现在就在省城,来的时候晚了些,没敢惊扰您。” 电话那端的周琦峰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道:“我在会馆,你直接过来吧,六零八。” 放下电话,周琦峰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江上青最近太不像话了,以他的政治智慧难道看不出来孙远良是个政治炮灰吗?法院判决的时候量刑还是较轻的,算是仁至义尽了,居然跟自己弄别扭。 以前考虑到江上青虽然有些不合群,但大多的时候还是比较听话的,也就没有怎么去计较,现在在空缺的位置上,自己不过问,他居然也来个消极对待,这算什么?发泄情绪还是表示对自己的不满?要不是因为正值委员之争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早让你卷盖铺滚蛋了。 陆渐红也真是的,常务副市长空下来,也不尽快配备,难道还要我这个省委shu记主动提这事?不过好在陆渐红的电话打来了,周琦峰淡淡说了下自己把这事给忘了,从陆渐红的语气里能听得出来自己故意对其表示的不满他是领会到了,看来这小子的阅读能力还是很强的。 径直进了六零八房,周琦峰见陆渐红的头上沾着雨水,向卫生间呶了呶嘴:“里面有毛巾,自己擦擦。” 陆渐红来的时候还真是有点紧张的,他确实感觉到了周琦峰的不满,想想也是,自己可是主宰着人事大权的,却迟迟不见动静,也难怪领导有意见。可是你领导说话就不能明确一点?非得打什么机锋,让人很难理解。 不过周琦峰这个近似于跟晚辈说话的口吻让陆渐红放下了心,随手在头发挠了几下说:“不碍事。” 周琦峰摆了摆手,说:“自己搬椅子过来坐。” 陆渐红将电脑桌前的椅子搬过来,却没有坐下,仍然是站着汇报,道:“周书记,双皇常务副市长的人选我想征求您的意见。” 陆渐红够开门见山的,直接了当地表明来意,这让周琦峰微微笑了笑,道:“先坐下来再说。” 等陆渐红坐了下来,周琦峰笑着说:“这个位置很重要,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的心里跳了一下,难道周书记真的放手让我去搞?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在双皇安置他的亲信?其实陆渐红完全没有想到,周琦峰已经把他当作心腹了,有个市委书记心腹,哪里还有必要再安插人手? 正文 风雨飘摇 “孙远良的工作现在暂时由市委常委、副市长葛爱国兼顾。”陆渐红中肯地说,“对于这个人,我不是太了解,为人很是低调。” 这个话里听不出来有什么倾向,不过周琦峰明白了陆渐红何以到现在才向自己请示,他是担心不知道自己的态度,如果上面有空降的打算,那他冒然提名相互起冲突就不美了。所以缓冲了几天的时间,见省委迟迟没有动静,而这个位子总不能一直空缺,所以才着急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我以前就说过,双皇的人事我不会去插手,你既然来了,那我就给你一个意见。就从内部产生吧。” 从内部产生,是陆渐红乐于见到的,即便相互之间并不了解,毕竟也有个熟脸,安排起工作来也方便许多。不过是不是葛爱国回去还需要商量一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陆渐红用人有三个准则,第一要清廉,第二要有能力,第三才是站队问题。换言之,你即便不怎么听话,只要能达得到前两条,照样可以重用你。当然,那种胡乱搅毛的人别说用,没一巴掌拍死就算是不错的了。 “那我回去之后立即着手,把名单报给您看看。” 周琦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完善手续就可以了。我这个书记要是每样事情都抓在手中,那还不把我累死?” 陆渐红深以为意地笑了笑,在这一点上,他与周琦峰是不谋而合,在具体的工作中,适当地放权,完全可以激发下属的工作激情,自己只需要掌握一个大方向就可以了。正如周琦峰所说,每件事情都事必亲躬,那就不是领导了,简直就是个大内总管。 雨忽然下大了,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风从窗缝里一丝丝地挤进来,发出鬼一般的哭声。周琦峰起身拉开窗帘,看着街灯下被风雨笼罩其中的树树叶叶,喃喃道:“风雨飘摇啊,好一个秋。” 听着周琦峰的感叹之言,陆渐红的心里也是深有感触,一个常务副市长的人选居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这是对政府负责还是权力的体现呢? 常务副市长的人选很快定了下来。 小范围内的开了个常委会,一番研究之后,由组织部向上提交了报告,很快批复下来,一切都是走走程序而已。 令陆渐红奇怪的是,虽然这个位置让很多人很是眼红,不过居然一个打招呼的电话都没有,这实在是件怪事。难道拿书记不当干部?这让陆渐红的心头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当然这是他站着说话腰不疼,如果真有各方面的势力来投关系,他还真难以应付。如果是双皇本市的还好办,万一是外地的,那岂非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管怎么样,这个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可是这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葛爱国成了常务副市长,便又少了一个副市长。 这个副市长陆渐红是有点想法的,当初之所以选择葛爱国任常务副市长,正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不过孙远良的过早夭折,有点打乱了陆渐红的计划。本来他把铁忠诚弄过来,是想让他逐渐将苗勇军取而代之,然后再找机会弄个副市长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先不说其中隔着几层障碍,就是从资历上来看,也不恰当。 那么现在这个副市长该让谁来干呢?陆渐红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目前双皇的形势基本稳定,虽然贾旺区的案子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但从表面上来看,他还感觉不到有谁跟他逆着干。想到近来潘顺利的表现不错,陆渐红打算把这块肥肉交给他。 于是,陆渐红亲自打了电话给潘顺利,请他到办公室来一趟。 潘顺利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别又有什么岔子吧? 神情凝重地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陈国栋进来泡茶,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一拿上次在苏东波那里讹来的“和贵人”,笑道:“小陈,泡这个茶。” 见陆渐红神色无恙,潘顺利心中微定,不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现在一边对你笑一边捅刀子的人太多了,陆渐红笑着说:“潘市长,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 潘顺利干咳了一声,道:“在老家,这个时候已经冷了,双皇还穿短袖,可能是水土不服。” “潘市长,请用茶。”陈国栋将泡好茶的杯子放到了潘顺利身前的茶几上,轻轻走了出去。 陆渐红笑道:“潘市长辛苦了,水土不服也得撑着啊。” 潘顺利不知道陆渐红说这话的意思,内心很是困惑,这也难怪,陆渐红的行事有时候实在太让人难懂了,就像这一次孙远良的事情一样,从头至尾他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一个副厅就这么陨落了,用兵不血刃来形容毫不为过啊。 陆渐红见其一副警惕的模样,内心好笑,伸手招呼道:“潘市长,尝尝我的家乡茶,看看味道如何。” 潘顺利不解其意,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滚烫的水差点没把他的尖烫熟了。 陆渐红心中一叹,这个市长也太憋屈了,没必要这么如履薄冰吧。其实他不知道,这完全是个心态的问题,如果你从政的目的是为了干一番事业,为了替民谋利,那你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会有一颗平常心。但是如果你只是为了不停升官,那自然是小心不加小心了,领导所说的每一句话,哪怕就是放个屁,都要好好琢磨琢磨,这个屁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放。 “潘市长,政府那边少个副市长,工作没有脱节吧?”陆渐红轻嗅着茶香道。 潘顺利道:“脱节倒不至于,只是葛市长手头上的事本来就不少,孙……远良不少事情需要交接,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们的干部都是拉得出打得响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做黄世仁,一心只去剥削,你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副市长人选没有?” 正文 平白无故的示好 潘顺利呆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陆渐红,心道,啥,让我推荐人?不是玩我吧? 见陆渐红等他接过话头,便试探着说:“这人事方面还是由陆书记做主吧,我无条件服从。” 陆渐红笑了笑,说:“话虽这么说,但是党委政府相来是互相配合的,你那边我可不好多插手,毕竟是你要开展工作,你拿个主意吧。” 不好多插手?你插手的还少了?潘顺利脸皮下的肉一阵抖动,脸皮子却恁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真是见功夫。 “大家都是在陆书记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潘顺利还是不敢轻易表态,道,“陆书记慧眼如炬,还是由您定夺吧。” 陆渐红很是无奈,主动分块肉给你吃都不敢吃,你还是不是市长啊,佯怒道:“潘市长,你不会真连个推荐的人都没有吧?那只有请省里空降了。” 听陆渐红这么说,潘顺利才知道陆渐红不是拿他逗乐子,再不说可能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赶紧道:“人也不是没有。” 陆渐红这才笑道:“我就说嘛,我们双皇这么多干部还能没有这方面的人材?这样吧,你回去张罗一下,定个人。” “谢谢陆书记。”潘顺利脑子一热,说出来的话就把他的心态展现得一览无遗了。谁不想用几个自己称手的人啊。葛爱国为人低调,干个常务,还是能拿捏住的,如果再换一个自己人干副市长,那基本能确立自己在市政府的地位。所以对陆渐红抛过来的绣球深表感激。 陆渐红笑道:“谢什么,这是讨论的结果嘛。” “对,对。”潘顺利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盘算人选了,谁平时不听话的,都滚一边站去,想想自己带过来的手下,终于可以翻身了,摸摸这个不错,那个也不差,只恨副市长的名额实在太少,要是再多两个就好了。 潘顺利多少有点暴发户的心态,陆渐红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打狗也要喂肉的,不然怎么给你看门,呃,这个比喻不是太恰当。陆渐红有些恶意地想着,道:“潘市长,晚上有个重要江东的客商要过来,谈相关的投资事宜,咱们一起去接待。” 这一次来陆渐红的办公室,潘顺利收获很多,第一个是得到了副市长的选择权,第二个是可以与陆渐红一起接待江东客商。得到选择权可以看作是陆渐红投过来的橄榄枝,而一起去接待客商则是让人证明他们的关系是融洽的。 在脚步轻松的同时,潘顺利也有一丝疑惑,平白无故地对自己这么好,这是啥意思啊?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不过回头一想,陆渐红如果真的要对自己搞什么阴谋,恐怕也没有必要先下饵吧。算了,不去想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老老实实干一任市长得了。 在双皇汽车站,陆渐红和潘顺利一道迎接了龙飞所说的裴玲玲的妹妹,个子不高,不过很匀称,很是小巧,皮肤白皙,穿着米黄色的职业套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并没有龙飞所说的那么火爆嘛,害得自己担惊受怕,拉着潘顺利来壮胆。 此行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七八个人,包括裴玲玲的妹妹裴玉玉在内,三个女人,五个男人,与陆渐红所想像的不一样,他们很低调,来双皇也只是坐了大巴,连辆私家车都没有带过来。 对于这一点,潘顺利和陆渐红的想法迥然不同。潘顺利觉得有些寒酸了,甚至是抠门,连辆车都没有,起码要减色不少。不过陆渐红对龙飞的底细是很清楚的,这个时候他只有选择低调行事。 接了人,到了市委招待所,饭早已经准备好了,陆渐红邀请几人入席,裴玉玉笑道:“陆书记和潘市长亲自来迎接,真是不好意思。” 潘顺利笑道:“来双皇投资的都是我们的上帝,别说来迎,就是去接,那也是应该的。” 陆渐红愕然看了潘顺利一眼,这老小子挺会说话啊,真看不出来。 裴玉玉笑道:“潘市长太客气了。” 潘顺利笑呵呵地敬了一杯酒,说:“裴总,不知道打算投资哪一方面呢?” 裴玉玉笑了笑,说:“这个需要实地论证,具体的还没有详细的计划。” 潘顺利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陆渐红,陆渐红心中很是明了,便笑了笑,道:“裴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定很累。我们今晚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谈工作。” 令陆潘二人诧异的是,裴玉玉的酒量居然不小,不过在桌子上的表现很是稳重,陆渐红已经决定在晚宴之后好好在电话里教训龙飞一顿,叫他以后别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什么裴玉玉性格火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晚宴结束之后,陆渐红笑道:“裴总,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酒店,送你们过去吧。” 裴玉玉笑道:“谢谢陆书记的好意,我们自己已经订了酒店,就不劳烦陆书记了。不过有点远,还真要麻烦陆书记送一趟。” “哦,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我马上安排车子。” 一共八个人,小车是坐不下了,很快一辆中巴开了过来,将几人送上车,裴玉玉在门边笑道:“陆书记,不一起过去吗?顺便摸摸门啊。” 摸门?干嘛? 话说得有问题,裴玉玉更有问题,陆渐红实在想不到一直表现得如淑女般端庄的裴玉玉居然露出一丝夺人魂魄的笑容,那一双大眼睛眼波流动,简直是个妖精啊。 陆渐红险些把持不住,哪敢搭腔,强笑道:“以后日子多的是,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让潘市长送送你们吧。” 裴玉玉刚刚还在笑,忽然间却又板起了脸,道:“陆书记,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 裴玉玉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快,简单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还等着她说下去,裴玉玉却已上了车,陆渐红这才领悟到裴玉玉的用意,看着车已缓缓驶出,陆渐红不由怪笑了一声:“***,我堂堂带把子的,难道还怕她jian了我不成?” 正文 楼上楼下 让潘顺利先回去,陆渐红开着车跟在中巴车后,不久到了玉蘭坊酒店。下车的时候,裴玉玉有意地看了后面一眼,见陆渐红的车跟上来了,嘴角撇了撇,说:“各人回自己的房间吧。” 陆渐红将车停好,见裴玉玉正站在门前等着,上前一步道:“裴总,你刚才说事要跟我谈,现在可以说了吧?” 裴玉玉妩媚地一笑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谈?去我房间谈吧。” 陆渐红有些呆滞,这女人他见得多了,不过这么大胆的还是头一次,可是你难道就从人家的笑来判断一个人? 裴玉玉走了两步,见陆渐红没跟上来,回头嫣然道:“陆书记,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对啊,我怕什么?陆渐红洒脱地笑了笑,紧跟两步,笑道:“带路啊。” 在电梯前等着,裴玉玉的身体有点向陆渐红这边靠,陆渐红实在有些吃不消,却又不好说什么,便向边上让了让。再靠,再让,陆渐红看着电梯一层层停靠就是不下来,笑着在裴玉玉耳边低声道:“再靠过来,我就要跌到门外去了。” 裴玉玉失笑道:“陆书记,你真幽默。” “我是述说事实情况。”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很歉然地说:“两位不好意思,电梯坏了,正在维修,需要走楼梯。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 白痴才等。 陆渐红一把夺过裴玉玉手中的箱子走向了楼梯,边走边道,“你住哪层?” 到了十九楼,陆渐红已经快虚脱了,喘息着道:“我的个天,你怎么不住二十楼?” 裴玉玉空着手缓缓走上楼,却似乎一点都不累的样子,说:“二十楼住满了。” 好不容易到了裴玉玉的房间门前,陆渐红觉得整个肺都在收缩,提着两个有十公斤的箱子爬十九层楼,这个实力相当不俗。 靠着墙壁陆渐红累得不行,见裴玉玉站着不动,喘着粗气说:“开门啊。” 裴玉玉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麻烦您一趟,我房卡放大厅了。” 陆渐红的嘴张大了,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哀嚎一声晕了过去,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龙飞为什么说她火爆的个性了。火爆还没有领教到,这折腾人的本事倒是一流。这还是人吗,简直是个恶魔啊!! 裴玉玉是跟他开玩笑的,开了门,陆渐红死狗一样瘫倒在椅子上,裴玉玉笑道:“陆书记平常缺少锻炼啊,才爬十九层就累成这样。” 才十九层?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裴玉玉面前,陆渐红居然一点书记的架子都拿不出来,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稍作休息,陆渐红缓过神来,从壁橱里拿出一厅可乐开了狂灌了一气,道:“裴总,现在可以谈了。” 裴玉玉眨了眨眼睛,道:“陆书记,听说你有个很漂亮的老婆,是不是?” 陆渐红愕然道:“这个与我们要谈的事情有关吗?” “有啊。”裴玉玉坐到床沿,两腿伸直交叉在一起,显得笔直修长,笑着道,“陆书记,如果我们聊得开心,那么我投资起来也就很爽快了。你说有没有关系呢?” 陆渐红大是头痛,这丫头简直是强词夺理,如果不是龙飞事先警告,陆渐红可能早已拂袖而去了,管你什么投资商不投资商。 陆渐红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裴玉玉的腿上,什么时候女人穿衣服都变了风格了,穿得越来越少,裙子越来越短,赶紧偏开了目光道:“裴总……” 裴玉玉打断道:“陆书记,私下里就别叫我总了,你看我哪里肿了?” 这话说得很是轻佻,再配以裴玉玉顾盼生辉的眼神和轻抬至高耸胸部的手臂,这完全是chiluo裸的gou引啊。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说:“那我叫你裴玉玉好了,你让我跟着你爬了十九层楼,就是为了浪费你的口水和眼神?说gou引有点难听,不过我对你这种还没长熟的青苹果没什么兴趣。” 裴玉玉不由呆了一下,笑道:“我是青苹果吗?你来看看,我哪里青了?” 陆渐红神色一沉,道:“龙飞让你过来,就是让你搞这些吗?我看,有必要让龙飞重新换个人来了。” 裴玉玉怔了怔,突然噗哧一笑,道:“陆书记,您可千万别生气,我是跟你闹着玩呢。” 陆渐红绷着脸不说话,其实他早就看穿了裴玉玉的用心,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联想到龙飞的话,不难断定,裴玉玉确实是闹着玩。可是她就没想过,本帅哥如果是个无良书记,你摆出这么一副gou引人的架势出来,非吞了你不可。 裴玉玉见陆渐红还是沉着脸,笑着说:“姐夫一直都说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我跟姐夫打赌,没想到我输了。” “陆书记,您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我的气了吧。” 见裴玉玉噘着小嘴,大有过来摇他手臂的意思,陆渐红赶紧退后一步,道:“行了行了,少来这一套。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不由分说,陆渐红夺门而去,一口气跑下去七八层,这才扶着楼梯喘得跟个死狗一样,刚才裴玉玉那千娇百媚地gou引模样,确实让陆渐红鴉火暴升,食指大动,陆渐红又不是柳下惠,是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主动挑逗的小尤物,如果不动心,那就是死蛇了。要不是他功力深厚,今晚大有可能栽了跟头,那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见陆渐红逃窜得有些仓惶,裴玉玉嘻嘻笑了起来,打了个电话给裴玲玲,笑道:“姐,我今天跟陆渐红交了手了。” 裴玲玲笑道:“怎么样?谁胜谁败?” “我没赢,他没输。”裴玉玉吃吃笑道,“不过假以时日的话,嘿嘿,他绝对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玉玉,我警告你,别乱来,咱们过去是做生意的,别闹得不可开交。”龙飞夺过电话,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瞎来,小心我让你姐收拾你。” “切,不想跟你说话。把电话给我姐。”裴玉玉有点像只发怒的小猫。 正文 都是聪明人 裴玲玲接过电话道:“玉玉,别任性,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低调一点,明白吗?” “知道,知道。我困了,挂电话了啊。”不容裴玲玲多说,裴玉玉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去洗澡。”裴玲玲扔了电话,脱了衣服,真的像一只猫儿似的钻进了卫生间,一边洗着一边哼:“我的胸很大,我的腰很高,我的腿很长,我的屁屁非常翘!” 陆渐红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幸好凉水很多,阴阳严重失调啊。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破天荒地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绕道去了趟市政府。 径直去了潘顺利的办公室,潘顺利也是刚刚到,见陆渐红过来,呆了一下,赶紧迎上前道:“陆书记,怎么过来也不通知一声?小王,快点过来泡茶。” 见潘顺利忙活的样子,陆渐红笑道:“我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 给陆渐红让了坐,潘顺利这才道:“陆书记过来,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当仁不让地收了“指示”二字,道:“关于昨晚来的客商,就是裴玉玉裴总的事,由你全权接手负责,具体的考察征地以及相关的政策全部由政府这边来做。” 潘顺利呆了一下子,这个投资他知道一些,不是什么小投资,陆渐红让他全权负责此事,是要把功劳给自己啊,又是送人情,又是送功劳,潘顺利很是感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道:“陆书记,这个……” 陆渐红笑了笑道:“潘市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都是干工作的,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工作干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言下之意,只要安分守已地干好工作,不给我搅毛,我吃肉,你绝不会喝汤。 “陆书记,您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无条件服从。”潘顺利虽然胆小,但是并不笨,这弦外之音又如何听不出来?当场表了态,就差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了。 不过陆渐红还是有点小私心的,那就是他还真有点不敢面对裴玉玉那丫头,直觉告诉他,这丫头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妙。 “哦,对了,陆书记,那个关于副市长的事情,我有两个候选人,供您参考。”潘顺利从抽屉里拿出一页纸来。 看着潘顺利给他的名单,上面有两个人,不是太熟悉,但是毫无疑问,这两个人都绝对是潘顺利的亲信。不过既然已经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潘顺利,陆渐红也就没打算去过问,而且潘顺利还是很会来事的,选了两个人由陆渐红来定夺,虽然不管是谁,都是他的人,但是场面上都交待了,也不会令陆渐红反感。 随手将名单搁在桌边,陆渐红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回想起最近一系列的事情,真是应接不暇,所幸的是,都安然解决了,只是在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上费了点周折。 再次提到这事,陆渐红的心里总是隐隐地觉得有点不自在,再深一点,说是不安也不为过。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是什么地方让他心慌慌的,他也很难说得出来。常务副市长一职不低,说是将来的市长或者市委书记并不夸张,按理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可是孙远良下台后,并没有任何人向陆渐红投关系,这一直是陆渐红疑惑不解的事。难道周琦峰放出风来了? 这一次的猜测他倒是碰了巧了,当然,周琦峰不会如此明确地说出来,只是在孙远良事件后的书记办公会上,提到双皇的事情时,淡淡说了一句话:双皇形势大好,希望这个班子能够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不要受到别的影响。 周琦峰说得隐晦,可是他办公室参加会议的,谁没有过人的反应能力和理解能力?别的影响,有谁会影响?会有什么影响?常务副市长刚刚下台,就这么说了,还不是摆明要他们不要乱伸手吗?有了这样的暗示,谁还会自已给自己找难看? 所以,别说省里的一些副职干部,就连省长鲁寒星等人也是静观其变,为了安插手下的一个人而与省委shu记顶牛,没有必要啊。 就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周琦峰当时给的态度。 当时周琦峰说:既然你来了,我就给个意见,从内部产生吧。 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陆渐红先入为主地已经把葛爱国当作是常务副市长的接班人了,现在再仔细回味一下,“内部产生”这四个字大有玄机,大有文章。 周琦峰明确地给出了意见,内部产生。为什么要内部产生?陆渐红的额头上微微有了些汗珠,难道是内部有周琦峰要安排的人?不过一想,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天晚上他肯定会有暗示,认真回忆周琦峰那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陆渐红都觉得没有接收到丝毫的讯息。莫非葛爱国就是?也不像。 不得要领,无果之后,陆渐红顺着这个思路考虑下去,这个思路是建立在当前市委市政府里并没有周琦峰想要安排人的基础上的。问题回到上一个,那就是内部产生之后,由葛爱国任常务副市长,那副市长的位置便空缺了下来。 陆渐红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这个副市长才是周琦峰的目标? 陆渐红也不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将组织部长孟秋华叫了过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排出双皇市够资格任副市长人员的名单出来,包括下面县区的一二把手。 这个工作量不小,不过孟秋华是老部长了,相关的资料一应俱全,没过半个小时,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录便摆在了陆渐红面前。 陆渐红认真仔细地看着,将他认为与周琦峰有关的人都圈了出来,先是排除了县区那一部分,县(区)委书记和县(区)长与周琦峰相差甚远,有交集的可能性不太大,而且周琦峰来甘岭的时间也不是太长,几乎也可以排除了有亲戚的可能,况且要提拔一个县级的干部,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章。 正文 暗自揣摩的憋屈 陆渐红又把目光放在了市委和市政府,包括部委办局的一把手,可是分析出来的情况让陆渐红很是丧气,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难道是自己想得太多,化简为繁,自己给自己下套子? 可是直觉告诉陆渐红,这里面不会就这么简单。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里响起了林玉清很是和煦的声音:“陆书记,没打搅你工作吧?” 陆渐红笑了笑,说:“林姐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的。” 林玉清笑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双皇副市长的事情,组织部这边需要备案。”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林玉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陆渐红笑道:“正打算开会研究这个问题,能不能宽限几天?” 林玉清笑道:“我这边没问题啊,就是周书记那边催得紧。” 陆渐红微微一惊,语气上却没有什么变化,道:“那好,我加快点。” 放下电话,陆渐红已经从林玉清无意中的话里嗅出了一丝别的味道,周琦峰没有直接跟自己说,而是借林玉清来催,这是不是能证明他真的是对副市长一职有所确定呢? 陆渐红考虑的结果是,周琦峰有自己的人选,而且还不是在本市范围内。 这个结论让陆渐红很是意乱,其实对于他来说,谁干这个副市长都没有问题,可是自己刚把那块肉分给潘顺利,现在又把肉夺回来,潘顺利会这么想?这不是拿人家玩吗? 可是处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陆渐红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心里不免大有怨气,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周琦峰却还是跟自己打机锋,这算什么嘛?什么都不明着说,要下属去猜测,猜对了便罢,如果理解错了,那个后果会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以陆渐红的意思,你不说,我就装不知道,把人选报上去,不管屎好不好拉,嘴上吃着爽快再说。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意气用事。 想想在双皇这么久,表面上与周琦峰走得恁近,在逐渐进入他的核心,看上去风光得紧,可是这其中的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只有自己清楚,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憋屈。 确实憋屈。 尤其是在人事方面,周琦峰不给他任何的暗示,一切都要让陆渐红暗自揣摩,这也太累了。就像常务副市长的问题上,陆渐红是左三番右五次的考虑,结果到周琦峰那里换来了一句话,双皇的人事问题自己看着办。结果自己就看着办了,原来“看着办”并不是代表可以随便办,那得要看办得合不合他书记老人家的心思。 累啊。陆渐红长长叹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把这个事情跟潘顺利说,先看看周琦峰的态度能不能证实自己的判断。 林玉清的心情不错,近来深受周书记的重用,一些事情周书记都是直接安排自己,而是绕开了部长江上青,这是个很强烈的信息,如果江上青被搞走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弄一任部长干干。林玉清虽然不是个官迷,但是机会来的时候,谁都不会放过。现在有这么个机会,那是坚决不能放过的。 快下班了,林玉清还在美美地想着,都忘记了下班时间。秘书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才让她从美梦里回到现实中来,收拾了一下,正准备走,电话急促响了起来。 秘书刚要接,林玉清看到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陆渐红办公室的电话,道:“我来接吧。” 电话响了三声,秘书已经走出了门,林玉清这才抓起电话笑道:“你好,陆书记,都下班了还在忙,真是敬业啊。” 陆渐红笑道:“林部长笑话了。你刚刚打电话过来,我们就召开了常委会讨论这个问题,意见不是太统一,大有争执啊。” 林玉清怔了一下,低声道:“不会吧,渐红。是不是双皇有情况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这个林玉清也真会联想,肯定是以为自己在常委会上没有决定权了,不过听她关心并非作伪,心头还是有一丝感动的,只是如果林玉清知道,自己所说的讨论副市长人选的常委会完全是子虚乌有,不知作何感想,嘴上却笑道:“那倒没有,大家有意见,畅所欲言,充分发扬民主嘛。由于提出来有好几个人选,需要时间来考察,但是省委这边又不能拖得太紧。所以呢,我恳请省委安排。” 林玉清猛地一愣,失声道:“你的意思是空降?” 陆渐红道:“就是这个意思。这样也避免了内部矛盾啊。” “你还真是滑头,把矛盾上交到省委来了。”林玉清开着玩笑道。 陆渐红笑了笑说:“林姐,这个还要麻烦你跟领导汇报一下。” “行,没问题。”放下电话的林玉清心头有些意动了,弟弟林玉浦也够这个资格啊,前两天陆渐红不是还说他工作干得不错吗?不过等她冷静下来,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陆渐红想提拔弟弟的话,大可以不动声色地做了,哪里需要这样?况且,他还要请示省委呢。算了,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做人目光要长远,好不容易与他建立起这种关系来,可别为了一时贪图坏了长久的关系。 出了门,林玉清觉得还是早点汇报比较好,刚走出门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林玉清正要发个小飙,却听到那人说:“林部长,还没下班啊,怎么慌慌张张的。” 一听这话,林玉清的火顿时就消了,道:“江部长,您也没走啊。” “我看这边办公室门还开着,就过来看看。”江上青面无表情道,“这一阵子小偷弄得厉害,别把办公室也盗了。” 林玉清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小偷啊,还不是含沙射影地说自己越级工作,抢了他的风头吗?这难怪得了我?又不是我主动向周书记那边靠,是人家不鸟你啊? 可是委屈归委屈,人家毕竟是正的,便笑道:“谢谢江部长关心,刚刚接到双皇市委书记陆渐红的电话,我正打算过去向您汇报呢。” 正文 鞍前马后 听到陆渐红这个名字,江上青腮帮子不由跳了跳,去看望孙远良的时候,才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是陆渐红,可惜碍于周琦峰对青睐有加,而自己又比较失势,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到我办公室来吧。”江上青压着心头的火气转身走了回去。 当江上青听了林玉清关于汇报之后,心头不免也有些惊讶,混迹政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有哪个市委书记主动要求上面空降干部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江上青摆了摆手,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搞点小动作出来。江上青确实很想安排个自己人过去,不要他却对付陆渐红,只要多留意他一点,抓住些小把柄就行,实在不行,恶心一下陆渐红也是好的,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失势,如果自己轻率地拿出名单来,恐怕即便是周琦峰看中的人也会被否掉。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是这种暗算陆渐红的机会白白错过了,实在不甘心。 林玉清回了办公室,正准备回去,可又觉得不妥,陆渐红打电话给自己让自己汇报,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江上青?想想自己还是要负责,亲自向周书记汇报一下比较好。 去了趟书记办公室,铁将军把门,周琦峰并不在,只得返身下楼,看来要等到明天再汇报了。 刚走出省委大门,恰好迎上了回来的周琦峰,林玉清紧走几步,迎了上去,道:“周书记。”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林部长,才下班啊。” 林玉清道:“周书记,有点事情向您汇报。” 周琦峰看了林玉清一眼,说:“到我办公室来吧。” 陆家友匆匆把办公室的门开开,忙着给林玉清泡茶。 “陆秘书,不用忙了,用不了多少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林玉清对这个省委shu记身边的秘书并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个人属于那种反复无常的人,用得着你的时候对你是毕恭毕敬,用不着你的时候看也不会看一眼。就拿她自己来说,前一阵子,没有走入周琦峰的视线,陆家友见到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几天进书记办公室的次数多了,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见面的时候都是笑眯眯地问好。 “陆秘书,你先回去吧。”周琦峰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声, 陆家友应了一声,向两人打了个招呼,离门而去。出了门,心里很是难受,他明显感觉到周琦峰最近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起来,回想自己这一阵子尽心尽职,鞍前马后,并没有做什么离谱出格的事啊。他还不知道,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大有问题,一切都是从利用的角度出发,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重用? 刚走下楼,便遇上了组织部长江上青,对于这个组织部长陆家友是不敢怠慢的,笑着道:“江部长,刚下班啊。” 江上青也笑道:“陆秘书真是敬业啊,总是最后一个离开。” 陆家友笑了笑,说:“我们做秘书的干得就是这一行嘛,其实我也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周书记还没有离开呢。” 江上青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动,周琦峰没走,自己要不要主动过去汇报一下呢? 想到这里,江上青哎呀一声,道:“我忘了点东西在办公室,陆秘书,你先走吧。” 快速走上楼梯,突然尿急,上了趟厕所才出来,直接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灯还亮着,轻轻敲着门,道:“周书记,您在吗?” 周琦峰正要拎包离开,听到江上青的声音,又坐了回来,道:“进来吧。” 江上青走了进来,道:“周书记,还在忙啊。” 周琦峰心里对他不自在,不过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淡淡道:“有事吗?” 周琦峰没有给江上青套近乎的机会,道:“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下关于双皇市副市长人选问题的。” 周琦峰抬着眼睛看他,江上青接着道:“根据您的要求,我草拟了一份名单,请您过目。” “放桌上吧。”周琦峰低头喝了一口茶,他并没有直接要求江上青,看来林玉清是向他说了这事,这一点周琦峰还是满意的,证明林玉清不是个恃宠自骄的人,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不过有一点周琦峰就奇怪了,自己并没有向林玉清交待过拟这个名单的事啊,看来是江上青自作聪明了。 低头看了一眼名单,这种感觉更甚,上面的几个人都是自己平日里比较关注的一些人,看来江上青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证明,江上青有积极靠拢的想法。这么做才对嘛,组织部长虽然说是管人事的,但是不要忘了,上面还有老大的,主次不要搞错。 “江部长辛苦了。”周琦峰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轻易改变一个人的看法,这也证明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一旦对你有坏印象,想要扭转过来,非一日之功。周琦峰还是要观察一阵子的。 “不辛苦不辛苦,是我的职责。那我先走了。”江上青把刚刚陆家友的话盗版了过来,最终他还是没敢动什么小心思。也幸好他没动小心思,不然自作聪明的后果就是加速他滚出甘岭的进程。 周琦峰看着江上青离开,心里也在考虑,孙远良作茧自缚,但陆渐红也是发了大力,直接导致孙远良的落马,这一点江上青无疑是知道的。自己不知道会留在甘岭多久,陆渐红一时半会不能离开,如果自己一走,留下江上青,对陆渐红来说,绝对是一个隐患。江上青这个人有点小心眼,以省委组织部长的身份,如果给一个没有人支撑的市委书记设置障碍,那是小菜一碟。看来有必要为陆渐红扫清障碍啊。 这个时候,周琦峰对陆渐红已经是大加赏识。原因无他,因为陆渐红的表现确实足以令他称道。 能够保持双皇的稳定,不致于人心涣散,陆渐红要记一大功。虽说他的所作所为有自己撑腰的因素在内,但是如果他本身没有两把铁刷子,可能很难保证这个局面。更重要的是,陆渐红所做出来的事,几乎每一件事都迎合了他的想法。就像刚刚林玉清来汇报的这件事,确实是准确无误地把握住了他的观点。 正文 聊聊知心话 对于这个副市长一职,周琦峰确实有自己的人选。之所以不告诉陆渐红,就是想观察一下他的理解和判断能力, 因为即便陆渐红的理解有偏差,也不会对他的意愿有所影响,报上来的人只要否定了即可。而陆渐红通过林玉清的嘴,表达了他请求省委空降副市长的要求,已经证实了陆渐红理解上的正确。到这个时候,周琦峰自然不会再有所保留。 这是第二个方面。第三个方面是从私人感情的角度来出发。儿子周伟潮与他私交很好,陆渐红对他的助力不可谓不小,有效地制止了周伟潮的堕落。 这三个方面已经决定了周琦峰对他的看法,这种人如果不得到重用,那真是天理不容。至于陆渐红在经济发展方面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周琦峰虽然还没有看到,但通过在江东时,自己给他设置了那么的阻碍,他仍然能够成功地将企业引进,就已经充实说明了他的头脑。相信,不久的将来,双皇的经济会有一个新的面貌,将来呈现出多点开花的局势。 时机已经成熟了,周琦峰关了灯,关了门,下了楼,上了车。 车却是开往京城的。 陆渐红已经接到了林玉清反馈来的消息,告诉他周书记已经同意了他的观点。 这个回复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啊,幸好自己发觉得早,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虽然到时候以市委名义的提名会被打回来,并不会妨碍到周琦峰的意愿,但是那个面子上肯定是过不去的,脸可就丢大了。 他现在最头疼的是,该怎么安抚潘顺利的情绪。唉,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啊,草草把肉分了出去,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没办法,只有再去市政府一趟了,真不知道潘顺利知道这个结果,脸会变成什么样子。老潘啊,这次算是我陆书记欠了你一回了。 在市政府的招待所里,陆渐红和潘顺利把酒言欢,陆渐红不说人事的问题,潘顺利也不好过问,免得让人觉得沉不住气。 几杯酒下肚,陆渐红举杯道:“老潘啊,咱们共事也快一年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潘顺利吃了一惊,据他所知,陆渐红的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好,这才喝几杯酒啊,就开始说胡话了? 陆渐红见他一副吃惊的模样,笑了笑道:“今天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咱们就好好几杯酒,好好交交心,你可别认为我喝多了。” 以潘顺利对陆渐红的认识,觉得今天陆渐红的表现很异常,不,是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不是又想给自己下什么套吧? 这倒不怪潘顺利多疑,实在是在他的心目中,陆渐红给他留下的印象是,雷厉风行,有的时候甚至是心狠手辣,而现在却表现得柔如绵羊,像是和煦的春风,这不得不让他留个心眼,便笑着道:“不知道陆书记指的哪一方面,论长相,陆书记是玉树临风,论事业,陆书记是事业有成。” 陆渐红笑道:“老潘,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夸人还真有一套。” 顿了一下,陆渐红喟然一叹,道:“老潘,这里就你我两个,没有外人,可以说一些真心话。我知道,有的时候,我很无情,但是没有办法,你我的威信如果不建立起来,工作是没办法开展的。人,我来得罪,黑脸我来唱,红脸给你当。效果还是有的,咱们一唱一和,双皇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啊。” 潘顺利赶紧道:“陆书记,您这么说我可是无地自容了。” 陆渐红笑着说:“你年纪比我大,我可要称你一声老哥哥了。其实今天我是来向你陪不是的。” 潘顺利先听着陆渐红的一番知心话,心里还是很有感触的,又见他称自己一声老哥,觉得陆渐红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强势,可是后面的一声“陪不是”的,让他的手一抖,道:“陆书记,您看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嘛。” 陆渐红举着杯子道:“老哥,我说的是副市长的事情,唉,还是我消息闭塞啊,没有领会省委的意图,这个副市长是空降的。” 这个说法,潘顺利还是能接受的,赶紧道:“陆书记,您看您说的,我说过我是无条件服从的,您这么说,我都坐不住了。不就是一个名额吗,也没什么大不了。” 潘顺利真的是很感动,自从陆渐红上任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傀儡市长,陆渐红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很是没有自尊。可现如今,陆渐红先是把副市长的决定权交给自己,现在又因为这事给自己道歉,能有这个心意,他完全感受到了受人尊重受人重视的感觉。人家是谁?很有能力的市委书记,对人事有着决定大权,需要用得着给你解释这么多?还是姿态很低的陪不是。行了,很满足了。 陆渐红这么做无疑是很成功的,这里面并没有一点点的虚情假意,他真的觉得很对不住潘顺利,当然这也是他的手段。正如潘顺利所想的那样,我就不是不声中响地压你一把,你又奈何得了我?可是,这样是不利于团结的。陆渐红谋的是事,而不是人,将来最主要的是开展好各项工作,如果不能凝聚人心,不能把一帮人团结在自己的周围,纵然你是龙,你也成不了事。 陆渐红当先干了这杯酒,又给自己倒上,说:“老哥,说句实心话,我真的很怀念那段在江东俊岭的日子。那个时候,我跟当时的市委书记,同心协力,一心只想着干出一番事业,能为地方的经济发展出一份力,为老百姓的增收富裕贡献一份力量,从来不搞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在那种环境下工作,真的是一种享受。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老哥,我也希望,在双皇,在我们这一届班子中,也能够这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正文 一丝霸气 陆渐红这番发自肺腑之言,带有很强的个人感情se彩,这让潘顺利也看到了陆渐红的另一面,情绪大受感染,不由道:“陆书记,我真的服了你。你是个好书记,是个敬业的书记,不如我们共饮一杯,为着这个目标、为着这个理想而努力奋斗。”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一只手很年轻,一只手却已经有了些老意,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两只手同样坚强有力,同样充满活力。 这一晚,两人都喝多了,在外面侍候着的服务员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的大笑声,都是深感奇怪,今天这两位权重一方的领导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在里面瞎胡闹呢。 过了好一阵子,里面才消停下来,可是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服务员壮着胆子进去一看,大吃一惊之后,不由笑了出来。原来二人一个朝门,一个靠墙,居然都睡着了。 再看地上的酒瓶子,空了五个,想不到这两位领导聚在一起,居然也拼起了酒量。 没几天,一纸文件下来,新上任的双皇市副市长已经确定,原京城市委办公室秘书处处长姜天平。 看到这份任命文件,陆渐红才恍然大悟。虽然还有一些小疑惑,但是一切都明朗化了,姜天平正处的级别直接上常务副市长有点不合规矩,所以要腾出副市长的位置来留给他。陆渐红知道姜天平的女朋友是周琦峰的外甥女,但是深一层的关系,他与吴副部长恐怕也不一般啊。 陆渐红忽然有些担忧了,这个姜天平只接触过一次,会是个什么样的角呢?如果他不是个安份的角,潘顺利乃至他自己本人,又拿什么压住阵脚? 窗外晴空万里,偶有云彩飘过,那道云彩是姜天平还是自己? 不得而知。 姜天平到任的前一天,陆渐红与他见了一面,促成此次见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省委shu记周琦峰。 在姜天平到之前,周琦峰与陆渐红有一番对话。 陆渐红是下午到的,正好卡在下班之后,在长江会馆的小厅里,周琦峰和陆渐红相对而坐,这个时候陆渐红的怒气已经平息了,他很理解周琦峰的处摬。这个世界上,不为自己考虑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周琦峰费尽心思把与吴副部长有密切关系的姜天平尽量自然地安排在副市长的位置上,那是情有可原的。据某方面的消息,吴副部长大有可能把那个“副”字去掉,转正了之后,那可是实力暴涨。搭上这个关系,周琦峰的腰板是要挺直很多的。 通过这一层的领会,陆渐红自然没有什么怨言,不过微词那是要有一些的,作为省委shu记,你只要稍微暗示一下,我这个市委书记能不按你的意思来?又何必转弯抹角遮遮掩掩呢。但是同时,陆渐红却也有些心惊,周琦峰的外甥女梁雨是姜天平的女朋友,这一层关系居然让周琦峰还觉得不够,还要费尽心思为姜天平安排位置,那这个姜天平跟吴部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琦峰道:“渐红,现在你明白了?” 陆渐红道:“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在双皇。” 这个问题才是核心问题,这句话也表明了陆渐红已经想通了以前所发生的一切。 周琦峰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淡淡道:“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这个团队正常运作起来。” 一记太极手,便把问题化解了,陆渐红也知道自己问也白问,确实,他现在该做的是面对现实,而不是刨根问底,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人已经要上任了。便道:“周书记,我该怎么做?” 周琦峰很有深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道:“渐红,我发现你变了。” 陆渐红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其意。 周琦峰接着道:“我记得你在江东的时候,行事可是很大胆的。” 陆渐红愕然地看着周琦峰,这话是什么意思?有很强的暗示啊。难道是说现在自己变得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了? 陆渐红若有所思地道:“周书记,我明白了。” 周琦峰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你要记住一点,你才是双皇的市委书记。” 对啊,我才是双皇的市委书记! 陆渐红来之前的担忧忽然间一扫而空,道:“周书记,我真的懂了。” 周琦峰微笑着看着陆渐红,从陆渐红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丝霸气,这才是真正的陆渐红嘛! 姜天平不是一个人来的,吴部长也来了。对此,陆渐红并不吃惊,更不意外,那种“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心态让他保持着平和的心境,我管你是什么关系什么来头,到双皇就得听我的,不听话的,我一样有办法收拾你,你一个副市长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饭局没有什么好说的,吴部长很低调,也一如既往的和善,几乎不怎么开口,偶尔说一句也是和风细雨,表现出一副长辈的风范。 饭后,吴部长和周琦峰到小厅里去聊天,留下姜天平和陆渐红二人。 姜天平的态度依然如上次见面时那般淡定而略有恭敬,笑道:“陆书记,以后就是您的下属了,您可得关照我。” 这种态度让陆渐红还是很能接受的,也笑着道:“姜市长客气了。咱们既是同僚,又是朋友,那是肯定要互相合作互相支持的。” 合作与支持,这是场面上的话,但是其中的内涵和实质,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相视一笑。 姜天平给陆渐红留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卑不亢,也没有**的那种骄奢,显得很有教养,想想也是,抛开吴部长的关系不说,如果他的素养不够,周琦峰是不会把自己的外甥女推给这种人的。虽然这种人不少,但是周琦峰绝不是这样的人。 在姜天平的眼里,陆渐红同样是个很低调的人,那天在酒吧里,他所看到的陆渐红是最真实最原汁原味的,不带一丝矫情,不带一丝伪装,换了别的市委书记,即便不至于嚣张,也不会对党明那家伙的无礼客气的。 他们这边轻描淡写着,另一间小厅里也在说着话。 正文 裴玉玉之心 吴部长的指间夹着烟,白皮子的,没商标没名称,在袅袅的烟雾中,吴部长道:“周书记,小陆是个人材啊。” 周琦峰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吴部长笑了笑:“希望天平能跟他学到东西。” “天平也不错。”周琦峰对于自己的准外甥女婿也是很满意。 吴部长突然道:“小陆还不是常委吧?快一年了,也该了。” “我也有这个意思。”周琦峰笑了笑。 吴部长微微一笑说:“那我回去了,天平就交给你了。” 领导说话就是这样,很是简单扼要,不经意之间便把陆渐红省委常委的事情给定了下来。不过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这个决定一方面是比较欣赏陆渐红,而更重要的一方面是通过增加他的话语权达到提升姜天平说话份量的目的。 姜天平的办公室是原本葛爱国的办公室,当然办公桌椅都是焕然一新,一切都是新的。 在他来之前,潘顺利就看过他的简历,知道他是从京城下来的,态度上就不一样了,京城是什么地方?卧虎藏龙啊,能到这里任副市长的,想来也就是镀个金,很快就会离开的。所以潘顺利对姜天平很客气,到他的办公室,笑呵呵地说:“姜市长,还习惯吧?双皇的条件简陋,比不上京城啊。” 姜天平笑道:“潘市长太客气了,这里很好。不过我以前是在办公厅的,具体工作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潘市长可要多多指点。” “谦虚了。”说了这句话,手机就响了,潘顺利笑了笑说,“那你先忙吧。” 走出办公室,接通电话,潘顺利笑道:“裴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裴玉玉道:“那倒没有,只是这几天没见到陆书记,他很忙吗?” 陆渐红确实很忙。 贺子健已经伤愈出院好几天了,一出院就忙着联系度假村的事,杨益彰说今天中午差不多能到,所以第一时间向陆渐红作了汇报。 其实经济这一块向来应该是市长也就是潘顺利主抓的,按理贺子健应该向潘顺利汇报,不过陆渐红为了躲避裴玉玉这个小魔头,也顾不上批评贺子健不分主次,与新上任的副市长姜天平寒喧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这天是周五,下午的时候陆渐红和陈国栋到了兴隆县,县委书记林玉浦和县长贺子健在县政府门面前进行了迎接,之后到了会议室,陆渐红道:“子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贺子健还没回话,林玉浦已经笑道:“陆书记,您不知道,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子健县长现在可是坠入温柔乡了,那伤好得就倍儿快。”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林玉浦的表现也就不是那么太正式,通过姐姐林玉清对陆渐红的了解,陆渐红这个人在非正式的场合向来不是个太严肃的人,所以林玉浦便借这个机会说了一句这么稍有些玩笑性质的话,借以验证一下其真实性。 陆渐红果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真有这事?” 说出这句话,陆渐红忽然想起那晚从医院出来时遇上诸小倩的事,恍然大悟道:“是她?” 贺子健的脸居然红了红,恰巧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杨益彰打来的,赶紧道:“杨总打电话过来了,差不多应该多了,我接个电话。” 嗯嗯啊啊之后,贺子健挂断电话,道:“陆书记,林书记,杨总已经进兴隆县城了,我去门口迎他一下。” 在等待的过程中,陆渐红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裴玉玉打过来的,便没有接。一连打了两三遍,陆渐红向陈国栋招了招手,陈国栋趋过身来,陆渐红把手机交给了他。 陈国栋接过放进包里,刚放进去,又震了起来,这才知道陆渐红的意思。 拿出电话,几步进了卫生间,接通道:“你好,请问哪位?” 裴玉玉一听声音不对,道:“我找陆书记,你是谁?” “我是陆书记的秘书陈国栋。”陈国栋低声道:“陆书记正在开会,请问你是哪位,回头我转告他。” “不用了。”裴玉玉挂上了电话,很是气恼地又把电话打到了裴玲玲的手机上说,“姐,陆渐红根本没有诚意,现在就不跟我打照面了。” 裴玲玲道:“你不是说进展良好,地块已经落实了吗?” 裴玉玉结舌道:“呃,那都是我自己去办的。” 裴玲玲对这个妹妹是熟之极矣,知道她所言不实,便笑着道:“市政府有人陪同吧?玉玉,陆渐红肯定是被你吓倒了。” “我又不是鬼,他怕什么?”裴玉玉就像是只发了怒的小母猫,道,“真不是个男人。” 裴玲玲忍俊不禁道:“你不是鬼,可你是个妖啊,这天底下又几个能挡得住这个小妖精缠的?我告诉你,人家为什么躲着你,那不是怕你,是不想跟你纠缠,好歹你也是龙飞的小姨子,人家也不好说过份的话,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切,一口一个人家,回头我向姐夫告状去,就说你移情别恋。” “你姐夫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裴玲玲笑道,“好了,好了,赶紧把事情办好,等一切走上正轨了,你有的是时间跟陆渐红斗法。你要是再这么胡闹的话,我可要考虑把你撤回来了,免得你搞得天下大乱。” 杨益彰这次带来了大队人马,大有在兴隆安家生根的意思。 贺子健迎上去握手道:“杨总,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杨益彰笑道:“台胞证出了点问题,幸好没有耽误太久。贺县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团队。” 贺子健在他的介绍,一一与被介绍的人握手,介绍到一位女同胞的时候,贺子健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很是眼熟,正在回想间,杨益彰笑道:“这位是我的助理孟佳!” 贺子健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哎呀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来,孟佳是谁。他可是帮陆渐红为她置办过生活用具的,后来因为挟持事件失了踪,当时他还在想,孟佳跟陆渐红的关系,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真是山不转水转,人生何处不相逢。 正文 美女助理 孟佳倒是没有认出来贺子健,这也难怪,匆匆一面而已,哪有那么深的印象,况且都这么久下来了。 杨益彰见贺子健神情古怪,不由道:“贺县长,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的助手很像我以前一个老朋友,所以才会如此失态,见笑了。”贺子健快速镇定心神,向孟佳伸出手,笑道,“欢迎孟助理到兴隆来。” 介绍了之后,贺子健道:“杨总,听说你要来,陆书记就行赶过来了,正在楼上会议室等着。” 杨益彰轻哦了一声道:“这样啊,那我太不好意思了,快,可不能让陆书记久等。” 贺子健向秘书吩咐了一声,让他把这个团队接待好,然后带着杨益彰和他的董事长助理孟佳上了楼。 在转过身的刹那间,他看到杨益彰望着孟佳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柔情,心下不由一叹,孟佳跟陆渐红的关系他不清楚,孟佳到底是不是只是杨益彰的助理,他也不清楚,至于陆渐红和孟佳会面之后,与杨益彰三者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他更是不清楚。 贺子健走在前面,第一个走进了会议室,笑道:“陆书记,林书记,杨总到了。” “陆书记,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杨益彰一进来便伸出手来跟陆渐红握手。 陆渐红与杨益彰握着手,目光却定格在了孟佳的身上。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孟佳。 孟佳也倏地呆住,她以为她从此会在陆渐红的世界里消失,可是世事弄人,在这里,她居然再次遇上了陆渐红。 “杨总,咱们可是等得花儿也谢了。”陆渐红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了个玩笑,目光却看向了杨益彰的身后,道,“这位美女是……” 杨益彰松开手,回头看着孟佳,笑道:“是我的助理,别看她是名女性,能力可很强。” “那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陆渐红笑了笑,心里在想,有没有能力我比你清楚多了,手一摆,说,“杨总,孟助理,请坐。” 陆渐红摆出一副正色的模样,在会议室里谈了一个多小时,可是他却是一个字都没听得进去,目光不经意地从孟佳的脸上扫过,孟佳一直低着头,在记录着,也不知道她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怕别人看着异样,陆渐红的目光并不敢多作停留。 一直到林玉浦道:“林总,预祝这个项目能够顺利实施,能够成功获得双赢。” 陆渐红这时才回过神来,笑道:“今天晚上,我就借花献佛,借林书记的地方好好招待一下杨总。” 林玉浦的脸上都笑得开了花,道:“那是求之不得,有陆书记坐镇,不愁这个项目不顺利。” 出会议室的时候,迎来了不速之客——诸小倩。 诸小倩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看陆渐红也在,知道他们有事,便向边上让了让,这个细节让陆渐红很是赞赏,看来诸小倩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贺子健见诸小倩来,又是欣喜,又是紧张,不由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低声道:“去安排一下。” 与林玉浦和杨益彰打了招呼,贺子健转身走进了楼,诸小倩会意,也走了进去,经过陆渐红身边的时候羞怯地一笑,这个小动作让陆渐红不由莞尔,这么久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诸小倩这种小女儿情怀。 晚上陆渐红无心喝酒,他很想知道在孟佳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自从在俊岭失踪以后都是怎么过的,可是由于她是以杨益彰这个台商助理的身份来的,陆渐红也不便于单独询问。相比于陆渐红的情绪不定,孟佳倒是显得泰然自若,尽管心头是激荡不已,可是表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异样。 一盘菜上来,杨益彰酒量不行,已经有了些醉意,伸出筷子便去夹菜,孟佳提醒道:“杨总,这个是狗肉。” 杨益彰赶紧放下筷子,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酸,这个提醒显得很亲昵啊。 林玉浦不知道个中内情,笑道:“哎呀,这是我的疏忽,忘记台湾人是不吃狗肉的了。” “没关系,没关系,入乡随俗,虽然我不吃,你们尽管享用。”杨益彰笑着道。 酒席之后,杨益彰已经醉得不成人形,被林玉浦差人安排在招待所就地住下,然后自作聪明地调侃道:“孟助理,要不你留下来照顾杨总?” 孟佳的脸色变了变,道:“林书记,你误会了,我只是他的员工。” “哦,那我失礼了。”林玉浦笑着回过头,却看到陆渐红的脸上罩着一脸寒霜。 林玉浦吓了一跳,在陆渐红的身上从来没传出来有什么桃色新闻,又听姐姐警告自己在女色方面一定要注意,已经引起陆书记不快了。想到这里,后脊梁不由一阵发麻,暗骂自己喝了点酒,看到美女骨头就酥得没二两重了,赶紧道:“孟助理,别介意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订了酒店。”孟佳淡淡道,“陆书记,关于投资的事情,还有些细节我想跟你再谈谈。” 陆渐红微微一呆,自然是心领神会,道:“林书记,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玉浦被刚才陆渐红瞪了一眼,到现在心还在跳呢,哪里敢去,连忙陪着笑道:“有您拍板就行了。” 贺子健安排好事情,回了来,低声道:“陆书记,我过去一下。” 陆渐红知道他还得抽时间陪诸小倩,唉,这年头谈个恋爱真不容易,贺子健对诸小倩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好不容易修得正果,还是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尽量给他多点空间吧,况且今晚他的表现不错,并没有因为诸小倩的到来而对接待产生什么妨碍,便笑道:“子健,别太累了。” 其实陆渐红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听在贺子健的耳朵里却让他的脸红了一红,这两天他们的进展很神速,已经突破了最后一层障碍,所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心虚之下,一溜烟地闪开了。 正文 重逢之痛 陆渐红看着贺子健的背影笑了笑,转过头看到孟佳的时候,心里却多了一份苦涩和愧疚,不过在场还有其他人,硬是压着心头澎湃的情感,沉声道:“孟助理,你住在哪个酒店?” 得到答复之后,陆渐红向陈国栋道:“把车开过来。” 陈国栋倒是没有想太多,依言将车开了过来,孟佳很是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报出了酒店的名字之后,便一言不发了。 陆渐红坐在后排,看着孟佳雪白的颈子,心头波澜起伏。 陈国栋开着车,心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气氛比较特别,不过作为一个秘书,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是基本准则,所以他也是一声中吭地闷头开车。 很快到了目的地,将车停好,陆渐红要他在下面等着,陈国栋把手机交给了陆渐红,道:“陆书记,裴总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 “我知道了。”陆渐红点了点头,跟在孟佳的身后走进了酒店。 进了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陆渐红忍不住拉住了孟佳的手,孟佳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不由叹了口气道:“渐红,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渐红鼻子不由一酸,情难自禁地将孟佳抱在了怀里,道:“孟佳,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孟佳转过身来,让自己正向着陆渐红,泪水也落了下来,道:“渐红,让我好好看看你。” 陆渐红手中用力,两人已经贴在了一起,陆渐红垂下了头,正要吻在孟佳的唇上。孟佳挣扎了一下,低声道:“别,电梯里有监控。” 就在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开了,一个老女人走了进来,见此情形,啐了一口道:“要死了,在电梯里就亲热上了,这么猴急。” 这话让陆渐红和孟佳二人的脸都是一红,幸好已经到了楼层,两人做贼一般地窜出了电梯。 开了门,孟佳的脸还火热的。一进去,陆渐红一记后摆腿将门牢牢关上,这边人已经将孟佳扑倒在床上。 激情渐渐消褪,孟佳突然啊了一声,让陆渐红为之一惊:“怎么了?” “你那个司机。”孟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裙子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内裤也已经能拧出水来,脸不由一红,“我去整理一下。” 看着孟佳踉跄着身子进了卫生间,陆渐红的嘴角泛出一丝坏笑,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陈国栋:“小陈,你去酒店开个房间,今晚不走了,我跟孟助理还有点事情要谈,等我的电话。” 孟佳从卫生间里出来,换了一套裙子,脸仍然红得像映山红,这不是羞怯,而是战斗留下的后遗症。陆渐红伸手拉过了孟佳,拍着自己的腿道:“来,坐这。” 孟佳挣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在了陆渐红的腿上。 “囡囡呢?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怎么会跟杨益彰这个台湾老板在一起?”陆渐红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他实在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急切地需要知道。 孟佳将头依偎进陆渐红的怀里,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渐红,我觉得我们这样对不住安然姐。” 陆渐红没料到孟佳猛然间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愣愣道:“孟佳……” 孟佳笑了笑,说:“渐红,我没有怪你,真的,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唉,我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陆渐红对于自己的轻狂和荒唐,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可是后悔自责并不能解决问题,默然半晌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俊岭?走的时候连说都不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孟佳垂着头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不得不离开。” 陆渐红托起孟佳的脸,说:“谁能逼你离开我?” 孟佳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渐红,安然姐是个好女人。” 听了这话,陆渐红不由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孟佳接着道:“其实安然姐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说。” 孟佳把思绪回到一年多前。 陆渐红实在想不到,安然居然一直在关注着他,在当时市委书记梁万崇追查他跟孟佳的关系时,找到了孟佳,跟她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她不离开俊岭,那么陆渐红必然会受到牵连,后果会很严重。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什么感受,安然为他做了很多,而她竟然能一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孟佳道:“渐红,我们到此为止吧,安然姐这么大度,我们真的不能再做伤害她的事。”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道:“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孟佳道:“这么久都过去了,这一次只是个意外。” 陆渐红本来还想说什么,比如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自私自利,而是不想再让孟佳离开自己的照料,在俊岭偶遇孟佳的时候,当时她的遭遇和处境是何等的悲凉和凄苦,他实在不想孟佳再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安然为他默默付出的一切,让他的心里矛盾而纠结。 孟佳不由伸出了手,环住了陆渐红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渐红,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开了,爱你并不一定要拥有你,安然姐比我更需要你,我与安然姐的付出相比,差得太多,安然姐才是你值得去珍惜的人。我现在过得很好,梦瑶也在快乐地成长,有你和安然姐留给我的钱,加上我现在的工作,后半生无忧,你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孟佳,我欠你们娘儿俩的实在太多了。”陆渐红黯然道。 孟佳笑道:“这个世界,无所谓欠与不欠,我很感谢你让我找回了自己,也很感谢你赐给我梦瑶,所以你不必负疚,我真的很满足。” 在陆渐红的唇上轻轻一啄,然后将陆渐红推倒在床道:“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不要再见!” 正文 裴玉玉的电话又来了 走出孟佳房间的那一刻,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孟佳云鬓散乱,倚在门边,一只手向陆渐红挥了挥,另一只手在整理着刚刚被弄得乱了的头发,这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错觉,很有些像向丈夫挥手道别的样子。 心头乱了一下,陆渐红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转过身,他没有选择电梯,而是走楼梯下去,唯有这样,让自己动起来,陆渐红才不会沉浸在那种复杂的心情之中。 有些失魂落魄地上了车,陆渐红有气无力地让陈国栋直接去订好房间的酒店,陈国栋见陆渐红这番模样,关心地问道:“陆书记,您没事吧?” 陆渐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不由暗骂自己没有城府,道:“可能酒劲上来了。” 听了这话,陈国栋很是体贴地将车开得平稳而缓慢,陆渐红淡淡道:“开快点,没事。” 躺在房间里的床上,陆渐红难以入眠,这个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乍遇孟佳的那种兴奋和喜悦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焦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然。 倘若安然蒙在鼓里,他的良心或许会好过些,可是被蒙在鼓里的偏偏还是自己。回想起国庆节结束回双皇时,安然跟自己开玩笑,要自己老实点。当时自己还信誓旦旦,而今,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尴尬,极为难堪的尴尬。 下意识地抓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安然,可是打了又怎么样,又该说些什么?安然早就知道了这事,再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而且还会更新加暴露自己与她仍有接触的事实。 烦躁地推开窗子,让风吹进来,可是怎么也无法吹散他心头的阴霾,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安然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知道了孟佳,会不会也知道郎晶,知道高兰? 扶着窗户的手忽然间颤抖起来,也在这忽然之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对安然并不了解,或者说了解得不够深刻不够彻底。作为一个女人,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不但有别的女人,还有私生子呢?偏偏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还不算,她还瞒着自己不动声色地把足以让自己身败名裂的隐患给解决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是不在乎自己还是为了顾及颜面和家庭? 这时,电话在床头的玻璃茶几上震个不停,陆渐红意兴阑珊地拿起手机,看到号码,眉头不由皱了一下,是裴玉玉打来的。 考虑到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表面上看来,人家是到双皇投资的,而且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按照政策办事,并没有要求自己给什么便利和照顾,自己这一天都不接人家的电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对方气势汹汹地道:“陆渐红,你还知道接电话啊?” 陆渐红心情很糟糕,对于裴玉玉这种口吻很是不耐,所以语气也不是那么太好听了,道:“裴总,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如果工作上有什么困难,请找潘市长。” “你……”裴玉玉有些气结,不由道,“陆渐红,你这人怎么这样?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以为我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一样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聊天打屁?”陆渐红越说越有些火大,“裴玉玉,我告诉你,我是看在龙飞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再忍让。” 裴玉玉有些发愣,那晚自己那么出格,也没见陆渐红用这种阴冷的语气,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陆渐红这一发飙,裴玉玉还真不够再胡闹,不过她也委屈得很,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声音也带起了哭腔:“你这么凶干嘛啊,人家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嘛,呜呜……” 我日!真哭还是假哭啊?这心理素质也太……那啥了吧。听到电话里哭出来了,陆渐红不由傻了眼,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话确实重了些,赶紧道:“对不起,我的心情不是太好,话说得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裴玉玉哭得更凶,呜呜咽咽地说:“你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啊,呜呜……” 陆渐红这回可真是进退两难了,挂电话不好,不挂电话也不好,只好听着裴玉玉在电话里放声大哭。这一哭虽然说不是惊天地泣鬼神,但也是够响亮的,陆渐红忍不住道:“裴玉玉,你等下再哭,我想说句话,你听了再哭不迟。” 裴玉玉不由停了下,哭了半声说:“什么话啊。” 陆渐红道:“你哭的声音太难听了。” 裴玉玉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道:“陆渐红,你太过分了!”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裴玉玉听到他笑,更是怒不可遏,陆渐红预料到她的反应,将电话离开耳朵,一直等到那头骂累了,这才道:“好了,你也骂了,扯平了。” “不行,你要哭给我听。”裴玉玉气急败坏地道。 “不要瞎胡闹了。”陆渐红眼前此时浮现的是个爱耍小性子的小女孩,他还真的没法跟这样的女孩子与一个投资商联系到一起,也没法子再生她的气,声音不由也柔和了下来,道,“明天我去看看。” “你能不能现在来?”裴玉玉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不能!”陆渐红不由分说地挂上了电话,这丫头,真是给点粉就擦上脸。 放下电话,经过与裴玉玉冰火两重天的心情考验之后,感觉好了许多。不管怎么样,路还得继续往下走,既然安然装作不知道,那自己也只有去装糊涂,只是这时,他对于刚刚跟孟佳惊天动地的梅开两度有些后悔,可是做出去的事就如射出去的子弹一样,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 做也做了,后悔个逑。陆渐红恨恨地踢了一脚椅子,心头却不由闪过了小梦瑶的影子,这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呢? 血浓于水,私生女也是自己的孩子! 正文 房地产公司的状况 这段日子,蒋飞河显得很沉默,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跟陆渐红走得太近,而是实在没有机会。陆渐红这段时间在市委的时间并不是太多,也有自己的事情,况且蒋飞河想靠近起码需要理由。理由现在就来了。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市委办主任徐平平拿了一份文件,是省发的一个关于创建生态市的文件。陆渐红和陈国栋都去了兴隆,所以敲了办公室并没有得到回应,回来的时候便遇上了秘书长蒋飞河。 从徐平平手中接过文件,蒋飞河要自己亲自交给陆书记。 徐平平心中暗暗鄙夷,你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近距离接触领导的机会。不过人家是市委秘书长,又是市委常委,自己跟他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所以不满只能放在心里。 蒋飞河拿过文件,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走回了办公室,埋头研究起这个文件来。 第二天一上班,已经做足功夫的蒋飞河拿着文件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开,门口倒是站着两个人。 蒋飞河笑道:“苗局长,铁局长,找陆书记?” 其实以苗勇军和铁忠诚的排名,蒋飞河完全是可以大喇喇地视而不见,至少没有必要主动打招呼,不过蒋飞河这个人不一样。秘书出身的他本来就八面玲珑,更何况苗、铁二人都是陆渐红的亲信?很多时候,紧靠领导固然重要,与领导周边的人打成一片也显得举足轻重。 苗勇军笑道:“蒋秘书长也找陆书记?” 蒋飞河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道:“递文件过来。” “这种事还麻烦秘书长亲自来啊。”苗勇军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 蒋飞河笑着说:“领导的事没有大小啊。”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三人偏过脸去,正是陆渐红和陈国栋。 见到苗勇军和铁忠诚,陆渐红微感诧异,难道有情况? “陆书记好。”蒋飞河大步迎上去略显卑微地招呼。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边陈国栋已经开了门,几人跟随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双方谦让了一下,还是蒋飞河先进去了。 将文件交过去,蒋飞河并没有离开,陆渐红目光在文件上扫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蒋飞河没有离开的原因,是在等待指示呢。 “蒋秘书长,你去弄个具体的实施方案给我。” 一听这话,蒋飞河便知道陆渐红暂时没有讨论这个文件精神的意思,不过自己做的功课算不上无用功,回头再修缮一下,形成一个正式的方案就可以了。 在出去的时候,蒋飞河跟苗铁二人打了个招呼,心里却大是疑惑,两位公安局长联袂前来,难道又有什么大案子了?联想到孙远良的落马,蒋飞河一阵唏嘘,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啊。 苗勇军和铁忠诚进了来,反手将门关上。 陆渐红扔了一包烟过去,让他们自己拆开来抽,然后道:“情况怎么样?” 铁忠诚向苗勇军看了一眼,然后才道:“我暴露了。” 暴露也很正常,铁忠诚整天在房地产公司周围转悠,一次两次倒无所谓,可是次数多了总是惹人怀疑,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几个打手发现了铁忠诚,铁忠诚想走也不行了,只有正面应对。好几个打手,铁忠诚实在没法子解决掉,而且对方手执铁棍砍刀,逼不得已,铁忠诚只有亮枪,虽然换来了人身安全,但是也彻底暴露了行踪。 苗勇军做着好人道:“陆书记,您也别怪铁局长,当时形势危急,如果不亮枪的话,铁局的安全很难得到保证。” 陆渐红点头道:“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苗勇军道:“陆书记,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立即实施抓捕。” 陆渐红看了铁忠诚一眼,铁忠诚也道:“草已经打了,也顾不上惊不惊蛇,这个房地产公司涉黑的证据我已经掌握了。现在唯有将他们先抓起来进行审问,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陆渐红不由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言下之意,现在再汇报实施抓捕会不会延误了时机。 苗勇军道:“事发不久,我们已经安排了警力对该房地产公司周边进行严密监控,只等陆书记同意便开始行动。” “糊涂!”陆渐红斥了一声,果然地下了命令,“怎么不第一时间汇报?我同意抓捕,现在就行动!” 这个命令刚发下去不久,丁二毛的电话便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丁二毛沉声道:“陆书记,有情况。” 丁二毛的汇报让陆渐红很是担心,天亮的时候,发现张小江家的周围有不少可疑人物,他担心是想对张小江不利。 陆渐红当即指示,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张小江的安全,另外让丁二毛与苗勇军或者铁忠诚联系,以便获得警力方面的支持。 这一次无异于一场战役,而抓捕行动只是战役的一个序幕,因为这一次与以往大不一样,涉及到的是一个团伙,是大面积的**,所以陆渐红的心情是沉重的。 为了避免自己漏接电话,陆渐红破天荒的将手机的震动状态调成了铃声。半小时后,铃声大作,陆渐红猛地抓起了手机,却是裴玉玉打来的。 “陆书记,您说今天过来的呢?”裴玉玉的态度庄重了许多,这倒是让陆渐红有点不大习惯,不过此时他心系案情,无暇跟裴玉玉打屁,沉声道:“我现在有事,暂时过不去,有什么需要的话,你找潘市长。” 裴玉玉见陆渐红说得严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被陆渐红近似于压迫式的态度,竟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得道:“那等你忙定了再说吧。”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渐红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缓慢,快中午的时候,苗勇军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陆书记,一个没跑掉。” 陆渐红大喜道:“很好。有没有人员伤亡?” 正文 一帮白痴 “抓捕的过程中遇到了反抗,有四名警员受了轻伤,不过不碍事。” “很好,很好。”陆渐红放下了心,道,“苗局长,等这个案子破了,我给你记一大功。” 苗勇军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义正言词地谦虚道:“陆书记,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对了,丁二毛有没有跟你联系?”陆渐红也在担心他和张小江的安全。 “他们已经跟我们汇合了,没事。” “尽快审讯。”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道:“让铁忠诚接电话。” 电话转到铁忠诚手中,陆渐红道:“忠诚,你先别急着回去,我还有任务交待给你。” 陆渐红知道,这个房地产这是外围,只不过是些小喽啰,大鱼还沉在水底,所以苗勇军的审讯很重要,但是对丁正这条大鱼的监控是很必要的。陆渐红要求铁忠诚带着人马,密切注视这些人的动静,这个时候谁如果想离开贾旺,未经他的首肯,一律要留在贾旺。 铁忠诚毫无条件地选择了执行,不过他有一丝疑虑,那就是如果对方执意要离开,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理由阻拦人家。不管事情向哪个方向发展,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一切都还要遵守法律的规定。 铁忠诚说得很有道理,陆渐红略一思忖,顿时有了主意,道:“你先按我说的办,先布置警力,等我的电话。” 陆渐红的反应很快,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如果丁正心里真有鬼的话,这件事肯定会让他联想到什么,不过在没有完全暴露之前,丁正不会铤而走险选择跑路的。所以陆渐红大胆假设,丁正现在处于举棋不定的状态,肯定要先观望一阵,因为他也不能确定房地产公司的被查抓,有没有别的内在意义。 正当陆渐红紧密部署的时候,丁正正在办公室里分析这件事。 苗勇军这一次的动作很大,不但干警全部出去,还武警也调了不少,所以丁正想不知道都难。在他办公室里,县委副书记闵将星和常务副县长朱松正襟危坐,神情一样的凝重。 丁正道:“朱县长,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朱松沉吟着道:“丁书记,这件事我有点看不透。黄局长根本不知道这次行动,按理说,市公安局有什么动作,肯定要县局配合行动的。可是这一次却是一个招呼都没打,而且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弄不透。” 闵将星这时道:“对了,今天早上赵长顺打电话给我,说最近总是看到一个人在他们公司附近转悠,今早快天亮的时候发现,还跟他干了一架。对方还掏了枪。” “掏枪?”丁正怒道,“为什么早不跟我说?” “丁书记,您也知道,赵长顺是你表弟,得罪的人可不少,他还以为是哪个仇家跟他过不去,想报复他,也就没当一回事。”闵将星垂着头道。 丁正怒视了他一眼,不过这个时候责怪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忍着气道:“今天这事如果跟你说的有所联系的话,那个掏枪的人应该是警察,这样的话,证明市里早就开始注意他了。妈的,一帮白痴,都是干什么吃的?成天就知道打架泡妞,被人家盯上了都不知道。” 丁正越说越气,忍不住骂起了娘。 这时,朱松道:“丁书记,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市局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丁正压着怒气道:“闵书记,最近张小江有没有什么动作?” 闵将星低声道:“张小江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他换了个司机。” “换了个司机?”丁正的眉头微微一皱,道,“怎么没见小刘来汇报?” 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丁正瞥了一眼电话,正是张小江的秘书小刘打来的,道:“丁书记,有情况。” “别慌,说。” “张县长和他的新驾驶员都被市公安局带走了,而且是强行带走的。” “我知道了。”丁正放下电话,目光灼灼道,“张小江被市公安局带走了。” 另两人都吃了一惊,闵将星道:“他怎么会被公安局带走?” 丁正忧心忡忡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管了,这样吧,咱们分头行事,你们赶紧组织人,把那些问题户给盯紧了,我上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散去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秘书接了电话,向丁正汇报道:“丁书记,市委办的电话,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市邮政宾馆四楼会议开会。” “什么会议?” “是个紧急会议,是关于整治全市房地产开发秩序的。” 丁正点了点头,心道,不会是跟今天的事有关吧? 不过如果跟这事有关,那证明问题不大,走走关系,最多也就是罚点钱了事,想到这里,心倒是放了下来。 抽了根烟,丁正起身走出了办公室,让秘书把专车的车钥匙拿过来,他亲自开车,现在就上市里。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陈国栋向陆渐红汇报道:“陆书记,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通知了所有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备车,我们去公安局。” 在公安局里,陆渐红见到了张小江,此时的张小江比起上次要削瘦很多,不过精神倒是很振奋,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谢谢陆书记关心。”张小江迟疑了一下,问道,“陆书记,贾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陆渐红淡淡道,“这一阵子你就先住在公安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苗勇军那边的审讯还在进行之中,听说陆渐红来了,苗勇军让干警继续审讯,自己则赶紧出来向陆渐红汇报情况。 这个房地产公司全称叫盛旺置业有限公司,公司法人名叫赵长顺,经过对该人身份的核查,发现他是贾旺区区委书记丁正的表弟。不过这家伙肉得很,虽然没有抓他时的那么嚣张,但是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很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正文 人大出力 陆渐红本来就没指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找出突破口,不过这小子越是这种态度越是证明有问题,所以陆渐红道:“把证据弄得硬一点。” 陆渐红此时的心理很恶毒,起先他对赵长顺这个人谈不上感觉,一个区一级的房地产公司老板,还不够资格走进他的视线,不过从今天凌晨这个公司居然带凶器打人的情况来看,陆渐红是异常气愤的,如果铁忠诚不是警察,没有枪,那会是个什么结果,很难想像。由此便可以看出这个赵长顺有多无法无天,这种人不予以严惩,简直是天理不容。所以,陆渐红暗示苗勇军对这个人多照顾点,要么不动他,要动就把他一棍子打死,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他才不管他是什么丁正的表弟,别说丁正这样的区委书记,就是再大的领导,陆渐红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 这件事情引起的反响不小,中午吃完饭不久,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就打电话过来询问,陆渐红笑道:“关书记,这种小事你也过问啊?” 关阳春道:“渐红老弟,事无大小,这个事我向苗局长了解过,你过得有点过了。” 陆渐红不以为然道:“关书记此话怎讲?” 关阳春听出来陆渐红有点不爽的态度,叹了口气道:“渐红啊,这个旺盛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这个公司成立的时候,可是名噪一时,鲁省长都亲自接待过,还是双皇市的人大代表,你这么做太轻率,太不考虑后果了。” 陆渐红倒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的历史,不过他心中的不快也是大为提升,语气便冷淡了起来:“关书记,照您这么说,这样的人就可以让他逍遥法外了?这种为非作歹的人还居然是市人大代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关阳春不由苦笑了一声,敢情这陆渐红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渐红啊,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注意点方式方法。”关阳春不以为意地道,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这证明陆渐红是个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市委书记,轻易是不会向权贵低头的,“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支持你。”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有被很好地控制,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关书记,真不好意思,我话说得有点没分寸了。” 关阳春笑了笑道:“你的出发点和目的都是维护法律的正义,这一点并没有错,好好干吧。” 放下电话的陆渐红冷笑了一声,人大代表是吧?我就罢免了你的人大代表。 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事不宜迟,赵长顺涉黑的证据铁忠诚那里现成的,现在只不过是继续搜查证据,办成铁案,让这小子坐穿牢底。 正好,陆渐红也可以借机考验一下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金健华的态度。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周琦峰曾经提到的关于人代会选举的事情,在这一点上,陆渐红与周琦峰有点相似,都是人大常会副主任。 常说人大监督,虽然是形同虚设,平常陆渐红也没有在意这一点,现在才体现出其重要性,如果主任不配合,你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辄。 陆渐红拿出内部电话号码本,找到了金健华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金健华正在午睡,听得手机声响,很是不情愿地拿起电话,稍嫌不耐的问:“哪位?” “金主任吗?我陆渐红啊。” 一听是陆渐红的声音,金健华暗骂了自己一声蠢才,连书记的电话号码都没看出来,赶紧道:“陆书记,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听得出其中态度上的转变,笑了笑道:“金主任,打扰您休息了吧?” “没有没有。” 陆渐红这才道:“下午上班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好,好。”挂上电话,金健华很是纳闷,陆渐红到双皇快一年了,跟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这一次突然让自己到他办公室,是为了什么呢?不过金健华是搞人大的,想来跟人大工作有关,想到陆渐红还是副主任,金健华心中不由一动,他不会是想抹正吧? 想到这一点,金健华的心不由跳了一下,算起来自己的年纪也大了,也快到点了,加上身体也不是太好,血压血脂都高得厉害,按理说,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打个病退,不过他本身是个很好权的人,所以硬是赖着不下来,虽然人大其实只是养老的地方。 下午,金健华准时到了办公室,陆渐红笑着相迎,道:“小陈,泡茶。” 金健华抽着陆渐红散过来的烟,喝着香气扑鼻的和贵人,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您就直说吧。” 陆渐红对这个态度很满意,笑了笑道:“金主任知不知道今天上午,市公安局在下面抓了一批人上来?” “略有耳闻,不过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凑热闹,所以没多打听。”金健华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嘀咕,这陆渐红到底想说什么呢。 陆渐红点头道:“既然知道,那就好办多了。是这样的,抓的这批人中,有一个是市人大代表,现在证据确凿,可是这个人大代表的身份让市委不好办,所以想请金主任召开人大常委会,罢免其人大代表资格,好办理此案。” “是这个事,行,没问题,正好最近也要召开这个会议,那就提前召开吧。”金健华在这个大方向上还是与市委保持一致的。 陆渐红笑道:“这个事情宜快不宜慢,你回去准备一下,最迟后天就要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金健华前脚刚走,秘书长蒋飞河后腿便进来了,手里拿着生态市的建设方案,道:“陆书记,方案我已经做好了。” 陆渐红这才想起创建生态市的事情来,接过方案,仔细地看了起来,蒋飞河这套方案做得不错,不过仅限于理论上,而且针对性不强,把着眼点放在了市区,而没有进行任务方面的量化,不过考虑到创建生态市的成果要到明年年底才验收,时间上还来得及,还是等这两天的急事办了以后再进行会议布置。 正文 反腐书记 蒋飞河见陆渐红没有过多的表示,心中略略有些失望,便没话找话地道:“陆书记,听说今天上午抓了不少人。” 陆渐红微微点头道:“是的。” 蒋飞河道:“听说被抓的是贾旺区旺盛房地产公司的人。” 陆渐红微笑道:“怎么?有看法?” 蒋飞河连忙道:“没有的事,只不过据我所知,旺盛房产老总赵长顺平时为人还不错。” 陆渐红淡淡道:“你说说怎么个不错法?” 见陆渐红语气不善,蒋飞河赶紧说:“我也是听说的,曾经在一起吃过一次饭,不过我想既然抓了他,肯定是有事情。” 陆渐红挥了挥手说:“出去吧。” 蒋飞河心中一寒,暗怪自己多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赶紧将门关严,这才打了个电话,压着嗓子低声道:“丁书记,陆书记的口风很紧,打听不出来什么。” “你估计事情大不大?”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从陆书记的态度来看,即使有问题,恐怕也只是公司自己的事情。” 此时的丁正正在纪委副书记罗军的家里,除了他俩以外,还有一个人——信访局局长杜康诚。 放下电话的丁正显得忧心忡忡,道:“罗书记,杜局长,你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罗军不以为意地说:“老丁啊,慌个什么,一点小事就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了?如果真的要查你,我们纪委还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杜康诚也笑道:“丁书记是谨小慎微,一点风吹草动就破了胆。” 丁正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陆书记是反腐书记,可不是空穴来风啊。” “没事。”罗军道,“不过你以后也要收敛点,你看你那个表弟,嚣张成什么样子,简直就跟他是贾旺的区委书记一样。这一回,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你也是的,别把什么事都做绝了,要不是我跟杜局长一再压着,我估计陆书记桌子关于你的举报信,恐怕比你的人还高。” 丁正个人矮,说到这个,不由有些脸红,道:“罗书记,可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杜康诚哈哈笑道:“罗书记可没有寒碜你的意思,不过有空你也多跟蒋秘书长走走,人家也帮了你不少忙,据我所知,上次有一封举报信是直接寄给陆书记的,就是被他压下来的。” “当然,当然。”丁正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拿出两张卡,一人分了一张,笑道,“有空去喝喝茶,健健身。” 陆渐红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明天是由市纪委参与还是让省纪委过来。 通知丁正到市邮政宾馆开会,正是陆渐红的主意,不但通知了丁正,还有其他人,凡是张小江反映有问题的人,副处以上的,全部通知他们开会,当然,地点不一。虽然张小江的反映还没有有力的证据,但是陆渐红从心眼里相信,这些人确实有问题。所以采取了拉网的方法,先召集他们来开会,控制住再说。 陆渐红还想到,万一有人产生了警觉,想离开贾旺的话,铁忠诚那边可是密切注意的,离开那是没门。 想了很久,陆渐红还是决定不要惊动省里,这个决定陆渐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张小江说过,他写的举报信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由此可见,在市里有人纰护着丁正,为其做保护伞。能够做得这么天衣无缝的,肯定都是要害部门,比如纪委,比如信访局,甚至于自己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所以,抱着质疑的态度,陆渐红的真实目的连陈国栋都没有告诉,只是吩咐他通知人开会。陆渐红一直在观察陈国栋,如果他也是其中之一的话,以他的智慧不会一点都没有警觉,令陆渐红欣慰的是,陈国栋并没有异样。 那么下一步就是验证纪委了。从感情上来说,陆渐红是不希望纪检部门出问题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讽刺的意味也着实太重了些。不过鉴于张小江反映的情况,陆渐红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纪委。鲍春来这个人,陆渐红对他的印象不错,对他的工作也很配合。正是出于这种印象,抱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陆渐红让陈国栋通知鲍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无论如何,这项工作还要依靠纪委,当然,这是建立在纪委没有问题的情况下。 鲍春来很快到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凝重,陆书记叫他到办公室去,那肯定又是出了什么问题干部了。 让陈国栋关上了门,陆渐红道:“春来书记,叫你来是有任务交待给你。” 鲍春来的脸色更沉了,道:“陆书记,又有案子了?” 陆渐红轻轻点了点头,扔了根烟过去,道:“有人反映贾旺区区委书记丁正以及一些别的干部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而且是实名当面举报,材料就在我这里,你先看看。” 鲍春来看着材料,眉毛凝得越来越紧,沉声道:“陆书记,如果这些材料属实的话,问题非常严重啊,我只是奇怪,这里面的内幕,举报人是怎么知道的?” 陆渐红道:“举报人是贾旺区区长张小江,人就在公安局,受着严密的保护。据他所说,他向上寄了几次检举材料,有寄到信访局的,有寄到纪委的,也有直接寄给我的,可是都没有回应。” 鲍春来吃了一惊,道:“有这回事?我怎么一封都没有收到?” “这正是问题所在。”陆渐红沉声道,“你没有收到,信访局那边也没有转信过来,我也没有收到,不简单啊!” 鲍春来又是一惊,道:“陆书记,您的意思是,市里面有他的保护伞?” “春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信任谁了。”陆渐红点了点头。在说话期间,陆渐红一直在注意着鲍春来的神情,不过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所表现出来的震惊绝无作伪,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情。 正文 通风报信 鲍春来猛地站了起来,怒道:“难道这些部门真的有人知法犯法?不行,我得回去彻查一下,看看纪委到底是谁在充当保护神。”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春来,先坐下,这个事先不急,我要你做的事与这个也有关系,只要将丁正等人绳之以法,不难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 陆渐红道:“根据张小江的反映,我已经通知这些人明天上来开会,为了不让他们产生怀疑,设了两个会场,一个是邮政宾馆,另一个是经济大酒店。邮政宾馆那边由你负责,现在的问题是,经济大酒店安排谁去办理。” 鲍春来的心头流过一丝暖意,作为纪检部门的领导,没有什么比信任还令人感动的了,不过陆渐红提出来的问题也很尖锐,沉思了片刻,鲍春来道:“陆书记,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鲍春来的办法是让纪委副书记罗军负责经济大酒店那边的办案,这倒不是对罗军充分信任,而是借机考验一下他是不是值得信任。 提出这个方案,鲍春来是万分无奈的,作为领导,是极不情愿怀疑下属的,可是陆渐红所说的情况,不由得他不怀疑。 陆渐红同意这个方案,道:“这样吧,你通知一下所有的办案人员,半小时到四楼会议室来开会。” 半小时后,所有人到齐,都看着鲍春来和陆渐红。 “同志们……”鲍春来轻咳了一声,将案情通报了一下,道,“由于一共涉及到四人,邮政宾馆两人,由我负责,经济大酒店两人,由罗军同志负责,每组带六人,一定要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现在请大家把通讯工具交上来。” 罗军的心里一直在打着鼓,中午的时候还向丁正打了包票,没想到才过了两个多小时,事情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向丁正示警,可是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依言将手机上交了,罗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带领着人出了办公室,刚走到楼梯,罗军道:“你们在车上等我,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 罗军快速跑回办公室,连门都顾不上关严,抓起电话拨了丁正的手机,只说了两个字:“快跑!” 放下电话,罗军发现自己的后心都快汗湿了,放下电话,心还嘭嘭地跳个不停,转身走开,刚拉开门,却发现鲍春来黑着脸站在门前,不由吓了一跳,道:“鲍书记,你怎么在这?吓了我一惊。” 鲍春来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特别悲哀的神色来:“志军,我真想不到居然会是你。” 罗军强笑道:“鲍书记,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鲍春来的手挥了挥,身后顿时有两名纪委的同志走上前来。 “带罗军到会议室吧。”鲍春来无力地说了一声,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道,“好好看着,如果让他跑了,拿你们俩是问。” 丁正在桑拿中心刚刚跟一个小姐温存过,激烈的厮杀不但去除了他的焦虑,也让他的精力随着一空,正闭着眼睛休息,接到罗军打来的电话里只匆匆说了“快跑”两个字,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出事了。 一把推开给他按摩解乏的女郎,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跳了起来,匆匆穿起衣服就要往外走,可是这脚步刚刚跨出半步,丁正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逃?怎么逃?逃到哪儿去?难道就这么空着手,靠身上的几千块钱现金去亡命天涯? 丁正让自己冷静下来,逃跑需要钱,即便是自己逃了出去,没有钱,那自己疯狂敛财还有什么意义?定了定神,丁正打了个电话给他老婆,让她带上所有的存款和金银首饰,立即打车赶到邻市蔚河市的哥哥家,等自己过去汇合。 安排了这些,丁正这才走出了包间的门,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走出洗浴中心,门口迎接的他是两个穿着警服的黑脸汉子,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一左一右将他架上了不远处的警车上。 丁正这时才醒悟过来,可早已经全身无力,瘫软在车上了。 罗军的提前暴露,让陆渐红先前的部署显得多此一举了。随着罗军和丁正的被抓,陆渐红果断宣布收网,大队人马杀入贾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贾旺区区委副书记闵将星、常务副区长朱松以及另一名副区长捉拿归案。 案情的审理很是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很快都一一供认了,随着丁正的交待,市委秘书长蒋飞河、纪委副书记罗军和信访局局长杜康诚相继落网。 这是随着双皇市一年前的政治地震之后再一次的动荡,有人说,这是上一次地震的余波,也有人说,这是市委书记陆渐红对**行为再一次的重拳出击,但不管怎么说,毫无疑问,是大快人心。 然而陆渐红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是沉痛得很。打击**看上去实现了保证干部纯洁性的目标,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证明了权力过于集中,凸显出对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和制约这一弊病。 在总结教训的大会上,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就像是一种病,只要有权力,就是滋生**的温床。 散会的时候,陆渐红很黯然,他自己曾经说过,发展经济,提高待遇,杜绝**,可是**却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默默地发生着。 这件事在双皇引起了震动,在省委省政府更是引起了热议,省长鲁寒星对此不予评论,不过常务副省长白云杉在他的办公室提到此事时,鲁寒星只是淡淡道:“让他折腾吧,查的人越多,他得罪的人就越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人心背离,打背包滚蛋了。” 省委shu记周琦峰对此事也很重视,陆渐红来汇报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一番话:打击**,做一个反腐卫士,我很支持,也很赞同。但是你是一个市委书记,最重要的是发展经济,提高gdp,要统揽全局,而不是把目光狭隘地局限于某一件事情上。 正文 联络感情 陆渐红很理解周琦峰的这番话,虽然周琦峰也知道**绝对是制约发展的一颗毒瘤,但是如果打击的力度太大,把阴暗的一面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样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到惩治**所带来的正面影响,反而会更感叹于**的如此轻易,这样对于整个面上的工作都是有极大影响的。 见陆渐红神情有些黯然,周琦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该抓的人也已经抓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周琦峰的言下之意,该转移一下工作重心了。 经历了此事,人员做了很大的调整,市委秘书长由市委办主任徐平平担任,信访局副局长也顶了上去。 贾旺区区长张小江任区委书记,秘书陈国栋任区长,陆渐红也换了秘书。 转眼之间,时间便已到了十一月份,陆渐红与市长潘顺利碰了一个头,研究了创建生态市的实施方案,开了一个全市县区委书记工作会议,布置了相关的工作任务,由常务副市长葛爱国主抓。 眼看着距离本年度的结束只剩下两个月,虽然从上月底搜集汇总上来的各项经济指标有很大的进步,但是陆渐红并不满足,此时他已决意在十一月底冲刺全年目标,争取实现提前完成任务。 所以,他又召开了一次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打破传统旅游业发展的制约,着重提出招商引资,尤其是工业招商。虽然此时已经过了招商黄金时期,但是事在人为,没有努力是得不到回报的。 安排了这些,将压力进行层层分解,千斤重担众人挑,希望能在最后的两个月里,让双皇的工业经济得到一个量的发展,至于说质的飞跃,那还需要时间,毕竟在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思想还很严重,招商引资对于这里的干群来说,虽然说不上是新名词,但是旅游业的盛兴,让他们对于招商引资这根弦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紧绷。 在此期间,陆渐红没有过问兴隆县的度假村项目,一来这是兴隆县自身的项目,一切由得他们去做,二来里面有孟佳在,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陆渐红也没有去过问裴玉玉新注册的伊缘外贸公司,这个项目也由专人跟进。 天气微微有了些凉意,忙完事情的陆渐红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稍显阴霾的天空,这时,他的心头一片宁静,一片坦然,回想起周琦峰那天跟自己所说的话,陆渐红觉得自己无愧于心,虽然有种种影响,虽然**无处不在,但是是必须要打击的,否则,怎么能让那些实实诚诚工作、辛辛苦苦打拼的干部群众平衡? 新来的秘书是秘书处的副处长,中等年纪,名叫张家界,是徐平平推荐上来的。经过几天的考验,工作作风很实在,是个不怎么多话的人。这么多年在市委办工作的经历,让他看透了很多,所以对于陆渐红的态度是不紧不远,保持着适当的中立,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 由于年纪上的缘故,作为年轻的市委书记,陆渐红并没有跟他多亲近,保持着君子之交,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一天晚上,陆渐红刚要下班,接到了姜天平的电话,姜天平笑道:“陆书记,晚上有没有活动?” 陆渐红笑道:“怎么?想请客?” 姜天平呵呵笑道:“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陆书记提出来了,我要是不请,倒是显得小气了,不过我来这里时间不长,不知道什么地方好,陆书记做个主吧。” 陆渐红笑着说:“姜市长,你这话可是不尽不实,到这里一个多月了,我就不信没有人请你吃过饭。” 姜天平故意叹着气道:“陆书记,我只不过是个副市长,还不是常委,谁瞧得起咱啊。” 陆渐红笑道:“那你这顿饭算什么?” “联络感情啰。”姜天平笑了一声。 “那就到红蜻蜓吧。” 红蜻蜓,名字很好听,不过却是一个店面不怎么大的小饭馆,当然,规模虽然小,但也是干干净净的。 陆渐红和姜天平是一起去的,都没有开车,选择了步行。 这个饭馆的老板没想到会有领导来光顾他的店面,否则合个影挂出去绝对会对他的生意产生巨大的推动。 时间还早,所以还有包间,选了一个临窗的坐了下来,姜天平喝着味道一般的茶叶,很是感慨地说:“陆书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想不到你会到这里来吃饭。”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是市委书记,在别人的眼里,我吃饭的地方应该都是高级的宾馆,其实人一天不过三餐,铺张浪费毫无意义。再说了,市委书记也是人,我是从农村过来的,忘不了农村的贫苦啊。” 姜天平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茬,他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对于民间疾苦也只是耳闻,并没有亲眼目睹,所以也就没什么发言权。 一共点了四个菜,两荤两素,一瓶白酒。 两人边喝边聊着,陆渐红道:“这里比不上京城,工作还适应吧?” 姜天平叹息着说:“在京城,干得的都迎上送下的事,没有机会接触实实在在的工作,现在到这里来,才发现很多工作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容易,相比于陆书记您,还有很多的地方需要学习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工作经验是慢慢积累的。说说工作上都遇到了哪些具体的事?” 姜天平今晚请陆渐红吃这顿饭,是有目的的。诚如他先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他接的是葛爱国的任,葛爱国先前就是市委常委,而他来了并没有这个身份,这让他在市政府那边根本没有太大的发言权。虽然他有周琦峰和吴部长的关系,但是在下来之前,吴部长就一再告诫他,做人要低调,做事要实诚,有什么事多向陆渐红请教。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是陆渐红的政治轨迹他是研究过的,虽然有很多的偶然性,但是他的成绩是无与伦比的,不由得他不服气。 正文 美女领导 所以借这个机会,向他谈谈工作上的事,他本来也考虑过到陆渐红的办公室去汇报,但是这样的话,显得太张扬,也会让市长潘顺利不舒服,所以选择了私下里的交流。 姜天平谈的主要是城镇建设这一块的工作,也是他分管的重头戏。 姜天平道:“我看了我市的城市规划,发现已经不是太合适发展的需要。前几天,我向潘市长做了汇报,一是关于规划修编,二是拓展城区,对旧城进行改造。” 这两项工作说大了是发展需要,说小了是民生工程。这几年房价一路攀高,导致需要房子的买不起房,而有的人手中却有好几套房,这其中不乏一些专业炒房者,从中牟取暴利。所以如果扩大城区,通过政策上的调控,搞经济适用房的话,应该能够有效地解决群众的住房问题。所以陆渐红很有兴趣地问道:“具体说说。” 关于规划修编这一块,姜天平有自己的思路,双皇的经济发展虽然迅速,但是由于早期规划的缘故,公共基础设施的配套已经跟不上发展的步伐,道路窄小、建筑风格落后,都不同程度地制约着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的需要。 姜天平道:“做城市规划,要有企业家的实在,美术家的构思,音乐家的韵律,历史学家的厚重感,雕塑家的立体思维。现在推倒重来,要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是不现实的。我的想法是再建一个甚至是多个新区。当然新区的建设都是要具有时代气息的,更重要的是诸如道路以及电信、电网、水、气管道等配套设施都至少要五十年不落后。” 说起这个,姜天平侃侃而谈,比如新区的特色建设,从保护原有的自然山脉谈到城市建筑空间的美术设计,不一而足,很是新颖。 陆渐红心中大赞,到底是从京城下来的,见识果然不是一般,道:“姜市长的观点很独到啊。” 姜天平笑了笑道:“我在大学里学的是建筑系,其实我的愿望是做一个城市设计师,可是阴差阳错,走上了从政的道路。” 陆渐红笑道:“从政未必会影响到你才智的发挥,现在你不但是城市的设计师,还是整个双皇的总设计师。这样吧,这项工作就交给你负责,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我到省里去汇报一下,争取得到省里的支持,这样的话,资金这一块的压力会减轻不少。” 姜天平兴奋道:“行,我尽快拿出方案。” “天平啊,城市建设很重要,关乎到一个地方的形象,双皇能不能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就全靠你了。”陆渐红其实对于姜天平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很明了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项工作应该是由潘顺利向自己汇报的,由姜天平一同来作补充,但是姜天平借这样的机会当面交流,其目的只是想通过汇报工作达到能够入常的目的。 现今社会,是个看重政绩的社会。姜天平刚到这里一个多月,根基尚且不稳,如果冒然让他入常,那让别的副市长情何以堪,哪怕他有着强硬的后台,也要遵守游戏规则。所以必须在有成绩的前提下,才能把这件事提上议事日程,堵上别人的嘴。 要求进步,不是件坏事,哪怕是要官要位置,只要你能干得出成绩,一切都好谈,陆渐红非但不吝啬,反而大是鼓励,有贡献的人不奖励不重用,怎么能够激发人的积极性? 姜天平也从陆渐红的态度中得到了默默的表态,也是兴奋异常,不过陆渐红给他的担子也压得不小,将这件工作提高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事关双皇的整体形象。 担子越重,意味着功效越大,正所谓风险与利益并存,如果这件事做得漂亮了,先别说入常的事,最起码给领导的印象深刻,积少成多,实现陆渐红这样的奇迹亦未可知。 饭后,姜天平便与陆渐红告了辞,匆匆回去做准备工作去了。 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与陆渐红不谋而合,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风。自从知道姜天平要来双皇,陆渐红就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怕姜天平恃宠自骄不服管理,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姜天平还是很遵循体制内的规则的,并没有出格的表现。 陆渐红已经习惯了步行,所以出了饭馆,缓缓蹓跶着向住处走去。 路上,他一直在考虑姜天平汇报的事情。城市修编,只要符合发展的需要,得到省里的首肯问题应该不是太大。他在想的是,如何遏制在城市建设过程中有可能滋生的**或者是掣肘问题。众所周知,房地产建设是个暴利行业,虽然国家已经多次出台政策以遏制房价的过度上涨,比如控制贷款等等,但收效甚微。陆渐红的本意是想通过新城规划的建设,达到解决民众住房难的问题。但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人借机炒房呢?这样的话,是违背他的初衷的。 途经一个公园,里面不少人在锻炼身体,有一些中老年者正在小跑,陆渐红兴致陡发,也加入到小跑的队伍之中。 刚跑几圈,陆渐红就出了一身汗,微微有些气喘,一同跑步的一名老者笑道:“小伙子,看样子你缺少锻炼啊,这才跑几圈就累了?” 陆渐红笑道:“您老人家是老而弥坚啊。” 这时,陆渐红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陆书记?” 陆渐红回头一看,竟是政法委书记梅夏,穿着一套运动服,看上去与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更增添了一丝女人的味道,不由道:“梅书记,你也来跑步啊?” 跟陆渐红答话的老者一听是陆书记,不由放慢了脚步道:“你就是市委陆书记?” 陆渐红向梅夏看了一眼,笑道:“是啊。” 那老者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陆渐红,一点都不淡定地扯开了嗓门喊道:“大伙都停一下,陆书记在这里。” 正文 被拦住反映问题 老者的嗓门很大,想不听到都难,顿时一群人将陆渐红围了起来,陆渐红有些慌神道:“你们这是……” 那老者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道:“大伙别这样,要把陆书记吃了不成?有事反应事情。” 梅夏没料到自己一声招呼给陆渐红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赶紧道:“大家有事明天到办公室反映好不好?” 陆渐红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没事,百姓无小事,大家不要挤,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地方是现成的,就是公园的一小亭子,幸好现在时间还早,灯很明亮,陆渐红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那一张张带着焦急神情的脸,他知道,或许他们提出来的事在很多干部看来不值一提,可是对于百姓自己的家庭来说,没有哪件事是小事。 梅夏见陆渐红摆出这副样子,也不多话,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陆渐红倾听着百姓的呼声,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果然不假,此时的陆渐红便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梅夏不由看得痴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陆渐红,看着这个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 反映的问题主要是住房问题,有的是说房子的质量差,物业收的费用高,服务态度差。有的是反映现在房价过高,希望政府出台政策控制。有的是反映征地过程中的一些在他们看来是违规的问题。 陆渐红拿出本子一一记上,道:“你们反映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明天我会让相关的部门一一进行了解和处理。” 众人得到了陆渐红的答复,依然不肯散去,巴不得陆渐红能够当场就解决了。 梅夏赶紧道:“大家静一静,你们反映的事情陆书记肯定会处理的,这需要时间,不是能够立即就处理的。希望大家理解一下。” 那老者也说:“街坊邻居们,咱们也别难为陆书记了。陆书记惩治了那么多的**分子,是个好官,大伙就等消息吧。” 众人一一散去,梅夏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今天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陆渐红笑道:“我倒是要感谢你给我一个与群众直接面对的机会。不过倒是打扰了你锻炼了。” “时间有的是,陆书记,不如一起跑跑?”或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梅夏的胆子大了起来,邀请陆渐红一起。 陆渐红笑道:“好啊,好久没跑步了,跟不上梅书记可别笑我。” 夜色在缓缓地加深,跑步的人也越来越少,梅夏默默地缓缓地跑着,陆渐红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喘息声,看样子有些累了,便笑道:“梅书记,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梅夏看着陆渐红的样子,并不见他有气喘的样子,哪里是他累?分明是看自己累了,才故意找的借口,心中一暖,真是个体贴的男人,做他的妻子想必幸福得很吧。 停下来,缓缓步行,梅夏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道:“陆书记,最近很累吧?”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才道:“只要有意义,累一点又有何妨?” 梅夏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陆渐红,说:“陆书记,我觉得您挺不容易的。” 陆渐红看着梅夏闪亮的眼睛,心头不由一跳,道:“是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梅夏笑了笑,道:“在别人的眼里,您是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可是我知道,您真的不容易,对下要有交待,对上也要有交待,又要考虑发展,又要解决发展中遇到的问题。真不知道你靠什么支撑下来。” 陆渐红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做人如做事,有一颗问心无愧的心就可以了。” 问心无愧的心。梅夏念叨了一声,默然一叹,说:“陆书记,您确实是个好人。” 陆渐红大笑一声,说:“关于我,就不要再谈了,再说下去,我怕我会翘尾巴的。你现在怎么样?” “我?很好啊。”梅夏言不由衷地说,“婚离了,人也清静了许多。陆书记,谢谢您。” “谢我什么?”陆渐红已经感觉到了梅夏灼热的目光,赶紧偏过头道,“梅书记,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梅夏心中微微一叹,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近距离接触,可是很明显,陆渐红是在有意躲避,真是个正直的人。 默默地向公园外走去,陆渐红倒是不敢一个人先行离开,道:“梅书记,我送送你吧,你一个女人家。” 梅夏自然不会反对,道:“那麻烦陆书记了。” 梅夏的客气让陆渐红感觉到一丝异样,只是她的客气并没有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让陆渐红的心头有一种被接受的感受,这种感觉很奇怪。 梅夏的住处并不远,很快送到了楼下,梅夏看着陆渐红的眼睛道:“陆书记,上去喝杯水吧?” 陆渐红抬头看了看楼上,这是一所三层的别墅,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便笑道:“不用了,回去还得把刚刚反映的问题整理一下,那再见了。” 梅夏站在门前,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心头惆怅无比,难道这就是感情吗?是如此的折磨人,如此的让人煎熬。 回到住处,陆渐红洗了把澡,把一身的臭汗冲了个干净,这才翻开记录的本子,问题并不算大,不过处理起来确实需要时间,这时,他已感觉到,买房难,住房难,确实是一个亟待解决的迫切问题。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按照惯例,先看报纸,翻了人民和新华,在双皇日报上看到一则关于创建生态市的新闻报道,是以市委宣传部的名义刊登的,文中强调了创建国家级生态市的重要性以及相关的创建措施,写得还是比较有水准的。 陆渐红暗自点头,这个汪卫国的反应还是很敏锐的,上一次茉莉台风本来打算大展拳脚的,结果茉莉开了个大玩笑,吓了双皇一下就闪了。这一次汪卫国工作超前,不过他的这个口号有点高,把创建生态市提高到国家级的标准,算是先斩后奏了。 正文 小聪明 陆渐红对此倒没有反感,提高标准不是件坏事,更能让人重视,以更高的标准去做这件事。 刚放下报纸,潘顺利就进来了,陆渐红笑道:“老潘,今天没事?怎么有空到这边来坐坐?” 潘顺利气呼呼地说:“陆书记,我可不是来诋毁人的,不过这个报道也太大条了,擅自把创建生态市的事提高到国家级了,也不知汪部长是怎么把的关。您说这离谱不离谱?他是凭什么做出这个判断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快坐下来,张秘书,给潘市长泡杯降火茶。” 喝着茶,潘顺利的气还没消道:“陆书记,您看,这么一搞,会让市政府的工作压力骤增啊。” 陆渐红笑道:“这个报道我也看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压力是大了点,不过如果能通过国家环保部的验收,你也有一份功劳嘛。” 陆渐红摆明是在袒护下属,不过这话里的诱惑力还是很强的,做领导的,要的不就是政绩吗?再说了,具体的工作又不用他潘顺利亲自去干,只要动一动嘴,那下边还不忙翻了天,需要他做的就是督促检查,这又有什么累的? “陆书记,话虽这么说,可是具体到工作中难度暴增啊。”潘顺利的气稍微平了些,说,“通过前期的摸底调查,有不少排放超标的污染型企业要关停,城市绿化也要扩大面积……” 潘顺利一口气说了很多项指标,陆渐红笑了笑,他知道潘顺利明着是来诉苦,暗里是邀功来了,道:“潘市长,咱们先不说是省级的还是国家级的,创建生态市需要花大力气整治,提高标准,一次到位,这是勿庸置疑的。即便没有这篇报道,我们也要用国家级的标准来要求这项工作。汪部长都站到这个高度上来了,咱们这哼哈二将可不能没有这个认识啊。” 潘顺利的脸微微一红,陆渐红不让他太尴尬,道:“你来得正好,说说最近的工作成效。” 潘顺利轻咳了一声,说:“目前还处于调查摸底阶段,通过梳理的情况来看,各县区情况不一,主要有几个方面:一个是污染型企业的关停。这个问题集中在几个经济落后的县,主要都是一些传统企业和以前招引过来的未经环保认证的企业。第二个是汽车尾气的排放问题。这个现象在经济发达地区表现得尤为突出,其中也包括双皇市区。第三个方面很普遍,那就是生态投入不够,环境基础能力建设还是很落后。” 陆渐红握着拳头在空中挥了挥,说:“污染企业能整改的就整改,整改不到位的必须关停,这不仅仅是创建生态市的需要,也是为了百姓生活居住环境的需要。老潘,任务确实很艰巨,必要的时候要出重拳,不要怕得罪人。” 说到得罪人,潘顺利还真有这么一点顾虑,这是他的性格所决定的,否则也不会被动主动地与陆渐红紧密合作,道:“陆书记,明天我会交一个详细的汇报给您。为了表示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我建议我们到各县区考察一下,深入基层,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陆渐红心中暗道,这个滑头,提到得罪人你就耍太极,拿我当挡箭牌。不过时间紧迫,虽说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这一年时间里能做多少事,目前还是个未知数,有必要到各县区去看一看,给这些县太爷们上上紧箍咒。便道:“你说的不错,是要下去走一走,总是在办公室里听汇报,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潘顺利不再多待,离开了去,陆渐红笑看着潘顺利的背影,对于潘顺利的这种小聪明,陆渐红不以为意,变着法子来邀功,那是他的一个态度,完全把自己当作下属来看了。不然不是来邀功,是来争功了。 陆渐红将报纸叠起来,把那篇报道向上,然后让张家界通知汪卫国过来一趟。 汪卫国正在办公室提心吊胆呢,那天下面的同志写好报道,他喝多了酒,并没有细看,今天早上看报纸的时候才看到,吓出了一身冷汗,未经同意便擅自作主,这可是犯了官场大忌啊,联想到上一次开紧急会议自己迟到被训斥的事,那汗出得可不是一点两点,完全是在向外喷啊。 这个时候张家界的电话过来了,接完电话,汪卫国有种快要虚脱了的感觉,整个人头脑发晕,不知道这回又要被批成什么样子了。 心虚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吞吞吐吐地说:“陆书记,您找我?” 说这话的时候,汪卫国很是胆寒,陆渐红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事实上,陆渐红带来的压力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到,很多人都对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敬而远之。这近一年来,随着陆渐红反腐利剑的起起落落,不少官员不断落马,这种黑脸书记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所以汪卫国连坐都不敢坐,笔直地站在陆渐红面前。 陆渐红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心头紧张,有意吓他一吓,道:“汪部长,怎么满头都是汗?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休息?这不是让自己休息,是让自己退位啊,汪卫国吓得肝胆俱裂,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手撑着桌子才站得住,道:“没事,没事。” “坐吧。”陆渐红摆了摆手。 在坐下来的时候,汪卫国一眼瞥见了桌子上的报纸上正是那篇报告,眼前一黑,几乎就一头栽下去了。 陆渐红拿起报纸道:“这篇报道我看了,汪部长,这件事你做得不错,干工作就是应该提高高度。宣传工作需要的就是这种超前意识啊。” 汪卫国呆住了,原来以为会遭到一阵责骂,想想也是,你替领导作主,那还了得,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不但没受到责骂,反而受到了嘉奖,这简直是这边刚刚因为女朋友嫌自己穷分手了,那边就中了五百万大奖。 正文 创建生态市 心中一轻松,汪卫国的反应就快多了,脸色也好转了起来,道:“陆书记,这个事是我的失职,没有向您请示就擅作主张,把稿件发出去了。我接受您的批评。”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敲打。陆渐红脸色一沉,道:“你也知道要来请示?以后注意点。” 虽然挨了陆渐红的骂,汪卫国的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赶紧道:“陆书记批评得是,以后一定多请示多汇报。” 陆渐红道:“创建国家级生态市这项工作,是一次全方位、多角度、高标准、严要求的工作,必须认清生态市创建的重大意义,宣传一定要跟上去,要突出重点,狠抓落实。对于工作不到位、思想认识不到位、作风不实乃至一些走过场、弄虚作假的现象要严厉追究。” 这番话说的对象按理说不应该是汪卫国,不过汪卫国既然是宣传部长,自然是心领神会,要他在日后的报道中将这些内容加进去,以加强重视。 汪卫国表态道:“陆书记,将来宣传工作一定会紧密关注市委动向,围绕市委的主要工作来进行。” 这种chiluo裸的马屁陆渐红不是太喜欢,便淡淡道:“具体工作都是市政府开展的,同样要加大宣传力度,让百姓们知道我们不但在干事,而且想干事,并且能干好事。所以宣传很重要啊。卫国部长,你可要打起精神来,能不能让上下级都知道我们这届班子都在踏实工作,就看你的了。” “是,是。”汪卫国大点其头,匆忙退去。 陆渐红看着汪卫国躬着的身子,很有些阿谀奉承的味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据研究表明,全世界奶牛放的屁排碳量要达到百分之六十,以前以为只有马才放屁,现在才知道牛屁比马屁还要厉害啊。 这时,外面手机铃声大作,是张家界的手机。 张家界接着电话,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陆渐红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知道他的情绪很不稳定,等他接完了电话,陆渐红道:“张秘书,进来一下。” 张家界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进了来,道:“陆书记。” 陆渐红道:“发生什么事了?接电话这么大声?” 张家界意识到陆渐红在暗点他这是办公室,注意一点影响,便道:“陆书记,是我的错。” 陆渐红见他反应很快,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也不是。”张家界叹了口气说,“儿子处了个对象,眼看要结婚了,定了套房子,可是今天去交钱的时候,却告之价格涨了两百块一平方。唉,这房价啊,真是没谱,说涨就涨,真让人心烦。” 陆渐红淡淡道:“不是有经济适用房吗?” 张家界苦笑了一下,道:“陆书记,您有所不知。经济适用房哪里是我们能买得到的?面积大一些的基本都被内定了,出售的也都是小套,不到六十个平方,没法住。况且就是有大套的,还有各种条件限制,哪里能争取得到。” 陆渐红道:“有这回事?住建局难道就不监督?” “谁知道呢。” 张家界的话让陆渐红很是诧异,这让他想起了在俊岭任市长时去新加坡一趟考察人家的住房体系的,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时任市委书记的梁万崇事件搞得没空去整理,后来没多久便到双皇来了,现在才有机会重新温习。 想到新加坡,便毫无悬念地想起了高兰,那个消瘦美艳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现在怎么样了呢? 一走神,那思绪就飘得远了。想起高兰,陆渐红的心头便一阵无法遏制的痛,在所有有亲密关系的女人中,郎晶成了歌星,实现了人生的蜕变,孟佳有了梦瑶这个精神寄托,生活也足够丰裕,唯有高兰才是自己最对不起的人,昔日的一幕幕便清晰地闪现在眼前。 这个心头唯一的痛,让陆渐红一直为之牵挂,可是那份感情,不但是个禁区,还是个雷区,陆渐红无法忘记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 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名分?自己给不了。先别说世俗道德的约束,安然便是自己无法再去面对的人。 唉。陆渐红长长一叹,这时才想起刚刚考虑的是经济适用房的事,据张家界所说,有些人私分经济适用房,如果这个情况属实的话,那也是很严重的。对于真正需要住房的人绝对是严重的不公平。 想了一阵子,陆渐红让张家界打电话给住建局局长惠安城,让他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市委书记召见,惠安城心头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副市长姜天平的办公室里,商量着城市规划修编的方案。 姜天平见他有些紧张的样子,笑道:“陆书记是个很和善的人,紧张什么,我正好有点事情向他汇报,走,我们一起去。” 姜天平虽然是副市长,又有强力的后台支撑,不过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在惠安城看来,这是一种拉拢人心的表现,不过不管怎么样,姜天平是分管自己的领导,有他挡着,自己也好过一些。 两人连袂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见到姜天平也过来了,陆渐红微感诧异。 姜天平笑道:“陆书记,您要的方案已经差不多了,您再看一看,有没有需要再修改的地方。” 陆渐红接到方案,瞄了一眼,道:“回头我仔细看一下。天平,你来的正好,惠局长也在,正好有件事情需要核实一下。” 经过了解,全市目前已竣工的项目两个,共三千多套经济适用房,已全部售出,另有三个项目在建,计四千多套。 陆渐红道:“姜市长,我们一起到这些小区去看看。” 二位领导都在,惠安城自然要带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陆渐红怎么突然间想起来要去看看这些小区了。 正文 谁住经济适用房 到了其中一个小区面前,门卫很是尽职地将车拦下来,要求出示证件,惠安城瞪着眼睛要骂人,陆渐红却是把工作证递了过去,那门卫一看是市委书记大大,那态度是相当地恭敬,立刻放行。 姜天平暗暗点头,他一直在注意着陆渐红的一举一动,从一些细节的方面的确可以看出他与众不同的一面,比如在百姓面前的不摆架子,这就不是一般的领导做到的。尽管有些人也会这么做,但从骨子里,他们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 进了小区看了一圈,陆渐红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要到另一个小区去走了一趟,陆渐红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让姜天平和惠安城都有些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是什么用意。 直接去了住建局,陆渐红让惠安城把经济适用房的入住名单打印一份给他看看。 惠安城道:“陆书记,这个名单有几千份,打印出来需要点时间,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惠安城离开后,姜天平低声道:“陆书记,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看看买经济适用房的人都是哪些人。”陆渐红这个回答让姜天平更是不理解,不过从陆渐红的神情来看,买房的人似乎并不都符合条件。 半个小时后,惠安城拿着厚厚一叠名录走了进来,陆渐红简单翻了翻,指着其中一个叫沈玉勇的人道:“这个沈玉勇是谁?” 惠安城的额头出了些汗,道:“是国土局的。” 陆渐红又指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说:“他是招商局的吧?” 惠安城想不到陆渐红对这些人都很清楚,只有点头。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惠局长,经济适用房的入住条件是什么,你不要说得太详细,就说说一年的收入在什么标准以下才能入住。” 惠安城的脸都已涨成了猪肝色,道:“家庭年收入3人户及以下低于5万元、4-5人户低于6万元、5人户以上低于7万元。” “别的不说,这两人一年的收入有多少?”陆渐红淡淡问道。 惠安城不说话了,这时陆渐红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惠安城,你搞什么东西?经济适用房是给这些人住的吗?你知不知道,他们多买了一套,就意味着那些需要买房够得上申请条件的人就少了一套!” 惠安城汗如雨下面如土色,姜天平虽然是他的领导,可是事实俱在,也不好为他辩白什么,只有说道:“陆书记,您也别生这么大的气。惠局长这是把关不严。” 陆渐红看了姜天平一眼,姜天平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也知道自己表了不该表的态,人家是书记,自己凭什么给这事定个“把关不严”的性? 陆渐红余怒未息,道:“刚才在两个小区都看过了,这样的小区里居然有人开宝马,有人开奔驰,有人开奥迪,你给我说说,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家庭贫困。” 惠安城的汗滴得更快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渐红看着惠安城肉不溜秋的样子,真的都不知道怎么训他,道:“回头我会让纪委和审计部门介入这件事,我希望你最好只是做做人情,而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渐红说这句话,多少有些无奈,刚刚出了贾旺区的**事件,如果再在这把火上浇一把油,不知道会烧成什么样子。所以他并没有真下杀手的意思,不然又怎么会当着姜天平和惠安城的面说出来要纪委和审计部门来查。他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要他以后老实做事,要真正设身处地的为百姓考虑,把好申请这个关。 惠安城将陆渐红和姜天平送出住建局,整个人都要瘫了,不过刚刚是在他的办公室,受到陆渐红的训斥时,并没有外人,谈不上什么丢脸。其实他是个很胆小的人,按他在住建局的位置,如果想捞钱,那是张张嘴的事情,就拿经济适用房这事来说,不少领导跟他打招呼,成交了之后也有人表示感谢的,不过他都一一拒绝了,在他看来,反正房子是要卖的,谁买都一个样,既然领导打了招呼,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在这一点上,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所以对于陆渐红说到的两个部门介入调查,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勿庸置疑的是,他确实没有考虑到百姓的感受,这方面已经是事实,受到处分那是必然之事了。 纪委和审计部门的调查果然不了了之,并没有发现惠安城有以权谋私收受贿赂和好处的行为,这让陆渐红为之欣慰,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下杀手。当然,为了严肃纪律,以敬效尤,还是给予了惠安城党内警告的处分,也正如姜天平所说的那样,定了一个把关不严的性质。 惠安城虽然背了个处分,但是他从内心还是很感激陆渐红,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是把他住建局局长的位置就拿了,他也无话可说。 姜天平出身于京城市委办,自然是个左右逢源的人,那天瞎表态也是一时嘴快,又仗着自己跟陆渐红的关系,所以才会说出那么没有水准的话,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姜天平还不成熟的一面。不过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在这个陌生之地,一切都必须依赖于陆渐红才能有他的下一步,所以他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在陆渐红的心里留下不稳重的一面。 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心里的,尤其是不愉快的事情,日子一长,便会越埋越深,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姜天平选择的是主动说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说开了,主动认个错,表明个态度,他相信以陆渐红的度量是不会记在心里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陆渐红并没有当一回事,当然,这是姜天平的态度所决定的,如果姜天平就这么不声不响,陆渐红对他的看法肯定会有微小的改变。 正文 反腐双刃 当姜天平主动说起这事时,陆渐红只是淡淡一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这证明这事已经抹过去了。一个字不说,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让姜天平明白,不管你是谁,在双皇只有一个老大,只有一个人才有决定权,那就是我陆渐红。至于姜天平是否能领会,那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在陆渐红的修改之后,关于双皇市请求城市规划修编的报告出炉了。 为了慎重起见,陆渐红亲自带着报告去了趟省城,面交周琦峰。 看到这个报告,周琦峰很是意外地问道:“怎么突然之间想起修编城市规划了?” 陆渐红道:“事实上原先的城市规划还是很适用的,至少二十年内不会落后,不过城区的发展已经接近饱和,我是想扩大城区,拉动内需。另外,现在房地产行业火爆异常,房价虚高,已经严重阻碍了国家提出的‘老有所居’的号召,现在不是老有所居难保障,就是少有所居也有难度。” 陆渐红说的是事实,周琦峰也很清楚这个情况,可是国家出台的不少政策都难以做到严格意义上的控制,就别说一个地区了。 陆渐红接着道:“我也知道调控房产价格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功,所以只有借扩大城区的机会多建一点经济适用房。” 周琦峰这算是明白了陆渐红暗渡陈仓之计,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这个办法只是权宜之计,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有哪个开发商会做这个冤大头呢? 陆渐红很理解周琦峰的困惑,解释道:“我想过了,由市城投公司建一部分,然后我再想办法拉点做这一行的朋友来建,问题应该不是太大。” 由城投公司来做,一小部分的利润空间用于相关的费用和工资,这一点还是可以考虑实施的,不过拉上朋友来搞,真是有点惨不忍睹,唉……周琦峰心里叹了口气,有陆渐红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见陆渐红的思路很清晰,周琦峰心中已认可以这个修编的方案,不过出于慎重考虑,周琦峰还是决定召集相关人研究一下再作定夺。 说了这件事,周琦峰又问了生态市创建的相关工作,陆渐红一一进行了汇报,周琦峰对此表示了肯定,并提出了相关意见,要求陆渐红突出重点,狠抓落实,正视差距,查找不足,坚决不留死角,全面加快生态市创建步伐。 强调了这些之后,工作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周琦峰提起了一些私人方面的事情,先是提到了姜天平,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陆渐红对他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当然那件小事并没有提起。 周琦峰没有说什么,陆渐红的评价在他的意料之中,当然姜天平并不需要他多费什么心思,能出成绩最好,即使不出成绩,只要安安分分做事,提拔那只是时间问题。让他去任副市长,他的本意也就是让他去镀个金,增加点政治资本而已。 倒是陆渐红的问题有点特殊,前些日子在省委常委会上,由于省委常委、原蔚河市市委书记麦兆佳的病退,导致省委常委缺了一名,按理说这正是陆渐红入常的好机会。由于陆渐红是周琦峰亲自带过来的,为了避嫌,便让省委副书记提了出来,没想到刚提出来,就遇到了阻碍。这与当时关阳春从省公安厅厅长提拔至省政法委书记时如出一辙,理由有二,一是陆渐红资历尚浅,虽然来双皇接近一年,但论政绩,几乎没有。这里所指的所谓政绩,说的就是关乎经济发展的亮点。第二个理由是据下面的反映,不少人对陆渐红颇有微辞。 周琦峰很是恼火,这两个理由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其实都是站不住脚的。什么叫政绩?难道除了发展经济,打击**就不算是政绩。说穿了,正是因为陆渐红是他的人,再加上打击**的力度过于凶猛,这才导致常委会上的反对。 周琦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快到年底了,距离选举也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忍一忍再说吧,等过了这个非常时期,他会让那些反对的人闭嘴的。 当然,提到的政绩的事,周琦峰是希望陆渐红能在这几个月干出一番成绩来,就像当初关阳春提前破案一样,堵上那些人的嘴巴。只是陆渐红到底能不能再创造出奇迹,只有时间才能证明。 令周琦峰欣慰的是,陆渐红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发展,转向了民生工程,这是他乐于见到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切都是反腐惹的祸,可是作为一省之首,你能说,以后不要再去反腐了?人家问为什么,难道你回答因为你反腐让很多人不舒服了? 简直就是狗屁胡话啊。 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免得让陆渐红心神不宁,还是让他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去开展工作吧,最多也就几个月的事。属下这么卖力,我这个省委shu记怎么也得帮衬一把。 出来的时候,陆渐红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去的路上,才蓦然醒觉,今天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没有见到他的秘书陆家友,也没有见到别的秘书,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过了好一阵子,陆渐红才知道,陆家友已经被调走了,差事还算不错,秦江市安监局局长,虽然只是正处,但好歹是个一把手,他的年纪也还年轻,混得好的话还有机会。当然,前提是陆家友要学会做人。这也算是周琦峰对他的照顾了,如果周琦峰不讲情面,以陆家友的那种势利眼,搞不好就让他去老干局去。 两天后,周琦峰的意见下来了,要求双皇市委市政府做一份说细的修编规划,上报省委,由省委呈guo务院审批。 这是必经的手续,陆渐红还是很兴奋的,相信只要规划符合要求,问题应该不是太大,只是时间问题。 正文 最远的距离 接到批复后,陆渐红立即召开了常委会,这是个专题会议,只有一项议程,那就是研究讨论城市总体规划的修编问题,由于副市长姜天平是分管这项工作的,所以也列席了此次会议。 会上,陆渐红先是通报了省委对于双皇提出修编总体规划的意见,然后陆渐红让大家就此展开讨论。 规划的好坏暂且不说,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副职领导来说,规不规划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话又说回来,省委已经有了态度,他们同不同意那是于事无补的,这个常委会也就是走个过场,表示这个规划的修编是集体讨论的结果,而非某人单独的决定。 潘顺利第一个表了态:“我赞成城市总体规划修编,目前的城市规划已经滞后于发展的需要……” 潘顺利一连说了几个方面的滞后,总结起来,就是表示拥护。 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都赞成了,还会有谁会去顶这个牛,除非是傻子,接下来按照顺序,从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一直到市委秘书长徐平平,都表了态,一致赞成修编。 陆渐红点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修编规划的益处我就不多说了。姜市长,你是分管城镇建设的,就由你来牵头,你来说两句。” 姜天平挺直了身躯,清了清嗓子道:“陆书记、潘市长,各位常委,很荣幸能够参加常委会,我简单说几句。” 陆渐红让姜天平来参加这个会,还让他发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加深大家对他的印象,以便于日后入常更加顺利。 姜天平的话说得很到位,也很谦虚,这让大家对他的印象不错,陆渐红的目的无疑是达到了。 最后,陆渐红道:“同志们,早在2005年,guo务院就下发了通知,要求城市总体规划修编要转变单一由部门编制的方式,采取政府组织、专家领衔、部门合作、公众参与、科学决策、依法办事的方式。我们必须严格按照要求来办,规划修编的有关专题研究,要在政府组织下,由相关领域的资深专家领衔担任专题负责人。省委对于我市的修编是高度赞同的,所以我们要拿出科学可行的方案来,争取能够一次性通过审批。” 潘顺利接着道:“陆书记,我建议修编过程中,要广泛吸收包括政府部门、社会组织、企业、个人等各方面的意见,采用咨询、交流、公示等方式,促进公众对规划修编的参与。” 陆渐红点头道:“潘市长的建议我很赞同,修编规划最根本的目的是提高双皇的形象,改善群众的生活居住环境,这不仅仅是我们的职责,更关乎百姓民生,所以让他们参与进来很有必要。” 两位扛把子一唱一合,显示出极强的默契,这种氛围让在座的其他常委深深感到这个班子是团结的,即便是有个把宵小之辈也只能把那些不干净的心思收收叠叠装起来。 最后陆渐红强调,此项工作必须尽快落实于行动之中,要做到快速、准确、严谨,涉及到的相关部门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和配合。 与此同时,生态市创建工作的摸底调查阶段也有结束,通过各县区的汇总情况来看,形势并不乐观,存在的问题很多。 针对这一情况,陆渐红放弃了和潘顺利一同下去实地考察的方案,而且是专门成立了四个生态市创建工作督查小组,每个工作小组负责一个片,加强对各地薄弱环节的指导和督促,确保本月底有个大变样。 工作落实下去之后,各自行动起来。陆渐红并没有参与其中,作为掌舵人,那四个工作小组就是他的助手,根本无需他亲自上阵,相信潘顺利会比他更加用心。 11月28日,伊缘外贸公司破土动工,市委市政府组织了一次大型的动工仪式,陆渐红出席仪式并讲了话,在讲话的最后,将每月28日都作为各类项目的开竣工仪式日,这也代表着双皇市从此迈入了工业化进程,从以前的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单一化发展转变成工业、旅游业齐头并进的崭新时代。 12月8日,度假村项目也正式启动,陆渐红没有参加,让潘顺利出席了开工仪式,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孟佳。 陆渐红其实并不想这么绝情,但是现实如此,过多地接触只会让他的感情变得脆弱,或许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总投资加起来超十亿的项目,在不以工业为主打的双皇乃至甘岭省来说,足以让省委省政府侧目相看了,就连省长鲁寒星也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招商水平。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双皇市委市政府完全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早已经不声不响地开始落实招商引资工作了。 陆渐红倒是没有过多地汇报,只是简单地告之了周琦峰,双皇正在不断加强工业项目的引进,并且已经初显成效。 对于陆渐红的低调,周琦峰很是欣赏,这就是那种明显的欲扬先抑的方法,你不是说我没有政绩吗,我也不反驳,事实胜于雄辩。周琦峰还有另外一个理解,那就是陆渐红认为仅仅两个项目,还远远不够,份量也不足以堵上某些人的嘴。 周琦峰特意问了伊缘外贸公司的座落地点,陆渐红是有所考虑的,将其放得很远,说来也有些不可思议,双皇市居然没有上规模的工业园区。之所以放得远,陆渐红出于两重考虑,一个是符合新的城市规划,第二就是打算至少建立一个省级的工业园区。 见陆渐红条理清晰,很是高瞻远瞩,周琦峰开心得很:“陆书记,很好,继续保持下去,争取年底的时候有更多的项目在双皇落地生根。” 一切都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这一阵子是陆渐红最忙碌也是最充实最开心的日子,他不用去考虑那些工作以外的事。 转眼之间,十二月便已进入了尾声。 正文 一大票人的酒量 31日下午刚上班,陆渐红收到了好消息,关于城市总体规划修编的报告guo务院已经审批通过,这让陆渐红简直兴奋到了顶点,在办公室里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这个消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到来,算是给陆渐红送上的最佳的元旦大礼。 喜事不能独享,陆渐红道:“张秘书……” 刚叫出这个名字,陆渐红突然想起张家界请假的事,明天,也就是元旦,儿子结婚,忙着去办这个事了,便自己打电话,让潘顺利和姜天平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潘顺利和姜天平一起过来,见陆渐红满面喜色,潘顺利笑道:“陆书记,有什么喜事?” “天大的喜事啊。”陆渐红笑道,“guo务院已经批准了我们的城市规划。” “啊,真的!”潘顺利也有些激动了,姜天平更是欣喜不已,要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通过审核,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陆渐红道:“老潘,天平,这一次你俩的功劳最大,新的双皇会永远记住你们俩个人的。” 潘顺利谦虚道:“陆书记,您这么说,我跟姜市长可都坐不住了。无可否认,我和天平市长确实做了一些事情,但这些陆书记您这个掌舵人的指明方向是分不开的。说白了,我们只是子弹,您可是枪膛,大方向是由您掌控的。” 陆渐红笑道:“老潘,你也太谦虚了。组织社会各界征求意见,你可是出了不少力。天平市长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方案,更是贡献了最大力量,你们都是功臣啊。今晚,我请客,算我私人的。” “陆书记,不去可不可以?”潘顺利一听陆渐红要请客,脸顿时苦了起来。 陆渐红笑道:“不行,不去吃饭就是不跟市委保持一致。” 陆渐红这样的话说出来,潘顺利无奈地摊了摊手,道:“陆书记,我最近身体不大好,您可得手下留情啊。” 陆渐红哈哈笑道:“你这个潘市长啊,这样吧,你找点帮手过来,我请客不怕大肚汉。” 离开市委的时候,姜天平很是好奇地问道:“潘市长,我看你提到吃饭的时候,怎么有点害怕的样子?” 潘顺利苦笑着道:“陆书记的酒量太大了,咱们侍候不了啊。” 姜天平不由失笑道:“他的酒量再大,还能喝得过这么一大票人?” “一大票人?”潘顺利疑惑道。 “陆书记不是说可以找帮手吗?”姜天平笑了笑。 潘顺利一拍脑袋,道:“对啊,反正陆书记说出来了,才不管他是不是虚情假意呢,天平市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喝酒的人。” “我想想啊。” 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打电话给潘顺利,告诉了他请客的地点,在新加坡大酒店。 请客,自然要到的早一些,之所以选择这个酒店,倒并不是因为这个酒店的档次有多高,当然,肯定是不会低的,免得留下个吝啬的美名。更重要的原因是新加坡这个名字,通过这个名字他想起了高兰,也算是纪念吧。 到了时间,潘顺利第一个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人让陆渐红吃了老大一惊,笑道:“潘市长,你是拿我的钱不当钱吧,竟然把常委们都请来了。钱,我花。人情,你做啊。” 潘顺利和姜天平商量的结果正是把所有的常委们都请来,除了军分区政委贾超外,基本上都到齐了。 陆渐红的这一番话顿时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陆渐红笑道:“看来还是潘市长的面子比较大,明天是元旦了,能够在一起聚一聚,对本年度进行一个总结,很有意义,来,都别站着,坐。” 陆渐红留给很多人的印象都是严肃、威势十足,不过跟他接触的这些常委们都知道,只要你工作干得好,陆渐红一般是不会假以辞色的,所以在这种私下的场合里,并没有太多的敬畏,便嘻嘻哈哈地坐了下来。 在这干常委之中,组织部长孟秋华的年纪最大,资格最老,说起话来也是老气横秋,笑道:“今天陆书记请客,谁要是不单独敬陆书记两大杯酒,谁就是不是男人。” 市委副书记何少白跟他最不对味,找到了孟秋华话中的漏洞,道:“孟部长,人家梅书记可是女同志,你这是排斥人啊,明显对女性不尊重啊。” 孟秋华被抢了个白,干笑着道:“梅书记,你可别听他挑拨离间,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梅夏被弄了个大红脸,道:“孟部长是体谅我不会喝酒呢。” “何书记,听到没?”孟秋华呵呵笑道,“还是梅书记明大义。” “那我就是不明大义了?”何少白正要说这句话,陆渐红已笑道:“都别斗嘴了,你们俩都是老同志了,还跟孩子似的。小徐啊,今天就麻烦你替我们服务一下,看看菜能不能上了。” 这里徐平平入常最晚,在众常委中排名也最靠后,虽然姜天平还不是常委,但是通过他的分析,入常只是迟早的事,所以由他来服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有着很森严的等级制度,今天是个例子,虽说是陆渐红请客,但是还是依照开常委会似的那样,各人该坐在什么位置上,都有严格的规则。其实不仅是在这里,在别的地方也是,这并非是官场的特例。 或许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等级。 酒店老板张大路没想到今天大腕云集,整个市委市政府的重量级人物都汇集到他这里来了,有心想过来敬酒,又怕不够资格,他知道,如果能与这些人闹个熟脸,那对他的生意将会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想了半天,倒是个给他憋出了个办法来。 吉隆波大酒店有一道特色菜——冰鲜蓝鳍金枪鱼。 “各位客人,恭喜你们这一桌在本店举行的贺元旦抽奖活动中获得了一等奖,不但全桌的酒菜免单,还免费获赠本店的特色菜肴——冰鲜蓝鳍金枪鱼。请各位慢慢享用!”张大路倒是挺有脑子的,也舍得投资,并没有自己去送这道菜,而是让镇店之花端着盘子进了去,美女加上动听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舒适,说完了这些,美女款款离去。 正文 金枪鱼风波 陆渐红对于吃喝并不讲究,也没有研究,潘顺利倒是吃了一惊,道:“冰鲜蓝鳍金枪鱼?这玩意儿可是很值钱的。如果这是野生冰鲜蓝鳍金枪鱼的话,大腹的肉最高能卖到一千多块钱一斤啊,这个老板可真大气。” “管他多少钱,反正是送的。”孟秋华当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赞道,“味道果然不错,陆书记,您尝尝。” 陆渐红悄悄使了个眼色给徐平平,笑道:“大家别客气,一起来。” 由于平日接触深浅的缘故,不知不觉中,酒桌上的氛围在默默地发生转变,市政府的分成了一派,市委这边分成了一派,梅夏作为一名女性,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陆渐红今天的心情不错,也不摆市委书记的谱,还真是每人两大杯,不过鉴于孟秋华放出来每人要敬陆渐红两大杯的风,玲珑剔透的徐平平出去安排的时候,特意要求把二两的杯子换成了八钱的。所以陆渐红一轮下来,也就喝了一斤出头,正正好。 第一轮结束,已经清掉了五瓶白酒,第二轮开始,陆渐红笑道:“不是我要省酒,这酒喝多了人受醉,所以我不强求大家,足而不醉方为最佳,所以大家自己根据自己的酒量说话啊。” 潘顺利笑道:“大伙看出来没有,陆书记这话说得很含蓄啊,爱国,你是市政府酒桌上的金字招牌,这第二轮第一炮由你来开。” 陆渐红不由莞尔道:“潘市长,你这个做法太有针对性了。好,我迎战。咱们这边谁出阵?” 何少白自告奋勇,举杯笑道:“潘市长,我舍命陪君子了。” 潘顺利的酒量虽然比不上陆渐红,不过由于一开始大家的矛头都指向了陆渐红,所以他喝得并不多,与何少白平分秋色,当下举杯道:“何书记,咱们先走一个,做个表率!” 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 葛爱国虽然是常务副市长,但是并不是太善于言词,举着杯子道:“陆书记,我们也干。” 陆渐红却道:“葛市长,老潘要给我们做表率呢,你同意吗?” 葛爱国怔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陆渐红笑道:“做表率也有个先来后到嘛,看咱们的,小徐,把所有的酒杯全撤了,换玻璃大杯。”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失色,别看这喝茶的玻璃杯瘦瘦长长的,一杯下去还不得有半斤啊。葛爱国也是大为慌张,陆渐红虽然酒量大,但这一斤多下去,毕竟里面含着46%的酒精,这霸王脾气就上来了,见徐平平发着愣,声音大了起来:“倒酒。” 徐平平怔怔地把酒倒上,陆渐红杯子一举,豪气干云地喝了下去,葛爱国万般无奈地也喝了下去,胃酸直向上冲,只觉舌根发硬,道:“我……”只说出一个字来,便捂住了嘴冲进了卫生间。 “小徐,过去看看。”陆渐红坐了下来,笑道,“下面谁来?” 市政府那边除了潘顺利外,就来了葛爱国和姜天平,这酒还没到一半,就折损了一员大将,再看市委那边陆渐红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色,何少白虎视眈眈,孟秋华老而弥坚,汪卫国跃跃欲试,鲍春来深藏不露,徐平平不知深浅,梅夏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拼起来弄个一杯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失策,失策啊,这不是来帮自己的忙,完全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姜天平这时才看到陆渐红的另一面,也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这种表现就很符合这个年龄层次,如果换了平常,自己少不得也要举杯跟他拼上一拼,试试他到底能喝多少酒,不过在这个场合上,是轮不到他来出头的。先不说上面还有潘顺利,自己一端杯恐怕有不服气之嫌。 这时,梅夏忽然道:“陆书记,我敬你一杯。” 梅夏的突然出头倒是出乎所有的意料,陆渐红看了梅夏一眼,笑道:“梅书记倒是巾帼不让须眉。” 何少白笑道:“潘市长,现在陆书记跟梅书记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咱们这杯酒也得下去了,不能让女同志瞧不起啊。” 何少白这话一出,潘顺利黑黑的脸上有些发热,梅夏也跟着红起脸来,自相残杀这个词太暧昧了。 “梅书记是女同志,咱们就得让着点,这样吧,你沾沾嘴,我干了。” 这个举动,相当于自杀一杯,放眼全桌,恐怕没有哪个人敢有如此豪气,毕竟自饮的不是一点两点,足足半斤呢。 “陆书记,我不能占您的便宜。”梅夏居然头一仰,跟着陆渐红之后把一杯酒喝了下去,呛得连声咳嗽,抬起头时,双眼中已是一片晶莹。 这时徐平平从卫生间扶着葛爱国出了来,葛爱国已是脸红脖子粗,不过状态还好,刚刚那杯酒喝得猛,吐出来也快,还没来及进入血液,之所以有这样的神色,主要还是吐得翻江倒海,胃里难受。 陆渐红趁机岔了开来,道:“葛市长,你怎么样?” 葛爱国苦笑道:“陆书记,我……是真的不行了。” 陆渐红采取这种喝酒的方法,一方面是酒精作用,另一方面是想借机试探一下葛爱国。俗语有云,酒品如人品,更有甚者,能喝半斤喝八两,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虽说是笑谈,但一定程序上也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看来葛爱国是真的不行了,不过还是挺直爽,符合陆渐红对他的认知。所以陆渐红只是笑了笑道:“那你坐下来吃点菜,酒就不要喝了,小徐,给葛市长倒杯水。” 徐平平倒水的时候,发现梅夏双颊通红,给她续水时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心头暗惊,难道梅书记晚节不保,也破戒了? 陆渐红试探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发威,见气氛有点冷场,便笑道:“大家不是被梅书记的酒量吓住了吧?说真的,我也被梅书记这一下搞得头晕,大家吃点菜。葛市长,刚才那块金枪鱼已经消化掉了,再来一点。” 正文 荤段子 陆渐红的这番话让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见陆渐红不再威逼,也都有说有笑起来。 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提官场上的事,只是席间有梅夏在场,说话都有点放不开。 “各位,是不是因为我在场,有些话不太敢说啊。那我敬大家一杯,喝完了,再说什么都算酒话,当不了真的。”梅夏见气氛稍显沉闷,便主动站了起来。平日里她并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因为陆渐红作东,自己有意替他挣面子,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总之胆子是大了起来。不过表现得却是落落大方,陆渐红见她端杯,赶紧道:“梅书记,你的心意到了就行,酒就算了。” 梅夏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见着陆渐红,却又没有什么理由,所以今天潘顺利打电话约她的时候,一口便应了下来。刚刚之所以与陆渐红喝那杯酒,那是她自欺欺人地当成了交杯酒,算是聊以zi慰。这种心情恐怕在座的谁也想不到。 现在见陆渐红主动为自己打掩护,心头激荡,笑道:“陆书记,您可别太小看了女人。” 这时潘顺利举起来道:“美女敬酒,我先干了。” 不过他举的是小杯子,这也算是给梅夏解围,意思小杯子就可以,千万别学某人,用那么大的杯子来吓唬人。 “梅书记真是气度不凡啊。”潘顺利笑着放下了杯子道。 梅夏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话,笑着道:“谢谢潘市长的夸奖。现在做女人很得便宜,瘦的叫苗条,胖的叫丰满,高的叫亭亭玉立,矮的叫小巧玲珑,漂亮叫美女,不漂亮叫气度不凡。” 陆渐红一听,便哈哈大笑道:“潘市长,你这是拐着弯说梅书记不漂亮啊。” 潘顺利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便让人家抓住小辫子了,不由苦笑道:“梅书记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我甘拜下风,自罚一杯。” “说到有才,李咏才是最有才。”陆渐红笑道。 众人不解其意,不由都向陆渐红看去。 陆渐红接着道:“好像有个叫非常6+1还是什么的,就是他主持的,让一对小夫妻猜一个食品,老婆比划老公猜。大屏幕跳出馒头二字,老婆描述说,是圆圆的,白白的,能吃的。老公抓耳挠腮,就是答不来。老婆继续描述,就是白白的,软软的,你昨晚还吃来着。老公看来是急坏了,兴奋地脱口而出:咪咪。” 众人都笑得快趴下了,梅夏也不由捂着嘴笑了起来,心道,好你个陆渐红,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这时潘顺利也道:“其实中国足球队也算有才了。话说当年冲击世界杯兵败后,强力持久丸的厂商找到了国家队一名队员做广告,那名队员左手抱球,右手指着屏幕说,谁能90分钟不射?我能!” 陆渐红不由失笑,从内心来说,他并不排斥酒桌上说一些并不恶俗显眼的荤段子,一方面容易调节气氛,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增进感情,所以很是抱歉地向梅夏看了一眼。 收到他的眼神,梅夏会心地一笑,心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潘顺利接着说:“卖保险tao的厂家深受启发,从足球队找了一群队员也做了广告,让所有队员对着球门狂轰滥炸,广告词是:不管射多少次,射不进就是射不进。” 这个老潘啊,想不到还真有一套。 不曾想潘顺利还有下文,说:“一个专门生产为女性用的避孕药厂家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办法,让某位裁判身着黑衣,吹着哨子打手势,说:不管射进去了多少,全都不算。” 其实这一类的笑话网络上多了去了,也不怎么好笑,不过大家都给面子,很有默契地笑了一阵。 这么闹了一阵,也就差不多了,喝完了两箱白酒,都有了些醉意,陆渐红心情不错,酒自然多了些,舌头都有些硬了,道:“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一方面是联络感情,另一方面还是谢谢大家对工作的努力和敬业。最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guo务院已经批准了我市的城市总体规划修编方案。这是一个新的起点,将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在这里,我希望各位以后通力协作,为双皇美好的未来贡献光和热。” 做工作,确实需要通力合作,他陆渐红即便是龙,如果只靠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事。而靠威压,工作的效率和成果恐怕就要大打折扣,所以只有把人团结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陆渐红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潘顺利鼓掌道:“陆书记,您说得太好了。我提议,我们一起敬陆书记一杯!” 这一杯的后果是,陆渐红真的多了,虽然不至于当场吐掉,但是走起路来已经微微有些发晃,不过他还没有忘记去结账。到了吧台前,陆渐红问吧台小姐八号房的账是多少钱,那小姐事先已经被打过招呼了,嫣然笑道:“先生,8号房免单。” 陆渐红虽然喝得有点多,但脑子还没乱,不过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出来吃饭还要自己亲自结账,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潘顺利等人赶紧将陆渐红拥离了吧台。 吧台小姐笑道:“先生请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门,徐平平很是尽职地一一将众人送上了车,然后道:“陆书记,要不要将车叫来?” 陆渐红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便道:“不用了,我住得离这里不远,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徐平平回头见政法委书记梅夏这时才从店里出来,问道:“梅书记,要不要我叫辆车过来送您?” 梅夏一眼看到了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住得离这里不远,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徐平平呆了一下,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陆渐红,怎么这二位领导说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带差的啊? 陆渐红今天心情大好,酒喝得就没有留量,不下于三斤,这基本是他的极限了,虽然再挤一挤,还能喝一些,不过那就是酩酊大醉的结局了。 正文 偷偷一吻 时值岁末,双皇的天气虽然比其他地方要暖和一些,但毕竟已经是冬天,风吹在身上还是很刺骨,陆渐红看着追上来的梅夏,道:“梅书记,你的车呢?” “我住的不远,倒是你怎么也用11号呢?”酒精还没有失去效应,这让梅夏说起话来完全失去了往常的矜持。 陆渐红嘿嘿一笑,说:“吹吹风舒服啊。” 二人并肩前行,走了一阵,梅夏酒劲上涌,胸口堵得慌,窜进了路边的绿化带哇哇大吐起来,陆渐红见状,赶紧扶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怎么样?好受了些没?真是的,不能喝这么多酒,非得这么拼命,现在吐了吧。” 梅夏吐得泪眼婆娑,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却接到了陆渐红递过来的一页纸巾,接过来擦拭嘴角,气苦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 说起这个,梅夏委屈得很,当时酒桌上陆渐红有点睥睨天下的味道,基本没有人敢接招,如果不是梅夏主动请缨,当时是很冷场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感谢倒也罢了,现在还责怪人,这能不让梅夏感到委屈吗。 风大,加上陆渐红也喝到了极限,所以并没有听清梅夏说什么,重复了一句:“为了啥?” 梅夏气恼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 这句话陆渐红倒是听清了,换了平日里清醒的状态,陆渐红肯定是能听出来个一二三的,可是现在听在耳朵里却是糊涂得很,追问道:“啥?我?” 梅夏虽然头昏脑涨,不过心里还是有数的,发觉自己说得太露骨了,哪还能再说一次,便道:“没什么。” 从绿化带里出了来,虽然头脑清醒,可是这脚下却不受控制,走起路来有点打晃,陆渐红道:“梅书记,你还真喝多了,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梅夏扶着一棵风景树,不由笑出声来,道:“我看是你喝多了,我根本没动,怎么晃来晃去了?” “我会喝多?我是酒坛常青树不倒翁,我会喝多?”陆渐红大言不惭地说,“来,咱们现在跑步,看看谁跑得快。” “比就比。”梅夏刚迈开步子,脚下一软,人就要倒,陆渐红伸手扶住,道,“都说了你喝多了,我看你是不能走了,拦个车吧。” 出租车来,两人上了车,梅夏整个人都瘫软了,无力地靠在陆渐红的肩膀上,出租车司机话儿不少,撇着嘴道:“我说你们这小俩口也真是的,出来吃个饭也能喝这么多酒。” 陆渐红不由愕然,梅夏听着心里却是甜得很,偷眼看着陆渐红古怪的神情,甜丝丝的心情爬满了心头。 很快到了梅夏的住处,梅夏挣扎着下了车,看着她一副软脚蟹的样子,陆渐红还真有点不放心,正犹豫着是不是要送她上去,梅夏这里大着胆儿说:“陆书记,上去喝点水吧,醒醒酒再回去。” 这是一栋三层的私有房,进了去,打开了灯,房间收拾得很是清爽,有一股淡淡的香奈儿香水味。 “陆书记,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梅夏强忍着额头突突直跳的疼去饮水机那倒水,却发现饮水机的桶已经空了,便又去厨房拎了电水壶装上自来水去烧。 忙完这些,再回到客厅,陆渐红却已经挨着沙发睡着了。 梅夏看着陆渐红睡得香喷喷的样子,回头将窗帘拉严了,又给防盗门上了栓,这才搬了张小凳子坐到了陆渐红的身前,静静地端详着他。 由于酒精的缘故,陆渐红的脸红扑扑的,梅夏忽然发现,陆渐红的睫毛居然很长,只是他睡着的时候,双眉之间无意识地紧皱着。 梅夏的心头为之一疼,他的心头到底埋着多少心事呢,居然让他在睡梦之中都紧皱眉头。他只是三十出头,却是身居高位,在意气风发的同时,也要承受着同龄人所难以经历的压力和负担,这不是个人的压力,而是承载着上级的期望、百姓的企盼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个人宗旨,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是很难想像的。 梅夏忍不住靠近了些,陆渐红鼻息之间喷发的带着酒香的味道,却让梅夏觉得散发着男性的魅力。 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着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的双唇,梅夏居然有一股印上去的冲动。这个冲动让梅夏颇为有些羞耻,可是却又忍不住那双唇的诱惑。 陆渐红的脸在缓缓地被靠近,梅夏已经能够感受到陆渐红的温度,就在这时,陆渐红忽然睁开了眼睛。 梅夏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了脸,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无地自容都简直就差跳窗而逃了,忙不迭地退了开去,冲进了厨房,装出看开水的样子。 在厨房里等了一小会儿,并没听到客厅有什么动静,壮着胆子回到客厅,陆渐红根本连动都没动一下,原来刚刚他只是无意识地睁开眼睛,并没有发觉什么状况。 回到客厅的梅夏脸还是烧得不行,刚刚陆渐红突兀的睁眼差点没把她的心给吓得蹦出来。倒了一杯水,格夏轻轻道:“陆书记,喝点开水吧。” 陆渐红早已经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还在轻轻打着鼾,哪里听得到梅夏的声音? 梅夏轻轻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这才确信陆渐红已经睡着了,平定下心情的她**却更是强烈了。 她这个年龄正是春情勃发的年纪,久未**的心在这种**的折磨下变得骚动起来。 缓缓伸出双手捧住了陆渐红的脸,梅夏的动作很轻很柔,轻轻的将唇印了上去,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的**之火点燃了。 舌尖轻启,灵蛇般地穿透了陆渐红的牙齿,陆渐红轻哼一声,睡梦中还以为自己正在"yun xi"着孩子的手指,贪婪地吸住,两根舌头便纠缠了起来。 梅夏沉醉在自己创造的幸福之中,闭上眼睛,轻轻体味着陆渐红的味道,忽然间,她觉得腰上忽然一紧,蓦然睁开眼来,却是陆渐红的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刹那间,梅夏有一种几乎要融化了的感觉,这时从陆渐红的口中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安然。” 正文 不让难堪 听到这个名字,梅夏忽然冷静了下来,挣脱了陆渐红的双手,陆渐红的身体略微动了动,居然就势歪倒在沙发上再次沉沉睡去。 梅夏的欲火已经完全消褪,虽然她不知道陆渐红所说的“安然”是谁,但无疑是个女人,这让她情难以堪。看着陆渐红的脸庞,梅夏忽然感到一种极度的难堪,自己这叫什么,曾几何时,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dang fu"**了,居然趁别人睡着的时候去非礼人家,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逼着上吊不可? 走到陆渐红的面前,见陆渐红睡得像个婴儿一般,眉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舒展开了,也不知梦里遇见了谁,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梅夏痴痴地凝望着陆渐红的脸,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脸去在他的面颊上轻轻啄了一下,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了陆渐红的身上,这才回了房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淡淡的哭泣声,这代表着放弃,代表着将感情永远地压在了心底。 陆渐红睁开了眼睛,心里却不由一叹,梅夏“非礼”他的时候,他是处于比较清醒的状态的。当时他很吃惊,但是他并没有惊动梅夏,如果那个时候他睁开眼睛,只有两种结果,第一种是将醉就醉把梅夏按倒了。第二种就是拒绝梅夏。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以后的关系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陆渐红自感欠下的桃花债已经够多,不能再在账簿上添上重重一笔。而第二种情况,无疑会让梅夏很难堪,这不利于以后工作上的相处。所以陆渐红故意叫出了安然的名字,果然达到了效果。——梅夏降温了。 天可怜见,陆渐红是多么的辛苦,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现在居然能拒绝肉的诱惑,真不是男人。 陆渐红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心头涌起一丝感动之意,可是他只能在内心里暗暗说,梅夏,你的感情我真的无福消受,希望你能正视现实。 天亮的时候,窗外居然白皑皑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下起了雪。 元旦,法定假日,三天假期,又下起了雪,陆渐红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懒觉了,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对梅夏的感情表示遗憾,但是得到一个人的重视还是很好地满足了陆渐红的虚荣心,抓起床头的镜子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朝气蓬勃,帅得冒泡。 想到昨天夜里自己不声不响地离开梅夏的住处,不知道梅夏今天发现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雪还在下着,不大,躺在床上看着雪花一片片落下来,陆渐红忽然有一种严重的孤独感涌上了心头,手下意识地抓起手机,一个电话通过电波打进了安然的手机里。 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慵懒之极,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渐红,这么早啊。” 陆渐红笑道:“怎么,还没起床?” 这时电话那端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安姐,早餐好了。” 安然应了一声,笑道:“我昨晚就到燕华了,现在住在林雨这里呢,准备今天去看看孩子们。” 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他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爸爸,孩子都这么大了,他除了给予物质上的照顾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教育,不知道没有得到父爱的孩子们会不会对自己心生怨言。 见陆渐红在沉默,安然笑道:“孩子们都大了,在这里很独立,显得比同年的孩子成熟得多,思维也开阔得多,他们很理解你的。” 安然对自己实在太了解了,跟她说话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她很容易便能猜到自己的想法,陆渐红这时突然想起了孟佳那件事,可是在新一年的第一天就提这个,实在是不大妥当,便笑道:“下雪了,燕华有没有下?” “下雪了?真的吗?我还不知道呢。”跟着便是听到一阵奚奚簌簌的声音,想来是安然在穿衣服,然后跑到了窗前,接着接听到她的一声惊呼:“哇,真的下雪了,好美啊。” 听着安然电话里发出的赞叹之声,陆渐红的心里很是复杂,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他怎么也不会再做对不起安然的事,想到这些,陆渐红不由黯然。他真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是如何做到对自己的丈夫红杏出墙置若罔闻的,这是多么宽阔的胸襟啊。 半晌安然似乎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有挂断,很是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公,实在太美了,我都忘了。” 陆渐红故意酸溜溜地说:“你的心里还有我啊。” 安然在电话里亲了陆渐红一下,笑道:“一会我去拍点照片发到微博上。哦,对了,我的微博里有不少我的照片呢。” 面对这个新兴事物,陆渐红接触得不是太多,不过他脑子不笨,现在都流行微博办公,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可不能落伍了。 又聊了一阵,便听到牛达的声音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咋咋乎乎,安然笑道:“达子,你哥打电话过来,要不要说两句?” 牛达很是兴奋地接过电话,说:“哥啊,新年好啊。” 听到牛达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温暖,笑道:“达子,新年好。现在过得怎么样?” “哥,我想去你那了。”牛达道。 陆渐红心里有些不快了,道:“达子,做人切忌端着碗看着锅,踏踏实实地干好你的事情才是正理。” 牛达被训了一句,却并无不快的意思,道:“哥,是这样的。龙董把那个店转让了,新老板换了全新的人马,不要我了。我想着不能坐吃山空,只有投靠你了。” 这事龙飞上次来的时候更陆渐红提起过,不过当时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有付诸于行动,现在牛达这么一提,陆渐红才想起来,道:“这个过一阵子再说吧。” 正文 来拜年的下属 放下电话,房间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里的暖气开着,所以并不冷,陆渐红穿好裤子,把手伸到脑后当作枕头倚在沙发上,睁大两眼看着屋顶,心里却在想着城市规划审批通过后,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了。 新建经济适用房,一直是陆渐红的一个设想,这样能够有效地解决住房难的问题,不过问题是,无论是通过城投公司还是通过朋友的关系无偿修建,都不能太泛滥。城投公司毕竟是个企业,是企业就需要盈利,而朋友的财产也不允许你让他们一直建经济适用房。 所以要想真正彻底地解决住房问题,还要从根本出发,那就是降低房价。 房价上涨,因素有很多。有政府提高土地价格的因素,有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因素,也有经济实力雄厚的专业炒房团的炒作,还有其他的种种原因,导致了房价过高,让人难以负担。以目前市区的房价来说,每平米一万八,一百平米就得一百八十万,虽然有按揭,但是等按揭到期,人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标准的一个房奴。况且有的人一辈子恐怕也不知道一百八十万放在一起到底有多少,这让普通的家庭确实无法承受。 控制房价,说起来就是四个字,但是真正做起来,其难度可想而知。中央一年之内便出台了三个政策以控制价格,包括后来发出的限购令,不断提高二套房首付比例,但是效果似乎并不明显。虽然全国各地房产价格普遍缩水,但是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百姓依然难以承受。 表面上看,住房难只是住房领域的问题,而事实上是经济发展中诸多矛盾和问题的综合反映,涉及到城镇化发展、收入分配格局调整、财税制度完善和消费结构升级等问题,这并不是他陆渐红一个人可以实现问题解决的。住房制度一直在不断地改革,由国家统配、福利分配到现在的市场化运作,但是都没有能形成有效的供房供应体系。长期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引发新的不稳定因素。 陆渐红不断地揉着额头,这时,门声大作,只听门外有人道:“陆书记,您在吗?” 贺子健?陆渐红呆了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道:“子健吗?等下,我来开门。” 随便套起个外套,开了门,门外居然不是贺子健一个人,还有诸小倩。非但有他俩,还有陈国栋和许道娟。 “陆书记新年好。”四人异口同声道。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双皇流行元旦拜年吗?都进来吧。” 四人的身上都有雪迹,在门口拍去了身上的雪花,进了门来。 贺子健笑道:“陆书记,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陆渐红笑着说:“我正好一个人闲着呢,来,国栋,你也过来,唉,国栋,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许道娟道:“孩子非要回姥姥家,昨晚送她过去了。” 诸小倩倒是乖巧得很,一进来便忙着倒开水,为几人服务。 陆渐红扔了两包烟到茶几上,陈国栋拆开一包,递给陆渐红一根,又给了一根给贺子健,笑道:“陆书记,今天我们两大贴身秘书齐齐上门,一方面是来汇报工作,更主要的是来蹭饭,您没意见吧?” 陆渐红哈哈笑道:“你们胆子倒不小,跑到市委书记家来蹭饭。” 刚泡好茶的诸小倩笑道:“元旦,又是大雪天的,您一个人过节多孤单啊,我们是打着蹭饭的旗号来陪您的。” 贺子健也跟着道:“陆书记,我可是放弃了跟小倩回家的机会的。” 陆渐红瞪着眼睛道:“回家?诸市长知道你们的事吗?” 贺子健的脸红了一下,说:“小倩打电话告诉他了,不过还没表态。” 诸小倩倒是给贺子健吃定心丸道:“你怕什么啊,我爸不同意,有用吗?” 诸小倩这个态度让陆渐红为之大笑,道:“小倩,子健,对于你们的感情,我表示祝福。不过你们都不小了,子健现在是一县之长,小倩虽然还是学生,但是你比同年的孩子经历要多,所以你们要考虑清楚你们的未来在哪里。” 诸小倩噘着嘴道:“切,真没劲,陆书记,您是不是跟我爸通过电话了?怎么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啊。” “小倩。”贺子健斥了一声道,“跟陆书记怎么说话的?” 诸小倩伸了伸舌头,摆着一副知错的样子,让陆渐红不由一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诸明松恐怕也做不到让诸小倩如此乖巧啊。 当下不以为意道:“大新年的,童言无忌。” “陆书记,您可不许再把我当孩子看了。”诸小倩是给她三色颜色就开染缸了,贺子健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向陆渐红尴尬地笑了笑。 “交待你一个任务。”陆渐红笑道,“今天咱们不出去吃饭,就在家吃饭,不过这买菜做饭的事就需要小倩你去忙了。” 诸小倩笑道:“只要您不怕我做的菜难吃,没有问题。” 贺子健惊讶道:“陆书记,您不会真的让小倩做饭吧?” 陆渐红道:“怎么?真的那么难吃?” 贺子健一本正经道:“您吃了她做的菜之后,保管您吃嘛嘛香。” 陈国栋笑道:“道娟,你也跟小倩一起去吧。” 许道娟放下手中的扑克,道:“陆书记,那你们先聊着,我跟小倩去买菜去。” 两女人出了去,陆渐红吸着烟道:“国栋,到贾旺有什么体会?” 陈国栋很感激地说:“陆书记,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跟子健一样,我是看中你们的能力,而不是因为你们是我的秘书。你们也不用记住所谓的恩情什么的。如果真想报答的话,那就是把你们的工作干好,干出样子,干出成绩,而不是碌碌无为,免得丢我的脸。” 正文 被拜年与拜年 被拜年与拜年 人,是感情动物。不管你是高高在上,还是平民百姓,都是如此。 雪还在下着,许道娟和诸小倩边走边聊着。 许道娟道:“小倩,你们好像跟陆书记很熟。” 诸小倩笑道:“我爸以前跟陆渐红是同事,所以我们见得比较多。只是没想到,我到双皇来读书,他也到双皇来工作了。” 许道娟也笑了笑说:“陆书记真是个好人。” “当然是好人。”诸小倩道,“他到双皇来,真是双皇的福气。” “是不是双皇的福气我不知道,但是确实是我跟国栋的福气。”许道娟是有感而发,如果没有陆渐红从中调解,或许她永远也无法和陈国栋破镜重圆,从而连带着的,她也不至于成为县长夫人。 陆渐红对于两位昔日最亲密的下属齐齐而来,心头很是安慰。对他们的和善,并不仅仅来自于以前的感情和关系,而是出于生活中的本性,陆渐红并不愿意见到部下们对他谈虎色变,当然该严肃的时候是需要严肃的,但更多的时候,他希望能与他们成为朋友,在一种和谐稳定的环境里共同开展工作。那种黑脸干部在他看来是要不得的,如果靠的不是责任心和能力所带来的亲和力和魅力去开展工作,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这自然是在平常的情况下,市委书记的和蔼,你可不能当作是一种软弱和无能,陆渐红的杀伐力还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谁也不会把他看成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有理由相信,如果谁敢在工作上消极怠工,绝对会招来无情的打击。 正是出于对陆渐红的感激和了解,才会有今天元旦这个相聚。 贺子健简单汇报了一下度假村项目的建设进度,并说打算元旦之后,成立专门的招商队伍,走出去招商。 由于此前并没有就招商引资这一指标列入考核,所以贺子健汇报说,准备近期开一个总结会,单独将招商引资拉出来说。 陆渐红对招商引资颇有体会,便很有兴趣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贺子健的做法是分解招商引资任务到各个乡镇各个部门,开展全民招商,将招商引资作为一项重要指标列入考核,制定严厉的奖惩措施,并将此作为提拔干部的一个重要因素。 陆渐红点头道:“你的思路不错。不过呢,招商引资只是一个手段,其目的是发展经济,带动用工,提高财政收入,增加群众收入。项目的引进一定要符合国家政策,要与创建生态市这项工作相结合,更要与新的城市规划相结合,招引高附加值、环保的项目,最好能形成属于兴隆特色的企业,这样的话才能有效地建成规模的工业园区。” 贺子健正色道:“陆书记,我一定把您的精神转告林书记。” 陈国栋这时道:“陆书记,听贺县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发展时不我待,这根弦需要时刻紧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必须找准新的发展点。” 陆渐红道:“利用自身的优势,有针对性地加快发展步伐,这是必须的。发展经济,需要因地制宜,找准属于自己的发展思路,而不能墨守成规,套用别人的方法。当然,适当地借鉴是必要的,更重要的是要符合自身发展的需要。” 正这么说着,二女凯旋而归,提着好几个大包,买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荤的素的生的熟的,够摆一大桌了。 陆渐红笑道:“买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许道娟笑着说:“气温低,吃不完也不会坏。” 陆渐红摇头道:“我是难得开一回火,放家里别长毛了。我先提前订个任务,那就是把今天做的菜全部吃完。” 诸小倩呵呵笑道:“许姐,全做了。吃不完,咱打包!” 在等她们做好饭的期间,陆渐红接到好几个庆祝元旦的电话以及若干的短信,刚放下电话,林玉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陆渐红拿着电话去了阳台,笑道:“林部长,新年好啊。” 林玉清听陆渐红这么称呼她,知道他身边有人,不便说话,便笑道:“陆书记,昨晚才知道双皇城市规划通过审批的事,恭喜你啊。不过你的压力也来了啊。” 陆渐红不由微感诧异,这个恭贺由她来说,似乎并不怎么妥当,猜里是话里有话,笑了笑道:“谢谢林部长的关心了。” 挂断了电话,陆渐红回到客厅,菜已经端上了桌,果然是丰盛之极。 随手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赞道:“好手艺嘛。子健,你不是说小倩做菜不行吗?” 诸小倩看了一眼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那道糖醋排骨是许姐做的。您尝尝这个爆炒猪尾,我做的。” 陆渐红看向那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心道,我的天,这个是猪尾巴?还以为是干耙耙呢。不过看着诸小倩充满希望的脸,陆渐红压着百般不情愿,捡了一截最小的放入口中,我擦,那个叫咸啊,而且连骨头都炒酥了。 为了不打击诸小倩的热情,陆渐红硬是把这截猪尾嚼烂咽下,赞道:“火功不错!” 贺子健一直都提心吊胆呢,诸小倩闻言大喜,高兴地道:“陆书记,您觉得好吃,那再吃一个呗!” 陆渐红心里在暗暗地流泪,不,是在滴血。 这样一来,大家夹菜很有目的性,跟画画似的,挑的都是许道娟做的菜,只有贺子健为了表示尊重诸小倩的劳动成果,会去吃两口她做的菜,不过请注意,是偶尔,是当诸小倩脸色不好看的时候,就会去安慰她一下。 没喝多少酒,菜扫了一半,诸小倩要暴走了,陆渐红笑着举杯道:“小倩,今天辛苦了,我们大家一起敬你一杯。” 诸小倩这才转悲为喜。 快结束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秘书张家界打来的电话,通知他省发改委莫主任下午将要来双皇。 放下电话,陆渐红略微沉吟了一下,对于这个发改委主任莫文卫,陆渐红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不过发改委是个重要部门,每年手中都有不少项目,这个关系必须保持。 正文 有失远迎 吃完饭,二女将残局收拾了,贺子健和陈国栋起身告辞。 下午有事,陆渐红也不多留,送走四人,泡了杯浓茶。这是他的习惯,喝完酒来杯茶,和贵人属于清淡型的香茗,入口微苦不涩,唇齿留香,颇有解酒之功效。下午要见莫文卫,自然不宜酒气熏天。 轻轻地呷着茶,陆渐红思索起莫文卫的来意。 他与莫文卫只见过一次,那是在关阳春任省政法委书记时请的客,能够参加那个庆祝的,与关阳春的关系自然不一般。但是就在那次聚会上,莫文卫所表现出来的高人一等让陆渐红很是为之不快,只不过当时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不是省委shu记周琦峰的到场,不知道后来会是什么情况。 以那时莫文卫对自己的态度而言,向自己主动示好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到双皇来,莫文卫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为了公务,今天是法定假日,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了,那么就是私事了。陆渐红不以为他就是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他们的关系似乎与这样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下了楼,打了把伞,步行向市委而去。 在这一方面,陆渐红是很注意的,尽量为下属考虑,下这么大雪,又放假,平常丁二毛就难得能休息一下,还是不麻烦他了。 雪确实下得不小,不过由于是湿雪,路上的积雪并不多,但是就这样,还是有环卫工人穿着黄马甲在扫雪。 这一幕是很感人的,陆渐红深感这些人的不易,要说谁是最可爱的人?他觉得,这些工作在第一线却又是最底层的人才是。 一路信步走来,几乎没什么风,也不怎么冷,整个城市都被装扮得银妆素裹。路上人车不多,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荡漾着腊梅幽幽淡淡的香气,不心旷神怡都不行。 刚走到市委门前,便有一辆车驶了过来,看牌照是从省城来的。陆渐红不知道莫文卫的车牌,但是估摸着就是莫文卫的车。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虽然陆渐红一向不怎么喜欢摆谱,但进了市委这个院子,市委书记的形象那是要保持的。 莫文卫在车里也看到了陆渐红,很是奇怪他居然是一个人打着乎用两条腿走进来的。所以也没有吱声,一直等陆渐红进了市委大楼,这才从车上下来。随同来的秘书问道:“莫主任,要不要打个电话先联系一下?” 莫文卫摆了摆手说:“你自己去忙吧,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夹着包走进了市委大楼,很容易地找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虽然放假,值班还是有人的。自从上次国庆节之后,市委市政府的值班情况大有改观。 所以莫文卫还没进办公室,陆渐红便接到电话,说省发改委莫主任上来了。秘书张家界不在,陆渐红将门掩了一条缝,静候他的到来。 莫文卫见门虚掩着,轻敲了一下门,道:“陆书记在不在?” 陆渐红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请进。” 等莫文卫推开了里间的办公室,陆渐红才摆出一副欢迎的样子,起身迎过去,伸出手笑道:“莫主任,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莫文卫笑道:“客气客气。陆书记真敬业啊,这个时候还在办公。” “哪里有莫主任轻闲啊,请坐。”表面上的客套与虚伪并不是哪个人的专利,八面玲珑虽然给人老于事故的感觉,但是身在官场,不玲珑只会四处碰壁,陆渐红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宜树敌太多,所以该客气和尊敬的那是必须的。 秘书不在,陆渐红亲自给莫文卫泡了杯茶,当然,只是档次不算低的龙井,和贵人,一般人不给他喝。 又散了烟,陆渐红挨着莫文卫的身边坐下,这也是一种姿态。其实论级别,两人都是正厅,但是论实权,陆渐红是市委书记,虽然还没有入常,但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那只是迟早的事。而莫文卫虽说是省里的干部,但在这方面与陆渐红不能相提并论。所以陆渐红此举有降低姿态之意,让莫文卫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得到了一定级别上的尊重,莫文卫的脸上就开了花,笑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恭喜双皇的城市总体规划通过审批了。陆书记,你很了不起啊。” 恭维,明显的恭维啊。况且突然间提到这个事,陆渐红便心生警惕了。到了这个级别上的领导之间,说任何话都是有用意的,言此必有下文,所以陆渐红并不主动接茬,笑道:“双皇嘛,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能这么快批下来,还是省里领导的能量大啊。” 陆渐红说这番话倒不是无的放矢,中央认识你陆渐红是老几?用脚丫子想想也能猜到,这里面省委shu记周琦峰肯定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嘛。”莫文卫笑道,“看来要不了几年,双皇就要大变样喽,陆书记,你可是居功至伟啊。” 陆渐红笑着说:“那还需要莫主任对双皇大力支持啊。” 明显的依托之意让莫文卫笑容满面,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很显亲近地说:“陆书记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什么关系啊,那是肯定支持的。” 听了莫文卫这样的话,陆渐红心里更是提高了警觉,莫文卫虽然一直不入中心,但很明显,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话语间隐隐有向双皇倾斜政策之意。 加上今天,他们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关系远远还没到无条件支持这一步,有回报,那么必须要有付出,只是陆渐红并不知道,需要自己付出的会是什么。 “莫主任,冲着你这句话,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要走,我要好好招待你。”陆渐红打着哈哈笑道。 莫文卫故作不乐道:“陆书记,敢情我没有这句话,今晚你就打算撵人了?” 正文 不宜深交 陆渐红也是故意一愣,道:“瞧我这话说得,真是不会说话,莫主任,你误会了。” 莫文卫呵呵一笑:“跟陆书记开个玩笑。对了,这个规划批下来之后,陆书记打算怎么着手呢?” 一听这个问题,陆渐红忽然明朗了许多。 记得莫文卫对自己不爽的主要原因,是他儿子莫成林想到双皇搞经济适用房而没有得到自己的首肯,现在卷土重来,恐怕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 陆渐红向来极其厌恶扛着关系做生意,不过自己轻易也不能得罪莫文卫,便采取了乾坤大挪移的方法,笑道:“还没有形成具体的方案,要在常委会上讨论,等有了结果,再向莫主任汇报。” 陆渐红用了“汇报”这个词,让莫文卫大是吃不起,连忙道:“陆书记怎么能向我汇报呢,我也就是表示关心,随口这么一问。” 陆渐红笑了笑道:“莫主任是省里的领导,汇报也是应该的嘛。”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让莫文卫有些没办法再深入地表达自己的来意了,略一思忖,道:“听说陆书记为了解决住房难的问题,有意于建经济适用房?” 陆渐红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实施起来非一日之功啊。” 莫文卫道:“是啊,经济适用房的价格是按建设成本确定的,只是以微利价出售,开发商的选择就是个问题啊,陆书记,我倒是认识个有意为此作出贡献的老板,早就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了,不知道陆书记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这个才是问题的重点啊。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动,道:“是吗?那我可得先替双皇一千万人民感谢莫主任了。” 莫文卫笑道:“陆书记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也就是介绍个有志于为民谋利的老板而已,权当为双皇的发展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陆渐红赞道:“莫主任是站在省里的高度看待问题的,我真是无以为谢啊,只能在酒上表示了。” 莫文卫摆着手道:“陆书记的酒量我可是领教过了,不敢轻掠其缨啊,今晚咱们就小范围聚一聚,到时候陆书记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陆渐红笑道:“酒是服务员倒的,留不留情得看她们啊。” 闲聊了一阵,由于天气不好,天晚得很快,才四点多一点,已经有了些黑影,陆渐红起身道:“莫主任,你看是在市委招待所还是……?” 莫文卫其实是为私事来的,放在市委的话,怕有影响,便笑道:“放假期间,就让市委的人轻闲一下吧。” 言下之意,还是去外面比较好。 晚上被安排在了椰风大酒店,由于是放假期间,加上是私人性质的饭局,所以陆渐红只是邀请了省委副书记何少白。 椰风大酒店的主人就是何少白,自然一切都由他打点,在请示了二位领导之后,上了全是椰风大酒店的特色菜,吃得莫文卫赞口不绝:“陆书记,双皇现在的档次不比省城差啊,我看经过新一轮的建设之后,双皇就会超过省城了,把省会迁到双皇也都是未必啊。” 这当然只是莫文卫的赞誉之辞,反正说几句好话又死不了人,吹牛逼又不交税。陆渐红笑道:“莫主任过奖了。老何,莫主任对咱们双皇这么关心,你可得多敬几杯。” 书记发话,何少白自然不遗余力,因为人少,莫文卫倒也不怕喝多,况且到这个级别上,谁不是“酒精”沙场?区区斤把酒就被人放倒,很不现实。 三个喝了四瓶五粮液,正正好,何少白笑道:“二位领导要不要休闲一下?” 休闲,囊括的含义很多,泡个脚是休闲,洗个澡是休闲,玩个小姐打一泡也是休闲,反正都归为一类了。 陆渐红笑道:“那就泡个温泉,怎么样?” “不如先蒸个桑拿,出点汗再泡?”莫文卫虽然没有喝醉,但是喝下去的毕竟的酒,说起话也就不那么严谨了。 “照办!” 椰风大酒店里桑拿是现成的,三人进了去,陆渐红笑道:“何书记,你陪莫主任吧,我喝了酒蒸桑拿受不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陆渐红这是托辞,说句实心话,他不想跟莫文卫走得太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莫文卫这个人不适宜深交。或许,他是受省政府直接领导的部门头头吧。理智告诉他,只能是泛泛之交。本来,作为市委书记,与省里的部门头头打成一片,那好处是多多的。况且发改委的作用很大,莫文卫跟政法委书记关阳春的关系也很好。但是,甘岭的情况有点不一样。陆渐红想到的是在湖城时的经历。当时市委书记姜海风的秘书都跟他面和心离,被收买了,谁知道这个莫文卫是不是主动投靠周琦峰这一阵营,万一哪天周琦峰离开甘岭了,说不定脸翻得比六月的天还快。所以,还是建立在工作上的关系吧。 二人进了去,陆渐红便躺在小厅里休息,开着的暖气吹得人身上懒洋洋的。 正睡得迷迷糊糊,一双小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陆渐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长相很一般的女孩子,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什么事?”陆渐红淡淡问道。 “先生需要服务吗?”女孩子还是那种怯生生的样子。 陆渐红看着那女孩,就感觉奇怪了,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看样子清纯得很,怎么也不像那种卖身的风尘女子,觉得自己可能想歪了,便道:“都有什么服务?” 女孩的脸红了红,低头摆弄着手指,低声道:“看先生需要什么服务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看到了那女孩雪白的粉颈,火却冒上来了,道:“你今年多大了?” 那女孩仍然垂着头,并没看见陆渐红愠怒的神色,回答道:“十九。” “十九岁,你就出来干这种事情?”陆渐红很生气地说。 那女孩这才听出来陆渐红的火气,还以为陆渐红是嫌她年纪小,赶紧说:“先生,我不小了,我什么都会的。” 正文 卖身救父 见女孩大有要动手的样子,陆渐红赶紧坐了起来,挥着手说:“我不需要服务,出去。” “先生,我还是chu女呢。”那女孩子却不走,执拗地拉住了陆渐红的手。 陆渐红简直有一种气得要撞墙的冲动,这女孩的年纪还没有两个外甥女大,却早早地做起了皮肉生意,像她这个年岁,此时应该坐在教室里啊,怎么能做起这样的事情来?还大言不惭地标榜自己是个chu女。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陆渐红目瞪口呆,那女孩突然跪在了他的身前,哭着道:“先生,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我真的是chu女,就让我替你服务一次吧。” 陆渐红简直是啼笑皆非,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让她站起来,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从这女孩的模样儿看,陆渐红实在无法把她与一个ji女划上等号。 女孩儿一听,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哭得不成个样子。 就在这时,从门外猛地窜进来一个跟女孩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进来,悲愤异常地道:“小冉,你说你要工作,干得就是这个工作吗?” 那女孩惊愕地看着男孩子,嗫嚅着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陆渐红也很是莫名奇妙,道:“到底怎么回事?” 男孩凶猛地看着陆渐红骂道:“你个老嫖客,真不要脸。” 陆渐红心头冒火,可是也不能冲着这两孩子发,伸出条腿来将门关上了,然后才道:“小伙子,别激动,她没干什么,我也没做什么。小冉是吧,你站起来,有什么话你就说。” 事情很有些曲折。小冉是曲沟县的,是双皇市的经济贫困县,在市里的一个服装厂里打工,她有个弟弟,正在读高中,成绩很好。可是家庭困难,母亲早亡,父亲又没有职业,平时打点零散的小工,赚不了几个钱。眼看着明年要参加高考了,这半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父亲晚上回来的时候又被车给撞了,肇事车逃之夭夭。小冉本来就是因为家庭困难,才辍了学来打工的。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只有辞去了工作回来照顾父亲,可是医药费什么的她根本无力负担。弟弟懂事,闹着也要辍学打工,让姐姐在家照顾父亲。 小冉急火攻心,实在没有办法,便想到了卖身这一招。 也该她走运,跑到了何少白的椰风大酒店来,更幸运的是她误打误撞地进了陆渐红的房间,换了别的酒店别的人,恐怕她真的要跟chu女说再见了。 听了小冉的哭诉,陆渐红久久不能开口,同情心也是大大泛滥,正要大包大揽地拍胸脯表态,这时蒸完桑拿的何少白回来了,见此情形,不由呆了一下,道:“陆书记,这……这咋回事?” “你来得正好。”陆渐红道,“这两孩子是外地的,你先给他们安排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帮他们的事情处理一下。” 那男孩子一直在发呆,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很是悔恨地说:“小冉,我误会你了。” 看着这对少男少女抱头痛哭,何少白不明所以,打了个电话,楼上很快下来个服务员,简单交待了几句,那服务员领着这一对苦命鸳鸯出了去。何少白这才问道:“陆书记,刚才都咋回事?” 陆渐红简单说了几句,道:“何书记,这个店是你开的吧?” 何少白呆了一下,道:“陆书记,您真乃神人也。” 我神你个头。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句,一个电话把服务员叫下来,又能安排事情,不是老板,服务员能这么吊你? 见何少白一副怯怯的样子,陆渐红道:“自主创业,取财有道,这没有什么,不过要学会保护自己。” 何少白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个店的法人是我小姨子。” 我晕。这个路线够迂回的。 “赚钱我不反对,不过这里面的环境要好好整治一下。”陆渐红板起了脸道,“自己好好管管。” 何少白心中一惊,陆书记话里有话啊,也是,睡个觉都能被小女孩摸进来,而且还是主动要求献身,没有这个环境,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一定,一定。”何少白点头道。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想起莫文卫,问道:“莫主任呢?” “莫主任蒸了桑拿说头晕,我给他开了房间睡下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就不要打搅他了,让他休息吧。” 何少白见陆渐红要走,赶紧道:“陆书记,我给您叫辆车。” 陆渐红向他交待,明天一定要把小冉的事情给落实了,这才上了车回去。 一天过去,陆渐红没想到天还没亮,一件事情就让他哭笑不得又怒气冲天了。 凌晨三点多,急促地电话铃声将陆渐红从睡梦里拉了起来,很是不情愿地拿过电话,看了号码,很是不解地嘀咕着,这是几点啊,苗勇军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刚接通电话,便听到苗勇军道:“陆书记,跟您汇报个事?” “什么事?” 苗勇军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凌晨的时候,市局对各大娱乐场所和酒店进行了突击检查,在椰风大酒店抓到了一对正在嫖娼的人。” “等等,你说哪?” “椰风大酒店。” 陆渐红呆了一下,椰风大酒店,那不是何少白的酒店吗?怎么跑到那里去抓卖yin嫖娼了? 接下来苗勇军的话更是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苗勇军道:“陆书记,那个正在嫖娼的是省发改委主任莫文卫。” 什么?陆渐红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骂道:“苗勇军,你是不是傻了?脑子进水了?” 苗勇军被骂得满头冷汗,嗫嗫嚅嚅道:“陆书记,这个我不知道该咋办了,赶紧打电话给您了。” 陆渐红也是怒火攻心,骂了之后觉得有点太打击苗勇军了,便道:“现在什么情况?” 苗勇军做得很聪明,并没有声张出去,也就是说,知道嫖娼者是莫文卫的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没有别的人。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说:“赶紧放人。” 正文 聪明反被聪明误 放下电话的陆渐红火气不但没消,反而更增,这个何少白,真***没谱,之前还跟他说让他整治一下环境,他居然把小姐叫到莫文卫的房间了。 放下电话的苗勇军把一腔怒气发到了刚升到副局长没多久的刘春身上:“你他妈有毛病啊,不知道椰风大酒店是何书记开的?” “我们是接到举报的。”刘春也是一肚子憋屈,早知道会抓到这么个大领导,打死他也不亲自去啊。 以陆渐红的性子,管你妈的是什么发改委主任,就装不知道,让你待两天。可是事实上他是不能这么做的,莫文卫是省里的干部,这么一搞影响太大,再说了,事情发生在你双皇,晚上还是跟你市委的一二把手一起吃的饭,传出去双皇也免不了责任,至少也得担上个社会风气不正的过错。不管怎么说,莫文卫跟关阳春的关系不错,间接算是周琦峰的人,闹大了,搞不好莫文卫就要被免职,周琦峰的脸上也不好看。 所以陆渐红只能选择把这事给压下来,先让莫文卫出去再说。不过陆渐红也感到很奇怪,怎么苗勇军早不查晚不查,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去搞突击检查,还查到了椰风大酒店。即便是苗勇军不知道这个店是何少白开的,在查的时候总会有人让何少白打招呼啊。再说了,莫文卫搞小动作,何少白没有理由提前离开的。 这里面有猫腻! 陆渐红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莫文卫,不过为了给他留面子,还是没有打过去。刚放下电话,何少白的电话倒是打过来了,苦兮兮地说:“陆书记,麻烦大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顾不上斥责他的荒唐,沉声道:“慌什么?怎么回事?” 何少白颤声道:“是这样的……” 何少白把责任全都推到了莫文卫身上,说他出去找了小姐带到酒店嫖宿被抓了,跟自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对于何少白的推卸责任,陆渐红很是反感,这个时候不想着去解决问题作善后处理,反而在这里推卸责任,一点担当都没有,当下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 何少白此时想到的确实是把自己置身事外,他判断陆渐红日后与莫文卫在一起,是不大可能谈到这件事的,即使是谈到,也不可能问起到底是莫文卫自己想玩小姐,还是何少白主动进贡的。 只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却给陆渐红留下了个不敢担当的印象。 陆渐红放下电话,微微一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打个电话给莫文卫,不管怎么样,这是在双皇犯的事,一定要有个交待才行,况且这深更半夜的,虽然公安局把莫文卫放了,可是这深更半夜的,你让他去哪儿? 电话响了好几声莫文卫才接,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电话,确实太丢人了,妈的,玩个女人居然被抓了个现形。 电话一通,陆渐红抢先开口道:“莫主任,你在哪?我去接你。” 莫文卫心头有气,虽然自己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可是这脸他真丢不起,淡淡道:“陆书记,我这次丢到家了,让你笑话了。” 陆渐红赶紧道:“莫主任,千万别这么说。玩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压下去的。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陆渐红听得出莫文卫的怨气,如果这事到此为止,莫文卫算是吃了个哑巴亏,日后还不知道会使什么绊子,为了双皇以后在发展中能顺利得到政策上的倾斜,陆渐红只有违反一次原则。 莫文卫听陆渐红说得诚恳,说:“那好吧,我在双皇大厦门口。” “我马上到。”陆渐红心下不由为莫文卫一阵憋屈,可怜的人,这个时候连电话都不敢打给自己的司机。 丁二毛的速度很快,好像随时待命一样,最短时间内到了陆渐红楼下,又去接了莫文卫。 雪还在小着,虽然小了许多,但是在路灯下仍然显得洋洋洒洒,雪中,莫文卫就像一个幽灵,贴在双皇大厦的墙边。 接到了他,丁二毛面无表情,问道:“陆书记,去哪?”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问道:“你找个地方。” 丁二毛想了想,一加油门,车子顿时没入了雪花之中。 在一个通宵营业的茶楼里,温暖的包间里只坐着陆渐红和莫文卫二人,一张茶几,一壶茶,两盘点心。 烟已经抽了好几根,不大的包间里显得有些乌烟瘴气,莫文卫沉默了半天才道:“陆书记,辛苦你了。” “莫主任,这事出在我双皇的地面上,我真是对不住。”这是陆渐红的开场白。 莫文卫苦笑了一声道:“陆书记,真难得你还能亲自处理这事,我实在是没脸说什么。” 陆渐红道:“莫主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会把事情在小范围内处理掉,不会外传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莫文卫的心结很难解开,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陆书记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两人很难再坐到平等的位置上来交谈,在莫文卫的心里,总觉得自己被陆渐红揪住了小辫子,甚至他认为这根本就是陆渐红下的套。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元旦之夜警察查房,还查到了市委副书记的酒店抓他玩小姐? 莫文卫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陆渐红,你好毒啊,用这么阴损的办法揪我的辫子,好让我对你俯首称臣啊。 陆渐红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此时的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苗勇军发来短信说是接到举报,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举报?为什么没有举报别的酒店,而单单是椰风?是冲着何少白去的,还是冲他陆渐红来的,或者根本就是冲着莫文卫来的?但是不管是冲着谁来的,都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正文 树欲静而风不息 陆渐红张了张嘴,想说出这个因素,可是他拿捏不准到底是冲着谁来的,说出来徒增烦恼,所以便隐忍不说。但是这也提醒他行事一定要小心。 树欲静而风不息,双皇也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平浪静,只是涌动的暗流来自于双皇本身还是有外力的介入呢? 陆渐红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因为不会从那个举报电话上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换了是他的话,也不会用能透露信息的电话去举报。 天亮的时候,莫文卫的车开到茶楼下,莫文卫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冲陆渐红点了点头,意思是走了。 陆渐红也没有挽留,这个时候他是很理解莫文卫的心情的,换了是自己,搞不好还没有这么镇定,是没有心情留下来吃饭的。 随同莫文卫一起到了楼下,在莫文卫上车的时候,陆渐红与他握手,笑道:“莫主任,欢迎以后多到双皇来指导工作。” 莫文卫的嘴角跳动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钻进了车,缩到主驾驶后的位置上,便垂下了头。 看着车在飘荡的雪花中快速离去,陆渐红的心情也如同天空一般阴沉。他实在无法预料,在元旦之日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从莫文卫的态度能够看出,双皇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或许这个阴影永远都不会被消除。可是陆渐红无奈得很,他的被查获,所涉及到的可能性太多,陆渐红无法一一去考证。 站在茶楼前怅然眺望,雪花还在朵朵地飘落,人们还沉睡在梦乡之中。 陆渐红上了车,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公安局。” 在去往公安局的途中,何少白打来了电话,说小冉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已经派了车去丘河县把接她的父亲到双皇医院进行治疗,回头会继续落实她弟弟读书的事,另外还会根据小冉的特长和特点给她安排工作。 这种事情对于何少白来说,安排起来也就是动动嘴的事,也根本没有必要向陆渐红汇报得那么清楚,但是这个时候他必须汇报,借以试探陆渐红对他的态度。 他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陆渐红到底会不会因此而对他心生意见,这个很难说。在他的店里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是个一般人也就罢了,可人家是省发改委主任,闹腾出这个事来,大家的脸上都没光,更重要的是,极有可能给陆渐红以后的工作带来被动。 陆渐红淡淡道:“我知道了。” 他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提到昨晚的事,这个态度让何少白心里打不到底,有心提一下,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咽了回去,道:“陆书记,那我先挂了。” 要说陆渐红不生气,那不可能,不过他也很理解何少白的行为。从陆渐红的理解来说,何少白找了小姐给莫文卫,也算是变相地拉拢感情,侍候得好,以后说话还是有不少便利的地方的,只是点子背,或者说,是被人惦记上了。 怀着复杂而没有头绪的心情到了市公安局。公安局的门大开着,门卫远远看到一号车,早早地把护栏竖了起来。 车径直驶进了公安局的大院,苗勇军在办公室里也看到了陆渐红的车,赶紧大步迎了出来,正要打招呼的时候,看到陆渐红黑着脸,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跟我上来。”陆渐红撂出了这句话,人已踏上了楼梯。 在苗勇军的办公室里,苗勇军忙不迭地让座、倒茶、敬烟。陆渐红来的时候,见他早早就在工作岗位上,要知道现在可以假期,对他的工作态度还是很满意的,所以语气也就没有那么严厉了,道:“那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苗勇军知道说的是什么事,道:“除了我和刘春,没别的人知道。” 陆渐红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情收收叠叠装起来吧,如果传出去,我唯你是问,明白吗?” “明白,明白。”苗勇军点头哈腰,很有点伪军见到皇军的味道。 陆渐红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狠狠地掐在了烟缸里,道:“那个举报电话有没有查过?” 从陆渐红的声音里听出一股狠意,苗勇军呆了一下,连大气都有些不敢喘了。他并不呆,前思后想了一阵子,便揣摩出这个举报电话意味着什么了,想到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难怪陆渐红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 “为了防止有人报假案,对于举报电话都有录音。”苗勇军摆弄着桌子上的电脑,调出一段音频出来。 那是一个经过伪装的声音,有点沙哑,明显是压着嗓子说话:“公安局吗?椰风大酒店有人嫖娼。” 只有这么一句话,时间是在凌晨两点五十二分,电话是从椰风大酒店不远处的一个ic公用电话亭打出来的。 苗勇军道:“那一带以前是犯罪多发地段,所以安装了不少摄像头,根据时间上的核对,我查到了一个人,就是在那个电话亭打的电话,只是这家伙戴着帽子,又缩着脸,看不见脸。” 视频上果然如此,深夜的缘故,很模糊,戴着顶帽子,不过他离开时倒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走路的时候,身体有点向右侧倾斜,看上去右腿很是不便的样子。 陆渐红盯了很久,眼睛都快要看花了,无果之下,只得恨恨道:“勇军,以后多留意有这种特征的人。” 苗勇军应了一声,心里暗想,具备这个特征的人太多了,上哪留意去啊? 事件至此为止,陆渐红也只能做到这样,他的心思必须放在下一步的工作上面。 经历了这件事,陆渐红也做不到再留在住处舒坦地休息了。回去补了一觉,中午时去市委招待所对付了一口,便回到办公室,开始考虑起下一步的工作进程来。 规划已经很完善,但最主要的还是实施的问题,按照他的设想,城区向东南方向扩展,东与皇清区相邻,南与明顺县接壤。 正文 宏伟蓝 他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建经济适用房,有效缓解买房难、住房难的矛盾,另一方面是建立一个至少是省级的工业园区,大打工业牌,城市化与工业化相结合,同步进行,一改经济单一的局面。现在他考虑的是初期规划的问题,要建多少套经济适用房,这个不是他闭门造车就能行的,需要实地的考察和收集多方面的意见才行。千万不能屁股决定脑袋,做到哪想到哪,免得好心没办成好事。 室内的光线逐渐昏暗,陆渐红这才惊讶地意识到,自己在办公室已经坐了一下午。 揉着涨涨的额头,开了灯,顿时明亮了许多,站到窗前,极目远眺,双皇已经初具中型城市的规模,想到双皇将在自己的手中迈入一个新纪元,陆渐红心头的兴奋无法抑制。 闭上眼睛,幻想一下宏伟的蓝图,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握紧了拳头在空中挥了挥以表决心,没有什么能够阻碍自己发展的步伐!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砰敲响,一个女声道:“陆书记,您在吗?” 陆渐红听出这是招待所小王的声音,起身道:“什么事?” “陆书记,该吃晚饭了。”小王在外面道。 陆渐红处在亢奋之中,饥饿感还不是太强烈,便笑道:“不用了。” 小王笑了笑道:“陆书记,那您要是饿了就叫我一声。”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陆渐红还是无法静下心来,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迫不及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只有这种忙碌的充实才能让他体验到工作的乐趣。 “喂,老潘吗?在哪呢?”陆渐红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 由于下雪,潘顺利这个元旦并没有回老家。老婆打麻将还没有回来,正打算做饭,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笑道:“在家。陆书记,有何指示?” 陆渐红笑道:“还没吃饭吧?到市委招待所来。” 潘顺利吃了一惊,苦兮兮地道:“陆书记,来客人了?” “不是,是有点想法想跟你交流探讨一下。” 坐在包间里,潘顺利被陆渐红的计划惊得一愣一愣的,他原来以为城市规划的修编只不过是陆渐红的一个政治筹码,没想到会有一连串的动作接踵而来,如果按照陆渐红的设想实施下去而不走样的话,那么至少在城市化进程这一块会得到飞跃式的发展。而工业思路的突出展现,更是有利于让双皇的整体经济大上台阶,旅游业、工业相互依托,齐步共进,这对于双皇这个工业相对滞后的城市来说,绝对是个新的挑战,新的起点。 潘顺利也不由振奋了起来,道:“陆书记,您的设想实在是太令人振奋了,我都有点急不可待了。” 陆渐红笑道:“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设想,还需要进一步细化,实施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急不得。潘市长,我们的担子重了。” 潘顺利感慨万分地说:“只要能干出一番成绩,担子重就重吧。” “好。”陆渐红笑道,“老潘,就让我们为着新的目标而努力吧。” 双皇的两位大佬就在市委招待所的包间里认真商议着下一步的发展计划,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服务员小王已经进来为他们换了三次茶叶,这是第四次了,手里还拿着第三包烟,房间里烟雾缭绕,两人专注地讨论着什么,似乎有了些争议,正在各自述说着自己的观点。 小王忽然很感动,像这样市委书记和市长能在如此和谐的氛围里讨论着日后的发展规划,并不多见,两人专注的让小王的眼睛湿润了起来,要知道,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这让她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敬业的领导! 第二天一早,值班的工作人员发现,市委很忙碌,心头很是疑惑,不是说元旦放三天假吗?今天还在假期之中啊。 时间还没到八点,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入市委大院,都是市委常委,工作人员还没惊讶完,跟着又发现,市委市政府各部门单位的头头们也都到了。莫不是双皇又出了什么大事吧? 八点整,市委三楼的大会议室里济济一堂,陆渐红端坐中央,潘顺利和何少白分坐左右,其他的常委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市委五套班子齐齐到场。 潘顺利主持会议,轻咳了一声道:“今天还是元旦假期,或许会有人不明白,为什么在假期还没有结束,就召集来开会。同志们也都看到了,今天参加这个会议的不仅有市委五套班子的所有成员,还有各部委办局的一把手,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会议是万分重要的。今天的会议只有一项议程,那就是陆书记作重要讲话。下面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书记讲话。”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陆渐红双手微压,等掌声停下,这才道:“先向同志们通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市总体规划的修编已经得到guo务院的批准。” 又是一阵掌声。 陆渐红接着道:“这次修编,集思广益,征求了多方意见,才形成了最后的规划,融汇了广大干群的集体智慧,在这里,我向参与到此次规划的同志们表示深深的感谢。” 顿了一下,陆渐红又道:“这只是我们双皇人走出的第一步,也是微不足道的一步,将来的路还很漫长。规划的成功获批,表示双皇的发展思路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同时也代表着我们需要更奋力的拼搏,更加聚精会神,更加真抓实干,更加凝心聚力,更加清正廉洁。同志们,发展,始终是第一要务,第一责任。双皇在甘岭今后有没有地位,有没有影响,看的就是发展。那么什么才叫做发展?我认为,那就是看,民生有没有得到更好的保障和改善。所以我们这一届的干部一定要以只争朝夕的劲头,要带加快发展之头,鼓加快发展之劲,聚加快发展之力。” “双皇城市规划的修编通过,正好是一个新的五年计划的开始,今后五年,双皇发展的主题是‘办实事,抓落实,进一步加快建设工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实现gdp、财政收入、城乡居民入均收入翻番。今后五年,双皇的四大发展战略是科教先导、产业转型、城镇带动、民生优先。今后五年,双皇的工作重点就是改善民生、城镇带动、协调发展、社会建设。” 正文 双剑合璧 陆渐红一连用了几个排比句,让他的发言更具气势。 会开得时间并不长,在会议的最后,他要求每个部门都要以高度的责任心参与到发展的大潮中来,必须相互协作相互配合,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有谁跟市委的决定对着干,有谁妨碍了经济的发展格局,一定会严肃追究,甚至不惜再变动一批干部,换掉一批干部。 陆渐红所显露出来的杀伐之气加上他这近一年来的种种势态,让人有理由相信,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将来的双皇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双皇,以后的工作节奏将会骤增,那种稀里糊涂混日子的生活将一去不再复返。 元月四日,双皇日报以“聚精会神促发展”为题,头版头条报导了这次会议,这自然是宣传部长汪卫国的杰作。不仅仅是在双皇日报上刊登了,在政府网站上也予以了发布,这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一时间书记信箱、市长信箱来稿甚多,各类意见不一。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证明广大民众在积极地出谋划策,这有助于形成全市都在围绕发展而努力的格局,同时,陆渐红也深感压力重大,因为全市上下一千多万双的眼睛都在看着他。看他到底是不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看他到底能不能带领市委市政府一帮人改变双皇市的面貌。 这条新闻也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注意。 常务副省长拿着剪下来的报纸进了鲁寒星的办公室,很是鄙夷地说:“鲁省长,陆渐红现在很嚣张啊。” 鲁寒星不快地看了白云杉一眼,道:“白省长,注意你的身份。” 白云杉怔了一下,笑道:“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小人得志的嘴脸。” 鲁寒星冷哼了一声,道:“改变不了环境,只能适应环境。” 言下之意,你看不惯有个鸟用。 白云杉呆了一下,没有吭声。 鲁寒星淡淡道:“陆渐红只是个市委书记,不要把目光都放到他的身上。” 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红人,现在鲁寒星正和周琦峰处在微妙的平衡之中,他再不智,也不会轻易地去触动陆渐红这根神经。况且现在双皇又去了一个姜天平,这小子的来头不小。如果他跟陆渐红双剑合璧,再有周琦峰这个坚强后盾,双皇势必像个铁桶似的,水火难进。 想到这里,鲁寒星心中微微一动。 “领导,我不是想揪他的小辫子。”白云杉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回头把门关严了,这才低声道:“莫文卫这事没了下文,我看多半是被陆渐红压下去了。” 鲁寒星淡淡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些小伎俩是没有用的。你这么一做,倒是让陆渐红产生了戒心。” 白云杉汗颜道:“还是我考虑不周啊。” “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鲁寒星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淡然,“莫文卫有心投靠周琦峰,现在在双皇出了这档子事,搞不好就会跟陆渐红产生怨怼,制造点小麻烦也有可能。” 白云杉笑着伸出了大拇指道:“领导,高,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什么都没说。”鲁寒星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明白明白。”伪军见到皇军的神情浮现在了白云杉的脸上。 “还有,姜天平这个人要好好利用一下。”鲁寒星的嘴里又吐出了这句话。 这时,听到外面的秘书周波敲着门道:“鲁省长,双皇潘市长打电话来,说要汇报工作。” “说我不在,让他找白省长。” 此时,陆渐红正把一份五年规划放到周琦峰的案前。 周琦峰没有吭声,戴着副眼镜正仔细地看着规划,半晌才抬起头道:“渐红啊,这个五年规划很详实啊,看得出来,你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陆渐红谦虚道:“这不是我个人的想法,是经过常委会反复酝酿的。” 周琦峰笑了笑,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道:“工作靠的不是口号,靠的是落实。要坚决克服干部队伍中‘设计员、规划员太多,施工员太少’的弊端,不提新口号、只吹进军号,不讲大道理、只重抓落实,把心思凝聚到干事业上。要大力倡导‘干实事为荣、不落实为耻’的风气,把精力集中到办实事上,把本事体现到抓落实上,一件事一件事抓落实,一个环节一个环节抓落实,干出实实在在的事业,形成‘全心抓落实、全面抓落实、全员抓落实、全程抓落实’的局面,争当全省各市发展的排头兵。” 这几个排比句,比起陆渐红的排比要实在得多,陆渐红不由道:“周书记的重要指示一定谨记。” 周琦峰笑了笑,似乎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向椅子上一靠,道:“谁都会说,但是做起来很不容易,渐红啊,在政策上省委会向双皇多作倾斜,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话里的暗示意思很强,就是在问陆渐红有没有什么个人的要求,比如入常啊什么的。 陆渐红垂着头思索了片刻,抬起头龇着牙笑道:“我想要钱。” 这个猪头,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周琦峰却是面不改色道:“要钱?去找鲁省长。” 陆渐红愕然地看了周琦峰一眼,周琦峰也在看着他,却不说话,这其中含义让陆渐红自己去体会。 半晌,陆渐红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由感激地道:“周书记,谢谢您。” 周琦峰微微笑道:“不要谢我,具体会怎么样,还靠你自己去把握。” 陆渐红是明白了周琦峰的意思的,这近一年来,陆渐红基本没有跟鲁寒星有过接触,这不是一个正常的表现,不管怎么样,鲁寒星是省委副书记、省长,也是你的上司。以前担心周琦峰对于他跟省长的接触有意见,现在他主动提出来,并不是要自己跟鲁寒星建立起多良好的关系来,但是起码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尊敬。 正文 拜访省长 陆渐红继而也感觉到,周琦峰是有用意的。难道是打算让自己入常了?要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去跟鲁寒星接触一下,这完全是要他做给鲁寒星看的,这个部下也是很尊重你这个省长的嘛。 带着这种猜测,陆渐红再次看了周琦峰一眼,周琦峰目光深处有了一丝笑意,挥了挥手道:“去吧。” 打发走了潘顺利,鲁寒星点上了一根烟,不由在心里大骂了潘顺利一通,这个没有用的市长,在双皇一点说话的份量都没有。 一根烟还没抽完,秘书周波又敲着门道:“鲁省长,双皇陆书记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听说是陆渐红造访,鲁寒星有一丝惊讶,他主动上门,迄今为止好像还是头一回,来意很不明确啊。 陆渐红进来的时候,向周波微笑了一下,周波也回了一个笑容,向里面指了指。 门虚掩着,陆渐红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道:“鲁省长,我是陆渐红。” “进来吧。”鲁寒星的声音显得很浑厚。 进了去,鲁寒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道:“有什么事吗?” 见鲁寒星没有让自己坐,陆渐红心里有一丝不爽,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不过人家是省长大大,你这个市委书记还是淡定些吧。 陆渐红便站着道:“鲁省长,您先看一下这个。” 陆渐红拿出来的是双皇的五年发展规划,这里面着重提出了今年需要做的一些重点工作,有一些涉及到向上争取资金的部分,陆渐红都圈了出来。他这次来虽然是打着要资金的幌子来的,但更多的目的是跟鲁寒星近距离地接触一下,加深一下印象。 鲁寒星简单地扫了两眼便把规划放到了一边,这个态度与周琦峰是大相径庭,只听鲁寒星道:“这个规划书递给周书记了吗?” 这个话问得很有点深意,如果陆渐红回答没有,鲁寒星肯定会说,给周书记看吧。如果回答说有,他就会说,周书记都看过了,还让我看干什么。 这个鲁寒星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怎么明显地就表达出与省委不和睦的一面了?陆渐红微微一顿,道:“周书记那边也递过去了一份,这会可能正在看吧。” 陆渐红的这个回答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表示自己是同时递交的,并无轻重之分。 鲁寒星也是暗暗佩服陆渐红的反应之快,这才道:“站着干什么,坐吧。” 第一回合,看来陆渐红留给他的印象还算勉强。 陆渐红略微向后退出半步,到了沙发前,搭了半边屁股在上面,挺直了腰板,道:“鲁省长,由于所站的高度问题,做出来的五年规划难免有考虑不周和不妥当的地方,还请鲁省长给把把关。” 陆渐红从进来到坐到沙发上,表现得中规中矩,一举一动之间都显示出了极好的教养和对领导的尊重,这一点鲁寒星还是暗自认可的。而陆渐红所说出来的这番话,让鲁寒星也是很舒服,不过这些并不能取代他对陆渐红的敌视之感。当然,当着陆渐红的面,他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人家是你的下属,又这么谦恭,如果你要训人,总得有理由不是? “我回头好好看看。”鲁寒星算是给了陆渐红天大的面子了。 陆渐红见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谢谢鲁省长,那我先下去了。” 鲁寒星没有说话,低下头去看报纸。 听到外面周波送陆渐红的声音,鲁寒星这才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陆渐红到省政府来,只是送规划书这么简单吗?可是从他的言谈举止之间根本看不出他有其他的目的。从首次接触的情况来看,鲁寒星挑不出陆渐红什么毛病出来,他所表现出来的有礼有节和不卑不亢,虽然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但是很符合他的身份。不管他有多年轻,但他是市委书记,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看来能如此年纪便走上正厅的岗位,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周波很快回来了,鲁寒星道:“周波,对陆渐红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周波沉吟了一下,说:“单以个人来说,是个很沉稳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用得好,应该会是一个很得力的助手。” 周波跟随鲁寒星有不少日子了,所以说起话从来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这正是他对陆渐红的客观评断。 鲁寒星点了点头,说:“难得能见到你有这么高的评价。这样吧,有机会的话,你跟他多接触接触。” 鲁寒星倒不是对陆渐红起了爱材之心,恰恰相反,他是想利用自己秘书跟陆渐红建立关系,达到分化周琦峰和陆渐红的效果。 他相信,陆渐红这一次过来不大可能是主动。省委那边的动静他是密切关注的,陆渐红经常出入于省委,甚至于还与周琦峰有私下的来往,说他是主动接近,不像。那么,就是周琦峰的暗示或者直接就是指示,至于来的是什么目的,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陆渐红的前来不存在投诚之心,有着暂时还不知道的目的,自己又何必对他另眼相看呢? “我知道了。”周波走回到外间的办公室,开始想着怎么能与陆渐红搭上关系。 对于陆渐红这个人,周波并没有做过太多的关注,虽然在知道他以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升至正厅这个级别做了市委书记,当时也很是惊讶,不过他并不感觉到奇怪。官场上的妖孽实在太多了,他有个远房老表叫马骏的,在陆渐红这个年纪不但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比他还要妖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所以周波对陆渐红除了这些以外,并不了解多少,按理说,作为省长秘书,与陆渐红的交集不会太多,甚至说根本不会产生什么交集,不过省长交待了,要找机会多接触接触,这算是一个政治任务。政治任务就要从政治的角度出发,鲁省长的目的周波是揣摩得很准确的。这摆明是一条离间之计,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创造这个机会,而陆渐红又会不会识破其中的用意,不得而知。 正文 双管齐下 出了省政府,陆渐红没有再去省委,坐在车上,回想刚刚在省长办公室时的情形,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从中立的角度来说,他感觉鲁寒星的素养与周琦峰相比,至少差了一个等次。这倒不是因为刚进办公室时他对自己的冷落,而是一个态度问题。 他与周琦峰不和,这是公开的秘密,虽然在场合上还是显得很和谐的。对于自己的前来,鲁寒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种不知不觉间散发出的敌视之意,陆渐红还是感受得到的。 欠缺,就在这个地方。你就是摆下一副臭脸子,甚至于破口大骂,出言相胁,那又起得到什么作用呢?战争,毕竟是在暗里的。 回到双皇,在办公室里没待多久,潘顺利便到了。 潘顺利的到来陆渐红并不意外,简单汇报了在省政府的情形,当陆渐红得知潘顺利并没有见到鲁寒星,而只是向常务副省长白云杉汇报了工作,对鲁寒星的鄙视又提升了一个级别。陆渐红向来最讨厌上级领导向下级耍心眼,即便是周琦峰,陆渐红也是因为当初摄像头的事颇有微词,不过这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当然,用以试探的考察那又自当别论。反正,不管怎么样,恨屋及乌的心态下,陆渐红对鲁寒星并无好感,只是在外人面前那是不能显露的。 “白省长对于我市经济适用房的提案,没有表明态度。”潘顺利说得很委婉,事实是,白云杉根本是未置可否。在他看来,这绝对是哗众取宠。现在大多数城市都是土地财政,房地产开发绝对是增加财政收入一大有力的捷径,人家卖地还卖不过来,他偏偏要搞什么全面推进经济适用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个中详情,但是白云杉的想法稍微揣摩一下便能够猜得个七七八八。 夏虫岂可以语冰?陆渐红暗自冷笑一声,道:“潘市长说话挺委婉啊。” 换了以前,陆渐红说这样的话,潘顺利少不得又要一番心惊了,不过此刻他们的合作已经越来越默契,自然不会认为陆渐红是在揶郁自己,笑了笑道:“他又不是省长。” 陆渐红不由莞尔,笑道:“可不能有态度啊。我也去了一趟鲁省长的办公室,跟鲁省长见了一面。” 这倒不是陆渐红阴险,说这个是让潘顺利有个心理准备,为以后争取资金埋个伏笔,他没想到的是,把见鲁寒星的事说了出来,狠狠地恶心了潘顺利一把,让他对鲁寒星很有意见。这叫个什么事?市长是不是就没书记有面子?噢,我去就不见,陆书记去你就见了,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把潘顺利孤立出鲁寒星的阵营,这倒是陆渐红所没有想到的。 陆渐红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道:“老潘,不管别人怎么说。周书记已经认可了双皇的下一步发展规划,只是以后争取省里的资金就要让你多跑几趟了。” 潘顺利道:“职责所在。”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但是我们不能有半点放松,不能早早地就进入了春节氛围。经济适用房的初步启动要尽快开始。” 潘顺利道:“前期的计划已经拿出来了,只是在用地方面需要省政府批准,另外,承建单位还需要进一步落实。” 陆渐红道:“这样吧,咱们双管齐下,建设用地这方面由你去办,承建单位的事我来想想办法。” 经过了刚刚陆渐红提到见鲁寒星的事,潘顺利是有些不想去做这件事的,但是想到这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政府嘛,本来就是干具体事情的,总不能把这事推到陆渐红身上吧。于是道:“没问题。” 一切都在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陆渐红本打算先找城投公司董事长朱进瑜的,不过考虑到用地还没有批下来,现在谈还为时过早,在他认为,这个事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暂且先放一步。他找的人是米新友。 这段日子,事情一件接一件,让陆渐红应接不暇,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找米新友去叙旧,现在虽然看上去很忙,但是总规划拿出来了,下面就是一项一项地落实,他只需要统揽全局就可以了。至于具体工作,他不是个揽权的人,适当地放权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他并不是非常忙。 电话里联系了米新友,没想到米新友根本不在兴隆,而是在燕华,问他去燕华干嘛,米新友笑道:“我可爱的陆书记啊,你什么时候调到多管局了,啥事都管啊。” 听着米新友这样的口气,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米新友幸福地叹着气道:“这都是倩如培养的。她的口才很好,我必须与时俱进啊。”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别把倩如的形象都给毁了,就你那油嘴滑舌,还叫口才,还跟人家比,别糟贱人了。” 瞎侃了一阵,陆渐红觉得心情大爽,有朋友真好,跟他们在一起说话根本不用藏头藏尾,不用担心哪句话说得深了哪句话说得浅了。 米新友笑道:“小鹿,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你不是那种无事打电话跟我聊天打屁的人,说吧,找我啥事?” 陆渐红觉得在电话里说这事不合适,道:“**,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米新友大笑道:“你还要我怎么看你?到现在你都没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也不关心我的学校建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语塞道:“这还需要我关心?建个学校对你来说还不是毛毛雨?” “我哥,您是我亲哥,太抬举我了。”米新友油腔滑调地说,“别说这么些没用的。怎么?最近不忙?”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当面说吧。” 听陆渐红这么说,米新友沉默了一下,道:“那我抽时间过去一趟吧。” 正文 浪子回头金不换 陆渐红听出这话里似乎有些别的意思,追问道:“大米,你去燕华是不是有什么事?” 米新友笑了笑道:“跟你没关系。” 一听这话,陆渐红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道:“大米,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米新友咧着大嘴道:“**,我在筹备婚礼的事,跟你有个毛关系啊。” 陆渐红不由一呆,这消息,简直比中国男足夺了世界杯冠军还要震惊百倍,眼睛瞪得比足球还圆,道:“大米,我没听错吧?” “操,你有两个孩子,牛达也快有小二子了,就剩咱孤家寡人一个,也到时候了。” 陆渐红失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嫌没玩够吗?” “我以前就是个浪子,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该收收心了。”米新友居然很是感慨地说,“幸好让我认识了倩如,才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纯粹的爱情的。倩如喜欢的就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钱。” 陆渐红有种想吐的感觉,强忍着恶心道:“别酸了。” “切,跟你这种人说不到什么头绪,没事我挂电话了,我还得给倩如煲汤呢。” 煲汤?陆渐红简直有撞墙的冲动,爱情果然他娘的伟大啊。 米新友这次还真不是来虚的,确实有成家的意思,告诉了陆渐红大喜之日之后,听到倩如在叫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陆渐红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也很为米新友高兴,同时他也打消了让米新友参与经济适用房建设的念头。虽说以他的实力,不赚钱去建房问题不大,但是有了家,陆渐红必须替他考虑,相信只要自己开了口,米新友是不会说一个不字的,但是宁倩如呢?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让他们夫妻不和,那就没有意思了。 沉思半晌,陆渐红在犹豫是不是要跟龙飞联系一下,让他帮自己这个忙,可是思来想去,总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尽管龙飞跟他的关系不错,但是并没有达到那个层次,况且龙飞目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迁移公司上面,虽说把公司迁过来有避难之嫌,但不管怎么样,伊缘外贸的成立算是为双皇招商引资打响了第一炮,这份情陆渐红是一定要记住的。 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激进了一些,没有把事情落实好,就冒然拿出了方案,现在倒好,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而用地指标的事也没有什么进展,先是通过程序将申请上报到省主管部门,结果一个星期也没有回应,询问的结果是需要报省政府主要领导审核。没办法,潘顺利只有硬着头皮去找分管这项工作的常务副省长白云杉,得到的答复是已经报到鲁省长那里了,需要研究一下。 潘顺利也知道这不是急的事,可是陆渐红给他的任务是元月底必须把这件事搞定,所以不得已非得再去求鲁寒星不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鲁寒星这个时候身体不好,去京疗养,这个就没有时间的限制了,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可能要到春节之后才能回来了,这简直是让潘顺利怒火攻心。 这个时候,就是个呆子也能想得到鲁寒星是故意离开的,这让潘顺利很是气愤,这事这么一耽搁,会耽误很多时间。从政这么多年,他也遇到过上级领导故意使难,但是都没有鲁寒星这样变本加厉。这完全是对人不对事啊。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人的事,那么就是陆渐红了。这正是站队问题,先不说陆渐红与周琦峰走得有多近,他毕竟是周琦峰要过来的,仅此一条,就足以令与周琦峰相对立场的鲁寒星“另眼相看”了。 唉,我这是被殃及鱼池了啊。潘顺利苦笑了一声,把这一情况汇报到了陆渐红那里。 “操!”陆渐红正在为找不到承建公司而上火,一听潘顺利汇报的这个情况,简直就直拍桌子骂娘了。 潘顺利见陆渐红神情难看,赶紧递了根烟过去,道:“陆书记,别上火。” 陆渐红接过烟,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机,连按了几下都没打着火,猛地将打火机扔了出去,打火机在地上嘭地一声炸开了。外面的张家界听得声响,侧过头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又坐着没动。 潘顺利吓了一跳,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陆渐红点上。 陆渐红连吸了两口,让淳香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缓缓吐出来,情绪稍稍安定,半晌道:“这也未必是件坏事。” 潘顺利有点不明所以,刚刚还气得差点拿刀去杀人,现在突然之间又说未必是坏事,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陆渐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道:“潘市长,这事先放一放,时间无多,你回去筹备一下今年的总结会,过几天把这个大会给开了。” 潘顺利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在双皇,这个高个子无疑就是陆渐红。 这个就是潘顺利与陆渐红之间的差别,表面上看是责任心的问题,实质上是能力和态度的问题。遇到难题,潘顺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问题上交,而不是主动想办法去解决。 这一点陆渐红看得很清楚,对于这样没有主见的人,要以辩证的态度去看待,从反面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无能的部下。但是从正面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人是翻不起什么浪的,有助于执行自己的意图。 不过此时陆渐红无心去分析这些,他所说的未必是坏事,正是基于一时半会还没有找到承建商这个前提,如果省政府这么快批下来,却无人承建,这无疑是个大笑话。 暂且搁置一下,正好可以给他从容的时间去寻找承建商。当然,鲁寒星这笔账他算是记下来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目前他还没有跟省长大大叫板的能力,所以只有隐忍。 陆渐红想过借助周琦峰这个外力达到实现土地审批的目的,不过思索良久,还是放弃了。目前,时机还不到。 正文 实施阶段 这并非是陆渐红意气用事,有可用的资源不用,那是暴殄天物。这个陆渐红还是很明白的。事实是,周琦峰与鲁寒星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陆渐红看得很清楚,否则周琦峰也不会让他去接近鲁寒星,不到最好时刻,还是不要去找周琦峰的好,免得他为难。 看来有必要跟城投公司的董事长朱进瑜见个面了,立即让张家界联系了朱进瑜,要他下午上班的时候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朱进瑜是个已经发了福的中年人,两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在圆嘟嘟的脸就像一条线,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找不到了。 陆渐红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大背头的朱进瑜,直觉这个人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本来想客气一点的,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初步印象,所以陆渐红的微笑便收了起来,道:“朱经理,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任务交给你。” 陆渐红一上来就是以任务的形式把话说在了前头,而且配以严肃的神情,让朱进瑜也是神色一凛,道:“陆书记,什么任务?” 陆渐红郑重道:“你应该知道我市新的五年规划吧?” 朱进瑜道:“这是双皇的一件大事,我这个董事长怎么会不知道。” 陆渐红满意地点头道:“那就好。经过市委市政府的研究,决定今春先行启动一批四个楼盘两万套的经济适用房。作为城投公司,参与建设责无旁贷,市委打算把这个重任交给你,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这是市委市政府对我的信任,对城投公司的信任,我当然没有意见。”朱进瑜的口号喊得很响,说到这里,话音却是一转,道,“可是,城投公司有很多难处,陆书记,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陆渐红先还是很满意的,听朱进瑜这么一说,刚刚露出的笑容猛地凝住了,道:“朱董,这话怎么说?” 朱进瑜道:“陆书记有所不知。城投公司涉及到的行业很多,而且很多都是公益性的建设,根本没有利润空间,虽说是国企,但是企业总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说句不夸张的话,城投公司现在是入不敷出啊。” 1994年,国家便发布了《城镇经济适用住房建设管理办法》,指出经济适用住房是以中低收入家庭、住房困难户为供应对象,并按国家、住宅建设标准(不含别墅、高级公寓、外销住宅)建设的普通住宅。其价格是按建设成本确定的,也就是说,是微利价出售的,而且只售不租,价格一旦确定之后,任何部门和个人都不得擅自提价销售。 朱进瑜当然不想接这样的工程,没有利润不说,还要出工出力,很是划不来。 陆渐红扬了扬眉毛道:“据我所知,城投公司每年的福利都不低啊,朱董事长,去年你除了年薪之外,年底的时候还拿了六十万吧?职工平均福利也有四五万吧?这也叫入不敷出?难道是我弄错了?看来有必要去审计一下啊。” 朱进瑜的心一沉,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作为董事长,公司里多多少少会有点开支不合理的地方,赶紧道:“陆书记,我……” 陆渐红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打断道:“朱董事长,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只要你是城投公司的董事长,这个任务你是非接不可。” 陆渐红话里的威胁之意很重,换言之,不接任务也行,那你就等着被免责吧,另外还要查你的账,只要有一点小毛病,别怪我不客气。 朱进瑜都要哭了,心里暗骂道,这他娘的还是书记吗?简直就是霸王啊,可是嘴上哪里敢说呢,苦着脸道:“陆书记,真的不是我不想做,而是公司手头上有好几个项目,还涉及到融资的事情,真的分不开身啊。” 见朱进瑜还是推托,陆渐红不由冷笑了一声,说:“你觉得那些事情与双皇市的五年规划相比,哪个更重要?” 陆渐红把这件事提升到了政治高度,朱进瑜的心就发凉了,赶紧道:“当然是规划重要。”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那还说什么?你先去吧,回头潘市长会找你。” 朱进瑜进来的时候是挺着胸来的,现在出去的时候腰却有些躬了下去,这种差事他是打心眼不想接的。不仅仅是出力不得好,更重要的是对于陆渐红所提出来的建经济适用房这一政策。 经济适用房如果大面积的开花,那么对于房地产开发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这是其一。 其二,朱进瑜自己也炒房,手中很囤积着十几套房子,如果大家都去买经济适用房,那房子卖给谁?从哪去赚钱?别看他在城投公司每年收入不错,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就够买辆宝马的,正所谓高收入就有高消费,豪宅、香车,还有美人,都是忒花钱的活儿,况且他在外面可不是一个两个"qing ren"。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这些,心想他可能会提什么条件。这个条件的事还是先向潘顺利提吧,由潘顺利过来汇报比较好一些,不至于闹得太僵。 打发走了朱进瑜,陆渐红有些意兴索然,他现在的层次不同,不像以前在县里那样,考虑的只是自己一个县城的发展,允许一些地方先富起来的政策虽然依然要延续,但是他必须更加关注于全市发展的均衡。不容易啊。 陆渐红叹了一声,拿起桌子上没有看完的报纸继续。 翻了翻,一篇名为“经济适用房,经济了谁?适用了谁”的报道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文中提到,我国住房保障体系亟待完善,虽然国家出台了经济适用住房等保障政策,也投入了大量的财务,然而事实证明,保障体系并没有达到理想效果,其监管不严使其对社会资源造成巨大浪费。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上,一是政府设立最低或最高价格,强制干预会带来绝对损失。政府提供的补贴,有相当一部分既没有转移给消费者,也没有给生产者,而是白白损失掉了。二是政府为了鼓励开发商开发经济适用房,给予地产商一些职降低土地价格、税收优惠等,事实上是国家财富的浪费。第三,也是更为严重的是,由于执行机制不规范,并没有给众多中低收入者带来实实在在的优惠。 正文 有人建有人买 陆渐红详细地看着,觉得作者的观点确实比较到位,自己的想法有很多的地方都与其不谋而合。正是基于这些顾虑,陆渐红才没有向全社会的房地产公司进行招标,而此前在经济适用房小区里所看到的那些豪华车更是让陆渐红觉得必须加强监督,让真正符合条件的人能够既经济又适用。 放下报纸,陆渐红久久不能平静,生起与该文作者交流的念头。作者名叫一点两点,显然这只是个笔名。自己跟省委宣传部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这个任务看来要交给汪卫国了。 且说朱进瑜出了市委办公楼,心里压抑得一塌糊涂,一边开着车一边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车头一转,半小时之后,车子直接开进了一幢豪华别墅。 不久,又有几辆好车开了进来,下来的主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看他们的穿戴都是腰缠万贯的主。 进了别墅,朱进瑜正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一个手上戴着粗得吓死人的金手镯的笑道:“朱董,这么急着招呼大家过来,出了啥事了?” “大事!!”朱进瑜狠狠地将烟头掐进了烟灰缸,道,“知道双皇以后的房地产走向吗?” “能有什么走向?还不是老样子?有人建房,有人买房。” 朱进瑜白了他一眼,道:“真是猪脑子。双皇的五年规划已经出炉,其中涉及到城市建设这一块,以后主打经济适用房,也就是说,房产地开发将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朱董,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这么说吧,大面积地建设经济适用房,低廉的价格会让很多人把目光从商品房转移到经济适用房上来,那咱们的炒房计划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损害,损失大了去了。”朱进瑜分析道。 另一个光头抖着肥硕的能切一碟子的嘴唇道:“朱董,你太紧张了。你说得是有道理,可是这经济适用房总得要有人建吧?没有利润,谁会去做这个傻事?你可别忘了,搞房地产开发的,那心都黑得不带一点别的色的。再说了,现在建材价格这么高,那房子盖起来销售价格也不会太低,况且既然是经济适用房,那质量就很难上得去。消费者肯定会考虑这些的,你就别担心了。” “傻?”朱进瑜哀声道,“市委书记已经把这个建房的任务硬压给城投集团了。” 光头哈哈笑道:“恭喜恭喜啊,财路又来了。” 朱进瑜呆了一下,光头接着道:“偷工减料不是你的强项吗?” 偷工减料?朱进瑜又是一呆,妈的,我怎么把自己的强项给忘了?不过嘴上他却说:“放你妈的屁,我是那种人吗?” 说完这句话,朱进瑜自己都哈哈笑了起来,刚刚还跟死了娘似的,现在却笑得像是捡到了十块钱。 光头笑道:“朱董,你可不能吃独食,你吃肉怎么的也要给咱们大家喝点汤,大伙说是不是?” “听陆书记说,年前会有四个楼盘,两万多套,够咱们忙活一阵子的。”朱进瑜的眼睛难得睁得大了起来,眼珠子就像是黑暗中的猫见到老鼠一样,发出兴奋的光芒。 陆渐红没想到第二天潘顺利就带来了好消息,说朱进瑜无条件地接受了任务,而且还信誓旦旦地拍胸口保证,不折不扣完成任务。 这让陆渐红很是意外,他很清楚地记得朱进瑜走的时候可是很不情愿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有深度?这思想觉悟不是一般的高啊。 潘顺利并不知道陆渐红跟他前期谈的什么样,也没向那方面考虑,道:“陆书记,城投公司答应了下来,算是有了承建商,现在这土地指标的事怎么办?我打听过鲁省长的秘书周波,说鲁省长还没回来,具体回来的时间也不确定。” 陆渐红的眉毛皱了起来,朱进瑜的投降让他意识到必须加快步伐了,便道:“明天我去趟省里吧。” 出门的时候,潘顺利放心得很,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陆渐红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总觉得只要他一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实在没办法,只有向周琦峰求救了。 第二天上班,打了私人电话给周琦峰,问他在不在省委,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陆渐红夹着小包匆匆下了楼。 在去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中肯不露痕迹地把鲁寒星涉嫌故意使绊子的意思给表达出来。这倒不是他做好人,而是不想说得太直白。虽然周琦峰对鲁寒星很不对气,但是陆渐红如果很带有情感色彩和倾向性说的话,无疑会给周琦峰造成一个错觉,这是个喜欢说人不是的人。这一点是很忌讳的。 到了省委,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陆渐红见到了他的新秘书,是个年纪也不怎么大的人,戴着副金丝眼镜,很是温雅,见到陆渐红进来,微微起身微微笑,显出一副中肯的神色来。 陆渐红也冲他笑了笑,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双皇的陆渐红。” “陆书记啊,早闻大名了。”对方伸出了手道,“黄澄。周书记在里面等你。” 陆渐红又是一笑,道:“那我进去了。” 进了去,周琦峰正在一份文件上签署意见,抬头招呼了一声:“来了。” 陆渐红已经习惯了周琦峰这种亲切的口吻,倒是外面的黄澄听着心中微微一惊,早就听说陆渐红与周琦峰关系非浅,看来并非传言啊,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陆渐红拿起周琦峰的杯子到茶几边上续了水,这才坐到茶几边上,静静地等着。 几分钟后,周琦峰放下了笔,向外面道:“黄秘书,进来一下。” 黄澄听到召唤,走进来,接过周琦峰签好意见的文件,周琦峰道:“让办公厅把这个文件复印一下,每人发一份。” 看着黄澄的背影,陆渐红心道,看来黄澄还不是周琦峰的心腹,否则也不会把他支走,但是他又是通过什么关系到了周琦峰的身边的呢?这个想法在陆渐红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端正了身体道:“周书记,我是向您来求救了。” 正文 用地问题 周琦峰微微一怔,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关于双皇经济适用房的用地问题。前一阵子市政府向省有关部门提出了申请,本来由于承建商还没有落实,倒也不是太急。现在都落实好了,可是不巧的是,鲁省长身体不好,去疗养了,这事就一直悬着。市委市政府打算年前能够先动起来的,只是不知道鲁省长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 说到这里,陆渐红很含蓄地停了下来。他的这番话说得也是很有技巧的,用了“不巧”这个字眼,很好地掩饰了对鲁寒星的不满,尽管周琦峰很清楚鲁寒星选择这个时候生病的用意,心照不宣,是无需说出来的。 周琦峰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事我倒是不怎么好插手了,有越殂代疱之嫌。” 听了这个话,陆渐红更加可以判断出,在周琦峰和鲁寒星之间极有可能有什么协议,这才让周琦峰不好表态,担心会打破这个平衡。可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对于自己意愿的实施将会受到严重的妨碍。更有甚者的是,如果鲁寒星以后还不断施加阻力,趋于这个平衡,那自己岂非干什么都缩手缩脚? 想了想,陆渐红道:“周书记,这件事已经是迫在眉睫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有的人都已经卯足了劲,如果这个时候泄了气,那以后再想提升,那就会很难了。” 周琦峰知道陆渐红的意思,双皇的规划已经拿出来了,而且是以很高的姿态拿出来的,如果实施的进度延缓了,不仅仅是士气的问题,对陆渐红本人的威信也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没有威信,那是很可怕的。 周琦峰闭眼沉吟着,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陆渐红静静地等着,他知道周琦峰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既能解决问题,又不打破平衡,所以他并没有再出声。 片刻之后,周琦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部手机,按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通了,周琦峰笑道:“是寒星省长吗?我周琦峰啊。” “哦,是琦峰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呵呵呵呵,这两天事太多,知道你身体不好,一直想过去看望都没有时间啊。” “琦峰书记,太客气了,也没什么大碍。” “寒星省长,你可要好好休养啊,没有你坐镇,省政府的工作都开展不起来了,你责任重大啊。”周琦峰笑道,“我打算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呢。” “不用了不用了,下周一差不多就能过去了。” “嗯,好,到时候我给你接风。”周琦峰笑着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打得不显山不露水,却是让陆渐红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高手啊,一句也没有提到具体工作的事,却把鲁寒星逼了回来,这是什么能力?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兵不血刃。可偏偏又让人听着如沐春风,舒服得紧。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啊。 看到陆渐红目光中由衷的钦服之色,周琦峰没有太多的反应,要是他知道陆渐红心里把他当作老狐狸,非一巴掌过去不可,口中淡淡道:“下周一他就回来了。” 陆渐红心领神会,道:“周书记,麻烦您了。” 周琦峰笑着摆了摆手,意思他别说这些没用的,道:“渐红,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千万记住,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把各个方面都考虑周全,别好心却办了坏事。” 陆渐红郑重道:“周书记,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 周琦峰向后靠着椅背,道:“作为我国住房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适用房寄托了众多中低收入者改善居住需求的期待,但住房问题向来是社会问题,而且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双皇提出的批量建设经济适用房,是很大胆的,也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既要想到乐观的一面,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是善意的提醒他,点头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对于陆渐红锐意进取和大胆开拓的精神,周琦峰是很认可的,便笑道:“渐红啊,担子虽然重,但心理上要轻装上阵。很多人在看着双皇,在看着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到时候……” 周琦峰没有再说下去,到时候怎么样,陆渐红不知道,或许连周琦峰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从他那淡淡的一叹声中,陆渐红似乎意识到,很多事情并非是想干、敢干就能干得成的。 但是孽已经作了,总得要负责。 这时,陆渐红突然想到了自己经常说的那句话:该死鸟朝上,不死翻过来! 出了周琦峰的办公室,下楼的时候正迎上匆匆上楼的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迎上去招呼道:“关书记。” 关阳春见到陆渐红,咧着嘴就笑了,道:“渐红,来省委有事?” “有点事情跟周书记交流一下。” “事情办完了没?”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 关阳春看了下手表,说:“快十一点了,我办公室秘书在,你先去坐一下,我有个文件给周书记看一下,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等陆渐红开口,关阳春已经抢着道:“不准拒绝。” 陆渐红笑了笑道:“关书记太霸道了。” 关阳春呵呵一笑,说:“你先去,我去去就来。” 在关阳春的办公室里小坐了几分钟,他的秘书很客气地端茶倒水,关阳春很快到了,笑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陆渐红赶紧道:“关书记,您这么说我真是没地方待了。” 关阳春拍了拍陆渐红的大胳膊,笑道:“跟我还这么客气。” 陆渐红笑道:“客气就不会留下来了。对了,要不,把莫主任也叫上?” 中午,招待的地点在一个名叫辉煌的大酒店里,只有三个人,自然是关阳春、陆渐红和应邀而来的莫文卫。 正文 意识决定命运 之所以选择在外面,关阳春是有考虑的,发改委毕竟是省政府的管辖机构,虽然省长鲁寒星远在京城,但是眼线不少,如果太堂而皇之地与省委保持紧密联系,终究是惹人非议的。 尽管莫文卫已经提前知道陆渐红在,但是在见到他的时候,神情依然有些古怪。 关阳春笑道:“莫主任,陆书记对你可以念念不忘啊,特意提醒我要你作陪呢,渐红的酒量大,我们俩也不知是不是对手呢。” 陆渐红笑道:“关书记太有倾向性了,我这个酒一般都是针对外人才这么喝的,咱们都是自己人,拼酒没有意义,白伤身体啊。” 关阳春大是赞同,道:“渐红啊,你这话可是说出我的心声了,喝酒还是足而不醉方为最佳。” 莫文卫自进来就没有开过口,关阳春觉着有些奇怪,看了莫文卫一眼,道:“莫主任,怎么这么低调了?” 莫文卫的心里很是不自在,看陆渐红说话是怎么都不舒服,不过这一点城府他还是有的,便笑了笑道:“最近口腔有点问题。” 陆渐红笑道:“口腔有问题,有酒一过就好了。” 这三人喝酒,自然不会像上次一样“壶”来,小酒杯消消停停地端着。 关阳春请这个客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出于礼节,所以三人边吃边聊,大多都是天马行空之事,都很有默契地不谈政事,当然,莫文卫的话是很少的。 三人喝了两瓶酒便打住了,上饭之前,关阳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道:“陆书记,眼看春节将至,一年到头,政法系统也没干什么事。经过周书记的同意,打算最近在全省搞一次全面的扫黄打非活动。” 从包里拿出文件,关阳春递给了陆渐红道:“正巧你在,我就不下发了,就麻烦你顺便带回去。” 陆渐红笑着接过,道:“关书记的指示一定照办,回头我让梅书记单独跟您请示。” 关阳春哈哈笑道:“单独就免了,按文件执行就可以了。” 关阳春又道:“渐红,双皇最近的动作不小,听说要建经济适用房,我先跟你打个招呼,我有个亲戚要买。” 陆渐红有意无意地看了莫文卫一眼,笑道:“初期计划启动四个楼盘,两万多套呢,怎么也有你亲戚的一份啊,不过关书记,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回,可要符合申请条件啊。” 莫文卫的眼皮子跳了跳,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关阳春笑道:“那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时饭至,三人用了饭后,关阳春道:“时间还早,开个房间休息一下?” 陆渐红再次看了莫文卫一眼,道:“最近太忙,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喝了这点酒头都晕了,不好意思啊,让关书记破费了。” “破什么费嘛,咱们这关系还提这些,太伤感情了。”下面的话关阳春没说,反正又不要我私人掏腰包。 陆渐红笑道:“那倒是我见外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可不想跟关书记您在一个房间。” 关阳春愣了一下,陆渐红笑着解释道:“你那个打呼的境界简直是地震,跟您在一个房间,我不是休息,是受罪啊。” 关阳春不由莞尔,大笑出声:“你个陆书记啊。” 开了三个单间,陆渐红将关阳春送进了房,这才去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并没有关死,留了一条小缝,这是给莫文卫准备的。 其实陆渐红根本没有必要这样,但是对于莫文卫,虽然说不上愧歉,但是上次的事毕竟发生在双皇,不管责任在不在陆渐红,莫文卫心里肯定是极端不舒服的。从今天莫文卫并不热情的表现来看,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不舒服了,很有可能有了隔阂,这对于以后的工作是极为不利的。所以陆渐红才借机留了下来,给莫文卫一个和解的机会。这话说得虽然有点反了,但是作为手掌实权的市委书记,要他主动放下脸子去找莫文卫求解,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免得被人看轻了。 吃饭的时候,陆渐红先是提到了双皇经济适用房的楼盘问题,而后又没有拒绝关阳春留他休息的要求,算是两次暗示了莫文卫。如果莫文卫还不能接收到信号,那只能证明这个人的意识还不到位,那他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干多久,或者说不会得到重用。另一方面,如果他领会到了暗示而不来,那陆渐红也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莫文卫躺在房间的床上,正自犹豫。毫无疑问,他得到了陆渐红的暗示,他在想是不是要去找一趟陆渐红。 在双皇的经历,真的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曾经认为很有可能是陆渐红的安排,要不然不会那么巧,就查到他了。可是随后想想,从关阳春那里了解到陆渐红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绝不会因为上次在一起吃饭时自己的怠慢而记恨在心。况且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也不怎么像是他搞的鬼。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是,那个疙瘩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开的。 席间,陆渐红的两度暗示,是他示好的表现。莫文卫想了一阵子,觉得还是过去一趟的好,自己已经是这个级别,想再上一层已经是非常困难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接点工程敛点财富,总比贪污受贿要心安理得得多。 想到这里,莫文卫从床上跳了起来,来到陆渐红门前的时候,发现他的门虚掩着,心里微微一动,这是给自己留的? 轻敲了一下门,听到陆渐红在里面道:“门没关。” 莫文卫进了来,淡淡道:“没打扰陆书记休息吧?” 陆渐红正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到床上休息,笑了笑道:“我正打算去找莫主任呢。” 莫文卫忽然笑了,既然决定了来,而且已经来了,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陆书记,最近发改委有资助工业发展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莫文卫试探着问了一句。 正文 体谅领导 陆渐红笑道:“只要有助于双皇的发展,我都有兴趣。” 莫文卫也笑了:“那改天你让发改委的人上来谈。” 这绝对是意外收获,让陆渐红对莫文卫另眼相看了,这个人还是很懂得需要回报首先要付出的道理,笑道:“莫主任,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老板,怎么一直都没介绍过来?我可是望眼欲穿啊。” 话说得虽然虚伪了一些,但是听在耳里还是很舒服的,莫文卫笑道:“陆书记是很守诚信的人,答应了就会做到。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只是不知道陆书记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实施,所以一直就没有介绍。” “很快。如果莫主任的动作不加快的话,工程被别人接去了,我可不负责任哦。”陆渐红开了个玩笑,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得到了进一步的拉近。 这也让莫文卫心头一惊,陆渐红这小子也太精了吧,已经看穿了所谓的老板就是自己,不由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陆渐红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官场就是这样,话说一半留一半,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原以为周一用地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可是令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潘顺利去找鲁寒星的结果是,需要开个会研究一下。 **!得到潘顺利的汇报,陆渐红的气不打一处来。 潘顺利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陆书记,您看是不是要亲自跑一趟?” 陆渐红想了想,这一次还真要自己再去省里一趟,这一趟不是去省委,而是直接去省政府找鲁寒星。之所以不去找周琦峰,陆渐红充分考虑到了周琦峰的难处。周琦峰现在跟鲁寒星处于协商的平衡之中,如果周琦峰给鲁寒星施加太大的压力,难免会影响到这个平衡。况且他也不打算事事都靠着周琦峰,那也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陆渐红是打算第二天就去的,没想到下午就迎来了一位令他意外的客人——省长鲁寒星的秘书周波。 周波是先到市政府的,潘顺利自然待如上宾,不过因其身份的特殊性,潘顺利第一时间通知了陆渐红。 陆渐红虽然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太墨守成规,周波的突兀到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据潘顺利说,他是一个人来的,这就让陆渐红奇怪了。 思量很久,陆渐红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过去的好,等潘顺利弄清楚他的来意再说。 晚上,潘顺利对其进行了招待,这个场合陆渐红是要参加的,在椰风大酒店,陆渐红等潘顺利他们都到了才过去,包间里的人不多,除了潘顺利和周波以外,也就只有常务副省长葛爱国和副市长姜天平。 陆渐红一进去,便笑道:“周秘书,不好意思啊,下午有点事,没有第一时间迎接你,怠慢了。” 周波与陆渐红握着手道:“陆书记,您可别这么说。” “坐,都坐吧。”陆渐红向众人摆着手,亮出了一把手的风范。 周波从陆渐红一进来大家都起身的情形可以看出,陆渐红在双皇是有着绝对话语权的,而且并不是那种场面上的客套,不由很是佩服他以如此轻的年纪便可以独揽全局。 陆渐红坐下,问道:“潘市长,还有没有别的人?” 潘顺利笑道:“应周秘书低调的要求,没有别的人了。” “好,那上菜吧。”陆渐红笑着问周波道,“周秘书,你看喝什么酒?” 别人对你客气,对你尊重,你可不能顺杆向上爬,说白了,自己也就是省长秘书,如果脱了这层外衣,毛都不算。周波还是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的,微微一笑道:“我不怎么喝酒,陆书记做主吧。” 陆渐红看人与大多数人有些区别,虽然周波是鲁寒星的秘书,但是他并不因此而有所怠慢,虽然有想借周波完成土地指标任务的用意,但更主要的是因为周波的得体举止。 “省里的客人来了,当然要上最好的。”陆渐红笑道,“服务员,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拿上来。” “别,陆书记,咱们不用这么破费。”周波婉劝了一句,得到的是陆渐红的一笑。 这样的客套都是表面上的,大家都有面子嘛。 酒很快上来,茅台,五瓶。 陆渐红笑着跟服务员调侃道:“服务员真有眼力,知道每人一瓶。” 服务员被说得脸红,一溜烟地逃了。 听陆渐红说每人一瓶,周波的脸色就有些变了,道:“陆书记,这样我可来不了啊。” 陆渐红笑道:“能喝一斤喝八两,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周老弟,咱们不做对不起人民和党的事。” 酱香型的酒确实有些难以入喉,那种烧刀子般的感觉让周波的胃跟火烤似的,不过他倒很是佩服陆渐红的作风,在他想来,这几人的矛头应该是直指自己的,然而陆渐红是大家一碗水端平,每人一瓶,虽然相互间也是杯来盏去,但基数是这一瓶。谁不喝完,就不拿第二瓶。 在座的即便是周波,那酒量也差不到哪儿去,那三位市长也早已经习惯了陆渐红的霸王习性,还真的每人一瓶喝光,陆渐红正要发话,门开开了,副书记何少白端着酒杯进了来。 这个酒店是他开的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毕竟周波在,大家也不便点破。 何少白笑道:“刚刚在这边吃饭,听说陆书记在这里招待客人,便过来敬酒。” 陆渐红笑道:“你来得正好。我介绍一下,周波,鲁省长的秘书,这位是双皇市委副书记何少白。” 何少白笑着与周波握了手,道:“周秘书,你是贵客,我先敬你。” 周波一听这话,赶紧起身道:“何书记,别谈敬,太见外了。” 一斤酒基本是周波的极限了,所以跟何少白喝了几小杯之后,便自告饶。 陆渐红跟他第一次吃饭,不清楚他的酒量到底怎么样,算起来喝得也不少了,也就此打住,万一把人家喝坏了,面子上说不过去不说,毕竟是省长秘书,别落下一个双皇市委市政府几大领导欺负人家的口实,便笑道:“那就上点主食吧。” 正文 迂回路线 陆渐红起身上卫生间的时候,看了潘顺利一眼,潘顺利会意,跟着也去了。 在卫生间里,陆渐红简单问了潘顺利一下周波的来意,潘顺利直摇头,说他过来就是随便问了问双皇的规划问题,不过他说本来鲁省长也打算过来的,不过因为疗养刚刚结束,医生说不宜劳累,所以让周波代表他下来看看。 陆渐红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他真搞不懂鲁寒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先是一再拖延,后来又把自己的秘书派下来,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是真的想看看双皇是不是有干实事的劲头和措施? 回到包间,主食已经上来了,很快吃完,陆渐红笑道:“周秘书,双皇的条件有限,薄酒无菜,你可别笑话。” 周波赶紧道:“陆书记太客气了。” 周波晚上并没有离开,陆渐红安排了房间给周波住下,心里对于刚才在卫生间的判断有了些怀疑,周波没有说回省城的事,这说明他来双皇的目的并不单纯,如果仅仅是看看规划的话,下午也到规划的实地去看了一遍,按照常理推断,看也看了,饭也吃了,也该回去汇报了。 陆渐红这时突然闪过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难道…… 众人都已离去,潘顺利问陆渐红道:“陆书记,您看咱们是不是走一走迂回路线?” 陆渐红道:“怎么?今天没提到这事?” 潘顺利道:“提了,不过刚刚起个头,就被周秘书岔开了。” 陆渐红略一沉吟,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对了,会议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 “基本差不多了。” “好,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再议一下。” 看着潘顺利的车离去,陆渐红回过身来,正遇上何少白。 其实不是遇上,而是何少白一直等着这个单独的机会。 自从上一次莫文卫事件之后,何少白就一直忐忑不安,有心想到陆渐红办公室里去走走,看看他什么态度,可是又怕挨批。今晚陆渐红他们来吃饭,何少白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过去敬酒,见陆渐红对他还算热情,心里犹自安定了一些,不过他根本不能确定,毕竟官场中的人,表里不一定都是如一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大家都离开后,能有个单独与陆渐红交流的机会。 “陆书记,还没走啊。”何少白强自镇定着迎了上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何书记,这个酒店你还是少来一些好,别太张扬了。” 何少白心里不由一热,这是陆书记的关心啊,赶紧道:“陆书记,谢谢您的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下去,道:“我还有点事和周秘书谈。” 何少白连忙道:“那陆书记忙,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声。” 陆渐红微一颌首,径直上了楼。 对于莫文卫在椰风受到那个待遇,陆渐红对何少白确实很有意见,作为一个国家干部,安排娼妓,太离谱了。不过何少白本身并没有参与,这让陆渐红还是很安慰的。不管怎么样,何少白做出这个举动,其目的也是为了跟莫文卫交好,从长远的角度来说,也是考虑到日后工作的需要。像这种潜规则也是适当存在的。所以陆渐红也没有追究何少白的打算。有时候,责罚并不是唯一的手段,杀伐过重只会让人对你敬而远之,这对于工作是极端不利的。历史上,没有哪个暴君能取得成功的,倒是那些仁义之师倒是经常创造奇迹。 敲了敲门,陆渐红在门外道:“周秘书,我是陆渐红啊,睡了吗?” “还没。”周波一边应声一边开了门。 陆渐红见他衣冠整齐,除了脸有些红以外,并无异样,看样子自己对他酒量的估计还是有点差错,不由笑道:“周秘书今天不够意思啊,酒量有所保留。” 周波笑道:“再喝下去我可能就要献丑了。” “周秘书的自控能力很强啊。”陆渐红笑了笑,坐到了床边,道,“周秘书,今天的双皇之行感觉怎么样?指点一下吧。” 周波摆着手道:“陆书记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来打前战的,哪里敢指手画脚?” 陆渐红道:“周秘书可别妄自菲薄。你是跟着鲁省长的,眼界开阔,层次高远,提一点中肯的意见也无妨,我是乐意接受的。” 周波道:“陆书记这是抬举我了。不过确实有点急进的地方。陆书记,我这么说,您不会有意见吧?” 陆渐红笑道:“怎么会?我需要听的就是真话。” 周波接着道:“我只代表我的观点啊。” 周波说得很直接,虽然话不多,但是指出了以双皇目前的财力,并不适宜大规模地开展经济适用房建设,虽然目的是为了解决百姓民生,但是从发展的角度上来说,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双皇的gdp指标。 周波的意见很中肯,并不是否定经济适用房的作用,只是觉得该两手抓,一手有限制地搞经济适用房,一手还是要通过正常的房地产开发,以增加财政收入。 看得出来,周波是经过考虑的,说起来并无不流畅之感,似乎是早有准备,陆渐红点头道:“周秘书的见解很有道理,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 说罢,话音一转,陆渐红道:“周秘书,我觉得你的水平下来做个市委书记完全没有问题。” 周波赶忙道:“我这只是纸上谈兵,论真才实学,那跟陆书记不能相提并论。” 陆渐红对周波是很有好感的,并没有因为他是鲁寒星的秘书而心生顾忌,两人就这么聊着,大有些相见恨晚之意,聊得很是尽兴。 眼看着夜儿渐深,陆渐红起身道:“哎呀,这时间过得真快,都快十二点了,那我就不打扰周秘书休息了,欢迎明天继续考察本市工作。” “考察谈不上,这一次来我已经得到了很多东西,明天一早就要赶回省里了。”周波起身道:“与陆书记一番交流,得益甚多,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希望以后还能得到陆书记的教诲。” 正文 一二把手的饭局 陆渐红倒也不谦虚,道:“周秘书,刚刚我拜托你的事,还麻烦你在鲁省长那边多多美言。现在全省各个市的发展速度都很快,双皇作为甘岭省的第一方阵,不敢稍有懈怠,也经不起延迟,所以就请周秘书多出一点力了。” 周波笑道:“这个我自然会向鲁省长一并汇报的,至于有没有效果,我倒是不敢保证。” 回到住处的陆渐红有些难以入眠,周波这一次到双皇来,处处充满了诡异。首先,他说是替鲁寒星来打前战的,那么后手是什么?是不是意味着鲁寒星跟着也要来双皇?如果真的要来,那可不是件小事。不管怎么说,鲁寒星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省长。其次,鲁寒星如果真的来,那么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是真的来实地调研工作,还是会故意挑刺找碴?第三,周波这一次来,据潘顺利所说,只是走马观花,如果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是替鲁寒星打前战的,他会这么敷衍了事?再加上与陆渐红的彻夜长谈,还是有很多的想法和见地的,基本上是畅所欲言,根本没有省长秘书的矜持,要知道,陆渐红跟他的主子可不是一路人。这一点是最让陆渐红疑惑的,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常理推断的话,即便是周波与自己相见恨晚,那说起话来至少是要有所保留的,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大有在自己面前不遗余力展现能力的迹象,这是为了什么? 早晨,陆渐红没有去送周波,潘顺利也没有去送,只是让常务副市长葛爱国前去,这是符合常理的。虽然是省长的贴身秘书,但是级别在这里,让两个厅级干部送你一个秘书,那也太给力了,一个副厅,足矣。 周波很快回到省里,来到办公室,却发现省委shu记周琦峰赫然也在,赶紧道:“周书记好。” 周琦峰点了点头,向鲁寒星道:“寒星省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好身体,哪里有精力去搞发展,哪里有精力为一方百姓谋福祉啊。” “谢谢周书记的关心。”鲁寒星笑道,“已经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周琦峰笑道:“也好,不过不许喝酒。” 鲁寒星笑着说:“周书记是关心我的身体呢。” 省委shu记和省长连袂在政府招待所吃饭,这让很多下班的政府工作人员见到,都心怀疑惑,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是一个表象。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在利益面前,需要妥协的时候,自然会妥协,他们是这个层次的领导干部,早已过了冲动激进的年代。 中午吃完饭,周琦峰离开了省政府。在周琦峰的车驶出政府大院时,笑容从鲁寒星的脸上渐渐淡去。 办公室里,周波正端坐着看书,见鲁寒星进来,赶紧起身,鲁寒星淡淡道:“跟我进来。” 到了里间,周波给鲁寒星泡好了茶,道:“鲁省长,请喝茶。” 鲁寒星靠着椅子问道:“去双皇一趟,情况怎么样?” 周波道:“昨天下午根据双皇的规划简单看了一下,规划还算合理,显然是经过专家论证的。潘市长全程陪同,晚上陆书记和市政府的三位市长一起接待了。” 鲁寒星点了点头,道:“陆渐红对你的感觉怎么样?” 周波迟疑了一下,道:“应该还好,昨晚我们谈了很久,就发展以及发展中遇到的一些问题探讨交流了一些意见,中肯地说,陆渐红是个年轻有为的市委书记。” “另外,他特别提到了经济适用房土地审批的事情,让我跟您说一说,能不能尽快批下来。”周波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鲁寒星沉吟良久,忽然道:“周波,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直把土地审批的事压着不办?” 周波愣了一下,道:“领导这么做自然有领导的用意。” “你打电话给陆渐红,让他今晚到省里来一趟。” 接到电话的时候,陆渐红正在政法委书记梅夏的办公室里。 由于一直记挂着土地指标的事,把关阳春让他带回来的文件给忘记了。 拿着文件去了梅夏的办公室,梅夏见陆渐红是过来送文件的,很是惊讶地道:“陆书记,怎么还麻烦您亲自送文件过来?打个电话我过去拿就是了。” 陆渐红也不由微微一愣,是啊,我干嘛自己送过来啊。不过来也来了,当然不会说那些没用的,便笑着解释道:“这是昨天在省委的时候,关书记让我带过来的。”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心里又是一愣,我干嘛要解释啊? 梅夏见到陆渐红,心头是砰砰直跳,联想到那晚自己的荒唐举动,脸不由红了起来,赶紧低头看着文件。 陆渐红倒是没有在意,道:“关书记很重视这一次春季节前的扫黄打非活动,梅书记,你可要精心组织,干出实效来。” 陆渐红为了加强语气,把那个“干”字咬得很重,这让梅夏浮想连翩,脸是更红了,暗骂自己思春得厉害,尽想这些不知羞耻的事情。 陆渐红见她脸红,不由道:“梅书记,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房间里的暖气打得太高了?”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自己也是愕然无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人家脸红关你鸟事?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他是权高位重的市委书记,人前人后都以市委书记的身份来要求自己,这让他的心理是既压抑又疲惫,而之所以与梅夏表现得这么亲近,完全是因为那一晚梅夏以为他睡着了而对他实施的轻薄。在潜意识里,陆渐红觉得梅夏是很亲近的。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以一种朋友的身份去说话的。 梅夏当局者迷,没有听出陆渐红的这种亲近,赶紧道:“啊,可能是吧。” 正文 哪晚?还能哪晚? 说出这话,陆渐红和梅夏俩人都是一呆,***,这房间里根本没有开暖气嘛。 外屋的许美韵听着里面的说话,诧异得要死,这两个领导今天都嗑错药了吧?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说了两句之后,在外面敲了一下门,道:“梅书记。” “进来。”梅夏赶紧坐正了身体,尽管她并没有跟陆渐红有什么非份的举动,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仍是觉得他们共处一室有暧昧之嫌。 许美韵走了进来,先是向陆渐红问了声好,然后才道:“梅书记,向您请个假。” 梅夏有些不快地看了许美韵一眼,市委书记在眼前,你跑来请假,这像什么话。不过部下提出来了,总不能不批,便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我老公从外地回来,找我有事。”这个理由还算充分,可是偏偏许美韵说这句话的时候,脸红了一下。 “去吧。”梅夏嘴里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这个死丫头,这么着急。” 陆渐红听得大为愕然,这话怎么讲啊? 梅夏也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歧意,却又不好解释什么,气氛一时之间古怪之极。 许美韵已经匆匆离开去准备肉搏一番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半晌,还是梅夏先打破沉默,道:“陆书记,那晚……你没有什么吧?” 气氛古怪,话问得更是诡异,陆渐红尽量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哪晚?” 梅夏的脸刷地红了,低声道:“还能哪晚啊。” 瞧这话说的,好像两人真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陆渐红自己问得也是奇怪,一拍脑门,道:“哦,你说的是那晚啊。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说是送你,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 梅夏听陆渐红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既安慰又失落,低声说:“你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不好意思吵醒你,就悄悄走了。” 暧昧,极度的暧昧。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肯定是以外他们当时是在睡在一起的。 梅夏也有这种感觉,脸顿时绯红了起来,稍有娇嗔地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嗯,颇有些**噬骨的意味,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还真让他全身有种被电流流过的感觉,不由想起了那一晚颇为旖旎的风光,其实梅夏的舌头还是很滑腻很柔软的,带着点酒香的体味很是惹人意动,如果不是当时自己还残存着一丝清醒,恐怕就要铸下大错了。 见陆渐红不说话,有些失神的样子,梅夏不由道:“陆书记,你在想什么?” “哦,在想那晚。”陆渐红随口这么一答,随即一呆,我擦,今天表现太失常了吧。 梅夏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已经猜到当时陆渐红根本就没有睡着,很是无地自容,垂着头叫了一声:“陆书记,你坏死了。” 陆渐红不由苦笑,如果再像这样下去的话,难免失了脚啊,正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哇哇叫了起来。 阿弥陀佛,这个电话来的可真及时,梅夏却是恼恨不已,这***谁啊,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陆渐红接了电话之后,沉默了下来。 梅夏见其神情不对,不由问道:“陆书记,怎么了?” “没什么。”陆渐红站了起来,说,“梅书记,我先走了。” “等一下。”梅夏猛地扑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了陆渐红的腰。这个大胆举动让陆渐红吃了一惊,不由道:“梅书记,你不要这样。” 梅夏没有松开,将脸贴在了陆渐红的背上,幽幽道:“别说话,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 陆渐红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握住了梅夏的手,道:“梅夏,这样不好。” “我不管。”见陆渐红的拒绝并不坚决,梅夏执拗地环紧了那个强壮的躯体。 感受着梅夏高耸而柔软的胸部挤压,男性荷尔蒙在陆渐红的体内快速拒绝,刹那间陆渐红有种快要爆炸一般的感觉,久未洗衣服的陆渐红面对一个自己并不讨厌反而很有好感的成shu女性的诱惑,想要坚决抵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渐红哑着喉咙道:“我真的要走。” 梅夏听得出他强行克制的辛苦,她喜欢的是陆渐红的人,并不是以上chuang为目的,便缓缓松开了手,道:“陆书记,你相信我吗?” 陆渐红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双清澈明亮而不带任何**的眼睛,心头顿时为之一清,点头道:“我信。”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梅夏幽幽道,“读大学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一份稳定安逸的工作,找一个体贴我爱我的人。可是事与愿违,毕业以后,工作很难找,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考了公务员,从此踏上了从政之路。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办事员,认识了我的前夫。随着工作的越来越忙,任务越来越重,压力越来越大,家庭也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前夫的小心眼和心理的不平衡,以及工作上的忙碌,让我的两个愿望全部落了空。没有朋友,又不想找家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梅夏苦笑了一声,“陆书记,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陆渐红很是同情梅夏的遭遇,谁能想得到一个厅级干部在风光的表面背后有着如此辛酸的心态?不由道:“梅夏,人活着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要向前看。悲观活一辈子,乐观也是一辈子,好好珍爱生活,面对生活,享受生活,这才不枉到世上走一遭。更何况,你是个国家干部,你的责任更加重大,压力人人都有,但是必须顶住压力,生活中的也好,工作中的也好,都要学会去面对。” 梅夏沉默着,似乎是在咀嚼着陆渐红的话,不过短时间内是难以释然的,便笑了笑道:“陆书记,你不会笑我吧?” 陆渐红是个很感性的人,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小女人,忍不住怜惜大动,道:“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向我倾述。” 梅夏很感激地道:“谢谢你。” 正文 玩火自焚 陆渐红明知这样下去极有可能是玩火**,但是他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下属对人生绝望,笑了笑说:“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梅夏将陆渐红送到门口,忽然之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里并不是办公室,而是她的家。而她,正在送自己的丈夫出门。 陆渐红出了门,立刻打电话给丁二毛,要他备车,去省城。 这几天,陆渐红频频去省城,简直到了快恶心的地步了。妈的,干点事情真他娘的不容易,这来回流窜,难道不是资源上的浪费吗?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改变不了环境,那就只有去适应环境。 怀着这种不爽的心情,陆渐红坐着车驶出了市委大院。 电话是周波打来的,电话里周波略带情感色彩的告诉陆渐红,鲁省长让他晚上来见他。 陆渐红很奇怪,鲁寒星又搞什么鬼,让自己晚上去见他,难道是向自己索贿?想想也不至于吧,一个省长向市委书记索贿的可能实在是低之极低。 时间还早,丁二毛在省城与双皇之间跑得多了,对于距离感有很好的掌握。陆渐红交待了,天黑前到就可以了,所以丁二毛的车开得并不快。 在车上的时间极多,给了陆渐红从容考虑的机会。现在事情的焦点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是何以要晚上去见他。第二,让自己去见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两个方面,周波并没有给任何的暗示,陆渐红也无从猜起,晚上,绝对是私人时间,貌似自己跟鲁寒星还没有这么深的交情吧? 事情有着两面性,一个是好的一面,一个是坏的一面。 从好的一面,陆渐红完全无从考虑,那么从坏的一面去考虑。 陆渐红忽然一惊,这个老东西不是想害自己吧? 这个害自然不是要谋害他的性命,而是坏他的名。我陆渐红在很多人眼里,可是周琦峰的人,事实上也是如此。现在鲁寒星颇为亲近地在晚上私人时段里跟自己接触,如果让周书记知道了,会不会对我有看法,认为我有反骨的念头? 想到这里,陆渐红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对于立场问题,陆渐红事实上是真的无所谓,但是在举目无亲的双皇,乃至甘岭省,陆渐红除了投靠周琦峰,寻求他的庇佑以外,真的是走投无路。换言之,如果这个真是鲁寒星玩的一个伎俩,然后无意或有意地让周琦峰知道这事,让他对自己心生隙意,那自己还真的寸步难行了。虽说以周琦峰的智慧并不一定会相信,但是三人成虎,次数多了就难说了。即便周琦峰不会明着打压自己,但是只要在政策方面稍微暗示一下,那陆渐红就在双皇待不下去了。况且,以鲁寒星的手腕,周琦峰只比他略胜一筹,让周琦峰对自己心存芥蒂,似乎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吧? 这么一想,陆渐红已经意识到,今晚的省城之行,有很大的可能是个陷阱。可是陆渐红现在的情况是,就是明知眼前是个火坑,也必须得往里跳,这就是一力破十巧的道理,面对绝对的实力,再多的技巧也是枉然。 车在不疾不徐地行驶着,路边的景物不停地向后倒退,离火坑似乎越来越近了。 陆渐红的思绪在不停地运行着,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词:借力打力。 这四个字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心头顿时一片明亮,立即拿出电话来,拨了周琦峰留给他的私密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听到周琦峰低沉的声音:“怎么打这个电话?” “鲁省长约我晚上跟他见面,我现在正在路上。”陆渐红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听了陆渐红的话,周琦峰沉默了一下才道:“找你什么事?” “我不知道,是他的秘书打电话给我的,昨天他的秘书周波来双皇了,来双皇的目的不清楚,并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 周琦峰再次选择了沉默,半晌道:“你怎么看?” “拉拢我的可能性不大,可能是离间。” 周琦峰在电话里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听到周琦峰的笑声,陆渐红的心情放松了许多,挂断电话后,初来时的沉重已经被笑容所代替,什么叫在阳光下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法得逞的?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天刚擦黑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到了省城,打了周波的电话,周波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直接过去。 鲁寒星是住在领导住宅小区里的,很寻常的四室两厅,陆渐红按响门铃的时候,一个小保姆警惕地隔着防盗门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面对这种盘问式的问话,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是鲁省长让我过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陆渐红真是无语了,道:“我叫陆渐红。” “你等一下。”开口音一结束,门便被轰地一声关上了。 陆渐红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如果中间不是隔着一道防盗门,自己的鼻子非得被关平了不可。 等了约十来秒钟,门再一次被打开,小保姆面无表情地道:“进来吧。” 陆渐红疑惑地看了小保姆一眼,心道,这丫头嚣张得可以。 进了去,小保姆向边上呶了呶嘴,示意他换鞋。 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个方面他不是很计较,倒是差点忘了登的是省长大人的门,咧着嘴笑了笑:“我脚臭。” “脚臭去洗完脚再来。” 这句**充满火药味的话让陆渐红很是怀疑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保姆已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也不再跟她废话,换上拖鞋,踩着木地板走了进去。 客厅有两个,进到里面一个,客厅很大,鲁寒星正在看电视,见到陆渐红进来,招了招手,很是和蔼地说:“陆书记来了,过来坐,一起看电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不过还是依言坐到了他的身侧,正在播放着一场足球比赛,是中国国家队跟皇家马德里的一场友谊赛,这样的比赛一点看点都没有,看着那些国家队的球员在接受着人家的戏弄,陆渐红看着都觉得不忍心,可怜的中国足球。 正文 作客省长家 鲁寒星却是看得津津有味,陆渐红只有忍着恶心盯着屏幕。 半场结束,皇马脚下留情,只进了三个球。 鲁寒星这才关了电视,道:“陆书记,还没吃晚饭吧,小霞,再添一副碗筷。” “饭做得不多,菜也不多,你少吃点。”小保姆原来叫小霞,臭着张脸拿了副碗筷,放桌子上时发出砰的大响,陆渐红汗汗地想,这小保姆的脾气可真不是一般的臭啊,不知道对鲁寒星是不是这样。 陆渐红简直傻了,真是狗仗人势啊,鲁寒星要是这样,自己还能接受,连个小保姆都这么嚣张,成何体统。 鲁寒星却是不以为忤,笑道:“陆书记,小霞就这样的脾气,你别理他,只管吃。” 陆渐红要是能吃得下这样的饭,不啻于当年韩信所受的胯下之辱了,微微一笑道:“我吃过了。” 鲁寒星也不多话,道:“那你看一会电视吧,下半场快要开始了。” 我的个神,还有看球。真想不到,鲁寒星还是个球迷。爱足球也不能看中国足球啊,会死人的。 暗自郁闷着又盯起了屏幕,陆渐红心里在想,鲁寒星到底想干什么。是让自己见识他生活的一面吗? 鲁寒星吃得很慢,标准的细嚼慢咽,似乎是在考验陆渐红的耐性。陆渐红也只有强捺着性子等,终于等到鲁寒星吃完了饭。 鲁寒星道:“跟我到书房来。” 在经过餐桌的时候,陆渐红很清晰地听到了从小霞的鼻孔里发出个哼声,陆渐红恶作剧心大起,猛地回头,眼睛一瞪做了个吓人的鬼脸,把小霞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陆渐红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鲁寒星进了书房。 虽然心中有提防,不过该有的尊重那是必须的。陆渐红恭恭敬敬地坐到书桌旁,鲁寒星这才道:“陆书记,知道我要你到家里来的用意吗?” 我知道个屁啊。陆渐红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道:“鲁省长,愿闻其详。” 鲁寒星看着陆渐红的这个样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不知道这小子在周琦峰面前是个什么态度,微微一笑,道:“周秘书去了双皇一趟,回来向我汇报说,双皇的规划很符合当前的发展需要。你留下来的规划报告我也详细看了,确实不错,这证明你们双皇这一班人是既想着发展又想着民生的。”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了,这么一大晚上的让自己到他的家里来,不会就是为了假情假意的夸上自己几句吧? “鲁省长谬赞了。”陆渐红以假对假,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集体智慧是不容小觑的。这个规划不是某一个人的杰作,而是向全体社会和各界有识之士征集汇总了意见,然后由专家论证,市委市政府集体研究之后确立下来的。因为这不仅关乎到未来五年的发展重点,更关乎到双皇一千多万百姓的生活能不能在这五年里实现一个质的飞跃,我们不敢掉以轻心。” 鲁寒星笑道:“陆书记的责任心很强,值得称道啊。” 陆渐红带着谦虚的神情笑了笑。 鲁寒星又道:“原本呢,我是打算到双皇亲眼去看一看关于经济适用房的规划以及工业园区的建设的,不过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这么做,就让周秘书代表我去看了看,周秘书是赞不绝口。他不仅很是认可规划,也对你本人大为叹服啊,觉得你是一个具备先进理念和执政能力的市委书记啊。” 陆渐红笑着道:“周秘书有点言过其实了,我需要向领导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有些恶心的感觉,比看国足的比赛还要恶心。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向一个不爽的人说着很爽的话。 鲁寒星道:“关于用地申请的事,白省长向我汇报了,本来打算明天开个会专门研究一下的,不过听周秘书这么肯定,我觉得这个会已经没有必要再开了。” 说着鲁寒星把书桌边上的公文包拿了上来,从里面抽出一份资料,道:“这是我已经批好的申请,你带回去吧。” 陆渐红这一次倒是惊讶万分了,他实在想不到用地申请的事会柳暗花明,很是激动地说:“鲁省长,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倒是出自真心的,没有一点点的虚假。 鲁寒星摆了摆手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务实的工作作风以及对事业的高度负责,我没有理由不批准啊。当然,另外你要谢的是周秘书,如果没有他的实地堪察,那省政府肯定是要经过调查论证的。” 陆渐红原本对鲁寒星的批准还有着很大的感激,现在听了这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他忽然间明白了鲁寒星让自己来的重点内容。 ——他是在替周波要情! 不过这一点就让他有些奇怪了,替周波要情的目的是什么?周波是鲁寒星的贴身秘书,难道他有意要把周波放下去?可是双皇目前的人员配备已经全部到位,没有位置再去安插人手,鲁寒星不是不知道,莫非他又要有所动作? “陆书记,在我看来,你确实是个有进取心的市委书记,好好干,还是很有前途的。”鲁寒星笑着说道,“周秘书还很年轻,有许多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希望你们以后能多多交流,相互借鉴,争取更长足的进步。” 陆渐红虽然判断出鲁寒星表层的意思,但是深一层的他还理解不透,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便笑道:“那是自然。” 鲁寒星打了个哈欠,陆渐红便起身道:“鲁省长,时候不早,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鲁寒星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也就不留,道:“小霞,送客。” 陆渐红赶紧道:“不用了,鲁省长早点休息。” 出了书房,陆渐红不想去看小霞那张横眉怒目的脸,匆匆换上皮鞋,夺门而逃,在逃窜的瞬间,陆渐红想起了一个词:物像主人形。 主人讨厌,仆人果然也是张牙舞爪! 正文 孩子,你不懂 夜很黑,很冷。 农历已是腊月,拿到已审批好的申请,陆渐红心头大定,风吹在脸上,觉着也不是那么刺骨了。 保持着一份矜持,陆渐红很是蛋定的离开了住宅小区,等走出了小区的大门,陆渐红就像狼一样的嗷嗷叫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兴奋了,柳暗花明的感觉简直太棒了。土地指标审批的事虽然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但也算是困难重重,真想不到鲁寒星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行了。虽然他的动机并不单纯,但好歹土地指标得到了落实,下一步的动作可以开始着手进行了。至于鲁寒星想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鲁寒星站着窗边,看着走出小区大门的陆渐红像个孩子似的又跳又叫,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个笑容很快便隐藏在那古板的脸孔之后了。 这时,小霞端着个水杯走了进来,道:“爸,你真是的,身体不好,还让人这么晚到咱们家来。该吃药了。” 鲁寒星从窗前转过身来,慈详的笑容浮现于脸,道:“小霞,你的脾气要改一改了。看你刚才那什么态度啊。” “哼,刚才那人叫陆什么?我一看他就不舒服,好像自己长得很帅的样子,脸上那个笑一看就知道是虚情假意的。”鲁静霞撇着嘴道,“爸,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欣赏这种人。” “你不懂。”鲁寒星微微笑了笑。 “我也懒得懂。”鲁静霞看着鲁寒星把药吃了下去,这才道,“爸,以后要是再有人晚上来,可别怪我轰他们出去。” 上了车,肚子发出的抗议声才让陆渐红觉得自己饥肠辘辘,眼前不由又闪过他自以为是小保姆的嘴脸子,不过那顿饭他真的吃不下去,看丁二毛也是饿得面色发菜,不由哈哈大笑,赶紧让丁二毛随便找了个饭馆,解决肚子问题。 吃完了饭,二人连夜赶回了双皇。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了。陆渐红却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虽然躺在床上,眼睛却是怎么也没法子闭起来,在眼前闪现过的似乎是那一幢幢竖起来的小楼了。 天快亮的时候,陆渐红才似梦似醒地睡了两个多小时。 虽然睡得时间短,但是并不影响他早早起床,才七点,他便到了办公室。 整个大楼上空荡荡的,安静得很。 陆渐红坐在办公桌前,思绪如潮,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楼里已经陆续有人上班,却发现秘书张家界还没到。 陆渐红不禁摇了摇头,这个秘书真没有以前的贺子健和陈国栋顺手啊。让这两个人下去,陆渐红其实是有些舍不得的,不过不能影响到人家的进步,能力是摆在那儿的。 这时,手机振动了起来,瞥了一眼号码,是周波打过来的。 陆渐红会心地一笑,这个电话不管是周波自己打来的,还是在鲁寒星的授意下打过来的,都显得有点沉不住气了。 接过电话,陆渐红抢先道:“周秘书,你好,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 “是吗?” “你陪着领导,工作忙,怕你不方便。我要好好谢谢你啊。”陆渐红笑道,“如果不是你在鲁省长那边说好话,这个指标也不会这么快就批下来啊。” 周波笑道:“陆书记太客气了,我也就是实事求是地汇报了我在双皇所看到的,并没有言过其实。指标获得批准,那主要还是陆书记的工作好嘛。” 陆渐红笑着说:“我马上有个会要开,等开完了会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的。” 放下了电话,周波微微笑了一下,走到里间,向鲁寒星汇报道:“鲁省长,陆书记很领情。” 鲁寒星笑了笑,说:“以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了,我不能过多介入。” 眼看着快八点了,还没见张家界过来,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秘书长徐平平,让他通知所有的常委九点钟开常委会。 放下电话,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让他赶紧到办公室来一趟。 潘顺利在来的时候,接到了徐平平的电话,立马判断出看来土地指标的事有了着落,否则陆渐红不会这么急着开常委会。 很快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前脚到,后脚张家界也到了。 陆渐红沉着脸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张家界,暗自决定,这个秘书是要换了,原以为来个年纪大一些的,会老成持重些,没想到,连最基本的秘书素质都不具备。 接过茶杯,潘顺利轻轻放在了茶几上,道:“陆书记,是不是有好消息?” “老潘,确实是好消息。”陆渐红笑着把申请报告拿了出来。 潘顺利一眼看见上面鲁寒星的签名,很是适宜地伸出了大拇指道:“陆书记一出马,马到功成啊。” “少跟我来这一套。”陆渐红呵呵笑着说,“不管怎么样,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去了。下面就是具体的实施阶段了,老潘,轻松的日子过去了。” 潘顺利笑道:“我的年纪大了,在我的任期内如果能大干一场,做出自己最大的贡献,我也问心无愧啊。” 陆渐红拍着桌子道:“好,老潘,有你这样的表态,加上我们的团结协作,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干不成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开会。” 众常委已经提前几分钟到了,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心里都在想这个会议有什么议程,通知得这么急,不知又会是什么事。 梅夏的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她的视线正落在封面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冷静下来的她,对于自己昨天的冲动表现感到一丝后悔,事实上,让她跟陆渐红保持着一层迷惘的朦胧感,那种感觉是最令人心动的。现在这层纸被捅破了,梅夏忽然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她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的心态去面对陆渐红。 陆渐红是和潘顺利并肩走过来的,这种亲近是在向众常委宣布,双皇市委市政府是团结的。 正文 老大发话 这个目的无疑是达到了,当他们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都心如明镜,这一方面虽然归结于潘顺利的无能,但在另一方面也显示出了陆渐红的手腕,温柔的时候如涓涓细流,杀伐的时候却是果敢如虎,这是标准的一手硬一手软啊。 坐到绝对中心的位置上,陆渐红轻轻将茶杯置于桌面,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梅夏的脸上稍作停留,然后才道:“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老大发话,每个人都动了一下,正襟危坐。 梅夏接收到了陆渐红停留不到两秒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喜,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潘顺利清了清喉咙,道:“今天的会议有四项议程,第一是关于生态市创建工作的情况汇报。第二是关于经济适用房的建设。第三是工业园区的启动计划。第四是本年度的工作总结暨下一年工作计划的全市会议。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请葛市长汇报一下生态市创建工作。” 葛爱国翻开笔记本,道:“生态市创建工作,前期已经经进了摸底调查,各县区的情况不一,昨天各县区已经将整改计划以及年后需要进一步实施的方案报了上来。根据情况来看,各县区都高度重视,与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也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不过在听取汇报以及实地考察之后,也凸现出了一些问题,主要还是前期规划方面的不足和整改所需要的资金不足。” 陆渐红道:“规划很重要,临时抱佛脚,再调整规划也不现实,只有根据现有的规划进行创建了,不过规划是个大问题,县区的一把手必须具备这规划意识。资金这一块,市里有专项资金,不过僧多粥少,还是要通过自己拿一点,市里放一点,上级要一点的方法。” 葛爱国快速记录着,接着汇报道:“创建的具体做法,可以用四句话来表达。一个是高点定位,以科学规划引领创建。二是抢占待机,以产业转型深化创建。三是整治环境,以生态工程支撑创建。四是行政推动,以任务倒逼保障创建……” 葛爱国就这四个方面简单地扩展了一下,便汇报结束。 陆渐红总结道:“葛市长的方法很有可行性,从规划、产业、生态工程以及政府推动四个方面来确保生态市创建工作的圆满完成,必须要加强督促,加强督查,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另外,宣传部门要跟上去,大力宣传,让生态创建工作家喻户晓,老少皆知,让全社会的人都参与到这项工作中去,创造出一个人人爱环境的社会氛围。汪部长,你要多费费心。” 汪卫国道:“宣传方面一定会跟上去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下面我就工业园区、经济适用房的建设说说。” “双皇是个工业基础薄弱市,招商引资向来不为重视。众所周知,工业在gdp中所占的比重有多大,在全国招商引资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形势中,双皇要改变以前的工作重心,所以经过市委市政府的研究,经省委省政府的批准,在未来五年里,招商引资工作将成为诸多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有这样一个词,叫筑巢引凤,我们的同志在外招引项目,留守在家的必须要把这个‘巢’筑好,让客商和项目有安身之处。这项工作需要相关的部门全力协作,我要强调的是,我们双皇的工业园区要做出样板工程,不仅要创甘岭省一流,更要在全国占有一席之地。这在双皇是个新生工作,所以,同志们,担子不轻啊,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昨天省政府已经批准了经济适用房的建设用地,天平市长去省里开会了,所以今天没有参加这个会议。经济适用房的建设是一项民生工程,可以有效地缓解群众住房难的矛盾,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宜全面开花,所以这一期计划实施的四个楼盘计两万多套适用房,是一个大胆的尝试。这不仅仅是一项民生工程,更是一项政治工程,百姓乐,我们则安,百姓苦,我们则忧。我强调一点,这不是某个部门某个领导的事,涉及到的部门和单位需要大力配合,不准推诿,如果我发现谁在工作中有扯皮推诿的情况,我就打谁的板子。这个板子现在还悬在这里,可是肯定的是,第一板绝对很重,我希望没有人出这个风头,做这个出头鸟。” 跟着陆渐红又提了一下总结会的事,然后道:“潘市长,你有什么补充的?” 潘顺利喝了一口茶道:“我补充一下吧。春节快要到了,但是我们不能跟百姓一样,早早地融入到春节的氛围之中。工作纪律的问题,这个会议上不说,下次还要开专门的会议专门说这个事情。同志们,刚刚陆书记的话已经显示出这样的一个方向,那就是在未来的五年时间里,一切都围绕着发展和民生这两项工作展开工作。这一次的五年规划,是个重要的规划,是个伟大的规划,是个充满希望的规划。规划出来了,需要我们群策群力,苦干实干,以不懈的努力和务实的精神,争取提前实现既定的目标。” 潘顺利说完,陆渐红道:“同志们还有没有别的工作要汇报?” 何少白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发改委主任前两天到他的办公室去了一趟,说自己身体不好,年岁也大了,想病退。何少白不敢做主,不过这两天陆渐红很忙,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一直没能汇报。考虑到这个涉及到人事问题,现在提并不方便,所以还是等会后再行汇报。 梅夏本来也想就扫黄打非工作进行汇报的,不过这是她个人的职责所在,与在场的其他常委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也选择了沉默。 “既然这样,那就散会吧。” 正文 什么事是小事 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陆渐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向身侧的潘顺利道:“老潘啊,我差点忘了。省发改委那边有扶持工业项目的资金计划,前几天我跟省发改委莫主任提到过这个,回头你让发改委的同志到省里去对接一下,把这事给落实了。” 潘顺利心头很是舒畅,跟着这样的领导,哪里需要自己去费心啊,工作基础夯得不要太实,土地指标审批的事,人家一出马就搞定了,现在还帮自己拉来了项目,当下笑道:“陆书记,您这样让我很汗颜啊,这些事本都是市政府这边的职责。” 陆渐红笑道:“老潘,你是不是在怪我越殂代疱啊。” 潘顺利赶紧道:“陆书记,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太让领导费心了。” 见潘顺利有把市委和市政府的职责提出来的意思,陆渐红笑着道:“你这个潘市长啊,你也是市委副书记嘛,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各尽其力,目的都是想把工作干好,没有必要分得太清楚。” 潘顺利笑了笑道:“那我去落实这件事。” 陆渐红刚回到办公室,何少白就跟了进来,道:“陆书记,有件事情向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摆着手道:“坐下来说吧。” 何少白道:“是这样的,发改委主任傅长江的身体不是太好,多年糖尿病,前天找到我说想要病退,我没有表态。”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 没得到陆渐红的答复,何少白郁郁地出了去,心知陆渐红是在怪他汇报得太晚了,不过也没什么啊,两天而已,没必要这样子吧?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看到傅长江站在走廊的尽头,见何少白回来了,便蹒跚着走了过来,看他走路吃力的样子,恐怕连喘个气都费劲。 “何书记,你回来了。”傅长江喘着粗气道。 “傅主任,你的身体很有问题啊。”何少白一边说着一边开着门,道,“快进来坐坐。” 傅长江跟着走了进去,挨着沙发就坐了下来,何少白给他倒了杯水,说:“傅主任,你这身体可得去查一查啊。” “血糖太高了。”傅长江说话都费劲的样子,大冷天的,那张肥脸都汗涔涔的,“何书记,我那个事情陆书记同意了没有?”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何少白就有些堵得慌,说出来的话便有些酸了:“陆书记很忙,哪有功夫理你这事?” 傅长江一听这话,就有些急眼了,嚷嚷道:“做领导的怎么能这样?不管下属的死活了?” 何少白道:“话不能这么说。陆书记日理万机,事情太多了,像这种小事真的顾不上。” “什么小事?这算小事吗?” 何少白笑道:“这话是我说错了。傅主任,我看你这个糖尿病也算不太严重,坚持坚持吧。五年规划出来,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这个时候病退,是顶不住压力,想撂摊子啊。” 傅长江苦着脸说:“何书记啊,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能坚持,我是绝不说二话的。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何少白道:“傅主任,你知道,我虽然管人事,但都是按照陆书记的意思执行的,要不,你自己去问陆书记。” “好,我自己去找陆书记。”傅长江猛地站了起来,由于站得太猛,脑子里一片晕眩,赶紧扶着沙发的扶手,差点没倒下去。 何少白赶紧走过去,说:“傅主任,你喝口水,慢点,别激动。” 傅长江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 到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前,傅长江扶着门,张家界一眼看到了他,迎上来道:“傅主任,你怎么来了?” 因为何少白的话,傅长江正一肚子火,没好气地道:“怎么?我就不能来?” 张家界被噎了一下,微微一呆,道:“当然能来。” 陆渐红在里面听到张家界的称呼,心知是傅长江来了,不过听他的口吻似乎很有意见的样子,便没有吭声。 张家界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发改委傅主任找您。” 话音刚落,傅长江已经闯了进来,道:“陆书记,见您还要通报啊?” 陆渐红略一皱眉,道:“傅主任,怎么这么说呢?坐下来说话,张秘书,泡茶。” 傅长江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就跟陆书记说句话就走。” 张家界很是尴尬地出了去,心想,这个傅长江怎么回事?平常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怎么跟吃了枪子儿似的? 如果不是看傅长江年纪大了,陆渐红早就拂袖而去了,用这种态度跟第一领导说话,还有没有点分寸了?尽管是强压着心头的不快,陆渐红的口吻还是有一些强硬了,道:“想说什么?” 看着陆渐红略带愠怒的样子,傅长江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过分,气势先降了三分,道:“陆书记,我的身体不好,想请组织上给我考虑一下。” 陆渐红淡淡道:“你的身体不好吗?说话中气很足啊。” 陆渐红的揶郁让傅长江的脸不由一红,道:“陆书记,刚才是我的态度不端正。我的身体真的已经适应不了工作的要求,我想退下来,让年轻有为的同志上去干工作吧。说我撂挑子也好,说我发扬风格也罢,陆书记,请您考虑一下。” 这只是陆渐红一句话的事情,不过陆渐红也有些奇怪,上门主动要求退下去,身体不好这个理由很充分,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没必要一上门火气就这么大嘛。联想到不久前何少白刚刚汇报的情况,肯定是何少白在里面煽风点火了。 有了这个推测,陆渐红也就不对傅长江阴阳怪气了,道:“傅主任,你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你今年多大了?” “整五十。” “正是干工作的时候啊。”陆渐红道,“现在正是需要有经验的老同志干工作的时候,你这么一退,容易造成青黄不接的局面啊。要不这样,身体不好先去治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考虑病退的事情,怎么样?” 正文 以拳服人 陆渐红虽说是从工作的角度去考虑的,但这里面也包含着对部下的负责,简明地说,就是你先去公费医疗,顺便带一带副手。 傅长江也不傻,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如果再去无理取闹,也就说不过去了,便道:“陆书记,谢谢您的关心,那就按您说的办。” 看着傅长江出了门,陆渐红向后一倚,靠在了椅背上,心道,看来自己虽然对**出了重拳,不过给人的印象还是不够严厉啊,居然有人玩起了小手段,想制造麻烦。这种人还真要不得啊。 不一会,梅夏也到了。面对陆渐红,虽然她已经尽量把情绪平复下来,但是当陆渐红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做不到熟视无睹,两次的主动足以令她无地自容。她甚至在怀疑,自己骨子里会不会是个yin荡的女人。 陆渐红倒是镇定得很,道:“梅书记有事?” 陆渐红的话让梅夏回过神来:“是关于扫黄打非的事,我已经让许秘书通知了相关人员,下午开个会,想请陆书记也参会。” 陆渐红问道:“几点的会议?” “两点半。” “张秘书,下午有没有别的安排?”陆渐红提高了声音问道。 张家界走了进来,道:“陆书记,下午两点您约了伊缘外贸有限公司的裴总。” 陆渐红很遗憾地笑了笑道:“抽不开空子。” 梅夏心头微微有一丝失望,强笑道:“没关系,那等开了会,我再向你汇报。” 陆渐红看着梅夏的背影,心头微微一叹,电话猛地震了起来,居然是安然打来的电话。 “渐红,有没有打扰你工作?方便接电话吗?”安然总是这么替人考虑。 陆渐红笑道:“怎么会不方便?我不是正在接吗。” 安然的声音里有一丝异样,道:“渐红,有麻烦了。” 安然向来是个很镇定的人,听她说有麻烦,陆渐红的心里微微一凉,不由道:“怎么了?” “是达子。” 由于龙飞的酒店都出让了,所以牛达也没有什么事干,在家里陪林雨。今天天气很好,无风无云,林雨因为怀孕,待在家里闷得很,遇上这样艳阳高照的天气,就想出去逛逛。牛达是个疼老婆的人,自然有求必应。 逛了一阵子,林雨有点累,就在一个露天的茶座休息。没想到就在牛达上厕所短短的分把钟时间里,有几个小流氓见林雨长得漂亮,来调戏她。如果换了以前的牛达,见到这个情形,非一阵臭揍不可。不过这几年他的性子压下去了不少,加上林雨又有身孕,所以牛达也没动粗,只是牵着林雨的手离开。 不得不说,这种以和为贵的方法,在有的时候也是不管用的。那几个流氓把牛达的忍让当成了好欺负,对林雨动手动脚。 牛达不但是男人,而且是个真正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受到这种侮辱?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牛达并没有下狠手,这也直接导致了后来的事情。几个流氓见打不过牛达,就抓住了林雨,结果在争执间,林雨摔倒了。 当场牛达的眼珠子就绿了,如果不是有人报警,那几个人也就废了。 幸好林雨送进医院后,及时抢救,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也很明了,可不知为什么,牛达刚从医院出来,便有警察来把他抓走了。 陆渐红听了安然的叙述,顿时就火冒三丈,压着火气道:“现在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安然道,“不过打听来的情况是,那几个小流氓里面有一个叫李雪枫的,是燕华市副市长的外甥。” 一听这个,陆渐红的心头一片雪亮,这摆明是仗势欺人,道:“那个副市长叫什么名字?” “单明雄。” “抓达子的是燕华市公安局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陆渐红道:“行了,我会想办法。” 放下电话,陆渐红想了一下,这里面大多是单明雄这个人在搞鬼。陆渐红当年在江东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时候,跟燕华市政府打的交道并不多,人头并不熟悉,所以打招呼的难度太大。 前思后想,陆渐红在考虑,这个事该找谁。省委shu记龙翔天?有点大炮轰麻雀了。赵学鹏?赵瑾的那番话记得还很清楚呢。再说了,用一句自大的话来说,自己的翅膀已经硬了,赵学鹏对自己的关照也是很够意思,不能再什么都去靠人家。省公安厅长冯殿玉?按理说,这是很对口的。但是一来冯殿玉会不会买自己这个面子?另外,牛达被弄进去,以省会城市副市长的智慧,肯定不会闭着眼睛瞎来。也就是说,肯定会把证据做实了。如果冯殿玉通过正常途径去查,即便是能还原真相,那时间上无法保证。如果让他循私,那个什么李雪枫的混混,背后好歹也是个副市长,人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会甩自己这个够不着山的市委书记? 思来想去,陆渐红想起了一个人,江东省副省长高福海。或许他才是最合适的人。 陆渐红是个念旧的人,但是自从他离开江东以后,就没有跟高福海联系过,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高兰。 对于高兰,陆渐红有着很强烈的负疚心理。如果高福海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陆渐红也会去装糊涂,但事实情况是,虽然陆渐红和高兰都没有承认,但是高福海不可能不知道。面对着这种尴尬,高福海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 在俊岭的时候,当时的市委书记梁万崇为了能扳倒陆渐红,用了一张合成过的照片,虽然有惊无险,但是这让高福海的脸面丢了不少。 陆渐红不敢保证,这个时候打电话请高福海帮忙会不会有效果。 不过顾虑归顾虑,电话还是要打的,毕竟涉及到兄弟的事。 找到了高福海的电话,陆渐红没有犹豫,打了过去。 电话里的彩铃在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嗨,今天是个好日子…… 正文 并不绝情 响了一阵子,就是没接通电话。陆渐红心头有些忐忑,不会是高福海看到是自己的号码故意不接吧?这时他有一些懊恼,早知道就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打过去了。 正后悔间,电话忽然接通了,高福海道:“你好。” 听着高福海略显低沉的声音,陆渐红忽然间觉得他有些老了。 两年多的时间,对于陆渐红来说,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含义,只是年龄增加了两岁,但是对于高福海来说,两年足以让他从一个中年人变成老年人。 “老领导,我是渐红啊。”陆渐红在措辞方面很是注意,直称老领导,而不是高省长。 这个称呼似乎引起了高福海的共鸣,沉默了一下,道:“是渐红啊。” 面对着似乎有点爱理不理的态度,陆渐红稍微有一点难堪,不过他知道“至贱则无敌”的道理,厚着脸皮道:“老领导,这两年没跟您联系,现在第一个电话就是请您帮忙,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高福海如果够绝情的话,直接一句“不好意思开口就别开口”,立马就把陆渐红堵了回去,不过高福海显然不是那种绝情的人,这一点陆渐红是吃得很准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这***跟自己女儿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很欣赏他的。 “说吧,什么事。” 陆渐红心中一喜,看来自己不虚伪的开门见山算是用对了法子,便把牛达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老领导,我想请你打个招呼,把人放了。” 高福海又沉默了一下,道:“这个事,我问问。” “那谢谢老领导了。老领导,您现在身体怎么样?我记得你的胃不是太好。”陆渐红不是那种狗腿子的人,其实还是很念旧的,这个关心一点虚情假意的成份都没有,完全是出自真心。 高福海笑了笑说:“还是老样子。” 这话里显出了一些苍凉,陆渐红听得出其中的疲惫之意,其实想想也是,他就高兰一个女儿,以他现在的年纪,想再上一步基本是不可能了,更多的是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来消弥工作中的压力,可是高兰远赴新加坡,让高福海夫妇很难接受。可是女儿大了,况且当初离开时,也是基于陆渐红这个鸟人,也就没有多阻止。可是孩子不在身边的苦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之万一的。 有首歌唱得好,常回家看看。老年人需要的就是孩子的陪伴啊。 陆渐红不由道:“老领导,您要多保重身体啊。” 高福海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 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听到电话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简直要夺胸而出,那分明是高兰的声音啊。 “那个事我回头帮你问问,有什么情况我打电话给你。” 挂断了电话之后,陆渐红都忘记把手机放下来了,那种心旌摇荡的感觉已经让他魂飞天外。他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听到高兰的声音,虽然一隔两年,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被刻在了他的心里。当他的心激烈地跳动时,每跳一次都在提醒他,他永远也没法子将这个声音和这个人从心里抹去。 失神地坐在椅子上,陆渐红的思维已经停顿了,不,不是停顿,是倒流。那些似乎已经被遗忘的点点滴滴,如同涓涓细流一般,一点一点地在他的眼前闪过。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潘顺利进来时,看到陆渐红手托着腮,闭着眼睛傻笑,顿时呆若木鸡。这是什么笑容啊,也太yin荡了一些吧? 轻轻咳了一声,把陆渐红从回忆中惊醒过来,见潘顺利在,不由吃了一惊,道:“老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跟个幽灵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潘顺利愕然万分,我像个幽灵?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你自己在想什么,走神走得这么厉害,这么大的人在眼前都看不到。 不过话不是这么说的,潘顺利笑道:“陆书记正在思考问题,没敢惊扰您。” 思考你个泡子问题啊。陆渐红坐正了身体,道:“老潘,什么事?” 潘顺利坐了下来,说:“陆书记,这个经济适用房工程的事情,您看是不是要招标?直接给城投公司去做,会不会不符合程序?” 陆渐红考虑过这个问题,招标是很公平公正的方法,不过陆渐红并不放心那些开发商,在他看来,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即便是米新友和龙飞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会这么说。与那些黑心开发商相比,陆渐红宁愿相信自己的企业——城投公司。当然,分个工程给莫文卫,那也是有回报的。 不过潘顺利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总是要回应的。 陆渐红道:“这个工程是民生工程,我担心开发商的质量上不去,所以我才让城投公司去做。不过你考虑得也有道理,这样吧,以市政府的名义发一个公告,拿两个楼盘出来招标。” 潘顺利愣了一下,重复了一句:“两个楼盘?” 陆渐红重申道:“对,两个楼盘。” 另两个楼盘是怎么安排的,陆渐红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难道说,一个给城投公司,留一个做人情? “好,那我安排人着手这件事。” 潘顺利正要离开,陆渐红道:“老潘,质量重于泰山,咱们要做一个成本低但是档次不低的民生工程,所以一定要严把质量关,对于成本方面的核算也一定要精打细算,现在一切条件都具备了,省委省政府也是大力支持,省委周书记还强调,要把双皇市当作经济适用房建设的试点市、重点市,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但上级领导的眼睛在盯着,一千多万双皇百姓也在盯着,在看我们到底是搞面子工程,还是真心干实事。这一炮都不能打响打准,就看春节前的这四个楼盘的建设如何了。” 潘顺利正色道:“陆书记,您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时间无多,赶紧去准备吧。” ----------------------------------------------------------------------------------------------- 五一节快乐各位!!! 正文 受不了你们 下午,裴玉玉到了市委,陆渐红在五楼的会议室里接待了她以及和她一同前来的裴玲玲。 面对这一对姐妹花,陆渐红笑容满面,道:“两位裴总,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对于你们到双皇投资建业表示热烈的欢迎啊。” 裴玉玉的嘴撇了一下,心里暗道,我在这里的时候就从来没见你这么客气过。不过裴玲玲在场,她倒是不敢造次。 裴玲玲笑道:“陆书记不用客气,也不用见外。其实这个公司到双皇来,是有一定的背景的。既有经济背景,也有政治背景,想必陆书记很清楚这一点。我来的时候,龙飞一再跟我说,务必要向陆书记表示由衷的感谢。” 陆渐红笑道:“龙飞跟我还这么见外。双赢,是我们最希望见到的局面。对了,龙飞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他在燕华还有点事情。”裴玲玲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推到陆渐红的面前,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陆渐红的目光在那个盒子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包装得非常精美,不过并没有去接,淡笑道:“这是什么?” “陆书记别误会。您两袖清风,清正廉洁,这是众所周知的。知道您喜欢喝茶,所以特地送了些茶叶过来请陆书记品尝。”裴玲玲笑着解释道,“陆书记如果不信的话,完全可以拆开来看看,不介意我拆开来吧?” 陆渐红笑道:“那倒不必。既然裴总有心,如果我不收下,倒是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不过既然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这一套,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裴玲玲笑道:“陆书记果然令人钦佩。实不相瞒,来的时候,龙飞就预料到您会说这样的话。” 陆渐红也笑道:“我跟龙飞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这样的。” 裴玲玲向陆渐红伸出手道:“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是龙飞跟我的荣幸。” 裴玲玲的表现落落大方,但过于客气就显得生份了。倒是裴玉玉受不了了,笑着道:“我真受不了你们,相互吹捧,我去下卫生间。” 一语道破天机,让另外二人不由都是莞尔一笑,裴玲玲稍有点尴尬地说:“我这个妹妹不怎么会说话,陆书记不要介意。” 陆渐红笑道:“令妹天真率性,是个直性子的人,她这样的性格很好相处。” “希望她在双皇的这段时间没给您添麻烦。”裴玲玲客套了一下,道,“陆书记,其实这次来双皇,我还有个私人的请求。” 陆渐红浓眉轻挑,道:“请讲。” “我有个朋友是做金融的,想到双皇来投资银行,不知道陆书记能不能给予这一方面的便利。” 陆渐红想了一下,笑道:“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无论是一产还是三产,无论是工业、娱乐业还是金融业,只要能双皇的经济发展有利,我们都是举双手欢迎的。” 有了这样的一个表态,已经是很难得了。裴玲玲也知道陆渐红不仅仅是一个正直严明的人,也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但是他的变通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不违反国家的政策和法律。 “那我先代我朋友谢谢陆书记了,等陆书记有空的时候,我会让我朋友亲自跟陆书记谈。”裴玲玲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 “随时恭候。”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手机在口袋里发着抖。 拿出手机,是高福海打来的。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拿着手机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高福海有些无奈地说:“渐红,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很有难度。”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连高福海都这么说,难道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老领导,谢谢您的关心,那我再了解一下情况。” 高福海放下电话,高兰倒了杯水交到高福海的手上,见他神色不怎么好看,关心地问道:“爸,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高福海强笑了一声,他不想让高兰知道他现在在省政府的处境。周琦峰走后,来了一个更强势的省长骆宾王,让他所紧跟的龙翔天也略占下风,这样他在省政府被压制就很正常了。虽然以一个副省长的身份向下属要人都不管用,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基于这种情况,那也就不奇怪了。也难怪他说复杂,因为那个单明雄跟骆宾王走得很近,所以不是太甩高福海。 高兰回来已经有一阵子时间了,她能够回来,让高福海老怀大慰,所以官场上的那些东西,他已不怎么在乎,有什么比全家团聚还要值得人开心的呢?所以高福海在家里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反正以目前的情况,龙翔天正在蓄力,搞得好,自己还有点希望,搞得不好,最多也就这样,大不了本本份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 人就是这样,关心则乱,最容易患得患失,一旦把什么都看开了,把什么都放开了,就会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纠结的东西非但不值一提,而且是可笑之极。 “兰兰,你回来后有什么打算?”高福海笑着问道。 高兰摇了摇头,笑道:“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都快过年了,我现在就想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和妈。” 高福海牵过女儿的手,端详着那削瘦的脸庞,道:“兰兰,在国外很辛苦吧?” “不苦。不过国外再好,也没有家好。”高兰笑了笑,苦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那种情感上的煎熬简直让她痛不欲生,每当想到昔日的往事,心便有一种被钝刀一片片切下来的感觉,她实在无法再独自体验那种血淋淋的痛楚。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无论她身在哪里,心却始终在一个地方,与其这样倍受煎熬,倒不如回国。毕竟国内有父母,有她的家,甚至于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可以离得更近一些。 高福海欣慰地说:“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 正文 见龙飞 回到会议室的陆渐红心里抑着心事,也没有心情再与裴玲玲交流下去,裴玲玲聪颖过人,起身道:“陆书记,我还要到公司去看看,就不占用您的时间了。” 陆渐红也不多留,将二女送出门外,转身又回到了会议室,拨了安然的电话,问道:“安然,达子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乐观,连人都见不到。”安然皱着眉道,“渐红,现在怎么办呀?” 陆渐红略一沉吟,道:“先别慌,我马上过去。” 安然不由道:“渐红,有这个必要吗?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达子是我兄弟,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陆渐红沉声道,“到燕华我再打电话给你。” 这边刚挂断电话,陆渐红立即联系了丁二毛,要他半小时之内准备一辆私牌车。 丁二毛虽然不知道陆渐红要干什么,但是还是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任务。 坐回到沙发上,陆渐红心里很是焦急。看来事情真的如高福海所说的那样,很是复杂。 按常理来说,按照最坏的打算,牛达也不过就是打了一个副市长的外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现在闹到连人都见不到的局面,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一套陆渐红是再清楚不过,而且他还用过。当时梅夏的丈夫季彬闹到陈国栋的家里时,陆渐红一句话就把季彬的行为定性为意图伤害市委领导,由此可见其一斑。如果网罗一些罪名,加上牛达曾坐过两次牢,一旦罪名坐实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正这么想着,丁二毛的电话来了,说车已经准备好。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前后不到十五分钟,这丁二毛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很快。 在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告诉他要出差,具体时间不定,让他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潘顺利没有多想,不过心里还是很舒服的,市委书记出差跟自己打招呼,说明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嘛,不由感觉当初自己妥协的决定很是正确。 交待了工作,陆渐红匆匆走出了办公室,下得楼来,看到丁二毛弄来的车不由吃了一惊,这小子,让他弄辆私牌车,居然是军用牌照。不过时间紧急,也顾不上这些了,一声令下,车往江东省开去。 天黑的时候,车终于到了燕华。 与安然联系了的陆渐红径直让丁二毛把车开到牛达的新居,安然开门时,见到陆渐红身后跟着个个子不高却一脸精干的人,微微呆了一下,陆渐红道:“我的司机丁二毛。二毛,进来吧。” 进了来,林雨的精神状态很差,虽然没有哭,但眼圈子肿得不行,显然不知哭了多少回。一见陆渐红进来,便要下跪,眼泪也沁了出来,抽泣着道:“大哥,你一定要帮忙啊。” 陆渐红见状,赶紧拦住了林雨,沉声道:“林雨,你放心,达子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我不会不管的。” 安然也道:“林雨,渐红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太担心,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林雨的眼泪流了下来,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要出去,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达子在里面有没有受苦。” “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陆渐红的脸很是阴沉,道,“我出去一趟。” “渐红,还没吃饭吧?先吃点再去。”安然知道陆渐红来只是给她和林雨一颗定心丸,是闲不下来的。 “哪里还能吃得下饭?”陆渐红摇了摇头,说,“我先走了。” 丁二毛向安然和林雨笑了笑,跟着陆渐红出了门。等上了车,丁二毛问道:“陆书记,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渐红简单把这事说了一遍,丁二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要找的人是龙飞。他本来是想找赵学鹏的。但是考虑到赵学鹏当初连回到龙翔天麾下都颇有些不情愿,虽然他的回归出于他本人的意愿,但是陆渐红的登门造访或多或少也起到了一些作用。现在再因为这件事麻烦他,陆渐红都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涉及到燕华市的副市长,水还真有点混,陆渐红必须把里面的关系摸清楚,才能做有的放矢,马到功成。 龙飞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是因为他老子的缘故,他应该能知道一些内幕,所以陆渐红必须先找到他。 龙飞正在燕华,陆渐红一接通电话,便直接道:“我在燕华,我要见你。” 龙飞报出一个地址,让陆渐红直接过来。 这是一个私人的地方,不过并不是什么别墅,只是一幢二层小楼房。 陆渐红没想到省委shu记的儿子居然住得这么简朴,在门前打了电话,龙飞亲自下来开了门。 见陆渐红身后还有一个人,龙飞用眼神询问了陆渐红一下,陆渐红道:“我的司机,不是外人。” 龙飞的住处只有他一个人,进了客厅,坐下来,陆渐红没功夫跟他客套,开门见山道:“龙飞,达子的事你知道不?” 龙飞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陆渐红这么直接,不意外的是,陆渐红跟牛达果然是好兄弟,牛达出了事,他亲自过来,已经证明了一切。 “我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龙飞苦笑了一下,道,“今天忙了一下午,都在想法子。” “怎么样?” 龙飞摇了摇头,道:“市公安局那边控得很紧,人都见不到。我能做的只有让人打招呼,让达子在里面受到点好的待遇。” 陆渐红吃了一惊,龙飞本人的能量有多大暂且不提,光是他老子的面子,足以令他可以在燕华横着走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市公安局吃憋。是市公安局这帮鸟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人在撑腰?要知道,来打招呼的可是省委shu记的公子啊。 龙飞看着陆渐红疑惑中带着点震惊的神情,很是郁闷地说:“市公安局局长张强摆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达子这事的性质很恶劣。” 正文 世风日下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个中详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不详细。”龙飞说得很含蓄,他所感觉到的郁闷,已经脱离了这件事情的本身,别说达子打人事出有因,就是事出无因,以他这样的角色居然摆不平市公安局,连个人都捞不出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陆渐红又道:“那么你认为恶劣吗?” 苦笑再次浮现在龙飞的脸上,懊恼地扯着头发道:“这件事的背后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清楚。” 这句话很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陆渐红阅历丰富,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也就是说,龙飞搞不定,不是他的面子不够,而是龙翔天的面子不够。 陆渐红想了想,道:“龙飞,安排一下,我要见龙书记。” 龙飞呆了一下,道:“你想走我爸的关系?省省吧,我都跟他说过。” 龙飞说出这句话,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住口不言。 “龙书记怎么说?”陆渐红才不顾龙飞的面子。 龙飞看了一眼丁二毛,陆渐红道:“他不会乱说话的。” 丁二毛却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看着丁二毛离去,陆渐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转开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操,你这啥态度,审问我呢。”龙飞竖着中指爆了句粗口,却还是回答了陆渐红的话,“我爸说,既然市局公事公办,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陆渐红不由为之气结,什么时候龙翔天变得这么耿直了?如果说做领导的从来没有昧着良心做过事,打死他也不信。就以他自己来说,为了能够得到省发改委的支持,就专心地绕开了公开招标这一程序,把经济适用房的一个楼盘交给了莫文卫。虽然出发点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地开展工作,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违规的。现在龙翔天居然说公事公办,也太他娘的可笑了。 可是可笑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一丝无奈呢? 陆渐红想到这里,道:“不管龙书记怎么说,我都要见他一面。”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龙飞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现在太晚了,明天吧。” “明天?明天黄花菜都凉了。”陆渐红没好气地说。 龙飞也知道时间的紧迫,对于官场上那种指鹿为马的一套也是熟悉得很,一夜之间,变数实在太大了。只得拿出手机进了房间,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一阵嗯嗯啊啊之后,龙飞走出了房间,很是意外地说:“我爸居然真的会见你,真是世风日下。”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个词用得也太妈的不恰当了吧,见我就是世风日下?不过从这句话里,似乎能听得出一丝端倪,难道龙翔天现在不怎么愿意见人? 丁二毛没有开车,和陆渐红一起,坐着龙飞的车在繁华的大街上飞驰。 龙翔天还是住在老地方,在进去的时候,即使是龙飞也不例外,安检人员按照规矩检查了龙飞的车,见车上坐着三个人,敬了个礼道:“对不起,首长交待,只能让陆渐红进去。你们谁是陆渐红?” 龙飞的脸都绿了,心想,妈的,你要是我公司的员工,非玩死你不可。可惜,人家是武警,不是他的员工,所以算他白想。 “我是。”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开了车门下来。 “跟我来。”那武警当先走了进去。 “你们在这等我。”陆渐红没入了院墙内。 见面是在龙翔天的书房。这是陆渐红第二次来了。上一次,他们讨论了书画艺术,这一次不知道又要讨论什么。 与上次一样,龙翔天仍然在看书,不过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这是故作姿态。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龙书记,这么晚要求与您见面,没打扰您休息吧?” 龙翔天这才放下书来,道:“我睡得没有那么早。” 陆渐红看着龙翔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头发似乎有了些花白,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原来,人总是要老的。岁月是不分贵贱的。忽然间,陆渐红觉得眼前这个曾经让他仰望到难以接触的人天之骄子,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老人。 陆渐红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腹稿,道:“龙书记,我是为了朋友的事来找您的。” “叫牛达是吧?”龙翔天微微笑了笑,道,“龙飞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陆渐红道:“既然龙书记知道这件事,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让您为难,不过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想了解一下背景。” 听陆渐红这么说,龙翔天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道:“你觉得有什么背景?” 陆渐红注意到龙翔天眼神中的变化,笑了笑,说:“龙书记,我说出来,希望您不要生气。” “尽管说。” “龙书记现在的处境似乎很被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转移,所以龙翔天眼皮子跳了一下这个微波的动作被他看了个清楚,心知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了,便接着道,“表面上看,牛达打的是燕华市副市长单明雄的外甥,但是就他恐怕还没胆挑衅您的威严,况且打的又不是他儿子,即便是他儿子又怎么样?” 陆渐红说得很直接,但也有含蓄的地方,言下之意,单明雄是有人撑腰的。 龙翔天这时却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与权力无关。打了人,犯了罪,受到法律的惩罚是理所当然。” 陆渐红见龙翔天还嘴硬,微微一笑,道:“那如果打人是为了自卫,所谓的犯罪都是诬陷呢?” 龙翔天不说话了,陆渐红的话就像一道无形的利剑深深地刺中他的心脏。只是他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不过陆渐红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坦然而自信。 “龙书记,我对单明雄这个人很好奇。”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道凌厉的杀气在他的眼睛中一闪而过。 正文 来头确实不小 龙翔天感受到了陆渐红毫无掩饰的杀气,眼睛更亮了,道:“怎么?有想法?” “我只是很好奇,一个市公安局怎么会这么大胆,连龙飞的面子都不给。”陆渐红故意把杀意显露出来,这才淡淡道,“这个单明雄,来头似乎不小。” 龙翔天沉默半晌,道:“确实不小。” 来头确实不小,非但不小,还很大,远远超出了陆渐红的预料。 陆渐红虽然在省政府待过一段时间,但是与燕华市打的交道并不多,况且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人事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本由省委副书记兼燕华市市委书记的江有为已经退休了,换上来兼市委书记的省委副书记名叫王旺,而副市长单明雄是去年刚刚调过来的,他们俩个和骆宾王都是中央党校的同学,与骆宾王的关系非常密切。如果仅仅是这个,还不要紧,关键问题在于,他们不仅仅是党校同学,还是京大的校友,有一个共同的老师,而这位老师与中央某要害部门的领导有着极度密切的关系。不巧的是,这位领导与龙翔天的上层关系不是一个派系,所以才形成了龙翔天目前谨慎的局面。 龙翔天既然说了,也就没有再作什么保留,陆渐红得知了原委之后,才算是确切地知道龙翔天目前的处境。其实这一直是龙翔天心中的痛,是绝计不会说出来的。但是一方面陆渐红是老相识,又不在江东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因素,陆渐红似乎大有对付单明雄的意思,所以才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很大程度上,牛达这一次是受了无妄之灾,如果不是龙飞出面打招呼,或许还不至于到这步田地。”龙翔天说了一句实话,这也是因为龙飞没有向政治方向去考虑,一头自信地去找市公安局捞人。换一句话说,如果投的关系不是骆宾王敌对的一面,或许还会好办一点。 陆渐红沉思了片刻,沉声道:“对方既然来阴的,我们也该拿出点手段来。龙书记,您现在不好出面,就让我这个外人来做吧。” 龙翔天不由道:“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还没有计划好。”陆渐红心中有了一个办法,不过还需要详细计划一下,便道,“龙书记,不知道您介不介意打破目前的平静。” 龙翔天微微一愣,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龙书记还有后手,不想把这潭水搅浑,那我这个计划可能要作一些变动。” 龙翔天不由向前趋了趋身体,道:“什么计划?” 陆渐红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龙书记还是不知道的好。” 龙翔天又是一怔,不自觉地在桌子上抓了一把,这个动作显然是拿烟来抽,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软中华,递过去一根,又为其点上火,一声不吭地等着龙翔天作决定。 等这根烟已经吸到了烟屁股,夹着的手指感觉到烫的时候,龙翔天才道:“我要知道详细的计划。” 这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过也很正常,作为龙翔天来说,现在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倘若陆渐红的动静搞得太大而无法收场,他宁愿保持目前的状态。 陆渐红淡淡道:“这件事情最根本出在李雪峰的身上,也就是单明雄的外甥。他将会是一个突破口。” 陆渐红说得有所保留,凭心而论,他最根本的目的是把牛达毫发无损地弄出来,至于江东省的政治格局,他无意过问。不过他的这个动作如果搞出来,有可能出现两个局面,一个是平平淡淡,牛达安然无事,另一个是极端,极有可能把江东的政治局面搞得一塌糊涂。其主要原因是,事件的背后牵扯到江东省的两大boss,一点点小动作都可能引起巨大的反应,所以陆渐红必须要与龙翔天正面对话,让他有思想准备,免得到时候准备不足。 龙翔天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要对付李雪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您只需要坐壁上观,如果局面明朗了的话,需要您的鼎力支持。” 龙翔天不由苦笑了一下,这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李雪峰虽然与这场政治博弈全然无关,但是只要陆渐红向李雪峰动手,相关人等绝不会坐视不管。动静搞出来了,他龙翔天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已经隐忍这么久了,或许也该让他改变一下看法了。”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松了一口气,道:“龙书记,今晚我们没有见过面。” 龙翔天微微笑了笑,重新拿起桌子上的书,垂下了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得进去。 从大院里出来,陆渐红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上了车。 一上车,龙飞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渐红,怎么样?我爸怎么说?” “没怎么说。”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烟,一人发了一根。 “没怎么说是什么意思?”龙飞一边点着火一边问道。 “开车吧,去你的住处。”此时的陆渐红像极了发号施令的大将军。 龙飞见他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恨恨地骂了一句:“当官的是不是都你这副德性?” “你骂的人里不仅有我,还有你爸哦。”陆渐红吸了口烟,笑道。 龙飞为之气结,只得把气发在车的油门上,车子就像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再次回到龙飞的住处,三人坐了下来,陆渐红道:“我有个计划,不过成功率只有五成。” 龙飞火道:“求你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卖什么关子,只要能让达子出来就行。” 陆渐红笑了笑,道:“好,看在你对牛达这么好的份上,我就安排你一件事。” 陆渐红安排给龙飞的,是让他在今晚弄一份详细关于李雪峰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龙飞领了这个任务,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我?”陆渐红很意外的样子,“这么晚了,我当然是睡觉。” 正文 一掷千金 陆渐红和丁二毛就睡在龙飞的房间里。 “陆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丁二毛主动请缨道。 陆渐红笑了笑:“等龙飞回来,有你要做的事,别急。” 丁二毛不是个多话的人,见一会会有任务,也就不多嘴,裹着衣服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通过跟龙翔天的对话,陆渐红这才知道高福海所说的情况很复杂是什么意思,想想自己冒冒失失地请高福海帮忙,原先还以为他不大太肯帮忙,现在才明白,不是他不帮,而是帮不了,连龙翔天都吃憋,他高福海有什么法子? 想到高福海,势必要想到高兰。高福海的家就住在燕华,高兰肯定也在,想到她跟自己就在一个城市,陆渐红的心情略微有一些荡漾,不过他很快从那种小儿女情怀中摆脱了出来,目前并不是沉浸其中的时候,达子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陆渐红虽然说是睡觉,但是根本一点也睡不着,虽然在回来的途中已经有了一个较为完善的计划,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计划不如变化,还要加上运气,不管怎么样,等龙飞回来再说吧,根据他所弄来的资料再进行下一步的考虑。 龙飞这一去就是三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心里还有气,心想,陆渐红这小子肯定睡得正香,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陆渐红正和丁二毛在抽烟,不由捶胸顿足道:“早知道你们不睡觉,一起陪我出去呀,弄得我像个孤魂野鬼似的。” “少说那些没用的,都查到些什么?”陆渐红没功夫跟他幽默。 还别说,龙飞在这一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白道上有一套,这地下的玩意儿还更有一套。在这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还真让他弄来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李雪峰二十四岁,是燕华市副市长单明雄的外甥。在燕华搞了一个建材公司,不过一般自己不怎么问事,经常跟燕华市区的一些流氓在一起鬼混。”龙飞不屑地说,“据说他是个私生子,他妈叫李传芳,没什么职业,不过花钱倒是挺厉害,每晚都会到开心酒吧去买醉,算得上是一掷千金,一晚上三千五千的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陆渐红念叨了一下李传芳这个名字,问道:“一掷千金?李雪峰的钱很容易赚吗?” “容易赚?”龙飞冷笑了一声说,“现在建材市场行情这么差,赚谁的钱?” “既然钱这么难赚,李传芳的钱是从哪来的?”陆渐红很相信龙飞关于商场的判断。 “天知道。”龙飞说出这句话之后,忽然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道,“渐红,你的意思是她的钱来路不明?” “不排除这个因素。”陆渐红淡淡道,“继续说,还有什么?” “李雪峰有个女朋友。”龙飞说到这更正了一下,“确切地说,女朋友这三个字是对年轻女性的侮辱,这小子乱得很,经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据道上的朋友说,还搞过群交,真他妈禽兽不如啊。”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很羡慕?” “滚。”龙飞骂了一声,“我洁身自好,羡慕他妈啊。” “那女的是个卖肉的,叫阿妞,在阿拉丁夜总会上班。”龙飞补充道,“李雪峰住的地方在东湖小区*幢*号。”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对这家伙基本有个了解了。二毛,走,该我们出马了。” 龙飞瞪着眼睛道:“你们去哪?” “阿拉丁夜总会。”陆渐红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时候,李雪峰应该在那里。”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好吧?”陆渐红道,“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 龙飞愣了一下,不由看了一眼陆渐红,又看了一眼丁二毛,丁二毛耸了耸肩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好了,好了,渐红,别玩深沉了。”龙飞哀求道。 “找李雪峰的麻烦!”陆渐红寒着脸道,“还能干什么?你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去了不大好。” 龙飞撇着嘴道:“我不去,你知道李雪峰那小子长啥样?”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龙飞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扬了扬道:“走吧,别愣着了。” 夜已经有些深了,不过阿拉丁夜总会倒是热闹得很。说句实在话,夜总会现在并不多见,大多已经被酒吧和k歌房所取代,所以阿拉丁夜总会很容易找。 一进去,一股暖意便迎面袭来,大厅正中央搭着一个大的现代化舞台,上面有一个衣着少得可怜的女郎正在跳钢管舞,在三面墙壁上都挂着实拍的大屏幕,上面清晰地看到女郎的动作,那小小的比基尼居然是开叉的,双腿在一张一合之间,私处也是或隐或现。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样的场所居然还能存在,燕华的社会秩序看来没有前几年好了。 “**!”龙飞低声骂了一句。 “好了,别盯着那女的看了,别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的。”陆渐红笑骂了一声。 龙飞没好气地又盯了那女人一眼,钻进轰闹闹的人群,不一刻的工夫,他回了来,低声说:“李雪峰那小子还没来,不过阿妞在后台。” “那就会会阿妞。”陆渐红淡淡道,“二毛,去开个包间。” 包间开好,三人入内,丁二毛道:“陆书记,已经点了阿妞过来。”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脑子倒挺好使的,不过别叫我陆书记了。” 丁二毛也意识到自己称呼上的不妥,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阿妞便笑吟地走了进来,一见三个人,不由嗲声道:“三位帅哥,怎么只点了我一个人来啊?要不要再叫两位姐妹过来?”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难道三位想弄我一个人?人家可受不了。”阿妞在三人的脸上扫了一下,挨着陆渐红坐了下来,这让龙飞和丁二毛很有挫败感,难道这里只有陆渐红长得最帅? 正文 天不怕地不怕 陆渐红稍显厌恶地向边上让了让,向丁二毛使了个眼色,丁二毛把心情收拾好,从口袋里拿出五张百元大钞,道:“问你句话,老实回答,这钱就是你的了。” 阿妞笑着挤到了丁二毛的身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钱塞进了自己的"xiong zao",笑道:“大哥,你问吧。” “李雪峰在哪?”丁二毛闻着阿妞身上的香水味,眼睛在那道深深的乳沟上瞄了一眼。 阿妞呆了一下,不由看了看三个人,很是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他干嘛?” 陆渐红淡淡道:“是我们在问你,钱你已经拿了,说吧。” 阿妞听着陆渐红的语气有些不善,从"xiong zao"里把钱掏出来扔到桌上,道:“这钱我不要了。” 说着,阿妞起身就要离开。 丁二毛这时站了起来,向阿妞面前一拦,低声斥道:“坐下!” 阿妞又是一呆,声音却提了起来,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你们想干什么?知道这个夜总会是谁开的吗?刀疤老七,听说过没有?没听说过的出去打听打听,敢在这里闹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丁二毛冷冷一笑,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轻轻一捏,玻璃杯便在他的手掌中碎开了。丁二毛攥紧了拳头,搓了几下,摊开掌心的时候,那些玻璃碎片已经成了玻璃渣子。 阿妞的脸色有些发青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女人也是一样,口气便软了下来,强笑道:“你……你们……” “坐下!”陆渐红淡淡道,“我们是找李雪峰,不想为难你。你只要打个电话,把李雪峰叫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阿妞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手机在后台,我现在过去拿。” “不用了。”丁二毛从屁股兜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打吧。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说着,丁二毛的手在阿妞的面前扬了扬,玻璃渣子掉了一地。 阿妞面色发青,见丁二毛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的咪咪,心不由抖了一下,自己的这两个波虽然不小,但是如果被那双大手抓一下,非爆不可,赶紧拿过电话,飞快地按了几个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了,阿妞强笑道:“雪峰啊,你在哪呢?” 丁二毛的眼睛跟毒蛇一样盯着阿妞,让她不敢有丝毫的示警什么的,笑道:“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哦,不是,我今天不是太舒服,想早点回去。” 放下电话,阿妞颤声道:“他马上过来。我……是不是能走了?” “急什么?”陆渐红淡淡道,“坐会儿吧,他来了,你就可以走了。” 阿妞不敢造次,胆战心惊地坐了下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丁二毛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丁二毛看了一眼,向阿妞呶了呶嘴,说:“你来接。” “我在楼上十六号包间。”阿妞苦着脸拿过电话,“有客人不让我走。” 话没说完,丁二毛已经一把夺过手机,另一只手一扯便将阿妞扯倒在沙地上,冷着脸喝道:“找死是不是?” 阿妞捂着脸,缩在沙发上,已经快被吓坏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丁二毛不要对女人胡来,丁二毛这才悻悻地松开了手。这倒不怪他不怜香惜玉,虽然他的眼睛在阿妞的身上扫来扫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分轻重,要知道他可是从部队里出来的。碎玻璃那一手,足以证明,如果有必要,他完全可以辣手摧花。打伤个把人,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才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人和敌人之分。 没一刻工夫,门便被推开了,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李雪峰。 陆渐红已经看过了李雪峰的照片,一眼便认出来了,还没开口,李雪峰已经看到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阿妞,咆哮着道:“你们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敢对我马子动粗?” “大呼小叫什么?”陆渐红沉着脸喝了一声。 在来的时候,陆渐红就交待了丁二毛,见人就给我打,先让他吃一顿皮肉之苦,算是先替林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一口恶气再说。 所以,当陆渐红喝了一声之后,丁二毛立马窜了出去,兜头就是一拳,打在了李雪峰的腮帮子上,可怜李雪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一拳放倒,眼前一黑,满天都是星星。 跟他一起来的那俩小子一向跟李雪峰在一起横惯了,一见丁二毛二话不说就开打,倒是凶狠,冲进来就要动手。只是他们没弄明白状况,刚窜进来,便被丁二毛一拳一脚全部撂倒。他们没有李雪峰那么好运,被丁二毛放倒之后,又被他在脖子人每人补了一掌,连包间里几个人长啥样都没弄清,便昏了过去。 陆渐红叹了口气,本来是要对付李雪峰的,他们只是顺带,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向丁二毛道:“把人带走!” “我……我可以走了吗?”阿妞已经完全吓呆了,吃这行饭的,打架不是没见过,不过丁二毛这样的身手,即便是阿妞,也看出来人家是专业的。 丁二毛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该干嘛干嘛去,别乱说话,不然……” 丁二毛双手伸出来,凌空对着阿妞的"shuang feng"虚抓了一把,阿妞吓得不由捂住了胸,不住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 丁二毛架着李雪峰,摆出一副李雪峰喝多了的样子走出了包间,这种情况在这种娱乐场所是很平常的,谁也没有起疑心。 上了车,龙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去你家,还能去哪?”陆渐红没好气地说。 “我拷,去我家?到时候弄得全是血怎么办?”龙飞低叫了一声,说,“渐红,这样做会不会太出格了?” “怕出格现在就下车。”陆渐红揶郁了龙飞一句。 “我真是交友不慎。”龙飞低声嘟囔了一下,不过还是发动了车子。 途中,李雪峰醒来了一下,不过有了点知觉,刚动了下身体,便被身边的丁二毛察觉到了,随手补了一掌,又晕了过去。 正文 不是善茬 李雪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眼前只有三个戴着头套的人。不过他倒是很镇定,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架我?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陆渐红蹲在他的面前,一口烟雾吐在他的脸上,淡淡道:“李雪峰是吧?你搞错了,我们不是绑架你,像你这种小混混还不值得绑架。我只是问你几句话。” 凭直觉,李雪峰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个善茬,不过嘴上却是一点也不肯服输:“问话?就是这样问的?” 看着李雪峰嚣张的模样,陆渐红怒从中来,挥手一个大耳括子,扇得李雪峰眼冒金星。丁二毛见状,赶紧上前道:“大哥,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干吧。” 跟陆渐红一样,蹲到李雪峰的面前,丁二毛握了握拳头,发出格格的声响。 李雪峰慌道:“你们想干什么?” 丁二毛狞笑了一声,道:“当然是揍你!” 与陆渐红不一样,丁二毛的手上是大有力道的,正正反反扇了八个耳光,李雪峰已经说不清话了,嘴角鲜血长流,连牙齿也脱了两颗。 陆渐红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是他最恨的就是人家调戏女人,尤其是自己的朋友,这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倒是龙飞面罩下的脸忍不住皱了一下,陆渐红啊,你还是不是市委书记了,怎么跟个黑道大哥一样? 陆渐红这时才拎着李雪峰的衣领道:“不想吃皮肉之苦的,识相点,问你什么答什么。” 李雪峰倒是硬气,咬着牙说:“兄弟,你会为你们所做的事件付出代价的,有种就把我给弄死。” 丁二毛一听这话,拎着身边的椅子就要砸过去,陆渐红赶紧拦住了,丁二毛恨恨道:“大哥,这丫的嘴这么硬,干脆弄死算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李雪峰龇着带着血迹的牙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个种。”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向丁二毛说:“死太容易了,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丁二毛竖起大拇指,道:“大哥,还是你狠。” 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李雪峰,自言自语道:“先弄断手还是先弄断脚呢?” 面对油盐不浸的这帮人,李雪峰真的慌了神,赶紧告饶道:“别,别,有什么话你们就问,我一定配合。” “这才像话。”陆渐红淡淡地抽了一口烟,向身后的龙飞道,“摄像机准备。” 龙飞打开了摄像机,对着李雪峰看了两眼,说:“可以了。” 陆渐红坐回到椅子上,道:“把你怎么调戏林雨的过程说一遍。” “林雨?哪个林雨?男的女的?我不认识啊。”李雪峰愣住了。 陆渐红补充道:“就是前几天你们调戏的那个怀孕的女人。” 李雪峰反应过来了,心知他们这是报复,并不是绑架,心里安定了一些,精神也上来了:“原来你们是替那小子出头的。” 丁二毛见他还叽叽歪歪的,冲上去在他大腿上就一脚,李雪峰哇地惨叫了一声。 龙飞拍了个清楚,笑道:“老大,你抢镜头了。” 丁二毛微微一呆,摆了摆手道:“重拍。” 这一回陆渐红和丁二毛都退到了镜头后边,陆渐红道:“聪明的就照直说。” 李雪峰好汉不吃眼前亏,心知再嘴硬下去少不得受皮肉之苦,便老老实实地把如何见色起意,如何调戏林雨,又如何被牛达打得落花流水一一说了一遍。 丁二毛越听越气,妈的,这世道简直黑透了,明明是这小子有错在先,反而恶人先告状,说牛达动手打人,还要定他的罪,忍不住要冲上去揍他。 这回龙飞聪明了,一把抓住了丁二毛,停止了录像,然后才说:“现在可以打了。” 陆渐红也是气愤不已,也就由得丁二毛上去,丁二毛下手还是很有轻重的,反正李雪峰被捆着,想打哪打哪。丁二毛阴损得很,全是捡那些软组织的地方揍,李雪峰被揍得鬼哭狼嚎,破口大骂道:“打,打吧,回头我爸饶不了你们!” “等一下!”陆渐红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不是说这小子是私生子吗,怎么又冒出一个爸出来? 丁二毛恨恨地收回了手,陆渐红缓缓道:“李雪峰,你爸是谁?” “怕了?”李雪峰吐出一口血来。 “我很想知道你爸是谁,免得自己人伤了和气。”陆渐红开始玩阴的了。 也怨李雪峰这小子没头脑,还真的以为陆渐红怕了,冷笑着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松绑,赶紧的。” 陆渐红心中冷笑,却向丁二毛使了个眼色,示意松了绑,反正这里有个抓咪高手,也不怕李雪峰耍出什么花样来。 丁二毛很配合地松了绑,陆渐红很是和气地扔过去一根烟,丁二毛仍然很配合地给他点上了烟,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李雪峰大是受用,吸了两口,才道:“我爸是副市长,跟省里中央的关系近得很,妈的,你们想搞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陆渐红笑了笑,说:“那还真是大领导,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改天我亲自上门去陪罪。” 李雪峰根本没听出来陆渐红的揶郁之意,得意洋洋地说:“我爸是单明雄。” 陆渐红回头看了龙飞一眼,二人都是目露惊讶之色,李雪峰还以为他们心慌了,很是得意地说:“怎么?怕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陆渐红看着他一脸的拔扈之色,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绝对是一个意外收获。 让丁二毛看着李雪峰,陆渐红和龙飞去了另一间房。陆渐红道:“龙飞,计划要改变了。” 龙飞也知道,这个事情对他老子是很有利的,不由道:“怎么办现在?” “你把前面的内容刻成光盘,然后把带子交给你爸,让他自己处理吧。” 电脑现成的,刻录机也是现成的。很快,李雪峰的交待便刻录在了光盘上。 现在的问题是,这张光盘该给谁。 想了很久,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他必须要弄清,现在的省公安厅厅长冯殿玉,还是不是忠诚地站在龙翔天这一边。 正文 见面再说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赵学鹏意外得紧,但是陆渐红的语气更令他意外,不过所问的内容才是让他最吃惊的,不由问道:“渐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陆渐红道:“赵叔,这些事您既然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赵学鹏听着陆渐红称呼间的变化,心中微微有些酸楚,他确实是把陆渐红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但这只是他和陆渐红之间的感情,别人或许并不会这么想,尤其是赵瑾,上次陆渐红来的时候,赵瑾对他的态度间足以让陆渐红的情感受到很大的伤害了,所以能保持赵叔这个称呼,已经是很难得了。 在得到赵学鹏肯定的答复之后,陆渐红道:“赵叔,您的身体还好吧?” 赵学鹏并没有回答,很是担心地说:“渐红,不管干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啊。” 到了这个时候,赵学鹏还这么关心自己,让陆渐红鼻头不禁一酸,道:“赵叔,过两天我会去看您的。” 不等赵学鹏再说什么,陆渐红已经挂断了电话,龙翔天处境不是太好,作为省委秘书长,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所以这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天刚亮,陆渐红的电话便打到了冯殿玉的手机上,见是陆渐红打来的,冯殿玉既惊讶又高兴,笑道:“渐红,怎么有心情打电话给我?今天不忙吗?” 陆渐红笑道:“忙,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我现在在燕华呢。” “你在燕华?太好了,到我这边来,咱们好好叙叙。” 陆渐红道:“你说地方,不过要隐密一点的。” 见陆渐红这么神秘,冯殿玉呆了一下,道:“有事?” “见面再说。” 最隐密的地方自然是冯殿玉的住处了,丁二毛开着那辆军车,把陆渐红送到了冯殿玉的家里。 冯殿玉已经等着了,见陆渐红进来,很是热情地握手,道:“渐红,很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时间对你来说,似乎起不到作用啊。” 陆渐红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光碟,道:“先看看这个。” 内容很少,时间也很短,不过其中的情节却是让冯殿玉目瞪口呆。 他并不知道这个案子,所以才会震惊,市公安局居然没有将这个案上报,足以令他不爽了。看完内容之后,猛地一拍桌子,恨声道:“张滁那家伙胆上长毛了不是?” 陆渐红见他不似作伪,道:“冯厅长,在燕华,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我没有信得过的人。” “感谢你的信任。” “牛达是我的好兄弟,不过……”陆渐红简单把龙飞出去打招呼碰壁的情况说了一遍。 冯殿玉在体制内一路走来,对于其中的窍门自然是知道的,沉思了一下,道:“龙书记知不知道这件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张光碟我已经让龙飞送过去了。” “那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冯殿玉想了想道,“这碟子从哪来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只要内容真实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是通过什么方法弄来的,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让李雪峰主动交待的,你这个公安厅长还是别问了。不过从李雪峰被打得惨无人道的脸来看,这小子没少受虐待。 公安厅长也是人,也有倾向,所以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窗外看了看道:“你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吧?” “不会有。” “好吧,你悄悄地离开,我们没有见过面,这个碟子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冯殿玉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渐红啊,那小子没看到你们的脸吧?” 陆渐红挠了挠头,说:“看到了,问题不大。” 见陆渐红这么说,冯殿玉也不再多说什么,也没有送陆渐红下楼,在窗前看着陆渐红上了车,急速离开,又左右观察了几分钟,这才匆匆地离开家门。 和丁二毛回到林雨的家,安然和林雨正在等着。这一夜,陆渐红没有回来,不过安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她知道有什么消息陆渐红会告诉她,没有必要追着问。见二人眼圈发黑,知道他们也是一夜没睡,至少是没睡好,所以安然也没问什么,道:“吃饭了没有?” “有什么吃的赶紧的。”陆渐红笑了笑,林雨想问,见陆渐红为了牛达奔波了一夜,也不好意思问,只是拿眼睛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说:“现在就等消息了。” 吃完饭,二人倒头便睡,丁二毛在部队里受过艰苦的训练,一夜不睡觉,小菜一碟,陆渐红虽然也年轻,不过等着也是等着,倒不如先补一觉再说。 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直到天黑才醒,倒是丁二毛早就起来了,坐在电脑前看电影。 洗了脸,刷了牙,陆渐红看了看时间,七点多,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心头也有些沉重,这时,门铃一响,跟着便听到林雨哇地一声大叫。 这一声大叫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陆渐红快步奔出房间,不由笑了起来。 “大哥!”牛达拥着林雨走了过来。 兄弟俩一见面,大眼瞪着小眼,然后猛地抱在了一起,这副光景,很有断背的意思。 两人拥了一阵,陆渐红才松开手来,道:“达子,来,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丁二毛。” 牛达看了一眼丁二毛,伸出手与丁二毛用力一握,两人的力道都是不小,在这一握之间,相互都是惺惺相惜,丁二毛笑道:“一直听陆书记说起你,今天一见,果然是虎背熊腰。” 牛达咧嘴一笑,道:“我哥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安然笑道:“好了,达子回来了,什么都好了,今晚我要做一顿大餐,来庆祝一下。” 林雨还沉浸在牛达回来的喜悦之中,这时才回过神来,道:“安姐,我跟你一起。” “算了吧,你还是好好歇着吧,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开心,酒自然是要喝的。三个大男人似乎都有着很深的默契,绝口不提这件事。 正文 蹭饭的领导 牛达也不说这两天在里面过得怎么样,陆渐红和丁二毛也不说做了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以陆渐红和牛达的感情,他们不需要那么多废话。 丁二毛很是羡慕他们的兄弟情义,可是陆渐红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市委书记,要他做到平起平坐,不现实。 牛达今天酒喝了不少,喝得很凶,醉得也很快,闹着要跟陆渐红睡一床,这让陆渐红很是无奈。 没有办法,陆渐红放弃了与安然雌雄一体的念头,很痛苦地忍受着牛达的超级呼噜。 半夜的时候,牛达醒酒了,摇起了陆渐红,陆渐红好不容易睡着,又被牛达弄醒,简直要崩溃了,很是不情愿地说:“达子,你搞什么呀。” 牛达也不管陆渐红乐不乐意,说:“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陆渐红翻了个身,闭着眼说:“你现在越来越像女人了,烦死了。睡不着,外去跑步去,我还要睡。” 牛达的出来,并没有太费什么周折,虽然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过目的达到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离开,他不放心。他要看看这件事的影响怎么样,如果无声无息,他觉得真的有必要把牛达一家都带到双皇去,在这里,如果政治上的人要玩他们的话,是很轻松的事。单明雄这一手瞒天过海玩得挺阴险,难保不暗里上手段。 一天后,龙飞带来了消息,单明雄调离了。这才让陆渐红松了口气,想想也是,龙翔天憋屈了这么久,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李雪峰得意洋洋的坦白,足以给单明雄一记重创了。不过单明雄只是调离,并非直接下台,也让陆渐红感受到这小子的能量还真不小。这时,他想起了官场上经常做的一件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个马甲,又是一个起点。 想想离开双皇有两三天了,陆渐红打算离开,不过牛达说过两天就是米新友的大喜之日,问他要不要参加。 陆渐红呆了一下,骂道:“这小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我。” 回燕华,陆渐红的目的只是为了牛达的事,并没有想太多,不过既然米新友要成婚,他也就暂时没打算回去,正好趁这个时间去拜访赵学鹏一下。 抛开丁二毛,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陆渐红去了一趟赵学鹏的家。 赵学鹏虽然还在任职,不过一般的事情他并不过问,所以在家的时间比较多,陆渐红毫无悬念地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他。 见到陆渐红上门,赵学鹏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的脸上除了高兴以外,还写着自豪和兴奋。 与往常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赵学鹏并没有跟他谈工作上的事,而是家长里短的聊着些不着别际的生活,话题中谈得更多的是他的儿子。这让陆渐红感觉到赵学鹏真的有些老了。或者换句话说,是这个儿子的降临让他重新找到了父亲的感觉。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丽娜和赵瑾带着孩子回来了,见到陆渐红,赵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即被深深地掩藏了起来,淡淡道:“你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这一次他是专程来拜访的,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所以心理上轻松了许多。没一刻的功夫,陆渐红起身告辞,赵学鹏道:“等一会吧,一会龙书记要过来。” 陆渐红呆了一下,凭心而论,他不愿过多地与江东省政治人物再有什么交集,但是赵学鹏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了走的理由,只得捺着性子坐回。 快十一点半的时候,龙翔天到了,满面春风,一改陆渐红在他住处所看到的那么阴沉,看来陆渐红这一次的无心之举让他扬眉吐气啊。 一进来,龙翔天便笑着向王丽娜道:“嫂子,今天来蹭饭,不会不给面子吧?” 陆渐红真想不到,向来刻板的龙翔天居然也有这样随和的时候,看来龙翔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错,不过回头一想,省委shu记也是人啊。 王丽娜笑道:“龙书记,瞧您说的,学鹏也真是的,也不早说,我都没什么准备。” “蹭饭还谈什么准备嘛。”龙翔天笑着坐了下来,道,“小陆,不错。” 这两句话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陆渐红知道龙翔天这句不错代表了什么,谦逊地一笑道:“谢谢龙书记的夸奖。” 龙翔天也是微微一笑,便不再提,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你知我知就可以了,没必要挂在嘴上,能从龙翔天的嘴里得到这句话,已经是很难得了。况且陆渐红也不想在江东这潭深水中去搅和些什么,免得引火烧身。这一次如果不是牛达出了事,他也不会到燕华来实施暴力手段。 中午吃了饭,喝了些酒,陆渐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道:“龙书记,高省长现在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不过在龙翔天的理解里却是变成了对老领导的关心,毕竟高福海也是他的人,笑了笑道:“老高也够累的。” 陆渐红知道龙翔天曲解了他的意思,以为是借此邀功,也不好解释什么,便笑着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龙翔天微微笑了笑,这一次对骆宾王谈不上有多沉重的打击,但是足以让他稍微收敛一些,所以他的心情还是很舒畅的,打铁需趁热,必须借这个机会,让自己这个阵营里有些浮动的人一个安慰,这才能让他们紧密地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吃完了饭,小坐片刻,陆渐红便起身告辞,没想到龙翔天却笑道:“让我的司机送你一程吧。” 陆渐红不由一呆,赵学鹏也是一呆,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人能享受到这个待遇,不由疑惑地看了二人一眼,陆渐红赶紧道:“龙书记,不用了,我就是出去走走。” 见陆渐红推辞,龙翔天也不坚持,笑着道:“龙飞到双皇,你们要好好相处。” 出了老干部住宅楼,陆渐红一直在咀嚼着龙翔天的话,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让龙飞在江东保留任何产业了,大有转到甘岭发展的意思。 正文 从来没有干过的事 可是如果动静弄得太大了,以前与他一直是对头的周琦峰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过陆渐红并不后悔,在他看来,有所不为,有所为。 在回来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潘顺利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了关于经济适用房公开招标的情况,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两个楼盘已经招了标,不日便签订细致的合同,不过需要陆渐红把关。 这是潘顺利的尊重,陆渐红笑道:“这个合同是你签的,你把关就可以了。不过有一点,是原则,质量方面一定要过关。” “我懂的。”挂上电话,陆渐红一身轻松,轻松得全身都没有重量了。人世间的舒爽,莫过于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再有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和兄弟。 想到家庭和睦,陆渐红有了一丝丝的烦躁。这一切都源自于安然知道孟佳的存在,前两天回来的时候,忙着操心牛达的事,这些都被抛在了一边,现在事情ok了,这个压在心头的大石又重新浮了上来,忽然间,陆渐红变得有点不敢面对安然了。 不过该面对的必须要面对,陆渐红现在举棋不定的是,有没有必要与安然来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其实说是坦白来得更合适一些,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安然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挑明来说,那既是对陆渐红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一旦挑明了,他们之间毫无疑问地会产生一道鸿沟,而且这道鸿沟很有可能因为他们的长期分居而渐渐扩大,这是陆渐红所不情愿看到的。无可否认的是,陆渐红是深爱着安然的,抛开他仕途的第一个起点,仅仅从情感的角度来说,陆渐红也从没有减少过对安然的爱。可是,事情就是这么荒唐,一方面保持着对妻子的爱,一方面又与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身体上的背叛是背叛,可是精神上的背叛同样也是背叛,而且来得更为严重。前者只是生理上的处理,而后者却是彻头彻尾地背叛个底。 陆渐红站在一个灯箱下,茫然地看着过过往往的人群,他真的有些失足无措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电话响起,才将他从这种茫然中拉出来,电话是安然打来的,问他在哪。 陆渐红看了看天,艳阳高照,时间还早,强笑道:“刚刚从赵叔家出来,安然,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孩子吧。” 安然笑道:“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呢。” 心有灵犀,陆渐红的嘴角抹过一丝苦笑,看了看四周,道:“我在燕华一百楼下等你。”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许多,由于离开了父母,自立能力很强,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不少,看着他们的健康成长,陆渐红既感到开心,又有一丝沉重之感。 校方有自己的规定,所以只是趁着下课的间隙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并不能带他们出来玩,这让陆渐红多少有一丝遗憾。可以说,他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与孩子道了别,看着孩子孤单的背影,陆渐红的鼻子很酸,在回到车上的时候,陆渐红忍不住道:“安然,这么早把孩子送到这里来,等他们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怪我们剥夺了他们的童年。” 安然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我想他们到时候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苦心。” 陆渐红摇了摇头,说:“不说这个了,话题太沉重。安然,今晚我们不去达子那边住了吧,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安然道,“我觉得挺好啊。” 陆渐红端详着安然的脸庞,忽然捧住了她的脸,在她鲜艳的唇上吻了一下,安然像是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左右看了看,娇嗔道:“要死了,这里这么多人,不怕被人看见。” 陆渐红狼性大发,又用力亲了两下,才笑着说:“老公亲老婆,天经地义,谁跟说那么多废话?” 安然笑道:“渐红,我发现你坏死了。” “坏不坏,今晚才知道。”陆渐红邪笑着道,“回头你打电话给林雨,今晚不过去住了。” 晚上,在一个法式餐馆里,陆渐红狠狠地浪漫了一把,与安然享用了一顿烛光晚餐,陆渐红清晰地看到,安然的脸上写满了幸福,目光很是晶莹。 饭后,陆渐红道:“安然,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有一件事从来没有干过。” 安然呆了一下,道:“什么事?” 陆渐红笑道:“你猜。” 安然想了想,道:“我猜不出来,给点暗示吧。” 陆渐红笑着说:“后面。” 安然瞪大了眼睛,嗔道:“你要死了,怎么都想着那些个事啊。” 陆渐红不由为之目瞪口呆,道:“安然,你想到哪儿去了啊,我是要你看看后面的人啊。” 安然回头一看,身后是个电影院,这才发觉自己想歪了,不由很是害臊地说:“谁叫你这么说嘛,误导人。” 电影是任贤齐和张柏芝主演的《星语心愿》,情节很是感人,看到任贤齐不能说话,只能默默地呵护着张柏芝的时候,安然不由落下了泪水。 陆渐红也是大为感动,搂着安然道:“对不起,让你来看这么催人泪下的电影。” 安然一边擦着泪水,一边问道:“渐红,我问你个问题。” “嗯。” “要是我跟你妈一起掉到河里,你会先救谁?” 陆渐红顿时头大,道:“能不能不回答。” “可以,不过今晚你不要碰我。”安然威胁道。 陆渐红要哭了,道:“安然,我不会游泳,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不会也得会。”安然从来没有在陆渐红面前表现过这种小女人的刁蛮情怀,让陆渐红很是新鲜,忍不住道,“安然,你真漂亮。” “少来这一套,别以为花言巧语……”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陆渐红的血盆大口给封住了。 正文 妖怪书记 这一晚,陆渐红竭尽所能,或温柔或野蛮,把安然带上一波又一波快乐的巅峰,幸好他们下榻的酒店隔音效果绝佳。 把自己弄得很疲惫,将几个月的存货一次交清之后,陆渐红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没想到安然的精神倒是好得很,摇着陆渐红的胳膊道:“渐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渐红最终还是没有提到孟佳的事。既然选择了沉默,那就一直沉默下去吧,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对安然倍加呵护,这种实实在在的行动才是对安然最好的补偿。 米新友结婚的排场并不大,也没搞什么新娘花车啥的,只是在一个不是太起眼的酒店里弄了几桌饭,来的有两类人,一种是他的朋友,一种是他老子的朋友。陆渐红是作为两种身份的结合体来参加的。 在这里,陆渐红遇上了久未谋面的米新友的老子朱国忠。 见到陆渐红,朱国忠也很开心,与陆渐红握着手道:“陆书记,很久没见了,听新友说,你现在风生水起啊。” 陆渐红笑道:“我也祝贺你再上一层啊。” 朱国忠笑着说:“你就别寒碜我了,当初我是常务的时候,你就是组织部长了,这几年下来,你就是一把手了,不得了啊。” “不说这个。”陆渐红笑着向身边的米新友道,“新友,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祝你跟倩如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米新友眨巴着眼睛道:“贵子,早就有了。” “你这个人,什么话都乱说。”宁倩如害羞道,“陆书记,这位是嫂子吧,真漂亮。” 陆渐红呵呵大笑,道:“你们去招呼别的人吧,别管我们了。” 牛达嘿嘿笑着向米新友竖了竖大拇指,道:“大米,牛。” 随同朱国忠一起进了包间,牛达很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和林雨安然坐到了别的桌上。 包间里已经有人了,都是湖城的干部,看来都是朱国忠这个市长的人,要不然不会坐到一桌上来。看脸孔,都陌生得很。看来这几年湖城人事变动很大。 朱国忠介绍道:“各位,介绍一下,甘岭省双皇市市委书记,陆渐红。” 这么一介绍,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这么年轻就是市委书记,简直是个妖怪啊。 对于众人的惊讶,陆渐红早已有了免疫力,微笑道:“大家好。” “诸位可能还不知道,陆书记以前可是在湖城工作过的。”朱国忠笑道,“老汪,你以前这个位置可是陆书记做过的哦。” 老汪是湖城市组织部长,一听这话,赶紧起身道:“真的呀,那今晚可得好好多敬陆书记几杯,向陆书记取取经。陆书记,您可别藏私啊。” 陆渐红笑道:“一起探讨,共同进步。” 陆渐红不是个摆谱的人,大家都在体制内,你陆渐红别说是市委书记,就是甘岭省委shu记,不在一个城市,如果太张扬,人家也未必理你,所以他表现得很低调。酒席之间,他也不含蓄,来者不拒,很是豪爽,所以与众人谈得很投机。 一个多小时后,酒宴结束,陆渐红起身道:“朱市长,各位同仁,你们慢慢喝着,我跟新友是好朋友,今天大喜,那是要去闹上一闹的,告辞。” 这个理由很足够,不仅不显得离席无礼,反而更显出他重感情的一面,朱国忠起身笑道:“悠着点啊。” 陆渐红幽了一默,道:“不会搞你儿媳妇的。” 此言一出,一屋皆是笑声。 闹新娘是种习俗,不过米新友已经侧面反馈了宁倩如有了身孕,所以陆渐红和牛达自然不会乱来,不过米新友另几个朋友就有点没谱了,闹得也是花样百出,让陆渐红难以接受的是,一个家伙居然让米新友滚鸡蛋。 所谓的滚鸡蛋,就是把一个鸡蛋从米新友的左腿放进去,经过某处,然后再从右腿滚出来。这是个技术活,难度极大,当蛋滚到某处时,那家伙伸手一案,啪,蛋碎了。 如果只是闹一闹也就罢了,可是这样子一搞,有着“鸡飞蛋打”的意思,其喻意顿时让米新友黑了脸,不过碍着今天结婚,不好说什么,但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陆渐红皱着眉头,向牛达看了一眼,牛达也觉得这帮人有点过份,他可没有那么婉转,直接道:“大米,瞧你那裤裆弄的,赶紧去清理一下,时候不早了,早点洞房吧。” 见牛达说出这样的话,那几个明显喝多了酒的小子不乐意了,刚才那副“鸡飞蛋打”的导演不爽地说:“皇帝都不急,你这个死太监急什么?” 这个话说得有点难听,牛达的拳头紧了一下,林雨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安然这时却道:“新友,你去换衣服吧,这样子还怎么穿。” 裤裆里黏叭拉叽的,确实不舒服,正要走,却被那几小子拉住了,道:“新友,今天你结婚,这样就溜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米新友真的很不自在,要不是今天大喜之日,正得要翻脸了,当然如果是陆渐红和牛达这么搞,他也就认了,不过如果真是他俩,也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儿来。 正这么黏乎着,突然传来女孩子的一声尖叫,向着声音看去,居然有两个人正按着伴娘在沙发上一阵乱摸,伴娘被吓得尖叫出声,眼泪都出来了。 不巧的是,这个伴娘是倩如的朋友,并不是礼仪公司租来的,宁倩如的眼睛当场就绿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照着那几人又抓又踢。她一个女孩子虽然力气不行,可是指甲却厉害得很,两个人顿时被抓成了大花脸。其中一人胳膊一攘,把倩如攘了个跟头,幸好被陆渐红眼疾手快扶住了。 米新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冲上去就是一脚,骂道:“我艹你妈的,打我老婆。” 这一脚踢出来,那两个喝多酒乱套的家伙火气上头,哪里肯让,顿时就要向米新友动手。 正文 闹的什么新娘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米新友从哪结交来这种素质的朋友,不过米新友结婚之日,闹出这个样子也不好看,赶紧过去拉开,不曾想刚刚导演“鸡飞蛋打”的那几小子以为陆渐红是过去帮米新友的忙,呼啦啦地就围了过去,其中一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操起桌子上空气清新剂的瓶子,冲着陆渐红的后脑就砸了过去。 陆渐红挨了这么一下,头晕乎乎的,牛达这个时候火大了,妈的,打谁都可以,打我大哥,不行! 冲上去一把扯过砸陆渐红那小子,兜脸就是一圈,花儿顿时特别红。 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这闹新房怎么闹成这种样子了,眼看着就要转化成一场闹剧,陆渐红沉声道:“达子,住手。” 牛达正要打出去的另一拳及时收了回来,不过还是恨恨地推了那小子一把。 米新友也是全身不自在,不过大喜之日,也不想闹大了,道:“渐红,不好意思。” 陆渐红道:“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新友,你去换个衣服,早点睡吧。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联络。” 出了来,牛达恨恨道:“这帮***。” 陆渐红正色道:“达子,小二子马上都要生了,你这脾气要改。况且,今天是新友的好日子,打架像什么话。” 安然问道:“渐红,你没事吧?” “我棒着呢,一瓶子算什么。”说着陆渐红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发现鼓起了个大包,暗道,这***下手挺狠。 牛达的事情摆平了,米新友的婚事也结束了,算是交了差。 本来想跟安然提提让她跟自己一起去双皇的,不过想想没有多久就是春节了,这事还是放在春节再说吧。至于想跟龙飞和米新友提及关于双皇市经济适用房建设的事,由于春节前只安排了四个楼盘,都有了下户,所以这时也暂且不提。 回到双皇,陆渐红算是彻底安了心。丁二毛对他的认知又提高了不少,虽然这个市委书记行事在某些时候比较乖张,不过算是性情中人,很重情义,嘿嘿,我喜欢。 在办公室里听取了潘顺利关于经济适用房的建设汇报之后,潘顺利提到招标那天莫文卫来了一下,陆渐红心中微动,道:“老潘,上次跟你说的,要你安排人去省发改委找莫主任谈项目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潘顺利道:“傅主任去了省发改委一趟,是莫主任亲自接待的,说春季节会落实好。”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道:“那你先去忙吧。” 已经走到门口了,潘顺利又转回身道:“差点忘了,周秘书前两天来过一趟。” “哦?”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他来干什么?” “说是受鲁省长的安排,下来看看生态市创建工作。”潘顺利道,“还是很认可的。” 送走了潘顺利,陆渐红点上根烟,冷静思考了一下。莫文卫这一次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冲着那个工程来的,恰巧这两天不在。回头得打个电话过去,让他直接跟潘顺利接洽,照正常程序走就行了。 倒是周波频频到双皇来,用意难道真的只在工作吗?鉴于上一次土地指标的判断,陆渐红感到很疑惑,鲁寒星给周波要情,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有调整干部把周波放下来的打算?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目前双皇的人员基本配备到位了,而且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在运行,在这种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调整干部的。况且周波下来任什么职务?市长起点太高,不合适,如果是副市长的话,可能性也不大,至于到市委这边任职,在这种时候,周琦峰是不会允许别人向双皇乱伸手的。真不明白鲁寒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想不通,索性不去想。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莫文卫,电话很快就接了,陆渐红笑道:“莫主任,前两天出差了,听潘市长说你过来,没有亲自接待,不会有意见吧?” 莫文卫现在算是想通了,笑道:“陆书记日理万机,工作要紧,可千万别这么说。” 陆渐红道:“感谢莫主任对双皇工作的关注啊,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到双皇来视察工作呢?” 莫文卫的心里很舒服,人就是这样,一旦摆正了心态,没有解不开的结,笑着说道:“不会影响到陆书记的工作吧?” “怎么会呢?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求之不得啊。” 莫文卫笑道:“那好,下去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有了这个话,陆渐红算是跟莫文卫建立了合作关系,这事基本也就定下来了。 不过他的心里却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安,思来想去,是关于自己入常的问题,看来有必要多跟周琦峰交流沟通。事实上,倒不是他很在意这个角色,不过要想干点出成绩来,入常是必须的。在工作的实际过程中,与上级一些部门打交道,万一遇到些什么推诿刁难,不是省委常委的话,说话的份量就显得不足了。总不能屁大一点的小事都去找周琦峰撑腰吧,免得人家有想法,一点事都做不好,会质疑自己的能力。 春节快要到了,工作都安排得有条不紊,陆渐红也乐得做甩手掌柜,考虑到过几天要开总结会,陆渐红打算去省委一趟,如果能把周琦峰请到双皇来参加这个会议,那对双皇地位的提高可是有着莫大的推动作用。 想到就做,向来是陆渐红的一大特色。 到省城已经是晚上了。在去之前,陆渐红与周琦峰联系过,答复是到长江会所。这正合陆渐红的意思,有些话还是在私底下说比较好。 还是在六零八号房间,周琦峰正在看新闻联播,见陆渐红过来,摆了摆手,让他先坐下。 陆渐红也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看这个节目了,也就陪着他一起看,七点半,周琦峰才关掉电视,淡淡道:“渐红,这两天没在双皇,干什么去了?” 正文 七分真三分假 对于周琦峰掌握自己的行动动向,陆渐红既意外也不意外,道:“去了燕华一趟,找找以前的老关系,看看有没有到双皇投资的可能。” 陆渐红说得不尽不实,很是把握说谎需要七分真三分假的精髓,周琦峰听了微微一笑,这与他掌握的情况差不多,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成果?” 陆渐红笑了笑说:“春节快到了,只是谈了一些意向性的东西,具体的需要春季后再跟进。” “能这样想着发展,不错。”周琦峰对此表示肯定,却问了一句话,“江东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陆渐红心中微微有些汗颜,不过他的话也不完全算是谎话,他回燕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牛达,不过他也是打算跟龙飞和米新友面谈的,只是事情有了变化,所以才没提。但是对于周琦峰突然问到江东的情况,陆渐红很是意外,也有些不好回答,试探着道:“江东的经济发展还是很迅速的,尤其是燕华,有了不少变化,我发现燕华的工业园区又新增了不少大型企业。” 周琦峰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陆渐红在说,等他说完了,才道:“没去见见老领导?”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渐红顿时明白了周琦峰问话的意思,他是在打听龙翔天目前的境况。凭心而论,龙翔天实实在在的情况,陆渐红了解得并不尽然,不过他明白了一点,周龙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分道扬镳而结束,反而因为利益上的原因愈演愈烈。 陆渐红无意参与于这场争斗中去,随便哪一方的力量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事实上,他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帮了龙翔天的忙,这对于他的对手周琦峰来说,是不愿看到的。 心中略一思忖,陆渐红点头道:“去了,看了一下赵秘书长。” 周琦峰目光闪动,道:“老赵还是老样子吧?”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周书记,我也不瞒您。赵秘书长对我的成长和进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是拿他当作长辈来看的。前几年,他得了中风,虽然恢复得很好,不过当时命悬一线,这也让他看开了很多。本来是打算就此病退安养天年的,不过龙书记没有同意。对于赵秘书长来说,现在他只是尽职地工作,并没有多想别的,等到哪一天干不了了,就退下来,好好陪陪孩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陆渐红的这番话说得极为中肯,表达了两层意思,一层意思,证明他很念旧,也很感恩,从侧面表明了,他不会忘记周琦峰对他的照顾和提点,另一层意思,是说赵学鹏现在基本上已经退出了政治斗争,之所以还留在工作岗位上没有退下来,主要还是感谢龙翔天对他的厚爱,在常委中保持着倾向于龙翔天的那一票。所以是不会跟陆渐红多说龙翔天的。 周琦峰作为龙翔天的对手,其智慧和分析能力自然强得很,听得出陆渐红想表达什么,便微微一笑,不再深入下去。事实上也是这样,上一层的较劲和角逐是比较隐晦的,没必要跟部下多说什么。 周琦峰道:“渐红,我是很看好你的,你有冲劲,有干劲,有个性,也有能力,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真正的造福一方。” 陆渐红正色道:“我一定谨记周书记的教诲。” 周琦峰微微颌首,陆渐红接着道:“周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下周市里要开总结会,我想请周书记届时能出席这个会议。” 看着陆渐红很是期待的眼睛,周琦峰笑道:“你倒是挺会造势啊。” 陆渐红摆出一副被看穿心思的尴尬样,道:“周书记慧眼如炬,被您看穿了,只是这是被形势所逼。” “好一个形势所逼啊。”周琦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还不够份量?” “周书记明察。”陆渐红呆了一下,周琦峰确实太厉害了,从一句话里就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不过听出来就听出来,反正上次他也暗示过了,自己只是适当地催一催。话说回来,我入了常,不但对双皇的工作有利,对您这个省委shu记不是同样有利得很吗? 周琦峰笑了笑,说:“我有数。” 陆渐红道:“周书记,我有一点想不通。” 周琦峰也怔了一下,不由道:“什么想不通?” 陆渐红将周波的动作提了一下,周琦峰也有些不知所以。陆渐红之所以提到这个,主要是担心周琦峰觉得自己跟鲁寒星的人走得太近而心生不快。官场上是最忌脚踩两只船的。所以陆渐红绝对不能隐瞒这个情况。 周琦峰想了想,无所谓地说:“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该工作就工作,该接触的就接触。” 这个话陆渐红一时半会消化不了里面深一层的含义,不过他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在乎别的了。 话题到此为止,陆渐红起身道:“周书记,那我先走了。”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离开,嘴角却闪过了一丝诡秘的笑意。周波频频向陆渐红示好,是代表着鲁寒星的意思的。周琦峰不认为周波有那个胆量单独行动,所以鲁寒星的用意大有问题。 省委省政府都知道,陆渐红是他周琦峰这边的人,作为对手,鲁寒星大肆亲近陆渐红,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他用迂回的方式向周琦峰示好,毕竟已经斗了这么多年。所以鲁寒星只有一个可能,是想分化陆渐红和周琦峰的关系。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这是挑拨离间。拉拢?那是不可能的。陆渐红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在甘岭,他已经被深深地烙上了周琦峰的名字,脱离周琦峰转投鲁寒星,只会是自找苦吃。 所以这一点令周琦峰很是不耻,咱们这个层次的,干嘛去算计部下呢?又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想离间是吗?我就来个反离间。 正文 反离间 周琦峰已经有了主意,陆渐红不是请他去出席双皇市的总结大会吗?这绝对是一个机会。到时候就好好演一出戏给鲁寒星看看吧。 再次打开电视,播放的是一个反腐节目,周琦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夜渐渐地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悄悄飘起了雪花,回到双皇,陆渐红才发现,地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雪,是晶莹的,古有“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绝妙佳句,便道出了雪的美丽,可是陆渐红却咒骂了一声,不是他煞风景不懂情调,而是下雪着实会耽误建设进度。 回头看了一眼天,陆渐红暗道:“希望明天雪能停下来。” 雪并不大,不过洋洋洒洒下了一夜,陆渐红一大早便让丁二毛开着车到建筑工地上去巡视,令他安慰的是,已经开工建设的三个楼盘并没有上人,不存在赶工期而置建筑工人生命安危于不顾的现象。雪虽然小,但还是很滑,这个时候工作是很危险的。 回到办公室不久,莫文卫的电话就打过来,告诉他自己很快到双皇。 莫文卫倒是挺急的,趁着这段工夫,陆渐红在电话里跟潘顺利说了一下,一会莫文卫过来,让他先到自己的办公室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莫文卫的车停到了双皇市委大院。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党政一把手连袂接待,这个规格很高,让莫文卫的虚荣心狠狠地满足了一把。 谈了一会公务事宜,莫文卫将那个支持工业经济的相关资料一并带了过来,这让潘顺利大为激动,不由崇拜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牛啊,让省发改委主任把资料送下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向莫文卫表示了感谢之后,陆渐红笑道:“莫主任真是太客气了,这下雪天的还亲自送材料下来,打个电话让我们过去拿不就行了。” 莫文卫笑道:“都是为了工作嘛,双皇我是很看好的。” “感谢莫主任对双皇的重视和支持啊。”陆渐红笑着道,“今天下雪,中午好好喝几杯。老潘,你可要发挥一下啊。” “那是一定的。” 莫文卫现在对酒有些后怕,赶紧摆着手道:“中午还是不要喝酒了,免得违反规定。” 陆渐红笑了笑:“无酒不成席,怎么能表达出双皇对莫主任的欢迎呢。老潘,就放在市政府招待所吧,你过去安排一下。我陪莫主任视察一下双皇的工作。” 见陆渐红把潘顺利支开了,知道下面陆渐红的用意,也不多话,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 陆渐红带他看的是经济适用房已开工的三个楼盘,略微转了一圈,然后到了陆渐红留给莫文卫的楼盘位置。两人下了车来,雪似乎大了一些,漫天的雪花飞舞,陆渐红笑道:“莫主任,这个地方怎么样?” 莫文卫心知肚明,笑道:“不错。” “莫主任满意就好了。”陆渐红笑道,“回头我跟潘市长打个招呼,让你的朋友直接过来签订合同吧。” 莫文卫心领神会,笑道:“陆书记,跟你合作很愉快。” 陆渐红笑了笑道:“莫主任,这个楼盘是搞经济适用房的,麻烦你转告一下你的朋友,质量一定要过关啊。” 莫文卫没把这话当一回事,认为陆渐红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话又说回来,质量再差也不会三年五年就倒了,十几年后,找得到谁? 中午在市政府招待所吃了饭,饭后陆渐红把这事交待了一下,潘顺利很体谅陆渐红的处境,房子嘛,总是需要人建的,谁建不是建?给莫主任的朋友建,既增加了感情,又给市委市政府带来了实惠,双赢嘛。 这几天雪下得厉害,虽然都是小到中雪,可就是不停,这给建设进度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好歹算是动起来了,天公不美,陆渐红也没有办法。转眼间,便到了开总结会的日子。 由于省委shu记周琦峰要到场,陆渐红很重视这个会议,开了个常委专题研究,把每项会议的议程都提出来拎了一遍,从会议的主持人到期间的奖惩兑现以及最后周琦峰的讲话,以及届时的安全和会议直播宣传问题,都一一过细。会上,市委副书记何少白提出来,是不是要请示一下周书记的发言稿的问题,陆渐红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跟周书记交流过,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周书记自己有考虑。” 总结会那一天,雪很大。周琦峰到的很早,随同他一起来的除了他的新秘书和省公安厅派出的护卫队以外,还有省台的电视记者。省委shu记的行动向来是最受关注的,省台台长这一点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不过也因为周琦峰的到来,会议的时间被推迟了,周琦峰临时增加了一项议程,到实地考察一下工作。 陆渐红没想到周琦峰会出这一招,并没有事先准备考察项目和地点,加上下大雪的缘故,整个城市都被封在一层洁白之中。 冒着风雪,以陆渐红为首的几套班子成员,陪同周琦峰考察了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工地,又看了工业园区的规划,陆渐红介绍道:“工业园区的规划目前正在申报之中,估计很快应该会有批复下来。” 周琦峰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然后又看了双皇的城市建设。 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公安局长苗勇军如临大敌,保卫工作是由他负责的,生怕出个什么差子,不过还好,整个考察活动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等大部队开入会场,苗勇军发现自己的后心已经全部湿透了。 会议开始,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方针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几项议程结束后,陆渐红做了简单的总结回顾,然后道:“今天有幸请来省委周书记出席这个会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周书记作重要讲话。” 掌声非常热烈,在座的干部有不少人根本无缘面对面见到省委shu记,所以很是兴奋,有的人甚至在想,要是周书记能关注一下自己就好了。 正文 公开责罚 周琦峰双手虚按,掌声停下,这才道:“今天参加这个会议,既让我振奋,又感到担忧。” 顿了一下,周琦峰接着道:“振奋的是,双皇市委市政府正在以饱满的精神状态、积极的工作热情投入到双市的经济发展等各项工作中去,这是令人欣慰的,也是令人鼓舞的,但是担忧的是,发展过程,也是一个探索的过程。在这里,我既对陆渐红书记的工作思路和成绩表示肯定,但更多的是要提出批评。在我来的路途中,发现街道上的积雪居然无人清理,细节决定成败,这是件小事,但是如果因此而发生车祸,那会怎么样?百姓无小事,任何一个细节都很重要。” 此言一出,很是出乎意料,连陆渐红也想不到周琦峰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他坐在周琦峰身边面不改色,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虽然心头很是疑惑周琦峰这番话的意思,但在这种场合下,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和不冷静。 周琦峰只是简单点了一下,然后便是对双皇工作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议以及长远的发展方略,不过台下的人都在想刚刚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批评,在这个大会上,尤其是面向全市直播的会议,直接点名批评市委书记,这代表什么?有很多种猜测,是表示跟陆渐红的关系很好,还是真的对他的工作不满意? 散会后,周琦峰没有多做停留,立即离开了双皇,这个态度更是引起了很多少的猜测。潘顺利私下里问陆渐红到底怎么回事,陆渐红淡淡道:“不要妄自猜测,干自己该干的事就行了。” 陆渐红的这种态度,基本上把双皇的势态控制住了,虽然私底下还有些议论,不过不影响大局。但是陆渐红的心里还是很奇怪的,周琦峰在总结会上的态度毫无征兆,而且借路上积雪的理由也有些牵强,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陆渐红绝不认为周琦峰对他有意见。 这个会议是面向全市直播的,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被省委shu记说两句,吃两句批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有些懂政治的也在分析,他们认为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肯定是某些方面引起了省委的不满,所以才会小题大作,在这么大型的会议上指名道姓地进行批评,他们预测,陆渐红在双皇的日子不多了。 鲁寒星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在周波向他汇报之前他便知道了,事实上这个直播他也看到了。对于周琦峰毫不掩饰地进行批评,他也是感到很意外。从周琦峰紧绷着的脸色来看,他确实是在批评人。这一点,鲁寒星是很了解自己的对手的。 周波来汇报的时候,鲁寒星问道:“周波,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周波沉默了一下,说:“看不出来。批评下属,很正常,不过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不留情面,会不会是对陆渐红有什么意见了呢?” 鲁寒星点了点头,没有作声,这个意思是,你可以出去了。 鲁寒星微闭双目,周琦峰在这样的会议上直接批评人,看样子不像是儿戏,看来自己的离间计起到了一些效果,不过还不够,还需要加一点猛料。 这两天,从省委那边得来的消息是,只要提到双皇的事,周琦峰都很不给面子,甚至连省委副书记费伯渠在他那里也没得到好脸子,从这些信息表明,周琦峰对陆渐红有反应了。鲁寒星现在要考虑的是,是不是再添点柴,把火烧旺一些,彻底把陆渐红从周琦峰那里决裂,这样的话,陆渐红有可能被赶出双皇,甚至于进个人大政协什么的,从此退出政治舞台。如果情况再好一点的话,让陆渐红转投到自己的阵营中,这样此消彼长,对自己也是绝对有利的。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已经很久没有跟陆渐红联系了,这件事情她也知道一些,从最近自己所收集到的消息来看,陆渐红的处境很不利。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悄悄打电话给陆渐红,问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周琦峰不舒服了,省委对他似乎还有意见。 陆渐红苦笑道:“林姐,感谢你的关心。我自己也在纳闷呢。” 林玉清知道这件事自己帮不上忙,只有说:“陆书记,我觉得有时间的话,你还是跟周书记多沟通一下比较好。” 没两天,周琦峰召集,开了省委常委会,总结了一年来的各项工作,之后,周琦峰道:“同志们还有没有别的事?” 副书记费伯渠轻咳了一声,道:“我有件事要说一下。”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向了自己,费伯渠道:“是关于省委常委缺额的事情,周书记,眼看快春节了,我觉得这个常委的人选需要定一下。”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如果你有人选的话,会后跟我说,到时候大家议一下。” “人选倒是有两个。”费伯渠道,“一个是蓝湖市的市委书记喻家彬,另一个是双皇市市委书记陆渐红。” 这时,鲁寒星发话了:“既然费书记现成的人选,周书记,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大家都在,议一下吧。” 周琦峰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道:“也好,省得下次还要召集大家开会,费书记,你先说说。” 费伯渠有点拿不准周琦峰的态度,道:“蓝湖市这几年发展很快,成绩显著,喻书记功不可没。双皇的工作也很有亮点,走的路子也符合中央和省里的发展方略,而且据考察了解,经济适用房这张牌打得很符合民众的意愿,呼声很高。手心手背都是肉,还要靠主要领导定夺。” 这些话说跟没说没什么区别,果然不愧是老jian巨滑。 周琦峰缓缓把目光转向众人,道:“寒星省长,你的意见呢?” “正如费书记所说,家彬书记这两年干得不错,不过他年纪大了,也快到点了,个人认为还是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多压点担子是好事。双皇陆渐红虽然到甘岭的时间不长,但是工作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也很考虑明生工程,所提出的工业强市的发展方略还是很符合形势发展的嘛,我建议由陆渐红入常。”鲁寒星垂着眼皮不紧不慢地道。 正文 明白的太晚 周琦峰似乎很有些意外,道:“鲁寒星说的有点道理,不过,陆渐红太年轻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见众人都不吭声,周琦峰淡淡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现在表决吧,同意喻家彬同志的请举手。” 费伯渠见周琦峰并没有表态,心中略一思索,道:“同志们开始表决吧。” 这是他一贯的作法,在没有明了周琦峰的态度之前,他是不会乱表态的。 鲁寒星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一阵营的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支持陆渐红,但为了保持一致,白云杉以及省委常委、副市长何效东投了陆渐红的票。 关阳春坚决地投了陆渐红一票。 而组织、宣传两大部长有点拿不定主意,江上青思量再三,决定与周琦峰保持一致。从周琦峰的态度来看,似乎对陆渐红有点意见,态度不是那么太明确,所以他投了喻家彬的票。宣传部长方向是看到周琦峰批评陆渐红的,也紧跟其后投了喻家彬。 坐在周琦峰对面的费伯渠突然间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在这二人投票的时候,周琦峰的眼睛里短暂地闪过一丝很是值得玩味的意思,这让费伯渠不由一惊,难道这一切都是周书记所表露出的假象? 这时,高度的政治敏感性让费伯渠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道:“我投陆渐红。” 周琦峰眼睛微微咪了一下,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费伯渠一眼,这个眼神却没有逃脱鲁寒星的目光,鲁寒星突然间意识到似乎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一切都晚了。他本来想借陆渐红入常这个机会再恶心周琦峰一把,恰恰中了周琦峰暗渡陈仓之计。周琦峰想得很清楚,如果他坚持让陆渐红入常的话,鲁寒星肯定会持反对意见。他那一方的票数可不少,所以周琦峰来了一招反间计。你故意向陆渐红示好,又让秘书屡屡去双皇,目的只有一个,造成陆渐红与省政府站在一边的假象,借机来分化陆渐红跟周琦峰的关系。 周琦峰将计就计,在双皇的总结会上对陆渐红进行了批评,又在省委故意表现出对双皇很是不爽的样子,以此造成鲁寒星认为周琦峰真的对陆渐红有意见的错觉,达到了陆渐红入常的目的。 借此,周琦峰也在试探一下,省委这边几位领导对他思路的理解情况,事实证明,江上青和方向的领悟能力还很欠缺,费伯渠此人不错,关阳春更是中流砥柱。 不过陆渐红很是沉得住气的表现,让周琦峰很是赞赏,这种宠辱不惊的态度让他再次见到陆渐红镇定的一面。其实就这个问题,外人或许并不了解,但从陆渐红本人的角度来说,即便周琦峰真的对自己有意见,除非自己做了有违原则或者是背叛他的事,否则不管怎么样,事后肯定会找他谈话的,但周琦峰迟迟没有动静,陆渐红也就没有理会。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来自于鲁寒星一方的阻力已经瓦解了,一切变得顺其自然,周琦峰最后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定了。” 散会的时候,鲁寒星的脸沉得就像是正在下着雪的天,这一回,他被真真切切地玩了一把。 第一个播报这个消息的是关阳春。 接到电话时,陆渐红刚刚慰问退休老干部回来,关阳春笑道:“渐红啊,好消息啊。” 陆渐红听着关阳春喜悦的口吻,不由道:“关书记,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渐红,这一回你可得请客。常委会刚刚结束,你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了。”关阳春笑道,“明天周书记可能会找你谈话,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这个消息,陆渐红真的很意外,不过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周琦峰的欲擒故纵耍得真漂亮,自己差点都被蒙住了。现在的鲁寒星可能正气得跺脚吧? 关阳春嘿嘿笑道:“你高兴了,有人可要跳楼了。”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鲁寒星,不过他说话婉转得多,笑道:“关书记,谢谢您的关心。” 林玉清是第二个通知陆渐红的。 省委常委会开完,已经快要下班了,林玉清正拎着小包准备走,便看到组织部长江上青脸色难看地走下了楼梯。林玉清当时就吃了一惊,还以为常委会上出了什么事,所以她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退回了办公室。等人差不多都散了,与省委秘书长景珊发了短信。都是女人,关系很容易拉近,两人的关系向来很好,其实她们之间还有着一层关系,就是景珊的一个远房表哥的小舅子是林玉清的表妹婿。这层关系说起来虽然远,但是在官场,稍微有点裙带关系都是拉近距离的一个理由。很多消息林玉清也正是从景珊的口中得到的。而林玉清能够得到周琦峰的赏识,很大一部分是景珊“无意”中的功劳。 在得知陆渐红入常已成定局的消息后,林玉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个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此前还在担心陆渐红的处境堪忧,忽然间天上又掉下这么个大馅饼来,这简直比她自己提拔还要高兴。为什么?因为她是陆渐红的林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陆渐红火了,至少弟弟林玉浦也大有前途。至于自己,顺带着能好则好,不能好就隐藏在背后。 陆渐红听着林玉清得意忘形的话:“渐红,你猜林姐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陆渐红轻咳一声,笑道:“林姐,今天这话音有点不对劲啊。” “切,我是为你高兴呢,你已经是省委常委了,以后可要多照顾你林姐哦。” 听着带着些撒娇之意的话,陆渐红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不过人家是一片好意,自然要领,只是跟她说话,就不能像对关阳春那么直白了,很是淡定地道:“林姐,这事还没有宣布呢,还是低调点好。” “对,低调。我就是为你高兴,才忍不住打电话给你的。等宣布了,你一定要请客啊。” 正文 终是常委 放下电话,陆渐红笑了,不过笑得有些苦涩,入常本是一件喜事,以周琦峰的实力,在常委会上又不是通不过,何必耍阴谋呢?这样一搞,自己算是把鲁寒星彻底的给得罪了。你这不摆明是拿人家当猴耍吗? 陆渐红很明白,周琦峰这么做,是彻底地将他拉入了周氏阵营,以后,只有紧密地围绕在他的周围。 宣布是在甘岭省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上,陆渐红首次以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身份参加了常委会,会上陆渐红作了简短的致辞,总的思想是紧密围绕省委省政府的号召,全力发展经济,为全省的五年规划保驾护航。 会议并不长,此次会议后,陆渐红就变成了一方大臣了,散会的时候,陆渐红明显听到经过的鲁寒星鼻子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哼声。陆渐红的嘴里全是苦涩,鲁老大啊,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我也是受害者。 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周琦峰淡淡道:“渐红,对我有没有意见?” 陆渐红连忙道:“周书记运筹帷幄,我向来是以周书记唯首是瞻的。” 像这样的表态,实在有违于陆渐红做人的性格,但是事已至此,走到如今的这一步,虽然谈不上誓死效忠,但性质差不多。没有办法,立场是必须坚定的。 周琦峰微微笑道:“关书记可是张大了嘴巴要痛宰你一顿的,今天中午放你个假,把他侍候好。” “得令。”也只有陆渐红敢用这种口吻跟周琦峰说话了,不过周琦峰却是受用得很,笑道,“注意点身体,别仗着年轻就胡来。” 中午,关阳春、莫文卫和林玉清都到场了。林玉清的到场让关阳春微微有些诧异,她能参加这个场合,证明她与陆渐红的关系不一般,不过看二人的年龄,似乎不可能有什么苟且,陆渐红看着关阳春略有质疑的眼神,很是鄙视了他一把,笑道:“我刚到双皇的时候,林部长对我很关照,帮了我不少的忙,所以借这个机会向林部长表示感谢。林部长,你不会认为我没有诚意吧?” “瞧陆常委说的。”林玉清笑道,“以后就靠你关照我了。” 莫文卫笑着举杯道:“陆书记,由衷地恭喜你。” 这顿酒自然是喝得死去活来,有时候很奇怪,往往人多的时候不会喝醉,反而人少的时候却喝醉了。 关阳春和莫文卫的酒量那是可想而知的,虽然比陆渐红要逊色一些,不过一斤多是不在话下的。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林玉清喝起酒来居然也很凶,三比一的情况下,陆渐红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是招架不住。结果喝了个酩酊大醉,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三位齐心协力的主子也没什么好样子,莫文卫出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林玉清毕竟是女同志,比较矜持一些,被服务员带进房间休息。 而关阳春居然还能打电话给周琦峰请假,不过刚挂上电话就不行了,跟陆渐红二人就在包间的小客房里睡着了。 晚上,周琦峰差秘书黄澄将睡得正香的二人请到了长江会馆,陆渐红展现着惊人的连续作战能力。不过一开始他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书记,中午我有负重托,没能完成好任务,希望您今晚再给我个机会。” 周琦峰哈哈笑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一次,陆渐红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关阳春彻底垮台,连举白旗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渐红却是越战越勇,连带着把黄澄也办掉了。 这一晚,陆渐红再次醉倒。或许,喝醉了才会什么都不想。可是,醒来呢? 陆渐红入常的事,在双皇引起了强烈震动,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原以为他是山穷水尽,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拍手称快,一个好书记得到提拔,那是人心所向。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应该受到重用,因为给他的权力,他只会把权力用到工作上,用到发展上,用到民生上。 由于接连阴雪的缘故,陆渐红回到市委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市委市政府联合发文的形式,要求全市所有县区做好防范措施,启动应急预案,全力对抗雪灾。 这已经是双皇的第二场雪了。近年气候怪异,各地自然灾害频发,按理说,双皇的气候不应该下这么大的雪的,但是老天如此,谁也无力抗天,在大自然面前,人的力量是微小的,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灾害的发生,但是如果灾害来了,如何积极的应对和面对才是硬道理。 幸好,由于防范得当,下雪的周期虽然长,但并没有带来灾害,各地的损失也很是微小,这让陆渐红长喘了一口气。 等雪停了,已经快要春季了。 陆渐红和市委市政府的同志一道,去慰问了一些老干部、五保户和困难户,当把为数不多的慰问金交到这些人的手中时,他们流泪了,可是陆渐红的心却痛得很,在大力提倡发展的今天,还有这么多需要帮助的弱势人群,陆渐红暗暗发誓,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摆脱困境,不再需要任何人、任何部门的资助。 春节前,陆渐红召开了一次反腐倡廉工作会议,强调“从我做起,过一个廉洁春节”,说了一番很是推心置腹的话,他说:“在我来双皇这一年的时间里,处理了不少人,在百姓拍手称快的同时,我是痛心的。看着曾经优秀的干部因为一时的贪欲而让自己陷入了罪恶的泥潭,我真的很不忍心,可是**不除,发展就只是一句空话。所以,我希望同志们本来为自己负责、为子女负责、为事业负责、为双皇负责的精神,牢记党的宗旨,保持公仆本色,做到清廉、务实、为民,我不希望我再送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去监狱。最后祝大家春节愉快,身体健康。” 正文 回家的感觉 这一年,陆渐红回头反思,做了不少,又似乎什么也没做,这一年是忙碌的一年,也是夯实基础的一年。在不少人都陆续离开双皇,回家团圆的时刻,陆渐红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迫切想回家的心理。 回家之前,他率队慰问了工作在第一线的环卫、城管工作人员,慰问了那些因为工作需要而不能回家过节的工作人员,向他们表示了崇高的敬意,这一次他没有让汪卫国带着电视台的记者去拍摄,这只是他的一点真挚的心意,他不想把这个心意转化成政治作秀。 然后,他和贺子健、诸小倩一起,在寒风中踏上了归途。 回家的感觉是很美好的。 双皇有雪,洪山也不例外。 或许是年三十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很给力,艳阳高照,不过温度却并不高,洪山要比双皇冷了许多,洁白的雪在阳光下显得很刺目,这样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到达洪山的时候,已经是午饭后,看着挨家挨户喜气洋洋地贴着对联,小孩子们燃放着鞭炮烟花,陆渐红有种“苍山日暮远,风雪夜归人”的感觉,虽然并未入夜,陆渐红却大为感触,经过高河时,陆渐红把贺子健和诸小倩放了下去,贺子健诚恳地说:“陆书记,进来坐坐吧,我爸盼着能见您一面呢。” 陆渐红笑了笑,跟贺保华也很久没见了,虽然现在身份差距很大,但在陆渐红的心里,是永远把贺保华当作老领导看的,这是一种为人的态度,也是一种情份,毕竟当初陆渐红在高河农经站工作的时候,贺保华对他很是照顾。 下了车,陆渐红从车后搬了一箱五粮液,让贺子健搬进去。这是年底时发的福利,作为市委书记,享受点这些特权,那是可以理解的。 贺子健推辞了一下,陆渐红笑道:“这是给你爸喝的,你推辞个什么劲?” 诸小倩倒是大方得很:“子健,陆书记的一番心意,你就搬进去吧。” 陆渐红取笑道:“小倩,大年三十的你也不回家,不怕你爸怪子健把宝贝女儿掳跑了?” 诸小倩噘着小嘴道:“以后是我跟子健过日子,又不跟着他。” 陆渐红摇头叹息道:“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贺保华已经听见外面的声音,大步迎上来,笑道:“陆书记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陆渐红笑着与贺保华握手道:“贺站长,你的身体很健朗啊。” 进去闲聊了一阵,贺保华全家上下对陆渐红是恭如上宾,言谈之间对其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意,这一点陆渐红是却之不恭,说他改变了贺子健一生的命运乃至这一家的命运,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倘若不是陆渐红伸以援手并对其重要,贺子健现在或许还在高河城管队里混日子,哪里能有今天,当然,这与贺子健本身的努力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他是拦泥扶不上墙,县长的位置也不会是他的。 陆渐红笑道:“子健的素质还是很过硬的,我相信他肯定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还请陆书记严加管教,严格要求啊。”虽然贺子健已经是一县之长,但是在贺保华面前,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儿子。 陆渐红道:“子健很不错,不仅工作干得很出色,还给你带了个女朋友回来。透露一下,小倩可是俊岭市副市长诸明松的爱女,子健不简单啊。” 诸小倩害羞道:“陆书记,不带您这么说话的。子健跟我在一起,是情投意合,跟家庭地位无关。” 贺保华笑道:“今天真高兴。陆书记,要不咱们早点吃饭,我陪您几杯薄酒,以表谢意。” “酒就不用了。”陆渐红笑道,“贺站长,实不相瞒,我现在可以归心似箭啊。” 贺保华微微一怔,失笑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陆书记日理万机,与家庭是聚少离多,我真是太煞风景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改天。” 陆渐红起身道:“那我就告辞了。” 众人将陆渐红送出门,看着他的车缓缓驶出,贺保华才喟然一叹,道:“有谁能想得到,当年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了市委书记。” 贺子健道:“爸,陆书记现在可不仅仅是市委书记,还是甘岭省省委常委呢。” 贺保华呆了一下,不由道:“前途不可限量啊,子健,陆书记是你的一面镜子,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啊。” 诸小倩不由看了贺子健一眼,露出幸福的神色来。通过贺保华的第一次见面,她感觉到,贺保华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与诸明松常年板着脸截然不同,只是,他们对子女的感情永远都是一样的。 回家之前,陆渐红到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过在出来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原旅游局局和苏东波,他是来结账的,原来他的茶叶已经打入了各大超市,生意大有前景啊。 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句,苏东波得知陆渐红春节期间在洪山过年,笑着说:“陆书记,我那边又研发了两个新品种,哪天有空,我邀请你一起去品尝。” 回到家,并没有陆渐红预料中孩子们欢呼雀跃着迎上来的场面,表情平常得很,不由愕然地放下了手中提着的几大袋子东西,安然笑道:“孩子们都大了,看你买的都是什么,奥特曼,变形金刚,葫芦娃,他们早就不玩这些了。” 陆渐红看着两个孩子脸上与其年龄很不相符的成熟,心头忽然生起一股沉重之感,孩子的早熟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然接过陆渐红的公文包,笑着说:“渐红,咱们家的对联还没有买呢。” 陆渐红会意地看了安然一眼,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婆啊,笑着道:“谁要跟我一起上街的?有赏。柯南侦探集一本!” 陆远航摇了摇头,说:“《福尔摩斯》就去。” “我要《呼啸山庄》。”陆扬帆把目光从电视上离开。 正文 春节打算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是他们这个年龄看的书吗?现在的教育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了? “行,满足你们,老爸带你们上街疯狂购物,满足你们所有的要求。”陆渐红呵呵笑着张大双手去迎接孩子的拥抱。 “好老爸!!”这个时候,这才显现出他们孩子的天性出来。 下楼的时候,很多孩子在雪地里堆着雪人,打着雪仗,陆渐红注意到,两个孩子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屑,这让陆渐红感觉到,童真,正在扬帆远航他们的身上渐渐消失,这到底是成长中的必然还是提前加于给他们成长的压力了呢? 过年的程序是一样的,大年三十看春晚,之后便是吃喝玩乐。只是陆渐红在年三十这一晚,忙得不可开交。这边忙着帮忙包饺子,那边电话响个不停,安然笑道:“渐红啊,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你看把你身上闹的,全是面。” 电话大多都是新年的祝福,大多也都是下属打来的,还有一些朋友,不过最高兴的还是牛达的电话,说过年了在燕华找不到家的感觉,正在往洪山赶,陆渐红倒是没有让他过来,林雨的妈妈此时是最需要亲情的,所以让他直接回丈母娘家,嘱咐他路上注意开车安全,明天再会。 放下电话,回到桌子边,安然一边斡着面一边说:“渐红啊,人家过年都忙着给领导送礼,你怎么不去打点打点。” 陆渐红笑道:“重用你的人是不需要打点的,不重用你的人,打点也是肉包子打狗,况且我到现在的位置上,能不能再上一层,对于我来说,意义并不大,还是安安心心地做些实事,把工作抓上去,这才是正道。” 安然笑道:“如果全天下的官员都像你这样,也就不愁百姓生活艰苦了。” 顿了一下,安然接着道:“今年春节是怎么打算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最重要的打算就是在家里好好陪陪老婆孩子,我发现我对家庭关注的太少了。” “舍小家为大家嘛。”安然揶郁着说,“廉洁奉公勇于奉献的干部都这样。” 陆渐红汗然道:“安然,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损你了。”对包饺子很感兴趣的陆远航捏着面头也不抬地说,“连这个意思都听不出来。” 陆渐红跟安然不由相视一笑。 吃完年夜饭,时间才刚刚七点过一点,陆渐红让妈妈和安然都歇着,由他亲自来洗锅刷碗,看着他笨手笨脚忙碌的样子,梁月兰的眼睛里全是欣慰的笑意,这个欣慰不仅来自于陆渐红的仕途光明,还有他对长辈的孝顺,对家庭的眷顾。 看春晚,算是必备节目,孩子们大了,不有他们操心,两人洗漱完毕,上了床,陆渐红拥着安然柔软的身体,道:“安然,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安然翻过身体,让自己的脸对着陆渐红,道:“什么事啊,还用得着商量?” 陆渐红笑着说:“我想把你跟妈接到双皇去住。” 安然很是惊讶,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我是男人,而且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啊。”陆渐红的手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焐热了,塞到安然的怀里。 安然略微动了动身体,调整出一个方便陆渐红手掌活动的姿势,笑道:“不去。那样我只是解决你生理的工具了。” 陆渐红愕然地加大了手的力量,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这是想工作家庭俩不误。” “那你上次把我赶出双皇干嘛?”安然似乎有些气恼地把手按在了陆渐红的关键位置上。 陆渐红轻轻"shen yin"了一声,说:“那是我害怕,上次你跟我差点就阴阳相隔,要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人,我真的很怕你有个闪失,当时我也不知道康佳诚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安然手中的力道稍微加了一些,陆渐红已经忍不住了,将电视的音量调大,在被窝里扯着衣服,很快两人光洁相对,陆渐红将安然骑到自己的身上,暧昧地道:“这一回,我们要跨年。” 稍有压抑地战事结束,发现错过了四个小品,安然很是郁闷地说:“这破春晚怎么搞的,怎么把小品都放前面去了。” “是我战斗力太强。”陆渐红龇着牙笑道。 一边看着节目,两人一边聊着天,这种感觉陆渐红是很享受的,说了一阵子,发现没有下文了,安然居然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 陆渐红偏头看着怀中的安然,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是原本丰润的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尖尖的,怀中的她在刚刚兴风作浪时,似乎也轻了不少。 一丝愧意从他的心底油然升起,在这个坚强的外表之下,到底有多少伤痕掩藏其中呢? 陆渐红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陆渐红最终也没有等到赵本山的小品,一觉醒来,怀中已经空了,安然早已起床。大年初一不兴赖床,陆渐红穿好衣服,安然正在下汤圆,陆渐红从背后拥住了安然,安然扭了扭身体,低声道:“别让孩子们看到。” 新年的第一天,有阳光,很舒服,陆渐红享受着家庭的宁静,这是属于他的港湾,看着孩子们的嘻戏,看着老婆的忙碌,陆渐红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不一刻的工夫,牛达一家三口驾到,跟着两个姐夫全家也陆续赶到,这似乎已形成了一种规律。 一天便在兄弟相见的乐趣中度过了。 天黑的时候,县城里还是很热闹的,陆渐红笑着问安然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是安然所乐意的。自从结婚之后,他们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漫。 两人手携着手,缓缓步行,安然将头靠在陆渐红的肩上道:“渐红,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陆渐红默然回味着他们的相识到走到一起,突然道:“安然,不如今晚咱们到君悦大酒店去住,那里是个值得纪念的地方。” 正文 走动走动 现在人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加上是春节期间,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花样百出,一路走来,到处尽现春节的喜庆氛围。 来到君悦大酒店,门口已经被改造过,不过那道喷泉还在,在五彩的灯光下,依然闪烁着眩目的光彩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思绪突然间仿佛都回到了从前。 这时,一辆车猛地停下,从车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来,看样子似乎车胎出了问题,陆渐红笑道:“那个时候,你就是开着这样的车,从车里下来,急得都要哭了。” 安然笑道:“别贫了,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人家的。” 陆渐红并没有忘记苏东波品茶之约,听说有新品种,陆渐红自然是乐意去的,当然,这是为了燕华之行去做准备,赵学鹏对自己恩莫大焉,春节拜年那是必须的。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这一次去燕华是不是要把安然也带上,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因为他这一次去燕华,除了给赵学鹏拜年以外,还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以前的老领导黄福林搬到了燕华,年初四六十大寿,作为第一次赏识自己的领导,这个场合那是必须到场的。第二件事是,拜访原洪山县委书记庞耀,正好也很久没有跟庞小顺见面了,顺便叙叙旧。 年初二傍晚跟苏东波见了一面,自然是喜气洋洋,弄来了好几罐新品种,苏东波这名字起得忒狠,一个叫小妹,一个叫观音倒,听起来都别致得很。不仅如此,陆渐红还让苏东波给写了一副字,一共七个字——不为民者不为官。 苏东波在写这副字的时候,心情很是激荡,写出来的字更是力透纸背,表明了一种决心。 对于陆渐红离家,安然表示理解,作为这样一个念旧的人,平时没有时间与昔日的老领导会面,春节无疑是最佳的机会,所以安然在陆渐红没有说出来之前,问他春节期间不拜访一下以前的老领导吗? 对于安然的善解人意,陆渐红自叹取妻如此夫复何求,道:“安然,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你去拜访领导,我去干什么?”安然笑道,“我可不是那种成天跟着老公的人。” 陆渐红道:“这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这么个美人,我带你出去,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嘛。况且你以前是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这个级别也不算低了。” 陆渐红又道:“顺便咱们一起去度个蜜月,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天地。” 最后一句话让安然动了心,难得陆渐红有这个心思,还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错过了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便应承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龙飞打来电话,直言陆渐红不够朋友,大过年的连个电话都没有,邀请他到燕华去聚聚。 这一次去燕华,陆渐红自然不会开着自己的专车过去,开着以前买的辉腾,两百万的车档次也不算低了,一路行来,晃晃悠悠,心情畅之极矣。路上跟安然说笑聊天,那些隐晦的不快全然都不去提。陆渐红算是想开了,那些昔日的过往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又何必再苦苦执着耿耿于怀呢。既然安然不提,那证明她在乎他,在乎这个家,在乎目前的一切,这也正是陆渐红让安然随同自己一起去燕华的理由,更是要她春节后跟自己一同去双皇的理由。感情同样是需要经营的,虽然爱情在长久的生活中已逐渐转化成亲情,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放松,就可以漠视。人的结合是种缘分,惜缘珍缘,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到了燕华,陆渐红是打算住几天的,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个档次很高的酒店住下来,安顿好住宿问题,吃了午饭,陆渐红才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得知他正在家,陆渐红告诉他,他们夫妻正在燕华,过去给他拜年。 这是安然第一次到赵学鹏的家里,陆渐红将茶叶奉上,又说了一些客套的话,安然给了孩子一个红包,并未多作停留,二人便匆匆告辞。赵学鹏留他俩吃晚饭,陆渐红婉言谢绝。不过陆渐红发现,从他们上门的那一刻,赵瑾的状态就很差,只是他已经无心再去多想,不管是对自己不快,还是执着于昔日的荒唐,这些都已是过烟云烟,这不能说陆渐红心狠,而是一种达然的态度,生活本就如此,沉浸于往昔也无济于事的。 从赵学鹏的家里出来,陆渐红看着天色,时间还早,便笑道:“安然,今晚打算到酒店吃饭,还是去蹭饭?” 安然笑道:“我是你带出来的,一切都由你安排。” 不过陆渐红倒不是吹牛,在燕华认识的人虽然不多,但随便打个电话,还是有人安排饭的,远的不说,龙飞总可以吧,除此之外,还有刚在燕华定居的米新友,这些都是老关系了。即便抛开这些不谈,去拜访一下庞耀,还能混不到饭吃?庞小顺要是敢不留,陆渐红非找他麻烦不可。 时间还早,考虑晚饭似乎有点不合时宜,还是先好好玩玩再说。安然已不是第一次到燕华来,但每次来不是有事就是来去匆匆,并没有能够尽兴地游览一下燕华的风光。而陆渐红更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双皇市虽然改走工业化的道路,但是以前的优良传统不能丢,如何让旅游业更上一层楼,打造出属于双皇自身的品牌,这也在陆渐红的考虑之内。 燕华是一个古老的城市,昔年不少名王将相都把国郡定于此,所以还是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的,不过因为是春节,所以游客并不多,这也让他们的游览很是清静。 在闻名全国的月花台,四周很多卖雨花石的,或质朴,或艳丽,或大,或小,让安然大呼漂亮,陆渐红捡了一块上面似乎有心型图案的石头买了下来,在自己的心窝子里焐了一阵子,才交到安然手上,真诚地说:“安然,我把我的心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呵护。” 安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这句话该由我来说吧?” 正文 老相好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叫:“安然,真的是你?” 陆渐红转过身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不过很陌生,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安然也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笑着道:“查理,是你,你不是一直在法国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查理笑着张开双臂就要过去拥抱安然,被陆渐红微微挡了一下,让查理很是惊讶,安然笑道:“查理,很久没见了,我介绍一下,我老公陆渐红。” “老公,他是我以前刚工作时的一个伙伴,后来我到内地来,他去了法国。”安然介绍道。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很礼貌地伸出手去,道:“你好。” 查理轻轻在陆渐红的手上沾了一下,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了陆渐红身后的安然,道:“安然,晚上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不由大是愕然,**,从国外回来的就这么牛逼?完全不把我这个准老公当一回事啊,不过虽然心里不爽,脸上还带着些笑容,这倒不是他虚伪,完全是出于对安然的尊重,只要安然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查理再纠缠不清,陆渐红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不过安然并没有表现出不快的神色,反而笑吟吟地问陆渐红:“老公,我听你的。” 怪了,这不像平常的安然啊。不得已,陆渐红很是虚伪了一把,说:“我的家庭没有霸权主义,你自己决定。” 安然嫣然笑道:“查理,不知道你打算把地点放在哪,订个时间,到时候我们夫妻一定到场。” 查理很是直接地说:“我邀请的只是你一个人。” 安然斜了陆渐红一眼,见他神情古怪,心中已经笑得打了跌,嘴上道:“查理,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来,晚上还有事,下次吧。” 查理这家伙很没有风度,也不知是不是在国外待过的都练了厚脸神功,道:“安然,留个电话吧。” 安然已经开口拒绝了,如果陆渐红还领会不了这个意思,那他就可以去死了,上前一边,牵起了安然的手,道:“安然,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酒店吧。” 查理一直很无理,从国外镀了一层金,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过人家丈夫在场总不能太放肆,这一点廉耻之心他还是有的,所以也就只能望洋兴叹。 安然的背影已经渐渐远去了,查理这才转回头来,打了个电话,道:“龙飞,我在月花台,你怎么还没过来?” 陆渐红故意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携手与安然缓缓向前走去,安然笑道:“你就别装了,是不是很想问问查理是什么人,跟我什么关系?” 陆渐红睁大了眼睛,说:“我为什么要问,你想说自然会说,再说了,我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 安然皱了皱鼻子,道:“你真酷。” 陆渐红呆了一下,安然笑道:“一边喝着醋,一边告诉别人你很酸,这就是酷。” 陆渐红笑出声来道:“大街上拿瓶醋喝,倒也拉风得很啊。不过那小子对你心怀不轨,我能看得出来。” 安然啐道:“说得这么难听。” “难道不是吗?”陆渐红笑道,“他看你时的目光我很眼熟啊。” “眼熟?”安然不依道,“老实交待,在哪里见过?” 陆渐红笑道:“很多年前,某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臭美!”安然在陆渐红的肩膀上擂了一下,道出了查理的来历。 查理(这是英文名),原名李天白,香港人,安然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在他的公司里工作,一直对安然不懈追求,后来因为公司的指派到法国去进修,没想到这小子是个白眼狼,进修结束后,直接留在了法国。这个还不算,由于李天白对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一些产品的研发技术也是一清二楚,为了表忠心,这些商业秘密都被他当成了礼品拱手奉送,以至于使安然的公司蒙受了很大的损失。李天白是安然的父亲一手栽培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所以才会把目标转向内地,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会在这里碰面。 陆渐红笑道:“说起来,今晚没给他请客的机会还真冤,其实我应该好好感谢他的,要不是他这么一搞,我们又怎么会能走到一起?” 安然也笑道:“所以我见到他,根本已经不想再怪他。” 正说着,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便笑了,说:“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电话是龙飞打来的,约他一起吃饭,说要介绍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给他认识,说他朋友在国外发展,最近打算到国内来投资。最后龙飞道:“渐红,我够兄弟不?没想着我老爸,第一个就是想到你。” 陆渐红笑着说:“那我还非得给你面子不可,说吧,在哪?” 龙飞报出了地点,陆渐红道:“对了,我要带一个人过去,不介意吧?” “拷,这话什么意思?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龙飞忽然暧昧地说,“是不是带了女人过来?” 对于龙飞的自作聪明,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见面不就知道了?” 等陆渐红挂断电话,安然才道:“你们朋友见面,我去似乎不太好吧?” 陆渐红笑道:“我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酒店,免得被那个白眼狼有可趁之机。” 安然不由气结,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到了时间,到了地点。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龙飞,很快龙飞下了来,很是讨厌地说:“我说渐红,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守时,早来点会……”想到大过年的,便那个“死”字给缩了回去,笑道,“渐红,身边这位美女是……” “我爱人!”陆渐红笑道。 龙飞张大了嘴,道:“渐红,你太没品了,标准把肉埋碗底吃啊,这么个美人老婆,收在家里不放出来。” 龙飞本不是这样轻浮的人,但这是他夸奖人的一贯方式,安然很是理解,笑了笑道:“过奖了。” 正文 四两砸千斤 “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龙飞,做生意的,jian商一个。”龙飞笑道,“外面冷,咱们进去吧。” 进了包间,见到龙飞要介绍的朋友时,陆渐红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里面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居然是米新友,女人当然是宁倩如,而另一个男人则是不久前刚刚分开的查理。 陆渐红够阴,一点表情都没有,在龙飞介绍的时候,还假惺惺地与米新友握了握手,米新友居然比陆渐红更阴,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客气了一番,不过安然和宁倩如脸上的表情就丰富得多了。 “这位是我法国的朋友,查理。”龙飞被蒙在鼓里,一本正经地介绍着,一改刚才跟陆渐红在一起时的嘻皮笑脸。 从这个细节来看,陆渐红认为龙飞跟查理的关系一般。不过陆渐红还是很欣赏龙飞的水平的,在介绍他的时候,压根就没提他是干什么的,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到龙飞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查理的理解完全出现了偏差,认为陆渐红不是什么角,龙飞完全是在给他留面子。 介绍完毕,六人围桌而坐,查理当先发难,摸着手腕上的劳力士,居心不良地问道:“龙董,不知道你这位朋友是做哪行的。” 从陆渐红夫妇一进来,龙飞就感觉到查理有点不对劲,目光总是在安然的脸上扫来扫去,这一点让龙飞的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人家是有夫之妇,长得再漂亮,你也没机会了,就别动那个心思了。所以查理这么一问,在没有得到陆渐红同意的情况下,龙飞看了陆渐红一眼,很是隐晦地说:“渐红是做行政的。” 查理自然无法领会,还以为陆渐红是只是某个企业里的中层干部,不屑之色更加明显了,讥讽道:“那也管着不少人呢。”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也管不了多少。” 安然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她跟陆渐红一同出入的场合比较少,对于他在外的的反应并不了解,不过这也太低调了吧,查理明显是有点看不起人啊。 女人就是这样,别人羞辱自己固然难以忍受,但是羞辱自己的老公则是更加不能忍受,安然虽然比一般的女性要优秀得多,但这种心理仍然存在,正要开口,陆渐红淡淡道:“米总,我敬你一杯。” 四两拨千斤,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陆渐红向来的做法是不予理睬,跟他去争那口气,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像这种情况,吃起饭来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礼节性的喝了几杯酒之后,陆渐红便借口有事起告辞。 查理很不爽地说:“陆渐红,龙董请客,让你来是瞧得起你,中途离席,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查理本来性格就刻薄,加上陆渐红一走,安然势必也要跟着离开,所以他才不舒坦,如果安然留下的话,那又自当别论了。 陆渐红淡然道:“给不给面子,得看我的心情。你说了不算。” 龙飞很是恼火地看了查理一眼,打着圆场道:“渐红,真有事的话,那你忙去吧,回头我们再联络。” 陆渐红离开后,查理不屑地说:“龙董,真不明白,对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米新友一直没有说话,是碍着陆渐红在场,现在陆渐红不在了,说话就不留情面了,道:“我倒是不明白龙董为什么要对你客气。” 查理呆了一下,道:“米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米新友淡淡一笑道:“查理,你应该感到幸运,如果今天牛达在场,就冲着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一个星期内我看你是不用吃饭了。” 龙飞一听这话,就奇怪了,道:“米总,你也认识牛达?听你的话似乎跟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米新友笑了笑,说:“我也不瞒你,我们是老相识了。” 龙飞一拍桌子,气道:“陆渐红这家伙,属黑鱼j8的,这么阴。” 对于米新友的话,查理不屑一顿,冷冰冰地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米新友白了他一眼,道:“龙董,跟这种人在一起,我全身不舒服,我先走了。” 龙飞跟查理有业务来往,也不好太得罪,他是属于那种八面玲珑的人,能不得罪的就不去得罪,况且米新友在商业界也小有名气,加上龙翔天一再嘱咐他现在是非常时期,做人一定要低调,所以龙飞将米新友夫妇送出门去。 查理在国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倒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自顾抽着烟。 不一刻龙飞回了来,笑道说:“查理,业务上的事情我们谈完了,两个大男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带你去燕华著名有销金窟去**一把,怎么样?” 查理摇着头说:“龙董,如果你真有心的话,不如帮我一个忙。” “查理,你这么大能耐,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了你的。”龙飞笑呵呵地坐到查理的身边。 “陆渐红那小子就是一小白脸,我看是狗屁本事都没有,安然是我以前的同事,我一直心仪她,你能不能帮我约她出来?” 龙飞不由呆住了,他跟陆渐红也就是最近才进一步接触的,以前只是弄个熟脸,不过据他所知,陆渐红是一个很刚性的人,今天能够这么低调,完全是因为安然在场,倒并非是给自己面子。这个查理的胆不小啊,想撬陆渐红的墙角,不过他是自己的生意伙伴,话也不能说得太直接,便正色道:“查理,我建议你断了这个心思吧,安然都结婚了,你还操那个心干嘛,这世上漂亮年轻的女孩多得是。” “我可以多加你一成利润。”查理晃动着酒杯,头也不抬地说,“你放心吧,我只是玩玩而已,不会动真格的。陆渐红让我很不爽,我就是想给他顶绿帽子戴戴。” 话说完,查理抬起头等着龙飞开口,龙飞看着查理,一句话也没有说,却是一拳砸在查理的脸上,查理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顿时眼前金星直冒,火冒三丈道:“龙飞,你疯了?” 正文 朋友大于生意 龙飞甩了甩手,淡淡道:“我只是想打醒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龙飞站了起来,查理怒道:“龙飞,我们的生意到此为止。” 龙飞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道:“生意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查理,我提醒你,明天六点之前,你最好收拾收拾赶紧滚蛋,不然你就留下一条腿在燕华。” 龙飞没有开玩笑,以他的能力对付一个在燕华根本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实在是举手之劳,动动嘴的事,查理的无耻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在陆渐红与查理之间,龙飞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前者。正如他所说,生意算个吊,有一个手握大权的朋友,还愁没有生意做? 黄福林的家离燕华飞机场不远,年初四一早,陆渐红和安然一起买了礼物,打了个车直接过去。 下了车,陆渐红突然腹痛如绞。昨晚从龙飞的饭局离开后,两人又去吃了海鲜,之后又去逛了美食城,吃了不少烧烤,安然吃得不多,陆渐红倒是大快朵颐,结局是拉了肚子,一直到早上小肚子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蠢蠢欲动。 “我去上个厕所。”陆渐红捂着肚子飞奔了出去。 安然摇了摇头,笑道:“叫你贪嘴。” 这时,安然看到了拎着提包从机场酒店出来的查理,他的一只眼睛乌青乌青的。 查理很郁闷,他想不到龙飞会为了陆渐红对他动粗,不过他的离开,是因为龙飞的威胁。他对龙飞虽然不是太了解,但是他的背景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他要做出这样的事并不难。没想到一出酒店,就遇上了安然。 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别人,查理捂着那只黑眼走了过来,道:“安然,一个人?” 安然奇怪地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昨晚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查理撒了个谎,说,“一起喝个茶怎么样?” 安然摇头道:“查理,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我跟我老公的感情很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都忘记了。” 查理忽然道:“安然,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公主,心目中的女神。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对不起安总的事,我也很后悔,你原谅我吧。” 安然笑了笑说:“查理,我说过,过去的我早就忘了。” 查理又道:“安然,陆渐红给不了你幸福的,不如跟我一起去法国,我会像以前一样的爱着你的。” 安然看着查理,突然觉得有很滑稽的感觉,说:“查理,你一大早的没喝酒吧?你凭什么说我老公不会给我幸福?” 提到这个,查理的精神就来了,说:“他只是一个公司的中层,要养家糊口,要加班,他那点工资既不能给你带来物质基础,又没有时间陪你,你跟这种人何来的幸福?” 安然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望了已经走到查理身后的陆渐红一眼,说:“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查理不吝肉麻之词,表着忠心道:“我可以给你一切,我会让你住豪华的别墅,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事,我会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安然,答应我吧!” 陆渐红在查理的身后听着他的表白,脸上的表情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与安然对视了一眼,促狭之心大起,就是不吭声,且看安然怎么说。 安然抿着嘴唇笑了一声,指了指他的身后,说:“查理,这个事我做不了主,你问问他吧。” 查理不由转过头,一眼看到陆渐红,饶是他的厚脸神功已经练到了第十重,还是觉得脸火辣辣的,而且还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不由道:“安然,你……你耍我?” 安然脸上的笑已经不见了,淡淡道:“就是耍你了,怎么样?” 查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涨红着脸,冲动之下就要掴安然的耳光,手刚扬起,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了个正着,跟着肚子上便挨了一脚,人已跌倒在地。 “你打人?”查理捂着肚子叫出了声。 陆渐红冷冷道:“查理,你真是个人渣,打你这种人简直脏了我的手。” 安然笑吟吟地走到查理的身边,猛地一脚踹在了查理的小腿骨上,查理顿时大叫了起来。 陆渐红不由目瞪口呆,据他所知,安然似乎从来没有过有暴力倾向的征兆啊。不过这还不算,安然一脚踹完,似乎还不过瘾,跟着又是两脚,可怜查理被高跟鞋猛踹了几下,那个疼可不是一般的钻心。 陆渐红赶紧拉过安然,说:“安然,风度,注意风度。” 安然被陆渐红扯着,还是在查理的腿上又弄了一脚,这才说:“好爽,爽多了。查理,我告诉你,我做梦都想着有这么一天,你这个白眼狼,不打死你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查理完全被弄懵了,讷讷道:“你不是说,什么都忘了吗?” 安然一下子冲出了陆渐红的控制范围,抬起高跟鞋,用鞋底跟歪扭着要抓起来的查理的脸蛋又来了个亲密接触,看着查理捂着脸惨叫,安然这才说:“现在才忘。” 为免事端,陆渐红赶紧拉着安然逃离了现场,确信已经安全了,陆渐红才道:“安然,你今天真强悍。” 安然喘着粗气说:“打人原来这么痛快,渐红,以后我手痒的时候,你可要给我止痒啊。” 陆渐红想着查理最后挨的那一脚,不由打了个寒噤,说:“安然,你真是个天使般的恶魔。” 安然嫣然一笑,整了整衣服,道:“怎么不说我是泼妇呢?” “不敢,不敢。”陆渐红抖了一下,赶紧牵着安然的手离开。 黄福林住在一楼,门口稀稀拉拉地停着两三辆电动车、摩托车和一辆奇瑞,陆渐红走上楼梯,回头看了安然一眼,把她额前的一根乱发理顺,这才按响了门铃。 门是个女孩子打开的,陆渐红认识她,是黄福林的女儿黄琳。 正文 吃水不忘挖井人 “陆……”黄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渐红笑着把礼物递了上去,道:“黄琳,不认识我了?” “认识认识啊。”黄琳一边笑着接过礼物一边回头向里屋叫道,“爸,陆大哥来了。” 黄福林从里屋走了出来,精神状态还不错,陆渐红迎上去道:“老领导,身体还好吧?” 黄福林笑道:“渐红,真没想到你会来。唉,不用换鞋,安总,你也来了,快进来吧。” 夫妻二人一进来,便笑道:“祝您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黄福林笑呵呵地说:“渐红,人来了就行了,干嘛还要带东西来呢,快坐吧,黄琳,泡茶。” “渐红,听说你现在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真是让人振奋啊。”黄福林笑道,“这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啊。” 陆渐红笑着说:“黄书记,当初如果不是您对我那么照顾,给我提供了那么好的平台,我也走不到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黄福林拿出烟来散了,陆渐红接过来,不过并没有吸,黄福林接着道:“伯乐固然重要,那也得他看重的是真正的千里马才行。这些年,我虽然退下来了,但是一直都在关注你,你的一级级提拔靠的完全是你自己的能力和实力。” 陆渐红谦虚道:“机遇使然。” 黄福林却道:“机遇这个东西玄得很,况且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你把握机遇的能力不强,机遇只会在你的指间悄悄溜走。这些年你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个人认为,你绝对符合政治发展,顺境时大刀阔斧勇于创新,逆境时睿智淡定,能忍受得住平淡,这是必备的素质啊。渐红,好好干,我看好你,将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陆渐红笑着说:“托您老吉言。” 又闲聊了一阵,亲朋好友渐渐多了起来,黄福林也不时忙着去招呼,陆渐红见状,和安然交流了一下眼神,趁着黄福林回来的功夫,道:“黄老,那您先忙着,我们先走了。” 黄福林道:“大老远的来一趟,吃个午饭再走吧。” 陆渐红婉拒道:“春节期间的日程排得很满,实在是不能久留,黄老,您多担待。” 黄福林也不多说什么,道:“我送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 黄福林强行送到门口,陆渐红转过身道:“黄老留步吧,那我们先走了。如果黄老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联系。” 说着陆渐红拿出名片交到黄福林的手中,黄福林知道陆渐红并没有展现优越感的意思,便接了下来,陆渐红道:“黄老,有空我会再来看您的。” 离开了黄福林家,一直没有出声的安然很是由衷地说:“渐红,我真的很以为你自豪。” 陆渐红拉着她的手问道:“不带煽情的啊。” 安然娇嗔道:“你这人真没劲。现在这社会,重感情的人不多了,特别是在官场上的人,还有谁向下看啊。你让我对国内官场重拾信心。” 陆渐红愕然道:“不至于吧,我深感压力重大啊。” 安然不再说这个,笑道:“时间还早,还有庞耀一站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那还愣着干什么?” 庞耀与黄福林住得南辕北辙,或许个性的原因,黄福林住的地方稍微热闹一些,而庞耀则住得较为偏僻,所以他的住处也很容易找到。 那是一幢单独的两层小楼,整个着调很是素雅,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一看车牌,是俊岭的,肯定是庞小顺这小子假公济私。 门紧关着,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庞小顺,接到电话,庞小顺很是惊喜地说:“陆书记,新年好。” 陆渐红笑道:“打算到你家来吃饭,欢迎不?” “当然欢迎啊。”庞小顺笑道,“就怕您不来啊。” “就在你家门外呢,还不来开门?” 庞小顺开了门,果然见到陆渐红和安然站在门外,赶紧大步迎了上来,笑道:“陆书记好,嫂子好。” 陆渐红瞄了一眼警车,说:“现在也学会假公济私了?” 庞小顺挠了挠头,笑着说:“回来得太迟,路上车太多,警车方便。” 说话间,三人已进得屋内,陆渐红把带来的烟酒放到桌上,左右没见到庞耀,问道:“小顺,怎么没见到庞书记?” “我爸啊,去年退了之后,安养天年呢,每天去街头棋摊子找人下棋,现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不用,不用。”陆渐红笑道,“你让他一个人干自己的事去吧。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不少人都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才能适应,他能找到自己的爱好转移注意力,那是好事,就别打扰他了。” 庞小顺泡了茶,又敬了烟,陆渐红在黄福林家就没有抽烟,一直憋到现在,也挺辛苦的,见庞小顺点火,赶紧凑上,安然见他那个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端起茶杯轻喝了一口。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奇怪地说:“小顺,家里没别的人?” 庞小顺不好意思地说:“工作太忙,没时间交女朋友。” “那你工作的时候,就庞书记一个人在家?” “有个保姆,不过过年了,我让她先回家过年,等年后再来。” 正说着,庞耀夹着个棋盘进了门,一见陆渐红,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怪不得一早就听喜鹊叫个不停呢,原来是渐红来了。哦,小安也来了。” 见陆渐红夫妇起身,又摆着手说:“坐,坐,坐,别这么客套。” 庞小顺向窗外看了一眼,低声嘀咕道:“这天哪来的喜鹊啊。” “渐红,象棋下得怎么样,来,杀两盘。”庞耀兴致很高地摆下了棋盘,说,“红不走先,你走。” 陆渐红笑道:“我可是臭棋篓子,下得不好,老领导可别笑话我。” “下棋图的就是个乐子,别那么计较胜负。人生如棋,棋如人生,都是同样的道理。”庞耀一边架着当头炮,一边说,“这个道理很浅显,可惜啊,用了半辈子才明白。” 陆渐红笑道:“可是老领导的棋还是攻势很足啊。” 正文 当年内情 说着跳了一步马,护住了当头卒,庞耀跟着又把另一只炮拉到了仕角上,说:“不经历过没会明白。渐红,听说你现在是省委常委了,可喜可贺啊。” “喜不乐,悲不忧。”陆渐红支起仕,道,“这是老领导当年教导我的,一直没敢忘记。” 庞耀微微笑了笑,说:“话是我说的,做的却不如你啊。” 一声长叹之后,庞耀自嘲地一笑,道:“一切都过去了,就不提这些了,咱们下棋!” 陆渐红不怎么下象棋,在庞耀的大举进攻下左支右绌,溃不成军,笑道:“老领导棋艺精湛,甘拜下风。” 庞耀轻轻吹去一枚棋子上的烟灰,笑着说:“渐红,有一句话,爱听就听一下,不爱听就当我是信口胡说。” 陆渐红正色道:“老领导言重了,您尽管教诲。” “教诲谈不上。”庞耀微微一笑,“刚刚下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你是在让我,只是希望在将来的历程中,你也能记住今天这盘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人逼得太紧。不饶人处……”猛地将大车向底线一沉,喝道:“将军!” 看棋局,已是必死之棋。陆渐红没有说话,眼睛落在棋盘上,似乎是在思索还能不能有救活的机会,又像是在咀嚼体味这句话的实在含义,观战的庞小顺不由道:“爸,怎么又提这些。”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顺,这是老领导集其从政这么多年来政治智慧于一生的精髓,或许我们还不懂,但总有一天会起到作用的。” 庞耀也笑了笑,说:“今天心情不错,吃顿大的,小顺,把那坛子水咸菜捞出来洗洗,炒点咸肉。” 这是家常菜,过年的时候,在普通百姓家家都能吃得到,陆渐红心头却是微微泛出一丝酸楚,庞耀虽说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但好歹也是一把手,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但也不曾吃起这些家常菜,看来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啊。 这天庞耀并没有喝多少酒,但是醉得很快,这与年龄无关。一个人的酒量与人的身体状况和心情大有关系。按理说,陆渐红夫妇的到来,庞耀是很高兴的。但是这也勾起了他不愉快的回忆,相比于陆渐红的平步青云,虽然庞耀说得不以已悲,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感的。因而,醉也就不是件奇怪的事了。 将庞耀扶到床上睡下,三人又回到桌前,从庞小顺的口中得知,庞耀当年的退休并非年龄到了,而是有着很复杂的因素。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是县级市,还属于准安市的直属管理,问题就出在准安市市委书记季春风身上。从某种角度来说,庞耀应该归于上上任市委书记赵学鹏的人,而上任市委书记李昌荣走得也是赵学鹏的路线,而他与季春风完全格格不入,这也直接导致了季春风上台后大肆排挤李氏阵营的直接后果。现任涟湖市市委书记汪精贵是以前的市长,与季春风走得很近。他有个qing妇,这个小辫子被庞耀抓在手中,但是多方面的因素让庞耀心软了一下,演绎了现代版的“农夫与蛇”,在所谓的谢恩宴上,庞耀喝多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就这样他黯然下台,不过这件事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如果认真追究起来,把庞耀逼急了,搞不好就不好收拾,所以季春风给庞耀提了一级,回家安养天年。这也正是庞耀在棋盘上对陆渐红说这番话的背景所在,要么不打,要打就向死里打,让对手永无翻生之日。 听了这番介绍,陆渐红唏嘘不已,道:“小顺,现在已经这样了,退下来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还是向以后看吧。” 庞小顺笑了笑,说:“为了涟湖,我爸心力交瘁,我是打一百个愿意他退下来的,钓钓鱼,下下棋,这种轻松的生活才适合他。” “看开就好。”陆渐红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很理解庞耀的心情,以这种不光彩的形式下来,这是他很难释怀的,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很多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没有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也算是个不错的局面。 又聊了一阵滨江市的情况,话题被提到康佳诚这个案子上,滨江的贩毒案件因为康佳诚的伏法而被破获,只是想不到当年的案子时间跨度、空间跨度都这么大,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数,终究还是在陆渐红的手中得到了解决,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陆渐红见庞小顺也有了些醉意,就此结束,与他告了别。 庞小顺再三挽留,看得出来,他是很诚心的,陆渐红笑道:“虽然不在一起共事,但我们都是朋友,常联络。”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属于陆渐红和安然的了。 陆渐红似乎要将以前没能给予安然的一次性补偿了,在短短的一天半里,跑遍了燕华市所有有名的景区,不但增进了夫妻之间的了解和感情,也从燕华看到了不少值得双皇旅游业借鉴的东西,算是不虚此行。 年初六晚,陆渐红打电话联系了龙飞和米新友,一起聚一聚。这一次来的自然都是拖家带口。不过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裴玲玲的妹妹裴玉玉。 七人坐定,大家都是熟人,只有裴玲玲姐妹与安然是第一次见面,相互寒喧着,各自夸奖着对方的貌美。 都是优秀的女性,四位美眉中只有宁倩如不是做生意的,不过教师出身的她见识也很广泛,四女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很快就熟络起来,并不参与到男人的阵营之中。 陆渐红三人闲聊着,龙飞先是向陆渐红道了歉,是关于查理的事,陆渐红不以为意道:“你有你的交际方式,没有要必要迁就我。” 米新友道:“渐红,上次打电话给我,好像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样子,难得你有事找我,现在可以说了。” 正文 银行里的钱就是草纸 龙飞也道:“是呀,大家都是好兄弟,能帮得上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假惺惺的了,现在的双皇走工业强市之路,迫切需要项目,你们都是大财主,钱闲着也是闲着,如果有投资的打算的话,不妨放到双皇来。” 米新友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没好事,渐红,是不是像你这样从政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钱?” 陆渐红笑道:“没办法,谁让你们钱多呢。” 米新友又道:“如果没有投资的打算呢?” “那也得投资。”陆渐红故作凶相道。 米新友叹了一口气,说:“霸王,真是霸王啊。” 陆渐红斜了米新友一眼,道:“新友,这方面你就没龙飞够意思了,人家把江东的公司直接搬到双皇去了,你看是不是随随便便投资几个亿?” 米新友咋舌道:“几个亿,那叫随随便便?你当我的钱不是钱,是草纸啊。” 陆渐红笑道:“存银行里不用不流通,跟草纸也没太大分别。” “说不过你,说不过你。”米新友故作无奈道,“摊上你这个朋友,算我倒霉。这样吧,正月后我去看看,投资个什么让倩如玩玩。” “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聊完了没有?”裴玉玉道,“我们要去打麻将了。” 三人不由同时一呆,打麻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女人们叽叽喳喳地烦,都很大度地说:“想玩就玩吧。” 米新友不忘嘱咐:“倩如,别打太大,你那牌技太差,咱伤不起。” 四女去了里面的麻将室,大战起来。陆渐红道:“年后,双皇会大规模地开始兴建经济适用房,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意思添砖加瓦。” 米新友摇了摇头说:“这几年搞得都是房地产,现在看到图纸就恶心,你还是让消停一阵子吧。” 龙飞却微微皱眉道:“渐红,我对双皇的五年规划有一些了解,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搞经济适用房,有没有考虑到财力方面的限制?再说了,现在全国各地大多都在搞卖地财政,你这样子弄会不会影响到财政收入。” 龙飞的潜在意思就是说,你现在是最需要政绩的时候,经济适用房国家虽然一再提倡,但是受诸多因素的影响,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政绩没搞到,反而弄得一身臭。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说:“财政收入如果只靠卖地的话,资源毕竟有限,经济适用房的初期规划,基本都是偏远地区的土地,那些地方如果不开发,土地也值不了多少钱,等人气旺了,土地升值,基本上也能把那一块的差价平衡回来。再说了,工业园区一旦形成了规模,也是寸土寸金的局面。现在关键就是人气,工业园区的建设刚刚初具雏形,还没有形成气候,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所以才请你们帮忙啊。” 顿了一下,陆渐红接着道:“以前在江东的时候,有个名词叫以商招商,你们接触和认识的老板比我多得多,多宣传宣传政策,比我这个市委书记出去说要有效得多了。双皇的旅游业是很发达的,无论是人造景观还是自然风景都很独特,不如你们各展神通,帮我介绍点老板,到双皇来玩玩。空口无凭,到实地来看看,才有话语权。即使做不成生意,就当是为双皇旅游业做点贡献也好。” 这番话中肯得很,龙飞和米新友不约而同大点其头,米新友笑道:“渐红,不用说这么多。咱哥俩谁跟谁,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你的忙我一定帮。” 陆渐红笑道:“朋友归朋友,交情归交情,你们来投资,与别的人一样一视同仁,不会给你们额外的优惠政策哦。” 米新友不高兴了:“就你那点优惠政策,还够我塞牙缝的?”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晃了晃,“看到这颗钻戒了没?三百万。看到这块手表了没?一百多万。撒撒水撒。” 陆渐红听着米新友学着香港人说话的腔调,不由笑了起来:“新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个暴发户一样?” “无所谓了。”米新友长叹一声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们从政的真的很累,你看我爸,谨小慎微,混得如履薄冰。想捞钱吧,又怕哪天东窗事发,落个人财两空,还失去自由,不捞吧,遇上我们这种土财主,又眼红得很。” 龙飞却道:“新友,你有点钻牛角尖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金钱更重要。远的不说,就拿我们三个人吧,这交情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吗?再举个例子,拿渐红来说,他从政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吧?” 米新友瞪着眼睛道:“龙飞,你把我们兄弟的感情用钱来衡量,太伤人自尊了吧?” 龙飞又道:“或许有的人会认为渐红是清高。这个暂且不谈,就拿权力来说,商能与官斗?渐红手中的大权,歪歪嘴巴,就可以活一个企业,但也可以让一个企业尸骨无存。” “等等,我怎么总觉得不是味呢?”陆渐红打断道,“敢情你们俩一唱一和,把我当南霸天呢?” 龙飞赶紧道:“那可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话说回来,这年头做生意,尤其是大生意,哪个商家的背后离得开政府的支持?说难听点,这就叫官商勾结。” 米新友鼓掌道:“说得好。渐红,咱们三个叫不叫官商勾结?” “懒得理你们,越说越说不清了。”陆渐红站起身道,“我去观战。” 里面斗得正酣,见三个大男人都杵了进来,先是宁倩如说手气不好,让米新友来转转运,裴玲玲又要上厕所,让龙飞顶两把,安然也考虑陆渐红平时工作忙,没空消遣,也让了出来,只剩裴玉玉以一敌三,鼓着腮帮子说:“你们三个大男人可别欺负我,我会赖账的。” 这时,米新友笑道:“别说欺负,我说件事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欺负。” 他说的是以前在滨江的时候,有一个交通局的领导打麻将,另三个搭子都是工程承接商,那领导单吊九万,结果抓了张八万就向桌子上一掼,说自摸了。 正文 最后的假期 牌推开,三个工程商就傻了,一个说:“*局长,你好像不胡八万吧?” 那领导大大咧咧地说:“差个万把万的碍什么事?” 米新友说出这个,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只见裴玉玉一声大叫:“胡牌!” 米新友一看,不由呆住了,道:“我打的是三筒,你胡什么?” “差个筒把筒的不碍事吧?”裴玉玉伸手道,“给钱!”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熬夜是女性最大的杀手,所以玩了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洗了澡shang床,爱抚一番,陆渐红将安然翻了个身,让她后背向着自己,侧着身子进了去。 就在陆渐红昏昏欲睡之际,安然忽然问道:“渐红,这一次你到燕华来拜访以前的老领导,好像漏掉了一个人。” “没有啊。”陆渐红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安然坐了起来,伏在陆渐红的胸膛上,道:“我记得你任准安市政府副秘书长的时候,副省长高福海对你的关照不小,后来你任省政府副秘书长,也是协助他的工作,我们好像忘记去给他拜年了。” 陆渐红心头一震,如果没有孟佳这个例子在先,陆渐红还只当她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有了前车之鉴,陆渐红不得不考虑她是不是话里有话。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睁开眼睛道:“江东的政治格局很复杂,我不合适到高省长家里去。” 安然刮了一下陆渐红的鼻子,笑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这么严肃干嘛。” “天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回家。”陆渐红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的心里却很是不安,种种迹象表明,安然是极有可能知道高兰的存在的,既然在俊岭市时安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孟佳哄走,替他解决了隐患,那么他跟安然的那张合成照片,安然没有理由不知道。虽然那张照片证明不了什么,但是足以引起怀疑了。安然啊,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刹那间,陆渐红有种向安然坦白的冲动,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煎熬了,但是经过深思熟虑,陆渐红还是隐忍不发,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层纸所隔,一旦捅开了那层纸,不仅是他,包括安然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年初七,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回到家中的陆渐红跟梁月兰商量,要把全家带到双皇去。 安然自然是没有反对意见,陆渐红年轻帅气,更重要的是手掌实权,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很优秀的。她绝对相信陆渐红对自己的感情,但是这年头诱惑实在太多,很多男人的出轨并不是出自男人的本意,而是来自于各方面的诱惑。所以,她觉得为了这个家庭,她很有必要跟陆渐红在一起。况且,他们都是健康正常的人,生理需要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梁月兰很支持安然过去,不过对于自己,她摇着头笑道:“我已经老了,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现在就想搬到老家去住,那里都是老街坊,乡里乡亲的,说话都觉着亲切。” 陆渐红不由道:“妈,你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跟你们住在一起,还不是我照顾你们?你能有多少时间陪我?”梁月兰笑道,“我身体好得很,你姐姐她们也会经常来看我的。” 陆渐红知道梁月兰的脾气,知道多说无益,便道:“妈,我们会经常来看望您的。” 梁月兰笑了笑说:“有这份心就行了,工作要紧,只是孩子们我有点舍不得。” 安然道:“妈,这个您就别担心了,这半年下来,不是很好吗?” 正说话间,牛达一家三口到了,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陆渐红瞄了一眼腆着肚子的林雨,道:“达子,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牛达笑着说:“大哥,你可别误会,这些东西是买给大婶的。” “那是我自作多情了。”陆渐红向牛不起招了招手,“过来,大伯给你压岁钱。” 牛达赶紧道:“哥啊,别,你给牛牛压岁钱,我还要给侄儿侄女,双份呢,我吃亏。” 众人大笑,梁月兰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午饭。” “大婶,您别忙,我们就坐坐,一会儿就走。”牛达拦了一下,说,“哥,上次我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陆渐红很奇怪地问道:“什么事?” “去双皇的事啊,哥,你不会忘了吧?”牛达有点不乐意了。 陆渐红看着牛达不爽的表情,说:“达子,你看林雨也快要生了,这个时候你去双皇,合适吗?” 牛达道:“我又没说我一个人去,我打算一家都过去呢。” 陆渐红顿感头大,不过看牛达一脸认真的样子,绝对不怀疑话里的真实性,便道:“达子,这样吧,等林雨生了再过去,怎么样?” 安然也劝道:“牛达,听你大哥一句话吧,林雨这样子不适合四处奔波,到双皇也不知道水土服不服,不管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初八一早,贺子健和陆渐红一起返回双皇。牛达最终还是被说服了,等林雨生下孩子以后再说,而安然也要等孩子开学了再自行过去。 路上,陆渐红问贺子健,春节有没有去诸小倩家,贺子健很是苦恼地说:“他爸不许我过去,说这事等小倩毕业了以后再说。” 陆渐红笑道:“那你怎么认为?” 贺子健道:“诸市长说得也有道理,小倩现在还是个学生,再说了,诸市长对小倩操了不少心,爱女心切,能不反对我们来往就算不错了。”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道:“还有呢?” 贺子健想了想,说:“我想,诸市长是希望我能再有所提高吧。” 陆渐红这才笑道:“那你要好好努力了。” 贺子健不由道:“陆书记,我一定会努力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工作才是最关键的,只要出成绩,组织上会考虑你的。” 正文 公主与乞丐 贺子健重重地应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内心的感动却是无法言喻,陆渐红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什么都不要考虑,一心求发展。 到达双皇已经是中午了,贺子健急着回兴隆,一下车便与陆渐红道了别,匆匆赶往兴隆。 陆渐红没有回住处,而是开着车在市区绕了一圈,看看各方面的情况。由于才年初八,一般来说,不过元宵节算不了过完年,所以各大工地上都没有上人是很正常的。 看了一圈,陆渐红随便找了一个小吃铺要了一碗水饺,对付过去。春节期间,胡吃海喝,油腻的都吃不下,水饺很清淡,陆渐红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配上香喷喷的辣椒,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要饭花子,裹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衣服,看上去单薄得很,手里捧着个破碗,哆嗦着走了过来。 春节未完的缘故,店里的客人并不多,经过前面的两桌,客人很是厌恶地叫道:“老板,哪来的要饭花子,赶紧赶他走。” 店老板从里面匆匆跑了出来,挥手推着那乞丐,将他撵出门外,破口骂道:“真他妈晦气,滚滚滚。” 陆渐红看不过眼,拦住店老板说:“老板,别这样,乞丐也是人。” “看样子年纪轻轻的,干些什么不能糊张嘴,偏偏要干这个。”店老板哼了一声,走进了店里。 陆渐红看了一眼那叫化子,正在垃圾桶里翻东西,不由摇了摇头,从店里买了两个肉包子,又要了一杯辣汤,走到那叫化子身边,说:“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 那叫化子盯着陆渐红,一头乱发已经遮住了他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猛地打掉了陆渐红手中的肉包子,向陆渐红扑了过去。 陆渐红不由向后一退,心道,难道是个疯子?手中不由推了一下,那乞丐顿时跌了出去,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听这声音似乎是个女人。 心念未了,那乞丐已经爬了起来,手中多了半截板砖,又向他扑了过来。 陆渐红心中恼怒,伸手一挡,已夺下了她手中的板砖,另一只手一扭,将她扭倒在地,动弹不得。 “陆渐红,我要杀了你。”那乞丐被陆渐红的手压着,身体不住地挣扎着。 一听这话,陆渐红不禁一愣,手不由了松了开来,道:“你认识我?” “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喝你的血。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那乞丐咬牙切齿道。 陆渐红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道:“你到底是谁?” 那乞丐缓缓扒开那堆乱发,虽然那张脸上全是污垢,但陆渐红还是认出了她,赫然是康佳诚的女儿康晓敏! “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陆渐红怎么也想不到,昔日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女人居然会沦落到成为乞丐的田地!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康晓敏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要不是你杀了我爸爸,我怎么会这样?” 陆渐红愕然道:“康晓敏,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这个道理,你爸爸犯了法,自然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难道不知道,你爸爸的手中沾满了血腥,沾满了罪恶?” “我不管,我只知道,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康佳诚罪大恶极,不过这些与康晓敏无关,看不到也就算了,既然见到了,就不能撒手不管,便道:“康晓敏,我知道你恨我,不过再恨我,也得把肚子吃饱才能报仇吧?” 说着这些话,陆渐红自己都觉得可笑,或许换了别的人,早就一走了之了。 结果是,康晓敏被带到了住处,先是放热水给她洗了澡,然后把安然留下的衣服拿了给她穿,从洗浴间出来的康晓敏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得很,安然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昔日那个丰满得不成样子的康晓敏已经不复存在了。 “有没有东西吃?”冷静下来的康晓敏终于忍受不了饥饿,开口要吃的了。这是人的本能。 陆渐红无奈地摊开手说:“刚才给你吃,你不要,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 “你……”康晓敏有点撑不住了,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每天都靠从垃圾箱里翻点东西填肚子,没饿死算是奇迹了。 “房间里还有箱方便面,自己去厨房下吧。”陆渐红将康晓敏脱下的那身比洪七公穿得还要夸张的乞丐装装进一个方便袋放到了门外。 吃饱了肚子的康晓敏精神好了许多,眼神重新变得仇视起来,盯得陆渐红毛骨悚然。 “康晓敏,吃也吃饱了,你可以走了。”陆渐红下起了逐客令。 “我无家可归,房产被封了,钱也还了债,你让我现在去哪?我要是有家,还会流浪街头?”康晓敏似乎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方法来。 陆渐红愕然道:“你不会想赖在这吧?” 康晓敏笑了笑:“本来没这个打算的,不过经你提醒,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回到双皇的头一天,一时善心发作,居然摊上了这么个事,陆渐红这才明白,做好人原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渐红不由道:“康晓敏,你不能住在这里。” “为什么?你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康晓敏振振有词道。 “第一,我是这里的主人。第二,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第三,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这三点足够了吧?”陆渐红硬着头皮列举着理由。 “可是,你是市委书记,我是你的子民。”康晓敏一句话便把陆渐红击溃了,也正好击中了陆渐红的软肋。 “算你狠!”陆渐红猛地站起身来,走进了房间。 康晓敏听到里面一阵奚奚簌簌的声音,很快见到陆渐红拖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递过来一串钥匙,说:“这是房间的钥匙,房子留给你住,我走。另外,再给你一千块钱,节约点用,以你的能力,找份不错的工作问题不大,好自为之吧。” 康晓敏不由呆了一下,道:“陆渐红,你真是个好人?” 正文 新年伊始 听着康晓敏的这句问话,陆渐红笑了笑,说:“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绝对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把一个乞丐带回家,又给衣服穿,又给吃的,还让她住进自己的房子,自己却卷着盖铺滚蛋。” 康晓敏的心里微微一热,人心总都是肉长的。她虽然恨陆渐红,但她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康佳诚所犯下的罪恶,死十次都不嫌多,加上陆渐红现在这样,康晓敏真的很感动,对方毕竟是市委书记,随便动动嘴,自己就得滚蛋,不由道:“我跟你说着玩的,钱我收下,你留下来吧。” 见康晓敏还有点良心,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一个女孩子,去哪?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有句话叫伯仁虽非我杀,却是因我而死,万一你有个好歹,我这一辈子心都难安。这房子就给你住,一直住到拿工资的那一天。” 康晓敏不由道:“那你住哪?” “市委招待所房子多着呢。”陆渐红回了这句话,便要去开门。 康晓敏忽然道:“陆书记,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陆渐红回过头,康晓敏的脸上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心中不由一叹,这个女孩经历了这么多,心里肯定有不少苦处,得,我就做一回听众,虽然离救人一命差得远,但这不影响造个三四浮屠吧? 放下箱子,坐到康晓敏的对面,说:“行。” 康晓敏过得绝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对于康佳诚,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从康佳诚要她引诱陆渐红那一刻开始,她对康佳诚就没有父女之情。康佳诚被击毙后,所有他名下的财产全部被冻结,用于民事赔偿。她所得到的那部分财产因为她吸毒的缘故,很快就被挥霍一空,最终沦为乞丐。 这其间,康晓敏略过自己曾去做皮肉生意的历史,实在是因为太难以启耻,不过陆渐红能想像得到,当然她不提,他也不会傻到去问,不由道:“那你的毒瘾戒了没有?” “不戒也得戒。”说到这里,康晓敏苦笑了一声,想到毒瘾发作的时候,满地打滚,死去活来,真是不寒而栗。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着眼未来吧,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陆渐红忽然觉得康晓敏是个很需要关爱的人,道,“过两天,我让人带你去戒毒所,把瘾彻底断了。” “谢谢你,陆书记。”康晓敏失神地看着窗外,是的,将来的路还很长,可是自己的将来又在哪里? “我走了,好好睡一觉,你看,窗外的阳光这么好,明天会更好的。”陆渐红安慰了一声,拖着箱子离开了。 当他开着车到市委招待所的时候,服务员小张见他拖着个大箱子,很是惊讶地说:“陆书记,您这是……” 陆渐红笑了笑,说:“给我一个房间。” 住进去,躺在软软的床上,享受着暖气,陆渐红感觉好了很多,不过很快市委秘书长徐平平就到了,他是接到小张的汇报后才知道陆渐红住到招待所的。 “陆书记,您怎么住到这儿来了?是不是觉得那边住得不舒服?”陆书记第一天到双皇来就搬家,徐平平心里没底。 “别多想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对了,你来得正好,通知一下几个常委,明天上午八点开常委会。” 安排了这些,陆渐红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抽了一袋烟,省委秘书长景珊的电话打过来了。 陆渐红到双皇这一年来,去省委的次数不少,不过与景珊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这还是头一次接到景珊的电话。 景珊很客气,笑道:道:“我是景珊,陆书记,新年好。” 景珊的客气不是没有来由的,作为省委shu记的第一秘书长,周琦峰看重什么人,那她是很明白的,其实她早就想跟陆渐红接触一下,不过碍于自己的性别,主动联系,显得不够矜持。 “景秘书长,新年好,有什么指示?”陆渐红开口就是外交语言。 景珊笑道:“周书记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半在省委第一会议室开常委会。”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景秘书长。” 挂上电话,陆渐红叹了口气,看样子市委常委会要改期了,想了一想,陆渐红觉得这个会同样有必要,不过改期就算了,便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笑道:“老潘,过年赢了多少?” 潘顺利刚刚到双皇,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笑着说:“陆书记,您赢了不少吧?” “都说年关,还真是个关,忙得够呛,哪有时间去娱乐,真还不如回来工作。”陆渐红笑了一声说,“我现在在市委招待所,请你过来一趟。” “嗯,好嘞,马上到。”潘顺利答应得很干脆,陆渐红的这个电话也很正常,明天就正式上班了,肯定有不少工作需要碰一碰。这种融洽的工作关系,是潘顺利很乐意接受的。政治斗争不存在,在双皇是个特例,况且潘顺利也知道,以前斗不过陆渐红,现在的省委常委他就更斗不过了,倒不如搞好关系,有好处大家一起捞,陆渐红上去了,自己还愁不进步?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 在陆渐红住的房间里,潘顺利看到陆渐红放着大箱子,很是惊奇地问道:“陆书记,您不是打算住在招待所吧?” “住招待所很好啊,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嘛,多浪费。”陆渐红笑着散了根烟过去道,“明天上午八点的会议接到通知了吧?” “收到了。” 陆渐红道:“明天这个会我不能参加,省里要开会,就由你来主持吧。” 潘顺利怔了一下,道:“陆书记,这个不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你是市委副书记嘛。”陆渐红简单把几项工作排了排,主要还是生态市创建的工作,只有一年,时间很紧迫,必须出狠力常抓不懈。其他的还有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工业园区的建设以及招商引资工作。 正文 会议室中的不友好 陆渐红道:“谈民生,谈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旅游业已经饱和,所能带动的商贸业的发展,受益人只是一小部分,只有大多数人富起来,才算是真正的发展。所以只有加强工业化进程,今年要大力提倡全民创业,出台相关的优惠政策,降低门槛,从资金上予以扶持。老潘,有没有信心大干一场?” 潘顺利笑道:“我是您手中的枪,您指哪,我就打哪。” 陆渐红笑着说:“话也不是这么说,你可不能指望我一个人出点子,枪也有灵性的,你可不能偷懒哦。” 潘顺利笑了笑,说:“春节期间,回老家待了几天,发展真是日新月异啊,正如您所说,工业才是重头戏,虽然一些民间企业都是小打小闹,但利润是相当可观的。我有一个想法,正好提出来,跟您商量一下。” “有什么想法?” “随着新的五年规划出台,城市规划也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编,整个市区的范围也扩大了,您看房地产这一块是不是能与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同步进行?”潘顺利道,“虽然经济适用房是大多数民众的需要,但是经济适用房也存在一定的掣肘,比如户型不好,档次不高,一些有经济实力的人,是不愿去购买经济适用房的,况且经济适用房的申请有诸多条件,也不是经济基础薄弱就符合申请条件。经济能力的差异,决定着对房子的要求也不一样。房地产开发这一块,还是很有市场的,也有这方面的需要。” 潘顺利说的很中肯,陆渐红沉吟了一下,说:“具体的有没有什么可操作性?” 见陆渐红并没有一棒子打死,潘顺利道:“市财政局大楼是过去的老建筑,严重老化,也不符合新规划的要求,对市容市貌的影响也不小,我的想法是,把财政局迁到工业园区周边解决办公的需要,把这块地让出来进行开发,这样的话,既可以解决老建筑不符合城市规划要求的问题,也能让财政收入得到提高。” “那块地是什么性质?” “我了解过了,当初建财政局大楼的时候,是市政府划拨的土地,财政局并没有所有权。”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是个可行的方法,这样吧,这件事等我从省里回来以后再说。” 陆渐红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省委常委会了,第一次他是主角,但还是很生疏,这一次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在开会之前,先是到周琦峰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省委秘书长景珊也在,刚刚拿了复印好的文件递到周琦峰的办公桌上,见陆渐红进来,矜持地笑了笑,说:“陆书记,你好。” 景珊今年三十八岁,不过身材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年轻得很,加上那张瓜子脸,让人看上去很是舒服。 陆渐红对她不是太了解,笑着应了一声,待景珊出去后,简单向周琦峰汇报了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周琦峰听了之后,笑道:“计划是方向,落实才是关键。渐红书记,双皇将来的发展走向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要抱着负责的态度去干事,我可是拭目以待啊。” 周琦峰的心情不错,中组部吴副部长春节期间给他一个好消息,委员的事如果不出现大的问题,基本上可以落实了,这给周琦峰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这层包装,在甘岭的话语权无疑是重了许多。不过他虽然是省委shu记,但是他没有奢望能进上一层的班子,所以在甘岭做个土皇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来到会议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陆渐红快速扫视了一下众常委的神情,个个面色平定,看不出什么,只是陆渐红明显感觉到来自省政府一方不友善的目光。 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忽然间他很是担心,如果哪一天周琦峰离开甘岭了,自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会议没有什么好说的,例外公务,但是陆渐红还是很有收获的,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省委这边在周琦峰的控制之下,还是很友善的,只是省政府那边要当心了。陆渐红有些犹豫,是不是该主动到鲁寒星那边去一趟。不过这不符合陆渐红的性格,更不符合目前省委省政府的形势,看来,以后与省政府打交道的时候,要万般小心,尽量让潘顺利出面吧。至于说是改善与鲁寒星的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只要他能不暗里使绊子,就天下大吉了。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正要离开,景珊忽然叫住了他,笑道:“陆书记,琦峰书记请你过去一趟。” 陆渐红微一错愕,错愕的倒不是周琦峰让他过去,而是景珊的称呼,琦峰书记?叫得很亲热嘛,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望着景珊扭着比例很大的腰臀,陆渐红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别以已度人。不过陆渐红也有点奇怪,以前自己与周琦峰的接触中,景珊从未走入过视线,那么现在是得到了周琦峰的青睐,还是被推出了前台? 走进周琦峰的办公室,黄澄刚刚从里间走出来,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周书记在里面等你呢。” 笑了笑,陆渐红进了去,周琦峰容光焕发,说:“刚才你的汇报里没听到关于经济适用房这一块,你再给我说说。” 当初搞经济适用房建设的时候,陆渐红虽然口号喊得很响,但是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并没有全线扑上,而是在经过大量调研的基础上才作出暂时先搞四个楼盘的动作,他自然要考虑到供与求之间的关系,倘若供大于求,既浪费了资源,也显得市委的决定太草率,所以陆渐红是通过这四个楼盘的启动,试探一下市场的需求量,再作下一步的打算。这个问题是个长久问题,哪天不彻底把百姓的生活质量得到切实的提高,经济适用房就有存在的理由,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急不来。 正文 高教授其人 听了陆渐红这样切实的汇报,周琦峰点头笑道:“我本来还在担心你欲速则不达,现在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你这个观念与我们新来的一位专家不谋而合啊。” “新来的专家?”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怔。 “呵呵,说起来你们也是认识的,从国外学成归来,有志于优化住房问题的专家。”周琦峰看了看表,笑道,“差不多也该到了。” 陆渐红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了,不由问道:“周书记,您就别卖关子了,是谁啊?” 周琦峰笑道:“看你还是这么急,一会儿人就到,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周琦峰这么说,陆渐红只得捺住性子坐等,不一刻的工夫,省委秘书长景珊轻轻敲了门进来,道:“周书记,高教授来了,正在贵宾接见室。” 周琦峰长身而起,笑道:“渐红,一起去见个面吧,希望你们能对双皇的住房问题有所贡献。” 怀着迫切的心情,陆渐红跟着周琦峰进了接见室,这一进去不要紧,陆渐红在看到这个所谓的高教授居然是高兰的时候,他险些站立不住,差点就倒下去了。 高兰同样也是惊异万分,眼睛瞪得大大的。 周琦峰笑道:“渐红,想不到吧?” “想……想不到。”陆渐红快速稳定住心神,伸出手强笑着道,“高教授,你好。” 高兰的手依然柔软,握在手中,陆渐红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轻轻一握之后便松开了手,心里却是泛起了难以形容的滋味来。 整个会谈的过程,陆渐红全然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最后周琦峰的话却让陆渐红更是惊慌。 周琦峰道:“高教授,在甘岭,双皇市可是第一个吃经济适用房这只螃蟹的人,希望你能在双皇打开这个局面,将试点转化为亮点啊。” 高兰的表现要稳定得多,笑道:“周书记给我的担子太重了。” 听周琦峰的意思,高兰似乎要入驻到双皇去,这让陆渐红既是欣喜又是慌张,欣喜的是,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接触高兰了,慌张的是,不久安然便要过来,如果让她知道他们现在扯不清理还乱的局面,那还不乱成一锅粥了。 更为头疼的是,高兰是作为专家教授过来的,这让陆渐红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她为什么要来甘岭,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过来的,是到这里来任职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关键的是,陆渐红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琦峰见陆渐红在发怔,笑道:“渐红书记,怎么了?还不表示一下欢迎?” 陆渐红强作笑颜道:“高教授能到双皇指导住房工作,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我代表双皇市委市政府向高教授的前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谢意。” 听着陆渐红这种场面上的语言,高兰心头大痛,只是这个痛只能放在心底,很是虚伪地笑道:“陆书记客气了。” “好了,你们也见过面了,就留点空间给你们吧。”周琦峰笑道,“中午要接待一个很重要的客商,高教授,我就不陪你了。渐红书记,高教授到双皇后,你可要好好的照顾人家,要无微不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渐红和高兰不由都是恶汗出了一身,陆渐红道:“周书记,您放心吧。” “嗯,好,那我先走了。”周琦峰道,“景秘书长,中午安排一下,你亲自作陪吧。” “不用了!”高兰抢着道,“周书记,我是来工作的,我想还是早一点到实地去看看。” 周琦峰愣了一下,笑道:“也好,那你可别说我怠慢啊。” “怎么会呢。” 陆渐红也跟着道:“周书记,那我还是跟高教授先去双皇吧,等有什么新想法,再向您汇报。” 高兰是坐车过来的,只有一个简约的手提箱,司机丁二毛将箱子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问道:“陆书记,回双皇吗?” 坐在陆渐红的身边,高兰的心头复杂已极,真是人生如戏。 从新加坡回来之后,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把自己封闭到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陆渐红近来的动向。在她看来,陆渐红还是在江东工作。至于高福海,更是不会跟她提起关于陆渐红任何的片言只语。 高兰在新加坡主修的便是建筑学,看到很多人家的住房保障体系,回到江东后,遇到不少朋友和亲戚都提到一个住房难的问题,所以便以“一点两点”为笔名发表了一篇报道,后又被甘岭日报转载。 周琦峰看到这篇报道后,觉得作者的认识很有见地,便通过关系找到了该文的作者,没想到会是高兰。 周琦峰在电话里与高兰进行了交流和磋商,说到甘岭省双皇市正在搞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希望她能来指导工作。高兰不假思索地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她到甘岭,一方面是受了周琦峰的邀请,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为江东是她的伤心地,她迫切地想换一个环境,离开江东。可是世事弄人,谁也想不到,事与愿违,越是想远离,越是离不开。而高福海虽然很不情愿高兰去甘岭,但是女儿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而他更不能以陆渐红就在双皇为理由来阻止。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高福海只有这个阿q式的想法。 一路上,陆渐红和高兰都没有开口,彼此保持着沉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谁也没有说出第一句话。 快到双皇的时候,陆渐红打电话给张家界,让他在市委招待所准备个便饭。高兰不由看了一眼陆渐红,正遇上陆渐红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垂下头来,心中颇不能宁静。 眼看着已经进入双皇的地界,陆渐红忍不住开口了,说:“高兰,你打算在双皇待多久?” “我不知道。”高兰幽幽道,“或许要一段时间,或许很快。” 丁二毛听着心里觉得好笑,这叫什么话,当然不是长时间就是短时间了,跟猜谜语似的。 正文 还不是为了你 这里面的含义只有陆渐红才明白,是说如果对她好,就多留段时间,如果对她不好,那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此时的高兰是极度矛盾的,理智告诉她,在双皇的时间越长,就越可能陷入这种畸形的恋情越深,可是内心的情感让她实在舍不得离开陆渐红。虽然她一再逃离,但那是在没有见到陆渐红的情况下,一旦见着了,她发现所有的决定都被融化了。 陆渐红默然半晌,才道:“不管怎么样,先住下来再说吧。” 碍着丁二毛这个超级大灯泡在场,有很多话并不合适问,所以一些疑问只能埋在心里,等时机合适了再说。 刚到市委大院,便见到张家界在招待所门前等着,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从内心来说,对这个秘书陆渐红是不怎么满意的,现在见张家界这样,便将换掉他的念头暂时压了下来,再看看他的表现再说吧。 见陆渐红的专车到了,张家界忙迎了上来,陆渐红让他把后备箱高兰的箱子拿下来,道:“这是建筑专家高兰,从省里下来的,你去招待所安排个房间。” 高兰一切听从陆渐红的安排,跟着张家界去了房间,拿了钥匙,道:“谢谢张秘书。” “高教授别客气,这是我份内的事。”张家界笑了笑道,“高教授,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过去。” 将高兰送到小厅,张家界这才离开了,不过他的心头有一丝疑惑,来了专家,怎么只吃便饭,这不符合陆书记的作风啊,想到冰山雪莲般的高兰,张家界心中一动,难道陆书记跟这个高兰关系有点不一般? 小厅里只有他们二人,陆渐红夹了一块高兰喜欢吃的木耳炒菜心放进她的碗里,道:“高兰,你瘦了。” 一个动作,一句话,差点没让高兰的眼泪掉下来,垂着头道:“渐红,我真的没想到会能再见到你。” 陆渐红看着高兰,道:“我也没想到。” 似乎有点无话可说了,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讲,但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半天陆渐红憋出一句话来:“你,怎么会在甘岭?” 高兰笑得很是苦涩:“还不是为了你。” 陆渐红愕然道:“你知道我在双皇?” “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在双皇。”高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了,“真是个冤家,越是想离开你,越是离不开你。” 一句简单的话,道出了高兰心中的苦楚,陆渐红忍不住抓住了高兰的手,道:“高兰,对不起,苦了你了。” 高兰握紧了陆渐红的手,笑了笑道:“这是世事弄人,怨不得你,别这么说。”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两人受惊了的兔了般缩回了手,原来是服务员小张送菜过来。 高兰吃得很少,陆渐红也有点吃不下,简单扒了一碗饭,算是对付过去了。 “那我先回房了。” “也好,明天开个会,让你跟大家认识一下。” 陆渐红和高兰的见面都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面的,所以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如何才能客观地正视他们目前的处境,以及日后如何相处的过程,这是必须要妥善处理好自己的角色和定位的。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久久不能平静,不过随着潘顺利的到来,陆渐红暂时将此事抛在一边。 潘顺利道:“陆书记,我跟你汇报一下今天的会议。” 总的来说,潘顺利在今天由他主持的常委会上,把陆渐红要表达的东西都表达了出来,另外他强调,随着天气的好转,必须要加快工程的实施进度,确保以最短的时间做出最好的工程,确保百姓能够尽快住进经济适用房。 陆渐红对此表示了认可,道:“老潘,明天上午还要开一个会,介绍一位专家给大家认识一下。” 潘顺利愣了一下,道:“哦,哪方面的专家?” “建筑方面的。”陆渐红尽量把口吻放得很中立,道,“是省委周书记强力推荐过来的,不过只是作指导和研究,不任职。” 潘顺利并没有多想,聊了几句便出去了。 陆渐红让徐平平把常委会的会议纪录带过来,简单看了一下,潘顺利充当着做副手的角色,主要是宣传市委书记的工作内容和工作重点,一些决策性和表态的东西,都由陆渐红回来后再决定。 这个态度虽然显得没有什么担当,还会造成他软弱的感觉,不过有这样配合的同志,工作才能干得好。陆渐红是很希望见到这种局面的,不过考虑到潘顺利好歹也是个市长,如果市政府那边太不拿他当一回事,这样也不利于工作的开展。陆渐红觉得还是要适当地放一放权,让他拿出市长雷厉风行的一面,建立起足够的威信来。 当然,这个威信是有限度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现在很想跟安然通个电话,这种心态很是奇怪,有人常说,越是对不起对方,就会越对对方好,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弥补自己的缺陷,陆渐红或许就是这种心理,虽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是高兰的到来,打破了他生活的宁静,对高兰长期以来的歉疚心理,让陆渐红简直无所适从。 窗外和风日丽,可是陆渐红却总是觉得有丝丝的寒意袭来。 第二天小范围的会议上,陆渐红隆重介绍了高兰。 经过一夜的修整,陆渐红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高兰的到来。 参加这个会议的除了市长潘顺利和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以外,还有分管经济适用房这一块的副市长姜天平。 陆渐红笑道:“高教授可是从新加坡留学回来的‘海龟’,对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及制度完善有着很深刻的认识,专门写了相关的文章,被甘岭日报从人民日报上转载过来,可谓是集理论与实践于一身啊。” 高兰道:“陆书记过奖了。新加坡的住房保障体系很完善,我只是看得多一点,实在是有愧于‘教授’这一头衔,大家以后直称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希望大家以后多多交流,共同探讨,不断完善双皇的住房保障体系,真正做到为民谋利益。” 正文 美好的字眼 高兰生在体制内,以前又是宣传工作出身,说起话来自然是一套一套的,既客气又中肯,加上是气质美女,众人对她顿时好感大增。 潘顺利笑道:“高教授很谦虚啊,不过还是希望高教授不要有所保留哦。” 高兰还没有开口,陆渐红已经笑着道:“高教授这次来,是受省委周书记的委托,是带着任务下来的,就是把双皇的经济适用房体系建成甘岭省的亮点和特色工作,所以,大家要打起精神来,可别拖了高教授的后腿。” 姜天平这时道:“我是分管这一块的,还请高教授多多指教啊。” 大家都很客气,高兰笑道:“指教谈不上,不过我刚刚来双皇,对双皇的情况还不熟悉,姜市长,这两天就麻烦你多陪着一起跑跑了。” “跟美女一起共事,自然乐意效劳。”姜天平幽了一默,这在这种小范围的场合里,无所谓出不出格,但是陆渐红的心里很是不爽,虽然脸上没表露出什么,但额头隐隐闪过的黑线反映了他的心情。 不过姜天平并没有在意,高兰更是没有留心,抿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高兰一直没有在陆渐红的视线范围内出现过,这让陆渐红有些患得患失,他明知这种情感是不对的,可是怎么也无法遏制这个念头。 双皇的天气就是这样,天冷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当别的地方还是严冬的时候,春天已经不声不响地降临到双皇了。 这一晚,陆渐红吃了晚饭,心神不宁,便在招待所的后院子里转悠着。 室外春意盎然,很是温暖,陆渐红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没想到后院居然别有洞天,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简直就是个后花园。看着那些花啊草啊的长得生机勃勃,陆渐红感受到了很清新的大自然气息,不由变得心旷神怡。 陪着他过来的是服务员小张,阳光西斜,一片霞光将这个小花园映得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见陆渐红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张连忙搬了张椅子过来,道:“陆书记,坐坐吧。” 陆渐红的兴致不错,笑道:“小张,这个花园都是谁料理的?” 小张很是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是学农艺的,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的,这边的事情不多,就种了这些。” “哦,你是学农艺的,什么文凭?” “本科,不过这个是冷门,工作太难找了。”小张提前把陆渐红想问的都回答了。 陆渐红笑了笑:“你这个学历在招待所干服务员太可惜了。就没想到做点别的?” “想过,可是我没有工作经验,也不知道除了自己的专业,还会什么。”说起这些,小张的神情有些黯然。 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小张的家庭情况,其实能出来做服务员的,家庭情况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与大多数的家庭一样,住在农村,三间平房,到城市里买房,从来没有过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正这么说着,小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向看着自己的小张摆了摆手说:“接电话去吧。” 小张这才拿着电话匆匆跑远了,嗯嗯啊啊以后,小张怯怯地走过来,说:“陆书记,我想请个假。” “去吧。”陆渐红自己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虽然他并不老,不过他很理解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的想法,从小张一脸幸福的样子可以看出,这丫头多半是恋爱了。 想到“恋爱”这两个字,陆渐红的心情略略有些黯然,多么美好的字眼,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一个桎梏。 正这么想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入了他的眼帘,赫然是高兰。 高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渐红,迈出的脚步停了一下,打着招呼道:“你在这里。” 陆渐红笑了笑,说:“第一次来,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舒适的环境,看来以后还得多走走。” 高兰很奇怪地问道:“怎么?你是第一次来?” “是啊。”陆渐红道,“平常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办公室,哪有时间来这里啊。” 高兰忽然很是感慨地笑了笑说:“你跟我爸年轻的时候一样,很敬业,平常忙得不得了。那个时候我还小,很是不理解,觉得我跟他就是两条平行线,早上我还睡着的时候,他就出门了。晚上我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是不是从政的都像你们这样呢?” 陆渐红笑了笑说:“不是自我标榜啊,如果天底下当官的都像我们这样,老百姓的日子早就好过了。” 高兰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她是从体制内走出来的,自然深谙其中的为官之道,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的只是少数,尽管也有工作的人,但这么拼命的还是凤毛麟角。 “吃饭了没有?”陆渐红见高兰似乎是刚回来的样子,关心地问了一句。 “吃过了。”高兰笑着道,“姜市长这个人很热心。” 显然,高兰是和姜天平一起吃的饭。 陆渐红心头闪过一丝不快,其实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不过在他的心里,高兰是个不容别人触碰的人,只是这种阴暗的心理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最近有什么收获?”陆渐红转移开话题问道。 高兰并没有在意陆渐红情绪间的变化,道:“还好吧,这两天会写一个调研报告,到时候交你审阅。” 陆渐红笑了笑,道:“审阅我可不敢当,你是专家。” “别人这么说,你也这么说?”高兰垂下头,露出了雪白的颈子,陆渐红的心跳加快了一些,赶紧转移开视线,道,“对了,高兰,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高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那个笔名为什么叫‘一点两点’呢?”陆渐红问这个,多少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其实跟高兰在一起,能这样平心静气地说话,实在是很难得。 “你猜?”高兰忽然间露出很调皮的神色来。 这个神情是陆渐红第一次看到,在接触的这么多年里,他看到的都是高兰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的一面,而在别人面前更多的是像孤傲的兰花,曾几何时,也有这种小女儿般的神态? 正文 一点两点 见陆渐红痴痴地望着自己,高兰不由嗔道:“看什么呀,我的脸上又没有开花。” 陆渐红无意识地道:“没有开花,却比花好看百倍。” 高兰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低声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陆渐红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了,赶紧做贼一般四下看了看,并无他人,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只得岔着话题说:“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说的笔名。” “一点两点。”陆渐红忽然道,“我知道了,是代表着你的名字吧?” 高兰怔了一下,道:“怎么讲?” “你看,‘高’字起手笔划是一点,‘兰’字起手笔划是两点。” “你的联想能力倒是丰富。”高兰笑了笑,心里却道,你这个傻瓜,我这个笔名的意思是爱你何止一点两点啊。 夕阳西下,那一层金光渐渐淡去,招待所渐渐热闹了起来,陆渐红意识到这个对话要到此结束了,道:“高兰,忙了一天,回房休息吧。” 经过这几天的冷静和恢复,二人都能够比较理性的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陆渐红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冷淡,但是在目前的这种处境下,并不适宜有太多的接触,或许保持这个局面,大家都能够接受,旧情复燃的代价是很大的。 陆渐红很清楚,出轨是玩不得的,出轨一次足以毁掉多年建立起来的夫妻信任,可是高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落寞之感,让他很是心痛,然而安然在他背后默默的付出更是令他愧对于她,这种感情的纠葛,心情的矛盾,简直快要把陆渐红折磨疯了。 更让陆渐红崩溃的是,不知张家界这小子是怎么安排的,在送高兰回房间的时候,陆渐红惊讶地发现,原来高兰就住在自己的对面,可笑的是,高兰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到了门口,高兰转过脸道:“进来坐坐?” 陆渐红心虚地左右看了看,楼道上并没有人,不过他的心里很是犹豫,只有轻轻一抬腿,便可以迈过这道门,可是迈过这道门的后果会是什么?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让他作出的选择是退回去,一边拿起电话,一边说:“早点休息吧,你可不能累倒了,双皇还指望你呢。” 开了一句不是玩笑的玩笑,陆渐红转身进了自已的房间。 电话是龙飞打来的。 “渐红,我明天打算跟新友一起过去一趟,欢不欢迎?”龙飞笑着说道。 陆渐红笑道:“就你们俩个?” 龙飞道:“怎么?嫌少?” “那倒不是,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我不想去猜你的心思。” “这样的,春节的时候你不是提到房地产开发吗,我跟新友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做老本行稳妥一点,所以想过去实地看看。” 陆渐红笑道:“这里确实有一块肥肉,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拿得下来。” 龙飞咽了一下喉咙,道:“多大的肥肉我们吃不下?红烧肉也照吃不误。” “三百亩,市区土地。不过我有个要求。” “还有要求?” “废话,不过这个要求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你们明天过来看了实地之后,我们再坐下来详谈。” 陆渐红说的正是财政局的那块地,这个地段绝对是黄金地段,如果只用来做房产开发实在太可惜了。双皇虽然穷人不少,但是富人同样也不少,陆渐红考虑的是,如果把这块地挂牌,能抬出什么样的价格出来。 想到工作方面的问题,陆渐红就把情感抛到了一边,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因为感情的事而影响到工作上的决策和判断,这不是陆渐红的性格。 一上班,陆渐红便去了趟市政府,找了潘顺利谈关于老财政局地块的问题,潘顺利迟疑着说:“陆书记,这个需不需要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 陆渐红的嘴角撇了撇,道:“先落实,跟财政局谈过这件事没有?” “还没有,上次跟您提过这件事,一直在等您的决定。” 陆渐红看了潘顺利一眼,有些不快地说:“我事情多,以后像这种事要多提醒我。” 潘顺利暗道:“自己忘了,怪我什么个劲嘛。” 陆渐红又道:“这样吧,你跟财政局那边谈一下,同时把新址地块落实好,尽快建成,另外安排个地方让财政局先搬出来,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这块地挂牌。” 雷厉风行,向来是陆渐红的行事作风,一旦作出了决定,那是快马加鞭的。 “好,我马上去办这件事。” 龙飞他们到的很快,米新友也跟着一起来了,简单寒喧了几句,陆渐红便陪着他们一起去看了财政局所在的地块,龙飞和米新友都是经过商界的风浪的,目光很独到,一看到这个地段,顿时感觉到这个地段的价值。 回到办公室,米新友道:“陆书记,这块地的价格怎么样?” 陆渐红正色道:“丑话说在先,咱们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这块地的价格还没有标出来,但是绝对不会低,你们也看到地段了,处于市中心。” 龙飞点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咱们是冲着事业来的,不会让你为难,会照正常的程序走。” 陆渐红道:“你们能理解我,这就好。” 龙飞道:“昨晚你可我说有条件,说说吧。” 陆渐红道:“这是我初步的设想。这块地如果只作一般的房地产开发,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的想法是建一个多功能的商务中心。双皇的经济虽然很迅猛,但是整体档次不高,连一个标志性的建筑都没有。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建一个高规格、具有现代化气息的中心,集餐饮、会务、娱乐等为一体,要达到城中城的效果。” 龙飞和米新友相互看了一眼,不由有些咋舌,城中城?这是什么概念,完全是一个新的小双皇啊。 正文 醋意很浓 米新友提出疑问:“按照你的设想的话,三百亩地会不会小了一些?” 陆渐红道:“关于土地的事情,可以再作考虑,现在这么说吧,如果在土地量足够的情况下,这个项目你们能不能吃得下来。” 陆渐红把刚刚他提到的商务中心变成了项目,足见他的思维发生了变化,要搞就搞大手笔的,小打不闹不算本事。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龙飞沉吟着道:“渐红,实话跟你说,这个工程有点大,需要很大的投入,我们需要详细的计划一下,而且你的土地还没有落实好,要等确切的面积出来,才能谈下一步的投资方案及可行性报告。” 这是很谨慎负责的态度,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这几天你们就留在双皇,好好玩一玩,考虑考虑,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 三人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客套的地步,所以陆渐红也没有留他们吃饭。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心头很是激荡,如果这个商务中心建成的话,可以大大提高双皇的城市品味,加快迈入大都市的步伐。 这一次绝对是大手笔,只是起源于他个人的想法,还真的需要开个会研究讨论一下,不知道高兰对此有什么意见。很快打通了高兰的电话,陆渐红道:“高兰,忙不忙?” “刚刚回来。”高兰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电话里姜天平的声音在说,“高教授,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菜做得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 陆渐红听着有些恼火,很是霸道地说:“高兰,我有事找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这句话,高兰和陆渐红本人都有错愕,怎么会是这种语气? 不过高兰还是拒绝了姜天平的请客,赶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只有陆渐红一个人,高兰道:“陆书记,什么事情这么急?” 陆渐红看了她一眼,酸溜溜地说:“姜市长对你照顾得怎么样?” 看着陆渐红黑沉沉的脸,高兰忽然一种欣喜,醋意这么浓,笑了笑道:“姜市长人不错,很热心,怎么了?” “没什么。”陆渐红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 见陆渐红很快进入工作节奏,高兰心头隐隐有一丝失望,但她对陆渐红是很了解的,工作起来是很认真的,所以把小女儿情怀都收了起来,道:“什么想法?” 陆渐红简单把建国际商务中心的想法说了一遍,高兰沉吟片刻,道:“渐红,我的意见只是参考,希望不要影响到你的判断。” 陆渐红点头道:“有什么意见你就说。” “建商务中心的想法很有建设性,也符合双皇目前的情况,不过,有几个问题。第一,这个项目需要省委省政府的首肯和支持。第二,这个项目需要很大一笔的投资,指望市财政可能性不大,但是借助外力,需要考虑一个投资回报率的问题。第三,就是双皇的整体经济能不能支撑这个项目成立之后的收益。第四,这个项目的运营,是否能符合双皇以后的工业强市方略?” 高兰一口气提出了四点疑问,很中肯,也很实在,都切入要害,陆渐红皱着眉,握紧的拳头在嘴上敲了敲,道:“高兰,最近经济适用房性方面有什么收获?” 高兰不曾想陆渐红的思维跳跃得如此厉害,略微呆了一下,道:“姜市长跟我介绍过,目前双皇虽然提出了兴建经济适用房的策略来缓解住房问题,不过并没有打算大肆修建,而是先观察一下市场的反应,这个思路还是正确的。其实对于这一块,姜市长比我懂得多,我个人认为,一方面要适可而止,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一方面,就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部门去推动、监督这件事,真正做到把房子卖给符合条件、真正有需要的人。” “现在还处于初期的建设阶段,看来你还不怎么忙。”陆渐红坏笑了一下,道,“那请你帮个忙,帮我做一个商务中心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怎么样?” 高兰这才明白陆渐红是给自己下套呢,不过能替他做点事情,也是自己心甘情愿,也不推托,道:“这方面我不专业,做出来你别笑我就行了。” “好,我先代表市委市政府谢谢你。”陆渐红一拍桌子,道,“哎呀,都过了午饭时间了,走,吃饭去吧。” 高兰微微摇了摇头,陆渐红啊,我真有点看不透你了。 此时潘顺利的办公室里,正坐一个精瘦的人,这人叫吴邦威,正是双皇市财政局长。 潘顺利刚刚跟他谈了财政局搬迁的事,吴邦威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抽烟。 潘顺利倒也不急,在财政局长面前,他还是很自信的,微笑着靠在椅子上,等吴邦威表态。 半晌,吴邦威才道:“潘市长,不是我不支持您的工作,但是这个事不是小事,我得征求局里的意见。” 潘顺利淡淡道:“这点事还要征求局里的意见,你还是不是局长了?” 吴邦威呆了一下,潘顺利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很大啊,苦着脸说:“潘市长,您有所不知,财政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 话未说完,已经被潘顺利打断道:“吴局长,不要多说了,最近财政局也没什么事,给你两天的时间去做工作,如果工作还做不通,看来双皇不是太适合你。” 这话已经说得很chiluo裸了,摊开来说,就是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你死扛着,那就换一个肯搬家的财政局长。 “潘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吴邦威真的很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大了何止一级呢。 潘顺利语重心长地说:“吴局长,这个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是发展大局的需要,你应该知道,任何阻碍发展的人和事都是要被历史所唾弃的。” 一下子提高到这个高度,吴邦威有点扛不住了,赶紧道:“潘市长,我一定尽力。” 正文 为所欲为 这时,外面的张家界敲着门道:“陆书记,潘市长过来了。” 潘顺利一进来,便看到了高兰,笑道:“高教授也在。没打扰你们谈工作吧?” “没有没有。”高兰道,“陆书记,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等一下。”陆渐红道,“老潘,你来得正好,这是高教授做的一个可行性报告,你先看一下。” 潘顺利是来汇报关于财政局搬迁的事情的,不过暂时只有先打住,看了报告再说。 他看得很仔细,看完之后,抬起来的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来,道:“陆书记,这可是大动作啊。” “嗯。”陆渐红道,“去年的一年我们没干出什么真实的成绩来,这一次,我们要大展拳脚,你看这个报告怎么样?” “很超前,建成以后,对于提升双皇市的档次和品味绝对有着难以估算的作用,将会成为双皇的标志啊。”潘顺利道,“只是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拆迁可以说是最难办的一件事了。” 陆渐红点头道:“只要是有利于发展的事,再难我们也得去干。” 潘顺利道:“陆书记,您放心,市政府只为成功想办法,不为困难找理由。我建议,召开一个常委会,专题研究讨论这个项目,届时让涉及到拆迁的单位负责人列席会议。” 陆渐红想了想,道:“磨刀不误切菜工,这个项目非同小可,现在我们是关起门来说话,内部都好协调,关键是要得到省委省政府的支持。这样吧,老潘。”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说:“你联系一下天平市长,让葛市长也过来吧,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再合计一下。高教授,你也参加,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么多人,顶两个没问题吧,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项目,把这个报告再充实完善一下。” 半小时后,人员到齐。在经过热烈的讨论和商讨之后,就研究中提出的一些新问题进行了梳理,等碰头会结束,已经是天黑了。 陆渐红伸了个懒腰,说:“那就这样。高教授,再辛苦你一下,晚上加个班,把报告完善好,有没有问题?” 姜天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陆渐红接着道:“我陪你加班。” 高兰笑道:“陆书记亲自坐镇,我没理由偷懒啊。” “好,那就这么定了。”陆渐红道,“时候不早,大家一起在市委招待所吃个工作餐吧,小张,你去安排一下。” 简单吃了一口,高兰便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开始忙碌起来,潘顺利等人不去打扰,各自离去。姜天平离开的时候,陆渐红叫住了他,道:“天平,你先别走,到我房间来,抽袋烟。” 在陆渐红的房间里,陆渐红拿出了烟,刚刚在办公室,碍着高兰这个女同志在场,大家都很有风度地忍着烟瘾,现在高兰去忙了,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二人在房间里吞云吐雾,陆渐红问了一些经济适用房建设的进度问题,强调必须要严把质量关,要监督施工方严格按照设计图纸施工,加强监管。 谈了一阵工作,陆渐红笑道:“天平,梁雨快毕业了吧?” 姜天平笑了笑,说:“今天夏天就毕业。”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啊。”陆渐红笑道,“梁雨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可要珍惜啊。” 说着,陆渐红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向对面的门瞄了一眼,道:“上次在省城开省委常委会的时候,周书记提到了这个事,话里话外看得出来,他是拿这个外甥女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姜天平不傻,知道陆渐红是提醒自己不要一时**熏心,干出影响自己前途的事,不由很是感激地说:“结婚的时候,肯定是要请陆书记到场的。” 陆渐红笑了笑,说:“我可等得不耐烦了。对了天平,过几天我要去京大看我外甥女,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就怕工作忙,走不开身啊。”姜天平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陆渐红笑道:“爱情事业都重要,没结婚之前,那是要花点心思的,到时候我放你几天假。” 又扯了一阵,姜天平这才起身离开,在回住处的路上,姜天平意识到自己有点问题,这些天跟高兰在一起,在她的身上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成熟睿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韵味,那是青涩的梁雨所无法比拟的,他甚至兴起了追求高兰的念头,只是刚刚被陆渐红这么一提醒,这才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事业。他还没有忘记,在下来之前,他跟吴副部长说的,要以陆渐红作为自己的镜子,甚至要超越他。 新的可行性报告很快出炉,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召开常委会,而是带着这么份报告去了省城。为了表示尊重,在陆渐红的授意下,潘顺利将同样的可行性报告送了一份到省长鲁寒星的桌子上。 鲁寒星看到这份报告是两天之后,在京城开了一个会之后,回到省政府,瞅了一眼报告,只吐出两个字:扯蛋! 而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周琦峰的态度很是严谨,详细地看着报告,一个字也没落下,很久之后,周琦峰才从这个报告中抬起头来,问道:“渐红,这个报告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实施的周期很长,你做好准备了没有?” 陆渐红道:“这个方案是经过论证的,也参考了一些业内专家的意见,不瞒您说,这个报告就是高教授做的。” 周琦峰盯着陆渐红看了半晌,道:“这个项目很有气魄,但如果处理不好会引发很多问题,基础设施的配套,人气的聚集,都很重要。渐红,你要做的不仅仅是建,而是通过建达到双皇的快速提升。这个事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周琦峰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支持,却让陆渐红再好好考虑,陆渐红略一沉吟,道:“好的,周书记。” 虽然不明白周琦峰确切的意思,但是陆渐红也知道这个不是立即就表态的事情,所以将报告留下,出了办公室。 正文 眼高不能手低 周琦峰之所以没有立即表态,出于两点考虑。第一个考虑确实是要陆渐红慎重,看上去,这是一个大胆的动作,但是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造成眼高手低的影响,这不仅对于陆渐红不利,也会对周琦峰造成影响。虽然吴副部长给他吃了定心丸,但官场如战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确定自己就是胜利者,风云突变的事情实在太寻常了。所以,在确定政治局委员之前,周琦峰不愿意有任何的不稳定因素出现,而陆渐红这个大胆的项目弄得好皆大欢喜,弄得不好,省委也会被拖累。另外,这个项目也不是马上就能定下来的事,这个动作不小,需要开常委会研究,这个常委会一开,鲁寒星势必要提出反对意见,即便形成不了太大的阻力,那延误时间是肯定的。与其这样,倒不如等三月份的“两会”结束之后再提上议事日程。只要到时候自己政治局委员确定下来,鲁寒星的声音会低很多。时间无多,现在他最主要的是防范鲁寒星做小动作,这才是关键所在。 这些是无需也不能够向陆渐红解释的,当然,陆渐红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情他是理解的。事实上,如果这个项目落实成功,是有很多益处的。双皇的利益无庸置疑,双皇发展了,功劳是少不了他这个领导的,另外,姜天平也会从中受益,连带着的,姜天平在双皇得到了提升,吴副部长跟他的关系自然是水涨船高。虽说外甥女梁雨跟姜天平在恋爱,但将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况且,也仅仅是自己的外甥女而已。在官场,亲戚关系,固然重要,但与利益关系相比,后者要牢靠有力得多。 等了两天,潘顺利也没有等来省政府的意见,不过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去省政府的时候,陆渐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意思很明了,这只是出于对省政府的尊重,才递交了这么一份报告,给不给意见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潘顺利只是向陆渐红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不过他还是给财政局长吴邦威狠狠上了一瓶眼药水。 这几天,财政局一直没有动静,吴邦威见潘顺利没找他,以为是自己熟丈人做的工作达到了效果,向椅子上一靠,悠闲地点了根烟,心里在想,什么他娘的市委市政府的决定,遇到比较硬的上层,都是狗屁。他还不知道,关于他的恶劣行径已经被潘顺利汇报到了陆渐红的耳朵里。 陆渐红听了潘顺利的汇报,很是惊讶地说:“潘市长,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你都拿不下?” 潘顺利很是汗颜地说:“陆书记,您有所不知,省住建厅厅长惠明江是他的熟丈人,跟省政府的主要领导关系很硬,前两天常务副省长白云杉就电话里打招呼了,说……说……” 见他吞吞吐吐,陆渐红沉着脸说:“他说什么?” “他说,市里的单位多得是,地也多得是,干嘛非要搬财政局,换个地块开发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潘顺利拿眼偷看着陆渐红的脸色。 陆渐红一拍桌子,骂道:“简直***荒唐,他有什么资格左右双皇的决定?” 潘顺利黑着脸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能这样跟白省长说啊。” 陆渐红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了,点了根烟,道:“这个事我知道了,先别声张,我心里有数。” 陆渐红心里急,不过比他急的人还有。龙飞和米新友已经在双皇待了好几天了,他们知道陆渐红忙,也就没打电话找他,不过去市中心看了一下,财政局还是矗立着,根本没有动的意思,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摸不着底,这事不会无声无息地流产了吧?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关系筹集资金,毕竟这个项目很大,要想吃下去,需要动用庞大的资金来支撑,他们甚至已经商量好打算共同成立一个公司,专门运作这个项目,可是陆渐红没动没静的,也不知道个啥意思。 这个事情还没落实下来,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出问题了。 这天陆渐红刚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高兰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报纸。 “高教授,怎么有空来这?今天不忙吗?”陆渐红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一阵子,他的事很多,由于提出了工业强市的口号,所以整个双皇现在处于一个刚刚起步的阶段,这不,刚刚从工业园区新上项目的工地上回来。所以也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个私心杂念,不过见到高兰来自己的办公室,心底深处还是荡了一小层涟漪。 “来多久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高兰坐了下来,脸色有点不是太好看,问道:“陆书记,经济适用房的楼盘现在是四个吧?我想知道都是哪些单位负责的。”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不过陆渐红还是一一说了,高兰道:“问题不小。” 四个楼盘,相比之下,通过正规渠道竞标的两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很规矩,一切都是按照设计图纸施工,所用的材料也是根据要求来的,建设进度虽然没有另两家的快,不过质量很可靠。而城投公司的进度最快,但是问题也更大,存在着材料以次充好、私自更改图纸缩小建筑面积以及偷工减料现象。 陆渐红很是吃惊,问道:“高兰,你有没有根据?” “当然是有据可循的。”高兰淡淡道,“我只是来反映问题的,具体怎么做是你的事。” 陆渐红觉得高兰的口吻很奇怪,既像有着很大的怨气,又像是对自己不放心一样,不由道:“高兰,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还不能开诚布公吗?” 高兰盯着陆渐红看了一阵子,这才道:“前天晚上,我和姜市长一起跟城投公司的董事长朱进瑜吃了晚饭。晚饭之后,我发现我的车里多了一样东西。” 高兰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卡,说:“我去查过了,这张卡里有二十万。我不知道这张卡是什么意思。” 正文 来历不明的款子 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卡的来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偏偏又说不出来。他想的更深一些,高兰收到这张卡了,那负责此事的姜天平会不会有收到了什么好处。如果收了,可以想像的是,只会比高兰多,不会比高兰少。那么送卡的目的,自然是要封住他们的嘴。 陆渐红的火气不由大了,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趟,沉着脸说:“高兰,你是不是担心我也收受了好处,这些是在我的默许下进行的?” 高兰笑了笑,道:“本来是有些担心的,不过现在发现,我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了。你没有变,还是那个廉洁奉公、正直无私的陆渐红。” 听高兰这么说,陆渐红居然有一点脸红,道:“高兰,你再这么说,我真不好意思了。” 高兰笑道:“你哪里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意思啊。” 高兰一走,陆渐红便开始考虑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两个方面,第一是对于偷工减料的惩治问题,第二是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那就是姜天平到底有没有收受贿赂。 第一个方面问题不大,只要组织相关的部门对在建工程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检查,便知端倪,当然这个要是突击性的。第二个方面则要走点迂回路线了,姜天平虽然只是个副市长,但与别的副市长有点区别,他的身后有吴副部长这个靠山,又极有可能是周琦峰的外甥女婿,如果太直接了,不管姜天平有没有收受贿赂,心里都会有疙瘩,这虽然不是大问题,但却不是陆渐红所愿意看到的。 姜天平当初来任副市长的时候,陆渐红就一直在担心姜天平会自恃后台,不过幸好这种情况没有发生,但是如果处理不好这个问题,陆渐红倒不是怕影响到自己,但影响工作是显而易见的。 思索片刻,陆渐红决定开门见山,于是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姜天平的手机上,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刚打完,便听到姜天平的声音在办公室前响了起来。 姜天平进了来,陆渐红笑道:“天平,你来得倒快。” “我只是恰巧在市委这边。”姜天平坐到陆渐红对面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扔过去一根,道,“陆书记,找我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神色凝重道:“天平,有件事我要跟你谈一谈。” 听说有事,姜天平的身体不由挺了一下,表现出端正的态度,显得很有涵养。 陆渐红道:“高教授刚刚才离开,提到经济适用房建设中的一些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姜天平道:“陆书记,其实您不找我,我也要找您谈这个事情。高教授来我是知道的。” 顿了一下,姜天平笑了笑说:“陆书记,我说出来您可别生气啊。” 陆渐红很是疑惑地道:“你说。” “高教授来打前战,其实是我的意思。”姜天平道,“我刚刚在春来书记那边过来,把朱进瑜贿赂我的存有三十万元的银行卡交给了鲍书记。之所以让高教授来,是因为我不知道您跟朱进瑜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协议。刚刚高教授已经跟我联系过了。陆书记,对不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渐红恍然道:“你们还这么有心机。” 姜天平挠了挠头,道:“我是怕万一朱进瑜是得到默许的,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影响。” 陆渐红弹了弹烟灰,说:“如果朱进瑜是得到默许呢,你们会怎么办?” 姜天平笑着说:“这个前提应该不存在。陆书记,我向来是敬重和钦佩您的,我相信吴副部长和周书记看人的眼光,他们不会看错人。” 这个马屁拍的很到位,尽管陆渐红不喜欢人家拍他马屁,但心里还是很舒服,神情不由缓和了很多,道:“你上交贿赂款,做得很对。看来高教授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姜天平道:“虽然我们没有说出去,但是朱进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有这番动作。” “你打算怎么办?”陆渐红反问道。 “朱进瑜是城投集团的董事长,这个身份与其他的房地产老板有所区别。如果是那些老板做出这种事,最多是教育教育,让他注意点,但是朱进瑜不同,城投集团是国有企业,他做出这样的事,是要受到党纪政纪的追究的。”姜天平也很光棍,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党纪政纪?”陆渐红冷笑了一声,“我看还有法纪。” 下午,由住建局、审计局等相关单位组成的联合清查小组进驻了四个楼盘,进行了细致的检查。他们可不敢怠慢,这是书记大大亲自召集他们后成立的清查小组,要求不漏死角,应查尽查,确保经济适用房的建设稳定有序地进行。 查出来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与高兰所说的情况基本一致,两家招标的房地产公司毫无问题,城投集团问题最大,莫文卫参与的那个楼盘也不同程度地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 与此同时,纪委书记鲍春来为首审计局、财政局为成员单位的联合调查小组也进驻了城投集团,进行审计调查,查出来的问题很大。城投集团财务漏洞很多,支出极不合理,很快朱进瑜被叫去喝咖啡了。 针对以上问题,陆渐红迅速作出反应,由于朱进瑜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暂时由该集团副董事长顾汉中临时主持工作,并负责经济适用房项目的建设,同时要求项目部进行整改,凡是经查实确有偷工减料行为的建筑,全部返工,由此带来的损失,由建筑方自行承担。 这算是陆渐红客气的,如果不是看在莫文卫的面子上,施工队进场时所交的一百万押金那是要全部扣除,然后承建方是要被扫地出门的。这些条款在合同中都有明确规定。 莫文卫想不到陆渐红的动作搞得这么大,恨得牙痒痒的,本来想从中捞一笔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加上那一百万押金,这回的损失没个四百万是打不住的。 正文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心疼归心疼,这完全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怨不了别人,况且陆渐红已经很客气了,也很给他面子,打电话给他说:“莫主任,有机会的话,跟你那个朋友说说。我做的是民生工程,如果给老百姓建的房子出现了‘豆腐渣工程’,这会让我很难办。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可千面不能有下次啊。赚钱的机会很多,这种坑害人的钱还是不赚为好。工程做好了,市委市政府有了好印象,以后工程有的是啊。双皇又不会永远都只建经济适用房是不是?” 陆渐红可谓是用心良苦,意思让莫文任打质量牌,今后有大把的工程可以搞。 陆渐红做得仁至义尽,莫文卫自然领情,在电话里故意骂道:“太不像话了,陆书记,你放心,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至于那个他是谁,陆渐红当然不会去多问,先礼后兵,如果再有下一次,雷霆手段使出来,不要怪我陆渐红翻脸无情。 这个处理结果,也有些雷霆之威,快且狠,高兰与陆渐红相识多年,但那个时候陆渐红都不是一把手,无缘见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现在算是开了眼界。而姜天平虽然听说了陆渐红在双皇的一些反腐事迹,但亲身经历还是头一回,对陆渐红打击**绝不手软的态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转眼间便到了“两会”的时间,几天后,会议结束,又过了几天,周琦峰正式去掉了“候补”二字,陆渐红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大喜过望,这时他才明白当时送报告给周琦峰时,他要自己考虑考虑的真实含义。 再次见到周琦峰的时候,周琦峰的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笑容更亲切了,但是笑容之间的威严也更增一分。提到那个报告的事,周琦峰告诉陆渐红,这个报告经过常委会的研究,已经通过了。回去之后,便可以着手准备实施。 陆渐红喜形于色,被周琦峰善意地批评了一下,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别太表露自己的感情。 陆渐红笑道:“在周书记面前,我才是真实的我。” 这个贴心的话让周琦峰很是舒服,笑着说:“你这个小陆,好好干。对了,有空的时候跟天平一起去京城一趟,吴副部长的副子也快要去掉了。” 陆渐红不由道:“真的?” 周琦峰觉得今天自己的话有点多,便没有搭茬,叹了一声说:“渐红,我这一阵子要出国一趟,没什么时间,去京城的时候去看看伟潮。” 这话说得陆渐红心头大暖,看得出来,周琦峰有点把陆渐红当子辈看待的态度了。 “一定会的,我也很久没见伟潮和小侄儿了,不知道这小家伙长得像伟潮还是像柏梅。”陆渐红瞬间完成了身份的转变,这让周琦峰大是赞赏,摆着手说:“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回忆着周琦峰的嘱咐,很显然,他是想让自己进一步与吴副部长建立好关系,所透露出的吴副部长转正的信息便证实了这一点,不由感激之意大增。很是感慨地叹了一声,陆渐红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积了太多的功德,让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么多年来,得到了很多贵人的帮助,先是安然让自己踏入了行政,跟着是赵学鹏的厚爱让自己平步青云,虽然也走了一些弯路,但总体而言,并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现在又蒙周琦峰赏识,还得到了中组部副部长的肯定。我他娘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不过一回到双皇,陆渐红并没有时间考虑去京城的事,那个报告已经获得了批准,时不我待,必须立刻付诸于实施。迅速召开了书记办公会,副市长姜天平和高兰也参加了,传达了省委的意思之后,就相关问题进行了碰头,最终确立了“双皇市世贸中心”项目。跟着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相关的部门负责人列席会议,激情四射地通报了世贸中心项目的设想和具体实施方案。会上,陆渐红着重提出,凡是在世贸中心项目所在范围内的一切部门和单位,必须无条件服从市委市政府的决定,谁推诿谁抵抗,就打谁的板子。 会上,高兰充分感受到陆渐红霸气十足,所说出来的话不但掷地有声,而且全是**的,容不得半点杂音。 看着陆渐红的脸,高兰忽然觉得,陆渐红变了,变得更加像一个与时俱进的年轻干部。 会议结束后,按照陆渐红的意思,潘顺利立即召集世贸中心范围内的几家单位负责人来开会,潘顺利道:“同志们,今天的常委扩大会,你们中有的人参加了,有的人没有参加,我简单通报一下会议精神。” 之后,潘顺利道:“陆书记说,一切要从大局出发,从发展出发,容不得任何人违背发展方向,所以希望各位明白,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完成,不折不扣地完成。针对目前的情况,市政府已经租下了一幢写字楼,用于在座单位临时办公之用。谁还有什么意见,现在说出来。” 潘顺利说得很严厉,参加会议的这里有几个人是列席了常委扩大会的,自然晓得其中的利害,财政局长吴邦威更是一肚子苦水,前两天跟几个副局长一起吃饭时,喝多了酒的他还夸下海口,想让财政局搬迁,除非吴字倒过来写。看来这一次,吴字真要倒过来写了。 回到家,吴邦威不免长吁短叹起来,老婆见此情形,问他怎么了。 吴邦威将今天这事说了一遍,他老婆惠香便笑了起来,说:“你啊,真是越过越回头了,这么点小事就让你眉头难开了?回头我跟我爸打电话。” “算了。”吴邦威摇着头说,“老爷子还不就是找三叔吗?省住建厅的厅长也管不了这事。” 话虽这么说,他老婆的电话还是打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后,老丈人的电话便回过来了,在电话里将吴邦威狠骂了一顿,说:“长点脑子行不行?市里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生那些歪心思了。” 正文 蚂蚁啃大象 放下电话,吴邦威的脸色很难看,拿老婆撒气道:“叫你别打,你非要打,闹得里外不是人。” “爸怎么说?”惠香也很不爽,春节的时候,吴邦威可是说的,等到时候房子开发出来,给弟弟妹妹都弄一套,话也早就放出去了,现在如果一搬家,什么都泡汤了不说,还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还能怎么说?让我乖乖听话!”吴邦威很是气馁,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那点儿后台根本不顶用,即便是常务副省长白云杉,也干涉不到双皇自己的决策,况且还是经过省委常委会确定下来的,连鲁寒星都一个屁都没有,什么狗屁住建厅有个鸟用。 几个部门的会议开完,潘顺利开始考虑起拆迁的问题来。这一片涉及到不少店铺,拆起来的难度不小,需要到一大笔的资金,加是后面规划、招标等一系列的动作,事儿不少。陆渐红要他尽快拿出方案来,很是头疼啊。 而此时的陆渐红已经把米新友和龙飞叫了过来,两人刚刚看完可行性报告,龙飞道:“渐红,这可是大手笔啊,比我预想得要大得多,这个项目一两个公司根本吃不下。” 陆渐红道:“那就用蚂蚁啃大象的办法,这是一块肥肉,你还担心没有人伸手?” 米新友道:“这些留给你自己操心吧。渐红,项目什么时候开始启动?” “一个月左右吧。”陆渐红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筹措资金,免得到时候动起来资金不够。” 二人吃了定心丸,互视了一眼,笑道:“咱们这一次是要做回大的了。” 几天时间不紧不慢地便溜走了,相关的方案经过几次商讨也一一出炉,下面便是具体操作实施的事情了,这些方面都交给潘顺利去做,陆渐红只需要掌握具体的进度就可以了。 再次做了甩手掌柜,原以为可以松口气了,可是一个电话把他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提到了紧张的极致。 电话打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陆渐红正在高兰的房间商量关于经济适用房建成后的购买问题。 电话是康晓敏打来的。接到她的电话,陆渐红很是疑惑,自从那天把房子留给了她,便没有再回去过,难道她找到工作,兑现诺言了? “陆书记吗?我是康晓敏啊。”康晓敏道,“刚刚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来找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老婆。” 陆渐红的眼睛顿时瞪直了,道:“康晓敏,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康晓敏道:“应该没有,我有印象。上次我不是还跟她起过一次冲突吗,有印象。” “知道了。”陆渐红挂断电话,高兰看他的情绪有点不对,不由问道,“渐红,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陆渐红道,“今天的事就谈到这里,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出了门的陆渐红心里确实很慌,这一阵子事情不少,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高兰在这里,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心境还是有不小的波动,所以安然一直没来双皇,陆渐红也就忘记了去追问。这个时候安然突然杀上门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真的让他有刹那间的慌乱。 抽着烟,陆渐红拿出手机,拨了安然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安然笑道:“渐红,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在哪?” 听着安然与平时无异的笑声,陆渐红却觉得邪气得很,按理说,安然在自己的住处看到一个女人,起码的疑问那是肯定要有的。 “我在市委呢。”陆渐红道,“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安然道:“我在房子楼下,怎么看到有个女人住在我们家啊。” 听安然这么问,陆渐红心中反而踏实了一些,道:“我先去接你,见面再说吧。” 高兰伏在窗沿,看着陆渐红的车急急开了出去,怅然若失,心头的复杂感情再次涌上了心头。从理智的角度出发,高兰觉得自己应该远离陆渐红,免得越陷越深,害人害已,可是感情是不受理智所支配的,虽然这一阵子他们之间保持着距离,没有出格的行为,但是心灵却是保持着交流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足以令高兰开心不已。她不知道这种快乐会持续多久,但是却是无法自拔,刚刚陆渐红在房间的时候,她多想扑在陆渐红的怀抱里痛痛快快地倾述着自己的情感。可是她不能,她怕会被人发现,怕影响到陆渐红的声誉,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隐藏在心里。 这个时候,她还没想到,正宫娘娘安然已经来了。 到了楼下,便看到安然站在一个大手提箱身边,双皇的天气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在夜晚凉意还是很大的,看着安然站在夜风之中的那种孤单,陆渐红的心头不由疼了一下,刚停稳车,人便窜了出去,一把将安然搂在了怀里,道:“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安然感受着陆渐红怀抱的温暖,像一只猫儿似的伏在陆渐红的怀中,道:“那个女人是谁?” 陆渐红笑道:“外面太冷,上车我告诉你。” 上了车,陆渐红将康晓敏的事情说了出来,安然这才道:“怪不得我看着有点眼熟呢,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背着我搞金屋藏娇这一套呢。”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强自镇定道:“怎么会呢?” 安然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你再傻也不至于把女人带回家的,是不是?” 陆渐红心头砰砰直跳,说:“安然,今晚看来要住酒店了。” “对了,你把房子给康晓敏住了,你这一阵子都住在哪?”安然托着腮问陆渐红。 “我都住在市委招待所的。” “那我们也住市委招待所吧。”安然不紧不慢地说。 “替我省钱呢?”陆渐红淡定地说着,在这么多年的政治生涯中,陆渐红养成了心里越慌脸上越冷静的习惯,他担心安然去了市委招待所住着,如果碰上高兰,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将车开出了偏离市委的路。 正文 不辞而别 “渐红,真住酒店的话,你至少也得换套衣服吧。”安然笑着道,“坐我身边,一身的烟臭味,呛死了。” “呃……”陆渐红无语了,这个时候他只有暗暗企求上苍,别让她遇上高兰。 在陆渐红心里的定位中,已经把自己处在越轨的一方,尽管这一阶段并没有跟高兰发生过什么,但精神上的背叛让他同样有着很深的负罪心理。这个时候,陆渐红的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跳个不停。 高兰睡不着,伏在窗沿上,痴痴地凝望着灯下的后花园,花儿开得正艳,节能灯光在它们的枝叶上洒下了一层银光,夜色中看上去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便听到服务员小张道:“陆书记,您回来了。” 高兰心中不由一喜,正要开门,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渐红,住在这里方便吗?” 高兰的心猛地一凉,这个声音她是不会忘记的,刚刚伸出去开门的手也缩了回来,颓然坐回到床上,一种难言的酸楚情不自禁地涌上了心头,怪不得他匆匆离开,原来是接老婆去了。这几天建立起来的满足和欣喜,在安然声音响起的短短瞬间便被击了个粉碎。街灯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泻了进来,原本是美丽的,可是现在看在高兰的眼中,却是那么地具有讽刺意味。泪水顺着面颊缓缓流下,高兰却连擦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能傻傻呆呆地坐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忽然变得那么残酷,突然间她有种想要快速逃离这里的想法。 开门的时候,陆渐红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安然笑道:“不会没带钥匙吧?” 陆渐红笑了笑,提着安然的大箱子推开了门,安然反手关上门,猛地将陆渐红扑倒在地。 门一直没有再开,高兰的心痛无可遏制,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了很多,知道再留下去只能伤人伤已,与其这样,不如尽早离开,免得大家都受煎熬。 床上的箱子打开着,衣服已经整齐地码好,还剩桌子上的一些零碎小东西,高兰一边收拾着,一边簌簌向下掉着眼泪,原想离别,却再相聚。相聚了,又不得再次选择离别。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不短时间的房间,高兰的嘴角泛起一丝酸涩的笑容:“渐红,永别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刚开开门,正好遇上给陆渐红房间送饭菜的小张,小张见高兰提着箱子走了出来,不由道:“高教授,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咦,怎么还提着箱子?” 一听小张叫出声来,高兰怕被陆渐红和安然听见,身子一缩,又退回了房间,窗外夜色朦胧,风过处黑影摇动,高兰忽然有点害怕。 算了,还是天亮再走吧。 这一夜,陆渐红睡得很不踏实,恶梦连连,一会梦到高兰和安然打得头破血流,一会梦到安然拿着刀要割他的**,一会又梦到两个人一个闹着要跳楼,一个闹着要割腕。 最后一次陆渐红居然惊叫出声来,把安然也吓醒了,拼命摇着陆渐红的头,道:“渐红,醒醒,醒醒,你怎么了?” 陆渐红睁开眼,安然的脸映入眼帘,陆渐红一把将安然搂在怀中,死死地用力地搂着,惊惧地说:“安然,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安然柔声道:“渐红,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好了好了,没事了。” 陆渐红全身都已经被汗湿透了,坐起身来,抓起床头的一杯冷水一股气全喝了下去,这才好过了一些,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安然偎着他道:“做了什么梦?说出来就好了。” “没什么,一个梦而已。”陆渐红苦笑了一声,现在他终于知道出轨是真正需要付出代价的,先别说东窗事发的后果,光光是这个心理煎熬简直就要了人的命了。 “那我陪你说说话吧。”安然靠在陆渐红的肩头说,“渐红,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 陆渐红搂住了安然,心情却是复杂得难以言喻,摇了摇头道:“安然,你睡吧,我有点事需要想想。” 见陆渐红这个样子,安然很是体贴地说:“那我先睡了。”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在她的耳边轻轻一吻,目光却不由看向了门边。 在他的心中,安然与高兰没有谁轻谁重之分,一手托两家,一般轻重,但这是从情感的角度出发的。现实是,在她们二人中必须选择其一。头疼啊,陆渐红轻轻用后脑撞着墙,一时之间也没别的办法。 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安然既然来了,那只有面对。陆渐红的纠结,是建立在安然知道他跟高兰关系的前提下的,只要他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样苦了高兰,他真的不知道高兰能不能扛得下来。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会发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天快亮的时候,陆渐红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安然倒是起得很早,昨晚的疯狂非但没有让她疲惫,反而显得更加精力旺盛。 在陆渐红的脸上轻轻一吻,安然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走廊里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很清晰。 谁起得这么早啊。安然拉开门,便看到对面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安然不由呆了一下,脱口道:“高兰?” 高兰的心猛地一惊,不过经过一夜的煎熬,心理上已经能接受了安然的到来,道:“安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然微微笑了笑,道:“昨晚来的。你这是要去哪?” “我……”高兰忽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时陆渐红已经起了床,听得外面二人的声音,不由叫苦,一听高兰似乎要走的样子,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高兰就这么离开?可是这样虽然可以解除眼前之忧,也能在安然面前搪塞过去,但是这样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心安。对不起高兰的已经太多太多,况且这么瞒下去,也对不起安然。 冲出了门,陆渐红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高兰,你这是要去哪里?” 正文 后院起火 高兰没想到陆渐红也会出来,强笑道:“住在这里不太方便,我想我还是住出去的好。” 见高兰没跟自己打招呼便不声不响地离开,陆渐红知道是因为什么,道:“你可是周书记安排下来的,住处应当由市里为你考虑。你先回房间,我让市委办的人给你找住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兰也不好强行离开,看着安然牵着陆渐红的手,心中针刺一般地疼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间。 “我们回房吧。”陆渐红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陆渐红低迷的情绪让安然的脸不由微微变了变,却还是笑道:“渐红,今天是工作日,你去忙你的吧,我跟高兰很久没见面了,虽然当初我去准安宣传部的时候,她正好调离,好歹也算是同事一场,我去找她说说话去。” 陆渐红的心跳了跳,在安然的手面上拍了一下,说:“随便你吧。” 安然笑着穿了件外衣,走出了门。 陆渐红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变得沉重已极,连早饭也没有心情吃,饿着肚子去了市委。 天空很阴沉,陆渐红到办公室的时候,天似乎要塌了似的,暗得发黑。 安然的到来给陆渐红带来了无尽的压力,他实在无法预料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好目前的这复杂关系,让他当作没事人一样,他真的做不到。对高兰他固然深怀歉意,但是对安然他同样倍受内心的谴责。不知不觉中,他损害了两个人的感情。 窗外一声巨响,这是新年的第一声雷。 春雷乍响,万物复苏,可是陆渐红却觉得这个雷声并不是什么好兆头,隐隐中,他觉得后院要起火了。 陆续有人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陆渐红有些心不在焉,送走了几拨人之后,陆渐红烦躁不已,吩咐张家界,从现在开始不见任何人。 雨忽然间便倾盆而下,雨声本是陆渐红的最爱,可是此时却更增他心头的阴霾,根本无心去领略雨声的悦耳。站在窗前,陆渐红紧皱眉头,安然绝顶聪明,既然连孟佳的存在都已经知道了,不可能不知道高兰。陆渐红忽然升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与其这样倍受煎熬地猜来猜去,倒不如主动向安然坦白,把事情挑开了,随便你安然怎么处理。可是这样的做法,只有两个极端,最坏的打算是安然不能原谅自己,导致家庭破裂,好的打算是,安然原谅自己,一切如初。不过陆渐红思来想去,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大,安然是一个很顾家而且很替陆渐红留面子的人,综合这两个因素,离婚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有可能进入冷战期,只是冷战代表还有机会缓和,走一步算一步了。至于安然原谅自己,陆渐红也没有奢望,谁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红杏出墙呢? 鼓足了勇气,陆渐红正要打电话,便听到张家界敲了敲门,探进头道:“陆书记,有人找您。” 陆渐红的勇气好不容易鼓起来,被张家界这一句话搞得顿时泄了气,恨道:“我刚才怎么吩咐你的?” 张家界苦着脸说:“陆书记,是您爱人来了。” 陆渐红刚站起来,顿时被吓得一屁股跌到椅子上,道:“张秘书,把我桌子上的材料拿去复印一下。呃,让她进来吧。” 陆渐红的心里很是没底,安然大雨天的杀到办公室来,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个什么场景,赶紧先清场再说。 安然进了来,向身后看了看,笑道:“渐红,你这谱摆得可真够大的。” 安然虽然在笑,陆渐红心里有鬼,听在耳朵里全然不是个味儿,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说:“安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跟高兰在一起吗?” “她有事去了。”安然笑着说,“本来打算出去转转的,又下大雨了,就过来找你了。渐红,我没影响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陆渐红哪敢多说,“雨天,也没什么事。” 安然笑着走到陆渐红的身边,说:“中午有没有应酬?” “怎么了?”陆渐红总觉得安然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没什么,就是想中午跟你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成惊弓之鸟了,道:“有安排也要推掉啊,陪老婆是天底下最重要的大事。” “甜言蜜语!”安然笑了笑说,“地方我都安排好了,我先出去了,免得说我垂帘听政,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陆渐红的心头很是忐忑,虽然没有想像中的狂风暴雨,但是陆渐红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趁着安然还没走远,赶紧打电话给高兰,道:“高兰,你在哪?” “我……”高兰只说出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陆渐红心头一沉,道:“高兰,安然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她只是跟我说了说以前的工作事情。”高兰的情绪很低落,“渐红,我感觉安然知道我们的事情。”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高兰接着道:“渐红,我不能再在双皇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对我们大家都不怎么好。雨一停我就走。” 陆渐红有种快要崩溃了的感觉,道:“高兰,这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我想想吧。” 黯然放下电话,陆渐红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在办公室来回踱了好几遍,决定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安然交待问题。这样子太折磨人了。不过时间也不能太长,高兰一走,更说不清楚。 作出这个决定,陆渐红那种“该死鸟朝上,不死翻过来”的倔强脾气又上来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陆渐红暗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中午,陆渐红打电话给安然,安然说她在招待所的房间,让他过来接。 接了安然,一起去了安然订好了的酒店,陆渐红让丁二毛先回去,等他的电话。 丁二毛忽然发现陆渐红很有些沉重的感觉,暗道,不会是两口子闹矛盾了吧?不过也不像啊。 安然笑着说:“小丁,一起吃饭吧。” 丁二毛笑道:“谢谢嫂子,我就不影响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正文 坦白从宽 进了酒店,安然订的是三楼临窗的一个包间,靠墙的那一面就是一整块玻璃,雨下得很大,顺着玻璃直向下流,窗外的人与物只能依稀看出个影子,并不真切。 安然嫣然道:“渐红,我记得你是最喜欢雨的,我点了一样槐花炒鸡蛋,是你最爱吃的。” 陆渐红道:“你还记着呢,很久没有吃了。” “我当然记得,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是喜欢吃。”安然幽幽道,“人是会变的,以前喜欢的现在未必会喜欢,以前不喜欢的现在也未必就不喜欢了。” 这句话说得大在深意,陆渐红盯着安然的眼睛,轻轻抓住了安然的手,说:“安然,我是不会变的,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安然将另一只手也放在陆渐红的手上,道:“我知道。” “谢谢你,安然。”陆渐红将安然的手捧在了掌心道。 安然浅浅一笑,说:“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了?” “如果不是你,或许我现在还在哪个乡镇里干着小会计呢。”陆渐红本来是想说孟佳的事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过来。 安然嗔怪道:“咱们还说这些干嘛?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叫长线投资,事实证明,我的投资没有错。我老公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我不知道有多自豪呢。” 安然越是这么说,陆渐红的心里越是自责,不由道:“可是安然,我……我也对不起你。” 安然的眼神变得奇特起来,道:“你哪里对不起我?” 她这种淡定的神情更加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陆渐红垂下了头,道:“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安然忽然笑了笑,虽然这个笑容很勉强,眉宇间也有一丝痛心,但她还是在笑,她说:“孟佳现在过得怎么样?”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似乎不经意间从安然的嘴里溜了出来。 陆渐红咬了咬牙,道:“我跟她有个孩子。” 安然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心头的痛楚,道:“我知道。” 陆渐红的手紧了一下,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道:“高兰……” 安然的手猛地一紧,指甲似乎已经刺入了陆渐红的掌心,眼泪已经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 看着安然悲痛欲绝的神情,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实在伤害了太多的人,道:“安然,你打我吧,我……我……” 安然猛地扑进了陆渐红的怀中,用力地捶着他的胸膛,哭泣着道:“陆渐红,你这个负心人,我恨死你了,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说到这里,安然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痛,撕下了伪装的外表,嘤嘤痛哭起来。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声地将安然紧紧地拥在怀中,紧紧地,紧紧地。 哭了好一阵子,安然才止住哭声,道:“吃饭吧。” 安然的冷静,让陆渐红的心里摸不到底,他实在无从猜测安然现在在想什么。 沉默着吃完了饭,虽然菜肴精美,却是味同嚼蜡。 放下筷子,安然一声不响,走出了包间,陆渐红赶紧跟上,走在前面的安然忽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别跟着我,我要冷静一下。” 陆渐红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看着安然远去,却又不能跟上去,他知道这个时候,两人都需要冷静。 丁二毛的车就停在门外,看到安然打了辆出租车离开,很是诧异,很快看到陆渐红走到了门前。将车开过去,陆渐红上了车,直接要丁二毛开车去市委,之后便一言不发。 见陆渐红神色阴沉,丁二毛心中奇怪,大概是这两口子闹不愉快了,他哪知道,何止不愉快这么简单啊。 回到办公室,时间还早,张家界还没上班,陆渐红关上门,坐到办公桌前抽着闷烟,现在什么都捅出去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安然的决定了。 雨下个不停,不知不觉中,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聚满了烟头。陆渐红的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连一份文件都看不进去,现在他才知道,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基础,真没有心思去工作。 一下午慌恍而过,快下班的时候,潘顺利打来电话,说副市长姜天平刚刚打电话汇报,说常务副省长白云杉要到双皇来,现在正在路上。 陆渐红本来对白云杉就不怎么地,加上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思去接待,道:“你负责接待吧,标准高点,别让人家说话。” 郁郁地回到市委招待所,安然还没有回来,陆渐红脱了外衣,坐着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她回来。不多时,服务员小张敲着门在外面怯生生道:“陆书记,要安排晚饭吗?” “等会儿再说吧。”陆渐红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心里有点不放心,正要打电话给安然,便听到安然疲惫的声音道:“开门。” 开了门,安然的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了,进来一言不发,默默地收拾着衣服,陆渐红不由道:“安然,你要去哪?” 安然惨笑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再留在双皇了。” 陆渐红一把拉住了安然的手,道:“安然,你冷静一点。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是爱你的。” “那你爱孟佳吗?你爱高兰吗?”安然毫不留情地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陆渐红无语了,爱吗?不爱吗? 见他沉默,安然拎起了箱子,陆渐红刚要去夺,安然淡淡道:“你别拦着我。” 陆渐红不想把事情弄僵,眼睁睁看着安然提着箱子打开了门。 安然刚打开门,便看到对面的门前站着高兰,冷静地说:“安然姐,你别走!走的人应该是我。” 安然默然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陆渐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见二人面对,脑子里轰了一下,妈的,既然这样了,不如胡子眉毛一把抓得了,当下走出门,从安然的手中夺过箱子,道:“走,我们一起出去,好好谈谈。” 安然和高兰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陆渐红居然够胆跟她们二人一起谈谈。 正文 三国鼎立 陆渐红开着车,安然和高兰并肩坐在后排,除了窗外雨点的啪啪声,一点声音都没有。 车开出来,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工业园区所在地。天色已经黑了,下雨的缘故,这里不但没有人,连过往的车辆都没有。 陆渐红索性将车开到了园区内一条刚刚做好的水泥路上,一脚刹车,车停下。 陆渐红熄了火,转过头道:“现在可以谈谈了。” 安然第一个开口,道:“既然谈,是不是要把孟佳也叫过来?” 陆渐红觉得嘴里很苦,这么多年来,安然向来是以温柔贤惠的形象出现的,没想到现在厉害起来还真叫人受不了。 倒是高兰呆了一下,道:“孟佳?孟佳是谁?” 安然也有些意外,不由道:“你不知道?” 高兰看了一眼陆渐红,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吧,孟佳跟渐红有一个孩子,叫陆梦瑶。”安然垂着眼睑,看不见她的神情,淡淡的口吻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她不相干的事。 高兰呆住了,忽然说了一句让陆渐红和安然都意想不到的话:“陆渐红,你真够无情的,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孩子?” 这话一出,包括高兰自己在内的三人都呆住了,三人都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乱了,全***乱套了!陆渐红觉得这个车厢已经装不下他的脑袋了,"shen yin"了一声,道:“那是个意外。” “你跟安然有两个孩子,跟孟佳有一个孩子,我呢,什么都没有。”高兰苦笑着道,“太不公平了。” 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扯着头发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安然这时道:“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我退出!”高兰忽然道,“安然姐,我跟渐红以前是有过一段荒唐的往事,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我知道,你的心里很不好受,但是渐红还是爱你的。这一次到双皇来是个意外,我一直在国外,根本不知道渐红到双皇工作的事,也没想过再与渐红重逢。我来这里完全是受省委周书记的委托过来的,没有别的意思。安然,我为我伤害了你,向你道歉。你对我怎么样都行,我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 说到这里,高兰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只是在漆黑的车厢里根本看不见。 安然道:“算了,如果渐红跟你只是逢场作戏,我倒不觉得难受。现在当官的,谁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可是我一到,渐红便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渐红是爱着你的。你人虽然离开了渐红,但是渐红的心却还在你身上。既然这样,又何必要走?” 高兰不由道:“安然姐,不是这样的。” 安然笑了笑道:“高兰,听我说完。我这个人不愿意在心中藏着刺,这么多年来,我与渐红聚少离多,论情感,或许还没有你们这么深。所以,渐红,我们离婚吧。” 尽管陆渐红已经作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从安然的嘴里说出“离婚”这两个字,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只是他还没有开口,高兰却先说话了:“安然姐,你们不能离婚。这样,对你们的孩子不好,更对渐红的事业不利。” “哼,他如果能想到孩子,能想到事业,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陆渐红羞愧难当,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然姐,你别这么说。我早就想过了,渐红跟我说过,你是他的福星,他说这一辈子如果没有你,也没有他的现在,他说能娶你为妻,不枉此生。这证明了他对你的感情。而我,只是个人所不耻的第三者,如果你们再分开了,我的良心更加不安。安然姐,不管你作出什么决定,我都已经决定远离,永远都不会再见他。” “这样太便宜他了!”黑暗中看不见安然的神情,但听出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陆渐红忍不住道:“安然,高兰,对你们的伤害,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弥补了,你们说吧,随便你们怎么样,我绝无怨言。” 在这个时候,陆渐红作不出任何决定,唯有任人摆布。不过他总是觉得目前的气氛很是诡异。按理说,高兰是理亏的一方,应该无言无语,而安然作为受害者,也该是振振有词,可是这两人说话都是莺声燕语,一点火气都没有,大有和风细雨的味道,反而在对待他自己的时候显得很强势。 “陆渐红,你给我滚下车。”安然突然发话了,“别干扰我们商量。” 陆渐红呆了一下,不由道:“外面在下雨啊。” “我知道。”安然恶狠狠道,“你出不出去?” “出去,出去。”陆渐红很无奈地打开了车门,刚下车,身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回后一摸,居然是把雨伞。 撑着伞站在雨中,雨哗哗的,风嗖嗖的,陆渐红叼起一根烟,想到跟安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想到跟高兰在一起时的零零总总,心头不禁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风雨不见小,陆渐红的裤腿皮鞋已经全湿了,回头看了一眼车子,里面黑乎乎的,看不见,又听不见,不知道她们都在说什么。 过了一阵子,车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冲了出来,雨中也不知道是谁。 陆渐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扇门也开了,另一个人也冲了出来,陆渐红只得扔了手中的伞,拉着这个,又去拽那个,二女在他的手中挣扎着,很快三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 陆渐红火道:“你们搞什么?淋雨好玩是不是?都给我滚回车上去!” 二女虽然气场惊人,但身体力量远没有陆渐红牛叉,拎小鸡似的一手一个全扔进了车里,开了内灯,二女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 陆渐红又气又怜,脱了身上的衣服扔过去下着命令道:“都擦擦。” 正文 不和谐的和谐 “这怎么擦?”二女接过衣服,全是水滴滴的。 “都别说了。”经过刚刚这么一闹,陆渐红强大了许多,发动了车子,直接把车开进了附近的一个三星级酒店。 开了个房间,把二女扔进去,要她们赶紧洗澡,等他买来新衣服换上。 这个不容反抗的态度让二女面面相觑。见陆渐红甩门而去,高兰谦让道:“安然姐,你先洗吧。” 看着高兰冻得脸色发白,安然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向浴池里放着热水,道:“这个池子不小,一起。” 进了池子,二女清洁相对,安然瞪着高兰,高兰很是有点羞怯地用毛巾遮住了胸部,安然噗哧一笑,道:“高兰,真看不出来,你人这么瘦,咪咪这么大,怪不得渐红这么喜欢你。” 高兰红着脸道:“安然姐,你别这么说,你的也不小啊。” 安然笑着说:“高兰,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没有,安然姐,真的,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坏。”高兰真诚地说,“换了别的人,不找我的麻烦才怪,又怎么会在一起洗澡。” 安然叹了口气说:“高兰,你太高看我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老公。其实你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差渐红亲口说出来罢了。可是在我看到你的时候,连我都心疼,如果让渐红离开你,我都担心你撑不下去。” “安然姐,你这么做,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了。”高兰的脸红了红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 安然又是一声叹,说:“我知道渐红对我的感情,但是也能看得出,渐红爱着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焦虑,我跟你,不管谁离开,渐红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这样的话,我们三个人都会痛苦。只是,便宜了这臭男人。” 高兰的脸更红了,说:“安然姐,这样子会不会不好啊。” 安然笑道:“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个世界上太多的礼仪道德,该遵守的就遵守,不该遵守的就算,心中自有一杆称,只求心安得了。” “我说的是会不会对渐红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安然怔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没想过,这确实是个问题。高兰,不如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个大房子,不住招待所,这样的话可能会好一点。” 高兰低头嗯了一声,不防胸部被安然袭击了一下,啊地一声尖叫,羞道:“安然姐,你真的好坏。” 可惜这番旖旎的风光陆渐红非但无缘相见,此刻的他却还在提心吊胆之中,不知道两个女人在一起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匆匆提着新买的从头到脚两大套衣服回到了酒店,二女正裹着浴巾各自占了一张床看电视,见到这个和谐的情景,陆渐红很是诧异地把衣服放下来,讷讷道:“你们……你们……” “出去!”安然低叱了一声。 陆渐红的脸色僵了一下,道:“那你们……” “什么我们你们的?”安然寒着脸道,“今晚你自己找地方睡去。” 高兰很是可怜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张了张嘴,可是想到安然刚刚跟她说的,要给陆渐红一点好看,便忍着没说。 “你们可别闹事。”陆渐红心虚地撂下了这句话,走出门去,不过他并没有走远,故意重重踩着脚步,装出离开的样子,却悄悄溜了回来,把耳朵别在门前,想能偷听到什么。 里面有声音,不过并不是二女的谈话,而是电视剧的声音,陆渐红目瞪口呆,这两个人居然能静得下心来看韩剧,这难道是传说中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时,电视的声音小了一些,依稀能听到她们在说话,可是说什么根本听不清楚,陆渐红不由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喂,你谁啊?在这里干什么?” 陆渐红尴尬地站了起来,刚要离开,门忽然被打开了,安然似笑非笑地说:“咦,你怎么还没走?” “我……”陆渐红突然灵机一动,道,“我忘了样东西,回来拿。” 安然拦着门道:“你忘了什么,我让兰妹子拿给你。” 陆渐红一听安然的这一声称呼,心中不由一动,兰妹子?叫得很亲切嘛,壮着胆子在安然的耳边悄悄道:“我的心丢在这里了。” “安然姐,就别折腾他了,刚刚淋了一身的雨,别冻感冒了。”高兰实在不忍心陆渐红再受罪,求起情来。 陆渐红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高兰这么一说,立刻灵机一动,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安然见陆渐红全身上下还是湿湿的,也有些心疼,便转身走了进去,没好气地说:“这种人心疼他干嘛,只会害人。” 陆渐红闪了进来,将门关上,不过虽然气氛诡异,不过他也不敢太造次,道:“你们答成什么协议了?” 高兰的脸一红,安然扫了陆渐红一眼,道:“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陆渐红挡在安然身前,道:“安然,别闹了,这事终究要解决的,不解决了,我的心里难安,工作也不安心。” 安然道:“你也心不安啊。兰妹子,你自己跟他说吧。我去买点吃的,饿死了,这人真不知道体贴人,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安然还真的走了。 陆渐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悄悄拉开门,防止安然学他在门口偷听,见安然没在门外,这才缩回头来,坐到高兰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高兰,到底怎么回事?” “安然姐原谅你了。”高兰很害羞,说不出二女共事一夫的话来,说得很是婉转。 “原谅我了?”陆渐红呆了一下,那个分析能力超强的陆渐红早已乱了方寸,一时半会之间很难充分领略高兰的话,不由追问道,“那她打算怎么办?” 高兰见陆渐红还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脸更红了,道:“哎呀,你别问我了,去问安然姐吧。” 陆渐红更加糊涂了,道:“高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们刚刚在车上说什么了,怎么都跑出车了?” 正文 齐人之福 高兰干脆不说话了,刚刚在车上,安然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和陆渐红在一起,高兰简直慌张得不行,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第一反应就是逃跑。高兰是先跑出车的,安然下车其实是追赶高兰,只是陆渐红会错意了,还以为她们搞出了什么矛盾。 见高兰不说话,陆渐红急得直转,道:“高兰,说句话成不?” 正说着,安然已经回来了,高兰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溜烟地逃到了安然的背后,道:“安然姐,还是你来说吧。我……我先出去,房间里太热了。” 安然看了一眼奔出门的高兰,将刚刚买来的吃的向桌子上一放,道:“怎么说?说什么?” 陆渐红拉着安然坐了下来,沉声道:“安然,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安然反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陆渐红默然半晌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 “好,我问你,你爱我多一点还是爱高兰多一点?” 这似乎是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不过见安然情绪尚属稳定,陆渐红道:“一样的。” “不要脸!”安然低骂了一声说,“在我和高兰之间,你看着选择吧。” 这是一个抉择,如果问的是妻妈落水先救谁的问题,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说“先救妈”,可是这个问题却难住了他。 陆渐红使出了最无赖的法子:“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安然看着陆渐红的一脸为难,不由叹了口气,在陆渐红的额头上压了一下,道:“我和高兰已经考虑好了,也商量好了,既然你离不开高兰,高兰又离不开你,我还是成全你们好了。” 陆渐红猛地抓住了安然的手,惶恐道:“安然,你要离开我?” 安然本来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见陆渐红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一动,道:“不这样,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渐红心头大乱,能和高兰在一起固然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和安然分开,摇着头痛苦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见陆渐红这样纠结,安然心中微微一叹,不忍再折磨他,道:“我成全你和高兰,又没有说我离开你。” 陆渐红愕然道:“安然,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唉,你真笨。”安然揶郁道,“我不离开,高兰也不走,你还不明白吗?” 到这时候陆渐红如果还不明白,那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个局面,不由傻愣愣地说:“安然,我……我没听错吧?” 安然白了他一眼,说:“我看着高兰都觉得心疼舍不得,便宜你了。” 安然忽然拉开了门道:“高兰,你也别偷听了,进来吧。” 高兰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外,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陆渐红欣喜不已,当下左手拉住了高兰,右手牵住了安然,笑道:“大老婆,小老婆,快来吃东西吧,饿死了。” “少来这一套,没你吃的。”安然挣出陆渐红的怀抱道:“换身衣服,赶紧走,我们要睡了。” 高兰也道:“渐红,你身上全湿了,进去冲个澡吧。” “今天是个好日子……”陆渐红哼着小曲进了卫生间,自打到双皇任职,今天是最爽快的一天,也是最刺激的一天,好好体验了一把从地狱到天堂是什么感觉。 这是个双人房,陆渐红洗了一把大爽特爽的好澡,忽然发现,卫生间里没有浴袍了,在里面叫道:“安然,给我递条毛巾来。” 安然把自己换下的浴袍送了进去,刚伸进去一只手,便被陆渐红一把扯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小嘴已经被陆渐红堵上了,挣扎了两下,松开了来,低声道:“要死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缸了。” 陆渐红附在她的耳边,万分感激地说:“安然,谢谢你。” “少哄我。”安然挣脱了陆渐红的手,道,“擦干身体,出来,有话跟你说。” 裹着浴袍走了出来,陆渐红露出的上半身极是健硕,高兰虽然见识过这副体魄,不过在安然的面前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垂着头不敢去看。 安然道:“兰妹子,现在已经便宜了这个没良心的,不过咱们要对他约法三章,不然他会没完没了。” 高兰垂头低应了一声,一副全凭你作主的样子。 “第一,从今往后,不准你再有别的女人。第二,我们说向东你不准向西。第三,……”安然一口气说了好几条条约,陆渐红听着头皮发炸,这完全是不平等条约啊。 “暂时先说这么多,其他的等以后想到了再说。”安然左右看了看,指着橱柜说,“拿瓶饮料过来,口干死了。” 看着陆渐红乖乖地去拿饮料,高兰强忍住笑,迈过脸去。 陆渐红把饮料开开递了过去,说:“有一点我有质疑。如果你要我向东,高兰要我向西,我该向哪?” “贫嘴!”安然眼睛一瞪,“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还有一个人,孟佳,你打算怎么办?” 陆渐红试探着道:“要不,也让她过来?” “你去死!”安然抓起个枕头就扔了过去。 这一晚,陆渐红终究没有在酒店里住下,让她们俩个加强感情上的交流,有助于日后的友好相处。不过刚刚提起孟佳,陆渐红的心里多少好过了一些,原来安然与孟佳早有协议,那个孩子她照认,但是她不希望孟佳再与陆渐红有什么纠葛。虽然有点绝情,但对于梦瑶名分上的认可,已经达到了孟佳的要求。 这一晚,陆渐红睡得很踏实,不过也有一丝疑惑,这以后如果住到一起,该跟谁住一个房间,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不过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干脆三个人住一间房,哈哈哈哈。 陆渐红长笑几声,“溘然”长眠。 雨还在下,同样的雨声,不同的心情,听在耳里的感觉也不一样。此刻的雨忽然间变得可爱了许多。 正文 搞定后院 一觉醒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住了,漫天的阳光从窗帘缝中泻了进来,虽然只是一小缕,房间里却是很明亮。 陆渐红光着上身拉开了窗帘,艳丽的阳光顿时将他笼罩,窗后的后花园经过这一场春雨,花开得更艳,枝叶绿得似乎要滴出汁来。 陆渐红心情大好,后方总算稳定了下来,这一切都拜安然所赐,陆渐红是深为感动的。安然的大度让陆渐红暗下决心,决不辜负两位红颜对自己的情意。 胃口大开地吃了顿饕餮早餐,这才心情大开地去了办公室。 摆平了后方矛盾,陆渐红必须把重心转移到工作上来,目前最为关键的便是刚刚提出来的世贸中心建设项目。这个项目已经得到了论证,有了详细的规划,也得到了省委的认可和支持,那么下一步便是具体的实施问题。 首当其中的便是拆迁。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不但涉及到相关单位的办公地点,还有不少的住家店铺,拆迁补偿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双皇的局面在陆渐红一年的打理下,磨合得已经很好,潘顺利虽然是市长,但是对于陆渐红揽过财政大权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怨言。事实上,陆渐红一般不过问财政方面的事,只是大笔的开支需要得到他的首肯,这一点很正常。陆渐红对这一块还是给了潘顺利很大的回旋空间。 亲自打了电话给潘顺利,请他过来一趟。潘顺利很快过来,直到此刻,他算是彻底服气了,这样的大手笔,换了他是市委一把手的话,恐怕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去实施这件事。说白了,这个项目的前景虽然非常广阔,抛开其中的建设问题、运营问题、回报问题不谈,光是建设周期,恐怕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建成的事。官场上的人事变动,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谁也不敢说,他们能在这里再干上一两年,万一到时候人事变动,他们不在双皇了,这个项目还能不能继续下去,都是个未知数。换言之,这样的一个政绩工程,到时候会不会记在他们的头上,都说不准,万一在建设过程中再出现点问题,那就是吃力不讨好了,所以说,换了他自己,绝不会去干这种冒险的事。 不过,决策权在陆渐红的手上,既然各方面的条件都已经具备了,他只有服从的份。 潘顺利将拆迁的具体方案以及补偿预算表拿了出来,交给陆渐红过目。 “老潘,我们一起去实地看看。” 陆渐红仔细地看了之后,方案很详实,也很具可行性,但是计划不如变化,目前都是纸上谈兵,还没有进入具体的实施阶段,所以坐在办公室里合计,是达不到效果的。 两人合乘一车,到了实地,潘顺利介绍道:“住建局已经统计了这里的住房和商铺,触及到不少人的利益,拆起来难度很大啊。” 陆渐红边走边道:“拆迁通知书发了没有?” “还没有。”潘顺利道,“不过征求意见书已经发了,看效果,反对的声音很高。”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打得赢,就看我们能不能顶住压力了。有困难是正常的,百姓就是这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但是当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哪怕只有一块钱,也是要据理力争的。” “陆书记,我建议成立一个世贸中心工作领导小组,由专人负责此事。”潘顺利道,“这是一个大动作,没有坚决的执行力是不行的。” 陆渐红点头道:“回头开个办公会,大家碰一下。” 沿着世贸中心项目的涉及范围看了一圈,两人打道回府,车上,陆渐红让秘书张家界通知副书记何少白和副市长姜天平,要他们到他的办公室来开会,另外让宣传部长汪卫国也过来。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几杆烟枪吞云吐雾,熏得负责记录的市委秘书长徐平平眼泪咻咻。 陆渐红道:“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为了世贸中心项目的事情。刚刚我和潘市长一起去了现场,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各部门还没有动起来,现在咱们一项一项逐步落实。现在成立世贸中心工作领导小组,我任总指挥,潘市长任副总指挥,具体的由天平市长负责。天平啊,你的担子很重,有没有什么意见?” 姜天平笑道:“市委市政府给我压担子,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的考验,我一定竭尽所能。”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的事情不少,经济适用房那边也不能忽视,你要理顺这个关系。” 姜天平道:“陆书记,我有个小建议,能不能请高教授负责监督经济适用房那一块的建设?当然,我是不会抽身事外的。” 何少白这时说:“我觉得这样不好。高教授虽然是省委周书记派下来的,但是没有具体的行政职务,让她监督,名不顺言不正,被监管的部门也不会轻易接受监管,反而会起反作用。” 陆渐红点头道:“何书记说的也有道理。潘市长,你怎么看?” 潘顺利轻咳了一声说:“世贸中心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了,但是经济适用房关乎到民生问题,归结起来,都是为了促稳定保发展,虽然是两项工作,但又是环环相扣的。不过目前只有四个楼盘在建,经过上次的检查整顿,基本都已经步入正轨了,适当的把精力转移到世贸中心上来也未尝不可。我建议,由市政府副秘书长龚相如负责此事,龚相如也是协助姜市长工作的,这个同志能力很强,完全能够胜任。” “天平市长,你看呢?”陆渐红问了一声。 “这样也行。”姜天平同意这个方案。 “好,那就这么定了。”陆渐红道,“回头辛苦老潘去谈一下,不过高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要多征求她的意见。” 何少白这时插了一句话,道:“陆书记,我是分管人事的,经济建设虽然责无旁贷,但我是个门外汉。我还是刚刚那个意见,高教授还没有行政级别,名不正言不顺,您看是不是争取一下,让高教授在双皇挂个职,这样工作起来应该会省却不少麻烦。” 正文 将无耻进行到底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何书记,你的想法是……” 何少白道:“高教授以前是江东省委宣传部的处长,到双皇任个市委副秘书长没什么问题,这样的话行事会方便很多。” 陆渐红心中一动,市委副秘书长?嘿嘿,那不是跟自己很容易接近了?这个念头刚闪过,随即被自己否定了,男女关系地下搞搞可以,还是别浮在表面了,不过何少白的建议倒挺有建设性,不好一口回绝,道:“回头我征求一下高教授的意见再说。”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事情暂时先这么定了,需要哪些部门配合的,天平市长尽管要人。” “下面谈谈拆迁的事。”陆渐红道,“拆迁自古是工作中的难中之难,潘市长,涉及到的几个单位什么意见?” 潘顺利很中肯地说:“都服从安排,但是目前新的工作地点还没有,前几天政府办公室去租了一套写字楼,不过不够用,正在寻找新的办公地点。”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部门很配合,我们也要充分考虑人家的工作环境,这个要尽快落实。另外,针对目前各部门单列办公地点的情况,这样对土地的使用率造成了很大的浪费,请潘市长尽快拿一个方案出来,建一幢综合办公中心大楼,集中办公,也正好能够解决搬迁单位的办公问题。” “好的,这个事回头就去办。” 陆渐红道:“世贸中心能不能建成,拆迁只是第一步,汪部长,宣传这一块一定要跟上去,大造舆论,宣传政策,形成家喻户晓的局面。” 汪卫国道:“宣传部已经与报社和电视台联系了,正在制作相关的宣传方案。” “嗯,工作超前。”陆渐红不着痕迹地表扬了一下,道,“那会就开到这里,潘市长和天平市长留一下。” 汪卫国和何少白离去,陆渐红一人扔了一根烟,道:“拆迁务必要尽快进行。现在百姓都处在观望状态,我打算让那几个部门先搬走,尽快把楼拆掉,让百姓们知道市委市政府是言出必行,不是说了就算。把这个势造出去,先易后难,一步步把拆迁工作做到位。时间很紧迫,时间不等人。天平,回去之后,排一个工作计划出来,尤其是拆迁计划,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拆掉几个单位的办公楼!” 不出轨是没条件的,出轨是有条件的。这一点陆渐红一直深以为然,不过这句话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得到验证。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安然与高兰和睦相处,选择了携手,不由让他自叹幸运。这一点,安然的大度让陆渐红觉得亏欠甚多,虽然安然适可而止地表现出了不爽,但是陆渐红知道,安然是很委屈的,有谁愿意有别的女人与自己分享老公呢?而对于高兰这样冷傲的女人来说,安然的这种行为多少有点施舍之意,她能够接受二女共侍一夫的建议,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实在很难再离开陆渐红。 所以设身处地地考虑到二女的感受,陆渐红知道目前的处境只是一个好的开端,怎么维系好这个局面,构建一个和谐的家庭,任重而道远,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今天生活在这个家庭里,悲催的命运已经定局了。 一天的忙碌之后,还没有适应这种局面的陆渐红打电话给安然的时候,心中多少还带着忐忑,不过安然的口吻倒是轻松得很,说:“渐红,下班了吧?我和兰妹子选了一套房子,你过来看看。” 看房子?什么意思?不过陆渐红很快就明白了,哈哈,这回可以尽享齐人之福了,她们连房子都选好了,今晚是不是可以玩叠罗汉了呢? 房子在郊区,是通过二手房地产公司得来的信息,是一幢两层的小型别墅,环境很好,在别墅的周围还有一个大面积的草坪,别墅的后面还有一个六七十平方的游泳池。 陆渐红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环境好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这里很幽静,除了这幢别墅以外,就没有几户别的人家,不过安全倒是一个问题,他平时都去上班,留两个女人在家里,很不放心。 进到里面看了看,一层是一个大客厅,虽然没有人住,但打理得很整洁,一个硕大的很精美的吊灯垂在正中央,陆渐红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却浮现出一副画面,大吊灯明亮的灯光下,一男二女清洁溜溜叠着罗汉,不由赞了一声:“好灯!” 安然不知道陆渐红的龌龊心理,道:“楼上看看。” 从木制的旋转楼梯上了楼,楼上并排有四个房间,分列左右,各两个,一一查看,与楼梯扶手一样,装修得很是精致。 随行而来的二手房公司的小妹妹介绍,道:“这幢别墅的主人为了变现,才出售这套房子。” 陆渐红道:“房产证和土地证手续都齐全吧?” “都齐全的。” 高兰错愕不已,本来她跟安然一起过来,只是随便看看,打算租住,可是听工作人员这么一说,不租只卖,便有点打退堂鼓了,这样的别墅得要多少钱啊? 陆渐红温柔地看了二女一眼,道:“你们自己去看看房间,挑选一下。” 高兰似乎想说什么,被安然牵着手拉走了。 陆渐红也不多说什么,坐到围栏前摆着的茶几边上,悠闲地等着二女出来。 小妹妹看陆渐红这副态度,心里暗想,看来又是个大头骗子。 也难怪,陆渐红上班的时候穿的很正规,刚刚下班去招待所换了身很休闲的行头,不过都不是什么名牌,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款爷的样子,要知道,像这样的别墅,少说也得两个数,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抽了根烟等了一会儿,安然和高兰都走了过来,陆渐红道:“怎么样?满意吗?” 安然点了点头,高兰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算了吧。” 陆渐红笑了笑,以他对高兰的了解,知道她肯定是担心太贵了,笑了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明天你把相关的手续带过来办理一下。”陆渐红向那名工作人员道。 小妹妹呆了一下,道:“你不问下价格?” “没有必要,重要的是她们喜欢。”陆渐红很是不在乎地说。 正文 哥,你真爷们 小妹妹的眼神变了,用周星驰的话说,就是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竖起根大拇指道:“哥,你真爷们。” 从别墅里出来,高兰小心翼翼地说:“安然姐,这别墅得不少钱吧?” 安然淡淡笑了笑:“把他的钱花光,严格控制他的经济来源,免得他再有什么花花肠子。” 高兰的脸红了一下,安然赶紧说:“兰妹子,我没说你啊,你别多心。” 陆渐红跑过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跟你没关系。”安然白了陆渐红一眼道,“兰妹子,我们走。” 陆渐红不由为之气结,上了车就是不发动车子,安然道:“你倒是走啊。” 陆渐红赌气地说:“去哪?” “当然是去酒店了。”安然笑嘻嘻地说,“难道去招待所?” 陆渐红心里想哭,高兰低声道:“安姐,我们这样子是不是不好啊,要不今晚我住招待所,让他跟你住酒店吧。” “小丫头,乱想。”安然轻笑道:“怎么,心疼了?” 车至酒店,陆渐红刚下了车,手机叮地一声响,是条短信,居然是安然发的:今晚便宜你,上楼吧。 陆渐红喜之极矣,真有种仰天大呼的冲动,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 跟着二女上了楼,却发现她们并没有住一个房间,陆渐红跟在开门的安然身后停下,安然道:“这个不是你的房间,你房间在那边。” 高兰的脸不由一红,一闪身进了门去。 陆渐红愕然道:“安然,这……是什么意思?” 安然板着脸道:“你这个大色胚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陆渐红更加愕然了,大度成这样也太过份了吧,伸过头去看,高兰的门并没有关严,陆渐红心中一动,嘴角闪起一道邪恶的笑容,拉着安然的手说:“你跟我来一下。” “干什么?”安然噘着嘴道。 “有话说啊。”不容分说,陆渐红强横地将安然从房里拉了出来。 高兰正坐在床上发呆,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回头一看,是陆渐红牵着安然的手闯了进来。 陆渐红是第一个醒来的。睁开眼的时候,左右看了看,二女还在沉睡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两条胳膊都被当作了枕头,两个女人都八脚章鱼似的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幸福,两条大腿感觉着二女神秘地带的湿润,陆渐红又有了反应,轻轻抽出发麻的手臂,看了下手机,才凌晨三点多,正是睡眠最深的时候。 在经过陆渐红身边的时候,陆渐红一时兴起,在高兰光洁的p股上拍了一掌,却见安然睡眼惺忪地说:“陆渐红,你真够无耻的。” 陆渐红嘿嘿笑着走了过去,在安然的脸上亲吻了一下,道:“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你们的丈夫,这种付出是必须的。” 安然忽然道:“渐红,报纸上说,晨爱有助于身体健康,要不一会等兰妹子出来,再来一次?” 陆渐红傻眼了,赶紧穿上衣服,道:“天不早了,一会还要上班呢。” “就知道你是蜡枪头。”安然不失时机地羞辱了陆渐红一下,让陆渐红自尊心大是受伤,咬牙切齿地图谋不轨,只听高兰在里面道:“你们动静小一点。” 安然笑了笑,白了陆渐红一眼,低声道:“昨晚你是不是疯了?” 陆渐红正色道:“高兰腼腆,你是大姐大,包涵着点。” “你去死吧。”安然一脚把陆渐红踹到了床下。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们先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们,一会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在酒店里吃着自助早餐,陆渐红道:“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建设世贸中心的项目,这个项目非常重要,副市长姜天平要负责这一块,让市政府副秘书长龚相如具体负责经济适用房的建设。高兰,我本来是不想让你再继续下去的,这事不容易,不过你是省委周书记指派下来的,抽身事外说不过去。何少白提出来让你任市委副秘书长,这样有个实职,负责起来也名正言顺,所以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同意的话,我再向省委申请。” 高兰看了一眼安然,安然耸了耸肩道:“这个事你自己拿主意。” 高兰想了想,说:“我觉得不怎么好,这样的话,人事任命太过儿戏了,不符合程序,我还是做顾问吧。我会把所看到的东西第一时间反馈到你这里。具体的决策还是由你来。” “那辛苦你了,高兰。”陆渐红也知道这么做不妥当,虽然高兰是正处,但早已经是往事了,无端端地让她任市委副秘书长,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还会惹来非议。 安然这时笑道:“渐红,高兰都帮你的忙了,你看,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陆渐红笑着递过去一张纸巾,道:“你就做我的贤内助好了,你的任务就是把我照顾好。” 安然撇了撇嘴,说:“高兰,咱们以后别理他。” 两天后,包括财政局在内的几个单位分别搬到了各自的临时办公地点,第三天,由市政府出面请来的爆破专家,将几幢大楼统一爆破。 至此,拆迁的帷幕正式拉开。 按照姜天平的拆迁计划表,一个月内要把涉及到的四百二十七户全部拆完,这意味着每天要拆掉八十九户,先别说拆迁的难度,仅从工作量这一点来看,就是一个非常艰苦的任务。 不过陆渐红还是很欣赏姜天平干事的魄力,当时姜天平上任的时候,陆渐红有两个担心,一个是担心他从京城下来,会有官僚作风,仗着自己的背景不配合工作。第二个担心是怕他没有能力。现在看来,这两点都没有出现。姜天平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配合的态度,令陆渐红非常满意。 当然,姜天平也是很享受这种工作氛围,工作上的困难,他根本不在意,如果没有难度,谁都会干。陆渐红并不霸权,只要是具体的负责人,都会放很大的权力,包括人权和财权。这一点在拆迁工作中得到了极好的体现。对于起步阶段,也就是拆迁工作,陆渐红只提了三个要求,第一,严格按照《拆迁法》兑现拆迁补偿。第二,不允许出现强拆现象,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和矛盾,出现不稳定因素。第三,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拆迁的进度。 正文 又尖又滑 拆迁,其实最难的是乡镇。很多国家颁布的政策规定,在省市乃至县一级的政府还是能够很好执行的,但是到了乡镇一级,会不会执行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所以双皇的拆迁虽然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在一切都按照最新出台的《拆迁法》兑现,另外还有一些优惠的情况下,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艰巨。 这一点与一般的领导有些不同,这样的区别就在于执政理念的不同。很多领导在拆迁的时候,想的是自己的事业,是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公仆来看,先入为主地把百姓当作了刁民,这样的理念自然会损害到百姓的利益。出现拆不下去的情况自然就很正常了。在利益和原则范围内,尽可能地满足条件,这是办得好事的前提。在陆渐红看来,发展与民生是相辅相成的。无论干什么事,把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利为民所谋,自然好办事。当然,也出现了一些无理取闹的,想借此讹一笔的,大有人在,不过对付这种人自然有办法,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讲理的就按不讲理的方法去做。不管怎么样,拆迁正在顺利进行。 事隔半月,那一片已拆了个七七八八,陆渐红很是振奋,已经琢磨着下一步进行招标的事宜。在此期间,各界来打招呼的人很多,陆渐红这一手不仅引起了省委的肯定和重视,也引起了很多想从中受益者的关注。有省里的领导,也有邻市的同行,总之能拉得上关系的都是各显神通。这让陆渐红头疼无比,只能以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为由来搪塞,虽然说他不怕得罪人,但是不必要的得罪能避免还是避免为好。 这一天,陆渐红刚刚接待了一位投资客商,姜天平的短信就发过来了:“陆书记,方便接电话吗?” 陆渐红回拨了过去,道:“天平,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和潘市长一道去您办公室吧。” 姜天平的汇报让陆渐红紧皱了眉头。 拆迁已经快接近尾声,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化整为零,逐个击破,目前只剩十几户,这其中有一个酒厂,属于集体企业,效益一般,处于半死不活的地步,养着一千多号工人,吃不饱饿不死。本来应该很好拆的,但是这一千多号工人不干,理由是好歹有个企业能够安身立命,一旦企业不在了,简直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这件事一直在研究,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内向陆渐红汇报的,但是姜天平和潘顺利都有一个思想,那就是市政府这边能解决的尽量解决,如果遇到点小问题就把困难上交,既显不出自己的能力,也会给陆渐红留下个无能的印象。市政府经过研究,准备无偿在工业园区安排一块地由酒厂新建,这是市政府的一个退步。可是现任厂长说,建新厂,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要求市政府能出一部分资金用于兴建。 这个酒厂,一直亏损,当初市政府为了甩包袱,进行了企业改制,不过改制并没有完全成功,最终的结果是,每年由市政府出资两百万用于生产线的技术改造,但是由于酒厂经营不善,连年亏损,所以每年政府的投入,都用来发工人工资了。两百万,除去经营成本,再分摊到工人头上,就没有几个钱了。为此,市政府换了几任厂长,可是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不过因为工人好歹也拿到点钱,也就没有出现上访的情况。市政府也就乐得让其自生自灭,反正两百万只是小儿科,也不在乎。 陆渐红沉着脸道:“这个事怎么一直没有人向我提过?” 潘顺利尴尬地说:“双皇向来对工业不重视,我也是才知道双皇还有酒厂这个集体企业。” 陆渐红道:“有没有具体的方案?” 姜天平道:“跟厂长陶绪杰交流了好几次,这家伙属狗j8的,又尖又滑,说什么保证配合,回去做工人的思想工作,可就是不见效果。上午去了一趟,还差点出现了工人围攻的事件。” 陆渐红猛地一拍桌,骂道:“还真反了。” 见陆渐红发火,潘顺利道:“陆书记,这件事还真的不怎么适合太强硬,毕竟涉及到一千多人的吃饭问题。” 这确实是个问题,一千多人,不是小事,万一处理不善,很容易酿成大祸,很是不爽地抽了口烟道:“再去摸个底,看看问题的焦点是不是集中在工人身上,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猫腻,另外,查一下这个陶绪杰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姜天平又道:“这是问题之一。另外还有一个小作坊,是做鞋子的。门面不大,来头倒是不小。这个店老板叫魏利,工作组去谈过几次,什么条件也不谈,就是不肯拆,真是油盐不浸。前两天工作组的人再次上门,魏利喝多了酒,起了点冲突,陆书记,您猜怎么着?跟到省里上访去了。” 潘顺利接着道:“刚刚省信访局发来了信件,要求迅速查清此事,对相关人等进行处理。” 陆渐红的眉头又是一皱,道:“信访局这么说,也太先入为主了吧?天平,起冲突的时候,工作组成员有没有动手?” “没有,绝对没有。”姜天平气道,“从来没见信访局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一语惊醒梦中人,拆迁接近尾声,遇到的这些钉子户要么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么就是有点背景后台的,看来信访局多半有为魏利撑腰的。 陆渐红想了想,姜天平说这个魏利一直没谈条件,现在又搞这么一出,不合常理,他应该明白,拆迁是大势所趋,硬扛是扛不下去的。 “写个情况说明报上去吧。”陆渐红说得很低调,跟着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姜天平道:“其他的户数都处在观望状态,工作组带回来的情况是,这些户主都表态了,酒厂跟魏利拆他们就拆。” 正文 领导不管用 陆渐红道:“问题出现在这两个钉子户上了,其他的人先放一放,重点突破这两家。张秘书,备车,我去现场看看。” “陆书记,我带点人跟您一起去。”姜天平站了起来,鉴于出现过冲突,姜天平担心陆渐红遇上麻烦。 陆渐红摇头道:“我就是去看看情况,又不是去找麻烦,去那么多人干嘛。你先忙你的事去。” 吩咐完这些,陆渐红叫上丁二毛,开着车直接去拆迁现场。 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陆渐红打算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那里离市委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便到了。陆渐红让丁二毛远远把车停下,然后跟丁二毛两人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整个一大片看上去一片狼籍,地面的破砖烂瓦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一眼看过去,酒厂赫然在目。 酒厂的围墙已经很破旧了,虽然很高,但不少地方已经开裂,有的地方甚至只是用几根木头抵着以防倒塌,从这些的细节处可以看出,这个酒厂如果按照目前这个状态运营下去的话,用市政府的那点资金苟延残喘,也顶不了多久,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酒厂上的牌子写着双皇酒业,斑驳得很,原本的烫金只剩下了淡淡的黄色,陆渐红低头问丁二毛:“你喝过双皇的酒吗?” 丁二毛摇了摇头:“听都没听过。” 门卫室有人,丁二毛走过去,门卫老头夹着劣质烟爱理不理地问道:“你们找谁?” “这是市委陆书记,叫你们厂长出来。”丁二毛最看不惯这种看大门的,权没多大,谱倒不小。 一听是市委书记,老头的烟都吓得掉地上了,拿了下电话,想想不对,赶紧开了门,道:“我带你们进去。” “不用了。”陆渐红淡淡道,“我们自己过去吧。” 走进厂区,一股落魄的气息迎面袭来,厂房陈旧,绿化带里的草已经很高了都没有人修理,在经过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时,路面上全是碎石子。像这样的企业能生存下去,简直就是怪事了。 很快到了酒厂的办公室,是一幢二层的老式小楼,铁制的楼梯扶手锈迹斑斑,上了去,最外面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正在抽着烟聊天,说的都是最近拆迁的事。七嘴八舌地,不过透露出一个信息,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捞上一笔。 陆渐红皱了皱眉,径直向最里的厂长办公室走去。 在经过办公室的时候,被里面的人看到了,叫道:“等一下,你们什么人?” 丁二毛张了张嘴,正要喝斥,陆渐红已经开口了:“我找你们陶厂长。”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陶厂长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一个个子不高但是肚子很大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趾高气扬地说。 这个态度让丁二毛极为不爽,道:“瞎了你的狗眼,连陆书记都不认识。” 这几个人说起来是厂里的管理人员,说白了其实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哪里认得陆渐红,一听丁二毛口出不逊,瞪起了眼睛道:“什么鹿书记马书记的,去去去,滚蛋。” “找死是不是?”丁二毛的眼睛也瞪了起来,陆渐红低叱了一声:“二毛,别乱说话。” 这时厂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道:“三狗子,瞎叫唤什么呢?” “王会计。”三狗子讪笑了一下,“这什么书记要找陶厂长。” 王会计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马上变了脸色,迎上来恭敬地道:“陆书记,您怎么来了?” “陶厂长在吧?”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 “陶厂长不在。”王会计回应了一声,道,“陆书记,先到办公室坐坐吧。” “你是这里的会计?”陆渐红道,“带我到车间去看看吧。” 王会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现在企业正处于半停产状态,车间里没几个人,根本没啥好看的。不过书记发话了,是肯定要去的。感觉自己有点hold不住了,下楼的时候,向三狗子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他赶紧通知陶绪杰过来。 背着手在车间里转了一圈,陈旧老化的设备让陆渐红不住摇头,这样的企业按照目前的情况是很难起死回生了。 从车间里出了来,陆渐红道:“王会计,拆迁的事你知道吧?” 王会计讪笑了一声,说:“陆书记,我只是个会计,拆迁的事还是领导说了算。”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觉得拆迁对企业是好还是坏?” “这个我也不知道。”王会计玩起了太极。 陆渐红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还没走出几步,不知从哪忽啦啦涌上了一大群人来,围住了陆渐红。 丁二毛见状,赶紧拦在了陆渐红身前,道:“你们干什么?” 王会计也慌了,道:“市委陆书记在这里,你们不要乱来!” “我们就是冲着陆书记来的。”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人走在最前面,激动地说,“陆书记,我们知道你们想拆迁,可是咱们一千多号工人都靠这个厂长为生,千万不能拆啊。” “是啊,不能拆,谁拆我们就跟谁拼命。”其他的工人也在附和着,声音很是响亮。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大家不要吵,听我说两句。” 陆渐红道:“我知道你们爱厂如家,可是企业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吃不饱饿不死的局面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设备老化,生产技术落后,你们就想这样半死不活地过日子?就守着这么一个破败的厂子维持生活?就没想过别的出路?” “陆书记,你说的那些道理我们都懂,可是我们一没有技术,二没有门路,在这里工作的有的是夫妻,有的是父子,有的甚至老少三代都在,感情太深了,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把厂子拆了啊。”大年纪的老泪纵横道。 “不管怎么样,厂不能拆,拆了厂子就等于要了我们的命,那我们只有拼命了。”身后又有人在大叫。 正文 看得见吃不着 陆渐红大声道:“市政府已经同意无偿划拨新厂址给你们建设新厂,只是搬迁到新地方,不存在要谁的命的问题。” “市政府最不讲信用了,谁相信他谁就是傻子,等厂子一拆,谁还管我们的死活。誓与酒厂共存亡!”震天的口号声响了起来。 众人情绪激动,一眼望去仅仅一百来人而已,真不敢想像如果其他的工人都是这种态度,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看着陆渐红离开,楼顶上站出来一个人,王会计向他看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走上楼梯,道:“陶厂长,这些人是你叫的吧?” 陶绪杰jian笑了一声,道:“这是一个机会,不榨一笔怎么能行呢?” “陶厂长,你真高,不用你出面,工人们就足以让市政府头疼了。” “急的是市政府,又不是我们。”陶绪杰向王会计眨了眨眼,回了办公室。 王会计心领神会,刚进门,便被陶绪杰搂在了怀里。 走出酒厂,陆渐红回头又看了一眼,微微冷笑着离开了。 这一次来,酒厂只是一个目的,还有另外一个钉子户——魏利。 魏利的情况要稍好一些,一个单独的门面,处于中间地段,后排是那些个观望的拆迁户,陆渐红并没有去多看,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主意。 ……………… 经历了那晚的疯狂,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但是高兰在单独面对安然的时候,还是有些坐不住,一回到别墅便躲进了房间。 经过这一阵子的磨合,三者之间的关系已经融洽了许多,安然虽然在心里对于目前这种略带畸形的关系有点在意,但是关系还好,高兰的确是一个挺惹人心疼的孩子,其实这样对她一点都不公平,不管放到哪里,都是身后一片追的人,却情愿在这里做小三,确实是太委屈她了。 这时,门响了,陆渐红开了门进来,扔下了包,夸张地叫道:“谁来给我捶个背啊,累死了。” 安然的气基本上都消了,所以行事说话恢复了以前的温柔贤惠,走了过来,笑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安然过了来,陆渐红却让她坐下,自己到了沙发后边给她揉捏起肩膀来,柔声道:“安然,真难为你了。” 安然抬起手握着陆渐红缓缓用力的手掌,道:“渐红,我们老夫老妻地就不说这些了,倒是高兰这孩子我都觉得心疼,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陆渐红俯下身子,贴住了安然的脸,道:“安然,其实这一辈子,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好了,别煽情了。”安然笑了笑说,“高兰很害羞,你要多抽点时间陪她。” 陆渐红开门的声音高兰早听到了,听着他们的说话,高兰觉得喉咙有点哽咽,她也很是觉得这样对安然不公平,原本她对安然总是有一种愧疚心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安然亲切得很。 陆渐红忽然诡秘地笑了笑道:“当然要陪她,不过也要陪你,现在时候正早,走,一起上楼吧。” 安然意识到陆渐红又想兴风作浪了,啐道:“做梦,少来了,走远点。” “那我真上去了啊。”陆渐红拔腿上楼。 高兰一看陆渐红上了楼,赶紧将门关上,心跳得不行,这个死人,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也不避讳着点,真是羞死人了。 陆渐红在门外叫了两声,高兰不敢开门,说:“我已经睡了,你去陪安然姐吧。” 陆渐红悻悻下了楼,安然已经躲远了,连边都不让沾。 陆渐红长叹一声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高兰住最左边,安然住最右边,陆渐红则睡在中间。 这样的分居方式,陆渐红是极度不爽的,左环右抱,却是只能看吃不着。自从上一次的三飞之后,陆渐红就被闲了起来。睡在床上,陆渐红恨恨地想,这样不行,会憋出毛病的。 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陆渐红阴笑了几声,钥匙在手里抛了抛,刚要出去,想了想,把鞋子脱了,又把衣服脱了,只穿了条内裤,这才悄悄地摸向了高兰的房间。 慢慢地转动钥匙,居然从里面反锁了,陆渐红恨恨地拔回钥匙,心里暗道,下次有机会得敲打一下高兰,晚上睡觉反锁房门,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过现在没办法了,幸好还有个选择,不过去安然的房间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了,光明正大地拍着门道:“安然,开门。” 安然一边开着门一边道:“干嘛?” 门一开,陆渐红便狼一般地扑上去了,安然尖叫了一声,可惜这个时候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她。 一番光风作浪以后,陆渐红最后的遮羞布都找不着了。 安然疲软着身子,道:“真是的,每次都像个狼一样,就不能温柔一点啊。” 陆渐红笑道:“一个人很长时间没吃肉了,乍吃的时候,你看能一点点地吃吗,肯定一口全吞了。” “说不过你。” 陆渐红赖在床上不下来,安然道:“你还不走?” “我今晚就睡这边了。”陆渐红厚着脸皮道。 “不行,兰妹子看到会难过的,你多去陪她。” 还真是高风亮节啊。陆渐红瞠目结舌,喃喃道:“看来得排一个日程表了。” 陆渐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安然,你对做酒这一行懂不懂?” 安然奇怪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渐红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市政府的决定介绍了一下,道:“酒厂的兴衰涉及一千多号工人的温饱问题,不是小事啊。” 安然笑道:“你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先把拆迁的事情处理了,然后才能考虑到酒厂新建的问题。” “安然,要不酒厂老板让你来干吧。”陆渐红突发奇想,道,“你是搞经营的,如何做大做好企业是你的强项。” 安然想了想,道:“不要,这可是个烂摊子,我才不去呢。你断了这门心思吧。” 正文 今晚门别锁 第二天一早,临出门的时候,陆渐红叫住了高兰,一本正经地说:“高兰,跟你说个事。” 高兰向后看了一眼,安然还没起床,问道:“什么事?” “今晚门别锁,我睡你房间。”陆渐红打了个哈哈,走出了门。空气真好啊,阳光也很好。 在潘顺利的办公室里,姜天平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两件事。第一是关于酒厂的拆迁问题。昨天与陶绪杰再一次正面对话。陶绪杰表示,无条件服务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但是职工的思想工作实在太难做得通。不过根据了解到的情况,陶绪杰这个人作风败坏,很不得人心。相比而言,上一任厂长杨风劲倒是个口碑很好很有办事能力的老厂长,很得人心,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干了。 姜天平道:“据查证,杨风劲任职期间,酒厂的效益还是不错的,后来到了陶绪杰手中,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第二件事是魏利的情况。对于魏利这个人,陆渐红是很恼火的,现在提倡构建和谐社会,最头疼的就是有人上访。这个魏利不但上访,还到省里去访,这摆明是给市委市政府难看嘛。 所以姜天平一提到魏利这个人,陆渐红火就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什么叫刁民,这就叫刁民。他不仁,我们就不义,上个访就不得了了是吧?天平,下午再下个拆迁通知书给他,限他一天内拆掉。明天晚上6点前再不拆,就把他的水电路全部断了!” 姜天平有点傻眼,这一招太阴狠了吧。没了水电路,这日子咋过? 至于酒厂这一块,陆渐红淡淡道:“双皇酒厂是我们自己的企业,陶绪杰这样的人根本不合适再干这个厂长了,直接换掉。天平,你安排一下,找一下以前那个老厂长杨风劲,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姜天平和潘顺利对视一眼,陆书记已经开始展露锋芒了。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立即让纪委书记鲍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要他组织审计部门对酒厂进行一次全面的审计,另外调查陶绪杰这个人除了经济以外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鲍春来与陆渐红接触这一段时间,对陆渐红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要么不动人,要动哪个人的话,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心里不由暗暗地为陶绪杰感到悲哀。 世贸中心这个项目,在宣传部的组织下,通过报纸和电视台等媒体的轮番轰炸,不知道这个项目的已经不多。鲍春来多少也知道一些关于酒厂硬扛着不肯拆迁的事。这事虽然说是工人的原因,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打着考虑企业和工人生存的幌子去捞财政的油水,这个理由并不高明。要知道拆迁已经是大势所趋,市委市政府已经花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不可能就此罢手,任何人都是无法与其对抗的。 陆渐红并没有等到杨风劲,据姜天平说,他是个很执拗的人,上门的时候吃了闭门羹。 陆渐红笑了笑,看来这个人很有个性,不过办企业,需要的就是这种有个性的人,所以陆渐红不以为意,要了杨风劲的居住地址,亲自上门拜访。 杨风劲住的很远,居住环境也很一般,是一幢两层两间的小楼,外面贴着的面砖有不少已经掉了瓷,显然是老建筑了。院墙似乎是新打的,还没有粉刷,露出艳红的砖体。 陆渐红走到新漆的铁门下,还有二甲苯的味道,轻轻拍了拍门,道:“有人吗?” “谁啊?”一个很有力道的声音响了起来,跟着走过来一个中年人,很瘦,但是很有精神,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刚直的性情。 见到陆渐红很是陌生,不由道:“你是……”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是陆渐红,你是杨厂长吧?” 杨风劲怔了一下,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陆渐红,但是在电视上可是不止一回见到了,不过虽然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好脸子,上午的时候副市长来了,不是同样没得到什么好样子吗? “陆书记,有事吗?”杨风劲淡淡问了一声。 陆渐红笑了笑,说:“杨厂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杨风劲翻了翻眼说:“陆书记,我这个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个性也太强了吧,好像除了在安然那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还真是头一回。 这时,里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女子来,看样子应该是杨风劲的爱人,道:“老杨,你这驴脾气又犯了,领导来了怎么门也不可?” “正因为是领导我才不开门。”杨风劲赌气道。 “你个死老头子,说什么狗屁胡话呢。”那女子一边开着门一边道,“陆书记,您别跟这头倔驴一般见识,快进来坐。” 陆渐红笑了笑,道:“杨厂长是性情中人啊。” “什么性情中人啊,我看就是脑子坏了。自打不干那个劳什子厂长以后,脑子就跟短路似的,不大正常。陆书记,您家里坐。” 陆渐红看着杨风劲黑沉沉的脸,笑道:“就不进去了,院子里很敞亮,就在这说吧。” “那好,我去搬两张凳子。” 在凳子上坐下,陆渐红递了根软中华过去,杨风劲很不给面子地没去接,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两块五一包的自己抽了起来,说:“这个烟都是公家买的,我不抽。” 一句话,顿时让陆渐红肃然起敬,道:“杨厂长,这烟是我的工资买的。” 杨风劲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默默地递了根烟过去,陆渐红接过来,点着抽上,口感确实很差,不过陆渐红似乎抽得很香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嗯,有劲,比起软中华这种娘娘腔厉害多了。” 见陆渐红把软中华比喻成娘娘腔,杨风劲不由笑了起来,神色缓和了很多,道:“不知道陆书记有什么事?” 陆渐红道:“我来是为了酒厂的事。” 正文 势利之心 一听酒厂这两个字,杨风劲的脸色立马变了,道:“陆书记,如果你来作客,我欢迎,但是酒厂的事还是免开尊口。” 陆渐红想不到杨风劲的反应这么强烈,道:“杨厂长,酒厂现在已经濒临倒闭……” 杨风劲忽然站了起来,道:“陆书记,酒厂跟我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兴盛也好,倒闭也罢,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陆渐红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笑道:“据我所知,酒厂最盛兴的时候,正是你杨风劲任的厂长,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离开了酒厂,但是我相信只要你干厂长,一定能起死回生。” 杨风劲冷笑了一声说:“陆书记,我的话可能不怎么好听。当年我接手酒厂的时候,就是个亏损企业,我认了。花了五年的时间,整整五年啊,实现扭亏为盈,企业效益上来了,就有人眼红了。” 说到这里,杨风劲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爱人赶紧从里屋跑了出来,埋怨道:“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又把以前的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翻出来啊。” 杨风劲抽了一口烟,情绪稍稍平定,道:“所以,现在酒厂出问题了,又想甩烂摊子,我这个时候再回去,当我是什么?我又不是救火队。” 陆渐红也不生气,如果杨风劲就是平淡淡地拒绝,倒还真有点麻烦,不过他说起这些来情绪紊乱,证明对当年的事还是耿耿于怀。这个态度足以证实,杨风劲对酒厂还是很倾注感情的。 陆渐红正色道:“老杨,我不是把你当救火队,而是觉得酒厂就像一个孩子,只有你才是他的父亲,只有你才知道怎么去爱护,怎么才能让他健康茁壮地成长。” 杨风劲呆了呆,眼睛有些湿润了,陆渐红这个时候站起身来道:“老杨,我也不逼你,我只能说,我相信你。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这届政府是想干事能干事的政府,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打电话给我。” 杨风劲看着摆在凳子上的名片,久久不能说话。 “爸,你在发什么愣?”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杨风劲这才如梦方醒,笑着说:“小潘也来了啊。” 来的年轻男了是杨风劲的儿子杨阳,女孩是他的女朋友潘桢。 “伯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潘桢笑着说,“刚刚看你对着凳子发呆。” 杨风劲刚要拿起那张名片,已经被杨阳抢先拿到了手中,看着上面的名字和头衔,杨阳的嘴角闪出一丝不屑,道:“爸,他来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酒厂的事,想让我回去。”杨风劲笑着摇了摇头,点上了一根烟。 “伯父,少抽点烟吧,看您的手指都抽黄了。”潘桢劝了一句。 杨风劲溺爱地笑了笑说:“好,我不抽。老婆子,小潘来了,去买点菜回来。” 潘桢赶紧道:“我是陪杨阳回来的,不在这里吃饭,阿姨,您就别忙了,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了。” 杨阳送潘桢出了门,回了来,说:“爸,您可别软耳根子,政府就是干这些过河拆桥的事,需要你了就上门来请,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 “我心里有数。”杨风劲将那张名片随手扔进了垃圾箱,道,“杨阳,你跟小潘的事怎么样了?” 杨阳叹了口气说:“桢桢跟我倒没什么,说她爸妈要是不同意我们结婚,就偷偷去领结婚证。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好,还是要征求他们的同意,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毕竟是桢桢的父母,闹得这么僵,以后桢桢也很难做人。” 杨风劲点了点头,说:“你这样考虑是对的。” 这时他爱人走出来道:“我真不懂,人咋就这么势利呢?不就是个林业局局长吗,想当年你是酒厂厂长的时候,跟咱们多亲热,看你不干了,就反对儿子的婚事。” “好了,少说两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不奇怪。”杨风劲不耐烦地又点上了烟。 这一夜,他很难睡得着。 与陶绪杰的话已经谈过了,不欢而散。潘顺利很是恼火,他真想不到一个破酒厂的厂长居然这么嚣张,竟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公然叫嚣,说谁撤他这个厂长试试。 等他到陆渐红办公室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发现陆渐红的脸色也不好看。 姜天平那边已经让人断了魏利的水电,也把他进出的路给凿了,没多久陆渐红便接到了电话,是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打过来的,他跟陆渐红是老关系了,提到魏利的事情,兜了个大圈子,意思让他照顾一点。陆渐红当时就很奇怪,问关阳春:“关书记,魏利跟你什么关系?” “渐红,我不瞒你,是信访局方局长的外甥,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嘛,干嘛做得那么绝?能照顾就照顾一点吧。”关阳春暗示道,“现在信访工作可是一票否决啊。” 这算是威胁吗?陆渐红不便跟关阳春来毛,忍着气道:“关书记,这个事您就甭操心了。” 陆渐红不给面子,关阳春也觉得尴尬,道:“渐红,别为一些小事较劲了。” “关书记,我还有事,回头再联系。”陆渐红挂断了电话,恼火得不行,操,怪不得这么嚣张,仗着个信访局局长舅舅就不得了? 关阳春看着被挂断了的手机,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招呼他本来就是不想打的,但是考虑到自己分管信访工作,跟下属还是打成一片得好,所以就仗着老关系打了电话,其实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陆渐红这个态度让他也略有些不快,这小子翅膀硬了,都敢挂自己的电话了。 陆渐红沉着脸打了个电话给姜天平,道:“天平,魏利的事按我说的去做,谁要是找你,就让他直接找我!” 这个时候潘顺利就进来了,虽然见陆渐红神情难看,不过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将陶绪杰的态度说了,陆渐红怒极反笑,道:“现在都反了,儿子不怕娘了啊。” 正文 电话中的争辩 潘顺利也不知道陆渐红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在气头上,道:“陆书记,我看直接下文,免除陶绪杰双皇酒业厂长的职务。”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个不忙,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孙猴子变的。” 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信访局局长林怀正坐在梅夏的对面,静等梅夏的指示。 这一次来,是为了一个信访件。信访的人叫魏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去省信访局了。信访的内容是双皇市政府为了达到拆迁的目的,将他的水电路全部断掉,直接影响到了他鞋厂的生意,要求市政府恢复水电路,赔偿他的损失。 省信访局局长方向在信访件上亲笔批示,要求迅速办理此事。 短短的几天里,当事人两次赴省信访,这不得不引起梅夏的重视,信访工作的一票否决,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稍一不慎,很有可能影响到双皇的大局。 梅夏是知道里面的一些内情的,也知道魏利是个钉子户,在她看来,市政府断其水电路虽然阴损了一些,但是绝对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是不知道这个魏利受到了谁的点拨,居然去上访,而且一访就是两次。但是不管其中有什么原因,这对于双皇的稳定工作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林怀皱着眉道:“梅书记,这事您看怎么办?” “我去向陆书记汇报吧。” 梅夏拿着材料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原以为陆渐红会大发雷霆,没想到陆渐红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便把材料放到了一边,道:“不用理会。拖几天再说。” 梅夏不由道:“陆书记,这样的话,省信访局会不会对双皇有意见啊,现在是一票否决,很难办。” 陆渐红淡淡道:“一票否决也要尊重事实,这样吧,让信访局跟他谈,水电路是不可能修复的,同意拆迁是他唯一的选择,如果两天内拆迁的话,市政府可以酌情考虑补偿一部分损失。” “陆书记,这么强硬,有可能激发矛盾啊。”梅夏蹙着眉道,她是切实地在为陆渐红考虑,如果换了别的政法委书记,既然书记已经作出了指示,照令执行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这一阵子,陆渐红一直没有进入她的视线,她想的很清楚,陆渐红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过客,人还是要冷静一些,不要陷得太深。但是那种滋生出来的情感,却让她对陆渐红保持着强烈的关注,在她的心里,她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了陆渐红的什么忙,但是尽量不给他惹麻烦。 陆渐红刚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陆渐红道:“就这么办吧。” 梅夏见陆渐红要接电话了,便不多待,心中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这个号码,陆渐红真有点不想接。 关阳春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为了魏利的事。陆渐红就不明白了,你关阳春虽然是分管信访工作的,也没必要为一个部下这么说情吧,上一次自己冲动的挂了他的电话,虽然无理了些,但是也证明了自己的态度了,怎么还打电话来呢? 电话还在想,陆渐红想了想,还是接吧。 拿起电话,陆渐红道:“关书记,您好。” 关阳春很直接:“渐红,魏利又一次来省里上访了,作为老朋友,我必须给你提个醒,发展经济固然重要,但稳定压倒一切。一连两次的上访,对双皇的影响不小啊。” “关书记,您说的有道理,也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但是,在发展过程中遇到了阻碍,难道就因为担心不稳定,就置发展于不顾吗?”陆渐红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又忍不住与关阳春争辩了起来,“双皇世贸中心的启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对于魏利的事情,市政府是严格按照《拆迁法》进行拆迁的,事实情况是,不是市委市政府霸道,而是这个魏利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关书记。” 关阳春道:“我不是否定双皇的决策,但是你断人家水电路,这个方法太极端了。” 陆渐红道:“关书记,我跟你直说吧,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魏利同意拆迁,别无他法。” 陆渐红说得很死:“恢复水电路是不可能的,别说是方向的外甥,就是天王老子,这个口子也不能开。信访局爱怎么搞怎么搞,我也不在乎。我倒是想看看,是他魏利能耗得起,还是我能耗得起。” 陆渐红的话多少有点无赖的成份了,不过他说的也是,魏利是搞企业的,没有电那就完了,再说了,在双皇,在没有陆渐红的许可下,谁有那个胆给他通电?这让关阳春很没有法子。换作别的市委书记,关阳春老早就瞪起了,这是什么态度嘛。可是他知道陆渐红说得出做得到。陆渐红还真说得到做得到,什么一票否决,只要是阻碍发展的拦路石,统统滚一边去。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么个破罐子一摔,那除非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拿掉了。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个笑话。 关阳春忍着心头的不爽道:“渐红,冷静点。” “关书记,您也体谅一下我们地方上的难处吧,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发展,要我四平八稳地干书记,也不是不行,可是周书记同意吗?双皇的一千万多万百姓同意吗?如果有点背景的人都跟我提条件,让我去做老好人,我什么也不用干了。”硬的说过了,陆渐红开始来软的,向关阳春诉起苦来,“我不是不尊重您,实在是骑虎难下。拆迁工作已经完成了95%,如果这个时候我松一松,已经拆掉的人那还不把市委市政府掀翻了?那样的局面会更严重啊。更不利于市委市政府的威信。关书记,既然您出面了,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的,只要魏利肯拆迁,我会考虑给他的鞋厂提供一些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和资金上的扶持。” 正文 一点小意思 这是陆渐红的底牌,据他了解到的情况,魏利这个鞋厂现在面临着资金方面的窘境,由于信贷部门的控制,贷款已经很难办到,民间融资利息太高,如果陆渐红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对于解决鞋厂的困境无疑是雪中送炭。 陆渐红之所以到现在才把底牌露出来,主要是考虑人心不足的因素,另外直接跟魏利谈,魏利会不会信也不一定,但是通过关阳春的传递,那就可信多了,而且还给了关阳春一个台阶。 关阳春这才笑道:“渐红,不是我批评你,下次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不就得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关书记,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两天,魏利必须要拆。”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笑便消失了,这个时候,他不由升起了一股悲凉的感觉,关系真是无处不在,一个小小的拆迁都有招呼打过来,真不敢想像,在这个项目的过程中,还会出现多少这种情况。 给了一个台阶给关阳春下,魏利的事情基本上应该能搞定了,不过还没等到杨风劲上门,难道他真的不想再干双皇酒业的厂长了? 鲍春来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炉,不过陆渐红并不着急,调查来的情况可以说是无关紧要,问题的核心只是要不要把陶绪杰办了,至于这个酒厂厂长一职,陶绪杰是肯定得丢的。陆渐红之所以不急着免除其职务,一来是杨风劲这边还没有落实下来,二来也是在等鲍春来的调查结果。陶绪杰不是很嚣张吗?妈的,在双皇,我不允许任何人比我还嚣张! 过不多时,只听张家界的声音道:“你是谁?” “我是双皇酒业的厂长陶绪杰,请问陆书记在不在?” 张家界道:“你等一下。” 走到里间来,张家界请示道:“陆书记,双皇酒厂厂长陶绪杰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陆渐红心中冷笑一声,有人坐不住了。 陶绪杰的腋下夹着个包,有些谄媚地笑道:“陆书记,没打扰您吧?” 陆渐红头也不抬地翻着报纸:“陶厂长不忙吗?见你一次很难啊。” 陶绪杰陪着笑道:“那天陆书记去厂里指导工作,不凑巧的是,我在外面谈一笔业务,不在厂里。” 陆渐红还是不抬一下眼皮子:“陶厂长很敬业嘛,怎么有空到市委来?” 陶绪杰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轻轻地推开桌子上的报纸下,笑道:“陆书记,一直没能来汇报工作,心里很忐忑啊。” 陆渐红将报纸拿开,指着那张卡,皱着眉头道:“陶厂长,这是什么?” 陶绪杰呆了一下,心里暗骂道:“卡里当然装的是钱,妈的,鼻子插葱,装象呢。”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陆渐红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卡来,淡淡道:“多少?” 这两天市纪委组织审计局到双皇酒厂查账,陶绪杰心里有点发慌,去年年底市政府拨的两百万,他只拿出来一半用于发放工人工资了,其他的都被他以维修设备为由进了自己的口袋,以前因为酒厂是个烂摊子,从来没有出现过查账的情况,没想到这一次审计局竟然盘起这里来了,这让陶绪杰的心里很是慌张。本来想求助的,可是这几年他贪了不少,也不敢去求助,所以自作聪明地想直接贿赂陆渐红,能抬手放他一马。现在见陆渐红问多少,心中不由一喜,看来有门了,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 两个就是二十万,陆渐红心中冷笑,妈的,正愁揪不到你小辫子,你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陶厂长手笔不小嘛,一出手就是二十万。”陆渐红面无表情道,“酒厂的利润看来不小啊。” 陶绪杰有点弄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讪笑着道:“这两天纪委和审计部门到厂里来查账,很是动摇人心,工人们都无心生产了,陆书记,您看这也查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撤回去啊?” 话音刚落,陆渐红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陶绪杰,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公然跑到我的办公室来行贿。冲着这一点,你这个人就大有问题!我告诉你,老老实实配合审计,没有问题便罢,有问题,你第一个就吃不了兜着走!” 刚刚还好好的,转眼就翻脸了,陶绪杰有点手足无措,第一反应是陆渐红嫌钱少了,也是嘛,人家是市委书记,二十万都不够塞牙缝的,赶紧道:“陆书记,您别发火,这张卡只是小意思,以后我会孝敬您的。” 陆渐红怒极反笑,指着陶绪杰都不知道对他说什么了,抓起那张卡狠狠扔了出去,道:“你给我滚!” 陶绪杰一看这动静,知道自己这回是弄巧成拙了,脸色不由一变,一改刚才的绵羊之态,摆着一副大灰狼的样子,恶狠狠地道:“陆渐红,给你脸你不要脸,咱们走着瞧!” 陶绪杰知道,这么一搞,在事情没有搞定之前,自己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一出了市委,赶紧开着车逃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江东老家,先躲一阵子再说。在开车的路上,冷静下来的陶绪杰不禁有一丝后悔,自己这一次实在是太草率了,在没弄明白陆渐红的虚实之前,冒然上门送钱,倒是把事情给搞砸了。这也难怪,人都有一种惯性思维,在他看来,没有不贪钱的领导,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全部被他不动声色地摆平了,没想到这次遇上了陆渐红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 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陶绪杰停下车,抽根烟考虑这事该怎么办。显然,躲并不是办法,鲍春来这个黑脸包公他是很了解的,不然也不会鲍春来一出现在酒厂,他就急着到陆渐红这里来打点。被他盯上了,只要是有鬼,都能被他查出来。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贪污公款的事实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来个全球通缉,我陶绪杰是插翅难逃,必须化被动为主动,把这件事消灭在萌牙状态。 想到这里,陶绪杰扔掉手中的烟头,又上了车,发动车子掉头开向了省城。 正文 保不住你了 “混蛋!白痴!傻逼!”江上青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风度,拍着巴掌直爆粗口,差点没把茶几都震碎了。 “二舅,这回您无论如何都得救救我啊。”陶绪杰哀求道,“您要是放手不管,那我就死定了。” “你也知道死定了?”江上青气得全身发抖,“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做人要低调,你不张扬是不是会死啊?跑到陆渐红的办公室去行贿,还跟人家拍桌子,走着瞧。我看你怎么走着瞧。” 陶绪杰苦着脸道:“二舅,做也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您还是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保住我吧。” “保住你?很难!”江上青沉默半晌吐出了这句话。 他的判断不是没有理由的。陆渐红一到双皇,别的事没做,倒是一连打了好几个组合拳,惩治了一批贪官,由此可见,对于**分子,陆渐红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出于这种背景,去给他打招呼,那就是自讨没趣。 另一个想法,江上青虽然是省委组织部长,但是跟陆渐红并没有什么交情,陆渐红又是周琦峰的红人,如果陆渐红不甩自己,自己面子难看不说,万一打招呼的事传到了对自己不是太对味的周书记耳中,那自己恐怕也就不远了。 “二舅,我知道错了。”陶绪杰就差给江上青跪下来了,道,“二舅,您是省委组织部长,管的就是官帽子,您跟陆渐红打招呼,他肯定会听的。二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江上青刚要把“你妈”两个字骂出来,操他妈不就是操自己妹子吗?不能乱操,气道,“你以为政府是我家开的,说不让谁干谁就不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自首,主动把贪污的钱全退出来。” “二舅,您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陶绪杰哭丧着脸说,“我爸妈死得早,您这是诚心让陶家绝后啊,对得起您死去的妹子吗?” “少来这些来说事。”江上青不为所动道,“如果你去坦白,我再去跟陆渐红说说情,或许事情还不会太严重,不至于进去。” “真的吗?真的不用去坐牢?”陶绪杰这个纸老虎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时候,他的愿望真的很低,只要不坐牢就行了。 “只是有可能。”江上青中肯地说,“陆渐红最痛恨的就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江上青顿了一下,道:“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先去自首。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就去。” 陶绪杰坐在车里,抽着烟,还真拿不定主意,他的手机一直没响,证明纪委还没有对自己作出动手的决定,他当然不会认为是陆渐红有网开一面的意思,多半是证据还不充足。想到这里,他不由心存一丝侥幸心理,便拨了会计王莉的电话。 电话一连响了好几声,这才有人接,听到那边有哗哗的声音,陶绪杰道:“王莉,你在哪呢?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王莉压着嗓子道:“陶厂长,不好了,纪委的人也来了,到处找你呢。” 陶绪杰呆了一下,道:“账查得怎么样了?” 王莉低声道:“还在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露馅。陶厂长,你还是快跑吧。” 陶绪杰苦笑了一声,道:“跑,我能向哪里跑啊。” “趁他们还没找到证据,有多远跑多远,你不是有个越南朋友吗?去越南吧。” “那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去越南找你。” 陶绪杰感动地说:“还是你对我好啊。” “好了,别说了,挂了啊。”放下电话,王莉回到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指着一笔账道:“王会计,这笔账请你解释一下。” 王莉看了一眼,道:“这个是陶厂长拿来报销的,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你这个会计是怎么干的?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入账吗?” “领导,我是酒厂的会计,厂长拿来的我能不入账?况且手续健全,我没有理由不入账啊。” 王莉不动声色,陶绪杰任厂长期间,她也搞了不少钱,这个时候露了馅,她也逃不了干系,不过只要陶绪杰一逃,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陶绪杰身上,最多自己是把关不严,也找不到自己的麻烦,可怜陶绪杰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经过一夜的调查和对王莉的询问,事实基本已经清楚了,陶绪杰利用职务之便,侵占集体资产,贪污公款,事实基本清楚,下一步便是找陶绪杰问话,确立证据了。 打完王莉电话的陶绪杰连夜出逃,可是到车站买车票的时候,他觉得很不对劲,他倒是没想到王莉摆他一道的事,只是在想,自己这么一逃,到底能躲多久?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做个逃犯? 复杂的心情中,陶绪杰躲在一个小旅社里,心神不宁,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今天。 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没有去主动坦白了,或许按照江上青说的,真会有转机,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在旅社里茫然睡了一天,恶梦连连,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后的一线生机就是再找一趟陆渐红,主动一点,说不定陆渐红会产生一点恻隐之心。 不过去陆渐红的办公室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敢,出了旅社,贼一般上了辆出租车,扔了一百块钱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市委大院对面,就等着陆渐红出来。 那司机得了一百块,倒也不急,把车停在市委大院的斜对面,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在等哪个大领导啊?” 陶绪杰满腹心事,没心情跟他唠嗑,道:“听你的收音机。”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市委一号车缓缓开了出来,等车子开出去了,陶绪杰吩咐道:“快跟上。” 那司机不是傻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兄弟,这可是一号车,你小子不会是找人家晦气吧?我不跟你疯。” 正文 法不容情 陶绪杰又递了一张钞票过去,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寻人晦气的吗?我是找人家帮忙,办公室里不好说。别废话了,快点跟上。” 驾驶员不费吹灰之力搞了两百,喜气洋洋,二话不说,脚踩油门跟了上去。 车到别墅,陆渐红下了车,道:“二毛,明天早上早点过来。” 丁二毛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道:“陆书记,这个地方太偏僻,不怎么安全,要不明天我叫几个战友过来站站岗。” “不用了,哪来那么多的坏人啊。”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找人站岗?那我的齐人之福岂非要露馅? 丁二毛的车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陆渐红刚打开大门,陶绪杰便跟了上来,轻声叫道:“陆书记。” 听得有人叫,陆渐红回过头来,陶绪杰站在路灯后面,看不见他的脸,问道:“谁?” “我是陶绪杰。”陶绪杰从路灯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陆渐红没想到会是陶绪杰,更没想到他会跟到这里来,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不由道:“有事?” “陆书记,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听陶绪杰的口吻并没有多少恶意,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进来吧。” 跟着陆渐红进了客厅,安然和高兰都在,见还有一个人来,都微微一愣,不是说轻易不带人过来的吗? “陶厂长,坐吧。”陆渐红很客气地摆了摆手。 “那你们谈吧。”安然和高兰见状,赶紧上了楼去。 陶绪杰这一次的态度很端正,道:“本来我已经打算离开双皇了,但是我觉得,我是个男人,应该有点担当,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所以我没有选择出逃。陆书记,我是来向你坦白的。” 陆渐红没想到这个曾在自己办公室嚣张得一塌糊涂的陶绪杰会有这么一番开场白,不过他既然有认罪的态度,自己就没有必要再严辞厉色了,缓缓道:“陶厂长,我建议你去纪委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陶绪杰道:“陆书记,我知道我犯的罪过不小,我只是想知道,我主动交待了,又把拿的钱全退出来,能不能放我一马。” 陆渐红淡淡道:“你这不像是交待问题,倒像是来讨价还价啊。” 事情已经这样了,陶绪杰也不遮遮掩掩,道:“陆书记,如果我逃了,哪怕是被抓回来,我拿的钱也追不回来,判我的刑,但是集体资产还是有损失,是不是?我把钱退出来,再多拿一百万,您放我一马,这样对我对企业都有好处。”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陶绪杰,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仅仅就是退钱这么简单吗?那还要法律干什么?如果国纪国法都像你这样,可以交换,那岂非是乱了套了?” “陆书记,这么说,不管我交不交待,你都不会放过我了?”陶绪杰的脸上有黑气隐现。 陆渐红缓缓道:“不是我放不放过你的问题,而是国法所不容。当然,你主动交待问题并退出赃款,这个态度决定了你会得到刑罚的减轻。但是如果是被动交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正如你所说的,你是个男人,不管做了什么事,不管事情做的对不对,都要为其负责任。你不要认为是你在我办公室里说的那番话得罪了我,我的肚量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小。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陶绪杰垂着头,他正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要么坦白,退钱,坐牢。要么现在跑路。 陆渐红定定地看着他,其实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接到了江上青的电话,江上青很不情愿打这个电话,但陶绪杰好歹是他的外甥,总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他救的法子还是很主动,希望陆渐红在陶绪杰自首的前提下,尽量地给予照顾。 江上青的话说得已经很中肯了,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跟陶绪杰的关系,但是省委组织部长,自己还是要表示出适当的尊重的,当时表示,只要陶绪杰自首,可以考虑。 陶绪杰的手机早就关了,江上青根本联系不上他,只有干瞪眼的份。不过陶绪杰的到来倒是个巧合,陆渐红还以为他是在江上青的授意下来的。 陶绪杰思量良久,忽然问道:“陆书记,你怕死吗?” 陆渐红看得出他内心的矛盾,笑了一下,道:“我刚认识我爱人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在水库里被淹死。在公交车上为了抓到小偷,差点被刀捅死。遇到洪水,为了救人,差点被洪水吞了。事不过三,经历了这三次,我觉得死并没有多可怕。” 高兰和安然都在楼上悄悄地听着,听到这里,两人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由都想起了往事。安然想到他们感情得到突破的,正是因为那次游泳。而高兰则想到当时陆渐红生死未卜时自己的痛苦和绝望。两人不由互看了一眼,紧紧握住了互相的手。 陶绪杰看着陆渐红的脸,半晌终于站了起来,道:“陆书记,我想通了,与死亡相比,坐牢又算得了什么。我明天,不,现在就去纪委。”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去吧。” 陶绪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这才出了门,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怀里的一把刀被扔了进去。 这个动作陆渐红没有看到,不过对于陶绪杰的前来,还是给陆渐红提了一个醒,正如丁二毛所说,这个地方太偏僻,万一自己有个事晚回来,发生个什么入室抢劫,两女人在家那麻烦就大了。不行,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等鲍春来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陶绪杰已经交待了,陆渐红这才打了个电话给江上青,他只说了一句话:“法不外乎人情。”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陆渐红的态度。虽然说这个态度取决于陶绪杰的上门,但江上青的这个电话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陶绪杰是杀还是放,完全在陆渐红的一念之间。考虑到将来在省委的支持率,陆渐红做了顺水人情。 江上青也只说了一句话:“大恩不言谢。” 正文 三顾茅庐 魏利的事情解决了,这块拦路石的搬除使拆迁工作变得顺利起来,现在只剩下双皇酒业了。 陶绪杰的走人并没有给酒厂的拆迁带来好消息,反而因为没有了厂长而让整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由于企业的停业,工人们都闹腾个不停,停业就意味着拿不到工资,虽然不多,但是蚂蚁腿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所以拆迁工作组到企业被轰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这倒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为陶绪杰是个关键人物,只要把他的问题给解决了,一切都迎刃而解,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姜天平也带来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消息。 工人们对于陶绪杰的被免职拍手称快,很是希望原厂长杨风劲来主持局面。这让解决问题有了一个突破口。 这两天,陆渐红不但没有见到杨风劲来市委找他,更是连电话都没有接到。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了。刘备对诸葛亮还三顾茅庐,为求贤才,只要能解决问题,陆渐红自降身份也是必须的。 这一次去,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是和潘顺利一起去的。 去过一次,路自然熟得很。到了陶绪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前停着辆广本,一看就知道是公务车。 “这是哪个部门的?”下车的时候,陆渐红随口问了一句。 “林业局的。”潘顺利对各个部局的车牌很熟悉。 林业局?陆渐红想了一下,林业局的局长叫潘致诚。在了解杨风劲的情况下,提到过杨风劲的儿子杨阳和潘致诚女儿潘桢谈恋爱的事,当时陆渐红还考虑让潘致诚去做杨风劲的工作。 如果潘致诚在,今天的胜算可能又多了一分。 “杨厂长在不在?”院门开着,走进去,潘顺利叫了一声,里屋便走出来潘致诚和杨风劲。 潘致诚一眼看到书记市长都过来了,微愣了一下,迎上来道:“陆书记,潘市长。” 陆渐红笑道:“潘局长也在啊。” “找老杨谈点事情的。”潘致诚尴尬地笑了一下。 陆渐红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找杨厂长谈点事情,你既然在,那就一起聊聊吧。” 潘致诚一直没有机会进入陆渐红的视线,这一次创建生态市,林业部门有绿化任务,不过他不够资格“面圣”,所以今天这个机会很是难得,当然不能错过,便笑着道:“领导的指示一定照办。” 家里只有杨风劲一个人,将众人让进屋来,杨风劲忙着给众人泡茶,陆渐红笑道:“杨厂长,你就别忙活了,坐下来,咱们谈谈吧。” 潘致诚心中很有些震惊,市委市政府的两大巨头连袂而来,联想到双皇酒业厂长陶绪杰的被免职,难不成是想请杨风劲重新出山?可是双皇酒业不但规模不大,而且还是个烂摊子,杨风劲能起死回生? “杨厂长,这次我和陆书记来,主要是想跟你谈双皇酒业的事。”潘顺利微笑道,“双皇酒业群龙无首,工人们对你可是报着热切的希望啊。陆书记跟我排来排去,还是觉得你有能力有实力搞活双皇酒业,能承担起这个重任。” “陆书记,潘市长,你们太高估我了。”杨风劲道,“我老了,已经没有那个魄力了。” 潘顺利听得出其中的拒绝之意,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书记市长一起亲自上门,面子够大了,真不知好歹。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杨,别急着决定。据我所知,双皇酒业以前也曾经辉煌过,都是在你老扬的手中发扬光大的。现在双皇酒业落到这个田地,与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有关,也与目前的经济形势有关。老杨,这么说吧,如果你是厂长的话,应该怎样摆脱目前的困境呢?” 提到企业,杨风劲的精神就来了,眼睛一亮,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陆渐红是在引他上勾,道:“双皇酒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点都不知道,真的无法提供方案供领导参考决策。” 陆渐红笑了笑,道:“潘市长,你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潘顺利道:“双皇酒业设备老化,管理不善,规模也太小。如果解决了这三个问题,再加上杨厂长以前的老客户,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辉煌我不敢说,但养活一千多号工人问题应该不大。” 杨风劲见潘顺利说得轻松,忍不住道:“潘市长,这三个因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先说设备的问题,据我所知,酒厂用的还是二十年前的落后设备,如果上一条先进的生产线,至少要个三四百万,另外再说一下工艺,现在的白酒市场都口感要求很高,那套传统工艺既不符合新设备的要求,更不符合市场的需要。至于企业规模的扩大更需要资金作后盾。” 陆渐红道:“市委市政府经过研究,决定把企业迁到工业园区,无偿给土地,设备和工艺所需的资金也由财政来负担,至于厂区的建设,拆迁的补偿款也不是个小数字,加上财政的补贴,缺口应该不大。现在就缺一个懂行的人啊。” 杨风劲的眼睛更亮了,不过拒绝的话说在前面,现在想反悔又不好意思开口。潘致诚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两位领导的目的了,真的是想请杨风劲出山,见杨风劲还有些犹豫,便道:“老杨,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大展拳脚吗?陆书记和潘市长不但亲自来,还为酒厂注入资金,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不过杨风劲觉得这样一口应承下来有点太直白了,便道:“陆书记,潘市长,我刚刚说的只是我的臆测,还需要对酒厂作个调研,具体的问题我会以报告的形式呈交市委市政府。” 这是个慎重的态度,由此可见杨风劲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并不虚浮,陆渐红心头很是满意,便道:“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另外,工人的情绪要安抚好,现在酒厂那边可是乱糟糟的。” 杨风劲虽然没有明着说同意干这个厂长,但是这个态度无疑已经认可了,既然如此,这些工作自然是份内之事。 正文 人生得意需得瑟 目的达到,自然不再多待,潘致诚邀请两位领导吃饭被婉拒了,不过他并没有跟着陆渐红他们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想跟杨风劲摊牌,自己是不会同意女儿跟他儿子来往的,不过没说上两句,陆渐红他们就来了。想到书记和市长对杨风劲都是另眼相看,潘致诚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如果走一走这个迂回路线,或许能够换个更好一点的部门。 “老杨啊。”潘致诚笑着递了根烟过去,说,“老杨啊,杨阳年纪不小了,桢桢跟他也交往了不短时间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看是不是选个好时子把这婚事给办了?” 杨风劲简直是太诧异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潘致诚不是一向反对这事的吗?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潘致诚的用意,虽然心里有些不耻他的行为,但好歹解决了儿子的婚事,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这时,杨阳和潘桢回来了,潘桢一眼便看到门口停着她老爸的座驾,杨阳慌了神说:“桢桢,你爸在这里,你赶紧走吧,别让他看见了。” 潘桢道:“咱们不能总这么偷偷摸摸的,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趁我爸在,今天把这事挑明了。” 刚听到脚步声,便看到两个年轻人走进屋了,潘桢还没来得及说话,潘致诚已经笑道:“杨阳,桢桢,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在跟你杨伯父商量你们的婚事,你们有没有意见?” 有意见的是傻子。 没两天,杨风劲的报告便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这份报告很详实,既有对目前酒厂的问题作出的全面剖析,又有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看得出来,杨风劲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而且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陆渐红在报告上签了字,交由常务副市长、工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葛爱国全权办理,尽快落实土地和施工图以供评审,另一方面让杨风劲加快动作,尽早将设备落实到位,做到双管齐下,争取酒厂在最短的时间内上马。 杨风劲在酒厂里果然有很高的威望,不知道他是怎么去做工作的,但不管怎么样,酒厂的拆迁得到了顺利的实施。 自第一天做出拆迁的决定,到拆迁结束,原计划一月时间,实际只用了二十八天,这是很值得庆祝的。 不过拆迁只是第一步,下面还有招标等一系列工作要做,不过最难啃的骨头已经啃掉了,招标这些相对轻松的事情就交给招投标中心吧,陆渐红可不愿意事必亲躬,诸葛亮的悲剧他可没有兴趣重蹈覆辙,事情是靠大家干的,如果事无巨细,他陆渐红就是龙,也成不了事。 开了一个会,将任务布置了下去,招标时间定于一个月后,虽然世贸中心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名声大噪,不过为了以防届时出现冷场的局面,陆渐红要求宣传部门一定要跟上,不仅在双皇的媒体上进行宣传,还要在省一级乃至全国的媒体上大肆宣传,越火爆越好。 在说到这些的时候,陆渐红对宣传部长汪卫国是赞扬有加,在表扬他的时候,明显看到汪卫国黑乎乎的脸闪现着光芒。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是在很多的时候,天性还是跟孩子一样,希望得到肯定和赞赏,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亘古不变的。 讨论了一些招投标的细节,这个会议便结束了,临散会的时候,陆渐红要求各部门精诚合作,绝不允许出现推诿扯皮等现象,一经发现,必定重处。 回到家,陆渐红舒了一口长气,他的心情很好,拆迁工作虽然出了一些状况,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道坎算是迈过去了,离目标的实现又近了一步。另外,招商引资工作全面开花,春节后不到三个月内,仅仅市工业开发区这一块,合同引资额就达到了五十三亿,实际到账三十二亿,已经有十来个企业在工业开发区落户,正在建设之中。而各县区的招商引资也有了质的飞跃。虽然只是初期,招引来的企业享受各种优惠政策,在当年内看不到收益,但是随着时间的延续,等过了优惠期,效果便很明显了。而且,企业落户双皇,是需要招收大量工人的。双皇人的口袋鼓起来了,便可以拉动消费,集聚人气,实在是一举多得。 陆渐红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来自于安然和高兰一左一右的按摩,简直是乐不思蜀。 看着他都要流哈喇子的样子,安然笑道:“看你现在的得瑟劲,哪里有一点书记的样子。” 陆渐红一手抓着一只手,笑道:“工作顺利,家庭幸福。人生得意莫过于此,我干嘛不得瑟?” 安然向高兰看了一眼,幽幽道:“兰妹子在帮你负责经济适用房的事,我却闲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高兰笑了笑,道:“安姐这是在笑话我呢。” 陆渐红笑道:“等这一期经济适用房的事结束了,我就把高兰撤回来,这些事还是让别人负责的好。” “没事,我不累的。”高兰说,“能做点事情,我觉得充实很多,也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龚相如跟你配合得还好吧?” 高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龚相如挺年轻,三十来岁,虽然比起陆渐红当初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时要大了许多,但是在他的身上还是能依稀看到一些当年陆渐红的影子。所以高兰对他的印象不错。 龚相如还没有结婚,连对象都没有,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忙,另一方面他的眼界挺高,一般的女孩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可是当他见到高兰,顿时就把高兰当作了他的梦中"qing ren",一直对她紧追不舍。高兰考虑到工作的缘故,也就隐忍不说,所以这些陆渐红并不知道。 当他看到高兰微变的神色时,不由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正文 这个是规矩 高兰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说:“工作上的事情,没什么。” 陆渐红还要再说什么,米新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和龙飞是刚刚到双皇的。 拆迁一启动,米新友和龙飞便离开了双皇,各展神通,去筹措资金。陆渐红已经给他们露了底,绝对是个大项目,把这个项目搞定,他们也差不多可以提前退休了。没有机遇的时候要创造机遇,更何况机遇就摆在面前,又要陆渐红这个老大罩着,失去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经过近一个月的筹集,资金基本到位了,所以匆匆赶回来,两人在周边看了一圈,已经拆得狗日干净,米新友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陆渐红,询问相关的情况。 “渐红,我和龙飞都到了,在椰风大酒店,裴玲玲和倩如都在,你把嫂子也带来,咱们一起聚一聚。” “没问题。”陆渐红放下电话,向厨房里吆喝一声道,“都别忙活了,今晚有人请客。” “没兴趣。” “有点累。” 二女不约而同地拒绝了与陆渐红前往,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她们都听见了,安然考虑到如果跟陆渐红一起去,高兰一个人待在家里,而高兰则考虑到自己也随着去不合适,所以都选择了回避。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那我一个人去,懒得理你们。” 到了椰风大酒店,见陆渐红一个人前来,米新友迎上来,道:“嫂子呢?” “她身体不舒服。”陆渐红随口扯了个谎,进了来,与众人打了招呼。 坐下来,一点寒喧都没有,龙飞直接了当地问道:“来之前我跟新友都去现场看了,什么时候招标?”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诚心请我吃饭。”陆渐红从口袋里拿了招标细则放到桌上,“这是草案,你们自己看看,好好准备一下。” 米新友一边拿着细则,一边说:“今晚我们可没打算请客,到你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请你吃饭,你就不难受?” “一顿饭嘛,反正你们以后要做工程的,到时候就从工程款里扣。”陆渐红笑着点上一根烟。 米新友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裴玲玲和宁倩如微笑不语,看得出来,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很好。有很多男人之间的事,女人是不会懂的。就像男人间的感情,她们就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宁愿把老婆放在家里,也要出来跟朋友喝得烂醉。在很多女人看来,家庭就是一切。她们的天地,只有那个家。而男人不同,他们要撑起这个家,保护这个家,就不允许他们有太多的儿女情怀。 “时间太长了吧,一个月。”米新友叫了起来,“就不能快点招标啊。” “这么大一块肉,你能一口吞下去?”陆渐红反问道,“这么说吧,如果你跟龙飞有实力承建这个项目,那我就把工程给你们。” “拷,你是吃定我们没那么大胃口了。”米新友一脸不爽地说。 龙飞这时笑道:“好了,新友,你就别难为渐红了,这不合规矩。” “我开玩笑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陆渐红道,“到时候来参与竞标的公司肯定不少,你们的公司组建好了没有?如果没有资质的话,是过不了报名关的。” 米新友忍不住又跳了起来:“小鹿,这点照顾都没有?” “这个是规矩。”陆渐红笑道,“新友,别大呼小叫的,我就不信,以你和龙飞这么多年的基础,连个资质的事情都摆不平。” 米新友摆着手道:“得,我服你了。” 龙飞皱着眉道:“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龙飞的考虑还是很周全的,世贸中心这个项目确实是一块肥肉,而且势造的也很足,其实以他自己在江东创办的公司资质是足够了,但是考虑到周琦峰与他老子之间曾经的敌对关系以及目前老龙头的叮嘱,所以龙飞并不打算用自己的公司来投标,免得给陆渐红带来麻烦。 所以他当时与米新友说好了的,由米新友任新公司的法人,但是虽然公司已经组建了,但并不是一两天能成功的事,况且这个资质办下来是需要时间的。 龙飞道:“这个资质方面的事情,还真有点麻烦。渐红,江东的资质可不可以?” “你们不会在甘岭注册的公司吧?”陆渐红简直有点欲哭无泪了。 如果是在甘岭注册的话,那资质必须要经过甘岭省住建厅的批准,这个需要的时间就大了去了。 龙飞摇头道:“那倒没有,江东那边我也注册了一个公司,资质正在审批中,如果催一催的话,应该能来得及招标。” 陆渐红道:“这个没有问题,从中标到正式开工还有段时间,应该来得及。” “你们先做准备,等具体详细的公告出来了再说。”陆渐红道,“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你们联系。先吃饭吧,我饿死了。” 何少白知道陆渐红来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去凑热闹,他见过龙飞和米新友去陆渐红的办公室,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这种私人场合,他还是不掺合得好。 三人喝了两瓶酒,饭局结束,陆渐红拒绝了米新友休闲的要求,他不放心两个女人在别墅,与众人告了别,直接离去。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司机放着新闻,里面有一条消息引起了陆渐红的重视,消息中提到,日前省城接连发生数起入室抢劫案,有数名女子遭遇强jian,并有消息证明,该犯极有可能流窜至本市,提醒广大市民保持警惕,关好门窗,陌生人千万不要开门云云。 那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道:“这个天杀的,给老子碰到非阉了他不可。” 不听不知道,一听这个消息,陆渐红吓了一跳,无心搭这个茬,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安然,没人听,又打给高兰,关机了,心里不由大是惶恐,道:“师傅请你开快点,我赶时间。” 正文 标本兼治 开到别墅前,陆渐红下了车,那师傅一看,说:“我那个去,你啥人啊,住这么大一套别墅,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全是铁栅栏,不怕遭贼啊。” 陆渐红匆匆进了去,大厅的灯开着,门关得紧紧的,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陆渐红慌了,暗自惊惶道,不会这么巧吧。 正自着急间,门突然开了,一看是高兰,陆渐红的心便是一松,一把搂住了高兰,喜极道:“太好了,太好了。” 这时安然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这副场景,心中微微一酸,道:“在这里就亲热上了。” 高兰的脸红了红,陆渐红却拉着高兰的手奔到了安然面前,也紧紧搂住了安然,道:“见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安然和高兰都觉奇怪,哪里知道陆渐红在车上听到关于变态se魔的消息,安然忍不住按了按陆渐红的额头说:“渐红,你是喝多了还是发烧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没事,没事,只要你们好就行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渐红在想,明天得想办法把这里的围墙拉好,不然还真不放心。可是这件事该交给谁办呢,想来想去,身边都没有这么个合适的人,能干这事的都被自己委以重任了,而这个秘书张家界又不足以信任。 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新闻,又提到那个se魔的事,陆渐红道:“这个se魔据说窜到双皇来了,你们以后要小心点。” 二女这时才明白陆渐红昨晚何以那么紧张,心中暖流暗涌。 吃完了早餐,陆渐红接过安然递过来的包,每人赏了一个响吻,提着包走了出来。 走出门,却发现市政府副秘书长龚相如站在车前,龚相如也看到了陆渐红,吃了一惊,道:“陆……陆书记,您住这儿?”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陆渐红笑了笑说,“你怎么在这?” “哦,我……我车开到这儿,好像车出了点问题。”龚相如撒了个谎,赶紧装出一副检查车的样子,心里却大是疑惑,这里不明明是高兰住的地方吗? 这时高兰从门里走了出来,龚相如不敢抬头,陆书记和高教授都住在一个屋里,这关系不一般啊。有了这个思想,他这个副秘书长哪里还敢对高兰有一点点绮念,甚至于连看都不敢看。为什么不敢?这个关系可是私密,要是被自己撞破了,保不准以后怎么收拾自己。 丁二毛的车远远开过来,陆渐红笑道:“小龚,你是去上班吧?把高教授捎上吧。” “嗯,好。”龚相如直起腰来,心头更疑惑了,陆书记这么一副坦然的样子,难道是自己想歪了,还是陆书记吃定了自己不敢泄露出去? 上了车,高兰全身上下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成shu女性的韵味夹杂着那种淡淡的孤傲,简直迷死人。龚相如其实就是特意开车来接她的,但是没想到在这里撞上陆渐红了,虽然有点怀疑陆渐红与她的关系,但是美人在侧,心中的爱慕无法控制,不住拿眼去偷瞄高兰。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束玫瑰,他的内心在激烈地作着斗争,该不该把花送给高兰。 心不在焉地开了一阵,龚相如作出了决定,不管她跟陆渐红什么关系,好歹表白一下,将车停下来,道:“高教授,我……” 高兰早就看到那玫瑰了,考虑到以后工作上的接触,高兰抢着道:“龚秘书长,这花挺漂亮啊,是不是送给女朋友的?” “朋友订的,让我带过去。”龚相如被高兰这么一说,心知人家是在给自己面子,心中不由一叹,强笑道,“高教授,你坐一下,我去加点油。” 陆渐红坐在车上,倒没有去多想这件事,对于高兰住在别墅的事情,他自有一番说辞,所以根本不去遮遮掩掩,不过丁二毛的出现倒是让陆渐红心头一亮,道:“二毛,有件事要你去做。” “陆书记,您吩咐。” “上次你不是说别墅那边不安全吗?这几天你别接送我了,你找点人,把周边的围墙弄高一点,加强防护措施。” “陆书记,这个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丁二毛还是坚持他的意见,“我还是找几个战友给您看着吧。” “低调。”陆渐红笑道,“让人看见我住的地方全是保镖,成什么样子。” “我可以让他们暗中保护的。” “算了,就按我说的去办吧。”陆渐红不忘提醒他,“低调一点啊。” 丁二毛的动作很快,效率惊人,陆渐红简直怀疑他找的是不是部队里的工程兵,仅仅一天的功夫,围墙就长高了,这还不算,上面架了隐蔽性很强的电网,在院子的角落里还装了很多摄像头,里外的大门也都进行了加固处理,这一套搞的很是现代化,就差用视网膜扫描了。 丁二毛介绍说:“陆书记,只要您愿意,连一只老鼠都钻不进来。当然,时间匆促,做不到尽善尽美,这个门还是经不起炸药的爆破。” 陆渐红无语了,他只是防防小贼而已,如果动用到炸药,有必要炸小别墅吗?不如去炸银行了。 不过这么一弄,陆渐红也放心了许多,防患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好得多,笑着说:“替我谢谢你朋友,改天有时间的话,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顿饭。” 丁二毛咧着嘴笑道:“那帮混球很能喝的。” 陆渐红哈哈大笑,道:“先犒劳你一顿,让你尝尝你嫂子亲自做的菜。” 工作上是上下级,私下里是兄弟。与其说是陆渐红拉拢人心的手腕,倒不如说这是他的原则。在他看来,威信是靠多种手段获取的,仅靠职权上的威压完全不够,还需要人性化的管理和人格魅力相结合。 上一次处理牛达的那件事,丁二毛不但参与,还是主力军。经过这事,丁二毛和陆渐红的关系在私底下已经有兄弟的感情了,所以对于陆渐红的邀请一口答应,笑道:“能吃到嫂子做的菜,真是大饱口福了。” 在丁二毛的身上,陆渐红看到了一些牛达的影子,不由更想念牛达了。最后这一阵子太忙,没空跟他联系,说着年后要过来的,到现在也没见他打电话,算算时间,林雨也快生了吧。 正文 大肥肉的烦恼 陆渐红原以为拆迁的结束,他这个大掌柜可以消停一阵子了,没想到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搞得头痛无比。 这个头痛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来源于各方面的招呼。 世贸中心这个项目是一块大肥肉,有点实力的谁不想伸个手来捞一把,所以当招标公告发布以后,陆渐红的手机都要快被打爆了,来自于各方打招呼的都有。这里面,既有别的市主要领导来拜访的,也有省里面的直管部门的负责人亲自打招呼的。对于别的市领导,陆渐红可以很是热情地说“欢迎到双皇来参与竞标”,但是这一套对于省里部门就不怎么管用了,毕竟敷衍得太明显。陆渐红大是为难,如果一切都秉公办理,虽然也可以抵挡过去,但是无疑是把人都得罪了。虽然仗着周琦峰可以把这些都压下去,不过这显然不是陆渐红想要的结果。工作离不开上级部门的支持,如果得罪的人太多,即便是周琦峰,为了保持平衡,恐怕也得考虑不能偏向得太明显,况且靠领导的威压和自己建立起来的关系,性质和功效相差就太大了。 这年头,山不转水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周琦峰能在甘岭待多久,仗势欺人的最终结果就是自掘坟墓,这社会说白了,就是人架着玩的,大家如果都不拿你当回事,你就不算一回事。所以陆渐红不得不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这些部门不少都是受省政府的直接领导,换言之,都是在鲁寒星的控制之中,搞好关系与交恶,此消彼长,相差甚远。 市长潘顺利也面临同样的困扰,作为整个项目的实施主体,在很多人的眼中,作为一市之长的潘顺利权力也不小,所以向他打招呼的过之而无不及。潘顺利比陆渐红头疼多了,一方面来自于上层的压力,一方面又有陆渐红把关,双重压力搞得潘顺利焦头烂额。在招标公布的这几天里,市政府门庭若市。 电话里潘顺利还能以招标的报名还没有开始来搪塞,但是上了门的潘顺利推无可推,好不容易挖空心思地把人糊弄走,他实在是扛不住了,只有向市委躲。 陆渐红刚刚送走一批邻市借考察之名来套交情的领导,潘顺利就到了。 看着那些人上车离去,潘顺利和陆渐红相视苦笑,潘顺利道:“陆书记,看来你这边的情况也不比我那边好,这才几天啊,真不知道以后怎么熬。” 陆渐红是过来之人,很能体会到潘顺利的无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叹了口气,冒出一句东北话来:“这该咋整啊。” 两人商量了一番,潘顺利道:“根据规划,这个项目一共分a到i九个区域,每个区域的建设规模和内容都不相同,按照初期的计划,先开abcd四个区,陆书记,我看这些工程一次性全部招标到位的可能性不大,不如先招标两个区,另外再留几个。” 陆渐红知道潘顺利留几个的意思,是用来做人情的,详细看了规划书,陆渐红未置可否地说:“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陆渐红没有开这个口子,潘顺利也没有办法,郁郁地离开了市委。 陆渐红心中有数,他知道,这个人情是必须要做的,但是一来要做得恰到好处,二来也要体现价值,如果随随便便地就松了口,得不到重视,那就达不到效果了。 正这么想着,手机又响了,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不由苦笑了一声,接起电话,还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道:“刘部长,您好。” 打电话来的是省委宣传部长刘汉涛,笑着道:“渐红老弟,你真了不起啊,搞出这么个大手笔出来。双皇世贸中心这个项目,很受省委的重视啊,受琦峰书记的安排,要对这个项目进行全面的包装和宣传,先跟你通过气,过两天宣传部就会过去。” 陆渐红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也没办法,当下笑道:“感谢刘部长的厚爱,双皇市委市政府一定高规格接待。” “这个就不用了,下去是工作的,提供一些食宿就可以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刘汉涛笑呵呵地说。 “要的,要的。”陆渐红笑道,“恭候大驾啊。” 这边电话刚挂上,省住建厅副厅长何辉的电话就过来了,道:“陆书记,我是何辉,上次拜托你的事有没有眉目啊?” 陆渐红道:“距离报名还有段时间,何局长你放心,工程一定有得做的,回头再跟你联系。” “那我先谢谢陆书记了,有时间上来啊,咱们好好聚聚。” 还没来得及挂掉手机,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个不停,老熟人——省发改委主任莫文卫的电话也到了。 莫文卫笑着说,“陆书记,很忙啊,手机一直占线。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你这次的项目很大,这边有一些配套的项目资金,要不要上来看看?” “那先谢谢老哥了。”陆渐红苦笑不已,这钱是好拿的吗? 一连接了三个电话,陆渐红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行了,再这么说下去,自己简直就成了线务员了。 揉着额头,陆渐红刚喝了口水,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一口水差点没从陆渐红嘴里喷出来,他现在都快得了“手机综合症”了,手机一响,整个人都有种要崩溃了的感觉,瞄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省城打过来的,不过很陌生。 无奈地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陆书记吗,我景珊啊。” “哦,景秘书长,你好。”陆渐红心中疑惑,难道这个女人也要分一杯羹? “有一个通知,刚刚传真过去,核实一下你收到没有。”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这时张家界拿着份材料走了进来,轻轻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陆渐红扫了一眼,笑道:“是考察的事情吗?” “是的,你收到了?”景珊笑道,“那就好,再见。” 正文 惊天动地 陆渐红握着发烫的手机,看着这个组织全省市委书记去京考察学习的通知,心中不由一动,***,不如借这个机会出去躲一阵。 详细看了一下通知,这次考察为期半个月,虽然不足以完全摆脱目前的处境,但躲一时是一时吧。 将手机交到张家界的手上,吩咐他有电话找他的话,就说他在开会,然后在办公桌上拿了一页信笺,在上面写着一些人的名字。 莫文卫是发改委主任,手中有项目,是个要害部门,这个面子一定要给,将来有好处。 何辉的面子也要给,将来有不少手续要去住建厅去办,熟人好办事。 省委宣传部的面子同样要给,一来刘汉涛是省委常委,二来主抓宣传,跟他交好关系,对于日后双皇的宣传定位大有裨益,如果把他弄毛了,暗里搞几个败坏的记者来个负面宣传,损失就大了。 同样的,省农业厅的面子难道不给吗?省教育厅的面子不给吗?他们的手里都有不少项目,跟他们的关系融洽了,好处是大大的啊。 算来算去,能推的都推了,剩下的全是牛逼轰轰的角色。这还不算潘顺利那边的招呼。 这才几天啊,更牛叉的人物还没有出手呢。妈的,真不知道这些平常难得一见的领导,哪来这么多搞工程的亲戚朋友。 头疼啊。陆渐红真后悔不该这么大张旗鼓地做动作,只是现在覆水难收,肠子悔青了也没用。 拿出规模图,陆渐红用红笔一处一处地圈着,就像在分一块美味的蛋糕,这一块是你的,这一块是他的。圈了一阵子,陆渐红心中稍稍有了些底,反正这块肉大,分一点就分一点吧,工程总得有人做是不是?最关键的一点是,保证质量。 回到家,安然正在厨房忙碌着,听到陆渐红回来的声音,在厨房里道:“渐红回来了?” 陆渐红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感觉很疲惫。 安然端了碗鸡汤出来,笑道:“看你这几天忙的,赶紧喝点汤补补,这可是我特意买的草鸡炖的。” 陆渐红喝了一口,道:“高兰呢?” “她呀,一回来就钻房里去了,说要去京城参加一个活动,正收拾着呢。” 正说着,高兰下了楼来,陆渐红老实不客气地左怀右抱,每人亲了一下,道:“高兰要去京城?开会吗?” 二女已经习惯了陆渐红一碗水端平的作派,不过高兰还是微微有些不自在,轻轻挣了一下,说:“也不是什么会,是同学联谊会,十年校庆。” 陆渐红道:“你什么时候出发?我下周一也要去京城,到时候一起去,对了安然,要不你也一起去吧,整天待在双皇,闷死了,我要待半个月,正好一起去玩玩。” 安然笑着说:“你们一个去联谊,一个去考察,我就不跟去了。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刚刚牛达打电话来,说林雨生了个女儿,我打算下周过去看看。” “真的不去京城吗?”陆渐红有些不甘心,他也担心安然会有什么意见。 “林雨的妈妈身体不怎么好,达子这个大男人照顾我还真不放心。”安然笑道,“你们去吧,就别考虑我了,记得回来的时候带点礼物给我。”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明后两天是双休日,手头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便道:“那这样吧,明天我和高兰陪你一起去看看孩子吧。” 高兰有些犹豫地说:“我也去?会不会不好?” 安然笑了笑,说:“自己人,没关系的。” 本来是打算周六就过去的,可是一早便接到了周伟潮的电话,说他在甘岭省城,问陆渐红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周伟潮已经淡出视线很久了,他的召唤自然是要响应的,陆渐红考虑,周伟潮这么急着找自己,说不定有事情,更说不准是周琦峰的授意。强烈的政治敏感性,让陆渐红决定先去省城一趟。 对于这个决定,安然和高兰都表示了理解,对于这个临时决定陆渐红很是抱歉,让她们先别急着走,下午他一定赶回来,跟她们一起过去。 匆匆赶到省城,按照电话里约好的,去了长江会馆,见到了周伟潮一家三口,生了孩子后的柏梅有些发福,不过却更增添了贵妇的味道,至于那孩子,简直就跟周伟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买来的护身符,笑道:“大侄儿,叔叔送你个护身符,保你平安健康。” 柏梅道了声谢,带孩子出去晒太阳,房间里呼剩下他们两个。 周琦峰并没有出现,这更加增添了陆渐红的判断。 “渐红,很久没见,听说你在双皇搞得惊天动地,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先是经济适用房,现在又搞城中城,很有气魄啊。”周伟潮笑着点了根烟道。 陆渐红笑了笑说:“你也知道这个事。” “这么大的手笔,一般的市委书记可不敢搞,要不然怎么说你有气魄呢。”周伟潮笑着道,“不过树大招风,这么大一块肥肉,想吃的人太多了。” 陆渐红没有说话,他感觉周伟潮真的变了,以前这些话他即便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看来,环境真的会改变人。 “打招呼的人不少吧。”周伟潮吐了口烟,将脸掩藏在烟雾后面,说,“我跟我爸打了个赌。” 陆渐红愣了一下,打赌?什么意思? 周伟潮微微低下了些头,道:“回国以来,我做什么事都求问心无愧,但凭一腔热血,可是这几年下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很现实,这个社会很残酷。我以前的事你也知道,如果不是你,现在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周伟潮不由向窗外看了一眼,春暖花开,柏梅正在跟孩子说着什么,阳光将她的脸映得一片灿烂。 “伟潮,咱们不是外人,以后这些话就别说了。” 周伟潮笑了笑,道:“说实话,我知道世贸中心项目的时候,很心动。你也知道,我一直没有个正经的工作,虽然是官二代,却无心从政,也不是什么富二代。” 顿了一下,周伟潮道:“我爸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在廉洁这方面绝对是一道标杆。于是我就跟我爸打了个赌,他说你不会照顾我。” 正文 话题伊始 陆渐红现在算是回过味来了,看来周伟潮的经济状况很糟糕,这要是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堂堂省委shu记的公子会出现经济危机? 可是陆渐红是相信的。在这一方面,周琦峰和龙翔天有着本质的区别。龙翔天的经济意识很强,很懂得利用自己的权力谋财,当然是通过一些正当的渠道,只要他没有主动利用职权,谁也说不了他什么,至于那些谄媚讨好主动为龙飞提供政策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而周琦峰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比较清高的类型,所以也直接导致了周伟潮的这种经济状况。 这个赌打得让陆渐红很是不好过,从朋友的角度出发,陆渐红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周伟潮一把,况且他又是省委shu记的儿子,更难得的是,人家主动开口了。换了别人,恐怕不等周伟潮发话就主动抛橄榄枝了。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陆渐红才犯难。周琦峰的个性他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知识分子的清高让他是不允许儿子私底下打着他的旗号去揽工程的。上次双皇修路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陆渐红想了想,笑道:“你没有赢。” 周伟潮一直在看着他,眼睛中的神采顿时黯淡了,笑得很勉强:“我知道你的难处的,这么个大工程,托关系的肯定不少,算了,免得你为难。” 陆渐红见他酸溜溜的,这份掩饰的功夫与龙飞比起来差得太远了,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陆渐红笑道:“不过你也没有输。” 周伟潮愣住了,他实在很难明白陆渐红话里的意思,不由道:“渐红,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说:“这个事就这样吧,我心里有数。” 陆渐红向来很少做承诺,但是承诺了就会做到,这一点周伟潮还是比较了解的,心中一喜,笑容也可爱多了,说:“渐红,如果为难的话……” 陆渐红打断道:“朋友一场,能帮的肯定会帮,我知道该怎么做。” 到中午的时候,周琦峰才到,见到陆渐红,并不意外,不过看着陆渐红的眼神里多了些特别的味道,微笑道:“渐红,怎么有空过来?” 陆渐红笑道:“跟伟潮很久没见面了,所以过来看看。” “一起吃饭吧。” 周伟潮似乎有些惧怕周琦峰,席间并不多话,吃了几口,说胃不舒服,先回房了。孩子哭闹,柏梅也带着孩子出去了,只剩下周琦峰和陆渐红两个人。 周琦峰一直没说话,默默地吃完了饭,陆渐红也恰到好处地吃完了。 “跟我来吧。” 跟着周琦峰进了里间的茶室,陆渐红给周琦峰倒了一杯龙井,便垂手而坐,摆着一副聆听的样子,他知道,今天来这一趟,不仅仅是周伟潮的愿望,周琦峰可能还有交待。 周琦峰沉默着抽着烟,半晌才道:“渐红,世贸中心到什么进度了?” 陆渐红心中一动,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个话题的开始而已,便道:“前期的拆迁工作已经完毕,招标的方案也已经拿出来了,目前打算先进行两至三个标段的启动。” 周琦峰点头道:“这只是个战线比较长的战役,建设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一定要严于律已啊。我听说有不少人向你打招呼,托关系,有这回事吧?” “是的。”陆渐红笑了笑,周琦峰话说到这个份上,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里面或许还有深一层次的东西,所以陆渐红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话多必失。 等了几秒,见陆渐红没有说话,周琦峰接着道:“伟潮有没有跟你提到这个事?” 陆渐红笑道:“伟潮很体谅我的难处。” 这句话回答得简直滴水不漏,以周琦峰的智商不能猜得出里面的深意,微微笑了笑道:“不错。渐红啊,你走到目前的这一步,来之不易,一定要万分珍惜。我看到过很多人,能力非凡,可是在发展的大潮中,没有能把握得住自己,以致于走上崎途,最终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这是教训,也是警示,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 “谢谢周书记的关怀,我一定谨记教诲,时刻都不忘记。”听着这些话,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陆渐红感激之至,但与此同时,他也为周伟潮感到一丝悲凉,有这样的父亲,究竟是不是福呢? “周一去京城考察学习,是费书记带的队,早点过来。”周琦峰淡淡道,“哦,对了,吴部长也在京城。” 陆渐红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周琦峰的话里透露出两层意思,第一,吴部长的那个“副”字已经去掉了。第二,说他也在京城,意思是让陆渐红去接触一下。 “周书记,谢谢。”陆渐红真的很感谢领导的眷顾。 “有时间的话,约一下天平,一起过去比较方便。”周琦峰笑了笑,说,“我还有点事。” “我送送您。”陆渐红站了起来。 回到双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不过并没有坐专车回来,而是开了辆沃尔沃s40,这是陆渐红下午的时候让丁二毛陪着去新买的一款女车。当他开回到别墅前的时候,安然和高兰都目瞪口呆。 “这车……哪来的?”安然隐隐有些明白了。 陆渐红笑道:“安然,我知道你喜欢开跑车,不过最新款的保时捷要到十月份才上市,所以暂时没给你买,高兰没你那么野,所以买了这辆沃尔沃s40。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高兰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辆车是买给自己的,不由道:“渐红,我不要。” 陆渐红笑道:“不要也得要,你要去参加联谊会,没辆车子怎么能行。不过我看遍了省城,觉得只有这辆车适合你,虽然价格不高,但是挺有品味,绝对适合你。” 虽然只有二十来万,不过高兰还是觉得太贵重了,还在推托,陆渐红有点生气了,说:“安然,去家里拿个锤来,高兰不要,又不适合你,我又不能开,砸了算了。” 安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陆渐红并不是没考虑她,所以笑着向高兰说:“兰妹子,渐红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再说了,又不是别人送给你的。渐红的性格你应该知道,他可不愿自己人没面子。” 高兰刹那间有想哭的感觉,陆渐红不由分说地将高兰拉上车,道:“别太感动,先试试车。” 正文 卡上的八位数 一路上,都是由高兰开着车,技术很娴熟,只是不知道是车子的性能太好,还是她内敛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火热的心,车子开得很是狂野,安然笑道:“渐红,保时捷订了几辆啊,我看一辆是不够了。” 陆渐红颇为咋舌地说:“燕华说不定有,看来这辆车是白买了。” 高兰紧闭着双唇,目视前方,微微开启的车缝将她的长发吹得扬起,侧面显示出的轮廓充满了野性,陆渐红从来没见识到高兰有着这样的一面,不由看得呆了。 安然也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丫头把这一面隐藏得这么深。 在这种急速的行驶下,天刚黑下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燕华。 牛达见到陆渐红,自然是欣喜万分,不过见到高兰和安然连袂过来,他也有一丝吃惊,他是知道陆渐红和高兰的关系的,所以在见到他们三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不由狐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微微一笑,说:“达子,真不够意思,孩子生了,也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我打了,你秘书接的,说你开会。”牛达刚说出这句话,那孩子便哇哇哭了起来,一拍脑门,苦着脸说,“看样子又尿了。”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高兰走到那孩子身边,看着她时的目光变得很温柔,脸上写着疼爱,看得出,她很喜欢孩子。 将牛达拉到一边,陆渐红问道:“达子,压力更大了吧?” 牛达点了点头,说:“压力确实不小,哥,带我到双皇去吧。” 来的时候,陆渐红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牛达没有什么特长,以前在龙山公园里开农家乐,也是因为陆渐红打下了基础留给他的,而且先前的经济基础,全部投入到了保安公司,后来因为坐牢的缘故,觉得亏欠了黄蝉,所以都留给她了。现在的牛达用“一穷二白”来形容,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好不了多少。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只考虑老婆孩子的话,将来的生活会很有问题。其实以陆渐红目前的身家,养活十个八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陆渐红虽然对经济发展有敏锐的触觉,不过对于个人理财这一块倒是个愣头青。下午去买车,刷卡时发现卡上居然是“五”字开头的八位数,这把陆渐红吓了一跳。这张卡的卡号姐夫刘得利是知道的,这几年他大搞采石行业,赚了不少钱,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起初的约定,每当结账的时候,都不忘给这张卡上打上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不知不觉中,陆渐红已经挤身于千万富豪的行列了,他居然不知道。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陆渐红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直接资助牛达,而是通过其他方式来帮他摆脱目前的困境,这一点与周伟潮很是相似,道:“双皇最近的工程不少,这一阵子我要去京城,大概二十天,你嫂子会在这里陪着林雨。等我回来,孩子差不多要满月了,到时候一起过去吧。” 牛达突然冒出一句令陆渐红哭笑不得的话:“大嫂还是二嫂啊。” “当然是你大嫂。” 牛达低声道:“哥,大嫂知道你跟二嫂的事了?” “不关你的事。”陆渐红板起了脸,道,“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再次到医院探望了一次,陆渐红拉着二女去逛了燕华所有的汽车销售点,还别说,燕华到底是燕华,还真的比甘岭省城要先进一些,居然给陆渐红找到了那辆保时捷,不过只有一辆,当然价格也高得离谱,就连安然这个昔日的总裁也是咋舌。 不过陆渐红财大气粗,为红颜尚且可以一发冲冠,可何况是一掷千金呢。 高兰的心砰砰直跳,几百万啊,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心疼钱,可是保时捷是安然的最爱,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说了不恰当的话,让安然有意见那就不好了。 “渐红,算了吧,家里还有辉腾呢,就别浪费了。”安然道,“再说了,我开这么好的车,对你会有影响的。” 这时,听到一个酸不溜秋的声音说:“乡巴佬,没钱装什么逼嘛。美女,不如跟我混吧,我买给你。” 闻声看过去,一个明显看上去喝多了酒的家伙色迷迷地看着二女,陆渐红心头很是不爽,不过他是不会跟一个醉汉去计较的,不去理会,倒是安然听着很不爽,笑眯眯地走了过去,道:“你刚才说什么?” 陆渐红一看安然这神色,心知要坏,上次海扁那个德国佬的时候,安然就是这副表情。 那色胚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要降临了,得意地说:“美女,跟这种小白脸是没有前途的。” “这么说,跟你就有前途了?”安然展露出迷人的魅力,正要出脚偷袭,已经被陆渐红一把拉了过来,低声道,“不要惹事了。” “算他走运。”安然哼了一声,不过她也不愿让别人看不起陆渐红,淡淡道,“小姐,这辆车我要了。” 钱不是陆渐红付的,而是安然,这次轮到陆渐红高兰两个人吃惊了,安然笑道:“干嘛大惊小怪的,几百万零花钱我还是有的。对了,这车我不开,兰妹子,送你了。” 高兰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安然笑道:“咱们姐妹认识这么久了,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辆保时捷很适合你。兰妹子,沃尔沃就割爱让我先开两天吧,不会舍不得吧。” 高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对夫妻的出手之奢华,简直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甚至连看一眼保时捷的勇气都没有了。 陆渐红觉得自己的风头被安然抢走了,向那售车小姐道:“这个型号的再订一辆,货到的时候跟我联系。” 那个醉鬼崩溃了,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两辆新款保时捷,不是一个档次啊,趁着售车小姐张口结舌的工夫,溜之大吉。 这一晚是属于陆渐红和高兰的。 正文 一反常态 安然按照最初的意愿,选择了留下照看林雨和新生女儿,在这几年的接触中,安然和林雨已经建立了如同姐妹般的友谊,所以对于安然提出的照料,林雨无条件接受,反是牛达有些不好意思。 由于陆渐红和高兰于次日都要赶赴京城,尤其是陆渐红,一早便要到甘岭省委集合,所以如果留在燕华的话,时间上很难保证。安顿好了之后,两人踏上了归途。 没有安然在场,高兰便自如多了,兴奋地开着保时捷panamera,将车子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车速也提到了两百多,陆渐红虽然吓得脸色发白,但他知道高兰压抑得实在太久了,也就由得她去尽情释放,反正车还没上牌,超速就超速了,爱咋咋滴。 幸好一路有惊无险,进入了双皇地界,高兰终于放缓了车速,陆渐红松了一口气,道:“高兰,真看不出来,你开车挺野的。” 高兰一掠耳边稍显杂乱的长发,笑道:“刚才是不是挺害怕的?” “说不怕那是假的,不过我相信你。” “在新加坡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是玩f1的,是我的赛车老师,这个速度还算不上快的。” 陆渐红无语了,f1直道最高能达到375码的,两百多还真是小儿科。 回到别墅,意外地遇上了丁二毛,另外还有一个人,看样子也是部队的。一问之下,丁二毛说这别墅晚上没有人,怕遭贼,所以叫几个战友过来帮忙照应一下。 陆渐红心头大暖,丁二毛的周到让陆渐红当时有一种错觉,还以为是牛达回来了。 “一起吃饭!”陆渐红亲自开车,心头感慨,不过他知道,丁二毛是永远也到不了牛达那个层次的,不为什么,因为牛达是兄弟,而丁二毛只是下属,一个考虑周到、同样可以不惧生死的下属。倒不是陆渐红不把他当兄弟,而是丁二毛永远都仰视着陆渐红。 丁二毛和开着车在后面,不无得意地道:“克敌,陆书记不错吧。” “真看不出来是市委书记。”任克敌笑着说。没有人喜欢摆谱的官,尤其像他们这种当兵的,更是看不得文绉绉,所以陆渐红的大大咧咧立马得到了他的好感。 “当然了,要不然我干嘛这么死心塌地。” 一反常态,陆渐红并没有请他们去酒店,只是来到路边的一个小饭馆,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是陆渐红另一种性格的体现,同时也是另一种宣泄,高兰压抑,他又何尝不压抑? 这种豪迈的个性高兰也是头一回见到,她的心态与陆渐红看到她飙车时差不多,看来她也并非完全了解陆渐红。 保时捷就停在外面,丁二毛好车不是没见过,不过陆渐红开着保时捷,与他的身份很是格格不入,所以脸上的疑惑便表露了出来,陆渐红笑道:“这是高教授的新车。” 丁二毛心里暗道,还高教授呢,嫂子不在家,就你们俩回来,真是欲盖弥张啊,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摆在心里,他的年纪比陆渐红要小,思想上更开放一些,加上兵痞出身,所以对这种事也就见怪不怪了。任克敌刚更不会去理会那么多。 任克敌接过话茬说:“是好车,车牌订了没有?好车如果没好号牌,那也不对称啊。就像美女穿着土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丁二毛笑道:“比喻虽然不是太恰当,意思倒是到了。克敌,有没有门路,弄个好牌?” 陆渐红想到明天高兰就要开着这车去京城,没车牌还真不大方便,所以丁二毛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也就不多嘴,只是看着任克敌。 任克敌挠了挠头,道:“车牌问题不大,不过需要两三天时间,如果不急的话,弄几个连号还是小意思。” 丁二毛看了陆渐红一眼,似乎不大满意,便刺激任克敌道:“两三天?这么长时间全连号都弄来了。” 时间太紧,陆渐红本来打算算了,不过看丁二毛激将,看样子,这个任克敌的能量也不小,便闭口不言。 “妈的,怕你了。”任克敌猛地放下筷子,灌了一大杯啤酒,伸出手来道,“钥匙呢,给我一个小时。” 陆渐红倒也干脆,直接把钥匙就扔过去了,丁二毛看着陆渐红,心头大是感动,这可是上百万的车啊,随随便便就交给一个第一次接触的人,是性格上的直率,还是对自己的信任?刹那间,丁二毛有一股大可以为陆渐红抛头颅洒热血两肋插刀的冲动。 陆渐红笑着看了丁二毛一眼,举起杯子扬了扬,干掉了。 高兰却是有一些忐忑,她倒不是担心车子被拐走了,任克敌走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万一把车给碰了,哪怕就是擦出一点小伤出来,也够她心疼的。也不是因为车子好,而是因为这车代表着一种情意,哪怕就是一辆小云雀,她也一样心疼。 丁二毛的酒量不大,不过喝起啤酒来也是一大杯一大杯的,而且不带打嗝的,这个时候,他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激情。酒下去得很快,所以醉起来也很快,啤酒也醉人啊。 陆渐红识人多了,很理解丁二毛的心情,所以他也不劝,其实他的心头也是热血澎湃,虽然他是政界的,但是这个年龄段,又怎么会没有热血? 高兰一直看着他们喝酒,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借酒来表达心中的感情,但是她已经能够体会到兄弟朋友之间的真挚情感。人生难有知己,一已难求,陆渐红能够得到朋友,能够得到下属如此的忠心,她也为他感到高兴。所以向很少喝酒的高兰也主动端起了杯子。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陆渐红在一起喝酒时的情形。当时还是在高河,陆渐红那时是宣传委员,为了替她挡酒,硬是跟宣传部长刘玉明干了好几杯,最后落了个去医院吊水的下场。 思绪一展开,高兰不由想起了很多事情,陆渐红为了保护她,被小流氓打得差点破了相,在公交车上为了抓贼被捅刀子,零零碎碎,点点滴滴,像一部无声的电影一一闪现在高兰的眼前。不觉中,高兰的眼睛里多了些晶莹。 正文 香奈儿 天一亮,便听到有人在按着喇叭。 陆渐红按过床头的视频,是丁二毛和任克敌,身后正停着那辆水蓝保时捷。似乎能感觉到陆渐红正在看着他们,丁二毛冲着摄像头笑了笑。 穿好衣服,陆渐红走了出去,高兰有点不好意思,穿上衣服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时间刚好五点,陆渐红笑着开了门,不过当见到车牌的时候,陆渐红的笑顿时凝固了,看了丁二毛一眼,道:“二毛,这……太大条了吧。” 那车牌居然是军用的,右上角居然还贴着一张特别通行证,细细一看,居然还是省军区的。 任克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时间匆忙,只能这样了,你多包涵着点。” 陆渐红有些诧异了,保时捷车用军区车牌,这也太大条了吧。 很想问问丁二毛,这个任克敌什么来头,不过丁二毛也是一脸的无辜,显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人家一片好意,这个时候把车牌撬了,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陆渐红只有照单全收。 任克敌却以为陆渐红没当一回事,想想也是,人家是市委书记,在军分区也有挂职的,弄个军牌也没什么难度,想想这回这事办的,真是太丢份了,都怨昨晚喝多了,脑子一热,做出这等丑事来,幸好车牌是省军区的,也不算太丢脸。所以见陆渐红收了车,匆匆打了个招呼,直接闪人。 十五名市委书记在省委副书记费伯渠的带领下上了一辆中巴。令陆渐红稍感意外的是,随同费伯渠一同前往京城的并不是协助费伯渠工作的省委副秘书长尤建军,而是省委秘书长景珊。这让这一次赴京城的考察学习活动多了一分特别的味道。 昨晚疯了一夜,体力消耗不小,一夜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跟别的市委书记寒喧套近乎,而是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因为景珊的陪同,他的思维并没有停顿,他在揣摩周琦峰的用意。对景珊这个人陆渐红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如果说有,就是景珊那圆润的臀部。摸上去的话,手感一定很好吧。陆渐红不无龌龊地想着,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由于景珊在这一年中基本上没有被推向前台,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她才刚刚走进周琦峰的视线,或者说刚刚得到周琦峰的认可。另外一个,她是周氏阵营中的核心人物,周琦峰认为该是推出来的时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景珊的陪同是不是带有特别的任务呢?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随即否定了这个推断。以他目前和周琦峰的关系,如果景珊真是核心人特的话,没有理由到现在在才接触。要知道景珊可是省委秘书长,直接服务于省委shu记的。省委秘书长的权力虽然不小,但在省委常委中排名是最靠后的,在政治斗争中,说得难听一点,充其量也只是倒向省委shu记的那一票,再加上性别上的限制,虽然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但是综合这些因素,陆渐红认为景珊不大可能是核心人物,至少以前不是。那么就是第一种推断了。这样的话,周琦峰让景珊随同前来,会不会有考察她的用意呢?毫无疑问,费伯渠绝对是周琦峰的得力助手,用左膀右臂来形容绝不夸张,让他来执行这个任务,是再恰当不过了。 陆渐红越想越有可能,不过还有一比重疑问,召集这么多的正厅级干部,如果只是为了考察景珊,不仅文不对题,而且阵仗太大,有点小题大作之嫌,看来这只是一个顺带的产物。从内心来说,陆渐红不认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考察学习活动,但具体的是什么,无从猜测。不过这只是此次行程的开端而已,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足以明了。 这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鼻翼,香奈儿香水,淡淡的香气,闻在鼻中很是舒服,不用问,肯定是省委秘书长景珊。 睁开眼来,果然是她,陆渐红微笑道:“景秘书长。” “叫我景珊就可以了。”景珊也微笑道,“陆书记很特别啊。” “是吗?”陆渐红微微一愣,“景秘书长也很特别啊。” 景珊也是一愣,不由道:“原闻其详。”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用的应该是香奈儿no.19香水。”陆渐红淡笑着道,“这款是以香奈儿女士的生日8月19日为名,以简洁易记的数字命名,所以把香奈儿女士最后一支亲自推荐的香水,命名为no.19。这款香水也是香奈儿女士最常用的香水,轻淡自然的香味,展示着自信迷人的风采。” 景珊不由笑了起来,道:“真看不出,陆书记对香水居然还有这么深的研究。” 陆渐红笑道:“研究倒是没有,只是上次跟爱人一起买香水的时候,听了销售人员的介绍,现在只是现学现用罢了。” “做陆书记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景珊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还是带着笑,但是陆渐红却在她的瞳孔深处看到一丝伤痛,莫非景珊的背后也有着一段故事?不过陆渐红无心去追寻这些,因为景珊已经指了指前方,道:“人家都在说话呢。” 陆渐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即会过意来,笑道:“我太累了,要抓住一切空闲休息。” 中巴是35座的,加上随行的景珊和两名工作人员,不到二十人,所以整个车厢里略显空荡,而陆渐红并没有像大多数的市委书记一样,要么交头接耳地聊天,要么就拥在费伯渠的身边“交流”,这样就显得陆不累世有些另类了。 这时,恰巧迎上了费伯渠看过来的目光,似是随意,却让陆渐红捕捉到一丝不满的意味,顿时意识到自己引起了费伯渠的不快了。 景珊似乎也感受到了费伯渠的目光,笑了笑低声道:“看得出来,陆书记是日理万机,为事业鞠躬尽瘁,不过人是群居动物,太落单了就不合群了哦。” 正文 妖精啊 “谢谢景秘书长的提醒。” “客气了。”景珊微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穿的是一套职业套裙,收紧的下摆将臀部紧紧包裹,显出极度圆润的线条来。陆渐红忽然觉得景珊走路的姿势与往常有一点分别,看那扭动的幅度,大有故意夸张之嫌,有那么一丝挑逗似的味道。 “妖精啊。”陆渐红对带着黑边眼镜显得很有气质的景珊作了一个微小的评判,这时他不由想到了高兰,平时孤傲如雪莲,谁又能想到在这个面具之下的她,热情时却灼热如地底岩浆呢?这个景珊如果热起来,恐怕比岩浆还要火烫吧? 车开到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费伯渠幽了一默道:“要喝歌的抓紧时间了,十五分钟时间。” 一片笑声中,众人下了车,陆渐红也跟着下车,到费伯渠身边时,递了根烟过去,笑道:“昨晚喝多了,头到现在还疼得很,上了车眼皮子就打架。” 这是一个变相的解释,无论理由是否牵强,但都代表了一个态度,这才是关键。 费伯渠面色稍霁,微微一笑道:“年轻就是好啊,不过要注意分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能喝,那个时候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不知道保护身体,现在就看出来恶果了。” 1082 陆渐红笑道:“费书记太谦虚,了,您可是长而弥坚啊。” 陆渐红把“老而弥坚”加以修改,变成了“长而弥坚”,显示出了其措辞的严谨,意思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很尊重您费书记,以你为长的。 刚刚景珊善意的提醒,陆渐红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表现出来的疏远,极有可能给费伯渠留下一个恃宠自骄的印象,这种印象如果不及时消除,以费伯渠的身份和他跟周琦峰之间的关系,三人成虎的情形下,难保周琦峰会不会对自己有看法,要知道费伯渠好歹是省委副书记,是自己的领导,是甘岭省的三号人物,不爽的话,跺跺脚同样要地震的。 防人之心必须要有,尤其是这个没有硝烟的官场,对人对物更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很多的误会都是因为没有及时交流和沟通引起的,所以陆渐红及时地向费伯渠作出了反应,这一点让费伯渠还是很舒服的。一个眼神,陆渐红便领会了,有这样的部下,感觉是总是很舒服。其实从费伯渠的角度来说,对陆渐红的态度向来取决于周琦峰的态度,也就是说,他本人对陆渐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如果周琦峰放弃了陆渐红,费伯渠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毕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后者是从上级对下级的角度而言。 陆渐红始料未及的是,这件小事却是给费伯渠留了比较深的印象。 消除了这个隔阂,相互间的聊天便轻松了许多,费伯渠烟抽得很凶,十分钟的时间里已经连吸了三根,这让远处的省委秘书长景珊震惊不已。在她任省委副秘书长的时候,就是协助费伯渠工作的,所以对费伯渠是了解至深。 只有两种情况,他才会这样抽烟,一个是心情紧张的时候,第二个就是很是欣赏对方的时候,显然陆渐红属于后者。 费伯渠这个人向来心计颇深,喜怒不形于色,很少能够看中一个人,别看陆渐红在费伯渠那里很得宠,但是这并不代表费伯渠就欣赏陆渐红。作为省委秘书长,这点动向她是清楚的。不过从现在费伯渠的态度来看,对陆渐红似乎大有改观。这个陆渐红真不简单。 岂说高兰开着保时捷一路驶向京城,一路上向她按喇叭的多不胜数,一来是因为她的美丽,二来是那个牛逼轰轰的军牌,配在保时捷的身上,简直是野性的二次叠加。 高兰的心里多少有些恐慌,向来低调惯了,现在开着挂着牛叉车牌的牛叉车,总感觉太张扬了。不过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多想。 想着越早见到同学越好,高兰的车速加得很快,技术上是没得话说,十点多的时候,便已经到了京城。 时间上还很充裕,这个同学会的发起人是她的好友,叫蒋慧珍,具体做什么,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在京城哪个单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到自己的联系电话的。时间订在晚上,虽说蒋慧珍联系时,说都安排好了住的酒店,不过高兰并没有打算住过去。陆渐红要在京城待二十天,这期间不见面不可能,所以住在蒋慧珍订的酒店很不方便。 因此,一到京城,便在郊区订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小酒店。其实这些酒店的条件并不差,只是因为位置的关系,所以生意才很一般。 保时捷在酒店前停下,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这款保时捷是限量版,在京城也少见得好,尤其这辆坐骑的主人还是一个美女,正所谓香车美人,说得恐怕就是这个道理。 面对这种惊羡,高兰已经习以为常,将车钥匙交给酒店的泊车人员,目不斜视地走进了酒店,刚订好房间,电话便响了。 “慧珍,你好。”高兰笑道。 “高兰,到了没有啊?”知道高兰已经到了,蒋慧珍笑道,“已经有几个同学到了,都是当时很铁的哥们。你赶紧过来吧,京华大酒店九号厅,有惊喜哦。” 放下电话,高兰不由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蒋慧珍的性格还是没变,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过提到惊喜,高兰又苦笑了。 那个男生的名字很特别,叫葛信,人如其名,很有个性,他的家庭条件很好,是个富二代,上学的时候就自己开车,向来眼高于顶。从遇到高兰的第一次起,就高调的宣布,三个月把高兰拿下。在他看来,没有哪个女孩是不贪慕虚荣的,在他的金钱攻势之下,高兰只有乖乖俯首称臣的份,没想到这一追就是四年,结果四年里加起来高兰也没有跟他说过三句话。 正文 同学一场 高兰至今记得还很清楚,第一句是无聊,第二句稍微长一点,天底下的男人死绝了,也不会看你。第三句,哦,没有第三句了。 蒋慧珍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过去这么多年,大学时代的青春已经不在,转眼间,毕业都已经十年了。 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年少的青涩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点痕迹了,取而代之的是成shu女性的魅力,尤其是经过昨晚滋润的她,更是如雨后之花般娇艳。 考虑到不能太张扬,高兰并没有开那辆保时捷,而是乘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京华大酒店。 中午时分,正是交通拥挤的时候,尽管出租车司机很是熟悉地形,使出浑身解数,到京华大酒店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这期间,高兰接到蒋慧珍的好几个电话,对此,高兰也是无可奈何。 等到了京华大酒店九号厅,众人都已经看着了。 高兰一出现在门前,立即惊艳四座,蒋慧珍惊叫道:“高兰,我没看错吧?我吃醋了,真后悔约你过来,把我的风头全抢光了。” 一句话顿时消除了多年不见的生疏之感,高兰笑道:“慧珍,你还是这样子,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这京城的交通实在是……” “这个理由都老掉牙了。能不能换个有建设性的?”一个男人笑着道,“好了,大家同学一场,饶过你这一回,不过这酒还是要罚的,半杯啤酒,意思一下吧。” 同学一场,大多都未曾见过面,有的变化很大,有的基本没变,不过轮廓没变,既然知道是同学的聚会,自然能认得出来。人不多,连高兰一共五个人,两男三女,说话的这个是以前的校学生会主席,也是班长包龙先,言谈之间很是得体。 高兰笑道:“包主席比以前更帅了。” 包龙先也笑道:“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除了蒋慧珍以外,还有一个女人,叫方秋萍,是高兰昔日的舍友,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只是同学见面,还是很开心的,笑着给高兰倒了一小杯啤酒,说:“高兰,知道你酒量不行,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有没有提高,倒少了可不要介意。” 这时,另一个男人缓缓开了口,道:“这杯酒我替你喝吧。” 高兰笑了笑说:“葛信,谢谢了,这点啤酒我还是没问题的。” 葛信侧着头想了想,道:“高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句话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三句话。” 一口将啤酒喝了,高兰笑道:“这是第四句。” 蒋慧珍笑着拉过高兰,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昔日的冰山美人变了,变得爱笑了,兰美人,你笑起来能把北极都融化了。” 听到这个绰号,高兰又是一笑:“慧珍,这个绰号我差不多都快忘了。” 五人坐定,看样子蒋慧珍跟这几人经常来往,熟悉得很,向高兰介绍了一下。 包龙先现在是京城市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介绍到他的时候,包龙先虽然显得很谦虚,不过神色间还是有一些自傲的,三十二岁的正处确实很少见了。不过在京城,处级干部一抓一大把,年纪轻轻的也大有人在。 高兰笑道:“包处长,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包龙先看了葛信一眼,笑道:“我可不敢多关照,免得咱们葛总裁有意见。” 葛总裁?高兰疑惑地看了葛信一眼,葛信很是装逼地从包里拿出名片,双手交到高兰的手上,道:“请多多指教。” 葛信一直很少说话,高兰还以为他变得内敛了,不过看到葛信的这个样子,高兰知道刚刚的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只是出于照顾面子,高兰还是接过了名片,道:“不敢不敢。” 葛信很有优越感地说:“高兰,不知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高兰最讨厌的就是葛信的这个样子,便淡淡一笑,未作理睬。 蒋慧珍白了一眼葛信道:“葛信,大家都是同学,就别显摆了,对了,还没介绍方秋萍呢,小老板哦,开了个美容店,不过兰美人这样子,哪里需要美容嘛,秋萍,你损失大了啊。” 方秋萍笑着说:“不护扶,也可以美发的嘛,高兰,你去,终身免费。” “真是羡慕你们,当官的当官,做老板的做老板啊。”高兰笑了笑说,“慧珍,你呢?” “我?”蒋慧珍笑了笑说,“同学几个中,我算是最无所事事了,没事参加参加塞车,图个刺激。” “这个可是你最大的爱好哦。”高兰很是感慨地说,“这世上,有几个人干得是自己最喜欢的事呢。”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共鸣,包龙先举杯道:“为高兰这句至理名言,干一杯。” 葛信却跳了出来,道:“其实在座的干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爱做的事业,我就不谈了,就说龙先吧,从政是你的心愿吧?再说方秋萍,在学校的时候就臭美得不行,开美容院不一直是你的理想吗?还有蒋慧珍,最喜欢开快车的刺激了。所以说,这天底下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重要的就是看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出自葛信的嘴里,总不是个味儿,话里话外总带着强烈的优越感,让高兰明显感觉到,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早就知道了他的肤浅,所以高兰也不与他争辩,淡淡一笑,这一笑之后,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似乎又回到了大学年代的那种冰冷。 葛信经过这十来年的顺风顺水,生意做得不错,道:“高兰,看得出来,你过得不是太如意,这么着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公司还缺一个副总,不如过来,年薪五十万,怎么样?” 高兰蹙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凭什么说我过得不如意?” 蒋慧珍最了解高兰的脾气,这话一说出来,知道她有点不快了,便瞪了葛信一眼,道:“葛信,把你的那铜臭味收起来吧,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爱财的。高兰的性格你还不知道?” 正文 一通狠批 这时,就听到一个人笑着推门进来,道:“葛信,你又在这里糊弄哪个小妹妹了?” 这个人一进来,众人都站了起来,蒋慧珍笑道:“学长,你不是说没空过来的吗?” “一帮小弟弟小妹妹在一起,本来还真不想来的,不过想想,总不能薄了你们的面子,所以就来了呗。”话语声中,那人已经入了席。 高兰看了她一眼,不由一呆,道:“龙飞?” “高兰?”龙飞也呆了一下,“你不是去新加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子总是要归根的。”高兰笑了笑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蒋慧珍不由道:“龙老大,你们认识?” 龙飞笑道:“当然认识了,她爸……” 话没说完,高兰已经接过了话头,道:“龙飞,你来晚了,要罚酒。” 龙飞知道高兰素来低调,知道是不想说出去她的身份,便笑了笑,道:“不喝酒,我来干什么?” 有了龙飞的加入,这酒喝得就快多了,葛信见龙飞似乎跟高兰很熟的样子,笑道:“龙董事长,我敬你一杯,这以后的生意还需要你多关照啊。” 龙飞瞥了他一眼,大喇喇地指着啤酒杯道:“倒酒。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没劲,大家校友在一起,你谈生意,煞不煞风景啊?你赚得还少吗,真不知道赚那么多钱干嘛?成天就知道胡天酒地玩……” “女人”两个字因为高兰的在场,硬是被龙飞收了回来,道:“就没见到你做个什么公益事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记住,赚钱固然重要,回馈社会更重要。” 龙飞逮着葛信当着大伙的面就是一阵狠批,葛信很是尴尬地说:“龙董事长,留点面子给我吧。” 这也难怪,龙飞的身份,大伙都是知道的,不但是江东省省委shu记的大公子,更是商业界的翘楚,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学弟学妹的十年聚会中出现的主要原因。葛信的生意跟龙飞比起来,那差了何止一截,龙飞手指松一松,从指缝里掉下来的都够他吃一阵子的。 包龙先这时道:“龙董事长生意做得大,思想觉悟高,知道回馈社会,葛信,学着点。”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龙飞装作听不出来,笑呵呵地看着他道:“见过你,是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小看了,小看了。” 包龙先这才不无得意地说:“龙董事长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小人物啊。” 他的得意也有道理,这年头,商不跟官斗,你就是再有钱,也经不起当官的去折腾,谁知龙飞接着一句话差点让他吐血。 “对了,你哪位啊?叫什么名字?”龙飞笑嘻嘻地问了一句,“跟黄部长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像见过你,是你给黄部长提的包吧?” 包龙先的脸色立马变了,龙飞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来,来,大家喝酒。” 因为父辈之交的缘故,高兰其实跟龙飞真的很熟悉,在她的心目里,龙飞向来是个沉稳而不苟言笑的大哥哥,没想到耍起宝来也是这么挥洒自如。高兰垂着头忍不住想笑,虽然在竭力掩饰,不过耸动的肩膀还是把她的忍俊不禁暴露了。 包龙先的面子很是挂不住,拂袖离席。 龙飞在他的身后淡淡道:“小朋友,记住,做人要厚道,别以为有个一官半职的,就目中无人。像你这样的,拍死你都不带眨眼的。” “学长,给个面子吧,好歹我也是请客的。”蒋慧珍赶紧起身拉住了包龙先道,“班长,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淡定,淡定。” 包龙先倒也是个角色,这口气居然能忍得下来,这让龙飞对他不由刮目相看,能忍人所不能忍,不是狗熊就是枭雄。 刚刚发生的不快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很快吃完饭,蒋慧珍将人一一送出,趁龙飞上厕所的功夫,葛信屁颠颠地跑到高兰面前,道:“高兰,要不要我送你?” 高兰淡淡道:“问龙飞去。” 葛信缩了缩头,没什么话了,这时蒋慧珍笑道:“高兰,别忘了晚上的聚会,八点钟,香格里拉。” 坐在龙飞的车上,龙飞笑道:“妹子,这么久不见,更漂亮了啊。” 高兰笑道:“龙哥,我发现你变了啊。” 龙飞愕然地摸了一把脸,道:“我变了?是不是变得更帅了?” 高兰捂着嘴笑道:“龙哥,你……真是……” “是不是想说我厚颜无耻啊。”龙飞哈哈笑道,“想说就说呗,憋在心里多难受。” 高兰放声大笑,说:“我记得你以前都不怎么开玩笑的。” 龙飞想了一想,忽然叹了口气道:“还真是的哦。唉,还不是受了那小子的影响。” 高兰奇道:“谁啊?” “还不就是那个陆渐红了。”龙飞虽然在骂,不过脸上却是露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道,“自从跟陆渐红深交之后,才发现他真的很豁达,很乐观,不知不觉中就受了他的影响。唉,对了,你应该认识他的吧?” 听说是陆渐红,高兰的心头不由涌上了丝丝甜蜜,没有什么比称赞自己的男人还要开心的事了,思绪不由飘向了陆渐红,也不知道他到京城没有,连龙飞的问话都没听见。 龙飞没在意高兰的异样,还以为高兰不认识他,道:“等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绝对是个很精彩的人。” 根据行程的安排,考察团一行下榻于希尔顿大酒店,中午简单吃一顿饭,下午休息,第二天进行正式的考察工作。 都是领导,省委充分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每人一间房,拿了房卡,陆渐红提着手提箱子进了去,住酒店就是爽啊,床真***软。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多说什么,饭后,费伯渠简单说了几句,无非是提醒各位注意自己的身份,要有组织纪律性,言下之意,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不过别惹麻烦,注意安全,仅此而已。 陆渐红没有出去,心里挂念着高兰,回到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去,刚响半声,电话便接通了,陆渐红笑道:“兰兰,是不是在等我的电话啊。” 正文 一张房卡 “这么肉麻。”高兰笑道,“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刚按下去,你的电话就来了,正好接通。” “到京城了吧?”陆渐红低声道,“你住在哪?我过去看你。” “还是不要了,你是来公差的,领导知道不好。”高兰很是善解人意地说,“反正你要待不少天呢,有机会见面的。” 陆渐红又嘱咐了几声,诸如注意身体啊,京城风沙大啊,要保护皮肤啊,出门的时候记得戴眼镜啊之类的,碎得很。不过在"qing ren"之间,再碎的话听着也是舒服得紧。 好不容易挂上了电话,便听到门外有敲门声:“陆书记,在吗?” 景珊?她来干什么?陆渐红开了门,道:“景秘书长没出去?” 景珊笑了笑道:“京城的风沙太厉害,不想出去,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刚刚看你好像没出去,就找你来聊聊了。” 陆渐红甩了甩头,道:“进来吧。” 景珊进了来,笑道:“刚刚听到你在打电话,是打给老婆吧?先声明哦,不是偷听,无意中听到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报个平安嘛。” 并不是很熟,所以随便聊了几句,陆渐红的电话很快就响了,景珊很是识趣地起身告辞。 陆渐红也不去送,接了电话,电话里龙飞笑道:“渐红,到京城了吧?” “你的鼻子倒是挺灵的。”陆渐红笑道。 “你在京城考察,又不是什么秘密行动,怎么会不知道?”龙飞笑道,“应该到了吧?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奇道:“怎么?你也在京城?” 龙飞笑着说:“京城又不是你家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反正你不在双皇,招标也还没有开始,在那边待着也没什么用。怎么样?晚上过来放松一下?” “有什么好放松的?” “你呀,不是我说你,就是个劳苦的命,反正是考察嘛,又不用考虑工作方面的事情,还不轻松轻松,难道等你退休了再轻松?别磨叽了,顺便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美女哦。” “没兴趣。”陆渐红见识到的美女实在太多了,无论安然还是高兰都是美女中的极品,如果还有比她们更出色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所以陆渐红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可能是认识的呢,过来吧,别扫兴。” “到时候再联系吧,不知道晚上考察团有没有统一活动。”陆渐红留有余地,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好,回头再打给你。” 陆渐红挂上电话,目光忽然落在了床上,有一张房卡,卡号正是省委秘书长景珊的房间。 陆渐红微微一呆,这是她不小心落下的还是故意放在这边的? 拿着房卡,陆渐红就要去还给景珊,可是刚刚走到门边上,又停下了脚步。这样子去还卡会不会太冒失了?如果是她不小心落下的,自己这么去还给她还好,万一她是有心留下,那自己就不合适去了。想到景珊圆润的臀,陆渐红咽了口吐沫,绝对是个超级诱惑啊。 陆渐红最终还是走出了门。 只不过他不是去还卡的,而是下楼直接将卡交到了吧台,这样既不会让景珊难堪,也适当地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再次回到房间,陆渐红的眼睛已经酸得不行了,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发现窗外昏黄,靠近窗子,看到外面风刮的不小,风带着沙尘四处留着痕迹。 不会这么背吧,来的第一天就遇上沙尘暴了? 打开电视,看了天气预报,陆渐红这才知道,此时的京城正是沙尘季节,不过时间短,影响不大,只要避开那个时间段,对出行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一刻的工夫,龙飞的电话又来了,看得出来他的诚意。 陆渐红让他等一下,跟费伯渠请了假,说晚上打算去拜访一下京城的一个朋友。晚上也就是一起吃个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所以费伯渠很爽快地批了假,不过要他注意人身安全。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龙飞笑道:“我去接你吧。” 陆渐红打着趣说:“我可不敢劳驾你龙总来接,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走出房间,正遇上景珊,景珊笑道:“陆书记这是去哪?” 陆渐红笑了笑道:“在房间里闷得慌,出去转转。” 景珊笑着道:“正巧我也要出去,只是对京城不是太熟悉,跟陆书记一道,没有意见吧?” 陆渐红有意见也不能说啊,便笑了笑说:“景秘书长说哪里话。” 风小了不少,不过不小心便有灰尘落入眼中,很是不舒服,景珊的那副眼镜可是起了大作用,见陆渐红不住揉眼,景珊笑道:“陆书记看来对京城的气候不是太了解。走吧,买幅眼镜,要在这里待不少天呢,派得上用场。” 看着镜子戴着金丝眼镜的自己,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景珊道:“陆书记,这副眼镜挺适合你的,斯文多了。” 陆渐红笑道:“这么说,我给景秘书长的印象就是不斯文了?” “你还真会钻字眼,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景珊捂着嘴笑道,“陆书记,我发现你其实挺幽默的。” 戴上眼镜,感觉好了很多,陆渐红以前在学校里戴过一阵眼镜,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很是随性地转了一圈子,龙飞的电话就到了:“我说大哥,京城这地方不比迷宫复杂吧?这么久,去台湾都一个来回了。” “就到就到。”陆渐红挂了电话,向景珊道,“景秘书长,我有点事要先走,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景珊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忙你的去吧。” 看着陆渐红匆匆上了辆出租车,景珊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奇特的意味来。 京城很大,路很宽,车很多,交通非常挤,陆渐红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龙飞一直没有进去,在车里等着,见陆渐红到了来,便从奥迪a8里走出,一看陆渐红戴着副眼镜,差点把下巴都吓掉了下来,道:“不是吧,渐红,你这造型简直就是个教授啊。” 正文 人模狗样 陆渐红很自然地扶了扶镜框,道:“别贫嘴了。” 龙飞笑道:“渐红,真看不出来,你很有装逼的潜质嘛。”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渐红拍了拍龙飞的肩膀,目光到处,酒店边上停着辆水蓝保时捷,看上去有点眼熟。 这时,龙飞已经拉着他上了楼。 高兰已经到了,具体邀请了多少人她不知道,不过已经来了十来个人,打了一阵招呼之后,高兰忽然觉得很是意兴阑珊,本来很期待着同学聚会的,可是一旦见了面,乍见的热情之后,还是分行业分圈子地聚到了一起,由于饭点没到,所以大家各自扎着堆聊天。 高兰没有太大的兴趣,在校的时候,她就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她只是站在窗边,捧着茶杯默默地看着陌生的窗外。 “高兰,在想什么呢?”蒋慧珍悄悄道,“这么多年了,以为你会改变,却发现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高兰笑了笑,说:“慧珍,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没办法,改不了了,也不想改。” 蒋慧珍很是了解,道:“那你自便,我去招呼一下。” 过不多时,高兰所不希望见到的人最终还是出现了。 葛信是和包龙先一起来的,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见到这个人,高兰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大家好,还记得我吧?”那人一进来便很是自来熟地大笑着。 蒋慧珍略有些不快地看了葛信一眼,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道:“这不是‘大灰’吗?” “难为蒋委员长还记得我这个绰号。”大灰哈哈笑着说,“看来你对我还是旧情难忘啊。” “就没见你说过人话。”蒋慧珍半开玩笑半骂道,“十年了,你还是那副匪里匪气的样子。” 大灰挠了挠短得贴着头皮的头毛,道:“十年?不,是十一年了。” “大灰,坐吧。”一丝愧色在蒋慧珍的脸上闪了一下,确实是十一年了。 大灰这时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高兰,笑着走了过去,说:“这不是兰美人吗?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去招呼别人吧。”高兰淡淡一笑,转过了身。 碰了个壁,大灰似乎已经习惯了,耸了耸肩道:“兰美人,你的脾气还是很臭啊。” “各位看上去个个都混得人模狗样啊,我大灰这几年很困难,同学一场,你们可不能不管啊。”大灰大喇喇地先坐了下来,“都什么表情啊这是?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我大灰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包龙先笑道:“大灰,把你那套痞性都收起来。” “葛信,你过来一下。”蒋慧珍低声向葛信招了招手。 走到外面,蒋慧珍压着嗓子道:“他怎么来了?是不是你找来的?” “不是我。”葛信摇着头说,“他跟包龙先一起过来的。” 蒋慧珍的脸色很差,大灰跟她之间有一段故事。其实所谓的故事,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灰叫严辉,本来是个很不错的学生,蒋慧珍跟他谈了不到一年的恋爱,后来严辉经常跟社会的一些混混混在一起,引起了蒋慧珍的强烈反对。两人经常因为他的交友问题吵架,一次吵了架之后,蒋慧珍提出跟他分手,严辉失意之下,喝了个酩酊大醉,结果跟几个混混出去打架,伤了人,被判了一年,学自然是上不成了,提前一年“毕业”,到看守所去深造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说不是十年而是十一年的原因了。 自从那次以后,蒋慧珍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包龙先在哪找到的他。不过时过境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自己也有了家庭,就不必再为往事而伤怀了。 回到包间,蒋慧珍笑道:“都坐吧。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聚会,我很是开心。不过,还有一位,是我们曾经的校友,相信应该有人熟悉。” 众人不由都很是好奇,蒋慧珍正要说出来,便听到龙飞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又迟到了。” 见龙飞出现在门口,一些做生意的人不由都很是吃惊,纷纷过来握手,道:“早就知道学长是我们的楷模和榜样,不过都是在报纸和电视上见到过,现在见了真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想不到我这么受欢迎啊,早知道就带枝笔来签名了。”龙飞呵呵笑道,“小蒋,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没有意见吧?” 蒋慧珍笑道:“学长带朋友过来,自然不是外人,欢迎欢迎。” 见龙飞带朋友来,高兰诧异得很,不由向龙飞的身后看了看,这一看,手中的杯子差点都掉下来。这不是陆渐红吗?我的个老天啊,什么时候弄了副金丝眼镜给戴上了? 这是高兰第一次看到陆渐红戴眼镜,看上去别扭得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突兀之极,众人不由都向她看了过去,陆渐红自然也看过去了,一看是高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说朋友吃饭吗?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摆明是高兰所说的校友十会聚会啊,龙飞这家伙,居然让他到这里来,很难堪啊。很是错愕看了一眼龙飞,心道,妈的,这小子不会是有意的吧?不过龙飞神色坦然,并无异样,只得将疑问放在心里。 与高兰对视了一眼,高兰忍不住摸了摸眼睛,陆渐红会意是指他的眼镜,不由也笑了笑,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显露出认识高兰的样子,正巧蒋慧珍送过手来,陆渐红轻轻一沾,微笑道:“陆渐红,不过意思,掺合到你们的同学聚会中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蒋慧珍笑道:“学长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客气。请坐。” 高兰从窗边轻移步伐,居然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因为有他突然间的到来,高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正文 逢场作戏 葛信想坐到高兰的身边,被龙飞瞪了一眼,只得远远坐下。龙飞挨着高兰坐下,道:“介绍一下,陆渐红,高兰。” 陆渐红和高兰两人肚子都快笑疼了,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陆渐红跟高兰握了握手,道:“认识你很高兴。” 高兰笑着说:“我也是。” 龙飞进来之后,包龙先一句话都没有说,跟大灰低声说着什么。 蒋慧珍一拍手道:“人都到齐了,大家请就坐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酒桌子上的经验多不胜数,因为是同学的缘故,所以搞起来气氛也很活跃,陆渐红算是外人,所以只简单每人陪了四杯酒之后,便不举杯。 这时高兰轻轻拿起杯子,说:“敬你一杯。” 陆渐红举杯轻轻一碰,低声道:“晚上有没有安排?” “不知道。”高兰在杯子靠唇的时候说了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却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种感觉让二人很是新奇,也大感刺激,这时,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过两个字:装逼! 龙飞也大感奇怪,低声向高兰道:“兰兰,你今天跟往常不一样啊。” 高兰微微一愣,道:“哪里不一样?” 龙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因为陆渐红的出现,高兰脸上的笑容变得多了,当局者迷,可是旁观者却清楚得很。其实高兰如果一开始没有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大家会以为经过十年的时间,她的性格改变了,可是如今却让人感觉,高兰对陆渐红很有好感。 这让葛信极度不爽,可是陆渐红是龙飞带来的,他也很有些忌惮,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高兰在校便是四大校花之一,此座之中有几个曾是暗恋大军中的一员,这一次聚会见到高兰,个个都有点装逼的样子,像能够有一份期盼中的艳遇,不过高兰对他们如往常一样不假辞色,倒是对一个外人笑逐颜开,这让他们心里很是不爽。 这时,一个同样戴着金丝眼镜的人发难了,道:“陆先生一直惜言如金,不知道是做哪行的?” “小小的公务员罢了,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相比于龙飞中午时的嚣张,陆渐红就低调多了,反正就是来蹭个饭,又没打算结交朋友,所以含糊地对付了一下。 不过他所认为的低调,却让那小子张狂起来,道:“这么说陆先生是从政了,不知道是什么级别呢?” 陆渐红笑了笑,反问道:“这个很重要吗?” 轻轻的一句话,便把那小子堵了回去。龙飞很是鄙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想,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吗?不装逼你还会死啊。 高兰看着陆渐红的目光却变得越发柔和了,松驰有度,撇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这一点也是值得欣赏的。 陆渐红是跟龙飞一起带来的,不过虽然恨屋及乌,但是身为体制一员的包龙先却已经能感觉到陆渐红的一丝锋芒,不过看陆渐红的年纪与已相仿,那副眼镜让陆渐红书生气很重,这带给包龙先一个错误的判断,估计他也就是哪个领导的秘书,所以说话既吞吞吐吐,又有些强硬。 这时,大灰说话了:“看人家不爽,就明说,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搞那些花花肠子干嘛,比你弱敢搞,比你强就不敢搞了?陆渐红是吧,我叫严辉,道上看得起,封了个绰号,大灰,意思是非常大,胆量和酒量都大。看你戴副眼镜,像个知识分子,说道上的事会吓着你,咱就不提胆大的事。一直听说,这天底下有两种人,酒量最大。一种是搞政治的,一种是戴眼镜的,你又戴眼镜,又搞政治,酒量肯定不小,咱们较量一下。” 大灰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气质,这让陆渐红很是哭笑不得,看了一眼龙飞,没想到这小子一副看戏的样子,心想,这家伙真不是东西,嘴上却道:“大灰是吧?第一,你们都是同学,我在这里除了龙飞,基本都不认识,说是外人不为过。你这个样子,会不会有欺负人的嫌疑?第二,我这个人喝酒有个毛病,叫三不喝,第一个就是不对味的人不喝,现在我有点后悔刚刚跟你喝酒了。” 陆渐红的这番话很是不客气,他也看出来了,这帮人对自己这个外来户有些个偏见,今天来这儿算是来错了地方,这笔账回头再跟龙飞算,先应付眼前的情况再说。 龙飞在跟陆渐红来往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上次为了牛达的事,看到陆渐红与一般官员所不同的一面,但是没想到此刻却是如此锋芒毕露,这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这个人,也就是跟陆渐红合得来,才有些随性,在别的地方,他向来嚣张惯了。前一阵子,由于老子的种种限制,过得都是乌龟的日子,现在老爸的政治局委员已经定下来了,就没必要再缩着头过日子。 所以一见陆渐红说出这样针锋相对的话来,龙飞也淡淡道:“不好意思,大灰,我这个朋友最大的坏处就是爱说实话。” 大灰自打在号子里过了两年,出来之后就活跃于黑道,这几年混得俨然有些扛把子的模样,见陆渐红和龙飞软硬不吃,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人总是有些怕事的,尤其是没经过大场面的人,一见这种火爆气氛,脸色都有些发青,这年头就这样,恶人总是有人怕的。 包龙先却是面不改色,垂下眼睑,一副静观事态发展的样子。 “严辉,你***干什么?能让你这坐在这里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叽叽歪歪了?混黑道了不起吗?”是蒋慧珍跟着也是猛地一拍桌子,一脸的霸道和凶悍,“不管你是谁带来的,你现在就给我滚!” 大灰被蒋慧珍骂得一脸涨红,眼皮子直跳,蒋慧珍迎着大灰的目光,毫不示弱地道:“怎么?还想打我不成?” 陆渐红和龙飞都很惊讶,巾帼不让须眉在这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体现。 正文 套中套 “大灰,坐下。”包龙先这时发话了,蒋慧珍的话把他也扯了进去,也很不给他面子。中午龙飞让他吃了老大一瘪,所以才找来大灰,想收拾一下龙飞,谁知道大灰没跟龙飞杠上,倒是跟个女人较起了真。不过考虑到做事情不能太着痕迹,所以他也要适当地表示一下姿态。 “我给你面子。”大灰倒是很给包龙先的面子,虽然气得脖子的筋都绽出来了,却还是坐了下来。 “别忘了这顿饭是谁请的,我同意你留下来了吗?”蒋慧珍很没有女人风度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战火本来是烧向陆渐红和龙飞的,却被蒋慧珍接了过去,看得出来,大灰确实是道上混的,不过蒋慧珍这么不给面子,看来来头也不小。陆渐红与龙飞对视了一眼,都感意外。 大灰真的被激怒了,喝道:“蒋慧珍,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 蒋慧珍冷笑着昂起了头:“你试试。” 这时,高兰突然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慢慢闹,我先走了,渐红,你送我吧。” “女的走,男的留下!”大灰冷着脸喝了一声,一声口哨响过,从门外涌进来七八个光头大汉。 大家没想到一个同学聚会会搞成这个样子,包龙先也觉得大灰有些大条了,皱着眉头道:“大灰,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你没关系,你先走吧。”大灰寒着脸抓起桌子一个刚刚开了封的瓶子,走向了陆渐红和龙飞,“刚才不是很嚣张吗?不对味的人不喝,我就是你不对味的人吧?喝了这瓶酒,你就可以走!” 陆渐红看了一眼那酒瓶,却向蒋慧珍道:“麻烦你送高兰出去。” “渐红,我……”高兰刚说出这三个字,已经被陆渐红拦了下来,道:“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高兰不由想起陆渐红在高河的时候,被一帮流氓追打的情形,摇着头道:“不,我不走。” “听话。”陆渐红淡淡道,“无关的人都离开这儿吧。” 方秋萍经过的时候,扯了高兰一把,说:“男人的事,还是别管了。” 蒋慧珍的眼皮子跳了跳,向大灰竖了根大拇指,道:“你有种!” 见高兰惧怕,一副我见犹怜的神色,葛信一时冲动,跳了出来,道:“大灰,来的都是朋友,没必要搞成这样吧?” 大灰脸一寒,道:“葛信,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也别走了。” 葛信抖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叫他泡妞可以,但是叫他跟黑社会斗,层次还差了一点。 包龙先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道:“大灰,我警告你,别弄出事来。” 高兰被蒋慧珍和方秋萍硬是架了出去,谁也想不到刚还杯来盏去的,现在却弄成了这么一副局面。 大灰摆了摆手,几个大汉将门关上,守住了门,陆渐红看到这几个大汉腰里鼓鼓的,似乎还带着家伙,不知道是刀还是枪。 “喝掉!”大灰指了指酒瓶子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喝。考虑一下,谁先来?” “我喝!”龙飞抓起了酒瓶子,猛地砸在了身边一光头的脑袋上,骂道,“我喝你妈个逼!” 龙飞既然动手了,陆渐红自然没有不动手的理由,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市委书记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到京城是来考察学习的领导干部,他只知道,不能让龙飞吃亏。 包间里顿时乱成了一团,龙飞孔武有力,不过打架经验欠缺,下手也不敢太狠,操起椅子砸人的时候,不敢向脑袋招呼,而陆渐红拳击底子不错,加上这几年锻炼没有间断,又受过牛达的点拨,再又经历过一些要命的磨炼,所以出手比龙飞有效多了。 在肩膀胸口挨了几下之后,已经被他放倒了三个,不过龙飞那边就没啥好样子了,虽然也被他放倒两个,但是他的脸却已经青了。 见陆渐红和龙飞倒是个难啃的骨头,大灰的手摸向了后腰,抽出一把短刀来,剩下的三个光头也纷纷亮出了家伙,这样一来,此事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一般的冲突提升到斗殴的层次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有点后悔没带上丁二毛了,如果有他在的话,这帮小子早躺下了,可是他也没想以吃顿饭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龙飞也有点意外,看来今天没啥好果子吃了。如果对方没有刀,还能拼一下,可是手中有了刀,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这回大条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十几个警察冲了进来,个个头戴钢盔,手中提着橡胶棍子和盾牌,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大喝:“都给我住手!” 龙飞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陆渐红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跟京城的警方没接触过,不过警察这么快出警,而且还带着全套装备,这有些不合常理啊。难道京城的警察都是这样的? “敢在这里打架,没有王法了不是?统统带走!” 陆渐红这个时候头皮有点小麻,进了公安局,势必要费一番口舌,这事闹到费伯渠那边,自己很难交差啊。 陆渐红和龙飞相视苦笑了一下,被带在了最前面,没想到刚走到楼下,又发生了让他们更加惊讶的一幕!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当兵的,好家伙,什么叫全副武装?这才叫。个个都手持冲锋枪,杀气腾腾地将这里都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带队的警察虽然腿肚子有点抽筋,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这时,从队列里分出一条道来,一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从中走出,一指陆渐红和龙飞,淡淡道:“这两个人现在交给我们处理了。” 看着来人肩上的两杠二星,那警察一个屁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陆渐红和龙飞被一群当兵的带走了。 一帮警察垂头丧气地回了去,车上,为首的那警察接到了一个电话,很是懊恼地说:“全放了,大灰放了,你要收拾的人也放了。” “什么?怎么回事?” “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那两个人什么来头啊,连部队都出动了,领头的还是个中校。” 正文 疑惑 陆渐红和龙飞都傻了眼,这***叫个什么事啊?刚刚被警察抓了,现在又转到军队的手里。 坐在军车上一路无话,刚开出没多远,车子停下,车上的一名战士道:“你们可以下车了。” 二人再次傻眼,都是不明所以,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没事了。一切的担心都不复存在了。虽然心头疑惑很多,不过有惊无险。 谁也想不到这两个鸟人接下来做了一件什么事。他们居然跑到一个酒吧里喝酒去了,理由是:压惊! 没有在包间,而是在大厅里,很多人在一起喝酒,也是件挺有气氛的事,不过他们觉得人多,有安全感。刚刚在军车上所感受到的杀伐之气,那是真真切切的。 两人喝了几杯酒,心情大定,互视一眼,不由大笑了起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他们一个字也没有提,但是毫无疑问的,经过这事,两人的距离得到了进一步的拉近,至于秋后算账,陆渐红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这一次的事件虽然有惊无险,在一周紧密的考察活动中,陆渐红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深想,不过其中的一些疑问始终纠结在陆渐红的心头,尤其是陆渐红无意中在街头发现被打断腿的大灰时,陆渐红更加吃惊了。 对于上一次被救,陆渐红一直很费解,那个中校素不相识,莫名其妙地玩了这么一出,用意何在?大灰被打断腿,与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些疑问,陆渐红无从得知答案。 一个多星期后,考察活动已经没有那么密集了。以大家市委书记这么多年的从政经历来看,其实像这样的考察活动,也就是变相地放松一下心情而已。所以一周多的考察活动结束之后,下面便进入了不予明说的放松阶段。 龙飞早已经离开了京城,虽说双皇的工程招标报名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据他得到的情报,已经有不少具有很强实力的地产界大佬进军双皇了。世贸中心不仅是块肥肉,还是块回锅肉,香得很。所以在竞标这场恶战之前,已经是暗流涌动了。深谙此道的龙飞自然不会在这个上面去栽跟头,必须回去提前作好准备。 陆渐红在京城没有什么熟人,不过因为高兰也在京城的缘故,陆渐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多了一份亲切感。 时间空余了下来,在费伯渠的组织下,京城的几大名胜是必须要去的,cc,gg,ymy等等地方,不过因为时间上的宽松,所以并不着急。 陆渐红没有忘记临行前一晚周琦峰说的话,不过与吴部长接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费伯渠带队的这一行市委书记,虽然得到了京城市委的高规格接待,但一个简单的考察活动,还不足以引起更上一层的重视,所以陆渐红根本没有机会,况且吴部长这么大级别的领导,一般人是弄不到他的联系方式的。 周琦峰虽然有,不过他并没有给陆渐红,这证明还不合适,所以陆渐红也就打消了问周琦峰的念头,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副市长姜天平。 记得周琦峰曾经说过,有时间的话,叫上天平一起过去。看来,这是一个切入点。 其实,对于拜见吴部长,陆渐红并不是那么太热衷。在他看来,这个层次有点高了,虽然吴部长对他的印象良好,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陆渐红还是很明了的。从到双皇的这一年多时间来看,由于自己的铁腕作风,再加上周琦峰的力挺,虽然其中出现了一些小波折,但总体来说,还是顺风顺水的,如愿地迈进了省委常委,给自己的政治前途添了重重一笔。不过,陆渐红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姜天平跟吴部长之间的关系。 可以说,姜天平的来头是不小的,周琦峰的准外甥女婿,这一点陆渐红是很清楚的。但是他与吴部长之间的关系恐怕要比这个更深一层,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周琦峰才会默许他跟梁雨之间的恋爱。那么,姜天平跟吴部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原因很简单,姜天平在双皇,政治上的表现很成熟,工作上的表现很出彩,算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管他有什么来头,这种表现陆渐红是乐于见到的,如果姜天平太强势,那才是很麻烦的事。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陆渐红看了一下日程表,考察行程已经过半。明天是周末,陆渐红考虑该与高兰见见面了,自从上次聚会之后,虽然有煲电话粥,不过根本没有时间见面。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不由热了起来。 回到酒店,饭后,陆渐红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高兰,奇怪的是,高兰居然没有接电话,不知道是洗澡去了,还是把手机落在了酒店。忽然间,陆渐红有点无趣。 这时,门铃被摁响,只听费伯渠在外面道:“渐红书记在不在房间?” “费书记啊。”陆渐红一边应着声一边开了门,道,“费书记,进来坐。” 费伯渠笑眯眯地坐了下来,道:“别的人都出去玩了,怎么一个人窝在房间?” 陆渐红笑道:“京城的气候与双皇差别太大,有点不适应。” 费伯渠也笑道:“这个都难适应,日后如果到京城来工作那怎么得了?” 陆渐红心中微微错愕,这话里有什么意思? 费伯渠笑道:“不过我也不怎么想出去,那边掼蛋三缺一,有没有兴趣?” “好啊。”陆渐红笑着抓过桌子上烟,跟着去了费伯渠的房间。 省委秘书长景珊已经等着了,另外还有个人,是庆东市市委书记金科,陆渐红笑着打招呼:“金书记也没出去啊。” 金科今年五十二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有派头。他派头,自然有派头的理由,他进省委常委的时间要比陆渐红早得多,另外庆东市在甘岭省是赫赫有名的,是甘岭的状元市,所以很得周琦峰的器重。 正文 跳舞 金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费伯渠从卫生间里出了来,笑道:“陆书记,你跟景秘书长年纪相仿,今天就让咱们两个老家伙跟你们这一对年轻人斗一斗。” 一对?陆渐红摇了摇头,这话说的,不由看了一眼景珊,景珊似乎并不有在意,也或者是很喜欢这个说法,笑了笑,坐到了陆渐红的对面,道:“陆书记,咱们可要好好配合,让费书记领教一下我们年轻人的厉害。” 金科这时道:“费书记,我提个建议,既然打牌,就带点彩头。先声明啊,我们可不是赌博,是增强娱乐性啊。” 景珊笑道:“金书记,我可是只带了一个人来啊。” 金科不由失笑道:“景秘书长,咱们只是赌个夜宵。” 景珊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歧意,不由红着脸说:“费书记,您看,金书记坏死了。” 费伯渠呵呵笑道:“我没看出来啊。” 陆渐红这时笑着说:“景秘书长,咱们未必就会输嘛。” “还是陆书记有霸气!”金科目中精光一闪,道,“开始吧。” 陆渐红对京城并不熟悉,输了,便由金科指定地点,那是一个叫做优而美的酒吧,并不像大多数的酒吧装修得奢华庸俗,格调清新得很。里面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感觉很是舒服。 虽说是夜宵,但到酒吧,还是以喝酒为主。陆渐红很少出入这种场合,喝起酒来也是短平快,几乎就没有体验过这种慢悠悠的喝酒方式。不过倚着吧台喝酒,很有点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味道,倒也新奇得很。 来这里,完全是为了放松,所以四人并没有扎堆,费伯渠和金科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桌子前,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景珊站在陆渐红的身边,轻笑道:“陆书记,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没什么感觉。” “不如咱们去跳支舞吧。”景珊放下杯子,向陆渐红提出了邀请。 陆渐红笑道:“我这个人呆板得很,什么舞都不会跳。”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景珊的眼睛里流淌着醉人的光彩。 这个情景也太狗血了吧?陆渐红自作多情地想道,这算不算引诱呢? 向远处看了一眼,费伯渠和金科并没有在意他们,陆渐红笑道:“还是算了吧,免得踩坏了你的脚。” “渐红,你真啰嗦。”景珊伸出一只手来,在微暗的灯光下,手指很修长,很白皙。 面对这个女人的邀请,陆渐红似乎有些无法拒绝,这时舞池里的音乐已经响起,景珊一把拉住了陆渐红的手:“开始了。” 陆渐红有种被强暴了的感觉,舞步音乐是慢三,轻轻柔柔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气氛显得很是暧昧。陆渐红不由有些面热心跳,另一只手都不敢放在景珊细小的腰肢上,景珊倒是自然得很,两手放在陆渐红的前肩上,一张脸几乎都要贴在了陆渐红的胸膛。 “渐红,搂住我的腰。”景珊的声音轻轻的,吐气如兰。 陆渐红的心跳不由快了起来,凭心而论,景珊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容貌上比不过安然和高兰,但是从她平日所表现出来的端庄与此时的诱惑所造成的反差,确实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心里。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不怎么遵守“夫道”的男人,面对眼前这个省委秘书长,他还真不敢轻掠其缨,别惹出乱子来。 陆渐红轻轻向后撤了一下身体,离开了景珊的双手,道:“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这个借口蹩脚得很,不过所用到的“休息”两个字,却让景珊的理解有点差错,笑了笑道:“你这么急。” 陆渐红原先对景珊的诱惑只有80%的猜测,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还真是个色女啊。 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还是别去解释了,陆渐红赶紧从舞池中走了出来,抬眼看时,费伯渠和金科已经不见了,正有些诧异,手中一紧,景珊柔软的小手已经塞在了他的手里:“渐红,我们去哪?”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他真的无暇去考虑景珊引诱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倒是该想想怎么才能解决目前的窘境。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是个女人,面向着自己,赫然是蒋慧珍。 陆渐红心头有了主意,笑道:“见到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 快步走过去,陆渐红笑道:“蒋小姐,你好。” 蒋慧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渐红,也笑着回应:“你好,一个人?” 她的对面还坐着个人,回过头来,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高兰,你怎么在这?” 高兰也呆了一下,正要说话,这时,景珊也跟了过来,很是亲昵地站在陆渐红身边,笑道:“渐红,你朋友都是美女啊。咦,高教授,你也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很明显地从高兰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疑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陆渐红笑道:“介绍一下,蒋慧珍,景珊。” 蒋慧珍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陆先生的身边美女如云啊。” 陆渐红尴尬道:“蒋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事,一起到京城来考察的。” 这个解释,陆渐红明着是向蒋慧珍说,实质上却是说给高兰听的,不过蒋慧珍却无从理解这一点,笑了笑道:“男人嘛,正常。”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见到他,陆渐红不由一呆,这个人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却给陆渐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这一次他穿着便装,但是挺直的腰板和目光中锐利的眼神,却在告诉陆渐红,他就是那个中校。 那人看了陆渐红一眼,站到了蒋慧珍的身边,蒋慧珍笑道:“克爽,你们应该见过。” 那人微微一笑,向陆渐红伸出了手,道:“任克爽!” 陆渐红也伸过手去,道:“陆渐红。” 任克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目光里却是一点笑的样子都没有,道:“请坐,这位朋友也坐。” 正文 必须感谢 对于这个名字,陆渐红陌生得很,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丁二毛的战友,也就是为保时捷上军牌的任克敌。 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事件也能串了起来,道:“上次的事,要得谢谢你。” 任克爽淡淡道:“不用谢我,我也不是帮你,只是帮我老婆。” 说到这里,任克爽向身边的蒋慧珍看了一眼,从这一眼里,陆渐红看到了一丝柔情。也正是这一眼,让陆渐红对任克爽大生好感,一个爱护妻子的男人,绝对是值得尊重和敬仰的。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陆渐红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电话是费伯渠打过来的,陆渐红在边上接了电话,道:“费书记,我遇到一个朋友,要多待一会儿。” 放下电话,陆渐红向景珊道:“景秘书长,费书记要回去,时候不早,你跟他们先回去吧。” 景珊不是那种厚脸的人,便笑了笑,道:“好吧。高教授,各位,不好意思,先走了。” “陆先生也喜欢到这种场合来猎丰色。”蒋慧珍笑道。 陆渐红不由摸了摸鼻子,道:“蒋小姐误会了,其实这种场合我来得很少。” 任克爽看了看时间,道:“时候不早了,慧珍,我该回去了。” “时间对你来说真是太可贵了。”蒋慧珍不无幽怨地说,“我送送你吧。” 对于任克爽的爱理不理,陆渐红不以为意,趁着他们离开的当口,低声问高兰:“我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手机丢在酒店了。”高兰看着陆渐红的眼睛道,“景珊跟你什么关系?” “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陆渐红将跟费伯渠一起打扑克的事情说了,高兰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不说这个了。”陆渐红向门外看了一眼,道,“高兰,你这个同学来头不小啊。” 高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她会是军嫂,那天晚上都要把我吓坏了,又是警察,又是部队的。后来慧珍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你们没事。” “得找个机会感谢一下人家。” “不用了,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所以也是我应该做的事。”不知什么时候蒋慧珍已经回了来,笑道,“陆先生还真是花丛高手,什么秘书长刚刚离开,就跟我们高兰聊得很投机。” 这个蒋慧珍的嘴巴还挺厉害,高兰不由道:“慧珍,你误会了。其实我跟渐红早就认识,以前也在一起共过事。” 蒋慧珍愣了一下,这个她还真没想到,高兰接着道:“正式介绍一下,甘岭省双皇市市委书记陆渐红。” 蒋慧珍又是一愣,市委书记?有这么年轻的市委书记吗? 陆渐红没想到高兰一下子便把他的底给兜出来了,不过他很理解高兰,任克爽所显示出来的不屑一顾以及蒋慧珍话里话外对陆渐红的不尊重,让高兰的心里很不舒服。不错,人是你弄出来,可是也没必要摆出这么一副脸子来吧?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蒋小姐见笑了。” “失敬失敬。”蒋慧珍不得不重新审视陆渐红了,想到陆渐红跟龙飞一起过来的,看来这个市委书记不会是高兰瞎掰的。 寒喧了一阵子,陆渐红道:“蒋小姐,我在京城待不了几天,对于任中校上次的慷慨解救,我深为感激。所以请蒋小姐无论如何给个机会,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蒋慧珍微微笑道:“小事一桩,不过陆书记既然有这个意思,我回头跟克爽说一下。” “那就谢谢蒋小姐了。” 随着夜深,酒吧里的人却渐渐多了起来,蒋慧珍似乎有点倦了,陆渐红便道:“高兰,时候不早了,你送送蒋小姐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对于陆渐红的善解人意,蒋慧珍大为赞赏,笑道,“你们既然久未见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二人将蒋慧珍送出门外,陆渐红见到蒋慧珍的红旗开出去的时候,有两辆不起眼的车子也跟了上去,看样子应该是她的保镖。 夜风很凉,高兰想起那天陆渐红戴着金丝眼镜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陆渐红握住了高兰的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去的地方自然是高兰下榻的酒店,一进房间,二人便迫不及待地沾到了一起。一番激情四射的温存之后,高兰几乎要虚脱了,软瘫在陆渐红的怀里,道:“渐红,我把你的身份说出来,你有没有怪我?” “傻丫头。”陆渐红轻抚着高兰娇嫩的脸庞道,“我理解你的心思,怎么会怪你?” “渐红,今晚还要回去吗?”高兰期待地看着陆渐红,这副神色让陆渐红不忍拒绝,道,“不回去,今晚就在这里陪你。” 一直到目前为止,陆渐红只是将上一次的事件列为偶然事件,不过他也很是感叹于女人的手段,大灰好歹也是蒋慧珍的同学,高兰说他们曾经还有过一段,没想到下起手来也这么狠,硬是把人家的腿给废了。不过随即一想,陆渐红也颇以为然,如果任克爽知道里面的内情,下手这么狠也就不奇怪了。 一大早,陆渐红贼一般地溜回了希尔顿大酒店,匆匆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却见到了景珊。 景珊的脸绷得紧紧的,与往常见到陆渐红时春风满面的样子大相径庭,陆渐红微觉惊奇,打着招呼道:“景秘书长早啊。” “陆书记早。”景珊笑得有些勉强,匆匆下了楼。 陆渐红觉得有些不对劲,到餐厅吃早饭的时候,见其他的市委书记都扎堆低声议论着什么,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费伯渠和金科,心道:“难道出什么事了?” 端着餐盘,坐到景珊的对面,陆渐红淡淡道:“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景珊呆了一下,道:“你不知道?” 陆渐红也不由呆了一下,道:“什么情况?” 景珊左右看了看,道:“先吃饭吧,回房再说。” 正文 金科出事 草草吃了早餐,陆渐红回到房间,不一刻的工夫,景珊敲门,进了来。 陆渐红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景珊神色一黯道:“昨晚金科出事了。” 谁也想不到,昨晚在费伯渠和金科回来之后,也不知道金科是喝多了,还是色胆包天,居然去嫖娼了,还被查房的警方抓了个现行。 这个消息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金科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个事有没有宣扬出去?”虽说金科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好歹大家是一起来京的,出这样的事,面子上都过不去。 景珊摇了摇头:“费书记已经去了一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有没有搞定。不过昨晚动静闹得很大,我想,别的人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传播的扩大,意味着这事是压不下来了,这个金科估计是凶多吉少。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金书记怎么这么糊涂?” 景珊也跟着叹了口气,说:“你昨晚好像也没有回来吧?” 陆渐红笑道:“没跟景秘书长请假,不舒服了?” 费伯渠不在,安排的参观活动也就随之取消了,与金科关系不错的,都有些心焦,但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这种人多了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费伯渠终于回来了,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众人见他这副脸色,都躲得远远的,费伯渠沉着脸进了房间,不一刻的工夫,景珊挨个敲着各人的房门,让他们到费伯渠的房间开个短会。 众人的心情虽然不一,但是都知道肯定是为了金科的这件事来的。 在费伯渠的房间里并没有见到金科,景珊看了费伯渠一眼,道:“费书记,人都到齐了。” 费伯渠沉着脸道:“刚刚接到省委的通知,提前结束此次考察活动。希望同志们保持充分的大局观和政治观,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议论的不议论,回去后,报一份考察体会交到省委。” 环视了一圈,见众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费伯渠这才道:“大家如果没有事的话,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下午三点钟出发。这段时间里,希望同志们就待在房间。” 众人离开的时候,心里不免都有些不快,这个明为考察实为休假的活动,都被金科出现的意外情况给搅了,不过大家到了这个层次,自然知道费伯渠的意思是要保密,不要扩大影响,所以都保持着严肃的面孔回了房间。至于回房后是不是议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费伯渠道:“渐红书记,你留一下。” 陆渐红停下脚步,回身道:“费书记,有什么交待?” 费伯渠道:“琦峰书记让我转告你,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的话,可以在京城多待几天。” 陆渐红微微有些惊讶,所谓没有办的事,指的自然是拜访吴部长,心中不由对周琦峰的周全考虑很是感动,道:“谢谢费书记,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陆渐红不由感叹人世蹉跎。在双皇,斗争不可谓不激烈,世事大同,双皇如此,其他地方也是大差不离,可以想像,金科耗费了多少心思,才走上发今天的这个位置,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卖yin女的身上。刚才的短上,费伯渠虽然只字未提,但是省委既然让考察团提前撤回,证明费伯渠是向省委做了汇报。事实上,像这种事,费伯渠不汇报也不行,别说一个跟他没太大关系的金科,就是有关系,恐怕也得想想瞒着不报的后果。省委周琦峰可不是吃素的。 金科这一回算是完了,不知道省委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不过这些不是他陆渐红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周琦峰通过费伯渠的口发下话来,让他把没干完的事情做了。就拜访吴部长一事,陆渐红还是比较头疼的。从内心来讲,陆渐红不愿意姜天平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私心,人家那关系,根本不需要陆渐红去做小人。只因人都是会变的,如果让姜天平感觉到自己想与吴部长靠近,他会不会产生什么优越想法?谁又知道姜天平在双皇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只是表象? 下午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地离去了,只剩下陆渐红一个人,忽然间陆渐红有些无所事事了。 虽然出了金科这样的事,不过天气还是不错的,难得的无风无灰,反正周琦峰说可以多待几天,又没说具体是多少天,况且拜见吴部长需要机缘,暂时还没有找到切入点,不妨把高兰约出来,就当是度蜜月好了。 怀着这个思想,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在京城,二人在一起,那是无所顾忌的,谁认识他俩啊? 不过高兰生性恬静,不是那种喜欢四处去疯的人,但是窝在酒店里,除了干一些叉叉圈圈的事还能做什么,人的精力总有限,即便有着“一夜七次郎”之称的陆渐红,也不能做到连发。所以一番温存之后,二人携手出了酒店,开着那辆拉风的保时捷,去了一个垂钓中心。 去钓鱼,是高兰提出来的建议。前两天,她跟蒋慧珍来过这里,所以很是轻车熟路。 说是垂钓中心,其实是一个天然的大水库。水是活水,管理人员除了每年放入大量鱼苗之后,基本上就不怎么去打理,任其自生自灭,所以鱼野性很足,钓起来也分外有味道。 其实干很多事,都是看跟谁在一起干的。搞造人活动,还要看对方看着顺不顺眼呢。所以尽管两人没钓几条鱼,却因为这里属于陆渐红和高兰的二人世界,心情却是很愉快的。 钓了半个多小时,陆渐红颗粒无收,高兰却钓了一条青水混子,不由雀跃不已。 陆渐红笑道:“有这么开心啊,不过一条鱼完全不够吃啊,努力点,再弄两条,咱们去野炊。” 提到野炊,高兰的兴趣突然来了,道:“渐红,咱们今晚不回酒店了吧,找个地方野营去?” 正文 军车上的老人 这种活动,陆渐红只是在网上和报纸上见到过,还从来没有亲自体验过,想到野地里一个帐篷,只属于他们的天地,那种拥抱自然的感觉想想都舒服。 两人一边钓着鱼,一边商量着该到哪里去野营。这时,一辆车开了进来,陆渐红偏过头去看,一辆红旗缓缓驶来,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人,提着钓杆左右看了看,开始垂钓。 “高兰,有鱼咬钩了,快拉啊!”陆渐红看高兰的鱼浮猛地沉了下去,不由大叫了起来。 “轻点声,有鱼都被你吓跑了。”高兰笑着拉起鱼杆,岂料那鱼似乎大得很,连鱼杆都被拉弯了。 陆渐红大叫道:“让我来,让我来。” 水中的鱼力气大得很,与陆渐红角着力,陆渐红不敢太用力,怕把鱼杆弄折了,可是又不甘心这么条大鱼就这么逃了,握着鱼杆顺着那鱼逃跑的方向跑着。 这时,只听那老人笑道:“年轻人,这样子是很难把这么条鱼弄上来的,需要帮忙吗?” 陆渐红一头汗,笑道:“好啊,求之不得呢,弄上来我请您喝鱼汤。” 那老人呵呵笑道:“先把鱼弄上来再说吧。” 老人的手法很是娴熟,不过这鱼确实很大,即便如他这般高手,一时半会也弄不上来。 老人大笑道:“我就不信我还对付不了你这条鱼!小高!” 高兰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在叫她,不由看了过去,却见老人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扑嗵一声跃入了水中,在水中溅起了好大一阵的水花,几分钟后,年轻人奋力一推,一条足有七八斤重的螺蛳鲲子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老人笑道:“你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像这种鱼是很难钓得到的,居然咬了你这个小丫头的钩。” 高兰笑道:“还是托您老的福,要不是您老出手相助,估计是个杆断鱼逃的结果。” “呵呵,你这丫头真会说话。”老人笑着看了一眼从水里爬上来的小高,向陆渐红道,“这位小朋友,说话算不算数?” 陆渐红吃惊的不是这条鱼,倒是那个被称之为小高的年轻人,一声令下,连衣服都不脱,便直接下了水,看他身上的那套西装,少说也得几千块吧,这老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条鱼是您老给弄上来的,如果要喝鱼汤,我还是沾您老的光呢。”陆渐红笑道。 老人微微一怔,笑道:“你这个小朋友挺有意思,不过光喝汤也没什么意思。有时间的话,不如等我这个老头子一会儿,钓点别的下酒。” 这老人绝对是个钓鱼高手,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有十几条鱼进账,不过这老人有点奇怪,凡是超过二两的鱼全部扔了回去,这让陆渐红很是不解。按理说,别人都是选大鱼弃小鱼,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老人淡淡道:“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人是这样,动物也是这样。这个水库已经三年没有放鱼苗了,这些鱼还这么小,是长不大了。倒是那些大鱼还有点希望,所以把机会给有希望的,没有希望的,只能做我们的盘中餐了。” 这个观点倒是独特得很,陆渐红忽然对这老人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话中带着杀伐之气,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自然,真不知道这老人是干什么的。 看了看鱼桶,已经有了不少小鱼儿,老人笑着叫了声:“小高。” 那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拎起了鱼桶,径直上了红旗车,开了出去。 老人笑看着高兰道:“小丫头,你们带车了没有?” 高兰微微一愣,看样子,这老人是打算坐他们的车了,行事作风还真与一般人不一样,便笑着说:“带了,只是怕您老不习惯。” “哈哈哈哈,我年轻的时候坦克都开过,还有什么车不习惯?”长笑声中,老人傲气干云,让陆渐红大受感染,笑道,“您老是军人?” 老人斜了陆渐红一眼,道:“小朋友,探我的底呢?” 陆渐红笑道:“您老言重了。我从小就有个梦想,想成为一名军人,可惜事与愿违,所以对于军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您老说以前开过坦克,那肯定是打过仗的,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真正的军人!”老人重复了一句,忽然大笑道,“好一句真正的军人。小朋友,其实你错了,做军人,尤其是战争年代的军人,那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牺牲,这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鲜血和生命,而是放弃。” 陆渐红默然半晌,道:“所以,我们这一代更应该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为国家,为人民,做出自己的贡献,不能辜负了老一辈人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付出。” “理想不错。”老人微微动容,道,“年轻人有志向不错。小丫头,你的车呢,怎么还不开过来?” “我这就去。” 车停得有点远,老人目视着高兰跑过去的背影,轻轻一叹,陆渐红在他身边,听得很是真切,不由道:“老人家有感慨?” 老人再次看了陆渐红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眺望远方,这时,陆渐红忽然有一种错觉,站在身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高兰的车很快到了,老人的目光中有一道奇怪的光彩闪过,陆渐红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那个车牌上多留意了一下。 “你们是甘岭的?”老人上车的时候,淡淡问了一句。 陆渐红应了一声,坐在驾驶的位置上,发动了车子,道:“老人家请指路。” 车开的有点时间,去的地方是一所房子,很偏远,房边倚着一座山,不巍峨,看上去却显得很是狰狞,同时又显出一丝年暮之意。 房子是平房,前四间,后四间,中间一个很大的院子。 进了去,院子里种着七八棵树,个个都是参天大树,仰头看上去,脖子都嫌酸,营造出整个院子气势十足,只是除了正中间那棵高耸的合手也抱不住的银杏以外,大多都是陆渐红所没有见过的。 正文 喝酒用大茶缸子 高兰一进了去,不由吃了一惊,道:“您老种的是美国红杉吧?” 老人笑道:“小丫头眼神不错,一眼就认出来了。” 高兰道:“美国红杉号称世界爷,最高的能长到一百多米,爷爷,您的这几棵时间应该还短吧?” 这一声爷爷叫得老人哈哈大笑,道:“要是真有你这么个孙女陪我聊天,倒是挺爽快的事。” “如果有你这么有个性的爷爷,也是我的福份啊。”高兰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让这老人大笑了出来,声音响彻云宵,似乎那院子里的树都震动得了,在树上栖息的几只鸟儿被惊得飞了出去。 “你真小丫头,嘴巴还真甜,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都认了你这个孙女儿。” 说也奇怪,这个老人让人感觉很是亲切,不过陆渐红总是觉得这个老人不是一般人,所以对于高兰轻率地认这老人做爷爷,感觉很不妥。到目前为止,只知道这老人曾经参过军,打过仗,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在这一点上,陆渐红与高兰恰恰相反了,陆渐红很理性,反而高兰变得很感性。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多年来的压力让高兰很渴望能拥有一份亲情,而老人的豪爽很合高兰的味口,所以她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从屋子里飘来一阵鱼香,小高站在门口道:“鱼汤已经好了。” 老人笑道:“小高,今天心情好,去把老白干拿来,好好喝几杯。” 真想不到这个小高做起菜来居然是把好手,不过当陆渐红和高兰与老人一起坐下来的时候,他却只是站在门外,这让陆渐红突然想起了两个字:保镖。 老人的酒量不小,喝起酒也来很豪爽,酒很烈,幸好陆渐红有点底子,不然还真吃不消,但是几大杯下去之后,陆渐红已经是面红耳赤了。这倒不是因为酒量,而是喝得太猛。 老人笑道:“小朋友的酒喝得挺漂亮,不过看上去后劲不足。” “姜还是老的辣。”陆渐红全身已经开始出汗了,脱下了外衣,“您老别见笑。” “你是现在年轻人中我所见到的最能喝酒的。”老人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欣赏之色,道,“小高,你别站在外面了,进来喝两杯。” 小高笑道:“我早就戒了。” “年纪轻轻的戒什么酒嘛。”话虽这么说,不过老人并没有坚持,又给陆渐红面前的大茶缸里倒上了半缸子,说,“小朋友,干了。”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喝酒居然这么痛苦了,不过高兰在场,他必须要拿出破罐子破摔的非凡勇气,***,喝酒从来还没怕过谁呢,当下举起茶缸子,道:“干。” 尽管胃里跟火烧得一般,不过脸上却露出一种很是享受的样子,这不由让老人哈哈大笑,道:“小朋友,不好受就别装了,老白干的厉害我是太清楚了。我可是花了十年多才适应这种酒的。” 陆渐红身子一软,揉着心口,道:“哎呀哎呀,烧死我了。” 这个动作将他刚才所装出来的那种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形象完全毁了,却让老人大笑道:“这才是真性情嘛,怎么样?还行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陆渐红挺直了腰板道,“您老都没说不行,我这个年轻人没理由说不行啊。” 老人的目光里有笑意,不过看陆渐红的脸都快要滴出血来了,笑道:“你这个小朋友有点意思,再喝下去,我也不行了。” 站在门外的小高听了老人这样的话,不由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露出了一丝惊讶。 “我早等您老的这句话了。”陆渐红笑道,还没笑完,只听轰地一声,屁股下的凳子已经倒了,陆渐红摔了个抑八叉,居然就势倒下,呼呼睡了起来。 高兰不由张口结舌,这回脸可丢大了,不由红着脸道:“爷爷,让您见笑了。” “年轻人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老人笑道,“要是我那两个孙子来,恐怕要倒得比他快多了。” “小高,扶他过去睡吧。” 小高笑着走了过来,伸手便将陆渐红一百七十多斤的身体抱了起来,放到顶头房间睡下。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这老人也大条得很,认了孙女这么久了,这才想起来问人家的名字。 “我叫高兰。”高兰很是亲切地问道,“爷爷,您呢?” “哪有这么问问爷爷叫什么名字的?”老人呵呵笑着说,“那个小朋友呢?” “他叫陆渐红。” 老人道:“看他的举止言谈,很有礼节,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政的吧?” “爷爷的眼光真厉害。”高兰倒也不吝马屁,“是双皇市委书记。” 老人微微一呆,道:“这个倒没有看得出来,是个很年轻的书记啊。丫头,他跟你……” 高兰的脸红了红,却没说话。 老人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厉色,转瞬间又柔和了下来,笑道:“高丫头,咱爷孙俩挺投缘的,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铜坠子,应该是一颗子弹做的,已经被磨得很光亮了,上面还有条铜链子,同样泛出微微的青色光芒。 高兰不由道:“爷爷,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老人笑道,“投缘才送给你的,收下吧。” 小高正好回来,见到高兰的手中握着那东西,不由一呆,看着高兰的目光变得奇特起来。这个女人跟老爷子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送给她了,这不是老爷子的作风啊。 高兰也不再矫情,收下挂在了脖子上,老人笑道:“这才像话。时间不早了,小伙子也喝多了,今晚你就住在后院吧。小高,去收拾一间房。” 小高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心头疑问很多,今天老爷子的表现太异常了,异常到他简直没法子去想得通。 高兰睡不着,今天太有戏剧性了,钓鱼居然能钓出个爷爷来,到现在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不可思议。 正文 滚,我不想看到你 不过高兰睡在这硬板床上,感觉却是很舒适,或许她所向往的正是这种恬静的生活吧。只是不知道陆渐红现在怎么样了,这个死猪,居然喝醉了,也不为我考虑一下。高兰甜蜜地想着,在考虑是不是要过去给他倒一杯水,免得半夜口渴。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去,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再说了,陆渐红的脾性她是很清楚的,要是弄醒了他,趁着酒意跟自己干点什么,那是大有可能的,这里,不行。 高兰的脸有些红了。 前院,一辆红旗静静地停在门前,站在门外的不仅有小高,还有几个军人。 屋子里,一个年轻人正垂手站在老人的面前,道:“爷爷,您又喝酒了。” 老人板着脸道:“克爽,你这个兵是白当了。你这个酒量要是能像你的级别一样提高还差不多。身为中校,居然还喝不了一斤老白干。” 任克爽似乎已经习惯了老人的这种态度,笑了笑道:“正在锻炼。” 老人摆手示意他坐下,任克爽左右看了看,别说椅子,连张凳子都没有,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摆出一副军姿。 老人稍有些满意地道:“前几天那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任克爽道:“为这事被爸训了,说我太张扬。” 老人却不以为意道:“别听你爸的,就那么点出息,畏首畏尾,所以他这一辈子一事无成。我任疯子的后代绝不能做个缩头乌龟。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 任克爽垂着头道:“爷爷尽管批评。” “带了那么多人去,就要个人,连一枪都没放,你啊,还是霸气不够!” 任克爽呆了一下,那天晚上去拿人,要是真放了枪,事情才真的是大条了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克敌呢?” 见总算说到了正事,任克爽松了口气,说:“他不肯来。” 老头眼睛一瞪,道:“这小子胆子长毛了?” 任克爽苦笑了一下,说:“爷爷,克敌不喜欢人家乱点鸳鸯。” “人家?我是人家吗?”老头的眼睛还在瞪着。有理由相信,如果任克敌在场,老头子肯定要拿手边的手杖施杖刑了,看来他还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老头的声音很大,惊动了门外的人,都来到了房前。 “没你们的事,出去!”老头叱了一声,几人都苦笑着回到门外。 老头这才道:“任家的后代,就属克敌这小子最无能,到现在才混了个中尉,这一代算是完了。” 老头大声叹息着,不住地摇头。 任克爽壮着胆子道:“爷爷,我们知道您对我们的期望很大,可您以前可是军委副主席,不是我们气馁,这个目标实在是太高了。” 任老头的眼睛又瞪了起来,不过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怔了半天,他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道:“难道我错了?” 任克爽道:“爷爷,您没有错,只是现在是和平年代。”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不过意思很明显,您老当年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现在没有战争,想上位,哪有那么容易。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话听起来很是严厉,可是从任老头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却是无力得很,也不知他是失望还是觉得自己给子孙定的目标真的太高了。 任克爽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 随行的人看着好笑,刚要发动车子,便又听到任老头叫道:“回来!” 刚刚绽放出来的笑容又凝固在任克爽的脸上,那表情简直精彩已极,让那几个部下想笑又不敢笑。 再次回到房间,任老头老头问道:“什么时候让我抱重孙子?” 任克爽呆了一下,挠了挠头道:“爷爷,慧珍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国内的专家都没法治,正在联系国外的专家。” 任老头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拿出手机,伸出手道:“拿来。” “什么?” “克敌的电话。” 任克爽不由又呆了一下,道:“爷爷,您不是最讨厌手机的吗?” “这叫与时俱进,快点。” 任克敌接到任老头的电话,都要哭了,在电话里哀求道:“爷爷,我的好爷爷,求您了,我的婚姻大事,您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谁操心?”任老头颌下的胡须无风自动,“你说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大哥不肯要孩子,编个你嫂子不能生的理由。你倒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不肯找,你们是不是诚心要让任家绝后啊?克敌,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多久。” “爷爷,您身子骨健朗得很呢。我有事了,先挂了。”不由分说,任克敌便挂了电话。 任老头子气得浑身发抖,可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下电话,任老头感慨万分,现在的年轻人跟他们那个时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都有自己的思想,别人已经很难左右。 天色未亮,陆渐红一觉醒来,头疼欲裂,这是多年未曾有过的现象了。 出了门,便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在打太极,穿着一套武当装备,只是那个太极打得太惨不忍睹,正是昨晚喝得自己酩酊大醉的老头子。 忍着笑等着老头打完,陆渐红这才上了前道:“您老起得真早。” 任老爷子笑道:“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昨晚喝那么多还能起这么早。” 陆渐红很是汗颜地说:“您老就别寒碜我了。昨晚您老可比我喝得多,不但没醉,起得也比我早。” “你已经很不错了。”任老爷子看了身边的小高一眼,笑道,“小高最多只能喝一半。” 小高笑了笑,没说话。 “小丫头还没起来啊。”提到高兰,任老爷子的脸上全是笑,说,“不等她了,我们吃早饭。” 老爷子吃得很少,等陆渐红吃完了,听到院子里老爷子正在跟高兰说话。见陆渐红出了来,老爷子笑道:“一会儿我要出去,就不留你们了。” “正要向您老请辞,叨扰了一晚,还喝了您老不少酒,真是不好意思。” 老爷子道:“有机会的话,我再喝回来就是。” 正文 任性的任家爷儿俩 “只要您老有空,一定会有机会的。”陆渐红笑道,“在这里又吃又住,还不知道您老怎么称呼。” “叫我一声任老就可以了。” “任老。”陆渐红笑了笑,“那咱们后会有期。” 离开了这个地方,陆渐红将车开得很慢,这场经历让他感觉到很有些意思,莫名其妙地喝了顿酒,还让高兰多了一个干爷爷出来,不由笑道:“高兰,这个任老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回他们两个真够大路的,不过想到任老的酒量,陆渐红真的是佩服万分。 “对了,任老送了样东西给我。”高兰从脖子上拿下了那个子弹坠,道,“你看看。” 接过子弹坠,很普通的一个弹壳而已,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陆渐红还给高兰,道:“或许是任老对过去战争年代的一种纪念和缅怀吧。” 高兰突然道:“这个任老会不会跟任克爽有关系?” “对啊,任老是军人,任克爽也是军人,而且都姓任,搞不好还真有什么关系。”陆渐红想了想,道,“算了,不去想这些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对了,你不是说要请任克爽吃饭的吗?我问问慧珍有没有消息。”高兰拿出手机,找到了蒋慧珍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当问起这件事,蒋慧珍笑道:“高兰,你跟陆渐红关系不一般啊,这么热心。” “慧珍,你真八卦,怎么样,跟任中校说了没?” “说了,不过最近有任务,抽不开身。高兰,你们的好意我代克爽心领了。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放下电话,高兰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人家不领情。” 陆渐红笑道:“我们的心意已经到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坐在一起吃饭,那倒是次要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的工夫,三天就过去了,这三天里,陆渐红和高兰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让二人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只是一个电话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电话是市政府副秘书长龚相如直接打到高兰手机上来的,原来这一阵子天气晴好,建设进度大大加快,已经有一个经济适用房的楼盘竣工,这两天就打算迎接验收。虽说高兰只是到双皇对经济适用房工作起指导作用,但是竣工的验收工作也需要她的参与和认可,所以在向副市长姜天平请示之后,龚相如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向陆渐红说了这件事,高兰说:“这个事情很重要,渐红,我得先回去了。” 陆渐红很有些头疼,跟高兰一起回去吧,拜见吴部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周琦峰肯定是等着他去汇报情况的,不回去吧,高兰一人住在别墅里,他还真不放心。可是这个验收工作很重要,质量是关键,而经济适用房一旦建成,后面的具体分配把关才是更重要的。 看着陆渐红紧皱的眉头,高兰笑道:“是不是在京城还有事?那我一个人回去得了。” “那你晚上怎么办?” 高兰想歪了,捶了陆渐红一拳,道:“你真坏死了,等安然姐回来我告状去。” 陆渐红大是愕然,显然高兰想歪了,不过他也无意辩解,笑着说:“不如这样吧,我没回去的这段时间里你就住市委招待所好了,你一个我真不放心。” “这个再说吧。”高兰道,“你又不是待京城一辈子。” 这一回,陆渐红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待在京城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了心头。这个时候,他大是能够体会到那些在外务工人员的辛劳,一边要付出汗水,一边又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家乡和亲人。 漫步在京城街头,陆渐红很是头痛,眼看自己留在京城又快一个星期了,拜见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总不能一直都待在这里吧,看来想绕开姜天平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回到酒店,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姜天平,问了最近世贸中心项目的一些事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工作方面说了几句,陆渐红道:“这些事情就交给具体的人去办吧,过两天我就回去了,有时间的话到京城来一下。”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无奈,也有一丝后悔,这说明,有些事情,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姜天平居然拒绝了:“陆书记,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现在已经是关键阶段了,万一在这个时候出现偏差,那就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了。正如您所说,做人做事要凭着一颗良心,我不想因为监管不到位,而让这个项目成为滋生**的温床。况且经济适用房的验收这两天就要开始,我也不能走。” 这段话令陆渐红很满意,姜天平对工作的负责,让陆渐红感觉到自己没有看错人,把项目交由他来负责,自己大可放心,不过问题是,没有了姜天平这个中介,又该如何堂而皇之地接近吴部长呢?总不能明着说,天平,你跟吴部长联系一下,就说我陆渐红要见他。 对姜天平进行了肯定之后,放下电话的陆渐红几乎要抓狂了,这个时候,他真的想直接回甘岭得了。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事实上,见吴部长已经不是他个人的行为,而是一个任务,一个周琦峰交待下来的任务,具体拜见了之后,对他本人有没有作用不得而知,但是如果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则证明了他的失败。 正在陆渐红为此苦苦思索的时候,龙飞的出现让这件事情出现了转机。 遇上龙飞,陆渐红意外之极,无巧不成书,陆渐红回酒店的时候,发现龙飞的车也停在下面,便打了龙飞的电话,笑道:“不会又是来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吧?” “不提这个聚会我不来火。”龙飞火气满满地说,“渐红,我也不瞒你,这次来,我是来寻晦气的。”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发病了?” 正文 慢慢道来 “发病?”龙飞嘿嘿冷笑了一声,说,“见面再谈吧。” 很快找到了龙飞,陆渐红笑道:“刚才你说什么寻晦气?” “我就是来办事的。还记得上一次的事情吗?我已经查清了,一切都是包龙先那小子搞的鬼。说白了,大灰只是他的一个工具罢了。” 陆渐红不由道:“有这样的事?” “我原来也认为不可能,不过查得很清楚。那个大灰就是他找来给我找麻烦的,只是因为你的出现,让这件事提前了。”龙飞恨道,“妈的,那晚要不是有那帮军人,事情怎么样还真说不清楚。” 陆渐红道:“包龙先为什么要针对你?” 龙飞将那天中午的事简单说了,陆渐红瞠目结舌道:“包龙先的心眼固然小,不过你的话也很难听啊。” “他想搞我,我没意见,但是有本事就明着来,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暗里使小动作的人。”龙飞寒着脸道,“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轻饶了他。” “龙飞,我建议你不要乱来。”陆渐红劝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看还是算了,别给自己惹麻烦。况且这里是京城,事情如果弄大了,一个处理不好,会很难收拾。” 龙飞咬着牙道:“京城怎么了?一个屁大的小处长,我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他。” 龙飞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是有的,再怎么说,有个政治局委员老爸,说话还是管用的。 默然半晌,陆渐红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龙飞阴险地笑了笑道,“他不是玩阴的吗?我也用这一招。”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伎俩的吗?”陆渐红堵了他一下。 “嘿嘿……”龙飞干笑了两声,道,“渐红,咱们是不是兄弟?” 直觉告诉陆渐红,龙飞要给他下套子。 “别套近乎,有屁快放。” “且听我慢慢道来。”龙飞说出来的放进让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更是让陆渐红觉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这一次龙飞卷土重来,直奔希尔顿,摆明就是冲着陆渐红来的,枉陆渐红还以为是无意中的呢,看来自己留在京城没有回双皇,龙飞也打听过了。 计划很简单,就是借用一下陆渐红的身份。 作为甘岭省省委常委、双皇市市委书记,这个身份让京城市委组织副部长请吃顿饭,那是绰绰有余了。当然,牵头人还是龙飞。 具体的细节龙飞没有透露,陆渐红也懒得多问,他看包龙先这个人也是很不爽,当时在酒桌上,就觉得这个人心机很深,加上龙飞道出了那晚的大打出手完全是包龙先一手策划,陆渐红心头也是大为光火,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而已。所以小施惩戒,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得到了陆渐红的配合之后,龙飞笑得更阴险了,拿出手机,翻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拖着长长的声音道:“喂~~~~~黄部长吗?我龙飞啊。呵呵,京城是个好地方,自然是要经常来的。吃饭?那多不好意思啊,还让黄部长破费。哦,我这边还有个朋友,也是体制内的。嗯,好嘞,那中午可得多陪你几杯。” 放下电话,龙飞打了个响指,笑道:“搞定!” 不得不说,龙飞这个官腔打得那不是一般的顺畅,看来在江东的时候没少练过。 陆渐红笑了笑,道:“注意点分寸啊。” “我办事,你放心。” 二人看着时间,踩着点去了约好了的世纪大酒店,迎出来的是一个中年人,留着大背头,油光可鉴,明显发了福,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线了,从门口迎上来道:“龙董事长,有失远迎。” 龙飞笑了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甘岭省委常委、双皇市市委书记,陆渐红。这位是京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黄有为。” 陆渐红笑了笑,伸出手来道:“黄部长,见笑了。” 黄部长很是惊愕地道:“原来是重量级人物啊,快请进。” 进了来,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陆渐红毫不意外地见到了老怨家包龙先。 包龙先看到陆渐红和龙飞出现,不由呆了呆,黄有为叫上他们几个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谁来,只是说来了客人,并且给他们安排了任务,一定要把客人陪好。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龙飞和陆渐红。 见到龙飞,包龙先的心里还是能接受的,毕竟龙飞和黄有为一起吃过饭,不过陆渐红一起过来,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详之感。不知道为什么,包龙先对陆渐红有些发怵。 黄有为自然不知道这些情况,将在座的几个干部处处长以及包龙先一一向陆渐红作了介绍,包龙先感觉到一丝疑惑,这个陆渐红到底什么来头,黄部长把他当作贵宾一样? 介绍完毕,黄有为笑道:“龙董,陆书记,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看看菜好了没有?” 这个动作更是让包龙先意外之极,这种事情需要他黄有为亲自出马吗? 龙飞与在座的其他处长很是熟悉,笑着聊天,处长们开着玩笑说:“龙董,以后要是有什么小工程,介绍给他们玩玩,弄点零花钱花花。” 龙飞笑道:“就怕小工程不入各位领导的法眼啊。” 坐在边上的包龙先满心不是滋味,刚刚黄有为的一句称呼虽然没有显露出陆渐红的身份来,不过正是没有正面表露才让他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当接触到陆渐红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时,包龙先心头的惶恐更是加重了。 当黄有为再次出现在包间门口时,包龙先惊讶地发现,组织部长厉明居然也到了。 “小龙,你这个小子,到京城了竟然也不打电话给我,要不是黄部长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呢。”厉明笑呵呵地说。 “我也就是过来玩玩,哪敢惊动厉叔叔您啊。”龙飞笑了笑。 “你这个小家伙,要是让你爸知道,非得找我麻烦不可。” 正文 一顿饭决定命运 “他哪会知道。”龙飞嘿嘿一笑,道,“我朋友,陆渐红。” 厉明看着陆渐红,目光里多了一些惊叹,笑道:“刚刚听黄部长介绍了,你这位朋友不但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不简单啊。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啊,未来可都是你们的了。” 陆渐红起身伸出双手道:“厉部长言重了,让我很是惶恐。” 握了握手,厉明笑着向见到他进来都赶紧起身的一干部下,道:“都坐吧,有为,菜能上了吧?” 厉明并没有待多久,与龙飞和陆渐红表示了一下,道:“那边我还有客人,就不多陪了。有为,渐红书记是客人,要好好招待。” 包龙先死了的心都有,这一次大发了。连对方的底都没弄明白,就冒冒失失地去搞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陆渐红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整整比自己高两个头,龙飞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老子似乎是个比厉部长还牛叉的人物,但搞一下自己那不是比辗死只蚂蚁还要轻松吗?谁叫自己来得晚,不知道这两个鸟人有这么大的来头,偏偏还装逼呢?尤其是那个陆渐红,居然说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公务员。**,正厅是小小的吗?现在只求大灰别把自己牵扯进去,想到大飞被弄成了残废,忽然间他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龙飞忽然举起了杯子,道:“包处长,你似乎对我有点不满啊,人家都陪我酒,你怎么没动静?” 矛头忽然指了过去,包括黄有为在内的人都略有些意外,陆渐红也没想到龙飞直接就这么发难了,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别太明显。 包龙先赶紧道:“刚才看龙董事长一直没闲着,既然龙董事长点将了,我舍了命也要相陪的。” 龙飞打了个哈哈,却又不理他了,道:“黄部长,上次咱们见面是几个月前了吧?这回可要好好加深一下。” 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龙飞是在拿包龙先开涮呢。 “上一次你把我喝得醉了三天,这一回你可以手下留情了。”黄有为笑的时候,不由深深地看了包龙先一眼,脸上虽然有笑容,不过瞳孔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虽说厉明临走的时候交待一定要将二人招待好,不过酒却没有喝多少,这里虽然是京城,但禁酒令全国各地都有,点到为止。 黄有为将二人送了出来,笑道:“龙董事长,要不下午去休闲休闲?” 龙飞笑道:“黄部长,以后叫我小龙就可以了,至于休闲嘛,呵呵,不瞒您说,我们有安排,就不麻烦你了。” 黄有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笑道:“那我就不去瞎掺合了。” 龙飞哈哈笑着,目光却向黄有为身后的包龙先看了一眼,黄有为也回了一次头,转过来的时候,笑容已经敛去了大半,道:“龙董,我不送你了。” 龙飞点了点头,道:“改天我请你吃饭。” 陆渐红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才客气地说:“黄部长,感谢了。” 黄有为笑道:“龙董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别这么客气,我会生气的哦。” 陆渐红伸出手道:“那咱们后会有期,欢迎领导有空到双皇去指点工作。” “一定一定。” 客套声中,龙飞上了他那辆极为拉风的大奔。 这一顿饭,基本决定了包龙先的命运,提拔?在厉明的任期内,他不滚蛋就算不错了。不过,这些不是陆渐红和龙飞考虑的事了,对于从政的人来说,尤其是年轻人,断送其政治生涯比什么都狠。不过这个办法虽然有点阴,但是阴得还不够嘛。陆渐红暗暗想道。 “事情没完呢。”龙飞似乎看出了陆渐红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沾了你的光,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时间还早,咱们先去泡个澡,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晚上嗨去。” 姜天平坐在车上,闻着身边高兰身上的体香,略有些心猿意马,必须承认,高兰对他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不过从龚相如口中得知,高兰现在并没有住在市委招待所,而是跟陆渐红一起住在一幢别墅里,这让姜天平很是惊讶。据他所知,陆渐红的爱人正在双皇,陆渐红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非但不顾忌影响,反而光明正大地金屋藏娇,这份胆色还真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不动声色地斜了一眼高兰,很难把这张精致的脸庞与小三联系到一起,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停车。”姜天平吩咐了一声,拿着电话下了车。 “吴叔,您好。” “嗯,最近怎么没见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很忙?” “确实很忙,双皇的工作节奏很快,陆书记给我的担子不轻。”姜天平低声道,“正忙得焦头烂额。” “有事做,那就好。”吴部长淡淡道,“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是好事。有空的时候多去去省城。” “我知道了。” “听说陆渐红在京城,知道他去干什么的吗?” “省委召集的统一活动,是到京城去考察学习的。”姜天平老实地回答道,“不过听说这个考察活动已经提前结束了。” 吴部长轻哦了一声,道:“好好工作。” 放下电话,吴部长略微想了想,这个陆渐红还真不错,这担子不是乱压的,如果不是重用,谁会给人压担子? 就在不久之前,厉明刚刚来过一趟他的办公室,汇报了一下京城最近的远程教育工作之后,提到了见到陆渐红的事。 姜天平原本就是在京城市委办公室的,厉明很熟悉他,吴部长还是副职的时候,没少打过招呼,所以在见到姜天平的顶头上司之后,厉明觉得有必要向吴部长提一下这事。 正是因此,才有吴部长这个电话。其实他一直在关注陆渐红,其实与其说是关注他,倒不如说是在关注姜天平。姜天平得重用,这是他乐意见到的。玉不琢,不成器,在下面多多历练,以后才能独挡一面。 正文 诡异之处 姜天平到双皇已经有段时间了,还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情还没到出成绩的时候,另一方面也没有适合他的位置,所以吴部长决定还是暂时不做动作,让他安心地干些事情,等有了资历,提拔的时候就有根据了。 同时,他也在考虑,是不是该让陆渐红动一动,这个念头刚刚动,便被他马上否决了。这个时候动陆渐红并不妥,双皇最近在搞大动作,动了陆渐红,不利于工作的延续性。这是其一。另一方面,陆渐红如果动了,换了别的人,并不利于姜天平的成长。新上任的领导,无一例外地都想动一动班子,以提高自己的威信。 在陆渐红还没有入常的时候,吴部长曾跟周琦峰通过电话,当时周琦峰隐隐表示出有反对的声音,不过后来陆渐红还是入常了,虽然不知道周琦峰是怎么做工作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费了周琦峰一点心思的。 让陆渐红入常,表面是提高了陆渐红的话语权,但牵一发而动全身,陆渐红上升了,姜天平自然也有上升的机会,这是环环相扣的。以陆渐红的政治智慧,姜天平与吴部长的密切关系,那是勿庸置疑,绝对能考虑得到。或许这也是他启用姜天平负责这个重大项目的根本由头。他能照顾到这一点,虽然或多或少地有点迎合的意思,但事实情况是,姜天平确实受到了重用。有付出,就该有回报。天下没有什么事是应该的,他陆渐红的部下那么多,能力强者大有人在,既然现在的做法令自己很满意,那自己也该有所表示,免得给人感觉唇露齿寒。 想到这里,吴部长心里有了个决定,发了条短信到姜天平的手机上。 一天后,陆渐红打道回府。是因为省委办公厅的一个电话通知,下周省委周书记要到双皇去考察工作。这是很重要的,他必须回双皇亲自坐阵。 从京城回来,他是带着遗憾回来的,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挫败,因为他并没有能见到吴部长。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双皇,而是先去了一趟省城,面见周琦峰请罪。 周琦峰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陆渐红却感觉到周琦峰有一丝诡异之处,但是具体诡异在什么地方,却是无从着手,总之那是一种感觉。 临走的时候,陆渐红提到周琦峰到双皇考察工作的事情,周琦峰道:“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具体的时间我还没有确定。” 这个答案让陆渐红大是疑惑,时间未定,却早早让省委办公厅通知自己,搞什么噱头嘛? 回到办公室的头天早上,各大要员纷纷来汇报工作,第一个是近水楼台的市委副书记何少白。身为陆渐红的左膀右臂,陆渐红没有让他兼工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而是常务副市长葛爱国兼任,这是一个信号。 何少白自忖自己并没有得罪陆渐红,对此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能不能得到答案,保持最短的距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何少白第一个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由于没有涉及到经济工作,何少白的汇报苍白得很。 陆渐红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何书记,发展是当务之急,经济建设尤其重要,工作重心要适当地转变啊。” 何少白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陆渐红不满意的是这个地方。是啊,本职工作固然重要,可是如果只是管管党群人事,这个市委副书记谁都能干,经济建设才是中心啊。 “陆书记,我明白了。” 陆渐红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去忙吧。” 过不多时,宣传部长汪卫国也到了,他主要汇报的自然是宣传工作,经济工作虽然他也有心出力,不过职责所在,大肆宣传,也是添砖加瓦的一种方式。汪卫国的工作还是很出色的,铺天盖地的宣传,不仅让世贸中心这个项目得到了有力的传播,更让双皇的知名度得到了提升,既要会干,也要会说,而汪卫国便把说这项工作做到了极致。在上一次的会议上,陆渐红就对汪卫国进行了肯定和表扬。而陆渐红在刚刚看到的甘岭日报上更是看到了关于双皇的大力宣传,所以陆渐红对汪卫国的工作还是给予了肯定和很高的评价。 汪卫国这时递上来一份资料,道:“陆书记,这是我刚刚写好的一篇文章,给您过个目。” 这是关于世贸中心项目的长远分析,不得不说,汪卫国的分析能力还是很强的。陆渐红仔细看了看,道:“文章写得不错。” 得到陆渐红的认可,汪卫国的脸上全是笑容,不过他也知道,陆渐红是要跟的,但是不能跟得太紧,最起码表面上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再说了,陆书记这一趟去京城有十来天了,他汪卫国既然能想到来汇报工作,那别的人自然也能想到,还是不要占用陆书记太多的时间,给别人一些机会,免得被人说是跟屁虫马屁精。 “陆书记,那我不耽误您工作了。” 汪卫国适可而止的态度令陆渐红很是欣赏,用起这样的部下,那还是很舒服的,只是希望他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别聪明得过了头。 潘顺利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的态度与别的人又不一样了,一进来便笑道:“陆书记,京城之行很辛苦吧?” 陆渐红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中北海香烟扔了过去,道:“这是我特意带给你的。” 潘顺利接过,笑道:“那我可却之不恭了。” 将烟放到沙发上,潘顺利道:“陆书记,您回来得正好,有几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的。第一件事是经济适用房的验收。本来是打算后天上午由姜市长和高教授会同住建局、质检局等部门联合验收的,具体的时间,您定一下吧。第二件事是世贸中心项目a区和b区的招标工作。第三件事是迎接省委周书记的考察观摩活动。” 正文 老孟住院 陆渐红道:“经济适用房的验收,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可以了。至于招标工作,还是交由招投标中心具体操办,不过用严格按照程序来走,不允许有任何的不公正。” 潘顺利点了点头,陆渐红接着道:“迎接省委周书记这件事,需要认真细致的排几个亮点出来,时间就在下周,具体的还没有定。这样吧,下午开个会,专门部署这件事。”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组织部长孟秋华一直没有来,不过陆渐红也不以为意,目前双皇的人事已经稳定下来,包括下面的县区,暂时也没有动人的打算,就让他这个老头子消停消停。 下午常委会的时候,陆渐红发现孟秋华并没有参加,眉头微皱,道:“孟部长呢?” 秘书长徐平平道:“孟部长身体不好,请了病假,有几天了。” 陆渐红微微一愣,不过并没有说什么,道:“开会吧。” 潘顺利轻咳了一声道:“今天这个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部署下周省委周书记一行到双皇考察的任务。下面请陆书记作重要指示。” 陆渐红扫了一圈,道:“这是个短会,几分钟的时间。省委周书记到双皇来考察还是我和潘市长上任以来的第一次,所以请同志们务必高度重视。下面就以下几个方面,我简单分一下工。第一,是观摩点的准备工作。请同志们会后排一下各自分管的有亮点的工作。注意一点,不仅仅是咱们双皇市区的,下面的县区有亮点的也同样可以上报。这项工作要求明天上午八点准时上报。第二,宣传报道工作。这一块就由汪部长全权负责。第三,治安和稳定工作。由梅书记负责。第四,接待工作。由徐平平同志负责。” 潘顺利跟着又重申了此次观摩考察活动的重要性,要大家从政治的角度出发,确保考察活动圆满完成,既让省委领导满意,也要达到展示双皇风姿的效果。 会很快便散了,在徐平平走过的时候,陆渐红淡淡地说了一声:“到我办公室来。” 徐平平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陆渐红猛地将手中的笔记本掼在了桌子上,道:“孟部长生病住院的事怎么没有人向我汇报?” 徐平平被掼笔记本发出的响声吓了一跳,这件事确实是他的疏忽。孟秋华住院前是在市委办备了案的,不过这件事在徐平平看来,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有向陆渐红汇报,想不到为这事发了这么大的火。 陆渐红很是恼火地又扫了门外一眼,道:“这件事张秘书知不知道?” 徐平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出去吧。”陆渐红沉着脸摆了摆手。 徐平平心里有些忐忑,知道陆渐红之所以向自己发脾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职责。市委秘书长是什么?就是市委书记的眼睛和耳朵,现在陆渐红没看到,也没听到,眼瞎耳聋,这完全是自己这个市委秘书长的失职啊。小事彰显性格,细节决定成败,自己真的还很欠缺啊。 “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只是以事论事,见徐平平神色不安,知道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要知道,领导一句话可以激发部下工作的积极性,但是同样也可以打击部下的士气,便道:“回去准备准备,下班后跟我一起去医院看望孟部长。” 听了这句话,徐平平的心里好受了很多,赶紧道:“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孟秋华得的是肺病,这跟他常年抽烟有很大的关系,见到陆渐红亲自来探望,孟秋华从床上坐了起来,道:“陆书记,您回来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住院的事。”陆渐红让孟秋华躺下,道,“老孟,病情怎么样?” 孟秋华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一阵子总是胸闷,气都喘不上来,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陆渐红拍了拍孟秋华的肩膀道:“老孟,你就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 “谢谢陆书记。”孟秋华笑道,“一把老骨头,也看得开了。” 坐着说了一阵子,陆渐红起身告辞,在走廊上遇到了孟老妇人,打了个招呼,看老妇人强颜的样子,陆渐红向徐平平道:“回头你跟进一下,看看老孟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根据会议要求,第二天一早,众常委便将各自排出来的亮点一一送到了市委办。 工作人员将其进行了汇总之后,由市委秘书长徐平平亲自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这一次省委到双皇来考察,表面的意义是看双皇的发展,但是对于双皇的副职干部来说,绝对是一次表现的机会,有亮点就代表有成绩,如果自己的点被陆渐红选中,那完全可以加深陆书记对自己的印象,其好处自然不言而喻,万一走狗屎运,走进了省委领导的视线,那就赚大发了。所以在排出来的亮点工作上,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大肆词藻。 陆渐红仔细地看了一遍,圈出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工作,事实上,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谱,之所以让下面再排几个点,也是想看看各人手中的工作都有哪些亮点。 此次观摩活动,陆渐红初步选择了经济适用房、世贸中心、生态市创建成果以及工业开发区这四个点。 虽然只有四个点,但是真的准备起来,工作量还是很大的。不过目前为止,关于观摩的事,都是省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还没有正式的书面通知下来,所以对于具体的要求还不得而知,因而想作针对性的准备也有点无的放矢的感觉。 想了想,陆渐红打电话给潘顺利,把这几个点向他作了通报,让市政府那边先行准备书面材料,等正式的通知下来再作具体点上的准备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对经济适用房验收的日子,这个楼盘是省发改委主任莫文卫的建设项目,当然,莫文卫是不会露面的。 在电话里与陆渐红进行了沟通,莫文卫笑道:“陆书记,验收的时候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正文 问心无愧 陆渐红笑着说:“莫主任,这第一炮能不能打得响,既是对双皇的考验,也是对你的考验啊。” 莫文卫道:“真金不怕火炼,再严格也没问题。我等你的好消息。” 中午时分,陆渐红接到了高兰的电话,验收已经完毕,工程质量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这让陆渐红放下了心,笑道:“高兰,辛苦你了。” “死相,我们之间还说这个。”高兰甜甜地说,“好了,不耽误你工作了。” “等一下。”陆渐红笑道,“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高兰笑道:“才不呢。中午没时间哦,姜市长已经在市政府招待所安排了。” 又与莫文卫通了电话,告诉他工程验收通过的事情,莫文卫笑道:“这样就好,过两天去结账,陆书记可不许难为啊。” “带项目下来,什么都好谈嘛。”陆渐红开了个玩笑,挂上了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终于接到了省委办公厅发来的传真电报。 下周五,省委周书记将领着由住建厅、农业厅等相关领导到双皇来观摩,让双皇市委市政府尽快排出观摩点,并于下周一之前将相关点上的资料报省委办公厅。 接到通知,陆渐红便定下心来。今天是星期四,距下周五只有一周时间,时间很紧迫,仅仅是自己排出来的那四个点便有不少的工作量,何况在他的计划里,还要将兴隆县的度假村项目作为一个点推出来。略一沉吟,下午还是个开个会,好好碰一碰。 下班前,徐平平匆匆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很是低沉地说:“陆书记,向您汇报个事。” 上次去医院看孟秋华,陆渐红让徐平平跟进一下,在问了具体检查的医生后,孟秋华得的是肺癌,而且是晚期的,如果情况好的话,还能活半年,不乐观的话,很可能一个月之内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一个很突兀的消息,生与死陆渐红看得多了,但是这种事发生在身边的同事身上,这让陆渐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怔了好一阵子,陆渐红才道:“他自己知不知道?” 徐平平黯然道:“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陆渐红忽然觉得天空阴了下来,这种眼睁睁看着生命即将逝去却束手无策的的悲哀让陆渐红感到人生的苦短。 陆渐红不由放慢了步子,他在思索,人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皇帝过一辈子,乞丐也过一辈子。富人过一辈子,穷人也是一辈子。领导过一辈子,百姓也还是一辈子。在病痛面前,在时间面前,没有贵贱之分,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人的一生很短暂,到底该怎么活着,才会无愧于自己的一生呢? 这是一个关于生命存在价值的思索,大道理太多了,并不合适于每一个人。 上了丁二毛开来的车,陆渐红让他直接把车开到医院去。 令他意外的是,孟秋华的精神状态很好,并没有为此而颓废,相反的是,他似乎比往常显得更有精神了。 孟秋华并没有在病房,而是跟他老伴携手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见到陆渐红来,孟秋华的脸上带着笑容,道:“陆书记,您怎么过来了?” 陆渐红把略有些悲伤的心态收了回来,笑道:“老孟,精神不错嘛。” “陆书记来了,我心情当然好。”孟秋华笑道,“老婆子,你先去吃饭吧,我跟陆书记说说话。” 老伴一走,孟秋华便急吼吼地说:“陆书记,带烟来了没有?”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老孟,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抽烟?” 孟秋华的脸上这时才闪过一丝无奈的痛楚,道:“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多活半年与少活半年,意义并不大。我这一生是清廉的,是无愧的,这样便好。” “老嫂子知道吗?”陆渐红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孟秋华望了一眼早已走得远的老伴身影,摇了摇头,道:“她这一辈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虽然是部长夫人,却是从来没有享过什么福。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我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心。” 这种伤感的情绪感染了陆渐红,缓缓道:“孟部长,我陆渐红从来没佩服过多少人,你,是其中之一。” 孟秋华笑了笑道:“陆书记,其实我也是很佩服你的。你到双皇这一年多来,在人事上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作出的调整大多数都是出于被动。这与大多数新领导上任的三把火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觉得你很有魄力。” 陆渐红淡淡笑了一下,道:“老孟,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孟秋华自嘲般地一笑,道:“有没有天相,我不知道。一切随其自然吧。陆书记,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前孩子因为工作的事情,我都没有去循私,可是现在我想在走之前,能给他一个好的平台。这也是我的心愿。” 听着孟秋华交待后事般的话,陆渐红觉得喉咙堵得慌,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道:“老孟,我答应你。” 孟秋华这时才笑了笑,道:“想不到我孟秋华自命清高,临到死却是晚节不保。” 陆渐红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里似乎被什么迷住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陪着孟秋华走了一阵子,孟秋华道:“陆书记,时候不早了,不要因为我而耽误工作。双皇现在正处于发展的关键阶段,一切都需要你去掌控大局,可别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上耗费时间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老孟,你好好休息。风大了,进病房吧。” 将孟秋华送进病房,陆渐红没有多待,下楼的时候,遇到吃完午饭的孟夫人。 “陆书记,谢谢您来看老孟。” “老嫂子,可千万别这么说。”陆渐红笑着道,“老孟的身体还不错,好好休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书记,托您的福。”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睛里却沁出了泪珠,道,“陆书记,求您一件事。” 正文 小得不能再小的要求 “老嫂子,有什么事就说吧,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陆渐红觉得对这对老夫妻亏欠的确实太多,所以他觉得,只要提出来,哪怕是再难的事也要替他们办到。 “老孟的身体估计撑不了多久,我只是希望陆书记能瞒着他,让他能走得轻松一些。”说着这些,老夫人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要求,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要求。多么质朴的人啊! 陆渐红没有出声,他只怕一开口便忍不住会哭,红着眼圈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开去,心里却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大石一般。 回到车上,陆渐红立即打电话给徐平平,让他立即联系院方,要用最好的条件最好的医疗设备尽一切可能去挽救孟秋华的生命,哪怕能多延长一天也好。另外,让他打听一下孟秋华的儿子现在是干什么的,跟他正面接触一下。 徐平平的心头闪过一丝感动,从陆渐红的电话里,他能感觉到陆渐红对下属的关怀之心。有这样体恤部下的领导,不用心地去工作,怎么能得对起人? 下午开常委会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将情绪平定了下来,道:“孟部长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来参加这个会。上午已经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正式通知,下周五省委周书记将带领住建厅、农业厅、环保厅等部门的领导到双皇来。根据同志们的意见,我和潘市长一一进行了筛选和推敲,现在暂时定下来四个点,分别是经济适用房工地、生态市的创建工作、世贸中心项目和工业开发区,另外还有兴隆县的度假村项目。虽然只有四个点,但是工作量很大,时间很紧,任务也很艰巨。这一次,周书记将在双皇待两天时间,所以除了这五个必看的点以外,还要准备几个点以备周书记视察。关于环境的清理、治安的维护以及接待工作,还是按上次的会议安排分工,现在我们主要谈谈这几个点的工作……” 会议结束以后,各自忙去了。 回到办公室,市委副书记何少白跟着进了来,道:“陆书记,孟部长的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得的是肺癌晚期,特别向您请示一下,省委这边是不是要派团过去看一下。” 何少白是知道陆渐红两次去看孟秋华的,为了表明姿态,他才到这里来故意有这么一说。不过这个动作虽然是迎合陆渐红的意思,但多少也代表着他自己的一点心意。虽然在人事问题上,有时候孟秋华跟他并不一致,让他很是恼火,不过孟秋华的病情很严重,正如谓人死怨消,到这个时候再去计较这些,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个事你去安排吧。” 出去到初排的各个点上看了一圈,先是去了经济适用房建筑点,没有竣工的正在热火朝天地大干快干,已竣工的那个点,正在做区内的基础配套设施以及绿化工作。 再到工业园区,初步看了一下,已经有五十多家企业落户。不过由于成立时间不长,而且省政府的批复还没有下来,目前只能做到三通一平,要想建成一流的工业园区,还需要时间来磨炼。 世贸中心正在上机械清理场地,姜天平亲自坐镇,不时上前指挥,陆渐红暗暗点头。 又在市区巡视了一圈,与潘顺利通了电话,要他敦促葛爱国尽快把生态市创建工作的相关资料准备妥当。 各个点上都在忙碌,行动也很迅速,陆渐红就没有下车,回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张家界正在打电话:“不会错的,下午何书记到陆书记这边亲口说的,孟部长得了肺癌,好像不太乐观。这是你的好机会啊。唉,华部长,别这么说,这也就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嗯,吃饭就不用了吧。呵呵,好,好,我一定到。” 陆渐红心头大是光火,作为秘书,尤其是主要领导的秘书,不该说的不说,这是基本中的基本,他倒好,主动汇报去了,他到底是来做秘书的还是来做卧底的? 沉着脸进了办公室,张家界心头微微一惊,他虽然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最近一段时间里,陆渐红对他平平淡淡,一些出行的工作都没有带上他,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妙。 快下班的时候,徐平平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正要开口,陆渐红却摆了摆手道:“下班时间到了,出去再说吧。” 陆渐红这个态度让徐平平略微有一些惊讶,出来的时候,不由看了张家界一眼,心里面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车上,徐平平简单汇报了一下关于孟秋华儿子的情况。 他有个很女性化的名字,叫孟子玉,今年二十六岁,是江海大学的一名语文老师,是个性格很执拗的人,据了解,跟孟秋华的关系很紧张。 江海大学?陆渐红依稀觉得有个姓甄的女孩子好像也是在江海大学。陆渐红道:“小徐,医院那边招呼过没有?” 徐平平道:“已经说过了,正在联系国外的专家进行会诊。” “希望孟部长能捱得过这一关。”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小徐,抽个时间跟孟子玉正面接触一下。” 第二天一早,徐平平便去了趟江海大学,经过一番引见,终于见到了校教导主任甄沫炎,是个美女,在她的办公室里,很客气地接待了徐平平,笑道:“欢迎徐秘书长来指导工作。” 徐平平笑道:“甄主任太客气了,我对教育工作可是一窍不通,哪里谈得上指导工作啊。你们学校有一个老师叫孟子玉是吧?” 见提到孟子玉,甄沫炎微微有些惊讶,道:“徐秘书长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见见,能麻烦徐主任安排一下吗?” “没问题,徐秘书长请稍等。” 甄沫炎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一个年轻人,看长相,就知道他是孟秋华的儿子。 正文 指名道姓 丁二毛道:“陆书记,是这样的,任克敌说,想请您吃顿饭。” 陆渐红倒是有点意外了,道:“为什么?” “所以我才不敢跟您说啊。” “这几天可能没有时间,你跟他说,过两天轻松下来的时候,我请他。”陆渐红说的是实话,世贸中心的工程要招标,下周省委周书记也要来观摩,事情确实不少。 “小甄,你回学校吗?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陆书记,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陆渐红笑道:“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谨了?” 陆渐红说出这样的话,甄沫炎倒不好再客套了,这是人家看得起你,便笑道:“那我就享受一回书记的待遇。” 上了车,陆渐红发现丁二毛的表情很是古怪,陆渐红道:“二毛,你这啥表情?” 丁二毛苦着脸没说话。刚刚他把陆渐红的原话向任克敌说了,任克敌也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不好办,这让丁二毛觉得有点难为情,不过他知道这一阵子陆渐红实在真的很忙,向他作了解释。 虽然任克敌电话里没说什么,但是听得出来有些不爽,所以丁二毛很是难为情,怪自己这点事都办不好。 车开到一个路口,遇到了红灯,红灯之后,丁二毛开着车刚过去,便有一辆车拦在了车前。 丁二毛心头不爽,大为光火,妈的,敢拦一号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 陆渐红道:“问问怎么回事。” 熄了火,丁二毛很是嚣张地窜了出去,不过陆渐红的话已经发出来了,只是问问而已,况且人家既然敢拦一号车,自然有拦的理由和本钱。 丁二毛拍了拍车门,头一抬不由呆了一下,叫道:“任克敌,你搞什么鬼?我不是跟你说了,陆书记这一阵子很忙,等消停下来,会安排的。” 任克敌也苦着脸,却是向车后使着眼色,丁二毛奇怪了,向车后看了一眼,车后坐着一个老头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小同志脾气不小啊。” 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丁二毛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缓和,道:“老人家,拦着别人的车是很不礼貌的。” “你是陆渐红的司机?”老人微微笑了笑,“让陆渐红下来跟我说话。” 口气很大啊,丁二毛心想,这不会是陆书记的哪门亲戚长辈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吊?可是不对啊,陆书记的亲戚怎么会跟任克敌扯上关系,跑到他的车子上? 心里疑惑很多,不过丁二毛可不敢托大,快速跑回车上,说:“陆书记,任克敌和一个老头子,老头指名道姓地要您过去。” 陆渐红微微有些诧异,甄沫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陆渐红居然真的下了车。这年头,虽然不少官员都号称自己是人民的公仆,但是说是这么说,具体怎么做的,大家是心知肚明,鬼才信他们把百姓当作衣食父母。所以看着陆渐红下车,甄沫炎甚至认为陆渐红是在作秀。 走到车前,陆渐红便笑了起来,道:“任老,您什么时候来的双皇?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啊。” 任老爷子勾了勾手指,道:“上车。” 见陆渐红上了车,丁二毛不敢怠慢,开着车缓缓地跟在后面。 甄沫炎大是奇怪,道:“前面的车上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丁二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任老爷子向车后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个司机挺尽职。” 任克敌道:“是我战友。” “哦,原来是个当兵的。怪不得看起来顺眼得很。” 陆渐红笑道:“任老这次来双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任老爷子呵呵笑道:“在京城里待得久了,闷得慌,所以出来转转,怎么没看到高丫头?” “她很忙,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对于任老爷子,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他的气度处处显示出不凡,让陆渐红感到他不是个寻常的人。 “先不忙,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她吧。”任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双皇安静的地方不少,老爷子喜欢钓鱼,看样子对水很有感情。事实证明陆渐红的推断没有错,来的地方是双皇有名的玉皇山的外围,站在一条瀑布前,阵阵凉意迎面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任老爷子拄着手杖,并没有说话,仰头看着自百米多的高处飞流下来的瀑布,半晌才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果然有气势,不愧是玉皇山。” “这首诗虽然写的不是玉皇山,但是用在这里也很贴切。”陆渐红和安然一起来过这里,对于瀑布的“壶瓶飞瀑布,洞口落桃花”也是大感壮观。 任老爷子双手并握着手杖,目视前方,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玉皇山还是一点都没变。” 历史上的玉皇山经历过几次战役,见任老爷子感叹万分,陆渐红猜测,任老爷子昔年应该在这里打过仗。 任老爷子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水池边上,激荡起来的水花溅湿了他的裤管。陆渐红赶紧道:“任老,您小心一点。” 任老爷子坐在一块大石上,缓缓道:“陆渐红,你算得上一个人物。” 对于任老爷子这句很是突兀的话,陆渐红有点不理解,不由道:“请任老明示。” 任老爷子淡淡一笑,突然道:“你爱人是叫安然吧?” 陆渐红又是一愣,道:“任老……” 任老爷子转过头,道:“高丫头你打算怎么安置?” 这句话问得陆渐红险些一头栽进瀑布,这件事他自认很是保密,除了几个极为信得过的人,知道内情的几乎没有,没想到被老爷子一语点破了。 “任老……”话未说完,任老爷子已经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他屁股底下的巨石一般板得不行:“你不用解释,只要告诉我怎么安置就可以了。” 陆渐红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方面是惊讶于任老爷子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的,另一方面是任老爷子何以对此事如此热心,难道就凭上次的一面之缘? 正文 一棍打下水 这两个问题没有弄清,陆渐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垂着头沉吟不语,任老爷子脾气火爆得很,见陆渐红这副装逼模样,心头大是不爽,挥起手杖就向陆渐工砸了过来。 陆渐红大吃一惊,怪叫一声向后跳了一下,道:“任老,您这是干什么?” “打醒你这个小免崽子!”任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手还是敏捷得很,又是一杖敲了过来。 陆渐红躲闪不及,胳膊挨了一下,急向后退,谁知脚下却踩到了一巨浮石,身子一歪,人已经翻进了水里。 远处的丁二毛正在跟任克敌聊天,见此情形,不由呆了一下,跟着便扑了过去,等他到水边,陆渐红已经被淹得没了影。 “让他清醒清醒!”任老爷子握着手杖恨恨地道。 “陆书记不会游泳的。”丁二毛这个时候顾不上跟任老爷子急眼,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便一头钻进了水中。 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陆渐红,丁二毛慌了神,露出头来叫道:“陆书记,陆书记,你在哪啊。” 听着丁二毛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任老爷子也觉得这回事做得大条了,向身边的任克敌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水救人?” “你要不打他,他怎么会落水。”任克敌下水之前说了这句把任老爷子噎得翻白眼的话,鱼一般地跃入水中。 两人在池内一阵搜索,还是没找到陆渐红,上岸的时候,神情都有些不大好看。 “老头子,陆书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责任就大了。”任克敌没有向丁二毛介绍这老头子是什么人,其实即便是说了,这个时候急了眼的丁二毛才不管他是谁。 本来任老爷子的神情还有些凝重,觉得陆渐红这个意外他要负不小的责任,不过丁二毛这么一说,倒是把他的疯脾气给激起来了,瞪着眼道:“想当年我杀敌无数,死在我手上的多了去了,陆渐红要是死了,我给他陪葬去!就凭我是老红军,前军委副主席,足够了吧?” 丁二毛冷笑道:“你就是军ei主席,都这把老骨头了,谁稀罕?” 丁二毛还要说什么,被任克敌扯了一下,道:“别在这里口水了,咱们再下去找找。” 任克敌对老爷子太了解了,他说的一点没错,想当年也是个杀人魔王,一两条性命还真不在他的眼下,看他胡须无风自动,已经快要暴走了,搞不好,还会追着丁二毛让他吃一顿手杖。 此时的陆渐红正躲在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捂着嘴偷笑,幸好当年掉入水库被安然上演了一副美女救狗熊的悲剧之后,陆渐红痛定思痛,下了苦功夫去游泳,不然今天就糗大发了。趁着落水的时候,虚张声势地挣扎了两下,一个猛子便扎得远了,就是任老爷子这种老狐狸也被他骗过了。不过丁二毛跟任老爷子急眼他自然都听到了,心中在感动的同时,也被任老爷子的身份吓呆了。虽然他一直觉得老爷子不是常人,但打死他也没想到他会是前任的军委副主席啊。这个身份让他很是顾忌,所以他暂时还不打算清醒着出来,老爷子的问题很难回答,不过一直玩失踪也不是个办法,心中一动,故意在大石后面弄了点轻微的响动,然后嘴里含了口水,两眼一闭,歪在了水中,当然,头是靠着岸边的,不然再被水呛一下,别真找不着了,刚刚掉下水的时候猝不及防,还喝了两口水,不过——农夫山泉有点甜。 听得响动,丁二毛和任克敌快速地过了来,见到陆渐红,均是喜出望外,将陆渐红拖到平地上,丁二毛张开大嘴就要去做人工呼吸,陆渐红差点没吐出来,赶紧将喷出嘴里的水,故意咳了几声,这才睁开眼来。 “陆书记,你没事吧?”丁二毛简直要掉眼泪了。 陆渐红撑着地坐了起来,这时任老爷子也过来了,刚才虽然话说得嚣张,但见到陆渐红安然无恙,心中也是稍定,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这石头真是太滑了。”陆渐红装出一副既惊魂未定又显得镇定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个戏他演得很成功,以至于后来丁二毛知道内情之后,惊叹陆渐红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任老爷子被陆渐红刚刚这么闹了一下,自然不好再追问高兰的事,道:“没事就好,赶紧回去换套衣服吧,克敌,我们走。” 走了好,走了好。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提也没敢提中午吃饭的事,没想到还没高兴完,老爷子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说:“好歹我也来双皇了,中午你安排一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陆渐红心里微微一叹,道:“二毛,你先带任老到双皇大酒店。任老,我去换套衣服,回头就过去。” “嗯。”其实刚刚没找到陆渐红的时候,任老爷子的心里也是有点慌乱的,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道,“别忘了让高丫头一起过来。” “明白。”回到一号车上,甄沫炎见到全身湿得不成样子的陆渐红,不由道,“陆书记,您这是……” “不小心落水了。”陆渐红发动了车子,快速驶了出去。 回别墅换衣服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告诉她老爷子过来的事情,高兰很是开心,并没有注意到陆渐红苦歪歪的语调。 换了套西装再次回到车上,陆渐红道:“小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甄沫炎道:“我能帮得上您什么忙?” “陪我一起去个饭。”虽说是请甄沫炎帮忙,不过陆渐红却是一点请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开车去了双皇大酒店。 甄沫炎倒也没有推脱,这种忙自然是愿意去帮的,心里却道:“这么霸道。” 在车上,甄沫炎接到江海大学副校长王海洋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找她有事。 陆渐红直接把电话拿了过来,道:“我是陆渐红,有任务要交给甄主任,你自己安排别的人。” 正文 鸳鸯谱 王海洋手一抖,差点把电话都扔了,本来甄沫炎这个教导主任的位置,他是有着自己的人选的,没想到被一个刚到学校没几天的愣头青给占了,为此他对校长还有点意见,现在才知道校长为什么把这个位置给甄沫炎了,原来这丫头扮猪吃老虎,跟大老板关系非浅啊。 不过陆渐红根本没想到,自己当时跟甄沫炎无心的打个招呼,居然起到了这样的作用,而甄沫炎本人也是一头雾水,还以为真是自己工作能力超强得到了提拔。 到双皇大酒店的时候,便看到了那辆拉风的水蓝保时捷,看来高兰已经到了。 下了车,甄沫炎看着那辆保时捷,发出一声惊叹:“哇,好漂亮的车啊。” 径直去了已经订好了的包间,还没进门,便听到高兰的笑声,也不知道她跟任老爷子都聊了些什么,这么开心。 陆渐红敲了敲门,进了去,却发现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丁二毛和任克敌不知去哪了,看样子,像是被任老爷子赶出去的样子。 见到陆渐红,刚刚还有笑容的任老爷子顿时板起了脸,就像陆渐红欠他几百块钱一样,哼了一声,说:“坐吧。” 陆渐红心里感到委屈,请客的人是自己吧?搞得好像是自己来蹭饭一样。 坐了下来,任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了一起过来的甄沫炎身上,道:“这个小娃娃是……” 陆渐红介绍道:“江海大学教导主任甄沫炎。” 任老爷子目光里闪过一丝厉色,陆渐红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了,心想,又是误会自己了。不过他当初请甄沫炎过来,就有种拿她当挡箭牌的意思,当着一个外人的面,你任老爷子再是霸王也不至于再拿手杖揍人了吧? 甄沫炎倒是一改与陆渐红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副臭脾气,甜甜地笑道:“您老好。” 任老爷子点了点头,看了高兰一眼,高兰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甄沫炎,不过陆渐红向她丢过来的眼神,证明了陆渐红跟她是没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的,心头稍定,笑道:“甄主任,请坐。” 事情正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有甄沫炎在场,任老爷子也就没有那么嚣张了,不过明显看得出来,他的火气在一点点地聚焦,这让陆渐红隐隐有一丝不妙。 过了一阵子,丁二毛和任克敌也都到了来,在见到甄沫炎的刹那间,任克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坐下来之后便变得一言不发,这与那晚与陆渐红在一起吃饭时的口若悬河大相径庭。 陆渐红看了甄沫炎一眼,又看了任克敌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二人的加入让任老爷子更是不会说那么多了,一顿饭吃得在他看来是索然无味,那茅台喝起来也是一点都不香。 陆渐红笑道:“克敌,上一次你不是跟我说要学画画的吗?甄主任在这方面可是具有很高的造诣的,这个老师你可不能错过。” 任克敌不由愣了一下,正要说我没说过要学画画啊,不过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反应过来,人家这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呢,赶紧道:“是啊,是啊,一直愁没有老师呢。甄主任,你可一定得收下我这个徒弟啊。” 甄沫炎谦虚道:“你别听陆书记夸大其辞,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探讨交流,相互进步。” 有了这个答复,算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任克敌不由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那就麻烦甄主任了。” 一顿饭很快吃完,散了的时候,任克敌已经追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要手机号码,不过陆渐红发现任老爷子看着自己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二毛,去给任老开个房间休息。”陆渐红淡淡吩咐了一声,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能让身后的任老爷子听到,没想到任老爷子一点也不谦虚,跟着拿房卡去开门的丁二毛,道,“小陆想得很周到,跟我来吧。” 陆渐红大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虽然不知道任老爷子为什么对这事如此热心,但目前探究这些显然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得跟着走进了房间。 丁二毛回身把门带上走了出去,任老爷子这才轻轻咳了一声,道:“姓甄的小娃娃你了解多少?” 陆渐红道:“她是江海大学的教导主任,很年轻,将来应该很有前途。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今天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陆渐红相信,任克敌的心思,任老爷子清楚得很,所以他的解释也很含蓄,既点出了甄沫炎不错,也适当地表示出自己跟她之间的距离,要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子是个怪人,谁知道他的脑子里有没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 任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你跟你爱人的感情很好,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安置高兰。” 话题终于回到了原点,不过这一次任老爷子的语气并不严厉,看来撮合任克敌和甄沫炎的无心之举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个时候,陆渐红实在无法摆正心态,他很清楚地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一个老革命那么简单,而是前任的军委副主席,虽然已经过了期,但其影响力还是非常巨大的。像自己这个级别的干部,在他面前真的跟个小孩子没太大的分别。 陆渐红沉默着,任老爷子居然也不急,抽着烟不吭声,一副跟你耗上了的模样。 陆渐红的脑子里在快速的运转着,道:“任老,不知道您信不信,一个男人其实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 任老爷子没想到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却等来了一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却是击中了他的内心深处。 任老爷子默然半晌,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同意。” 陆渐红这时道:“安然是我的妻子,我深爱着她。高兰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另一个生命,更是不能放弃。可恨的是,我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正文 万恶的制度 任老爷子先是惊愕,而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是啊,万恶的制度。” 陆渐红也是惊愕,没想到在这个方面,他与老爷子想到一块去了。当然,这只是偶尔的抱怨而已,一夫一妻制度还是要实行的,否则岂非乱了套了?不过,这只是一种制度,目前社会,一夫两妻甚至多妻,那是常见得很,这个制度所限制的其实也就是无力多妻的人群罢了。 任老爷子笑了一阵,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妈的,问题就是这么一个,不能换个新的吗? 陆渐红壮着胆子道:“基于这种制度,我给不了她名份,但是我是把她当作我的妻子看待的。” 任老爷子盯着陆渐红的眼睛道:“如果在二者之间,必须要你放弃一个呢?” 陆渐红也迎着任老爷子的目光,一字字道:“我一个都不会放弃。” 两人的目光里似乎能擦出火花来,本来任老爷子是打算强迫陆渐红放弃安然,跟高兰结婚的,如果不答应,将会轻易地将他从政治舞台上抹杀,但是从陆渐红坚定的目光里看得出来,他并不是搪塞之言,更不是虚言。在了解陆渐红家庭情况以及他从政的经历之后,任老感觉到这是一个沉稳睿智的年轻人,更是说一不二的。如果逼急了他,完全有可能做出比他这个任疯子还要疯的事。 良久,老爷子才道:“我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件事,高丫头现在在你身边不合适,我打算带她去京城待一阵子。你有没有意见?”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陆渐红的意料,不过老爷子提出来了,就肯定要做到,军委副主席,哪怕是已经退下来的,虎威发出来,也是他陆渐红所无法承受的,便苦笑了一声道:“我能不能有意见?” “不能。”老爷子笑了笑。 “不过,那得看高兰自己的意见。”陆渐红实在不想就这么让高兰离开自己。 “她已经同意了。”说出这句话,任老爷子看观察起陆渐红的神色来,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苦得像是吃了狗屎一样,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过一阵子,会还给你的。” 1104 “那……什么时候走?”陆渐红很舍不得高兰离开自己,哪怕是短短的时间,况且天知道任老爷子所说的一阵子到底是多久? “还没到时候。”任老爷子微微笑了笑,“高丫头对你很重情,如果将来我知道你有负于她,自己考虑一下后果。” 说这句话的时候,任老爷子平淡的口吻里无端地冒出一股浓浓的杀气,并且还配以一下砍脖子的手势,有理由相信,任老爷子的话里一点水份都没有。陆渐红觉得以后有必要恶补一下关于老爷子的往事了。 陆渐红并没有向老爷子做什么保证,只是微微笑了笑,道:“任老,如果您想借这个理由收拾我的话,恐怕要令您失望了。” 任老爷子忽然放声笑了起来,道:“好,我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陆渐红突然道:“任老,我真的很感激您对高兰的关爱,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太明白,那就是您关爱的理由,可否一解我心头疑惑?” 任老爷子看着陆渐红,忽然间觉得陆渐红真的很有意思,笑道:“怎么?你还担心我会对高丫头不利?” “那倒不是。”陆渐红正色道,“高兰受到的恩惠,就是我受到的恩惠,所以我必须弄清楚。” 老爷子很满意陆渐红所说的“高兰受到的恩惠,就是我受到的恩惠”这句话,道:“这事,会由高丫头亲口告诉你。” 拷!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再绕舌了。您老好好休息。” 从房间里出来,高兰正在大厅里看着报纸,见陆渐红下来,笑着迎上道:“下来了。” 陆渐红点点头,想到不久高兰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心头居然有一丝悲凉之感,不过这里人不少,陆渐红也就没有做什么亲昵的举动,道:“先回去再说。” 吩咐丁二毛先回去,上班前来接自己,陆渐红上了高兰的车,高兰开着车,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陆渐红很是神伤地说:“他要带你去京城,高兰,你真要离开我吗?” 高兰笑道:“我舍不得,不过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况且我去京城也是去干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 见高兰这么说,陆渐红也不多说什么,一回到别墅,陆渐红便把高兰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似乎要把即将分开的日子全部补回来一样,可惜欲速则不达,陆渐红有史以来第一次草草完事了,很受伤,高兰安慰道:“渐红,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这一阵子,虽然安然姐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安然姐肯定是很难过的。或许我离开一下,这样会更好。” 陆渐红忍不住再次亲吻了高兰,道:“高丫头,我……” 高兰捧着陆渐红的脸道:“不用说,我懂,没有什么人什么力量能分开我们。” 陆渐红黯然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任老说要在双皇待上几天,具体的时间还没定,等他定夺吧。” 陆渐红忽然觉得任老爷子来双皇,似乎并不是向自己兴师问罪这么简单了。 不过他的来意,陆渐红真的无心去考究,这几天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那些闲功夫去揣摩。事实上,事情哪天不多,别看市委书记呼风唤雨,可是对于一个衷情于事业的市委书记来说,从来就没有能真的放松的时候,或许只有等那功成身退的那一天,才算得上真正的放下。可是陆渐红还年轻,路还很长,要想轻松,不知得哪一天。 下午,各忙各的,高兰并没有陪着任老爷子,经济适用房已经有一个楼盘竣工,下面就要进入正式实施的阶段,从申请到落实,把房子给真正需要房子的人,这个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另外的三家进度也很快,估计要不了多久,也该验收了。 正文 最后一班岗 虽然知道自己即将要走,但是最后一班岗还是要站好的。 陆渐红并没有在办公室里坐着,看到张家界,他就一阵心烦,这个秘书是必须要换的了。在去各个点上看的时候,陆渐红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把孟子玉要过来做秘书。不过孟子玉的性格还不够圆润,这对于胜任秘书这一职是一个大忌。另外,对于孟子玉,陆渐红了解得还不够充分,所以他决定,亲自跟孟子玉正面接触一下。 孟秋华的日子已经不多,如果孟子玉不合适干秘书的话,那就要另作安排了,必须在他离世之前办好这事,给他一个交待。想到这些,陆渐红的心窝子有点疼,眼睁睁等着孟秋华去世,这确实不是个好感觉。 在回来的路上,陆渐红本想让徐平平通知孟子玉来办公室一趟,不过想了想,不妥,还是直接打到了孟秋华的手机上。 听说陆渐红要见孟子玉,孟秋华的喉咙有些哽咽,他真的很感动。 在他生病期间,他是真切地体验到什么叫人走茶凉,虽然他还没有死,但是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已经无异是个死人。除了刚住院期间,不少部下和同僚来过一趟,等他的病情被人所知了,病房便门可罗雀了。虽然对此他并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 不过自打陆渐红来过之后,情况有了变化,来看的人很多,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拜陆渐红所赐,他真的很感激,尤其是他在为自己儿子的事情而操心,并不像有些领导,敷衍就过去了。 坐在陆渐红这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市委书记面前,孟子玉很是紧张,在紧张的同时,他也万分地自卑,同样都是人,人家已经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而自己却什么也不是。 陆渐红很和善地扬了扬桌子上的香烟:“来一根?” “谢谢,我不会抽。”孟子玉略有些拘谨地说。 陆渐红抽出一根点上,道:“听说你跟老孟有点误会?” 孟子玉的眼圈子有点红:“我,我对不起他。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我爸,以前,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一个为了面子,可以不顾一切的人。现在我才知道,他是最好的父亲。”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孩子的,只是疼爱的方法不同,子玉,你应该为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而感到骄傲。” 孟子玉的眼泪滴了下来:“只可惜我明白得有点晚,为什么我的明白要以他的离开为代价呢?” “人世间不如意者十之**,你们父子能冰释前嫌,老孟也会很欣慰的。”陆渐红抽了口烟道,“听说你在江海大学还没有正式编制?” “陆书记,您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陆渐红笑了笑,道:“要想让人觉得有没有用,首先自己要觉得自己有用。人生总会遇到挫折,站起来,回过头,你就会发现以前拦在你面前的大山,只不过是你长长的影子而已。” 孟子玉似乎在回味着这句话,这句话里他也曾听到过,也曾在书里看到过,但是并没有引起他的共鸣,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就像父亲现在的情况,痛心难过,他还是离开自己。与其这样,为什么不珍惜这最后的日子,让父亲开开心心的走呢? 刹那间,孟子玉忽然感觉自己长大了,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陆渐红见他脸上的悲戚已经渐渐消失,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还是能挑得起放得下的,如果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会是个好苗子,不过他还是想再看看,便道:“将来有什么打算?” 孟子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心里现在很乱,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能多陪陪父亲,我欠他的实在太多。” 陆渐红心中微微有些吃惊,看来孟秋华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帮忙的事,既然这样,他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了。 “多陪陪老孟吧,希望能出现奇迹。”陆渐红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孟子玉走后,将徐平平叫了进来,道:“孟部长的儿子,你跟校方交涉一下,就说这个人市委用了。” 这在徐平平的意料之中,道:“陆书记,怎么安排?” “先放市委办吧,锻炼一下。”陆渐红淡淡地说了一句,“另外,让张家界回原来的部门吧。” 这个话已经表明了陆渐红的态度,徐平平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去办这件事。” “对了,陆书记,省委办公厅那边打电话过来,催观摩点材料的事。” 正说着,潘顺利将观摩所需要上报的材料带了过来,与陆渐红碰了碰。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但是对世贸中心的阐述有点简单,另外工业园区的建设还不够深入,也显得有些空白,需要再斟酌。 根据陆渐红的意思作了补充和修改,陆渐红这才满意。 送走了潘顺利,陆渐红摸了摸电话,又放了下来,将资料放进了包里,打了个电话给高兰,高兰说晚上要陪任老爷子上玉皇山。 晚上去玉皇山?陆渐红有些难以接受,这老爷子还真疯,追问之下,高兰才啼笑皆非地说,老爷子想看日出,问陆渐红要不要来。 他要疯,让他自己疯去。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真不愧这“疯子”的绰号,居然学年轻人去看日出,在告诉高兰自己要去省城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之后,夹着包出了门。 没走出多久,手机响了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是甜美地说:“陆书记吗?我景珊啊。”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不由想起那一晚跳舞时的旖旎,笑了笑道:“景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陆书记怎么这么生份呢?下次叫我景珊就可以了,不然我可生气了哦。”景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 陆渐红笑道:“长途电话可是很贵的。” 景珊笑着说:“那我长话短说了。琦峰书记情绪有点不好,似乎有取消观摩的意思,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正文 领导一贯的态度 景珊有点不乐意了,说:“那算我没说。” 陆渐红赶紧道:“景秘书长,你别误会,谢谢你的关心。” 景珊当然是假生气了,低声正色道:“这个事你要当一回事。” 千恩万谢之后,陆渐红有点难受了,这个消息真是一颗重磅炸弹,让他感到很是摸不着头脑,这不什么都好好的吗? 陆渐红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总是找最容易解决的方法,而不是去兜圈子,想了一想,便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周琦峰的手机上。 这一次,不是周琦峰本人接的,是他的秘书黄澄。 黄澄道:“陆书记你好,周书记正在开会。” 陆渐红道:“黄秘书,周书记什么时候散会?” “刚刚才开没多久,我估计得要一个多小时吧。陆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向周书记转告的吗?” “不用不用,谢谢黄秘书了。” 陆渐红挂上电话,觉得事不宜迟,趁着周琦峰没决定下来,还是赶紧去省城,当面说清楚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一个多小时后,陆渐红已经到了省城,不过他吃不准周琦峰散会了没有,万一没散会,黄澄再接到电话,感觉不是太妥当,索性直接把车开到省委去。 陆渐红经常出入省委大院,门前守卫的战士对他已经很熟悉了,见到他过来,便笑着道:“陆书记,这么晚过来啊。” 陆渐红下了车,递根烟过去,那战士可不敢在执勤的时候抽烟,婉拒了。 “周书记离开没有?”陆渐红这才问了一句。 “没看到他的车出来。” 得到这个答复,陆渐红心中稍定,将车开进了院子里,便坐在车上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周琦峰从办公楼里走出来,陆渐红才快步走上前去,周琦峰见是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愣,道:“你怎么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陆渐红道:“也没等多久,是专程送观摩点的材料过来的。” 灯光下,周琦峰的眉微微皱了下,道:“还没吃饭吧?一起吧。” 周琦峰晚上吃得不多,一小碗大米稀饭,一小碟腌萝卜,两只小包子,吃完了这些,便推开了碗。 陆渐红卡着点,也推开了碗筷。 从餐厅去了房间,陆渐红跟着周琦峰后面,心里盘算开了,周琦峰刚刚一直都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让陆渐红摸不到底,可以说,陆渐红是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的。 进了房间,周琦峰便拿出一份材料看了起来,陆渐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坐在椅子上等着,心里却跟打鼓似的。这是周琦峰一贯的态度,如果对哪个人不满意,就会晾一晾,晾的时间根据不满意的程度而定。不过,现在这情况有点诡异,因为晾人大多是在办公室,可是在这个只有两人的场合下,这么晾陆渐红还是第一次。 陆渐红的耐性是有的,反正已经来了,你既然要晾我,我就让你晾吧,而且是在你的房间,难道你还不想睡觉不成?于是他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潭水,就当是练气功了。 周琦峰虽然在看文件,同时却也是在观察陆渐红,见陆渐红一脸坦然,心下也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弄错了? 半个多小时后,周琦峰才放下文件,却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材料,陆渐红心不由一紧,不会吧,又看文件?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周琦峰把那份材料拿出来,却上向陆渐红身前的桌子上一扔,冷冷道:“自己看。” 材料只有一页纸,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陆渐红吃了一惊,上面写道:关于双皇市委书记陆渐红生活作风等问题的检举信。再向下看,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住着一幢私人别墅,经常有不同的女人出入的情况。 材料写得虽然不多,但是很详细,陆渐红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大为震惊,看得出来,写这封信的人应该是经过仔细观察的,但是会是什么人呢?陆渐红觉得自己有点大意了,居然不知道还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窥视着他,继而他又想到,这黑暗中会不会只有一双眼睛呢?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周琦峰的语气很平淡,但是目光却锐利得很,似乎要看穿陆渐红的内心。 虽然周琦峰在陆渐红打击**的过程中,曾隐隐地点过,让陆渐红的动作不要太大,但是这并不代表周琦峰是在放纵**,恰恰相反,他对**行为是极为痛恨的。也正因为此,他的独子周伟潮才会过着这种拮据的生活。 这是周琦峰的第一个不能触及的底线。第二个则是男女作风的问题。 这里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情况。那就是周伟潮和柏梅的婚姻,本来是没有那么快结婚的。在两人恋爱期间,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追求周伟潮,但当时周伟潮已经跟柏梅同居了,本着负责的态度,在周琦峰的强势干预下,周伟潮才跟柏梅成了婚。由此可见,周琦峰对男女关系的问题是深恶痛绝的。 这份材料所提到的一是豪华别墅的问题,二是男女作风的问题,恰恰都是周琦峰的逆鳞,这也难怪周琦峰晾着陆渐红了。 陆渐红注意到,这封信是匿名寄来的,上面的字也全是打印,一般来说,像这种检举信,完全是可查可不查,这也是他能够坐在周琦峰面前的原因。倘若是实名制,陆渐红面对的恐怕就不是周琦峰,而是省纪委的同志了。 陆渐红淡然自若地道:“周书记,我觉得有必要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家庭组成。” “我爱人安然,是我在老家洪山县认识的。当时她是去洪山县的一名投资商,虽然现在不经商了,但底子还是有的。以她的经济实力,买一幢别墅完全没有问题。不瞒周书记说,这么多年,在我的身上没有出现过经济**,虽然有经常提醒自己的因素,但安然的经济基础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钱,对于我来说,真的并不重要。当然,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辞,我的态度是欢迎纪委介入调查。” 正文 领导的忠告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渐红是虚虚实实,不过从没有经济**倒是千真万确,他的资产有几千万,既没有bao养情fu,又没有高档消费,这笔钱让他花了七八辈子都足够了。但是如果真的查起来,也会有点麻烦,不过这与贪污受贿全然没有关联。 陆渐红很好地解释了这幢别墅的由来,理由也很充分,人家有钱怎么了?难道有钱也是错? 周琦峰面色稍霁,道:“接着说。” 陆渐红又清了清喉咙,接着道:“至于常有女人出入我的住处,这一点是事实。不过,其中有一个是我爱人,另一个就是按照周书记您的安排,到双皇协助经济适用房工作的高兰高教授。” 顿了一下,陆渐红道:“高教授在江东省省委组织部工作之前,是从准安市高河镇的宣传委员,后调至准安市市委宣传部,在她离任前,我爱人安然也从洪山县教育局调至准安市委宣传部,所以两人的关系很好,那个时候就认了干姐妹,现在在双皇重逢,应我爱人的提议,让高教授住到我们家来,这也是符合规定的,另外也节省了市委市政府的开销,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末了,陆渐红强调了一句:“这同样也是可以接受调查的。” 周琦峰的额头舒展了很多,道:“渐红,希望你所说的都是事实。” 陆渐红见周琦峰的称呼有了些变化,知道这个危机算是过去了,便笑着以一句掉了渣的老话道:“我以我的党性担保,绝无虚言。” 点了点头,周琦峰道:“观摩点的准备怎么样了?” 陆渐红赶紧将包拿过来,道:“我正是来送资料的。” 周琦峰随便扫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道:“这一年多来,双皇的变化是众所周知的,稳定与发展齐头并进,但是这个世道很不好,嫉妒心会让人失去理智,所以多注意自身的形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清者自清这句话,并不是适用于任何时候的。” 周琦峰的话给了陆渐红很大的启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原以为双皇是很安全的,没想到还有敌人,这给陆渐红提了一个醒,小人无处不在。不过陆渐红现在并没有功夫去查出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反正一直惦记着的是对方,只要他有所动作,总有蛛丝马迹可循,一切等观摩结束以后再说。 观摩点得到了周琦峰的确认,回到双皇便围绕这个思路加紧布置起来,从到高速路口的迎接到沿途的环境以及治安稳定,一直到各个点上的准备,包括后续的接待,都进行了细致的安排。 交待完这些,徐平平汇报了孟子玉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暂时还没有过来上班,因为这段时间他要陪着孟秋华,这一点陆渐红给予了认可,另外,秘书张家界也回去了原单位。 徐平平并没有说给陆渐红找新秘书的事情,这一点领悟力都没有,那徐平平这个市委秘书长也不用干了。 陆渐红笑道:“小徐,最近这段时间你多过来。” 在没有新秘书之前,徐平平肯定是责无旁贷的,当然他的心情也很不错,能紧跟着市委书记,证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陆渐红让丁二毛备车去了趟医院。 孟秋华的精神还不错,不过明显苍老了许多,见陆渐红过来,孟子玉识趣地出去了,孟秋华挣扎着要坐起来,陆渐红赶紧按住了他,道:“老孟,你就不要起来了。” “陆书记,这么忙,您就不要过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不是专程来的,正好经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 孟秋华的眼睛里闪着一些泪花道:“陆书记,子玉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我只是提供了这么一个平台给他,用不着谢。”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老孟,振作一点。” 回来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景珊的电话,说明天将会到双皇来踩点,表示了欢迎之后,陆渐红静下心来,总觉得这一次的观摩与一般总有点区别。按照往常的经验,这个观摩是没有问题的。从省委办公厅下发通知,然后又是省委秘书长下来踩点,这些都很正常。可是唯一有些不解的是,按理说,周琦峰不会向自己主动要观摩点的情况。 因为一开始的电话通知中说到,周琦峰这一次下来是考察工作的,但到了正式的通知,却变成了观摩,这个变化一般人是不会在意的,陆渐红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味的地方。观摩与考察,区别大了去了。 观摩都是看好的地方,而考察就未必了。省委办公厅的同志不会连这点区别都分不出来,这到底是电话通知时的口误,而是真有什么玄秘之处呢? 正考虑着这些,一个电话把陆渐红拖到了现实之中。 这个电话是一个邀请,邀请他的居然是周琦峰本人。 电话也是周琦峰亲自打过来的,这让陆渐红惊讶万分,省委shu记居然亲自打电话给他,其目的只不过是参加一个饭局,这也太反常了吧?有什么贵客,以至于让周琦峰邀请一个市委书记呢? 反常即为妖。陆渐红想不通,他在想,难道是吴部长来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饭局肯定来了极为重要的客人,可是陆渐红想破了脑壳,除了中组部老吴以外,实在没有别的认识的贵客了。 让丁二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省城,到了周琦峰所说的地方,并不是长江会馆,而是省城档次最高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电话里又与周琦峰确认了一下,陆渐红这才去了贵宾厅,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说:“琦峰啊,别请太多人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这帮年轻人的摧残。” 周琦峰笑道:“任副主席来,那可是我的荣幸。” 正文 无条件服从 陆渐红不由一呆,任老爷子?他不是在双皇吗?怎么跟到省城来了? 轻轻敲了敲虚掩着的门,进了去,周琦峰笑道:“小陆来了,坐吧。” 高兰居然也在场,陆渐红微微有些错愕,与任老爷子对了下眼神,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来,周琦峰很是亲切地道:“小陆,任副主席点名要你过来,今天中午你可要好好发挥一下,任副主席的酒量绝对是以坛为计量单位的。” 陆渐红笑了笑,看着任老爷子道:“任老,您可别说我以少欺老啊。” 任老爷子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娃娃,难道忘了上次被我喝得醉了一夜?” 周琦峰也陪着笑,不过心头的惊讶却是到了极点,陆渐红这小子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跟任疯子搭上线了?听口气,二人还是很熟的样子。 这时,门被推开,又进来了一个人,是省长鲁寒星。 跟着省委副书记费伯渠和省军区司令员韦思豪也进了来。都是甘岭省大佬级别的人物,相比来说,陆渐红在这里级别最低,档次最不够啊。 进来的时候,见到陆渐红,三大常委不由都是略感诧异,陆渐红怎么也跑老了?没大没小。 陆渐红在看到鲁寒星的时候,同样也是很惊讶,按理说,在这种场合,周琦峰是没有必要将鲁寒星叫过来的。 “琦峰啊,人都到齐了吧?”任老爷子笑着向陆渐红招了招手,道,“小陆,到我身边来坐。” 三大常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周琦峰却是不动声色。 坐了下来,敬酒便开始了。到目前为止,这还是陆渐红头一回跟鲁寒星在一桌吃饭,实在有些别扭,不过大家的重点显然在任老爷子身上,简单地扫了一轮之后,便没有人再理睬陆渐红。 这倒让陆渐红轻松很多,只是埋头吃菜,高兰却觉得有趣得很,看着陆渐红淡定得像闲云野鹤,不由也大是佩服,说实话,今天如果不是任老爷子硬拉着她过来,她还真的有点心虚。虽然这些省委大佬并不是她的领导,她也没少见过大领导,但还是有些怯场的。相比之下,陆渐红镇定自若,却不是装出来的,这心理素质还不是一般的盖。 鲁寒星在周琦峰敬了酒之后,也举起杯子来,笑道:“任主席,您到甘岭指导工作,简直是我们的荣幸啊,我敬您一杯。” 任老爷子笑了笑道:“琦峰啊,你们这是搞车轮战呢,也不知道尊老啊。小陆一直闲着,来,来,帮我把这杯酒代掉。” 说着,任老爷子把面前的酒杯放到了身边的陆渐红面前。 陆渐红愕然,鲁寒星更是有些尴尬,可是任老爷子当年被人家私底下叫任疯子,这个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完全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说让陆渐红代酒,那是非代不可的。 话说任老爷子已是八十几岁的高龄,虽然是前军委副主席,但却是过了气的,本着对前任领导的尊重,鲁寒星才参加了这个饭局,否则是不会参加这种小范围的饭局的。现在见任老爷子似乎有点不给面子,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不过人家就是再过气,那说话的底气也要比他这个省长足,况且就连周琦峰这个政治局委员都笑脸相迎,自己如果不保持必要的淡定,也不合适,当下便笑道:“任主席既然这么说了,我无条件服从。” 陆渐红肚子都快笑疼了,这个时候,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任老爷子的意思,自从他一进这个门开始,任老爷子就处处表示出跟自己的亲近,这无非是告诉周琦峰,小陆同志很对我的胃口,我喜欢他。 这一点,周琦峰自然很清楚,否则也不会自降身份,打电话让陆渐红参加这个饭局了。而任老爷子此时让陆渐红代酒,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不把鲁寒星看在眼里,更是加重大家对陆渐红的印象了。 不过在这里,陆渐红无疑是最草根的,倒也不能怠慢了鲁寒星,便端起酒杯道:“鲁省长,陆渐红斗胆了,您随意。” 干掉了这杯酒,高兰刚把酒倒上,口袋里的手机便发出了一阵鸟叫。 陆渐红不由向高兰看了一眼,什么时候换的铃声?却见高兰放下酒瓶,拿出手机,居然是个老版的诺基亚,笑道:“爷爷,您的电话。” 任老爷子摇了摇头,道:“你接吧。” 众人都有些惊讶,周琦峰也不例外。其实从一开始任老爷子带着高兰的时候,他就很惊讶了。据他所知,高兰只不过是江东省副省长高福海的女儿,什么时候也跟任疯子搭上线了?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啊,这后台还真是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而其他人对高兰的了解就更少了,这个时候,看到任老爷子的私人电话都在高兰手上,而且还让她接电话,这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亲近啊,所以看着高兰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可是接下来高兰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更是让人跌了一地的眼镜。 高兰道:“爷爷,这电话是***打来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不由都是动容不已,最高领导人啊。 任老爷子却是蛮不在乎地拿过电话,嘀咕了一声:“小古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接过电话,任老爷子道:“嗯,我在甘岭呢,呵呵呵,甘岭挺好的,是啊,琦峰书记很热情,这边治安环境这么好,会出什么事啊,好了好了,别打搅我喝酒。对了,哪天有空,带个小朋友给你见见,很有意思。” 听得任老爷子电话里说琦峰书记很热情,饶是周琦峰这样深沉的人也是禁不住一阵阵激动,要知道听着这好话的可是国君啊,只要他心情一好,就够自己受用终生了。 不过老爷子说要带个小朋友见见,不知道这个小朋友指的是高兰还是陆渐红,不过在他看来,多半是后者,否则这称呼上就不会是小朋友了,周琦峰这么想,其他人更是这么想,看着陆渐红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丝敬畏的意思,都升起了一个念头,眼前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放下电话,任老爷子笑道:“都愣着干嘛,小韦,你怎么还不端杯?” 正文 震惊饭局 这顿饭吃得众人都是心惊不已,这几个人个个都是人精,当然看得出来任老爷子是确切地向众人表达一个意思,这个小陆是他的人啊。 再看咱们小陆的表情,淡定得很,不由都在想,这丫的倒真会装逼,这么大的一个后台到现在才亮出来。可委屈死陆渐红了,他也不知道任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高调啊。 这饭局一散,周琦峰笑道:“任主席要不休息一会儿?” “算了算了。”任老爷子摆着手道,“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得多走走,将来休息的日子长着呢。” 一行人等将任老爷子送到门口,门口停着高兰那辆上着省军区车牌的保时捷,老爷子笑道:“兰丫头,这个车牌顶什么用嘛。” 周琦峰等人这才注意到那军牌,虽然在他们看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也够他们惊诧的了,这个高兰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韦思豪则是很尴尬地说:“任老,我就这么大能耐,您老别笑话我。” “我知道,没怪你的意思。”任老爷子大喇喇地说,“丫头,回头我跟你换个总军区的。” 众人尽皆咋舌,高兰笑道:“爷爷,我看还是换个普通车牌吧。” “呵呵呵呵,兰丫头还真低调,嗯,还是低调点的好。”说这话的时候,任老爷子看了鲁寒星一眼,然后拉过陆渐红道,“小陆啊,听到没,低调一点。不过,人太低调了,会被人欺负的,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跟爷爷说,爷爷替你收拾他,这点面子小古还是给的,指挥个几十条枪没问题。” “爷爷言重了,谁会欺负我啊。”陆渐红打蛇随棍上,借着高兰的光就势认了这个疯爷爷。 众人后背都有些湿湿的,尤其是鲁寒星,更是心虚。自打周琦峰将计就计,让陆渐红顺利入常之后,鲁寒星就有一种被玩弄了的感觉,周琦峰是政治局常委,又是省委shu记,被他玩一把也就忍了,没想到这个陆渐红咬人不吭声,被他摆了一道,一直就视他为眼中钉,没想到,一转眼之间,这枚钉子就变成了一颗炸弹,变得不能随便点火了,万一炸了,那就不好玩了。 看着高兰上了车,陆渐红有些神伤,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能说出,不知道下一次的见面该是什么时候了。 很谦恭地一一送着四大领导上了车,周琦峰上车的时候,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很有深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说:“好好干。” 费伯渠一向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小陆,我先走了。” 韦思豪笑得声音很大:“渐红啊,听说你跟克敌是好朋友,有空到军区来,我请你喝咱们自己酿的酒。” “谢谢韦司令。”陆渐红还是有些不大能够适应几大首脑的热情。 鲁寒星也笑着道:“小陆,有空多到省政府那边去坐坐。” 这家伙倒是能屈能伸,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来一点点的虚伪。 “一定多过去请教工作。”陆渐红也很客气,任老爷子说了,做人要低调嘛。 不过这个客气,在大家看来,大有装逼之嫌啊。 都走了,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今天这个饭局让他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而几位领导的态度更是让他有点承受不起,要是让人看到省委几大牛逼人物跟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伙子这么客气,那把吓掉了下巴? 鲁寒星回到办公室,觉得一肚子火,妈的,跟一个市委书记扮笑脸,这张脸真不知道放哪儿搁。可是想到任老爷子最后那句话,指挥个几十条枪没问题。这不摆明要罩着陆渐红吗? 可是这气只有忍,我忍!都八十多岁的人了,也活不了多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之后,等你翘了辫子,我再收拾他不迟。这个时候,鲁寒星想到了一句话,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只可惜,这句话说的是自己。 这只是一句气话,有谁能想到,将来真的有这么一天呢? 正抽着闷烟,常务副省长白云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鲁寒星道:“什么事?” 见鲁寒星的脸色不是太好,白云杉心中一紧,讷讷道:“那件事又失败了。” 鲁寒星知道他说的是检举陆渐红的事,眉头一皱,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白云杉被骂得垂下了头,道:“怨我工作做得不细,没能对他的情况作详细的了解。” “好了,好了,以后安份点,陆渐红这个人轻易不要碰。”鲁寒星没好气地挥着手说。 白云杉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得,怎么说就怎么做得了。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很快便迎来了周琦峰观摩的日子。 一早八点二十五分,陆渐红便亲自领着四套班子成员到高速入口处等候,十来分钟后,远远地便听到警车呜呜的声音。 众人精神都是一振,很快便看到省委一号车跟着警车开了过来。 车停下,陆渐红迎上去,伸出双手道:“欢迎周书记莅临双皇指导工作。” 周琦峰笑看着站得笔挺的四套班子成员,道:“同志们辛苦了。” 众人不约而地将其一生中最灿烂的笑容都摆了出来,一番寒喧之后,周琦峰道:“陆书记,你到我的车上来吧。” 车上还坐着省委秘书长景珊,陆渐红笑着与其打了招呼,挨着周琦峰而坐,问道:“周书记,按照预定的来吗?” 陆渐红这话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不过态度上面似乎有点随便,景珊不由有些动容,不曾想周琦峰不以为意道:“先看看吧,听汇报时间有的是。” 按照既定的计划和线路,先是看了世贸中心的现场,看着被整理后的一片废墟,周琦峰道:“渐红书记,拆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建,目标是建后达到效果。目前只完成了第一步,以后的路还很远啊。” 正文 逝者已矣 陆渐红略略错后半步,跟着周琦峰道:“根据安排,三天后就要对外进行公开招标,由于这个世贸中心的特殊性,要想打造一个中心中的中心,沿袭以往全部招标的方法不是太符合现状。世贸中心一共九个区,目前只对ab两个区域进行竞标,一方面是因为多点开花容易造成顾此失彼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商贸和公益两者之间的区别。ab区都是商贸区,所以经过双皇市委市政府的研究,决定把商贸区的开发交给开发商。而公益区则由市政府全权操作,确保花最少的钱干最好的事。” 周琦峰点头道:“这个思路很新颖,很创新,看得出来,双皇市委市政府这一届班子是肯干事而且是肯开动脑筋干事的。这一点要保持,并且要发扬下去。走,我们去下一个点。” 在经济适用房那里,周琦峰也作了点评,指示不仅仅要把目光放在建设上,更要放在落实上,真正做到把房子卖给需要房子的人,一定要加强监督,狠抓落实,绝不能出现徇私舞弊中饱私囊的现象。 这两个点周琦峰看得很细,等两个点看完,已经是中午了。 征得他的同意之后,陆渐红一声令下,先行回市委,吃个便饭,稍事休息,下午再继续。 吃饭的时候,天公不美,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观摩之行也被迫取消,临时改成去会议室听取汇报。 陆渐红的汇报得到了周琦峰的肯定,陆渐红道:“双皇所取得的成绩,与班子的团结是分不开的,与双皇一帮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与双皇上上下下一千多万人民是分不开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双皇市委市政府将继续围绕在省委省政府的周围,坚持旅游业促进工业,工业反哺旅游业,双项工作齐头并进的方针,争取更大的突破。” 散会之后,雨并没有停,下午的观摩恐怕是不能实现了,陆渐红道:“周书记,不如先休息休息,等雨停了再看?” “也好。”周琦峰刚刚应承下来,陆渐红便接到了孟秋华因抢救无效病逝的消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接到这个消息,陆渐红还是眼睛一红,落下泪来。 怀着沉痛的心情,陆渐红简单向周琦峰介绍了一下孟秋华的情况,周琦峰也默然了。 “周书记,您先休息,我过去安排一下。” 看着陆渐红匆匆离去,周琦峰忽然之间对陆渐红又多了一分认识。在他看来,陆渐红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政治人物,在他的身上,周琦峰看到了一些与别的政治官员所不同的地方,比如说,重感情。这一点在官坛已经很少见,几乎看不到。即便是有,也是利益的产物,倘若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所谓的感情很快就会土崩瓦解,要不然又怎么会有“人走茶凉”这个词呢? 在医院里见到了孟子玉母子,老人家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倒是孟子玉显得镇定很多。 “老嫂子,节哀顺变。”陆渐红劝慰道,可是目光落在那张空荡荡的床上,心头也是一种哀痛。 “陆书记。”孟子玉拭去眼角的眼泪,道,“爸走的时候是带着笑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向同来的徐平平道:“徐秘书长,成立一个治丧委员会,追悼会的事情由你去办。” 徐平平接了这个任务,不过还有些疑问,低声问道:“陆书记,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观摩?” “我有数。” 回到市委,直接去了周琦峰在招待所的房间,陆渐红提到了追悼会的事情,周琦峰很是理解陆渐红的做法,道:“这是特殊情况,要充分考虑到孟部长家属的心情。工业园区明天我就不过去看了,你以前是搞过工业的,我相信你会把双皇的工业发展得更好。” 陆渐红没想到周琦峰会作出这么大的退让,因为一个追悼会而取消了只进行了一半的观摩,不由道:“周书记,追悼会与观摩活动并不矛盾,双皇上下可都盼着周书记给出指导意见呢。” 周琦峰笑了笑道:“渐红,你就别说那些空话了,你是双皇的书记,对双皇的情况最熟悉,才最有发言权。我的意见是,你放手去干,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这句话等于将陆渐红的权力最大化了,陆渐红道:“我绝不辜负周书记的期望。” 晚上,进行了隆重的接待,酒后,姜天平被叫了过去,这是一种态度,而这个态度是做给别人看的。陆渐红很理解周琦峰的做法,简直与任老爷子如出一辙,不过其实很没有必要。在双皇,几乎一切都在陆渐红的控制之下。当然,周琦峰单独接见一个副市长,所引起的震撼倒也不小,让原本就因为陆渐红对姜天平的器重而另眼相看的潘顺利更加感觉到姜天平此人来头不小。 睡在空荡荡的别墅里,陆渐红意兴阑珊,一方面是因为高兰的赴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孟秋华的去世,让他更加深刻地感觉到人生无常和生命的渺小。这时他想起了米新友曾经跟他开过的一句玩笑,他说,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在年老的时候回首往事,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妞而羞耻。此时,陆渐红觉得这句话简直太符合他现在的处境了。他正在为着双皇的发展而尽心尽力,与虚度年华全然不搭边,至于碌碌无妞,更是无稽之谈,安然和高兰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代表性的人物,真是不枉此生了。 算着时间,牛达的那孩子也快满月了,也该考虑一下将来的事情了。按照陆渐红的想法,是让他参与到龙飞和米新友此次的工程中来,虽然没有跟龙飞他们商量这件事,但是基本上能够定下来。至于出资的那部分钱,就由他自己来掏吧,等工程结束之后,再弄个商铺给他开开店什么的,现在不是都是说,拥有一铺,十代无忧,这也算是那个“渔”了。 正文 竞标现场 盘算着这些,陆渐红不得不考虑下周一的竞标。这一次是a区和b区的对外招标,这两个区域都是纯粹的商业性开发,说白了,就是卖地。当然,卖出去之后的建设是要按照市政府的规划来搞的。标的不低,不知道龙飞和米新友有没有实力拿下一个区了。莫文卫和农业厅厅长蒋俊都大有兴趣,另外还有好几个国内财团也报了名。据陆渐红分析,这几个财图参与竞标,应该只是试探一下,目的并不在于这两个项目,而是后面六个区的建设。 对于那些打招呼要工程的几个重量级人物,经过这么多天的深思熟虑,陆渐红已经有了对策。这一次世贸中心的开发,规模是很宏大的,哪怕只有一个区,也不是哪个实力一般的公司能够吃得下来的。所以到时候的竞标极有可能出现割肉的情况,呈现出几家分割一个区的态势,这种情况有利有弊,陆渐红情愿一个区一个公司来做,这样方便管理,也方便监督,更方便他去做点人情。不管是莫文卫,还是蒋俊,据陆渐红的了解,都是小打小闹的公司,与那些财团无法相提并论,毕竟想吃肉那也得看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不过以世贸中心的规模来看,即便是喝口汤,也能胀死人。所以,陆渐红有点担心龙飞和米新友吃不下一个区,这样也会直接影响到他安排项目进去的可能。 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龙飞,龙飞正和米新友在一起,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少跟我来这一套。”龙飞跟陆渐红的关系因为上一次的事件得到了进一步的拉近,所以话说出来也不客气,“还有两天就要竞标了,准备得怎么样?” “咦,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我们来了?”龙飞开着玩笑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陆渐红沉声道,“向你透露一个消息,下周一的竞标,国内有好几个有实力的大财团也参与了,你们最好做好思想准备,还有两天的时间,把一切都准备到最好的状态。还有,如果你们的实力达不到吃下一个区,而只是包揽一点零星工程的话,我建议你们最好滚蛋,别来搞了。” 龙飞不由呆了一下,道:“渐红,怎么回事?” 陆渐红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截了当地说:“这一次竞标是两个区,我要你们至少拿下一个区!” 眼看着就要竞标了,令陆渐红感到极为奇怪的是,这两天一反常态地不像当时刚刚公布招标公告时的热闹,那些提前打招呼的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仿佛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这让陆渐红多少有点失落感,难道他们真的舍得这块肥肉? 不过不管是什么缘由,这样至少也减轻了陆渐红不少负担。徐平平的动作很快,秉承了陆渐红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周末的时间里将孟秋华的葬礼办得很风光,追悼会上,作为治丧委会员的主任,徐平平代表市委市政府点评了孟秋华的一生。孟子玉母子痛哭失声。 由于市委的重视,社会各界能搭得上边的都来参加了追悼会,这让母子俩心头稍感安慰,能走得这么风光,至少也有个心理安慰。 根据既定的流程走完,孟秋华已经被载入历史。 葬礼一结束,陆渐红便让徐平平把孟子玉叫到办公室来,再次面对陆渐红,孟子玉已经镇定了许多,道:“陆书记,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饱含着很多信息,有对他本人的照顾,也有对父亲的照顾,若不是陆渐红,这个葬礼或许会冷清许多。 陆渐红淡淡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目光要向前看。从明天开始,就要到市委办工作,说说有什么想法。” “虽然对于这项工作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但虎父无犬子,我会尽快进入角色,不丢我爸爸的脸,也不辜负陆书记对我的一番栽培。”孟子玉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陆渐红微微一笑,这个孟子玉也不傻嘛,栽培这两个字用得就恰到好处啊。 “既然知道我有栽培你之意,你就要好好干。”陆渐红微微板起了脸道,“如果干得不好,别怪我撵你走。” “是。” 陆渐红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徐秘书长,回去准备一下,周一上班。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尽快熟悉工作。” 周一,预定的竞标大会正式开始。为了表示重视,陆渐红和潘顺利两大首脑连袂到场。 简单地说了几句,陆渐红宣布竞标正式开始。先是由主持竞标的竞拍师宣读了相关的规则,并表示此次竞标由市司法局公正处监督,符合规定,然后便开始了竞标。 陆渐红早早就退了场。龙飞并没有到现场来,而是由米新友全权负责,这当然是为了避嫌。米新友的脸上写满了势在必得。这一次,陆渐红见到了米新友从未表现过的冷静和淡定。 竞标正如陆渐红事先所预料的那样,虽然火爆,但是真正能吃得下一个区的还是很欠实力。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a区被一个叫中天集团的财团搞定,另一个b区大跌眼镜地被从未高调出现过的新龙实业有限公司摘得。 这个新龙实业自然就是龙飞和米新友的公司了。 到此,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表示祝贺,中午在招待所办了六桌酒席,宴请了参与竞标的人员,作为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陆渐红和潘顺利那是自然要到场的。在向参与竞标者表示了感谢,向中标的两个公司表示了祝贺之后,酒席正式开始。 酒席中,陆渐红良好地展示了其酒量之深以及作为市委书记的霸气,每桌陆渐红都过去敬了两杯酒。这杯子并不大,也就二两一个,不过一共六桌,每桌四两,也有两斤多了。 陆渐红这么做,潘顺利自然效仿,两人一人一轮杀下来,潘顺利固然不好过,但是酒桌上的其他人也是苦不堪言,等他们敬完了酒,酒桌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再敢举杯了。 正文 两人一事 下午,陆渐红为自己放了半天假,虽然在双皇没有人敢明着说他,但是酒后上班,终究有点不好。 在无忧无虑地睡了一下午之后,晚上陆渐红电话联系了龙飞和米新友,让他们到椰风大酒店来,为他们庆祝一下。 来的自然是拖家带口,还有一个小魔女裴玉玉。不过今晚她老实得很,也不知道被裴玲玲教训什么了。 中午已经喝了不少,所以晚上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些。 陆渐红也不避讳着三女的在场,道:“龙飞,新友,大家都在,b区被你们拿下,我很高兴,那些希望的话以我们的关系,我也不用多说。你们都懂。我只是想请二位帮个忙。” 米新友见陆渐红说得正经,也收起了笑脸,道:“渐红,咱们的关系不是一年两年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只要能帮得上忙的,要是我米新友皱一下眉头,这个米字就倒过来写。” 裴玉玉一直没有说话,这时顶了一句:“倒过来写,不还是米吗?” 米新友怔了一下,气道:“没你的事,吃菜。” 龙飞笑了笑,道:“渐红,你就直说吧,能办的没问题。”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两个人,一件事情。先说事情吧,整个b区的工程量不小,希望你们能带一带。” 龙飞笑道:“这个没问题。虽然我们公司中的标,但是具体的工程还要向下发包的。你就说是谁吧。” “牛达。”陆渐红淡淡道,“不需要我多介绍吧?” “我拷。”米新友叫了起来,“达子这家伙居然不找我,让你出来做说客。不行,这事得要他亲口跟我说,简直不拿我当兄弟嘛。”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我会转告他的。” “另一个人呢?”龙飞微笑着问道。 “周伟潮。” “周伟潮是谁?”米新友忍不住问了一句,龙飞却是目光一凛,道,“渐红,你这是不是迫于压力?” “没有,他父亲非但没有插手,还隐隐有阻止的意思。”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要帮他,更主要的原因,我把他当朋友看。与他的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是迫于压力的话,也用不着躲在你们的身底下了。” 陆渐红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意思基本也表达到了。 龙飞想了想,道:“渐红,既然是你的要求,我没有二话。” 搞定了这事,陆渐红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召集了中天集团和新友实业的负责人过来开了一个见面会。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签订相关的协议,以及提醒他们,一方面要严格按照规划建设,另一方面要保证工程质量。 中天集团是大公司,新友实业是老朋友,自然没有问题,在很是和谐友好的氛围中签订了协议,达成了共识。 一转眼的工夫,四月便进入了尾声。眼看着没几天便要进入了五月长假,世贸中心的工程也是启动在即,陆渐红决定去一趟京城。 去京城的理由,一方面是与周伟潮谈一下工程方面的事,让他做好准备,及早想好理由过来。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想高兰了。 临走之前,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丢了一个包袱给他,那就是关于组织部长人选的问题。这让陆渐红有点头疼。 他考虑过这个问题,按照常理,应该是由常务副部长顶上的,但是因为张家界那个电话,陆渐红对他很有点看法,在听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就被他打入了冷宫。妈的,人还没死,就想着他的位置,没人性。这种人能让他干组织部长才怪了。 不过一时半会他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最近何少白表现得很是积极,陆渐红考虑着,该给他些甜头尝尝,于是把这个包袱又抛了回去,说:“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吧。” 何少白一直在关注陆渐红的动作和态度,上次带人到他的酒店去吃饭,这表明陆渐红对他还是不错的,现在又这么信任他,何少白就激动了,道:“陆书记,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踏上去京城的路,陆渐红居然有点忐忑,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对任老爷子还是有点忌惮的。 坐在去京城的大巴上,陆渐红微闭着双眼,这一阵子太忙,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让他静不下心来考虑事情。现在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让他安安静静地将一些事情想清楚。 最令他疑惑的自然还是任老爷子。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那天钓鱼,任老爷子绝对是第一次见到高兰,认作干孙女本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可是后面接着发生的事,更是让陆渐红目不暇接,任老爷子居然查他的底,还威胁陆渐红给高兰一个交待,这完全超出了正常的感情纽带。不过这件事即使他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老爷子为他造势,这倒是可以理解为爱屋及乌,说不准这里面还有高兰的功劳。但是问题还是回到原点,对高兰的偏爱到底缘于什么? 想到这里,陆渐红忽然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何以周琦峰能因为一个市委组织部长的追悼会而提前结束了观摩,何以世贸中心这块肥肉在开吃之前,忽然间都没了胃口。看来,任老爷子的造势还是很起作用的。这无形之中给陆渐红扫清了不少障碍。想不到这个过了气的老家伙还真有一套,想到那天他接的那个电话,也难怪让周琦峰这样的大佬都为之动容,实力,这就是实力啊! 陆渐红此时的思维有点天马行空,跳跃得很是厉害。古语有云,伴君也伴虎。谁也不知道,这个君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爽,说起来,他跟周琦峰的交情算是不错的,可是因为上一次的那个莫须有的检举信,差一点就没把自己给吃了。如果当时不是景珊及时提醒,周琦峰真的不来观摩的话,那非但自己颜面尽失,对自己在双皇的威信也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喜怒无常,得到了最佳的诠释。 正文 兰丫头 由此,陆渐红也想到,写检举信的人到底是谁?在双皇,陆渐红没有听到一点点反对的声音,是这个人隐藏得太深,还是另有其人? 忽然间,陆渐红把高兰的离开与这件事联系了起来,莫非任老爷子知道些什么?看来,这一次的京城之行,要围绕任老爷子多做点工作了。那种蒙在鼓里的感觉确实太不好受了。 陆渐红忽然有点恶作剧的味道了,不知道那天在他面前装逼得不行的任克爽在见到他跟任老爷子把酒言欢时会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想到那天任克爽的一脸不屑,陆渐红就有种拉不出屎的郁闷。相比之下,任克敌就要比任克爽直率多了,不知道他跟甄沫炎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了。 这么大马金刀地乱想着,车已到了京城。 在微微有些发暗的天色中,陆渐红看到了一个清瘦的人,不由笑了起来,上前道:“伟潮。” 周伟潮笑着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市里不忙吗?怎么有空来京城?” 陆渐红笑道:“过来拜访一个人,顺道来看看你。” 周伟潮奇道:“拜访人?什么人?” “咱们不会在这个车站前面就开始讨论国家大事吧?”陆渐红笑着岔开了话题。 到了周伟潮的公寓,孩子刚刚入睡,见陆渐红和周伟潮到了,柏梅从摇篮边站起来,笑道:“你们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带孩子是个苦活,伟潮,你看把柏梅瘦的。” 柏梅笑道:“没有的事,别人想瘦还瘦不下来呢。” 陆渐红目光微微一扫,家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太象样的东西,日子确实有些拮据,道:“伟潮,我们谈点事,回头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办。” 来到书房,书架子上摆了不少书,不过码得很整齐,看来周伟潮并没有时间去看。坐了下来,周伟潮递了根烟过来,道:“渐红,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陆渐红点上了烟,道:“双皇世贸中心的前两个标段已经竞完了标,五一假期结束后,就开始启动。你打算一下,五一之后过去。” 周伟潮微微一怔,道:“什么情况?” 陆渐红笑了笑,说:“总之有工程给你做,那些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柏梅和孩子怎么安顿,我看到时候一起过去吧,放他们母子在家,大家都不放心。” 陆渐红婉拒了周伟潮留他吃饭,他过得不容易,就不必浪费了,假如一起吃饭陆渐红去付账,那比扇周伟潮的耳光还要疼,所以借口还要拜访别人离开了。 周伟潮并不傻,心中大是感动,自言自语道:“渐红这个朋友,我欠他太多。” 柏梅与陆渐红打过一阵子交道,对其或多或少地还是有些了解,道:“陆书记这个人古道热肠,是个好人。” “是啊。”周伟潮将陆渐红的来意说了,柏梅惊喜道:“真的?真的有工程做?” 周伟潮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事不能让爸知道,免得他到时候为难渐红。” 柏梅也点了点头,说:“伟潮,我真不理解爸,我们自己的关系去做工程,他干嘛也反对,又没偷没抢的。” 周伟潮苦涩地笑了笑,说:“爸是担心有人借这样的机会卖人情,欠的总要还的。” 这时孩子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柏梅便不再谈这些,过去哄孩子了。 陆渐红离开了周伟潮的住处,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坐了这么久的车,确实很累,随便吃了饭对付了一口,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得直叫唤。 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高兰跟老爷住在哪,想给她惊喜都不成,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 拿出手机打了高兰的电话,响了三四声,电话被接通了,传来高兰柔柔的声音:“渐红。” 听到高兰的声音,陆渐红的心跳了跳,学着任老爷子的声音,道:“兰丫头,睡了没有?” “你要死了,学爷爷说话,给他知道了,非用手杖敲你的头不可。” 听着高兰笑的声音,陆渐红能想像出高兰现在的表情,柔声道:“兰兰,你现在住在哪?”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用“兰兰”这个称呼,高兰笑道:“肉麻死了,我啊,住在小屋子里啊,就是上次咱们去的那个地方。” 陆渐红愕然道:“任老爷子太小气了吧?住那里怎么能行?” “很好啊,空气又好,又清静。对了,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想你了呗。”陆渐红笑道,“有没有想我?” “想,可是没办法,爷爷不准我回双皇。” “为什么?”陆渐红奇道。 高兰幽幽道:“可能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想利用这个来打击你,爷爷说,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再说。” 陆渐红的心头涌过一丝暖流,看来任老爷子把高兰带来京城,还真的不是煞风景地棒打鸳鸯,而是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可是他心头的疑问却更大了,想打击他的人会是谁呢?不过他不想跟高兰讨论这个问题,免得高兰有感觉,但是他已经作了一个决定,拜见老爷子的时候,一定要套点话出来,总是这样被动地防守,那是防不胜防啊,毕竟俺陆渐红还是有小辫子给人抓的,并不是百毒不侵。 又肉麻兮兮地说了一阵子情话,陆渐红才放下电话。 一放下电话,陆渐红便从床上跳了起来,jian笑着出了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向任老爷子的小屋子开了过去。 突然袭击?嘿嘿,强项! 那个地方很偏僻,车子逐渐从热闹的地方驶出,渐渐变得冷清下来。 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陆渐红暗骂了一声,什么地方不能住,非要住的这么偏远,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那不麻烦了?这爷孙俩,一个是老头子,一个是女人,如果真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应付?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仅有些抱怨老爷子了,安全很重要啊,一会见了面,可要好好批评批评。 正文 遇刺 车子突然猛地一个刹车,陆渐红差点撞到前排的座位上,不由道:“怎么了?”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我下来看看。”那驾驶员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 陆渐红也举目向前看着,这时,后车门猛地被拉开,陆渐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腰间一疼,跟着一个黑影便扑了上来。 陆渐红心头大惊,忙伸手去推,腰间再次一疼,陆渐红挥拳击向那黑影的脸,跟着抬起腿来,将那人踹出了车,这时伸手一摸,黏乎乎的,可能是出了血。 这时,陆渐红顾不了那么多,打开另一扇车门,出了来,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妈的,上了贼车了。陆渐红咬牙暗骂了一句,忍着腰间的疼痛,倒也不敢出声,只能将后背靠着车,警惕地望着四周。 脚下微微动了动,踩到了一个硬东西,轻轻蹲下身来,伸手一摸,是块石头,硬度还不错,也能算是一件武器,总比空手要好。 腰间的疼痛感不断袭来,陆渐红心想,这么耗着不是办法,等天亮,恐怕血都要流光了。略一思忖,摸着口袋里的手机,按了一下发出了亮光,跟着向远处一抛,手机在草丛中滚了一滚,接着便看到一个黑影向亮光处扑了过去。 陆渐红猛地扑出,扬起手中的石头猛砸那黑影的后脑,噗地一声,那家伙应声倒地,陆渐红不敢怠慢,又给了他一下,这才捡起手机,在那人的脸上照了照,正是刚刚开车的那家伙,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陆渐红将匕首拿到手中,腰间的疼痛更增,赶紧将衣服撕开,包扎好,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才打了报警电话。 可是对方问起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时,他傻了,这里黑漆麻乌的,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这时,那个司机幽幽醒了过来,陆渐红过去扇了那家伙一记耳光,道:“这是哪?” 没想到那家伙体格健壮得很,被陆渐红用石头砸了两下,根本没什么大问题,腾地跳了起来,与陆渐红缠在了一起。 这回是小阴沟翻船了,陆渐红哪里还顾得上去打电话,本来一对一陆渐红并不怎么吃亏,可是他受伤在前,几下一扯,伤口绽开,又涌出血来,只觉全身乏力,已被那家伙压在了身底之下,脖子被卡得死死的,气也喘不上来了,眼前渐渐开始发黑,暗道,难道我这条小命就撂在这了?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猛地亮光大作,十几道灯光同时照了过来,将眼前照得一片明亮。正骑在陆渐红身上的那小子也愣了一下,松开了手,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傻了。陆渐红奋力一挺,将那小子顶翻在地,再一看,也不由呆住了,顿时不敢动弹。他和那个劫匪看到的是,在亮光之后,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 “都不许动!”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心中不由一松,人便倒了下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座位上,不过并没有医院里所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怎么每次遇上你我都这么倒霉?” 任克爽没想到陆渐红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不由失笑道:“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吧,怎么每次遇到你的时候,你都一副糗相?” “这是哪啊?”陆渐红觉得肩膀凉凉的,原来祼着呢,腰间跳跳的疼,不过已经包扎好了。 “车子上呗。”任克爽道,“算你走运,要不是我正好过来有事,你这一百多斤算是撂在这了。我就不懂了,看你的块头也还可以,连个小蟊贼都搞不定,真没用。” 陆渐红翻着眼说:“你先让人家扎两刀试试?” “靠,你这家伙,嘴倒挺硬,信不信我把你扔下车去?”任克爽威胁道。 “你扔扔试试?”陆渐红的嘴巴确实很硬,“你爷爷非收拾你不可。” 任克爽奇道:“我爷爷?你认识他?” “哈哈哈……”陆渐红本来想长笑四声的,结果才笑出三声,伤口疼得让他把第四声咽了回去,干咳了一下,说,“现在是去小屋吧?” 任克爽大奇,他居然知道小屋,倒不像是满口空话,这一会,车已经开到了小屋。 任克爽跳下车来,让同来的战士将陆渐红抬了下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小高的声音:“谁?” “任克爽!”报上名字的时候,任克爽有点恼火,他向来对这个小高很感冒,成天一副拽拽的谁都不理的模样,老子好歹也是个中校,一怒之下,得,一怒之下也没辄,人家小高是负责老爷子安全的,那身手也不是盖的,一秒钟出九拳,有几个能做到,而且那爆发力,凌空一拳能打死苍蝇,别的就不说了。 小高开了门,一眼见到被两个战士抬下来的陆渐红,不由一呆,道:“怎么回事?” 任老爷子正在和高兰聊着天,听到外面有些吵闹,扬着大嗓门叫道:“小高,什么事?” 小高怔怔地说:“任老,您还是来看看吧。” 任老爷子和高兰一起从后屋走了出来,见门口站着不少人,老爷子发飙了:“任克爽,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打狼呢?” 高兰在后面捂着嘴偷笑,来的这几天里,任克爽最多隔两天就来一趟,每次来都只有一个话题,那就加强这里的保卫工作,都被老爷子顶了回去。他的理由是,如果要那么多人来,他不如住中北海了。 走到近前,二人都见到了疼得龇牙咧嘴的陆渐红,任老爷子轻呼一声,高兰却已是扑了过去,颤声道:“渐红,你……” 陆渐红苦着脸道:“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就在京城,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只有惊,没有喜了。” 任老爷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抬进去!克爽,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 正文 老爷子发飙 任克爽气结道:“爷爷,要是我干的,他还能说话?” 将遇到的过程说了,任老爷子的胡子都要站起来了,沉着脸道:“把那小子给我带进来!” 里屋,小高正在查验着陆渐红的伤口,表情很沉重地说:“要赶紧送医院,被扎了两刀,我担心脾脏会受伤,如果内出血的话,那会很麻烦。” 高兰的脸都吓白了,道:“小高,能不能麻烦你?” 这时任老爷子走了进来,小高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一下,任老爷子看了任克爽一眼道:“送人啊,一点机灵劲都没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 任克爽在外面嚣张得很,可是到这里,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手一挥,陆渐红被抬上了车,不过这一次的动作要轻了不少。 “我也去。”高兰抓起椅子上的外衣撵了出去。 “兰丫头,别急,爷爷跟你一起。”任老爷子与小高一起上了车。 坐在车上,高兰的眼泪簌簌往下掉,陆渐红安慰道:“没事,我皮厚,你别听小高说得那么吓人。” 高兰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脸都吓白了,说:“渐红,我是不是扫把星啊,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就会出事。”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陆渐红握紧了高兰的手说,“我不会有事的。” 另一辆车上,情况就不是这么和风细雨了。 被抓的那小子被反捆着双手,小高道:“他是个通缉犯,公安部在全国下的通缉令,三年了都没有归案。” 任老爷子阴沉着脸说:“这小子刺了陆小子两刀,小高,你看着办。” 小高点了点头,道:“中校,麻烦你停一下车。” 再次回到车上,那小子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任克爽叫道:“小高,能不能别弄得全是血啊,回去还要洗车。” 任老爷子眼睛一瞪道:“洗车?你什么时候亲自洗过车?” 任克爽缩了下脖子,不敢再吱声。 同车的战士表情十分精彩,却没有一个敢笑出声来。 车很快到了解放军总医院,任老爷子一马当先,把医院的工作人员吓得呆住了,军委副主席,如果再不认识,那还有一点点眼光吗? 陆渐红很快被送进了急诊室,在外面等着,没一刻的工夫,京城的市委书记、市长都到了,向任老爷子问了好。 任老爷子沉着脸,敲着手杖道:“京城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治安?我孙子做个出租车,都能遇到劫匪,你说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两位京城大佬不由面面相觑,这只能怪他点子背啊。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对于任疯子的个性,他们再也清楚不过,关键是怎么消除了他老人家的火气,赶紧将公安局长叫了过来。一见到任老爷子在此,公安局长的后脊梁就冒出了一股凉意,道:“任……任主席。” “我孙子陆渐红。”任老爷子向急诊室里指了指,“去看望我的时候,在出租车上遇上了歹徒,奋力搏斗,身负重伤,正在抢救。人,已经抓到了,你们看着办。” 公安局长的脸上罩着一股杀气,道:“任主席,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跟着小高去提了人,公安局长的心头不由大是同情,这还算是个人吗?哪里还用得着七八个战士看管啊,就放在这,他也跑不了啊,看那样子,仅仅一条腿恐怕就得有七八处骨折吧。 不过从他的脸上倒是看出来是通缉了三年未落案的通缉要犯,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挥手让同来的干警将人带走,匆匆回到老爷子面前,道:“任主席,这次您孙子可是立了大功了,抓到一个通缉要犯,追认个烈士是没有问题的。” 老爷子挥起一杖砸在他的脚面上,怒道:“什么烈士?人又没死!” 书记市长都怒看着公安局长,公安局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埋怨着,看您老发那么大的火,您孙子看样子也是离死不远的人了啊,怪我乱想吗? 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陆渐红的伤被重新包扎过了,几人赶紧迎上,医生笑道:“小伙子身体素质很好,虽然被扎了两刀,不过内脏没有受伤,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高兰不由喜极而泣,任老爷子也是松了口气,倒是任克爽白了小高一眼,妈的,脾脏受伤,什么眼神。 公安局长看了一眼陆渐红,***,说得这么严重,面色挺红润的嘛,像是被捅刀子吗?简直就是刚刚洗过桑拿嘛,陪着笔向老爷子道:“任主席,您孙子见义勇为,抓获要犯,等案情查实了,可以上报公安部获得嘉奖。” 任老爷子摆了摆手道:“那是你们的事。总之有一个原则,我孙子不能白挨刀子,明白吗?” 一干人等前呼后拥着将陆渐红送上了车,直接奔小屋去疗养,当然同时去的还有一个护士。 看着任老爷子离去,书记市长局长都是一抹额头的汗水,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有点诧异,任老爷子不就两个孙子吗,他们都是认识的,啥时候又冒出一个孙子来?难道这老家伙以前在外面还有风流债? 回到小屋,在任克爽的要求之下,到底还是留下了四名战士,一方面负责保护老爷子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可以帮着打打下手,毕竟这里有陆渐红这么个伤号。离开的时候,任克爽大是疑惑,没听说过爷爷有这么个孙子啊,奇怪奇怪,回去得偷偷问问老子,是不是有什么私生子。 任老爷子这一次很人性化,让护士给陆渐红换了药,便去了前屋,把时间交给了高兰。 高兰虽然放松了许多,但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道:“渐红,吓死我了。” 陆渐红笑道:“我都说了嘛,有你这个福星,我怎么会有事呢,来,奖励我一下,啵一个。” 高兰回头看了一眼,蜻蜓点水式地在陆渐红的唇上啄了一下,陆渐红不乐意道:“这算什么嘛,重来。” 正文 深受欢迎 这一吻深得不行,把陆渐红的邪气引了上来,高兰感觉到陆渐红的强大,吃了一惊,道:“渐红,别乱来,身体要紧。” 陆渐红试着动了动腰,不行啊,一整套动作做出来,都需要动用腰部的力量,算了,先忍忍吧。 陆渐红就是再强悍,确实也流了不少血,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很晚了,昏昏沉沉地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护士在换药的时候发现有点炎症,建议最好还是去医院疗养比较好,免得伤口反复,如果炎症扩大,那就麻烦了。 这一点,老爷子听高兰的,高兰自然是听医生的,自然是兴师动众地送进了解放军医院。原以为到这里会清静不少,没想到,没多久,昨晚才见过面的京城三大要人便一一过来看望,这让陆渐红受宠若惊,当然,他知道这是沾了老爷子的光。 一番告慰之后,不知道潘顺利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与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一起来看望了,临走的时候,陆渐红要他们封锁这个消息,双皇的事情不少,别耽误了工作。 没隔多久,京城市委组织部长厉明和副部长黄有为跟着龙飞一起过来了,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这才离去。 龙飞倒是留了下来,笑道:“渐红,这次你算是露脸了。” 陆渐红苦笑道:“下次也让你被捅两刀露个脸。” 龙飞哈哈笑道:“老实交待,你到底有什么路子,连京城的大佬都来医院看你?” 陆渐红笑着看了高兰一眼道:“我可是沾高兰的光。” 这个时候,龙飞就是再傻也能猜得出他俩之间的关系了,暧昧地一笑道:“兰妹子,你可真有眼光。” 高兰羞红着脸笑了一下,逃了出去。陆渐红倒也不瞒着,笑道:“那是我有眼光。” 得知陆渐红是被前军委副主席罩着,龙飞吃了一大惊,半天才道:“渐红,你牛。” “别磨叽了,赶紧回去吧。对了,我已经跟周伟潮说过了,五一之后,他会去双皇,具体的,如果你不好出面,就让新友解决吧。” “没关系,说起来,我还是很欣赏他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不管上一辈的事。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嘛。” 陆渐红笑着拍了拍龙飞的肩膀,不过腰伤却疼得他一咧嘴,龙飞呵呵笑道:“行了,好好养伤吧。” 说着向外看了一眼,促狭着道:“这几天恐怕没有用了吧?” “滚!”陆渐红笑骂了一声。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周琦峰也来慰问了。当然,人并没有到场,不过电话里的他显得亲切得很,询问了一下伤势之后,让他好好休养,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搞工作都是一句空谈。自始至终,他也没有问一句,陆渐红何以去京城。 这一天,陆渐红被弄得死去活来,心理上的疲劳简直比腰上的伤口还要要命,看着一拨拨熟悉的陌生的人进来出去,陆渐红都有些麻木了,不过他也充分感受到了任老爷子虽然退位了,但是影响力还是巨大的,否则别人知道你陆渐红是谁啊? 一直到了晚上,陆渐红才能清静下来,苦笑着向高兰道:“兰兰,你受苦了。” 高兰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受欢迎。” “是我受欢迎吗?”陆渐红拉过高兰的手道,“要不是老爷子昨晚亲自把我送医院来,知道我这个名字的可能也没几个吧。” 高兰深以为然,不过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对陆渐红是罩定了,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反正算是他的资源,怎么了?羡慕嫉妒恨也不行。 “高兰,有件事我早就埋在心里了,你给我解答一下吧。”陆渐红道,“老爷子跟你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为一个干孙女兴师动众,为一个干孙女婿更是不辞辛苦,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才会让他这么不遗余力呢?” 高兰摇着头道:“我也感到很疑惑。我问过他,他都没有说,说是还不到时候。” 看着高兰并没有隐瞒的意思,陆渐红甩了甩头,道:“不知道这老东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谁是老东西呢?”任老爷子拄着手杖进了来,眼睛瞪得跟个灯泡似的。 陆渐红感觉装逼,哎哟叫唤道:“哎呀,腰好疼啊。” 见陆渐红作怪的样子,任老爷子不由笑了起来,道:“克敌,这就是你敬重的大哥啊。” 任克敌和甄沫炎并肩而入,看样子两人进展不错,陆渐红笑道:“克敌,好样的。” 任克敌嘿嘿一笑,上前到了陆渐红身边,低声道:“我这个事一定要谢谢你。” “克敌,用的什么方法?效率这么高?”陆渐红也低声说。 “别忘了我叫什么名字,把她当敌人,不就拿下了?”任克敌笑了一下,脸色又是一板,道,“搞你的那小子呢?妈的,我去扒了他的皮。” “在公安局关着呢,你去扒吧。”任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行了,看也看过了,让他休息吧,别在医院越待越把伤势待得越恶化了。” “任老。”陆渐红突然叫了一声,任老爷子停下,转身,陆渐红真挚地道:“任老,谢谢您!” 任老爷子摆了摆手,道:“休息吧。兰丫头,晚上你走不走?” “爷爷!!!”高兰不由叫了一声,惹得任老爷子一阵大笑。 陆渐红却是听得毛骨悚然,老爷子对高兰越是溺爱,越是让他心惊啊,万一到时候再举着手杖要自己给个说法,那麻烦真的大了。 陆渐红的伤势并不严重,加上年轻,身体素质好,没两天便痊愈出院。任克敌出面宴请,甄沫炎自然作陪,任克爽和蒋慧珍也出了席,不过任老爷子并没有到场,他看到蒋慧珍就来气。 这一回任克爽倒是再没有了那副臭脸子,不过陆渐红伤势初愈,不宜饮酒,大家在一起也就是随便喝点饮料,聊聊天而已。 正文 心照不宣 具体聊的哪些东西,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总之气氛很好,大家都已经不是头一次见面,所以很是投机,也不拘谨,加上陆渐红是市委书记,见识自然不一般,话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饭没吃多久,聊的时间倒是挺长。一直到高兰开始打呵欠了,这两兄弟才算打住。 “弟妹看来累了,那我们就散了吧。”任克爽很是善解人意,只是这话倒是让高兰闹了个大红脸,这番羞怯的神色,无疑是告诉大家,她不是原配。 这倒是让任家两兄弟大跌眼镜,不由对陆渐红大是佩服,这样也敢带出来,胆儿长得不是一撮两撮毛啊。不过在现在这个社会,有个三妻四妾那是正常得很,况且陆渐红既帅又身居高位,那是一点都不稀奇了。 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跟高兰一起住在小屋,而是自己去住了酒店,虽然他也没有避讳着跟高兰之间的关系,但是也不能做得太过,让人家瞧不起。所以请任克敌开车,一起将高兰送回了小屋,与任老爷子打了招呼,这才跟着任克敌离去。 这个做法,很是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存在着感情的,而并非俗套的肉欲关系。 可是其中苦处也只有陆渐红一个人知道,他可是真的想跟高兰在一起的,可是没办法,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高兰果然没有能跟陆渐红一起回双皇,不过临走前的那个下午,陆渐红和任老爷子做了一番深谈,老爷子告诉他,人低调没有错,高调也没有错,关键是符合情理。老爷子又隐晦地跟他分析了甘岭省目前的政治情况,虽然存在着诸多变数,但在三两年之内,动的可能性不大,周琦峰目前位置很稳,上面也很认可,再待两年没问题,所以要抓紧这个机会,稳步发展自己的事业。 老爷子没有明说,但陆渐红能分析得出来,他言下之意,省长鲁寒星还是有点实力的,不容小觑,话又说回来,能走到这个位置上,谁没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所以行事需要小心低调,当然,如果有人莫须有的话,当强硬则要强硬,老爷子也算不上太过气。 对此,陆渐红万分感激,虽然还没有弄明白由头,但能看得出老爷子的真性情,有了这个助力,抛开升迁的事不谈,最起码干一番事业出来,没有必要太畏首畏尾。 陆渐红在京遇袭的事,只有潘顺利和何少白知道,按照陆渐红的嘱托,他们并没有宣扬出去。其实即便是陆渐红没有嘱咐,他们也不会乱说,一方面是出于多年来的从政素养,不该说的不说,心理有数就有了。另一方面,出于一些私心上的考虑。陆渐红现在在省里绝对是个红人,说出去的话,拍马屁的人不知会有多少,一些下属如果绕开自己被书记大大另眼相看,对自己的统治是绝对不利的。所以陆渐红的回归,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 一回来,陆渐红便去了世贸中心,两个区域已经有人在,看来是进行前期的一些数据测量,以备五一长假之后的正式破土。新龙公司的卖力就不谈了,中天集团不愧是大财团,行事效率很快,其雷厉风行的作风很得陆渐红的赞赏。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拿起一根烟,正要点上,想了想,又放下了,这一阵子烟抽得不少,隐隐觉得肺活量大不如前,这烟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抽还是少抽一点的好。 泡了一杯浓茶,品着那茶叶独有的香气,陆渐红不由想念起以前的日子来。回首这么多年的从政经历,在洪山旅游局虽然有不得重用的意思,但是那段日子也是他难以忘怀绝对值得回忆和珍惜的日子,在那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权夺利,大家的相处极为融洽。或许那只能成为一段回忆了。相比于现在表面风平浪静,实质暗流涌动的双皇,旅游局的时光只是海市蜃楼。 陆渐红真的不明白,在双皇还会有谁会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搞动作,首先要有动机,说穿了就是利益问题。扳倒自己,会对谁最有利呢?算起来,潘顺利得益最大,但是潘顺利有可能这么做吗?这一个阶段,二人的配合还是很默契的,陆渐红也在很大程度上给他放了权,再说了,即便是扳倒了陆渐红,这个书记的位置也未必就能落到他的头上。潘顺利不是傻瓜,而且他如果有这种缜密的心思的话,也不会在刚到双皇的时候控制不了局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应该不会做。 排除了潘顺利,陆渐红又考虑起何少白来。何少白是市委副书记,如果搞倒了自己,他是有能力争一争这个书记的。不过他应该很清楚自己在省委心中的位置,更应该知道周琦峰跟自己的绝对关系,他把检举信寄到周琦峰那里去,摆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加上何少白向来胆小,有没有这个胆子都是未必。 除去这二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常务副市长葛爱国。对于葛爱国,陆渐红的了解不是太多,但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葛爱国是那种干实事不多话的人,虽然说咬人的狗不叫,但是葛爱国与咬人的狗之间能难划得上等号。 如果不是这三个人的话,其他的都是些小喽啰,不足为道。 陆渐红觉得很头疼,他倒没有什么打击报复的意思,但是这绝对是不和谐的声音,也是阻碍事业发展的,所以他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个人。继而他又想到,这件事省里会不会有什么牵扯,省委是周琦峰的天下,即便是有人想这么搞,也得照顾一下周琦峰的感觉。简单排了一下,省委副书记费伯渠,这个人平常不动声色,自己跟他并没有什么矛盾,加上如果他这么做,根本没有动机。虽说分管党群,但是人事大权还是需要周琦峰点头的,陆渐红倒了,也未必能安排得上他的人,换言之,在市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对于他的升迁根本是毫无助力,还得看周琦峰的态度。加上周琦峰现在已经是政治局委员,搞周琦峰的亲信,再笨的人也不会这么做。 正文 五体投地 组织部长江上青?上一次自己给了他一个面子,放了他外甥一马,这个情他不会不记得。政治上,讲究的就是利益互换,这个情他还没还,更不大可能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况且以他的政治智慧,像这种小打小闹,他该很清楚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 宣传部长?更不可能了,根本交集不多,有限的几次接触,相互的印象都还不错。至于纪委,那就是周琦峰手中的枪,不会乱转方向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省政府那边了。交道打的不多,但是鲁寒星和白云杉那绝对是没什么好感的。不过如果是他们,那鲁寒星的手上也应该收到了这封检举信,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任老爷子带着他在省城亮了一下相,让这老东西投鼠忌器了? 想了一阵子,大是头疼,分析来分析去,这暗里的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妈的,被一个影子惦记着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终于忍不住叼起烟来,把思绪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上,那就是世贸中心的后续工作。现在两个区域基本已经处于启动状态,建设应该不成问题。根据规划,这两个区是先头部队,也是重头戏,涉及到不少商铺和大型办公楼群以及休闲娱乐中心,巢是有了,那下面该是引凤的问题了。人家建筑公司是不可能考虑这一点的。 看来有必要围绕三产和商贸业下点功夫了。双皇的旅游业很发达,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如何利用旅游业实现工业和商业的飞速发展,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建,只是引子,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建设达到发展的目标。 思索良久,依然没有一个好的路子,这事情急是急不来的。陆渐红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的眼界还不够开阔啊,需要多出去走走,借鉴一些发达地区的经验才行。 这时,安然的电话打来了,陆渐红笑道:“安然,还好吧?” “渐红,你是工作太忙呢,还是掉进了温柔乡?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安然抱怨道。 陆渐红赶紧陪着笑道:“唉,头疼啊,工作上的事情一大堆,哪有功夫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高兰去了京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见陆渐红说得坦然,安然也就没有再作揶郁,道:“我就是问问你,五一打不打算回来。如果回来的话,那我就不过去了。” 陆渐红想了想,虽然事情不少,不过并没有什么急事,该放假还是要放的,劳逸结合嘛,便道:“五一我是要回去的,这边的项目已经招了标,我得跟达子商量商量。” 两人煲了一阵电话粥,这才挂断了电话。有很多事情,陆渐红都没有说。比如在京城受伤的事,再比如被人检举的事,这一点,陆渐红一直恪守着家人不谈公事的原则。 不过他的那张银行卡里有好几千万,这倒是挺烫手的。如果当初周琦峰真的让纪委查一下,这收入虽然说不上不明收入,但是对他本人确实大有影响。还是要找机会处理一下这事,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何少白从京城看望完陆渐红,回来之后,心里感触很大,他进病房的时候,正遇上京城市委书记出来,毫无疑问,他是看望陆渐红的,这让何少白对陆渐红简直处于五体投地的佩服状态,要知道那可都是政治局委员这一级别的啊。省委周书记对陆渐红青睐有加,现在又有京城的市委书记亲自探望,这代表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如果说以前对陆渐红是尊重的话,现在则是敬畏了,所以对于市委组织部长一职,何少白还真不敢乱伸手,所以凭着一颗公平的心弄了两个人选,又把两人的简历弄了一份材料,这才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何书记来了,请坐。”陆渐红刚刚打完电话,扔了根烟给何少白。 何少白受宠若惊地接过烟,点上,然后道:“陆书记,您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谢谢何书记的关心,没什么大碍了。”陆渐红笑了笑,从何少白的目光里他看到了一丝发自内心深处的紧张,这不是陆渐红想要的,下属对你尊重固然好,但是尊重得到了害怕的地步,这很容易形成一言堂的现象,这虽然是执政者愿意见到的,但同时也容易蒙蔽住自己的眼睛,变成了看不见真、听不见真,很大程度上造成决策的武断和片面,同时也会让下属产生依赖心理,反正什么事都由你一把手说了算,叫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于开拓性、创造性地工作是极为不利的。 何少白恭敬地说:“陆书记,上次您交待我的,关于组织部长任命的问题,我拟了两个名单,请您过目。” 陆渐红目光一凛,接过何少白交过来的材料看了一眼,心中已是亮如明镜,这个何少白真的是怕了,这两个人都是资历符合组织部长条件的,并不存在私心。 当陆渐红从材料中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带着淡淡的和善笑意,道:“何书记的提名不错,保密性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是老书记了,自然明白。不过这个人选上的问题,我还需要考虑一下。对了,最近这几天市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陆渐红话题一转,何少白心中微微一惊,心道:“幸好没有自作聪明啊,不然不知道陆渐红会怎么看自己了。” 脑子里微微一转,何少白道:“世贸中心的项目我没有参与,不过这几天已经着手实施,相信五一之后就能动起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何书记,葛市长最近忙于生态市的创建工作,近期不少工业企业入户工业园区,需要投入大量的精神,葛市长忙得脱不开身,你要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何少白略有些吃惊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这样的话,葛市长会不会有意见?” 正文 士为知己者死 陆渐红笑了笑道:“大家都是干工作的,适当地替他减轻些工作量,高兴都来不及呢,会有什么意见?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说没信心的人绝对是傻子,何少白热泪盈眶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把工业园区管理好。” 陆渐红笑着说:“何书记的工作能力那是公认的,有这样的信心和决心,我相信你。” 何少白忽然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按理说,像他这样级别的人,即便做不到心如止水,但也不至于如此心浮气躁,不过这一阵子一直游离于陆渐红的边缘,这让何少白大是患得患失,所以突然间让他负责工业园区,他真的有点难以自持。 其实陆渐红一直也只是让葛爱国负责工业园区,并没有正式下文让葛爱国任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考察何少白的表现,这是标准的一手硬一手软,这个位置一直悬在这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所以何少白很明白陆渐红的用意,自然要肝脑涂地两肋插刀才行。 何少白竭力定住心神,道:“陆书记,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一下。昨天接到省委的文件,是关于农村土地经营机制的创新工作。这是文件,您看一下。” 陆渐红简单看了一下,这项工作并不陌生,以前在基层工作的时候,也接触过,主要是一个工业化、城镇化和建设新农村相结合的工作,将文件又放了回去,道:“这项工作回头你弄个方案出来,将任务分解一下。” 何少白这才兴冲冲地离去,喜滋滋地想,看来这趟去京城的探望起到了效果。 看着何少白挺起来的背,陆渐红会心地笑了笑,领导真的是需要艺术的,一昧地施以威压,并不能得到真正的拥戴,所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那才是最可怕的。这年头敷衍了事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大家都这样,工作还怎么干? 所以陆渐红必须恩威兼施,才能有效地提升工作积极性,在政坛生活的人,最想的自然是提拔,陆渐红的手中可是掌握着很多官帽子,论功行赏,谁不出力? 眼看着就要五一了,陆渐红的心早飞回了燕华,排了一下工作,虽然很紧,但大多都是听听汇报的事。中午,接待了几位客商,喝了点酒,想想下午也没啥事,便偷了半天懒,回别墅睡觉去了。书记不来上班,谁敢龇一下牙? 结果才睡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电话便把他吵醒了,是秘书长徐平平打来的,声音充满了喜悦,道:“陆书记,有个好消息。” “一惊一乍的,镇定点。”陆渐红很不爽地说,“什么好消息?” “全国见义勇为英雄模范,您也入了围了,刚刚接到通知,要求投票呢。”徐平平喜气洋洋地说。 “什么?”陆渐红腾地跳了起来,操,搞什么飞机?见义勇为英雄模范? “陆书记,要不我把通知交给您看看吧?” “好的,我马上去办公室。”陆渐红很是疑惑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暗自奇怪,怎么见义勇为跟自己搭上关系了?好像没做什么见义勇为的事啊。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天差点让他一命呜呼的那小子是全国通缉要犯,悬赏六十万,抓了三年都没抓到,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那家伙倒霉。 匆匆到了办公室,徐平平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陆渐红过来,一脸喜色地迎了上去,将通知交到了陆渐红手上。 一看标题,陆渐红就忍不住想笑:孤身勇斗歹徒,力擒通缉要犯,记双皇市市委书记陆渐红英雄事迹。妈的,原来那小子是通缉犯啊,怪不得下手那么狠,那两刀子再偏一偏深一深,简直就要命了。早知道怎么也自己带车过去,太他娘的危险了。 不过陆渐红的脸上却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开了办公室的门,徐平平跟着进了去,道:“陆书记,您真厉害,一伸手便抓了通缉犯。” 陆渐红瞥了他一眼,笑道:“只是巧合罢了。” 徐平平道:“刚刚省公安厅和省委宣传部都打过招呼了,要求保证您的获选。陆书记,提前恭喜你啊。”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切随其自然,别太较真了。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徐平平身为市委秘书长,当然要想人所不能想,回到办公室,便深思了起来。这个英雄事迹,绝对要大力宣传,要广为人知,才能获得很好的群众基础。想了一阵子,徐平平拿起通知的复印件去了趟宣传部。 汪卫国并不在,他的秘书小牛见徐平平来了,赶紧起身相迎道:“徐秘书长大驾光临,有什么指示?” 徐平平以前是副秘书长的时候,很是和蔼,不过自打副字去掉后,就有些摆谱了,微微点了点头,道:“汪部长呢?” 官架子嘛,小牛已经习以为常了,据说人的脊梁骨是随着自己的官职一点一点地挺拔的,谁叫人家是秘书长呢,便回答道:“汪部长跟报社的人去采风了,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徐平平点了点头,道:“跟他说陆书记有重要的事,我在这里等他。” 提到陆书记,小牛不敢怠慢,一边给徐平平泡了茶,一边忙着拔打汪卫国的手机。 看到小牛的电话,汪卫国心里很不舒服,接过电话道:“小牛,我不是跟你说没重要的事别打电话给我吗?你不知道我在陪省报社的领导?” 平白无故地被训了一句,小牛便噘起了嘴,道:“汪部长,徐秘书长找您。” “让他自己打电话给我。”不由分说,汪卫国挂了电话。市委秘书长在常委中排名最靠后,在他面前,汪卫国还是很有优越感的,当然,陆渐红大会小会上都点名表扬了汪卫国,这也显示出他在陆渐红心中的地位,所以得意之下,有点拿徐平平不当回事。 正文 先进事迹 小牛可不敢这么转达他的意思,两头都是领导,他都不能得罪,无论是谁迁怒于自己,日子都不好过啊,不过他的脑筋转得很快,道:“徐秘书长,刚刚通话中汪部长的手机没电了,稍等一下,我再帮您联络。” 徐平平倒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道:“快一点,是急事。” 小牛装模作样地打电话,却悄悄发了条短信给汪卫国,告诉他徐平平为陆书记的事来的,正在办公室等着。 接到短信,汪卫国不敢怠慢了,陆书记的事当然最重要了,亲爹亲妈死了,也不能耽误他的事啊,想了想,借口去厕所,打了个电话给徐平平,道:“徐秘书长,你好,你好。” 徐平平在汪卫国面前也就摆不起谱了,笑道:“汪部长这么忙啊,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回来,要不徐秘书长先回办公室,我一回来,就到你来边去汇报工作。”搞宣传的就是不一样,张口闭口都是汇报工作,让人听着很舒服。 徐平平笑道:“汪部长客气了,不过这是急事,还请汪部长快点回来。回来让人通知我一下,我去你办公室谈。” 不管是真急还是假急,涉及到陆书记,假的也得当真的办,汪卫国让常务副部长严明松陪同报社的人,说市里开会,溜了回来。 不久,徐平平也到了,汪卫国起身道:“不好意思,让秘书长久等了。” 徐平平也不跟他客套,将通知的复印件放到了桌子上,道:“这是省委发来的,你先看一下。” 汪卫国搞宣传出身,一看到这个通知,职业的敏锐感让他意识到,这一次他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宣传了,这个事如果他不宣传导致陆渐红落选,那绝对是他的责任,如果他不遗余力地进行宣传,完不成目标,反正是做了工作的。不过陆渐红并没有亲自打招呼,看来是徐平平私自做的主,可是回头一想,这件事本身就涉及到陆渐红,人家怎么能明着要他宣传呢,一切都要看悟性不是? 徐平平道:“汪部长,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一个机会啊。” “秘书长,我先谢谢你了。”汪卫国笑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就这项宣传工作交流一下。” 徐平平微微一笑,汪卫国还是很会做人的嘛,有福一起享,这个饭值得吃。 不得不说,作为双皇市宣传工作的扛把子,汪卫国很有几把刷子。在双皇的宣传那是必须的,不过这还不够,既然要宣传,那就要往大一点的,省报和省电视台那是首选。文字上的宣传,宣传部长怎么会没有功底呢,由他亲自操刀,写得洋洋洒洒。不过困难的是,这电视台的节目还是有难度的,既然面对观众,那就需要陆渐红做访谈,起码也得拍点陆渐红的影像资料啊。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暗里在进行,根本没有请示过陆渐红,也不方便请示。与徐平平商量了好一阵子,终于给他们想了个法子。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涉及到陆渐红本人,如果请示过多,人家也不好表态,另外,在他知情的情况下搞这么个宣传活动,有点作秀的嫌疑,那真是黄泥巴滚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所以由汪卫部先行出稿,当然只是在市报上,来个投石问路,探一探陆渐红的态度。 汪卫国的动作很快,接到任务的当晚便熬夜赶出了一篇报道,第二天便上了头条,因为弄不清陆渐红的态度,所以汪卫国只是根据省里的通知精神稍作修饰,略加一些夸张性的文字。 陆渐红早上一上班,还没来得及看报纸,潘顺利的电话便打过来了,笑道:“陆书记,你真不够意思。”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老潘,什么情况?” “还没看报纸吧?”潘顺利笑道,“我看有必要开个座谈会,学习一下您的先进事迹啊。” 陆渐红一边拿着电话,一边翻开了报纸,头版连标题都没有换,脸不由一黑,道:“我怎么不知道?” 潘顺利笑道:“陆书记,您也太低调了,原来那个伤就是抓通缉犯的。” 人家是好意,陆渐红倒也不好生气,只有道:“小事小事,别提了。” 挂了电话,陆渐红喝了一声:“把汪卫国给我叫过来。” 没有回应,陆渐红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秘书呢,正要打电话给汪卫国,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便进来了,手里拿着份报纸,一脸正色道:“陆书记,这报纸您看了没?” 陆渐红沉着脸道:“看了。” 何少白愤愤地道:“这汪卫国搞什么鬼?这叫什么嘛?” 陆渐红不由道:“何书记怎么了?” “您看看。”何少白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读道,“市委书记陆渐红不顾生命安危,奋起直追,英勇地将罪犯扑倒在地,扭送至公安局。” “这简直是事实不清啊,要知道您可是受了刀伤的。” 陆渐红真有点哭笑不得了,本来还以为何少白跟自己是同样的意思,没想到是怪汪卫国没弄清事实经过,不由笑道:“何书记,你知道事实经过?” 何少白挠了挠头,道:“还真的不知道。” “算了,不提这个了。”陆渐红被何少白这么一搞,气也消了,道,“你不是就为了这事吧?” “那倒不是。”何少白把一起带过来的材料递到桌子上说,“这是我拿的关于土地资源整合的方案,供您参考。” 陆渐红认真地看了看,点头道:“这个方案不错,这样吧,岳市长是分管农业的,回头你跟他碰一碰,把方案弄得再详实一点,下次常委会上议一议。” 何少白拿着方案又回了去,虽然陆渐红没有说什么,但很明显,这个方案的考虑还有些欠妥,理论性的太多,可操作性不强,看来自己还得加强学习啊。 目光再次落到报纸上,陆渐红已经没有了责怪汪卫国的意思,虽然有拍马屁之嫌,不过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夸大了事实,水份太多了。正要打电话给汪卫国,让他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汪卫国的声音已经伴随着敲门声在门外响了起来:“陆书记,我卫国啊,您在不在?” “进来。” 正文 被摆弄的木偶 汪卫国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陆渐红不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出手笑道:“方部长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卫国,你真是不像话。” 省委宣传部长方向呵呵笑道:“不关汪部长的事,我这是搞突然袭击呢。” 汪卫国挨了陆渐红的批评,却跟受到极大的表扬一般,咧着嘴呵呵笑着。 陆渐红与方向热情地握着手,道:“方部长,请坐。” 汪卫国很会来事,忙着给几位领导端茶倒水。 陆渐红笑道:“方部长亲自到双皇来,有什么指示?” “指示?呵呵,呵呵。”方向发出招牌似的笑声,道,“我可是按照指示来的哦。陆书记的英雄事迹,我们前两天才知道,想不到我们本土出了一个大英雄,却是最后才知道的。为此,琦峰书记可是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通啊。这不,哪敢怠慢啊,赶紧下来了。” 陆渐红这才知道方向也是为了那个什么英雄模范的事来的,不由道:“那真是麻烦方部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陆书记为全省的干部树立了典型,提供了榜样,那可是要大力宣传的,咱们不能让英雄埋没啊。”方向笑道,“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省委宣传部的记者。陆书记,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采访?” 陆渐红想不到方向是这么个急性子,不过省委既然有树立典型的意思,那自然是要配合的,领悟上级领导的意图,也是官场必备的素质之一,陆渐红只有虚伪一把,颠倒黑白了。 一番采访之后,陆渐红见义勇为的大概轮廓就出来了,什么见到该犯担心报警耽误时间啊,什么当时没有考虑到生命危险啊,什么担心此犯一逃,不知道又得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啊,反正尽管好的说,最终在两位记者的润笔之下,陆渐红身负重伤勇擒要犯的英勇事迹鲜明出炉。 陆渐红不由恶汗不已,事实情况是,无意中上了那个倒霉的通缉犯抢来的出租车,结果被人家刺了两刀,要不是任克爽及时出现,小命不保。如果那罪犯在监狱里也看到了这个报道,非得喊冤不可。 不管怎么说,过程就是这样,这时陆渐红想到了一个相声里说的那样,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采访完毕,又假模假样地顺带了一篇《市委书记的一天》,陆渐红跟个木偶似的被两位记者带到这带到哪,从世贸中心到工业园区,反正市里跑了个遍,还慰问了几个老大爷大妈,把戏做足了。 一天下来,陆渐红累得不行,晚上在椰风大酒店里招待了方部长,市长潘顺利和市委副书记何少白以及汪卫国也都参加了。 这一顿酒喝得自然是尽兴得很,酒至中巡,陆渐红道:“方部长,上一次您亲自到双皇来,就双皇世贸中心项目做了全方位轰炸式的宣传,还没来得及一表谢意,这次又麻烦您过来,真是汗颜啊。方部长,我敬您两杯酒。” 方向笑道:“渐红书记啊,你啊,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客气了。” 陆渐红笑道:“客气那是要看人的,方部长来,那自然要客气的。” 他们俩个拼在一处,潘顺利和何少白也没有闲着,就那两个记者也是一番狂灌,令二人意外的是,这两个记者的酒量没一个比他们小的,差点阴沟里翻了船,最终的结局是,汪卫国醉得不醒人事,潘顺利和何少白差点下不了楼,陆渐红还好一点,不过步子也有点踉跄,方向稳如泰山,两个记者略有醉意,到底是“酒精”考验啊。 在椰风大酒店开了房间,陆渐红生怕又出现上次类似于莫文卫那样的悲剧,亲自将方向等人一一送进房间。 在方向的房间里,方向笑着道:“陆书记,坐一会儿吧,刚喝完酒,咱们喝点开水,抽抽烟,醒醒酒。” 陆渐红明白方向是有话要说,便笑着道:“还是领导关心我啊。” 方向哈哈一笑,两人便在房间里吞云吐雾起来。 “世贸中心这个项目省委很关注,琦峰书记多次要求省委宣传部的宣传工作要跟上,毕竟这种大手笑,不仅仅是双皇本身的事,对于省委来说,也是不小的动作。”方向顾左右而言他,把工作做为切入点。 陆渐红深解其意,笑道:“双皇的各项工作离不开省委的领导与支持,更离不开方部长的宣传,这个恩情我陆渐红一定铭记于心。世贸中心一共九个区,目前只开了两个区,中标的是两家具备了超强实力的大公司,中天集团方部长是知道的,另一个是新友公司,虽然注册不久,但前身却是两个上市公司,合并而成的。” 陆渐红不遗余力地鼓吹这两个公司的超强实力,道:“不过考虑到以后参与竞标的公司实力,以区为单位向外招标并不完全可行,我的打算是一区或两区按照区位和性质的不同分割竞标,这样的话具备相关资质的小公司也可以参与到其中来,当然实力够的话,整块吃下,也是可以的。” 陆渐红的这番话透露出一个信息来,那就是ab两区的招标他没有能照顾得到,那是由于决策上的原因,剩下来的七个区机会是大大的,我绝对会卖这个面子和人情给你。 方向自然是心领神会,招牌笑声更响亮了:“呵呵,呵呵,渐红啊,你考虑得很周到啊,双皇有你这样年轻有为敢做敢拼的书记,真是福份啊。” 陆渐红听出其中的模糊之意,周到吗?呵呵,真的很周到。 “方部长过奖了,双皇的政策还需要方部长的鼎力支持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成绩就得宣传嘛,现在这个社会,做老黄牛也得学会叫几声啊。”方向笑着又递给陆渐红一根烟,道,“渐红啊,我看好你!” 正文 三个火枪手 接下来的两天里,陆渐红和潘顺利都是很忙碌的,五一在即,双皇的旅游如日中天,客流量大大增加,同时由于省委宣传部的定位宣传,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投资商即旅游即考察,市委市政府的接待任务变得很重。当然,效果还是有的,两天内已经有三家投资商有兴趣来投资,当然并没有当场拍板,而是等假期结束后再做详细的考察。这是一个客观的态度,也是负责的态度,陆渐红和潘顺利对此自然是抱欢迎的态度。 转眼便是五一,一番交待,将节庆前的一些工作进行了简单的小结,之后陆渐红便直接去了燕华。 林雨早就出院了,住在那套龙飞买的房子里。陆渐红注意到,在小区门口的告示栏里,牛达已经贴出了出售信息,看来他是真的准备跟他去双皇了。 意外的是,安然并没有给陆渐红什么好脸子,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埋在心里。将买回来的长命锁给小小牛牛带上,林雨道了谢。趁着安然进房间的当口,陆渐红低声问道:“达子,你嫂子怎么了?” 牛达左右看了看,也压着嗓子道:“哥,这事……你得自己问嫂子。” 陆渐红翻了一下白眼,差点没一巴掌扇过去,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幽默了。 安然从屋里走了出来,道:“渐红,跟我一起去接孩子。” 接孩子是假,训话是真啊。不过陆渐红坦然得很,反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跟着安然上了沃尔沃,安然并没有发动车子,道:“你现在胆子不小了,什么事都瞒着我。” 陆渐红愕然道:“我没瞒着你啊。” “你还骗我。”安然眼圈子忽然一红,道:“高兰都告诉我了。” 陆渐红更加愕然了,道:“她告诉你什么了?” “还装。”安然猛地捶了陆渐红一拳,却扑倒在陆渐红的怀里,眼泪也滴了出来,“我都看到电视上的宣传了,说你不顾生命安全抓通缉犯的事。渐红,下次别这么傻了,工作就工作,抓犯人那是警察的事,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啊。” 过了好一阵子,安然才把心情平复下来,陆渐红替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去了,道:“安然……” 安然却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性格,算了,说你也没用。” 见安然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陆渐红想笑又怕破坏了气氛,要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接到孩子,都长得挺高,表现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陆渐红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有一条可以确定,他们的童年绝对不是无忧无虑的。 一家四口在超市里买了些东西,又给牛达一家捎了点,这才回了来。 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所以理所当然地住在了牛达这里,幸好当初房子的面积够大。 饭后,陆渐红接到了米新友的电话,原来这小子也回燕华了,不过龙飞还留守在双皇。 大家都是熟人,得知陆渐红住在牛达这,正好米新友也要跟牛达谈入股的事,便开着车过来了。 三个火枪手重新相聚,刚刚的晚饭算是白吃,三人又勾膀结背地去不远处的大排档了。老朋友聚在一块,自然没有必要去酒店,所以经济实惠的大排档自然是首选。 上了一盘泥鳅,一大盘麻辣龙虾,几个凉拌,开了啤酒,三人边喝边谈,当提到让牛达入股工程的事,牛达很是尴尬地没有吭声。 陆渐红瞪了米新友一眼,他还不知道牛达现在的经济状况不是太好,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让他入股,这不是难为他吗? 轻咳了一声,陆渐红道:“达子,你不用入股,这个工程我也有份,我的那一股就挂你的名字吧,你过去别的事不用做,只要好好监督这两个小子就行了,免得他们私下里把利润都分了。” 米新友很是识相,赶紧配合着道:“渐红,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牛达却没有吭声,一口气把一大杯啤酒全喝了下去,陆渐红看到,在他仰起头的那一刻,眼角有一丝液体流了下来。 和米新友两人都装作没见到,陆渐红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达子,你的房子我建议不要卖,双皇的项目有几年呢,搞几年后再回来,好歹也是你的家。” 牛达一边给陆渐红倒着啤酒,一边道:“我已经决定了,哥,我代全家谢谢你。” “罚酒!罚酒!”米新友叫了起来,“要罚两杯,第一杯,是你只谢渐红不谢我,第二杯是咱们这关系,说谢太见外了。一定要罚,我来倒。” “我不会说话,得罪人了。”牛达的心情非常畅快,以酒代言,一切尽在酒中。 瞎扯了一阵子,提到了陆渐红勇拎歹徒的事,米新友道:“渐红,这回你是露脸了,央视都播放了你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了。” 陆渐红道:“眼红了?要不你也去抓一个?” 米新友缩了缩头道:“那可是玩命的事,只符合你这个大义凛然的市委书记去做,我可做不了。天下的妞还没泡完呢。” “哦!!”“哦!!”陆渐红和牛达很有默契地同时叫了起来,“这回你死了,回头一定告诉倩如。” “空口无凭,谁信呐!”米新友临危不惧。 陆渐红扬了扬手机:“有录音为证!” “我靠,你什么变得这么阴险了。”米新友过去夺手机,三人闹作了一团,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 回到牛达的住处,米新友醉气熏熏地赖着不肯走,幸好牛达的房子够大,房间够多,结果是二女带着小孩子一间房,陆渐红的孩子和牛牛在一间房,他们三个就窝在一间房了。 安然看着这老大不小却又像个孩子似的三个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男人啊,真是一个猜不透的物种。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上门来谈买房的事,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多了烧得难受,居然一口价没还,以比市场价还要高2000元每平方的价格买下了牛达的房子,这让牛达全家是喜出望外。 正文 您还疼吗 米新友笑道:“我还真是福星啊,达子,这回你走运了,喝了你几瓶啤酒,你就多赚了几十万。” 牛达心情大好,笑道:“中午我请客。” “行了,别得瑟了,给孩子买奶粉喝吧。”米新友笑着道,“也赖了一晚上了,我早饭也不吃了,急着去有事,先走了。” 陆渐红将他送到楼下,很有深意地看了米新友一眼,道:“大米,事情做得挺干净的。” 米新友愣愣地说:“别跟我玩猜谜游戏。” 陆渐红笑了笑,说:“这事,我替达子谢谢你了。” 知道瞒不过陆渐红,米新友只好不装傻了,说:“你真是妖孽,什么都瞒不住你,我承认,这房子是我叫我的手下来买的。这事你知我知,可别让达子知道。” “我明白。”陆渐红的笑很真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在以能有米新友这样为朋友着想的朋友而开心。 五一的假期虽然有几天,但大伙都是很久没有回家,对玩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在送走米新友之后,便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燕华。至于房子的手续问题,陆渐红早已经安排过,让米新友全权负责了,这样要省事得多。 回到洪山,各走各的,牛达拖家带口地去了丈母娘家。 母亲梁月兰并没有住在县城,所以陆渐红回到平桥老家的时候,顿时涌了一大帮子邻居过来,自然是一大堆的好话,陆渐红亲切地跟他们打着招呼,梁月兰一脸的自豪,这也难怪,身为市委书记的老娘,怎么会不为有这么个出息儿子自豪呢?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街坊邻居,这才进了屋。屋子还是老样子,仍旧干净整洁,陆渐红发现墙壁都重新粉刷过了,梁月兰告诉他,是以前的那对小夫妻给刷的,说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给过,为了表示感谢,将屋子修缮一下,那是必须的。 很纯朴的人,陆渐红很享受这种与人为善的快乐,还是做好人好啊。 看惯了高楼大夏钢筋水泥,回到农村来住,说不出的清爽。陆渐红早早地享受着天伦之乐,他发现儿子女儿对时事知道的不少,这一点从崇拜他这个英雄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爸爸,快告诉我,你抓坏人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陆远航将陆渐红拉到凳子上,急切地问道。 “还能想什么。爸爸肯定一边追,一边喊道,别跑,不然我开枪了。”陆扬帆自信满满地说。 陆渐红的鼻子都快笑歪了,道:“你以为你老爸我是警察啊,还不然我开枪了,哪来的枪啊。我告诉你们,其实当时老爸心里很害怕,老爸在想,你要么就跑快一点,别让我追到,要么你就别跑了,让我抓住得了。” “爸爸,电视上说,你抓坏人的时候,被捅刀子了,您还疼吗?”陆远航很是心疼地说。 陆渐红的鼻子忽然有些酸,这么多年来,儿子从来没有用过‘您’这声称呼,孩子真的长大了。 陆渐红笑道:“早就不疼了。” “爸爸,我以后也要做你这样的大英雄。”陆远航坚定地说。 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做英雄。都说乱世出英雄,其实英雄是根据需要才出现的。当然,陆渐红不会这么说,也不会动摇孩子的信仰,道:“远航,好好学习,将来首先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陆远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么,扬帆,你呢?”陆渐红问着女儿。 陆扬帆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说:“等我长大了,我嫁给像您这样的英雄。” 我滴个神哎,这孩子才多大啊,考虑得这么久远。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这几天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安然说起自己腰缠万贯的事,这个钱在身上,总是烫手得很。想来想去,陆渐红觉得还说出来比较好,夫妻嘛,贵在坦诚。 当陆渐红把那张银行卡放到安然的手上,并且告诉她里面有八位数而且是以六开头的时候,安然的吃惊用笔墨难以形容,满怀担忧道:“渐红,你这钱都是哪来的?” 看着安然一脸的惊愕,陆渐红笑道:“你不会认为我是贪污受贿来的吧?你放心,这里面没有一分是不明来路的。实话告诉你吧,这些都是当初跟大哥二哥一起搞轮窑厂和采石厂赚来的钱。” 安然还是不信:“能赚这么多?” “再骗也不能骗你啊。”陆渐红将卡塞到安然的手上,道,“不过做为市委书记,有这么多钱,万一别人知道了,总会惹出麻烦来。所以,这钱你收着吧。” 六千多万。在做过大老板的安然眼中,算不上是什么大数目,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安然接过卡,扬了扬,坏笑道:“现在我可是富婆了,掌握你的财政大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陆渐红汗颜道:“我哪有乱来?” “还嘴硬。”安然取笑道,“不过也是哦,在你看来,你那点风流韵事确实算不了什么。” 陆渐红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不过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虽然怕引起安然的不快,不过总是要说的,那就是孟佳。 虽然在他跟安然之间,孟佳从没有被提起过,不过梦瑶总是陆渐红的骨肉,她也需要父爱。 当陆渐红怯生生地提起这事时,安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的地方,倒是很理解地说:“梦瑶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样吧,我打电话给孟佳,让她把孩子带过来吧。” 陆渐红简直要亲安然的脚丫子了,动情地说:“安然,有你这样的老婆,真是我的福气。” “福气?你福气太多了。”安然白了陆渐红一眼,叹了口气道,“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梁月兰话听了半截子,见陆渐红和安然神情古怪,就问了:“红子啊,你们说什么呢?” “没,没有,没说什么。”陆渐红赶紧道,“妈,中午咱们吃什么?” 孟佳接到安然的电话,当时就哭了。这些天来,她无时无刻不承受着煎熬,梦瑶成天问她,爸爸在哪里,爸爸怎么不来看她们,她的眼泪只有往肚子里吞。 正文 为什么要两个妈妈 其实安然对她已经够照顾的了,不仅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给了她一笔钱,还把她介绍到杨益彰那里去工作,又认可了梦瑶的身份,说起来,孟佳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是看到孩子一脸凄苦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哭。 在兴隆县的这段日子里,杨益彰好几次向她表白感情,也保证可以把梦瑶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孟佳却做不到,她宁愿让梦瑶没有父亲,也不想让她有继父。况且,杨益彰是有家庭的人,自己跟着她,注定了只是一个小三,梦瑶长大后,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听着孟佳的哭声,安然的心里也不好受,一方面气陆渐红欠下这么多风流债,一方面又为梦瑶感到痛心,大人再错,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事实,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份错责,是说不通的。 “孟佳,你也别哭了。你尽管把梦瑶带过来吧,渐红在家的时间不长。”安然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带孩子见陆渐红,只能在洪山,双皇是绝对不可以的,那样会给陆渐红带来很大的麻烦。 孟佳自然是领会这个意思了,由衷地说:“安然姐,我太对不起你了。” 安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孟佳到了洪山,陆渐红亲自开车去接她,当梦瑶看到陆渐红时,大叫着爸爸扑进了陆渐红的怀里。 那一刻,陆渐红流泪了。从这一声爸爸中,他听出了梦瑶对父爱的渴望。 “梦瑶,爸爸对不起你。”陆渐红在车上搂着梦瑶流出了泪水。 孟佳也是潸然泪下,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恶果啊。一时的冲动,却给孩子带来了难以平复的伤害。 在县城里,陆渐红买了一大堆吃的穿的玩的给孩子,在他的心里,只是想尽力地多一些补偿,可是他知道,父爱是用什么也替代不了,补偿不了的,可是目前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孟佳默默地看着梦瑶小脸上露出来的幸福,心都快碎了。孩子啊,属于你的快乐是很短暂的,或许只有一天,甚至一天都没有。 带着孟佳母子回到平桥老家,当着梁月兰的面,陆渐红没有丝毫的隐瞒,直言梦瑶是她的亲孙女。 梁月兰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如果安然不在场,她或许还会好一点,可是安然这个孝顺的儿媳妇在这,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骂他几句吗?可是这个小孟佳也是秀秀气气的闺女,小梦瑶更是天真可爱,她真的狠不下心来。接受吧,也怕安然有意见。 这个臭儿子,瞎搞什么嘛。一时间,梁月兰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还是安然很大方地说:“孟佳,进来吧,梦瑶,来,阿姨抱抱,真漂亮啊。” “阿姨也漂亮。” 安然转了转眼珠子道:“梦瑶最乖是不是?” “嗯。” “那你告诉阿姨,是妈妈漂亮,还是阿姨漂亮?” 梦瑶看了看孟佳,又看了看安然,说:“都漂亮,阿姨要也是我的妈妈就好了。” “别瞎说。”孟佳赶紧过去,很是不好意思地向安然道,“安然姐,小孩子不知好歹,乱说话。” 安然笑了笑道:“梦瑶,告诉阿姨,为什么要两个妈妈呢?” 梦瑶歪着头想了想说:“那样子,我就可以把一个妈妈当爸爸了。” 孟佳猛地低下了头,捂着嘴,险些没哭出声来。 安然的手也是一抖,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太苦了。” “安然,你跟我进来一下。”梁月兰招呼了一声道,“渐红,带梦瑶出去玩去。” 陆渐红知道,孟佳母子一来,这家里肯定要乱了套的。 “梦瑶,走,爸爸带你去玩。”陆渐红刚说出这么一句话,扬帆远航从外面来了,一看到梦瑶,便奇怪地道:“咦,这是哪家的小孩子?爸爸,她是谁啊。” 陆渐红有些尴尬,不好解释,含糊着说:“这是你小姨家的。” 安然跟着梁月兰进了屋,梁月兰道:“安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孩子的事?” 安然点了点头。 梁月兰叹了口气道:“渐红真不是个玩意,搞这么一出,对得起谁啊这是。” 安然神情有些黯然,道:“妈,您也别怨渐红了,虽然我心里也不舒服,但是都已经这样了,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 梁月兰对陆渐红的责骂,安然心里稍感安慰,不过她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梁月兰在安慰自己。 梁月兰又是一叹道:“安然,家里有你这么个儿媳妇,我真的很满足,我一直在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可是渐红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怎么能行?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妈,算了。”安然给了一个台阶给梁月兰下,道,“我是看那孩子可怜,是我让孟佳带着孩子过来的。不管怎么样,她是渐红的骨肉,您是她奶奶。” 梁月兰也头疼得很,她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了。凭心而论,孟佳那丫头长得俏生生的,看上去也顺眼得很,那个小梦瑶更是很有陆渐红的眉样,很是惹人喜爱。作为儿子的母亲,自然是不介意儿子这些风流事,不过安然勤劳持家,孝顺得很,所以处理起来很有难度,便把问题抛给了安然,道:“安然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安然也是一脸的落魄,当时让孟佳带着孩子来,只是考虑到那孩子,根本没做深一层的考虑,现在问题落到头上了,一时之间,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道:“先这么子再说吧。”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梦瑶是最开心的了,享受着一大家子的照顾,碗里的菜都堆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苦孩子懂事得早,她也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梁月兰的碗里,说:“奶奶吃。” 又夹了一块放到安然的碗里:“阿姨也吃。” “梦瑶乖。”梁月兰笑着看了梦瑶一眼,打心眼里喜欢上这孩子了。 安然的眼睛也有些湿润,这么懂事的孩子,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正文 穷于应付 陆渐红放下了碗,走出了门,窗外细风扑面,却是挡不住他的心酸。这一刻,他很恨自己,手掌大权,不可一世,却给不了一个孩子最起码的父爱。 站在树下,陆渐红心头被恍若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堵得不行,不知什么时候,安然已经到了他身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柔声道:“渐红,在想什么?” 陆渐红下意识地握住了安然的手,道:“安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陆渐红一脸的无助,安然默然半晌,道:“梦瑶太惹人疼了。” 陆渐红默默地点上一根烟,无语地看着远方,空中飘着一朵云,一阵风吹来,云儿散开,又聚在一起,吹不断,理还乱。 “渐红,梦瑶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去多陪陪她吧。”安然心中微微一叹,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软。 床已经铺好了,很是柔软,梦瑶倚在陆渐红的手臂上,奇怪地问:“爸爸,妈妈怎么不过来睡?”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妈妈在跟奶奶说话呢,很快就会来睡的。” “爸爸,你好像瘦了。”梦瑶柔嫩的小手摩挲着陆渐红有胡茬的下巴。 “没有,爸爸没瘦,囡囡瘦了,答应爸爸,一定要多吃饭,好不好。”陆渐红将梦瑶搂在了怀里,梦瑶也用力地搂紧了陆渐红,似乎生怕失去他。 另一间房里,扬帆和远航正瞪大着眼睛问安然:“妈妈,梦瑶是谁啊?” “是你孟阿姨的女儿啊。”面对这两个知道不少事的孩子,安然有些穷于应付了。 “孟阿姨的女儿,那为什么也把爸爸叫爸爸呢?” “她喜欢爸爸呗。”安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道,“赶紧睡觉,小孩子哪来那么多问题。妈妈要去洗碗了。” 陆渐红一夜没睡。孟佳这一夜自然没有过来,也不可能过来。 起床的时候,陆渐红眼圈子有点红,不过当他看到其他的人的时候,个个眼圈颜色都不大正常,看来跟他一样,都没有睡好。显然,这件事情让大家都很闹心。 三个孩子还没有醒,孟佳去看了梦瑶,睡梦里的她还带着幸福的笑容,心头不由大是难过,这种快乐维持不了多久的。 吃早饭的时候,没有了孩子在场,气氛很是沉闷。 最先吃完的是孟佳,默默地将筷子放下来,等着其他人。这个时候的她是尴尬的,也是最纠结的。 好不容易大家都吃完了,孟佳最先开口,道:“梁阿姨,安然姐,我们母女已经叨扰很久了,上午我们就走。” “你等一下!”陆渐红和安然不约而同地都叫了出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陆渐红扬了扬手道:“你先说。” 安然正要说话,陆渐红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陆渐红一看号码,略有些呆,虽然这个号码是第一次打过来,但是陆渐红却是熟悉不过了,道:“我接个电话。” “渐红啊,在老家呢?”任老爷子呵呵笑道,“我正在车上,有空陪陪我吗?”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道:“任老,您这是去哪?” “当然是去江东了,难道还会让你到京城来陪我不成?”说到这里,老爷子好像在问身边的人,“现在到哪了?” 那边传来了高兰的声音:“刚上燕京高速。” 老爷子笑道:“大概四个小时吧,能到燕华,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真的为难了,孟佳的事还没有解决,这个时候如果离开,既是对人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事的不负责任,可是如果不去,却又是对老爷子的不尊重。 没想到老爷子倒是挺理解陆渐红的,笑道:“有难处?那就算了,你就不用来燕华了。”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任老谅解。” “兰丫头知道你家住在哪,我跟兰丫头一起过去看看吧。”任老爷子不等陆渐红开口,说了一句,“到的时候打电话给你。” 陆渐红彻底傻了,他们再一来,那就好了,全都齐了。陆渐红忽然有一种冲动,妈的,要不是不知道郎晶现在的联系方法,干脆也打个电话叫她过来,一锅烩得了。 这当然是发发狠而已。 放下电话,安然投过去一个眼神,陆渐红道:“任老爷子要过来。” 安然怔了一下:“任老爷子?谁?” “前军委副主席。”陆渐红很是平淡地撂出这么一句话之后,看到几人的表情都有点凝固了,即便是梁月兰也知道前军委副主席是什么来头,就别提安然和高兰了。 半晌,安然才道:“你怎么攀上他这个关系了?” “一言难尽。”陆渐红简单地说了去钓鱼的时候认识的他,高兰的事则隐去不谈,虽然安然已经认可了高兰,不过在安然此时纠结的情形下,提到她,保不准她会不会有情绪波动,为了保持家庭的和谐和稳定,还是不提为妙。 安然很是疑惑地说:“你怎么跑到京城去钓鱼了?” “陪领导。”陆渐红撒了一个谎。 安然更奇怪了:“什么领导要跑到京城去钓鱼?” 一个谎需要另一个谎来圆,陆渐红总算尝到这个滋味了,不过他也有杀手锏,道:“这个涉及到个人**,不聊了。” 梁月兰这时道:“既然大干部要来,那我去买点菜。” 陆渐红失笑道:“他在不在这吃饭也不一定呢,再说了,又怎么会待在家里吃饭。您就别忙活了。” “爸爸,爸爸……”房间里传来梦瑶的哭声。 陆渐红当先窜了进去,当安然和孟佳进房时,见到梦瑶扑在陆渐红的怀里,哭着道:“爸爸,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陆渐红轻拍着梦瑶的头道:“爸爸不走。” 孟佳不忍再看,掩面跑了出去。 安然也是心中一酸,这孩子太需要父爱了。可是,难道真的要把孩子留下吗?那这个家岂非乱了套了? 犹豫了一番,安然叹着气走了出去,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当初认可高兰进入这个家庭,她便经历了一个伤痛的煎熬,现如今孟佳又出来了,虽然她们母女的前来是经过她的同意的,可是这一切只是为孩子着想,并不代表着她同意孟佳的加入啊。 正文 疯狂的念头 可是看到孩子粘着陆渐红的样子,安然的心里闪过一丝柔情,刚刚下定的决心转眼间便变得犹豫了。 “安然姐,我马上就带梦瑶走。”孟佳面上泪痕未尽,咬着牙说。 安然摇了摇头,道:“孟佳,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孟佳苦笑道:“安然姐,你所做的我已经很感激了。” “别说这些了。”孟佳越是这么说,安然的心里越难受,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渐渐变得同情起孟佳来,是因为心疼孩子还是因为她的心肠软呢? 腻歪了一阵子,由陆渐红亲自给梦瑶穿好衣服。穿上了新衣服的梦瑶简直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似的。 陆远航托着下巴进了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向身边的陆扬帆道:“我发现,这个小妹妹比你漂亮。” 有史以来的头一回,陆扬帆居然赞成了这个观点,道:“这点我不否认。” “我决定了。”陆远航下定了决心,道,“长大了,我要娶她。” 众人差点没笑喷出来,两孩子跟个老人精似的,不过也从侧面反映了这对姐弟并不排斥小梦瑶。 陆渐红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已经容纳了高兰,又何尝不容纳孟佳呢?不过这个念头一升起,他自己也打了个寒噤,这完全是不把安然当回事啊,人家可是大姐大,没有她的点头,他陆渐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开不了这个口。 “梦瑶,哥哥带你去玩去。”陆远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感,牵着梦瑶的手就出了去。 几人很有默契地各自为战,并没有集在一起,免得面对面显得尴尬,不过因为扬帆远航带走了小梦瑶,倒是让孟佳走不成了。 眼看着时间快中午了,还没接到任老爷子的电话。这个老东西最疯了,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不来了,陆渐红一厢情愿地这么想着。 可是一个电话不但让陆渐红的愿望落了空,还把陆渐红吓了一跳。 电话是高兰打来的,说经过高河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让陆渐红赶紧过来解决。 陆渐红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你过来就知道了,快点啊。”不由分说,高兰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风风火火地就向外奔,叫道:“安然,车钥匙呢?” 安然见陆渐红这副样子,不由问道:“渐红,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在高河遇上点麻烦,我得赶紧过去一趟。”陆渐红接过安然的车钥匙,就往车上钻。 “我跟你一起去。”安然也拉开了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孟佳,孟佳低下了头。 “一起吧。”安然叫了一声。 陆渐红愕然道:“你们两个女人跟过去干嘛?” “当然是给你加油助威了。”安然关上车门道,“别废话了,快开车吧。” 加油助威?陆渐红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高兰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了,不过他也有点奇怪,有什么麻烦是任老爷子解决不了的? 平桥距离高河并不远,加上陆渐红开的飞车,五分钟便到了高兰所说的地方。那是向平桥方向来的一个超市前,远远便看到高兰站在她的保时捷旁,只是被一群年轻人围着,小高站在她的身边,老爷子却不动声色地坐在车内。 车还没停稳,陆渐红便冲下了车,安然和孟佳紧紧跟上。 高兰一眼看到了陆渐红,招了招手,安然不由愣了一下,没说高兰也来啊。 陆渐红顾不得多解释,挤了过去,大声道:“都让开,让开。” 与高兰点头示意,陆渐红直接到了车边,低声道:“任老,怎么回事?” 小高这时道:“车开到这里,高兰去超市买东西,被人调戏。” 我靠!陆渐红低骂了一声,也不知是骂谁的。这种事老爷子坐阵,又有小高在,对付几个小混混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吧,不过老爷子是大人物,让他出手,有大炮轰麻雀的感觉。 不过陆渐红显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走到高兰面前,道:“上车吧,别跟一帮小混混见识。” 高笑似乎早已想到陆渐红会这么处理,向老爷子看了看,这时安然走上前来,道:“兰妹子,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嘛。” “哟,又来个美女。”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渐红一见,不由乐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居然是到高河遇到的第一个对头——李飞。 “现在发达了嘛,傍上大款了,车开得都是保时捷啊。”那一次的事件之后,李飞被弄进去关了一年多,出来之后破罐子破摔,走上了混混之路。混混也要过节,五一的时候带着一帮在外面的兄弟回到高河。这帮混混在超市里遇上了美若天仙的高兰,撵着高兰到车边调戏,老爷子有心想看看陆渐红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阻止了小高揍人的计划,让高兰打电话把陆渐红叫了来。 陆渐红对李飞谈不上有什么恶感,如果不是看到他,在他的记忆里早就没有了这么个人,不过看李飞现在留着贴着头皮的短发,一脸油里油气的样子,打心眼里便有些厌恶,冷冷道:“李飞,你的嘴巴越来越臭了。” 李飞对陆渐红是恨之入骨,当年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杠子,说不定高兰早就是他的人了,可是因为他,不仅高兰飞了,自己还丢了工作,在“招待所”里待了几年。陆渐红这么一句话说出来,李飞很是不爽,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道:“陆渐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我正愁找不到你呢。哥儿们,就是这小子撬我的墙角,给我揍。” 陆渐红倒是不怕,略微向后退了一步,护住了高兰和安然,低声道:“安然,你带高兰先走。” “要不要报警?”安然也问了一句。 陆渐红也考虑到在大庭光众之下动手,影响不好,正要让安然报警,却听到老爷子哈哈笑着走出车来,道:“渐红,这种小事情也要报警,你太令我失望了。” 正文 唯恐天下不乱 一看老爷子的气度,安然便猜出来他是谁了,心道:“这老爷子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任老,您先上车,这事交给我处理吧。” “好,我看你怎么处理。”任老爷子握着手杖靠在车边,淡淡道,“小高,这帮人都是黑社会团伙,下手不用留情。” 李飞这几年在外面没少打架斗殴,胆子肥得很,哪里把陆渐红和小高两人看在眼里,正要动手,陆渐红阴森森地说:“李飞,你如果动一下,我保证你这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话并不狠,不过陆渐红的气势很足,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政这么多年渐渐培养出来的,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散发,这让李飞的心里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不过当着这么多兄弟在场,他不能退缩,打了个哈哈,道:“你当我是吓大的?” “既然这样,后果自负吧。”陆渐红很是无奈,他真的不想扩大事态,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陆渐红没得选择。既然要动,就要来狠的。短短的一瞬间,陆渐红已经想好了办法。老爷子刚刚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已经将李飞这伙人定性为黑社会团伙,不把他们往死里整,也太对不起老爷子撑腰了。 “动手吧,还犹豫什么?”陆渐红是绝不能第一个出手的。 论起动脑,十个李飞也抵不上陆渐红一根手指头,所以李飞便上了当,当先一拳向陆渐红的脸部招呼过去。 一见打了起来,围观的人都散开了。陆渐红毫不示弱地反击,不过他的动作比起小高来,差了不止三个档次啊。 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快速地窜了出去,只见小高如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之后,包括李飞在内的十几个人在一分半钟之内全部被他撂倒。不仅如此,受的伤都还不轻,除了几个手臂骨折算是最轻的以外,其他的不是腿断了,就是脖子歪了,有两个还昏迷了过去。 拷,太他娘的专业了!怪不得老爷子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原来这么牛叉啊。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人坏人一眼便看得出来,自然都是拍手叫好。 安然和高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小高的疏忽,还是李飞见机得快,在小高这一波攻势中,他居然安然无恙,站得远远的。他打的架也不少,可是没见过这么专业的。 “都别动啊,刀子不长眼啊。”李飞的手里多了把匕首,可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心中的慌乱,两条腿跟筛糠似的。 人群中有富有正义感的人,还没开打的时候,陆渐红这一方绝对是弱势的,所以偷偷打电话报了警。 这时,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快速开了过来,几名干警下了车,喝道:“干什么?都干什么?” 李飞一见警察来了,简直是喜出望外啊,连手中的刀子都忘了收起来就跑过去,道:“警察同志,你们来了就好了。” 见他手中握着匕首,最前面的一名干警一个漂亮的擒拿,将李飞扭倒在地。 “聚众斗殴,太不像话了。”那名干警道,“全部带到所里去。” 陆渐红走上前去,道:“警察同志,你听我说。” 老爷子到高河里,被抓进派出所,陆渐红的脸就全丢光了。 “有什么话到所里再说吧。”那干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小高笑了笑,走到那警察面前,从怀里拿出个证件向他亮了一下,那警察差点没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小高淡淡道:“这些人意图对领导图谋不轨,本来可以就地正法的,不过事态已经控制住了,就交给你们处理。这件事别惊动这里的政府了,不过人一定要从严惩治。回来,会有专门的机构过来接手,你们要做的就是看管好犯人。” “是,是。”那干警不停地点头,不过还是有点疑惑,问道,“不知是哪位领导?” 小高神色一冷,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那干警不敢再多问,刚刚那个证件可是中央警卫局的,就冲着这一点,保护的就不会是小领导,听小高的口气,直接拿枪毙了都行,不会是中央领导便服出行吧? 不过这些只能埋在心里,那干警挥了挥手,道:“带走。” 随着李飞等人被带走,人也都散去了,虽然小有议论,但是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实在是很普通。 “任老,不好意思,遇上了这种事。”陆渐红只能含糊地说上一句,心里却腹诽开了,小高既然这么能打,直接解决掉算了,干嘛让自己过来嘛。 本来陆渐红是主角的,却被小高抢了风头,真是失望之极。老爷子摇着头道:“渐红,我对你保留看法。前面带路。” 孟佳一直没有说话,刚刚的那一幕让她不由想起在俊岭的时候被人挟持时的情形,心跳得不行。 上了车,安然问道:“渐红,那个老头子就是你说的前军委副主席?” “很大条很高调的一个人。”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道,“你也看到了,这事他自己能解决的,偏偏还要折腾我过来。” “是想加深你在高兰心中的印象吧?”安然调侃着说了一句。 陆渐红没有说话,心道,这个印象还需要加深吗? 前方开路,很快在平桥的屋子面前停下。 保时捷车在哪里都是很拉风的,不过车牌已经换成了普通车牌,高兰不喜欢太张扬,她的性格内敛,不想因为一个车牌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在门前停下来,便有周围一些懂车的领导围了上来,议论着这车的牛叉之处。 将任老迎进了屋,老爷子呵呵笑道:“看不出来啊,你真的很低调嘛,住得这么朴素。” 陆渐红微微有些汗颜,没有接茬,道:“任老,请进屋。” 进了屋,任老爷子看了安然一眼,笑道:“渐红啊,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安然了。” 安然吃了一惊,笑道:“任老知道我?” 正文 我亲自去摊牌 任老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问题,却是道:“很有大家风范,怪不得兰丫头对你很钦服。” 高兰笑了笑道:“爷爷,您就别提这个了。” 陆渐红又看着孟佳道:“这是孟佳。” 孟佳有些吃惊于陆渐红居然会介绍自己,在她看来,自己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如果不是梦瑶的缘故,恐怕永远也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家。同时,她也有些惊讶于高兰这个陌生的美丽女子,听起来似乎跟陆渐红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深。 孟佳含蓄地笑了笑,这时,梦瑶伊伊呀呀地唱着歌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一见家里有这么多人,有点胆怯,躲在陆渐红身后露出半张脸来。 任老爷子见到既有些孟佳模样又像陆渐红的梦瑶,目光闪动,看着陆渐红的眼神又多了一些东西,笑着向梦瑶招了招手道:“来,到爷爷这边来。”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目瞪口呆,陆渐红迟疑着道:“任老,这个称呼不是太合适吧?” 任老爷子也觉得自己乱了辈分,老脸一红,向小高伸出了手道:“小高,糖呢?” 众人不由失笑,个个脸上的神情精彩已极。 陆渐红拉过扬帆和远航,道:“任老,他们是我的双胞胎孩子。” 任老爷子点头道:“男的像你,女的像安然,遗传得不错。” 陆渐红注意到高兰一直在盯着梦瑶看,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梁月兰买了菜回来,见到家里多了三个人,心里知道这个老人就是陆渐红提到的任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渐红,家里来了客人,也不介绍一下?” 这个中午是热闹的,人不少,可是坐下来吃饭的却只有任老爷子和陆渐红。 梁月兰和安然作为主人,自然去厨房忙活了,孟佳有心去帮忙,可是没名没份,轮不到她。高兰虽说已经得到了安然的认可,可是陆渐红的家她还是第一次来,甚至于连陆渐红的家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也不便于进入厨房。 不过梁月兰和孟佳倒都没有多想什么,因为高兰毕竟是跟老爷子一起过来。可是高兰却看出了一些苗头,孟佳的孩子眉眼里像陆渐红的地方太多了,不过这些也只能埋在心里,不好发问。 至于小高,向来不喝酒,也从不与老爷子一起吃饭,没看出来的是,他跟孩子们倒能玩到一块儿去,俨然是个孩子王,带着一男二女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笑声不断传来。 酒是陆渐红从双皇带回来的双皇陈酿,闻起来很香,喝到嘴里却辣得很。陆渐红给老爷子倒上一杯,老爷子发话了:“渐红,外面的三个都是你孩子吧?” 陆渐红顿时头大,心道,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见陆渐红不吱声,老爷子心中有数了,淡淡道:“这一次我准备去趟燕华,到兰丫头家走一走,你们之间的事总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也不像话。” 陆渐红吃了一惊,这老爷子做事这么没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当上军委副主席的,不由道:“任老,您不会是去向高省长摊牌的吧?” “不行吗?”任老爷子将酒杯重重向桌子上一顿,道,“看在那对双胞胎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安然这个小娃子也挺有大家风范的,我就不逼你了。不过,兰丫头跟她比也不遑多让,什么时候举行个仪式吧。” 陆渐红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道:“任老,这个不合适吧?” 任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道:“又不是要你们结婚,我的意思是去跟高福海见个面,女儿毕竟是人家养的,谁不把当个宝似的,你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合适不?” “我……”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定了,吃完饭,你跟我一起去燕华。”任老爷子指了指酒杯子,“倒酒。” 陆渐红又给他倒上了,道:“任老,这个去燕华的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见老爷子的眼睛瞪起来了,陆渐红赶紧解释道:“我是怕高省长接受不了。” “你是怕被高福海抽吧?”老爷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有我在,你放心吧。” 陆渐红知道多说无益,再说下去,把老爷子惹毛了,别又拿手杖敲自己,这还算好的,万一到时候在高福海那里把这事摊开来一说,然后撒手不管,那自己的麻烦就大了。高福海夫妇不拿菜刀劈了自己才怪。 “渐红,其实你小子挺对我胃口的。”任老爷子呵呵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虽然你在我心里算不上个特别优秀的人,不过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那个孟丫头看上去怯生生的,没少受你欺负吧?” 陆渐红为之咋舌,这老爷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过反正已经这样了,瞒着谁信啊,笑道:“听任老这么说,您年轻的时候也没少风流吧?” “怎么说话呢?”老爷子眼睛一瞪,就要摸手杖,不过却叹了口气,“那个时代啊,唉,不提了。” 陆渐红心里好笑,不过对于老爷子的耿直他倒是觉得挺聊得来,这时,安然端着菜上来了,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安然,别忙活了,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然略微一呆,依言而坐,虽然安然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大干部,即便是已经退了休的,不禁还是有一点局促。 “不要紧张。”任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我听兰丫头说起过你,能够接受兰丫头,也显出了你的度量。你很优秀,兰丫头也很出色,就是便宜了这小子。” 安然道:“任老,我和高兰情同姐妹,虽然这种情况是不被认可的,但是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或许您还不了解渐红,他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也正因为此,我和高兰都对他情有独钟。婚姻只是一种形式,我想我跟高兰会处理好这个关系的。” 正文 老爷子的威胁 “渐红啊,安丫头和兰丫头都是好女子,如果以后我听到你敢欺负她们中的任意一个,哼哼。”任老爷子手中的手杖在地上敲了敲。 陆渐红一头冷汗,连忙道:“不敢不敢。” 陆渐红的态度让老爷子很满意,笑了笑,道:“安丫头,你不会埋怨我倚老卖老吧?” “没有,没有,虽然跟您老见面是头一回,却觉得亲切得很。”安然的嘴巴很甜,反正说好话又不亏本。 任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你跟兰丫头姐妹相称,很好,兰丫头是我的孙女,那你也就是我的孙女了。既然是一家人,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渐红,你老实跟我说,除了这两个丫头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头绪?” 陆渐红眼睛瞪大了,您老也太自来熟了吧? “要是没有的话,那就这么着了。以后不许再在外面胡来。”任老爷子淡淡道,“被我知道了,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陆渐红头大如斗,这老头真爱管闲事啊,怎么连别人的家事都管? 安然这时笑道:“都在这了。” 任老爷子目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孟佳与陆渐红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与这个家庭的氛围也有点格格不入,想来跟高兰的情形不一样,听安然这么说,大有认可之意。一个女人能宽宏大量到这个地步,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放在古代,那绝对是母仪天下。 陆渐红也不傻,不由看了一眼安然,安然目光下垂,不去看他。 任老爷子不由道:“渐红,得妻如此,真是你的福分。安丫头,不怪爷爷多管闲事的话,爷爷给你们做主。” 安然垂首道:“一切都听爷爷的。” 梦瑶对陆渐红的依恋让安然有点吃惊,她明白得很,这个孩子就是个纽带,陆渐红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可能放任孩子不顾,与其让大家的心里都扎着根刺,倒不如把这根刺拨了。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借老爷子的嘴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任老爷子是过来人,很理解安然内心的感受,对安然的认识又多了一分,不得不说,包括高兰在内的这个三个女娃儿,他老爷子都喜欢得很。对安然,他作过一番了解,性格大致知道。不过对于孟佳,他却是头一回见到,也是头一回知道陆渐红居然还有第三者。 刚刚在高河的时候,孟佳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在陆渐红跟李飞等人动手的时候,孟佳脸上的担心和紧握着的拳头已经证明了她对陆渐红的感情,况且还有个孩子。她无意识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娇小可怜之态,让老爷子大动恻隐之心。 当然,任老爷子今天的举动多少有点荒唐,但是一个经过多年杀伐的人,形成了他果断立行的个性。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任老爷子有四个儿子,战争年代,牺牲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残。也正因为此,他们无所建树。所以任老对任克敌和任克爽这两个孙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惜的是,任克爽目前虽然是中校,但上升的空间已经不大,一方面是因为他本人的思想,另一方面老爷子也老了,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还很受尊重,但是军队里他已经不便再过多地插手,毕竟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至于任克敌,到现在只是个小中尉,基本上也是胸无大志的主。 因为高兰的缘故,任老爷子爱屋及乌,对陆渐红颇有好感。在几次的接触之后,对陆渐红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很投他的脾性,加上陆渐红年纪轻轻就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这也让他动了辅佐陆渐红之心。既然亲孙子不争气,那就让陆渐红大放异彩吧。 在双皇,把高兰带走,就是为了解决检举的事情。不得不说,老爷子的手段很高明,周琦峰那边刚刚有了些动静,他就到甘岭去了,在甘岭的那顿饭,很好地把陆渐红跟他的关系显露了出来,也达到了很好的效果。而今天在高河故意把事情闹大,并且不惜让小高表露身份,这也是变相地为陆渐红在江东造势。在他的心里,已经为陆渐红安排好了后面的路。欲抚外忧,需要先安内患,任老爷子也就卖一回老资格,把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事安排妥当,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切,自然是陆渐红所不知道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借助老爷子让自己再上台阶。令任老爷子想不到的是,陆渐红甚至因为他对家事指手画脚心里还隐隐有些不爽。 “渐红,把兰丫头和小孟都叫过来吧。”任老爷子发话了。 都到场了,任老爷子道:“陆渐红,你先滚出去。” 陆渐红一点脾气都没有,夹着尾巴进了厨房。 “安然,高兰,孟佳,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姐妹了,以后要和睦相处,搞好家庭,切切不可自相斗争……”老爷子发表了讲话,孟佳和高兰都是吃惊不已,孟佳全然没想到,除了自己,陆渐红还有别的知己,而高兰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大点鸳鸯谱。倒是安然显得淡定得很。 梁月兰见陆渐红闯进了厨房,奇道:“你不在外面陪客人,跟厨房来干嘛?” 陆渐红神神叨叨地说:“妈,你喜不喜欢梦瑶?” “这孩子真是疼死人了,妈怎么会不喜欢啊。”梁月兰向门外看了一眼,担心安然听到,低声说,“你这个臭小子,居然你妈都瞒着,要不是她们母子来,恐怕我死了都不知道。” 在梁月兰面前,陆渐红就是个标准的无赖儿子了,笑道:“妈啊,您觉得高兰怎么样?” “哪个高兰?哦,就是刚刚一起来的那个?挺漂亮的啊。”梁月兰还没向那方面多想。 “妈,她也是您儿媳妇。” 咣铛!!!锅铲子掉地上了。 “妈,您别激动。”陆渐红赶紧捡起来。 “没有,没有。”梁月兰镇定了一下心神,说,“妈只是高兴,有三个儿媳妇,家里就热闹了。渐红,咱们陆家以后肯定人丁兴旺啊。那个高兰屁股大,肯定能生不少孩子。” 这回轮到陆渐红晕了,我滴个娘额,您想得也太远了吧。 正文 出来混总要还的 再次回了去,梁月兰也过去了,任老爷子笑道:“恭喜恭喜啊,这三个儿媳妇个个都懂事得很。” 梁月兰也不装,笑道:“同喜同喜,您老也有三个孙媳妇了。” 三女不由都大是羞怯,陆渐红喜形于色,想笑又不敢笑,那表情用文字简直是难以形容。 今天就是个大喜之日,多喜临门,不过孟佳还有些不好意思,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暗咬着舌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幸福来得太快,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过的事情。 孟佳哭了,只是这是幸福的泪水,滴到嘴里居然是甜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梦瑶侧着头问道,“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我去打他。” “没有,没有。”孟佳一把把梦瑶搂在了怀里,道,“囡囡,你有爸爸了,有爸爸了。” 梁月兰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孟佳,但是知道是自己的儿媳妇,感情自然又不一样了,进了房间,拉着孟佳的手道:“孩子,别哭了,我知道,你很辛苦。” “我不哭,不哭。”孟佳笑得很灿烂,脸上的泪珠还在,却让她的脸笑容更加动人。 “外去吧,都在叫你呢。” 老爷子高兴,在陆渐红等人的轮番攻击下,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扶着他上了床休息,陆渐红喜气洋洋地走进房间,大叫着道:“美女们,快过来给我捶个肩,捏个腿!” 话音刚落,便听得陆渐红惨叫一声,原来是三女扑了上来,抱以粉拳,下手那个叫狠,似乎要将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愤懑和怨屈全都要发泄出来。 “救命啊!” 原以为任老爷子会在这里过一夜,不过老爷子醒来得很早,一起来便催促陆渐红一起去燕华。 去见高福海,陆渐红心里没有多少底气,不过有老爷子撑腰,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可是他也在考虑这件事的另一个发展方向,那就是如果高福海不给面子怎么办?这的确是一个头疼的问题,主要是因为高兰夹在中间,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妥善摆平的话,会直接影响到高兰。 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终究是要面对的,加上有老爷子坐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总比陆渐红一个人去要好上很多。 借口要陪老爷子去燕华办事,与安然和孟佳告了别,梦瑶赖在陆渐红的身上不肯下来,惹得扬帆远航嫉妒不已。陆渐红也觉得对这两个孩子的父爱不够,也蹲下身去亲他们,哪知被闪开了,还撂下一句话:“口水拉拉的,恶心死了。” 在一片笑声中,陆渐红上了保时捷,老爷子很搞笑,主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把后排留给了陆渐红和高兰。 当着他和小高的面,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亲昵,不过放在座位下的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的,高兰低声道:“渐红,你的手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害怕?” 陆渐红低笑了一声道:“你的手也在抖啊。” 高兰笑了一笑,脸上却显出复杂的神色来,很显然,她的内心不仅仅是害怕这么一种情感,这也不奇怪,可以想像到当他们携手出现在高福海面前时,会得到什么样的态度。一头是亲情,一头是爱情,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不是高兰所愿意看到的。 老爷子垂目闭眼,似乎在打呼噜,不过陆渐红注意到老爷子的手中一直握着件什么东西,但是由于位置的缘故,根本看不清。从老爷子侧面偶尔会抽搐一下的眼角来看,似乎他的心情也紧张得很?他紧张什么? 车在高速行驶,天色微暗之时,已经到了燕华。 在高兰的指引之下,高福海的住处渐渐地出现在眼前。 到了楼下,下了车,陆渐红迟疑着问道:“任老,我是不是先暂时回避一下?” 任老爷子的神情肃穆得很,略微一想,道:“也好,等我通知,小高,你在下面陪陪他。” 陆渐红坐回到车上,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心里也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陆哥,抽根烟。”小高递了根烟过来,陆渐红接过点上,烟在肺里绕了一圈,这才舒服了一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完全是心不在焉。 且说高兰领着老爷子到了门前,按响了门铃,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妈,是我。”高兰的声音一响起,明显听到里面的脚步声节奏快了起来,门一开,便看到高母一脸惊喜地说:“兰兰,怎么回来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老高,兰兰回来了。” 叫了高福海,高母才注意到高兰的身后还站着个老头子,不由道:“兰兰,这位是……” “进来再说吧。”高兰略有些心虚地说。这时高福海已经走了出来,他比高母镇定得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没有开口,一眼便已见到正走进来的任老爷子,微微有些错愕,看着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爸。”高兰叫了一声,道,“爷爷,这是我爸。” 任老爷子微一颌首,高福海狐疑地看了高兰一眼,道:“兰兰,介绍一下。” 不等高兰说话,老爷子已经先开口了,道:“我姓任。” 高福海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由道:“您是……” 任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高福海神色一整,赶紧道:“任主席,快请坐,真没想到,您会到寒舍来。冰洁,泡茶。” 高母杜冰洁闻言也是一呆,赶紧去忙活去了。 “爷爷,请坐吧。”高兰安顿下任老爷子,心里有些发慌,跑过去端茶。 高福海心中很是疑惑,高兰什么时候认了这个老主席做爷爷了?不过这个疑惑他并不好问出来,只得压在心里,笑道:“任主席,不知道您有什么指教?” 任老爷子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兰丫头怎么会认识我?” 高福海含蓄地笑了一下,说:“正有这个疑问。” 正文 一家人 任老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来,道:“你认识这块玉吗?” 高福海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雕着一只凤凰,雕功很细致,栩栩如生,看玉的色泽,已经很有些年代了,不过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而已,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正要交回,这时杜冰洁端了茶水上来,一眼看到那块玉,失声道:“老高,这块玉哪来的?” 高福海见杜冰洁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道:“怎么了?” 见高福海无动于衷,老爷子心头很是失望,不过见杜冰洁这么激动,心里不由猛地一跳,却见杜冰洁从脖子下摘下一块玉来,上面雕的却是一只龙,将高福海手中的玉拿过来放到一起,赫然是一对,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色泽,都一般无二。 老爷子腾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的玉从哪来的?” 这一声厉喝当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杜冰洁吓了一跳,里屋的高兰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跑了出来,见老爷双颊赤红,连忙道:“任爷爷,怎么了?” 老爷子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道:“我有些失态了。娃子,告诉我,这块玉是谁给你的?” 杜冰洁道:“这块玉是我跟老高结婚的时候,婆婆亲手给我戴上的,说是她的传家之宝,向来传媳不传女。” 老爷子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不过他还是在竭力保持着情绪上的稳定,一字字道:“你婆婆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叫高任氏,不知道婆婆的名讳。”杜冰洁看了高福海一眼,高福海这时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眼睛也不由睁大了起来。 “我母亲叫任秋湘。”高福海缓缓吐出了这个名字。 老爷子呼地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她在老家,不肯跟我们过来。”高福海也是一脸的震惊,他曾经听母亲说过,她有一个哥哥,抗日战争的时候去参了军,后来小鬼子杀进来,流离失所,家不成家,一路逃亡下来,也就断了联系,唯一能够相认的也就是他们出生时父母留下的那一对玉。难不成,这个前任军委副主席真的是自己的舅舅?这也太戏剧化了吧?高福海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兰丫头,走。”老爷子雷厉风行,说走就要走。 高福海赶紧劝道:“时间不早了,不如等明天吧。” 任老爷子摇头道:“我等不及了。” 杜冰洁身体不好,又晕车,高兰要陪着她,所以这母女俩并没有一同前往。下楼的时候,见到车上还坐着陆渐红,高福海不由呆了一下,陆渐红从车上下了来,道:“高省长,您好。” 高福海很是不自在地点了一下头,这时任老爷子已经上了车,道:“都上来吧。” 陆渐红心下疑惑,这又是去哪,怎么没见高兰来?也不知任老爷子有没有说这事。不过从高福海的脸上可以看出,老爷子多半还没提到这事。 车迅速开了出去,很快上了高速,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拐进了一条水泥路,再经过一段土路,驶进了一个小村庄。 在一所小瓦房前停下,任老爷子居然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陆渐红赶紧扶住他,道:“任老,您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任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 村庄的夜晚很宁静,走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剥剥的敲击声,还伴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念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高福海略有些尴尬地说:“这也是一个精神寄托。” 任老爷子点了点头,高福海正欲上前敲门,任老爷子阻止了他,低声道:“别打扰她,让她念完吧。”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念到了这里,木鱼声即止。 高福海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道:“妈,我是福海。” “门没栓,进来吧。” 进了门,两盏青油小灯照着一尊观音像,屋子里昏昏暗暗的,香炉中的檀香正袅袅燃烧,观音像前盘坐着一个老人,头也不回地说:“你来干什么?” “秋湘!”任老爷子颤抖着叫了一声。 老人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回过头来,目光忽然凝固了。 在看清老人面孔的刹那间,老爷子已是老泪纵横,哽咽着道:“秋湘,我是大哥啊。” “大哥!”老人泣不成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福海和陆渐红默然相视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站在车边,陆渐红递了根烟给高福海,高福海迟疑了一下,接过吸了一口,道:“渐红,在双皇干得不错吧?” 陆渐红道:“高省长,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谢您。” “谢什么,又没帮上什么忙。”高福海很想问他怎么会跟高兰和老爷子一起过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来。 似乎没有了话题,确实,陆渐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龙飞说,自从上次变相地赶走了燕华市副市长单明雄之后,龙翔天在省里的的处境略有好转,骆宾王似乎有些收敛,高福海也随之好过了一些,不过这些陆渐红问起来并不恰当。而高福海由于女儿的缘故,更是保持着沉默。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逝,突然听到里面任老爷子叫道:“渐红,你进来一下。” 陆渐红略微一愣,扔了手中的烟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老爷子淡淡地说了一声。 依言关上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二老的神情,陆渐红也奇怪于何以把自己叫进来,恭恭敬敬地道:“任老。” 任老爷子道:“秋湘,这就是你的孙女婿,一表人材吧?” 正文 陆渐红想哭 陆渐红大窘,心里暗道:“这个老人是什么来路?难道是老爷子的旧"qing ren"?” 任秋湘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眼,笑了笑道:“兰兰一直是我最关心的人,你看得上眼的人,一定不会错。” 大哥?陆渐红大是诧异,这么一大晚上地跑到这里,是千里寻亲来了?不由为刚才自己的龌龊思想汗颜不已。 “福海,你也进来吧。”任秋湘叫了一声。 高福海进了来,不知道这对老人搞什么鬼。 “福海,他就是你失散多年的舅舅。”这一切虽然在高福海的意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吃惊,高福海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前军委副主席竟然是自己的舅舅。 任老爷子感慨地道:“福海,这个亲认得有些晚了。” 言下之意,如果早一些的话,高福海的政治寿命不会在副省长一职上结束。 高福海倒是看得开了,笑道:“晚总比没有要好。” 陆渐红却是完全震惊了,任老爷子居然是高福海的舅舅,那不就是高兰的舅公了?有这样一个舅公在此,看来跟高兰的事多半有戏了,不由地,看着任老爷子的目光也多了分别的味道。 “现在跟你说一件事。”任老爷子认了亲,心情大爽,道,“福海,陆渐红你应该不陌生吧?” 高福海点了点头。 任老爷子接着道:“兰丫头是我的孙女,陆渐红是我的孙女婿,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比起认老爷子这个舅舅更难以接受的,自然就是这件事了。从心底来说,高福海还是很认可陆渐红的优秀的,如果陆渐红没有家室,成为自己的女婿,那自然是一件大好之事,可是他有妻有子啊,难道他离婚了? “你离婚了?”高福海不由脱口问道。 陆渐红没想到任老爷子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突兀地提起这事,高福海的问话也是直接了当,大是尴尬,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最能让高福海的心情好过一些。 “没,没有。”陆渐红必须依实回答,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严重不足,话一说出,头便勾了下去,一副要杀要剐都由你的样子。 “不行!”高福海不假思索便叫了出来。 “福海,你听我说。”高福海的反应在老爷子的预料之中。 “任……舅舅,高兰好歹也是副省长的女儿吧?做人家的"qing ren",这成何体统?” 陆渐红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完全是里外不是人,不由弱弱地道:“我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不行!”“不行!”任老爷子和高福海同时喝道。 陆渐红都快要哭出来了,任秋湘也没想到这个亲哥哥这么荒唐,居然会认可一个有妇之夫成为自己的外孙女婿,吃惊地看着这爷儿俩。 “舅舅,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看着陆渐红垂着头站着,高福海恨不得冲上去踹他几脚。 任老爷子也来火了,敲着手杖怒道:“副省长了不起吗?你还觉得丢脸?我这个军委副主席都没觉得有什么,你得瑟什么?” 我靠。这什么理啊。陆渐红听着都觉得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任老爷子既是前军委副主席,又是他舅,高福海不能破口大骂,不过话也不怎么好听:“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丢脸的?难道脸上还有光不成?” “我……我先出去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眼看着这舅甥俩要为自己的事大动干戈,为了明哲保身,还是及时逃离战场为妙。 不待得到首肯,陆渐红已经大步奔出门外,后腿刚出了门,便听到轰的一声,要不是他动作慢,脚跟非得被门夹一下不可,好险。 任老爷子瞪着眼睛道:“这个事情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高福海也瞪着眼睛道:“这个事情我绝对不同意。” 任秋湘叹了一声,道:“当着菩萨的面,你们就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话?” “妈,您说说,这叫什么话嘛,如果陆渐红离婚了,我或许还能接受,可是事实是陆渐红不但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您说,让高兰跟着她,这叫什么?叫人家知道了,会戳脊梁骨的啊。” “大哥,我也觉得这事不是太靠谱。”任秋湘道,“兰兰是个很优秀的孩子,这样子对她不公平啊。” 任老爷子余怒未消,不过刚刚兄妹相见,还是忍着发脾气的冲动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有一点是你们不知道的,也是事实。兰丫头对陆渐红情有独钟,如果让他们分开了,你们说,兰丫头会怎么样?她是个孝顺孩子,你们怎么说,她就会怎么做。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会快乐吗?你们就忍心让她一辈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我们都成了一把灰的时候,只剩下兰丫头一个人的时候,你说她会不会恨我们?” 高福海忍不住道:“可是这是世俗所不能允许的。” “世俗?你懂多少?”任老爷子的胡子又开始动了,“这是自私!” 高福海翻了翻眼,正要说话,任老爷子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道:“在这段日子里,兰丫头把什么都跟我说了。当初去新加坡就是为了不让你们为难,可是从她的话里我知道,她是不快乐的。高福海,难道你没有看到,兰丫头回来的时候有多开心?咱们为人父母的为是的什么?不就是孩子高兴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高福海一生气之下,连称呼也由“您”变成了你,“让她高兴,就由得她胡来?” 任老爷子一顿手杖道:“行,我看也做不通你的工作了,兰丫头没有你这个父亲也罢,回头我就让兰丫头跟你脱离父女关系,这样对大家都好。” 高福海差点没气得一屁股坐地上去,不过任秋湘倒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的,疯起来,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赶紧道:“大哥,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冲动。” 正文 最可爱的人 “我不是冲动,是看不得兰丫头伤心。”任老爷子叹了一声道,“可以说,如果把兰丫头从陆渐红的身边拉开,她死的心都会有。” “我真不明白,陆渐红那小子有哪点好的?让您老这么器重他。”高福海闷声道。 “哪点好?”老爷子冷笑一声道,“你想想,你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高福海不由一愣,老爷子接着道:“等他到了你这个年纪,至少也得是省长吧?就凭这一点,这么优秀的男人去哪找去?” 高福海快要抓狂了,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嘛,不由道:“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我承认,陆渐红是个官场妖怪,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对他是不利的。” “你跟我玩辩证不是?”任老爷子道,“那叫后院起火,只要和平相处,谁有那些功夫操心这些事?”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这关系到兰兰的一辈子,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吧。”刚刚陆渐红进来的时候,任秋湘并没有太在意,不过她很相信老爷子的眼光,便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也很久没看到兰兰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唉,妈,您也来瞎掺合。”高福海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憋屈过。 “罪过罪过啊,菩萨,您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站起来的时候,任秋湘叹息了一声。 见三人出了来,陆渐红都不敢靠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上车的时候,任秋湘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高福海看陆渐红是横竖不顺眼,哼了一声,吓得陆渐红赶紧坐到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有我呢。” “老爷子,您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陆渐红心头默念道。 一路上沉默已极,小高轻车熟路,不需要再作指引,直接将车开到了高福海的住处。 这么一闹腾,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不过屋里的灯还亮着,进门的时候,杜冰洁和高兰这娘儿俩正坐在客厅聊着天。 众人进来的时候,娘儿俩见老爷子和高福海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心下均觉奇怪,当目光落在了最后进来的陆渐红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杜冰洁的脸色不由也难看了起来。 老爷子也真够直接的,一进来,便向杜冰洁道:“外甥媳妇,你表个态,同不同意兰丫头跟了陆渐红。” 杜冰洁的眼睛忽然睁大了,高兰手中的苹果也掉到了地上。 陆渐红见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自己的身上,大有无地自容之感,老爷子啊老爷子,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做军委副主席的,委婉一点会死啊。 “这个……”杜冰洁很是措手不及,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同意,二就是兰丫头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了。哼哼,你们不疼,我老头子来疼。”任老爷子咄咄逼人道。 高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目瞪口呆。 任秋湘不满地看了任老爷子一眼,道:“都坐下来说话。” 见陆渐红一个人傻愣愣地站着,任秋湘很客气地说:“小伙子,你也坐。”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还是老爷子慈眉目善一些,不像高福海那么面目可憎,便靠着老爷子坐了下来。 任秋湘这时才看清陆渐红的样子,不由心里暗赞了一声,还真是个好面相。 “冰洁,他就是我跟你说起来过的,失散多年的大哥,也是你舅舅。” 亲人相见,原本是件很开心的事,可是因为涉及到高兰的问题,杜冰洁也只是叫了声舅舅,便不好开口了。 任老爷子却是一点也不缓和,道:“我刚才问你话呢,怎么讲?” 杜冰洁明显看到高福海的额头有一条黑线,赶紧道:“这个还是由福海做主吧。” 任老爷子的眼睛盯着高福海,道:“你表态。” “高兰,你先回房。”高福海不想当着她的面谈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尴尬了。 高兰刚刚站起来,任老爷子道:“这事关系到兰丫头的幸福,为什么要她回避?兰丫头,你过来,坐爷爷身边。” “这事我不表态,高兰,你自己决定吧。”高福海气生生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坐在茶几前抽起了闷烟。 “我……还是你们长辈做主吧。”高兰不是瞎子,很明显,因为自己的事,老爷子跟爸爸的意见大有分歧。 高福海和杜冰洁都觉得难堪得很,当着陆渐红这个有妇之夫的面,居然要讨论是不是同意自己的女儿跟他生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兰丫头,你有权发言,把你的真心话说出来,爷爷替你作主,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强迫你!”任老爷子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疯劲上来,果然气度非凡。 看得出来,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如果照实说出来,这对夫妇当场吐血都是轻的。 垂着头,高兰的眼泪就掉下来了,陆渐红看着心疼,可是却是无可奈何,老爷子啊,你又何必叫高兰为难啊! “爷爷,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爸爸妈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所以,渐红,你还是走吧。” 这番话一说出来,完全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他对高兰实在是太了解了。 高福海夫妇也松了一口气,道:“舅,您也看到了,这可是兰兰亲口说出来的。” 任老爷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不怒反笑道:“好,好丫头,为了孝顺父母,宁愿放弃自己的幸福,不愧是我的孙女。高福海,你拿自己跟兰丫头比比吧,谁的风格高,谁更自私!” “爷爷,我求您了,别说了。”高兰的眼泪夺眶而出,道,“陆渐红,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陆渐红的眼睛里也沁出了泪光,缓缓站了起来,道:“高兰,我知道,你是不快乐的。所以,祝你幸福快乐的话,我不说。我理解你,但是,我等你!” 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高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掩面奔进了房里。 正文 立即给我死过来 “兰丫头的懂事你们都看到了,我告诉你们,兰丫头要是有个好歹,别以为是我外甥和外甥媳妇我就会放过你们!”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秋湘,我们走。” “妈,舅舅,还没吃饭,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杜冰洁挽留道。 老爷子转过身,道:“你还能吃得下饭?” 一句话差点没把杜冰洁给噎死,任秋湘叹了一声,道:“福海,你们自己吃吧,我跟你舅多年不见,有不少话要说。” 家里忽然冷清了下来,房间里有高兰压抑的哭声,高福海和杜冰洁的心里都有些不好过,高兰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自然舍不得她痛苦伤心,可是这件事在他们看来的确有伤风化啊。 夫妻俩关上门,在客厅里沉默着,半晌,杜冰洁在犹豫着道:“福海,我们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高福海很是伤脑筋,高兰的哭声让他也很是心疼,此时的他有些茫然,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女儿的幸福重要?关键问题是,让女儿这么不清不白地跟陆渐红在一起,她就会幸福吗? 有史以来的,杜冰洁并没有反对高福海抽烟,一根烟抽完,高福海缓缓站了起来,敲了敲高兰的房门,道:“兰兰,爸爸有话跟你说。” 杜冰洁也跟了进去,高兰哭得很伤心,夫妻俩本来想问问高兰对陆渐红的感情的,但是高兰的伤心欲绝已经是个证明,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来描述。 默默出了房门,高福海长叹了一声,道:“造孽,真是造孽啊。” 长叹声中,高福海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恶狠狠地道:“陆渐红,你在哪?立即给我死过来!” 这个五一,陆渐红过得有滋有味,不但孟佳成为了家庭中的一分子,和高兰的关系还得到了她父亲的默许,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是总算有了个交代。 在回来的路上,陆渐红还在想着那一晚高福海夫妇跟他的谈话。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威胁。高福海当时一脸的凶相,说如果得知高兰在他那里受到一点点的委屈,绝不会放过他。 陆渐红当然很是理解做人父母的心情,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如果高兰受委屈,任老绝对会一枪崩了我。” 至此,一个多元化的和谐家庭已经构建而成,陆渐红享尽齐人之福,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至于是不是真的乐在其中,也只有陆渐红自己知道了。不过想到上次在家三女共御一夫,陆渐红的“悲惨”可想而知。 五一的假期很快结束了。高兰继续跟任老爷子去京城,孟佳还要忙于度假村的项目,梦瑶还小,考虑到带她在身边,有可能暴露与陆渐红的关系,所以便将她留在了洪山读书。奇怪的是,这一次她不但没有迷恋孟佳,连陆渐红都没有正眼看一下,倒是跟梁月兰腻在了一起,这让陆渐红和孟佳准备的一番说辞全然没有派上用场。 作为正宫娘娘的安然,自然陪同陆渐红一起回双皇。与他们一同前往双皇的,还有牛达。林雨则是留在了洪山,老娘的身体好了很多,儿子也谈了一个女朋友,很喜欢小孩子,所以照顾孩子方面根本不需要太担心。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洪山被甩在了车后,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到双皇的陆渐红全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把精力一心一意全部放到了工作上,效果是显著的,成绩也是明显的,中天集团和新友实业都很给力,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世贸中心的两个区已经有了雏形。 转眼间,时间已进入了六月份,眼看着是省对市考核验收的时候了,各项任务指标必须达到双过半,为此陆渐红特别召开了一个冲刺双过半的会议,要求各县区传递压力,层层加压,确保六月底时间过半任务过半。 正当双皇的各项事业如火如荼地开展时,省委的人事有了些传言,这倒与省委shu记周琦峰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而是跟省委副书记费伯渠有关,据说要到其他省任省长。 传言虽然只是传言,但是也并非空穴来风,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传言总是有些来头的。 这一天,陆渐红就生态市创建工作和经济适用房的相关事宜到省委汇报工作,与周琦峰谈了一阵之后,周琦峰不经意地道:“近期中组部吴部长将要到甘岭来考察人事问题,你要有所准备。” 听了这话,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吴部长下来考察人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见陆渐红一副迷惑不解的神色,周琦峰点了一下:“双皇这一段时间发展很快,各项事业蒸蒸日上,吴部长虽然负责组织人事,但经济发展也会有所关注的。” 这个点拨,让陆渐红顿时心如明镜,看来吴部长是打算到双皇走一趟了。这可不是个小事,中组部一把手亲自到双皇,那是对双皇莫大的肯定啊。 “周书记,我会认真准备的。” 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悟性让周琦峰很是赞赏,点着头道:“用心一点。” 陆渐红迟疑了一下,道:“这么说,关于费书记的消息并不是传言。”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周琦峰淡淡地说了一句,这让陆渐红基本已经能够肯定所言非虚了。 出了书记办公室,陆渐红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去了费伯渠的办公室。 陆渐红的到来令费伯渠略有些惊讶,道:“是渐红啊,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坐坐?” 陆渐红笑道:“费书记,我是来请示工作的。” 费伯渠扬了扬眉毛道:“哦,什么事?” 陆渐红道:“双皇孟部长去世,组织部长的位置空了下来,我想征求一下费书记的意见,有没有什么指示。” 这个态度让费伯渠感觉很舒服,笑道:“双皇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 关于组织部长一职,陆渐红虽然要充分考虑到省委的感觉,不过他还有自己的打算。在确定费伯渠要走的情形下,陆渐红向费伯渠请示此项工作,相信费伯渠会做顺水人情的,结果不出他的所料。至于组织部长江上青,陆渐红是吃定他了,他欠自己一个人情,那是肯定要还的,所以他根本不成问题。至于周琦峰那边,他的态度早已定下来了,双皇的人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正文 大领导来考察 “费书记,提前恭喜您一下。”陆渐红含蓄地说道。 费伯渠也是含蓄地笑了笑,道:“传言罢了。” 回到双皇,陆渐红便为着吴部长的到来着手准备,这个规格当然要比周琦峰的观摩要更高,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明白周琦峰到双皇观摩的真实用意了,这完全是替吴部长打前战啊。 几天后,作为省委常委的陆渐红接到通知,到省委一趟。陆渐红意识到,吴部长已经到甘岭了,这是例行的考察。 事实也正是如此,中组部就费伯渠提拔一事进行了考察,大家自然是只说好的,没有坏的。 吴部长与陆渐红的谈话结束后,气氛便轻松了下来,吴部长淡淡道:“小陆,双皇在你的领导下,成绩斐然啊。” 陆渐红谦虚道:“双皇的工作天平市长也出了很大的力气,算起来,他才是真正的功臣。” 吴部长满意地笑了笑,道:“那是你决策有方。” 陆渐红故作惶恐道:“吴部长言重了,我代表双皇市委市政府,盛情邀请吴部长到双皇指导工作。” 吴部长呵呵笑着说:“那我就借这个机会过去看一看吧。” “欢迎之极啊。” 谈话到此结束,吴部长看着陆渐红离去的身影,目光里多了一份凝重,看来这个任疯子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这个年轻人悟性很强,孺子可教啊。 回到双皇,陆渐红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的议题自然是围绕中组部吴部长到双皇的事情,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说出具体的人员来,只是说将有上级领导到双皇来视察工作。之所以如此,陆渐红是不想把影响搞得太大,主要是考虑到安全和稳定。万一到时候出个差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鉴于上一次周琦峰到双皇来观摩,所以工作的部署中心并没有集中在准备视察点这个问题上,当然说还是需要说的,不过距离上一次的观摩时间并不长,大家驾轻就熟,按部就班即可。此次会议的重点就在接待与保卫工作。 像吴部长这个级别,一般来说到一个地级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到双皇来,其用意不是一般的深。所以陆渐红对此高度重视,与常委们仔细研究讨论了相关的细节,并且一一将任务分解落实了下去。 散了会之后,潘顺利直接跟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坐了下来,点上烟,道:“陆书记,这一次来的是大领导吧?” 陆渐红也不瞒他,直接道:“中组部吴部长。” 潘顺利吃了一惊,心里盘算开了,吴部长到双皇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如果说只是简单地视察工作,那是“阎王老爷没有j8,鬼都不相信”,难道是陆渐红要提拔了?不对啊,厅级干部的考察虽然需要呈报中组部,但是还没必要由部长大人亲自下来吧?不过陆渐红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妖孽的存在,在他的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大有可能。再说了,陆渐红如果真的提拔了,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目前双皇的各项事业正在有条不紊地发展之中,空降一个市委书记的可能性虽然有,但是考虑到持续发展,由他这个市长上马是大有可能的,这让久被陆渐红压在身底下的潘顺利升起了一个希望,不由笑道:“陆书记,看来您要动一动了。” 陆渐红面无表情地说:“潘市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潘顺利不由一惊,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了,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心里有数不就行了?不过听陆渐红这么说,他的心里也有了些底,搞不准自己的猜测真有可能变成现实,所以看着陆渐红的目光略微有了些变化,道:“陆书记,刚刚会上的细节方面,讨论得已经比较细致了,不过有一点似乎有些疏漏,就是关于吴部长住宿的问题,放在市委招待所,会不会太寒碜了一点?” 陆渐红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暂时他还不知道吴部长会在双皇待多长时间,其实这个因素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吴部长这个人的喜好问题,道:“这个只是暂定的。这样吧,我们安排两个点,一个在市委招待所,另一个放在酒店,根据到时的情况再作选择。” 潘顺利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陆渐红低下头不再说话,潘顺利知道是该离开了,刚起身,陆渐红忽然道:“老潘,组织部长一职一直空缺,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有,当然有啊。潘顺利心里在呐喊,不过他并不能说出来,在陆渐红这个妖蛾子面前,真话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在试探自己?考虑到陆渐红大有可能提拔,一旦提拔了,那就将成为自己更高的领导,所以还是让他放心点吧,便道:“这个应该是何书记考虑的问题,我现在哪有工夫操心这些啊,市政府那边的好几项工程就够我烦的了。” 话虽然说得有点不负责任,不过态度很明显,您陆书记说了算。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潘顺利一离开,陆渐红考虑是不是要让姜天平过来,在双皇,自己虽然是一家独大,但姜天平是吴部长的人,这个方面必须要考虑到。现在吴部长到双皇来,姜天平应该是知道的,所以自己要摆出一个姿态来,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让吴部长对自己有感觉。 有了这个想法,陆渐红不由有点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对官位如此在意了?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到了他这个地步,不在意也不行,因为不在意的结果就是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去在意。 张了张嘴巴,陆渐红这才想起自己的秘书还没有到位,不由哑然失笑,这一阵子实在太忙了,几乎忘了孟子玉的事。 一个电话,把徐平平叫了过来。 徐平平道:“陆书记,您找我?” 正文 收获 “孟子玉的表现怎么样?”通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徐平平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为人上面都符合陆渐红的标准,所以在他面前,他也实话实说,“要中肯评价。” 徐平平笑了笑道:“陆书记,我说了,您可别批评我,把他放到市委办公室,我就是把他当作您的秘书培养的。” 陆渐红看着他,不动声色。 徐平平接着道:“孟子玉虽然没有从事过这种工作,不过天赋很好,是个做秘书的料,市委办的同志对他都是赞赏有加。当然,缺点当然还是有的,不过都是有些小毛病,比如说有点不拘小节。” “说明白点,别含含糊糊的。” “就是穿着方面不是太讲究。” 陆渐红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心中稍稍一松,他其实是很希望孟子玉有点出息的,这样也对得起去世的孟秋华,道:“把他叫过来吧。” 孟子玉很快到了,徐平平很是识相地说:“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子玉,坐。”陆渐红淡淡道。 孟子玉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挺直着腰板,脸上写着自信,从他的脸上,陆渐红似乎看到了昔日的自己,略有些感慨地道:“小孟,过来上班快两个月了吧?说说,都有什么收获?” “我的收获只有两个字——责任!”孟子玉简短地概括了自己工作一个多月来的感受。 陆渐红微微一愣,责任?这个解释很有点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再问下去,关于责任这个话题,延伸起来就多了去了,恐怕三天两夜也说不完。陆渐红要的不是一个理论专家,而是一个能实实在在做事认认真真服务的秘书,所以,陆渐红道:“小孟,你去通知一下姜市长,让他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在出门的时候,孟子玉的心头一阵激动,直接交待任务,是不是意味着已经认可了自己的秘书身份呢? 孟子玉的考虑很周到,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姜天平,而是直接去了市政府姜天平的办公室,姜天平恰巧在,这当然不是恰巧,而是孟子玉已经提前跟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联系过,得知姜天平在才过去的。 敲开了姜天平办公室的门,孟子玉很是谦恭地道:“姜市长您好,我是市委办公室的小孟,陆书记请您过去一下。” 姜天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对了小孟,以后直接打电话就可以了,不用大老远地跑过来。” 孟子玉笑道:“尊重领导那是必须的。” 当姜天平到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很有深意地笑了笑道:“陆书记,这个小孟挺会来事的,不错。” 陆渐红笑了笑,说:“跟你说个事。今天开了常委会,研究吴部长不日到双皇视察工作的事,这是会议的主要内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疏忽了的地方。” “吴部长要来?”姜天平虽然装出了一副很意外的样子,但是在陆渐红的眼中却感觉到一丝造作,心中不由一动,难道姜天平早就知道吴部长要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小子的心机也太深了吧? 不过姜天平的态度倒是挺端正,因为他知道,陆渐红虽然不清楚他跟吴部长的具体关系,但是他们很亲近这一点陆渐红是清楚不过的,所以姜天平在看了会议记录之后,道:“吴部长喜欢清静,估计住在市委招待所的可能性不大,我建议还是住酒店吧,他为人低调,所以酒店不要太高档。” 这个问题正是刚刚陆渐红和潘顺利讨论的问题,看来姜天平的眼光还是很老到的。 姜天平道:“陆书记,吴部长什么时候过来?” “时间还没有确定,现在正在省里,估摸着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要不要我问一下?”姜天平已经摆出了一副鼎力相助的态度,这自然是陆渐红所希望看到的。 当着陆渐红的面,姜天平打了吴部长的电话,这让陆渐红微微感到惊讶。能够直接与吴部长联系,看来这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另外,他当着自己的面打电话,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呢? “吴叔,我是天平啊。”姜天平笑着道,“刚刚才知道,您要到双皇视察工作的事,您什么时候过来?后天?哦,我还好,您也要保重身体,嗯,那就这样。” 挂上了电话,姜天平道:“后天过来。” “这么快?时间很紧啊。”陆渐红道,“天平,你手头上的事先放一放,这个接待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 姜天平微微一愣,心道,这个陆渐红才是最会做事的人啊。把这个接待工作交给自己,交待好了,是他领导有方。接待不好,不好意思,姜天平可是你的人。真是一石二鸟,把自己撇清在外了。不过,同时也显出了陆渐红重用他的意思,这一点,相信吴部长不难看得出来。 姜天平道:“陆书记,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那就辛苦天平了,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提。” 说了这句话,证明话题到此结束。并没有得到让他回办公室命令的孟子玉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守着,等候下一步指示。这个悟性比起当年的陆渐红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也得益于他的分析,陆渐红对他的照顾,他是能感受得到的,在办公厅的时候,那些同事对他的态度已经彰显了这一点。他相信,他是能胜任书记秘书这一职的。 将姜天平送了出去,孟子玉进了来,陆渐红对于他亲自上门请姜天平的事感到很满意,要知道他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自己的秘书,扛着自己这面大旗还不妥当,这也反映了孟子玉缜密的思维。 “小孟,你进来一下。”陆渐红淡淡地叫了一声。 孟子玉几乎是在陆渐红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便进了来,道:“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笑道:“小孟啊,你是不是受过军事化训练?” 孟子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陆渐红笑着说:“从现在开始,外面那张桌子就是你的办公桌了。” 正文 损招 孟子玉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显出一丝激动,道:“陆书记,我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厚爱。” 陆渐红正色道:“小孟,你错了,你要做的是不辜负老孟对你的希望。” 孟子玉怔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这时才道:“后天,中组部吴部长要到双皇来视察工作,你现在就去落实一家酒店。” 孟子玉这是真的惊讶了,中组部部长?那可是副国级啊,我的妈呀,这辈子都没见到这么大的领导。在惊讶的同时,他也感到了欣慰和肩头的重担,要知道陆书记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信任,咬着牙道:“陆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有什么事情就找徐秘书长。”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孟子玉将整件工作认真考虑了一番,然后才匆匆地出了门。 下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正式通知,吴部长将于周五也就是后天上午八点到双皇视察工作,要求双皇市委市政府做好相关的接待工作。不多久,周琦峰的电话便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电话里,周琦峰用异常严肃的口吻,要陆渐红在思想和行动上高度重视,确保在吴部长观摩期间保持稳定,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在省长办公室里,鲁寒星一脸肃穆,白云杉坐在鲁寒星的对面,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良久良久,鲁寒星的眼皮子才跳了一下,道:“云杉,对陆渐红这个人我们要作一个重新的认识了。” 一个前任的军委副主席高调地将其认作自己的孙子,这固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中组部部长明确提出要去双皇看看,这更加有些匪夷所思。种种迹象表明,陆渐红的背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鲁寒星不得不重新审视他。而这一次吴部长去双皇,周琦峰更是把这个护送任务交给了他,这表面上是给了鲁寒星与吴部长接触的机会,其实质却是缚住了他的双手,让他不能乱来。 白云杉出了个馊点子,道:“鲁省长,陆渐红这小子来头不小啊,真不知道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有那个任疯子和吴部长给他撑腰,咱们明着对付他还真有点顾忌,不过明着不行,咱们就来阴的。” 鲁寒星抬了抬眼皮子,白云杉得到了鼓励,低声道:“吴部长去双皇视察工作,咱们不如就在这个方面下点功夫,稍微出一点状况,他陆渐红难辞其咎。” “你傻了是不是?”鲁寒星的眼角直抽,指着白云杉的脑门子低骂道,“用用脑子行不行?使绊子?别忘了,人是由省政府护送过去的,如果出了岔子,陆渐红固然不好过,可是省政府才是真的难辞其咎,这不是自找难看,给周琦峰留话柄吗?” 白云杉被骂得面无人色,半天才道:“那就看着这小子这么快活?” “算了,陆渐红现在有大佬罩着,先忍一忍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鲁寒星多少有点无奈,不过这就是现实,他身后的力量虽然不小,但是目前完全处于下方,现在跳出来硬拼,纯粹是自寻死路,所以隐忍不发才是唯一的也是明智的选择。 此时的陆渐红正坐在办公桌前,徐平平和孟子玉刚刚向他汇报完吴部长下榻的酒店事宜,经过筛选,定在了双皇舒心商务会馆。这个会馆虽然不是双皇档次最高的,但是环境却是最雅致的。吴部长来自京城,什么高档的场所没去过?所以打造一个舒适雅致的居住环境,才是最重要的。不过由于不是住在市委招待所,吴部长一行的安全问题显得尤为重要。 商议了一阵子,陆渐红道:“小徐,吴部长的饮食一定要考虑周全。” 徐平平道:“这一点正要向陆书记汇报。吴部长老家是苏州的,我的意思是请一个做苏州菜的厨子。” 陆渐红笑道:“小徐,你考虑得很周到啊。” 徐平平笑了笑道:“这是孟秘书想到的,我不能贪功。” 孟子玉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陆渐红呵呵笑道:“你们俩都不错,很好。” 由饮食的问题延伸到住宿,同理可得,自然是按照苏州的风格设置,其周围的环境也完全按照江南水乡的格调打造。商量了一阵子,这事算是完全定了下来。 至于安全保卫问题,按常理推断,吴部长这个级别,下来是肯定要有专职保全的,不过作为双皇的当家人,在这个方面必须要严阵以待,容不得半点闪失。想来想去,陆渐红心目中合适的人选只有丁二毛和牛达。不过丁二毛是自己的司机,不可能做专职保全人员,而牛达更是不合适。这涉及到一个身份的问题,恐怕连吴部长的边都挨不到。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也是陆渐红最为头疼的,在双皇既有这个能耐,又有这个资格的人,还真的找不到。再三考虑,倒是让陆渐红想出了个办法。 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任老爷子那里,现在的陆渐红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底气可足了很多,笑道:“爷爷,下午好。” 老爷子笑道:“这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笑着说:“这么久没见到您老人家了,这不是想您了嘛。” “少来这一套,你那点花花肠子我知道,没事你是不会打电话的。” “您老真是料事如神,我确实是有事请爷爷帮忙。”陆渐红拍着马屁道,“我是想向爷爷借个人。” “借人?”任老爷子反问了一句道,“借什么人?” “我想借小高用几天。”陆渐红将吴部长将要到双皇视察工作的事说了,道,“我这边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想来想去,小高身手好,身份也够格。” 任老爷子呵呵笑道:“小吴还真是挺守信用的,好,今晚我就让小高赶过去。” “爷爷,还是我派车过去接吧。”陆渐红赶紧道,“爷爷,我先谢谢您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回想刚才的电话,陆渐红有些忍俊不禁,吴部长已经是六十来岁的人了,绝对是权倾一方的大人物,到了老爷子嘴里就成了小高了。同时,陆渐红的心头也涌出一丝暖流,虽然老爷子在电话只是淡淡提了一句,而且绝对是无意中的,但是陆渐红已经能够想到,吴部长之所以来双皇,很有可能是老爷子促成的。其用意何在,自然是不言而喻。 正文 领导驾到 晚上八点多,小高便已经到了双皇。一番寒喧之后,小高提议要先到会馆去看一看。 在会馆里小高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其专业程度让陆渐红感慨,不愧是中央警卫局出来的,电影上看到的那些什么专业保镖,简直就是那么回事。 一个多小时之后,应小高的要求,先在预订好的吴部长隔壁的房间住了下来。 第二天,陆渐红进行了全天候全方位的再次部署验收,一直等一切都满意了为止,这么一天搞下来,陆渐红真是累得够呛,这接待的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安然一边给他揉着肩一边说:“你都觉得累,你那帮下属恐怕都累得像狗熊了。” 陆渐红笑道:“我比他们幸运多了,回家还有你给我捶背揉肩呢。” 一边说着,陆渐红的手已经攀上了山峰。 “今晚不行,你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要保持旺盛的精力才行。”话虽这么说,在陆渐红的强大攻势下,安然乖乖就范,或许是觉得陆渐红被瓜分了的缘故,真正实战起来的时候,安然不停地索要,完全忘记了刚刚对陆渐红的劝告,那架势,大有把陆渐红完全榨干了的意思。陆渐红觉得愧对安然,自然是使出浑身十八般武艺,将安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虽然一夜大战,但是陆渐红并没有忘记自己身负的重任,五点多钟,丁二毛的车便到了别墅外,等陆渐红到市委的时候,发现市五套班子的人都到齐了。简单说了几句,一行人等上了车,到高速路口前等着。虽然时间还早,不过谁也不敢怠慢,尽管大家心里都清楚,能跟吴部长说上话的,可能除了陆渐红以外,就连市长潘顺利都没有机会。 六点十分,陆渐红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吴部长一行已经出发了。 七点五十五分,一条长长的警车护卫队呼啸着出现在高速路口,众人不由都是精神一振,陆渐红和潘顺利下了车,站在了第一排。市公安局不敢怠慢,如临大敌的样子,严阵以待,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向。 警车在交警的指引下停了下来,陆渐红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跟吴部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所以吴部长并没有太严肃的表情,微笑着道:“小陆,久等了。” 陆渐红笑道:“应该的。吴部长,请。” 按照既定的路线,在陆渐红的带领下,吴部长一行先是视察了世贸中心,当看到初具规模的建筑时,吴部长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道:“渐红啊,双皇的发展有目共睹,正在向一个更高的方向去迈进,这是令人欣慰的。作为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能力是不欠缺的,但是魄力并不是每个领导干部都能具备的。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蓬勃的朝气,看到了大胆的发展战略,这个很好。现在不少的干部就是缺少了这股魄力,抱着无过便是有功的态度去干事业,怎么会能有进步呢?人不能怕犯错,怕的就是没有犯错的勇气,没有从错误中寻找到适合于自身发展的道路。” 陆渐红谦逊地道:“吴部长的教诲是值得我们去深思和回味的。” 吴部长微微一笑,陪同的潘顺利却是听得背后直流冷汗,吴部长对陆渐红的评价可谓是很高的,看来自己没有选择与陆渐红对抗完全是正确的决定,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包含的含义实在是太多太多。 接着又看了工业园区和经济适用房,吴部长也一一做了点评,不过给人的感觉都有些走马观花的意思。 一上午很快便过去了,中午在舒心会馆进行了简单的午宴,令陆渐红欣慰的是,这一上午都安全度过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吴部长吃得很舒畅,笑道:“想不到双皇居然有人能做出这么地道的苏州菜。” 陆渐红笑道:“合吴部长的口味的话,不妨多吃一点。” 吴部长抚着肚皮笑道:“饮食要合理,不可放纵。” 吃完了饭,陆渐红请示道:“吴部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您看是不是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在前面引着路,开了门,先是有两人进了去察看,之后才出来,略一点头,表示没问题,吴部长这才进了去,陆渐红并不多待,简单说了两句,便退了出来。 受任老爷子的嘱托,在这里一切听从陆渐红的安排,所以小高在吴部长进了房之后,便在门外一杵。刚刚那个进去的保卫人员也分立在门的两侧,个个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等听到了吴部长的鼾声,那两人才神色一松,向小高敬了个礼道:“高……” 小高摆了摆手,道:“认真执行任务。” “是!”两人立正,不再多话。 下午,在市委会议室,陆渐红向吴部长汇报了相关工作,参加这个汇报会的并没有几个人,潘顺利、何少白以外,还有个姜天平。 陆渐红一直感到奇怪,吴部长下来,为什么省委省政府的大哥一个都见着陪同呢?周琦峰跟吴部长的关系非浅,按理说,是应该陪同的啊,其中之隐情陆渐红能感觉到,但是具体是什么却是一无所知。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这次的接待工作做好。 汇报会有些索然无味,在吴部长的问话下,潘顺利偶尔还能插句话,何少白则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相比于潘顺利和何少白的紧张,姜天平倒是淡然许多。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性情使然,而是由于他跟吴部长的关系。 汇报工作只是在走程序而已,吴部长又说了几句话,便宣布结束。 散会后,陆渐红倒是被留了下来,只有两人在场,气氛便轻松得多了。 吴部长看着陆渐红,淡淡道:“渐红,对天平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没想到吴部长会问出这句话来,略一思忖道:“吴部长,很中肯地说,天平市长是个很称职的干部。” 正文 喜从何来 陆渐红确实说得很中肯,倒不是因为感觉到姜天平跟吴部长之间的关系而刻意逢迎,姜天平在双皇这段时间的工作确实可圈可点,并没有仗着关系上的原因而飞扬跋扈。看着吴部长面上淡淡的笑容,陆渐红忽然意识到,吴部长来双皇的目的可能与自己的猜测大相径庭。表面上是来视察工作,潜在意义是冲着他来的,这是大家都能猜到的,但更深一层,因为姜天平跟他关系没有浮出水面,包括陆渐红也都想不到。 又闲聊了一阵,夕阳西下,陆渐红笑道:“吴部长在双皇多留一阵子吧。” 吴部长笑道:“这次下来,已经滞留了不短的时间,也该回去了,不过苏州菜不是轻易就能吃到的,我就留一晚,明早再走。” 点名了是苏州菜,意思自然是一切按照苏式风格来,酒是淡酒,陪同的也只有陆渐红一个人,包括小高在内的三名护卫人员齐齐站在门前,如午间一样,每进来一样菜,他们都要事先检验一下,确保没有问题之后再送进去。虽然在会馆外布下了层层明岗暗哨,但这个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而是尽责的表现。 吴部长吃得很尽兴,陆渐红却吃不惯甜食,简单地尝了一些,等吴部长用餐巾拭唇时,适时地放下了筷子。 吴部长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分,微微一笑道:“渐红,请你通知一下双皇所有的市委常委,让他们到这里来,接受谈话。” 此言一出,陆渐红顿时惊呆了,这份惊讶,简直比中j委找人谈话还要更甚几分。纪委谈话,那代表有人要倒霉了,组织部谈话,证明有人要升迁了。但是这个升迁的人会是谁呢?绝对不是自己,这一点可以肯定。那么……难道是姜天平? 陆渐红此时突然明白了吴部长到双皇的真实意图,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高调了? 不过他随即想到,当时任老爷子到甘岭,不同样是高调行事吗?虽然有所区别,但性质是一样的。只是,姜天平升迁,会怎么个升法呢?双皇目前并没有他适合的职位,原本陆渐红想到,可能是空缺的组织部长,但是想一想不大可能。虽然任组织部长姜天平算是进了一级,但是显然这并不是终点。“紧靠组织部,年年有进步”的说法并不绝对,在如今讲究政绩的情况下,任组织部长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相对来说,入个常,日后任常务副市长,这才是捷径。 当几大常委得到通知之后,不由都是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考察陆渐红。这也难怪他们这么想,中组部部长亲自考察人事,在双皇,除了市委书记,还有谁够这个资格?不过一一进了房间,又出来之后,个个脸上都写着意外,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谈话的对象居然会是连常委都不是的副市长姜天平。 陆渐红是第一个被叫进去谈话的,所以他也是第一个知道确切答案的,对于潘顺利等人出来后的惊讶,他面如止水。 当徐平平最后一个从房间里出来后,吴部长笑道:“渐红,辛苦你们了。” 陆渐红也笑道:“吴部长,早点休息。” 吴部长到双皇来视察工作,高调而来,低调而去,当陆渐红将他送上高速公路之后,去了一趟姜天平的住处。 姜天平的心情很好,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消息,或许有可能早在谈话前便知道了消息,陆渐红笑道:“天平,恭喜你了。” 姜天平虽然有心低调,不过还是难掩眉宇间的喜色,说:“陆书记,喜从何来?” 这个说话的态度,与他平时不一样,看得出来,有些志得意满,略带着些张扬。陆渐红的心头有些异样,看得出来,此时的姜天平被升迁冲昏了头脑,态度间已经不是那么太恭敬,难道这才是他真实的性格?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隐藏得也够深了。 忽然间,陆渐红没有了与他再聊下去的兴趣,他居然巴不得姜天平早一点离开,从姜天平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是不会留在双皇了。因为在双皇,陆渐红还是他的领导,他还要继续保持低调,他不会不明白,虽然他有吴部长罩着,但是在双皇,说话有份量的依然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陆渐红。这个性格的展现,让陆渐红意识到,姜天平如果继续留在双皇,总有一天,他们会分裂,到那时,将会是个不可开交的局面。 “走的时候,我送你。”陆渐红淡淡说出了这么一句,便懒得再说,匆匆离开。 时隔一周,庆东市市委书记因病辞职,原市委副书记、市长邱茂东兼任市委书记,又一周后,邱茂东正式任市委书记,原常务副市长冯超任庆东市代市长,原双皇市副市长姜天平任庆东市市委常委、副市长,常务副市长一职暂缺,原庆东市副市长海亮调至双皇市任副市长。 获悉这个消息,陆渐红既不惊讶也惊讶。不惊讶的是姜天平的调动,那个所谓“暂缺”的常务副市长,应该会在不久的将来落入姜天平的囊中。惊讶的则是金科的病退。金科在京城犯的事,直到今天才有个结果,而且是病退的形式处理,显然这里面大有猫腻,极有可能是“被病退”。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隐隐感觉到,金科的“嫖娼”事件,或许与费伯渠大有关联。仔细回想当晚的情况,景珊邀请自己去跳舞,完全有可能是拖住自己,而方便费伯渠行事,看来金科并不是周琦峰的人。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感到一丝恐惧,搞下去一个市委书记居然这么简单,而自己则无意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枚棋子。 半月后,一纸调令,费伯渠任西平省省长,这更加确定了陆渐红的判断。事情的推断很简单,费伯渠成功搞掉了不属于周氏阵营的金科(之所以判断金科不属于周氏阵营,是因为陆渐红从没有在周琦峰的口中听到他提过,哪怕只有一次),为姜天平的入常提供了机会,并且还留下了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作为交换,与姜天平关系密切的吴部长给了他一个省长的席位。 正文 很傻很天真 默然坐在办公室里的陆渐红,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就如大海中的一粒砂子,浮起来沉下去,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望着窗台上长得正艳的吊兰,那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豪情壮志忽然间便已不复存在了。 这时,陆渐红忽然接到了周琦峰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渐红,今晚到长江会所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放下电话,陆渐红有一丝迷惑,周琦峰又有什么事要交待? 长江会所,608房间。 周琦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看书,见陆渐红进来,摆了摆手,示意陆渐红坐下。 陆渐红没有开口,看着专注看书的周琦峰,陆渐红忽然觉得有一些陌生,他现在才发现,周琦峰才是个真正深藏不露的人,与他相比,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 坐了好一阵子,周琦峰才放下手中的书,笑容满面地道:“是不是觉得很疑惑?” 陆渐红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周琦峰看着他的神情,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背向着陆渐红道:“过几天,梁雨就要和天平结婚了。” 陆渐红没有吭声,这意味着周琦峰和吴部长的关系得到了更深一层的维系。 周琦峰忽然转过头,道:“人生本就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像外面的花一样,开得再艳,总有谢的时候,然后谢了,又有再开的时候。这个世界岂非就是如此?聚聚散散,离离合合?人的一生很短暂,如何过得精彩,到老没有遗憾,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陆渐红黯然半晌,道:“或许我还会没有体会到吧。” 周琦峰笑了笑:“你的路才是刚刚开始,吴部长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任主席更是如此。不要被一些小事蒙蔽了双眼,拨开云雾见天日,你会发现,世界其实很精彩。” “费伯渠已经调走了,吴部长的意思,让你来任省委副书记,你做好思想准备。”周琦峰刚刚还在感慨,忽然间又向陆渐红抛出这个重磅炸弹出来。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琦峰微微一笑道:“回去好好想想吧。” 这一夜,陆渐红彻夜未眠。这个角色凭空而落,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欣喜,反而让他觉得难以承受。得到回报,是一定要付出的。作为任老爷子这个前任军委副主席的孙女婿,陆渐红有着很大的可开发价值。 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风狂舞,由不得自己去左右一丝一毫。 空中有雾,一丝阳光从雾中射出,渐渐的明亮起来,泻进了房间,将房间里照得一片透亮。 拨开云雾见天日! 陆渐红吁出了一口气,他这时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既然改变不了被强jian的命运,为何不去好好享受呢? 雾彻底消散了,又是一个艳阳天! 心态上的转变,让陆渐红更加专注于双皇各项事业的建设和发展。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虽然是一个官场妖怪,但是在政治博弈中,别说自己,即便是周琦峰甚至于老吴,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区别在于所扮演的角色不同。这就像一部电影,有的是主角,有的是配角,有的只是打酱油的。那么自己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面对着上一级的动作,陆渐红无能为力,只有任其摆布的份,但是在双皇,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是典型的矛与盾之间的关系。既然无力抗争,只有转移精力,况且他为官的初衷只是为人民服务,只是随着官职的提高,这个初衷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所以,陆渐红把目光放在发展上,至于其他的事情,来之,则安之。 时间进入六月底,双过半进入了冲刺阶段,在市委市政府的压力之下,大部分县区的各项工作指标基本都达到了过半要求,其中尤其以兴隆县和贾旺区为甚,这让陆渐红大感欣慰,毕竟这两个地方行政一把手的前身都是他的贴身秘书,他们把工作干得好,自己的脸上也有光。但是工业指标却是强差人意,根据年初下达的招商引资目标,同样除了这两个县区以外,其他的地方存在不同程度上的差别,有一个县这半年来竟然一个项目都没有。这已经不是能力的原因,而是态度的问题了。 打工业牌是陆渐红提出来的一个新举措,一些县区以这样的成绩来回应,很有一种不拿市委市政府当回事的意思,延伸下去,就是不拿市委书记当回事嘛,于公于私,陆渐红都决定要杀鸡给猴子看了。 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常务副市长葛爱国和新来的副市长海亮也列席了会议。陆渐红道:“一个地方的发展不能一枝独秀,而是要全面开花,如果仅仅只靠一个两个县区的发达,其他的都驻足不前,这完全是在拉后腿。这半年来,如果不是兴隆县和贾旺区的招商引资工作突飞猛进,以及市工业园区管委会的大力进取,那么今年的招商引资就是一片空白。” 经过一年多的磨合,潘顺利已经很能领会陆渐红的意思了,陆渐红话音一落,潘顺利便接着道:“陆书记的指示很重要,一枝独秀不是春。根据年初出台的文件,招商引资工作已经被列入考核,而且是作为一项重要指标来考核。陆书记,我建议树立典型。招商引资已经不是什么新兴事物,我们起步较晚,贾旺区和兴隆县能取得如此斐然的成绩,是难得可贵的。”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了何少白,道:“何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何少白连忙道:“潘市长的意见很有建设性,我赞成。不过有奖必有罚,我建议在树立正面典型的同时,还以树立反面典型,不仅仅让他们眼红于工作先进所得到的奖励,更要让他们因为工作不力而肉疼。赏罚结合,才能更有效地促进工作进步。” 正文 保命机会 陆渐红目光微微一闪,道:“葛市长,你有什么意见?” “招商引资工作是个强有力的抓手,必须长抓不懈。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招商引资,我们也不能躺在资源上睡大觉。前些日子,与兄弟省市单位进行了一次非正式的经验交流,我认为,搞团队招商大有必要。”葛爱国笑了笑,道,“这方面,陆书记是专家,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葛爱国接着道:“对于双皇的各县区来说,以前虽然也对招商引资工作有所强调,但是并没有非常重视,可以说对招商引资还处于一个很陌生的势态,我建议是不是将那些滞后的县区一二把手召集起来,学习一下先进经验,看一看别的地方都是怎么招商的。” 陆渐红道:“这个思路不错,潘市长,树立正反典型的事就由你去操作,另外用两天时间对贾旺区和兴隆区进行一次针对性的观摩,再去那个落后的山城县去看一看。” 新副市长海亮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些经济工作与他所分管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加上陆渐红并没有问起他,所以闭上嘴带着耳朵是最好的选择。 “下面谈谈世贸中心项目。”交待了相关的事情之后,陆渐红话题一转。这个项目绝对是双皇本年甚至是将来几年的重点,说起来也属于这一届班子的政绩工程,必须要重视。 海亮四十多岁,黝黑的皮肤加上铁塔般结实的身体,给人一种很凝然的感觉。平调到双皇来,接手的是姜天平手中的事情,也就是世贸中心项目以及经济适用房的建设。虽然时间短,但是他进入角色却很快,见陆渐红提起这个,清了下嗓子,道:“这项工作我汇报一下。ab两区于五月八日同期动工,经过近两个月的建设,两区由于工程内容的不同,进度也不一,不过这些时间我一直都在关注,工程也正在建设之中,据两个项目的负责人说,如果天气一直晴好的话,有可能提前竣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海市长,这项工作不权是我市的重点工作,省里也是倍加关注,所以务必要一丝不苟,在抢进度抢工期的同时,质量问题更是重之中重,我们的要求是,要么不建,要建就建一个标杆工程。” 散会后,何少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中略有些忐忑,刚才在开会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陆渐红在提到招商引资工作后进时,有种杀气腾腾的味道。山城县县委书记岳枫林是他堂舅子,以前只是下面乡镇的党委书记,后来何少白任市委副书记之后,他也就平步青云了。岳枫林的名字很有诗意,人也很有诗意,可是这县委一把手靠诗意是这不行的,工作能力很是一般。何少白对此很是清楚,当初提拔他的时候,何少白就有点不大情愿,可是禁不住老婆的一再纠缠,事实证明,岳枫林的上任基本是给山城县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工作上不去,年年垫底,要不是山城县有一个著名的历史名胜,那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何少白担心陆渐红盛怒之下拿岳枫林开刀,所以抢在他发话之前提出了树立反面典型的观点,虽然表面上是支持了陆渐红,但实质上却是给岳枫林提供了一个保命的机会。树立反面典型,暂时没有被拿下,那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尽管面子上不好看,但相比于打入冷宫,那可强上百倍。 陆渐红当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何少白总有些担心陆渐红看穿了他的想法,何渐红是什么人?政治智慧不要太强。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没有后悔的道理。想了一阵,何少白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冷冷道:“今晚到我家来一下。” 何少白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自古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般来说,这第一把火都是从人事问题上先烧起来,可是陆渐红不同,在去年的一年里,除了打击了几个**分子,对市委市政府不显山不露水地做了一个简单的微调之后,就没有什么大动作。这不代表陆渐红就没有这个想法。现在市委市政府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再加上陆渐红现在在省委的当红,已经稳固了他的地位。此时借工作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拿下个把人,完全有可能,也完全没有问题。 何少白的用意,陆渐红有点感觉,不过他倒没有在意,一个县委书记还翻不了什么大浪,既然何少白委婉地表示出了给个机会的态度,那就给他个面子吧,况且要是真的把岳枫林拿下,暂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一切还是等去了山城区以后再说。 这一阵子事情繁多,组织部长一职虽然有点意向,但是一直没有落实,前几天省委组织部还电话垂询了。 两个人选在脑子里盘旋了一阵,一个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陈飞涯,另一个是嘉进区区委书记姚伟林。陈飞涯这个人一直没有走入陆渐红的视线,不过因为前任秘书张家界的一个电话,让陆渐红对其人品大是厌恶。嘉进区在姚伟林的带领下,目前在双皇名列第三。陆渐红对嘉进区做过一些了解,以前都是第三方阵的,现在冲进了第一方阵,证明姚伟林的能力非凡。不过组织部长一职很是重要,如果不能与市委保持一致,那也是件很头疼的事。所以,陆渐红一直迟迟未能做决定。 想了一阵,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林玉清,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林玉清埋怨道:“渐红,我还以为你现在发达了,就把姐给忘了。” 陆渐红笑道:“林姐,你这么说我可心寒了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玉清笑了起来,道:“算你有良心,说吧,啥事?” “也没什么大事,双皇市委组织部长不是一直没定论嘛,想征求下你的意见。”陆渐红笑呵呵地说。 正文 女部长 “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林玉清笑道,“周书记交待了,双皇的人事谁也不许插手。” “我还正奇怪呢,怎么一直没有人找我开后门拉关系呢。”陆渐红笑道,“原来是周书记下了死命令了。” “所以啊,我可不敢指手画脚。”林玉清道,“这个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陆渐红笑道:“林姐,你真是太低调了。你给我推荐个人选,我不说,谁知道?” 陆渐红把这个权力给了林玉清,那可不是乱给的。现在他在省委的位置有些特别,周琦峰对他的特殊照顾,就像一把八卦大刀,看着刀锋是向着别人的,但是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反弹回来伤了自己。这年头嫉妒心强的人是大有人在,而且省政府那边一直虎视眈眈,虽然在任老爷子和吴部长的关照下,鲁寒星暂时不会有所动作,但是内患重于外忧,万一内部出现问题了,很容易给对方造成机会。另外,看周琦峰与吴部长形成牢固的联盟关系,离开甘岭去中央大有可能,他一旦走了,自己的处境将会有新的转变。吴部长对自己虽然不错,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姜天平的存在,现在姜天平去了庆东,吴部长的目光不大可能再落在双皇。所以陆渐红必须考虑得长远一些,建立起自己的联盟才行。有迹象表明,林玉清还有可能再上一步,加上以前关系就不错,陆渐红自然要跟她加大联系。另外,原组织部长孟秋华也是林玉清的人,跟自己合作的不错,林玉清介绍的人应该没有问题。即便林玉清不伸手,她的分析也肯定是深之又深的。 林玉清笑道:“明天是周末,不忙的话上来坐坐,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渐红本打算带安然一起去省城的,忙完了事,可以散散心,谁知安然居然拒绝了。这一阵子,安然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陆渐红问她她也不说,不过她有点事情总比无聊地做一个家庭主妇要好,所以陆渐红也就由得她去。 次日中午,陆渐红到了省城,与林玉清联系了之后,到了一个叫做得缘楼的茶座。 泡上了龙井,林玉清笑道:“渐红,这个茶楼的名字不错吧。” 陆渐红道:“得缘?还真是好名字。” 两人扯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孟秋华的身上,林玉清大是感慨地道:“渐红啊,你对老孟的关照让我觉得心里很暖啊。” 陆渐红知道她说的是孟子玉的事情,便笑了笑道:“那也得看孟子玉的能力怎么样了。” “虎父无犬子,以前他们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好,或许这样也算是件好事。”林玉清点了点头道,“组织部长这个职务,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人倒是有两个,是何少白推选的。”陆渐红将两人的名字报了出来。 他注意到林玉清的头微微摇了一下,便道:“林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咱们的交情,不用遮遮掩掩的。” 林玉清笑了笑,道:“那我就直说了,说之前,先声明一点,我没有左右你的意思,只是中肯地发表看法。” “行了,林姐。”陆渐红道,“我要是有想法,就不会来省城了。” 对于陈飞涯,林玉清的介绍比起陆渐红的直观认识要详细得多,总结一条,这个人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林玉清提到了一件事情,就是孟秋华还健在的时候,组织部对一名干部进行例行考察的时候,因为对这名干部不痛快,居然私自纂改材料,直接导致了那名干部未能提拔,虽然后来被发现了,但是已经于事无补。组织部当时对参与考察的人员进行了处理,但是陈飞涯并没有受到牵连。不过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听林玉清这么一说,陆渐红简直感到哭笑不得,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安稳地做常务副部长,只是陆渐红并没有兴趣去打听陈飞涯是靠谁发家的,反正又不打算用他。 直接将此人打入冷宫,林玉清又提到了姚伟林。这个人的工作能力是勿庸置疑的,能将一个第三方阵的县带进前三,这本身便已经能说明问题。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行事作风越是果敢,有这么一个属下,在欣慰的同时,陆渐红也有这样的担心,那就是这样一个桀傲不驯的人,能不能完全执行自己的意图,那可未必了。陆渐红要的可是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组织部长,而不是一颗炸弹。 见陆渐红紧皱眉头的样子,林玉清笑道:“渐红,如果真的有难度的话,我倒有一个人选。” 林玉清的人选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朱婷,一听名字便知道是个女人,陆渐红挠了挠头道:“林姐,你的人我本来应该是要的,可是一个女人……” 林玉清笑道:“女人怎么了?可别瞧不起女人啊。” “我不是看不起,只是……”陆渐红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女同志会不会不怎么方便?” 一丝暧昧之色在林玉清的脸上一闪而过,林玉清道:“渐红,真想不到,你想的真多啊。人家是去工作,又不是搞别的,照你这么说,女同志就不能做正职了?” 陆渐红意识到自己搬了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笑了笑说:“那倒不是。介绍下这个人吧。” 朱婷,今年三十三岁,研究生毕业之后便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目前任干部处处长,业务很精通。 陆渐红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问道:“林姐,你跟我说实话,这个朱婷跟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林玉清笑道:“你就别打听这些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先要陆渐红别打听,又声明跟她没关系,这让陆渐红有一些奇怪,这只能证明一点,朱婷是有些来头的,至于什么来头,林玉清并不方便透露。 陆渐红也就不追问了,道:“林姐,这个报告就由组织部打吧。” 林玉清颇为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渐红,你这是把我向火坑里推呢。” 正文 被你搞死了 陆渐红笑道:“别说得这么危言耸听。” 林玉清叹了一口气,道:“组织部打这个报告,摆明是向双皇安插人手,有悖于周书记的指示啊。” “你行了。”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回头我跟周书记汇报一下。” 林玉清这才如获大赦,长舒了一口气道:“都快被你搞死了。” 此言一出,二人不由都是一呆,还是陆渐红见机得快,岔开话题道:“兴隆县的度假村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无意中还发现了一个温泉,有时间的话,过去泡泡。” 林玉清莞尔道:“就我这身材,可不好意思现丑。” “林姐太谦虚了,如果时光再倒退十年,林姐肯定是颠倒众生。” 林玉清的脸居然红了红,啐道:“甜言蜜语。” 并没有在省城待多久,回到双皇,到世贸中心去看了一圈,便回了别墅,安然并不在家,打电话给她,说正在外面忙着,也不知道忙什么。 周一上班,陆渐红就组织部长一职的事,在电话里向周琦峰作了汇报,双皇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看看是不是从省里空降一个。这已经不是陆渐红第一次这么做了,这让周琦峰有些搞不透陆渐红这小子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他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就由着他去吧。 说完了这件事,周琦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道:“渐红,最近伟潮有没有去双皇?” 陆渐红微微一愣,知道东窗事发了,便坦率地道:“伟潮确实在双皇,负责世贸中心b区里的一个项目。是通过正常的途径,由新友实业有限公司自己的行为,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周琦峰虽然不是太相信,不过自己从政,没有必要阻止儿子通过正当的途径去经商,便不多说,道:“伟潮对于这一块不是太精明,你照顾着些吧。” 陆渐红道:“伟潮是我的朋友,我有数。” 刚放下电话,孟子玉便轻轻敲了一下门,轻轻地道:“陆书记,山城县县委书记岳枫林在市委办,想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让他在市委办等着,一个小时之后再让他上来。” 岳枫林坐了一个小时,简直如坐针毡。周五晚上,他去了一趟何少白的家里,被何少白狠狠地训斥了一通,骂他没有政治敏感性,市委市政府把招商引资作为一个新的亮点工作,他居然无动于衷,问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岳枫林吓得面如土色,何少白点拨了他一下,让他赶紧主动上门汇报工作,接受批评。岳枫林原本想当晚就上陆渐红门的,被何少白骂了一句“猪脑子”,下面的话倒没有说。做为县委书记,如果连这点领悟能力都没有,何少白也就没有再去保他的必要了,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岳枫林倒是不敢再造次了,他是想上门孝敬一下,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其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周末两天连县里都没有回,忐忑不安地在市里待了两天,周一一早便过来了。可是被陆渐红这么晾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书记大人是个啥态度,心头的惊惧是难以形容。 等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见到陆渐红面无表情,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坐吧。” 岳枫林这才敢坐下来,只觉两腿都是软的。 “陆……陆书记,我是来向您作检讨的。”岳枫林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经过两天的组织,岳枫林的自我检讨很深刻,在检讨的最后,岳枫林表示,在即将开始的第三季度,一定知耻而后勇,实现招商引资工作的突破。 陆渐红一言不发地听他检讨完,这才道:“你的态度很端正,不过我要的不仅仅是表态,还要实际效果。你今天的承诺我记下来了,如果三季度的工作还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书记,您放心,如果还是垫底,我主动辞职。”岳枫林咬着牙表了态。 “时间无多,赶紧回去实施吧。”陆渐红淡淡地撂下这句话,便垂下了头去看报纸了。 由于岳枫林的主动检讨,陆渐红取消了将他拿下的计划,不过反面典型还要是树立的,这不但是诚信问题,也是兑现年初文件所规定的奖惩。好的要奖,差的要罚。 陆渐红一改以前重在精神奖励和落实官职的政策,而是着重于经济奖励。精神奖励这一套已经不吃香了,至于落实官职,市委市政府一共也就那几个重要的位置,能奖励谁?而经济奖励,非但有着实惠,而且还能从一定程度上杜绝贪污**的现象。 几天后,半年度总结大会暨三季度“硕果行动”动员大会在市体育馆隆重召开,向全市直播,并要求各县区集中组织收看,由市纪委对各分会场进行督查会议纪律。 根据不同的指标,排出了名次。按照会议的议程,宣读了市直部门以及各县区工作的完成情况,并进行了现场现金的奖励,这其中兴隆县、贾旺区和嘉进区获得的奖励最多,三个县区分掉了近五百万的奖金,这让其他人眼红不已。承诺都是假的,沉甸甸的票子才是真真切切的。这绝对是一个刺激。 根据会议安排,招商引资工作排名第一的兴隆县县委书记林玉浦做为先进典型进行了发言,之后生态市创建工作先进单位贾旺区区长陈国栋也登台发了言,跟着作为后进代表的山城县县委书记岳枫林也作了表态发言,在全市人民前丢了一回脸。 紧接着便是陆渐红的重要讲话,他说的很实在,点出了目前工作的几大重心,要求全市上下在日常工作的同时侧重于财税、招商引资和生态创建工作。一番话讲完,已经是十一点了,主持会议的潘顺利在陆渐红讲话的基础上,又强调了几点,这才散了会。 这种会议面向全社会进行现场直播,并不是陆渐红开创的先河,但是在这种会议上,以如此巨额的现金进行当场奖励,那绝对是头一回。 正文 一抹惊艳 在信息发达的今天,自然很快便传了开来,对此众说纷耘,褒贬不一,,有的认为这是奖励,当官的也是人,也要生活,这种奖励是理所当然的,工作出成绩,自然会有奖励。不要把金钱视如洪水猛兽,认为官员搭上钱就一定会涉及到敏感问题。而也有的人认为这是哗众取宠,明显地拜金主义。 陆渐红对于这些评论一笑而过,管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只要能达到发展的目标,那么这么做就是对的。 这件事也引起了鲁寒星的关注,陆渐红的做法确实让他吃了一惊,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将秘书周波叫了进来,鲁寒星道:“周秘书,安排个时间,到双皇去一趟。” 周波道:“要不要组织一下相关的部门?” 鲁寒星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道:“双皇现在各项事业发展得都不错,吴部长和周书记都去视察过了,省政府这边总得有点动静。”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鲁寒星的心思,没几天,组织部长的事便落实了下来。朱婷是由林玉清亲自送下来的,见到朱婷,陆渐红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显不出一点年纪。 淡定的态度让朱婷心中也有一丝惊讶,对于自己的容貌,她是相当自负的,大多数的男人在看到她时,眼珠子都是瞄这瞄那的不停转动,可是陆渐红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显得那么自然,是真男人还是伪君子呢? 一番简短的迎接仪式后,陆渐红笑道:“朱部长的到来,凭空给双皇市委带来了一抹惊艳啊。” 这种略有些调侃的话让朱婷微微一笑,道:“陆书记,组织部将紧紧围绕市委开展工作。” 这算是个表态,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让你的秘书带你去办公室吧。” 朱婷被先前孟秋华的秘书带去了新办公室,并给她安排好了生活问题。 林玉清则跟着陆渐红去了他的办公室。陆渐红亲自给林玉清泡了一杯茶,让林玉清大是感动,道:“陆书记,你太客气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错了,正是因为不客气,我才给你泡茶。” 林玉清登时回过味来,笑道:“前几天朱婷的事还遇到了一些麻烦。” “哦?”陆渐红微微一愣。 “江上青。”林玉清笑了笑道,“他对此有点意见。不过听说是你的意思,什么都没有说。” 林玉清的话里大有着试探的意思,陆渐红笑着道:“你不要乱想,上次帮了他一个小忙,没有别的意思。” 林玉清松了口气,江上青先倨后恭让她有一种错觉,陆渐红是不是弃她而搭上了江上青,这也不由得她不怀疑,江上青好歹比她高一级。 陆渐红倒是对江上青的认识更深刻了一些,倒不是因为他的放行,事实上,他不放行也不行,只要周琦峰点头,他敢反对?他先是反对,而后听说是陆渐红的意思直接同意,那是做给陆渐红看的,意思是告诉陆渐红,上次放他外甥一马这个情,这次已经还了。 不过陆渐红本就没打算跟他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周琦峰把相关的重要人事都交给了林玉清,这一点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江上青是进不了核心的,陆渐红只是不想江上青从中作梗罢了,保持这样的现状未必不是个好的局面。 “中午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去兴隆泡温泉去。”陆渐红一声令下,道,“小孟,到外面订一桌饭,再跟兴隆那边联系一下。” 1128 选择泡温泉,陆渐红是有野心的,兴隆除了有温泉,还有个孟佳。自从五一期间将孟佳收了,这段时间连个电话都没打过,心里痒痒的,很久没能一亲芳泽了,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饭后,陆渐红让丁二毛安排了一辆私家车,坐着专车去泡温泉,实在有点不妥。 上了车,林玉清犹豫着道:“陆书记,你看是不是把朱婷也叫上?” 陆渐红心中一动,也是,林玉清是个女人,确实需要一个同性陪着,便道:“你跟她联系一下。” 接到电话说陆渐红邀请她一起去泡温泉,朱婷心头的惊讶可想而知,心中冷笑,看上去衣冠楚楚,原来是个色中恶狼,这才见第一面就要人陪他去泡温泉,看来传言他为人正直,并不可信啊。不过有林部长陪着,他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 朱婷中午并没有喝酒,只是象征性地端了几杯啤酒,何少白受到过陆渐红的交待,一来人家是女同志,二来又是下属,意思到了就行,所以朱婷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上了车。 快到兴隆的时候,丁二毛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让他到度假村那边等着。 贺子健很快到了,来的三人随便摸摸都是他的领导,自然要小心接待,引起三人去了度假村。 陆渐红道:“这是私人活动,别搞那么大的阵仗,行了,就到这吧,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贺子健略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依着陆渐红的吩咐离开了。 由专门的女郎引着林玉清和朱婷去了温泉池之后,陆渐红并没有去泡温泉的打算,坐在休息厅休息。休息厅的环境不错,放着舒缓的音乐,装修的格调也以暖色为主,给人感觉很轻松。 陆渐红斜躺着,随手抽了一份杂志,丁二毛则闭上了眼睛去睡觉。 这时,一名女郎走了进来,笑道:“两位有什么需要吗?” 丁二毛睡得正香,翻了身,继续睡着。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那女郎微笑道:“那不打扰了。” 不过这那女郎的到来倒是让陆渐红的心痒痒的,悄悄摸出电话发了条短信给孟佳,告诉她自己在温泉休息厅。 孟佳并没有回短信,这让陆渐红大是无趣,或许她正在忙吧。 过不多时,刚刚离去的那那女郎去而复返,笑道:“请问哪位是陆先生?” 陆渐红微微一愣,举了举手,道:“我是。” 正文 二毛,交给你了 那女郎将一个信封递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道:“这是给您的。” 陆渐红大是诧异,接过信封拆开来一看,却是一把钥匙,里面还有一张小纸片,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001。 陆渐红不由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那女郎彬彬有礼道:“这是001房间的钥匙。”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谢谢。” 正在这时,休息厅外走过来几名赤着上身的男子,身上都纹着纹身,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全身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很是张扬地边说话边走了进来。 这几人一进来,那女郎的眼睛里便闪过了一丝惊惧,低着头走了出去,在经过那几人身边的时候,屁股上却被拍了一下,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仓惶离去,惹得那几人一阵大笑。 陆渐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时一个人径直走到了陆渐红身前,喝道:“起来!权哥的位子你也敢坐。” 陆渐红不想理会这帮人,反正自己也是打算走的,便没有开口,起身站了起来。 那个走在前面的青龙纹身道:“根子,别闹事。” “权哥,听你的。”根子笑着,却瞪了陆渐红一眼,“算你***走运。” 陆渐红摇了摇头,没去理他,与这种混混纠缠太丢份了,抓起钥匙便走。 就在这时,却听到那个叫权哥的忽然道:“等一下。” 这话一出,立刻便有两人拦在了陆渐红身前。 陆渐红回过身来,看着那权哥,权哥并不说话,捡起了被陆渐红扔到烟灰缸里的那张纸片,道:“1号房的钥匙?你什么人?” 陆渐红淡淡一笑,懒得理他,转过身道:“让开。” 丁二毛知道陆渐红向来低调的个性,本来见陆渐红要离开了,没发生什么事,他也就没动,现在见陆渐红被两人拦着,便腾地跳了起来,走到陆渐红的身边,道:“你们想干什么?” 权哥淡淡道:“小子,跟你没关系,识相的待一边去。” 丁二毛咧嘴一笑,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二毛,这里交给你了,动静别闹大,这是招商引资企业。” 丁二毛扭了扭脖子,道:“没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厅外一人冷笑道:“刘大权,好本事啊,跑到这里来闹事了。” 权哥向那两个要动手的人使了个眼色,笑道:“王局长,你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来泡温泉不犯法吧?” 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板着脸走了进来,道:“刘大权,我警告你,不要生事,不要犯在我手上。” “警察也不能这么威胁人吧?”权哥淡淡一笑,道,“谁带烟了?过去散根烟。” 这么一打岔,陆渐红便已经出了休息厅,让丁二毛自己找个地方待着,不过对于那个什么权哥对于房间的钥匙那么在意,陆渐红感到很奇怪。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陆渐红是第一次来这里,又是001号房,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个服务员,让她领着,原来这1号房并不在温泉这边,而是在不远的另一幢楼上。 找到001号房,陆渐红不由哭笑不得,这幢楼的编号真是奇了怪了,楼层一共九层,却底下的叫八楼,一直到了顶楼,居然写着0层。 最里面的是1号房,陆渐红拿着钥匙,开了门一看,我拷,总统套房啊,真够奢侈的,这个杨益彰还真够气派的,不知道这幢楼有多少个这样的房间,又不知道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此时,陆渐红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在房间里坐了没几分钟,他便接到孟佳的电话,孟佳笑道:“渐红,你到房间了吧?” 陆渐红笑着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你人呢?” 孟佳走的是专用通道,并没有人看见,一进了房间,两人便抱作了一团,孟佳叫得很响,这是压抑使然,不过总统套房可不是盖的,那隔音效果,除非里面开大炮,不然外面都听不见。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地躺在了床上。 孟佳伏在陆渐红的胸口,吐气如兰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跑到兴隆了?” “带一个朋友过来泡温泉。”陆渐红含糊地带了过去,道,“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度假村的工程好像还没有结束,什么时候能竣工?” 孟佳笑道:“两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不过温泉倒是个意外的发现,所以主要精力都放在温泉山庄这边了。” “嗯,条件还不错。”陆渐红道,“孟佳,这边的工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孟佳默然半晌,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不打算再留在杨益彰的公司了。” 陆渐红知道孟佳的顾虑,她是个小美女,虽然做了母亲,但是却更增几分韵味,虽然容颜上比不过安然和高兰,但那种慵懒的媚惑却是二人所不具备的,连陆渐红都有些无法抵挡这个诱惑,更何况杨益彰呢。 “先把这边忙完再说吧。”陆渐红淡淡地说了一句,道,“最近过得还好吧?” 孟佳笑了笑道:“小贺在这边给予了不少照顾。” 陆渐红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林玉清和朱婷泡完澡上来了,没见到陆渐红,便打了电话给他。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马上过来。”陆渐红笑着看了一下时间,真快,看来他们这个折腾花了不少时间。 孟佳酸溜溜地道:“听声音好像是女人哦,回头我向安然姐告状去。” 陆渐红刮了一下孟佳小巧的鼻子道:“小东西,乱想什么呢。这样吧,今晚就在兴隆吃饭了,你也参陪,怎么样?” “我才不去呢,不合适。” “温泉山庄的总经理,有啥不合适的,就这么定了。” 让孟佳先候着,从刚刚的专用通道下了去,到了大厅,林玉清和朱婷已经穿戴整齐,泡了温泉之后,林玉清似乎年轻了许多,而朱婷更是如出水芙蓉一般,湿漉漉的头发更显得她清丽脱俗。没能看到她穿泳装的样子,可惜了。 正文 癞蛤蟆的样子 陆渐红心里暗叹了一句,笑道:“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林玉清笑道,“想不到泡温泉也挺累人。” 陆渐红笑道:“那晚上就不走,给兴隆县委县政府一个机会。” 林玉清笑了笑道:“到陆书记的一亩三分地上,那自然是悉听尊便。” 陆渐红大笑道:“林部长是个直爽人。” 正说着,兴隆县委书记林玉浦和县长贺子健连袂而至,贺子健笑道:“各位领导,请移驾至村酒店,尝一尝咱们的农家土菜。” 一行人等走出门,陆渐红笑道:“听说度假村的董事长是个美女,作为美女主人,应该到场的吧。” 贺子健笑着道:“孟总已经到了,正在等领导们过去。” 众人去了度假村酒店,全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一道愤怒的目光。 这道目光来自于刘大权,阴沉着脸道:“根子,去探探这些人的底,看看是什么来头。” 根子冷笑道:“权哥,你放心,谁***敢跟你抢女人,我弄死他。” 权哥沉声道:“不要紧,先弄清楚来头,县委书记和县长亲自接待,看样子来头不小,别冲撞了大领导。” 根子嘿嘿笑了笑,向身后甩了甩头,几个彪须大汉跟着出了去。 且说陆渐红等人进了度假村大酒店,孟佳果然已经候着了,见众人进来,笑道:“诸位领导前来,蓬荜生辉啊,请坐请坐。” 众人坐下,林玉浦一一作了介绍,孟佳笑道:“今天来的可都是大领导,让小女子不胜惶恐,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各位领导多多包涵。” 林玉清笑道:“孟总真是太客气了,听口音,好像是江东那边的。” 孟佳笑着道:“林部长好眼力,正是来自江东。” 林玉清微笑道:“陆书记也是江东人,原来你们是老乡啊,朱部长,今天可要小心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林部长这是搞圈子主义,分化团结啊。” 众人尽皆笑了起来,朱婷对陆渐红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原以来陆渐红邀请她们来泡温泉是别有用心,不过从目前来看,一点征兆都没有,但是现在是晚膳时间,谁知道陆渐红是不是“黑夜传说”呢? 来的都是正处级以上的领导,再加上孟佳这个大老板,以女性较多,林玉浦又是林玉清的弟弟,所以酒风还是很缓和的。陆渐红故意开着玩笑道:“林书记,你跟林部长可以老本家,你又是兴隆的父母官,怎么得也要表示一下吧?” 林玉清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你这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啊。” 除了孟佳,众人对这姐弟俩的关系是清楚不过,不由都是会心一笑。 浓烈的气氛之下,三瓶五粮液顿时告罄,孟佳让服务员再拿三瓶过来,服务员很快到了,开了酒,一一满上,然后在孟佳的耳边低声道:“孟总,有人闹事。” 孟佳脸色微微一变,道:“什么人?” “刘大权。” “我知道了。”孟佳神色不变,道,“诸位领导,有点小事,向各位领导请个假,很快回来。” 林玉清笑道:“孟总可别让我们等得太久。” 陆渐红见孟佳有点不对劲,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丁二毛,让他过去看看。 孟佳匆匆地到了另一个厅,里面的人正在聒噪,刘大权沉着脸不说话,见孟佳进来,面色稍霁,道:“孟总,你这样对待客人,好像有点不妥吧?” 孟佳淡笑道:“权哥怎么讲?” “我们权哥好歹也是兴隆有头有脸的人物,给面子照顾生意,孟总好歹也要过来陪两杯吧。”刘大权身边一个小弟洋洋得意道。 孟佳微微一笑,道:“权哥赏脸,照顾生意,我表示感谢,至于陪不陪酒,那要看我的心情。既然权哥来了,今天这顿饭算我请的。” “拷,你这什么态度!”那小弟猛地一拍桌子,瞪起了眼睛。 “大牛,什么时候轮到你吹胡子瞪眼睛了,对待女士要有礼貌。”权哥发话了,“孟总,请坐。” “坐就不必了。”孟佳淡淡道,招呼了一同过来的服务员,道,“送两瓶五粮液过来,这一桌免单。” 交待了这些,孟佳道:“各位慢用。” 刘大权哈哈一笑,道:“孟总,你这样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在兴隆,就凭我刘大权这三个字,也不至于付不起一顿饭钱吧。” 孟佳淡然道:“权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大权端起一个杯子,倒上了酒道,“孟总,喝了这杯酒,咱什么话也没有,酒账双倍付。” 孟佳看着刘大权道:“权哥,你这是摆明跟我过不去是吧?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招商引资企业,你要考虑一下招惹企业的后果。” “哈哈哈哈。”刘大权发出一阵爆笑,“孟总,不瞒你说,我刘大权看上你了,识相的话,你从了权哥我,我保证不但没有人会到这里来闹事,还可以让兴隆县所有的单位到这里来消费。” “条件很诱人。”孟佳接过刘大权手中的杯子,却猛地将酒泼在了刘大权的脸上,不屑道,“知道癞蛤蟆是什么样子的吗?就像你这样。” 此举让众人吃了一惊,大牛呼地站了起来,刘大权却摆了摆手,道:“很有个性,我喜欢,不过孟总,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逼我做动粗这样煞风景的事。” 就在这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煞风景又怎么样?” 孟佳回头一看,是陆渐红的驾驶员丁二毛,正懒洋洋地走了进来,心头是一热一寒,热的是这人的到来肯定是受陆渐红的吩咐,寒的是丁二毛一到,立即转移了刘大权的方向,对自己可能会客气一点,但是对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果然,刘大权脸色一沉,道:“谁的拉链没拉好,把你放出来了?” 丁二毛对于这样的话直接免疫,淡淡走到刘大权的面前,淡淡道:“识相的话,付账滚蛋。” 正文 关门,放狗。 “比我还嚣张。”刘大权淡淡道,“不过嚣张是需要本钱的。关门!” 话音刚落,跃跃欲试的大牛已经操起来个酒瓶子砸在了二毛的头上,孟佳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可是并没有想像中鲜血四溅的情景,有的只是到处乱飞的玻璃渣子。 丁二毛甩了甩头,轻轻掸去肩头的玻璃渣,不屑道:“就这么大能耐?” 话语声中,丁二毛一脚踢出,居然在桌子扫了一个圈踢向了身侧的大牛,大牛惨叫一声,犹如一个稻草垛子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落地的时候,人已软瘫成了一块烂泥。 丁二毛一出手,便不再停顿,双手在桌子上一按,人已跳了起来,双脚齐齐踹出,将刘大权身侧的两人踹得人仰马翻,在落在桌子之前,丁二毛右肘同时顶出,这一顶事出突然,却被刘大权挡了一下,安然无恙。 丁二毛轻咦一声,并不理会刘大权,在落桌的瞬间,身子猛地一弹,已经扑向了刘大权之外站着的两人,当两人反应过来,二毛的双肘已经撞在了二人的腮上,同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二人已跌倒了桌子底下。 整个动作说起来虽然长,但是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电光火石之间,几人已经被击倒,只剩下刘大权一个还站着。 啪、啪,刘大权居然鼓起掌来:“好功夫,好身手。” 孟佳这时才反应过来,果断地向服务员道:“小嘉,报警!” “孟总,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报警!”刘大权撇了撇嘴,道,“因为,那样的话,几个领导就会有麻烦了。” 丁二毛和孟佳的神色不由猛地一变,刘大权好整以暇地道:“现在,我想,你那个小白脸应该会很惨吧!” 就在这时,门猛地被推开,一行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在休息厅见过面的兴隆县公安局王局长。 只听王局长淡淡道:“刘大权,我警告过你,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很不幸的是,你那几个手下已经交待了,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你的唆使之下,所以,跟我去公安局吧。” 刘大权心中一凉,妈的,这帮兔崽子,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被人家候了正着,目光闪动间,刘大权伸出了双手道:“铐我吧,不过你要考虑一下后果。” “你现在多了一条恐吓警备人同的罪名。”王局长冷冷道,“铐起来!” 警察来的不少,将一干人等全部带走,王局长报以歉意道:“孟总,实在不好意思,一帮人渣打扰你的生意了。” 孟佳微微一笑道:“王局长太客气了。有王局长为我们企业保驾护航,我们很放心。” 回到先前的小厅,孟佳注意到门口有些杂乱,看来刚刚经过一番冲突,不过陆渐红等人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见孟佳进了来,陆渐红笑道:“孟总,回来得有点晚啊。” 孟佳笑着说:“自罚一杯。” 吃完了饭,陆渐红让林玉浦安排了车辆,送林玉清和朱婷回市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林玉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并不多问,在上车前,林玉清嘱咐弟弟多用点心,具体多用点什么心,都在不言之中。 在双皇县委的会议室里,陆渐红面沉如水,林玉浦和贺子健正襟危坐。 陆渐红道:“发展经济离不开一个好的社会环境,今天那个什么刘大权,完全具备黑社会性质,一定要从重从严处理。” 林玉浦点头道:“陆书记请放心,兴隆县委县政府一直强调打造舒心舒适的发展环境,这个黑社会团伙一直在严密监控,将他们绳之以法,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贺子健也道:“今天就是针对刘大权专门部署的抓捕行动。” 陆渐红看了贺子健一眼,看得出他有些所言不实,狗屁抓捕行动啊,要抓,在休息厅的时候就抓了。 贺子健也回应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理解出他有话要单独说,便道:“那就这样吧。” 从县委出来,贺子健上了陆渐红的车,看在林玉浦的眼里虽然嫉妒得很,但人家出身于陆渐红的贴身秘书,这种亲近是谁也无法抹杀的,所以也只有眼红的份。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姐姐林玉清,可能他早就被拿下了。 在车上,贺子健无奈地向陆渐红吐露了事实。对于刘大权,他确实一直在监控,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刘大权的黑社会犯罪性质并没有铁的事实,所涉及到的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件,对于这个团伙根本造不成毁灭性的打击。 今天之所以动作强硬地将刘大权抓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陆渐红。当初在俊岭的时候,陆渐红和孟佳的关系贺子健虽然没有一个肯定的认知,但是猜得也是大差不离十,而刘大权觑觎孟佳美色,这并不是个秘密,所以在孟子玉打电话过来说陆渐红要到度假村时,贺子健立刻便安排了公安局长王清,让他密切关注刘大权的动作,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其进行抓捕。 今晚,根子带人要到陆渐红他们吃饭的房间去闹事,王清可不敢大意,省市领导真的有了麻烦,他王清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摘的,所以在根子等人一上楼的时候,便被王清逮了个正着,从他们身上所搜到的铁棍砍刀,更上让王清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决定果断,不然麻烦还真大了。不过也因为没有形成犯罪事实,最多定性为携带管制刀具,罪名并不大。至于说是受刘大权指使,那更是一句空话,到时候只有一翻供,检方是无可奈何的。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看来,兴隆的治安很有问题啊。” 贺子健叹了口气道:“陆书记,您有所不知。这个刘大权很有来头。” 陆渐红眉毛轻扬道:“什么来头?” “兴隆县有一个道上的,叫郭玉河,在兴隆县都是响当当的,有一次犯了事,硬是被刘大权扛了下来,在牢里待了六年,出来之后,郭玉河已经漂了白。 正文 不上台面 兴隆唯一的旅游景点——兴阳园林,就是他投资的。因为刘大权的江湖义气,再加上郭玉河的暗中支持,很快刘大权便成了兴隆县地下势力的领头人,这些年虽然明着没有干什么坏事,但是从发生的几起恶性案件来看,跟他少不了干系。可是他行事很周全,完全抓不到他的把柄。”贺子健皱着眉头道,“更重要的是,郭玉河一直充当他的保护伞。” “郭玉河?”陆渐红重复了一句,道,“看样子他也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条小鱼。” 贺子健道:“是的,真正给他撑腰的人是省教育厅副厅长郭玉海。”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这个郭副厅长一直没有进入他的视线,是很难让陆渐红注意到。不过一个副厅长而已,具体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真的很怀疑。 贺子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也都只是传言,不知真假,不过郭玉河的能量确实不小,前几年在兴阳园林出了一起恶性抢劫强jian杀人案,当时明眼人都知道是他儿子干的,可是省公安厅查了之后,只抓到了一个小喽啰,把罪名全揽过去了。” 陆渐红沉声道:“那么你今晚抓了刘大权,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倒不是顾忌,而是有顾虑。”贺子健道,“以今晚的事情,根本定不了他什么,最多也就是治安拘留,搞不好连拘留都不成,我估摸着很快就会有电话打招呼了。刘大权对孟佳垂涎已久,这一次搞得有点大,我是担心孟总的安危。” 陆渐红深深看了贺子健一眼,额头却紧皱了起来,贺子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孟佳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县公安局总不能对她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保护,万一出个差子,那就麻烦了。 “好了,我知道了。”陆渐红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道,“刘大权这颗毒瘤一定要拔除。先关他24小时再说。” “我会提醒孟总注意安全的。” 贺子健下了车,丁二毛却是漫不经心地说:“陆书记,这事其实很好办。” “你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上不了台面。”丁二毛很是阴险地说,“对付这种人渣,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陆渐红蹙着眉头,没有吭声。 “这件事先交给我吧。”丁二毛自信满满地说。 其实陆渐红心里是有个主意的,那就是让孟佳辞职到自己的身边来,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不过这只治标不治本,不让刘大权死了这条心,隐患还是一直存在。 陆渐红想了想,道:“二毛,这事你先别急,让我再想想。” 陆渐红没想到的,丁二毛不但有了动作,而且动作还很大。 不出贺子健所料,第二天一早,打招呼的电话就过来了,不过不是打给他的,而是打到公安局长王清的手机上的。 一番虚以委蛇之后,王清进了贺子健的办公室,苦着脸道:“这工作没法干了。” 原来打电话给他的是市公安局长苗勇军,提到了刘大权的事,让他放人。 主管领导的面子没法子不给,可是这个可是贺子健钦点要抓的人啊,没办法,只有向贺县长求救。 贺子健很是惊讶,苗勇军的上位他是很清楚的,完全是陆渐红一手拉上来的,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考虑到苗勇军的站队问题,贺子健让王清先拖着,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向陆渐红汇报此事,而是去了一趟市里,大家都是一个主子,有必要把话说开。 到了市公安局,苗勇军见贺子健过来了,不敢怠慢,笑着相迎道:“贺秘书,哦,你瞧瞧我,喊顺口了,贺县长,过来有何贵干?” 一边笑着,一边低声开开着玩笑道:“有需要帮忙的,一句话。” 贺子健笑道:“苗局长是领导,你这么客气,我可不敢当。” 苗勇军深知贺子健的底细,虽然目前只是个县长,但是由于是书记大人的秘书出身,将来大有前途,所以并不端局长的架子,进了办公室,便从抽屉里拿出香烟来递了过去。 贺子健不抽烟,不过还是接了过来,当然并没有点燃,笑道:“苗局长,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不敢当不敢当。” 贺子健笑道:“昨天陆书记带着市里的领导到兴隆去视察工作,遇到了一些麻烦,幸好王局长早有准备,才没有酿成恶果,现在人已经抓了,王局长正在进行审讯,我是到苗局长这边先行汇报,打前战的。” 苗勇军一听陆渐红遇到了麻烦,眼睛一瞪道:“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人叫刘大权。” 苗勇军忽然一呆,这时他才明白了贺子健的来意,是在告诉他,他打招呼要放的是得罪了陆渐红的人。虽然贺子健说的轻描淡写,但这里面的情况更能会更严重,不然不会用到“审讯”这个词。 苗勇军呆呆地抽了一口烟,忽然道:“贺县长,我还有点事,你先在这边坐一会,中午在双皇吃饭。” 贺子健起身道:“不用了,我还有点别的事。回头等王局长审讯有了结果,再向苗局长详细汇报。” 将贺子健送了出去,苗勇军有点坐不住了。苗勇军跟刘大权是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之所以打那个招呼,是因为省公安厅的招呼下来了,刘大权绝对也就是个一个电话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听贺子健这么一说,刘大权触犯的可是陆渐红啊。在双皇,陆渐红绝对是他的靠山,可以说没有陆渐红,就没有他的今天。 想了一阵子,苗勇军决定还是主动去找陆渐红把事情说清楚,省厅和陆渐红都是他的领导,哪一个他都吃罪不起。一个做得不好,很有可能八戒哥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事先与陆渐红通了电话,电话是孟子玉接的,听说是公安局长苗勇军,孟子玉匆匆汇报,经陆渐红许可,苗勇军很快进了办公室。 苗勇军这一年多来,凭着康佳诚案件的办理,深得陆渐红赏识,所以也打消了将他换掉用铁忠诚的念头,笑着道:“苗局长难得过来一趟啊。” 正文 刘大权的背景 苗勇军吓了一跳,还以为陆渐红是对他有意见了,赶紧道:“陆书记,我这个行业要是总是来找您,那就出大麻烦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勇军啊,现在来,是不是有麻烦了?” 苗勇军的脸顿时就苦了下来,道:“陆书记,真的有点小麻烦。” 苗勇军接着道:“兴隆县公安局王局长昨天抓了一个叫刘大权的,据王清局长汇报说,这个刘大权是兴隆县小有名气的黑社会头头,可是昨晚省厅的电话下来了,说有另外的部署,要求先放了刘大权。我有点吃不准,所以向陆书记来汇报。” 一听说是刘大权,陆渐红马上意识到,贺子健昨晚说的话还真应了验,不过心里对苗勇军上交问题的作法很是不满,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道:“你有什么看法?” 苗勇军的脸更苦了,陆书记不满意了,硬着头皮道:“陆书记,我还是倾向于不放人,不过省厅那边……” “刘大权的犯罪证据不是太确凿,省厅既然有部署,那就按照省厅的意思去办吧。”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不想为难苗勇军,不过他深知,这绝对是省厅的某个人打的招呼,应该不会是省厅的直接部署,有必要弄清楚这个打招呼的人是谁。 “省厅是以电话通知的还是文件形式?” 苗勇军刚刚松了一口气,一听这话,便知道陆渐红没有善罢干休的意思,但是这个来不得含糊,便道:“是尚厅长亲自打的电话。” 陆渐红意外得很,尚学志亲自打的电话,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复杂啊。 摆了摆手,示意苗勇军可以走了,苗勇军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自己也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立场有点问题,可是没办法啊,谁叫自己的领导多呢。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尚学志居然为刘大权打招呼,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刘大权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想到贺子健所说的,是省教育厅厅长郭玉海充当终极boss的角色,陆渐红很有点奇怪,郭玉海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他哪来的这么大能量?陆渐红当然不会认为尚学志为主动替刘大权遮风挡雨,况且这个刘大权是什么人物,作为尚学志也应该清楚。 看来,这里面的关系还没理出一条线来,这时陆渐红想到了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或许他能够知道一些内情。 不过还没等陆渐红找个适合的机会去询问,丁二毛的动作已经开始了。 那是发生在第二天,在前一天晚上,丁二毛以有战友过来玩为由,向陆渐红请了一天假。 陆渐红是很人性化的,加上跟丁二毛的关系,自然同意了。 结果第二天晚上,陆渐红便接到了贺子健匆匆打来的电话,说丁二毛和他几个战友在兴隆县与刘大权等人发生了冲突。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二毛哥和他的几个战友正在公安局做笔录,刘大权等人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陆渐红心中一松,这个时候他才有点明白了丁二毛说“其实这事很好办”的意思了,正所谓一力破十巧,自己瞻前顾后,没想到丁二毛使了蛮力,竟然把刘大权给解决了。 陆渐红沉声道:“二毛没什么事吧?” “他没动手,是他的几个战友打的人,这几个人下手也太黑了,估计刘大权这回至少也要落个残废。”贺子健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二毛的身手这么好,既然是有目的去办事,叫上的人怎么会差?不过丁二毛事先并没有跟他通过气,具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陆渐红并不清楚,便问道:“事情查清了没有?” “事实基本清楚了,是二毛哥几人去酒吧里玩,恰巧碰到了刘大权。您也知道,前晚二毛哥可是对他们动了手的,所以刘大权怀恨在心,见到二毛哥,就叫了人去报复。所以二毛哥他们算是正当防卫。” 靠,正当防卫。陆渐红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丁二毛看起来冲动,倒是挺有脑袋的,知道先把理给占住。不过他好歹是自己的司机,陆渐红道:“我让孟秘书过去一趟。” 刘大权一直都不明白,怎么遇上的全都是高手,第一次碰到丁二毛,被打得落花流水倒也罢了。可是第二次明明提前作了准备,纠结了二十来个人,却被人家三个人打成了稀巴烂。 躺在医院里,看着自己被吊起来的两条腿和一身裹得像木乃伊似的装扮,刘大权死的心都有。这一回算是彻底栽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能感觉得到,这两次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尤其是第二次,偏偏自己不仅丢了人也丢了礼,说人家三个人挑衅你几十号人,谁信? 这时,从病房外走进来几个人,刘大权含糊着说道:“郭总。” “你不要动。”郭玉河摆了摆手,打量了刘大权一下,道,“看样子你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刘大权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脸上都裹着绷带,肯定能看得到他一脸羞愧,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烫得不行。 郭玉河笑道:“你也不要太灰心,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都是特种兵出身,所以架打输了,不丢人。” 刘大权呆往了,特种兵?**,自己的眼神怎么就那么差,跟他们斗,死了也是白死啊。 郭玉河从口袋里拿出个信封,道:“权子,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说了几句话,郭玉河便离开了,回到他的宝马车上,拿出了电话,拨了个号码之后,道:“哥,权子被人打得住院了。” “怎么回事?” “几个特种兵过来,在酒吧里火拼了,权子受了伤,还折了二十来个人。”郭玉河的声音里有一丝火气。 “特种兵?怎么会惹上他们?”电话里的声音也有着火气,“玉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已经漂白了,道上的事就不要再沾了,你就是不听。” ----------------------------------------------------------------------------------------------- 推荐我的新书《绝对红人》,书号:3046559 正文 厚颜无耻的丁二毛 “哥,当年如果不是权子替我扛事,也没有我的今天,权子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亏,让我不管,我以后怎么立足于兴隆?”郭玉河恨恨地道,“这事我管定了。” “玉河,你不要胡来,把情况弄清楚再说,特种兵不是好惹的,再说了,这些特种兵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他们起冲突?” “我知道了。”郭玉河放下了电话,眼睛里露出阴狠的光来,向开车的人道,“兵子,去查一查,他们是什么来头。”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丁二毛的头都夹到了裤裆里了,原因无他,是被陆渐红训的。 陆渐红训斥了一通,道:“还好,这次没出人命。” 丁二毛很是无耻地道:“我那几个战友下手还是有数的。” 陆渐红恼火地将桌上的一包烟狠狠砸了过来,被丁二毛接了个正着,从里面抽着一根递给了陆渐红,道:“陆书记,抽烟。” 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遇到这么个厚脸的人,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骂道:“滚。” 这件事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到此为止了,但问题真的解决了吗?刘大权只是个小人物,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会惊起身后的靠山呢?以陆渐红的想法,最好此事到此结束,安稳地等度假村项目完全结束,孟佳撤回。不过经历了这件事,陆渐红倒不担心起孟佳来了。刘大权就是再笨,他也应该知道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用用脑子就能猜到与孟佳有关。倒是如果他的后台不爽,倒大有可能把战火引到这边来,毕竟人是丁二毛带过去的,丁二毛又是自己的司机,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现在民众的思想充满了无尽的想像力,稍微搭点关系,都会被纠缠不放。这也正是陆渐红向丁二毛发火的原因。 转眼间一周过去,陆渐红一直未能去省城,自从上次周琦峰跟他谈过话之后,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陆渐红都不打算去省城,这是为了避嫌,所以想赴省问问关阳春一些事情也未能成行。这一天,陆渐红刚刚到办公室,便接到了关阳春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关阳春呵呵笑道:“渐红,恭喜你啊。” 陆渐红不由道:“关书记,可不带说话藏头露尾的啊。” 关阳春微微一愣,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你的‘十大见义勇为模范英雄’的评选结果?你被评上了。” 陆渐红差不多把这事都快淡忘了,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关阳春笑道:“你啊,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关心。赶紧准备一下吧,过一阵子会在京城举办事迹报告会,你作为典型可是要发言的。” 陆渐红不由大汗,这事搞得,也太大条了吧,本来就是颠倒黑白,还要做典型发言,这不是胡扯蛋嘛。 “好了,一会会有正式通知给你,我只是提前向你道个喜,记得要请客啊。” 陆渐红笑道:“谢谢关书记。对了,有个事想请教一下您呢。” 关阳春呵呵笑着说:“什么事?” 陆渐红道:“是关于教育厅郭厅长的。” 关阳春略有一些诧异,道:“怎么对他感兴趣了?” “也没什么。”陆渐红扯了个理由道,“最近不是搞现代化教育吗,有些精神吃不准,想跟郭厅长交流一下,只是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便不便于打交道。” 这些事情虽然有大局观,但具体操办的应该是市政府那边的事,哪里用得着陆渐红亲自出马?关阳春感觉到陆渐红所言不实,话里有话的样子,便笑道:“一两句说不清楚,有空咱们面谈吧。” 又扯了几句,电话便挂上了。关阳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正是因为没有说什么,让陆渐红感觉到关阳春对这个人还是有点认知的,并且,他感觉到似乎对他还有点感冒,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点戏可唱。 郭玉海,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上去似乎能量不小啊。陆渐红忽然来了些兴趣。 当天下午,省委办公厅的电话和省委的通知几乎是同时到达的,将于半月后在京城大会堂举行“见义勇为英雄模范”颁奖和事迹报告会,让陆渐红提前准备。 “郭总,查出来了,那小子叫丁二毛,是给市委书记陆渐红开车的,退伍军人,前身也是特种兵,那几个退伍的特种兵都是他的战友。” 郭玉河的脸抽搐了一下,道:“这事跟陆渐红有没有关系?” “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刘大权喜欢一个叫孟佳的女人。这个孟佳是度假村的总经理,长得很漂亮。刘大权在休息厅里看到陆渐红手中有孟佳在总统套房的钥匙,所以才让手下的小弟去找麻烦,被那个丁二毛打了一顿,还被王清抓了进去。” 郭玉河略微一想,便已猜了**不离十,看来丁二毛带着那些战友到兴隆来,完全是有目的的。那么,这场架也就是故意打起来的,而刘大权是个没脑子的人,不但被打得很惨,还只能吃哑巴亏。看来,这件事里,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市委书记陆渐红,另一个就是度假村的美女经理孟佳。那么,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一腿呢? 郭玉河阴冷地笑了笑,这倒是一个切入点啊。 不过由于陆渐红身份上的特殊,他倒真不敢乱来。之所以不敢乱来,是怕一击不中,以陆渐红市委书记的实力反扑起来,那可是雷霆之威,倾巢之下,绝没有完卵的道理,需要好好的合计一下。 且说陆渐红接到了省委的通知后,没两天,省委宣传部和公安厅宣传处连袂到了双皇,自然是围绕着陆渐红的英雄事迹再做一个专题片,一番折腾下来之后,陆渐红疲不堪言,不过这个典型发言也由宣传部操刀主做,倒是省得陆渐红去搜肠刮肚了。 晚上一番招待,喝了个迷迷忽忽回到住处,居然发现安然今天回来得很早,大是奇怪,道:“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安然穿着一席睡衣,正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闻言伸了个懒腰,将傲人的"shuang feng"显得更加挺拔,笑道:“渐红,对不起,最近冷落你了。” 正文 慈善基金会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啊。”陆渐红坐到了安然的身边,环住了安然的细腰,道,“看你忙忙碌碌的,却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我太失职了。” 安然道:“基本筹备得差不多了,也该告诉你了。李连杰有个一基金,我也正在搞这样的慈善基金会,而且差不多可以运行了。”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道:“你搞这个?红九字会的声誉很差,公众对此都持不信任态度,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件啊。” 安然笑道:“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不过事在人为,如果因为不信任,大家都不去搞,那些需要被关注的人怎么办?你放心吧,我搞的不大,是专门针对失明者所搞的一个慈善基金会,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下来了,网站也建好了。” 陆渐红咋舌道:“你的动作倒真快。” 安然笑道:“只要报上你的大名,手续当然能简的都简化了。” 陆渐红袭击着安然的胸部,道:“你倒是会利用关系。” 安然一边躲闪着陆渐红的咸猪手一边笑道:“有资源不用,那是傻子。” 陆渐红直接将安然压在椅子上,实现了长驱直入,幸好这椅子的质量不错,在这番大力的折磨之下,居然还能保持着稳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陆渐红发扬了中国男足的精神,把安然弄得哀声告饶,溃不成军。 在卫生间的大浴池里,二人边玩着鸳鸯戏水,边聊着天,提到下周去京城参加模范事迹报告会的时候,安然神色稍黯,道:“风光着的永远是活着的人,评选出来的只有十个人,可是那些因为见义勇为而失去生命的人,一枚奖章,一笔钱,这就能弥补失去家人的痛苦吗?” 陆渐红道:“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做事之前先要考虑家庭。” 这番迎合安然意思的话让安然露出了笑颜,道:“你是我们的顶梁柱,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报告会之前,陆渐红去了一趟省城,就此事向周琦峰作了汇报,并把发言稿给其过目,周琦峰只说了一句话:“你是我们甘岭的骄傲!” 陆渐红听得汗颜不已,如果评委会知道他所谓的见义勇为,只不过是误打误撞,那绝对评得上本年度笑话之首。 又汇报了一阵工作,陆渐红这才出了办公室,咚咚去了关阳春的办公室。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饭,然后在一个安静的场所进行了对话。 提到郭玉海,关阳春感慨良多,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官场规则,说得太多,难免有误导人的意思。他只说了郭玉海的从政经历,他本是京城大学的副教授,后面从教育转为行政,直至省教育厅厅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有不少官员,乃至京城以及高层,不少都是他的学生。另外,他还透露了郭玉海的性格,很护短的一个人。 仅此两条,陆渐红便已大概猜得出郭玉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怪不得政治能量如此强大,原来是因为从政前副教授的身份。 “尚厅长也是他的学生吧?”陆渐红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关阳春微微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他并不打算把尚学志打招呼的事说出来,道:“随口一说罢了。关书记,有空多到双皇去指导工作。” “会的。”关阳春笑着说了一句,忽然低声道,“渐红,费书记调离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位子一直空着,你说,谁会顶上呢?”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跳,摇着头道:“这个很难说。” 关阳春忽然叹了口气,道:“省里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呢,也不知道周书记是怎么想的,空了这么久。” 听他的意思,似乎也有点心动的样子,陆渐红赶紧岔了开来。周琦峰跟他说过,吴部长和他都有意让陆渐红做这个位子,虽然就这个问题探讨太多,到时候关阳春的心里肯定会有感觉,对于日后的相处那是极为不利的,只好含糊着说:“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吧。” 全国十大见义勇为英雄模范颁奖大会如期在京城大会堂隆重举行,作为抓获全国通缉要犯并光荣受伤的陆渐红第一个登台亮相,并发了言。这让陆渐红在全国人民之前露了把脸。这引起的反响并不大,不过在主持人宣读他的事迹时,他甘岭省省委常委、双皇市市委书记的身份引起了一阵骚动。年轻的干部很多,但像陆渐红这样以三十三周岁的年纪便到了这个位置,着实狠狠让众人震撼了一把。把他的从政经历翻开来看看,从二十二岁踏入公务员行列开始,用了十一年时间,从副科到目前的副部,平均两年不到就升一级,完全是火箭速度,这符合干部作用条例吗? 正所谓树大招风,在此会结束的当晚,各大网站便刊登了相关的新闻,质疑声很大,将陆渐红推向了风口浪尖。这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他向来不喜欢高调,这次老爷子弄巧成拙,糗大了。面对这些质疑,陆渐红很是头疼。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从政这段经历有什么不符合规定的地方,虽然有些提拔与干部任用条例的规定有点出入,但是这个规定是因地制宜的,并非一成不变。他的担心是来自于家庭。现在网络发达,人肉搜索恐怖得要死,连家里宠物的配偶都能查得到,万一把家有三妻的事给曝光了,那基本就结束了。 此时的他正坐在老爷子的小屋里。来京城一趟,自然是要借拜见老爷子为由见见高兰的。 面对陆渐红的困惑,老爷子一脸不屑地说:“你就这么点儿量?这些个小事就把你吓得七荤八素了?瞧你那点出息。” 陆渐红满头恶汗,却是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高兰捂着嘴忍俊不禁,老爷子道:“现在不知道你陆渐红的不多了吧?这是一个助力,你担心什么?你有把柄给人抓吗?” “除了……那倒没有。”陆渐红静心一想,也是啊,高兰远在京城,孟佳很少联系,自己干嘛要心虚? 正文 首长会见 俩口子陪老爷子钓了一下午的鱼,收获颇丰,提了一小桶小鱼回去,熬了汤喝着酒,陆渐红已经见识过老爷子的厉害了,哪里还敢嚣张,只喝了一瓶白的,鱼汤倒是喝了不少,想不到高兰做起汤来的味口居然一点也不比小高差。 睡了一晚上,天刚亮,陆渐红便被老爷子从床上拖了起来,吹胡子瞪眼睛地说:“年纪轻轻的这么贪睡,快起来,跟我去见个朋友。” 对于老爷子的厚爱,陆渐红感激涕零,上次吴部长到双皇去,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终究是给双皇造了势,这都是老爷子一手促成的,现在又要带他去见朋友,看来也不是一般人,这份心陆渐红直觉无以为报。 刮了胡子,穿上上档次又不张扬的衬衫,老爷子看着都夸个不停,那眼神简直跟看到老"qing ren"似的,让陆渐红好一阵毛骨悚然。 跟着老爷子上了红旗车,悠悠驶出。一路上,老爷子一言不发,陆渐红自然也是三缄其口,他本就不是那种话多的人。 车不断前进,行了一断时间,转了好几个弯,七转八折以后,在一个很有复古风格的歌剧院门前停了下来。 一下车,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门前停着一辆红旗,两侧还站着几个人,目光中带着警惕,脸上刻着山岳般的冷峻,从他们站立的姿势来看,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随时都会发出致命一击。 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见老爷子的车到了,便迎了上来,低声笑道:“任老,您到了。” 任老爷子此时居然一收平日的那种倨傲之色,微微点了点头,那中年人道:“在里等着您呢。” 陆渐红这时已经想到了些什么,两腿不由有些发软,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镇定点,别给我丢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渐红挺直了腰板,可是他的心却是咚咚地强烈跳动着,似乎是要蹦出胸膛来。 迈出略有些沉重的脚步,跟着老爷子走了进去。诺大的歌剧院里空荡荡的,舞台上倒正在演出歌剧《原野》。陆渐红对歌剧不是太懂,不过这部作品曾震撼了西方舞台,让世界知道歌剧不只属于西方,是中国歌剧史上划时代的杰作。 在舞台的最前面,坐着一个人。 陆渐红只觉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双腿更是重得如捆了千斤巨石,一步步走了过去,那人的容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刹那间,陆渐红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爷子居然搞突然袭击,说是见一个朋友,见得却是最高领导。 “来了,坐吧。”声音比平常在电视里听到的略有些沙哑,但是口吻却是亲切而带着一副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爷子虽然向来大条,在甘岭的时候,电话里也称呼小古,但是面对面时,那份出自由心的尊敬是毫无疑问的。 “不耽误你吧?” “一起看歌剧。” 不愠不火地一句话,便沉默了下来,只有歌剧在表演。 大是骚动中,陆渐红陪着领导看完了《原野》,舞台上的人散尽了,任老爷子才道:“这就是我说的陆渐红。” 这时,领导才正面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果然是一表人材。” 陆渐红似乎变得不怎么会说话了,憨憨地一笑。 任老爷子忽然站了起来,道:“我先出去一下。” 诺大的歌剧院里,只剩下他们俩个人。 领导淡淡道:“听任主席提起过你,很有冲劲和闯劲,很难得。” 陆渐红全身都已经僵硬了,向来他以镇定而自诩,但是在面对国家领导人的时候,那份无形之中的压迫之力是他难以承受的,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湿透了,强自镇定道:“任老厚爱了。” “谈谈什么是大计吧。” 陆渐红有些惶恐,大计,这个话题有点大,甚至于,陆渐红根本不明白所谓的大计指的是哪个方面。 时间凝固了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陆渐红的脑子里全是浆糊,别说组织语言,就连思维都几乎停滞了。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嘴里似乎有了些血腥味,强烈的痛楚顿时让陆渐红清醒过来。一旦清醒过来,陆渐红的神智也恢复了许多,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全世界都有一个共同的大计,我国也不例外,那就是发展。发展才是大计。” 领导微微偏开了头,淡淡道:“怎么发展呢?” 陆渐红稍微镇定了一些,这时他已经明白任老爷子的用意了,所以他必须认真应答,不能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因地制宜,灵活多变。” 陆渐红判断,领导在这个时候考他如何发展,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绝不是让他详细地说一说发展之路,况且以领导的眼光,那是放眼全国,又怎么会局限于一个市?所以他也笼统地说了这八个字。 陆渐红的回答中规中矩,并没有引起领导的反应,淡淡道:“除此之外呢?” 经过刚才的几句话,僵硬的气氛有些缓和,陆渐红的思维越发活跃起来,接口道:“常规的发展,大多指的是经济,另一层意思,就是政治发展。” 领导这时才偏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这是自陆渐红进来为止,领导第一次拿正眼看他,虽然脸上仍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目光里却多了些复杂的意味。 陆渐红说出“政治发展”这四个字的时候,内心也是有点忐忑的,在最高领导面前谈政治,不知道会不会引火**。 领导只看了陆渐红一眼,便又转过头去,道:“政治怎么发展?” 不咸不淡的轻声提问,让陆渐红心中一惊,道:“不敢妄评。” “但说无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政治是个敏感问题,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祸从口出,况且言多必失,而且以陆渐红目前的高度,大谈政治显得片面而苍白,但石头是自己搬的,是不是能砸到自己的脚,已经不为陆渐红所左右,只得硬着头皮,含糊地说了四个字:“不择手段。” 正文 差点尿裤子 话音一落,领导的脸豁然转过来,目光中多了一份凌厉之色。面对着这样的目光,陆渐红的心跳猛地强烈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并不是退让的时候,哪怕那目光像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其燃成灰烬,他也不能避让一分,好歹他也是前任军委副主席的孙女婿,不能没有魄力。只是这份魄力和霸气的展露,需要一个恰当的“度”。 陆渐红很好地把握了这个“度”,坦然迎着领导的目光,神色不变。 五秒钟,陆渐红却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虽然脸上保持着镇定和淡然,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那挺直的后背早已湿透了,最高统帅所散发来的压迫,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得起的。 领导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居然有一丝淡淡的笑意,站了起来,道:“有胆识。”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这三个字是不是能如实反映领导的情绪,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躬着一点点身子也站了起来。 任老爷子远远地看着,见二人都站了起来,便走近了。 领导站起来,便没有停留,背着双手走向了歌剧院的门前,在经过老爷子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可教。” 任老爷子笑了笑,却没有跟着出去,一直到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这才向呆若木鸡的陆渐红道:“人都走了,还愣着干什么?” “任老,不是我不想走,是我腿软,走不动了。”陆渐红的人已瘫软在了座位上,整个人心情一松,才觉得全身乏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以来任老会鄙视不屑,没想到任老却坐到了他的身边,道:“你已经很不错了,原来我还担心你会尿裤子。” 陆渐红苦笑道:“任老,要不是今天早上没喝水,搞不好真尿裤子了。” 任老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怎么样?腿不软了吧?走吧。” 他们是从侧面离开的,回到小屋,陆渐红如释重负,换了那件已经结了盐霜的衬衫,去了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子正在用一把大剪刀修一颗新移植过来的青松,道:“都说了些什么?” 陆渐红老实交待了,老爷子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都敢说,连政治也敢谈,还不择手段。” 陆渐红也有些后怕,道:“我好歹也是您的孙女婿,怎么也要展现出一些锋芒吧?我丢人不要紧,可是怎么也不能给您老丢脸。” “这还算像点人话。”老爷子扔了大剪子,随便坐在了散落一地的树叶上,道:“不择手段,这四个字意思很深啊,政治就是斗争,各种手段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倒也贴切。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陆渐红不由道:“什么?” “可教。”老爷子笑道,“就凭这两个字,以后你在甘岭就可以横着走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老爷子说的是甘岭,而不是双皇,这么说,自己是真的要顶费伯渠的位置了。 老爷子点上根烟道:“领导的任期还有几年,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发展。过些日子,中央党校有一个学习班,我想你应该够这个资格来参加。” 到中央党校参加学习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换了别人虽然不一定雀跃不已,但至少也露出激动之色,陆渐红却是很凝重地说:“双皇才展开局面,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好男儿志在天下,一个双皇就把你牵绊住了?” “任老,不是双后牵绊住我,而是我要对双皇负责。”陆渐红道,“世贸中心如果有始无终,不能在我的手里有个结局,我担心会成为滋生**的温床。” 老爷子的胡须又抖了起来:“就你是反腐卫士?” 面对着老爷子的斥责,陆渐红无动于衷,道:“我只是不希望我一手搞出来的东西被别人破坏了。” 老爷子有拿大剪子太监了陆渐红的冲动,气道:“要被你气死了!” 这是高兰端着两杯绿豆汤走了过来,道:“爷爷,喝茶。” 待二人接了过去,高兰才笑道:“爷爷,其实渐红也是一番好心,跟您的意思并不冲突啊。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也是可以的嘛。” 老爷子瞪着眼睛道:“那一样吗?甘岭的局势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流涌动。如果这样做,渐红的精力还在双皇,省委的关系不理顺,周琦峰一旦离开,那将会是一个很不利的局面。鲁寒星不是一般人,他继任的可能性很大,你自己想想,作为周琦峰的亲信,等鲁寒星接任之后,还有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不得不说,老爷子的分析中肯而到位,可是陆渐红却有着自己的一番认识,道:“如果一切按照您老的推断发展,我即使是在省委,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这年头,墙头草太多了,您认为我在省委可以建立起属于我自己的同盟吗?况且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与其把精力放在莫须有的猜测上,倒不如干一些实实在在的事。” “你是说我做的都不是实实在在的?”老爷子抓狂了,左看右看,却发现大剪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高兰收了起来,让陆渐红逃过了被太监掉的结局。 陆渐红赶紧道:“您别激动,我没有那个意思。” 高兰也道:“爷爷,您还不知道渐红是什么样的人吗?他只是想干一点事情,他不是那种纠结于官场斗争的人。” 老爷子余怒未消,道:“不斗争,哪来的话语权?没有话语权,你能干什么?” 这番话与赵学鹏当初跟陆渐红说的意思异曲同工,也点出了现实所在。事实也完全是这样,没有话语权,那注定是一事无成。有的时候,即便是有话语权,事情也不一定能干得好。 这一点,陆渐红是深有体会,或许也正是如此,他才放不下双皇市委书记一职,做一个省委副书记,虽然级别提高了,但终究是个副手。 正文 恨铁不成钢 老爷子又道:“双皇市委书记,很了不起吗?副省长的话你要不要听?省委副书记的话你要不要听?你以为宁**头不做凤尾就是你野心的体现?我告诉你,再厉害的鸡头也抵不上凤尾的一扫!” 眼见着一老一少意见不合,大有动手的架势,高兰暗里掐了陆渐红一把,笑道:“爷爷,您消消气,渐红就是属驴的,倔得很呢。” 陆渐红知道老爷子是为他好,赶紧装乖给任老爷子去捶背,道:“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内,不管双皇怎么样,我都会丢掉这个市委书记。” 老爷子有点欲哭无泪,道:“一年?你知不知道,一年内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万一局势不利,那你哭都哭不出来。” 那我就干市委书记呗。不过这话陆渐红可不敢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搞不好老爷子真的会把他痛揍一顿,这么近的距离可是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的。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车的轰隆声,声音没停,便听到一个人叫道:“爷爷,我们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简直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跑了出去,道:“我去接他们。” 来者正是任老爷子最喜爱的孙子任克敌,还有一个已经打得火热的甄沫炎。 见到自己的父母官也在,甄沫炎略有些拘谨,道:“陆书记也在。” 陆渐红笑道:“只许你们来,不许我来啊。” 这个玩笑让任克敌嘿嘿一笑,道:“陆书记,看了你的事迹报告,厉害啊。” 陆渐红居然有些脸红,也不知道任克爽有没有跟他提到这事,万一说起过,自己再老王卖瓜,脸就没地方搁了,含糊地对付过去,道:“进来吧,任老候着呢。” 见到孙子和准孙媳妇来,老爷子的脸上多了些笑容,不过看陆渐红的时候还是狠狠剜了他一眼,但是很快便谈笑风生了。老爷子直接得很,问道:“克敌,什么时候结婚?” 虽然在问任克敌,眼睛却是看着甄沫炎的,甄沫炎的脸微微一红,任克敌的眼睛却瞪了起来:“爷爷,怎么每次一见面就问这个?换个问题行不行?” 老爷子笑道:“好,我换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让我抱重孙子?” 此言震倒一片。 中午吃了饭,饭后,高兰跟甄沫炎扎推聊天去了,剩下一才两少三人,任克敌一收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陆书记,你在这里,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说。” 见任克敌很反常地一本正经,陆渐红不由道:“什么事?” “上次二毛找我要了几个兵,去兴隆搞了一架。我收到消息,说被打的那小子挺有背景,正在查你,你小心一点。”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全国网民十来亿要查我,我都不怕,还怕那个郭玉河?” 老爷子瞪起了眼睛,道:“克敌,说清楚点。” 任克敌将那事说了,又把郭玉河的身份以及他的倚仗说了出来,老爷子不屑道:“一个教育厅厅长,能掀多大的浪?” “郭玉海以前是京大的副教授,关系网很复杂,不少高官都曾是他的学生,真正是桃李满天下,这个网铺开来有多大,难以估计。虽然不见得现在就能看得出恶果,但是暗里玩玩阴谋诡计来恶心你还是很有可能的。”任克敌道,“再说了,郭玉河以前是走黑道的,心黑得很,陆书记有二毛保护还好一些,但是嫂子她们……” “这个事就由你去办吧。”老爷子淡淡道,“回头我跟韦思豪打个电话。” 一听要动用军方,陆渐红的头顿时大了,赶紧道:“任老,这个还是让公安局去做吧。” “公安局顶个屁用,就能抓抓小毛贼。”老爷子瞪着眼睛骂了一声,道,“克敌,现在就打电话!” 回到双皇没几天,陆渐红便接到了中央党校学习的通知,为期只有半个月,半个月以后的结局是什么样子,他是心知肚明的。在拿到这份通知的时候,陆渐红在考虑,要不要跟周琦峰先谈谈,能不能兼双皇这个市委书记。想到老爷子无风自动的胡子,想到他一向的快刀斩乱麻,如果动作稍迟,中组部一个文件下来,那时可就晚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决定事不宜迟,还是抓紧时间通个气才好,免得到时候陷入被动。 当陆渐红离开双皇的时候,他要去中央党校学习的事情也已不迳而走,整个市委市政府都在一片震惊之中,这意味着陆书记很快就要得到提拔了。 心情最复杂的当算市长潘顺利了。 说他心情复杂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第一种心情,是激动。为什么激动?省委副书记费伯渠已经走了,这个位置一直闲置,从陆渐红的中央党校学习来看,这个位置多半是留给他的。那么根据常规来看,市委书记一职大多都是由市长顶上。想到自己有可能摆脱长期被压制而扬眉吐气,他能不激动吗? 第二种心情,是惶恐。这份惶恐是建立在第一种心情之上的。陆渐红在双皇,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也就是说,在令行禁止这一点上,陆渐红是容不得半点含糊的。如果换了他干书记,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还真的很难说。换言之,如果不是陆渐红强势坐阵,双皇能不能如此安定团结,都是未知之数。对自己进行中肯评价准确定位,潘顺利自认无论是能力还是手腕方面,自己都欠缺陆渐红很多。另外,陆渐红深得几方高层关注,这也是他能把双皇经营得刀枪不入的原因。离开了这些,潘顺利不惶恐都不行。 结合这两个方面,潘顺利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是煎熬得很。 在办公室里有些坐立不安,这时,财政局副局长郭仕梅夹着包过来了。 郭仕梅是个中年女人,业务上很精通,潘顺利对她的印象不错,所以在她进来的时候,潘顺利带着笑脸道:“郭局长,有什么事吗?” 正文 漏税 郭仕梅道:“潘市长,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向您反映一下。” “哦,什么事?” 郭仕梅道:“前几天世贸中心a区一期工程过来结账,我发现不少发票并不是双皇税务部门所开具的。” 潘顺利皱了一下眉头,道:“有这样的事?发票呢,拿来我看看。” 发票郭仕梅带过来了,拿出一叠来交到潘顺利的手上,潘顺利扫了一眼,居然是庆东市开具的发票,不由猛地一拍桌子,道:“双皇的税收怎么跑到庆东去开了?” 郭仕梅被潘顺利这一巴掌所发出的巨响吓了一跳,道:“潘市长,是这样的。” 原来为了提高财政收入,不少地方都搞了吸税活动。所谓吸税,就是降低征税点,通过比例返还的方式让开票人得到实惠,同时也增加了地方的税收。说起来,这是违法行为。陆渐红以前在东阳乡任党委书记的时候,当时的财政所长段长江便向陆渐红提过这样的建议。其实这么搞,表面是增加了财政收入,但实质是,吸的税源越多,财政付出的就越多,所得到的成绩只是提高了数字而已,况且这完全是扰乱税务秩序的行为,所以陆渐红只搞了一阵子便停止了。 潘顺利火气很大道:“这些票全部退回去。” “是,是。”郭仕梅拿着发票匆匆离开了,虽然一脸惊惶的样子,心里却得意了起来,吴邦威,这次你麻烦大了。 潘顺利向外面的秘书大声道:“通知国地税和审计局的头头到我办公室来。” 且说陆渐红去了省城,周琦峰的秘书黄澄正坐在办公室,周琦峰本人却不在,正在会议室开会,便坐了下来聊天。 黄澄很健谈,谈吐也不错,很是得体,明显要比以前的秘书陆家明强上很多。 正聊着,周琦峰迈着步子回来了,陆渐红起身道:“周书记,散会了?” 周琦峰笑着点头道:“黄秘书,以后渐红书记过来要及时通知我,知道吗?” 黄澄赶紧道:“我知道了。” 陆渐红笑道:“黄秘书要通知您的,我也没有什么急事,就等着了。” 这番解释,黄澄感激在心。 “进来吧。”周琦峰笑呵呵地进了去,黄澄紧跟其后为二人泡了茶,轻轻地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渐红,接到学习通知了吧?” 陆渐红笑道:“谢谢周书记的关爱。” “俗气。”周琦峰笑了笑道,“渐红,这是你的大好机会,中央党校可不是什么人都去学习的。” 陆渐红道:“周书记,很感谢您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周琦峰摆着手道:“这是党校点名要你参加的,我可不能贪功。渐红啊,英雄模范的事可是给你增添了不少光环啊。” 陆渐红笑道:“一直很惶恐呢。” 周琦峰呷了口茶,道:“学习结束后,你的担子就更重了,要做好准备啊。趁着这次学习,多学些东西,增加大局观念,希望以后干得比费书记更加出色。” “谢谢周书记的关心和信任。”陆渐红也不藏着掖着,道,“周书记,我有个想法。” 周琦峰道:“什么想法,尽管提。” “双皇的不少事业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如果衔接不好,我担心会出问题。”陆渐红委婉地说,“所以……” 周琦峰呵呵笑道:“渐红啊,我知道你这个人事业心很重,但是省委省政府对你的期待很大,吴部长更是想让你做更大的贡献,你现在的目光可不能只放在哪一个市啊。” 话说到这个程序,陆渐红已经感觉到,关于他想兼着双皇市委书记的事周琦峰还真得做不了主,老爷子啊,我真恨死你了。 陆渐红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暗想,该怎么办呢? “渐红,先用心去学习吧。”周琦峰笑着赶陆渐红离开,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周琦峰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复杂的眼神。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能得到最高领导的私人接见,他日必定非池中之物啊。真的很难猜到,他能走到哪一步呢? 能到中央党校学习的,自然都非泛泛之辈,按理说,在这里完全可以扩大自己的交际范围,结识到绝对有用的人,不过陆渐红却没有去钻营那些关系。这并非他不想,而是不能。上层建筑的山头陆渐红并不是太清楚,如果没有针对性的交结,极有可能将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自从猜到庆东市市委书记金科受了算计退出政治舞台之后,陆渐红便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栗,在面临高层的力量打击时,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所以,他采取了稳守的准则,反正以他目前的靠山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在没有涉及到大的利益的前提下,谁会傻到跟中组部部长叫板?更何况还有一个高调百倍的老疯子? 陆渐红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不过待了两天之后,他真的有点待不住了。 吃住自然都是安排好了的,不过来学习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目的是想跟老爷子摊牌。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出来,如果任凭事态发展的话,陆渐红继续留在双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一点上,陆渐红的执拗近乎偏执,换了别的人早就欣喜若狂,为着上任省委副书记而做准备了,可是他却一心留恋着市委书记这个位置。这在外人的眼里,包括任老爷子,都是有些不理解的。但是只有陆渐红自己知道,世贸中心这个项目如果不能得到连续而坚定的延续和支持,极有可能偏离正常的轨道。对于陆渐红来说,世贸中心就像是他的孩子,只也是他执政以来首次做出这么大的手笔,他实在舍不得这么一个对双皇发展能起到至关重要的项目变了味。这倒不是他自认公正,也不是杞人忧天,实在是大有可能。 所以第三天下午的课程一结束,陆渐红向班主任告了假,匆匆离开了党校,打车去了老爷子那里。 正文 有屁快放 老爷子根本不欢迎他,道:“你不上课,跑这里来干什么?你可是党的干部,日后的领导,怎么连这点纪律都不遵行?” 陆渐红差点没被老爷子给噎死,这么个不守规矩不按常理牌的人居然跟他谈纪律,简直是天下奇闻。 “任老,我是来求您一件事的。”陆渐红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道。 “有屁快放。”任老爷子正端着碗高兰亲自给他做的莲子粥在喝,看他的样子,显然没有请陆渐红坐下来一同享用的意思。 陆渐红道:“来党校之前,周书记跟我说,省委将压担子给我,没有让我再兼任双皇书记的意思。我想请任老给说说。” 任老爷子把碗重重向桌子上一顿,道:“让你任什么职,那是组织部门的事,凭什么认为我这个已经退位的老头子说话人家会听?” 我叉。陆渐红心里极度鄙视老爷子的不真诚,不过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说的有道理啊,凭什么嘛? “我不管。”陆渐红有些耍赖了,反正他吃定老爷子了,“苦口婆心”地道,“任老,您对我的帮助我非常感谢,但是我是决心在双皇打出一片天地的,没有政绩,虽然提拔了,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狗屁的政绩。”老爷子全然不理会陆渐红的推心置腹,冷笑道,“别人的认可能当饭吃?上位才是最重要的,具体的我以前都跟你说过了,现在你应该做的事,不是在这里跟我打屁,而是站起来,滚回党校去。”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窝着一肚子火离开了,在车上真是越想越气,现在他才知道,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滋味真的不怎么好受,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陆渐红走后,高兰从屋里走了出来,道:“爷爷,其实我觉得渐红考虑得也有道理。” 老爷子眼睛睁大了,道:“兰丫头,他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起哄。” 高兰笑道:“爷爷,我不是瞎起哄。渐红到双皇来的时候,只是市委书记,一年的工夫,就是省委常委,这两年不到,就升到了省委副书记,外界的看法是肯定有的。世贸中心这个项目是他一手打造的,也是他的命根子。现在这个项目刚刚启动不久,还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结果。这个时候离开了,如果项目的发展按照他的计划来发展成熟,那倒也罢了。可是万一偏离了预定的方向,不但渐红会痛心,受到伤害最多的却是双皇本身。您也知道,目前甘岭没有几个人敢动渐红,一方面是因为畏惧于爷爷您的权威,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打击渐红的借口。如果世贸中心项目失败了,这对渐红来说,绝对是个不利的影响,更难于稳固他的根基。爷爷,您也不想渐红的政治生涯停顿于省委副书记吧?渐红兼着市委书记一职,表面上看似乎是放弃了省委的经营,但实质上却是在稳固他的地位,世贸中心项目一旦成功建成,对于这份功绩,没有人会轻易地去抹杀。在很多时候,上层的力量固然能够起到主导作用,但是民心却是更强大的一股力量。现在渐红的决定就像是一场拳击比赛,把拳头缩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爷爷,您认为呢?” 老爷子实在没想到高兰会有这么一番深刻的剖析,不由道:“兰丫头,爷爷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爷爷,我很理解您对渐红的关爱,可是欲速则不达,其实您只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倒没有我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了。” 老爷子哈哈笑道:“兰丫头,你如果身在体制中,肯定比陆渐红这个臭小子有出息。” 高兰笑了笑,道:“我比不上他,他的魄力和胆量,也很少有人能赶得上。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公正的心,这才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决定性因素。”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高兰说话:“一年时间,已经是底线了。” 这番对话,陆渐红并不知道,虽然没有死心,但是他也没有再去强求老爷子,安安心心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至于这件事,陆渐红自有打算。提拔干部,总得谈话吧?到时候自己再提这个要求吧,反正这个提拔,有你老爷子的动作,我出格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陆渐红一门心思地认真学习,这也算是一个异类了,要知道,党校的实质意义是用来镀金的,短短的半个月能学到些什么呢?不过陆渐红求知若渴,这些年来的不断进步,让他深感知识之重要,必须不断充电,才能更有效更科学地掌控局面。 可是潘顺利的一个电话却打扰了他这个宁静的生活。虽然他远在京城,但是对双皇都是遥控指挥的,正如高兰所说,世贸中心这个项目就像是他的孩子,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当潘顺利将中天集团在安庆开票的事情向他汇报了之后,陆渐红真的很震惊。 更震惊的还在后面,把中天集团的票拉到庆东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过去任庆东市副市长的姜天平。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因为他在双皇的时候,世贸中心就是由他负责的。 对于这种挖税收墙根的做法,陆渐红的心里很恼火,不过在几秒钟之后,他便冷静了下来,道:“这个事要严肃查处,一定要追究相关人的责任,尤其是税务部门,居然不能做到应收尽收,他们还能干什么?” 这个态度让潘顺利的心里有了些底,陆渐红没有提到姜天平,他自然乐得去管。他又不傻,中组部部长亲自到双皇来考察姜天平的人事问题,这已经证明了一切。那个禁区不是他所能够触犯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陆渐红的指挥下,广排税源,加强监督,建立制度,不给别人挖墙角的机会。 虽然陆渐红什么对没有说,但这不代表他的心里就没有感觉,这个姜天平还真是个白眼狼,这才刚走多久啊,就开始拆双皇这个老家的台了。但是陆渐红对此并不打算有所动作,一件小事而已,从姜天平的角度来出发,利用自己的关系玩这么一出,无可厚非,当然,他身后的吴部长才是真正的关键。目前来看,陆渐红自然认为跟吴部长保持关系还是必须的。 正文 大英雄 这么想着,心气顺了很多,这时寝室的门被敲响了,陆渐红应了一声,去开了门,进来的是江东省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 这几天,陆渐红跟刘翔走得很近,刘翔来参加这个学习班,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讲,同样,刘翔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大家在一起并没有提到这些事情,这天是个周末,没课,所以有了空闲,刘翔便主动过来了。 见是刘翔来了,陆渐红笑着迎了进来,道:“刘书记,今晚没有活动?” 刘翔笑道:“活动当然有,就是过来找陆书记聊聊天。” 陆渐红笑着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刘书记来了都忘记倒茶了。” 茶自然是好茶,刘翔嗅了一下,笑道:“陆书记,你还是很念旧的人啊,喝的茶还是故乡的龙山茶啊。” “刘书记,咱们都是好熟人了,给面子就叫我一声老弟吧。”陆渐红笑道,“老品味,改不了了。” “好,老弟。”刘翔呵呵笑道,“那我可就高攀了啊。” 刘翔到现在还没有入常,从级别上看,刘翔说的没有问题。陆渐红笑着说:“老哥,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赶你出去了。” 两人一阵笑,刘翔道:“老弟,你现在可是风光八面啊,全国英雄模范,这个政治砝码可是沉甸甸的。” 陆渐红道:“误打误撞罢了。” 刘翔道:“不过事情都有两面,你老弟的年纪会成为人们谈论的话资啊。” 陆渐红无奈地道:“嘴长在别人的脸上,我又不能捂住,随他去吧,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这次学习班,有没有什么收获?”刘翔低声说道。 所谓的收获,陆渐红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他故意装着糊涂道:“收获不小,也跟不安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越学越是觉得自己知识面不够啊。” 见陆渐红这么说,刘翔知道陆渐红是不想谈这个话题,笑了笑道:“老弟的学习态度是我所敬仰的。知道大伙私底下怎么说你吗?” 陆渐红不由好奇道:“怎么说?” “说你是书虫啊。”刘翔笑了一声,道,“老弟,老哥我说你一句,爱听的就听听,不爱听的就当我啥也没说。” 陆渐红笑道:“老哥啊,你这话也太见外了吧?” 刘翔道:“其实这个学习班,主要的是交结朋友,学习倒变得次要了。老弟虽然不屑于这个,但起码也不能太不合群吧,太另类了就不是太好了。” 陆渐红歪了歪嘴,道:“看来有人看我不顺眼啊。” 刘翔干笑了一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陆渐红无所谓地说:“懒得去管这些,还有几天学习班就结束了,谁还会记得谁呢?” 话说三分,点到为止,刘翔也就不再说下去,道:“老弟还没吃饭吧,走,一起喝两杯去。” 陆渐红惊讶地道:“老哥的酒量有提升了?跟我喝酒那可得万分小心啊。” 刘翔笑道:“更正一下,不是喝酒,是品酒。” 即便是京城,到了晚上,也还是有大排档的。在京城,像他们这样级别的干部并不少,所以到大排档点几个小菜,上一瓶白酒,也并不太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与友小酌,陆渐红很享受这种氛围,那种“白天围着桌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的糜烂生活是他所深恶痛绝的,在官员和百姓之间,他还是倾向于与后者打成一片的。 酒绝对是消除陌生的一个好方法,几杯酒下肚,两人似乎已经回到了当年在俊岭的年代,两人不由都是唏嘘不已,显然,都很怀念昔日配合无间的过往。 正聊着,忽然听到身后轻咦了一声:“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吗?” 闻声转头,却是一个与陆渐红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陆渐红愣了一下,刘翔却起身笑道:“这不是惠秘书长吗,请坐,请坐。” 陆渐红这时才想起来,这女子叫惠英红,是中xuan部副秘书长,开班点名时曾点到过她的名字,不过并不了解,出于礼貌,陆渐红向她微微笑了笑。 惠英红笑道:“刘书记,陆常委似乎不怎么欢迎我啊。” 陆渐红笑着起身道:“言重了言重了,只是怕惠秘书长屈驾。” 惠英红坐了下来,刘翔叫道:“老板,再加几个菜。” 惠英红似乎跟刘翔很熟悉的样子,挨着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陆渐红这才看清,惠英红长得还真不错,脸上略施粉黛,看上去素净得很。 “惠秘书长喝什么酒?”刘翔笑着问道。 “在这里,就别这么称呼了,又不是什么大官,叫我一声英红便好了。”惠英红巧笑倩兮,“不会打扰两位吧?” “没有的事。”刘翔笑着说,“两个大男人聊天正嫌没劲呢。” 陆渐红倒是没说什么,淡淡道:“刘书记,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先走了。” 惠英红笑道:“陆书记真不给面子,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会这么小气吧?” 陆渐红被将了一军,笑了笑道:“惠秘书长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别被扣上一个目无领导的帽子。” 惠英红失笑道:“陆书记的话倒是让我汗颜了,我得称呼您一声领导才是。” 陆渐红是省委常委,副部级,而惠英红只是正厅,陆渐红这么说倒是有点本末倒置了,赶紧道:“我真的有事,刘哥,麻烦你好好陪陪惠秘书长,他日我摆酒相迎。” 他这么一走,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不过他无心的一说,倒是说中了刘翔和惠英红之间的关系。 在京城,有四大家族,惠氏集团便是其中之一,与上级关系密切,只不过这几年来,政治形势发生很大变化,惠氏也由榜首渐渐削弱到了末尾。为了避免被蚕食的命运,惠氏只有低调地暂时退出京城这个战场。惠英红是在一次出差的过程中认识刘翔的,当时她年纪还不大,很快被刘翔俘虏了,这几年关系走得很近,也从俊岭获得了一些回报。不过这些在外人眼中的天文数字,对于惠氏家族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 正文 官场怪胎 陆渐红作为全国十大见以勇为英雄模范,起先并没有走入惠英红的视线,直到了解到陆渐红居然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时,惠英红便开始动起了心思。在经过一番打听之后,他的背景简直令惠英红目瞪口呆,真想不到他身后不但有吴部长,还有前任军委副主席在撑腰。尤其是后者,目前的最高统帅可曾都是受到任老爷子的恩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退休了的他,话语权比某些在位者要更管用。 经过家族的会议,决定让惠英红无论如何要搭上陆渐红这根线。理由无他,年轻又有实力的上位者,潜力是无穷的。做人的目光要长远,陆渐红绝对是潜力股。 在打听到刘翔曾与陆渐红共过事,并且关系很好时,惠英红请刘翔拉一下关系,所以有了今天的这个无意会面。只不过也不知陆渐红是真的有事,还是嗅出了些什么,惠英红一到,他便走了。 惠英红跟刘翔说的理由是想见见这个官场怪胎,所以刘翔并未多想,见陆渐红走了,笑道:“我这个老弟就是这样,你别介意。以后有的是机会。” 惠英红也知道与陆渐红搭上线,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当今天弄个面熟吧,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中xuan部下去考察工作,他总要接待吧。 陆渐红一直没想过去结交高层的意思,却被人家惦记上了,这倒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眨眼间的功夫便过去了。 临回的前一天,陆渐红去了老爷子那儿一趟,不过并没有再提起提拔的事情,老爷子自然也是绝口不提。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人性化,说自己晚上要去跟几个老朋友打牌,让小高送他走。 这个借口实在太蹩脚了,显然,老爷子是在给二人创造一个独处的机会,也是嘛,人家两口子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虽然没是合法夫妻,但是实质上却已经是了,总得给人家一个二人世界吧。 也不知道老爷子要出去多长时间,多久回来,所以二人跟偷情似的,抓紧时间把正事给办了,陆渐红更是匆促上阵,连武装都没有解除,直接掀起高兰的短裙就进去了,不过这也倒另有一番刺激,其满足程度堪称完美。 稍事整理,两人过剩的精力得到了渲泻,平定了许多,说着绵绵的情话,话题提到了安然搞基金会的事,没想到这事高兰也有插手,陆渐红哀其不幸,这两人真是闲着没事干,干点什么不好,非得玩公益,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却不知道,这两人一方面是为了发展公益事业,更大的一方面却是想给陆渐红带来更广泛的好名声,增加他的政治砝码。如果让陆渐红知道她们的真正目的,那还不让他精尽而亡啊? 聊了老长一阵,老爷子才回来,虽然时间挺长,但是这也不够打十六圈麻将的吧?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那事后脸上的红晕还是将高兰出卖了,不过老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的样子,道:“渐红,本来打算让你住一晚明天再走的,看样子,你今晚就得连夜赶回去了。” 陆渐红疑惑道:“任老,什么情况?” “具体的我还不是太清楚,克敌已经过去打前战了,我也已经通知了韦思豪,让他做好准备,如果需要人的话,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行。”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任老,您别说一句藏半句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道:“这个消息有点突然,你要冷静一点。安然可能被绑架了。” 陆渐红和高兰不由同时吃了一惊:“任老,您可别跟我开这个玩笑。”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吗?快点滚回去吧。”任老爷子重重地顿了一下手杖。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陆渐红拒绝了高兰随行的要求,不过老爷子提出让小高跟他一起去,陆渐红也不矫情,同时借用了老爷子的红旗车,亲自开着车,一脸阴沉地疾驶了出去。 高兰忧心忡忡地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车,道:“爷爷,渐红会不会出什么事?” 任老爷子也是紧锁额头,道:“希望他能坚强点。” 车上了高速,陆渐红加足了马力,一边驾驶着车,一边打电话给丁二毛,在来之前,他可是一再嘱咐丁二毛保护好安然的安全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丁二毛的手机关了,这让陆渐红提到嗓子眼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丁二毛从来没有关机的习惯,至于说手机没电,那完全是扯蛋,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丁二毛也出了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本来想打电话给孟子玉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是他的私事,孟子玉并不一定知情。 这一路开来,车如电掣,两个多小时后,车已下了高速。这时,他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号码很陌生,陆渐红的心不由狂跳不已,难道是绑匪打来的电话? 摁下了通话键,电话却是任克敌打来的,焦急万分地道:“陆书记,你到哪了?” “刚下高速。”陆渐红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慌张,道,“现在什么情况?” “二毛在医院还没有醒,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太清楚,不过在你的别墅里有搏斗的痕迹和大量的血迹。”任克敌快速道,“不过不是嫂子的血,是二毛的。这证明嫂子可能暂时还不会有什么意外。” “你在别墅等我,我马上到!”陆渐红恨不得这红旗车生了翅膀才好,将油门踩得死死的,一连超了十几辆车,惹得身后按喇叭的声音不绝于耳。 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眼看着要进入甘岭省的地界了,车流渐多,陆渐红这才放下速度,就在这时,一辆宝马快速地超过陆渐红,猛地一打方向盘,横在了红旗车头。 陆渐红的心思完全在担心安然的安危,根本没想到那宝马车会有这么一出,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拦腰撞在了宝马车身上。 正文 赶他们走 老爷子的红旗是很牛叉的,撞上去之后,整个车身也就是一阵震动,连玻璃都没有碎一点点,不过那宝马也不愧是好车,挨了一下,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车子停下,宝马车里冲出来两三个人,将红旗围了起来,一个穿着短袖脖子上戴着条很粗的金项链的光头下了来,凶相毕露地道:“我艹你妈的,开个破红旗这么吊,居然敢超老子的车,给老子滚下来!” 陆渐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心急如焚,懒得跟这帮小子玩情调,挂了倒档,向后撤了几步,一踩油门正要离开,没想到有两个不怕死的,硬是拦在了车前。 对于现在的陆渐红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见眼前的几小子大有找事的嫌疑,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小高,赶他们走,别弄出人命来!” 小高一推车门,跳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冲着那戴项链的光头就是一记肘拳,在他的手接触到那小子的肋部时,明显听到一阵骨骼折断的声音。一拳中的,小高面无表情地单手抓着那小子的肩膀向外边一甩,一百七八十斤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过了路边的护栏,跌进了草丛里。 甩开光头,小高脚下不停,一个大步便跨到了拦车的二人身前,左腿右腿连环踢出,噗噗两响,两个人已稻草垛一般分跌出去,一落地便不再动弹。小高扫了刚刚下车还站在宝马边的那人一眼,那人已经被吓得失神了,两条腿筛糠似的哆嗦着,车灯的照射下,有一股液体已经顺着裤管流了出来。 小高回到车上,道:“可以走了。” 陆渐红连夸小高一句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将车开了出去。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车终于到了别墅前,别墅前很热闹,停着两辆军车,三辆警车,远远便看到任克敌、苗勇军和铁忠诚站在门前。 车还没停稳,陆渐红便跳下了车,快步走到三人身前,沉声道:“情况怎么样?” 三人互视一眼,苗勇军当先道:“陆书记,都是我的失职,没尽到维护一方治安的责任……”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渐红一语打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安然的消息?” 铁忠诚沉声道:“暂时还没有。丁二毛重伤,已经在医院接受抢救,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强自镇定道:“谁报的警?” 任克敌道:“是二毛打电话给我的,他只说了一句安然被绑架了,就晕了过去。我到的时候,二毛垂危,身中多刀。” 陆渐红没有吭声,走进了别墅,别墅的院子里零乱不堪,在灯光下可以看到,草坪被翻滚得不成样子,血迹斑斑。相对来说,屋子里倒并不零乱,也没有血迹。看来,打斗是发生在院子里。 丁二毛的身手陆渐红是知道的,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丁二毛重伤? 陆渐红并没有乱了方寸,道:“忠诚,你继续勘察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苗局长,我们去一趟医院。” 到了医院,丁二毛还在抢救之中,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看来二毛的伤很严重。陆渐红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挽回丁二毛的生命。 任克敌和苗勇军都是心惊不已,想不到陆渐红的神经跟铁打的一样,这个时候非但没乱,反而显示出一副大将风范出来,最先想到的竟是来看望受伤的丁二毛。 就在医院里要了一间办公室作为临时会议室,苗勇军简单地分析了案情,他认为,这可能是一起绑架勒索案,估计很快就会有绑匪打电话来索取赎金。陆渐红却摇了摇头,家里并不乱,根本没有翻动的痕迹,如果是求财,不可能放着家里的东西不动,也根本没有必要跑到家里来绑架。 任克敌也摇了摇头,道:“陆书记,二毛的伤口我看了,不是平常的匕首,而是那种三棱军刺,主要的目的就是造成对手的失血过多,看样子,手法很专业,是高手做的。我怀疑,不是一般的绑架这么简单。” 陆渐红的担心在加重,半晌才道:“现在只能寄望于能在别墅里找到一些线索了。” 苗勇军道:“事情一发生,全市所有的水陆出口已经全部封闭,部队的人也参与了,发现可疑的人当场扣押。” 陆渐红点了点头,向任克敌投以感激的一眼。 任克敌安慰道:“陆书记,现在急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只是绑匪恰巧买了这种军刺做武器。现场除了二毛和凶手的血迹以外,并没有发现嫂子有受伤的情况,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嫂子没事,我们就还有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丁二毛还没有抢救过来,这种对朋友和家人同时的担忧,让陆渐红心力交瘁,牙几乎都快咬碎了。 小高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不过从他脸上的冷峻来看,他也是很恼火。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陆渐红吃了一惊,看到号码,却是市长潘顺利打过来的,道:“陆书记,刚刚知道消息,您没事吧?” “我没事。” “您在哪?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了。” 放下电话不久,何少白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一番交待之后,陆渐红烦不胜烦,这种苍白无力的关心一点意义都没有。 又过了一阵子,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丁二毛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还处于昏迷之中,那是因为失血过多,最重的一刀是刺进肝脏的那一刀,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被刺的时候有自我保护意识,躲开了心脏,不然丁二毛一根毛都没会剩下。 几人一同去了病房,丁二毛紧闭双眼,面无血色,靠着氧气机吸氧。 陆渐红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咬着牙一字字道:“二毛,你放心,一定会血债血偿的!” 天很快亮了,一夜未睡的陆渐红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在卫生间用凉水冲了把脸,打了个电话,让孟子玉通知所有常委开一个常委会,然后道:“小高,你在这里守着,我先去市委一趟。” 正文 二毛醒了 一到市委,陆渐红便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当看见他时,个个都是面带惧色。 陆渐红径直进了会议室,众常委已经到了,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即使有不知道的,刚刚在低声谈论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见陆渐红进来,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个个脸上带着沉痛的神色,气氛一时间沉默得可怕。 陆渐红重重咳嗽了一声,道:“大家想必都已经知道我的司机遇袭重伤,我爱人被绑架的事情了。” “陆书记,吉人自有天相,您爱人不会有事的。”潘顺利当先道。 陆渐红点了点头,并不答谢,道:“这是一起恶性案件,但同时因为他们的身份,会让这起案件完全变质,所以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要统一一下思想,不要多谈论,一切交由公安机关来处理。” 这是陆渐红不想扩大影响,如果绑架的是一般人,也就是说说而已,可是绑架的是市委书记夫人,那可谈论的话资就太多了。 潘顺利第一个表态道:“坚决按照陆书记的指示办。” “散会吧。”陆渐红第一个离开了会场,众常委也是面面相觑,大家都很体谅陆渐红的心情,出了这样的事,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换了自己,恐怕早就崩溃了,哪里能这么冷静地坐在这里开会? 回到办公室,孟子玉怯怯地走了进来,道:“陆书记,您的事我听说了。” 陆渐红摆着手道:“去工作吧。今天我不见任何人。” 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不时有脚步声近了,又远了,近了,又远了。 高兰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担心地道:“渐红,有没有什么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高兰,这个事你就操心了,我现在快要乱方寸了。”只有在高兰面前,他才能撕下冷静的伪装。 高兰能感受到陆渐红的无助,心疼得很,可是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好话都是多余的,道:“渐红,你一定要坚强,如果你垮了,连自己都没有了希望,安然姐就更没有希望了。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 陆渐红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高兰看不到,但是她应该能感受到。 就在这时,陆渐红突然听到孟子玉的声音响了起来:“陆书记今天不见任何人,喂,你怎么回事?” “让我进去!” “达子,是你,小孟,让他进来。”陆渐红听到牛达的声音,鼻子忽然酸了一下。 牛达闯了进来,闷声道:“哥,咋回事?” “坐下说话。”陆渐红忍着想哭的冲动,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牛达咬着牙道:“妈的,要是给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一刀刀凌迟了他!” 陆渐红红着眼道:“达子,你怎么知道的?” “街上传疯了。”牛达气乎乎地说,“哥,出了这样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陆渐红很是悲痛地道:“我已经乱了方寸了。” 牛达突然走上前,紧紧抱住了陆渐红,一抱之后,道:“哥,只要嫂子还在,我就是把双皇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把她找出来,我走了。” 看着牛达离开,陆渐红的心跌到了谷底,这时电话突然响起,任克敌道:“陆书记,二毛醒了。”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我马上过去。” 以最短的时间到了医院,任克敌正在门口等着,与陆渐红点了点头,轻轻旋开了房锁,走了进去。 丁二毛已经摘了氧气面罩,虚弱得很,面色依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见陆渐红进来,眼泪便涌出了眼眶,颤抖着嘴唇道:“陆书记,我对不住您!”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陆渐红轻轻握住了丁二毛的手,道,“别急着说话,好好想一想。” 丁二毛的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愤怒,眼角剧烈地跳动着,道:“昨晚……” 在陆渐红不在的日子里,安然办好了基金会的相关手续,正式定名为光明福利基金会。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去拉赞助,昨天下午跑了双皇一家知名的旅游公司。在得知安然的身份和来意之后,该公司老总当即表态无偿捐助五百万元,这让安然很是感动。出于感谢,安然以私人的名义请了该老总吃了晚饭。 丁二毛护送着安然回别墅,见安然开了门进去,刚转过身来,一个黑影猛地冲出来,一刀刺进了丁二毛的身体里。 丁二毛忍痛与其格斗,可是对方身手并不在他之下,而且他又受伤在先,又被刺了几刀,昏迷不醒。也正是因为他的昏迷,凶手以为他已经死了,才没有多耽搁。 在向任克敌打了电话之后,丁二毛便昏死了过去。 丁二毛虽然说得平淡,但是其凶险程序却是可以想像,想到丁二毛差点一命呜呼,陆渐红沉声道:“二毛,你好好休养。” 丁二毛神情黯然,当时在黑夜之中,并没有看得到对方的脸,依稀只觉得对方是个个头并不高但是动作很敏捷力量很大的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线索。 陆渐红道:“二毛,你不要太自责,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你也不丢人,对方也受了伤,现场也有他的血迹。至于安然,我想一时半会她还不会有事。” 这话虽然是在安慰丁二毛,同时也是陆渐红在安慰自己。人,必须要有希望。 让丁二毛好好休养身体,陆渐红出了来,向任克敌看了一眼,任克敌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各大出口并没有什么发现,虽然抓了不少有嫌疑的人,但跟这件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继续关注排查,我先回去了。” 陆渐红虽然是受害人的家属,但同时也是市委书记,尽管心头沉重,但是工作并不能就此放下。 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俱是不宁,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在得知陆渐红出了这样的事之后,政法委书记梅夏立即作出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安然的下落,可是即便她不下这样的命令,市委书记的事情谁敢懈怠? 正文 伤人者亦伤 案情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梅夏来回踱着步子,心头也是沉重之极。会上,着着陆渐红憔悴到极点的状态,她的心里也是阵阵痛楚。这个帅气成熟的男人令她怦然心动,虽然明知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但梅夏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到朋友的责任。在她的心里,是把陆渐红当作自己的朋友的。 去了书记办公室,孟子玉正托着腮,目光虽然落在报纸上,但是却是心思全无。失去亲人的痛楚,他是完全能够体验得到的,所以他很是能够理解陆渐红此时的心情,同时他还有一丝佩服,这个时候,陆渐红居然还能沉稳地坐在办公室,这份心情完全是常人做不到的。 梅夏轻轻敲了一下门,低声道:“陆书记在不在?” 孟子玉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也压着嗓子道:“梅书记,陆书记的心情不是太好,如果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我看……” “我就是过来看看。”梅夏轻轻敲了一下陆渐红的办公室,道,“陆书记,我可以进来吗?” 陆渐红刚刚接过周琦峰和关阳春各自打来的电话,从心里来说,他现在真的不想见任何人,不过梅夏既然已经来了,又是政法委书记,便道:“进来吧。” 陆渐红正站在窗前,梅夏反手掩上了门,轻轻走到陆渐红的身后,道:“陆书记,你没事吧?” 陆渐红回头强笑了一下,道:“我没事。” 梅夏看着陆渐红一脸的忧郁之色,心中大痛,心道:“如果我是你的妻子,那就是死也愿意的。” 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苦涩地一笑,梅夏道:“陆书记,我知道现在谈这件事是一件很不快的事,但是又必须要提起。苗局长汇报说,基本已经排除了劫财的可能。陆书记,很冒昧地问你一句,会不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陆渐红叹息了一声,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认为会是政治敌人,像这种暴力手段,向来是政治斗争中的下乘手段。能够有资格做陆渐红敌人的,起码是与他一个重量级的。但是同理,既然是陆渐红的政敌,那么他就不可能不知道陆渐红现在的背景和实力,在这种前提下,做出这种极端的可能性并不大。 既然不是政敌,能够轻易重伤丁二毛的,那么只有黑社会一途了。不过陆渐红自认在双皇,除了办掉康佳诚这个黑社会老大以外,并没有与什么黑社会有冲突,如果是康佳诚的余孽的话,有可能到现在才向自己报复吗?如果他们有这么忠心,康晓敏又怎么会曾沦落到以乞讨为生?况且,即使是他们,报复的对象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老婆和司机。 不过,想到黑社会,陆渐红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兴隆县的刘大权。 刘大权被丁二毛治得惨无人道,报复丁二毛的可能性极大,难道这起事件的矛头并不是指向自己,而是针对着丁二毛,安然的失踪只是一个附带的产物?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不暴露行踪,安然极有可能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陆渐红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竟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梅夏也接到了一个电话,默然听了几句之后,放下电话道:“陆书记,有新情况。” “什么情况?” “在兴隆县郊外发现一个身中多刀的男人,已经昏迷,目前正在抢救。”梅夏道,“具体的情况还不是太清楚,苗勇军和铁忠诚正赶回公安局。” 听说是男人,陆渐红心中一松,不过作为市委书记,他的政治大局观还是很浑厚的,道:“全力抢救,查清此人身份。最近双皇不太平啊。” 不一刻的工夫,任克敌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话语里大有兴奋之色,道:“陆书记,有线索了。” 陆渐红不由精神一振,道:“什么线索?” “刚刚发现的那个伤者,是刘大权,刀伤与二毛一致,看来是一人所伤,等他醒了,或许可以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东西。” 这绝对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陆渐红迫不及待地赶到医院,到病房前,一名医生匆匆地跑进了抢救室,低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全是这种伤啊。” 经过了解,刘大权是在兴隆度假村后山的草丛中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身中六刀,不过都不在要害,还以布包扎着,现场并无血迹,看来,这里并非是刘大权受伤的第一现场。 铁忠诚这个刑侦高手立即对发现刘大权之处方圆十里的范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这一次的搜索不仅有兴隆警方的参与,还有任克敌带来部队的全程配合,并有猎犬一路搜寻。 虽然搜寻并没有什么发现,但也并非一点也没有,至少可以确定一点,作案的凶手并没有离开双皇,而且范围也可以缩小到兴隆县了。 令陆渐红极为意外的是,原本他还判断是刘大权寻仇报复,可是现在刘大权也受了重伤,而且特殊的伤口与丁二毛也很一致,这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或许一切,都需要刘大权醒过来才会有所答案吧。 刘大权的伤不比丁二毛重,伤口也不在要害部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虚弱而已,一直到天黑,抢救才告结束,不知道输了多少血。当医生告诉众人,刘大权已经清醒的时候,众人的心头不由一松。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刘大权虚弱地躺着,在冰凉的灯光下,失神地睁大着双眼仰看着天花板。 陆渐红坐到了刘大权的身边,沉声道:“刘大权,你还认识我吗?” 刘大权的眼珠子动了动,艰难地转过头来,点了点,断断续续道:“我认得你。”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在医院,外面有警察和部队的人护着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受的伤,是谁伤的你。” 刘大权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恐惧之色,半晌才道:“我知道你爱人安然在哪。” 正文 狼耳洞 陆渐红犹如遭到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呆立在当场,不由道:“她在哪?快带我去。” “你不用担心,她很安全。”刘大权道,“她们在狼耳洞。” 狼耳洞?陆渐红听也没听过这个地方,倒是苗勇军道:“我知道那里。” “走。”陆渐红已经按捺不住了,急急转过身,忽然想起刘大权说的是“她们”,不由又道:“刘大权,你刚才说‘她们’,还有谁?” “孟佳。” 陆渐红吃了一惊,从京城还没回来,得到安然被绑架的消息,在回来之后,丁二毛又重伤在医院,这让陆渐红完全把孟佳忘了,难道这件事跟孟佳也有关系? 狼耳洞在兴阳园林后面,非但偏僻,而且是长满了一人多深的草,此时正值郁葱之际,加上是天黑,走起来万分困难,这一路上,陆渐红等人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手和脸不知被草蔓划破了多少处。 走了一个多小时,放眼望去,除了几人的强力手电之外,满眼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勇军,还有多远?”陆渐红拨着眼前的草丛中边走边说。 苗勇军道:“应该快了,不过我是冬天来的,那时候没什么草,现在草太深,又是晚上,看不太清楚,不过方向是对的。” 陆渐红几乎要把手电筒掼在他的头上,不过因为得到了安然的消息,又担心孟佳,这种希望让他一点都不觉得累,迈开步子跟在小高的身后。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小高突然停下脚步,道:“等下!” 众人不由停下,呼呼的风声中根本什么也听不清,小高却低下了身体,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灯光照射之下,竟是一条沾满了血迹的破布。小高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血迹已经干了,应该是刘大权包扎伤口用的,看来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也有手电的灯光,看摇晃的样子,人还不少,小高低叱道:“大家把灯都熄了。” 来的人之中,除了陆渐红和公安局长苗勇军对野外生活不是太精通以外,任克敌和铁忠诚可都是老手,小高更不必说了。当下将手电熄了,小高道:“克敌,你们带着陆书记继续顺着这个方向向前走。我过去看看。” 陆渐红道:“小高,小心点。” “克敌,陆书记交给你了。”小高傲笑一笑,道,“大家各自小心。” 看着小高的身体钻入了墨黑的草丛中,任克敌一马当先,铁忠诚和苗勇军压后,将陆渐红夹在中间,一行四人继续向草丛深处走去。 过不多时,任克敌停了下来,蹲下身体,开了电筒的近光照在上面,陆渐红不由一喜,道:“这是安然的鞋子。” 见陆渐红如此确定,任克敌知道狼耳洞应该已经不远了,熄灭了灯,急速向前走着。 陆渐红边走着边向远处的灯光看过去,在草浪之中时隐时现,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没走出一百米,苗勇军惊喜道:“就是这里了。” 那里确实有一个洞,不过在黑夜的掩护下,不在意根本就看不到,只是洞口掩着的大量折断的深草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告诉人,这里有一个洞。 拨开洞口的草,手电向里面射进去,是一个很深邃的洞。陆渐红要苗勇军和铁忠诚在这里把风,任克敌则跟他一起向里面探索。 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只袜子,陆渐红不由高声叫道:“安然,孟佳,你们在哪?” 空旷的深洞里传出陆渐红的阵阵回声,却没有安然和孟佳的声音。洞虽然不深,但是很曲折,陆渐红和任克敌一番查找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到底是刘大权提供了假情报,还是又有了变故? 郁郁地折返而回,便听到洞口传来铁忠诚的一声低叱:“什么人?站住!” 一听得外面有动静,陆渐红和任克敌急步跑了出去,苗勇军依然守在门口,陆渐红道:“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人向右面跑过去了,铁局长刚追过去。”苗勇军一脸警惕地看着周围。 陆渐红刚要追出,任克敌却拉了他一把,道:“小心有诈,我到后面看看。” 这时风声中隐隐传来一个轻微的抽泣声,虽然听得不是太真切,陆渐红却清晰地听见了,拔足向着抽泣声狂奔了过去,见此情形,任克敌不敢怠慢,跟着后面跑了过去。 越是奔进,哭泣声越是真切,忽然陆渐红猛地停了下来,灯光到处,看到了蜷缩在草丛中的一名女子,正惊恐地睁着大眼睛看过来。不是安然还会是谁? 陆渐红的手一松,电筒已跌到了草丛里,跪了下去,将安然死死抱在怀里,柔声道:“安然,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渐红。”安然似乎傻了一般,半晌才说了一句话,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放声哭了起来。 陆渐红轻拍着安然的肩膀,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孟佳,向身后摆了摆手,这时,铁忠诚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道:“陆书记,孟佳找……” 话未说完,他便已呆住了,孟佳挣开了铁忠诚的手,也扑进了陆渐红的怀抱中,两个女人放声哭了出来,这是紧张和压力的放松,陆渐红一手一个,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任克敌不由目瞪口呆,苗勇军更是张口结舌,陆渐红搂着安然倒也罢了,怎么又抱上另外一个了?难道……莫非……可能……或许…… 过了一阵子,二女哭声渐止,陆渐红这才道:“我们回去吧。” 沿着路返回,远处的手电光已经消失了,这一番回途更是花了比刚才来更长的时间。坐在车上,安然和孟佳显然还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瑟瑟发着抖。 陆渐红脱下了外衣,只有一件,向几人看了一眼,三人都忙不迭地把衣服脱下来交了过来。 “克敌,小高怎么还没回来?” 正这么问着,小高已经走过来了,只是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软绵绵地耷拉着头。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他是谁?” 正文 越南杀手 “不知道。”小高拖死猪一般将那人扔在了警车上,挥了挥手中的三棱军刺,淡淡道,“或许二毛认识他吧。” 一路飞速奔驰,将二女送进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结果令人安慰,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侵害。 在陆渐红安慰二人时,审讯已经同步进行了。 对小高带回来的那人,审讯的地点就在病房了。 不得不说,小高的出手很毒辣,这人的四脚已经全部被折断,虽然已经被接上了,但以后都只是个摆设了。 审讯没有什么进展,这个人是越南人,根本听不懂汉语,在铁忠诚审讯他的时候,他紧闭双唇,只是拿阴森的目光看着他。 问了一阵子,毫无结果,铁忠诚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上去冲着那人的胸口就是几脚,骂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小高倚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边道:“这些对他是没有用的。他是越南的雇佣兵。” 另一边,苗勇军正在询问刘大权,刘大权却也是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吐,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个态度让苗勇军很是奇怪,既然救了安然和孟佳,却又不肯吐露别的信息,这到底玩的哪一出? 二女的精神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陆渐红此时已抛开了所有的事情,一心陪着两人,可以相像,她们受到的惊吓不小,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去报仇,而是用心去把她们从惊恐中解放出来,至于别的事,自然有人去做。 电话里向老爷子报了平安,老爷子长声大笑道:“我就知道,安丫头绝不会有事的。渐红,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有,不过凶手已经被小高抓到了。” 老爷子语气严厉,道:“很好,这件事你先别管了,让我来处理吧。” “任老,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不过安然作为我爱人,她受到这种待遇,我想亲自来处理。” 任老爷子哈哈笑道:“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件事你尽管放手去做,天大的事我也替你扛着。” “谢谢任老。” “以后别这么叫我了,听着耳朵不自在。” “是,爷爷!” 放下手机,让二女好好休息,待她们睡实了,这才阴森着脸走了出来,先是到了铁忠诚的房间,小高站在门外,陆渐红道:“怎么样?交待了没有?” “是雇佣兵,越南的。这种人很有职业道德,轻易不会开口的。” 陆渐红的眼皮子跳了跳,淡淡道:“这种人不怕死,慢慢折磨吧。” 任克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道:“折磨人的事,我来做,部队里最合适做这种事了。” 将铁忠诚叫了出来,陆渐红道:“办一下手续,把人转走。” 任克敌看了那雇佣兵一眼,冷冷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怎么你的,你是二毛的!” “刘大权还没开口?” 苗勇军道:“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不少顾忌,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说能把安然和孟佳放出来,自己还没死,已经很满足了。” 放出来?陆渐红觉得有这句话有点意思,便道:“让我来会会他吧。” 经过一夜的休息,刘大权的精神好了一些,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还手脚发软,不过已经能倚在床头坐着抽烟了。 陆渐红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一根烟抽完,又递了一根给他,道:“刘大权,我是来谢谢你的。感谢你救了安然和孟佳一命。” 烟在嘴边顿了一下,刘大权没有吭声。 陆渐红又道:“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你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过两天,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就会把你送到部队里接受保护,一直到这件事尘埃落定。” 刘大权已经是铁了心什么也不说了,苗勇军火道:“刘大权,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跟你说话的可是市委书记,你别不知好歹。” 刘大权翻了翻眼,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陆渐红阻止了苗勇军,出了来,刘大权什么都不肯说,不要紧,安然和孟佳应该知道一些内情,等她们睡醒了,慢慢再问不迟。 这几天几夜,陆渐红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现在虽然还没有抓到元凶,但是安然和孟佳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况且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陆渐红安排了护卫人员之后,身体也有点扛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小高见他困倦,道:“陆哥,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给你守着。” 陆渐红也不客套,道:“那辛苦你了。”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正要出门,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向外一看,却是安然和孟佳在小高和任克敌的护送之下回了来。 将几人迎进屋内,安然和孟佳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任克敌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道:“兄弟,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点吃的过来。” 五人围桌而坐,简单吃了一些,陆渐红道:“安然,孟佳,把你们所知道的情况说说吧。” “这次要感谢刘大权了。”孟佳先开口道。 那天晚上,忙了一天的孟佳刚从度假村的工地回来,想去泡个澡,刚到温泉山庄门口下了车,便被人用乙醚迷得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检查了一番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侵害,孟佳稍微放了点心。 屋子没有窗户,一盏昏暗的灯。孟佳尝试着去把门打开,门却从外面锁上了。 正在想办法,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跟着门被打开,孟佳便看到了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刘大权。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淫笑着说:“权哥,郭总知道这个女人是你喜欢的,所以把她掳了来,你慢慢享受,可别把伤又加重了。”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刘大权嘿嘿笑道,“不过在这里洞房,环境差了点。把车开过来,送我家去。” 正文 人性本善 孟佳骂道:“刘大权,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牲。” “是不是畜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刘大权转身离开了小屋子。 孟佳被堵上嘴,蒙住了眼睛,推推攘攘地上了辆车,一阵子之后,又被拉下车来,进了一个房间。 就听到刘大权说:“还不出去,难道想观战不成?” 门轰地被关上,孟佳缩在墙角,惊恐地蜷着身子,道:“刘大权,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刘大权倒是没有说话,回头把门拴上,道:“孟佳,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做梦!” 刘大权叹了口气,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孟佳挥舞着双手乱抓乱撕道:“你别过来!” 刘大权道:“配合下行不行?外面的小弟都在呢,做个戏给他们看看。等过了今晚,我送你出去。” 孟佳愣了一下,道:“你……” “我刘大权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要不然,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刘大权示意道,“配合下吧。” 孟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刘大权并没有再过来的意思,便装出一副被侵犯了的样子,大呼小叫了一阵子。 眼看着戏做得差不多了,刘大权才摆手道:“行了行了,别把嗓子都叫哑了。” 孟佳这时觉得刘大权也没那么可恶了,不过也不敢跟他说什么,万一他变了脸,那就麻烦了。 刘大权点上根烟,抽了几口,说:“一会我送你出去。” 孟佳巴不得马上就离开才好,就在这时,屋子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听到有人道:“郭总。” “大权呢?” “在里面快活着呢。” 刘大权脸色一变,腾地跳了起来,孟佳吃了一惊,不由发出一声尖叫,刘大权却在她的头发上抓了几把,把她的头发扯得零乱不堪,又指了指她的衣服,孟佳会过意来,很是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衣领。 刘大权的目光在她光洁的肩头停留了一下,然后才开了门,道:“大哥,你来了。” 郭玉河向里面瞄了一眼,笑道:“怎么样?” 刘大权嘿嘿笑了笑:“正准备再开一次火呢。” “大权,你跟我来。”郭玉河大笑了一阵子,向几个小弟说,“给我好好看着。” 孟佳见门关上了,这才疏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头发,开始想着该什么才能离开这里。可是外面有人守着,自己又没有电话,看来,只有等刘大权回来之后再说了。 受了阵惊吓,孟佳觉得很累,靠着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忽中听到嗵地一声大响,吓了一跳,睁开眼来,却见刘大权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不由道:“你怎么了?” 刘大权喘息着说:“没时间跟你说,快跟我走。” 跟着刘大权出了来,孟佳竟然看到安然也在门口,也是一脸惊慌的样子,刘大权催促道:“你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前面是狼耳洞,躲进去。等我叫你们再出来,快去!” 说了这些,刘大权向另外一个方面跑了出去。 孟佳和安然这时惊恐万分,不知道双方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暇去问,顺着刘大权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一直到后来陆渐红等人赶到,才算是安然脱险。 孟佳说到这里便住了口,安然接着道:“我也是刘大权救出来的。” 安然被那个雇佣军抓走以后,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便见到了刘大权和郭玉河。 郭玉河道:“大权,你猜猜这女人是谁。” 当时安然心里完全冰凉,对方既然敢这么大胆地显露出自己的身份,看来是不打算再让自己活下去了。 “她是市委书记陆渐红的女人!”郭玉河阴森森地笑着说,“大权,陆渐红玩你的女人,那你不妨就玩玩他的女人。” 刘大权虽然对陆渐红很不爽,但正如他所说,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但是他深知民不与官斗,黑社会真狠,遇上政权那也是兵败无疑,历史上没有哪个黑社会在专政面前讨得了好的。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个混得稍好一点的大哥而已,与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与郭玉河不同,先不说他的后台管不管用,反正自己是惹不起,所以这趟混水他不但不能趟,还要抽出身来。 在兴隆,刘大权的名字很响亮,表面上看很是风光,其实其中的苦处刘大权最明白。经过几年牢狱,他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出狱之后,是想洗心革面,做一个本分的人的,但是郭玉河硬是把他推上了兴隆大哥的位子上。这并不由得他自己,因为他知道,违逆了郭玉河的后果,但是这几年,他虽然看上去横行霸道,但是真正的恶事并没有做上几件。 孟佳的事绝对是个意外,他有办法保孟佳没事,但是如果动了陆渐红的老婆,自己有一百个脑袋恐怕都得掉。所以在郭玉河说出安然的身份之后,刘大权顿时动起了脑筋,觉得这是一个脱离黑道的机会。在市委书记和郭玉河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倾向陆渐红。 于是乎,如法炮制,刘大权借口染指安然,借机而逃,只是在逃脱的过程中,被那个雇佣兵刺了几下,也幸好他随身带着枪,也把那雇佣兵打伤了,这才没有死在当场,还把安然和孟佳给救了回来。 “这个刘大权倒还真让人想不到。”听完二女的叙述,陆渐红也是大感幸运,却是话题一转,道,“安然,孟佳,你们受了不小的惊吓,今晚就住在一起吧。我还有点事要跟他们商量。” 将安然和孟佳送进房间,再次出来的陆渐红脸上却写满了阴沉,下了楼梯,每人扔了根烟,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小高的话并不多,也不急着开口,任克敌道:“陆哥,那个郭玉河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动你的家人?”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人,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正文 乱成一锅粥 小高这个时候说话了,道:“郭玉河雇的是雇佣兵,不是一般人,看来跟境外的黑道有勾结。” 任克敌道:“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小高,我们不如去拜访他一下。” “好啊。”小高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灯光下有点狼一般的凶残之色。 省城,一套不起眼的别墅,教育厅厅长郭玉海正坐在灯光下抽烟,一个中年人坐在他的对面,面如死灰,抽烟时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把他的心情完全出卖了,正是兴隆县兴阳园林的老总、郭玉海的亲弟弟郭玉河。 “大哥,现在怎么办?”见郭玉海一直不吭声,郭玉河很是心虚地问了一句。 郭玉海的眼皮子抬了抬,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道:“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赶紧收拾一下,不要回双皇了,连夜跑路。” 郭玉河呆了一下,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把牢底坐穿,或者你根本没有机会坐牢,可能就一命呜呼了。”郭玉海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的愤怒却如涛涛江水一般,听到郭玉河似乎还不甘心的样子,不由气往上冲,“玉河,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碰陆渐红?” 郭玉河不死心道:“是白省长要我动一动他的,难道连白省长也搞不定这事?” 郭玉海猛地一拍桌子,骂道:“说你没脑子就是没脑子,你也不打听打听陆渐红是什么人,连鲁省长都拿他无可奈何的人,你竟然去搞他的女人。白云杉,他算个屁,也只有你这种傻逼才会听他的。” “他一个市委书记,还……” 郭玉河的话还没说完,郭玉海已经一个耳括子扇了过去,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指痕,骂道:“你瞧不起市委书记,那中组部部长呢?前军委副主席呢?” 郭玉河的脸火辣辣地疼,可是心头的震惊却让他忘记了肌肤之痛,不由道:“他们都是陆渐红的后台?” “所以才说你傻,连要动的目标是谁都不知道,就成了别人的枪子。”郭玉海寒着脸道,“别说那么多了,现在就走,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而此时,在鲁寒星的家里,白云杉正毕恭毕敬地接受着鲁寒星的训斥:“白云杉,你***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我再三警告你,目前什么动作都不要有,静观其变,现在出了这个事,你自己摆平吧。” 白云杉苦着脸道:“我也就是让他做点小动作,不让陆渐红好过,谁知道他干出这样的事来啊。” 鲁寒星看着白云杉一脸的衰相,心里直摇头,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有那个任疯子,搞不好能捅到中北海去,还是脱开干系比较好,免得引火烧身,同时他已经决定,不管白云杉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一关,都要将他放弃了,不听话的人,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别待在这儿诉苦了,赶紧想办法把屁股擦干净才是正事。”鲁寒星淡淡地说了一句,让白云杉凉气大冒,看来鲁寒星这一回是不打算帮自己了。 很是纠结地离开了,上车没多久,便接到了郭玉河的电话:“白省长,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云杉骂道:“我艹你妈的,我让你去动他家人了吗?” “可是您说,不要让他好过的。”郭玉河此时已经离开了郭玉海的住处,只是越想越不甘心,便打了电话给白云杉,听白云杉大有不认账的意思,也不舒服了,道,“白云杉,我要是进去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虽然心里对郭玉河的威胁极不舒服,但是郭玉河说的也是事实,心中微微一动,道:“事情也不是没法收拾,这样吧,到海天娱乐城8号房间等我,见面再说。” 跟着,白云杉又打了一个电话,一番交待之后,这才躺在了车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两位娇妻安全得救,陆渐红心情大松,第二天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里陪伴着她们。经过一夜的休整,虽然回想起来还是不免心有余悸,但是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经过这件事情,安然和孟佳算是同患难了,相互间的接受程度大大增加,看着她俩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陆渐红大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聊了一阵子,安然道:“你就不要陪着我们了,工作要紧。” 昨晚陆渐红一夜没有睡实,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郭玉河绑架孟佳,是因为刘大权喜欢她,这还情有可缘,可是绑架安然的目的是什么?陆渐红作过很多种猜测,但都被其一一否决了,首先,他与郭玉河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管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根本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至于他哥哥郭玉海,那更是从无交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与郭玉海有间隙,政治内的事情也不可能转移到家人身上,更何况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现在听安然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大动,难道搞出这样的事来,是为了扰乱视线? 陆渐红去京参加中央党校学习,那证明提拔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加上省委副书记一职空缺,聪明人一眼就能将两者联系起来。现在双皇出了这样的事,尤其还是陆渐红身上的事,这可以证明双皇的治安大有问题。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是不是想干扰其提拔呢? 围绕着这个思路延伸下去,陆渐红有点不敢想下去了,不希望他提拔的人是省政府那边,自然是以鲁寒星为首,难道真的是他走了这步臭棋? 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道杀气,一闪而逝之后,道:“那好,对了,高兰很担心你们,打个电话吧。” 一人赏了一个吻,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苗勇军,让他安排点警力过来,陆渐红也算是滥用了一次职权,他宁愿背上个骂名,也不愿意她们再受到什么伤害。 回到市委,陆渐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脸色如常地进了办公室,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小高和任克敌昨晚出去之后,到现在不但没见人,连个信都没有。 正文 保持稳定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倒是政法委书记梅夏第一个过了来,既是欣慰又是自责地道:“陆书记,双皇的治安没有管理好,是我的责任,我请求处分。”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个跟你没关系,就别揽在身上了。” 梅夏道:“出了这样的事,我难辞其咎,今后一定加强整顿,建立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 陆渐红点了点头,梅夏也不多待,离开后不多久,潘顺利也过来了,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才离开。 为了避免再有人来,陆渐红借口出去视察工作,带上孟子玉出了去,幸好孟子玉也会开车,这才避免了市委书记亲自开车的尴尬。 出了市委,孟子玉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陆书记,去哪?” 陆渐红懒懒道:“随便开吧。” 刚闭上眼睛不久,周琦峰本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陆渐红坐正了身体,道:“周书记。” “渐红,听说安然获救了,真是万幸啊。”周琦峰开口便是这句话,接着道,“听说还涉及到一名女同志?” 陆渐红心中一震,周琦峰这个人是最忌讳男女关系的,他怎么知道这事了?妈的,肯定是苗勇军这***把案情汇报到省厅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市委书记的爱人被绑架了,省厅能不能重视吗?苗勇军没那个胆子瞒着不报啊。 “是的。”陆渐红如实道,“是兴隆县度假村的投资商。” 陆渐红这时忽然生起一个诡异的念头,如果因为这事影响到自己的提拔,那倒好了。 岂料周琦峰只是轻哦了一声,道:“元凶抓到了没有?” “还没有。” 周琦峰显然并不是太关心有没有抓获凶手,道:“中组部近期要到双皇来考察关于你的人事问题,要做好准备,这段时间内一定要保持稳定,明白吗?” “是,谢谢周书记提醒。”陆渐红心中极是无奈,如果绑架案幕后人物是干扰提拔这个目的的话,那恐怕要失望了。 随意地转了一圈,陆渐红让孟子玉把车开到医院去看看丁二毛的恢复怎么样。 丁二毛的身板不错,恢复得很好,不过距离下床还有段时间,无可避免的,丁二毛要询问案情,这时,任克敌的电话打过来了,陆渐红告诉他正在医院,任克敌道:“那我们马上过来。” 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小高了。 见丁二毛面色红润,任克敌一掌拍在二毛的肩膀上,笑道:“要不了多久,你又生龙活虎了。” 丁二毛被拍得龇牙咧嘴:“兄弟,像你这样玩阴的,我一年也恢复不了啊。” 笑了一阵,任克敌道:“刺伤你的那小子现在在我手上,你快点好起来,是留给你的下酒菜。” 丁二毛眼睛一亮,道:“好兄弟!” 任克敌道:“我在这边也待了几天了,马上回部队。” 小高也道:“我也得回去了。” 陆渐红道:“这两天很麻烦两位,感谢的话不多说,以后一起坐坐。我出去送送你们吧。” 出了来,任克敌才道:“昨晚我跟小高去了兴隆,没找到郭玉河,不过省城那边传来消息,在海天娱乐城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份已经确定了,就是郭玉河。” 陆渐红不由一呆,道:“杀人灭口?”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小高点了点头,“现在有点复杂了,我们在这边也不是太方便,任主席指示,要把调查转入到地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回去后,替我向老爷子问好。” 任克敌道:“要不要我安排几个好手过来?” “不用了,郭玉河既然被灭了口,证明对方不敢再乱来。”陆渐红委婉拒绝,他可不想让孟佳的事传得太广。 “那你自己小心。”任克敌道,“有什么需要,一个电话的事。” 郭玉河的死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官方称,郭玉河是因为饮酒过量导致心脏衰竭死亡,郭玉海居然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陆渐红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感叹于郭玉海能量之强大,明明是他杀,居然能被改成了意外。同时,这也提醒了陆渐红,郭玉海是个心机很深的人,郭玉河的死他肯定会记住,至于他真正的死因和导致他死亡的理由,他应该清楚得很。 陆渐红只猜对了一半,郭玉海确实知道郭玉河是因为什么而死,但是真正的死因,郭玉海根本拿捏不准。为了不把自己扯出来,白云杉大有可能杀人灭口,但是郭玉河作为绑架案的策划者,陆渐红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换了是他,也会选择自己动手,而不会借用警方,因为那样的话,完全不能泄心头之恨。 所以说,白云杉和陆渐红都有可能,虽然吃不准,但是两人都在郭玉海的算计之内。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随着郭玉河的死以及大哥刘大权的悄然失踪,在梅夏组织的“打黑行动”中,兴隆警方全力配合,兴隆的黑恶势力很快土崩瓦解。不仅如此,整个双皇市的社会治安也得到了极大程序的变化,一时间,百姓拍手称道,屑小闻风而逃。尽管也有一些颇有实力和背景的人物,但是陆渐红威名远播,只有逃得逃散得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绑架案的元凶没有抓获,一直是梅夏等人的痛,陆渐红并没有透露出去。郭玉河已经死了,再有郭玉海选择了掩饰,所以陆渐红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郭玉海此举无非是要面子,那就给他一个面子,闹得再沸沸扬扬,郭玉河也不知道,只是让郭玉海难堪罢了。 转眼间,一周过去,这一天陆渐红接到省委的通知,让他立刻赶往省委。 陆渐红知道,中组部的人已经到了。在此之前,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林玉清已经发了短信给陆渐红,针对他的考察工作已经开始了。 虽说是关于自己的考察,但陆渐红却一点也不急,反正考察的时候,自己是要回避的,所以也不急着赶过去。这件事基本已经是铁板钉钉了,所谓的考察,只是在走一个例行程序,因此陆渐红自己开着车,不慌不忙地几乎是踩着点到了省委。 正文 第三把交椅 进入省委大院,明显感觉到办公厅的同志接待自己的时候态度与往常有异,显得热情洋溢,看来基本差不多了。 由于正在考察,陆渐红不便于去组织部,更不便于去周琦峰的办公室,所以他去了关阳春那里。 见陆渐红到省委的第一站就是来自己的办公室,已经谈过话的关阳春笑着道:“渐红,恭喜你了。” 陆渐红来他的办公室,一方面是无地可去,另一方面,上一次关阳春对省委副书记一职有点动心,而且还跟自己隐约提到了这事,现在花落已手,他担心关阳春对自己会有看法。 所以在关阳春笑着向自己恭喜的时候,陆渐红很是有些为难,脑中略一盘旋,尽管这次提拔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但在没有正式决定下来之前,还是低调一点才好,便道:“关哥,恭喜什么?” 关阳春的笑多少有点勉强,如果他没在陆渐红面前提及此事的话,他的心里还好过一些,但没想到陆渐红这一次却是捷足先登,让他略有些难堪:“渐红,你呀,太不厚道了。” 陆渐红知道他所说的不厚道指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无从辩驳,只得偏开话题,道:“关哥,这一次双皇打黑行动成绩斐然,全靠省厅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有时间的话,我摆一桌,向你表示感谢。” 见陆渐红如此,关阳春也就不再提,摆着手道:“那是份内的工作,感谢就免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换了以前,关阳春是不会这么说的。见关阳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陆渐红心中一叹,看来关阳春对自己是有意见了,不由委屈得很,却也不好去解释什么,只得考虑着在以后慢慢化解了。 这人啊,交恶容易交好难,一不小心,就容易产生裂隙。陆渐红心中不由大是感叹。 这时,周琦峰的秘书黄澄打来了电话:“陆书记,您到省委了吗?” “哦,我到了,在关书记的办公室。” “请您到周书记的办公室。” 陆渐红应了一声,起身道:“关哥,那我先走了。” 关阳春将陆渐红送到了门外,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陆渐红到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前,黄澄正站在门前等着,见陆渐红过来,向前迎了两步,道:“陆书记,您来了。周书记在里面等您呢。” “谢谢。”陆渐红客气地道了谢,进了办公室,周琦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里面传来说话声。 陆渐红故意把脚步放得重了一些,里面说话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走到门口,见到周琦峰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周琦峰笑道:“渐红书记,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中组部周部长。” 陆渐红伸出双手,道:“周部长,您好。” 周部长很和善,笑道:“渐红同志,请坐。” 周琦峰笑道:“周部长,你们谈吧,我先去开个会。” 周部长微微一笑,等周琦峰出去了,这才微笑着道:“陆渐红同志,受吴部长的委托,到甘岭来考察关于你的人事问题……” 说了一番官话,陆渐红也一一捡好的表了态,周部长笑道:“渐红同志,还有什么要求吗?” 周部长虽然说了一些压担子之类的话,但是并没有具体说什么职位,所以陆渐红也不好冒然提出什么要求来,只得道:“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一周后,一纸文件下来,陆渐红任甘岭省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兼双皇市市委书记。 这让陆渐红大是意外,看来任老爷子在这一方面采取了妥协政策。 任职文件下来的第二天,甘岭省委召开了一次常委会。 前后几个月的时间,陆渐红两次在省委常委会上以任职的方式亮了相。第一次是加入省委常委,而这一次却是坐上了。 坐在原本费伯渠的位置上,陆渐红的心态有微微的变化,虽然还兼着双皇市市委书记,但无疑已经是甘岭省的第三号人物了。这让他微微有些得意,看着昔日的那些高傲的常委如今都被自己甩在了身后,那种成就感是难以言喻的。不过陆渐红掩饰得很好,面色淡定,目光柔和。 但是在别人的内心里,却是震惊之极,这以常务副省长白云杉为甚。 鲁寒星已经决定在这段时间里夹着尾巴做人,什么动作也不搞。走了一个费伯渠,来了个更猛的陆渐红,加上周琦峰本身固有的实力,在常委中,并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与其自找难看,倒不如顺从一些。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而白云杉在认知上就没有鲁寒星那么透彻了,很难摆得正心态,本来是自己下属的,转眼间成了自己的领导,这种角色上的转换让他很难适应,所以在周部长谈话的时候,他很是隐晦地说了陆渐红不好的地方,比如是目无领导。其实这完全是小人做派,他也没想想,既然已经下来考察人事了,一点小动作能影响大局吗?没有什么惊天的事实,只是螳螂挡车而已。即便是有,也未必就能改变提拔陆渐红的事实。 周琦峰轻咳了一声,道:“都到齐了,那开会吧。江部长,先宣读一下关于陆渐红同志的任职文件。” 江上青宣读了陆渐红的任职文件,周琦峰道:“陆渐红同志的任职是众望所归,也是中组部对甘岭省的殷切期望,希望陆渐红同志保持与省委的一致,团结同志,为甘岭省各项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番话说得众人寒气直冒,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陆渐红的任职是中组部领导的意思。第二,明着是让陆渐红与省委保持一致,实则上是在警告别的常委,要认清形势,搞好团结。 陆渐红明显看到鲁寒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里不由苦笑,周琦峰这是借自己来警告鲁寒星不要生事,在鲁寒星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把自己跟鲁寒星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啊。不过陆渐红也想通了,身在其中,必须要有立场,想左右逢源,带来的极有可能是两边都不讨好。 正文 变相的承诺 会后,陆渐红去了一趟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推心置腹地道:“渐红,虽然你的精力仍然放在双皇,但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不能太脱离啊。可不要只是借了省委副书记的角色为俊岭的发展谋取便利,而是要着眼大局。” 陆渐红正色道:“周书记,您放心,我会兼顾好的。” 双皇市长潘顺利的心头多少有点失落,陆渐红虽然提拔了,但还是霸着双皇市市委书记不放,这什么意思嘛。不过陆渐红现在不但是双皇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副书记,双重领导的身份,让潘顺利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在陆渐红回到市委的第一时间,便上了门。 “陆书记,恭喜您啊。”潘顺利的笑容里多少带着些谄媚之色。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潘,以后你的担子就更重了啊。” 潘顺利表态道:“陆书记请放心,我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有那么夸张。”陆渐红笑道,“老潘,这里就咱们两个,没有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虽然我还兼着双皇的市委书记,但更多的只是起到监督的作用,具体的事情还需要你放手去干。你也知道,世贸中心这个项目对于双皇有何等重要的意义,我之所以没有离开双皇,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对新来的市委书记不放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潘顺利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道:“陆书记,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良苦用心。” 陆渐红笑道:“那就好,老潘,这一年多来,我们配合默契,合作愉快,我很珍惜这段时光。我们来自不同地方,能够在一起工作,那是种缘分,我也希望将来你与别人一起共事,也能珍惜这种缘分。” 这些话如果换了平时说,潘顺利的心里肯定会有感觉,可陆渐红现在是省委副书记,是标准的领导,带着循循善诱的口吻,听在耳里却是那么地语重心长,让潘顺利充分感受到了领导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不由道:“陆书记,谢谢您的开导,我一定记住您对我的教诲。” 官场不分年龄大小,只看职位高低,尽管陆渐红比潘顺利小,但是级别比他高,用教诲一词并不过份,陆渐红也不说什么,道:“用心做事,我心里有数。” 这相当于一个变相的承诺,这给潘顺利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知道,只要在双皇干出一番成绩,显示出自己的能力,为了保持双皇规划的延续性和发展的持续性,市委书记一职,最终极有可能落在自己手中。在对陆渐红感激的同时,潘顺利也在自省,是不是自己过分地重视了职位上的考虑?他在审视,自己与陆渐红之间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正是这种自省和自我审视,才让潘顺利能够摆正自己的心态,而一心扑到工作上,得到了省委的肯定。 陆渐红自然乐得做甩手掌柜,项目在潘顺利的努力下一步步有序推进,而安然和孟佳情感也飞速提升。事业和家庭的双丰收,让陆渐红心情大好,由于没怎么多去省委,陆渐红也懒得去操心那些圈子里的斗争,这样优哉优哉过了一个多月,一件事情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起因来源于省委组织部长江上青的电话。由于陆渐红侧重于双皇的发展,所以对于几个下属市的人事问题并没有过问,这让江上青很是为难。 江上青的这个电话打得很有点意思,道:“陆书记,关于几个市的人事问题,你看是电话里汇报还是等你到省里再汇报?” 陆渐红分管党群和人事,这不但是省委副书记的自身职责,也是周琦峰为了确保在人事问题上没有反对的声音。以前陆渐红绝对是江上青的下属,现在角色完全调了个个,昔是的部下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领导,这让江上青很不适应,到了嘴边的“您”怎么也说不出来,而这番话说得也有些阴阳怪气。 陆渐红摇了摇头,江上青看来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还是拿以前的老眼光看待事情,一点都跟不上形势。他也没想想,以前周琦峰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现在陆渐红上来了,两人明显是穿一条裤子的。聪明一点的话,跟陆渐红打好关系,还有可能改变一下自己的位置,因为他跟陆渐红虽然没怎么交好,但也没怎么交恶,甚至于陆渐红还是给他几分薄面的。可惜的是,江上青的心理严重失衡,错过了这个机会。有的时候,机遇稍纵即逝。 陆渐红听着江上青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不管以前怎么样,我现在总归是你的领导,便不客气地说:“你有没有在电话里向费书记汇报过工作?” 如果江上青冷静理智一些的话,应该能够感觉到陆渐红的不快而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陆渐红的不舒服他是听出来了,但是他的情绪也上来了,道:“有什么分别吗?” 冲着这句话,陆渐红便已经在他的头上划了个大大的叉,道:“我现在有事,这几天都没时间去省委,有什么事情,当我的面来汇报吧。” 话一说完,陆渐红便重重地挂了电话。 陆渐红大有让江上青跑到双皇来汇报工作的意思,这让江上青怒火中烧,正冒着火,黄澄的电话到了,道:“江部长您好,我是小黄,周书记让我问您一下,关于茂西市市委副书记的人选事情。” 江上青正火着,道:“我马上当面向周书记汇报。” 来到周琦峰的办公室,江上青压着心头的怒火,他可不敢把火气显露在周琦峰面前,带着一份名单,道:“周书记,符合茂西市市委副书记的人选的,茂西市委市政府有三名同志,这是名单和简介,您看一下。” 周琦峰摆了摆手,道:“江部长,这份材料陆书记看了没有?” 他跳过陆渐红直接向周琦峰汇报,大有越级之嫌,江上青也是够糊涂,居然没有听得出周琦峰的弦外之音,趁机给陆渐红上了眼药水,道:“刚刚向陆书记汇报此事,他却说没时间,要我到双皇当面汇报。” 正文 偷鸡能不能成 周琦峰看了一眼江上青,心头不由很是不舒坦,江上青啊江上青,你这个副部级领导真是白干了,在我面前上我红人的眼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周琦峰一直没有对江上青下手,主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牢牢捏着他这张常委票,而且江上青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有私心,但是据他观察,并没有偏向对立的一面,所以周琦峰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借着重用林玉清的方式,侧面敲打他,可惜江上青一直没有能明白他的意思。 周琦峰垂下了眼睑,淡淡道:“陆书记的任职文件不是你宣读的吗?兼任双皇市市委书记,其办公的侧重点自然在双皇。” 江上青听了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心头不由悚然一惊。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含沙射影地跟他说话,他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意思,只有很直白地说他才懂得。 周琦峰也正是这么想的,这个时候,他真的很不理解,作为组织部长的江上青,怎么连这么一点领悟能力都没有,像这样的人居然能走到副部级,依他看,恐怕连副厅都不容易做得到。 “我一会还有个会,这件事你尽快落实下来。”周琦峰抓起桌子上的笔记本,摊开来埋头执笔写着些什么。 “那不影响周书记了。” 江上青离去,周琦峰这才抬起头来,想了想,道:“黄秘书,你进来一下。” “周书记,有什么吩咐?” “打个电话给陆渐红,问问他双皇最近的发展怎么样。” 陆渐红接到黄澄的询问电话,顿时明白了周琦峰的意思,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双皇只是一道凉菜,整个甘岭才是大餐,可不要本末倒置,整天就窝在双皇了。 陆渐红笑着向黄澄道:“黄秘书,周书记现在忙不忙?方不方便打电话给他?” 黄澄是当着周琦峰的面打电话的,见陆渐红有此一问,忙捂住话筒请示周琦峰,道:“陆书记问您方不方便接电话。” 周琦峰摆了摆手,黄澄赶紧道:“陆书记,周书记正在接待客人,不是太方便。” 陆渐红笑道:“嗯,我知道了,谢谢黄秘书,一会我亲自向周书记汇报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对黄澄印象很好,刚刚他故意一顿,分明是在告诉陆渐红,自己就在周琦峰身边,这让陆渐红有了思想准备,这个电话完全是在周琦峰的授意下进行的,并非是真的询问双皇经济发展状况。结合自己的分管工作,不难分析出,江上青肯定是在周琦峰面前给自己小鞋穿了。可惜的是,这个小鞋有效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考虑到自己在双皇确实待了不短的时间,老爷子的教诲又铭记在心,陆渐红也觉得自己长期窝在双皇并不有利于在省委建立起山头,现在很多人给自己几分薄面,完全因为周琦峰,用“狐假虎威”来形容并不为过,要想真正建成属于自己的联盟和圈子,依靠外界的力量只是短暂的,必须亲力亲为才行。但是陆渐红也明白,这个世界没有没缘无故的联盟,要想有回报,必须先付出。 召集众常委开了一个短会,就近期的工作简单说了几句,然后说省委最近有事,自己要过去一阵子,希望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大家能够团结在潘市长的周围开展工作,如果有什么人阳奉阴违,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陆渐红的话比以前要更加有份量了,话里话外,大有培养潘顺利做自己接班人的意思,这不由让众常委看着政府一把手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能为潘顺利做的差不多都做了,相信潘顺利也应该理解,自己之所以还兼着这个市委书记,无论是不是外人所认为的那样,是为了潘顺利铺路,但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双皇的发展按照自己既定的思路去进行,最起码,世贸中心这个项目不能半途而废。 陆渐红虽然还是市委书记,但基本上只是起到一个主导的作用,只要潘顺利中规中矩,陆渐红是不会去过问的。 散了会之后,回到办公室,孟子玉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陆渐红笑道:“小孟,怎么了?” 孟子玉略带自嘲地道:“陆书记,您走了,我似乎也该走了。” 陆渐红知道孟子玉的意思,他也曾经考虑过孟子玉的去留问题,严格来说,孟子玉并不是行政编制,虽然是自己的秘书,但也是借用过来的。虽然利用权力,也可以将编制转过来,但问题是,把孟子玉带到省里去合不合适。省委已经给他配了一个秘书,而且这个秘书是周琦峰钦点的,再把孟子玉带过去,会让周琦峰难堪。但是,把孟子玉留在这里,显然也不妥当。 “子玉,说说你的想法,是想留下来,还是跟着我去省里?”陆渐红的征求让孟子玉心中为之一暖,不由道,“陆书记,其实我是很想跟着您的,但是我不想让您为难。其实,我根本不怎么喜欢这种氛围。”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怎么了?看破红尘了?” 孟子玉敞开心扉道:“陆书记,不瞒您说,虽然我父亲是组织部长,但是对于政治这一块我真的不是太了解,通过跟着您的这段时间,让我充分感受到,身在体制内的种种艰辛。我的个性不符合这里,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到学校,过一过简单的生活。对了,陆书记,上个月我已经拿到了教师从业资格证书。” 陆渐红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孟子玉点头道:“是的,还是学校比较适合我。” 陆渐红道:“我知道了。小孟,回到学校,好好干,别忘了,你是组织部长的儿子,是我陆渐红的秘书。我带过来的人,不是个怂人。” 孟子玉重重点了点头。 “你跟江海大学联系一下,就说我明天上午要到那边开一个教育会议。” 听了陆渐红这句话,孟子玉不由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道:“陆书记,谢谢您!” 陆渐红微笑道:“跟着我也没几天了,最后这班岗可得站好。” “是,做人有始有终,保证完成任务。” 正文 薄情郎 晚上回家,见别墅门前都有警卫站岗,陆渐红觉得铁忠诚是小题大作了,不过自己也快要离开了,也就没说什么,随他去吧。 回到家,安然正在洗澡,孟佳接过陆渐红的提包,给他轻捏着肩膀,陆渐红说不出的幸福,可是这种日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过两天就得去省委报到,总不能把她们都带过去。 孟佳见陆渐红情绪有点不对的样子,不由问道:“渐红,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算不上不开心。”陆渐红捉住她的手道,“只是过两天我就要去省委上班,这边来得要少了。” 孟佳沉默了一下,说:“来回奔波,会很辛苦的。” 这时安然洗完了澡出来,孟佳下意识地缩回了手,道:“我去洗澡了。” 安然看了一眼孟佳溜走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坐到陆渐红的身边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在招待所吃过了。”陆渐红道,“刚刚跟孟佳正说着工作的事,这以后,你们怎么办?” 安然笑了笑,道:“我早就习惯了,只是苦了高兰和孟佳她们两个。” 这话里有浓浓的醋意,陆渐红笑了笑,握着安然柔软的手,道:“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付出得太多。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我觉得除了一个人以外,你是最最伟大的女人。” 安然不由道:“除了谁?” “我妈啊。”陆渐红笑了笑,动情地道,“安然,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安然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这个薄情郎,可是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我只有认命。渐红,我只求你一件事。” 陆渐红道:“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答应。” 安然正色道:“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千万不要再拈花惹草了。” 陆渐红愕然道:“只羡鸳鸯不羡仙,能享尽齐人之福便足以令人称道了,我能拥有你们三个,此生再无遗憾。我总不至于那么厚脸吧?” 安然撇着嘴道:“你的脸皮反正也不怎么薄。” 陆渐红打着哈哈笑了笑,道:“今天出了一身汗,洗个澡先。” 第二天一上班,陆渐红便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说将双皇的一些事情安排好之后,就会回省委,时间不超过两天。 这个态度让周琦峰很满意,这小子还挺识相的。 坐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道:“小孟,开车,去江海大学。” 一到江海大学,便见到门口放着一个欢迎牌,上面写着:欢迎陆书记莅临指导工作。校园的门前还悬挂了欢迎标语。 副校长王海洋带着校方管理层的几位领导站在门口迎接,一见陆渐红下了车,便躬着身子伸出双手,带着热烈的笑容道:“欢迎陆书记来校指导工作。” “海洋校长太客气了。”陆渐红与其握手,把王海洋激动得两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看他的样子,被陆渐红握一下手,回去一个月是不会洗手了。 王海洋一边在前面领着路,一边道:“窦校长去省里开会了,所以没有在学校,请陆书记原谅。” 陆渐红的来意本就不在视察工作,所以淡淡一笑,道:“没关系。” 在校园里转了一圈,陆渐红装模作样地提出了一些小问题,大概也就是重视学生人身安全,做好教育工作之类的东西,然后便到了会议室,开了一个小会,强调了教育的重要性,恳切希望校方能够为社会输送出更多的人材。 会后,王海洋盛情邀请陆渐红留下来吃饭,陆渐红居然没有回绝,一口应承了下来,这让王海洋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不过陆渐红在答应的时候,提了个小要求,那就是在学校食堂吃顿饭,至于到外面的大酒店那就免了,还开了个玩笑,说要把吃饭的钱用于教育,这叫取之于学子,用之于学子。 陆渐红的这个要求提得让王海洋措手不及,不过幸好食堂里经常搞一些接待活动,倒没有太大的问题,王海洋谦恭地道:“陆书记,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领着陆渐红进了食堂二楼,王海洋借着去安排菜的时候,悄悄打了个电话给校长窦独澄,告诉他陆渐红留下吃饭的事,问他要不要赶回来。 此时的窦独澄正跟教育厅厅长郭玉海在一起吃饭,便道:“你负责接待吧,我就不回去了。” 郭玉海伸出嫩得如chu女般的手指,拈起一粒花生,道:“独澄,谁的电话?” “陆书记到学校视察工作,王校长问我要不要回去陪同。”窦独澄开着玩笑道,“他又给不了我好处,当然要在这里陪领导了。” 郭玉海笑了笑,可是瞳孔深处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淡淡道:“他可是省委副书记啊。” 窦独洽并没有发觉郭玉海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冰冷,笑道:“现官不如现管,他又不分管教育。这是从公的角度来说。于私,咱们的关系这么多年了,当然是陪朋友了。” 菜很快上来了,王海洋笑道:“陆书记,简单了一些,您别介意。” “陆书记,喝什么酒?”王海洋又追问了一句。 陆渐红笑道:“客随主便,你做主吧,不过中午嘛,酒还是少喝点好。” 一桌也就五六个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陪同副部级的领导的,不过甄沫炎倒也在场。上一次校区合并时,陆渐红与甄沫炎打了一个招呼,让王海洋自作多情,这一次自然不会撂下她了。 陆渐红开着玩笑道:“甄主任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有什么喜事带大家一起分享嘛。” 甄沫炎笑道:“要说喜事,陆书记荣升省委副书记,这是才真正的喜事。克敌一直念叨着您小气,不肯请客呢。” “改天等克敌有时间,我们好好聚一聚。”陆渐红笑了笑,这个甄沫炎还真会配合,陆渐红与她开这个玩笑,只是为了告诉大家,甄沫炎跟自己的关系很好很密切,而甄沫炎这番话说得,更显得他和自己的男朋友关系非同一般了。 正文 借花献佛 果然,王海洋等人的面色都有些震惊之意,看着甄沫炎的目光也有些变化,在羡慕的同时,也有着一丝恭敬。王海洋笑道:“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借花献佛,为陆书记恭贺一下。甄主任,你可要带头哦,多陪陆书记几杯。” 陆渐红有心替甄沫炎涨脸,道:“大家都不要拘谨,来,喝酒。” 几杯酒下肚,陆渐红笑道:“王校长,江海大学真是出人材的地方啊。甄主任是我朋友的家属,我夸多了不好。不过小孟同志在我的身边,我可是最有话语权了。” 孟子玉适时道:“陆书记谬赞了。” 王海洋笑道:“陆书记,不瞒您说,孟老师去做您秘书,我可是捏着一把汗呐,怕孟老师有个闪失,惹您不满意呢。” 陆渐红道:“王校长,你这可是不信任自己人了。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我去省委,本来是想把子玉带过去的,可惜子玉不念仕途,只想为学校、为教育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可惜了。” 王海洋不是傻子,陆渐红对孟子玉不吝誉词,其目的是什么,那是太明白了,赶紧陪着笑道:“孟老师真是高风亮节,我以江海大学能有这样尽责的教育工作者而自豪啊。” 孟子玉心中感动,及时道:“这与陆书记平时的教诲是分不开的。” 陆渐红的目的已经达到,多话也就不说了,按照他的要求,酒喝得并不多,一桌子人只喝了三瓶,上饭上汤便算是结束了。 送陆渐红下了楼,陆渐红笑道:“王校长就不要送了,留步吧。子玉啊,我明天就去省委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孟子玉动情地道:“陆书记,我也舍不得您。” 陆渐红看着孟子玉目中隐现的泪花,哈哈一笑,道:“别矫情了,流眼泪的不是男子汉。我会回来看你的,要是我听到王校长说你不好,可别怪我打你的板子。” 王海洋心中一惊,这哪里是要打孟子玉的板子啊,明显是说要是孟子玉得不到好的安排,那可是要打他板子的,不由打了个激灵,陪笑道:“子玉这么优秀,怎么会呢。” 陆渐红微微一笑,这个王海洋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与王海洋握了握手,干脆送佛送上天,向甄沫炎道:“沫炎,给我带个话给克敌,让他好好锻炼一下酒量,别我请他吃饭的时候被我喝得死去活来。” 甄沫炎莞尔笑道:“一定带到。” 从江海大学出了来,陆渐红并没有直接回市委,而是绕道去了趟公安局。 见到陆渐红来,铁忠诚的脸上写满了惊讶,陆渐红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干嘛这副表情,不欢迎吗?” 铁忠诚笑道:“我不是不欢迎,是没想到。” “忠诚,时间过得真快啊,咱们认识都六七年了。”陆渐红感慨地道。 铁忠诚道:“是啊,记得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因为在车上抓贼,我一直记得你替我挡的那刀。”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那些丑事就别提了,明天我就要去省委了,这边来得不会太多了。” 铁忠诚点头道:“你放心,弟妹那边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如果再出什么差子,你直接把我的头拿去。” 陆渐红失笑道:“我要你的头干什么,又不能做夜壶。忠诚,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安然那这真的需要你多留点心。至于你工作上的事,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一切等机会吧。” 铁忠诚淡然道:“我在郦山能等那么久,早就习惯了,你能惦记着我,我就满足了。” 陆渐红伸过手去,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兄弟。” 临去省城前,陆渐红又与龙飞等人见了一次面,米新友笑言,陆渐红像是交待临终遗言似的,惹得众人一顿好打。 龙飞很是担心地说:“渐红,你这么撒手一去……” 话还没说完,被米新友拦腰截了过去,道:“哦,哦,你找打。” 龙飞不由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家伙,少说两句会死啊,说正事。” 他担心的是工程的问题,陆渐红让他放心,他目前还兼着市委书记,世贸中心这个项目他会保持关注。 牛达一直没吭声,等陆渐红走的时候,才跟到车上,道:“哥,嫂子们交给我了。” 陆渐红噗哧一笑,道:“达子,你,真让我无话可说了。” 牛达也觉得自己的话里歧意太深,红着脸要辩解,陆渐红却是深情地拥抱了他,道:“达子,这一辈子我做了不少遗憾的事,但是唯一不遗憾的就是有你这个兄弟。达子,无论到哪一天,我们都永远是兄弟。” 牛达用力地抱紧了陆渐红,道:“我也是。” 陆渐红咳了一声,道:“达子,轻点,我快被你勒死了。” 牛达这才松开手,道:“大哥,嫂子们上次的事……” 陆渐红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去想,低调赚钱,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知道吗?” 天一亮,陆渐红吻别了两位娇妻,去了一趟医院,丁二毛的伤也好得快差不多了,陆渐红告诉他今天将去省城,驾驶员的位置还留给他,让他尽快报到。 丁二毛嚷嚷着要出院,可是大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透,开车还是有点影响的,只得作罢。 闲扯了几句,陆渐红没有多待,坐上大巴的时候,陆渐红凝视着窗外的双皇一点点地远去,心头忽然生起了一些感叹,双皇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倾注了他太多的感情,太多的精力,真的很难想像多年以后,双皇会变成什么样子。 双皇已经被抛在了身后,陆渐红转开头不再去看,人总得向前看。这一次他是净身出门了,自从走上领导岗位,坐大巴的体验就变得很少了。偶尔坐一次,那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车上正放着电影《人在囧途》,傻根那造型简直让人喷饭,车厢里发出的笑声让陆渐红轻松了许多,可是他心里知道,到了省委,真正的斗争才正式开始。原因无他,只因他的这个职务带着个“副”字,这注定他不能像以前在双皇那样做一个土皇帝。虽然他是省委副书记,名副其实的三把手,但是在他的上面还有两重天,一个是周琦峰,一个是死对头鲁寒星。 正文 忧患意识 斗争,无处不在。越到高层,越是不显山露水。越是这种无声的斗争,才是最要命的。 陆渐红并没有因为周琦峰给自己撑腰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因为任老爷子这个后台而得意忘形。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陆渐红的忧患意识很强,因为他考虑到,根据周琦峰目前的态势,任期结束后,很有可能再上一层,他一旦离开,自己的处境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如鱼得水了。近来鲁寒星低调做人,很是反常,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陆渐红居然很迫切地希望鲁寒星这个时候能跳出来,哪怕是被咬上一口,也要比无形的压迫来得好过得多。 他不知道,因为他对江上青的压迫和周琦峰对其的敲打,已经被鲁寒星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其实,与其说是鲁寒星捕捉到,更不如说是江上青主动靠过去的。 江上青一直早有动向了,但费伯渠对他还算可以,他也深知周琦峰的能量,所以尽管周琦峰对他不冷不淡,但是他都没有倒向鲁寒星,可是这一次陆渐红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好歹自己也是省委组织部长,是个副部级的领导干部,放到哪里不是倾权一方,如今却被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弄得这么难堪,尤其曾经还是自己的下级,这对于江上青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想想陆渐红回到省委,那自己的苦日子将还在后头。 向鲁寒星靠拢之前,他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他也知道向站到鲁寒星那边去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征求了一个人的意见。 那个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在忍与争之间,你自己权衡一下。 说了等于没说,不过那个人又透露了一个信息,政局将会有所变化。 正是这句话,让江上青彻底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政局变化意外着什么,不言而喻。也就是说,周琦峰或者是周琦峰的倚仗不会太久了。这一阵子,鲁寒星基本没有什么动作,看来是隐忍不发,一旦他的政权获得了机会,他的反击可能会更犀利。 虽然自己与周琦峰貌合神离,但是在鲁寒星的眼中,自己无疑是刻着“周”的,到时候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与其如此,倒不如趁早倒过去,算是提前站队吧。 所以,当江上青电话联系鲁寒星,晚上聚一聚时,鲁寒星极度之惊讶。 当然,以他的政治智慧,不难看出,江上青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其实费伯渠一走,根据常理推断,江上青是大有机会上任的,现在闹出陆渐红横空杀出这一着,证明江上青根本不是周琦峰圈子的人物,别说核心了,恐怕边缘都算不上。 江上青的主动靠拢,对于鲁寒星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对于他到现在才投靠,鲁寒星也有一丝不屑,当然,多一份力量那是再好不过,至于将来会不会重用他,那是另外一码子事了。至少从目前看来,江上青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如果说哪天常委会上,江上青倒戈一击,周琦峰会是什么样子呢?鲁寒星突然变得很期待。 当然,鲁寒星还是要摆一点谱的,如果轻易地就接受了江上青的投靠,会把自己阵营空虚的底给露了,戏,自然要做足一点的。 所以,江上青晚上聚一聚的提议并没有得到鲁寒星的肯定答复,鲁寒星只是说,到时候看有没有安排。 鲁寒星的态度让江上青摸不到底,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难道鲁寒星对自己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坐在办公室里,江上青很有些颓废,那种前不得退不得的感觉很是闹心,这时常务副部长林玉清过来汇报工作,江上青一点心情都没有,捺着性子听了几句便不耐烦了,道:“林部长,这些日常工作你拿主意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林玉清过来汇报工作是假,探一探江上青的状态倒是真的。她从景珊的口中听说江上青在陆渐红那边吃了蹩,所以便多留了个心眼,现在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江上青有些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知道他难过了,不过他是因为鲁寒星的模糊态度而心焦,倒是林玉清所想不到的。 瞄了林玉清后背一眼,江上青有些无可奈何,这个女人的野心不小啊。在这种长叹之际,他没有想过,林玉清所谓的野心是因为他的不得势而引起的,此消彼长,就是这个道理。 正坐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秘书接了电话,然后捂着话筒道:“江部长,是陆书记的电话。” 听到陆渐红这个名字,江上青就想到那天陆渐红对他冷冰冰的话,心头很是不爽,不过他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显然是公事公办,强压着火气道:“接进来。” “江部长吗,我陆渐红,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陆渐红说完这句话,不等江上青有何反应,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的嘟嘟声仿佛是在嘲笑江上青的无能似的,江上青重重挂上话筒,脸都青了。 陆渐红是上午下班前到的。现在大巴的速度很快,一路上飞驰电掣,陆渐红到省委的时候还没到十一点。 一到省委,陆渐红便到周琦峰的办公室报到。见陆渐红来的很快,而且是轻装上阵,不带人不带物,让周琦峰感觉到陆渐红的干炼,笑道:“坐了一上午的车,累不累?” 陆渐红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周琦峰点头道:“是啊,现在不少干部,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娇贵,完全把做官的宗旨都忘记了。做官不是享受,而是付出啊。” “周书记教诲得是。”陆渐红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道,“周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思路。” 周琦峰道:“正好想听听你的工作计划。” 陆渐红分管意识形态,这是个虚无的东西,至于人事方面的工作,陆渐红目前不打算去指手画脚,一来对于各地的情况还不是太熟悉,二来自己刚到省委,还没有完全站住脚跟,自己的阵营还没有确立,所以关于人事,一切都按照周琦峰的指示办。 正文 火烧江上青 陆渐红是搞经济出身,这是个硬性指标,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所以陆渐红的打算是不务正业,还是从经济入手开展工作。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思路,周琦峰是赞成的,道:“渐红同志能以经济发展为己任,这是年轻干部的特色,是很好的想法。” 微微一赞之后,周琦峰又道:“不过很多工作都是相辅相成的,注意把握好几者之间的关系。” 周琦峰说得虽然含糊,不过陆渐红的理解还是很透彻的,他知道周琦峰的意思是要他注重关系方面的把握,毕竟经济工作他不搞有人搞,而且是一项长期工作,不是他一个人能够使经济快速发展的。但是经营关系同样也是一项长期工程,这个长期转换为时间,不好估算,但是总体目标是,在周琦峰离开甘岭的时候,陆渐红能够获得来自于其他方面的支持。只是周琦峰什么时候离开,别说陆渐红,连周琦峰自己也不清楚。但也正是如此,周琦峰才提醒陆渐红要有紧迫感。 陆渐红道:“周书记,我会处理好这个关系的。” 周琦峰看了一下时间,道:“去你的办公室看一看,有没有别的需要的。” 门并没有关,秘书黄澄在外面听得真切,周琦峰连这种小事都在想着,可见其对陆渐红的重视程度。 陆渐红起身道:“那我先过去。” 到了自己四楼的办公室,门口已经候着一个年轻人了,说他年轻,其实是从陆渐红的心态出发的,其实那年轻人比他小不了几岁,正是周琦峰钦点的秘书焦洪兵。 见陆渐红走上楼梯,焦洪兵连忙迎上去,自我介绍道:“陆书记您好,我是您的秘书焦洪兵。” 姓焦?陆渐红心中想笑,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点了点头。 焦洪兵连忙开了门,陆渐红进了去,这是费伯渠原先的办公室,装修得挺豪华,里面飘荡着一股木材的清香。 “焦秘书,这办公室重新装修过?”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窗前。 “倒不算是装修过,只是木地板变形得厉害,换了新的,办公桌椅也换了新的。”焦洪兵回答道,“墙壁上的墙纸也有了些破损,不知道陆书记有什么爱好,所以墙纸没有换,等您过来再换。” 陆渐红看了一眼墙纸,还算素净,说是破损,其实也就是颜色稍微淡了一些,靠沙发的地方卷起了些角儿,便道:“这个挺好,就不用换了。” 为陆渐红泡了杯茶,见陆渐红没有问什么,焦洪兵很识趣地道:“陆书记,那您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招呼我一下,我的办公室就在您隔壁。” 陆渐红对焦洪兵谈不上什么印象,不过从目前来看,焦洪兵的谈吐和态度都还不错,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问长问短,以后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不得不说,费伯渠是个挺有情调的人,里面的卧室里刷着淡淡的粉红色,窗边还挂了一串风铃,弄得跟女孩儿家的闺房似的。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风铃不知道是谁送的,看起来应该并不重要,不然费伯渠走的时候也不会把它留下了,伸手拨了一下,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倒还真是让人精神舒畅。 简单看了一下卧室和办公室,陆渐红本来对此就不是个太讲究的人,所以还算满意。 这么一阵子,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黄澄的电话打了过来,笑着道:“陆书记,周书记邀请您共进午餐。”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陆渐红的第一把火烧到组织部长江上青的身上,这倒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严格说来,这并算不得是一把火,如果硬说是火的话,那绝对是江上青先烧起来的。 中午跟周琦峰一起共进了午餐,回到办公室稍事休息,咪到上班,通知了江上青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之后,陆渐红便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浏览起新闻来。 这在以前,是很难得的。在双皇,陆渐红不能说是日理万机,但是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上网什么的,现在虽然级别提高了,但是时间也多了。 江上青进来的时候,门也没有敲,直接便闯了进来,陆渐红看到他的神色不是太自然,知道他心里有疙瘩。其实陆渐红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但是从一开始,江上青的态度就不大端正,这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江上青倚老卖老的感觉,这种感觉令陆渐红极度不舒服。不过陆渐红不想一上来就摆领导的架子,免得让人认为他是小人得志。 “江部长来了,请坐。”陆渐红尽量保持着客观的态度,“焦秘书,泡茶。” 江上青端着茶杯轻呷了一口,道:“找我什么事?” 陆渐红心头微微有些恼怒,江上青,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虽然我年纪比你小,级别也一样,可我是省委省政府的三把手,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你也是副部级的领导了,在官场跌打滚爬这么多年,难道对领导起码的尊重也不懂吗? 陆渐红把目光落回到电脑显示屏上,漫不经心道:“江部长,你不是说有工作要汇报吗?” 江上青被陆渐红不愠不火的态度浇了一下,又见陆渐红对自己爱理不理,居然还去看着电脑,心里那份憋屈就别提了,冷冷道:“是关于茂西市市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这是材料,你看一下。” 说着把材料重重往陆渐红的办公桌上一扔,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江上青的这个态度,是肯定要被扣上一个目无领导的帽子的。 焦洪兵就在隔壁,见江上青怒气冲冲地走了,很是诧异地过了来,陆渐红却是面无异样,焦洪兵自以为是地想到,肯定是江上青跟陆渐红翻眼了。这也难怪他这么想,一来陆渐红年轻,二来他也是刚刚上任,而江上青已经在省委干了不少年的组织部长,纯粹的老资格,比较之下,不由得人不这么想。 正文 秘书长汇报工作 陆渐红道:“焦秘书,工作去吧。” 这句话更是让焦洪兵感觉陆渐红是受了欺负,不由有些打抱不平,道:“陆书记,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陆渐红笑了笑,道,“对了,你把办公室搬到这边来吧。” 陆渐红的办公室很大,除了一间办公室,一间卧室,外面还有一间,想来是费伯渠的前任用来给秘书坐的。陆渐红在双皇,也是秘书在外间,自己在里间,这样的话一方面可以便于秘书服务,二来也可以替自己挡驾,不见不想见的人。更主要的,周琦峰的办公室也是这种格局,学着他的样子,也算是变相地拥护领导嘛。 焦洪兵听陆渐红这么一说,笑道:“好的,我马上搬过来。” 其实说是搬,也没有太多的东西,也就是电脑等相关的办公用品,至于那间办公室,就当作是资料室和仓库得了,反正也没有人用。 焦洪兵一来,办公室里的人气旺了不少,陆渐红刚到省委,还没有进入角色,闲着也是闲着,跟焦洪兵聊起天来。了解起焦洪兵以前的工作单位,在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副处长,这个年纪干到这个位置也挺不简单的了。不过他绝口未提是周琦峰钦点的,这让陆渐红对他好感顿生。 由于是第一天接触,一些关于省委省政府的事情并没有过多地提及,看得出来,陆渐红和焦洪兵之间都处在一个相互试探的状态。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才想起江上青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材料,上面提到的两个人,一个是茂西市组织部长江明,另一个是常务副市长陆丁明,对于这二人陆渐红并不了解,不过因为是江上青提出来的人选,所以陆渐红必须要慎重。 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发现,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给江上青分了类。 对于这两人的考察工作,到茂西是不合适的,本着为工作负责、为书记负责的态度,陆渐红打算从林玉清那边了解一下情况。 正要下班,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凭声音判断,应该是位女同志。 陆渐红的判断没有错,脚步声进了办公室,女人的声音响起:“焦秘书,陆书记在不在?” 陆渐红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是省委秘书长景珊。 “景秘书长,请进。”陆渐红高声说了一句,这给景珊感觉到陆渐红还是很重视自己的。也不奇怪,景珊虽然是省委秘书长,但是在省委常委中排名垫底,加上她是女性,周琦峰对两性之间很是敏感,所以一直未能进入周琦峰的核心。现在陆渐红对自己很是热情,这让景珊的心里很舒坦。 “陆书记,到现在才来向您汇报工作,不会介意吧?”景珊笑着坐了下来,接过焦洪兵倒来的开水,轻声道了谢。 陆渐红笑道:“秘书长亲自过来,汇报工作可不敢当啊。” 景珊笑道:“陆书记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不知道陆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赏个脸,给我一个表示的机会。”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景珊的到来绝不会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陆渐红含有深意地向外间看了看,道:“景秘书长,晚上不一定有时间哦,回头再说吧。” 陆渐红这番话是刻意说给焦洪兵听的,包括江上青中午暴走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有种做戏的成分在内。不得不说,连陆渐红自己都觉得自己阴险。原因只有一个,焦洪兵这个钦点的秘书,他还不怎么信任。倒不是说他有反骨的潜质,就在乎他是周琦峰钦点的。天知道,他是不是周琦峰放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虽然自己对周琦峰没有异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一些细节方面不注意,很有可能埋下隐患的种子。加上周琦峰此人对男女关系很是忌讳,所以陆渐红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景珊顺着陆渐红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顿时明了其意,不由很是佩服陆渐红思维的敏捷,装出副很失望的样子,道:“看来陆书记对我是有意见了。” 又聊了几句,景珊起身告辞。 陆渐红住在省委招待所里,这样也为他省却了不少麻烦,丁二毛还没有到,开车的问题暂时不用考虑,不过陆渐红今晚可不打算在招待所吃饭。故意在办公室多待了几分钟,等焦洪兵先走了,这才打电话给景珊,笑道:“景秘书长,我要蹭饭吃了。” 景珊显然是在等陆渐红的电话,笑道:“陆书记真见外,百老汇6号厅,早订好了的。” “不介意我带个人吧?”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陆书记,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么客气干嘛,有多少人?” “一个。”陆渐红笑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又打了个电话给林玉清,林玉清很是意外,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笑道:“林姐,晚上一起吃个饭,有没有时间?” “时间……”林玉清差点没冒出来一句“时间跟乳沟一样,挤一挤总是有的”,不过陆渐红的一声林姐,让她很是开心,道,“陆书记的召唤,没时间也得挤时间啊。”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这样吧,我到省委大院外面,你来接我。” 当陆渐红和林玉清同时出现在百老汇6号厅的时候,景珊略有些吃惊,不过她跟林玉清的关系不错,所以并无生份,笑道:“林部长重色轻友,我请了你好几回都不赏脸,陆书记开口你就同意了。” 林玉清的脸微微一红,道:“景大秘这话里醋意很浓啊。” 见两女人拿自己开起了玩笑,陆渐红咳了一声,故意板着脸道:“喂,喂,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 这话一说出来,让三者之间的距离感顿时减轻了不少,景珊笑道:“陆书记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真是个和蔼的领导。” 陆渐红不由愕然,和蔼?怎么感觉自己有七八十岁了? 正文 不解风情 景珊并没有叫上其他人,显然这是一次私底下的会面,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是联络感情肯定是不会错的了。 三人坐定,上了酒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渐红与林玉清相对要熟悉得多,但是陆渐红一直搞不清景珊的来头,所以有些话都没有说,更别说向林玉清打听茂西两个人事的问题了。 天气热,白酒自然不会去喝,以啤酒代茶,都说身在官场是酒精考验,景珊和林玉清小酒喝起来是巾帼不让须眉,陆渐红还以为她们是酒量大,而事实上,景珊之所以这样爽快地喝酒,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陆渐红表达她对他是根本不设防的。不过陆渐红的自我感觉还没有那么良好,不敢去生歪心思。 一箱啤酒下了肚,陆渐红发现自己的定力还没有两个女人好,肚子阵阵发胀,不好意思地请了假,匆匆赶去卫生间排空。 尿去人爽,陆渐红哆嗦了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出来的时候,恰巧遇上景珊也从隔壁的女卫生间出来。 景珊笑了笑,低声道:“陆书记,饭后有没有时间单独聊一聊?” 果然有话要说啊。陆渐红略一迟疑,道:“行,你安排吧。” 景珊当先回到包厢,林玉清匆匆道:“家里有点事,得先回去,向二位领导请个假。” 陆渐红狐疑地看了林玉清一眼,景珊却当先表态道:“林部长,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小事,小事,下次我做东,给二位领导陪中途离席之过。”林玉清似乎真有事情的样子,匆匆离开了去。 三人世间变成了二人世界,景珊在考虑着是不是需要动用一点美色的诱惑,不过很快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想起在京城的那个酒吧里,陆渐红即便是搂着自己的腰肢也没有动一下心,可见其对美色诱惑的免疫力,要知道当时自己可是利用身体间的接触进行了充分的诱惑的。不过景珊有点过低的估计了自己的魅力,同时也高估了陆渐红的抗色能力,就在当弯腰拿酒瓶子的时候,那短短的裙摆根本掩不住翘起来的丰臀,就连那蕾si花边的粉红底裤也略展光彩,如果陆渐红不是时刻记着安然“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的叮嘱,能不能经受得住那还真是未知数。 景珊连账都没有结,看来她是这里的老主顾,下楼梯的时候,景珊笑道:“陆书记,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这世上并没绝对安静的地方,如果说有,那景珊的家里无疑是最合适了。陆渐红考虑到这一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练成jian夫淫妇合体神功,所以还是就进去了一个名典咖啡厅。 景珊居然有白金卡,所以包间自然是很幽静的。喝了那么啤酒,哪里还能喝得下茶,所以陆渐红只是闻着茶叶淡淡的清香,道:“景秘书长,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景珊抛了个卫生眼过去,道:“陆书记,跟您说过好几回了,私人场合下,就叫我名字得了。唉,秘书,秘书,女人做秘书总是让人浮想连翩。” 陆渐红没想到景珊上来就是一阵自哀自怜,不过她说的也有些道理,身在官场,女性本就是弱势群体,如果想上位,仅靠工作能力那是远远不够的,除非有特别的背景,否则色相或许是唯一的筹码。也不知道景珊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有没有用过这个方法。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搭茬,景珊略有些哀怨地说:“陆书记,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景珊,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就是发发牢骚,陆书记不会笑我吧。”景珊俯身给陆渐红续了点水,她的衣领开得很低,在弯腰的时候,露出两个洁白圆润的半圆球,中间还有一条深邃到不行的沟壑,晃得陆渐红有些眼花,赶紧偏移开视线,微微向后靠了靠,道:“你又是请我吃饭,又是喝茶,不会就是为了发发牢骚吧?” 不解风情!景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却道:“当然不是,其实我是想请陆书记帮我一个忙。” 帮忙?陆渐红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景珊一眼。 景珊坐回座位,垂着眼睑道:“陆书记,你对我或许还不是太了解。” 景珊一直未婚,人长得漂亮,又是研究生,一般的人还真入不了她的法眼,经过自己的拼搏,从市委办公厅开始,一步步走上省委秘书长的位置。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她的美色,动她的心思。 甚至于连陆渐红本人都觉得这么一个漂亮的人混迹于官场,不付出点代价,恐怕是走不上这个位置的。 正是出于这样的认知,景珊目前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境地,那就是虽然很多人想上她的床,可是愿意跟她携手终老的却是寥寥无几,谁也不愿意聚一个有可能跟多人有不清不楚关系的女人,而条件一般的人,景珊也不可能会去选择。 这是她的私事,并不是关键。人在官场,都有着积极向上的一面,不管手段有多卑劣,但都是希望能够再上一层的。景珊两年前就是省委秘书长,周琦峰初任书记的时候,对她还是比较重用的。但是景珊把天下男人都看成一样了,认为没有不沾腥的猫,所以她走了一步臭棋,那就是去引诱周琦峰,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暗示性的动作,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周琦峰的底线,也直接导致了周琦峰将她打入冷宫的结果。 景珊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所以这两年,她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想用时间来慢慢改变周琦峰对她的看法。对于官场来说,两年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两年也算不得短了。 自从认识了陆渐红,寂寞已久的景珊心动了,一来陆渐红很年轻,看上去养眼得很。二来,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红人,又有高位做后盾,绝对是潜力无限,所以景珊示好和色诱双管齐下,就是想能在陆渐红那里得到一个强力的支撑。 正文 坚定决心 事实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陆渐红果然在短短的时间内由一个不是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一跃成为了省委省政府的三把手,这个跳跃着实让她震撼。她敏锐地感觉到,如果再不抓住机会及时靠过去,恐怕属于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所以在陆渐红一到省委的时候,景珊便有了动作。今天这顿饭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景珊要站陆渐红的队。 景珊的心思,陆渐红又何尝不明白,她的主动投靠,其实是很合陆渐红的意思的,要想在省委站住脚跟,仅靠书记大大的棒杀威吓,或许能起一时之效,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事实上起的是拔苗助长的作用。一旦书记大大走人,等着陆渐红的将会是继位者的强势反弹。 昔日的领导不可能永远做你的后盾,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况且为了利益为了平衡而妥协,牺牲几个人那只是毛毛雨。所以陆渐红必须建立起自己的队伍,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才行。 综合考虑,景珊虽然看上去起不到多少作用,但有一个省委秘书长站队,那起码是走出了第一步。 在来双皇的大巴上,陆渐红就考虑过省委这边的可用力量,从目前情况来看,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因为自己捷足先登摘取了省委副书记这个青,而有所不快。不过有以前的关系底子做基础,应该能够争取过来。宣传部长方向的问题也不会太大。 至于省纪委书记汤闻天,一直没有怎么接触过,对这个人还不了解,看不清他的立场。军委司令韦思豪,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不在话下。而组织部长江上青恐怕会走上对立面了。陆渐红也曾想过自降身份,把他团结过来,但通过今天他的表现,这个人已经不堪大用了。 考虑了这些,陆渐红笑了笑道:“景珊,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你也知道,我刚刚到省委,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陆渐红说的是实话,可是景珊却不这么看。旁观者清,陆渐红受到周琦峰的青睐,又有中组部吴部长做后盾,后面还有个退休不退时的军委副主席,仅此三条,便足以想像得到陆渐红将来的仕途了。景珊认为陆渐红是想谈条件。 抬起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长得很有男子气概,如果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这样的男人,也不算委屈自己了,心中微微一叹,道:“陆书记,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交换的,除了我这副身体。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给你。” 陆渐红不由一呆,想不到景珊说的如此直白,别说陆渐红没有这样的想法,即便是有,恐怕也是大煞风景,不由面色一沉,道:“景珊,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珊话已经说出来了,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起身走到陆渐红的身侧,道:“陆书记,我不脏,我还是chu女!” 如果换了别人,恐怕这时已经把景珊按在身下了,陆渐红却有些不快地道:“景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坐回去!” 最后三个字说得更是义正言辞,带着一种斥责的味道,无意之中,陆渐红身上的领导风范峥嵘乍现,把景珊惊得坐了回去,不敢抬头,幽幽道:“我知道我比不上高教授,陆书记看不上……” 话未说完,陆渐红低喝道:“够了!” 景珊心中一颤,陆渐红沉着脸道:“景珊,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作为省委秘书长,不会连这点基本准则都不知道吧?” 陆渐红言词之中威胁之意大盛,景珊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眼圈子不由一红,小嘴儿撇了撇,竟似有大哭特哭的意思。 这副小女人之态在陆渐红面前却是一点也不管用,不过口吻也缓和了下来,道:“景珊,跟过我的人都知道,只要用心工作,立场坚定,我是从来不会亏待人的。所以,今晚的事情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许耍这些心眼。” 言毕,陆渐红起身离开,只剩下景珊迷茫地看着陆渐红的背影怔怔地失着神,一行泪珠滴落了下来。 做女人难,做一个身在官途中的女人更难。 良久,景珊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轻松稳定的步伐离开了,因为她已经想通了,陆渐红是真男人,站他这个队,没错! 回到招待所,陆渐红赶紧冲了把凉水澡,这才把熊熊燃烧的欲火给降下来。不得不说,景珊的确非常诱人,尤其是在幽幽地说她还是chu女的时候,那种天使与魔鬼相结合的矛盾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是陆渐红这几天有孟佳和安然相伴,搞不好还真会出危险。 倒了杯凉开水,陆渐红一饮而尽,这才吁出一口气,看来还真是珍爱生命远离景珊啊。 不一刻的工夫,林玉清的电话打过来了,贼兮兮地笑道:“老实交待,有没有故事?” 陆渐红刚刚降下来的火居然被林玉清的一句话又给挑起来了,脑子里全是景珊翘起来的屁股,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赶紧把杯子里剩下的凉水泼在了胸口上,才道:“林姐,别乱开玩笑,我们能有什么故事?” 林玉清笑道:“景珊看你的样子,恨不得把你一口给吞了呢,给你机会都不知道把握,我告诉你,人家可还没有破过身呢。” 陆渐红淡淡地应了声,道:“我知道。” 林玉清吃了一惊,道:“你们真的……” 这林玉清,越说越不上路子了,陆渐红不由道:“林姐,这么晚打电话来不会就为了这些八卦吧?” 听陆渐红有些不快,林玉清收起了玩笑,道:“随便说的,别放在心上。” 陆渐红这才放缓口吻道:“我准备明天找你的,打电话来了,我就问问,茂西那边的情况你了不了解?” 林玉清一听这话,便知道陆渐红是想打听茂西的人事问题了,这不是个秘密,只是江上青并没有跟她说这件事,所以她也不清楚陆渐红问的是什么,道:“了解一些,你想知道什么?” 正文 江上青就是背景 陆渐红道:“茂西市委副书记的人选,江上青报上来两个人,一个是茂西市组织部长江明,另一个是常务副市长陆丁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玉清想了一下,道:“江明是江上青的侄儿,工作能力一般,人也一般,总体来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干不了大事,也不会出什么纰漏。陆丁明这个常务副市长已经快三年了,能力挺强,不过这人有个坏毛病,那就是贪色。” 陆渐红不由道:“既然知道有这个毛病,还能干常务?” 林玉清笑道:“大家虽然知道,但是没有出漏子,这年头,baoyangqingfu算得了什么?只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的彩旗再飘谁会去过问?” 陆渐红不由愕然,不过跟着想到自己不也是三个老婆吗,虽然跟baoyangqingfu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严重违反了我们婚姻制度,那可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这两人都有没有什么背景?”陆渐红跟着问道。 “说到背景,江上青就是他们的背景。”林玉清道,“他们俩都是江上青一手提上来的。” 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居然有这样的事,不由道:“茂西的政治局面怎么样?” “没听说弄出什么不团结的事来,不过这东西也都是表面,不深入是不知道的。” 陆渐红想了一下,又道:“茂西的市委书记是叫田思民吧?这个人怎么样?” “大刀阔斧。”林玉清给出了四字评价,“还是比较有魄力的一个人,不过这些都是根据茂西这几年的发展情况看的,具体怎么样,我没法给你什么意见。”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姐,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呵呵,电话可是我打给你的啊。”林玉清笑道,“你早点睡吧,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放下电话,陆渐红靠在床头,对于茂西的人事,他是不怎么想过问的,毕竟刚到省委,这潭子水的深浅还不知道,可是这是他的职责范围,不过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想想江上青,还真够胆肥的,在没弄清周琦峰的态度前就把自己人早早亮了出来,也难怪周琦峰一直不入眼。 决定明天先过去探探周琦峰的口风再作决定,便拿出手机来,从高兰到安然又到孟佳地挨个打电话,一番甜言蜜语之后,陆渐红都不由很是佩服自己,面对三个女人居然能说得口若悬河而且内容都不一样,哄得三女笑声不断。但是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后果,那就是把自己也撩得蠢蠢“欲”动,没办法,招待所的凉水再一次被极大地浪费了。 早晨一上班,陆渐红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便摸到了周琦峰的办公室,简单汇报了一下江上青昨天报上来的人员名单。 陆渐红将从林玉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有所选择地简单说了说,然后道:“周书记,我打算去茂西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合不合适。” 鉴于陆渐红刚到这里,对情况不是太熟悉,所以周琦峰很理解陆渐红,但是他也听得出来,陆渐红只是试探一下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道:“这些事情交给组织部的同志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你自己过去。” 意思交代得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不用,那么这个市委副书记就是空降兵了,只是具体是谁,还不清楚,这也不能问周琦峰,如果什么事都给点明了,那还不如让书记大人一肩全挑了,要他们这些人干嘛?这些只能从细节处入手了,走一走迂回那是必须的。 简单聊了几句,周琦峰道:“先熟悉熟悉情况吧,好在你在过来之前已经跟不少领导有过来往,工作天天有,没有干得完的时候。关于人事方面的事情,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林部长。” 自始至终,周琦峰都没有提到江上青一个字,看来江上青确实已经被他边缘化了,反而常务副部长林玉清被周琦峰看似不经意间提了出来。 “我会的。”陆渐红会心地笑了笑,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昨晚,江上青已经和鲁寒星见了面,虽然相互间并没有承诺什么,但是这个见面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大早,江上青来到办公室,可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昨晚与鲁寒星的见面而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反而更加地压抑。那种背叛的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此前长久一段时间,虽然周琦峰对自己不咸不淡,但是好歹自己还是与他站在同一方的,而与陆渐红的不快也属于内部矛盾,但是现在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变节,意味着走上了周琦峰的对立面,这无疑是一场赌博,到底谁会胜谁会负,不得而知。江上青的心头忽然生起一种恐惧,是一种对未来未知的恐惧,他在想,临阵变节,万一周氏阵营获胜,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如果是鲁寒星取得了胜利,对于自己这个有“前科”的人,会不会过河拆桥? 做汉jian原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上青突然之间很后悔,在陆渐红对他带来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他忽然发现,除了常委会中的那一票以外,自己似乎并不能给任何一方带来什么。组织部长的角色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前提是得到书记的重用,一旦书记弱化了他的职权,那就狗屁都不是。 颤抖着手,想打一个电话,可是又缩了回来。 江上青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身后自然不会一点背景都没有。事实上,无论是谁,只要是省委和省政府大院的权重角色,谁没有后台?副部级啊,又不是副科级。这一步步走上来,其中的艰辛曲折,血泪争斗,随便翻开一个人的奋斗史,都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小说。但问题是,江上青的身后力量处于观望状态,并没有轻易地投向哪一方,所以造成了江上青目前的尴尬局面,说两边对他都有照顾也可,说两边都不怎么照顾他更有可能。 正文 一步臭棋 这个电话还是不要打了。静观其变吧。江上青这么想着,不由后悔自己投靠鲁寒星的行为有点冒失。 坐立不安的感觉很难受,江上青抽了一根烟,反常地去了一趟林玉清的办公室,不过林玉清并不在。 此时的林玉清正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找她来,还是关于茂西的人事问题。从周琦峰那边探来的消息是有空降的意思,不过并不清楚他倾向于谁。虽然跟周琦峰的接触不少,但是对于他其他的交际并不清楚,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找林玉清。其实周琦峰的话里已经给了他一些暗示,不是要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林玉清吗? 在办公室里,林玉清还是很严格地遵守着上下级的关系,道:“陆书记,叫我过来,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道:“坐下来说吧。” 这时,焦洪兵泡了杯茶过来,轻声道:“林部长请用茶。” 陆渐红道:“找林部长过来,是关于茂西人事方面的事情。除了江部长报上来的那两个人选,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见林玉清有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陆渐红点了一下,道:“比如省里有没有符合条件的。” 林玉清这才算反应了过来,她当然不会认为陆渐红是把权力放给自己,更不会认为是陆渐红想安排他的人,况且陆渐红刚到省委,还没有建立起他自己的关系,就是想用恐怕暂时也没有自己人。那么情况就很明朗了,这是大老板的意思。 林玉清低头想了想,道:“省里符合条件的多了,省政府那边就有不少。” 陆渐红白了她一眼,道:“别跟我兜圈子。” 林玉清呵呵一笑,道:“抛开省政府不谈,省委这边符合条件的也有,不过嘛,我认为宣传部副部长金道光比较合适。” 陆渐红微微一怔,都是副厅级,虽然看上去是平调,不过市委组织部长比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要有实权得多了,奇怪的是,根据对口的原则,组织部副部长应该比金道光要合适得多。当然,官场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但很多时候也并不是按规矩出牌的。 林玉清仿佛知道陆渐红的疑惑,笑道:“组织部副部长韩文斌是去年才上来的,任职时间不够。” 这当然是一个理由,也是一个借口,陆渐红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道:“说说金道光这个人吧。” “能力方面不好说,我跟他打交道很少,很有限,不过他是潘然的表弟。” “潘然?潘然是谁?”陆渐红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见陆渐红一脸的疑惑,林玉清也是一愣,不由道:“你不认识?” “我只认识安然,潘然,不知道。” “知道你家安然是个大美女。”林玉清取笑了一声,道,“潘然是周书记的爱人。” “哦!”陆渐红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林部长,你倒是知道不少。” “不是我知道的多,而是你知道的少。”林玉清谦虚了一下下。 陆渐红点头道:“去整理一份金道光的材料过来吧。” 省政府。鲁寒星正垂着眼睑看文件,目光虽然留在文件上,心思却完全不在。他一直在考虑着江上青的投诚。 这是一个意外。同时,他也在想,会不会是周琦峰使的一个小计谋。 这年头,政治斗争不亚于谍战。有这个想法,也是受昨晚回去看的一部谍战戏的启发,要知道周琦峰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如果江上青真的不是他那一队的,他怎么会忍受一个跟自己不合心的人长期居任组织部长呢。 所以为了考验一下江上青的投诚态度,鲁寒星想了一个办法。 林玉清与陆渐红走得近,这让江上青心里很窝火,也有一丝惶恐。林玉清深受周琦峰的重用,他是知道的,现在又跟陆渐红“狼狈为jian”,苗头不对啊。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从省长办公室打过来的,心里不由微微一颤,左右看了看,这才走进了里间,接通了电话,道:“鲁省长,有什么指示?” 鲁寒星淡淡道:“上青,茂西的人事问题怎么样了?” “还没有定论。” “嗯,你看农业厅人事处处长胡志才怎么样?” 江上青悚然一惊,不会吧,这么快就伸过手来了? 放下电话的江上青意识到,这一次自己真的走了步臭棋,很有可能造成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果。在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一点窝囊的感觉。妈的,老子要是能在周琦峰面前说得上话,还用得着去投靠你?现在你推个你的人过来,这不是想提拔人,这完全是把我推上绝路啊。 在办公室里郁闷了好一阵子,静下心来分析了一通,江上青觉得,鲁寒星不早不晚地这个时候推荐人,其用意可能并不在于胡志才这个人能不能上任,而是在于自己的态度。如果胡志才能上,那证明自己还是受到周琦峰重视的,毕竟胡志才明显是鲁寒星的人,这有可能说明自己的投诚只是一个假象,这个推断让江上青冒了一身冷汗,这个鲁寒星的心机还真够深的,借这样的一个方法来试探自己,如果自己真的不遗余力地想办法,那反而是阴差阳错了。有了这样的一个推断,江上青有了一个方案,既可以不显露出自己投靠鲁寒星又能让鲁寒星看到自己在动作的方案。 “周书记,这是金道光的相关材料,您看一看。” 周琦峰扫了那份材料一眼,嘴角露出了隐隐的笑容,必须要说,陆渐红的行事还是很对他的味口的。对于陆渐红的认知,周琦峰大多都来自于经济工作方面,以及他所无从理解的任老疯子对他的鼎力支持,现在的距离拉近了,更加可以看出,陆渐红虽然年轻,但是在短短的两三天里,陆渐红便表现出了他老道的政治智慧,假以时日,真是不可限量啊。 周琦峰的笑容很快便收到了回去,淡淡道:“明天开个常委会。” 正文 请秘书长过来一趟 陆渐红知道,这是充分发挥民主,不过民主之后,还是要集中的。 看得出来,周琦峰还是比较满意的。陆渐红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秘书焦洪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江部长。” “陆书记在不在?” “您等一下。”虽然焦洪兵是周琦峰的亲信,不过表面上的尊重那是必须的,况且领导之间的尔虞我诈,作为一个秘书不但没有资格参与,也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 陆渐红已经听到了江上青的声音,不过还是等焦洪兵过来汇报,淡淡笑了笑,道:“让他等一下。” 令陆渐红奇怪的是,让江上青在外面等了五分钟,他居然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反常必有妖,不知道江上青又在搞什么鬼。 五分钟之后,陆渐红道:“焦秘书,请江部长进来。” 江上青一进来,陆渐红当然不会咄咄逼人,笑了笑道:“刚刚看文件居然把江部长来的事给忘了,请坐吧。” 江上青竟然道:“领导忙,等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我叉。江上青今天不是一般的反常啊,连这样都能忍。 陆渐红心中惊讶,嘴上却道:“江部长有什么事吗?” 江上青道:“陆书记刚刚到省委,很多情况可能还不是太了解。关于茂西市的人事问题,除了上次我报给您的那两位同志以外,我把省委省政府符合条件的同志材料都整理了一份,以供陆书记决策。” 看着那厚厚一耷子材料,恐怕不下于二十人,陆渐红一时之间倒有点不明白江上青的意思了,难道真的是转变想法了? 虽然满腹疑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陆渐红道:“江部长倒是个有心人,我先谢谢你了。” “那不耽误陆书记工作了,有什么不清楚的,招呼一下。”江上青说得很谦虚,只是他走的时候,依然微带着一丝高傲的味道,这让陆渐红感觉,江上青从骨子里并没有转变想法,那么这份材料又代表着什么呢?是不是下套子,陆渐红不知道,不过江上青显然不是来借机求和的,目的在哪? 陆渐红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翻开了材料,确实不少人,一共十六份,几乎涵盖了省委省政府所有符合条件的同志。 陆渐红看了几页,向外面的焦洪兵道:“焦秘书,请……景秘书长过来一趟。” 陆渐红本来是想叫林玉清过来的,不过想到昨晚景珊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并要以处子之身作为交换条件,陆渐红改变了主意。一方面自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景珊是个不错的人选。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景珊任秘书长这几年,对省委省政府的了解情况怎么样。 景珊接到焦洪兵的电话,心中微微一荡,不知道陆渐红叫自己过去干什么。 怀着淡淡的疑问,景珊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站在陆渐红的桌子前,景珊微微前倾,那条沟壑显得深邃无比,陆渐红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下,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景珊天使般的面容和魔鬼般的身材,绝对是大多数男人的梦中"qing ren"。陆渐红是男人,只是道德观作祟,让他拒景珊于千里之外,不过这并不影响陆渐红脑子里龌龊的想法。男人嘛,嘿嘿。 “陆书记,有什么指示?”陆渐红偷偷摸摸的目光被景珊敏锐地感觉到了,不过这个目光里带着的是欣赏的味道,并不像往常那些男人看着自己高耸的胸膛时那么淫邪。 “你看一下这份材料。”陆渐红一本正经地指了指江上青交过来的材料道。 景珊前倾的更厉害,那沟壑更深了一些,看得也更清楚。妈的,上班穿这么性感的衣服干嘛,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一对超级兔子吗。 陆渐红恨恨地想着,嘴上却道:“景秘书长,坐下来看吧。” 景珊微微一笑,转身适度地扭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短裙裁剪很是贴身,紧贴着肌肤,不过内裤的痕迹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在景珊注视于材料时,陆渐红不无恶意地想,这妮子穿的不会是丁字裤吧,或许根本没有穿内裤。 景珊正在看材料,倒是没在意陆渐红瞬间火热的目光,半晌抬起头来,见陆渐红正盯着自己,不由道:“陆书记,有什么问题吗?” 陆渐红脸皮也够厚,经历过三女会审的他心理素质也好到了极点,本来是正托着腮都要流口水的,却不动声色地道:“我正在等着看完。” “看出什么了没有?”陆渐红有个好处,就事论事,景珊看完后,他便把心思转到工作中来。 景珊笑了笑道:“这些人的级别有正科,有副厅,看样子应该是提拔选拔。目前有人事变动又悬而未决,还符合这份名单的,只有茂西市市委副书记一职。” 分析能力不错。陆渐红心里评价了一下,道:“继续。” 景珊这一次没有说什么,却从里面捡出了一份,放到了陆渐红面前,笑道:“如果是从这些人中选择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希望比较大。” 陆渐红看着材料上“金道光”的名单,不由笑了笑,道:“说个理由。” 景珊笑了笑,道:“陆书记,您这是在故意考我呢?” 看样子,景珊对金道光的关系也知道,陆渐红也不再追问,道:“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景珊自然是要表现出自己的才能的,看样子,昨晚虽然献身不成,但是陆渐红对自己并没有排斥,这是一个好现象。既然这样,站队就要显示出站队的本钱,景珊将最上面的那几份材料放在了一起,道:“这些人都是鲁的人。” 陆渐红这才点了点头,景珊见陆渐红不再说话,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有事说事,显得干练一些,如果一味纠缠,反而会起反作用,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怕没时间接触? 进退得当,这让陆渐红对景珊的感觉更不错了。 再次翻开材料,陆渐红开始考虑起江上青的用意来,把这么多人选送过来,明着是尊重领导的意见,让自己选择,事实上却是有着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很有把问题上交的嫌疑啊。陆渐红当然想不到,江上青这是在放烟雾弹。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陆渐红自己不知道,肯定会征求别人的意见,那么胡志才落选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百,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了。 正文 转折游戏 在常委会之前,陆渐红将这事向周琦峰简单说了,周琦峰未置可否,不过这种人事上的事情,为了确保常委会上不会出差子,按照惯例,是要开个书记会先碰一下头的。 周琦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道:“渐红,你先留一下吧,一会鲁省长要过来,一起碰一下。” 陆渐红并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与鲁寒星接触,这个书记会倒是个机会。虽然表面一团和气,但从一些细节方面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态度。 鲁寒星很快到了,周琦峰对他也很客气,亲自离开办公桌去迎了一下,道:“寒星省长,过来了,请坐。” 陆渐红自然也是起身相迎,看着三人脸上和气的笑容,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一个团体呢。 关上了门,周琦峰拿出烟一人散了一根,自己居然也抽上了,道:“寒星省长,请你过来,是商量一下茂西市市委副书记的任职事宜。” 鲁寒星笑道:“这个事情,琦峰书记拿主意就可以了,我无条件服从。” 这个态度让陆渐红心中大惊,这个鲁寒星绝对不是潘顺利那样任人宰割的性格,那么他就是故意示弱,这种人是最危险的,不动声色,且看表演。 周琦峰笑道:“寒星啊,你这个可不是负责任的态度哦。渐红同志,你先汇报一下吧。” 周琦峰把皮球踢了过来,陆渐红只有接招,道:“周书记,鲁省长,那我先汇报一下。茂西市市委副书记一职空缺半月有余,江部长报上来两种方案,一种是从茂西市内部产生,另一种是省里下派。” 陆渐红说到省里下派的时候,还是很圆滑的,没有说是省委下派,相当程度上照顾了一下鲁寒星的面子。 陆渐红接着道:“据对茂西市的情况了解来看,内部产生并不妥当。这几年茂西的人事变动不大,不少领导干部都已经在茂西多年,这并不符合相关的政策规定,鉴于这个考虑,我倾向于省里下派,请二位领导决策。” 鲁寒星眯着眼睛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渐红同志考虑问题很全面啊,我赞成。”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周琦峰一锤定音。 陆渐红把已经复印好了的材料(江上青报上的那份),分发到周鲁二人手中,道:“省委省政府符合这个要求的同志一共三十一名,经过筛选,剩十六人。” 鲁寒星翻了翻材料,上面有胡志才的名字,看来江上青是动了一番脑筋的,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江上青位置上的尴尬,按理说,这个书记办公会碰的是人事问题,江上青也应该参加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周琦峰故意玩这一套。 “琦峰书记,这个人事就由您来决定吧。”市委副书记虽然是个重要的位置,但是鲁寒星还看不上眼,在这个问题上多争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况且上头说了,最近正在换下一届的选举做准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忍一时畅一世,划得来。 周琦峰笑道:“寒星省长,你这么说,会让人觉得我搞一言堂嘛。渐红同志,你是管党群的,说说你的意见吧。” 转来转去,皮球又踢回来了,陆渐红暗自腹诽了一句。当然,立场还是要有的,自己是协助省委shu记处理日常事务的嘛,不过话也不能说死,便道:“经过组织部门的了解和考察,金道光和胡志才两人比较合适。” 提到胡志才,完全是个巧合,陆渐红也就是随意从鲁寒星阵营中随意捡了一个,不过这个无意一抓,却是鲁寒星心中大动。 怎么回事?自己就是考验一下江上青的态度,随便也有点有考察他能力的意思,怎么现在陆渐红提出来了?不是说江上青跟陆渐红不对路子吗? “寒星省长,你有什么意见?”周琦峰眼睛稍微一眯,可是却完全掩不住目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胡志才。” 陆渐红心中一惊,这鲁寒星还真是直言不讳啊,刚刚还说无条件服从,现在就把观点抛了出来。 周琦峰也不由微微一呆,没想到鲁寒星沉吟了一下,道:“胡志才这个人能力有限,我觉得放到这个位置上难以承担重任。” 玛勒格碧! 周琦峰和陆渐红两人不由都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居然玩这种转折游戏。 下面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意见达成一致,又扯了几句,散会。 胡志才只不过是鲁寒星抛出去的一颗烟雾弹,如他所说,能力确实有限,江上青还挺上心,不过陆渐红无意中提到他,却让鲁寒星心里摸不到底了,也不知道江上青在里面做了什么文章。 常委会很快召开,就人事问题抛出了两个备选人,一个自然是金道光,另一个则是胡志才,波澜不惊,毫无悬念地定了下来,自然是金道光胜出。 会议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插曲,鲁寒星在常委会上本来就势孤力单,指望一个白云杉和副省长蒋德林,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对于蒋德林,鲁寒星放心得很,他还是个很稳妥的人,基本上鲁寒星不指示,他是不会乱出头的,不像白云杉有时候会剑走偏锋,如果有效果倒还罢了,可往往起得都是反作用。就像上次,未经自己许可自作主张,去搞陆渐红,也幸好陆渐红的老婆没出事,如果真的出了事,以陆渐红的个性和他身后的背景,非得把整个甘岭翻个底朝天不可。 不过想到那次事件,居然后来会不了了之,真的有点奇怪,也不知道白云杉用的什么手段。 一个多星期过去,陆渐红已基本适应了省委的工作节奏,上任的第一件事便办得周琦峰很舒服,也觉得用对了人。 周五下午,陆渐红上了班,接着看上午没看完的报纸。这让他有种虚度光阴的感觉。他有些不理解,难道除了没事斗斗争以外,就看报纸喝茶吗? 正文 大有文章 其实这不怨他,自从“一正二负”模式实施以来,对于专职副书记的分工,除了协助书记处理日常事务,受书记委托负责有关工作,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全国各地都不一样。陆渐红上任以来,省委并没有进行明确的分工,所以也只是依照费伯渠在任时的分工安排,分管党群和意识形态,但具体的意识形态是个什么东东,他也模糊得很。 协助书记处理日常事务,远有省委办公厅,近有黄洽和省委秘书长景珊,哪里轮得他这个省委副书记呢,至于受书记委托,周琦峰也没有什么特别交办的事情,这么一来,倒显得陆渐红是省委最轻闲的一个人了。 看了一阵子报纸,陆渐红也觉得索然无趣,便到各个办公室去串门子去。本来打算晚一点再联络感情的,反正闲也闲着,第一站便来到了老熟人——政法委书记关阳春的办公室。 关阳春似乎并没有受到省委副书记竞争失败的影响,见陆渐红进来,笑呵呵地迎上去道:“领导来视察工作啊。” 陆渐红笑道:“关哥,您这么说我,我可没地方待了。” 见陆渐红用了尊称,关阳春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渐红,可千万别这么称呼。” 招呼着陆渐红坐下,又亲自泡了杯茶,关阳春道:“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坐坐。” 陆渐红大倒苦水,说自己就是个闲人,看别人忙忙碌碌,觉得自己真是可有可无。 这番话有点掏心窝子的意思,让关阳春大是贴心,笑道:“你啊,就是个劳碌命,多少人眼红你清闲呢。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知道多少人想能偷得半日闲呢。” 陆渐红笑道:“我看你也没有多少事嘛。” 关阳春撇着嘴道:“我可不能有事,一有事,那就是大事啊。” “那倒是,你可是捍卫法律的守门神,你要是动了,那事情就大了。”陆渐红调侃着道。 关阳春忽然低声道:“渐红,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不过都怕你不方便。” 陆渐红奇道:“关哥,咱们什么关系?有话你尽管说。” 关阳春迟疑了一下,道:“上次弟妹那件事,幕后元凶找到没有?” 其实关阳春倒不是不方便问,而是因为省委副书记一职未能到手而有些耿耿于怀,不过后来他也想开了,官场上很多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太阳照到你了,不红都不行,况且自己是政法委书记,级别相同,加上陆渐红与他的关系本就不错,没必要为此闹得不开心,所以陆渐红来此说了一番心里话,并就不存在的过节也就烟消云散了。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道:“关哥,你还记得我以前曾经问过你,郭玉海这个人怎么样吗?” 关阳春也呆了一下,压着声音道:“难道跟他有关系?” “跟不跟他有关系我不知道,不过跟他的弟弟郭玉河却是大有关系的。”陆渐红微皱着眉头道,“可是还没抓到郭玉河,他就死了。” 关阳春的眉毛也蹙了起来,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看来郭玉河的死大有文章啊。” 陆渐红苦笑道:“省厅给出的结论是饮酒过量致死,况且是死在省城,我也没有那个权力去质疑啊。再说了,他这么一死,死无对证,还真没什么法子。” 关阳春的脸上显出一丝怒容,陆渐红却提醒道:“关哥,这件事我看你还是不要过问了。” “我心里有数。”关阳春虽然还兼着省公安厅厅长一职,但公安厅的工作基本都是常务副厅长尚学志在主持,难道尚学志在隐瞒什么?关阳春心里默默地想着,考虑是不是该去过问一下。从内心里,他不愿相信跟着自己很久的同志犯这种错误,但郭玉河早不死晚不死,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死,而且郭玉海居然没有去追问,这的确很反常。 抛开这个话题不谈,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陆渐红正要起身告辞,关阳春的秘书轻轻敲门进来,道:“关书记,周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陆渐红笑道:“那就不耽误你了。” 刚出了门,手机便响了,却是双皇市长潘顺利打过来的,道:“陆书记,有个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 放下电话,陆渐红匆匆来到书记办公室,黄澄见陆渐红过来,赶紧起身相迎,道:“陆书记。” 陆渐红道:“周书记有没有时间?” “正在跟关书记在谈事情,可能要等一会。”黄澄道,“陆书记如果不急的话,等关书记出来,我通知您。” “也好。”陆渐红不知道周琦峰找关阳春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要谈多久,在这等着不是太妥,便回了办公室。 坐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黄澄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他周书记有空。 陆渐红立即过了去,周琦峰正在里面坐着,面无表情。其实这也是一种表情,证明他的心情有些不好,陆渐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去问。 “周书记,有件事情向您汇报一下。”陆渐红一进来便直奔主题。 “什么事?” “刚刚双皇潘市长打电话过来,说明天将会有两个台资企业到双皇来考察,前期已经有了投资意向,我打算去双皇一趟。” “哦,好。”周琦峰并不是太热心的样子。 陆渐红心中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让很重视经济发展的周琦峰如此漫不经心呢? “那……我先出去了。”见周琦峰兴致不高,陆渐红便欲撤回。 “等一下。”周琦峰忽然开口了,道,“渐红,双皇工业园区搞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不明白周琦峰何以突然有此一问,不过还是很中肯地将双皇工业园区介绍了一下,分两块,第一块已经启动,按照企业类型的不同进行划分,目前已经有数十家大型企业入户。另一块陆渐红有个打算,想专门打造一个台资工业园,所有的台资企业全部集中到一起,开成规模,不过目前只有两三家入驻,还没有形成气候。这也是听说明天将有台资企业考察投资便急着赶回去的重要因素。 正文 里表不能等同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双皇,回来之后再说。”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陆渐红不知所以,道:“那我先出去了。” 周琦峰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沉默半晌,向外面道:“小黄,通知景珊,到我办公室来。”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告诉他明天将会回双皇,一起接待这两个老板。潘顺利这才定下心来,有陆渐红坐镇,这事基本就能成了。不知道为什么,潘顺利对陆渐红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心理,这在官坛绝对是个异数。 也没有什么收拾的,为了确保时间来得及,陆渐红打算即刻出发,不过问题来了,由于他过来并没有用车,所以这车子这方面的安排还有些麻烦。 正这时,外面响起了高跟鞋所特有的声音。 应该是景珊。陆渐红心念未了,便看到景珊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景秘书长好。”焦洪兵起身招呼。 景珊点了点头,扭着小腰进了来,惹火的身材让焦洪兵猛吞了一口吐沫,心道,要是能日上一回,折一年寿也愿意啊。 景珊笑道:“陆书记,有点事跟您商量一下。” “坐吧。”其实论级别,两人一样,可是因为排名的位置和没有怎么得到重用,让景珊有种低人一级的感觉,因此对于陆渐红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来得正好。”陆渐红道,“今晚我要去双皇,请秘书长给我安排辆车子。” 景珊不由一呆,道:“你用车还要安排?” 这么一说,陆渐红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道:“这不是一直没用车嘛。” “哦,没问题。”理了一下裙子,并腿而坐,景珊浅笑着道:“陆书记,刚刚受周书记的安排,让我跟您一起去双皇。” 陆渐红刚把一口水含到嘴里,闻言不由猛地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干桌子才道:“为什么?” 景珊见陆渐红大惊小怪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道:“周书记的安排。陆书记,你什么时候走?我给您当驾驶员。”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还是我自己来开吧。” 景珊立马换了一副幽怨的神色,道:“陆书记是对我的驾驶技术不信任呢。” 这副女儿态惹得陆渐红小心扑通扑通直跳,真是个妖精啊。不过如果说是什么孤男寡女不方便的话,这个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些,再说了,人家女人都不怕,自己还怕个毛,看了一眼时间,陆渐红道:“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马上就可以走。” 景珊笑了笑,道:“好,为了不耽误陆书记的时间,我现在就去取车。” 很快车开到,陆渐红下了楼。景珊并没有开陆渐红的专车,而是她自己的私家车,车子并不高档,是辆qq,看来景珊的经济并不阔绰。这让陆渐红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她虽然是省委秘书长,但前提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女人,如果经济条件好的话,就不会开这么掉价的车了,从而也可以证明,景珊在经济上是清白的。 上了车,车里很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发出来的,陆渐红深嗅了一口,笑道:“让你给我做司机,真是荣幸得很。” 景珊笑道:“渐红,我可是你的部下。” 称呼上的改变让陆渐红心里一跳,居然没有刻意去纠正这个称呼,他羞愧地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与景珊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车并没有开向双皇方向,陆渐红大奇道:“景珊,你这是去哪?” “还怕我把你拐卖了不成?”景珊开了个玩笑,说,“天这么热,我要在那边待几天,总得回去带点换身衣服吧。” 景珊住得挺远,地方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到的时候,陆渐红有点犹豫是不是要跟上去,景珊笑道:“渐红,你也太没绅士风度了吧,不上去给我帮个忙?” ***,人家一个女人都不担心什么,自己有什么好顾虑的,况且这晴天白日的,这人正不怕影子斜,上就上。 “渐红,进来啊,站在门口,怕别人不知道你来啊。”景珊在里面笑着道。 陆渐红鄙视地撇了撇嘴,来了有什么不正常吗,搞得跟做贼似的。 景珊已经进了卧室,女人的房间不方便随便进,陆渐红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右打量着,景珊住的是两室两厅,面积不算大,不过一个人是足够住的了。房间里的装修虽然一般,不过还是很温馨,景珊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从房间的装饰来看,还是像个孩子似的。不进房间,真的想不到她还有小女儿家的那种情怀。 人真的不能从外表看的。 景珊收拾的很快,只是简单地提了个小包,陆渐红见她出来,便站起了身,道:“可以走了吧?” “马上好。”景珊将包包放在沙发上,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哗哗的声响,也不知道是放水发出来的还是别的。 声音很快停了,却传来砰的一声响,与其同时发出的还有一声惊呼。 陆渐红不由道:“景珊,你没事吧?” “我没事,哎呀。”景珊开了门揉着腿出了来,明显看到膝盖的地方有一处殷红。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渐红过去扶她坐下,道,“怎么样?” “没事,我还没那么娇贵。”景珊被陆渐红扶着,心里涌过一道异样的电流。这些年,追求景珊的人不是没有,其中不泛佼佼者,有的是商界翘楚,有的是高官达贵,可是景珊都没看得上。这并非是她的眼光高人一等,而是不符合她的条件。她身为官场一员,看透了官场的险恶,也看多了太大的丑恶嘴脸,她不想把自己的将来交给一个浪迹官场的人。同时由于她多年的经历,见识自然比寻常的女人要看广泛,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在商场上跌打滚爬的人。虽然不乏艰苦创业者,但是由于她所处的位置,见到的大多都是些黑幕交易。她认为,这样的男人更不可靠,况且还有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个说话。 正文 先喂大后喂小 陆渐红的出现,在她的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澜,不得不说,陆渐红是个很容易令人动心的人,虽然也在官场,可是他却不像大多数的官员那样去钻营,仅此一点,便足以令她怦然心动了。当然,多年的经历决定了景珊是一个极度理智的人,否则,她也做不到这么久还能守身如玉。所以在心中微微一荡之后,景珊便恢复了自然,道:“渐红,让你见笑了,我去换件衣服。” 刚刚摔了一下,裙子上确实沾了些污垢,陆渐红很是没有风度地说:“景珊,拜托你快一点,再迟要摸晚了。” 并没有想像中的,景珊换衣服半途要自己进去拉拉链的狗血情节,很快景珊换了套衣服出来,不由让陆渐红眼前一亮,见惯了她穿职业装,现在穿了条面料柔和的牛仔裤,上面配了件短袖紧身t恤,将她的身材和活力彰显得耀眼无比。 陆渐红不由赞道:“现在才知道,牛仔裤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赞美的话景珊听得多了,不过好话没有人不爱听,景珊微微一笑,道:“你这话太老套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可以出发了吧?” 上了车,改由陆渐红来开,景珊那一摔,腿还有点吃不消。 夕阳西下,开着窗,车内的香气淡了不少,不过坐在陆渐红身侧的景珊身上所发出来的体香却是更加清晰了。说实话,有个美女相伴,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总比坐着一个大恐龙要好多了。 车驶上高速,天已经暗了许多,经过一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之后,陆渐红道:“景珊,周书记要你去双皇干嘛?” “主要是看看双皇的经济发展状况。” 景珊的这个回答让陆渐红有一些疑惑,周琦峰此举的目的会是什么呢?以陆渐红对周琦峰的认知,他不可能做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景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也不知道是因为跟陆渐红同行,还是因为去双皇是受了周琦峰的委托,居然轻轻地哼着歌。 陆渐红不由偷看了她一眼,昏暗中她脸部的轮廓多了些朦胧之感,更显出一种难言的美。与陆渐红的三个女人相比,安然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一股大姐大的风范,高兰冷傲如空谷幽兰,热情时却又如三昧真火,而孟佳则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三个女人虽然美的不同,性格不同,但基本上都属于单一的性格。可是景珊却又有不同,多年在官场的经历让她全身上下带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加上她清丽的面容和偶尔展现出的小女人之态,放到哪里绝对都是个惑人的尤物。 想到那一晚景珊的主动献身,陆渐红的心底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当然这只是从男女关系的角度出发的,换了现在,陆渐红同样会拒绝,如果他那样做了,岂非就是头牲口了? 开了一阵子,转下了高速,速度便放慢了下来,陆渐红考虑该怎么安排景珊的住宿问题,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摸出电话,拨了号码,很快接通:“老潘,是我。我正在回双皇的路上,同来的还有省委秘书长景珊同志。这一次台湾客商的考察,省委周书记很重视,所以安排景秘书长一同来接待。你安排一下景秘书长的住宿问题,另外再安排一顿饭,到双皇我会再打给你。” 听着陆渐红的安排,景珊有些幽怨地瞄了陆渐红一眼。虽然周琦峰对自己表示出了一定的重视,陆渐红对自己也是够不错,但是景珊的心里还是没什么底。身中官场多年,自然深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周琦峰以前对自己向来是不苟言辞,自从搭上陆渐红这条线之后,才略有变化,这可以理解成他是看在陆渐红的面子上。但是陆渐红对自己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呢?利益是相互的,只取不予没有道理。可是自己除了仍然无瑕的身体之外,真的没有什么能让陆渐红看得上眼的。难道他真的是个官场异类? 到了双皇,一切回到正规,大家相互以官职相称,吃了饭,被潘顺利安排进了酒店,景珊颇有些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无言地上了车。 潘顺利折回身来,道:“陆书记,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到江东省俊岭市打过来的电话,说周一会带一个考察团过来交流学习。”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道:“这一次回来要待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接待吧。” 这个话说得潘顺利很是激动,要知道陆渐红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多跟着他露脸亮相,好处自然是大大的。 安排车将陆渐红送到住处,安然和孟佳见到陆渐红搞突然袭击,那惊喜劲就甭提了。这一晚自然又是一场激烈的厮杀。陆渐红不偏不倚,完全一碗水端平,先把大的喂饱,又去小的房间,一番**之后,梅开二度,将二女整得服服帖帖。 一觉睡到自然醒,下了楼来,早餐已经做好了,二女正在讨论着什么,见陆渐红下来,笑脸相迎。 陆渐红一边喝着牛奶一边道:“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是关于光明基金会的。”安然笑道,“孟佳已经辞去了度假村那边的事情,跟我一起做慈善事业。” “嗯,这还差不多。”陆渐红道,“现在进展怎么样?” “已经筹集了一部分资金,不过名气还没有打出去,很多人还不知道有这个基金会,要找机会宣传才行。” 陆渐红道:“宣传是一部分,主要的目的还是帮助人,这才是宗旨。” “知道啦,这些事你就别参与了。” 聊了一阵,提到陆渐红在省城的情况,她们关心的自然不是工作,而是生活方面,孟佳道:“安姐,我看你还是跟渐红一起去省城住吧。” 安然怔了一下,道:“干嘛?” 孟佳捂着嘴笑道:“你看他昨晚那凶相,我怕他长期独居,阴阳失调,又去生坏心思。” 陆渐红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这个孟佳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色了? 正文 见客商 安然也不由笑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可不放心,再说了,去省城也不方便,又得找房子什么的。” 其实安然考虑得很多,她如果去了省城,陆渐红一来还兼着双皇市委书记,又牵挂着孟佳,万一回别墅被人家看见了,总归是不好,况且过一阵子高兰也回来,没有了安然在双皇坐阵,她和孟佳两个堂而皇之地出入于市委书记的私宅,会让人家怎么想? 过不多时,潘顺利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台资老板已经在途中了,大约半小时后到,正准备去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为了表示尊重和诚意,陆渐红决定一同过去,惹得二女极为不满,不过陆渐红的脾性两人是很清楚的,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要拖他的后腿了,只是央求他晚上回来吃饭,别把家里当旅馆。 几分钟后,潘顺利安排的车便到了,上了车,陆渐红问他有没有安排人陪同景珊,潘顺利笑道:“景秘书长说自己到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再联系。” 陆渐红点了点头,她这一次来是受了周琦峰的指派,如果不是景珊跟自己说起这件事,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加上她是名女同志,既然这样,自己就当作不知道吧,一切让她自己放手去做好了,不过陆渐红还是叮嘱了潘顺利,要他保护好景珊的安全。 到了双皇高速入口,等了没多久,便看到有两辆挂着京城牌照的车开了过来,潘顺利精神一振道:“来了。” 两人下了车来,潘顺利当先迎上,热烈地握着手,介绍道:“这位是甘岭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双皇市委书记陆渐红同志。” 两位老板与陆渐红握手客套,陆渐红笑道:“赵董,许董,这里太阳太大,再聊一会,恐怕都烤成人肉干了,不如上车,先到市里坐坐。” 董名叫赵本河,六十多岁是做电子产品的,许董名叫许智杰,三十多岁的样子,含糊地说自己是从事建设行业,具体什么并没有详细说明。 到了会议室,四人坐定,谈了起来。 潘顺利笑道:“双皇人杰地灵,环境优美,交通便利,风景名胜、历史古迹很多,不仅是游玩的好去处,更是投资的好场所啊。” 赵本河笑着道:“双皇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来过几次,对这里的青山绿水印象很深,在这里投资,心身愉快啊。” 陆渐红笑道:“赵董这番话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刚刚潘市长已经几句话简单概括了双皇市的大概,不过提到投资,双皇的优惠政策也是很丰厚的。” 陆渐红从政策上的优惠、服务的贴心以及到政府的扶持等方面一一进行了解读,赵本河不住点头,道:“刚刚见到陆书记的时候觉得很年轻,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一定有过人之处,现在一见,果然如此啊。前一阵子来的时候,没有惊动贵政府,只是提前考察了一下,这一次再来,发现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发展真的很迅速啊。” 潘顺利笑道:“陆书记走的是工业与旅游相结合的发展道路。刚刚在来的过程中,二位也看到了世贸中心的建设了,一期两个区域的建设正开展得如火如荼,下半年我们将会开放下一阶段三个区的建设,许董是搞建设的,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啊。” 许智杰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陆渐红接着道:“甘岭省委省政府向来是欢迎台资企业前来投资建业的,近几年两岸关系缓和,大大促进了两岸之间的交流和了解,这对于两岸人民都是件好事。所以请二位老总好好考虑一下投资事宜,希望能就下一步的合作进行深入交流。” 赵本河笑道:“陆书记快人快语,所说不错。不瞒陆书记,我的父辈也是内地人,早年去了台湾,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回到祖国的怀抱。由于早前的因素,两岸之间的了解很少,闻内地而色变,这几年形势缓解,加大交流,在内地走了一圈,并非如某些人所说的那样的保守。虽然为形势所迫,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两岸会统一的。” 陆渐红轻轻鼓起了掌道:“为赵董的这番话而喝彩。” 谈话在热烈而和谐的氛围中结束,时间还早,陆渐红提议到双皇去走一圈,实地堪察一下,加深一下直观的印象。 去的地方自然是陆渐红刻意想要打造的台资工业园。作了一番介绍之后,陆渐红道:“考虑到台方投资商的情结,集中搞这样一个工业园,既有利于相互之间的交流,也能形成规模,无论是对于投资商还是对于双皇来说,都是件好事。” 赵本河大是赞同:“陆书记的考虑很周到,虽然沿袭了江南一带的作法,有点拿来主义的嫌疑,但是好的做法都是值得借鉴的。” 陆渐红笑道:“赵董很了解内地国情啊。” 看了一阵,已到了中午,潘顺利早已安排好了酒宴,等上菜的过程中,一直惜言如金的许智杰开口了,道:“陆书记,双皇交通确实便利,不过都限于水陆两个方面,空中的优势还是一片空白啊。” 陆渐红听了这个话,心中不由一动,笑道:“许董言之有理,正是由于有这么一个空白,所以才要飞速发展经济,以便于将来逐步填补啊。” 许智杰笑了笑,道:“这个话题以后有机会再聊。”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是景珊打过来的,不由暗道惭愧,忙着这一头居然把景珊给忘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失陪一下。”陆渐红拿起手机出了厅门,低声道,“景珊……” 话还没说完,已被景珊打断道:“我有点麻烦。” 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道:“什么情况?” “我在欧德尚茶座。你过来一下。” 陆渐红听到电话里似乎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从景珊的语气之中,气愤大于恐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正文 宝马车主 回到厅堂,陆渐红笑道:“赵董,许董,有件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一下,中午可能不能陪二位进餐了。” 赵本河笑道:“陆书记工作忙,吃饭就不必陪了。” 陆渐红笑着道:“潘市长,接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快速出了市委大院,陆渐红忽然醒起,这个欧德尚茶座在什么地方他居然不知道。无奈之下,只好再打电话给景珊,问清了位置所在,又将大概什么情况问了一下。原来景珊上午在市工业园区走访了好几家企业,本来是想回下榻的酒店的,不过考虑到下午还要继续走访,便随便进了欧德尚一体式餐饮店。 时值中午,又是大热天的,图个免费冷气,所以中午人不少,门前也停了不少车。 吃完饭出来,景珊准备取车,刚刚走到门口,停在她前面的车主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驾驶技术一般,向后一退,将qq的保险杠、车灯尽数撞了个全。 这种碰插本来是很平常的事,而且责任也很明确,可是那车是辆宝马,车牛,人也牛,下车不但没有道歉赔偿的意思,反而冲着景珊的qq就是一阵猛踹。qq虽然不值钱,可是好歹也是陪伴景珊一年多的座驾啊,这么一闹,景珊顿时火起,冲上前去理论。 见那车主喝得歪歪斜斜,景珊也不想多跟他废话,这个时候有两个像城管样子的人过了来,似乎跟那车主很熟悉的样子,一过来就跟那车主勾肩搭背,完全没有处理的样子。 那车主嚣张得很,见景珊是个美女,喷着一脸的酒气,居然要景珊跟他得了,直接送她辆宝马。 景珊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本来想报警的,不过想到警察来了份量未必够,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 知道事情的原委,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一个堂堂的省委秘书长,这点事都搞不定,女人就是女人。不过这也就是他随便这么一想,官职再高,她也就是个女人,况且跟那个醉汉子说她的身份,无异于对驴弹琴。 陆渐红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点,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铁忠诚,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让他迅速赶到事发地点。 陆渐红到的时候,铁忠诚也带着两名干警正好刚刚到。 陆渐红向铁忠诚使了个眼色,铁忠诚会意,向围观人群道:“让开,都让开。” 景珊见警察到了,又看到陆渐红站在人群中不吱声,心中有了数,冷笑着不吭声。 那两城管一看警察到了,偷偷想溜,被铁忠诚喝了一声,顿时立正。 铁忠诚道:“怎么回事?” 宝马车主居然不惧,笑嘻嘻地过了来,道:“警察同志,别误会,夫妻俩闹了点小别扭,在街上吵起来了。” 这家伙居然如此大言不惭,景珊的脸上顿时罩起了一层寒霜,甩手过去就是一个耳光,那车主想不到娇滴滴的大美女居然连提醒都不带提醒的就开打了,挨了个正着,被扇得眼冒金星,脚下一软,便扑在了铁忠诚的身上。 从陆渐红的话语里,铁忠诚便知道陆渐红的意思了,加上事主又是省委秘书长,铁忠诚一个擒拿手,将那人的身体扭了过来,伸出一只脚在他腿弯一踹,那人便跪倒在地了。 “警察打人啦……”那家伙撒起了泼,却只叫了一声便收口了,看样子并没有喝多,因为他听到铁忠诚冷冷道:“公然袭警?铐起来,带回局里审问。”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铁忠诚这个处理方式还是正确的,在这里处理,那家伙胡搅蛮缠,还真是麻烦,带回局里照顾一下,让他不要太目中无人了才是硬道理。 “通知拖车队,将两辆车拖走。”铁忠诚的目光在陆渐红的脸上扫过,然后向景珊道,“请你跟我去局里做个笔录。” 景珊不由气结,铁忠诚在她的身边低声道:“陆书记的安排,总得先离开这里吧。” 听了这话,景珊才没有什么异议,上了铁忠诚的车。 陆渐红见状,也没有再多留,却听到一人低叫了一声:“哥。” “达子。”在这里见到牛达,陆渐红也是很惊喜,本来打算明天去看了丁二毛之后再去找他的,没想到在这里见了面。 牛达不满道:“哥,回来也不打电话给我。” 恐怕也就牛达敢这样了,陆渐红拍着牛达的肩膀,笑道:“这不是见了面了嘛,你怎么在这?” “吃完饭经过这里,见这里吵吵闹闹的,就过来看热闹了。” “就你一个人?” “天气热,大米跟龙飞去度假村避暑去了,我在这边照应着。” “这两个牲口倒会享清福。”陆渐红左右看了看,“你带车了没有?” 听说陆渐红没带车,牛达摇了摇头,取了车来,牛达道:“哥,那个女的你认识吧?” 陆渐红不由道:“哪个女的?” “车被撞的那个。” 陆渐红看了一眼牛达,道:“你怎么知道?” “铁忠诚看你,那女的又看你,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啊。”牛达一边开车一边道,“咱们去哪?” “去吃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令陆渐红没想到的是,那个宝马车主牛达居然是认识的。不过,并没有什么交情,是一点交情都没有的那种。提起他,牛达一脸的鄙夷。 宝马车主叫廖诚,是中天集团在双皇世贸中心a区项目的工程负责经理,嚣张得很,在双皇没少惹事,但大多都是女人方面的,据说工地上有几个搞技术活的带着老婆来都被他勾搭上了。也是,现在的女人裤子松得很,用钱完全可以把她的两腿砸开,而廖诚这小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所以弄出了几次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始于钱也终于钱,这天底下就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道德败坏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中天集团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人来负责项目。 听了牛达的介绍,陆渐红心里有了数,喝掉最后一口啤酒,道:“送我去公安局吧。” 正文 大嫂二嫂都不错 牛达开着车,张了张嘴,却好像又硬压着不问,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陆渐红觉得好笑得紧:“达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呃,不是。”牛达点头,又摇头。 陆渐红笑道:“是不是想问那个女人跟我什么关系?” 达子这时看了陆渐红一眼,见其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的神色,道:“哥,大嫂和二嫂都不错。” 言下之意,这女人虽然漂亮,不过还是不如两个嫂子。哪知陆渐红笑道:“你三嫂也不错。” 达子手一抖,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栏,陆渐红淡淡道:“不要大惊小怪。刚才那个女人是省委秘书长,到双皇来考察工作的,遇上点事,我不方便出面。” 达子汗颜道:“哥,我不是想管你的事,只是……” “行了,我明白。”陆渐红这么一说,牛达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不过哥这么优秀,也很正常。” “安心开你的车吧。”陆渐红听了牛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很快到了公安局,陆渐红让牛达去忙自己的事去,晚上再联系,然后进了公安局。 因为是周六,局长苗勇军并不在,陆渐红也没有什么向他交待的,只是来看看铁忠诚对此事的处理结果,所以没有惊动苗勇军。 在铁忠诚的办公室里,并没有见到景珊,铁忠诚汇报道:“我已经安排人把景秘书长送回酒店了,车也送进了修理厂。” 陆渐红点了点头,铁忠诚接着道:“陆书记,有个情况。开宝马的叫廖诚……” 陆渐红淡淡接过来道:“是中天集团在世贸中心的项目经理。” 铁忠诚微微一怔,道:“陆书记,您都知道了。” “他的身份我没兴趣,我就想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铁忠诚沉默了一下,道:“顶多算是一点小纠纷,处理不了他,况且……” 略一迟疑,铁忠诚接着说:“也就是赔偿的事情,这个廖诚花钱从来不皱一下眉头。” “你看景秘书长像是缺钱的人吗?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这样的侮辱,要的是面子,你看着办吧。”陆渐红倒不是想为难铁忠诚,但是这事发生在自己的一亩二分地上,虽然这个结果自己硬压下来,景珊不见得就不接受,但是陆渐红已经把景珊当作自己人看待了,对自己人,陆渐红向来是有气必争的,否则怎么能服众,怎么能让跟着自己的人贴心? 可是铁忠诚真的有些为难,他身为警察,像苗勇军上次对付政法委书记梅夏的老公季彬的那种手段他还真使不出来。 皱着眉想了想,铁忠诚道:“陆书记,我知道怎么做了。” 陆渐红也不再多问,出了办公室,一边出来一边打电话到景珊那儿,问明了她所住的酒店,等到了门口,却见牛达的车还停着,嘴角浮出了一抹笑容,这小子,还真有心。 让牛达把自己送到景珊下榻的酒店,说:“达子,忙你的事吧,龙飞和米新友做甩手掌柜,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如果工程出现质量问题,兄弟也没用。” 话说到这份上,牛达只得驾车离去。 看着牛达的车开远了,陆渐红才转身进了酒店。 很快到了景珊的房间,按了门铃,景珊开门,还是很不爽的样子,陆渐红笑道:“秘书长,你的嘴巴能挂油瓶了。” 景珊噗哧一笑,从陆渐红的语气来看,对自己是越来越接受了,否则也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如果说损失一辆车能够换回陆渐红的接纳,那真是得大于失了。 “你不忙吗?台商不需要你接待了?”景珊给陆渐红泡了杯酒店里的红茶。 陆渐红道:“接待过了,该说该做的都已经到位了,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他不想投资,就是说出一嘴血来也是白搭。” “给你添麻烦了。”景珊撩了撩头发,无意中的动作显得风情万种。 陆渐红有些呆,也不知是这种妩媚还是景珊主动道歉的态度,道:“麻烦倒是不至于,这是可怜了你的爱车了。” “算了,一辆车而已,修修还是新的。”景珊自认倒霉,“我还能跟个醉汉一般见识不成?” 景珊是不想给陆渐红添乱,同时也是向陆渐红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我可以为了领导放弃自己的利益,哪怕是正当的。 这个信息陆渐红完完全全地接收到了,淡淡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景珊微微有些失望,信息传递出去了,她很想得到陆渐红的回应,可是陆渐红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并不是因为这辆车,就是毁得不能再开,她也无所谓。 不过陆渐红跟着说了一句话:“车是小事,不过你受的委屈,我一定会替你找回来,我的人不能白白受委屈。” 景珊的眼睛不由一亮,这句话可比暗示要强得多了,不过陆渐红说“我的人”,却让景珊在高兴之余略有些脸红,娇嗔道:“渐红,谁是你的人了?” 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这小妮子还挺会钻字眼,妈的,要不是老子心存顾忌,非把你办了不可。 尽管心头的想法极度龌龊,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去搭理,道:“这个时段的日头很辣,你先休息休息,出去的时候跟我联系一下,我安排辆车给你,我先走了。” 陆渐红决绝得很,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欲离开。刚转过身,后腰却是一紧,一股香气便传入了鼻翼,竟是景珊从身后环住了陆渐红的腰。 不得不说,景珊的身体很香很柔软,刹那间陆渐红有种血脉贲涨的感觉,他是个男人,一个非常之健康且精力旺盛的男人,面对一个超然的美女的诱惑,说他不动心,也太高估了陆渐红的抵抗能力。要命的是,景珊用她那头柔软的秀发摩挲着陆渐红的脖颈,颤声道:“渐红,你说我是你的人,那我就做你的人吧。” 老天爷啊,太要命了。陆渐红感受着后背那种柔软中带着弹性的压迫,一股热气自脚底生起,感觉某个地方快要爆炸了。房间的气温突然间升起了一千度以上。 正文 牲口都不如 妈的,还是不够蛋定啊。陆渐红暗自咒骂了一声自己,转过身来,让景珊的身体稍稍离开,鼻息稍显沉重,道:“景珊,你是不是很累?我扶你去休息吧。” 为了不让景珊难堪,陆渐红说得很是委婉,其实只有天知道,面对女色的诱惑有多困难,陆渐红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内心在滴血啊。可是这个委婉却被景珊曲解了意思,还以为陆渐红示意她上chuang,脸更红了,心也跳得更快了。从心底来说,她一点都不排斥陆渐红,在那一晚,她就曾想过,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这样一个男人,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很是害羞地伏在床上,景珊已经做好了被侵入的准备,可是等了一会却未见有什么动静,回过头来,房间已是空无人也,这陆渐红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了。 景珊从床上跳了起来,恨恨地骂了一句:“陆渐红,你连牲口都不如!” 本来能发生的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景珊的心情有些复杂,对陆渐红,她有些猜不透了,对自己的身体,她有着强烈的自信,陆渐红是真的柳下惠还是性无能呢? 陆渐红起先还能悄悄地离开,出了房门,便落荒而逃了。景珊伏在床上,那短短的裙子已略略掀起了一些,露出粉红的一角,从脚到肩所勾勒出来的线条犹如波浪一般,旖旎的一幕几乎让陆渐红失守,如果不是几乎把舌头都咬断了,陆渐红极有可能难保贞洁。 到楼下的卫生间里用凉水冲了把脸,陆渐红的情绪得到了回复,打电话给潘顺利将景珊的事情进行了安排,这才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别墅。 孟佳和安然不在,看来又是去忙基金会的事了。尽管陆渐红不愿意她们太忙碌,但一个人闲得太久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并不干涉她们干的事,况且还是公益事业,他更没理由去反对。 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是铁忠诚发过来的,说事已办妥。 陆渐红知道他所说的事是什么事。中天集团是国内能排得上号的实力财团,又到双皇来做工程建设,陆渐红从心底不想给他们难处。这样一个财团能够矗立这么久,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其中的关系不用了解了也能想像得出,但是这个廖诚却让陆渐红很是不爽。他不是个记仇的人,但是也绝不允许自己人平白受此之辱。所以看了铁忠诚的短信之后,他很想知道铁忠诚是怎么处理的。 电话打过去,铁忠诚很快就接了,道:“陆书记。” “嗯。”陆渐红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铁忠诚知道陆渐红的意思,便简单汇报了一下。 铁忠诚的方法很简单,以危害公共安全为由将廖诚先行扣压,下一步怎么做,看中天集团那边有什么反应。 铁忠诚的这个方法还是留有很大余地的,一来廖诚的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过,二来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免得给陆渐红造成被动。铁忠诚也考虑过中天集团的实力,万一这个集团有上层的关系,可不要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陆渐红为难。 陆渐红默许了这个方案,铁忠诚还是很会做事的,把决定权交到自己手上来了。廖诚的被扣,会给中天集团的工程造成细微的影响,高层不会坐视不理,那么主动就在自己手上了。 安然她们还没有回来,陆渐红出了别墅,没车还真不方便,打了车去了医院。 见到陆渐红来,丁二毛欣喜异常,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陆书记救我!” 原来丁二毛的伤早就恢复了,不过陆渐红临走前交待院方,务必要让丁二毛恢复,否则不许出院。这道指令发出,院方哪敢不听,所以丁二毛硬是被关在了医院。 看丁二毛精神得好像打了鸡血般的好,陆渐红又向院方问了他的恢复情况,早就可以出院了,便批了丁二毛的出院要求。 本来打算好好给丁二毛接个风的,没想到丁二毛却拒绝了,说有一件事情要办,明天再跟陆渐红联系。 陆渐红看着丁二毛飞快地串上了一辆出租车,简直是瞠目结舌,现在这帮小子,一个个都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晚上,陪着二女狠狠地在街上逛了一圈,又跑到海边去踏沙吹风,疯到半夜,三人又突发奇想,要在海边看日出,结果第二天是个阴天,连太阳公公的鞋子都没看到。 一夜未睡的二女硬是被陆渐红拖回家,发出命令要她们好好睡觉,哪儿都不许去。 陆渐红则去了市政府,直接到了潘顺利的办公室,就昨日台资商的投资问题进行了了解,效果还是不错的,已经草签了投资意向书,不日将会有正式的团队进驻。 这是个好消息。陆渐红叮嘱他要做好后续工作,又了解了招商队的招商成果以及其他的一些工作,话题便提到了俊岭市过来观摩交流的事情。刘翔是陆渐红的老领导,他肯定是要亲自陪同的,这一点勿庸置疑。商量了相关的接待事宜,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潘顺利正要邀请陆渐红共进午餐,陆渐红便接到了丁二毛打来的电话。 接完电话,陆渐红笑道:“老潘,本来中午是打算请你吃饭的,不过临时有事,看来这顿饭钱是省下来了。有时间多过去陪陪景秘书长,高调一点,把双皇发展的路子多花点功夫去介绍。” 虽然不知道景珊来此的目的,不过陆渐红的安排下来了,潘顺利自然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无需多表。 且说陆渐红离开了市政府,径直去了丁二毛约好的酒店。 一进去,陆渐红吃了二惊,一惊是丁二毛昨天分别时还是好好的,现在脸上却是青肿多处,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开心得很。 这二惊是因为这里不仅有丁二毛在,任克敌居然也在。 将陆渐红迎进来,丁二毛才告诉陆渐红,昨天他去了一趟部队,把上次刺伤他的那个越南雇佣兵揍得没了人形。这小子,记仇心倒是挺重的。 正文 惠氏集团 陆渐红哭笑不得,本来想让丁二毛开车的,现在他那副也有点没了人样的造型,简直是有辱省委形象,所以饭后要他迅速清除面部淤伤,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晚上,陆渐红接到了刘翔打过来的电话,提到明日来观摩的事,陆渐红笑道:“刘书记,怎么到现在才通知我,这是搞突然袭击啊。” 刘翔哈哈笑道:“老弟就别打官腔了,这一次带了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过去,你可别敝帚自珍啊。” “刘哥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陆渐红笑道,“大概几点能到?” “八点半左右吧,走得早。” “行,明天见。” 八点半,一辆挂着江东省俊岭市牌照的大巴驶进了双皇,为了表示尊重,陆渐红居然亲自相迎,这让刘翔感觉很有面子。虽然中央党校学习后,他入了省委常委,但哪陆渐红这个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相比,那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现在陆渐红亲自率队迎接,那种感觉妙得很。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因为这个团队除了俊岭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以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在中央党校学习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中xuan部副秘书长惠英红。 “刘哥,你不厚道啊,中xuan部的领导来,也不透露一下。” 惠英红笑道:“这个不怨刘书记,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我也正好在俊岭,就跟着一道过来了。双皇在陆书记的带领下,成绩斐然,我也正想做做这方面的宣传呢。” “呵呵,那我可要怪刘哥了,更应该透露惠秘书长来的消息啊。”陆渐红笑道,“中午要罚酒!” 俊岭的人事变化不小,里面已经没有几张熟脸,看来为了达到掌控的目的,刘翔也搞了不少动作。 带着观摩团队对市区的世贸中心、经济适用房和工业园区进行了观摩,陆渐红也一一作了介绍了相关的经验做法。刘翔感叹道:“看来固步自封不行啊,俊岭的发展理念远远跟不上双皇啊,陆书记,真的很佩服你的发展思路。世贸中心这么宏伟的项目,放在俊岭,别说做,那是想都不敢想,真是大手笔。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陆渐红笑道:“刘书记太谦虚了。时间差不多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 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地向市政府招待所进发,惠英红和刘翔自然与陆渐红共坐一桌,酒桌上的事不用多说,酒足饭饱之后,安排了泡温泉,各自去了。 陆渐红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下池子,说句不好意思的话,陆渐红还没泡过温泉,没想到这里居然是男女混合泳,不过刘翔跟陆渐红说,有点事情要跟他谈,而且涉及到惠英红。 陆渐红想了想,问了负责接待的兴隆县县长贺子健,说里面还有池子,是单独安排的。 池子很大,而且是天然温泉,当然四周的保护措施也非常好,包括惠英红在内的三人坐进了池子里。惠英红穿的是一套粉红色的比基尼,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将其身材显得惹火之极。幸好陆渐红见识的美女多,不然还真会现丑。 见陆渐红一点反应都没有,惠英红心中略有些吃惊,男人她见过的多了,还没见到有几个不吃腥的,可是陆渐红的目光里却是一点淫邪的意思都没有,仅此一点,陆渐红就真的有过人之处。 刘翔看了惠英红一眼,道:“老弟,咱们是老朋友,有话我就直说了。是惠秘书长有事跟你谈,具体的你们谈,我不过问。” 说着,刘翔已经从池子里站了出来,直接去了外面的大池子,只留下陆渐红和惠英红两人,这让陆渐红很是意外。不过他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短时间的惊异之后便已镇定下来,道:“惠秘书长,在这种情况下谈事情,我还是头一回。” 惠英红笑了笑,捧起一捧水从脸上淋了下来,水面的折射让她的胸膛有点变形。 “陆书记,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做笔生意。”惠英红一边浸着手臂一边道。 刘翔和惠英红一起来双皇,又将她单独留下,这已经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只是陆渐红有些不明白,他们是什么用意,便拿着眼去瞧着惠英红的眼睛。 惠英红笑道:“在说这笔生意之前,我还是简单介绍一下吧。” 惠英红所介绍的是惠氏集团,陆渐红对惠氏集团并不是太了解,只是听说过,知道在京城也曾风光一时,涉及到的行业非常之多,只是自从现任首长执政之后,便一蹶不振了。这其中的原因虽然不足为外人道,但也不难想像。 像这样的大家庭,是离不开政治的支撑的,败与兴与当权者有很大的关系。政治人物的起伏也完全决定了所支撑的家庭兴衰。 惠英红娓娓道来,陆渐红也淡淡地听着,到目前为止,他也只知道惠英红是惠氏家族的人,而惠英红所说的那笔生意,他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不表态,且听惠英红下面怎么说。 惠英红又道:“陆书记人在地方,也并非对上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权当是在陆书记面前班门弄斧了。” 陆渐红淡淡道:“请讲。” 惠英红说出来的话让陆渐红极为震惊,说实话,正如惠英红所说,他在地方,不过对于上一层的事情涉猎真的不多,不过惠英红正是在其中,消息来源要可靠得多。这涉及到上层建筑的调整,还有两年的时间,最高首长便到任了,那么下一任会由谁来继承,目前众说纷纭,还是一个扑朔迷离的状态,不过不外乎三方势力,一方来自于目前的权威,另一方是中间派,第三方则是上一任的力量。这其中,中间派执政的可能性不大,主要的竞争还是一、三两者之间展开。从目前情况来看,谁高谁低还看不出,总体而言,以现状为准,但这并不代表第三方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两三年来,用招兵买马来形容并不为过,谁也不知道到了哪一天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正文 百毒不侵 惠氏家族以前正是属于那第三方的阵营,也正因此,在最高首长执政之后,惠氏家族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而黄氏和柳氏处于中间,哪一方都不得罪,倒也相安无事,最牛的当属蒋氏一族了,呈现出如日中天的态势。 听了惠英红的话,陆渐红内心虽然震惊,脸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事不关己之色,道:“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惠英红微微一笑,道:“陆书记,与你有没有关系现在还言之过早,咱们不妨谈谈刚才我所说的生意。” 陆渐红看着她,并不出声。 惠英红神色一黯,道:“据目前的发展势态来看,第三方的形势并不乐观,虽然在积极地筹备,但是胜算最多只有四成。惠氏集团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并不敢明着支持,毕竟已经元气大伤,再也经受不起打击,因为我们清楚地知道,一旦失败,惠氏集团将会受到摧枯拉朽般的报复。” 这里涉及到高层斗争,陆渐红倒是不敢大放厥词,谨慎地道:“既然上面没有对惠氏集团赶尽杀绝,证明还是留有情面的。再说了,商界虽然离不开政界的支撑,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做你的生意,又何必掺合到政治斗争之中去呢?玩不起的。” “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惠氏目前的境况,也并非没有生意可做,是不是?”陆渐红的嘴巴很紧,只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大道理。 惠英红轻轻一叹,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当家的不死心。” 陆渐红略带一些悲哀地想道:“让你这么个女人冲锋陷阵,惠氏看来真的人材凋零,气数已尽了。” 惠英红又道:“我想跟陆书记谈的是,两年后,如果第三方失败了,能不能请陆书记说个情,放过惠氏集团?” 陆渐红差点没一头栽进池子里呛死,神情怪异地道:“凭什么说我能说得了这个情?惠秘书长,你也太高估我了吧?” 惠英红正色道:“陆书记不要妄自菲薄,就凭任主席替你撑腰,仅此一点,就足够了。” 陆渐红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之意,道:“谁跟你说任主席就替我撑腰了?惠秘书长,我想你找错合作伙伴了。今天我们就当没有过这次谈话。” 惠英红并不死心,陆渐红越是这么说,她越是认为陆渐红有这个实力,不由道:“陆书记,你是不是担心跟我走得太近,会引起猜忌?”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惠英红,你想威胁我?” “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陆书记您啊。”惠英红摇着头笑道,“陆书记误会了。我跟你说了,这是笔生意,同样也可以看作是场交易。你应该知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会用一些消息来跟你交换。陆书记,其实您根本不必要做什么,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了,而且你的承诺两年后才需要兑现,况且也并不一定需要您来兑现。” 陆渐红的眼皮子抬了抬,道:“这么说,惠氏集团还是有倾向性的了。” 惠英红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浅浅一笑掩饰了过去:“陆书记不妨考虑一下。” 陆渐红正色道:“惠秘书长,你是跟刘书记一起过来的。刘书记是我的朋友,我也当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今天这番话只会烂在我的心里,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不过,作为局外人,我提醒你一句,本本分分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陆渐红百毒不侵,让惠英红颇有些羞恼,自己说了一大堆,透露了不少内幕,可是从他的嘴里掏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其实也不怪陆渐红,惠英红提的要求虽然不过份,但确实高估了陆渐红,以目前陆渐红的位置来说,顶多算得上任老爷子对他青睐,如果陆渐红妄想插手高层之争,任老爷子发起疯来,非一杖敲破他的脑袋不可。由此可见,惠英红现在有些急病乱投医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惠氏集团在急病乱投医。内部的人都清楚现在的状况,谁敢跟他们走得太近呢?惠氏集团之所如此急切地想攀上陆渐红,刚刚所说的是一个因素,也就是第三方的实力并不足以改变局势,而他们也确实不甘心就此退出舞台,自然有暗里的支持,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最高首长对陆渐红的接见。 这种私下的见面,比起表现在公众面前要更为有内涵,陆渐红这个当局者可能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作为局外人来看,只要下一届还是维持目前的局面,陆渐红将来必定非池中之物。 惠英红沉默了一阵子,道:“陆书记,你不妨开个条件。” 陆渐红不由一愣,心里不由大叹,惠英红,枉你在中xuan部待了这么久了,这一点悟性都没有。就算你说的都对,我陆渐红牛逼不可方物,但也不会就这么表态吧,至于说条件,你惠氏这么一个落水狗,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论政治,我有当权靠山。论经济,我身价近亿,吃穿不愁。论女人,随便摸一个都比你强。你还能有什么条件能让我动心? 见陆渐红不说话,惠英红还以为陆渐红在等她开条件,脸微微一红,道:“你看我怎么样?” 陆渐红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的个老天,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惠英红是不是傻啊?居然使用这么老套的方式,我一个副部级的干部,要想玩女人,什么女人玩不到,会看得上这样的残花败柳? 陆渐红当然不会这么说,忽然哈哈一笑,道:“惠秘书长中午好像喝多了,温泉能助人解酒,好好泡一泡吧。” 晚上,又进行了宴请,尽兴之后,互赠了礼物,送走了刘翔一行。上车的时候,陆渐红看到惠英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陆渐红弄不清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无意去弄清。 醉熏熏地回到家,也不管是进了谁的房间谁的床,倒头便要睡,死活敢肯洗澡,被二女好一顿臭骂,威胁不洗澡就下楼睡沙发,还不准开空调。 正文 中天集团 陆渐红吓得半死,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这么热的天不开空调,会热死人啊。 冰火两重天。陆渐红正在享受着夫妻闹腾的温馨,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却是紧绷着脸。 尚学志的爱人曾患过子宫癌,发现得早,做了手术,不过也因此对性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加上尚学志经常忙于公务,有时候能一个多星期不回家,难免疏于照料,所以为了方便身体的康复,他爱人便回了远方老家。 然而此时,在他的家里,就在他的床上,却躺着个年轻女人。 尚学志默默地抽着烟,半晌才道:“廖欣,你哥哥的事算不上严重,最多一个礼拜就能出来了。” 那女子的眼睛瞪了起来,指着尚学志的鼻子道:“尚学志,我看错了,你真是个没有用的男人!这么多年,我把青春和身体都给了你,向你要求过什么?是要求你给我钱了,还是要求你离婚娶我了?现在我哥哥被关起来了,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亏你还是个常务副厅长,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忙,你说,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尚学志猛地扔掉了烟头,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吗?是咱们省委秘书长!我早就跟你说过,叫你哥哥收敛点,玩女人不要紧,但是要看你能不能玩得起。平常女人倒也罢了,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调戏省委秘书长,这是什么性质?什么后果?我告诉你,关他一个礼拜是最轻的了!再说了,景珊是在双皇遇到了这事,陆渐红是双皇的书记,他没发飙,你哥应该感谢老天爷保佑。” “一个市委书记有什么了不起?”廖欣的嘴巴噘了起来,“你不是也有后台的吗?比他们的官大多了。” “你……”尚学志神色一沉,道,“廖欣,这些话以后别乱说。你放心吧,关几天而已,我会让下面对他照顾些的,不让他受罪。” 廖欣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方法,冷笑了一声,道:“姓尚的,你怕事,好,我不求你,我去找别人帮忙去。” 尚学志追着廖欣道:“廖欣,别任性!” “不要你管,把手拿开。” 在尚学志的家门口,他还真不敢拉拉扯扯,免得被人瞧见,只得看着廖欣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亮了,累了一夜的陆渐红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孟佳在外面拿着手机匆匆跑了进来,道:“渐红,你的电话。” 陆渐红漫不经心地接过电话看了看,是个很陌生的号码,由得他去想,却伸手在孟佳的睡衣里偷袭了一把,惹得孟佳一声尖叫逃了出去。 陆渐红jian笑了一声,大有周星驰版韦小宝的**之色,这时电话再次响起,陆渐红这才接过电话,道:“哪位?” “陆书记吗?我是中天集团的黄天啊。” 陆渐红笑道:“哦,是黄董啊,这么早。” 黄天微笑道:“我有个员工叫廖诚,不知道好歹,冲撞了陆书记,还请陆书记高抬贵手啊。现在天气晴好,正是赶建设进度的佳期,这个时候没有人管理,对工程也有影响,还望陆书记卖个人情。” 一听是替廖诚说情的,陆渐红的额头不由一皱,装出副惊讶的样子,道:“黄董,你弄错了吧,廖诚是谁?什么时候冲撞我了?” 黄天略有些尴尬地说:“陆书记,我知道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这种小角色陆书记就当他是个屁,放了吧。回来我摆一桌,亲自给您陪不是。” 陆渐红心中冷笑,小角色?小角色值得你这个堂堂的中天集团副总亲自来打招呼?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承认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便道:“黄董,实不相瞒,我从来没有见过廖诚,如果是一般的小事,冲着你黄董的面子,我二话不说。可是他惹的可是省委秘书长,又在双皇发生这样的事,我不做点样子出来,也不好交待。你这个员工我就不多作评价了,适当地吃些苦头,对他有好处,我也不希望双皇的老百姓戳咱们投资商的脊梁骨啊。不过黄董既然说了,我就卖你个面子,回头我跟公安局打个招呼,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表面文章是要做做的,毕竟人家是女同志嘛。” 黄天笑道:“有陆书记这句话就行了,怎么会让陆书记难做呢。” “呵呵……”陆渐红笑着道,“黄董有空也到双皇来看看嘛,咱们好好喝上一回。” “多谢陆书记好意,我可不敢以卵击石啊。”两人扯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廖诚最终被拘留十天完事,这还是看着陆渐红的面子。***,也算廖诚倒霉,如果不是他妹妹去找关系,而是让尚学志去打招呼,说不定还会少关三天。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黄天是不知道的,而景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不过听说这个寥诚是中天集团的人,她就多留了个心眼。有一次送材料到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在打电话,听到过中天集团这个名字,当时周琦峰的语气好像冷冰冰的,所以在听到中天集团这四个字的时候,景珊暗里进行了一番了解,得到的结论让她很是惊诧。 这已经是回到省城几天后的事了。 一回到省城,陆渐红便向周琦峰汇报了赵本河来双皇考察的事情,周琦峰静静地听了汇报,却并没有对此作什么评价,答非所问地道:“世贸中心是什么人建设的?” 这个问题问得陆渐红心中不由一凉,难道龙飞的投资被周琦峰发现了?由于摸不清周琦峰的用意,陆渐红谨慎地道:“a区是由中天集团中的标。” 周琦峰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冰冷的意味,淡淡道:“你对这个中天集团了解多少?” 陆渐红又是一怔,规规矩矩道:“中天集团是国内一家比较有名气的建筑公司,仅此而已。” 周琦峰的目光犹如刀锋一般盯着陆渐红,半晌才道:“你出去吧。” 正文 排档区请客 从他的办公室出来,陆渐红觉得后背凉凉的,总感觉周琦峰的目光还钉在后背上,难道是这个中天集团有什么问题吗?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总觉得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束缚住了自己,任他左冲右突,也难以突出重围。 联想到泡温泉那天惠英红要跟自己做的生意,陆渐红似乎悟出了些什么,可是却又不得要领,形成不了一个具体的概念,搞得很是头疼。 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铃声大作,焦洪兵接了电话之后,进来向陆渐红道:“陆书记,办公厅打电话来说,有个叫丁二毛的,自称是您的司机。”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是的,让他上来。” 丁二毛脸上的淤青已经没有了,笑呵呵地说:“陆书记,向您报到。”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笑道:“你来得正好,正愁晚上没事,走,陪我喝酒去。” 一眼看到埋头收拾桌子的焦洪兵,陆渐红心中一动,道:“洪兵,晚上有没有活动?没有的话,一起去?” 焦洪兵这才抬起头来,笑道:“陆书记的酒那是一定要喝的。” “好了,那就别收拾了,走吧。” 令焦洪兵大跌眼镜的是,陆渐红请客的地方居然会是龙蛇混杂的排档区。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排档区倒是热闹得紧,光着膀子露天喝酒,热闹非凡。 陆渐红之所以把焦洪兵也叫上,主要是让他跟丁二毛熟悉一下。丁二毛的忠心耿耿那是勿庸置疑的,从这些日子来看,焦洪兵也是中规中矩。加上对焦洪兵是不是另有使命的怀疑,陆渐红自然有必要让他对自己一片忠心。因为陆渐红也不敢保证做的任何事都让周琦峰舒服。 丁二毛部队出身,自然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焦洪兵却是斯文得很,将桌上的五个菜消灭干净,十几瓶啤酒也见了底,正待再叫,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高兰打过来的,由于这边太吵闹,说什么听不清楚,陆渐红便让她先挂了电话,等回头去之后再跟她联系。 见此情形,丁二毛和焦洪兵自然不会再去要酒,陆渐红让焦洪兵给丁二毛安排住的地方,而后回了招待所。 冲了个澡,正准备打电话给高兰,景珊的电话先来了。 陆渐红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道:“秘书长有事?” 这个口吻比较随便,让景珊的心里涌起一丝亲近之感,当然,她也以是陆渐红的人自居,笑着道:“陆书记,吃饭了没有?”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景珊,这个时候才请我吃饭,也太晚了吧?” 景珊也笑了,道:“当然不会这个时候请你吃饭。有些事情在办公室不好说,估计你这个时候就是有应酬也该差不多了,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陆渐红笑道:“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 “是关于中天集团的。” 这句话一出,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周琦峰在办公室里没头没尾的问话,便收起了笑脸,道:“什么情况?” “我说的不一定完全准确……” 中天集团的董事长姓惠,原本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惠英红跟陆渐红所说的那些话,则让陆渐红意识到情况并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也因此能将周琦峰今天跟自己的谈话串联起来。 中天集团是个什么样的企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惠,这个姓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难怪周琦峰今天是那番态度。这是一个立场问题,陆渐红倍感纠结。此刻他才发现,随着级别和位置的不断提高,实事做得越来越少,斗争变得越来越多,哪怕他并不想参与到斗争中去。但身为官场一员,很多事情不是你说不参与就不参与的,他也能够想到,此时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他的身上虽然只打着周琦峰的烙印,但是周琦峰是谁的人?如果现在想摘开自己,那么后果只有一个,政治生涯至此结束,能去养老算是好的,严重一些的话,扣你一个原则性的大帽子,申冤都没有地方去。 “景珊,谢谢你。”陆渐红很感谢景珊给他带来的这个信息。 通过“谢谢你”这三个字,景珊听出来陆渐红是发自真心的,她知道,陆渐红是真正的接受了自己。换言之,他们现在是捆绑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其实她也想过,要不要跟陆渐红靠得太近,但世事如此,风险与利益并存,没有高风险哪来的高回报?而且陆渐红绝对是潜力股,相信自己提供了这个信息之后,有助于他作出决断。 想到深处,刚洗完澡吹着冷气的陆渐红居然发现全身都汗湿了,他现在才明白,他的不断进步,虽然有着诸多机遇,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被认为是站在目前的大形势下的。在这里面,周琦峰的作用反而并不大,甚至于连吴部长也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发挥重要作用的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任老爷子。 任老爷子与一号首长的关系虽然不清不明,但绝对是一条战线上的,也正因此,才有了陆渐红与首长的直接会面。 通过惠英红的描述,不难看清目前的政治大局,惠氏暗里所支持的那一方要处于劣势,可是有一点陆渐红很难理解,那就是惠英红的要求,其实与其说是要求,倒不如说是请求。陆渐红绝不以为自己有能够左右执政者的能力,人贵在自知,这一点陆渐红一向把握得很好。相信惠氏当家的也能够看得出这一点,那么这个请求来得就有些突兀了,但如果说是拉拢的话,至少陆渐红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惠英红当时隐晦地表示,因为她在京城的缘故,可以提供一些绝密的消息,以此作为能够生存的条件。 陆渐红在想,这到底是惠英红自己的决定还是惠氏集团的决定。 正文 辛苦你了 这时,高兰的电话打了过来,陆渐红这才想起说要回电话给她的,因为景珊带来的消息让他处于深思之中,居然忘了。 接通电话,高兰道:“渐红,你回来了吧?” “刚刚洗完澡,正准备打电话给你。”陆渐红笑道,“高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死你了。” 高兰啐了一口,道:“你就会花言巧语。” 陆渐红忽然发现,高兰似乎有些变了,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什么地方变了,他也说不上来。 看样子高兰没跟老爷子在一起,打情骂俏了一阵,高兰才道:“渐红,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陆渐红笑道:“什么事?” 高兰的声音很低沉,甚至于有些严肃,道:“上午我听爷爷在书房长吁短叹,说时局大变,不容乐观,我问了他,说你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受到影响。” 陆渐红心中一跳,嘴上却道:“我能受到什么影响?你就别担心了,对了高兰,你真的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缺了你,不行啊。” 高兰的心里甜丝丝的,却很无奈地说:“爷爷说我暂时不适合回去,要等时局有所稳定再说。” 我拷。陆渐红心里暗爆一句粗口,道:“这老头子管得真宽。” 高兰笑道:“渐红,其实我也很想你,可是爷爷也是为了你好,忍一忍吧。” 陆渐红不由失声笑道:“辛苦你了。” 高兰的脸不由一红,啐道:“死相。” 又调了一阵子情,惹火无比,为了避免引火**,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一挂上电话,陆渐红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周琦峰对中天集团的询问、惠英红所透露出来的情况、景珊提供的信息以及高兰刚刚的电话,四者结合起来,陆渐红不难分析得出,目前的政治动向虽然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虽然距离下一届还有两年之遥,但各方势力都在暗里动作。据老爷子的情况来看,似乎当前受到了不小的挑战。 陆渐红虽然已是副部级,但是在这种战役中,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而且他也无意参与进去,那潭子水深得可怕,掉进去,搞不好连个泡都不会泛一下。这些事情看上去与他无关,但实则上却是息息相关的,形势稳定,他则稳定,若是形势被逆转,作为明显站队的周氏阵营中的一员,接下来的便有可能是雷霆暴雨般的打击。 陆渐红在犹豫是不是该跟任老爷子联系一下,分析一下当前的局面,可是想到如果情况严重的话,老爷子肯定会主动联系,看来是还不到时候。 情况不明,陆渐红多想无益,既然对此无能为力,还是注重于眼前吧,看得出来,周琦峰对自己有所曲解,想想也是,惠氏作为反对派,自己却与其有着接触,还有合作关系,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周琦峰的疑虑理所当然,所以让周琦峰释疑才当前的主要任务。这个决定让陆渐红有一丝无奈,他不得不接受为官宗旨的默默转变,既然身在官场,就要遵守这个游戏规则。 第二天早早来到办公室,站在窗前注视着省委大院,看着周琦峰的车开了进来,等了约莫十来分钟,陆渐红去了书记办公室。 黄澄刚刚把几份文件送进去,出来便看到了走到门口的陆渐红,笑道:“陆书记早。”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黄秘书,周书记忙不忙?” “周书记在批阅文件,您等一下,我进去问一下。”黄澄得体的招呼着陆渐红坐下。 很快黄澄出来了,道:“陆书记,周书记让您进去。” 周琦峰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坐。” 陆渐红想通了原因,心里自然有底,道:“周书记,昨天您问了关于中天集团的事,我让人查了一下,发现中天集团的董事长叫惠松仁。” 周琦峰这时才把头抬起来,道:“说下去。” 陆渐红接着道:“当初双皇世贸中心对外公开招标的时候,都是市政府那边全权处理,对于来参与竞标的公司,只审核其是否具备这个资质以及市场对其的评价,对于别的因素完全没有考虑。周书记,在这里,我向您检讨,工作不够深入不够细致,请领导批评。” 周琦峰面色稍有缓和,陆渐红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这个主动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其实周琦峰也并非对陆渐红有什么质疑,只是提醒他一下,注意立场,现在见陆渐红已经领会,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不过该敲打的那是丝毫不能放松,便淡淡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现在形势复杂,做人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从周琦峰的嘴里再次听到复杂这两个字,陆渐红自然颇为心领神会,看来有时间,还得跟任老爷子交流交流,那种眼前一片模糊的感觉真的不是什么好滋味。 得到周琦峰的好脸子,陆渐红心下稍定,辞别周琦峰回到办公室,由于分工上的安排,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事情,看了两份转过来的文件,便打开了电脑,随意地浏览一些新闻,这也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 看了一些时事,这时一条新闻跃入了他的眼帘,这是其他省的一个人事变动,很寻常,可是陆渐红的心里却似乎捉摸到了些什么,转到另一个省的政府网站,人事上居然也有一些微调,还有别的地区一些高官落马的报道。 推开电脑,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看上去很是寻常的事,但如果连起来,那就显得不寻常了。或许这可以理解成为高层互显实力的一些动作,当然这些新上的和退出的人,到底属于哪一个阵营,陆渐红无从得知。不过他将这些名字默默地记了下来。 相比之下,甘岭省还是很稳定的,市级以上并没有什么人事变动。转眼之间,一周便过去了。 正文 官越大胆越小 星期五的晚上吃了晚饭,从招待所的窗户看着省委大院,灯还亮着,只是除了值班人员和保卫人员,已经没有其他人。这一周,陆渐红可以说过得并不舒服,沉思了片刻,陆渐红决定连夜去一趟京城,不与老爷子好好谈谈,陆渐红觉得自己干起工作来有点投鼠忌器,对形势把握不准,万一涉足到权利之争中,哪怕是无意的,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些话自然是不方便问周琦峰的,既显得突兀,又显得自己没有眼光和水准,况且陆渐红逐渐地感觉到,周琦峰虽然重用自己,但是并不能成为实质意义上的同一阵营,从某个角度来说,陆渐红认为周琦峰与他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一关系并不足以让他们的关系得到进一步的稳固。 打了个电话给丁二毛,让他把车开到离省委不远的地方,陆渐红则步行了过去。 很快,丁二毛的车便到了,消失在夜幕之中。 此时,鲁寒星的家里正坐着一个人——组织部长江上青。 鲁寒星本来是不打算让江上青到家里来的,不过考虑到江上青的感受,让他到家里来,可以让他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接受程度,还是让江上青过来了。 江上青有一些局促,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指间微微颤抖的香烟却出卖了他,老狐狸鲁寒星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发现的笑容,道:“上青啊,看得出来,你也挺憋屈的。” 江上青强笑了一下,道:“感谢鲁省长的理解。” 鲁寒星笑道:“今天让你到我这边来,主要是确定一下我们的联盟关系,不过目前暗流涌动,你只能作为一支奇兵,在关键的时候起关键的作用,所以,以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还是不要接触得好。” “我会记住的。” 鲁寒星打了个哈欠,江上青赶紧起身,道:“鲁省长,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呵呵,那我不送了。”虽然这么说,鲁寒星还是站了起来,江上青道,“鲁省长请留步。” 出了门,左右看了看,这才快速离开。 鲁寒星并没有睡,泡了一壶新茶,不住地看表,时钟指向22点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道:“我到了。” 鲁寒星精神一振,匆匆走了出去,居然亲自过去开了门,迎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浓眉大耳,鲁寒星笑道:“松仁兄,你来了,快进来吧。” 惠松仁随着鲁寒星进来,松了松领带,鲁寒星抓起桌子上的茶壶,为其倒了杯茶,这才笑道:“松仁兄一路辛苦了。” 惠松仁淡淡一笑,道:“寒星兄同样辛苦。” 鲁寒星笑了笑,倾过身子去,压低了声音道:“松仁兄,那件事怎么样?” 惠松仁摇了摇头,道:“你高估了陆渐红的作用,其实我根本就不赞成主动接近他,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甚至于连棋子都算不上,最多也只是一个政客而已。” 鲁寒星道:“松仁兄,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陆渐红来双皇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不是常委的市委书记一跃成为省委副书记,这并不是偶然,假以时日,大有前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渐红虽然左右不了局面,但是你别忘了,他的身后可是有个任疯子在撑腰,冲着这一点,我认为与他交好,大有裨益。” 惠松仕淡淡道:“这也正是你一直没有向他动手的理由?” 鲁寒星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道:“不瞒你说,这确实是一个理由,但更大的理由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敢轻易动作,再说了,陆渐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根本没有把柄。” 一丝轻蔑在惠松仁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隐而不见,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大是揶郁:“寒星,我发现你官做得越大,胆子却越小了。” 鲁寒星当然不会听不出其中的讥讽,正色道:“你应该知道,一号首长接见陆渐红的事,这意味着什么?不管理由是否充分,只要对陆渐红动手,无论能不能打死他,那疯子发起疯来,恐怕会打破所有的部署计划,为了一个你认为无足轻重的人影响大局,逞一时之气,没有必要吧?” 惠松仁沉默半晌,道:“可是能不能与他交好,并不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事。英红上周跟他有过一次接触,碰了一个大钉子。” 鲁寒星道:“领教到了吧?我对他进行过研究,威胁对于他来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会适得其反。我给你个意见,还是走感情路线吧。” 惠松仁默然不语,难道家族的生死存亡会决定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良久,惠松仁才道:“与其把命运交给别人去决定,为什么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鲁寒星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松仁啊,难道上一次吃的苦头还不够吗?为了不让惠氏集团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家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仅撤出了京城,还放弃了很多利益。听我一次劝,不要再掺合到政治中去了!” 惠松仁没说什么,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决绝之色,道:“替我向姑妈问好。” 看着惠松仁离去,鲁寒星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无法忘记三年前惠氏集团所遭受的打击,凡是与惠家有关的人大多都被赶了出去,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隐藏得好,恐怕也早就退出政治舞台了。 正是因为这些,鲁寒星才不敢明目张胆地选择反对派,而是采取了中立的态度。所以随着陆渐红背景的显露,他提出的建议是主动结交,让惠英红去向陆渐红示好,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惠英红不是去示好,而是抱着生意的态度,这也导致他们的会面不欢而散的结局。 深夜时分,陆渐红到了京城,将陆渐红送到目的地后,丁二毛便独自离开了。 正文 夜拜老爷子 小屋居然还有灯亮,都一点多钟了,老爷子竟还没有休息。 陆渐红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前,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伸手便勒住了他的脖子,陆渐红不由吓了一跳,暗道,**,不会吧,难道又他娘的遇上抢劫了? “救命啊!”陆渐红被勒着脖子,全身发麻,一点力气都没有,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可是那声音简直细如蚊蚋,别说别人,连他自己都听得不是太真切。 这一声叫出,脖子上的手臂却松了开来,喘了一口长气,听到耳边道:“陆哥,是你啊。” 一听这声音,陆渐红差点破口大骂,气道:“小高,下次出手之前,拜托你先看清楚人,好不好?” 小高很是汗颜地笑了笑,道:“陆哥,已经手下留情了。” 事后陆渐红才知道,那一晚如果不是小高恰好巡视守卫情况,迎接他的恐怕会是一梭子子弹了,正如小高所说,已经手下留情了。 在小高的带领下,陆渐红进了小屋,便听到老爷子道:“小高,是你吗?” “是我,爷爷。”陆渐红的嘴巴变甜了很多。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老爷子意外得很,笑道:“你怎么跑来了?” 小高缓缓退出,守在门外,陆渐红上前一步,关心地道:“爷爷,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以后长睡不醒,日子长着呢。”老爷子哈哈一笑道,“连夜跑过来,有什么急事?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这不是想您了吗。”陆渐红继续糖衣炮弹。 “你是想兰丫头了吧?”老爷子打着趣道,“兰丫头就在后屋,自己去吧。” 陆渐红脸微微一红,想不到这老爷子的思想也开放得很,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思想不与时俱进,又怎么会做主让他娶三个老婆? 不过老爷子似乎并无意一大晚跟他谈政治上的事情,陆渐红也就没有多问,反正明后两天,有的是时间。 见到陆渐红,高兰简直是要蹦上屋顶了,展现出陆渐红从未有过的一面,直接骑到了陆渐红的身上。不过在知道老爷子在前面的情况下,两人也觉着在这个地方大战三千回合有点不妥,按住熊熊欲火聊起天来。 聊天中得知,老爷子的住处现在警卫加强了很多,有些如临大敌的样子,据说好像上次出了一次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除了小高这个守卫以外,还增设了二十人的警卫队,明岗暗哨着保卫老爷子的安全。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老爷子身份的重要性。 天色发白的时候,高兰这才睡下,老爷子却已经起床了,陆渐红走出来与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老爷子道:“一夜没睡吧,先去好好睡一觉。” 见老爷子这副态度,陆渐红纵然有满腹疑问,也只得憋在心里,依言回去睡觉,可是心事很多,又哪里能睡得着,恍惚间,已经到了中午,陆渐红再也没法子睡下去,起了床,老爷子却并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天有些阴沉,风很大,高兰正在院子里修花,陆渐红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窜出去从背后抱住了高兰,惹得高兰一声尖叫,陆渐红厚着脸道:“怕什么,又没有人。” 高兰红着脸道:“这里还有不少保卫人员,都在暗地里看着呢。” 陆渐红这才讪讪地松开手,道:“老爷子呢?” “出去了。”高兰放下大剪刀,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一刻的工夫,两样精致的小菜上了来,色香味俱全,正大快朵颐间,小高回了来,道:“陆哥,任主席让我给你订了间房,这是钥匙。” 陆渐红不由一愣,道:“小高,这是什么意思?” 小高笑道:“这是任主席的意思,我只是执行命令。对了,任主席还交待,高兰也跟你一起过去。” 我叉叉叉。陆渐红心里暗叫了一声,忙接过钥匙,道:“小高,麻烦你了。” 小高看陆渐红迫不及待的猴急模样,不由笑了笑,道:“任主席很快就回来了,让你等他一会儿。”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四点多的时候老爷子才回来,陆渐红抹了把额头的汗,迎了上去,任老爷子摆了摆手道:“等急了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时间有的是。”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坐下来说话吧。” 高兰见二人有话要谈,沏了茶便去了后院。 陆渐红当先道:“爷爷,我有很多疑问。” 任老爷子道:“我知道,也能解答,但是现在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有的事情知道多了反而对你不利。” 这算什么解答?陆渐红当然不甘心,道:“我只想知道惠氏家族是什么来头?” 老爷子深深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是不是?” 陆渐红有点受不了老爷子的这种禅机,还没开口,老爷子又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干你的工作,离那些斗争远一些,这潭子水你既不能掺合,也掺合不了,明白吗?” “我不明白。”陆渐红有些赌气地道。 “不明白也得明白!”老爷子的声音高了起来,瞪着眼睛道,“你把你在甘岭的那摊子事情盘好就行了,其他的你不要多想!省委副书记的职责虽然没有明确,但并不是不能出成绩的。不要忘了你为官的初衷!” 老爷子看样子是有点动怒了,陆渐红很是无奈地说:“我现在眼前一片模糊,怎么能静得下心?” 老爷子悠悠看了门外一眼,道:“保持中立,干你该干的事,我只能这么奉劝你一句,至于你心头的疑惑,等到了时候,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明白。” 言尽于此,陆渐红是得不到答案了,只得泄气地放弃,老爷子见他一副衰样,笑道:“行了,难得来京一趟,好好陪陪兰丫头吧。” 抛开一切事务,陪高兰玩了时间所剩无多的一个下午,陆渐红虽然来过几次京城,但论熟悉程度还不如高兰,不过两人在一起,在哪里玩怎么玩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份心情。陆渐红甚至有时间停滞的奢望,但这只是一种奢望。 正文 重要分工 晚上住进了小高安排的酒店,自然大是放心,少不得一番**。冲动渐渐消逝,陆渐红厚着脸道:“高兰,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陪着个老头子有什么意思?” “爷爷听到非抽你不可。”话是这么说,高兰又何尝不想回去跟陆渐红厮守在一起,可是陆渐红现在远在省城工作,回双皇又与待在京城有什么区别呢? 陆渐红道:“老爷子既然把咱们的事给摆平了,现在又做棒打鸳鸯这种煞风景的事。” “什么棒打鸳鸯,咱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高兰笑着不说这个,道,“渐红,听爷爷说,现在局势不明朗,你有什么打算?” “老爷子的意思让我不要掺合进去。”陆渐红道,“不过这个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上层建筑的斗争,我一个小角色,别说不想参与,就是想参与也不够资格,连炮灰都轮不到我。” 高兰笑道:“这样最好,我也赞同这个观点,你还是专心做你的省委副书记,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老爷子肯定会有安排,也省得你成天疑神疑鬼。” 如果换了眼前说话的对象是安然或者是孟佳,陆渐红是绝对不会提这些事的,但高兰出身于官宦世家,又在省里任过职,对政治局势有着自己的见解,所以陆渐红才会跟她提到这些。不过两人也就是聊聊天,至于说决断,高兰未必比陆渐红能看得更远。 高兰终究还是没有跟陆渐红一起回来,周日晚,陆渐红已经回到了省城。躺在招待所的床上,陆渐红在想,虽然不能对老爷子盲目崇拜,但他是一路风雨走过来的,见识广泛,让陆渐红摘开自己保持中立,静下心来想一想,虽然有可能让周琦峰心里不舒服,但是权衡利弊,从长远角度来说,周琦峰内心的不快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两年后维持现状,周琦峰的态度决定不了什么,若是风云突变,陆渐红基本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但是如何保持中立,倒需要好好的筹划一番,怎么样才能显得自然。 考虑了大半夜,陆渐红心头有了一个可操作的具体方案。 周一上班不久,周琦峰让陆渐红过去一趟。 进了办公室,周琦峰微笑道:“渐红同志,工作还适应吧?” 这个貌似很关心的问话让陆渐红嗅到了一丝弦外之音,不过这个问话与他的计划有点联系,便道:“适应是必须的,不过就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抓不到摸不着,有点找不到出拳对象的感觉。哦,周书记,我这不是报怨啊。” 周琦峰笑了笑,道:“自从开始实行‘一加二’的模式以来,对省委副书记的具体工作要求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各地分工不一。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你进行具体的分工,主要是让你先熟悉一下工作氛围,从这些日子来看,你已经适应了省委的工作节奏,所以打算给你一个很重要的分工安排。”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紧,不知道周琦峰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道:“周书记,我服从安排。” “呵呵。”周琦峰笑了笑,“你这个小陆啊。以前在江东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抓经济的能手,到双皇之后,更确定了我对你的认识。你对甘岭省的经济发展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与他前面所说的话转折实在太大了,搞得陆渐红有点措手不及,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在他暗自腹诽跟领导干部说话要具备跳跃性思维的时候,他忘记了他的下属在跟他说话的时候也这么腹诽过。 “周书记过奖了。”陆渐红清了清嗓子,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既然周书记问起,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甘岭省是个旅游大省,这在全国并不多见,能有几处风景名胜已经颇为不易,但甘岭无论是历史古迹还是天然风景,都是数不胜数。这是个特例,也是一个优势。但是,旅游业终归是旅游业,看上去经济指标上去了,但是这对于甘岭底蕴的积累是不利的,很难实现突破性的可持续发展,这也是甘岭省一直处于既不落后又不靠前的位置的一个原因,我个人认为,无论是什么地方,都离不开工业的强有力支撑。纵观发达地区,乃至发达国家,无一不是如此。比如日本,电子行业领先全球,再比如美国,科技领域无人能超越,这也正是他们能够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当然,也有一些国家是资源性国家,可是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而我们甘岭的资源除了旅游似乎并没有什么。因此,我认为,甘岭仍然需要走工业化的道路。” 周琦峰笑道:“那么该如何个走法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周书记是在考我呢,江东省在您的带领下,经济发展迅速,您才是行家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琦峰哈哈大笑,道:“你个小陆,也会说这些奉承话了。” 笑了一阵,周琦峰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是你知道为什么甘岭的工业发展为什么如此之慢吗?” 这个问题陆渐红自然不会乱猜,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琦峰确实也没有让陆渐红回答的意思,道:“一方面甘岭已经习惯了这种惯性思维,另一方面也是某些人不负责任造成的。所以,我打算让你负起工业发展这个责任来。从双皇的模式来看,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景秘书长从双皇调研回来,介绍了不少值得借鉴的先进经验,所以,我觉得你能负起这个责任来!” 陆渐红这时才明白周琦峰绕着弯儿引自己入套呢,难怪说是重要的分工安排,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能不重要吗?可是诺大的一个省份,把工业发展的重担让自己一肩挑之,自己能承受得住吗?况且这里面有很多的具体工作需要配合,省政府那边的人能配合吗? 周琦峰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笑了笑道:“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安排。” 正文 竭尽所能 陆渐红已经决定退出那些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纷争,面对挑战,陆渐红自然没有退却的理由,况且能干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总比在这里疑神疑鬼的要好过得多,便道:“周书记,我一定竭尽所能打开局面。”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陷入了深思,从信誓旦旦的表态中清醒过来,他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就是那么一段话,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艰巨无比。先不说有可能来自于人为因素的阻挠,仅从招商引资这一点来看,慢了其他地区就不是一拍半拍,如何就此走出招商引资的第一步,便是一个摆在陆渐红面前的课题。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景珊打来的电话,明天上午八点半召开省委常委会。 陆渐红在猜,周琦峰是要宣布关于他分工的决定了,不过到目前为止,陆渐红也只知道周琦峰的初步意向,具体怎么安排并不清楚,不过他已决意退出纷争,就不再去考虑那些事情,一切由得周琦峰去折腾吧。 八点二十五分,六楼会议室,陆渐红夹着笔记本,捧着茶杯进了来,景珊正好从里面出来,向他笑了笑。 已经有不少人来了,会场里却是安静得很,每个人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陆渐红也坐到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放下茶杯,垂头闭目。 时间缓缓流逝,八点半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一二把手还没有到,这是个很罕见的情况,会议室里没有那么安静了,都在窃窃私语。 陆渐红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纪委书记汤闻天也不在场,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这个情况并不是陆渐红一个人发现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都在心中暗想,难道是有人要倒霉了? 会议室在经过短暂的杂乱之后,重新恢复了安静,不过个个的脸上都是一副严肃之色,这个情况很异常,由于不知道什么情况,谁都不会多说什么,免得引火烧身。 这时,景珊的手机在桌子上轻轻地震动着,景珊看了一眼号码,快速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刻的工夫,景珊匆匆走回,径直到了常务副省长白云杉的身边,低声道:“白省长,周书记和鲁省长请您过去一趟。” 白云杉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我不清楚。”景珊笑了笑,可是谁都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白云杉觉得事出突然,不过并没有想得太多,起身出了会议室。 景珊这时道:“各位领导,周书记和鲁省长正在接待领导,请稍等一会儿。” 既然要等,那就等了,可是白云杉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让众人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妙。 正在这时,省长鲁寒星和省委shu记周琦峰并肩而入,这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像这种肩并肩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坐了下来,鲁寒星扫视了一下全场,轻咳一声,道:“周书记,人都到齐了。” 这个态度更是让人吃惊,不仅仅来自于他的态度,更来自于他的话,常务副省长白云杉和纪委书记汤闻天明明都不在,怎么叫人都到齐了呢?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研究甘岭省日后的发展道路……” 周琦峰并没有解释他们何以会迟到,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而鲁寒星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陆渐红忽然有一种错觉,不会是白云杉出了什么事吧? “……鉴于发展的紧迫性,经过我和寒星省长商议,决定由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同志分管工业,大家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鲁寒星在周琦峰的话一落之后,便跟着道:“双皇市所开展的工业旅游业齐头并进的发展思路已经见证了双皇的发展之路,在全省都具有发展意义和借鉴意义,我相信由渐红同志分管工业,一定会为甘岭省的发展注入新的血液。下面开始表决吧,我赞成周书记的意见。” 两位甘岭的大佬同时提出由陆渐红分管工业,这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大家不约而同都升起了一个念头,白云杉完了。 工业本来是由白云杉分管的,但是刚刚白云杉被叫了出去,现在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他分管的工作腾给了陆渐红,就连他的直接领导鲁寒星都同意这样的安排,难道说白云杉还有什么出路吗? 全票通过,形成决议,陆渐红进行了简短的表态发言之后,周琦峰道:“景秘书长,会后根据决议发文。” 会议只有这么一项议程,散会之后,众人的神色不由个个都是严肃已极,看得出来,鲁寒星与周琦峰达成了妥协,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那碗饭分一点出来。 陆渐红走在了最后面,军区司令员韦思豪轻拍了一下陆渐红的肩头,笑道:“担子更重了啊。” 相反的是,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却是绷着脸,他看得要更透彻一些,陆渐红虽然权力大了,但责任也更大了,工业发展得好是份内之事,如果发展不好,哼哼,看着他的人多着呢,到时候就有了说话的理由了。 景珊却在想,陆渐红进一步得到了重要,看来自己的站队是正确的。 走下楼梯,看到窗外的大院里停着两辆车,都是京城牌照,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怔,那是中j委和公安部的车啊,联想到汤闻天的没有参会和白云杉会前被叫走,陆渐红暗道,怎么了? 白云杉被双规的消息不径而走,在省委省政府引起极大的震动,当这个消息传到省教育厅厅长郭玉海的耳朵里时,郭玉海波澜不惊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从弟弟郭玉河离奇死亡以后,表面上郭玉海压住了他杀的情况,但是暗里他还是进行了一番调查,很快查出当晚他曾打过电话给白云杉的情况,加上酒店的监控录像,锁定了与郭玉河见面的那个家伙,一番曲折之后,那家伙被抓到。 人到手,让他说实话的方法有很多,白云杉便被扯了出来。 正文 茂西之旅 白云杉雇凶杀人的事实很快被坐实,这个时候,众常委们才知道那次常委会何以两大巨头会集体迟到,鲁寒星何以会拱手让出白云杉工业的分管权,一切都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与此同时,关于白云杉的检举信也是络绎不绝,查出了相关不少经济问题,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人生怕被牵扯进去。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查虽然查了,但是只是牵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这种情况陆渐红已经见多不怪,一个常务副省长如果出了经济问题,那牵扯到的绝对是大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是不可能深入调查的,况且主要的犯罪事实是雇凶杀人,所以那些经济上的事情还是不查为妙。 但毫无疑问的是,白云杉的倒台,极大地削弱了鲁寒星的力量,接踵而来的便是该由谁来任这个常务副省长,这自然又是一番激烈的斗争。 副部级的干部,陆渐红是没有办法左右的,而且自从省委省政府联合发文,对其工作进行了分工之后,陆渐红便把意识形态这些虚无的工作自动过滤,把重心完全放到了工业发展之上。 为了完全把自己摘开,陆渐红向周琦峰上交了一份报告,要想真正做到实现甘岭工业经济的飞速发展,必须对辖区内9个市进行一个系统的调研,制定出一个符合甘岭实际的发展规划,这样才能因地制宜地开展工作。 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渐红选择远离省委,多少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周琦峰也很清楚地明白陆渐红调研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暂时避开常务副省长位置的争夺才是真的。周琦峰更清楚,陆渐红留下来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在常委会投给自己的一票,除此之外,左右不了任何事情,况且副部级领导干部的定位是由中组部决定的,所以周琦峰看着这个报告,略一沉吟,便爽快地批准了陆渐红的调研方案,道:“渐红同志,这次调研务必要细要实,要结合实际情况,制定出行之有效的发展规划。” 陆渐红道:“周书记请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甘岭省一共辖九个地级市,分别是双皇、庆东、茂东、茂西、江堰、顺德、琼水、进江和林家港市,这其中,庆东、顺德和双皇市排名前三甲,而进江、茂东、茂西三市位于最后三位,另三名则处于中游水平。 在办公室里,陆渐红请秘书长景珊找来相关的资料,又从省政府那边搬来一撂子资料,认真看了个遍。陆渐红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排名前三尤其是状元市庆东市,工业基础相对薄弱,三产倒是发达得很,恰恰相反的是,排名最后的茂西市工业倒是有所注重。这让陆渐红感觉很妖异,这完全不符合发展规律啊。 将景珊叫过来,问到这件事,景珊一直没有关注过这些,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渐红让景珊先回去,坐在办公室里沉思良久,拟出了一个计划,这一次他只去调研三个市,分别是排名第一位的庆东市、排名最后的茂西市和处在中游的林家港市,陆渐红经过比较,觉得这三个市完全对各自所处的位置具有代表意义。 向周琦峰汇报了一下,然后到办公厅备了案,又向家中两位娇妻禀告了行踪,这才轻装上阵,带了秘书焦洪兵和司机丁二毛,第一站便去了最远也是经济条件最差的茂西市。 一大早出发,反正调研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丁二毛这一路开来,也是缓缓而行。这一缓,等进了茂西地界,天色已经发暗了。 这个距离还真让陆渐红大吃一惊,真想不到,这里距离省城居然这么远。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路的问题,如果全程高速,那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边的道路条件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如果不是亲自来,真的很难想像,在经济发达的甘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又开了一阵子,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只听咔的一声从车底下传了出来,丁二毛一个紧急刹车,拿了手电下车察看,恨恨地骂了一声:“**!” 焦洪兵摇下车窗,道:“丁哥,怎么回事?” “这鸟路!**!”丁二毛又骂了一句,原来路面实在太差,土路就土路,铺什么毛石嘛,铺毛石就铺毛石,你还弄均匀一些,居然都是他娘的大石块,敢情就是随便这么一卸就不管了,岂止是高洼不平啊,有的地方落差都有四十公分,也难怪丁二毛破口大骂。 “早知道就该开个越野车来了。”陆渐红也下了车,开了句玩笑。 车底下一块大石抵住了车身,也不知道对车的损伤怎么样,丁二毛左右看了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仅凭他们三个人想把这车子抬出来还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焦洪兵迟疑着道:“陆书记,要不要通知一下茂西市委?” 陆渐红笑道:“一辆车的事,兴师动众的,太丢人了吧,来,咱们再想想办法。” 在一穷二白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任由丁二毛发动车子,陆渐红跟焦洪兵在后面挥汗如雨,只是空转,实在不行,又下车来捣鼓车底下那块大石头,也是纹丝不动。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急得全身冒火的时候,后面亮起了车灯,居然是辆大货车。 救星来到,丁二毛喜出望外,挥舞着双手拦下了车,车上除了驾驶员以外还有两个,都是肥头大耳的造型,很是警惕地下了车,丁二毛很是客气地散了烟,将情况一讲,那三人过来看了,情况属实,道:“你们看是推还是拉?” 推肯定是不行了,只有拉,上了缆绳,大货车的动力果然强劲,后退着将车从石头上解放了出来,不过发出的咯吱声响却让众人一阵牙酸,看来这车伤得不轻啊。 正文 邻里斗殴 出了来,一阵感谢,丁二毛问前面距离集镇还有多远,那货车司机笑得肥肉直颤:“兄弟,走错路了吧?至少还得二十公里。这条路都是绕收费站才走的,你看路上这石头,都是障碍,小轿车在这上面走,简直是找死啊。” 丁二毛傻了,那司机对他印象不错,道:“跟我后面吧,压一压咱还好走一些,不过前面不远有一个村子,我有个朋友住这,我看你们还是先住上一晚,等天亮了再走吧,乌几马黑的,再挂了,可不一定要车帮你们弄上来。” 跟着卡车后面开了一阵,丁二毛总觉得全身不舒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小村子,前面的卡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棒小伙子,道:“我朋友就住在前面,跟我走吧。” 跌倒也滑倒了,随他去吧。让那小伙子上了车,转进一条小路,小心翼翼地驶了进去,在村头的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 小伙子下了车,敲了敲门,一个年轻人开了门,小伙子道:“路上遇到的,走错了路,住一晚。” 那年轻人道:“我这里又不是旅馆。” 丁二毛道:“兄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放心吧,我们就是住一晚,该给钱咱给钱。” 这时,里面听到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毛子,跟谁说话呢?” 丁二毛赶紧道:“大妈,我们路过这里,车子坏了,看不见路,想借宿一晚。” “毛子,能帮就帮一把吧。”一个老得都掉了牙的老大娘从里面走了出来,道,“娃子,进来吧。” 进了来,房子是农村住的小瓦房,电灯很昏暗,看得出来,家境并不好,不过倒是有两排,听说陆渐红等人还没吃晚饭,老大娘又张罗着到小锅屋去做饭。 陆渐红不由很是感慨农村人的朴实,换了别的地方,别说做饭给你吃,连门恐怕都不会让你进。 不一刻的工夫,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端了上来,陆渐红客气地道:“大娘,真对不住,咱们这又是住又是吃的。” 那个叫毛子的小伙子道:“可不是免费的。” “你个死小子,眼里就认钱!”老大娘咧开没几颗牙的瘪嘴,道,“娃子,别听他的,赶紧吃吧。” 三人囫囵着吞了面条,那边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虽然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但是总比睡露天场要棒很多了。 农村的感觉很不错,听着外面昆虫的鸣叫声,那绝对是一种享受,这是在城市里所无法体会得到的,可是与之同时的是令人烦恼的蚊子,这一夜小屋子里响起了鼓掌交响乐。 正迷迷糊糊得要睡着了,突然响起了用力的敲门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嫂子,快开门,不好了。” 毛子娘把门开开,道:“他叔,深更半夜的,啥事啊。” “毛他爹跟村头的打起来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啥,打起来了。”毛子娘也慌了,叫了一声毛子,便颤微微地跟了过去,恨着说,“这个死老头,看个水都不让人消停。” 听说打架,陆渐红道:“二毛,走,过去看看。” 一行三人悄悄地跟在后面走了一阵子,很快到了一处田头,远远便看到那里吵成了一团,手电光四处乱射,已经围了不少人。 “毛他爹!”老大娘一声惨叫,听得陆渐红心头一颤,挤进人群一看,一个老汉正躺在地上叫唤,穿着大裤衩的腿上全是血,看样子是腿受了不轻的伤。 而他的旁边则站着十几个壮汉,手持锹锨,正和另一帮的二三十人人在对峙。 “我艹你妈!”毛子夺过一把锹就向对方舞了过去,对方也毫不示弱,眼见就要酿出群殴事件,陆渐红一声大喝:“都住手!” 陆渐红为官多年,这一声暴喝,将为官者的威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众人不由住下手来,陆渐红道:“为什么打架?” 众人先是被陆渐红一声暴喝震住了,现在才缓过神来,再也没有人听他的,吆喝了一声,各自操起家伙干上了。只见混乱中手电四处乱飞,哪里分得清你我啊。 不时传来的痛叫声,让陆渐红心急如焚,再不制止,便有可能造成流血事件,有心让丁二毛帮忙,可是他知道谁跟谁啊,况且他也不能乱伤人。 正在这时,丁二毛一声大喝:“都***跟我打!” 这一声大喝倒是有效得很,参与斗殴的都停下手向他看过来,几道手电同时照向了丁二毛的脸。 丁二毛一手遮额,一手指着那些汉子,颇有些豪气干云:“一个个都很能打是不是?老子很久没打架了,手痒得厉害,想打的都过来!”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嘛。” “他放我村子里的水……”毛子他爹哼哼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毛子他爹是陈庄的,另一帮人是紧邻着的刘庄。 由于去年干旱的缘故,秋麦种的普遍都有些晚,由此也带来了今年午季的迟收。这里的水源很匮乏,每年插秧的时候都会因为水的问题而发生斗殴事件。为了赶着插秧,这两个村子的人都急切地盼望着水能快一点到田里。 由于争夺水源,每年都会安排人看水,以防有偷水现象,今晚正是毛子他爹弟兄俩看水,便遇上了刘庄的偷水贼。这偷水无异于偷东西,甚至比偷东西还要严重,一言不合便干了起来,刘庄来了有三个人,毛子他爹不是对手,他弟弟赶紧回去搬救兵,刘庄的人自然也是如此,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说了这个经过,焦洪兵咋舌不已,不过也不奇怪,他没有经历过农村生活,根本不知道水在这个时候比生命还要重要,要知道晚种就意味着减产,甚至于是绝收。 陆渐红没有种过田,但是对于这些事却是知道的,小时候在老家,经常听说两村子为这事打架,知道一个处理不好,便有可能酿成大祸,但这个情况受条件限制,并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便道:“打架能解决问题吗?大家先看看伤得怎么样,这事明天我找你们两个村的支部书记谈。” 正文 乡里乡情 陆渐红忘了,在这里,没有什么人认得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所以便听到刘庄的人在吆喝:“你算个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大伙听着,今晚就在这里放水,谁要是敢拦着,就往死里打!” 丁二毛见这些人出言不逊,眼睛一瞪,便要跳出来,却被陆渐红拉了一把,毛子他娘也道:“娃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他们凶着呢,别说话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听得动静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每年都会打架,倒也不至于形成大规模的冲突,人多起来,反而会避免事态的发展,陆渐红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肯定是要管一管的。可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却是一个难题。我国虽然一直强调加快工业化进程,但同时又是个人口大国农业大国,没有了农业的支撑,一切都是白搭。 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机械化作业如此普及的今天,居然还会有这么落后的地区,先不说机械上的实施,就连庄稼用水都难得到保障,像这种抢水事件,那可是二十年前才有的现象。 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陆渐红让丁二毛塞给毛子他娘一千块钱,既算是昨晚叨扰的感谢,也算是给他爸疗伤之用,一番推辞之后,钱如数送出。 丁二毛检查了一下车,发现底部受损不轻,不过并不影响车子的运行,只需到维修点修理一下即可。 焦洪兵道:“陆书记,该上路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先到田头看看吧,这个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难保不会再打起来,庄稼固然重要,人命更重要,万一出了死伤,那罪过就大了。” 焦洪兵笑了笑道:“陆书记,我觉着您就像是康熙一样,在微服私访呢。” 陆渐红也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向田头走去。 走入田间,放眼望去,无边的田都已经整理完毕,只等着水进田插秧了,偶尔见到有几块田里有水的,也正在插秧,陆渐红发现,田头的沟渠修缮很差,里面竟都是杂草丛生。 路遇一位老汉坐在田头抽烟,陆渐红过去散了根烟,笑道:“大爷,不忙呐。” “想忙也忙不了啊,我那片田离水太远,老天不少日子没下雨了,指望那几个小水库不顶用啊。”老汉吸着烟愁眉苦脸地说。 陆渐红蹲着说:“这里没有机站灌溉吗?” “有啊,可是也没有用。” 这里叫夹沟村,原来这里有一条河,可是距离实在太远,要经过几级翻水才能到这边来,而且费用很高,陈庄和刘庄是最边远的地区,那费用就更惊人了。这里以前有一个砖瓦厂,每年要取不少的土,后来厂子不搞了,取土的好几个大坑被村民们加工了之后,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水库,庄稼就靠这个水库每年蓄的水。相比之下刘庄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由于刘庄地处陈庄下首,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在晚间偷放陈庄沟渠里的水引渡,夜里发生的斗殴事件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陆渐红注意到田头沟渠都已失修很久,便问道:“村里每年不是都收水利工程水费的吗?我看这渠道都淤塞着。” 老汉有些气愤了:“谁知道这些钱是不是被村里那帮子人花天酒地去了。” 正待再问,这时一个人背着手走了过来,瞪着眼睛道:“陈老巴子,你又胡嚼什么舌根子了?” 老汉似乎对这个人很畏惧的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扛着锄头躬着腰离开了。 “你哪的?没见过你呀,到咱们村来干嘛?” 焦洪兵见他一副飞扬拔扈的样子,一瞪眼道:“怎么说话的你?” 那人嘿嘿一笑:“我陈老刀说话一向就这样,咋的了?到我的地头,你还跟我横,信不信我扣你们几天?” 丁二毛一捋袖子就要发飙,陆渐红阻了他一下,这个人看样子应该是陈庄的村支部书记,不然也没这么凶,如果陆渐红在他面前亮身份,有点大炮轰麻雀的感觉,也太丢份儿了,道:“二毛,洪兵,我们走吧。” 算你走运!丁二毛跟陈老巴子心里都这么想。 “陆书记,现在是去茂西还是……”焦洪兵问了一声。 陆渐红道:“先到乡里去看看吧。” 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去么集乡政府怎么走,他们白天走的路还真走错了,好不容易上了正路,不过那路与这条路唯一的区别就是正路是用碎石铺的,开在上面轮胎也是喀喀的响。 开到乡政府足足花了有一个多小时,也不知是路况差还是路途远,不过到了集镇路还好一些,虽然还是以前的老柏油路,也有些坑坑洼洼,但比起那石子路来,已经是天堂般的享受了。 车长驱直入地驶进了乡政府,乡政府里除了一个值班的,并无其他人,陆渐红不由很奇怪,现在才九点多钟啊,难道有什么集体活动? 怕焦洪兵过去又扛出省委副书记的牌子来,陆渐红让丁二毛过去问问。 丁二毛笑嘻嘻地上了前,一副老油子的样子,拿着从陆渐红那顺过来的软中华,散了一根过去,道:“兄弟,到这边办事,怎么看不到人啊。” 那值班的见丁二毛一出手就是软中华,大气得很,倒客气了很多,道:“兄弟是外地人吧?今天你来得还真不巧。乡里都有事去了,你明天再来吧。” 丁二毛干脆把一包烟全塞到那人的手中,笑道:“什么大活动啊,全乡的干部都过去。” 见丁二毛上路子得很,那人也不瞒着,道:“丁书记的儿子今天结婚,都去县里送礼份子去了。” “谢了兄弟啊,那我明天再过来。” 回到车上,将这事向陆渐红汇报了,陆渐红不由咋舌,这个什么丁书记也太大条了吧,儿子结婚搞这么大动静,就不避一点嫌吗?省委省政府可是专门出台了规定,不允许借红白喜事收受礼金的。搞得全乡的干部都去送礼份子,这么大的阵仗,县里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想了想,陆渐红道:“二毛,车还行吧?要不到县里去修一修?” 正文 遇见个熟人 丁二毛呵呵笑道:“陆书记,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也过去给那个党委书记包个十块钱的礼份子混顿饭吃?” 丁二毛一句玩笑话,倒是让陆渐红生起一个念头,他下来调研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调研工业状况,更是为了经济的发展,既然到了这个嘉上县,遇到了这档子事,那就以点带面,看看再说。 县城的路还是很不错的,很宽阔,很平坦,这很难让人将其与夹沟村的落后联系到一起,从水泥路面行驶至县城地段,几条主干道都已是沥青路面了,丁二毛道:“还是这个路开起来舒服啊。” 县城的酒店不少,级别最高的自然是嘉上宾馆了。这是一个三星级的宾馆,车还没开到宾馆前,便见宾馆里里外外停了不少车,看来生意还很火。车子驶进,便见到宾馆前的大屏幕上显示着:恭贺丁志超先生与刘玲小姐新婚之喜。 陆渐红道:“就住这吧。” 丁二毛笑道:“陆书记,您不会真的去包礼份子吧?” 焦洪兵道:“陆书记是想抓现行呢。” 看着这两个手下口无遮拦,陆渐红不由感叹世风日下,简直不把自己当领导嘛。 车子是没法子停,正好丁二毛要去修车,便放下了陆渐红和焦洪兵二人。 焦洪兵去了客房部的吧台,订了两间房,与吧台小姐道:“宾馆的生意这么好,外面停不少车啊。” 吧台小姐笑道:“平时也没有那么好的,主要是人家办喜事,所以才有这么多人。” 焦洪兵道:“我看没有别的人家,好像就是一个人家办事,这么多人,肯定是个大领导。” “大领导倒是未必,只是乡里的书记而已,只是……”那小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怎么跟你说起这个了,哦,麻烦你,身份证用一下。” 焦洪兵拿出了身份证,那小姐又向陆渐红要身份证,焦洪兵道:“有一个身份证还不行吗?” “先生,真不好意思,现在公安局查得紧,每晚都会来查房,如果查到没有登记,那是要罚款的。” 陆渐红把身份证拿了出来,道:“她也是办现成事的,不要为难她了。” 办理完了手续,焦洪兵拿着钥匙上了楼,陆渐红正待上去,突然听到一声大笑道:“王书记,您能来赏脸,真是太让我激动了。” 陆渐红不由转过头去看,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书记,跟他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谄媚。 王书记淡淡道:“明汉,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王书记便径直向客房部走了过来。 丁明汉跟着王书记上了楼,巧的是他们去的楼层正是陆渐红订房的楼层,过了几个房间,进了一间,陆渐红在经过的时候,向里面瞄了一眼,这一眼瞄过去,陆渐红很有些诧异,里面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门便被关上了。 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陆渐红放下包,洗了把脸,便听到外面焦洪兵说话的声音:“金书记,这么巧,在这遇上您了。” “洪兵,你怎么跑到嘉上来了?” “陆书记到茂西调研,一起下来的。” 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陆渐红不由想了起来,刚才那个眼熟的人正是到茂西上任不久的市委副书记,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陆书记过来了?洪兵,问一下,陆书记有没有时间,我去拜见一下。” 焦洪兵轻轻摁了下门铃,陆渐红开了门来,焦洪兵道:“陆书记,刚刚在外面遇上茂西金副书记,想来问候一下。” 陆渐红在里面听得清楚,对焦洪兵这种擅作主张的举动很是不快,虽然透露个身份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是违背了秘书准则中“不该说的不说”这一条。 “让他进来吧,我正好有点事情要问他。”陆渐红的脸色微微一沉,焦洪兵见了,心头也是微微一惊,自己还真是嘴太快了。 金道光一进来,便伸出双手,热情地道:“不知道领导下来检察工作,怠慢了。” “我下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陆渐红道,“道光书记,坐。” 金道光身为周琦峰的表小舅子,自然清楚陆渐红在周琦峰心中的地位,敬着烟,陪笑道:“陆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陆渐红笑了笑,道:“谈不上吩咐,不过有件事想问问。” 金道光笑道:“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宾馆客人很多,都是给么集乡的丁书记送礼份子的吧?” 金道光没想到陆渐红一上来问的便是这么要命的问题,而且还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就是么集乡丁明汉的事。 心头飞快地一盘旋,金道光道:“陆书记,实不相瞒,我也是接到举报,说嘉上县有领导干部操办喜事收受礼金,我也是刚刚到,具体个什么情况,纪委的同志正在查。” 金道光迅速把自己摘清,不过话并没有说死,他知道陆渐红并不分管这一块,或许只是随便问问。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儿子结婚是件喜事,但是因为办喜事影响到正常工作的开展,会不会就不妥了?” 金道光有些不明所以,焦洪兵提醒道:“刚刚陆书记是从么集乡政府过来的,九点多钟,乡政府里就留一个值班的,其他的都过来贺喜了。” 金道光眉毛一竖,道:“竟然有这样的事,真是太不像话了。陆书记,我向您表态,这件事一定会彻查到底!” 金道光的表现有点过头了,陆渐红淡淡道:“你看着办吧。洪兵,去安排个便饭,中午金书记陪我吃饭,饭后一起去夹沟村看看。” 金道光有点不知道陆渐红的意思,也不晓得他去夹沟村干什么。 焦洪兵去订餐了,没几分钟,金道光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渐红向他看了一眼,金道光接过电话,道:“汉成,我有点事,不过去吃饭了。” 刚刚陆渐红投来的目光,金道光心里有数了,是不让他透露身份,所以他只能含糊地说自己有事。 正文 交办任务 嘉上县县委书记王汉成很是奇怪金道光的话,刚刚还说一起吃饭的,怎么临时又改了口呢?有心想多问,可是金道光已经挂了电话。 “王书记,金书记怎么说?”丁明汉很是期待地道。 “还能怎么说?明汉啊,这个婚宴搞得确实有点大了,我告诉你,金书记就是接到举报才过来看看的,刚刚我好不容易把这事给瞒了下来,回头交待一下,不要收礼,知道吗?”王汉成精辟地道,“金书记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是在避嫌,照我说的去做,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丁明汉很是郁闷,难得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收礼,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举报的,回头非得好好查查,断老子的财路。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丁明汉真是不甘心得很。 丁二毛很快回来了,车子受损的程度超出他的预料,要好好整修一下,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拿到车,不过有金道光在这里,车绝对不是问题。 吃完午饭,让焦洪兵和丁二毛在这里待着,陆渐红和金道光上了茂西市委的车,去了一趟夹沟村。 没有惊动任何人,和金道光一道在陈、刘两个村子看了一圈,陆渐红道:“金书记,有什么感想?” 金道光叹了口气道:“陆书记,我向您检讨。看来坐在办公室是不能真正了解民情的。据各县汇报,形势一派大好,实在想不到还有地方连基本的耕种都无法得到保障啊。” 陆渐红道:“据我了解,每年村民都上交了水利工程水费,可是这笔资金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同时也兼着纪委书记,你看是不是有必要好好的清查一下?” “是的,一定要查,不得要查,还要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金道光信誓旦旦地道。 “处理人只是一个手段,最终的目的是解决问题。”陆渐红看了看日头毒辣的天,道,“看这个样子,三五天之内是不可能下雨了,可是稻子的栽插却是等不起的,你看,这个问题是不是要好好处理一下。” 陆渐红一言一语之中都有交办任务的态度,任务下来了,金道光只有接着,但同时他也有了主意,这里是嘉上县,他也可以把任务交办给嘉上县嘛,这叫压力传递。 回到嘉上宾馆,已经快两点了,来参加宴席的人也都散了去,院子里的车少了很多,回到房间,却发现里面除了丁二毛和焦洪兵以外,还坐着一个人,正是嘉上县县委书记王汉成。 一见金道光陪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王汉成便猜这个年轻人就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了,赶紧站了起来,笑着道:“陆书记。” 在此之前,陆渐红根本不知道有王汉成这个人,谈不上什么印象,但是通过放纵下属大肆操办这件事,陆渐红对这个人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至少要背一个监管不力之责。 陆渐红淡淡点了点头,见有些冷场,金道光介绍道:“陆书记,这位就是嘉上县委书记王汉成同志。” 陆渐红面无表情,道:“既然汉成同志来了,倒也省我去找。道光书记,就刚刚的事你说几句吧。” 说完这话,陆渐红便淡淡地坐到了茶几边上。 焦洪兵和丁二毛互看了一眼,悄悄地掩上门出去了。 “我市是个农业大市,百姓的及时耕种,在一定意义上承担着我市九百八十五万人口的吃饭问题。刚刚我陪同陆书记到么集乡的夹沟村去看了一下,发现那边的耕种很不及时。不仅是那一个村,沿途的好几个村都存在着不同程度地干旱现象。王书记,我很想听听面对这种情况,嘉上县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金道光严厉地道。 陆渐红不由看了金道光一眼,这个金道光很有水平啊,明着是严厉批评,实质上是要王汉成赶紧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来,留足了余地啊。 王汉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今年干旱已久,县委县政府一早便成立了防汛抗旱领导工作小组,只是么集乡地理位置独特,是我县地势最高、旱情最为严重的乡镇。为了解决旱情,县委县政府专门在么集乡开了专题会议。经过研究,决定从下游翻水上去,可是因为水利配套跟不上,在翻水的过程中,水损耗很大,加上水费过高,所以才导致了这个局面。目前正在筹集资金,到今晚如果水费还是不足,县财政将会下拨剩余部分的资金,将水送到位。” 现在的情况是,水是有的,因为资金的原因送不上去,王汉成的解决方案不可谓不妥,陆渐红这时插了句话:“既然已经认识到水利工程配套不到位,为什么不改善?” 王汉成一时语塞,陆渐红淡淡地不带一丝火气道:“王书记,一起去一趟么集乡政府吧。我想看看已经落实得怎么样了。” 丁明汉中午喝多了,接到乡政府党政办打来的电话,说县委王书记在乡政府,请他马上过来。不敢怠慢,醉熏熏地从县里赶到乡政府,秘书正在门口等着,见他的车到了,赶紧迎了上来,低声道:“丁书记,王书记说市里的金书记也在,还有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像是领导,可能比金书记还大,都在会议室呢。” 丁明汉吓得酒都化成了汗水,到卫生间冲了把脸,这才匆匆进了会议室。 在座的三人都比他大,没有人跟他介绍,王汉成道:“丁书记,对于夹沟村的干旱问题,么集乡是怎么解决的?” 对于县委书记王汉成,他们是表亲,丁明汉倒不害怕,不过那黑着脸的金道光和省里的领导却让他后背全是汗,没有人招呼,他自然不敢坐下来,心头快速地思考着该怎么回答,五秒钟之后,丁明汉道:“我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我们主要的做法是……” 话还没说完,陆渐红淡淡地打断了,道:“具体的做法等一下再说,刚刚我跟道光书记都看了,根本是一点都没做,我就问一下,村里上交的水利工程水费都弄哪去了?” 正文 到达寥西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丁明汉的屎都快吓出来了,因为这不仅涉及到夹沟村的水利工程水费,还涉及到别的村,不为什么,只因那些钱根本没有用在水利工程设施方面。 丁明汉面如土色,其实不用多问,陆渐红心里也清楚得很,不过他下来的目的是为了调研工作,倒无意去追究哪个人的责任,再说了,就是追究也是纪委的事,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所以他并没有再追问下去,道:“民以食为天,百姓靠的就是那几亩地,不能做了官就把百姓的生计给忘了。” 见陆渐红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人个个都松了一口气,丁明汉更是如获大赦,就差拍胸口保证了,道:“请领导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 从会议室里出来,陆渐红向金道光道:“现在从中央到省市都一再强调关注民生,实施民生工程,可是在么集乡却看到了这个情况,具体原因我不说,大家也清楚,道光书记,这种时髦错误万万犯不得啊。” 这话虽然是说给金道光听的,但县委书记王汉成却是听得后背发寒,毕竟么集乡是他的管理范围,他觉得必须要表个态了,道:“陆书记,您批评得是。出现这种情况,是我的失职,没有监督好,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不忘陆书记的重要指示,把民生工程当作头等大事来抓。” 陆渐红轻哼了一声,话音一转道:“汉成书记,嘉上县的工业发展得怎么样?” 见不再追问刚刚那个事情,王汉成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不过提到工业,王汉成的脸泛起一丝苦色,道:“近几年,市委廖书记也提出了走工业发展之路,嘉上县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积极开展工作……” 见王汉成说了一大堆,都是些虚话,陆渐红有些不耐烦了,道:“去实地看看吧。” 很快到了嘉上县工业开发区,王汉成介绍道:“嘉上的工业开发区始建于五年前,可是省里的批复一直都没下来,所以在征地等相关的政策上得不到倾斜,用地很难,也直接降低了企业入驻的成功率。” 这一点陆渐红是深有体会的,现在的企业哪个不是精得跟个猴子一样,没有土地证,仅此一条,就能看得出一个地方发展中的问题,现在全国都是招商,能去的地方很多,自然不会过来。 在区内看了一阵子,据介绍,一共有六十来家企业,可是正常生产的却不到十家,就在这十家之中,居然还有两个污染企业,排出来的废气和废水,臭气冲天,而且整个园区布局混乱,基础设施缺乏,道路破损,这样的园区要是能被批下来,还真是怪事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陆渐红心头颇为沉重,市委提出走工业化道路是正确的,可是在实施的过程是却没有很好地起到引导作用,这无疑只是一个口号。 陆渐红本来想在嘉上待一晚的,现在却完全没有了心情,嘉上县是这样的一个情况,那其他县呢,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正好有金道光这个向导,陆渐红让丁二毛在嘉上留一晚等车修好,他自己则由金道光陪着到相邻的裕关县去看一看。 金道光这个时候已经大概知道陆渐红下来的主要目的了,悄悄地发了条短信给茂西市委书记廖德鑫,说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到茂西调研工业发展,自己正陪同前往裕关县。 廖德鑫接到短信,并没有急着采取措施,他在考虑,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去接待,既显得热情,又不会惹鲁寒星的不快。 廖德鑫在茂西已经干了两届市委书记,当初上来的时候,就是鲁寒星一手安排的,可是自从周琦峰任省委shu记后,凡是脸上贴着“鲁”字的人通通被打入了冷宫,入常的事也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周琦峰当初为了平衡,才维持现状没动,否则廖德鑫很有可能去人大政协之类的部门钓鱼去了。 陆渐红的到来,廖德鑫的第一反应就是考察人事,毕竟他是分管这一块的,不过随即便被他否定了。 对陆渐红,廖德鑫了解并不多,还是上一次去京城考察学习的时候见过一面,并没有什么交集,后来陆渐红的入常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这个常委应该是他的,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无情,谁叫自己站错了队呢,况且双皇市的发展确定很迅速,更重要的是,当初双皇政治地震的时候,人家一过来便把局面稳住了,算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不进步那真是怪了。果不其然,没多久,陆渐红就上任了省委副书记一职。 茂西作为全省垫底市,陆渐红到这里来考察工业发展,意味着什么呢?真是只是来考察工作,还是借着考察工作达到其他的目的呢? 有了这一层的顾虑,廖德鑫对陆渐红产生了一种戒备心理。自己是鲁寒星的人,可别给陆渐红抓了小辫子,从骨子里,他觉得陆渐红的到来是受周琦峰的安排,考察是假,调整是真啊。 廖德鑫对金道光也是颇有微词,怎么到现在才通知自己?当然理解可以是多角度的,从正面来看,金道光完全是对茂西市委负责,但是从反面来看,这是一种示威。毕竟金道光也是周琦峰的人,到茂西任市委副书记,大有可能过渡一下,然后接过市委书记这个帅印。可是廖德鑫也是没有办法,省里那边最大的靠山就是鲁寒星,现在鲁寒星都不怎么能说得上话,他自己又能怎么样?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廖德鑫短信指示金道光继续陪同,有什么动向立即汇报,然后又将市长黄晓飞叫了过来,就陆渐红到茂西的事碰了一下,让他赶紧安排人准备一份关于工业发展的详实材料来,并让分管工业的常务副市长亚西洲在市政府待命,免得陆渐红到市委之后,一点准备都没有。 正文 说漏了嘴 没有惊动裕关县的干部,陆渐红看了裕关县城的几个企业,都是以前的老企业,新企业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小打小闹,比起嘉上县还有所不及,所谓的工业开发区更是形同虚设。茂西市一共七个县三个区,从目前已看到的两个县来看,陆渐红觉得其他县区已经没有必要再看。如果别的县区工业发展得好的话,大形势下,这两个县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见陆渐红脸色沉重,金道光道:“陆书记,整个甘岭省对工业都不是太重视,我们所看的这两个县也都是经济贫困县,到现在还没有摘掉贫困的帽子,工业不足也是在所难免,要不,咱们去市开发区看看。” 这些并不是理由,贫困是事实,可是如何摆脱贫困,是领导干部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况且省财政对贫困县的扶持力度还是很大的,看来不尽职者大有人在。不过,这些并不是陆渐红考虑的问题,便认可了金道光的提议。 金道光自然又是短信通知了廖德鑫,廖德鑫已经做好了准备,静候陆渐红的到来。 快要到茂西市委的时候,天居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陆渐红心头不由一喜,这场雨来得还真够及时的,只是希望能下得久一些,能解决夹沟村的用水问题。 雨水将市区的建筑刷洗得很是清新,市区的建设还不错,但这不是陆渐红的重点,金道光道:“陆书记,天下雨了,要不先去市委吧,廖书记正等着您。” 陆渐红不由向金道光看了一眼,金道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笑道:“陆书记,您来了,我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那肯定要向主要领导汇报的。” 这是事实,陆渐红理解他的做法,与主要领导保持一致嘛。 “那就先去市委吧。”陆渐红笑了笑道。 一到市委,便看到廖德鑫的秘书在他的头上打着伞,正站在门前等着,见金道光的车开进市委大院,廖德鑫快步上前,等车门开了,伸出手来,笑道:“陆书记,老天爷见您来了,就忙着下雨啊,您可真是福将。” 陆渐红呵呵笑道:“廖书记,这么说我来晚了,早来几天,这百姓的稻子也就早几天栽插好了。” “我只知道搞工业是陆书记的强项,看来抓农业陆书记也是一把好手啊。”廖德鑫很有分寸地小拍了一记马屁,把伞挡在了陆渐红的头上,道,“陆书记,请。”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打伞,这副情形有点滑稽,可是偏偏谁也不觉得滑稽,打伞的理所当然,被打伞的也是坦然受之。 进了市委的小会议室,里面装修得挺奢华,一名女性工作人员进来泡了极品龙井,满房间的清香味。 廖德鑫笑道:“道光书记,我可要批评你了,陆书记到茂西,怎么到现在才到市委来。” 金道光也笑道:“廖书记批评得是,是我的失职。” 陆渐红笑道:“廖书记可是冤枉了道光同志了,是我拉着他陪我看工业园区的。” 廖德鑫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陆书记想必是大失所望了吧?”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于廖德鑫的直白,廖德鑫道:“陆书记,我先向您简单汇报一下工作,分管工业的亚宁同志马上就到。” 廖德鑫的汇报很精炼,一点也没有往脸上抹粉的意思,简单陈述了茂西走工业化道路的决心,虽然在这个路途中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是市委市政府有信心解决困难。 这个态度是好的,不管是不是口号,起码并没有推担子叫苦,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由于下雨的缘故,还没有去市工业开发区实地考察,没有实践就没有话语权,嘉上县和裕关县的情况并没有代表全面。 不一刻的工夫,市长黄晓飞和常务副市长亚宁也都到了。 一番客套之后,双双落座,廖德鑫道:“亚宁同志把我市的工业状况向陆书记汇报一下吧。” 亚宁看了廖德鑫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这明着好像是给他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可是暗里却不是这样,因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茂西的工业化进程,用龟速两个字来形容并不为过,让他来汇报,不是露脸,而是丢脸。 清了一下嗓子,亚宁道:“各位领导,我简单汇报一下。我市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始建于7年前,规划面积80平方公里,已开发面积8平方公里,累计基础设施建设投入7亿元,目前已实现五通一平。按照规划,区内设有高新区、工业园区、商贸金融区、生态园区,目前进区企业192家……” 听着这些数据,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起,7年的时间,平均每年开发面积一平方公里多一些,也就是不到两千亩地,看样子企业的规模都不是太大,要知道,企业稍大一些的,随随便便的就是上百亩地,可茂西一年不到两千亩地,按照每年25个企业来算,平均每个企业占地不到七十亩,规模真的很小啊。 汇报完毕,陆渐红道:“廖书记,茂西是如何开展工业化发展的?” 廖德鑫这一次倒是没有让亚宁再说,苦笑了一声道:“陆书记,先声明一点,我没有任何抱屈的意思。在甘岭,茂西虽然不是第一家提出走工业化道路的,但也绝对在前几名。茂西远离省城,也没有资源,与甘岭兴盛的旅游业很是格格不入。甘岭的名胜古迹太多,指望茂西打造出好的景点,一来没有竞争优势,二来也没有资金投入,所以市委市政府经过去外地考察学习之后,决定依托于工业,以摘掉落后的帽子。可是实施起来才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政策。” 顿了一下,廖德鑫道:“怎么加快工业发展?只依托于本土企业显然不行,唯有走招商引资之路。经过研究,市委市政府出台了相关的优惠政策,可是到省里却被打了回来,说我们的优惠政策太优惠了,不可行。可是没有优惠,条件比茂西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谁非得到茂西来投资?” 正文 救命啊 “在保证完成省委省政府下达的各项指标的前提下,这几年,市财政咬紧牙关,紧衣缩食,把余下来的钱全部用在了打造工业方面,可是那点钱哪里能够,连经济开发区的基础设施都不足以完成,这也是7年来开发区建设缓慢的重要原因。陆书记,您是省里的领导,又是从经济大省过来的,对招商引资有着独到的见解和丰富的经验,茂西市委市政府殷切地盼望陆书记能给我们指明方向,解决困难啊。” 陆渐红有些瞠目结舌了,完全想不到廖德鑫搞这么一出,向他诉起苦来了。不过他下来的目的就是弄清阻碍发展的问题,制定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来,便道:“具体的问题我会向琦峰书记汇报。” 不等廖德鑫再提要求,陆渐红接着道:“发展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茂西的工业发展道路虽然曲折,但是我相信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这个话说出来,已基本奠定了谈话到此结束。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陆渐红提议到开发区去看看,不过并没有让廖德鑫陪同,只是让亚宁和金道光陪着。 会议室里顿时空了下来,市长黄晓飞低声道:“廖书记,您看他这次下来有没有别的意思?” 廖德鑫摇了摇头,道:“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考察工业发展的。” 黄晓飞道:“也不一定啊,领导做事不会那么容易看出来。” “不用担心,茂西现在就像个铁桶,虽然他有老大撑腰,不过想凿开茂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廖德鑫冷笑了一声。 “这个倒是,不过对金道光我还真有点担心。” “一个金道光成不了什么事。”廖德鑫突然道,“对了,那边拆迁的事有没有安顿好?” “已经安排了专人看管,不会让他们弄出事来的,只是,这个事情按着也不是办法。”黄晓飞忧心忡忡地说。 “我想个办法,让他明天赶紧走。” 雨没有全部停,不过毛毛细雨洒在身上,凭添了几分凉爽。 陆渐红信步走在经济开发区的水泥路上,在那种淡淡的昏黄之中,心情之沉重无法言喻。 开发区的企业还是挺多,亚宁汇报的时候虽然说区内设了这个区那个区,但显示只是纸上谈兵,里面都是早期的布局,一路看过来,发现里面居然还有米厂等一些农业企业,因为下雨的缘故,看不到灰尘,但是只是晴好天气,开起工来那灰尘是漫天飞舞,这对于相邻的企业是比较要命的,尤其是一些精密电子企业,更是头痛。 由于下雨,一些正在建设中的工程已看不到人,只剩下没有建好的建筑孤伶伶地矗立着,虽然亚宁在一边汇报着,但是陆渐红也不是瞎子,哪些企业在开工,哪些企业根本没有投产,那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 不过陆渐红此行只是为了发现问题,像这种现象的存在是无可避免的,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要想改变这种情况,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向区内深处走去,看到的是一片已经拆了不少的房子,亚宁道:“这是园区东扩的范围,拆迁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有几个企业已经交了土地款,就等着这里拆迁完毕了。” 拆迁工作向来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涉及到的利益太多,矛盾重重,陆渐红道:“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亚宁欲言又止,看了金道光一眼,金道光接过口来道:“怎么会有后遗症呢,已经拆掉的都谈好了补偿条件,没谈好的都还没拆。”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从金道光的嘴里可以听得出来有一丝不满的意思,有着强烈的反映问题的倾向,看来就拆迁而言,金道光还是很有意见的,不过陆渐红无心去干预茂西的事情,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金道光好歹也是省委shu记的表小舅子,工作真的遇到难度,会有人帮忙,也不需要自己去插手,再说了,刚到茂西,陆渐红也不了解情况,虽说自己是省委副书记,但终究是个副职,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他去指手画脚。 就在陆渐红要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村庄里忽然有人大叫着救命冲了出来,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在追。 陆渐红不由道:“过去看看。” “保护领导的安全。”金道光叫了一声,开车的驾驶员立即冲到了陆渐红的身前,金道光和亚宁互对了一眼,紧跟其后。 在离陆渐红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那人被后面的人追上了,按倒在地,好一阵拳脚招呼。 “不准打人!”陆渐红喝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过了去,被按住的那人已经是满脸鲜血,不过从他身着的衣服来看,应该是个农村人。 “关你鸟事!”几人根本不理睬陆渐红,架起那人就要离开。 那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叫道:“救命啊!” 陆渐红见不到这事也就罢了,既然见到了,又是人命关天的事,那肯定是要管一管的,不由大喝一声:“放开他!” 金道光向亚宁使了个眼色,亚宁冲到了陆渐红身前,向那几人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对省里的领导无礼,小刘,打电话给公安局。” 那几人一听这话,松了那人,一溜烟地跑开了。 司机小刘扶起那人,问道:“你怎么样?” 亚宁看了一眼,道:“小刘,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亚宁陪着一同去了,只留下陆渐红和金道光二人,金道光一直在等着陆渐红问话,奇怪的是,陆渐红居然背着手一个字也不问,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似乎是一场戏,挨打的、打人的,包括亚宁和金道光都是戏里的表演者,观众只有一个,那就是陆渐红。 金道光张了张嘴,陆渐红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表达什么,可是陆渐红真的不想在别的市里揪出什么事来,万一再有什么深层的东西被牵出来,那就不是他陆渐红能够捂得住的了。 正文 暗流涌动 对于金道光这个手段,陆渐红无意评价,至于他在这里遇到的难处,他更是无心过问,虽然大家都是姓周,但陆渐红并没有义务去解决你的问题。 不一刻的功夫,小刘和亚宁回了来,陆渐红注意到小刘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这更加证实了他们作戏的判断,看来茂西这潭子水也够混的。 晚上,陆渐红接受了廖德鑫的盛情宴请,参与接待的是市里的三大书记,几杯酒之后,相互的陌生感已经消减不少,就工业如何发展相互间进行了探讨。 饭局在详和而热烈的氛围中结束,而后廖德鑫为陆渐红安排了房间,又单独到房间里跟陆渐红就相关的工作进行了交流,看得出来,廖德鑫真的是求知若渴,这让陆渐红对他大增好感。 聊了一阵,眼看时间不早,廖德鑫起身道:“时间真快,耽误陆书记休息了。” 陆渐红笑道:“哪里哪里。” 廖德鑫走到门前,道:“陆书记,明天我要去广东拜访一位客商,可能没有时间陪您,不知道您明天有什么行程,我好安排。” 陆渐红笑道:“不用了,我明天还要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廖德鑫有些失望地说:“陆书记,跟您在一起交流收获很大,要不陆书记多待两天?” 陆渐红笑道:“廖书记太客气了,以后有时间多到省里走一走,茂西这一块的工业发展虽然缓慢,但是不管怎么样已经动起来了,以后我会关注这一块的。” “那就谢谢陆书记的厚爱了,也欢迎陆书记经常到茂西来指导工作!” 一番客气之后,廖德鑫这才离去。 坐在回去的车上,廖德鑫有种闻名不如见名的感觉,鲁寒星说陆渐红是个很强势的人,可是从今天来看,完全没有一点点强势的味道啊,反而显得很和善的样子,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是他太虚伪还是鲁省长太夸张了? 陆渐红关上门,站在窗外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到茂西市委也就几个小时而已,却已经能得得出这里面的斗争有多激烈,金道光导演的事件加上廖德鑫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离开,这都彰显出这里面有不少事情,如果换了几年前的陆渐红,虽然也不一定会管,但肯定是要问一问的。可是现在的陆渐红却没有了这种兴趣,尽管他是省委副书记,但也不见得就可以随便乱伸手,这是规矩,必须遵守。 这时,门轻轻被敲响,陆渐红皱了皱眉,原以为会是金道光,没想到是秘书焦洪兵。 进了来,焦洪兵请示道:“陆书记,明天的行程怎么安排?是继续留在茂西还是去林家港?” 陆渐红正要说话,手机猛地响了起来,见此情形,焦洪兵乖巧地离开,并将房门紧紧关上了。 陆渐红接过电话,笑道:“林姐,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啊,有什么指示?” 林玉清低声道:“老弟,亏你还能笑得出来,现在省里可是暗流涌动,天都黑着呢。” 陆渐红不由一呆,自己才离开省委两天啊,能涌动成什么样子? 林玉清道:“小道消息,江上青将会离开,至于去哪,任什么职位,有很多版本,虽然不可信,但是也不全是空穴来风,这两天老江情绪很低落,看来多半是真的。周书记想安排自己人在省政府那边,鲁省长又想安排自己人到组织部来,都在各显神通。” 陆渐红笑道:“这些咱们操哪门子心,我也没什么吃不下的。” 林玉清抛了个卫生眼,也不管陆渐红能不能看到,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如果是鲁寒星的人干了组织部长,你的工作也不好干嘛。” 陆渐红明白林玉清的心思,如果老江离开了,如果本土产生的话,无疑是她这个常务副部长最合适,这两年他们配合得也不错,可是副部级的干部省委可是做不了主的,最多有个建议权,可是这个建议权也不在我陆渐红的手里啊。 林玉清见陆渐红不吱声,还以为自己有什么话说错了,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是,这个事我记住了,如果江上青走的话,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林玉清这才吁出一口气,口吻也轻松了一些,道:“你就不能说得含蓄一点啊?” 陆渐红笑着道:“林姐,我发现你太可爱了。” “死相。”林玉清的心忽然跳了一下,真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嗔怪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挂上,便再次响了起来,这回电话却是景珊打过来的,景珊的语气就不一样了,道:“陆书记,刚跟谁打情骂俏呢,一直都打不进去。” 这妮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要给点颜色给她看看。 陆渐红故意板着脸道:“跟谁打情骂俏要向你汇报吗?” 景珊那头呆了一下,略有些惶恐,道:“陆书记,我,我……” 见她有点哆嗦,陆渐红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赶紧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找我什么事?” 景珊这才会过意来,咬牙切齿道:“你……太可恶了,别给我找到机会!” 能够体会到景珊此时的张牙舞爪,陆渐红都要笑出声来了,他忽然发现,其实玩玩暧昧也挺有趣的,比起直接上了床要有意思得多了,笑道:“说吧,找我干嘛。” 景珊这才想起正事,道:“周书记让我通知你一声,明天回来一同接待新来的常务副省长。”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么快就有人选了? “空降,江东省过来的。”景珊透露了一下,“不过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 江东的?陆渐红又是一呆,不知道会是谁。 “对了,珊珊,听说老江要走,有没有这事?”陆渐红口无遮拦地叫了声珊珊,这个称呼让景珊的心头一阵火热,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回答陆渐红的话。 “喂,还在吗?”陆渐红还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 正文 你怎么看? 景珊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陆渐红这句珊珊,她觉得跟着陆渐红绝对没错,整理了一下心情,道:“有这方面的传言,你离开省委的那天,周书记开了一个会,宣布了几件事情,老江没有保持一贯的中立,明着支持了鲁寒星。” 难怪呢。这个江上青,真是厕所打电灯——找死,明着跟周琦峰干,也太不智了吧,尤其是现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你这样子,摆明是给人借口调整嘛。 与丁二毛联系了一下,已经在来茂西的路上了,陆渐红让他不要开夜车,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八点到茂西市委招待所来接自己。 丁二毛心头感动,领导真是关心自己,岂料陆渐红接着道:“免得把车又弄坏了。” 丁二毛顿时翻起了眼睛,原来是关心车呢。 焦洪兵起得很早,洗漱一阵,却发现陆渐红也早就起床了,笑道:“陆书记,您可真早。”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会二毛来了,一起下去吃个早饭,然后咱们回省里。” 七点多一些,丁二毛便到了,而后市委书记廖德鑫也过来陪同陆渐红一起吃早饭,也算是向陆渐红辞行,这个态度还是很受陆渐红肯定的。吃完早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寒喧了几句,陆渐红上了车,向省城驶去。 车在途中,陆渐红又接到了景珊的电话,问他已经到哪了。 陆渐红告诉她大约得三四个小时之后能到,景珊笑着低声道:“干嘛向我汇报?” 陆渐红不由目瞪口呆,我叉叉你个景珊啊,居然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越来越没谱了,回头真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一下才行,不过碍着两个部下在场,他只得郁郁地挂断了电话。 丁二毛已经摸清了地形,三转两转便上了高速,车开得飞快,居然赶在午饭前到了省委,这速度,牛叉很得了。 在招待所里吃了午饭,陆渐红电话里向周琦峰汇报了行踪,已经回到省委了。 周琦峰竟然在办公室,问陆渐红吃饭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让他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叼着烟去了办公室,周琦峰眉头微皱,道:“年纪轻轻的,就不能少抽点烟。” 陆渐红笑了笑,又吸了一口,正准备掐灭了,周琦峰笑道:“看你那馋样,算了,与其被熏,不如熏人,我也弄一根。” 这番话,也算是周琦峰对陆渐红态度的一个补偿吧,前些时候,对于陆渐红的“逃离”还是有点意见的。 陆渐红笑着给周琦峰点上,周琦峰问道:“下去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 陆渐红道:“这一趟我只去了茂西,时间太短,没能有一个全面系统的了解,不过大概的思路是有的。总的来说,还是要在全省范围内开展招商引资工作,按照甘岭目前的条件,旅游业的盛兴其实已经很好地为工业发展打下了基础,虽然起步晚,但是在于条件具备,相信只要重视起来,绝不会比其他地方逊色。” “具体说说。” 见周琦峰有考究自己的意思,陆渐红笑道:“各市情况不一,经济发达的地区完全不用多操心,问题就在于排名靠后的三个市,需要有针对性的调控政策,茂西的情况具体有代表性,主要表现在企业规模小、回报率低、不注重环保以及规划方面的问题,回头我会做一个详细的汇报材料报上来。” 周琦峰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大发感慨:“斗来斗去,伤的还是一个地区啊。” 陆渐红没敢接这个茬,周琦峰也只感慨了一句,接着道:“听说了江上青的事情了吗?” 陆渐红老实回答道:“听说了。” “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陆渐红心里冒出一句,嘴上道:“我坚决服从省委的领导和指示。” “滑头。”周琦峰笑骂了一句,道,“江上青已经不合适再呆在甘岭了,常务副省长是空降,中组部已经同意了组织部长内部产生的建议,你看,谁比较合适?” 陆渐红不由一惊,周琦峰这动作还真够快的,一天前发生的事,一天后就确定了把人搞走,这中组部敢情是你家开的啊! “这个还是周书记定夺吧。”在这个人事方面,陆渐红可不敢胡乱开口,哪怕他是周琦峰的红人,他也不敢瞎表态,容易给人产生拉小山头的感觉。 周琦峰很满意陆渐红的表现,却说了句让陆渐红有些热泪盈眶的话:“这个组织部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在替你考虑。甘岭的人事目前看起来虽然稳定,但是将来会有很大的调整,如果这个组织部长你不能抓在手中,很容易给你的工作带来被动。” 这段话里明显地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现在甘岭的情况因为周琦峰的存在而稳定,但是周琦峰一旦离开,换了新上任的领导之后,那就未必了。 陆渐红不由道:“周书记,您考虑得太远了。” 周琦峰淡淡一笑,道:“远吗,两年的时间不算长,时光匆匆,转瞬即逝啊,如果不能提前做好,等事情来了再做,一招不慎,就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啊。” 两年真的不长,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暗里动作,周琦峰似乎也并不乐观,同时也在告诉陆渐红,两年之后,他很有可能会离任,到时候就需要陆渐红一个人去打拼了。所以现在所做的事大部分都是在为陆渐红设身置地的考虑。 陆渐红沉默着,目光里却满是感激之色,道:“周书记,您对我的厚爱,我真的无以为报。” 周琦峰微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要跟我说这些。你对伟潮的帮助,我也没说过一声感谢。” 陆渐红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常务副部长林玉清比较能胜任这一岗位。”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目光里露出一丝笑意,道:“这个女人没有什么野心,你能确定她到时候能够扛得住压力?” 正文 半壁江山 “野心也是可以培养的。”陆渐红淡然道,“我相信她!” 周琦峰笑了笑,道:“那就她吧。渐红,我提醒你一句,做大事者,必须要有大魄力,切切不可优柔寡断,需当机立断,哪怕做的不一定对,也要坚持下去。” 陆渐红一时之间难以领会这句话里的深刻内涵,这是周琦峰从政多年来智慧和经验的结晶,又岂是很快能够领悟的? 外面有敲门声,景珊从外边探进头来,道:“周书记,人已经到了。” “好,渐红,我们一起去迎接。” 当陆渐红第一眼见到高福海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了对方就是高福海之后,脑子短路的他还没有将高福海与常务副省长联系起来,还傻乎乎地以为高福海什么时候调到中组部去了。 “福海同志,山不转水转,时隔几年后,咱们老同事又能并肩作战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反应过来,新任的常务副省长居然会是他的老丈人,这中组部搞什么鬼,又从江东调一个人过来,现在的甘岭省委,老江东是占了半璧江山啊。 周琦峰看似热情的话,听在高福海的耳朵里却有些特别的味道,当初在江东的时候,他跟周琦峰可不是同一个阵营的,现在冤家再聚首,又不知道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高福海扫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面色不变,让他心里颇有些恼火,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倒是感觉到陆渐红进步很大,真的很有点官的味道了。 鲁寒星似乎嗅出了些什么,笑道:“老高啊,将来的工作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啊。” 两个人的两句话,已经将甘岭的大局显有展现,高福海笑道:“也希望能得到两位领导的支持啊。” 见高福海暂时保持中立,周琦峰和鲁寒星都是淡淡一笑。 送高福海过来的是中组部副部长,一番交接之后,并没有留下来吃饭,直接回京了。 晚上,省委几大常委小范围地接待了高福海,陆渐红保持着不疏不远的淡定,敬了几杯酒。 周琦峰笑道:“渐红啊,高省长可是你的老领导了,一定要多敬几杯。” 陆渐红笑道:“高省长,周书记已经点将了,您随意,我干了。” 这种局面让陆渐红和高福海都略有些尴尬,不过大家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高福海微微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昔日的部下现在已是一方要员了。渐红书记能走到这一步,我这个老领导是希望看到的。现在大家是同事,以前领导的话可不能再提,免得让人认为我倚老卖老,这杯酒干了。” 这番话说得陆渐红心头热乎乎的,老丈人啊,还是给力的。 吃完了饭,周琦峰关心地问道:“福海同志的住宿问题都安排好了吧?” 这话其实是多问的,这个问题自然不需要多操心,高福海笑了笑道:“谢谢领导的关心。” 周琦峰含有深意地笑道:“那好好休息吧。” 各自散去,周琦峰和鲁寒星都是各有心事。 为了保持平衡以及不给目前复杂的形势添乱,周琦峰一直没有向省政府那边下手,白云杉的下台完全是个意外,本来想安排个自己人过去的,可是没想到上面将高福海调了过来。从今天高福海的态度来看,倾向性在哪一边尚不明确,他们虽然说不上是老对头,但毕竟还是有过裂隙的,要说人没有记恨心那简直就是个笑话。高福海如果倒向鲁寒星,顶多也就是像以前那样的一个局面,不过白云杉的能力在高福海面前可是差之极矣,也就是说,高福海的加入会给鲁寒星增加很大的筹码。不知道陆渐红跟他高福海的关系怎么样,想到他的女儿高兰曾经在双皇做过顾问,不妨让陆渐红走走这层关系,虽然不一定非得把高福海拉到这边来,最起码也要让他不能支持鲁寒星。 鲁寒星也正在动脑筋,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上看,高福海都比白云杉要强上很多,更重要的是,高福海在江东的时候完全是受周琦峰压制的,这一点有可能成为他加入已方阵营的决定性因素,必须抓紧实施。虽然上面要求这段时间内一定要求稳,不要做其他的动作,但是白云杉的殒落,对他的实力大有削减,如果高福海再被周琦峰拉过去,那自己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好在高福海是协助自己工作的,有的是时间拉拢。不过陆渐红曾是协助他工作的副秘书长,看今天高福海说的话,关系很密切的样子,现在陆渐红可是周琦峰的人,有他在中间周旋,高福海到底会站到哪一队去,还真是个未知数。可偏偏这事又是急不来的,一点交情都没有,没有利益,谁会轻易站队? 将周琦峰和鲁寒星送上车,看着二位领导的车绝尘而去,在酒店外等着的省政府副秘书长袁庆成,迎上去道:“高省长,有什么安排?” 袁庆成以前是协助白云杉工作的,现在高福海过来了,自然是协助高福海的工作。 高福海已经跟他见过面,印象还不错,吃住以及办公室等相关事宜都由他打理,不过高福海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他与也曾协助他做过工作的陆渐红比较,那自然没有什么可比性。 高福海扫了陆渐红一眼,道:“小袁,你先回去吧,我喝得有点多,要先休息一下。” 陆渐红立即明白了高福海的意思,笑道:“高省长,酒店上面有个茶座,环境很好,不如先上去喝杯茶,醒醒酒再走。” “那陆书记安排吧。” 看着两位领导又回了酒店,袁庆成上了车,吩咐了一声:“回去。” 回到家,袁庆成发了条短信:“跟陆书记去茶座了。” 鲁寒星垂着眼睛删了短信,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异样,这么快就走到一起去了? 进了茶座,叫了上好的铁观音,二人坐下来,陆渐红当先开口道:“爸。” 正文 心存疙瘩 就两人在场,高福海便撕下了所有的伪装,板着脸道:“陆书记,别乱称呼。” 陆渐红知道高福海的心里还是抹不直,也是,自己的女儿成了别人的小老婆,却被舅舅逼着同意,这个疙瘩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 陆渐红深知其意,这个时候两人都不是官了,陆渐红厚着脸皮道:“不管您怎么想,您永远都是我爸!” 陆渐红在官场混迹不少年,这厚脸神功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反正高福海已经默认了他们的事,多叫几声爸又不吃什么亏。 看着陆渐红帅气的面庞,高福海不得不承认,陆渐红是个很优秀的人,三十几岁便走完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走不完的历程,望眼全国,三十多岁的省委副书记能有几个?说起这个,即便是同样级别的自己,由于分工和辅助对象的不同,也是要稍逊一筹,自己的女儿跟着这么个男人也算是不错,只是令人恼火的是,得不到名份,这才是让他难以接受的。可是事已成实,陆渐红的态度又恭敬得很,现在又是同事,自己摆着一副臭脸子意义并不大,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陆渐红察颜观色,心中暗喜,道:“爸,兰兰知不知道您到甘岭的事?” 高福海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今天就过来上任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不过我想她应该知道吧。” 看来是上层担心夜长梦多啊,昨天谈完话今天就上任,这速度也真够快的。或者说,任老爷子的速度够快的。不然高福海也不会说高兰应该也知道。他一直没有问高兰现在的情况,看来也知道她正在京城跟老爷子住在一起的事。 陆渐红便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道:“爸,甘岭的情况您可能还不太清楚,我向您介绍一下。” 陆渐红的介绍很客观,把甘岭的政治格局分析了一下,高福海是过来人,其实对当前的情况也有所感觉,经陆渐红一介绍,更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其实他很清楚,他被放到甘岭,完全是他舅舅也就是任老爷子的策划。他忘不了老爷子那天的电话,甘岭省的局面复杂,不要过多地参与斗争,一切保持着中肯和中立,适当向周琦峰倾斜,更多的则是发展政绩,团结部下。 话虽然说得已够明白,但也够阴晦,任老爷子对陆渐红的厚爱,高福海是深深体会到了,甘岭省委省政府的二把手被这对父子占据,可以形成一个强有力且忠诚度绝对高的联盟,以这二人的才智不难形成自己的团体。 高福海的到来,让陆渐红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周琦峰中午时跟他说的话,两年后周琦峰可能真的要走,他走后,该如何不让自己被动,看来都有着下一步的安排和计划。斗争果然早早便已经开始了。 父子俩聊了一阵子,不约而同地都有一些意兴阑珊,虽然都没有说出来,但言语之间都有这样的意思。高福海在江东是经历过失意的,深知斗争的激烈和残酷,事实上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能够退下位来,安养天年。而陆渐红面对这种无休止的斗争,更是觉得周琦峰那天的感慨很是中肯,“斗来斗去,伤的是百姓”,虽然表面上看来甘岭的经济总量不错,但事实上落后的地区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如果把这些精力放到发展上,那会是多好的事。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很傻很天真。 回到招待所,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告诉她老丈人也到甘岭来共事的事,高兰不无担心地道:“渐红,我爸要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陆渐红小人得志地笑道:“我现在在常委里的排名可在他前面,他敢!小心我小鞋挤他的脚。” 乱侃一阵,陆渐红道:“兰兰,过几天你还是到甘岭来看看爸吧,我觉得他比以前老了很多。” 高兰沉默了一下,道:“我会的。” 早上一到办公室,陆渐红便开始奋笔疾书,整出一篇《甘岭省工业化道路之我见》,仔细又看了一遍,作了认真的修改之后,头一抬,一上午都要过去了。 匆匆拿着材料去了趟书记办公室,周琦峰倒没有急着看材料,道:“渐红,你对高福海有什么认识?” 认识深了去了。陆渐红尽量不带任何情感色彩,道:“昨天晚上我跟他单独聊了一会,他的态度很明确,党委领导政府,不过他刚刚来,根基不深,又是协助鲁省长工作的,不便于太有倾向性,只能保持中立。” 这个结果正是周琦峰所想要的,既对自己有利,又显出了高福海谨慎的态度,便笑道:“渐红,你联系一下,抽个时间,一起去钓个鱼,老高的鱼钓得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了。”陆渐红心头暗笑,钓鱼有我厉害吗,连他女儿都被我钓到手了。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周琦峰拿着材料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两菜一汤,周琦峰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陆渐红的材料,不住点头道:“渐红啊,你要是不从政,而是搞经济的话,绝对会大有成就,这个材料写得很到位啊,既点出了当前工业发展方面的不足,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发展方案。这样吧,明天开个会,人手一份,好好研究一下。” 这个态度决定了甘岭省正式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 “渐红,工业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面临的困难也会比想像中多得多,但是无论怎么样,既然决定了,就要坚持走下去,短期内不一定有会效果,你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陆渐红笑道:“周书记,我是有准备的,只要能对甘岭有贡献,吃点苦受点累,算不得什么。” “好,这个态度好。”周琦峰道,“这两年,我会尽量地放权给你,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权力是柄双刃剑,如何保护好自己,不犯错误,你要把握好。” 陆渐红坚定地道:“我不会倒下!” 正文 怀柔政策 第二天,早上八点,省委常委会如期进行。 先是宣读了关于常务副省长高福海的分工,与平常的没有什么两样,负责省政府常务工作,协助省长的日常工作,负责发展改革、财税、监察、审计、法制、信访、档案、地方志等方面的工作。然后将陆渐红所撰写的工业发展材料分发到各常委的手中,就如何发展工业进行讨论。 在座的各大常委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见识自然都不差,深知工业发展的重要性,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领导不提,没有哪个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免得到时候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要知道做得多错得也就容易更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谁爱做谁做。 众人翻开面前的材料,看得都挺认真,会议室里很安静,几分钟后,鲁寒星道:“这个材料很有操作性,很好。” 陆渐红看了鲁寒星一眼,心中暗道:“鲁寒星对此持同意意见,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手。” 高福海的感觉却是不同,矛盾虽然存在,但是在发展的大局上还是能去异求同的。 周琦峰只是在心中冷冷一笑,鲁寒星居然也开始用怀柔政策了。 其他的常委也不是呆子,见一二把手的意见都摆出来了,谁要是拦头打板子谁就是傻逼了。 “江部长,你有什么看法?”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周琦峰会将江上青一军。 景珊偷偷扫了组织部长江上青一眼,江上青目光下垂,鬼知道他有没有看。 江上青仍然垂着眼,道:“经济工作我不是太懂,领导怎么决定,我就怎么执行。” 周琦峰淡淡道:“中央提出,要培养综合型领导干部,江部长,太单一了,那可不行啊。” 江上青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众常委也是吃惊得很,周琦峰完全是在摆威严啊,联想到前几天江上青的会场倒戈,让人感觉到周琦峰在霍霍地磨着刀呢。 周琦峰淡淡抛出这句话之后,道:“大家不要过于先入为主,谈谈各自对走工业化发展道路的看法,集思广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切都是从发展的大局出发嘛。” 会场的氛围很热烈,不过谈得都大多都是材料中写的那些,事实上周琦峰也不指望他们能够有什么补充,只是借此肯定这个材料的可行性,见大家谈得差不多了,总结道:“渐红书记提出的加快工业化进程,让我感受到思维的不够宽阔,也给我提了个醒,躺在资源上睡大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进则退,如何能够在全国这么多的城市中脱颖而出,工业是重中之重。旅游业是甘岭省的支柱产业,材料中已经指出了如何利用甘岭省的旅游优势打造出工业强省。方部长,这个材料你再过一下细,要大造舆论,这就叫事情兵马未动,舆论先行。既然已经确定了发展的方向,那下面就是如何走好的问题了。” 鲁寒星接着道:“我建议成立一个工业发展领导办公室,专门负责工业发展的规划、政策调控等等相关事宜。” “寒星省长这个提议好,那下面就研究一下组成的部门和相关人员。” 周琦峰显然早有准备,一连串地抛出了不少意见,让众人有目不暇接的感觉,很快这个领导办公室的人员便确定了下来,主任由陆渐红担任,常务副主任由高福海担任,省委常委、副省长蒋德林任副主任,这当然也是照顾鲁寒星的感受,发改委、统计局、建设厅、国土厅等相关单位为成员单位,省委秘书长景珊负责日常事务。 令周琦峰和陆渐红意外的是,鲁寒星对于这样的人事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周琦峰怎么说就怎么定了,难道他是真的认为,经济得到发展,作为省长,这份功劳也有他的一份?还别说,鲁寒星还真是这么想的,另外,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人都是你周琦峰定了,谁要是没有能力,也是你识人不准,跟我鲁寒星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周琦峰特意在省委省政府各选了两个人搞出来的平衡之策,一点作用也没显出来。 这个时候,鲁寒星还没有想到,这个临时组建的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的权力会有多大,只因在他的思想里,工业发展只是众多发展指标中的一项而已,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这个办公室已经跟个铁桶一样,难以掌控了。当然,这只是后话。 至此,甘岭省工业发展之路正式拉开帷幕。 会后,陆渐红跟高福海和蒋德林简单碰了一下,让景珊通知相关的成员单位开一个会,宣传一下省里的精神。 很快人都到齐了,陆渐红先是将高福海的身份介绍了一下,然后将常委会的会议精神作了传达,接着请高福海讲话。 高福海很谦虚地说:“同志们,我也是刚刚到甘岭,很多情况都不熟悉,省委省政府提出走工业化道路,担子很重,希望同志们能够从思想上重视起来,认清形势,服从大局,一切从发展的角度出发,努力为打造甘岭工业的辉煌添砖加瓦。” 陆渐红接着道:“甘岭向来主打旅游牌,工业虽然有所涉猎,但并没有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高度,我要告诉同志们的事,这一次,省委省政府是下了大决心来发展工业的,所以请同志们改变过去的惯性心理,不要有依赖思想,涉及到的部门要相互配合,我不希望看到不和谐的音符来。在发展大局面前,一切都要绕道而行!”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带着一定的杀气,言下之意,谁要是阻挠发展,别怪老子不客气。 高福海不由微微一叹,陆渐红已经不是以前在江东夹着尾巴做人的那个陆渐红了,假以时日,绝对可以独挡一面。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女婿,那还是要紧密同心,共进退求发展的。 会后,陆渐红又将两位副省长留了下来,简单讨论了一下关于办公室挂牌的事,蒋德林本来对陆渐红大刀阔斧的做法还暗暗有些嗤之以鼻,现在见陆渐红大有大张旗鼓之势,已经意识到发展工业并不是一句空谈,在将来几年甚至几十年里,工业恐怕都要成为主打项目了。 正文 悄然伏笔 高福海多年的工作经验给陆渐红帮了大忙,这种不遗余力的态度让蒋德林有些意外,他知道陆渐红曾经是高福海的部下,高福海居然能这么快理顺关系,控制好情绪,甘心做他的副手,不简单啊。他不知道,人家可是爷儿俩,谁跟谁啊,不是还有“上阵父子兵”的说法吗? 正当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正热火朝天的组建时,一纸调令,组织部长江上青离开了甘岭,考虑到甘岭组织工作的衔接性,中组部同意了省委内部产生组织部长的要求。很快,常务副部长林玉清经过层层考察之后,走马上任。 至此,陆渐红已经形成了高福海、林玉清、关阳春和景珊五人的坚实联盟,再加上韦思豪,不知不觉中陆渐红已经掌控了省委常委的六票话语权。这是周琦峰所乐意看到的。这也正是领导的交待,由得陆渐红去发展自己的团体,作为后备力量。 陆渐红此时还不知道,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他已经悄悄地成为了一枚悄然埋下的棋子。 林玉清上任后,第一个感谢的人便是陆渐红。 这些日子陆渐红为了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由于办公室刚刚建立,很多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虽然有成员单位,但并没有个什么具体的工作,那种感觉事情很多却偏偏又抓不到摸不着的感觉让陆渐红有些抓狂。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他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乐观了,真正操作起来,难度真的不小。 正在办公室抓耳挠腮,新上任的组织部长林玉清便进了他的办公室,焦洪兵赶紧起身,道:“林部长,您好。” 进了来,见陆渐红眉头紧锁,林玉清笑道:“陆书记好像遇到难题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陆渐红看着铺了一桌子的材料,很是无奈地说:“我倒是想请林部长帮忙,可是你的事恐怕比我也少不了多少,还是不麻烦你了。林部长,有什么指示?” 林玉清笑道:“陆书记,不带您这么寒碜我的,您可是我的领导,我哪敢向您指示啊,我是来请示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坐下来说话嘛,站着也不嫌累。” 林玉清倒是没有坐,走到了陆渐红的身边,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陆渐红的鼻翼,陆渐红心头微惊,有所准备的啊。 林玉清低声道:“我能把副字去掉上一级,对陆书记的感谢永记于心,所以今晚想表示一下谢意,不知道陆书记有没有时间。” “本来只是小事,不过林部长有这个心意,我要是不领情又怕林部长怪罪,行,你安排吧。”陆渐红笑着答应了下来。 “醉仙楼,三零八包间,七点钟。”林玉清笑得很灿烂,道,“到时候我派车来接您。如果陆书记有什么人的话,也可以一并过来。” 这个林玉清,心思倒还挺活络,想探我的底呢。陆渐红笑了笑:“好的。” 林玉清前脚刚走,景珊后脚就进来了。这一阵子,景珊到陆渐红的办公室勤得很,原因无他,她现在是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的主任秘书,多来谁敢龇个牙。周琦峰也硬是推了陆渐红一把,有心让他建立起威信,所以他让景珊把主要的工作精力都放在工业发展这一块上,至于他那边,有秘书黄澄就够了。办公厅那边兼顾着就行。 “陆书记,您给林部长吃糖了吧,刚才见她从办公室里出来,笑得比蜜还甜。” 这个景珊,越来越不象话了,说起话没规没矩的,胆子现在也比她的胸还肥了,陆渐红就是板着脸,她居然都不害怕了。 “你见过比蜜还甜的糖吗?”陆渐红回了一句,不过景珊还是笑吟吟的,妈的,这一招美女微笑简直是最好的武器,能攻能守,陆渐红大感吃不消。 景珊站在陆渐红的办公桌前,将一份材料放下来,道:“这是您要求的招聘启事,您过下目。” 陆渐红看了她一眼,胸前那两大堆肿胀近期有愈演愈烈之势,家中三位娇妻虽然实力也是惊人,但这景珊似乎更胜一筹,正是***“人间胸器”啊,陆渐红狠狠地盯了一眼,道:“以后穿衣服注意一点影响,也要充分考虑别人的感受。” 景珊愣了一下,垂目向胸前看了一眼,那条深渊的两侧是浑圆的低半球,不由轻笑了一声,低声道:“陆书记,你坏死了。” 这一声撒娇声的抱怨简直让人心旌摇荡,陆渐红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向一处涌,暗骂了一声不够蛋定,端着杯子,灌了两口凉茶,道:“晚上一起吃饭。” 景珊的脸忽然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桃子,而且还是那种能滴出水来的水蜜桃,见她那副春心大动的样子,陆渐红赶紧道:“别想歪了,是林部长请的客。” 景珊的脸飞快地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咬了咬唇,却走到了陆渐红的身旁,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陆书记,您有恋姐情结。” 这个景珊,说话真的太放肆了。陆渐红猛地回过头,正在斥责她两句,谁知景珊还没来得及离开,一转头的功夫,两人的嘴巴便贴到了一起,很软啊。 轻轻一触,陆渐红便触电似地弹了开来,景珊倒是很镇定的样子,向门外看了一眼,没啥动静,人却向陆渐红逼了过去,低声笑道:“陆书记,我早晚是你的人,你不用这样偷偷打游击。” “赶紧出去忙吧。”陆渐红大有落荒而逃的冲动,故作冷静道,“晚上还有别的人,一起。” 陆渐红本来想请高福海也一起过来的,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跟他之间没必要耍手段,爷儿俩俩的,还能不齐心? 打了个电话给关阳春,约好的时间和地点,陆渐红这才拿起刚刚景珊留下的招聘启事,去请示周琦峰。 “周书记,为了尽管让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的工作走上正轨,理出一个清晰的工作思路来,我觉得有必要招聘一些人员充实到这个队伍中来。”陆渐红道,“这是拟好的招聘简单,您看一下。” 正文 高风亮节 周琦峰扫了一眼,道:“渐红,这些人的编制定在哪里?” “本来想向国编委申请成立这个机构的。”陆渐红道,“不过考虑到事情还没办,就先设立机构,于情不合,所以我的打算是暂时先编入事业编制,工作突出的可以列入后备干部,有重大贡献的酌情提拔重用。”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人事权、财权都由你把关,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在这两年内看到成绩。” 拿着签署了意见的材料,陆渐红道:“周书记,周末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高省长那边我已经约过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个事情你来安排吧。”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陆渐红的心情很舒畅,可以说最近虽然很忙,但却是到省委以来最舒心的日子,一方面来自于关系上的理顺,另一方面也在做实实在在的事,更重要的是多了老丈人这个坚强有力的后盾。 顺道去了景珊的办公室,这小妮子正托着腮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陆渐红进来都不知道。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景珊这才如梦初醒,道:“陆书记,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渐红将周琦峰签好的材料放到桌子上,道:“送材料给你的。” 景珊的眼神有些飘忽,道:“死相,尽说反话。” 陆渐红有些受不了景珊的这种姿态,夹着尾巴逃跑了。 在办公室里出了一会神,陆渐红很是享受这种暧昧,不过他也担心会玩走火,同盟关系如果突破到床上关系,那有可能自己就要被牵着鼻子走了,这个可玩不得。 下班时,跟关阳春一同下了楼,关阳春倒是知道醉仙偻在哪的,离这里虽然不近,但是他们出行大多是以车代步,走动得很少,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就这么走过去,也算是锻炼身体。 两人边走边聊,关阳春道:“渐红,其实吧,我觉得你搞那个工业发展,真的是出力不讨好啊,将来遇到的困难会很多。” 陆渐红笑道:“关哥,我这个闲不住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做成什么样子,只要能作出点贡献,自己也能心安理得。” “你老弟高风亮节,倒是让我汗颜了。”关阳春笑了笑,道,“高副省长这一阵子跟你走得很近,鲁那边好像颇有微词啊。” 陆渐红笑道:“别人怎么想,我有什么办法。不过高副省长倒是个挺敬业的人,有机会的话不妨多接触接触。” 关阳春自然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微笑道:“老弟,我可真佩服你,这么快就把人拉过来了。” 陆渐红笑而不答,道:“白云杉是怎么回事?” 关阳春疑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怎么突然间提到这件事?” 陆渐红道:“老哥,你还记得安然被绑架的案子吗?我也不瞒你,这件事的主谋就是郭玉海的弟弟郭玉河。后来郭玉河暴毙,这案子就成了无头案。现在白云杉是因为杀了郭玉河才被抓的,你觉得呢?” 关阳春不由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你的意思是,郭玉河这么做是因为受了白云杉的指使,因为事情败露了,白云杉才杀人灭口?” 陆渐红点了点头。 关阳春又道:“郭玉河死了,白云杉也已经被抓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陆渐红笑了笑,道:“说得也是,对了,白云杉现在关在哪?好歹同事一场,抽个空过去看看他。” 关阳春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兄弟,算了吧,人都关起来了,你也别再搞他了。” 关阳春一番好意,陆渐红心领了,不过他发过誓,搞他不要紧,但是搞他家人就不行。这笔账不会因为白云杉的入监而完结,以白云杉的人脉,只要不判死刑,出来花不了多少时间。白云杉啊,我倒是盼望你能有点能耐,早点出来! 陆渐红又道:“关哥,你说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关阳春笑道:“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我跟你直说吧,当初因为省委副书记的事情,我的心里还有点抹不直,可是后来一想,反正咱们是兄弟,你做跟我做有什么区别呢?不过说句实话,你现在可是红人,能照顾得上兄弟的可别跟我玩心眼。”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关哥,你是直爽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有我吃的,你不会饿着。” 两人互拍了一下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了没几分钟,林玉清的电话打来了,责怪地道:“陆书记,您在哪呢?去了车没见你人啊。” 陆渐红这才想起来林玉清说要接自己的事来,不好意思地道:“哎呀,林部长,真不好意思,刚刚跟关书记一起,忘了通知你了,我们正在去的路上,差不多快到了。” 放下电话,关阳春看着陆渐红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分别的意思,陆渐红在他的面前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请客的人给点了出来,看得出,林玉清这个组织部长也是陆渐红的人,难道这里面也有陆渐红的帮忙? 不一会儿,已经到了醉仙楼,车子就是比人快,到三零八房的时候,林玉清已经在厅前等着了——她自然不好在楼下的大厅里等着,给人看到影响也不好。 请二位领导进了来,林玉清让服务员给沏了茶之后,让她出去了,关阳春笑道:“林部长,不请自到,不会有意见吧?” 林玉清笑道:“关书记这说的是哪里话,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 林玉清又向陆渐红道:“陆书记,还有人吗?”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七点,道:“再等等吧。” 景珊虽然说不肯来,但是她并不是个傻瓜,林玉清是站在陆渐红这边的,摆明是同一阵线上的人,这顿饭她如果不来吃,那就是脱离阵营了,这可是立场问题。 七点整,景珊准时到了,一进来便向几位领导请罪:“对不起,对不起,让各位领导久等了。” 林玉清笑道:“既然认识到错误了,还是好同志嘛,不过有错必罚,这可是大方针,所以景秘书长可得要自罚三杯。” 正文 利益共存 这一晚,在座的几人心里都明白,虽然饭是林玉清请的,但陆渐红将大家召集到一起,是向大家宣布一个不用说的信息,那就是,从今往后,我们四个人是一体的,利益共存。 四人的级别相同,但是毫无疑问,以陆渐红马首是瞻,所以大家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也渐渐放松了开来,大有把陆渐红灌醉的意思。 结果可想而知,正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现在的情况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二女一男虽然把陆渐红喝得有点多,可是他们三个也没什么好样子。 转眼间便是周末,周六一大早,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长江会所门前,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休闲t恤的中年人快步上了车,跟着车便急速驶离出去。 车上,陆渐红开着车,车后坐着周琦峰和高福海。 周琦峰笑道:“福海,真是想不到,我们还能在一起共事啊。” 高福海也笑道:“周书记,这证明我们有缘份啊。” “老高,不得不承认,我们都老了,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了,要不了几年我们就该让贤了,。”周琦峰发着感慨,有意将距离拉近。 高福海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也是微微一叹,道:“时光如梳,几十年的光阴一闪而过,回首这几十年真如南柯一梦,这时才忽然发现,什么恩啊怨的,在时间面前不堪一击。” 开着车的陆渐红轻轻一笑,道:“周书记,高省长,你们也太谦虚了,你们这个年纪可是正午时的太阳。” “好你个小陆,拿我们这些老家伙开涮呢。”周琦峰难得表现出邻家大叔的一面,居然也可亲得很。 当年陆渐红在江东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时候,可是被周琦峰穿了不少小鞋,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得到了这么大的改善,还能开这样的玩笑,像这种关系,即便是高福海跟龙翔天也不多见。看来没有绝对的敌人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车越驶越偏远,然后钻进了一座小山,又开了一阵子,在一条小道前停了下来。这个地方是陆渐红特别选好的,既安静又凉爽。 下了车,周琦峰便看到小道上隐约闪过几个人,便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低声解释道:“他们都是保卫人员。” “前面车不好开了,只能步行了。”在这里,抛开职务,陆渐红就是个晚辈,从后备箱里拿出鱼具来,在前面带着路。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里轻泻进来,将地面上照得斑斑驳驳。 周琦峰背着手与高福海并肩而行,笑道:“老高,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到野外来是什么时候了?” 高福海偏过头想了想,摇头道:“很遥远,记不得了。” 周琦峰呵呵笑着道:“远离喧嚣,拥抱大自然,难得啊。你是钓鱼高手,今天咱们好好享受一下,顺便也跟你学习学习钓鱼的功夫。” 来到一大片水塘前,一股清凉顿时逼了过来,三人精神不由都是一振,陆渐红气喘吁吁地将装备放下,又撑开了椅子,请二位坐下,这才道:“这里以前是被承包的水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连鱼都没有起承包人就不干了,因为在山里,所以平时来的人很少,据说里面有不少大鱼,高省长,我就指望您钓的鱼下锅了。” 下锅?高福海不由失笑道:“你可真够嘴馋的。” 陆渐红笑着道:“我已经让人把锅具和作料都送过来了,今天我就露一手给二位领导看看。” 周琦峰笑道:“想不到渐红还会掌勺,那可真得好好尝一尝,老高,我这钓鱼可是半吊子水平,作不得数,还真就指望你了。” 于是三人各自下钩,今天到这里来钓鱼,当然只是一个维系感情的手段,当年周琦峰与高福海因为立场的问题,虽然谈不上有过节,但疙瘩总是有的,所以陆渐红选了一个远远的地方,把空间留给他们。 周琦峰向远处的陆渐红瞥了一眼,看着水面道:“老高,没想到回到甘岭来吧?” 高福海笑了笑,道:“人生如棋,人生又如戏,谁能知道下一步会怎么走呢?” 周琦峰也是微微一叹,道:“我们真的都老了,不服不行,可是既然还在体制之中,就不得不面对种种局面,真是有些心力交瘁啊。” 高福海侧过头看了周琦峰一眼,道:“争来斗去,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如把舞台交给年轻人。” 周琦峰哈哈一笑,道:“老高,这一点我们算是不谋而合,可是,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根基不深啊,时间无多,只希望能尽快成长起来。” “温室里的花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翅膀要想硬,只有通过自己的搏击才行。”高福海注视着水面颤动的鱼浮,“能做的我们做,但最终他们还是要靠自己。” 周琦峰点起了一根烟,道:“老高,你对目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高福海淡淡一笑,道:“虽不明朗,不过我觉得,两年后的局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周琦峰沉默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老高,希望我们在甘岭能携手共进。” 高福海笑道:“周书记,承蒙抬爱,大局观我还是有的。” 陆渐红远远地听到两人爆出一阵会心的大笑,知道他们达成了共识,不过也不用笑这么大声吧,把鱼都吓跑了。 这时手机猛然响起,一看号码,陆渐红就乐了,居然是高兰打过来的,拿着手机一阵小跑,躲一边聊天去了。 令陆渐红想不到的是,高兰居然到了甘岭,这可是意外的惊喜,高兰笑道:“别得瑟,我是来看我爸的,跟你没关系。” “口是心非,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陆渐红不服气地说了一句,低声道,“爸跟我在一起钓鱼呢,我去接你过来。” “不要了,你陪着爸吧,我等你们回来。” “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这样吧,我让二毛去接你。” 正文 食指大动 让高兰过来,陆渐红有点擅自作主了,不过高兰也跟周琦峰有过接触,陆渐红甚至想到,当初周琦峰让高兰过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也不在乎,何况,女儿来看看老爸,也不过份吧。 等高兰亭亭玉立地出现在高福海的面前时,高福海脸上的神情精彩绝伦。父女俩多日未见,高兰雀跃着扑进了高福海的怀抱,在享受女儿拥抱的同时,高福海颇为恼怒地瞪了陆渐红一眼,这小子,怎么做事的,让他在这种场合下见女儿,如果被周琦峰看出了些什么,以后他在甘岭还怎么做人? 松开怀抱,高兰不失礼节地向周琦峰道:“周叔叔,让您见笑了。” 一声周叔叔顿时将周琦峰和高福海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周琦峰笑道:“老高,这声叔叔我可是受了啊,只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没有什么见面礼啊。” 高福海笑道:“琦峰书记,跟孩子客气什么,来,咱们钓鱼。” “周叔叔,那不妨碍你们钓鱼,听陆书记说,今天他打算露一手的,我先去帮个忙准备一下。”高兰显得有礼有节,陆渐红不由大是赞许,这丫头在老爷子身边熏陶了一阵子,简直进步太大了,如果在官场继续走下去的话,大有前途啊。 离得远了一些,陆渐红才敢表现出亲近来,一边瞄着那两个钓鱼者,一边拉住了高兰的手道:“兰兰,老爷子怎么肯让你来甘岭?” “我想来就来了呗,他又不是霸王,总不能限制我来看看爸爸吧。”高兰笑着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冰释前嫌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太深的过节,只是立场不同,现在爸又不是政府一把手,跟周书记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加上中间有我来调节,达成共识的可能性很大。”陆渐红分析道,“对了,爸能到甘岭来,老爷子也出了不少力吧?” 高兰笑了笑道:“爷爷说,与其说是帮周书记稳住局住,倒不如说是来帮助你的。” “帮我?”陆渐红略有些惊讶,“帮我什么?” “这个我倒不清楚,爷爷没说,我也想不出来。”高兰忽然坏坏一笑,道,“现在一口一个爸叫个挺亲的,和好了?” 陆渐红笑着看了远处的高福海一眼,道:“亲不亲由得了他吗?” “你想死,回头我告诉爸去。” “别瞎扯了,帮我把锅洗一下,我去捡点柴火来。” 还别说,陆渐红的动作挺娴熟,将已经钓上来的几条鱼刮鳞剖肚清洗干净,放入锅内,又取来了从上游舀来的泉水,点燃柴火,一阵子之后,便传来了鱼汤的清香味。 周琦峰闻着香气,食指大动,笑道:“渐红,你的手艺还真不差,闻起来挺香。” 陆渐红笑道:“我也是按照菜谱上来的,今天是头一回做。主要的还是水好鱼肥,跟我的厨艺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高兰又捡了柴火加进去,让火更旺了一些,笑道:“周叔叔,我这边有几瓶从京城带过来的二锅头,我敬周叔叔两杯。” 周琦峰呵呵笑道:“老高,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啊。” 陆渐红笑道:“高兰,你先照顾一下这鱼汤,我再去弄点下酒菜来。” 不一刻的工夫,陆渐红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军人,手里提着两只兔子,已经把皮剥了,陆渐红的手里提着些野菜什么的。 众人不由都是目瞪口呆,却见跟着陆渐红那人提着兔子过来,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熟练地开膛剖肚,然后迅速地架好支架,将两只兔子串了起来,生起火放在架子上烤着,很快油滴了下来,落在火上滋滋作响,跟着一股烤肉的香气四处飘溢了开来。 高兰看着忙碌着的任克敌,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副手艺,陆渐红也是叹为观止,周琦峰和高福海更是看得心旷神怡,也不知道陆渐红从哪请来的这么个人材。其实这只是野外生存的本领中的最基本一项而已。 兔子烤熟,任克敌从两只兔子身上分别削下一块肉吃了下去,以示肉没有毒,然后将匕首交到陆渐红手中,道:“可以了。” “去吧。”陆渐红吩咐了一声,笑道,“周书记,高省长,条件简陋,坐的地方都没有。” 周琦峰哈哈一笑,道:“吃惯了山珍海味,今天这样的吃法倒是别具一格,渐红啊,你可是给我上了一节生动的野外课啊。” “周书记过奖了。”陆渐红搬了一块大石过来,放上鱼汤,切开兔子肉,又拿了餐具,将钓鱼坐的凳子提了过来,道,“二位领导请入席。” 另一张凳子自然是给高兰了,陆渐红便席地而坐,举着杯子道:“周书记,高省长,祝你们身体健康。” 吃着野味,喝着鱼汤,品着高度的二锅头,这种融入于大自然的感觉很是惬意,周琦峰以筷击石道:“古人把酒问青天,我们喝汤对湖面,异曲同工。渐红啊,真的很感谢你创造出这样的一个氛围来,我想,今天会是我记忆中很难忘的时光。” 陆渐红正色道:“周书记言重了,适当地出来走一走,钓钓鱼,呼吸一下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其实并不难。” 周琦峰与高福海碰了一杯,笑道:“老高,咱们混了一辈子了,还没渐红看得透,看来,我们以后真的要多出来走一走啊。” 高福海也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看物了,年轻人的洒脱也是值得我们去学习的。” “周书记,高省长,你们的评价我有点承受不起啊。”陆渐红再次举杯,道,“再敬二位领导,祝你们天天有个好心情。” 三人喝掉了三小瓶二锅头,鱼汤兔肉野菜也是一扫而空,正如周琦峰所说,今天的经历绝对值得回忆,那种抛却尘嚣融入自然的感觉真的很是令人眷念。既享受了心情,又达到了交流感情的目的,可谓是一举两得,而陆渐红更是收益良多,这次的野外相聚,不但增进了相互间的感情,还将这种感情升华到一种介乎于友情和亲情之间的状态,这绝对是一个好现象。 正文 干女儿 那些杂物自然有人去清理,车多了一个高兰,并没有什么问题,刚开出没几步,高兰突然捂住了嘴,道:“停一下。” 车还没停稳,高兰已经一头窜了下去,伏在一棵树旁大吐特吐起来,陆渐红赶紧跳下车,轻拍着高兰的后背,道:“怎么了?怎么样?” 这个举动显得有点亲昵了,周琦峰目光闪动,高福海却是尴尬得很,周琦峰轻拍了一下高福海的手背,道:“老高,年轻人的作派咱们就当没看到吧。” 高福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头闪过一丝郁闷,刚刚的一切陆渐红和高兰都表现得很好,可是因为高兰的突发状况让两人的关系显露在了他们的面前,周琦峰还隐晦地安慰自己,又不是你女儿,这让自己的这张老脸往哪搁嘛。 周琦峰似乎感觉到了高福海的想法,笑道:“高兰这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老高,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高福海疑惑地看了周琦峰一眼,周琦峰道:“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一来是要遵守计生政策,二来我爱人生了伟潮之后,就不能再生了。我很喜欢高兰这孩子,老高,给我做干女儿吧。” 高福海不由呆了一下,也不知道周琦峰这话里到底包含着什么信息,是借这个机会把自己拉到联盟中去,还是真是很喜欢高兰呢? 周琦峰作出这个决定,除了高福海所猜测的那两个因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陆渐红和任老爷子之间的关系,种种迹象表明,任老爷子是无条件地力挺陆渐红的。高兰和陆渐红的关系本来只是在猜测,不过从高福海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俩的关系至少很暧昧,如果认了这个干女儿的话,极有可能连带地得到任老爷子的支持,只要自己保持着对陆渐红的关爱就可以了。即便是自己猜测有误,把高福海彻底地拉向自己这边,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况且,他确实挺喜欢高兰。 高福海一时间同意不是,不同意也不是,只得道:“我没有意见,这得看孩子的意思。” 这时,高兰泪眼婆娑地回到车上,高福海道:“兰兰,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可能昨晚感冒了。”高兰吐了一阵,面色苍白得很。 陆渐红抽面纸巾递给高兰,埋怨道:“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爱护自己。” “我没事,受点凉,没什么大碍的。” “高兰,刚刚我跟你爸爸提到想认你做干女儿的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周琦峰笑着道。 陆渐红和高兰不由同时都是一呆,认干女儿?亏你想得出来。 高兰的脑子转得挺快,虽然陆渐红有老爷子在力挺,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在甘岭,周琦峰对陆渐红会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况且老爸也在甘岭,于情于理,认这个干爸都没有错,当即笑道:“周叔叔,我要是惹您生气的话,您可不许生我的气。” “哈哈哈哈……”周琦峰长声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周叔叔,求之不得啊。” “还叫我周叔叔啊。”周琦峰佯作不快道。 “爸!”高兰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唉!”周琦峰应了,笑道,“老高,现在咱们可是一家人了。今天心情很好,渐红,去长江会所,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好。”陆渐红瞥了高兰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高福海的神色有点古怪,能不古怪吗?高兰突然杀回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又毫无准备地多了一个干弟兄,虽然对他在甘岭的稳固大有裨益,但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周琦峰的转变。从他一到甘岭来,就不断地向自己伸出橄榄枝,如果不是陆渐红介绍过情况的话,还以为他现在在甘岭没有话语权。 来到会所,订了房间,周琦峰回房去了一趟,然后才到了餐厅,笑道:“兰兰,认了你这个干女儿,总得有点表示,我这个干爸没有什么准备,就包个红包给你,祝你每年都这么年轻漂亮。” 高兰倒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道:“谢谢爸。” 到这个时候,高福海自然也得认了,笑道:“琦峰书记,这怎么能行呢。” “老高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私人场合下,就别提那些职务了,你比我大,我就称呼你一声老哥,没意见吧,至于这个红包是给我女儿的,跟你可没关系啊。”周琦峰开心的笑容简直看不出一点点的造作,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戏演得好。 晚上并没有喝多少酒,不过气氛倒是很融洽,这让陆渐红有一种错觉,真的以为自己回家了。 吃完了饭,周琦峰请高福海到房间去喝茶,有意无意地把空间留给了陆渐红和高兰,在场的包括高兰都聪明得很,自然看得出周琦峰是刻意为之,不由都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周书记,那你们聊着,我就在这边,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陆渐红向二位告了别,下了楼来。 刚下楼梯,高兰胃中作呕,冲进卫生间又大吐了一阵,陆渐红听得高兰在卫生间里吐得厉害,忍不住冲到女卫生间门口,道:“高兰,你怎么样?没有人吧,我进去了!” 高兰吐得翻江倒海,陆渐红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软了,陆渐红心疼地说:“兰兰,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看了。”高兰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晕。 “不看怎么能行,都吐了两遍了。”不由分说,陆渐红拉起高兰的手就要往外走。 “真是傻瓜,我不是感冒,是有了。”高兰羞怯得垂下了头。 “有了?什么有了?”陆渐红还真够傻逼的,重复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是说,你怀孕了?” 高兰点了点头,低声道:“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渐红,我在想,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要是有的话,还是不要了。” 正文 身体有孕 “瞎说什么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管他有什么影响,这可是我的孩子,谁都做不了主。”陆渐红欣喜万分地将高兰抱了起来。 这时,一个女人来上卫生间,一看里面有个男人抱着女人转着圈,不由惊叫一声:“呸呸,真是的,跑到女卫生间亲热起来了,这里这么多房间,就不能开个房啊。” 二人这才想起来这个地方是女卫生间,陆渐红闹了个大花脸,赶紧逃了出来,高兰也跟着出来,陆渐红很是振奋,道:“兰兰,你怎么电话里也不跟我说一声,糟糕,今天你喝了酒,不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不行,还得去医院看看。” 高兰戳了一下陆渐红的额头,道:“你呀,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是这么疯疯癫癫的,我告诉你,我喝酒的时候都悄悄吐了,根本没喝下去。” 高兰的怀孕,让陆渐红喜之极矣,他这也才明白老爷子之所以肯让高兰回来,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高兰的去留则是个问题,在省城是肯定不行,留在双皇,认识高兰的不少,所以在双皇发现高兰腆着肚子,也是不妥。但是高兰也才怀孕一个多月,还有时间考虑安顿问题。 扶着高兰走下楼梯,本来打算陪高兰去转转的计划也因为这个特殊情况而落了空,开了一个茶座小厅坐下来,陆渐红如保护大熊猫似的呵护着高兰,问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弄得高兰幸福得晕头转向。 在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高福海的时候,两人都不是太有主意,虽然高福海是越来越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今天给他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先是高兰突然出现在他跟陆渐红面前,而后又是周琦峰打破常规高姿态地认了高兰做干女儿,如果再把高兰怀孕的消息告诉他,还真担心他承受不了。 思来想去,只有先瞒着再说了。 当初安然怀孕的时候,陆渐红很羞愧地自觉没有照顾好,所以现在高兰怀上了,陆渐红关怀倍至,非要听听肚子里的宝宝,惹得高兰笑得不成样子:“才一个多月,能听得出来什么啊。” “我就要听。”陆渐红一边掀起了高兰的上衣一边说,“男的还是女的?” “太小了,查不出来,男孩女孩都一样,嗯……”高兰轻哼了一声,陆渐红的手爪子乱动,挠得高兰又痒又酥,不由有些情动。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即便是陆渐红也不例外,加上这一阵子被景珊这个小妖女刺闹得不行,高兰这声**蚀骨的哼声一响,陆渐红便蹭地立正了,改变了动作,由贴着耳朵去听变成了用短短的胡茬去蹭高兰光洁的小腹。 高兰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却不由推开了陆渐红的头,喘息着道:“不可以,会伤到宝宝的。” 这个理由绝对足够,而且充分,陆渐红还真不敢造次,高兰压抑着**,说:“你要是难受的话,安姐和孟佳都在呢。” 这一晚,注定不是属于陆渐红的,父女很久不见,自然要畅谈一番。高福海从周琦峰的房间出来后,与其辞别,一起去了他在外面住的房子里。 陆渐红将二人送到地点,不敢多待,免得忍不住露了馅,再说了,高福海虽然跟他在省委相处融洽,但是私底下如果不给他好脸子,他也只得受着,所以为了不自找难看,有点谄媚地为高福海泡好了茶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与陆渐红这边的如鱼得水相比,省长鲁寒星忽然发现,他在省委常委中虽然没有达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但能说知心话的除了省委常委、副省长蒋德林以外,还没有别的人了。不知不觉中,他的固有势力悄无声息地被分化瓦解了。 此时的他正郁闷地抽着烟,身前站着秘书周波。不过过了多久,鲁寒星才发觉周波在一直站着,道:“小周,坐下来吧。” 刚刚周波已经将高福海与周琦峰相处了一天的事情向他汇报过,他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让鲁寒星不自在,可是作为秘书,有责任将领导交办的事情办好,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哪怕是不好的消息。 “小周,你怎么看?”半晌,鲁寒星冒出来一句话,忽然之间,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么多年来,周波一直跟随着自己,忠心耿耿,能力和智力是经得起考验的。 周波依言坐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笔直的坐姿,道:“鲁省长,我不敢妄言。” “说吧,说出你心中所想的,这里没有外人,说错了也没关系。”鲁寒星的一句“没有外人”让周波心中稍稍感动,不过话说得还是很谨慎,“高省长跟周书记以前就是上下级关系,周书记也是他的直接领导,现在又到甘岭共事,相互之间走动很正常。” 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尽不实,因为他和鲁寒星都知道一些他们以前在江东时的事情,并不属于同一个阵营。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走到一起是因为利益,分开也同样是因为利益。 周琦峰所代表的集团目前虽然有收保持,但在实力方面占着绝对性的优势,而在甘岭,也手握大部分常委票,这两者相结合,注定着高福海加入他一阵营,再加上他以前的部下陆渐红这个妖孽也在这里,正符合人往高处走的原则。 鲁寒星微微一叹,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陆渐红,居然把甘岭平衡的局面扯得东破西烂。” 周波道:“鲁省长,其实这并不完全关陆渐红的事,他在甘岭说话的份量还不够,除了政法委书记关阳春与他有密切的来往之外,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同盟。其实鲁省长也并非完全处于劣势。” 鲁寒星不由道:“说来看看。” “在常委中,周书记那边比较稳固的,有关阳春、陆渐红和景珊,现在加上组织部长林玉清,加上高福海一共是六票。” 正文 秘书之智 “纪委书记汤闻天自成一体,目前没有表现出倾向于哪一方,宣传部长方向属于摇摆不定型的,这两人如果争取过来,您加上蒋省长,另外还有茂东市委书记王维,手中也有了五票,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因为主任一职,向来与周书记不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票争取一下,问题不大,政协主席肖仁君是谁给好处就投向谁,军区司令员韦思豪同样看不出立场,即便他倾向于周书记,只要把汤闻天、方向和肖仁君争取过来,至少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所以在将这二人争取过来的前提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省会庆东市委书记林万玉这一票会是谁的,将会决定常委会上的话语权。” 这一番分析虽然建立在不确定的因素上,但确实挺中肯,鲁寒星的眼睛不由一亮,心里也活络了起来。 周波见鲁寒星对自己的分析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便接着道:“我们能想到,周书记当然也能想得到,恐怕在我们拉拢的同时,他也会有所动作,所以在兵贵神速的前提下,还要做一些小动作,来分化他们的阵营,不求全部,分裂一个是一个,此消彼长那是最好的,即便不能,也可以尽可能地削弱对方的力量。之所以能够结成联盟,毕竟大多都是冲着利益而来的。” 鲁寒星对周波不由是刮目相看,就冲着这份心思上的缜密,只要给他一个平台,很有可能一飞冲天。 目光中露出的笑意,代表着对周波的认可,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鲁寒星一一默记了一下,仇三立、肖仁君、汤闻天、林万玉,这四个人的作用至关重要,便道:“小周,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他们四人的情况,给我一份详细的资料。” 周波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案,不过他不怎么敢说,那就是暂时放弃常委票的争夺,低调迎合周琦峰的动作,全力发展经济,只要出了成绩,周琦峰再上一步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再努力一把,只要他鲁寒星干了书记,没有了周琦峰这个领头人,想重新获得话语权,并不是一个梦想。不过这个提议,对鲁寒星的脸面是一个冲击,他能不能做到这样卑躬屈膝是个未知数,再说了,一切都建立在周琦峰离开,而他鲁寒星上任的基础上,具体是否可行不得而知,毕竟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 对于周鲁之间的博弈,陆渐红无心插手,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以确保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能够快速高效地运作起来。 景珊所提出来的意见让陆渐红改变了向全社会公开招聘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决定,因为招聘来的人也并非都是综合型人材,现在他们迫切需要的是拉得出打得响、作风过硬的人材,如果招聘来的人还需要费心去培养,那时间上很难得到保障,毕竟甘岭省的工业发展之路才刚刚走出,时间不等人。 由于考虑到人员性质的问题,景珊的意见是从各个市里抽调相关的工作人员,其编制主要是事业单位,这与陆渐红当初提出来的将成绩突出贡献大的人同志列入后备干部并不矛盾,陆渐红很赞同这个意见,让景珊抓紧实施。 同时,陆渐红决定召集全省的市委书记、市长以及与工业发展相关的各部门负责人开一个会议,还酝酿了一个《关于在全省开展招商引资工作的若干意见》,以改变以往对工业发展不够重视的陈旧思想和依赖于旅游业的惯性思维。 就这份《意见》,陆渐红请高福海、蒋德林和景珊一起到其办公室里开了个商讨会,对《意见》中不明确和不完善的地方进行补充修改。这份专注于发展的精神和对招商引资工作的独到见解,让蒋德林很是佩服。以前在他看来,虽然陆渐红具备一定的能力,但他在仕途中的扶摇直上,大多都是靠后台的支持和维系,现在他觉得有些先入为主了。冲着这份《意见》,就不是哪个人能够随随便便整出来的。 一上午过去,中午在省委招待所一起吃了四菜一汤的便饭之后,便又立即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继续商讨,整整一天之后,一份完善的《意见》新鲜出炉。 看着那厚厚的意见稿,陆渐红笑道:“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咱们四个,那要比诸葛亮强多了,辛苦各位了。” 高福海对于将他这个老丈人比喻成臭皮匠,淡淡一笑,不过心里对陆渐红确实还是很认可的,这种拼命三郎的干劲,放到哪个地方都是那个地方的福份。 蒋德林笑道:“我们只是尽一些微弱之力,主要的工作还是陆书记做的。” “蒋省长言重了,工作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凭我一个人,就是龙也不行。以后的工作还需要高省长和蒋省长的配合和支持啊。” 陆渐红的话里表达了有成绩是大家的意思,蒋德林岂会听不出来,不过他一直都很低调,所以在这种空头支票式的保证面前,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干工作是应该的。” 言下之意,等有了成绩的时候再说吧。 陆渐红自然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也不多说,道:“那辛苦各位了,我马上把这份意见稿呈交周书记和鲁省长,等正式的意见确定了,咱们就开个会,各位,预祝在我们的努力下,甘岭省的工业工作能开创出一个新局面!” 为了表示尊重,陆渐红将意见稿送交周琦峰之后,又亲自送到了鲁寒星的办公室。 鲁寒星一反往日陆渐红欠他钱似的那种神情,在陆渐红进来的时候,居然站了起来,客气而又不失热情地道:“陆书记,难得过来一趟啊,快坐。小周,泡茶。” 茶很快上来了,闻着味道便知道是好茶,陆渐红很是意外,不过人家这么客气,自己自然也要跟对方的节拍保持一致,笑道:“鲁省长太客气了,刚刚跟二位副省长探讨好一个关于工业发展的思路,所以急不可待地到鲁省长这边来汇报工作,还望鲁省长不要见笑。” 正文 首次相约 鲁寒星再一次表现出了与往常不一样的一面,并没有让周琦峰拿决定,而是很认真地看着陆渐红递来的材料,陆渐红见他的姿态不似在作伪,便耐心地等着。 过了快四十分钟,鲁寒星才从材料中抬起头来,轻啊了一声道:“哎呀,看得入神了,把陆书记晾到一边了。渐红啊,你真是提了一份很好的意见啊,相信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在你的领导之下,绝不会辜负省委省政府对你的殷切希望。” 陆渐红赶紧道:“鲁省长过奖了,既然省委省政府把担子交到了我们的手中,那肯定是要付出百倍的努力的,这份材料并不是我一人之力,高省长和蒋省长也倾注了很多的精力,也有他们的独到见解。” “嗯,你们如此精诚团结,不愁工作开展不好。”鲁寒星道,“这份材料很详实,由于看得时间短,我还需要消化一下,今晚回去我再好好研读,明天再给你意见。哦,对了,周书记那边也送过去了一份吧?明天我到省委去,跟琦峰书记碰一碰。” 从省政府出来,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高福海也刚刚走出来,见到陆渐红,淡淡地招呼了一声,道:“今晚到我那边去吃饭。” 这是高福海有始以来第一次主动邀请陆渐红,陆渐红心头大喜,别看到在人前的时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私下里,他还是有些怵这个背后见到他就板着脸的老丈人的,毕竟理亏在先,把人家女儿给撬了还给不了什么,只板着脸没抽他就算不错了。 “好的,谢谢爸。”陆渐红不失时机地卖了个乖嘴。 看着陆渐红钻进了他的专车,高福海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对于这个陆渐红,真是又爱又恨啊。 回到招待所,陆渐红让丁二毛在楼下守着,自己去了房间,服务员问他今晚要吃什么,陆渐红告诉她不用准备了。 在宿舍里翻了一阵子,也没见有啥好东西,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上门,总不能空手去吧,想想老丈人大大最好两杯,便提着两罐“和贵人”匆匆又下了楼,钻上车,道:“去超市。” 在超市里买了两盒黄金酒,这才过了去,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会留下来过夜,陆渐红让丁二毛自己去找地方吃饭,记得把发票要来,然后这才拎着大盒小盒地上了楼。 表明了身份,门是高兰来开的,或许这代表了高福海的一种态度,陆渐红向高兰龇了一下牙,走了进来,道:“爸,我来了!” 高兰不由轻轻笑了笑,陆渐红还真够厚脸的,也幸好是在这里叫叫,要是被外人听到了,那绝对是一个爆炸式的新闻。 高福海看着女儿手中的那些个东西,心头是五味陈杂,不由哀叹一声,陆渐红啊,你要是没结婚那该有多好,我肯定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婿而自豪的,可是现在却难堪得很啊。 “坐吧。”高福海没对陆渐红带来的礼物表示什么意见,算是一种默认,陆渐红心头暗喜,道:“爸,我给您泡茶去。” 看着陆渐红大有表现的意思,哪里还有一丁点儿作为省委副书记的威严? 高福海不由轻轻一叹,道:“让兰兰去做吧。” “那怎么行,她可是怀了孕的。”刚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口,虚心地回头看了高福海一眼,高福海的眼睛有些发直,高兰也是大窘。 气氛忽然间变得凝固起来,此时的陆渐红就像周星驰拍的电影中表现得那样,双手下垂,头都要勾到膝盖了,把倒好的茶放到桌上,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敢坐下。 高福海心头不由又是一叹,算了,既然已经认可了,就该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怀了就怀了吧。其实从高兰的呕吐,高福海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得到了确认之后,还是有点不易接受。 “坐下说话。”高福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微微颤抖的口吻还是把他真实的心情出卖了,陆渐红还是垂着头道:“不敢。” “叫你坐就坐吧。”高兰低声扯了他一下,陆渐红这才坐了下来,不等高福海开口,首先自我批评道:“爸,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是我不小心,您罚我吧。” 我罚你……高福海差点爆粗口,见陆渐红那副怂样,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跳,道:“渐红啊,你打算怎么办?” 陆渐红觉得牙根子都酸,***,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呢,只得硬着头皮道:“听从您老安排。” 我叉。高福海真想给他一个爆栗,看着老爸脸上的神色,高兰想笑又不敢笑。 高福海叹了口气,道:“高兰,过两天你先回燕华吧,让你妈照顾你。” “嗯。”高兰也适当地摆了下姿态,不敢再多待下去,躲厨房里去了。 陆渐红这时候却道:“爸,这样不妥吧?” 高福海眉毛一扬,喝道:“怎么不妥了?难道让她在这里生孩子?” 陆渐红被吓得一缩脖子,战战兢兢道:“我的意思是,去洪山吧,我妈一直想见见她两位亲家。” 高福海一嘴牙都快咬碎了,不过想想也是,倒不是因为陆渐红的妈妈想见他们,而是高兰去燕华生孩子,让人知道了,他们夫妇这对老脸还真的是没地方放了。 陆渐红当然能猜到高福海的心里想什么,便道:“到时候我去燕华接妈到洪山。” 高兰在里面偷听着,见高福海没说话,便知道这事算是这么定了。知父莫若女嘛。 “都饿了吧,吃饭了。”高兰端着一盘子菜走了出来。 陆渐红赶紧起身,道:“你就别忙活了,赶紧歇着吧,我来我来。” 高福海心中再是一叹,算了,造孽就造孽吧。 饭菜很香,还喝了几杯酒,酒是高福海要求喝的,不喝上两口,今晚这心情有一阵子失落呢。 吃完了饭,陆渐红抢着收拾碗筷,清洗一番,把高兰安顿睡下了,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回到桌前,等候高福海的训话。 正文 夺门而逃 高福海倒没有再围绕刚刚的事多说什么,道:“今天去鲁省长那边,他怎么说?” 提到工作上的事情,陆渐红便自然起来,道:“态度很异常。” “异常?”高福海轻轻重复了一句,说,“打横板了?” “那倒没有,异常地热情,而且还很认可。” 高福海的眼睛翻了翻,这小子,说话就不能一次说明白? 陆渐红将鲁寒星在办公室的态度说了,高福海对鲁寒星虽然不是太了解,但经过这段时间,对于甘岭的政治格局尽管说不上了然于胸,但鲁寒星的这个态度,正如陆渐红所说的那样:异常。 “你怎么看?” 陆渐红想了想,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感觉鲁寒星是在麻痹我们。” 高福海点了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不管是不是这样,他的肯定态度,对于你开展招商引资,大力发展工业还是很有好处的,如果他不时给你制造点小麻烦,也很头疼。” 陆渐红道:“目前甘岭的局势还算稳定,或许他也看得出来,要轻轻松松地扳回劣势也不容易,不如显得大度一点。” 高福海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动动你的脑子,再好好考虑考虑。” 其实陆渐红还是有所保留的,但是如果把鲁寒星的态度作为一个阴谋的起点,而自己又无心搅到里面去的想法说出来,难免会留一个消极回避的印象,倘若无所事事地混两年,时间会过得很快,可是那些斗争对于陆渐红这个无意于搅混水的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况且,火并没有烧到他门前,正如他所说,目前的甘岭还是稳定的,虽然内斗无声无息,从未断过,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省委省政府还是能保持一致的,尤其是在发展这个大方向上。 当高福海让他再考虑考虑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一笑,道:“知道的并不一定要说出来,那是周书记的事,我需要做的就是把领导交办的事情办好,能让甘岭的经济再得到提高,也不枉我一番努力。” 对于陆渐红含而不露的说法,高福海在心里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谋事不谋人,这才是符合经济发展的人才,当然既谋事又谋人那是再好不过了,当然这两者是矛盾的,事情尤其是陆渐红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是随便说上几句的事情,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如果再谋人的话,精力不逮先且不谈,恐怕侧重点也不一样了,这与他的初衷是相违背的。因为发展工业,是陆渐红第一个提出并且付诸于行动的,通过对陆渐红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时候不早,陆渐红起身告辞,高福海道:“以后再来的时候,不要带东西了。” 这句话代表着对陆渐红的认可,陆渐红道:“爸,您真的很好。” 滚!高福海差点忍不住斥责这个马屁精,见高福海神色不对,有危险举动,陆渐红连跟高兰打招呼都不敢,夺门而逃。 望着陆渐红有些屁滚尿流的样子,高福海在陆渐红的背影后露出一个笑容,关上门,敲了敲高兰的房间:“兰兰,睡了没有?” “没有呢。”高兰开了门。她一直在担心这爷儿俩再扛上,不过听到他们谈论政治上的事情,心里就放下了许多。 高福海进了来,埋怨道:“兰兰,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爸,渐红不敢告诉您,怕您生气。” “生什么气啊,既成事实,又有你舅公撑腰,我能拿他怎么样?”高福海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忽然露出了跟当天陆渐红一样的话来,“男孩还是女孩啊?” 陆渐红一上班,黄澄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周琦峰请他过去一趟,然后低声说:“鲁省长也在。” 陆渐红心知是关于那份意见书的事情,道:“我马上过来。” 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周琦峰和鲁寒星的意见惊人地一致,都说这份意见非常扎实,具备很高的可操作性,两人就一些细节方面的讨论也一一提了出来。能够到正部的级别,谁没有几把刷子?看待问题的高度就是不一样,陆渐红虚心地说:“两位领导高瞻远瞩,目光长远,我马上就回去修改。” “周书记,鲁省长,为了让各市能够真正重视这项工作,我打算召集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和与工业发展相关的单位部门负责人开个会。”陆渐红汇报道。 周琦峰看了鲁寒星一眼,道:“部门负责人就算了,由各市自行传达会议精神吧,开会就是为了宣传和通报省委省政府的重大决策,人多也未必有用。” 鲁寒星点头道:“周书记的意见我赞同,开会的时候我参加会议。” 鲁寒星未雨绸缪,都学会抢答了,陆渐红还没来得及请示呢。 周琦峰笑道:“我也参加。” “那我先出去,不妨碍二位领导谈工作。”陆渐红出了来,跟黄澄打了个招呼,让黄澄心里暖洋洋的,虽然自己是省委shu记的秘书,扯着虎皮当大旗,但陆渐红的客气是真的,并不是因为他身后的人是周琦峰。这也是陆渐红的一贯作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让焦洪兵通知景珊过来一趟,询问她办公室需要人选的事情。 景珊汇报道:“通知已经发下去了,每市抽调一名同志,由各市推选,要求专业学历资历符合要求的才行,按照您的要求,尤其要突出基层工作且从事过工业工作三年以上的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要快,这决定着工业办的效率。” 景珊道:“还有个问题,向陆书记汇报一下。” 景珊说的还是关于人事的问题,有好几个领导都打电话给她打招呼,看能不能安排人进来,这让景珊有些为难。因为调调已经定下来了,不是面向全社会公开招聘,而是在在职人员中选拔,所以大学毕业生并不符合要求。 正文 详细资料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成立这么一个办公室,当然需要用人,人从哪里来?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安排亲属朋友工作的好机会,可是这个办公室是为了发展工业经济的,不是什么福利机构,之所以决定抽调人员,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既可以有效地开展工作,也可以在一定程序上节省经费,所以陆渐红并不想让景珊为难,淡淡道:“再有这种事,让他们直接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把担子揽了过去,景珊感动得很,要知道这些都是头疼事,不安排吧,得罪人,安排吧,她又做不了主,虽然她是省委秘书长,权力不小,但常委会上,省委shu记周琦峰已经着重强调,当前全省上下,全力发展工业,所以才成立了这么一个办公室,可谓是给了陆渐红很大的权力。尽管景珊是陆渐红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私自作主,这点进退她还是知道的。 “谢谢你。”景珊笑靥如花,吐气如兰,陆渐红向后靠了靠,道,“你先出去忙吧。” 鲁寒星的桌子上摆着四份资料,这是周波花了几天的时间弄来的。 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已经快到点了。鲁寒星有些奇怪,周琦峰在任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向仇三立动手,让他安安稳稳地霸着人大常委会主任的位置,这有些匪夷所思。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人大就是个摆设,但是表面上来看,人大还是能起到很强的监督作用的。如果人大不能跟省委保持一致,虽然不至于影响到省委大局,但是对省委shu记会是个不小的牵制。在几次人大常委会上,仇三立虽说没有发难,但还是提出不少的异议,弄得周琦峰小有被动。难道周琦峰真的这么大度?或者是有软肋被仇三立抓在手中? 鲁寒星看了下去,仇三立的两个儿子都在经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子仇建明已经大学毕业,暂时帮助其父打理生意,孙女仇建惠正在读研。周波在后面作了注解,仇三立两个儿子所共同创建的公司目前效益并不怎么好,这是一个突破口。 再看肖仁君的资料,只有一子,出了车祸身亡,留有一孙,名为肖仲奎,大学毕业已久,不过并没有工作。周波的注解是,市里的工作嫌工资低不想干,曾经组建过一个网络公司,不过也已经关停。肖仲奎倒是想来省里工作,不过肖仁君已经大势已去,正所谓人走茶凉,重要的部门是轮不到他来安排的。 纪委书记汤闻天的情况与这两人不同,他的一子一女都已过而立之年,儿子汤松是一家ceo公司的执行董事,年薪百万。女儿汤灿已嫁为人妇,公公一家都是经商的,生意不错,基本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即使有,以他省纪委书记的身份,也是举手之劳。 庆东市市委书记林万玉相对来说要好拉拢一些,他的情况与汤闻天差不多,家庭和谐稳定,子女都有好归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唯一能打动他的便是仕途上的保证。一般来说,省会市的市委书记,是比较容易提拔的,费伯渠一走,这个省委副书记他是很动心的,可是一番活动之后,却是四处碰软钉子,到了后来此职花落刚刚入常不久的陆渐红手中。虽然他表现出了与省委的高度一致,但这一点绝对是个容易拨弄是非的切入点。 将这份资料放进了抽屉,鲁寒星道:“小周辛苦了,仇、肖二人的情况你再弄仔细一些,具体怎么做你一手安排,向我汇报结果就可以了。小周啊,好好干,你是有前途的。” 这算是一个保证,周**澜不惊道:“那我先出去了。” 看着小周将门带上,鲁寒星微微仰躺在椅背上,吁出一口气,汤闻天是个油盐不浸的家伙,还需要找机会啊,不过林万玉倒是需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不两日,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如期召开,各市的一二把手悉数到场,无人缺席迟到,这点政治敏感性,作为正厅甚至于副部级的领导干部是不会不具备的。 会议由陆渐红主持,省委shu记周琦峰和省长鲁寒星也参加了会议,会上周琦峰作了题为“全力以赴促发展,全民发动创工业”的重要讲话,讲话后在他的基础上,鲁寒星又强调了几点,而后由省委副书记、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主任陆渐红作了总结,就《招商引资暂行意见》一一进行了解读,指出即日开始便将工业指标列入常规考核之中,并成立了督查办和验收办,以专门对各市的招商引资工作进行督查和验收。 会议是很成功的,有省委省政府的一二把手亲自坐阵,哪个敢不重视,不重视的人都是傻子,压力的传递让各市的书记、市长感受到了省委省政府发展工业的决心,个个面露凝重之色,相比之下,茂西市市委书记廖德鑫倒不是太紧张,因为茂西市的工业虽然发展不快,但贵在笨鸟先飞,加上有了这份《招商引资暂行意见》,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对将来茂西打翻身仗有着强烈的信心。 最后,陆渐红强调,压力需要传递和分解,希望各市能够领会此次会议精神,与省委省政府的决策保持高度一致,回去之后立即召开相关的会议,传达会议精神,根据各市的任务进行分解落实,快速行动起来。年底招商引资工作将作为重点指标进行严格的奖惩兑现,并实行一票否决制,作为提拔重用的一项硬性指标。 陆渐红又指出,严禁出现弄虚作假,搞假项目、虚项目等消极应付、以假乱其的行为一旦被发现,第一次戒勉谈话,第二次黄牌警告,第三次将会采取相关的措施。关于第三次,陆渐红说得很含蓄,但含蓄比说得直白更可怕。这让众人感觉到,省委省政府这回是动真格的,刀已经磨得雪亮锋快,也已架到了脖子上,谁不用心的话,就会挨上一刀。恰恰相反,招商引资工作做得好,成绩突出的,同样会得到提拔重用。这让一些没有什么大背景大后台的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正文 人缘挺好 散会后,陆渐红陷入了烦恼之中,不过他也很开心。会一散,他的办公室就成了一个咨询台,来询问政策的人呈踏破门槛之势,就招商引资工作提出了不少问题,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各市对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刚松了口气,茂西市市委书记廖德鑫和市长黄晓飞也一同进了来,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两位先坐下,让我喝口水,喘口气。” 廖德鑫上次与陆渐红一番长谈,已熟悉了几分,不由笑道:“看来陆书记今天累得不轻。” 陆渐红喝了口水,笑道:“不过看到大伙摩拳擦掌,有一番大干之心,这点累也算不得什么。” 廖德鑫倒不是来讨教相关的政策的,只是汇报了上次去广东与那个客商接洽的事情,说近期将会过来考察,不过对相关的优惠政策有疑议,希望陆渐红届时能出面坐阵。 陆渐红笑道:“这个优惠政策,我刚刚在会上已经提过了,由各地自行把握,只要能对发展有利,能让财政增收,百姓受益,那就是好政策。” 此次会议,省委宣传部进行了全方位的宣传报道,又在省刊头版头条的位置刊登了文章,文中指出,随着此次会议的召开,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甘岭省的经济将会呈现出新的飞跃之势。 这些动作自然都是宣传部长方向一手操办的,陆渐红看着报纸,打了个电话给方向,笑道:“方部长,我陆渐红。” 方向笑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笑着说:“方部长不愧是搞宣传出身的,文章写得很棒啊,以后关于工业经济工作中的亮点还需要方部长鼎力支持啊。” 方向哈哈一笑道:“陆书记见外了,本职工作嘛。” “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聚聚。” 放下电话,陆渐红这才轻松了一些,但是他知道,轻松只是暂时的,后面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任务虽然分解了,但是成效如何,以及相关的建设、监督和验收都很至关重要。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建成一套完善的体系,将所有的人员配备到位。 会议之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落实了,一番筛选之后,留用了五人,这期间,陆渐红也接到过这几次电话,都被他委婉地以此事由周书记亲自把关为由搪塞了回去。既不得罪人,也实现了目标。 这一阵子忙得够呛,现在静下心来一算,从高兰回来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陆渐红考虑到高兰再待下去,不方便照顾,还得尽早送她回洪山才好。奇怪的是,这一阵子,安然和孟佳几乎把他遗忘了,连个关心的问候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双皇那边的电话打来了,是市长潘顺利打来的。上一次开会的时候,潘顺利只是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工作之后就匆匆离去。 “陆书记,您好,没打扰您工作吧?”潘顺利上来就是一番客套。 陆渐红笑道:“老潘,跟我还这么客气,说吧,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市里的同志有点怨气。” 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潘顺利怎么搞的,基础都已经打好交给他了,怎么连这个都守不住? “什么情况?” 听着陆渐红语气不对,潘顺利赶紧道:“陆书记您可别误会,不是对工作有怨气,都在说您到省里了,就不管他们了,连回来看看都不回来。他们是想你啊。” 陆渐红不由啼笑皆非,这个老潘,真是的,道:“原来我还挺有人缘的嘛。” 潘顺利正色道:“陆书记,这是真的,大伙真的都很想你回来指导工作呢。” 陆渐红笑道:“我还是双皇市委书记哦,又没走,这样吧,这两天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去双皇一趟。” 陆渐红还真要回去一趟,听说世贸中心ab两区的建设进度很快,市里打算再开放三个区的建设,这一块一直是自己在双皇的主打工作,一定要有始有终,另外生态市创建的初验眼看在即,自己只要是双皇的市委书记一天,双皇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回头看看自己在双皇的那段时间,处理了不少人,想不到还有人惦记着自己,虚荣心狠狠地满足了一把。 这时,黄澄的电话打了过来,道:“陆书记忙不忙?” 陆渐红笑道:“黄秘书,什么事?” “周书记说有点事要找您,不过不是什么急事,让我问问您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书记大大召见,那可是什么事都要放开的,怎么征询自己的意见了?当下笑了笑,道:“周书记在办公室吧?我马上过去。” 周琦峰的脸色与平常有些区别,具体区别在哪里说不上来,见陆渐红来了,道:“来了啊,坐吧。”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烟来扔了一根给陆渐红,自己也点上了一根,陆渐红觉得很意外,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对周琦峰还是很了解的,遇上高兴的事或者不快的事才会抽烟,这是两个极度,看他现在的样子,跟高兴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那么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不知道又遇上什么事了。 周琦峰抽了半根烟,这才道:“渐红,近期的工作怎么样?”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之中。”陆渐红道,“从面上来看,形势还是很喜人的。”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走工业化道路,是省委省政府的一项重大举措,中央也很关注这一块,看甘岭能发展成什么样子,渐红,责任不轻啊。你现在的精力主要是放在工业发展上,双皇那边可能难兼顾,我看那边的书记就要兼了吧。”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这绝对不是周琦峰的本意,否则没有必要沉着个脸,略微一想,陆渐红已经有了些大体的感觉,道:“周书记,是不是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正文 对老丈人的态度 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悟性很是赞赏,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双皇在你的带领下,是甘岭省第一个走工业化道路的,而是全省推行工业强省的方略也是你提出来的,所以有人觉得你是借着这个口号体现双皇的位置。” 陆渐红不由大是嗤之以鼻,不过他并没有跟周琦峰去解释什么,毕竟工业强省是一个大趋势,像这种站不住脚的诬蔑他根本不屑一顿,相信周琦峰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道:“周书记,人正不怕影子斜,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不会改变我的决心。双皇目前正按照正常的轨道上去发展,我虽然人没有在双皇,但双皇的路还是定了下来的,如果换了人,我担心双皇会走弯路。” “那就按你的要求办吧。”以周琦峰对陆渐红的了解,他自然知道陆渐红的责任心并不虚假,不过他心中的不快是因为何以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陆渐红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便笑了笑道:“在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来自于事,来自于人的,都会有,您放心吧,我不会受到影响的。” 看得出陆渐红不想就散布这个理论的幕后者多作讨论,周琦峰也就不再说下去,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一定要顶住压力。” 陆渐红重重点头,接着道:“周书记,另外还有件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说的是去江东考察招商引资工作的事。陆渐红道:“周书记,我们都是从江东出来的,江东的招商引资工作成绩斐然,这固然与领导强有力的措施以及起步早有关系,但一些相关的政策也是大为重要。我打算过两天请高副省长带队一起去燕华等地考察一下。” 这个时候,周琦峰已经彻底将在江东的一些不快完全放开了,便道:“现在你是工业办主任,这些事情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那我尽快去安排。”陆渐红不再多留,起身离开。 到燕华去考察工作是一个方面,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把高兰带回洪山,再去接丈母娘,也算是假公济私一回吧,陆渐红可不是那种古板到迂腐的那种人。 在办公室里略一停留,陆渐红让焦洪兵通知景珊过来,为了表示尊重,高福海和蒋德林则由他本人亲自打电话过去。 景珊是最先到的,很是亲昵地说:“陆书记召见,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口吻,眼睛在景珊的脸上扫了一眼,道:“等下高省长和蒋省长要过来,一会再说。” 这是在警告景珊别太亲近了,景珊规规矩矩地理顺了裙子坐在茶几前,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人多的时候规矩一些,没人的时候就可以随便一些了嘛。这段日子的暧昧,虽然对陆渐红是一种考验,对景珊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陆渐红让她有一种看不清的感觉,高兰跟他的关系不清不楚,作为女人的景珊,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从高兰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到依恋。可是陆渐红面对自己时,居然能够顶得住诱惑,对于自己的相貌身材,景珊还是很自信的,正是源于这种自信,才让她很郁闷,不过偶尔也能看到陆渐红扫向自己的目光里包含着一种灼热,吸引力还是有的,只是在克制罢了。 有时候,景珊会在想,如果陆渐红真的上了自己的床,自己该怎么应付,同意还是拒绝呢?没发生的事,她不知道。 不一会儿,高福海和蒋德林都到了。 看到高福海,陆渐红的心里有一阵汗然,他可是自己的老丈人啊,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会不会不妥啊。不过他很快理顺了这个关系,关系归关系,工作归工作,虽然级别一样,但自己毕竟是三把手嘛。 “请各位来,是说一件事情。”陆渐红清了一下嗓子,道,“琦峰书记对我省工业的发展相当重视,要求也相当严格,琦峰书记、高省长和我都是从江东过来的,所以对江东有一些了解,所以根据琦峰书记的安排,决定过两天去江东的燕华等招商引资工作突出的地区去考察学习,鉴于工作方面的考虑,这一次的考察琦峰书记的认可,只有办公室的几位领导过去,景秘书长就留在家里处理下日常事务。” 景珊本来听说要出去考察学习,还是很开心的,一听陆渐红要她留守,心里就不舒服了,不过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倒是蒋德林道:“陆书记,有件事情正打算向你说的,这两天老婆的身体不是太好,要去检查,你看让景秘书长去考察,我在家里照应一下,行不行?” 现在做什么都是以人为本,既然蒋德林有这样的特殊情况,陆渐红也不强求,不过他真不想把景珊带出去的,这丫头就是个火山,谁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不过蒋德林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了,况且既然是考察,只有两个人出去,那就什么考察。 略微一想,陆渐红道:“这样吧,景秘书长,你再筛选一下,抽两个人一起过去吧,下班前把人员确定下来。”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蒋省长,这几天那就多辛苦你一些了。” “没什么辛苦的。” 景珊出去了一阵子,很快回来了,不无幽怨地说:“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出去?” 陆渐红汗然道:“大家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家不方便啊。” “去京城学习不就是我一个女人?费书记都没说不方便,就你说不方便。”景珊的理直气壮简直让陆渐红要崩溃了,“这不是同意你去了吗?还有谁?” 景珊报上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林峰,是庆东市统计局工业统计科科长,女的叫黄莹莹,是茂西市发改委涉外经济处处长,都是四十多岁的人,都是老成持重。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再安排辆车,等我把时间确定下来再说。” 正文 抱错人了 陆渐红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得提前将高兰和老高夫妇的事安排好,另外还要去双皇一趟。其实去双皇完全可以放在学习回来之后再去,不过这一阵子,生活在花丛中,高兰身体有孕,景珊在眼前转来转去,又不能伸手,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加上安然和孟佳也好一阵子没见了,正好…… 景珊被哄走后不久,高福海的电话便过来了,他知道陆渐红是想借这个机会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将高兰送到洪山,不可谓考虑得不周全,只是又带上别的人,似乎又有些不妥的样子,所以回到办公室不久,便打电话过来。 面对高福海的顾虑,陆渐红道:“明天我要先去双皇一趟,回来后我们先出发,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让景珊带人过去。” 这个安排算是天衣无缝,高福海才算是放下了心。 陆渐红放下电话,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说明天去双皇倒没有说实,急速增长的雄性荷尔蒙让陆渐红有些承受不住了,在与高兰通了一阵电话之后,陆渐红一声令下,丁二毛开着车杀向了双皇。 天色将黑的时候,车到了双皇,丁二毛将车在别墅前停下,陆渐红让他自由活动,明天上午八点半来接自己。 家里并没有人,陆渐红恨恨地骂了一声,这两个女人,自己不在家,搞得无法无天了,这么晚都不回来。 坐了一会儿,肚子饿了,幸好冰箱里还有存货——方便面两包,煮了吃了,便打电话给安然。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安然大是意外,道:“咦,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想你了呗。”陆渐红笑道,“在哪呢?吃饭了没有?” “刚刚吃过,正准备回去呢。”安然道,“你呢?” “我也刚刚吃过。”想到自己吃的是方便面,陆渐红憋屈得很,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力御二女的梦想,如果能的话,两碗方便面的能量恐怕不够哇。 煲了一阵电话粥,陆渐红促狭心大起,将家里的灯全都关了,搬了张椅子坐到院子里的小亭子中乘凉,由于心急着二女的回来,越乘越是不凉,反而热了一身的汗。 坐不住了,陆渐红在院子里故作蛋定地走了一圈,突然听得门响,一个箭步窜到了门边,恼火地想,让你们两个晾我,这次非得吓吓你们不可。 门开了,陆渐红别在门后,刚有个人走进来,陆渐红猛地扑了上去搂住了,两只手准确无误地按在了来人的胸上,手感很好,柔软而且很大。 “啊!”一声惊呼不由传了出来,与此同时,灯也亮了。 我叉,这次糗大了! 灯一亮,陆渐红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既不是安然,也不是孟佳,居然会是个陌生女人,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安然的眼睛也瞪大了,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阵子了。”陆渐红闹了个大红脸,向刚刚饱受他咸猪手的那女人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安然。” 那女人的脸通红,也没跟太理陆渐红,匆匆与安然道了声别,兔子般逃走了。 陆渐红这才捂着胸口道:“安然啊,我被你吓死了。” 安然瞪着眼睛道:“我还被你吓死了呢,你这个色胚。” 陆渐红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跟在安然身后,辩解道:“我怎么知道会有别的女人来啊,我不以为是你吗?” “是我也不行。”安然声色俱厉道。 不过进了家来,看到桌子上残留的方便面痕迹,安然也算原谅陆渐红了,道:“瞧你,跟我耍心眼。”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陆渐红略有委屈地左右看了看,道,“孟佳呢,怎么没看到她?” “对了,你不提这个事,我倒是忘了,妈打电话过来说,梦瑶很想你,孟佳怕耽误你的工作,就先回去看看孩子了。”安然道,“你也真是的,孩子好像不是你的一样,连个电话也不打回去。” 陆渐红被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安然这个大妈啊,比亲妈还要狠。 “后天有个去燕华的考察活动,我要回去一趟,正好可以去看看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陆渐红岔开话题道。 安然摇了摇头,道:“最近基金会的运作事情很多,孟佳也回去了,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这边脱不了人。” 陆渐红很是心疼地给安然揉着肩膀道:“你呀,本来我不想多问的,看你这么累,真忍不住要多问几句。你这个基金会到底怎么样了?资金来源怎么样?是通过什么方式筹款的?基金又是怎么使用和管理的?这一大堆事情不会由你一个人来操作吧,这样也不符合规定啊,你可别告诉我这么一个基金会,就是你跟孟佳在维持。” 安然笑道:“你放心吧,基金会是严格按照国家出台的《基金会管理办法》来实施的,不过现在是初运行阶段,我必须亲力亲为,把筹来的捐款用在该用的事业上面,免得像那个什么十字会一样。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安然是做过企业的,有着很强烈的法律意识,应该不会乱来,陆渐红也就不再多问,道:“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 安然笑了笑,说:“我告诉你吧,在基金会的运作下,已经有三名儿童接受了捐助,看到他们恢复光明,重新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能知道颜色是绚丽的,我再累也是值得的。” 陆渐红忍不住在安然的脸上轻轻一吻,道:“我们家安然是最有爱心的。” “是啊,你就仗着我有这份爱心胡作非为啊。” 陆渐红想不到安然思维的跳跃性到达这个程度,不过他的心理素质已经强悍到了极点,自动将这句话过滤,柔声道:“我知道你有爱心,但是为了别人,累倒自己,我可就难过了,所以最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再做一些公益事业。” 正文 这事,等着 安然的心里暖乎乎的,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丈夫的理解和关心要更贴心,安然抓住了陆渐红的的手,也道:“你也不要太拼命了,省里这么多干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多日不曾亲热,加上温馨的环境和和谐的氛围,亲热起来自然别有一番滋味,陆渐红充分感受到安然大有将其榨光的迹象,也大力配合,这也像工作一样,没有支持和配合,是成不了事的。 陆渐红自然也乐得被榨干,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况下,陆渐红被榨得连一点渣都没有。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安然已经出去了,枕边留了张字条:牛奶和面包都在保温锅里,算是对你昨晚上佳表现的犒劳,好好休息。署名是爱你的老婆,还有一片唇印。 陆渐红很是幸福地看了那张便条,吃了早餐之后,陆渐红发现时间才八点,离丁二毛来接他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将家里收拾了一下,这时,他突然发现,门边的柜子上插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瓶与柜子中间还夹了一张卡,只露出一角出来,也不知道是安然没有看到还是什么。陆渐红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我心中高贵的天使,我愿意做你的那对翅膀,伴随着你在天空中飞翔。 **!天使的翅膀,还他妈隐形的!陆渐红爆了句粗口。 这事,等着。 八点半,丁二毛准时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口,陆渐红上了车,直接让车开到市委去。 看到省委三号车开了过来,警卫啪地敬了一个礼,陆渐红摇下车窗微微示意,下了车,刚走到市委办公楼前,便见到市委副书记何少白大步迎了下来,稍有点夸张地道:“欢迎领导指导工作。” 陆渐红噗哧一笑道:“何书记,我好像还没有离开双皇吧。” 何少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语病,笑着道:“陆书记,您的第一个身份可是省委副书记啊。” “你这个少白书记啊。”陆渐红并没有拿出威严的一面来,他知道,这个市委书记最多到年底就要被摘掉了,虽然还是名义上的领导,但是摆谱耍威风是要不得的,领导越高,工作越靠下面的支持,就像是金字塔,最顶峰固然令人羡慕,但别忘了,如果不是底下的基础牢固,总会倒下来的。 市委秘书长也见到陆渐红来了,忙着去把他办公室的门开开,看样子每天都有人打扫,整洁得没有一丝灰尘,陆渐红笑道:“小徐,辛苦你了。” 徐平平微笑道:“这点小事哪有什么辛苦的,您日理万机那才叫辛苦。” “你小子也会说奉承话了。”陆渐红呵呵一笑,走了进去,坐到办公桌上,轻叹了一声,感慨道,“还是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何少白笑道:“陆书记,您不在双皇的日子里,我们可都时刻牢记您的教诲,一切按照您的指示去开展工作的。” 陆渐红也不去点破他,笑道:“这次回双皇,主要是回来看看同志们,另外再看看世贸中心等一系列工作开展得怎么样。” 何少白道:“陆书记,您看是不是请潘市长也过来一趟?” “也好,那就开个书记会吧,哦,对了,小徐,把爱国市长也一并请过来吧。”陆渐红很含蓄地把“叫”改成了“请”,一个字的变化,让何少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陆渐红在领导艺术方面的造诣比之以前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潘顺利其实已经知道陆渐红过来的消息了,只是陆渐红没通知,他也就没过来,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的故作矜持只是摆给人看的一个姿态,我潘顺利才不跟别的人一样,一见领导来了就把头削尖向里靠。 当然,见到陆渐红的时候,潘顺利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百倍,道:“陆书记,双皇上下可都是对您的到来翘首以待啊。” “老潘,呵呵,过来坐下,爱国市长也别站着嘛,少白书记也坐。”陆渐红一一招呼着,也一一扔了根烟,拿出越是大领导态度越和蔼的作风,办公室里顿时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见徐平平也点上了烟,陆渐红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徐也抽烟了。” 徐平平笑道:“我一直记着陆书记的教诲呢,与其被人熏,不如熏别人。”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略带有些谄媚讨好的笑声。 笑声平息,陆渐红道:“刚刚跟少白书记说了,这次回来主要是听听你们的工作汇报,然后再到各个点上去看看。谁先来?” “我先说两句吧。”市长潘顺利自然是最有资格的,将双皇的几项重点工作一一进行了汇报,世贸中心前两区的建设进度已过了三分之二,三个月之内可以竣工,这段期间,已经有不少商家预订商铺,本来对竣工后的招商有点担心,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下一步的打算是边招商边进行下三个区的开发。经济适用房的首期已经全部竣工,严格按照政策,把房子给真正需要房子的人,几千套房子已经售磬。市政府那边正在选址拿方案,另外将全市所有符合条件的对象进行一次梳理,看还需要建设多少,免得一窝蜂全上造成供大于求的浪费结果。这个思路,陆渐红完全赞同,看得出来,潘顺利的考虑还是很周全的。 再提到生态市创建时,潘顺利说目前从各县区汇报的结果以及几个督查组的检查情况看,基本符合要求。现在正在组织专业的检查组进行自检,根据检查的结果,再决定是否申请省里来验收。 最后,潘顺利又提到了前些日子在省里参加的招商引资工作会议,一回到市里,便立即召开会议传达省委省政府的会议精神,要求全县区的干部立即将会议精神落实到行动中来,采取专业招商、全民招商的方法,大打招商牌,目前除了市政府派出的两个招商队以外,全市各县区一共派出了六十三个招商分队,分步全国各大发达地区进行招商,采取分化战术,争取虎口夺食,取得招商工作的突破。 正文 变相的保证 陆渐红对这几项工作表示了肯定,道:“发展经济是重头戏,双皇的工作超前,在别人还在拿方案定计划的时候,咱们已经付诸于实际行动了,所以,双皇没有理由就招商引资工作落后于别人。会上我也说了,相信潘市长也传达了,招商引资工作将作为提拔干部的一个重要指标和重要途径,以前那种论资排辈的时代很快就会过去,所以无论是从为官为民还是自身利益的角度来出发,都有责任把招商引资工作做好。咱们都是共过事的,我很希望大家都能进步。” 潘顺利道:“大家都听到了,冲着陆书记的这番期望,我们也要把工作干上去,干不出个样子来,咱们对不起陆书记。” 何少白也道:“潘市长说得对。陆书记,我在潘市长的基础上再补充一点,那就是双皇的工业开发区建设。随着几家台资企业落户于台资企业园,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影响力,又开了全市招商引资工作会议之后,我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掀起了空前热潮,经过与潘市长的商议,初步计划对工业开发园的功能和范围进行进一步的扩大和规划,以便于其他企业落户后统一管理。” 这个提议引起了陆渐红的兴趣,详细听取了何少白的汇报之后,大是赞同,道:“这个提议好,刚才我说了,双皇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彰显成效,希望大家继续努力,把双皇的招商引资工作做成全省的一面招牌,不过需要稳步推进,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一定要稳妥,毕竟招商引资是为了发展经济,致富百姓,如果弄成了形象工程,那就得不偿失了。” 适当地浇了一盆冷水之后,陆渐红起身道:“只听不看,苦了耳朵,对不起眼睛,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昨晚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今天再看一遍,连陆渐红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变化确实很大,世贸中心项目的建设进度因为天气的睛好变得很快,陆渐红提醒潘顺利在保证工期的同时,一定要注重质量,宁愿速度放慢一些,也要保证质量的首要位置,因为这不仅仅是一项形象工程,还是一项实实在在有利于提升双皇品位和提高双皇商贸发展的工程。在b区的工地上看到了牛达,牛达变黑了也变瘦了,也更加强壮了,祼着上身,显出虬结的肌肉来,看上去充满了张力。 陆渐红笑着走过去,道:“达子。” 陆渐红现在是以领导的身份来巡察工程的,却冲着一个普通的人亲热地叫着达子,潘顺利不由多看了一眼牛达,默默地将这张黝黑的脸记在了心里。 “哥?”牛达这才注意到陆渐红,欣喜地摘下安全帽奔了过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晚,过来看看,一切还好吧?”看到牛达,陆渐红的心头充满了亲切之感。 “还好。”牛达看了陆渐红身后的其他官员一眼。 陆渐红注意到他似乎要说又不方便的样子,便笑了笑,道,“中午把活放一放,到你嫂子那边吃饭,我下午才走。” 潘顺利等人对牛达不由更是刮目相看了,能跟省委副书记称兄道弟,还能被以私人的名义请去吃饭,关系绝不一般啊。 又去看了经济适用房,两个楼盘已经投入使用,里面正在搞绿化,随便问了区内的几个人,对政府的满意度都很高,一个看上去像是民工模样的人激动地说,政府做了一件大好事,不仅他们全家要记住政府的好,还要让子孙后代都记住,没有政府对百姓的关怀,就没有我们安居乐业的今天。 看不像是事先策划的,陆渐红露出了笑脸,说:“老乡,政府是永远不会忘记弱势群体的,双皇市政府设立了市长信箱,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好的想法,完全可以写信过来,你们现在是双皇的一分子,有权利也有义务为双皇明天更加美好发光发热啊。”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沿路看到双皇因为自己前期的努力和引导而走上正轨,正向着一个更好的方向去发展,只要招商引资工作取得重大突破,相信在潘顺利的带领下,团结协作,双皇大有可能一跃走在全省前列。 陆渐红虽然现在是省委副书记,但双皇毕竟是他到甘岭来的第一站,人都是有点私心的,双皇飞速发展,他的脸上也有光。 看完了工业开发区,陆渐红很满意地向眼前这几位双皇将来的中流砥柱道:“老潘,少白,爱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看到双皇日新月异,我打心眼里高兴。我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够抱成团,在将来的工作中,团结一心,把工作事业放在首位,小局服从大局,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为打造出一个新的双皇而奋斗。我会一直关注双皇的,我不希望看到双皇有内斗的情况发生,只谋人而不谋事,甚至阻碍事业的发展,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样的人一旦发现,我是不会轻饶的。” 这些话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在陆渐红不再担任双皇市委书记以后,不管是谁领导谁执政,谁如果阻滞双皇的发展,谁就是他的敌人。其实大家很清楚,以潘顺利追随陆渐红这么紧的样子,陆渐红一走,他继任的可能性很大,这也从侧面反应了陆渐红对潘顺利的支持。 潘顺利道:“陆书记,您放心,双皇的班子在您的带领下,还是很团结的,我们会继续发扬团结合作的精神,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绝不丢陆书记的脸。” 陆渐红笑着看了何少白和葛爱国一眼,道:“只要有政绩,前途是光明的嘛。” 这句话算是一个保证,其实也是对着何少白和葛爱国说的。他一卸任,作为市委副书记的何少白和常务副市长的葛爱国都是市委书记强有力的争夺者。陆渐红既是在提醒也是在警告,潘顺利接任的可能很大,你们两个就不要为这个去争了,也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免得误人误已。至于他们能不能领会,那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正文 摆脱纠缠 回到市委,就当前的工作提出了一些要求,在抓基础建设的同时,侧重于招商引资工作,潘顺利留他中午吃饭,被陆渐红婉拒了。 一行人等将陆渐红送下楼来,潘顺利道:“陆书记,盼望您百忙之中能再抽空过来指导工作啊。” “我倒是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不是指导工作,而是带着别的市同志过来学习啊。”陆渐红笑道,“好了,不要送了。” 上了车,陆渐红让丁二毛开车去世贸工地,直接把牛达接上了车,又打了个电话给安然,说自己中午回家吃饭。 陆渐红回来一趟,安然自然不会走得太远,所以一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便立刻赶了回来。 丁二毛的嘴巴甜得很,一见到安然就嫂子嫂子地叫个不停,安然笑道:“渐红,两位兄弟来,你也不说一声,达子,二毛,你们先坐一会,我去买点菜。” 丁二毛赶紧道:“嫂子,别,陆书记待我是自家兄弟,就别这么见外了,有什么吃什么就行了。” 达子也道:“嫂子,你也挺累的,歇歇吧,我来忙吧。” 还别说,这达子和二毛虽然都是大男人,不过动起手来也麻利得很,安然本来就买了些菜,两人一应一和,安然还真插不上手,只得回了客厅,向陆渐红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道:“你这两个兄弟我倒是挺希望他们多来几回。” 陆渐红呵呵笑道:“自己人不用客气,他们爱忙就让他们去忙。咦,这束玫瑰挺漂亮的嘛,谁送给你的?” 安然的目光里微微有些异样,笑道:“谁跟乱送花给省委副书记的家属啊,这个墙根可不是一般人敢撬的,除非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道:“你这话有理。” 安然向厨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孟佳也是你老婆啊。” 陆渐红不由一愣,安然虽然是女人,也有醋意,但这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绝不是醋意。陆渐红不由道:“你是说,这束花是别人送给孟佳的?” 安然点了点头,道:“孟佳先离开双皇一阵子,固然有想孩子的原因,但是也是为了摆脱纠缠。” 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孟佳不跟我说,你也不跟我说?” 安然看陆渐红确实有些生气了,不由道:“声音小点,是孟佳不让我跟你说,怕让你担心。” “你们能处理好这样的事情吗?”陆渐红压着嗓子低喝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把手爪子伸到我这边来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看着陆渐红目中煞气大盛,安然不由道:“渐红,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 “这个事如果让你来处理,要我这个大男人干嘛?”陆渐红不由分说。 “我只知道那人叫王大成,是双皇的一个房地产公司老板,只见过一次面,具体的情况不是太清楚。”安然实话实说道。 一个搞房地产的也敢跟我斗,真是不知死活。陆渐红心里微微冷笑,这时两个厨男已经做好饭菜,陆渐红大手一挥,道:“拿酒来!” 三人喝掉了一瓶酒,以他们的关系,不需要多说那么多废话,感情是交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陆渐红道:“达子,刚刚在工地上你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二毛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牛达先把调调定了下来,道,“就是总是有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的人过来吃拿卡要,其实工程的质量我最清楚,都是按照标准来的,大米本来想告诉你的,都被龙飞挡了下来,说不想麻烦你,无非是花几个钱的事。不过我觉得这样子对你不好。” 想不到双皇居然还有这样大胆的人,妈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潘顺利搞什么飞机?陆渐红心中有些恼火,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道:“我知道了,这事回头我让相关人去过问一下,胆子不小啊。” 饭后,坐了一阵子,牛达接到工地打来的电话,陆渐红也由得他去,嘱咐他注意施工安全,让他自己打车去工地。 牛达前脚一步,陆渐红便一个电话打到了潘顺利的手机上,淡淡道:“老潘,我听说有的人借检查的名义到建筑工地上索要好处,有没有这事?” 潘顺利脑子里一激灵,道:“有这样的事?没接到相关的反映或者举报啊。” “人家的电话都打到我的手机上了。”陆渐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道,“老潘啊,在发展的过程中,总会有那么一部分跳梁小丑发出不和谐的音符,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不要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影响到双皇的投资环境。” “是,是,一定彻查严办。”潘顺利身在空调房里,脑门子还是出了一层汗,现在的陆渐红手中绝对握着生杀大权,自己能不能接过市委书记的大印都指望着他,或者说指望着双皇的发展呢,所以于公于私,都应该把这种害群之马给揪出来。 “一个星期,给我一个答案。”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淡,不过那种淡淡的口吻比起声色俱厉更具威慑力。 安然下午还有笔捐助款要谈,与丁二毛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丁二毛看着安然匆匆的背影,不由道:“陆书记,嫂子还真挺忙的。” 陆渐红笑道:“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是做企业出身的,因为我的缘故,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所以现在做做慈善事业,既是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总有点事可做,习惯了忙碌,闲下来会很难受的。” 丁二毛没有说什么,也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只是笑了笑,陆渐红又道:“二毛,明天我要出差,你就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了,另外有事情交待给你。” 听说有任务,丁二毛坐正了身体,道:“陆书记,尽管安排。” “我要你查一个人,叫王大成,是双皇一个搞房地产开发的,资料要详细。” 正文 省长秘书 看着陆渐红沉着的脸,丁二毛自作多情地道:“要不要……” 陆渐红摇了摇头:“资料详细就可以了。” “明白。”丁二毛站了起来,“马上去办。” 陆渐红本来还打算去江海大学看看孟子玉的,想想还是算了,上次自己高调过去,校方不是傻子,如果孟子玉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肯定会跟自己联系,即便是他张不开这个嘴,甄沫炎那么机灵,跟他又是兄弟相称,肯定会说的。 索性睡了一觉,四点多钟的时候,陆渐红跟安然联系了一下,再次询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洪山,安然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去,慈善事业让她找到了新的生活支点。 天黑之前,陆渐红赶到了省城,去了高福海那里一趟,蹭了顿晚饭,谈了明天一早就离开的事情之后,磨磨蹭蹭地帮着高兰收拾了行礼,趁着高福海不在房间,贼一般地摸摸抓抓了几把,惹得高兰想笑又不敢大声,等听到高福海的动静,这才向高兰抛了个媚眼,回了招待所。 仇建明喝醉了。 父亲和二叔共同建立的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前一阵子,由于市场的疲软,生产出来的产品滞销了不少,占用了不少资金可是这几天,以前的原材料供应商这几天同时提高了价格,市场上虽然也有低廉的此类原材料出售,可是质量都不行,双重压迫之下,整个公司的资金运作非常困难,这一次,好不容易拉到一个大客户,即便是醉死,也要把这笔生意做成。可惜的是,条件并没有在酒桌上子上能够谈成,对方开出的条件很高,这让公司的利润很低,再除去税收以及相关人员的工资和一些费用,已经是寥寥无几,不过对方答应是现金交易,绝不欠款,或许这才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离开了酒桌子,自然要去休闲一下。休闲的含义很广,涵盖了很多种活动,他们的休闲就是去ktv,这是规则,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客户呢。叫了个小姐去侍候去了,仇建明觉得胃直向上犯,冲到洗手间一阵大吐特吐,等他泪眼迷糊地走出卫生间,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向他伸过来手,微笑道:“仇总吧,我姓周,有笔生意跟你谈。” 听到有生意可谈,仇建明的心中一动,不过对方的身份并不清楚,他还没有到“见到**就是娘”的地步,谨慎地道:“不知道怎么称呼?” “周波。”周波左右看了看,道,“仇总,这里似乎不是个谈生意的好地方吧?” 在一个咖啡厅里,仇建明一个人坐着,周波已经离开了,可是刚刚周波跟他说的话却让他心动不已,严格来说,对方并不是做生意的,可是手段却比做生意的人要高明几倍,一般的生意人最起码还要花点本钱,而他的本钱就是一张嘴,只要上下嘴皮子翻动一下,生意就算做成了。 周波告诉他,可以让他以前的供应商把原材料的价格降下来,不但降,还能降到比以前还要低,另外还可以介绍几家公司到他这里要订货。可是在问到周波需要什么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回去跟你父亲说,我叫周波,是省里的。” 天一亮,陆渐红便亲自开着车到了高福海的住处,将父女俩接上了车。 在上车的刹那间,高福海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想着与亲家母见面,却是像这样的一种见面方式,感觉之五味陈杂可想而知。 陆渐红能体会到高福海的心情,所以一路上并不多话,闷头开车,那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第一站自然是先去燕华。陆渐红昨晚考虑过了,孟佳和梦瑶正在平桥,如果就这样让高福海俩口子过去,要是知道除了安然和高兰以外,自己还有个老婆,那高福海绝对有可能把自己阉了,所以必须先把孟佳母子俩先安排好。昨晚已经打电话给孟佳说了,孟佳的意见是,让妈住到洪山去,把高兰的父母亲也直接带到洪山,这样便可以避免她们跟老高的见面。这个方法比较可行。 一路上闷闷而行,陆渐红巴不得早点结束这个比开会还要沉闷的气氛,将油门踩到了底,飞驰电掣之下,中午的时候便已赶到了燕华。 可是事实并非像陆渐红所想的那样,摆脱了这个氛围,却还有更让他难过的在等着他。 一进入高福海在燕华的家,高兰的妈妈杜冰洁就摆着副沉脸子,阴得犹如外面的天气,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看杜冰洁的样子,恨不得把陆渐红给掐死。 高兰包含歉意地向陆渐红看了一眼,示意他忍让一些,陆渐红自然理解,好歹也是自己的丈母娘,受点罪也是应当的。况且杜冰法给陆渐红的压迫还比不上一号首长吧,在那种情况下,自己都能扛得住,相比之下,这算是小儿科了。 自动将杜冰洁刀锋般的眼神过滤,陆渐红若无其事地吃了午饭,还吃了不少。 午饭后,陆渐红自觉不宜再待下去,起身道:“爸,妈,我还有点事要去办,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给我。” 什么事,指的自然是举家前往洪山的事,有陆渐红在场,很多话既不好说,也很尴尬,离开自然是最妥当的选择了。 出了门来,陆渐红仰头做了三次深呼吸,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仰头看了看天,依然是一副阴沉的样子,似乎要下雨了,陆渐红将车停到一个停车场,自己则走上了街头。 走在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陆渐红心头感慨良多。在燕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郎晶的成长也正是发生在这里,突然想到她,陆渐红的心里微微一抽。这些年,郎晶并没有在他的心头出现过,到了这个时候,陆渐红才体会到,昔年对郎晶的执着,是因为对曾红拥有过的感情的一种怀念,通俗一点,就是哥怀念的是感情,而不是那个人。不过好歹也有过那么一段难忘的时光,总算对她有一个交待,也算是不枉相好一场了。 正文 看破不代表离开 漫步在街头,居然还有的店里播放着郎晶的歌曲,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逍遥自在呢。 漫无目的地走着,陆渐红便想起了那个决定了他一生命运的人——赵学鹏,这些日子实在太忙,连个电话都无暇去接,其实也不是那么点时间都没有,更多的是因为赵瑾的态度。 跟赵瑾的那一段美丽的误会,是陆渐红心头长期以来的一个隐痛,可偏偏又无法去补偿,这种心有余而力不逮的痛楚让陆渐红纠结万分。 “赵叔,我是渐红。” “渐红?”赵学鹏很是高兴地说,“今天不忙吗,恭喜你啊,听说你是省委副书记了。” 听到赵学鹏的声音,陆渐红的喉咙不由有些嘶哑了,道:“赵叔,我在燕华。” “呵呵,那还不快过来,我正在家呢。” 陆渐红放下电话,鼻子实在太酸了,赵学鹏对他的付出是大到了极点,赵瑾的事并没有让他对自己心生怨恨,仍然一如既往地关注着他,冲着这份感情,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仅仅因为赵瑾对自己的冷淡就疏远了赵学鹏的作法简直禽兽不如。 看到赵学鹏的第一眼,陆渐红的眼圈子就红了,情感激荡道:“爸!” 听到这声饱含真挚情感的“爸”,赵学鹏的眼睛也湿润了,也让他感到当初的关爱并没有错,陆渐红不是那种白眼狼。两双手握在了一起,赵学鹏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不少,手也失去了弹性,可是握在陆渐红的手中却是温暖亲切得很。 “爸,您坐。”陆渐红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几乎要涌出来的泪水。 摸出烟来,散了一根,陆渐红道:“爸,您现在还在省里吗?” 赵学鹏笑了笑,道:“身体不是太好,虽然还挂着名,但是上班的时间并不多,估计最多到年底就退二线。渐红啊,看到你步步高升,我是打心眼为你高兴啊。” 陆渐红道:“爸,这都是您教育得好。” “少来了。”赵学鹏笑得很开心,“当初你离开江东,孤身前往甘岭,我还真担心你弄不下来,虽然有周琦峰的支持,可是双皇当时刚刚经历过政治地震,一切都不稳定,不过双皇在你的带领下搞得有声有色,让我很欣慰。” 陆渐红笑道:“在燕华的那段经历,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这里面您对我的教诲是我永生难忘的。” 赵学鹏也笑道:“大道理谁都会说,最重要的还是看能不能做到,渐红,你做到了。” “渐红,听说你还兼着双皇市委书记,这么忙怎么有空到燕华来?”赵学鹏问道。 陆渐红将他在全省开展招商引资全力发展工业的举措说了,是到江东来就招商引资工作取经来的,赵学鹏很是欣慰地说:“渐红,你是一名合格优秀的g产党员。我知道甘岭向来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你却打破了这样的格局,周琦峰的鼎力支持固然重要,你这种开拓进取的精神却是更重要的,看来当初龙书记把你放走是一个失误啊。” “爸,您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只是想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我还年轻,不想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那些无休止的争斗之中。”陆渐红一直没有什么真正能够交心的人可以畅谈心头的想法,赵学鹏自然是最好的对象。 赵学鹏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渐红,你的境界比我高啊,我活了这么久,也是才刚刚看透,斗来斗去,表面上看有人输有人赢,其实都是输家,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了无限的斗争之中,权力、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争来又要何用?等老去的那一天,回头看看,自己到底都做了哪些有意义的事情呢?” 陆渐红也道:“赢了,就有人输,输了的人离开,还会有人来,如此循环,累。我真的不想再掺合进去,自从接手工业,我觉得生活变得有意义多了。” 赵学鹏哈哈一笑,道:“看破斗争的实质意义,并不代表你能扯得开。渐红,这一点上,你的理解还是不够。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的时候,你即便是退出了江湖,也未必就能离得开那个战场。”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爸,难得能见一面,讨论这些,太煞风景了。对了,王姨和小瑾呢,怎么没看到?” “你王姨带孩子去打防疫针了。”赵学鹏提到赵瑾,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至于小瑾,正忙着谈恋爱呢。” “哦,看中了哪个富家公子了?”陆渐红笑了一声,心头却是微微一酸。 赵学鹏笑道:“哪里是什么富家公子啊,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不管小瑾处的对象是达官贵人还是穷小子,只要她喜欢那就行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王丽娜抱着孩子进来了,这小家伙好一阵子不见,长得虎头虎脑的,一点都不怕人,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陆渐红脸上扫来扫去。 “王姨,您好。”陆渐红站起身来。 “是渐红啊,怎么有空到燕华来啊,坐,坐。”王丽娜将孩子放了下来,那小子一溜烟地窜到了赵学鹏的腿边,就向他腿上爬。 陆渐红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要起身离开,赵学鹏道:“渐红,难得来一趟,就一起吃个饭吧。” 陆渐红正待拒绝,突然听得窗外噼哩啪啦地响了起来,居然是下起了雨。看来天也留人啊,只得重又坐下,道:“爸,那又麻烦王姨了。” 赵学鹏笑道:“又叫爸,又说这么客气的话,自相矛盾啊。” 跟赵小虎逗了一阵子,两人已经比较熟悉了,正玩得开心,赵瑾疯疯火火地冲了进来,一眼看到正在跟小虎玩的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跟着便恢复了自然,笑着向身后道:“智青,进来啊。” 走进来的是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长得也比较帅气,只是稍稍瘦了一些,陆渐红见赵瑾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心头的酸涩一闪而过,不过他也已经想开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可能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便笑道:“小瑾,怎么不介绍一下?” 正文 官字两张嘴 赵瑾白了他一眼道:“干嘛要向你介绍?”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向那人伸出手去,道:“陆渐红。” “许智青。”对方也伸出手来,用力一握,目光忽然冷了一下。 陆渐红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敌意,笑道:“小瑾,这就是爸跟我提起的你朋友吧,果然是一表人材啊。” 许智青刚刚升起的敌意随着陆渐红这一声“爸”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容也变得和善了很多,道:“来过几次,从来没见过你。” 陆渐红笑道:“我不在江东工作,回来不是太多,不过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关于你早听爸提起过,如雷贯耳啊,也幸亏这场雨,不然,又要错过了咱们见面了。” 许智青微微一笑,道:“小瑾,你可从来没向我提起来啊。” 赵瑾眼睛一翻,道:“那我是不是要把我所有的朋友都介绍给你认识?我还有几个漂亮的好闺蜜,是不是也抽个时间喊出来跟你一起吃个饭?” 许智青被噎了一下,略有些尴尬,陆渐红呵呵笑道:“恭喜你啊,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寂寞,我这个妹妹,哈哈。” 赵瑾怒道:“陆渐红,你再败坏我名声?” “智青老弟,你的性格很好,透露一下,需要韧性哦。”陆渐红不忘再幽上一默,事实上此时的他却是有些难过的,或许只有营造出这样的气氛来,才能掩饰住他的心情。 与许智青的交流还算惬意,许智青是个很有涵养的年轻人,并没有特意去问陆渐红是从事什么职业的,陆渐红自然也不会问,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子,陆渐红很是惊讶许智青的博闻广见,无论哪一方面,提起来都能聊上几句,其实许智青对陆渐红也同样是佩服得紧,两人居然有些惺惺相惜了。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轻响了一声,陆渐红看了一眼,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短信是高兰发过来的,问他今晚的晚饭怎么安排,陆渐红回过去电话,告诉她自己在赵学鹏的家里,让她别忘了最重要的那件事。 站在门外说了一阵子,陆渐红这才回了来,却发现许智青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惊讶,道:“陆哥,你太不厚道了。” 陆渐红微微一愣,道:“怎么讲?” “刚刚赵叔才告诉我,你是甘岭省委副书记,你藏得也太深了吧?”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你也没问我啊,我总不能把这五个字贴在脑门上,况且省委副书记也算不得什么。” 许智青笑道:“那倒是我的错了。” 陆渐红从包里拿出名片,送了上去,许智青双手接过,也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陆渐红看了一眼,笑道:“老弟,你也够稳妥的,京城新能源开发集团董事长,这个头衔的含金量比我这个省委副书记要大多了吧。” “官字,上边一个帽子,下面两张嘴,自古商不与官斗,生意做得再大,当官的随便动动嘴,吞得你尸骨无存,所以,陆哥,以后还请你罩着我啊。”许智青虽然说得难听,但事实也正是如此。 陆渐红笑道:“也不尽然,甘岭的干部就不是这样,老弟,有时间的话,我邀请你到甘岭去考察考察,甘岭的旅游景点也有很多的。” “行,一定去。”许智青忽然放低了声音,道,“我的身份赵叔和小瑾都不知道,替我保密。” 陆渐红正色道:“老弟,我帮你保密,不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允许你玩弄小瑾的感情!” 许智青倒没有生气,道:“我是真心的,陆哥,我只是不想他们把我看成纨绔子弟。” 这时听得外面赵瑾叫道:“开饭了开饭了。” 饭自然离不开酒,赵学鹏的体质大不如前,所以并没有让他喝多少,倒是陆渐红和许智青两个似乎大有一拼的样子,都喝了不少,赵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陆渐红的酒量她是知道的,许智青那七八两酒量哪里是他的对手? “陆渐红,你要是把智青喝多了,我跟你没完。”趁着去盛菜经过陆渐红身边,赵瑾低声威胁道。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爸,我看酒就这样吧,我有点喝不下了。” 赵学鹏微微一笑,陆渐红的酒量他也是很清楚的,这么说,自然是不想让许智青喝多,便笑着说:“酒喝多不是好事,就这样吧。” “陆哥,你酒量不行啊。”许智青有点多了,说起话来声音也有点高了。 “改天到甘岭咱们再喝。”陆渐红笑道,“小瑾,饭上来没有,吃饭了。” 许智青来过多次,看来也曾留宿过,饭没吃完,已经扛不住了,被陆渐红扶到房间里睡下了。 吃完饭,外面的雨还在下,陆渐红不打算多待,起身告辞,赵学鹏道:“渐红啊,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走,要不坐一会儿再走吧。” “没关系,车离这里不远,我也订好了酒店,都这么晚了,再迟会影响小虎的睡眠的。”陆渐红笑道,“爸,工作不忙就不要去了,身体要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跟我说。” 赵瑾从许智青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陆渐红要走,脸上才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来,默默地拿了把伞,道:“我送送你吧。” 陆渐红倒没有拒绝,路灯下,一长一短两道影子共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在雨中,却是静静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长的街道忽然变得很短,还没走几步便已到了尽头,陆渐红停下脚步,道:“小瑾,回去吧。” 赵瑾抬起头,看着陆渐红因为喝酒而红润的脸,那张脸不知道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多少回,可是这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就要远离自己而去了,忽然间泪如雨下,猛地抱住了陆渐红的腰。 陆渐红缓慢而坚定地推开赵瑾,这个时候他才懂得,赵瑾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面的伪装,可是即便没有许智青的出现,自己也不能给得了她什么,他总不能效仿高兰和孟佳那样再收入囊中吧?那是对感情的一种亵渎,更是对安然底线的挑战,也是对赵学鹏极大的污辱。 正文 永恒的纪念 “许智青人不错,会是个很好的依赖。”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胳膊猛地被赵瑾抓紧了,跟着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快速传来,竟是赵瑾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真的很重。当赵瑾抬起头来的时候,陆渐红明显看到她的嘴角残留着血痕。 “你的身体上已经留下了我给你的印迹,只要你看到这排疤痕,你就会想起我。”赵瑾这才惨然一笑,搂住陆渐红的脖子深深一吻,然后转过身,连伞都没有拿,便没入了雨幕之中。 雨还在下,落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陆渐红的嘴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感到自己的手臂正在渗血,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似乎忘却了疼痛,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混蛋。 拦了辆出租车,让出租车司机随便找了个酒店,陆渐红这才觉得伤处的疼痛感,这丫头下嘴可真够狠的,真是入肌三分啊。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血已经不流了,快速开了个房间,灯光之下,明显看到小手臂上两排整齐的齿痕,陆渐红苦涩地笑了一声,这个丫头还真不让人省心,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向三女以及一些同事解释这个疤痕,这丫头真不会咬,咬也得咬人家看不见的地方嘛。 暂且抛开日后被三女严刑拷打这个疤痕来由的顾虑,洗了个热水澡,舒服了一些,本来想打电话给景珊,让她安排人员过来的事,不过想到高兰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便先停了一下。高兰怀孕的事,让杜冰洁到洪山恐怕并不乐观,老高夫妇都是要面子的人,能够接受目前这个现实,如果不是任老爷子这个舅舅强压的话,估计到死都不会被认可。其实陆渐红并没有让杜冰洁到洪山服侍高兰的打算,这个脸杜冰洁绝对丢不起,之所以让高兰到燕华来,最主要的目的,一是告知高兰有身孕的事,二是考虑到高兰母女久未见面,一诉离别之情,至于别说杜冰洁会不会去洪山照顾高兰,恐怕就是跟老娘梁月兰见面的可能性都不大。 事实证实了陆渐红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接到了高兰打来的电话,告诉陆渐红这一阵子将会留在燕华陪陪老妈,绝口未提父母亲去洪山的事。这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看来丈母娘的心结还是很难解得开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杜冰洁还算不上铁棒吧?只要孩子一生下来,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能再摆那副臭脸子吧?只是距离孩子出生还有一段时间,据陆渐红估计,等高兰的肚子能看出来了,杜冰洁不大可能再把她留在燕华的,不过在洪山,在老妈和大姐二姐照顾,没啥大不了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又与高福海联系了一下,说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并没有定死,所以想先回洪山一趟,也让他们一家有时间在一起好好团聚。具体的考察活动,等明天景珊等人到来再说。 对于这样的安排,高福海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杜冰洁昨晚知道高兰怀孕的事,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与高福海的想法一样,既然默许了高兰跟那个到处拈花惹草的小子在一起,那怀孕也只是迟早的事。不过在提到去洪山跟亲家母见面的时候,杜冰洁的眼睛就瞪了起来,说要去高福海自己一个人去得了,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高福海也是这样的想法,虽然亲家总是要见的,但选择在这个时候,确实有点不妥,搞不好还会惹人耻笑,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至于陆渐红不过来道别,倒正遂了杜冰洁的意,看到他,杜冰洁的火就不打一处来,眼不见心不烦,免得扰了全家团聚的兴致。 任重而道远啊。陆渐红放下电话,毫不迟疑地退了房,连一刻也不多待,便驾着车去了洪山。 走着回头路,陆渐红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车也开得欢快,十点多的时候便到了平桥。 家门紧锁着,停下车一问,原来一家都去了县城了,一想陆渐红便恍然大悟,扬帆远航都从燕华的贵州学校转了回来,再加上小梦瑶要上学,放在乡镇那是肯定不行的。将扬帆远航转回来,是陆渐红的坚持。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童年过得很单纯很快乐,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不少童年的趣事值得回忆,他不想早早地把孩子们的童年剥夺了,通过有限的几次接触,他发现年龄不大的两个孩子正在逐渐地失去童真,这并不是个好现象。读书固然重要,但重在培养孩子们开拓性的思维,早早地束缚了他们的想像力,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重新发动车子,很快到了洪山。 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梁月兰正在做饭,见到陆渐红进来,梁月兰又惊又喜,放下手中的活,道:“红子,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梁月兰忙碌的样子,陆渐红拉过她的手道:“妈,您的气色很好。” 梁月兰笑道:“有三个孙子在身边,心情好。红子,咱们陆渐红子孙兴旺就靠你了。” 陆渐红故作神秘地附过身去,道:“妈,告诉你个好消息,高兰怀上了。” “真的?几个月了?”梁月兰满心欢喜,这时才想起来就陆渐红一个人回来的事,道,“安然跟高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陆渐红笑道:“安然有事,忙着呢,高兰刚刚一个多月,在燕华陪父母,估计三四个月的时候就会过来,到时候又要辛苦妈了。” 梁月兰笑道:“服侍儿媳妇,再苦也不苦啊。唉,你爸要是在世,有这么多孙子孙女,那还不乐坏了。红子,你比你爸强。”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这叫啥话啊,要是爸有这么多女人,您老还不把他扔河里去啊。 正说着,孟佳领着梦瑶回了来,一见到陆渐红,孟佳微微一愣,梦瑶已经大呼着爸爸冲了过来,陆渐红一把抱起,在梦瑶粉嫩的小脸亲个不停,短短的胡茬让梦瑶痒得不行,咯咯直笑。 正文 睚眦必报 陆渐红觉得对这个女儿最愧欠,所以梦瑶一回来,就牵着她的手,说:“囡囡,走,爸上街给你买东西。” 梦瑶却摇着头,奶声奶气地说:“我长大了,不能叫我囡囡,应该叫我孟梦瑶,还有,妈妈说,我是大人不能乱要东西。” 陆渐红的鼻子一酸,看了眼孟佳,道:“孟佳,这姓怎么还没改过来?” 孟佳道:“怕有人知道会拿这个做文章。”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你受苦了。” 孟佳笑道:“有什么苦的,只是一个姓而已,谁还能不承认是你的孩子啊。” 这时,扬帆远航背着书包回了来,见到陆渐红,也是亲热无比,一家子在一起其乐融融,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开心的了,唯一遗憾的是,安然和高兰不在。陆渐红忽然很期待春节时全家团结的情景。 吃饭不表,饭后,按照习惯,让孩子们睡午觉,陆渐红这才把孟佳叫进房间来道:“我有话要问你。” 陆渐红问的正是那个王大成的事情,孟佳笑着道:“然姐都告诉你了?这是个误会,你就别多想了。” “误会?”陆渐红压着声音道,“要不是安然告诉我,你要瞒我多久?” 孟佳沉默了一下,道:“王大成是基金会的一个捐助企业,然姐已经谈了很多次,他也一直说捐助的事。” “捐了多少?” “没有。”孟佳略有些尴尬。 陆渐红冷笑道:“他是在拿捐助作为筹码,对你另有所图,是吧?” 孟佳虽然没说话,却无疑算是默认了。 陆渐红有点火道:“安然怎么回事?” 孟佳赶紧道:“这事跟然姐没关系,然姐根本已经放弃了这个用户,我看然姐为筹款的事东奔西跑,是我主动去找王大成的。” “你真糊涂。”陆渐红又气又心疼,道,“安然也是的,这个筹款的事,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我出面难道不比你们去低三下四要强吗?” “你出面,对你影响不好,有爱心肯捐助的人,是不需要你出面的,那些不肯捐助的人如果因为你出面捐助了,肯定有所求,为让你为难。”孟佳说得有一定的道理,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叹,道,“梦瑶还小,妈年岁也大了,做做饭,接送一下还行,但是在教育方面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看你就不要再去双皇了,就留在这里带带梦瑶吧。” “渐红,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孟佳怯生生地道。 “我是生我的气,没有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陆渐红道,“别多想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如果想做点什么小实体的话,尽管跟我说。” 陆渐红向来说一不二,孟佳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得道:“那好吧。” 这次谈话到此结束,不过陆渐红能够想像得出孟佳在其中受到的委屈,这个事情绝不算完。陆渐红虽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但是并不代表可以无视孟佳所受的委屈。 下午,孩子们都上了学,梁月兰也去打麻将了,陆渐红和孟佳这一对男女留下来,一个虽非干柴,另一个却绝对是烈火,这一碗水必须端平,陆渐红咬紧牙关也得上,反正下午时间有得是,把孟佳喂饱了,陆渐红已是双眼发沉,双腿发沉,翻了个身,连战场都不及清理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好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孟佳早已起了床,正在电脑面前查找着什么,陆渐红没有惊动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时,孟佳已从电脑边上过了来,柔声道:“渐红,今晚想吃什么?” 陆渐红盯着孟佳的胸脯,色迷迷地道:“我要吃你的菠萝。” “死相。”孟佳嗔了一句,道,“渐红,回来住几天?” 陆渐红叹了一声,道:“人家都说官越大,时间越充裕,简直就是狗屁,我觉得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孟佳笑道:“不负责任的领导,时间自然多,大多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面了,你是个好官,所以时间才不够用。” 陆渐红捏了一把孟佳的嫩脸蛋,说:“还是你了解我。可是在工作与家庭上,我做不到兼顾,怕你们埋怨我啊。” 孟佳笑道:“这个问题我跟然姐经常聊到,既然选择了你,就得尊重你的宗旨,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理解你。” “理解万岁。”陆渐红笑着道,“我可能明天就要离开,这次是假公济私回来的,明天要到燕华去。” 孟佳略有些幽怨地说:“这以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上你一面,梦瑶又要数着手指过日子了。” 陆渐红歉然道:“孟佳,梦瑶就要你多照顾了。” 陪着三个孩子做完作业,又去街上逛了一圈,然后打电话给苏东波,明早到他那里去拿茶叶,之后才跟景珊联系。 这一次的考察学习,一共五个人,陆渐红考虑过,如果五人一起考察的话,很是耽误时间,所以他让景珊再补充一名工作人员,分成两组,分组考察。另外让她再安排一辆车,明天早上出发,陆渐红会在洪燕高速等他们的到来。 天一亮,陆渐红开着车去了苏东波那里一趟,两人寒喧了一阵,陆渐红拿了茶叶,道谢告辞。 一个多小时后,景珊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已经快到洪燕高速,陆渐红告别了家人,上车出发。 在入口处没等多久,景珊的车便到了,多话不说,一同前往燕华。 路上,陆渐红跟高福海取得了联系。中午的时候,众人会合,一起吃了午餐。饭后,陆渐红将众人召集到一起,道:“这一次考察,时间短,任务紧,人员虽少但都是精英,综合考虑,准备分成两个组进行考察学习。高省长,您看分组的事怎么安排?” 高福海道:“这样吧,林峰、王家卫跟我一组,景秘书长、黄莹莹和陆书记一组,具体赴哪些地方,还是由陆书记安排。” 正文 喝多了 陆渐红见高福海如此安排,真的无语了,您老对女同志也太过敏了吧,把两名伟大的女同胞全安排给了我,尤其是景珊。看着景珊眉宇间淡淡的喜色,陆渐红顿感头大,道:“江东有三个地区的招商引资工作非常突出,分别是省会燕华市,准安市和后起之秀俊岭市,尤其是俊岭市,以前在江东绝对是垫底,这些年突出招商引资,已经将落后的帽子甩掉了,可见其工作之进步。高省长在燕华工作时间很长,这个组就到燕华考察,我这个组先去俊岭,时间来得及的话再去准安看看。时间一共三天,不包括今天,三天后,各组自行回省委,请注意安全。高省长,燕华这边就辛苦你了。” 事不宜迟,进行了安排之后,也不多耽搁,立即分为两组,陆渐红带上景珊和黄莹莹前往俊岭,至于燕华这边,根本不劳陆渐红操心,高福海是老江东了,他自然有他的办法。 俊岭挺远,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路程,车才到俊岭地界,这两年下来,俊岭的变化很大,工业化进程和城镇建设发展得很快,看来刘翔这两年对俊岭的发展还是很负责任的,这也难怪能入常。 陆渐红坐在后排,拿出电话,拨了个电话给刘翔,很快接通,陆渐红笑道:“刘哥,在不在市里?” 陆渐红等人受到了刘翔的热情招待,酒自然是免不了的,考虑到带来的是两位女同志,陆渐红自然不想让她们喝多,所以他的酒就有点多了。饶是如此,二女喝得也是不少,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黄莹莹的酒量居然不小,相比之下,比景珊要好上不少。 晚宴结束后,刘翔亲自送陆渐红等人已经在俊岭大酒店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将两位女同志各自送入房间,刘翔这才跟着陆渐红一起进了房间。 刘翔笑道:“老弟今天酒没多吧?” 陆渐红确实喝了不少,打着嗝道:“刘哥,你这酒量比以前大了不少啊。” 刘翔哈哈笑道:“俊岭在发展,酒量也要进步嘛。” 两人胡乱聊了一阵,刘翔低声道:“老弟,上次惠秘书长跟你说了些什么,一直是我关心的问题。” 陆渐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侧着脑袋想了一阵子,才一拍脑袋道:“刘哥,你说的是中xuan部副秘书长惠英红啊,她很关照我啊,说有什么需要宣传的,让我别客气,跟她说。刘哥,惠秘书长跟你啥关系啊,看样子很亲近的样子哦。” 刘翔也真的喝多了,毫不忌讳地说:“还能有啥关系,大家都明白的嘛。 二人相视,发出一阵会心的龌龊大笑。 “老弟,那我就不影响你休息了,明天带你参观工业开发区。”刘翔离去之后,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晚酒喝得实在不少,大有些头晕目眩,冲了把澡这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这酒啊,真他妈不是好东西,都说酒量大,还都是能受罪啊,就像现在的陆渐红,酒桌上风风光光,有罪只有回来自己受。 正要睡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景珊,听她的声音酒喝得有些多,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没说几句,便听到景珊哇地一声狂呕不止,看样子景珊真的已经超负荷了,陆渐红有些坐不住了,道:“景珊你怎么样?” 回答的是一阵呕吐声。 陆渐红连忙出了房间过去查看,人是自己带出来的,万一有个闪失,那自己的责任不轻啊。 景珊的门并没有关严,陆渐红直接冲了进去,这也是因为陆渐红酒喝得也不少,否则这门没关好应该有所警惕,另外他也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冲进去。 景珊正把头勾在垃圾桶里狂吐,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陆渐红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那垃圾桶扔进了卫生间,这才回过来倒了杯凉水给景珊漱口,道:“景珊,你感觉怎么样?” 景珊似乎有些不行了,全身乏力,瘫软地吊在陆渐红的手臂上,可怜兮兮地说:“我心口好难受。” “我给你揉揉。”天地良心,陆渐红此时是一点琦念都没有,可是这三揉两揉之下,景珊的脸比醉酒更要红,身体一动,陆渐红的手便滑进了她的胸上,一手握不过来,陆渐红这才回过味来,赶紧缩回手,可是得逞了的景珊哪里会如此放过陆渐红,一把拉住了陆渐红的手,喘息着道:“我……我好想……” 面对"jiao chuan"吁吁的活色生香,陆渐红如果不动心那就不是男人了,但是脑子残留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用力抽回了手,道:“景珊,你醉了,赶紧睡一觉。” 转身的时候,后腰一紧,被景珊抱了个正着,听到她苦兮兮的声音,道:“渐红,难道在你的心中,我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感受着来自背后那柔软的挤压,陆渐红真的有些无可遏制了,暗暗咬了一下舌头,道:“景珊,你是个美丽优秀的女人,可是我是有家有室的人,这样对你没有好处。松开手吧。” 景珊松开了手,却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那对兔子挣脱了束缚猛地弹了出来,陆渐红脑子里一声轰响,这个时候他如果再不上,那就是禽兽了。 可偏偏陆渐红是个禽兽都不如的人,脸色一沉,道:“景珊,这一次我当你喝醉了。” 景珊怔了一下,目中忽然落下泪来,凄苦道:“陆书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凭心而论,陆渐红对景珊的印象非常不错,外表条件不谈,工作能力确实挺强,是一个得力的助手,而且他也是把景珊完全当作自己人来看待的,现在见景珊这么说,陆渐红意识到如此不处理好这件事的话,很容易在他们之间造成裂痕,不由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面对那硕大而富有弹性的"shuang feng",陆渐红真的无法平心静气地说话。 正文 又见牙印 景珊滴着泪将衣服穿好,陆渐红拉过椅子坐下,正色道:“景珊,你的年纪虽然比我稍大,但是,我真的是把你当作小妹妹来看待。以你目前的状态,完全可以找一个优秀的丈夫组织家庭。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事实上,我们是一个阵营而且谁也无法拆散的团体,不要把天下的男人都看成一个样子。想得到回报,需要付出,这句话没错。可是你需要付出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激情澎湃的工作。” 景珊摇了摇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想通过付出身体从你那里得到回报,我真的觉得你是所见到的最优秀的男人。” 陆渐红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便笑了笑,道:“傻丫头,你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井底之蛙?很感谢你对我的肯定,但是天下优秀的男人如此之多,你总不会想全部收入囊中吧?好了,别多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不由分说,将景珊按进了被子中,陆渐红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这时景珊突然道:“陆书记,能不能让我亲你一下?” 陆渐红微微一愣,将手伸了过去,说:“这里,可以。” 景珊也是一愣,猛地把陆渐红的手臂拉了过来,陆渐红惨叫一声:“哎呀!” 逃一般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捋起袖子一看,偶滴个亲娘唉,怎么女人都这么德性啊,胳膊上又留了一排整齐的牙印,唯一不同的是,并没有出血,如果她下口再狠一些,陆渐红以后的悲惨境地可以预见。陆渐红总不能说,自己没事咬胳膊咬着玩吧? 一夜翻来覆去,陆渐红和景珊都是如此,天亮的时候,精神都不是太好,不过因为昨晚喝酒的缘故,还有理由搪塞,倒是黄莹莹神清气爽,陆渐红开着玩笑道:“看来咱们三人之中,还是黄处长最能喝。” 黄莹莹卖风骚地一笑道:“陆书记,不带你这么寒碜人的。” 这一次的考察活动,与其说是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倒不如说是让大家不要固步自封,开开眼界,所以这一次的考察陆渐红带着二人在俊岭市工业开发区认真详细地看了一遍,当初这个工业园就是陆渐红一手创办的,现在刘翔的努力下,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规模,里面分为金融区、高新技术园、外资工业园等七大板块,与燕华工业园相比是不遑多让。 陆渐红很是感慨地说:“刘哥,俊岭的变化很大啊,真是让人眼红。” 刘翔笑道:“老弟这么说,真是让我羞愧啊,当初大力发展工业,可是你的提议,我只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陆渐红拍了一下刘翔的肩膀道:“刘哥,你这抬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啊。” 一整天跑下来,包括陆渐红在内的三人收益良多,晚上倒是没有再喝多酒。 一夜无话,天一亮,陆渐红与刘翔打了电话,告诉他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刘翔知道陆渐红公务在身,也不强留,只是说希望有空的时候能多来看看。 又去了一趟准安,相比之下,准安的发展有些停滞不前,基本是维持原来的状况,虽然也有不少企业入驻,但是论起发展的速度,却是慢了俊岭一拍。 第三天晚上,在甘岭省委大院,一行六人会合,陆渐红道:“出去了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开个会,说说自己的感想。”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来到单独设立的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蒋德林最先过来,陆渐红道:“蒋副省长,你爱人的身体还好吧?” “虚惊一场,谢谢陆书记的关心。” 陆渐红笑了笑:“大家都是同事,关心也是应该的,没事就好。” 正说着,高福海等人也进了来,陆渐红扫了一眼,人都到齐了,便道:“经过对江东省燕华市、俊岭市和准安市的考察,大家一定收获良多,我想听听大家有什么感悟。景秘书长,你先来。” 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景珊这几天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陆渐红,见其一脸正色,便收敛起心头的情感,道:“通过这几天的观摩,发现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触动很大,在人家都普遍发展工业的时候,我们还躺在旅游业的功劳簿上,有点井底之蛙的羞愧。……” 提到井底之蛙,便想到了那晚陆渐红说她井底之蛙的事,景珊的脸有些烫烫的,不过她的感触倒是深有体会,陆渐红道:“景秘书长说得很深刻,黄处长,林科长,你们有什么意见?” 两人也分别说了自己的体会,之后高福海道:“既然大家都有所收获,那希望能把收获转化为行动,服务于工业发展,为甘岭经济的华丽转型发挥光和热。” 陆渐红接上来道:“高省长说得很有道理,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工业发展之路必须走得坚持,现在不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工业办,有的是出于监督,有的却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所以希望大家提起精神来,不吃包子争口气,用事实和成绩堵住那些不干事还说风凉话的人。” 陆渐红的这番话说得义愤填膺,听者更是心头窝火,这世上最让人不舒服的就是干事还得不到理解,见大家都卯足了劲的样子,陆渐红笑道:“工业办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做好服务和引导工作,当然如果有关系能招引到项目,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所以在务正业的同时,也不要忘了收集招商信息。我向你们承诺,谁招到项目,就算在谁头上,绝不会出现张冠李戴的情况。” 在会上,陆渐红就说过招商引资工作会列入提拔考察的一项重要条件,所以见他这么说,心里都提起了希望,当然,这一套对于高福海和蒋德林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不过如果真能招到项目,政法砝码将会大大增加。 正文 背后正主 散了会,陆渐红又去周琦峰那边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一番汇报之后,又去了一趟鲁寒星那边,这也是他的一贯方式,经济工作也是鲁寒星的重点工作,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的,能够搞好关系,无论是不是表面上的,对工作还是有利的。 汇报完工作,陆渐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并没有闲下来,而是打了个电话给景珊,要她搜集一下近期各市的招商情况,并形成一种制度,每月一报,便于陆渐红作出政策上的调整和决策。 刚刚闲下来,手机便叮叮地叫了起来,号码很陌生,却是从京城打过来的。 “你好,陆渐红。”陆渐红自报家门。 “陆书记你好,还记得我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但陆渐红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见陆渐红迟疑了一下,对方笑道:“陆书记真是健忘啊,我是许智杰。” 陆渐红一拍脑袋,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天忙得昏了头。” 许智杰笑道:“陆书记确实挺忙,前两天家弟与你见了一面,对你可是佩服得很,嚷着要到甘岭去讨酒喝,不知道陆书记欢不欢迎啊。” 陆渐红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许智青,许智杰,***,兄弟啊,呵呵笑道:“请都请不来啊,怎么会不欢迎呢?什么时候过来?我向主要领导汇报一下。” 许智杰笑道:“咱们兄弟俩可是冲着你陆书记过去的。”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有数了,给个时间,我好安排。” “呵呵,去的时候打电话给你。” 对方挂断了电话,陆渐红的眉头却皱了皱,从包里翻出了许智青的名片,上面的头衔是:京城新能源实业投资公司总经理。 仇三立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天已经要黑了,他还没有走,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刚刚倒掉的烟灰缸里又多了几个烟头。 儿子公司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周波是何方神圣,他自然清楚得很。他更明白,周波只是一个走前台的,背后的鲁寒星才是正主,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不过这点小恩小惠,他还没有放在心上。换言之,如果他有心帮忙,以他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的身份,随便张张口就能搞得定。 仇三立虽然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党的阳光已经从他的身上缓缓溜走,留给他的日子已经不长了。他也更明白,这个阳光完全是周琦峰折射过来的,不然他早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 想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长,没有必要再参与到那些无谓的斗争中去,已经斗了大半辈子,也没几天了,能消停就消停吧。 掐灭了烟,打了个电话给大儿子,淡淡道:“生意上的事我不管,至于怎么交朋友,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夜还没深,仇建明正在一个咖啡厅里,他的身前坐着周波,周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轻轻地将咖啡送到唇边,淡淡道:“建明,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是有目的而来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挺实诚,没什么心机,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这个时候仇建明已经知道了周波的身份,虽说省长秘书严格来说算不上什么官职,但是权力却大了去了。自己是不指望做官的,但是周波前几天简单地一句话,嘴皮子这么一动,便让公司起死回生,能力可见一斑,与这样的人结交,好处那是大大的。 “周秘书,你的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哥了。”仇建明虽然不在官场混,但出生于官场家庭,有个爷爷的熏陶,对于结交朋友这一道还算是不错。 周波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地称呼你一声老弟了。” 对于仇三立的不肯站队,鲁寒星也没有办法,指望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把仇三立打动,那也确实太小儿科了,好歹人家也是人大常委会主任。 周波道:“我已经跟他的孙子仇建明建立了关系,视情况看能不能与仇三立见面。” 鲁寒星有些吃惊地道:“直接对话?” 周波能看得出鲁寒星的顾虑,笑了笑道:“鲁省长,说句实在话,想把仇三立拉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拉不过来,不如就分化,至少要保持现状,不能让他倒向对方那边。” 鲁寒星很有兴趣地道:“怎么分化?” 周波微微一笑,道:“仇三立不仅是我们在拉拢,也一直是周书记拉拢的对象,这也是周书记上任以来没有将这个人大常委主任一职收回,以我的身份跟仇三立接触,他或许理都不会理,但是我跟他孙子是朋友,有机会的话,去他家里坐一坐总是有可能的。周书记既然要拉拢仇三立,那肯定会注意他的动向,我代表着谁无需明言,只要我进了仇三立的门,那就有感觉了,这样的话,最差的情况也就是仇三立保持中立,如果周书记那边再施加一下压力,说不准就倒到鲁省长您这边来。” 鲁寒星满有深意地点了点头,道:“小周,真看不出来,你的心思这么缜密。” 周波道:“我是您的秘书,自然要为领导分忧。” 丁二毛是陆渐红回来的第二天下午才回省城的。一到省委,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汇报行踪。 陆渐红正在看各市报上来的材料,淡淡道:“晚上再说。” 放下材料,各市的推动情况进度不一,但有一个总体特点,那就是进度缓慢,比较好一些的当属双皇和庆东,茂西也强差人意,其他的地区有的甚至连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还没拿出来,不得不说工作效率慢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为了让这些地区能够真正地重视起来,陆渐红打算亮剑。一件事能不能办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不是有一个良好的奖惩制度以及制度的执行是否坚决。奖惩制度早已制定好了,在工作会议上也已经每市发了一份,眼瞅着距离会议已经快一个月,是检查成效的时候了。 正文 人材,可用。 陆渐红自然不指望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呈现出全面开花的结果,但是起码要能看得到行动。这个行动就是走出去,而不是坐在家里商量优惠政策。 一个电话将督查办主任张鹤飞叫了过来,张鹤飞原先是省效能督查办的副主任,一直处于阴暗的角落,无人注意。陆渐红对于那些处于劣势的工作人员向来富有同情心理。当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是因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尽管用,如果是工作能力或者人品方面的问题,打入冷宫,没有犹豫。 张鹤飞恭敬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工业发展的重要性不用我跟你多说,你也知道。你这个督查办主任要负起监督的责任来,督查办可是一道屏障,要充分发挥起作用。” 张鹤飞道:“陆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 张鹤飞还真够损的,根据各市上报的的招商小队在外的情况,不定期抽查,要求对方以当地的固定电话回过来,以检查该人是不是真的出去招商引资。陆渐红对此表示了肯定,道:“这个方法很好,不过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人虽然出去了,但是是不是从事招商活动,并不能确定,你再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拿出一个详细的督查方案来。记住,不要怕得罪人,要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因为你的工作是为全甘岭的经济事业在负责,循私的做法是有违于省委省政府的大方向的,知道吗?” 张鹤飞见陆渐红如此信任他,正色道:“陆书记,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出去吧。” 陆渐红很是享受目前的状态,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基本上没有人去烦他。而周琦峰和鲁寒星之间好像处于一个蜜月期,似乎都在一心求发发展,为两年后的换届打基础,所以陆渐红的工作顺势而为,保持着一个顺境发展的状态。 晚上,回到招待所,丁二毛也跟着进了来,向陆渐红汇报了他打听到的情况。 王大成,三十四岁,未婚,双皇市区人,中学没有毕业,早年在全国各地打工,从事行业很多,泊过客,贩过盗版光碟,做过挑工,五年前回到双皇,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出入都是奔驰车,进出的都是高档场所。他的工程很多,不过通过调查他所注册的英皇房产地公司来看,公司里的员工只有三四个人,与他公司的业务很不协调。 陆渐红听了丁二毛的情况,道:“他在双皇有没有工程?” “有,不过不在市区,是在其他县,而且在省城也有几个工程。” “我知道了。”陆渐红让丁二毛离开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孟佳受到的骚扰是不会随着孟佳的离开双皇就这么算了的。通过丁二毛所说的情况来看,王大成的公司还是有点问题的,以他正规公司的业务量来看,三四个人肯定不够用。房地产公司,仅仅相关的工程师这一块就要不少人,另外还有财务人员,现在就是这个公司的问题是大还是小了。 这一块不是陆渐红分管的,不过英皇公司的注册所在地是双皇,他还是双皇的市委书记,那查起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陆渐红的出发点不单纯,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铁忠诚应该能够胜任这个任务。当然,陆渐红是不会说出初衷的。 一大晚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铁忠诚笑道:“陆书记,这么晚打电话来,要交待什么任务?” 陆渐红笑道:“忠诚,还是你最了解我啊,还真有件事情要你查一查。” 简单说了一下关于王大成的情况,陆渐红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有什么情况单线跟我联系。” 铁忠诚对陆渐红可谓了解颇深,以他目前在省委的地位,如果真的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完全可以出动省公安厅,现在只是让自己来查,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因为这家公司是在双皇注册的,但据他估计,肯定是王大成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得罪了陆渐红。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的各项职能也已经建立健全,整个办公室运作正常。事实上,这个办公室的成立起到的最大的作用就是管理、监督和验收,具体的招商引资工作是不需要他们做的。在此期间,张鹤飞将监督的相关制度形成了一个正式的报告交到了陆渐红那里。 陆渐红看着暗暗点头,张鹤飞还真是个人材,可用。 这一天,陆渐红刚刚看完双皇报上来的一个投资上亿元的特大项目报告,秘书长景珊便进了来,轻轻敲了一下门道:“陆书记,下午两点开常委会。” 经过那一晚,景珊再面对陆渐红时,神情正经了很多,这倒让陆渐红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感。这无关与人的品质,只是一种虚荣心而已,女人都喜欢得到别人的注意,男人也同样如此。 “以后打电话过来就可以了,不用跑一趟。”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双皇市报上来的项目我已经看了材料,不过这两天会有一个重要的投资商过来,我没时间下去,你代我过去一趟,具体的时间由你来定。”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景珊领了任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着有些发愣,虽然表面上平静如水,但是心里却一直不能宁静,那一晚虽然是因为酒精作祟,但也一定程度上表达了景珊的事实想法。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冷静面对陆渐红了,已经由原来纯粹的身体交换变成了情感上的眷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办公室恋情吗? 下午两点,常委会如常进行,不仅仅是常委会,还是一个常委扩大会,参会的有几名副市长以及一些部门单位的一把手。会上,就三季度的相关工作进行了总结,指出了一些弊病。 陆渐红就自己的分管工作简单进行了汇报,但对工业工作的汇报却是详细得很。近期的工作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各市在省督查办的监督下,已经能够自觉地将招商引资工作作为既是常规又是重点工作来抓,效果显著,截止到目前,各地招商引资项目到位资金增长迅速,实现了重大突破。 正文 洗钱案 快散会的时候,周琦峰道:“请寒星省长、渐红书记、阳春书记和公安厅尚厅长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惊,难道又出什么案子了? 将窗子开开,通了风,会议室里的烟味淡了不少。 周琦峰道:“阳春书记,你先说。” 关阳春慢条斯理地摸着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道:“近期在京城发现不少境外非法组织利用我国的招商引资政策大肆进行洗钱活动。所以公安部发来协查通报,要求协助调查。” 周琦峰道:“这个消息很令人震惊,甘岭省的工业发展才刚刚起步,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不法行为阻碍我省的经济发展,要引起我们足够的警惕。” 正如周琦峰所说,甘岭省的工业才刚刚起步,目前所招引来的企业,重大项目都会经过陆渐红的把关,其投资商都是国内发达地区的企业集团,根本不存在境外一说,不过这是个敏感问题,陆渐红倒也不敢过于托大,道:“犯罪活动必须查处,回去之后我会让相关的工作人员就投资商的资质进行详细的梳理,以供公安部门调查。” 关阳春又道:“陆书记不要误会,并不是说这种情况甘岭就确实存在。洗钱的途径多种多样,除了投资企业以外,金融机构、刷卡等都是很隐蔽的手段。” 对于关阳春的解释,陆渐红只是淡淡一笑。 不几日,铁忠诚的电话打来,通过经案大队的调查,英皇公司非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经查,该公司的注入资金来源不明,账上的大笔入资金额都是从境外汇过来的。通过对该公司财务人员的传讯,财务人员对此也是不详,怀疑有境外涉黑集团洗钱的可能。 这个情况倒是让陆渐红吃了一惊,联想到前几日的会议,陆渐红很轻易地便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那天的会议之后,省公安厅立即召开了专题会议,传达了公安部的文件精神,所以铁忠诚对此事也是十分关注。 陆渐红道:“忠诚,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这是你的一个机会。” 机会的真正含义,铁忠诚自然明白不过,道:“陆书记,您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感到好笑,王大成啊王大成,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谁又能知道,陆渐红本来是想让王大成吃点苦头,却无意中涉及到一起洗钱案呢。 案情的调查跟陆渐红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是机密,他自然不会去多问,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许家这对兄弟身上。 前两天,许智杰再次打电话过来,说不日将会到双皇去,并且笑嘻嘻地说,希望陆渐红能亲自接待。 论感情,陆渐红跟他并不深,只是上次台商赵本河过来考察的时候见过一面,而许智青也只是在赵学鹏那里接触过一次,也谈不上又多深的交情,所以对于许智杰两次打电话来感到极为疑惑,他可不认为,双皇乃至于甘岭有比其他发达地区更为优越的地方,如果说有,那无非是天然的旅游资源,可是这跟许智青的新能源公司有啥关系? 不过,来者都是客,况且大家都是熟人,确定了时间之后,陆渐红让景珊赶紧把近期的资料汇总,等他从双皇回来再看。 景珊问道:“陆书记,上次你让我去双皇看看,一直没能成行,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过去?” 陆渐红看了她一眼,目光澄清,并没有什么杂色,不过身边有这么个不“稳定”因素,说不准哪天就把脚给搞湿了,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不过想了想,暂且先搁置吧。 陆渐红的想法是自己卸了双皇市委书记的担子,然后让景珊顶过去,不过考虑到自己人前人后都已经把潘顺利的势给造足了,如果突然撂一个空心跟头给潘顺利,不仅对潘顺利的威信是个损伤,也很容易打击他的积极性。另外,把景珊从省委秘书长调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虽然有了实权,但是会不会还是省委常委,那就难说了,万一不是,那可是降了。 所以这个想法夭折掉了。 见陆渐红沉吟不语,景珊还以为他有别的想法,便道:“陆书记如果觉得我去是多余的,那就算了。” 景珊说出这样的话来,陆渐红倒不方便多说了,其实如果换了别的人,打死也不敢跟陆渐红这么说话,但是景珊嘛,呵呵,有点特殊,都看了人家的咪咪了,说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不过份吧?不过他对于景珊的能力是肯定的,只是对下面的工作实践不够,也就趁这个机会让她多见识见识,也算是为了她将来好,便道:“怎么能叫多余呢?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去。” “准备什么?”正经好一阵子的景珊突然邪笑了一下,让陆渐红眼前一亮,那种暧昧似乎又回来了,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自己想。” 景珊出去后,陆渐红才吁出一口气,这个小魔女还真是要人命,***,能看不能吃,这种感觉并不美妙啊。 景珊的准备还真够充分的,一改往日的职业套装,穿了条紧身的牛仔裤,把那圆润的臀部裹得又紧又俏,上身的浅黄色小t恤微微压住了脱衣而出的胸,只及腰腹,动作略一过大,便将那白得耀眼的皮肤和圆圆的脐露了出来,腰臀比简直就是黄金分割啊。 仅此两点,陆渐红就有滴鼻血的冲动了,隐隐中他觉得这一次带上她会是个错误。 不过男子汉大豆腐,明知是错,也只有昂头向前冲。 景珊本来想坐在后排陆渐红身边的,不过被陆渐红瞄了一眼,还是中规中矩地坐到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了,她不知道丁二毛跟陆渐红的关系,要知道丁二毛对陆渐红的姹男迷阴**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路上,陆渐红除了接电话,基本没怎么说话,景珊从前方的反视镜里偷偷瞄着陆渐红,见其眼观鼻鼻观心,一逼老僧入定的样子,不由暗自腹诽,真是有官样啊。 正文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一路上无聊得紧,景珊道:“丁师傅,放点音乐吧。” 丁二毛挠了挠头,道:“前面好像有几张碟子,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景珊拉开来,选了一张放进cd机,轻柔的音乐马上在车内流淌了开来。 那是梁雁翎的《像雾像雨又像风》,歌还是挺好听的,陆渐红却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景珊终于歹到了说话的理由,道:“陆书记,有什么好笑的事,大家一起分享一下。” 陆渐红忍着笑道:“那是我以前看过的一个东北二人转的段子,那女的好像叫什么黑山老妖,胖得很,大概有你两个胖吧。” 景珊嗔道:“哪有领导这么比喻人的。” 景珊这声娇嗔简直媚到了骨子里,丁二毛可从来没见过景珊这副模样,手一抖,车子在路上猛地晃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车子,不过还是惹得后面超车上来的无良司机骂道:“妈那个13的,不会开车回家搂老婆去。” 丁二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臊着脸解释:“刚刚胳膊有点麻。” “陆书记,您继续说。”经过这么闹了一下,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许多。 “黑山老妖说,朋友见到她,都说她长得像雾像雨又像风,就他妈不像人。” 陆渐红到双皇来,潘顺利是接到通知的,所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到市委这边等着。 看着省委三号车缓缓驶进了院子里,潘顺利赶紧迎上前来,先是跟陆渐红握手,而后又与景珊的手轻轻一沾,笑道:“陆书记,景秘书长,欢迎啊。” “自己人不用客气。”陆渐红简约地道,“时间不早,办公室就不去了,刚刚已经与许总联系过,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咱们直接去酒店吧。” “好,我在前边带路。” 世贸大酒店,听其名字就知道是坐落在世贸中心。这是一家刚刚开张不久的五星级大酒店,里面设施齐全,高档得很。 潘顺利笑着介绍道:“这个酒店的老板姓宁,是个女强人啊,不简单。陆书记,景秘书长,请。” 陆渐红听着好笑,这个女强人的背后可是有一个强力的男人支撑的。前两天,米新友还打电话给他,说在双皇开了个大酒店给宁倩如玩玩,让他有时间过来坐坐。 陆渐红当时还没怎么在意,现在一过来,也不由感叹米新友烧钱之举,一个五星级大酒店,放在全省也不多吧,居然只是玩玩。 进了六楼的包间,服务员跟着走进来,问道:“请问先生一共几位?” 潘顺利笑了笑道:“人还没到齐。” 陆渐红道:“把你们老板叫过来,告诉她,我姓陆。” 服务员微微呆了一下,道:“请稍等。” 不一刻的工夫,宁倩如便过了来,这几年经过米新友的滋润,越发显得水灵了,笑吟地道:“陆书记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听着宁倩如跟陆渐红说话的口吻,潘顺利暗暗咋舌,**,双皇这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真没看出来,随随便便的一个酒店老板,居然都跟领导这么熟悉,看这女人挺漂亮的,莫不是跟陆大大有一腿子吧?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潘顺利的龌龊想法,微笑道:“我听新友说在这开了个酒店,今天正好有点事来双皇,就过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宁倩如笑道:“就是开着玩的,还没有正式营业,这一阵子都在试菜,等把准了客人的口味再正式营业。” 潘顺利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陆渐红是做给自己看的,摆明是要自己将来对这个酒店多照顾一些嘛,当即笑道:“宁总很会做生意啊,怪不得市政府没有收到开业的请柬呢。” “潘市长这么说,开业的时候那肯定是要送过去的,就怕潘市长到时候不来啊。”宁倩如很机灵地说。 “一定来,再忙也得抽空过来。”潘顺利明着是跟宁倩如说话,实质上是向陆渐红表忠心呢,表示他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就差拍胸口说,陆书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陆渐红很满意潘顺利的领会,也很欣赏宁倩如的会做人,开了个玩笑道:“公务招待规格也不能太高,倩如,你可要打折啊。” “陆书记要是个商人,那其他人是连口汤都喝不着了。”宁倩如笑着向身边续茶的服务员道,“冰冰,去办几张钻石会员卡,在座的每人发一张,以后全免费。” 陆渐红摆着手道:“倩如,你我就不必这样了,有受贿之嫌啊。” 见陆渐红这么说,潘顺利也赶紧推脱,宁倩如笑道:“陆书记,蒙你和潘市长高看,一点心意而已,算不得什么,可别太上纲上线哦。” 不一刻,钻石会员卡拿来,每人发了一张,陆渐红也收下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道:“许总,你可是姗姗来迟啊,我早到双皇了,在世贸大酒店六六六号包间。” 见陆渐红有事,宁倩如识趣地不再多待,道:“各位领导,我还有客人要招呼,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少陪了。” 很快,许家兄弟便进了来,陆渐红起身笑道:“二位老总架子不小啊。” 许智杰笑道:“陆书记有意见了,智青,一会你可得多敬领导两杯。” 景珊和潘顺利不知道他们啥关系,见说话的语气如此亲密,也都只是陪着笑。 菜很精致,色香味俱全。酒店的厨师很是了得,在座的五人除了许家兄弟,另三人可都不是一个地方的,菜居然做得很合口味,真是难得得很。 一一介绍了之后,许智青目光暧昧道:“陆书记果然非同常人,随身都带着秘书长啊。” 这个玩笑有点大,景珊的脸不由一红,略有愠色,陆渐红道:“许总说错话,自罚一大杯。” “智青,话不能乱说的。”许智杰也觉得许智青这话说得有点冒失,笑道,“景秘书长,舍弟生来爱开玩笑,请多多包涵。” 正文 反应过激 许智青也自知玩笑有点过头,其实以他跟陆渐红的相识程度,开个玩笑也无妨,不过他忽略了景珊的感受,赶紧举杯道:“景秘书长,我自罚一杯。” 虽然景珊巴不得自己真是陆渐红的随身秘书,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也该适当地表现一下女领导的风范出来,当然,碍着陆渐红的面子,她是不会发作的,便淡淡道:“我这个人有点迂腐,还请许总担待。” 陆渐红肚子有点疼,迂腐?这个词居然被景珊用了,前些日子可是迂腐到露点了。 此事算是一笔带过,酒桌之中,也不提投资啊考察的事,仿佛就是朋友会面。潘顺利知道陆渐红与这两位兄弟会面,即便不是为了投资的事,那肯定也有事,只是在酒桌上不怎么好谈,所以两人很有默契地并没有劝太多的酒,况且在这里,陆渐红绝对是一家独大,由他说了算。 所以两瓶白酒喝完,也没有加酒,吃了些主食,潘顺利主动道:“陆书记,市里还有点事等着去处理,就不妨碍您跟二位老总交流了。” 这潘顺利是越来越会做事了。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回头再联系。” 开了两间房,景珊先去休息,陆渐红和许家兄弟二人进了另一间房。 三人坐定,陆渐红笑道:“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现在可以开口了。” 兄弟二人互视了一眼,许智杰忽然笑了笑,道:“陆书记凭什么说我们需要帮助呢?” 陆渐红打了个哈哈,道:“也是,开国元勋的后代怎么会需要别人帮忙呢,算我没说。” 许智杰目光一凛,道:“陆书记的消息倒是挺灵通,探过我们的底了。” 陆渐红微笑道:“这么大的来头,不探不行啊。” 简短的几句对话,让相互之间的印象皆有加深,从陆渐红的角度来说,作为开国元勋的后代,主动找上门来,一开始还打着考察的幌子,到后来更是接连电话,陆渐红不认为他们是想投资。当然他们的身份是他从老爷子那里得来的。 老爷子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许老是我的首长,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我还一直敬重于他,能帮得上忙就帮一把。” 这一点许氏兄弟自然不知道,还在为陆渐红敏锐的洞察力还感到震惊。 不过不管怎么说,相互间却多了一份凝重。 许智杰犹豫了一下,忽然笑道:“陆书记,其实这一次来,主要是冲着甘岭省的招商政策来的。不知道比起双皇来有没有更优惠的地方。” 陆渐红知道许智杰所言不实,但是他也不点破,他的猜测来自于老爷子的话,不过以他们的这种身份,如果真的需要帮忙,恐怕也不是小忙,所以对方既然不提,他也装作不知道,便笑道:“许总想投资,那是件好事。不过呢,甘岭省招商引资的政策各地不一样,论起优惠,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最优惠的地方也不见得就是最佳的投资地,这要看投资什么项目了。”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很是圆滑,很有jian商的潜质。 许智杰笑道:“智青的新能源投资公司,在京城的业务已经趋于饱和,所以想开拓别的市场。目前已经辗转考察了不少地方,都没找到合适之处,甘岭人杰地灵,在来的路上便是赞不绝口啊。” 见许智杰还没有说到核心之处,陆渐红也是虚与委蛇,笑道:“这个倒不是自吹自擂,甘岭具有悠久的历史,各地的历史古迹便是见证啊,到这里来投资,优美的环境、优惠的政策加上优秀的人材,保证舒心。” 许智青似乎对这种虚伪的谈话场面不是太满意,道:“抛开那些不谈,冲着你是小瑾的哥哥,有好处自然是替你先想着了。” 提到赵瑾,陆渐红的心微微抽了一下,笑道:“这才对嘛,不过亲戚归亲戚,该得的好处是一点也不会少的。说说吧,想投资哪一块。” 许智杰向天上指了指,陆渐红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道:“太阳能?” 这也不怪陆渐红犯傻,许智青是搞新能源的,陆渐红第一个便想到了太阳能。 许智杰不由莞尔道:“是飞的。” 飞的?陆渐红不由大骇,脱口道:“你是说,投资生产飞机?” 许智杰头大道:“陆书记,你也太有想像力了,那是一般人能搞的吗?” 陆渐红拍了一下脑门,笑道:“我反应过激了。” 许智青道:“内部消息,国家有意新建一个民用机场,具体地方还没有确定,能不能放到甘岭就不知道了。” 这个消息绝对太值钱了!不过陆渐红对于建机场这一块的流程并不熟悉,况且这个消息是不是可靠还不得而知。 许智杰笑道:“陆书记不用担心,消息绝对可靠。智青也说了,你是他女朋友的哥哥,有好处自然是想着你了,我们如果骗你,也得不到好处不是?” 陆渐红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笑道:“你们想要什么?” 兄弟俩互视了一眼,许智杰道:“说起这些就伤感情了,权当交个朋友吧。” 话虽这么说,陆渐红绝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但是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地方。甘岭是有机场的,不过随着这些年甘岭旅游业的大力发展,原先的机场规模已经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客流量的需要,只是扩建机场是件大事,并非投个资建个厂那么简单,需要很多繁琐的手续,所以陆渐红也没听谁提起过这事。如果这事真的能办成了,那对于提升甘岭的品位和知名度,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功在千秋之事。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不管这事能不能办成,我都替甘岭人民谢谢二位。”陆渐红由衷地道。 许智杰笑道:“陆书记确实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员,这个消息给你,是给对了。” 见兄弟俩没有再说别的意思,陆渐红也就不再多说,笑道:“双皇的旅游产业在甘岭虽然不是最突出的,但风景名胜不少,虽然比不过京城,不过贵在天然,二位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到处去玩玩。” 正文 一条小鱼 正在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却是政法委书记关阳春打来的。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拿着电话走出了房间,低声道:“关哥,什么事?” “渐红,你在哪呢?”关阳春道,“这一次双皇露脸了。” “我在双皇。”陆渐红疑惑道,“什么情况啊?” “双皇有个搞房地产叫王大成的,已经被控制住了,是洗钱的一个下线人员,这回如果能把大鱼钓出来,就发了。” 陆渐红倒没有太惊讶,笑道:“关哥,这事如果办好了,你也要立功的,提前恭喜你。” “你是市委书记,这事眼你也有关系的。”关阳春不居功,道,“我也在双皇,一会见面了再详谈。” 回到房间,陆渐红向许氏兄弟道:“我还有点事情,就不陪二位了,祝你们在双皇玩得愉快,有时间,到省城再会。” “陆书记自便。”二人各自与陆渐红握了手,将陆渐红送出了门。 出了世贸大酒店,在车上陆渐红发了条短信给景珊,让她先休息,休息完了之后再跟自己联系。 快要到市委的时候,潘顺利打来电话,说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和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都到市政府了,问陆渐红要不要过来一趟。 陆渐红告诉他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先接待。 很快到了市政府,在会议室里看到了关阳春等人,双皇这边除了市长潘顺利以外,还有政法委书记梅夏和公安局局长苗勇军以及常务副局长铁忠诚。 陆渐红一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陆渐红摆着手道:“都坐吧。” 众人坐定,关阳春道:“陆书记已经到了,尚厅长,把情况说一说吧。” 尚学志翻开桌子上的一叠材料,道:“经初步审查,王成成勾结境外非法组织洗黑钱,已成事实,本人对此也供认不讳……” 听着尚学志的汇报,陆渐红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沉重之感,在发展上,双皇笨鸟先飞,抢先迈出了招商引资的第一步,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王大成洗钱案。 想到连公安部都重视这起案件,搞不好双皇就会被推到风头浪尖上,不知道这会不会对双皇的发展造成障碍,不过这个案子由于公安部高度重视,想低调处理都不行。 陆渐红道:“案情已经明朗化了,但通过尚厅长的汇报来看,王大成只是条小鱼,梅书记,希望你能够领导双皇警方,协助省厅的调查,争取把幕后的大鱼钓出来。” “是,陆书记。”随着陆渐红的高升,梅夏已经能够正视现实,面对陆渐红时,基本上能做到心如止水,坚决地道。 陆渐红道:“关书记,这项工作就辛苦你了,由于涉及到相关的案情处理,保密起见,我就不参与了。潘市长,关书记等人的安顿由你负责。” 周琦峰的办公室里少了一个人,也多了一个人。少的是秘书黄澄,少的原因,是因为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的到来,他一般很少到书记办公室来,来了,自然有事,所以黄澄在泡了茶之后,很识趣地选择了远离。 “仇主任,稀客啊,请坐。”仇三立的到来让周琦峰多少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很热情地走出办公桌迎了一下。 这个姿态让仇三立心里很舒服,当然,他也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笑道:“周书记,没有影响你正常工作吧?” “没有,没有。”周琦峰走回到办公桌后,拿了烟出来散了,便看着仇三立。 仇三立道:“周书记,我是来向你请辞的。” 周琦峰微微一呆,笑道:“仇主任何出此言?” 仇三立道:“如果不是周书记一直照顾的话,我这个主任早就退位让贤了,哪里还能坐得这么安稳?我是打心眼里感激周书记,可是这段时间身体是渐渐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怕影响到人大的工作。周书记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还请周书记能够考虑到老同志的实际问题。” 仇三立的突然请辞倒是让周琦峰意想不到,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淡然处之的神色,笑道:“仇主任的身体硬朗得很,怎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来了?老仇啊,你这个态度可不端正啊,越是老同志越要为地方发展贡献光和热啊。省委省政府的工作在人大的监督下才能有条一紊地开展啊。老仇,请收回成命。” 仇三立的到来倒不是来试探周琦峰的口风,他说得也是实情。周琦峰初到甘岭的时候,为了确保能够稳定有序地开展工作,尽快建立起自己的核心,所以一上来并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人事调整,而是采取了怀柔政策。这个方法取得了很大的成效,让本来憋着一把劲以为周琦峰要大肆变动人事的人完全找不到了着力点。 仇三立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得以继任人大常委会主任的。这一任就是两年多。 这两年来,虽然在常委会上与周琦峰有意见相左的地方,也曾争论过几次,但政治斗争并不代表对个人有意见,况且仇三立也是从发展的大局上来考虑问题的,所以周琦峰对他个人并没有任何看法,这也是能相安无事的重要原因。但是在敏感的政治体系中,仇三立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的站队问题,可是奇怪的是,尽管在常委会上仇三立挑战了周琦峰的威严,可是周琦峰完全没有要动他的意思。也正是这个原因,鲁寒星才认为仇三立是很容易拉过来的人。 仇三立来请辞,是由于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久了,到了临退休,再掺合到政治斗争中去,已经没有多少激情,也毫无意义,所以在鲁寒星向他抛出橄榄枝之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把人大常委会主任的位置让出来,便可以脱离斗争。 树欲静,而风不止。周琦峰并没有同意他的做法,当然,也没有反对,只是笑道:“老仇啊,你是政治成熟的人,做事不应该这么草率,回去再好好考虑吧。” 正文 一声奶腔 周波正站在宿舍的桌子前,桌子上正躺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这女人的衣服状况完好,可是裙子已经被掀了起来,内裤也被拨到了一边,在周波如强劲马达般地横冲直撞之下娇呼连连。 眼看着最快乐的一刻即将来临,那女人的声音有些夸张起来,周波忽然没有兴致,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扔到了桌子上,冷冷道:“拿上你的钱,滚。” 那女人抓起桌子上的钱向"xiong zao"里一塞,撇着嘴道:“你还真是惜精如命。” 周波冷冷地瞪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打了个激灵,夺门跑了出去。 周波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屋子里隐约响起了一声压抑着的低吼! 周波已经洗过了澡,戴上了眼镜,显得斯文无比,完全看不到刚才喷发时的那副狰狞之色。 等平定了心情,周波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鲁省长,我已经见过了仇三立。” 鲁寒星淡淡道:“怎么样?” “他让我约您,有时间聚一聚。” 鲁寒星的眼睛这时才眯了起来,道:“等我通知。” 一觉醒来,陆渐红不由想起了昨晚的情形。不得不说,景珊的确是个妖精。一起宴请了关阳春等人,景珊自然也得参加。 也不知景珊是不是睡了一下午的缘故,精神异常得好,饭后居然异想天开地要去看看夜间的世贸中心。 陆渐红也没有详细见过,鬼使神差地就应了下来。 去的途中,景珊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忽然尿急,而且还很急,反正自己的胸都被陆渐红看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扭怩的地方,便去了路边的一排冬青下方便,跟着好像被蛇咬了一口的样子,慌张地叫着陆渐红。 陆渐红过去,原来是踩到了一只赖蛤蟆,一阵取笑,才发现景珊还光着半边屁股,谁叫她穿得是紧身的牛仔裤呢? 见陆渐红冲着自己发呆,景珊很是大方地抱住了陆渐红,陆渐红骚心大动,要不是丁二毛喊了他一声,差点就将景珊就地正法了。 诱惑果然无处不在啊! 陆渐红回过神来,某处却是一直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将这股怨气全部发到了安然的身上,可是脑子里全是那一片的白花花,所以安然的告饶也就不奇怪了。 庆幸自己再一次保住了贞洁,陆渐红意识到,景珊在他的身边,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排斥景珊在他身边做一些诱惑的小动作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长此以往,势必鸟将不鸟。 一边考虑着该怎么处理好这个事,一边穿着衣服起了床。 夫妻恩爱地吃了早点,安然问他今天留不留下来,陆渐红说有重要的事要回省城去。 安然在陆渐红的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以后每个星期都要回来。” “为什么?” “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须抓住他的胃,这句话要改成,必须榨干男人的精。”陆渐红还没感叹,安然的脸先红了,拎着包奔了出去。 陆渐红哈哈一笑,冲着安然的背影笑道:“欢迎有空去省城榨啊。” 收拾了一番,丁二毛的车已经到了别墅外,景珊已经坐在车上了,一本正经,仿佛昨晚啥也没有发生似的,陆渐红道:“景珊,你要不要再留下来看看?” “看得差不多了。” “那咱们回省城吧。” 一到省城,陆渐红本来是想立刻向周琦峰汇报关于国家打算建机场的事的,不过一想,这个消息虽然许氏兄弟言之凿凿,但是并没有经过考证,冒失地向周琦峰汇报,如果是真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子虚乌有,便显得自己不够沉稳了。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左思右想,打了个电话给任老爷子。 电话刚接通,便听到任老爷子喝道:“臭小了,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兰丫头有没有安顿好?” 陆渐红顿时头大,还不得不恭敬地道:“不安顿好,您老还不一枪毙了我?” “这还差不多。”任老爷子口气稍软,道,“又有什么事要麻烦我老人家?” 陆渐红早就习惯了老爷子的这副口吻,道:“昨天与许智杰两兄弟见了一面,倒不是找我帮忙的,却透露了一个消息给我,说国家有新建机场的计划,我向请您给我打听一下,是不是有这回事。” “你想争取这个计划?”虽然看不到任老爷子的表情,但也能想像得出,现在的眼睛肯定睁得比炮膛还大。 “如果有,我想试一试。” 任老爷子不屑道:“你倒是挺想捞政绩,建机场的事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建了成绩还是别人的。” 陆渐红不由道:“这也是造福于甘岭人民嘛。” “少拿你那一套大道理来忽悠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陆渐红笑道:“您老吃那么多盐干嘛?” “我……”任老爷子还真拿陆渐红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在面前的话,手杖肯定就落他头上了。 “好吧,我去打听一下,回头给你电话。” “谢谢爷爷。”陆渐红一声奶腔,差点没让老爷子吐晕过去。 陆渐红一直在等,一直等到下午快下班了,老爷子的电话才打过来,道:“确实有这个计划,不过争的地方可不少,我建议你还是省省吧。” “如果甘岭机场扩建,或者真的能够新建一个机场的话,对甘岭的工业发展绝对是个有利的促进,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一下。”陆渐红掷地有声地道。 “渐红,欲速则不达,你急什么?这一辈子还不够你为人民服务的?”任老爷子倒不是没有这个觉悟,只是在他看来,陆渐红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就是个贱皮货,您老就认了吧。哦,对了,高兰前两天打电话给我,说想您了,问您有没有时间去燕会看看她呢,顺便也去看看奶奶。” “少卖乖,兰丫头昨晚还给我打电话来着。”任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陆渐红的马屁。 “我办公室来人了,挂了。”拍马屁不成反拍到马腿上的陆渐红坚决地选择了挂断电话。 正文 败兴而归 捂着嘴暗笑,想像着老爷子此刻的表情,陆渐红忽然觉得很爽,这老爷子,事事凌驾于自己之上,难得有让他吃瘪的时候,想想都舒服。 点上根烟,将建机场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陆渐红这才起身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 陆渐红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自己去书记办公室,很少有周琦峰不在的时候,难道他都不需要忙什么事情的吗? 当然,觉得周琦峰无所事事的想法只能放在心里,嘴上可不敢露出一个字来。 周琦峰笑道:“渐红,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汇报了?” “消息是有一个,但好不好,暂时还不能确定。”陆渐红笑道,“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可靠消息,国家近期有新建机场的计划,我想,如果能把这个项目争取过来,对甘岭省的飞速发展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琦峰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跟着便恢复了常色,淡淡道:“这个消息你从哪得来的?” 听周琦峰的口吻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陆渐红的心里微微有些发凉,周琦峰问消息的来源是假,告诉陆渐红兴趣不大倒是本意。 陆渐红有些不甘心,可是看周琦峰的目光,只得将要说出去的话又缩了回来,道:“消息或许不一定是真的,回头我再证实一下。” 陆渐红的态度让周琦峰大感满意,这个陆渐红的领悟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渐红啊,贪多嚼不烂,用心搞好你的招商引资,仅此一项如果搞得好,你的政绩就已经足够了。” 陆渐红顿时醒悟过来,周琦峰是错以为自己想捞政绩了,可是这东西也真不怎么好解释,越描那就是越黑,只得含糊地说:“周书记的教诲我会牢记在心的,那我先走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种挫败感,让陆渐红的心情很是不好。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见还没有表达出来便被驳了回来,而是因为周琦峰的态度。从周琦峰的角度来考虑,甘岭的工业之路哪怕走得不顺当,并没有实现什么大的突破,只要能维持甘岭的稳定和谐,便是他的政绩,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劳神费心地去争取什么机场项目。以陆渐红的认知,这完全是对事业的不尊重和不负责任。在他的心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八个字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上面,倘若真的能够争取到这个项目,哪怕只是扩建,对甘岭的发展所起到的作用那是可以预见的,可是为了求稳,居然置发展于不顾,这让陆渐红对周琦峰的认知发生了变化。这种认知上的变化,令陆渐红有些苦恼,就像你向来所敬重的一个正直的人,突然间知道他在外面嫖娼被抓了个现行,这种落差还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有些失落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微微摇了摇头,年轻到底还是年轻啊。其实他是知道这个项目的,机场项目谁家不想争?涉及到的利益更是大得惊人,利益越大,伸手的就越多,有很多并不是在省里这一级所能够控制得住的,还涉及到高层,在目前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之下,不必要的纷争还是少参与为好,免得让决战提前,打破目前暗里较劲的局面。如果因此而造成局势的变化,那真是得不偿失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即便是最高层,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蜜月期。 相比于争取这个利益,倒不如安心发展工业来得实在,企业的大幅入驻将会带来最直接的经济效益,数字才是实实在在的,政绩来得也比较快。 希望这个臭小子能够理解。周琦峰不便于说太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坐在办公室里抽了两根烟,陆渐红才静下心来。正如周琦峰所说,自己工作的重心应该是走好工业化发展之路,虽然机场的好处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但这一块并不归他,换言之,即使项目成功了,也算不到他陆渐红头上。总不能说,这个项目因为是陆渐红得来的消息,所以才会成功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情绪得到了一些平复,虽然对于周琦峰的“不作为”陆渐红保留看法,但毫无疑问的是,周琦峰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替他有所考虑的,只是可惜了许氏兄弟的一腔好意。 不过陆渐红倒也有一丝欣慰,机场项目无疑是一块大馅饼,许氏兄弟把这块大馅饼不计好处地投给自己,说是因为自己跟赵瑾干兄妹的关系,那是“阎王没j8,说给鬼都不相信”,那么问题就来了,欲取先予,他们想要取的会是什么?自己又能给他们什么?看来有空还得跟老爷子多交流交流,虽然这件事就此撇过,但多知道一些,对于以后还是有好处的,因为陆渐红不信,会因为自己没有动这块馅饼,许氏兄弟就会收手。 随着招商引资工作的开展,各地都有捷报传来,这让陆渐红充分体会到运筹帷幄的快感,可是遗憾的是,在此轮招商引资大潮中,项目虽然不少,但是大项目并不多,反是景珊安慰他说:“虽然没有大项目,但小项目也是项目,总比没有项目要好,蚂蚁腿也是肉嘛,这证明在陆书记的坚强领导下,招商引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景珊的这番话与周琦峰所说的基本差不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书记办公室里听到之后照搬过来的,让陆渐红大为好笑,道:“景珊,发现你越来越有领导风范了。” “紧跟领导,学也学会了。”景珊笑道,“你可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也深以是你的人而感到自豪。” 注意到景珊话中的歧义,陆渐红赶紧纠正:“景珊,说话注意用词。” 景珊居然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纠正道:“确实说错话了,不过,我早晚是你的人。” 正文 我答应你了 陆渐红的心里其实是有点不舒服的,申报省级工业园区,如果成功的话,对工业园区的发展是大有益处的,如此重要的工作,居然只让一个县委副书记出头,是县委书记胆怯,还是根本没有从思想上重视? 陆渐红这个倒是冤枉了九江县县委书记杜传良了。 事实上,这样的申报工作是有过程的,首先要先经市级部门验收通过,然后才有下一步的申报程序,当时这份材料是递交市政府的,没想到林万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着就带着材料来省城了,而贾向东也是被临时抓差过来的。 贾向东很紧张,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陆渐红听了几句便有些不耐烦了,这倒不是他看不起人,只是对别人的要求有些高了,天底下像他那样面对大领导时不慌不乱的,又有几个? “向东同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相关的申请,这样吧,这份材料我先留下,你回去跟你的领导说,按照程序来。” 贾向东都不知道是怎么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出来的,到外面太阳一蒸,后背却是阵阵发麻。 到车边点了一根烟,发现自己的手指头还在抖,贾向东不由骂了一声:“***,自己真是没出息。” 一根烟抽完,贾向东的心情才平静了些,回想起陆渐红所说的话,觉得陆渐红是对九江没有按规矩出牌不满了,说来也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委副书记,还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啊,搞不好就是县委杜书记亲自过来,人家也不会正眼瞧一下啊。 想到这里,贾向东在泄气的同时,对市委书记林万玉也颇有些不满,好歹你也一起过来嘛。不过不满归不满,只能埋在心里。 看着贾向东战战兢兢地出了门,景珊噗哧一笑道:“陆书记,你吓到人家了。” 陆渐红笑道:“我又不是三头六臂,他怕什么,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手上没啥事,就是想问一下,陆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景珊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陆渐红真的被打败了。对于景珊的邀请,陆渐红是保留有足够的警惕心的,好几次看似巧合的涉嫌越轨,都险起把火烧着了,要是景珊故意诱惑一下,陆渐红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坚守住自己的阵地。 “陆书记,你肯定生歪心思了。”景珊笑嘻嘻地说。 “我生什么歪心思了。” 陆渐红板起了脸,可是景珊却全无害怕的样子,笑道:“就是没有歪心思,肯定是想歪了。” 景珊说了这句话,忽然幽幽一叹,道:“与我同龄的不少人,过生日的时候,即使没有孩子相伴,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呵护,可是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吹着渐渐多起来的蜡烛。” 景珊很有些伤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自哀自怜,毕竟她也三十多岁了。陆渐红不由心中一怜,脱口道:“好了,好了,别在装可怜了,我答应你了。” “你自己说的哦。”景珊忽然噗哧一笑,陆渐红顿觉上了当,颇有些羞恼地说,“景珊,你利用我的同情心。” 景珊笑道:“不是我利用你,是你确实有同情心,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打扰陆书记忙了,我先回去工作了,别忘了哦。”景珊志得意满地出了去。 陆渐红暗暗提醒自己,今晚一定要小心,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和闪失。 抽了一根烟,陆渐红把思绪从那些旖旎风情中抽出来,庆东的申报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双皇的工业开发区是陆渐红一手建成的,自然熟悉得很。这一阵子他在省委坐班,各项工作在潘顺利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工业园区更是建设快速,完全有实力申报省工业园区。 “陆书记,您好。”潘顺利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老潘,洗钱案的进展怎么样了?” “还没有什么头绪,这个因为是关书记一手办理的,我也不怎么太好过问。”潘顺利有些犯难地说。 陆渐红理解,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总之关书记有什么要求,双皇要无条件服从。” “是,我明白。” “工业开发区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潘顺利来了劲头,道:“本月合同引资额十八点五亿元,实际引资额七点七亿元,这只是市工业开发区的项目。其他县区也是多点开花,虽然大项目不多,但小项目不少,双皇上下正在掀起招商引资热潮。陆书记,我有个打算,前几天我研究了别的省工业开发区条件,我觉得双皇的工业开发区已经具备申报资格,您看,可不可以去申报一下?” 陆渐红笑道:“好你个老潘,这个想法不错,抓紧实施吧,不过这个是需要评审的,我希望双皇工业开发区能经得起考验。” “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陆渐红心头很是轻松,双皇在潘顺利的领导下,一切都向着正常的轨道去发展,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看来,自己这个双皇市委书记一职可以放心转让了。 这时,秘书焦洪兵轻轻敲了敲门,道:“陆书记,林部长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您有没有时间?” 林玉清这一阵子没有怎么过来,听说她打电话过来问,看来又有什么事情了,便道:“让她过来吧。” 林玉清很快过来了,陆渐红微笑道:“林姐,最近好像很忙啊。” 林玉清向外面看了一眼,门虽然关着,不过陆渐红如此亲近的叫法,她还是担心被焦洪兵听到,搞不搞小山头,是自己的事,可是也不能太明白地告诉人家他们在搞小山头嘛。 “这里隔音效果还是很好的。”陆渐红笑了笑。 林玉清觉得自己过份小心了,矜持地笑了笑,将带来的文件递了过来,说:“陆书记,组织部打算协同宣传部对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举办一个廉政建设培训班,这也是每年必搞的,这是初拟的一个文件,你过个目。” 正文 当代包拯 另外他这一阵子也忙于招商引资工作,无暇去考虑怎样才能最不着痕迹地交流。陆渐红不是个傻蛋,谁如果认为他能够抛却拉拢人而一门心思去工作,那就是个笨瓜了。只不过是略有侧重而已。目前,陆渐红基本已经成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小团体,这种现象虽然是不允许的,但却是普遍存在的。 所以他也并不急着去怎么样,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三把手,利益方面的最大冲突并不集中在他这里,当然,夹缝中求生存的情况是并不存在的,能保持这种相安无事的局面那是再好不过了。 “陆书记,这件事情我会谨慎处理的。说实话,我对陆书记还是很钦佩的,陆书记在当初双皇在那么不稳定的情况下,能顶得住压力,办理了几件**案,这很难得啊。”汤闻天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一张国字脸,加上黝黑的脸庞以及板得不能再板的神情,当真有当代包拯的造型。当年双皇的政治地震案,就是汤闻天一手办理的,那个时候他到甘岭才两年,而周琦峰也是初始上任,两个愣头青愣是将双皇搞得鸡飞狗跳,拉了老大一帮子人下来,也正因为此,甘岭的局面才被他们稳定下来。 按理说,经此一役,是很容易产生很深的战斗感情的,可是在打了那一场漂亮的战役之后,汤闻天和周琦峰之间便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仿佛他们之间根本不认识一样。 陆渐红笑道:“汤书记这么一说,我倒是汗颜了。” 汤闻天微微一笑,道:“陆书记主攻工业,令人钦佩,我就不多待了。” 陆渐红起身道:“汤书记,有空聚一聚。” 汤闻天笑了一笑,道:“陆书记有空,我随叫随到。” 亲自将汤闻天送出门,见汤闻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下,陆渐红才回到办公室,问道:“小焦,刚刚你谁说来找我?” “组织部副部长徐家彬,鬼头鬼脑的样子,听说您忙就走了。”焦洪兵带着个人感情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焦,先入为主是很容易造成误会的。打个电话让……算了,还是我自己打吧。” 走到里间,将门关上,陆渐红拿起电话,打到林玉清那边,道:“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渐红的口吻有点严肃,林玉清心里格登了一下,陆渐红是很少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的,而且打的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难道出什么事了? 怀着一丝疑惑,林玉清很快过了来,稍有些不安地说:“陆书记。” 陆渐红见她略有些紧张的样子,心中不由微微一叹,林玉清在自己的面前似乎越来越胆小了,这还有组织部长的威严吗?他自己或许还不知道,林玉清对他算是非常了解的,否则也不会死心塌地跟随着他。别看陆渐红平常一副和善的模样,如果触怒了他,被他惦记上麻烦就大了。 “你弟弟生了个儿子,是吧?”陆渐红淡淡抛出来一句。 林玉清不由一呆,还以为是什么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有这么回事。”林玉清谨慎地道,“陆书记,有什么问题?” “已经有人举报到省纪委了,说林玉浦借操办喜事之机,大肆收受礼金。” 林玉清脑子里不由一声轰响,弟弟生孩子确有其事,上个星期也确实办了一场宴席,自己还去参加了,不过当时只有家里几个走得比较近的亲戚在一起吃了顿饭,何来大肆操办之说? 陆渐红见林玉清神色苍白,道:“刚刚纪委汤书记过来把这事跟我说了,我已经表了态,如果此事属实,肯定要追究责任的。” 林玉清脸色更白了,她知道陆渐红是个刚直不阿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弟弟,要是真的犯了错误,陆渐红是不会偏袒的,当下道:“陆书记,这件事我不清楚,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陆渐红很是嘉许地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定论,希望你弟弟能分得清轻重。” 这句话算是陆渐红点了林玉清一下了,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完全掌握在汤闻天的手中,林玉浦是林玉清的弟弟,而林玉清是陆渐红这条战线上的人。汤闻天特意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来说这件事,有点放水的感觉,陆渐红弄不清楚汤闻天是来示好还是来试探,所以摆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加势。林玉浦这件事即便是真的,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不过作为一县之主,一点影响都不顾,这对于他的成长是很不利的,适当地让他吃一些苦头,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玉清匆匆离去,陆渐红一个电话打到了贺子健的手机上。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贺子健很是开心地道:“领导您好。” 陆渐红笑道:“子健,兴隆的工作怎么样?” “跟领导学到的东西不少,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走工业化道路,领导,兴隆的工业园区想申报省级园区,什么时候请领导视察一下工作。”虽然很久没有跟陆渐红联系了,但是贺子健跟他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说起话来要轻便很多。 陆渐红笑道:“这个打算好,先向市里报材料吧。我问你一件事,林玉浦大肆操办喜事,这个情况属不属实?” 贺子健沉吟了一下,道:“只能说是属实一半。操办喜事确实是有的,但倒不是大肆操办。” “林书记没有孩子,生了个男孩自然很高兴,所以请了县委县政府的班子成员一起庆祝。这个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当时在度假村大酒店设的宴,后来不断有人道贺。都是好心好意,尽管也有溜须拍马之辈,但林书记倒也不好拒绝了人家一片好意,来了,也只有安排,没想到人很多,便在大酒店摆了二十来桌。” 陆渐红沉声问道:“有没有收礼金?” “有,当时也只有收下,不过他当时让秘书在红包上都记了名字,第二天便全部退回去了。” “你确定吗?” 贺子健笑了笑,道:“林书记怕出岔子,收礼金的时候,特地让纪委书记邵峰现场负责,然后全部放进了箱子里,由秘书保管的。” 正文 生日 贺子健说的情况让陆渐红心中有了些底,这样的事实与操办喜事是毫不相干的,更别说收礼金的事情了。想想也是,人家来道喜,即便是县委书记,那天也只是个孩子的父亲,总不能在那个时候也摆县委书记的谱吧,只是又何以会有人做这种不实的举报呢? 刚放下电话,焦洪兵的提醒便过来了,道:“陆书记,下班了,如果没有什么指示的话,我先走了。” “你回去吧。”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手机便响了一声,是条短信,景珊发来的,提醒他不要忘了今天她生日的事。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什么,过个生日而已,还硬逼着自己替她庆祝。 有心想再叫上几个人,可是这却是对景珊极大的不尊重,毕竟是她的生日,在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这么做未必不是太妥,况且又该叫上谁呢?关阳春?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会乱想。林玉清这个时候恐怕正为着她弟弟的事而烦着,哪有心思去吃饭? 不过既然答应了,终究是要去的。 打了个电话给丁二毛,让他准备一份给女孩子的生日礼物,然后磨磨蹭蹭地在办公室看了一阵子书,丁二毛打来电话,说东西已经买好了。 陆渐红这才出了办公室,上了丁二毛的车,直接报了景珊所住的小区。在一看丁二毛买的放在后排的礼物之后,陆渐红差点没把隔夜饭给笑得喷出来,这丫的,居然买了一个超大型的布熊。 见陆渐红笑得不成样子,丁二毛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我没送过东西给女孩,所以也不知道买什么,店老板推荐这个,我就买了。” 陆渐红忍住笑道:“很好很可爱的一只熊。多少钱买的?” “小东西,不值多少钱。”丁二毛客套地说。 布熊包装上的标签还没有撕掉,陆渐红一看,不由嘶地吸了口气,道:“二毛,你还真够大方的,一只熊花了一千多,谁要是做你女朋友那可幸福死了。” 丁二毛像是没听出陆渐红的揶郁,挠了挠头道:“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二毛,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陆渐红是知道他没有女朋友的,也从没有听他说起过。 “不,我不要女朋友。”丁二毛这个时候的表现就像是个白痴。 “二毛,你不要女朋友,难道你是个大玻璃?”怎么看,丁二毛都是个很健康的男人,真的很难把他与一名“同志”联系到一起。 “那倒不是。”丁二毛一本正经,甚至是一脸严肃地说,“谈了恋爱,那就是为结婚考虑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陆渐红不由喷饭,从钱包里点出十五张老人头,放到了车前,道:“剩下的算是跑腿费。” 丁二毛也不推辞,这么久了,他对陆渐红还是很了解的,绝不会让下属吃亏。 很快便到了景珊所住的小区,陆渐红考虑到一个大男人抱着这么大一只狗熊在小区里晃,也太拉风了,可是也没办法,不过总得遮掩一下的,向丁二毛伸出手道:“眼镜给我。” 丁二毛愣了一下,道:“不是吧陆书记,外面天都黑了。” “那么多废话干嘛?多出来的钱够租你这副眼镜的。”不由分说,陆渐红夺下丁二毛脸上的眼镜向眼上一罩,抱着大熊下了车。 丁二毛的头大,眼镜也很大,这向脸上一罩,遮住了不少面积,倒挺合适。 陆渐红对景珊住的地方是知道的,直奔主题,也不管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摁响了门铃,景珊开了门,不由失声笑了起来,道:“陆书记,你这是搞地下活动呢。” “什么地下活动,就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陆渐红抱着放在门边的超级大熊向景珊的手中一塞,道,“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嘛。”景珊说得虽然客气,可是眼睛里却荡漾起一股雾气来,道,“陆书记,你的生日礼物还特别。” “有什么特别?”陆渐红直了来,将门关上了,笑道,“你可别拿它比喻成你自己。” 景珊目中的雾气已经不见了,笑道:“觉得你跟这头熊比较相似。” “哈哈。”陆渐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道,“早知道我该带一头狼过来。” 景珊嗔道:“你不就是那头?” 陆渐红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也太随意了,奶奶个熊,来的时候还提醒自己要注意呢,怎么自己倒是先暧昧起来了? 景珊将熊放到柜子上,突然轻咦了一声,回过头道:“陆书记,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一千多块,哦,我明白了,陆书记,你坏死了。” 陆渐红被弄得一头雾水,我又怎么了?等景珊进了厨房,陆渐红不由到熊那边去打探了一下,看到那价格时,才明白是啥意思,妈的,这店主也太坏了吧,什么价格不好标,非得标个1314(一生一世)出来?要是标个520,那不就是更说不清楚了? 餐厅的玻璃餐桌已经铺上了粉红色的餐巾,一枝红酒斜放在一个放满了冰块的玻璃器皿里,两只高脚杯,桌子上已经放上了几个精致的小菜。 景珊将灯关了,点上两根巨大的蜡烛,微昏的烛光下,还没有喝酒的她就已经有了些醉意,柔声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过的一个最快乐的生日。” 陆渐红仿佛也被这种温馨宁静的氛围感染了,拿起酒瓶各斟了小半杯,举起酒杯道:“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景珊举起杯子轻轻与陆渐红碰了一下,发出叮地清脆声响,“渐红,你的祝福倒是挺有意思。” 陆渐红没有在意景珊称呼上的变化,觉得很是自然的很,侧头道:“此话怎讲?” “我还以为你会祝福我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呢。” 陆渐红笑道:“人只会越来越老,又怎么会越来越年轻,而且你现在也已经够漂亮了,如果再漂亮下去,那会是什么样子?不成了妖精了?”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被摁响,只听外面有人道:“景珊,你在吗?” 正文 躲进卫生间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有点耳熟,景珊的脸色不由地变了一变。 看着景珊在烛光跳动下稍显扭曲的脸,陆渐红觉得事情有些非同寻常,这时外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景珊,开门吧,我知道你在的。” 陆渐红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忽然记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了,居然是鲁寒星的秘书——周波。 跟周波,陆渐红接触的并不是太多,对于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记忆中只有那么有限的几次接触,总体来说,还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只是脸上戴着的那副金丝眼镜反而起到了画蛇添足的反作用,完全破坏了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儒雅,显得多此一举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想到周波会跟景珊有什么交集。这个时候如果开了门来,他们两个在这里搞浪漫的烛光晚餐,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景珊冷静得很,向卫生间呶了呶嘴,示意陆渐红躲到卫生间里,陆渐红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来过个生日而已,反而弄得像做贼似的,有这个必要吗? 不过考虑到影响问题,尤其是对景珊的影响,陆渐红也就进了卫生间,并从里面反锁了起来,坐在马桶盖上发呆,***,这叫个什么事嘛?肚子早饿了,一筷菜还没吃,却躲进了卫生间,恐怕在卫生间里想吃的,天上人间,陆渐红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景珊将红酒、杯子和筷子都收了,也收去了蜡烛,然后又亮了灯,这才去开了门,道:“周秘书,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周波将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手上有一束玫瑰,笑道:“景珊,生日快乐。” “谢谢你的祝福,不过你花你好像送错人了。”从景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周波笑了笑道,“景珊,怎么?不欢迎我吗?” 景珊道:“已经很晚了,不是太方便吧。” “景珊,咱们好歹也同学了一场,冲着老同学的面子,也不肯让我进去坐坐吗?”周波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做出一副儒雅的样子。 这么一说,景珊倒也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道:“人可以进来,不过那花,还是免了吧。” 陆渐红虽然在卫生间里,不过听得却是很清楚,看来周波是在追求景珊啊,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周波听话得很,拨弄了一下娇艳无比的红玫瑰,自嘲似地笑道:“玫瑰啊玫瑰,只有委屈你了。” 将花抛进门边的垃圾桶里,周波进了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几样菜,不由笑道:“景珊,你变了很多,以前你可是从来不屑于下厨的。” “人总是会变的。”景珊淡淡地说了一声,道,“周波,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一过,你就走吧。” 周波道:“景珊,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以前是事我早就忘记了,没有什么原谅还是不原谅的。”景珊没有丝毫火气地坐到了桌椅上。 “景珊,你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你对我还是耿耿于怀。”周波忧郁地道,“我一直都很悔恨,恨自己太小心眼了。我已经想通了,无论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谈恋爱,就是在等你。而你也一直没有结婚,我们还是有可能的。” 景珊笑了笑道:“周波,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没有结婚,那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而你谈不谈恋爱,那也是你的私事,我同样管不着,麻烦你不要自作多情。” 周波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我对你的伤害太深了,景珊,算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愿意尽我的一生来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景珊淡然道:“周波,你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自以为是,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才是最优秀的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问自己,谁才是我最深爱的人,原来我一直都不能忘记你,景珊,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陆渐红在卫生间里听得一头雾水,听他们的对话,他们非但是同学,而且还有过一段情感上的纠葛,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了分手。 “五分钟已经到了,周波,你该离开了。”景珊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周波显然不想就这么离开,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道:“景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接受我?为了你,我放弃了留在国外的机会,情愿做一个小秘书,只是为了能够离你近一些,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吗?” “你要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景珊淡淡道,“不要把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扯上关系。” 周波忽然冷笑道:“景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喜欢陆渐红吗?你应该清楚地知道,陆渐红是有家室的人,什么都给不了你。” 景珊也冷笑道:“周波,我觉得你不应该是鲁省长的秘书,而该做多管局的局长,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我喜欢谁跟你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陆渐红在里面听得暗暗叫苦,原来还觉得自己做得并不显眼,可是却被一个远远的人看得这么清楚。陆渐红其实倒是多心了,倒不是他们有多明目张胆,事实上也没有什么明目张胆的地方,只是周波一向对景珊很是关注,所以观察得很仔细,刚刚的话也是从景珊近期跟陆渐红走得比较近的做出的推断,并没有什么根据。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周波无奈地站了起来,道,“景珊,我不会放弃你的。” 不一刻的功夫,景珊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道:“他走了。” 陆渐红从里面出了来,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他倒是无心去提刚刚发生的事,笑道:“可以吃饭了吗?我快饿死了。” 正文 该来的总会来 景珊微微一笑,绝口不提刚刚周波来的事情,只是虽然再次举杯,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那种谧静,心情也是完全不一样了。 景珊的酒喝得很凶,陆渐红赶紧阻止道:“景珊,别喝了,会醉的。” 景珊放下了酒杯,沉默了一下,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陆渐红笑道:“我可不是多管局局长。” 景珊不由也笑了,可是这个笑容看在陆渐红的眼里更多的却是带着种凄惨的意味,道:“我跟周波是大学同学,也曾经是一对惹人嫉妒的情侣。” 景珊娓娓道来,陆渐红却是听得暗暗唏嘘。与大多数的大学恋情一样,大学毕业的时候,面临着是劳燕分飞还是为了感情而选择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景珊选择了加入公务员行列,而周波则选择了出国。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一段美好的感情因为地域上的限制而夭折,真的很遗憾。” 景珊笑了笑,显然理由并不在于此,不过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举起杯子,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真的很感谢你能来,这一杯,是向你表达的谢意。” 陆渐红笑道:“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两枝红酒干掉了,与往次有所区别的是,这两枝红酒,陆渐红并没有喝太多,一大半都进了景珊的肚子,虽然是红酒,但也是酒,同样含有潥,景珊的脸一片嫣红,似乎要滴出血来。 见她还要拿酒,陆渐红赶紧道:“景珊,行了,差不多了。” “你虽然是领导,可今天是我生日,我的地盘我做主。”景珊起来的时候,步子已经有踉跄了,红酒的后劲是很大的,景珊喝得也很猛,加上聊了一阵子,酒劲发作,到了陆渐红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腿一软,人已跌坐在了陆渐红的腿上。 周波的突然袭击,让陆渐红在另一个侧面上对景珊多了一份了解,虽然景珊对周波很是冷淡,甚至不惜反唇相讥,但能够看得出来,当初是周波先离开景珊的,这也难怪面对景珊的冷淡时,周波能够心平气和。在陆渐红的心里,对景珊多了一份怜惜,来时的警惕心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景珊温软的身体一入怀,陆渐红的血一下便冲上了头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景珊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地递上了香舌,体香夹杂着酒香不断冲击着陆渐红的底线。 那丝理智被**所淹没之后,陆渐红的阵地便已失守,狼的本性被彻底激发。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发现,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把景珊看作是自己的女人了,周波的出现无疑是他们突破关系的一副催化剂。 一直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发现景珊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双目紧闭,眼角有泪光沁出。 “景珊,我……”一切结束之后,陆渐红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可是错已铸成,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景珊听得陆渐红的声音,这才睁开眼来,微微动了一下身体,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副痛楚的神色。 陆渐红发现床单上一片殷红,不由呆住了,虽然景珊跟他说过,她还是chu女,可是陆渐红是持怀疑态度的,加上她曾与周波有过一段恋情,在他的想像之中,景珊是早已失去了chu女之身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景珊并没有说谎,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景珊下床的时候,步履略有些蹒跚,披上一件外衣去了卫生间,过了一阵子才出了来,将床单默默收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一言不发,显然矛盾之极。 陆渐红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珊一切收拾妥当,这才道:“陆书记,……” 下面的话没说出来,泪水又涌了出来。 陆渐红忍不住拉过景珊的手道:“景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是……” 景珊突然掩住了陆渐红的嘴道:“我知道,其实周波当时跟我分手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景珊将衣服拉了开来,经过刚刚的事情,景珊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呈现在陆渐红眼前的是景珊小腹上的那条疤痕。 “毕业后,分别的那一晚,周波要跟我……”景珊顿了一下,接着道,“他看到了这条疤痕,认为是我曾堕过胎的证明,其实这只是子宫肌瘤手术后留下来的。” 陆渐红不由无语,堕胎也不至于留下疤痕吧?可是他所面临的情况是,无意中又让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chu女,该怎样给景珊一个交待,这是让他颇为头疼的。看来阿诺说的“几秒钟快感之后留下的是无尽的烦恼”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见陆渐红不说话,景珊笑了笑,道:“陆书记,不用对我负责,这是我自愿的。”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景珊,我……” 景珊却搂住了陆渐红的脖子,道:“书中说,那个滋味很**,我却没有感觉得到,你能不能让我体会一次?” 人就是这样,当突破了那层束缚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保留了,陆渐红使出浑身解数,温柔与野蛮并重,景珊虽然刚刚破瓜,但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在陆渐红的引导之下,渐入佳境,整个房间中荡漾着无边的春色。 为了不留下隐患,陆渐红这一次依然故伎重演,没有将种子留在温巢里,等他抽离景珊的身体时,他居然发现景珊已经睡着了。 1229 天亮的时候,一缕阳光从窗子泻进来,洒了景珊一脸。睁开眼来,床头空空的,陆渐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反正已经迟到了,景珊赖在床上没有起来,下身隐隐还有些不大舒服,刚刚结束chu女身被梅开二度,娇嫩的皮肤哪里经受得起那种激烈的战斗呢? 回想起昨晚的疯狂,那种美妙的感受简直让她战栗,天啦,我不会是传说中的**"dang fu"吧? 正文 拜你所赐 景珊微微有些脸红,去卫生间冲了把澡,将干在身上的汗渍和其他的东西全部冲洗干净,这才开着车去了省委。 陆渐红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那种久违了的负罪感又重新爬回了心头。 焦洪兵将一份文件递了进来,见陆渐红正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不由道:“陆书记,身体不舒服?”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将思绪收回来,陆渐红看着案头送过来一大叠的资料,分别来自于各市报上来的材料,看得有些头大。 陆渐红觉得把所有的工作都揽在手中,事无巨细,非得跟诸葛亮一样累死不可,看来得把相关的工作再作一些分工,不然自己别的事不用干,就是看材料就够自己忙活的了。 在脑中略略一想,将几项工作进行了梳理之后,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景珊,景珊正在来的路上,陆渐红尽量保持着情绪上的稳定,道:“景珊,通知一下高省长和蒋省长,还有你本人,一起到我办公室来。” 高福海并不在,只有蒋德林和景珊两人过了来,陆渐红简单地道:“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使工业办的工作尽快走上正轨,我刚刚将几项工作分了一下工,景秘书长,你主要负责揣摩全省年度招商引资规划和招商引工作任务分配方案和考核办法,以及组织大型招商活动的重大招商项目的实施,协调省内招商工作,负责外来投资企业的协调服务工作。蒋省长,你主要负责指导驻外招商网站的工作,建立招商网络,督查办也归你指挥使用。” 高福海具体负责重点项目的验收工作,重点办归他指挥,不过因为他没有参会,所以陆渐红只是宣布了一下,说:“景秘书长,回头你负责把这项分工报予高省长,另外把分工形成一个材料,分发到各部门的负责人。” 蒋德林这时道:“陆书记,我有个想法,由于我省的招商引资工作刚刚被提上日程,虽然全国各地开展得如火如荼,但对于甘岭省的大多数同志来说,还属于是新生事物,依靠自行探索,难免会影响到招商引资前进的步伐,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办一个招商引资工作培训班,以加大各级同志对招商引资工作的理解,便于更有效地招商。” 陆渐红笑了笑道:“蒋省长的考虑很周全,不过招商引资说起来很笼统,但做起来各地的情况以及遇到的问题都不尽相同,需要因地因时制宜,不过你的提议很好,组织相关的业务培训,具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景珊,这项工作由你牵头配合蒋省长,尽快总结出相关的招商经验。” 送走蒋德林,景珊又折返了回来,道:“陆书记,你这是在赶鸭子上架啊。” 陆渐红知道景珊说的是什么意思,笑了笑道:“景珊,你可是省委秘书长,这点小材料你别告诉我弄不来啊。” 景珊道:“刚刚蒋省长都说了,招商引资在甘岭省相对来说是比较陌生的,我从来没有从事过招商引资工作,哪来的经验啊,要不,陆书记给我说几条吧?” 陆渐红知道景珊说的是事实情况,还真有点难为她了,便示意她坐下来,然后道:“那我就给你上一课。” “目前全国各地的招商引资不同程序地存在着产业政策的影响、土地成本过高以致于征地难、市场环境及国家节能减排任务的影响、从省到县各部门的合力不够以及经费保障不足和招商部门职能不充分等情况,你不妨从这些方面入手。” 秘书长出身的景珊速记功能是有一套的,很快记了下来,道:“那我回去试试看。” 陆渐红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景珊,今天的状态不错,容光焕发啊。” 景珊的脸忽然红了一下,低声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陆渐红这回有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景珊却已起身离开了,留给陆渐红的是扭动着的圆润臀部,不过看上去好像比以前要大了一些了,陆渐红色色地无可救药地想道。 景珊的材料很快弄好了,针对陆渐红所说的那几点一一提出了解决的方案,虽然稍显幼稚,但在保障招商经费这一块倒是颇有亮点。景珊提出,建议在部分重点地区开展土地规费返还试点,由各市州直接补偿县区级财政,切实降低投资商的土地投入成本,增强本省的土地优势,吸引产业转移。还建议把招商引资专项资金列入各级财政预算,设立招商引资专项资金。资金重点向县区基层倾斜,为项目前期论证、宣传推介,“走出去,引进来”等招商推介活动提供经费保障。这个方案倒是值得好好探索一下,陆渐红赞许地点头道:“景珊,你的材料写得很好。” 不过这就不是业务培训材料了,陆渐红笑了笑,又道:“再补充几点,要想推动招商引资工作快速健康地发展,以企业招商、以网络招商、以项目招商、以活动招商、以服务招商,这五个方面非常重要,具体的你自由发挥吧。”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内容涵盖面却很大,这可是陆渐红多年招商总结出来的经验,虽然并不全面,但是对于刚刚开始这项工作的甘岭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 佩服之余,景珊如获至宝地匆匆回了去,加班加点,对这几个方面予以润色。 “陆书记,周书记半小时后在二楼会议室召开书记扩大会议,请您参加。”黄澄的电话仍然是一如既往地简洁。 书记扩大会议?陆渐红微微一愣,最近周琦峰的会开得有点多,前不久开了常委扩大会,这一次又是书记扩大会,不知道又搞什么动作了。 接到电话,陆渐红没有多作停留,直接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正在看报纸,见陆渐红进了来,道:“这么早过来。” 正文 两项决定 陆渐红笑了笑,道:“刚刚黄秘书通知开会,所以就过来了。” 陆渐红并没有明说,虽然上次因为机场的事弄得心中颇有微词,但大方向还是要保持的,所以陆渐红事先过来探一下周琦峰的口风,看看这个书记扩大会的主要议题是什么,也便于自己提前考虑。 这个态度周琦峰是很欣赏的,陆渐红向来不恃宠自骄,进退自如,这非常难能可贵,这也是他得以进步神速的重要原因。 “两件事情。”周琦峰简约地道,“第一件事,是关于控制旅游景点的扩张。” 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道:“这应该不会是省委的决定吧?”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甘岭旅游业太发达了,有人眼红啊。”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看来真的有动作了,不过控制扩张,对于旅游业发达的甘岭省来说,那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不过这个事没必要开书记办公会吧,真有什么的话,完全可以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嘛。 周琦峰并没有深谈下去,道:“第二件事,是鲁省长提出来的,关于省级工业园区申报的事情。” 陆渐红的眉头又是一皱,这个事鲁寒星操的什么心?怪不得周琦峰要开书记办公会,其主要用意是针对这件事啊。 周琦峰也弄不明白鲁寒星提到这件事的用意,道:“渐红,最近有什么动静?” “庆东市的九江县曾提到申报省级工业园区,材料报过来的,不过并没有按照程序来,被我驳了回去。”说出这句话,陆渐红和周琦峰同时在心里轻哦了一声,似乎对鲁寒星的用意有了些感觉。 这时黄澄提醒道:“周书记,时间差不多了。” “开会吧。”周琦峰拿起了笔记本。 会是分两批人开的。第一个会是周琦峰刚刚提到的旅游控制的问题。参会的,除了他本人、鲁寒星、陆渐红和省委秘书长景珊以外,还有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市长赵玉科以及旅游局局长左汉良。 周琦峰道:“国庆即将来临,本省将迎来旅游的高峰期,前些日子,国家旅游局对不少旅游景区进行了明查暗房,发现了很多问题,已经摘掉了几家不达标旅游景区的牌子,同时还责令数十家旅游景点进行整顿。昨天,接到国家旅游局的文件,将到甘岭来明查暗房,具体的时间未定,是先明查还是先暗访,也没有确定。旅游业向来是甘岭的支柱产业,也是甘岭对外的形象,所以这项工作一定要倍加重视。” 鲁寒星也道:“虽然我省的发展方略从原本主打旅游牌向旅游与工业齐头并进的方向转变,但是旅游业所产生的经济效益还是甘岭的重头戏,所以希望赵市长和左局长要从思想上重视起来,立刻根据国家旅游局的文件精神制定出严密的排查方案来,对于不达标的或者涉嫌违规的景区该关的关,该整顿的整顿,绝不能手软,自己查出来问题总比被国家旅游局查到好。另外,根据文件精神,要加强旺季旅游景区管理,提升水平,严格按照上级规定要求来办事,而且近期国家旅游局要对全国的景区进行质量等级评定,甘岭是旅游大省,经过跟周书记的碰头,我省至少要评定十家以上5a级的旅游景区,十五家4a级旅游景区,3a二十家,2a三十家。这个指标只是基数,要力争超额完成。刘市长,左局长,任务艰巨,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辜负省委省政府对你们的期望。” 这个会与在周琦峰办公室里的话多少有点区别,但这并不是陆渐红操心的事,所以他也就没有发言,散了会后,按照周琦峰的要求,景珊将高福海、蒋德林叫了过来,参会的还有发改委、科技厅、财政厅、国土厅、建设厅、环保厅、商务厅、统计局等部门的负责人。 陆渐红有些吃惊,这个会议还真够扩大的,阵容不小啊,看来鲁寒星还真是有备而来。 周琦峰淡淡道:“这个会是扩大会议,将各位叫过来列席这个会议,主要是为了充分显示省委省政府对于工业发展的高度重视。寒星省长,你先说吧。” 鲁寒星轻轻咳嗽了一声,指间的烟头在烟灰缸上刮了刮,道:“正如周书记所说,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我省的工业发展道路。上次的招商引资动员会之后,各市都能够快速行动起来,并且著有成效,已经有不少市县向省政府提交了申报省级工业园区的申请。今天请各位来,就是说说这件事情。” 虽说鲁寒星对工业化道路没有嗤之以鼻,但也没有过多地重视,这一次居然把调调订得如此之高,委实令人有些意外。 包括高福海和蒋德林在内的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由把目光都投向了改革先锋——陆渐红。 陆渐红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不少市县吗?据他所知,只有九江县提交了申请吧?这也叫不少吗? 陆渐红垂着眼睑不开口,周琦峰也不说话,两人都报着看看鲁寒星又要抛出什么观点的态度,所以都保持着沉默。 见没有人开口,鲁寒星点将道:“陆书记,你那边应该也收到了相关的申报吧?” 这个时候,陆渐红自然是不合适再不开口了,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道:“申报省级工业园区乃至国家级工业园区,所得到的优惠是截然不同的。甘岭的工业之路刚刚迈出,个人认为,此时谈申报省级工业园区有点为时过早。”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不由发出低声的喧哗,鲁寒星的神色不由也是微微一沉,道:“陆书记的观点很新颖,愿闻其详。” 陆渐红拿起景珊刚刚分发到每人手中的文件,道:“这个会议正好各部门的负责人也在,这是初拟的关于甘岭省省级工业园区的管理方法,正好请各位领导和同志们讨论一下这个规定的可操作性,各位如果有什么意见请大胆提出来。” 正文 四两拨千斤 陆渐红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将鲁寒星的问题给转移开了。鲁寒星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很有风度地说:“那就先讨论一下这个管理方法,我觉得这个方案还是很详细的,大家再说说。” 鲁寒星先把态度亮了出来,谁还敢放个屁?自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那这个管理方法就这么定了,以后申报省级工业园区就按照这个规定执行吧。”鲁寒星大有一锤定音的意思。 刚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陆渐红便隐隐猜到鲁寒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九江申报省级工业园区的幌子,是想卖给庆东市委书记林万玉一个面子,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所以见鲁寒星如此急切地通过,心头不由微微一叹,鲁寒星啊,你这么急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用意吗? 周琦峰此时多少也想到了一些,淡淡道:“这个管理办法的出台不是件小事,我建议还是放到下次常委会上来讨论吧。” 鲁寒星不由呆了一下,众人却更是不敢开口了,常政一把手意见相左,这个时候开口,那是自讨苦吃,个个都把头低了下来,恨不得塞到裤裆里,生怕被别人看到。 陆渐红这时却是笑了笑,道:“周书记,鲁省长,这个管理办法其实我也是照着江东省的管理办法搬过来的,论起可操作性,江东省可以,甘岭应该也可以。” 陆渐红的话让周琦峰和鲁寒星都有些不明白了,这小子到底是衬着哪一边的啊?不由都向陆渐红看了过来。 陆渐红其实可谓是费煞苦心,暂且不论鲁寒星和周琦峰之间的蜜月期有没有过,但是他跟鲁寒星之间暂时是处于平和的状态的,这个时候与其明着唱反调并不明智。周琦峰提出不同意见,自然有袒护陆渐红的意思,不过陆渐红却不能领这个情,当然他得把这个关系协调好。 陆渐红道:“根据管理办法上面的规定,暂且不谈这些申报的工业园区是否符合省级工业园区的标准,仅仅从经济指标这一项就有些不合时宜。办法上已明确规定,对于省级工业园区的认定,不仅仅是从规划面积上,更要从经济指标上,目前招商引资刚刚起步,从上次开会距今,也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不认为有哪个地区可以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具备了申报省级工业园区的条件,所以我认为,这个认定工作至少也得满一年。另外,即使抛开这个问题不谈,在申报的程序上也有问题,应该向所在地工业和信息化主管部门提出书面申请,由各市主管部门对申报材料进行初审,符合条件的申报材料再报送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然后由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牵头组织发改、科技、财政、国土、建设、环保、商务、统计等部门负责省级工业园区的分类认定工作,而不是把材料直接送到我这边或者是省政府,这个是不符合程序规定的。” 陆渐红之所以不惜口水地解释,一方面是给周琦峰一个交待,这个事不需要您出面,我有办法摆平,另一方面也是给鲁寒星一个交待,不是我拖着不办,也不是对省长大人的不尊重,而是下面负责办事的人没有按照程序来办事,另外还有一些客观方面的因素,所以这个申报还要向后延迟。 周琦峰嘉许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失笑,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陆渐红啊,自己还是把他当作翅膀未硬的年轻人来看待了。而鲁寒星的面子也得到了保全,点头道:“看来当前的主要工作不是申报省级工业园区,而是扎扎实实地把招商引资工作做好,项目多了,园区规模和经济效益自然就会提高。” 陆渐红道:“我也有失职的地方,有人说,各市所享受到省内的政策扶持不一样,是我的解释工作没有做到位,在这里我向两位领导检讨。” 周琦峰微笑道:“渐红书记为我省的工业发展作出的努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至于你的检讨,那是因为各人的理解不同,我国宪法到目前为止,还有的人不知道,难道这也怪公安机关没有宣传到位吗?所以你就不必自揽责任了。” 鲁寒星觉得自己也应该拿出一个姿态了,道:“发展不是哪个人的事,而是我们所有党员干部的事,招商引资只是工业发展的一个抓手,一个重要途径,所以请各位负责人不要抱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平常要做一个有心人,搜集相关的招商信息,争取为工业化进程的加快添砖加瓦。” 会议到此结束,陆渐红这才舒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在会上的言谈,并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他也考虑到,两年后周琦峰如果离任后的问题,所以在没有利益冲突下,尽量不要与鲁寒星正面起冲突,凡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嘛。别看鲁寒星现在低调得很,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鲁寒星拿出什么后手来,他既然能做到一省之长的位置上,说他没有一点人脉关系,谁也不会相信。 不多时,省发改委主任莫文卫进了来,焦洪兵通报了之后,陆渐红让其进来,笑道:“莫主任很久没见了。” 莫文卫也笑道:“领导办公室不敢常来啊,要不是今天开这个会,还真不是太方便过来。” 发改委是省政府的管辖部门,没事常到这边跑,确实会令人暇想,便笑了笑,道:“莫主任是不是有什么项目?” 莫文卫笑道:“陆书记真是敬业,开口闭口都离不开项目啊。” 不待陆渐红接话,莫文卫又笑着说:“趁着这个机会来,主要还是感谢陆书记的照顾啊。”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在双皇项目的事,微微一笑道:“我也没帮得上什么忙。” 莫文卫又道:“最近打算去双皇一趟,不知道潘市长有没有时间接待。” 正文 不一样的人 陆渐红看了莫文卫一眼,笑道:“这个老潘啊,也是忙得昏了头,应该多去发改委加深感情嘛,回头我跟他说。” 莫文卫呵呵一笑,道:“陆书记,那您忙,我先走了。” “嗯,有空一起吃饭。”陆渐红客套了一下,走回座位。对于莫文卫的主动示好,他是心知肚明的,而且莫文卫的做法也很值得称道,不管怎么说,双皇是他的第一站,而且他还兼着市委书记,至于莫文卫想得到什么,还是让他跟潘顺利接触吧,对于双皇,陆渐红更多的是监督,具体的决策,只要不是太重大的,都由得潘顺利去做,这一方面是考察潘顺利能不能担当得起来,另一方面也是在培养他的威信,毕竟当初在自己的威压之下,潘顺利有点威信尽失。 跟潘顺利通了电话,淡淡地点了他一下,有空多去去发改委,便挂断了电话。 下班的时候,焦洪兵先走了,陆渐红也正准备离开,景珊却卡着点到了,笑道:“陆书记,要走了吗?” 陆渐红看了一下手表,道:“下班时间已经超过三分钟了。” 景珊笑道:“你倒是挺有时间观念,这样吧,咱们边吃边谈。” 景珊的表现跟平时相比多少有点异常,显然谈事情是假,吃饭才是真,如果去吃了这顿饭,陆渐红担心一发不可收拾,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先别说被安然等人知道,三女会审的滋味,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了,造个谣洗得洗不干净,何况本身就是事实呢。 “有什么事那现在谈谈吧,我不介意加班的。”陆渐红微微笑了笑,将门大开,却回身坐到了焦洪兵的办公桌前。 景珊笑了笑,对于陆渐红这种故作坦诚的大开门户,她很是理解,其实经过这一整天的考虑,她已经想通了,在她与陆渐红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其实经过与周波的分手,她的内心世界对感情一说,已经完全麻木了,所以在她看来,跟陆渐红那样只是向陆渐红示忠罢了,只要能得到他的认可,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陆渐红会不会对她产生哪怕一丝丝的情感,她根本未做考虑。 “这是上午你跟我说的关于如何做好招商引资工作的具体方法,我已经修改过了,你看一看。”景珊将带过来的修改搞递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仔细地看了看,很是赞许地道:“景珊,发现你是招商引资方面的天才啊,嗯,好了很多。” 景珊笑道:“陆书记过奖了,这篇材料我打算请方部长润个笔宣传一下,征求一下陆书记的意见。” 陆渐红突然发现,景珊的态度忽然之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庄重了一些,这个感觉令陆渐红很是不能适应,不过从景珊的脸上却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神色出来,只得收敛起心思,道:“这个想法不错,干工作就要具备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的眼光,景珊,你是个称职的秘书长。” 陆渐红觉得很别扭,他已经习惯了跟景珊暧昧的说话方式,突然之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全身不舒服。 可是景珊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道:“另外,今天书记办公会上那份省级工业园区管理办法,如果不需要提请常委会讨论的话,是不是要以文件的形式发到各市去?” “这个还是等一下吧,明天我再去征求一下周书记的意见。”陆渐红不适应这种说法的氛围,显得有些没精打彩,要说这人就是贱,得到的怕麻烦,不烦你吧,又念叨得慌。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景珊站起身来,今天她穿的是职业短裤,起身的时候理了一下,陆渐红下意识地溜了一眼,昨晚太仓促,没有能认真欣赏,可惜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念及此,陆渐红忽然心慌慌的,刚刚还有负罪心理的,怎么又想着下次了? 景珊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又折了回来,笑道:“陆书记,不知道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陆渐红有些张口结舌了,看来把景珊定义为魔女,那是一点都没错啊。 正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有些惊奇,鲁寒星打电话过来干嘛? “鲁省长,你好。”陆渐红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景珊的邀请了,事实上他矛盾得很,景珊毕竟是把第一次给了他,吃肉不吐骨头不是陆渐红的风格。 “渐红书记,我这边来了一个客商,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一起接待一下?” 陆渐红有些奇怪了,鲁寒星最近打出来的牌让人有点看不透啊,今天在书记扩大会上,似乎有点发难的意思,可是被周琦峰拦头挡了一下,顿时就偃旗息鼓了,现在又主动打电话过来,很有些示好的成份,他到底想干什么? “鲁省长召唤,那是肯定要随叫随到的。”陆渐红轻拍了一记马屁。 鲁寒星笑道:“君威大酒店,七点半,一会我让小周过去接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摊开手,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今晚看来是不能陪你了。” 这话略有歧意,景珊笑道:“鲁省长召见,你当然是要去的,没关系,这顿饭你又吃不了一夜,不知道又要喝多少酒,我做好醒酒茶等你。这是我房间的钥匙,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一把钥匙扔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景珊扭着盈盈一握的细腰走了出去。 陆渐红目瞪口呆地看着景珊的背影,这叫个啥? 怔怔地看着桌子上面那把金灿灿的钥匙,显然这是新做的。 考虑到一会儿周波过来接自己,陆渐红觉得在办公室里等着不是太好。陆渐红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已经不是刚到双皇那个啥都不是的市委书记了,作为省里的三把手,他的站队可以说是直接关系到书记和省长的利益。在今天的书记扩大会上,陆渐红委婉地拒绝了周琦峰的好意,虽然这仅仅是他发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微弱的呼声,但这完全是别人证明,我陆渐红不是一个依附品。 正文 省长召见 周琦峰乐意于见到陆渐红的成长,既然上头已经暗示了对陆渐红的扶持,那就由得他自己去凭自己的能力去发挥吧,更多的他采取的是种放任的态度,把握大方向就可以了,具体怎么做,由得陆渐红去自主。 鲁寒星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他从陆渐红今天书记扩大会上的表现看出来了,陆渐红正在逐渐或者说是想逐渐摆脱周琦峰的影子,所以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私下里的动作鲁寒星已经做了不少,他也很清楚,目前想扭转乾坤,无异于痴人说梦,现在他要做的是保持足够的低调,偶尔发出一下呼声就可以了,更多的是先拉拢各路关系。从目前的派系竞争来看,一号连任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由于本派系处于中立的观望态度,加上自己由于是惠氏旁系,并不是核心,所以鲁寒星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指示,只是继续蛰伏,不要与周琦峰硬碰硬撞。如果连任的话,在这一届结束之后,周琦峰是铁定要走的,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保持现状,然后得以接过周琦峰的帅印。陆渐红在书记扩大会表现出的两头都不得罪,给了鲁寒星强烈的暗示。鲁寒星绝不想放过这个可以拉拢陆渐红的机会。 这也是一个无奈的决定。当初一个自己并没有看在眼里的毛头小伙子,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三号人物。不过,官场就是这样,老人固然不可欺,但对有潜力和背景的年少者更不能欺,陆渐红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鲁寒星很庆幸当初并没有对陆渐红赶尽杀绝,否则现在将会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陆渐红抓起桌子的钥匙,快步离开了省委。 不知道是天已晚的原因,还是天气不好,整个天空一片阴霾。让丁二毛把自己送到了招待所,然后叫丁二毛自由活动,不一刻的工夫,周波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道:“陆书记您好,我是小周。” 陆渐红道:“我在省委招待所。” “好的,我马上过来。” 周波来的很快,陆渐红在看到他的时候,内心多了一丝复杂的感觉,如果不是那晚周波去景珊的住处,他根本无法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段,只是周波因为景珊小腹上的那道疤痕,草率地抛弃了景珊,未免有些武断,如果这小子知道景珊的第一次被自己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坐在后排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的周波坐得笔直,目视前方,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陆渐红也不多话,微闭着双眼,很快到了君威大酒店。 下了车来,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惊,这个地方选得很有意思啊。 陆渐红是第一次到君威大酒店,居然就在长江会馆的旁边,这是有心还是无意呢?如果被周琦峰知道自己赴鲁寒星的宴请,不知道又会做何感想。 周琦峰是一个政客,陆渐红已经感觉到了,所以不知不觉中,他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为互相利用。目前而言,周琦峰对他的助力还是很大的,这个关系自然不能放掉,至于周琦峰想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陆渐红也是清楚得很,无非是任老爷子的人脉关系。由此可以看出,周琦峰还没有完全进入派系的核心。不过这些,陆渐红并不关心,趁着任老爷子还有影响力,不如借这个关系多做点事情,能不能成为进步的砝码还是其次,最起码自己可以无愧于心。 想到这里,下了车的陆渐红坦然地随着周波上了五楼,周波在8号房前停了下来,道:“鲁省长就在里面,陆书记请。” 陆渐红推门而入,刚刚还平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鲁省长,不好意思,来晚了。” 鲁寒星呵呵笑道:“不晚不晚,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甘岭省省委副书记陆渐红。”鲁寒星笑道,“渐红书记,这位是国内响当当的王朝集团董事长许智杰。” 陆渐红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许智杰了,不过许智杰没有起身打招呼,陆渐红也就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在这里见到许智杰,便足以令陆渐红惊讶的了,但这还不是最惊讶的,因为在许智杰的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一个赫然是江东省委shu记龙翔天的女儿龙筱霜,另一个则是阔别已久的受陆渐红委托负责保护龙筱霜的黄蝉。她不是在俊岭大学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跟许智杰扯到了一块,这个许智杰看来不简单啊。 “龙筱霜。”龙筱霜也很配合地起身自我介绍了一下,陆渐红轻轻一沾便松开了手,笑道,“欢迎二位啊。” 许智杰笑道:“陆书记三十多岁吧,这么年轻便是一省的三把手,真是了不起啊。” 陆渐红也笑道:“许董这么年轻便是大名鼎鼎的王朝集团的董事长,同样了不起啊。” “你们都是佼佼者,就不要互相抬高自己了,鲁省长,可以开饭了吗?”龙筱霜笑看了陆渐红一眼,眼神略有些复杂,自从陆渐红离开俊岭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那份压抑的感情已被深深地尘封在内心的最深处,原以为再也不会被翻出来,没想到一见到比以前更多了一分稳重一分成熟一分睿智隐隐中还有一分威严的陆渐红之后,内心竟然小有波澜。 在等着菜上来的过程中,几人聊了起来,鲁寒星道:“甘岭目前正在进行工业化的转型,这个大手笔是咱们年轻有为的陆书记提出来的,所以欢迎许董到甘岭来投资建业,实现双赢啊。” 鲁寒星不惜自降身份,把陆渐红隆重推出,这番话与其是说给许智杰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陆渐红听的,话里话外表达了浓浓的友善之意。 “看陆书记年纪便知道是杰出的人物,甘岭的发展史中必定会记上陆书记浓浓的一笔啊。”许智杰笑着道,却悄悄向陆渐红眨了下眼睛,颇有些促狭之意。 正文 王朝集团 陆渐红笑道:“鲁省长过谦了,我只不过是执行省委省政府的决策而已,而且目前并无显著成效,倒不敢说有什么功劳。” 龙筱霜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陆渐红的脸上,不过陆渐红说话的态度倒是让她心里暗自嘀咕,人真的在成长啊,陆渐红变得内敛很多,看来在甘岭混得有滋有味啊。 黄蝉挨着龙筱霜坐着,心里古怪得要死,许智杰是不是跟陆渐红认识她不知道,但是他跟龙筱霜熟悉却是知道的,非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得很清楚。经过一次惊险之后,她们就形同姐妹,无话不谈了,所以对于龙筱霜对陆渐红的感情所知甚多。她就不明白了,陆渐红这样的小白脸有啥好的,要个性没个性,而且混在官场,虚伪得要死,还不如她那个憨实的达子呢。想到牛达,黄蝉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天不谈工作不谈事业,许董如果对甘岭投资有兴趣的话,饭后慢慢再交流。”见菜已经上来了,鲁寒星笑着道。 按照要求,开了两瓶茅台酒,给三人的杯子倒满了,两位女同胞则上了果汁。 鲁寒星举杯道:“许董,我代表省委省政府欢迎王朝集团到甘岭来考察投资环境。” 许智杰微微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道:“甘岭我来过几次,是个环境非常好的地方,不过大多都是来游玩的。公司近期有意向多元化发展,因为对甘岭的印象很深,所以第一站便到甘岭来了。” 鲁寒星笑道:“这么说,许董对甘岭还是很有兴趣的。” 许智杰道:“那是肯定的,我来甘岭的几次时间跨度很大,所以对于甘岭的发展之快、变化之大很是震惊,不过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甘岭的机场,规模还是保持以前的规模,与甘岭的发展有些格格不入啊。” 陆渐红不由看了许智杰一眼,这话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正迎上了许智杰看过来的目光,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心里不由微微有些苦涩。 鲁寒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笑道:“其实甘岭早就想重建一个机场了,可是建机场不是件小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这一点应该不会影响到投资吧。” 无意的话里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鲁寒星还不知道国家有这个计划,难道陆渐红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许智杰不由又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面淡如水,看不出什么来。 喝掉两瓶茅台,饭局很快结束了,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由于许智杰等人已经订了下榻的酒店,所以并不需要他们安排,由于鲁寒星在场,许智杰倒也不好跟陆渐红太过接近,只得放弃了深谈的机会,反正这一趟来,是要留几天的,应该有的是时间。而龙筱霜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一番客套之后,上了车消失在雨幕之中。 这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虽然鲁寒星处处都表现出邀请许智杰投资的态度来,但可以看得出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表明一个姿态,那就是对于陆渐红的工作非但配合而且还是很配合的。他的这个用意,陆渐红自然也再清楚不过。其实与鲁寒星交好并不违背陆渐红的意愿,换言之,鲁寒星与陆渐红之间曾经有过的矛盾,根本算不上什么矛盾,只是立场不同的缘故。抛开这些,陆渐红并没有给鲁寒星带来什么麻烦,而鲁寒星也并没有在工作上对双皇进行什么阻碍。若是为了利益,短时间的合作还是很有可能的。 陆渐红没有什么表示,送走许智杰一行后,才道:“鲁省长,近期有不少工作要过去汇报,不知道鲁省长有没有时间。” 鲁寒星的目光里有了些笑意,道:“陆书记随时可以去我的办公室嘛。”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道:“就怕鲁省长会嫌我烦啊。” “怎么会?”鲁寒星左右看了看,道,“陆书记没车吧?坐我的车回去吧。” 陆渐红婉拒道:“不用了,今天喝得有点多,头有点晕,我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鲁寒星也不坚持,只是向周波道:“小周,你跟酒店联系一下,回头安排个车送陆书记回招待所。” 送走了鲁寒星之后,陆渐红回到小厅,心里的疑惑实在太多了,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许智杰的身上。龙筱霜副校长做得好好的,怎么又跟许智杰扯到了一块儿?龙翔天没有理由不知道,他怎么会同意这样?许智杰到底是什么人?刚刚在房间里有意无意地提及机场的事,用意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想来投资吗?很多的疑惑都困扰着陆渐红,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去多想,桥到船头自然直,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去苦思冥想呢。 雨还在下,越下越大,甘岭的季节与双皇相比要正常很多,随着季节的转换,是下一场便凉一场了。 无意识地伸手到口袋里,却摸到了景珊留下来的钥匙,心情忽然间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景珊的短信发了过来,问陆渐红吃过饭了没有,方不方便接电话。 景珊还是挺谨慎的,陆渐红微微笑了笑,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还没睡啊,找我有事?” “下雨了,你怎么回来?”一个关心让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热,笑道,“酒店安排了。” 酒店的车直接将陆渐红送回了招待所,陆渐红终究还是没有去景珊那里,做人总得有些底线,安然对自己默默的付出,绝不能成为自己放纵的理由和资本,况且景珊跟自己是同事关系,办公室恋情真的要不得,现在的一切都在向有利的方向去发展,千万不能因为女色的关系自掘坟墓。鲁寒星虽然在跟自己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绝对只是合作关系,利益并存或许会相安无事,但利益起了冲突,反目是毫无疑问的事。合作,也是有条件的。 正文 想你个大头鬼 基于目前这种复杂的局面,陆渐红必须保持谨慎,不能给任何人有机可趁,况且,省政府那边还有个常务副省长、准老丈人高福海,他可是老狐狸了,一双眼睛毒得很,在工业办共事,如果他跟景珊有个蛛丝马迹让他发现,非得把自己阉了不可,高兰的事他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呢。 想到高兰,陆渐红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柔情,也有一丝愧意,上次从江东回来之后,便没有打过电话,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担心她已经睡下了,便发了条短信过去,很快电话便回了过来。 陆渐红选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摁下通话键,色迷迷地道:“好兰兰,乖兰兰,有没有想我?” “想你个大头鬼啊!” 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把陆渐红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讷讷道:“呃,妈,我……我不知道是您。” “这么晚有什么事?”虽然看不到杜冰洁的样子,但也能想像得出,陆渐红心头不爽,手机那么多,干嘛用高兰的电话打电话啊,幸好没说什么肉麻露骨的话,不然这以后怎么见人啊。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高兰身体怎么样。”陆渐红小心翼翼地说。 “兰兰的身体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 陆渐红懵了,这丈母娘看自己是横竖都不顺眼啊,赶紧说:“当然是大事,妈,能不能让高兰接电话?” “我不是你妈。”话虽这么说,电话还是交到了高兰手上,笑道:“渐红。” “你一个人?”陆渐红压低声音道,对这个母老虎一样的丈母娘,陆渐红很是忌惮。 “妈走了。”高兰不由笑出了声来,这家伙胆大包天,到现在为止,就听任老爷子说他在见首长的时候表现出了紧张,想不到老妈跟首长是一个级别的。 听说杜冰洁不在房间,陆渐红放松了下来,色迷迷地道:“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你说呢?”高兰也学会了油嘴滑舌,笑道,“你呢?肯定没有,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长夜漫漫,夜雨绵绵,寂寞难耐啊。”陆渐红无比惆怅地叹了一声,道,“小家伙调皮了吧?有没有踢你肚子?” “好像有点了哦。”高兰笑出声来,声音却忽地又低了下去,带着一腔幽怨道,“渐红,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一个人闷死了。” 陆渐红的心有点疼,杜冰洁对这事耿耿于怀是可以预见的,也不知道她会跟高兰灌输些什么,便道:“兰兰,妈听到你怀上的消息,都要乐坏了,成天嚷嚷着要你回去好好服侍你呢,你再忍耐几天,国庆节的时候我去接你到洪山。” “嗯,渐红,然姐和孟佳她们都还好吧?” “还好,她们也很想你,都很挂念你,孟佳已经在洪山了,国庆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两人聊了一阵子情话,自然不免会带些颜色,其结果是将电话两头的人都惹得虚火上升,陆渐红简直恨不得马上飞到燕华才好,不过考虑到怀孕的前三个月不可以胡来,所以即便是条件达到了,也不能享受鱼水之欢。 熬过了一夜,早上起来时,雨还在下。吃了早餐,去了办公室,看到景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陆渐红简单看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去找宣传部长方向,而是先拿出那份《甘岭省省级工业园区管理办法》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昨天的会议上,周琦峰说这个《办法》要经常委会研究讨论,虽然当时只是对陆渐红有所倾向所说的话,陆渐红也明知,常委会也只是走个过场,但君无戏言,如果这么草草发了出去,那给人的感觉虽然谈不上跟周琦峰唱对台戏,但至少要落个目无领导的印象。 下着雨,周琦峰还没有到,黄澄来得倒是挺早,已经将两间办公室打扫了一遍,见陆渐红过来,很客气地道:“陆书记早。” 陆渐红笑道:“黄秘书也挺早啊,周书记来了没有?” “还没有到。”一边说着黄澄一边将陆渐红让了进来,给他泡了杯水,又敬了烟。 陆渐红点上了,笑道:“你不抽烟的吗?” 黄澄笑道:“什么都能学会,就是抽烟学不会。”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这个不学好,有百害而无一利,唉,习惯了,戒不掉了。” 黄澄笑道:“现在市场上有很多戒烟的方法,比如电子烟,据说效果很好,如果陆书记真想戒的话,不妨试一试。” “抽烟其实是一种习惯,习惯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陆渐红笑道。其实关于电子烟的广告陆渐红也看过,不过他很是质疑其效果,那烟味能跟烟丝相比吗?不过,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 两人随便聊了一阵子,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周琦峰还是没有来。 陆渐红倒不怎么好问,黄澄作为省委shu记的秘书,那察颜观色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便道:“看这样子,周书记一时半会是不会来了,陆书记如果忙的话,不妨先去,周书记一过来我就通知您。” “也好。”陆渐红笑着站了起来,道,“那就麻烦黄秘书了。” “替领导服务,份内的事。”黄澄笑着很客气地将陆渐红送出了门外。 看着陆渐红离开了,黄澄神情有些复杂,虽然低头看着文件,心思却不知早飞到哪儿了。 身为省委shu记的秘书,对于目前的政治形势还是比较敏感的。处在政治体制中,没有谁不想进步,可是自己的关系跟周琦峰还没有达到那种亲近的程度,别说提什么要求,哪怕是一点点的暗示都不可以,如果引起周琦峰的反感,那反而会起反作用。可是时间不等人,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周琦峰上升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这本是件好事,可是对于黄澄来说却未必如此,由于关系上的不到位,周琦峰一旦离开甘岭,会不会把自己跟着带走,还是个未知数,恐怕也不是周琦峰能够做得了主的。 正文 集团详情 人生在世,机遇机遇,说的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事实上能够做省委shu记的秘书,本身已经代表着迎来了机遇,可是在如何把握这个机遇上面,黄澄是焦头烂额。 周琦峰这条捷径,恐怕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那么就得转移着力点。从他新任秘书开始,他便知道陆渐红绝对是周琦峰的红人,后来陆渐红升任省委副书记,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或许将方向向管着官帽子的陆渐红那边偏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让陆渐红感觉到自己的倾向性,这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难度很大的问题啊。以他跟周琦峰的关系,自己在其中能起到的作用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想引起重视,自然需要有被重视的理由,也可以说是本钱。 这个本钱要在什么地方表现?怎么表现呢? 黄洽皱着眉头,不自觉地从抽屉里摸出根烟叼在嘴上,刚吸了一口便被呛得不行,赶紧掐灭了,不由暗骂了一声,真他妈没有,连个烟都不会抽。 雨还在下,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将景珊交过来的材料又详细地看了一遍,稍作了些修改,看了看时间,还早,便让焦洪兵备车,准备自己带着材料去宣传部一趟。 丁二毛随时待命,车便停在楼下,陆渐红刚走出办公室,电话便响了起来。 接通了手机,陆渐红笑道:“许董,你好。” 许智杰笑道:“陆书记,未能与你见面详谈,真是遗憾啊。”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许董的意思是要离开了?” “是啊,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我的助手会留在甘岭,具体的她会跟你接洽。” 她的这个助手,应该是龙筱霜了。 电话已经挂断了,陆渐红缓步下楼,可是心中还想着许智杰的话,对龙筱霜的身份也很是疑惑,助手?有意思! 刚走下两级楼梯,便见到匆匆而来的景珊,正要叫景珊跟自己一起去宣传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地一声轻响,是黄澄发来的一条短信,五个字:周书记到了。 “景珊,你来得正好,你替我去一趟宣传部吧,车就在楼下,坐我的车去。”对于景珊的站队,陆渐红实在是汗颜得很。虽说他的手中管着官帽子,可那都是厅级以下的干部,景珊已经是副部了,他所能起到的作用最多是推波助澜,决策权并不在他的手中,所以对于自己毁了人家的清白却又什么都给不了,心里还是很有些觉得对不住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即便陆渐红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那也得看景珊的能力,不是说上一次床就可以的。想到这些,陆渐红觉得自己真是个白眼狼,吃完了连嘴巴都不带抹一下的。 景珊本来是有事情要汇报的,不过并不是太急,接过陆渐红手中的材料,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下了楼。 看着景珊婀娜的身姿,陆渐红有些怅然。不过他认为,景珊应该很清楚,他们之间发生的关系,最多是将他们绑到同一条船上,利益共享,至于能不能实现进步,那主要还是看机遇了。至于能力方面,陆渐红确实没看得出来景珊的过人之处,按理说,能够到省委秘书长这个位置上,能力都不容小觑,江东省省委秘书长赵学鹏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对景珊并不是太了解,在她任省委秘书长之前,任的是什么职务呢? 这倒并不是太着急的事情,有的是时间去了解,再次拿上《管理办法》,大步向周琦峰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向黄澄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谢意,这让心思活络的黄澄心中微起波澜,看着陆渐红进了里面的房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周琦峰刚到办公室没多久,正在审阅相关的文件,见陆渐红进了来,道:“先坐。” 过了几分钟,周琦峰才抬起头道:“什么事?” 陆渐红将材料交上去,请示道:“周书记,这个省级工业园区的管理办法,您看要不要召开个常委会讨论一下?” 周琦峰看了看,笑道:“这个办法已经很详细了,就这样子吧。” 说着周琦峰在材料的左上角签上了意见:同意发文。 公事公办之后,周琦峰道:“渐红,你对王朝集团有多少了解?” 周琦峰总是会问一些突兀的问题,陆渐红略一沉吟道:“昨天晚上和鲁省长一起接待了王朝集团的董事长许智杰,对这个集团并没有一个详细的概念,本来打算今天跟该集团的董事长详谈的,刚刚接到电话要回去处理一点事务。”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王朝集团在国内的地位和影响力不低于京城的几大财团,所涉猎的行业很多,几乎是能赚到钱的都有所触及,不过在京城并没有该集团的影子。” 陆渐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许智杰不会是异想天开,认为自己有能力帮助他打入京城吧? “不管他在京城的影响力怎么样,只要能在甘岭投资,我们就欢迎。”陆渐红说出这句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其实他与鲁寒星的接触是得到周琦峰的认可的,当然,周琦峰也相信他不会掉转阵营,毕竟他有个任老疯子在撑腰,鲁寒星并不能给他什么,陆渐红这么做,最多的还是保持着一种平衡,使自己的工作不会受到有形或者无形的阻力。陆渐红也不认为,周琦峰向他介绍王朝集团,是为了让他了解更多,不过周琦峰只是说了一半,甚至于连一半都没有说到,好像是话中有话的样子,看周琦峰是不打算再说下去了,一切都靠自己的领会和调查了。 既然许智杰说会留下助手,也就是龙筱霜,陆渐红倒不急着去主动联系了,回到办公室,本来打算让焦洪兵把签了意见的材料拿到办公厅的,不过想想还是等景珊,让她来安排吧。 正文 主动出击 焦洪兵这时进来汇报道:“陆书记,刚才纪委汤书记来了一趟。” 陆渐红差不多把林玉浦的事情都忘记了,经焦洪兵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道:“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陆渐红已经走出了房间,径直向汤闻天的办公室过了去。 门虚掩着,轻轻敲了敲门,便听里面有人道:“请进。” 陆渐红进了去,汤闻天的秘书一见是陆渐红,赶紧站了起来,道:“陆书记好。” “汤书记在吧?”陆渐红虽然年轻,但是这几年都做的是一线领导,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一点都装不出来的,话虽然说得平和,可是经人的感觉却是压力大得很。 “在,在。”秘书的话音还没落,汤闻天便从里面出了来,道:“陆书记,你来了。” “陆书记,请喝茶。”陆渐红进了去,秘书屁颠颠地进来泡好了茶,恭敬地递上来,然后才带上门出了去。 “刚刚汤书记找我?”陆渐红这时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汤闻天笑道:“陆书记真是太客气了,还让你亲自跑过来一趟,打个电话我过去嘛。” “那怎么能行呢。”陆渐红谦虚了一下,汤闻天上次主动到他办公室来提这件事情,完全已经证明了他主动靠过来的态度,这多少令陆渐红有些意外,汤闻天在他的印象当中,完全是个黑脸的形象,他是从中j委下来的,看不出他有的立场。和周琦峰联手对双皇进行了政治洗牌之后,汤闻天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哑巴,在常委会上基本上是一语不发,完全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倾向于哪一方。所以这一次因为林玉浦事件,汤闻天主动向陆渐红抛出橄榄枝,陆渐红实在是太意外了。 汤闻天道:“双皇兴隆县委书记林玉浦的事件已经查明了,借操办喜事收受礼金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至于说大肆操办喜事,也是无稽之谈。” 汤闻天所说的情况与陆渐红在贺子健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沉着脸说:“天底下就是因为有这种不做事还坏人事的人,才导致很多工作难以开展啊。” 汤闻天深有同感地说:“是啊,不过这件事情林玉浦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他的秘书问题却是不小。” 说来也是可笑,林玉浦当时要求秘书在纪委书记的监督下,将收来的红包上一一注了名字,第二天让秘书一一分发回去,没想到那秘书胆大包天,居然悄悄地吞了一些红包,这才导致后面检举事件的发生。 陆渐红有些苦笑不得,这个林玉浦识人的眼光也太差劲了吧,居然用这样一个秘书,幸好这事把他给露了出来,要不然这秘书还不知给他惹多少麻烦。 “汤书记,那就麻烦你了。”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替林部长的弟弟证明了清白,林部长对你肯定是感激不尽啊。” 汤闻天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恍然之色,看来陆渐红和组织部长林玉清关系很近,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倒不是我证明他的清白,是他自己坐得直行得端,脏水也泼不到他。”汤闻天谦虚了一下,笑道,“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笑道:“我哪有你汤书记这么清闲啊,一大堆事情等着呢,改天我请你。” 汤闻天将陆渐红送到门口,这才折了回来。这一次的主动出击,虽然陆渐红没有表明态度,不过总体来说,是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的。做人要深思熟虑,更要具备长远的目光。当初跟周琦峰联手,就得罪了不少人,周琦峰因为是省委shu记,又有铁的手腕,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但还是拉了一个陆渐红过来。在他的理解当中,陆渐红完全就是试金石,不过这一点并不能得到验证,因为陆渐红在两眼漆黑的情况下,愣是把双皇一帮本地派治得服服帖帖,还把双皇的经济带上了另一个层面,这也难怪受到周琦峰的器重。 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纪委工作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到下面的市县虽然是见者心惊,个个惧怕,好像很是威风八面的样子,在背后里不知被别人怎么咒骂呢,尤其是一些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能混到这个层面的,明的暗的都有些背景,谁知道背后会不会给你捅软刀子? 所以那件事的余震结束之后,他便选择了缄默,毕竟周琦峰能扛得住,他汤闻天扛的力度还是小一些,如果个个都说对他不利的话,势必会造成不良的影响,省纪委书记可不是他目标的终点啊。 在这一点上,他的想法与黄澄比较接近,陆渐红才三十多岁就是副部级,将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层面,此时的陆渐红已经超出了潜力股的范畴,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绩优股了,能跟他打好关系,近期虽然看不出效益,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利益还是大大的。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汤闻天的这些心思,从纪委办公室出了来,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组织部长林玉清那里。 陆渐红开门见山地说:“你弟弟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没什么问题。” 林玉清这两天都在为这个担心,虽然弟弟一再保证绝无问题,但是她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她打心眼对弟弟持不信任的态度,现在听陆渐红这么一说,这彻底放下心来,笑道:“陆书记,谢谢您的关心。” “我也不希望在我的辖区里出现这种事情。”陆渐红淡淡一笑,道,“不过有时间你跟他多说说,做一个领导,干事业固然要紧,但也要学会看人用人。” “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林玉清这才想起来没有泡茶,笑了笑道,“我泡杯茶给你。”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刚刚在汤书记那边就喝了一大杯,撑死我了。” 自打陆渐红上任省委副书记以后,林玉清便再也不敢报有跟陆渐红平起平坐的想法了,不知不觉中,对陆渐红多了一份敬畏心理,陆渐红这么一句玩笑式的话,让林玉清感觉到,陆渐红没有变,还是以前的那个陆渐红。 正文 恼春风 一整天都在下雨,龙筱霜本来想到处去看一看的,可是因为下雨,这一整天都窝在酒店里,无聊透顶。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来甘岭,上一次来,是直接去的双皇,由于时间紧,所以只是在双皇玩了两天便被卫家琪拖到别的地方去玩了。 许智杰已经走了,只留下她和黄蝉二人。 龙筱霜似乎很有心事的样子,托着腮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水天一色,黄蝉悄悄走了过来,笑道:“发什么呆呢?” 龙筱霜回过头看了黄蝉一眼,强笑道:“下雨天,烦得很。” “我看你不是烦这天气,烦的是人吧?”黄蝉坐到了龙筱霜身边,道,“陆渐红是有家室的人,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许智杰我看也挺不错的,论相貌不输陆渐红,论实力,商人未必就不如当官的,况且他对你也是真心实意,这年头能有个人深爱着自己,多难得?你又何必对陆渐红念念不忘呢?” 龙筱霜笑了笑,道:“感情这个东西是不好说的。黄蝉,你别总是说我,咱们的年纪也差不多大,你到现在也是单身,你难道不也是在等待着什么吗?” 黄蝉微微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还在劝别人的人,轮到自己了,那种执着岂非完全一样?其实她现在与龙筱霜都在作一种虚无的假设,如果他们真的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又会接受吗?没有答案。 一天无聊地过去,天快黑的时候,龙筱霜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你好,我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秘书焦洪兵,陆书记已经在希尔顿大酒店订了位置,他现在在开会,让我代为邀请龙小姐就餐。” 龙筱霜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火气,冷冷道:“焦秘书,麻烦你转告陆书记,我没有时间。” 黄蝉幽幽道:“龙姐,你在生气。” 龙筱霜将手机一扔,苦笑了一声,道:“黄蝉,我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真能心如止水的话,你就真的成了在幽谷一待就是十六年的小龙女了。”黄蝉笑了笑道,“既然放不下,那一切都随其自然吧。” 黄蝉将手机拿来递给龙筱霜,笑道:“打个电话给他吧。” 龙筱霜接过手机,却是恨恨地道:“他让秘书打电话给我,我为什么要打给他?求他的是许智杰,又不是我。” 焦洪兵放下电话,向里间的陆渐红汇报道:“陆书记,龙小姐说她今晚没有时间。” 陆渐红心里明白得很,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门外响起了专属于景珊的脚步声,焦洪兵识趣地退了出去,景珊向他点了点头,进了来,道:“陆书记,方部长那边已经安排过了。” 陆渐红没有多问,却道:“晚上要宴请一个客商,跟我一起去。” 景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道:“是什么客商?” “当然是女客商。”陆渐红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过景珊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笑着低声道,“把我带上,你不怕有影响?” 陆渐红正色道:“正常的接待工作,会有什么影响?别想歪了,哪来的那么多花花肠子。” 景珊没有辩驳道:“要不要请高省长和蒋省长参加?” 陆渐红很有将景珊拉过来狠揍屁股的冲动,脸都变了形,景珊见好就收,道:“陆书记,我先走了。” 景珊一离开,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容,景珊虽然说话有些随便,但是看得出来,那是刻意的,自此,她对那晚的事根本没有提起过只语片言,仿佛那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陆渐红对她有限度的放肆还是持默许的态度的。话又说回来,如果个个见到他都不敢喘大气,那也没啥意思了。好歹人家也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嘛。 下班的时候,雨仍然在下着。 坐到了车上,陆渐红才打过去电话,龙筱霜接通电话,又不吱声,陆渐红笑道:“筱霜,不要生气了,我真的很忙,这不,会一结束就打电话给你了。” 一句筱霜,便将龙筱霜的怨气化为乌有,心中微微一叹,才道:“酒店的菜我吃腻了。” 陆渐红笑道:“那吃饭的地方由你定。” “你寒碜我呢,我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啊。”龙筱霜的心里莫名地甜了一下。 “呃,我也不是太熟悉啊。”陆渐红低声道,“二毛,你知道哪里有家常菜做得比较好的饭店?” 丁二毛倒是熟得很,陆渐红有了底,道:“你在酒店等我,我去接你。” 景珊坐在陆渐红的身边,心里微微泛起一丝酸涩,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她很清楚自己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其实她作为省委秘书长,根本不需要以付出身体为代价来取得陆渐红的信任和认可,这种付出,只是在证明,她景珊是一个清白的人,愿意把身体无条件地奉献给陆渐红。她也很清楚地掌握了陆渐红的心理,越是不提那一晚的事,陆渐红越是会想到自己,这正是欲擒故纵的合理运用。 很快到了龙筱霜下榻的酒店,黄蝉自然是要紧跟着的,人并不多,正好可以装下她们两人,陆渐红自觉地坐到了前排,让三个女人挤在后面。 丁二毛内心大是震动,我的个妈啊,三个都是绝色美女,随便哪一个走在大街上,那回头率都是百分之百的,一下子来三个,陆书记那身板能吃得消吗? 车在雨幕中疾驶,很快到了丁二毛所说的那个家常菜馆,店面虽然不大,但是环境倒是不错,这就叫低档消费,高档享受。 一个服务员将五人引进了一个包间,拿出菜单,问道:“请问,谁点菜?” 虽然是这么问,却是把菜单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倒不是因为陆渐红长得帅,而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绝对是个领导。 正文 很重的杀气 “你们看吧。”陆渐红把菜单向桌子中间一推,道,“我出去抽根烟。” 由于这属于私人性质的,所以丁二毛也有份参与,不过陆渐红一离开,他也觉得如坐针毡,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对着美女尤其是一下就是三个,那种滋味还真不大好过。 由于景珊的陪同,让龙筱霜刚刚消了气的心情再一次不舒服了起来,看着景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带有了一丝淡淡的敌意。 景珊虽然在陆渐红面前表现得调皮甚至有些刁蛮,但是这仅限于在陆渐红面前,外人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所以在感受到这丝敌意之后,景珊只是微笑着面不改色,道:“龙小姐是客人,龙小姐请。” 龙筱霜的那丝敌意很快被很好地掩饰住了,笑道:“客随主便,秘书长请。” 里面的绵里藏针,在外面抽烟的两个大男人当然不知道,丁二毛吐了阵烟雾,低声道:“陆书记,里面的杀气很重啊。” 陆渐红失笑道:“什么杀气?” 丁二毛跟陆渐红基本上已经摆脱了领导与下属之间的关系,本来也是,丁二毛能被他从双皇带过来,本身就是个证明。所以丁二毛说话也就不那么含蓄了,道:“三大美女聚首,她们对景秘书长好像很有敌意啊。” “瞎掰。”陆渐红笑骂了一句,突然心中一动,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牛达。 双皇的雨下得比省城还要大,所以工地也停了下来,牛达闲着没事,正在健身,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哥,啥事?” 听到牛达的声音,陆渐红心中涌起一股兄弟之情,不过这个电话却大有拉牛达下水的味道:“我在省城呢,猜猜谁来了?” 牛达不喜欢猜,直接说:“我猜不出来。”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他这份憨直的性格一直都没有变,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道:“黄蝉来了,你要不要过来?” 牛达的呼哧呼哧声更重了,道:“哥,你拿我开玩笑呢。” “她是跟龙筱霜一起过来的,这个保卫的时限已经过了去年年底了,没有你的话,估计黄蝉还得继续下去。她毕竟是搞经营的,那么大个摊子,离开了她可不行。” 陆渐红说得很含蓄,牛达是因为帮他,才让黄蝉陪着龙筱霜的,而黄蝉则是冲着牛达的面子才去的,牛达不吭声,黄蝉就不退出。 牛达沉默了一下,道:“面还是不见了,回头我打个电话给她吧。” “随便你吧。”陆渐红笑了笑,又问了一些最近工地上的事,便挂断了电话。 这顿饭吃得挺有意思,那氛围让丁二毛都有些受不了,一声不吭地扒了两碗饭,匆匆放下筷子道:“你们慢慢吃,我在外面等你们。” 龙筱霜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可是那丝不快却没有能够很好地隐藏住,说了请自己吃饭,却又带着个美女秘书长过来,这叫什么嘛?她虽然是省委shu记的女儿,但在这方面跟景珊相比,那是差得远了。 在压抑的氛围中终于吃完了饭,龙筱霜是一点谈投资的兴趣都没有,陆渐红知道她心里有疙瘩,心中憋屈死了。其实带上景珊,只是为了说明这一顿饭完全是出于公事的目的,只是错就错在景珊是个女同志,更错的是,景珊还很年轻,很漂亮,这就引发了龙筱霜心头的醋意。 几人出了来,丁二毛已经结了账,景珊倒不是不知进退的人,知道陆渐红请这顿饭,确实是为了工作需要,自己在场,并不利于谈这些,便笑道:“陆书记,我还有点事,就不耽误你跟龙小姐谈投资的事了。” 对于景珊的这种体谅,陆渐红很是欣赏,道:“二毛,你送一下秘书长。” “两位,我先告辞。”景珊笑着打了招呼,款款上了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碍着黄蝉在场,龙筱霜不是太好发难,其实她本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可是以她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觉得景珊跟陆渐红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再有风度的女人,一旦心生醋意,做出任何事来都有着充分的理由。 黄蝉这时道:“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出去走走。”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道:“筱霜,我们谈谈。” 这个饭店里并没有供人聊天的地方,两人便缓步走在街头,黄蝉远远地缀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还真有些和谐的意思。可是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并不和谐。 龙筱霜醋意盎然道:“老实交待,那个秘书长跟你什么关系?” 换作别的女人,陆渐红一句“需要跟你汇报吗”便顶了回去,可是龙筱霜不是别的女人,她对于自己虽然没有谈得上助力,但是或多或少地还是做了些事情,陆渐红也不是白眼狼,过河拆桥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只得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现在兼着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主任的头衔,景秘书长负责日常工作,考虑到影响问题,我觉得让她一起过来比较好一些。” 陆渐红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让龙筱霜更是怨气大发:“你单独来,影响就不好了?” 陆渐红语塞道:“那倒不是,筱霜,咱们不要谈这个了。对了,你不是在俊岭大学吗?怎么又跑到王朝集团了?” 提到这个事,龙筱霜沉默了一下,哀怨地说:“我也是身不由已。”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这么说,是龙书记的意思?” 龙筱霜却道:“是我弟弟的要求,我想,这里面或许也有我爸的意思吧。” 陆渐红有点不理解了,龙飞让龙筱霜参与到这个王朝集团里来,难道他与王朝集团也有什么瓜葛不成? 见陆渐红不说话,龙筱霜接着道:“王朝这一次到甘岭来,是想把王朝的总部迁过来,王朝集团所接触的行业很广泛,总部的迁来,对甘岭的发展将会起到很关键的推动作用……” 话未说完,陆渐红便打断了道:“王朝集团想要什么?或者说许智杰想得到什么好处?” 正文 回到你的象牙塔中 陆渐红的状态忽然间由刚刚的讷讷转变成了一副凌厉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政府官员,这让龙筱霜满嘴都是苦涩,道:“渐红,难道你认为我别有所图?” “你或许不会。”陆渐红的口吻很淡,可是言下之意,许智杰就不一定了。 龙筱霜叹了口气道:“如果说许智杰真有什么要求的话,最起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龙筱霜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无奈,陆渐红听不出来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实,但是他无意于为难龙筱霜,道:“如果单纯地到甘岭来投资,甘岭省委省政府自然是欢迎,但是如果想得到什么的话,你告诉许智杰,有什么话跟我直说,不要跟我玩鬼头鬼脑的那一套,大可以坐下来谈。” 龙筱霜忽然觉得很难堪,她发现,自己省委shu记女儿这个身份的优越性早已经荡然无存,她与陆渐红之间也是越来越远了。 感受着龙筱霜的无言,陆渐红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筱霜,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 龙筱霜不由道:“什么?” “回学校去吧,那里才是你的象牙塔,安安心心地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再去想那些跟你无关的事。”龙筱霜卷进王朝集团之中,加上许智杰遮遮掩掩的小动作,让陆渐红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着很大的问题,就连老爷子都说,能帮的就帮一把。陆渐红现在要的是稳步发展,而不是替别人收拾烂摊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以王朝集团这么大一个集团尚且无法解决,还需要借助外力,陆渐红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力能够化解别人的水深火热。 许智杰上次透露了建机场的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陆渐红还是很感谢他的,本来这一次许智杰过来,如果能坦诚相对,只要能帮得上忙,陆渐红还真的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现在,陆渐红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自己离开却把龙筱霜留下来,这个作法很有利用龙筱霜的意思。 昨天在君威大酒店,从许智杰偶尔看向龙筱霜的目光里,能看得出情感,但此刻却这么做,让陆渐红认为,许智杰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人,换言之,如果自己真的帮他解决问题,叫他放弃龙筱霜可能也能做到。 此外,陆渐红心头还有一丝气愤,那就是龙飞搅合在里面。自己拿他当朋友,他却鬼头鬼脑地搞这些,硬是把龙筱霜扯了进来,这让他很是恼火。 灯下,他的脸色有一丝阴沉。 过不多时,丁二毛的电话过来了,陆渐红告诉他位置后不久,车便到了。 “二毛,把两位小姐送到酒店去。” “陆书记,那你呢?”丁二毛不由问了一声。 “我想一个人走走。”他的心里确实有不少事,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陷入一个看似与自己无关却又息息相关的圈子。 车已经走远了,陆渐红这才打了个电话给龙飞,龙飞好像正在某个饭局上,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陆渐红淡淡道:“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龙飞呆了一下,这个语气很凉啊,挥了挥手,那帮狐朋狗友顿时静了下来。 “渐红,出什么事了?”龙飞扫了众人一圈道。 “不管你有什么事,有什么重要的事,马上放下,立刻来省城,到了打电话给我。”陆渐红不容置疑地挂断了电话。 龙飞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有些发呆,这是他认识陆渐红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见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一个小兄弟道:“龙哥,谁他妈这么吊?” “闭嘴,滚。”龙飞的脸抽搐了一下,又拨了个电话,道,“达子,没有事的话,陪我去趟省城。” 在去接牛达的过程中,龙飞打了个电话给龙筱霜,顿时明白了陆渐红何以如此火大了,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凌晨两点多,龙飞和牛达一起到了省城,与陆渐红联系了之后,陆渐红说在希尔顿大酒店五一六房间,让他们立即赶过来。 见到牛达和龙飞一起过来了,陆渐红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龙飞这一次是使了一个昏招,居然把牛达带了过来。 “达子,不是说不来的吗?”陆渐红没有理会龙飞,跟达子打了个招呼,“时候不早了,这个房间留给你们休息吧,我先回招待所。” 龙飞的心不由向下一沉,陆渐红看上去对自己很是介怀啊,弄僵了,对自己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赶紧道:“渐红,你对我有误会。”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是吗?你觉得有什么误会?” 牛达也觉得不对劲了,这时他也隐约知道龙飞搭上自己的意思了,所以并不多话,道:“我去重开一间房,你们谈。” 牛达的做法完全是合理的,陆渐红也不拦着他,道:“龙飞,你姐姐来这里的事你知道吧?” 问完这句话,陆渐红便看着龙飞,只要龙飞有一点点的勉强或者是迟疑,陆渐红便决定放弃这个朋友了,他对朋友的定义向来是有话直说,如果朋友之间有了心计,便失去了朋友的真正含义了。 龙飞接口道:“我知道,我来的时候,还跟她通过电话。” 龙飞的回答让陆渐红的心里好受了一些,道:“把整件事情说给我听听,如果不想说,不要勉强,我也不想听到谎言。” 龙飞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才能把事情说明白,半晌,龙飞才苦笑着道:“王朝集团现在受到各方的阻击,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强有力的联盟。” 对于这个解释,陆渐红并不满意,静静地看着龙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只是集团之间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的话,既没有必要扯上龙飞,更没有必要寻求自己的帮助。弄不好,这件事情的背后还牵扯到政治方面的因素。 龙飞显然并没有打算就此收口,接着道:“京城四大家族,你知道吧?” 陆渐红微微一愣,不由点了点头。 正文 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分别是惠氏集团、蒋氏集团、韩氏集团和梁氏集团,这其中,惠氏集团因为支持反对派系,在一号首长上任之后,便受到了残酷的打压,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丢掉了京城大半以上的生意。而蒋氏集团完全处于中立,既不走得太近,也不走得太远,一切以生意为主。韩氏集团则是现任派系的忠实跟随者,至于梁氏集团,却是四大家族中最为神秘的。因为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梁氏集团,但到目前为止,这个集团的总瓢把子是谁,却一直都是个谜。 陆渐红也只是知道这些,这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稍微留点心的人都能打听得到,而当时在度假村的温泉里,中xuan部副秘书长惠英红说得也很含糊,只是说了一些惠氏集团的简单情况,所以陆渐红对于个中详情不甚了了,不过龙飞既然提到了四大家族,恐怕会说出一些更为深刻的东西来。 对于惠氏集团,龙飞说的情况跟惠英红所说的差不多,唯一有所区别的是,惠氏集团并没有就此罢休,只是支持的方式由公开转为了地下。蒋氏集团虽然处于中立,但事实上,与惠氏一样,也有着其支持的对象,只是同样并不公开。这并不奇怪,像这么大的集团,如果没有自己的关系网,这生意是没法做的,尤其是在京城这所错综复杂的城市里,有着几大集团,要是没有政府背景,不但无法立足,恐怕还会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一点。但与惠氏有所不同的是,蒋氏支持的根本目的是从生意场的角度来出发,与惠氏有着根本性的区别,它并不参与到政治利益的争夺,所以蒋氏还能得以在京城生存。 韩氏集团大张旗鼓地摆明立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个集团的风向早已确立,此时也不由得它再作改变,与目前的政治局面是相辅相成的,处于一个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境地。惠氏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一旦失势,受到的打击报复势必如雷霆暴雨。 对于梁氏,龙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足见其神秘之处。 陆渐红心中暗道,都说京城韩、蒋、惠、梁,这姓梁的虽然排名在最后一位,但从其福利程度来看,恐怕这个排名并不实。 陆渐红淡淡道:“这些跟王朝集团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龙飞苦笑了一声,道:“许智杰跟我是校友,比我高两届,在学校里就是个风云人物,已经展露出过人的经济智慧,王朝集团是许家的家族产业,所以他年纪轻轻便执掌王朝集团,并且把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王朝集团始建于十六年前,虽然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扩张,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从经济总量上来说,绝对是继四大家族以后的另一股新生力量。王朝的壮大,也引起了一些政治人物的注意,这股新生力量无论加入到哪一个阵营,都不容忽视。可是许智杰不想把家族带入到政治斗争中,况且拉拢他的有好几方势力,一个不慎,整个集团就有可能毁在他的手中。由于他的不配合,在政界刻意的干预下,王朝集团已经到了步履维艰的地步。” 陆渐红略带一丝讥讽,道:“想不到你这么古道热肠。” 龙飞听得出陆渐红的嘲讽之意,从陆渐红的立场来理解,确实也不怪他,想帮助王朝解决危机,那是他龙飞自己的事,怎么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姐姐扯进来,还到甘岭寻求陆渐红的帮助,能够将王朝集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逼到这个地步,这个力量,别说是陆渐红,恐怕就是龙翔天本人也无法抗衡,况且,龙飞姐弟俩的身份不同,插手到这里面来,完全有可能被人理解为受了龙翔天的交待。 龙飞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我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只因王朝集团与我,甚至说与龙家息息相关。” 陆渐红隐隐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以他对龙方的了解,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打死他也不会卷入到这种事情中来的,尤其还涉及到上层的利益争夺,但他更清楚,龙飞出身于官宦之家,耳濡目染下,对政治方面的理解应该比常人要深刻得多,他应该知道,参与到其中,对龙翔天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所以,龙飞所说的绝对还只流于表面,更深一层的东西仍然有所保留。 陆渐红最恨的就是话说半截留半截,对于龙飞的隐瞒,心里很是不快,这时,他已经把龙飞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悄悄地向外推了推,忽然间,他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你所说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我也帮不了这个忙,我还是那句话,王朝来投资,我拍手欢迎,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 龙飞似乎早已想到了这个结局,叹了口气,道:“渐红,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是的,我不该把我姐扯进来,更不该想利用你们之间的关系来得到你的支持。” 陆渐红淡然道:“我跟你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有关系,我也帮不上这个忙。”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渐红在想,龙飞的这个动作,龙翔天没有理由不知道,难道这些都是得到他的默许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王朝集团跟他们龙家有什么关系?龙飞不惜把龙筱霜拉进来,想得到自己的帮助,可以自己到底能帮助他什么? 龙飞沉默着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道:“渐红,咱们不如开诚布公地谈谈吧,其实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陆渐红虽然不以为然,但是既然包括龙翔天都觉得他能帮上这个忙,或者产有帮忙的实力,他倒也想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潜力可挖,便道:“不妨说来听听。” 龙飞的眼睛亮了一下,道:“王朝集团其实跟你或多或少地还是有点关系的。” 陆渐红愣了一下,心中道,扯什么j8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王朝集团其实梁氏集团的一个子公司。”龙飞淡淡地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 正文 作秀之嫌 陆渐红不由觉得有意思了,梁氏集团之神秘众所周知,而梁氏集团有没有支持哪一派系,也是不甚明确,现在冒出王朝集团这个子公司,却又受到各路夹击,这个梁氏集团有意思啊。可是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渐红有些不耐烦了,道:“龙飞,我没有耐性听你说这些集团的秘史,直接说重点吧。” 龙飞不无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性急了。 不过幽怨归幽怨,陆渐红已经显出不耐烦的态度了,只得长话短说,道:“这么说吧,王朝集团的前任老总是我妈,事实上,王朝集团的前身叫做雅美集团,三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后来因为参与到政治中,站错了队,十六年前被王朝集团收购。其实王朝集团只是雅美的另一个包装,具体的操作你是搞经济的,应该明白。现在由于王朝的崛起,加上不轻易站队,历史都被挖了出来。你也知道,我爸这两年的处境有点艰难,眼看着还有一年多就要换届了,江东省现在风雨飘摇,他已经无意再继续待下去,可是他的年纪还不大,本来是有机会上去的,但过去如果被挖出来,对于他的政治前景会是个很大的影响。” 陆渐红忽然明白了,说是把王朝总部迁过来,是想改头换面,整体来个大清洗,将王朝与龙翔天撇清关系,可是全国这么大,又何必非得向甘岭挤呢? 龙飞似乎知道陆渐红在想什么,无奈地苦笑道:“已经是辗转各地了。” 一句话便已道明了王朝的尴尬境地,看来别的地方有所忌惮啊。陆渐红忽然想到了周琦峰那天问自己的话,对王朝的了解有多少,这里面是不是包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呢?他又有些不明白了,龙翔天的站队到底是在哪一方? 龙飞又道:“其实王朝落户甘岭,对于刚刚开始走工业化门道路的甘岭来说,绝对是一个发展的良机,这对于你获取政绩也会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原来说跟自己有关系是这个原因!陆渐红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仅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王朝入驻甘岭,其作用是巨大的,但是加上政治因素,恐怕不仅仅是招引企业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许智杰跟你仅仅是同学吗?”陆渐红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龙飞早有准备,道:“许家跟龙家是世交。” “时候不早了,这间房留给你休息吧。”陆渐红没有表态,他也不好表态,对政治格局的不明朗让身在体制中的陆渐红有很多的顾忌,这与他的性格无关。经过这么多年在官场里的摸打滚爬,他很清楚,层次越高,做事就要考虑得更全面,如果学不会保护好自己,想干些实事,只是一句空谈。所以,他必须弄清事实,才能够决定,是不是接受王朝的投资。恰当因为王朝集团的投资,而毁掉了整个工业经济,那无疑是得不偿失的,他陆渐红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龙飞也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陆渐红能立即表态的事,虽然他主管工业,但是决策权并不在他手中,而且这涉及到政治影响,如果党政一把手考虑到这些因素而予以否决,陆渐红也是回天无力。 不管龙飞怎么想,陆渐红已经离开了。 回到招待所,天已经快亮了,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的脑子保持足够的清醒。他实在想不到王朝集团居然会有这么深的背景。据龙飞所说,王朝只是梁氏家族的冰山一角,那么这个梁氏家族真的是一个庞然大物。可是这么一个巨人,当局怎么会不加以控制,而任其我行我素呢?这一点,很是不合情理。 坐在窗前,抽着烟,陆渐红决定这件事暂时还是不向周琦峰汇报了,周琦峰目前的处境已经摆脱了当初在江东时被龙翔天死死压制的局面,或许便是站队的缘故。可是目前当局面临的压力都有哪些派系,这一点陆渐红并不清楚,也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知道的,因此,当面临这个棘手的问题时,陆渐红真的无从选择。要他白白放弃这么一个发展经济的好机会,真的于心不忍,可是诸多的顾忌,他又必须考虑。看来,这事还得问问老爷子才行。 天很快亮了,雨却还是在下。甘岭已经迈入初秋,秋风秋雨愁煞人,陆渐红此时便有这种感觉。 略有些沉重地来到办公室,龙筱霜打来电话,说她和黄蝉已经离开甘岭了,看来龙飞昨晚已经把情况告诉龙筱霜了,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祝福:“筱霜,保重。” 这句话说得大有生死离别的味道,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又加重了一分。 翻开报纸,宣传部长方向的效率很高,一篇题为《甘岭走出招商引资新步伐》的文章映入了陆渐红的眼帘,内容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署名也用了陆渐红的名字。 陆渐红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感觉,以自己的名字在省报上发表文章,多少有点作秀之嫌,不知道给领导人看到了会有什么感觉。 不多时,景珊拿着报纸走了进来,笑道:“陆书记,您看到那篇文章了没有?”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怎么署上我的名字了?” “我跟方部长说,不要署你的名,看来是他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陆渐红看了景珊一眼,你这么说,那可是变相地提醒人家啊,不署名那就怪了。 不过刊也刊了,也只能由得他去,反正只是一篇报道,又不带什么政治用意,说的也是中肯的事实,随他去吧。 景珊这时笑道:“陆书记,昨晚跟龙小姐没有重温旧梦?” 陆渐红的心正烦着,不由瞪了景珊一眼,这个景珊也太没有眼力了吧,没见到自己的心情不是太好吗? 景珊被陆渐红这一眼瞪得全身冰凉,这副严厉之色,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不由有些慌:“我只是随口一说。” 正文 砰砰跳 见她那副怯怯的样子,知道她只是开个玩笑,脸色稍稍缓和,道:“没有别的事,先出去吧。” 景珊的心跳得砰砰的,快步出了去,回到办公室,还没有镇定下来,刚刚陆渐红那一眼,实在是太吓人了,难道这就是不怒自威?不过景珊也有些责怪自己,她当然能看得出陆渐红的沉重,所以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没想到起了反作用,效果没达到,还被瞪了一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在陆渐红心中的印象。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方向并没有打电话过来,这是一个冷处理,当时景珊将这篇材料放到他的桌子上,并且提醒他不要署陆渐红的名字时,他就在猜测景珊说的是不是反话。 这年头,人不好做。景珊虽然有能耐,但是甘岭工业基础薄弱,这是事实情况,对于工业发展方面的理解,方向绝不认为景珊有多深刻,所以一眼他就能看得出来,这篇稿子,最起码大体框架是陆渐红提供的。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能及时向陆渐红示好才是核心所在。 所以一番考虑之后,方向决定还是将文章署了陆渐红的名字。 一早上,方向便在等,等陆渐红的电话,或者是陆渐红过来。不过一上午,非但陆渐红没有过来,更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方向在略感失望的同时安慰自己,人家是三把手,矜持一点也是应当的,但他也有一点不安,署名没有得到陆渐红的同意,会不会画蛇添足了,反而引起陆渐红的不快。因为他知道,陆渐红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陆渐红的电话没等来,反而等到省委shu记的电话。 电话是他的秘书黄澄打过来的,说周书记请他过去一趟。 从黄澄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方向没有挂电话,低声道:“黄秘书,周书记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黄澄到了周琦峰身边之后,一直都很低调,看不出周琦峰对他的重用程度,不过抱着好一个人多一条路的原则,方向对黄澄还是很客气的。 “不是太清楚,周书记刚刚在看报纸。”黄澄轻点了一下,他自然能感受到方向的客气,当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客气是冲着他背后的人来的,这也让他略有苦涩之感,时间无多,他的将来何去何从却还是未知之数。 方向一点就透,估摸着也是因为这篇报道的事,只是不知道周琦峰是喜还是怒。怀着这种惴然之心,方向觉得自己这一次做得有点不够冷静了,如果能征求一下陆渐红的意见,那应该会好做很多,唉,都怪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到了书记办公室,方向有点不敢喘大气,从周琦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态度来,只得陪着小心道:“周书记,您找我。”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方部长,这篇文章是陆书记写的吗?” 方向有些拿捏不住周琦峰的意思,只得道:“景秘书长把材料递到宣传部的,并说陆书记很低调,不要署他的名字。” 说谎是有技巧的,八分真,两分假,比较可信。周琦峰对陆渐红是很了解的,确实低调,不过从方向的角度来理解,景珊要是真这么说了,他反而要把名给署上。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篇文章不仅对甘岭省的招商引资工作有着指导意义,放到全国各地,都具有时代意义啊。” 方向更是不明白周琦峰的用意了,不过周琦峰倒是没有发怒的意思,这让方向多少有点安心了。 伴君如伴虎。见周琦峰说了这句话便住了口,方向不敢再多留,道:“周书记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 周琦峰接口道:“你先回去吧。” 莫名其妙地叫自己过来,只说了几句话又莫名其妙地打发自己走,真的莫名其妙。 回到办公室,方向皱着眉头想了很久,难道是周琦峰在给自己什么暗示?回想着周琦峰的话,方向忽然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坐了一阵子,认真地看起那篇文章来。 陆渐红本来打算搞一个招商引资业务培训班的,不过没两天就是国庆了,只得等过完节以后再说了。招商引资任重而道远,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不过也因为国庆的来临,将会迎来一个招商引资的高峰期。甘岭省是旅游城市,结合这个优势从事招商引资工作,这是别的地区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国庆节旅游黄金周,更是可以大打旅游与招商组合拳。不过这一点,陆渐红是不会说的,他只是想看看哪些地方的领导有这个觉悟,尤其是潘顺利。 让景珊安排人把近期的项目梳理了一下,心中有了个数。经过那天陆渐红偶现了一次凌厉之后,景珊到办公室来,正经了许多。 陆渐红自然不会刻意地去改变什么,安排了事情之后,便不多话。 景珊并没有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陆书记,还有别的事吗?” 景珊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淡淡的歉意,便笑着说:“后天就是国庆节了,七天的长假,有什么打算?” 景珊没想到陆渐红会问这个,微微一怔,反问道:“我孤家寡人一个,你呢?” “要回老家一趟,难得能有个假期啊。”陆渐红略有感慨地叹了一声。 这个感叹让景珊心头微微一酸,家虽然远,好歹也有个家,那自己呢? 见景珊神情有些黯然,陆渐红知道自己是触及了她内心深处的柔弱之地,便笑了笑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没时间呢。”景珊笑了笑道,“不过晚上倒是有时间。” 看着景珊坦然中略带着的那一丝俏皮,陆渐红居然意外地答应了:“那就晚上吧。”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临下班的时候,丁二毛匆匆来到办公室,让陆渐红有一丝奇怪,一般来说,丁二毛是不会主动过来的。 “陆书记,我想请几天假。” 陆渐红更奇怪了:“二毛,什么事?” 正文 老掉牙的借口 “一点私事。”丁二毛显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含糊地说了一声。 后天就是国庆节了,也没有什么大事,陆渐红便笑了笑,说:“好的,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一声。” 陆渐红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下了班,焦洪兵已经走了,景珊打来电话,笑道:“陆书记,请客没忘吧?” 陆渐红笑道:“怎么会忘?地点你说。” 丁二毛请假走了,没有人开车,而且是私人吃饭,陆渐红便放弃了开车的念头,拿起丁二毛遗留下来的那副超有型的墨镜,出了省委大院,上了辆出租车,直接报上了景珊所住小区的名字,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这几天连续阴雨天气,时不时地来一阵大雨,就像现在,阴了一下午,雨又下大了。街上车流变得急速了起来,所引起的后果就是堵车。 因为下雨,陆渐红的墨镜也没有派上用场,不过他坐在出租车上倒是一点都不急,虽然是他请客,可是景珊还是将吃饭的地方放在了她家里。或许也只有这样,饭吃得才有意义吧。 其实陆渐红的内心里并不排斥这样的关系,通过这一阵子来看,景珊不是那种上了床就贴着你的女人,所以景珊说到她家吃饭时陆渐红并没有去反对。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陆渐红也是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思想,只要是男人,哪怕是个太监,恐怕都会有。 车堵得很厉害,雨下得也厉害,到小区的时候,天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似的。 陆渐红遮着头一阵疾奔,到了景珊的门前,摁响了门铃。 景珊开了门,放他进来,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看都几点了。” “堵车嘛。” “老掉牙的借口。我给你的钥匙呢,又不用。”景珊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转过身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态,故作平淡地去端菜。不过说句实话,这个房间里因为陆渐红的到来,也多了一份生气,更有点家的味道了,尤其是刚刚在做菜的时候,景珊在想,是不是该找个人成个家了。 陆渐红也有一点点的尴尬,景珊把房间的钥匙留给自己意味着什么,是不需要多去考虑的,那是证明对自己根本一点都不设防,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完全把她自己定位成了陆渐红的"qing ren"。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陆渐红必须找点事来做,所以他也进了厨房,帮着景珊去端菜。 菜并不多,只有四五样,不过色香味俱全,还没吃便能让人感到**大开。 景珊的心头忽然荡漾起一阵幸福的感觉,如果陆渐红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那该有多好。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倘若对家有着特别的眷念,只要景珊振臂一呼,响应之声绝对不绝于耳。家,或许会很遥远吧。 两人相对而坐,景珊这才发现陆渐红的衣服是湿的,不由道:“你衣服都湿了,赶快脱下来,别感冒了。” “没事,很快就能焐干。”陆渐红很是古怪地看了景珊一眼,景珊不由失笑,这里哪有男人的衣服啊。 边吃边聊了一阵工作上面的事,对于大力发展工业经济,陆渐红有不少自己的见解,景珊很是佩服陆渐红的能力,道:“陆书记……” 陆渐红打断道:“景珊,私人场合,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景珊的心里微微一甜,道:“渐红,如果你能在甘岭干一任领导,那绝对是百姓之福。” 陆渐红笑道:“这记马屁拍得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我不是拍马屁。”景珊正色道,“我在甘岭也待了一阵子时间了,不能说领导干部不干事,但他们的精力并没有完全放在事业上,如果都能像你这样,现在的甘岭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景珊说得很含蓄,凡是能在省里任个一官半职的,谁没有头脑和能力?谁会不知道走工业化道路的重要性?可是提出发展工业的,却是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年轻的省委副书记,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作家古龙说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斗争向来无处不在,大形势如此,就没有必要悲天悯人了,干好自己的事,但求问心无愧不留遗憾,就已经足够了。” “问心无愧?不留遗憾?”景珊重复了一句,心头有豁然开朗之感,起了身走到陆渐红的身后,却从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我也是问心无愧的。” 如果上次两人发生得有点突兀,那么这一次就是在二人的都清醒的状态下了。 “景珊……”直觉告诉陆渐红,可一不可二,欲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只叫出了景珊的名字,嘴便被两片温热的唇封住了。 陆渐红的心中哀声一叹,却不受控制地将景珊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余韵也在慢慢消失,景珊的身体无力地伏在陆渐红的身上,轻轻喘息着,带着无限满足,柔声道:“渐红,你不用有心理上的负担,我……我只是觉得做这件事很快乐。” 陆渐红无语了,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一句话,都说男人玩女人,到底是玩了女人,还是被女人玩了? 屋子里安静得很,却还飘荡着刚刚的气息,窗外的雨声却更大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一的选择便是沉默。 景珊笑了笑,倾过身子道:“渐红,今晚就睡在这吧?” 陆渐红这时才仿佛回过神来,刚刚那场战役,消耗的不仅是他的体力,还有灵力,摇了摇头,道:“不了,这样不好。” 景珊当然也只是随便说一说,如果这个关系被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唯一结局便是黯然离场。 “外面在下雨,开我的车回去吧。” 景珊的关心让陆渐红心中的感觉稍好了一些,笑了笑道:“车就不用了,给我一把伞就行了。” 正文 秘书被打 景珊站在窗边,路灯下,陆渐红撑着伞渐渐消失在雨夜之中,景珊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对于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她与大多数的女人一样,都是难以忘却的。唯一的区别是,她比更多的女人要冷静,虽然她跟陆渐红之间谈不上相互利用,但绝对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将他们的利益捆绑得更紧实一些,并不能成为自己要胁的武器。陆渐红是个护短的人,这虽是个缺点,但对于下属来说,却是一个优点,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工作,为陆渐红承担起工作上的责任,只要陆渐红有政绩,自己也同样会有,这本就是一荣俱荣的局面。至于这种关系,以后还要保持,当然不能太滥,常在河边走,难保不湿鞋,更需要做到足够的保密才行。忽然间,景珊的心又热了起来,这种偷的感觉真的很刺激。 陆渐红独自走在夜雨之中,一直走出了小区,才回头看了一眼,窗边,还有景珊的影子,只是黑夜中的自己,却并没有人知道。 默然地转过头,陆渐红义无反顾地走入了雨中,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于事无补。 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钟,巧合的是,两次的偷情都发生在雨天,难道雨真的能够掩盖一切吗? 距离省委招待所还有一段距离,陆渐红却不想坐车,在这样的夜里,走在雨中的感觉另一番味道。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景珊打过来的:“渐红,你上车了没有?” “我走走,你睡吧。”陆渐红刚放下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眉头微皱,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在看到号码的时候,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居然是安然。 接过电话,电话那头流淌着音乐声,安然道:“渐红,睡了没有?” “还没有,你呢?”陆渐红的心不由跳了一下。 “你不在房间吧?我怎么听到雨声?”安然道,“渐红,你在干嘛?” “我在外面,正在回住处。”陆渐红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 “我正在去省城,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她来省城了?这么晚赶过来干什么?不过陆渐红并没有问,只是道:“雨天,车开慢一点,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这么晚了,要你接什么。”安然笑道,“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考虑到这么晚安然过来住在省委招待所并不方便,陆渐红道:“那这样吧,我去君威大酒店开个房间,到了你直接过去。” 虽然是雨天,但是出租车还是不少,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总会有人拼命。 挂了电话,陆渐红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省委招待所,在车上打了电话给秘书焦洪兵,让他在君威大酒店订个房间,回来洗了个澡,将身上残留的战痕清除了,又把跟景珊的通话记录删除了,换了身衣服后出了招待所。 很快到了君威大酒店,陆渐红还没下车,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是焦洪兵打来的,原以为他是在汇报已订好房间的事,没想到焦洪兵苦兮兮地说:“陆书记,我……我被人打了。” 陆渐红不由一呆,道:“你在哪?” “我在君威大酒店。” “好,我已经到了,见面再说。” 陆渐红下了车,快步走进了君威。 大厅里有好些人,陆渐红一眼便看到了缩在门后的焦洪兵,双眼乌青,手里正握着电话,不过虽然挨了打,精气神还不错,并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焦洪兵打完电话,眼睛便瞄着门口,一见陆渐红进来,马上迎了上来,刚说出一个“陆”字,便被陆渐红一眼瞪了回去,焦洪兵立马意识到陆渐红是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便收住了口,简短地汇报了一下。 事情很简单,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焦洪兵便马上赶了过来,订个房间其实也是有学问的。由于陆渐红并没有说是给谁住的,所以焦洪兵考虑到陆渐红这么一大晚上的订房间,可能是比较私密的事情,所以他订的房间是八楼的至尊房。 正在办理手续的时候,来了几个喝得醉熏熏的人,硬是也要他这个房间。焦洪兵不想跟他们啰嗦,也就懒得搭理,自顾办着手续,没想到那几个人嚣张得很,把焦洪兵推到了一边去,拍着吧台威胁服务小姐退回给焦洪兵订的房间。 焦洪兵身为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在省城被人欺负,那还了得,虽然说不是不可一世,但一般的人还真不在他的眼里,结果在理论的时候被海扁了一顿。这还是趁着那几个醉鬼跟服务小姐纠缠的时候偷偷打的电话。 订一个房间都搞出这样的事来,陆渐红心里不免有气,不过焦洪兵毕竟是自己的秘书,是在为自己办事,在这种场合下挨了打,如果就这么算了,传出去,自己这个省委副书记的脸还真没地方搁。“报警吧。”陆渐红考虑到安然一会就要到了,还是不要生事得好。只是陆渐红已经决定,这事之后,这个秘书是不能要了,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能干什么? “报警吧。”得到陆渐红的指示,焦洪兵多少有点失望,不过在这个时候,总不能让陆渐红卷起袖子跟人打架吧? 由于已经领会到陆渐红不想显露身份,所以焦洪兵报警的时候只是说君威大酒店有人闹事,并没有提到陆渐红的名字。 陆渐红的本意是让警察过来低调处理,焦洪兵毕竟挨了打,虽然不打算以后再用他,但现在自己还是他的领导,不充分考虑下属的感受,那绝不是个好领导。至于开房间的事,陆渐红根本没有打算去深究,好歹是个四星级酒店,房间就是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时,从电梯里快步走出一人,看样子像是管理层的,大步走到吧台,瞪着眼睛道:“你怎么做事的?还不把房间开好?把房卡给我!” 正文 扣错帽子了 焦洪兵还以为这个人是在为他开房,可没想到那人一转脸,谄媚地笑着说:“几位,请跟我去房间。” 焦洪兵还真的呆住了,不由偷望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等一下!”陆渐红终于开口了,本来想息事宁人的,但这个酒店也太给力了,放着先开房间又挨了打的人不闻不问,却抢着去安慰施暴者。 那人停了下脚步,向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迎上了陆渐红阴沉的目光,道:“有事吗?” 陆渐红向焦洪兵望了一眼,焦洪兵顿时大步走上前去,有省委副书记撑腰,他还担心个毛,非但不担心,还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道:“这个房间是我先订的,我还挨了这帮人的打,酒店方难道一点说法都没有吗?” 焦洪兵说得挺有道理,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人居然说:“挨打了?有本事自己找回来,至于房间,爱开给谁就开给谁。” 焦洪兵简直呆了,这个鸟人竟然这么说话,真***没有天理了,不由低声向着缓步走过来的陆渐红道:“陆书记,您看……”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焦洪兵不要说话,这个时候,他倒是不是生气了,这个酒店挺嚣张啊。刚刚他注意到打人的那几个偶尔冒出了两句棒子话,酒店方又对他们如此毕恭毕敬,看来这酒店是有点后台的。 “叫你们负责人出来说话。”陆渐红说得很淡,可是言语之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那人被陆渐红的气势震了一下,心跳有些加快,不过看陆渐红的样子虽然带着威严,不过只是个年轻人,胸膛一挺,不屑道:“你算哪根葱,岳总是你说见就见的?” 那人撂下这句话,拿起手中的对讲机,道:“保安,下来,有人闹事。” 陆渐红真的无语了,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天下无双。 焦洪兵不由上前一步,道:“陆书记,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对于焦洪兵的担心,陆渐红倒是不以为是,操起胸,冷冷地看着那人,他倒是想看看,这里的保安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保安似乎就埋伏在附近一样,不到二十秒,便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 陆渐红却向那吧台小姐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显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赶他们出去。”酒店的管理员向陆渐红一指,下了命令。 几个保安冲到陆渐红面前,伸手就去推陆渐红。 陆渐红眼睛一瞪,厉声道:“你敢!” 声色俱厉,让那个伸手来推的保安吃了一惊,那股气势惊得他有点不敢动了。 “你们吃屎长大的!”那个管理员喝了一声,“晚上没吃是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楼梯处出了来,微微一呆,冲到陆渐红身前,低声道:“陆书记,怎么回事?” 陆渐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丁二毛,心头便乐了,他在倒省了自己一番功夫,不过说实话,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别说陆渐红的拳脚功夫不济,真的就是绝世高手,跟这些人打将起来,恐怕也有失他的身份。 “这几个人意欲对陆书记不利。”焦洪兵及时说明了情况。 丁二毛的额头顿时升起了一道黑线,用眼神询问陆渐红,陆渐红淡淡道:“适当地教训一下。” 什么叫适当?丁二毛拿捏得很好,虎入羊群一般,三下五除二,四个保安倒下去了两双。 那个管理员不由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那服务员喝道:“你他妈傻逼啊,还不报警?” 吧台的丫头这才如梦初醒,在低头报警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心之色。 陆渐红冷冷地问了焦洪兵一声,道:“你报警有多久了?” 焦洪兵赶紧回答道:“十三分钟。” 陆渐红点了点头,走到大厅的沙发边上坐了下来,那管理员见陆渐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有些摸不着底了,他还不知道,这一回,他已经摸在了老虎屁股上。 这一次,警察来得很快,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大队人马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当头便喝道:“谁在这里闹事呢?给我站出来!” 管理员的眼中露出了丝喜色,向好整以暇的陆渐红指了指。 那警察手一挥,几人已向陆渐红围了过去,焦洪兵有点傻了,酒店里的人不认识省委副书记也就罢了,难道警察也不认识? 丁二毛一个箭步窜到了陆渐红面前,寒声道:“谁敢动一下?” 那警察摘下帽子,在“溜冰场”上挠了挠,瞪着眼睛道:“胆子不小,敢袭警!” 陆渐红的脸猛地一沉,这小子倒是挺会扣大帽子的,焦洪兵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也冲了过来,大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对陆书记也敢动粗!” 一听是陆书记,带队的警察有些懵,不过他还是没认出来,这倒也不怪他,他只不过是省城庆东市庆安分局的一个中队人,像陆渐红这个层次的领导还不是他接触到的。 虽然吃不准陆渐红的身份,但是陆渐红那副气势,倒不是装出来的。 场面有些冷,远处的管理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几个警察停手不动,不由道:“刘队,还不抓人?” 陆渐红阴森森地道:“这个酒店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你们这帮人在撑腰!焦秘书,打电话给公安厅尚厅长,让他来处理这个问题。” 这刘队一听这话便自慌了,这回看来是捅了马蜂窝了,不过这小子见机倒是挺快,向随行的几名干警道:“你们去询问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威风地安排了,腰一躬,差点就把头低到陆渐红的腿上了,谄笑着道:“陆书记,误会,误会。” 陆渐红根本懒得理他,淡淡道:“你是哪一片的?” “我是庆东分局的,叫刘小波。”刘小波紧张地回答道,这一次他感觉麻烦真的大了。 那管理员见情形不对,暗自向那帮棒子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一边缩到了墙角边上去打电话。 正文 林太平不太平 这边,焦洪兵的电话也打到了尚学志的手机上,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尚厅长,我是陆书记的秘书焦洪兵。陆书记在君威大酒店里遇到了一些麻烦,庆东分局的同志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陆书记啊。” 尚学志一听这话,脑子里不由轰地一声,心里暗骂道:“下面这帮人怎么做事的?” “焦秘书,我马上到。” 尚学志一放下电话,便立刻打电话给庆东市公安局长冯玉泉,冯玉泉在跟老婆嘿咻,正面临着要爆发的境界,这时电话响起,冯玉泉顿时萎了,才抓过电话,一看号码是尚学志,不由从老婆身上跳了起来,道:“尚厅,什么指示?” 听着冯玉泉在电话里直喘粗气,尚学志暗骂了一声晦气,将陆渐红在君威大酒店里的事简单说了一下,道:“我正向君威赶过去,你最好快点。” 冯玉泉不由吃了一惊,分局的同志居然要抓省委副书记,简直***老鼠日猫逼——反了天了,这帮鸟人尽给自己添乱。 不爽归不爽,冯玉泉不敢怠慢,匆匆套起了衣服,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叫司机开车来接自己了,上了自己的私家车,急急向君威赶了过去。 陆渐红没等到尚学志,倒是进来了一个年轻人,一眼看到陆渐红,微微一呆,径直走了过去,陪着笑道:“陆书记,您好,我是君威的老板林太平,刚刚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会给您一个交待。” 陆渐红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林太平吃了个瘪,转身走到那管理员面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喝道:“你怎么做事的?陆书记你也不认识吗?” 管理员挨了一巴掌,苦着脸不吭声。 陆渐红听了,眼皮子跳了一跳,这个叫林太平的小子很是自作聪明啊,一句话就想把这件事定性成为误会了吗? 这个时候,那几个棒子还杵在那里,居然一脸的笑容,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丁二毛看着这帮人,心里非常之不爽,要不是陆渐红没表态,他早冲过去揍这帮丫的了。 焦洪兵看着丁二毛一脸的愤色,眼珠子一转,悄悄向丁二毛道:“刚刚就是这帮人硬抢陆书记订的房间,我还被他们打了。” 这话虽然是说给丁二毛听的,却也是说给刘小波听的。 刘小波知道这件事是把陆书记给得罪了,不做点什么,自己恐怕就要回家卖红薯了。一听焦洪兵的话,立马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手一挥,向那几个同来的干警道:“把他们给我拷起来,敢打省委领导。” 这个定性比较严重,几个民警不敢怠慢,冲上去就要拿人,那几个棒子刚刚打了人,可见其嚣张,自然是不甘束手就擒,竟与一帮干警干了起来。 袭警的事情了不得,几个干警挨了几下子,都是火气,拿出装备,一阵辣椒水喷过去,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声响于大厅,这么一闹,围观者顿时多了起来。 只听一个人一边咳着一边叫道:“我们是大韩公民,我要向大使馆投诉你们的野蛮行径!” 这几年,棒子国在我国海域经常搞一些小动作,国家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没有采取强硬措施,可是不少人心里都是憋了一肚子气的,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顿时炸了窝,居然有围观的人冲上去一阵乱拳,可怜那些棒子被喷了一脸一身的辣椒水,眼都睁不开,除了蜷缩着身子挨打以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陆渐红见形势不对,这事由于涉及到外国人,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酿成外交事件,喝了一声:“够了!” 那帮打人的顿时作鸟兽散,陆渐红也有心放他们一马,也就未作拦截的指示。 林太平的脸色很难看,这几个棒子都是受到关照一定要照顾好的,没想到这帮鸟人在这里惹出了这些事,一头是老爸的吩咐,一头却是省委副书记,孰轻孰重,自然分晓。 尚学志是和冯玉泉一起到的,大步进了来,见陆渐红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声道:“与此事无关的人都散了!” 然后才走了过去,低声道:“陆书记,您没事吧?” 陆渐红淡淡道:“这里交给你处理了,二毛,我们走。” 尚学志心知这事麻烦了,如果陆渐红给个态度,他倒好办,可是撂下这么一句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会让陆渐红满意。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安然道:“渐红,我到省城了,你说的君威大酒店在哪啊?” 陆渐红道:“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吧!” 丁二毛是带了车来的,道:“陆书记,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了。”陆渐红很奇怪丁二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摇了摇头道:“我打车过去吧,你带焦秘书去医院看看伤得怎么样。” 陆渐红已经走得远了,尚学志和冯玉泉面面相觑,尤其是冯玉泉,从他进来,陆渐红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低声道:“尚厅,怎么办?” “全部带回去,回头再说。”虽然有点难处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事情绝不能在君威处理。 那几个棒子还想抗议,可是整个脸都已经被辣得像个猪头,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林太平沉着脸不吭声,看着一帮人等被全部带走,脸抽搐了一下,冯玉泉看了林太平一眼,尚学志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门,冯玉泉这才走了过去,低声道:“太平,怎么会闹成这样?” 林太平苦闷道:“我怎么知道?还不是那帮棒子不省心。” 顿了一下,林太平又道:“冯叔,这事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你赶紧先跟林书记通个气,我现在就过去向他汇报。”冯玉泉匆匆说了这几句话,也离开了君威大酒店。 林太平叹了口气,转身去了一个房间,拿出电话来道:“爸,有麻烦了。” 正文 麻烦的棒子 林万玉刚刚看完电视,正在书房里看书,接到林太平的电话,不由气结,怒道:“你怎么做事的?” 林太平将棒子的出格之举说了,林万玉皱了皱眉,道:“你是怎么做的?” 当听说林太平自始至终都没有为棒子辩护过一句,林万玉心里有了数,道:“这事你别动,静观其变。” 放下了电话,林万玉是看不进去书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冲突,大不了严惩冒犯陆渐红的人,再把分局的刘小波等撤职,可是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君威大酒店是儿子林太平开的,在酒店里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怎么做,陆渐红的心里都会有阴影。这世道,交恶容易交好难,如果省委副书记给自己穿小鞋,那对自己的影响还真不小。第二个就是那些棒子。这些棒子是到庆东来投资的,出了这样的事,棒子国能这么罢休吗?尤其是他们还受到了中国式辣椒水的待遇,另外还尝了中国铁拳的滋味,如果升级成为外交事件,不但庆东会处于风口浪尖,甘岭也势必会受到影响,这与当前提倡的和谐稳定格格不入啊。 不知不觉中,摸出一根烟抽上了,爱人张霞端着碗冰镇莲子汤走了进来,见林万玉皱着眉吸烟,不由轻声道:“老林,怎么又抽上了?对身体不好。” “心烦啊。”林万玉夫妇相濡以沫,感情非常好,张霞这个女人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是政治嗅觉还是很敏锐的,有时候会跟林万玉一起分析局势,林万玉能走上省委常委、庆东市委副书记一职,可以说,张霞也起了不少的关键作用。 “抽再多的烟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张霞微微一笑,将莲子汤递到林万玉的手中,道,“什么事这么心烦?” 当林万玉将事情说了,张霞不由也蹙起了眉,道:“这件事还真有点难办。” 张霞的分析与林万玉比较相近,矛盾的焦点也基本相同。 张霞道:“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事情发生在君威,不过还好的是,太平当时的处理比较到位,这应该不会引起陆渐红太大的反感。我觉得必须尽快处理好棒子的事情,如果他们拽着不放,事件升级,影响了甘岭的印象,那才是真正头疼的。至于陆渐红那边,暂时可以不作考虑,一切都是内部问题,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 张霞三言两语便把事件的要害给点了出来,找到事件的切入点,虽然并不好办,但是终究比睁眼瞎子要好很多。 林万玉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是市公安局局长冯玉泉打来的,林万玉淡淡道:“到我家来吧。” 且说陆渐红顺利接到了安然,强压下刚刚发生的不快,坐到安然的身边笑道:“老婆,你来了。” 安然笑了笑道:“怎么一点都没有欣喜的样子,是不是不欢迎我来啊?” 陆渐红笑着捏了捏安然娇嫩的脸庞,笑道:“哪有啊,我怎么会不欢迎呢,吃饭了没有,走,先找个地方解决肚子问题。” 说起来也挺丢人,除了君威大酒店,陆渐红只知道长江会馆。 别看长江会馆名字起得一般,可在这里,一般人是不接待的,到这里来的,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还要有很尊贵的身份,而且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不过幸好陆渐红经常出入这里,所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非但订了房间,还让服务人员将饭菜递到房间来。 安然的饭量并不大,很快吃了饭,陆渐红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这时他想起了任老爷子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把安然放在古代,绝对是母仪天下。当时他还不怎么理解这句话,现在却是有了深深的体会,仅从她能够接受安然和高兰这一点上,能够拥有这样的老婆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安然放下筷子笑道:“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吗?” 陆渐红柔声道:“不是不认识,是我对你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安然,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 安然笑了笑道:“老夫老妻的了,这么煽情干嘛?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来省城?” “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因为我想你了。”陆渐红笑着走到安然的身后,给她轻轻地揉捏着肩膀。 “肉麻。”安然享受着陆渐红的温情,缓缓道,“渐红,我来省城找你,其实是因为光明基金会。” 陆渐红的手顿了一下,道:“怎么了?” “昨天有一个自称是中xuan部副秘书长的女人找到了我,说光明基金会的义举引起了中xuan部的重视,想对基金会进行大力的宣传,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企业投身到慈善事业中来。” 陆渐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惠英红?她又来干什么? 虽然疑惑,嘴上却道:“那是件好事啊。” 安然却道:“我知道你一向低调,如果基金会宣扬出去的话,势必会把你推上前台,毕竟我是省委副书记的家属,我担心会影响到你。” 陆渐红很明白惠英红的用意,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又怎么能打得动陆渐红坚强的内心?况且在局势并不明朗的情况下,陆渐红是不可能轻易站队的。既然身在官场,就是遵循官场的规则,没有利益的事是谁都不会去做的。 “这是小事,宣传对基金会有好处,你自己把握吧。”陆渐红对此持无所谓态度,做的是慈善业,又不是借机敛财,省委副书记的家属怎么了? 安然见陆渐红是这个态度,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以她的智慧,不难想到,无事献殷勤,无jian即盗。她不认为惠英红此举的出发点是真的发宣传基金会,想到陆渐红的种种,惠英红应该是另有目的。不过既然她能想到,在官场多年的陆渐红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安然决定还是拒绝惠英红的示好。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是关阳春打过来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为了刚刚在君威发生的事。 正文 外交事件 果然不出他所料,关阳春第一句话就是:“陆书记,你没事吧?” 如果换了别人说这句话,肯定有谄媚之嫌,不过关阳春是同一条战线上的,陆渐红只当关阳春是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 “我没事。”陆渐红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关阳春道:“君威大酒店的老板是庆东市委书记林万玉的儿子,叫林太平。”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怪不得庆安分局的刘小波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人,原来有这层关系,看来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关阳春又道:“那几个韩国人是到庆东考察的投资商,昨天下午刚到,被安排在君威大酒店。” 陆渐红是知道那几个棒子的,不过倒没想到是来投资的,但是无论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在君威挨了这顿打如果处理不好,真的有可能将事件升级,这倒是有些麻烦。 见陆渐红不说话,应该是在考虑事情的严重性,关阳春道:“渐红,我觉得现在应该把韩国人的口封住,只要不酿成外交事件,都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关阳春的潜意思是说,先解决外部冲突,然后再处理内部矛盾。 陆渐红道:“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具体的由你来办吧。” “我会办的。”关阳春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并没有挂上电话。 陆渐红知道关阳春是在等他表态一个调调,便道:“事情的经过,你可以问焦秘书和我的司机丁二毛,只要棒子不乱来,也不要太难为他们。” “我知道了。”放下电话的关阳春觉得事态有点严重,更是心惊于陆渐红的胆大,话说得好听,只要棒子不乱来,就不要太难为,可是听尚学志汇报说,几个棒子叫嚣得厉害,说在中国受到非法待遇,要上诉大使馆,大有把事情搞大的样子。这是不乱来吗?那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乱来,就不要客气了。 考虑得事态的严重性,关阳春不敢多待,联系了尚学志,匆匆赶往庆东市公安局。 此时已是十一点多,庆东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乌烟瘴气,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神色阴沉地坐在会议桌的中心,庆东市公安局长冯玉泉也是愁眉苦脸,庆安分局长曹桂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中队长刘小波连坐都没敢坐,垂着头站着,汗水顺着后脑勺向下流。 “刘小波,你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刘小波见政法委书记亲自点将,身体不由抖了一下,能跟副部级的领导说法,真是三生有幸,可惜是在这种场合下。 刚刚站着的时候,他便一直在考虑。虽然他只是个中队长,不过他的思维还是很活跃的,当时为了纠正在陆渐红心中的印象,对那几个棒子就是一阵海扁。这件事直接引发的后果就是有可能将局势引发得很被动,棒子别的本事没有,斜眼睛挑刺倒是有一套,要不怎么能说中医是他们的,又说印刷术是他们最先发明的,还说甲骨文是他们发明的,就差说地球就是他们的家了。要想把局势向有利的一方发展,只有在这件事的初始动机上作文章。 当时焦洪兵是最先报警的,当时并没有当作一回事,现在想想,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维,刘小波道:“关书记,尚厅长,冯局,曹局,我汇报一下。” “十点钟左右,接到报警,说君威大酒店有人闹事,分局快速出警,到达了君威大酒店后,看到省委陆书记的秘书焦洪兵双眼乌青,正是他报的警,因为订房被几个韩国人打了。在我们去询问事件的过程中,韩国人很不配合,还有几个人意图向陆书记施暴,在陆书记的司机和警方的共同合作下,将这伙暴徒彻底制服了。” 刘小波睁眼说瞎说的本事那是天下无双,完全把他自己的责任全部撇清了,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把道理全部占到这一边来,袭警,向省委领导施暴,这两项罪名,说到哪里都说得过人。 事实的经过与他所说的是有所区别的,不过区别并不大,区别在于意欲向陆渐红动手的是大厅里的保安。 此前,刘小波是把真正的事实情况告诉了曹桂林的,曹桂林也向冯玉泉作了汇报,连带着的,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事实经过,不过刘小波这么加一改动,事情的性质完全就变了样。 关阳春不由深深地看了刘小波一眼,这小子倒挺会做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林万玉的儿子林太平,倒是把他摘开了,不过这些都是内部矛盾,等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至于以后,就看陆渐红的态度了,如果他要追究,再作计议。 “现在最有利的一点,就是那几个韩国人还没有机会上诉大使馆,必须抢在之前把问题解决掉。”刚刚关阳春已经隐隐把领导的态度显露了出来,尚学志把握得很到位,也一言点出了事情的重点,道,“他们一共六个人,其中有一名翻译,是中国人,不妨就从他那里下手。” 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原因有二,一,涉及到外国人。二,涉及到省委副书记。 林万玉虽然已经有了具体的思路,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他觉得有必要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还真的扛不住。 “关厅长,周书记请您马上到省委会议室。”在庆东市公安局的关阳春接到了周琦峰秘书黄澄的电话。 “马上过去。” 陆渐红刚刚睡下,正打算跟安然温存一番,黄澄的电话也打来了,道:“陆书记,打扰您休息了,周书记请您到省委会议室。” 陆渐红在接关阳春的电话时,安然便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说,这个时候省委shu记召见,看来很紧急。 陆渐红缓缓地穿着衣服,歉然道:“安然,有个临时会议,不能陪你了。” 安然笑道:“工作要紧,你开我的车去吧。” 正文 强硬领导 “我尽量赶回来。”陆渐红在安然的唇上轻轻一吻,拿起车钥匙出了长江会馆。 省委会议室里,周琦峰、鲁寒星已经到了,另外还坐着关阳春和林万玉,陆渐红匆匆赶来,便被里面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一声。 关阳春向陆渐红看了一眼,传递了一个信息,果然与晚上的事情有关。 陆渐红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关阳春当先道:“周书记,鲁省长,事情是这样的。” 将事情的经过稍作加工,基本与刘小波的话一致,周琦峰沉着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鲁寒星看不出什么表情,在知道这件事的起初,他有点欣喜若狂的想法,陆渐红不但卷到这件事里,还是事件的当事人,如果抓住这件事大作文章的话,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虽然不一定扳得倒陆渐红,但削弱他的影响力是显而易见的,足见在平衡的表象里,鲁寒星还是将陆渐红当作敌对方来看待的,这一点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不过他继而想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受损的利益不仅仅是哪个个人,而是整个甘岭,可以说,现在大家是坐在一条船上的,如果事态升级,甘岭省委省政府都会面临莫大的压力。这个时候鲁寒星才抬起眼皮子看了陆渐红一眼,颇有些不甘心,明明有机会,却又不得不放弃,太纠结了。 “寒星省长,你觉得该怎么应对?”周琦峰点针鲁寒星。 心是暗骂了一声,前因后果不问,只问怎么处理。鲁寒星不动声色道:“我想听听关书记的意见。” 关阳春垂着眼睑道:“事情清楚,事发现场的目击者也证实了案情,是韩国人意欲对陆书记不轨,焦秘书维护陆书记的安全被打,陆书记的司机丁二毛才动的手。而后警方前来处理,遭遇抵抗和袭警。” 周琦峰道:“案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这帮棒子出尔反尔,出了公安局,闹到大使馆那麻烦就大了。这些棒子什么都喜欢偷,胡说八道就是他们的强项啊。” 陆渐红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周琦峰一眼,想不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周琦峰又接着道:“不过事实既然如此,别说是棒子,就是大兵来,欺负人就是不行,欺负到省委的头上,那还得了?这里是中国人民的天下,不是在他棒子国!” 鲁寒星也有点意外了,换了正常的做法,不管陆渐红有没有道理,那都是要放低姿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周琦峰的态度这么强硬,并且把陆渐红的个人行为提到了省委的高度,那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味。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如果棒子识相,此事到此为止。”周琦峰向关阳春和林万玉说了半截子话,相信潜意思他们明白得很。 “我知道怎么做了,那我先出去了。”关阳春得到了指令,也不多待。 林万玉有点忐忑,事情虽然不是他引起的,可是毕竟发生在儿子的酒店里,较起真来,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不过目前焦点都在怎么应付棒子身上,火还没有烧到他这里来,在想办法摆平棒子的同时,还得部署另外的动作,消除影响。 会议室里只剩下三大巨头,半晌,鲁寒星才道:“渐红同志啊,你也太不冷静了。” “看着我的秘书挨打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陆渐红淡淡地顶了一句,虽然这一阵子他一直保持着与鲁寒星的和睦相处,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丧失原则。 鲁寒星被噎了一下,却道:“那么晚去开房。” 话说得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陆渐红听在耳中,压着隐隐上来的火气,向周琦峰道:“周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让鲁寒星窝火得很,这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嘛。 陆渐红说的是安然来的事,不便于住招待所,让秘书去开房间,这并无不妥。 “我向周书记检讨,不应该假公济私,让秘书去办自己的私事。” 这检讨个屁啊,这么点小事,要是也拿去大作文章,恐怕全省的领导干部都要检讨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是正当的。渐红书记啊,以后遇事要冷静,不过,呵呵,要是我的人受到欺负了,我也做不到坐视不管的。” 这句话鲁寒星听得很不是个滋味,这不摆明是在警告自己,陆渐红是他的人,想动他,自己考虑后果,这时他有点后悔刚才说陆渐红不冷静了。 “好了,渐红书记,你先回去陪你爱人吧,难得回来一趟。”周琦峰笑着道,“哦,对了,明天中午把你爱人带过来,省委设宴招待,表示省委很重视嘛,寒星省长,你也要参加哦。” 周琦峰有点缓和鲁陆关系的意思,鲁寒星听得出来,虚伪地道:“一定一定。”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那我代表我爱人向周书记和鲁省长表示感谢了。” “时候不早,都回去休息吧。”周琦峰一锤定音。 陆渐红并不是第一个出省委大院的,出了会议室,陆渐红去了趟卫生间,刚刚鲁寒星有点埋怨的意思,让他觉得恶心,这倒不是说他觉得自己做得就对,说实话,在知道那几个人是玉米棒子的时候,刘小波的举动他应该阻止一下的。之所以觉得恶心,是鲁寒星的话让陆渐红感觉这个人是没有什么担当的人,由此也可以看出鲁寒星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不够,并不是偶然。 从卫生间的窗子向外看,鲁寒星的二号车已经开了出去。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下楼的周琦峰,周琦峰道:“还没走?” “正要走。”陆渐红应了一声。 二人并肩下楼,周琦峰问道:“今晚住哪?” “我就知道君威大酒店跟长江会馆。”陆渐红笑了笑道。 周琦峰笑着向身后的黄澄道:“黄秘书,你让小何送你吧,我顺渐红的车。” 雨点在夜灯下显得又急又密,周琦峰意外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微微一叹道:“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啊。” 周琦峰的感慨让陆渐红心生沧桑之感,应道:“秋雨下一场凉一场。” 正文 全部摆平 两人打禅机似的对了一句,周琦峰道:“渐红,今天这事你做得确实欠妥当。” 陆渐红平稳地看着车,道:“周书记批评的是,可是如果换了现在,我还是会那么做。” 这是个性问题,周琦峰很理解陆渐红的想法,如果自己的部下遇上了麻烦都不出头,谁还会紧跟?淡淡地笑了一声,道:“希望这件事就像今夜的雨一样,无声无息。” 看得出来,周琦峰虽然力挺陆渐红,但他的心里也没有底,如果事情真的向恶劣的方向去发展,省委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周书记,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且看事态发展吧。”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除了雨还是雨,车辆很少,不一刻的工夫,便到了长江会馆。 陆渐红将周琦峰送进他的房间,道:“周书记,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嗯。”周琦峰点了点头,忽然道,“渐红,这件事你要好好跟进一下。” “我知道。”陆渐红反手带上门,在去房间的路上,陆渐红在想,这件事关阳春会采取什么方法才能做到天衣无缝呢?这事就当是考验关阳春的能力吧。陆渐红阿q地想道。 鲁寒星回到住处,脸沉得就像是窗外的夜色,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老鲁,怎么一回来就沉着脸?”听到动静,睡着的爱人揉着眼睛出了来。 “没你的事,回去睡吧。” 周波熟练地泡了杯浓茶放到鲁寒星的面前,等待着鲁寒星的指示。 “小周,你对这件事怎么看?”鲁寒星轻呷了一口茶,抽了根烟,将烟盒扔到茶几上,“自己拿。” 周波给鲁寒星点上了火,自己却并没有抽,道:“按理说,这应该是搞陆渐红的最好机会,不过如果这么做,有可能把甘岭推到风口浪尖。” 鲁寒星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本来打算算了的,可是陆渐红在会议室里的软顶撞,让他很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周波说得也有道理,事实上,不仅仅是把甘岭推向风口浪尖,更有可能将他跟周琦峰之间的矛盾激化,而让蜜月期提前结束。以他鲁寒星目前的处境来看,这无疑是极不明智的。 周波看了鲁寒星一眼,低声道:“鲁省长,这虽然是个机会,但还不是最好的机会,我建议退一步。” 鲁寒星垂着眼睑,道:“继续说。” 周波接着道:“君威大酒店的老板是林万玉的儿子,以陆渐红的性格来看,等眼前这件事过去之后,是肯定要想法子动君威的,如果借这件事能够把林万玉拉过来,倒也不算毫无收获。” 鲁寒星微微一怔,目光里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道:“小周,回去休息吧。” 天快亮的时候,沉睡中的陆渐红夫妇被关阳春的电话惊醒。 陆渐红拍了拍安然的肩,示意她继续睡,自己则翻身下了床,低声道:“关哥,什么情况?” 关阳春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多了,道:“没什么问题,全部搞定了。” 原来经过对那几个棒子身份的确认之后,发现他们并不是纯正的棒子,只是在棒子国生活多年,不过还没有取得该国国籍,严格来说,仍然是汉人。 这样子的话,进入外交程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事情便好办多了。在刘小波的又狠又诈之下,居然得到了一个令啼笑皆非的情况,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来投资的,而是打着投资的幌子来骗吃骗喝的。由于他们在韩国企业工作多年,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居然把林万玉这个省委常委给忽悠住了。 后面的事,关阳春不需要说,陆渐红也不需要听,他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像已经过去的昨天一样,不会再留下一点痕迹。 放下电话,安然已经穿好了衣服,陆渐红道:“怎么不睡了?” “比平时睡得够多了。”安然笑着走进了卫生间。 陆渐红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卫生间的安然道:“安然,周书记邀请你中午吃饭呢。” 里面的安然倒是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笑道:“他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呢,正好省却了我的麻烦。” 陆渐红不由一呆,安然又在搞什么花样? 事情摆平的消息陆渐红既然知道了,周琦峰和鲁寒星没有理由不知道。 在隐隐有些失望的同时,鲁寒星也是略感轻松,不过在林万玉坐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时,他的脸还是紧绷着的。林万玉是他让周波叫过来的,这件事发生在君威大酒店,林万玉不说了,他儿子林太平或多或少地要负上点责任的。 第一时间,林万玉也得到了市公安局长冯玉泉的汇报,得知这个事情已经摆平了之后,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过对外的问题已经处理好了,那么下一步就有可能是解决内部矛盾了。从昨天晚上省委shu记周琦峰的态度来看,大有后手。联想到自己的站队问题,难保周琦峰不会借机发难。当初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得来的,据说在常委会上,鲁省长还肯定了自己的工作成绩。 林万玉在任庆东市市长的时候,就已经是省委常委,这绝对是一个异数,那个时候周琦峰还没有来任省委shu记,是前任书记力排众议的结果,后来前任书记到点去了二线,周琦峰上任之后,林万玉又没有及时站队,林万玉就有些被边缘化了。这一次的事件,周琦峰会不会就此做文章,实在是未知之数。想到鲁寒星目前在常委会上的窘迫局面,很需要联盟,如果自己站到他那边的话,他应该是城门大开。只是,鲁寒星的力量够吗? “鲁省长,您找我。”林万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作出了决定,先探探鲁寒星的口风吧,如果有可能的话,那就赌上一把,官场就是一场赌博,只要你在其中,就由不得你不入这个局。 正文 利益与代价 鲁寒星微微点了点头,道:“昨天的事件,在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通力合作下,终于将事件控制在萌芽状态。” 鲁寒星的这番开场白让林万玉的心里没有什么底,正色道:“那是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的结果。” 鲁寒星淡淡一笑,道:“对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这件事的来由省委省政府还是要追究的。” 林万玉知道谈话的重点要来了,摆出一副甘愿吃批评的态度道:“犬子在这件事情中处理不当,给省委省政府造成了恶劣影响,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 鲁寒星笑了笑道:“事情倒没有这么严重,陆书记虽然有些护短,不过我想他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鲁寒星这一招可谓是毒辣得很,越是这么说,越是告诉林万玉,陆渐红这个人是睚眦必报,这件事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林万玉听得明白,苦笑了一声,道:“鲁省长,这是个误会,还麻烦领导给圆一圆啊。” 有点上路子了,鲁寒星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帮你说说。中午我和周书记宴请陆书记的爱人,你一起参加吧。” “谢谢鲁省长。”林万玉见鲁寒星不再说话,知道谈话到此为止,便道,“那我就不打扰鲁省长工作了。” 相比于刚刚的言不由衷,鲁寒星让林万玉一起参加宴请,这一招更为歹毒。昨天晚上周琦峰临时决定宴请安然,并没有说要其他人参加,就连鲁寒星也只是顺便提了一句。鲁寒星让林万玉也参加,林万玉自然不会说是鲁寒星提议的,很有可能给周琦峰对他产生一种冒失之感,这个印象坐实了,林万玉那就是彻底地被拒绝在周琦峰阵营之外了。这样的话,即使林万玉不站过来,周琦峰那边也得不到他,不利已,也是要损人的。 林万玉走出省政府大院,上了车,心头有点沉。通过对鲁寒星口吻上的打探,虽然说得还是含蓄,但是看得出来,鲁寒星是想拉拢他的,不过最后那个宴请的事,却让林万玉感受到了鲁寒星的险恶用心。 林万玉能坐到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其政治智慧自然非同一般,话又说回来,到达这个层次上的人物,谁是傻鸟?谁没有很强的分析能力?虽然有点拿捏不准鲁寒星的用意,但是林万玉也知道,政治上的联盟与利益是有连带关系的,想得到鲁寒星的器重,自己需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并非指的是物质利益,而是自己的实力。这一点恐怕要令鲁寒星失望了,如果他有这个实力,何必投到你鲁寒星麾下? “林书记,回市里吗?”秘书问了一句。 林万玉摇了摇头,道:“去省委吧。” 解铃还需系铃人。陆渐红在省委如日中天的态势,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此次事件中,陆渐红是最关键的人物,只要他不追究,周琦峰追究的可能性不大。与鲁寒星相比,陆渐红虽然只是三把手,但是受周琦峰器重的他在常委会上发出的呼声还是很令人忌惮的,倒不如去探一探陆渐红的意思。 这个时候,林万玉的心头涌起了一股苍凉的悲哀,有种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感觉,东家叩叩,西家敲敲,就是不得其门。 “林书记。”焦洪兵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让陆渐红能听到他的声音。 昨晚一晚上他也被折腾得够呛,先是被丁二毛硬拉着去了医院,然后又到庆东市公安局做笔录,几轮下来,累得直吐舌头。事情是由他引起的,他的心里也很不安。今早一过来,就发现陆渐红全然不像往常的那副态度,对自己不冷不热,那心里的忐忑就甭提了。 “陆书记在不在?”林万玉清楚案情,知道焦洪兵是挨了打的,不过他还拉不下脸来跟一个秘书说什么,有机会让儿子去做吧。 “在呢。您等一下。”焦洪兵轻轻敲了敲门,进来道,“陆书记,庆东林书记过来了。” 陆渐红早就听到了,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林万玉进了来,自然地将门反手关上,陆渐红微笑道:“林书记,稀客啊。” 林万玉的脸不由红了红,道:“陆书记,我是来向你请罪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林书记,你这是说哪里话,请坐,请坐。” 对于林万玉的到来,陆渐红心中暗暗冷笑,陆渐红其实已经给了他机会,如果昨晚第一时间他就打电话过来,陆渐红对他不会有任何意见,虽然事情发生在君威大酒店,但主体并不在他身上,甚至与林太平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一直等到现在才主动过来,这反映的是一个态度问题。不过目前陆渐红并不打算怎么样,在省委他的号召力虽然比较强了,但是用于这些小范围的斗争没有太大的意义,一切还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所以陆渐红表现出来的是大度。 林万玉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昨晚在犬子的酒店,给陆书记带来了不少麻烦。” 陆渐红笑道:“林书记如果是为这件事来的,那就太小看我的度量了,这点小事我还没有放在心上。” 话虽这么说,林万玉怎么也不信,陆渐红会这么轻轻巧巧地就算了,越是不叫才越会咬人啊,谁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秋后算账?如果陆渐红斥责几句,或者说几句难听话,林万玉还不会这么担心。 林万玉试探着道:“陆书记,晚上我摆一桌,向您一表歉意。” 陆渐红招头看了林万玉一眼,心知如果不给他这么一个机会,恐怕永远是林万玉心中的一个结,便笑了笑道:“没问题,不过中午我们还是一起吧,我爱人到甘岭来,一起聚一聚。” 林万玉根本就没打算中午真的参加,这种场合他去岂非是自讨没趣吗?赶紧道:“陆书记太客气了,那晚上我跟您联系。” 正文 光明基金会 中午在省委招待所,安然应邀出席。 一进来,周琦峰便向一起进来的陆渐红夫妇笑道:“陆书记,贤伉俪真是天生一对啊。” “周书记玩笑了。”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周书记,鲁省长,贱内安然。” “陆书记大男子主义哦。”鲁寒星呵呵一笑道,他真的想不到陆渐红的爱人居然靓丽到这个地步,像他平时看到的那些女人与安然相比,那差得不是一截半截。男人都是这样,虽然鲁寒星是一省之长,但对于漂亮的女人总是要多看两眼的,所以便开了个玩笑。 “周书记好,鲁省长好。”安然落落大方道,“很感谢二位领导的宴请,只是一点推辞都没有,二位领导不会笑我贪吃吧?” 周琦峰笑着道:“小安很幽默嘛,都坐吧。” 陆渐红的心里真的很别扭,其实如果不是周琦峰亲自开口的话,陆渐红是不打算让安然来的,可是与不和谐的党政一把手在一起吃饭,那滋味复杂得很,而安然却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过还好,安然并没有什么失礼的表现。这一点陆渐红倒是担心得有点多余了,安然虽然离开企业老总多年,但是那个心理素质还是有的,而且又在政坛混了几年,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所以虽然陆渐红并没有向她介绍些什么,但她的表现还是很到位的。 大家都是高层次的,又没有外人,所以酒喝得很含蓄。 安然起身举杯道:“周书记,鲁省长,我敬二位领导一杯酒,这杯酒是代表那些失明儿童敬的。” 非但周鲁二人一呆,连陆渐红也是一呆,他现在才知道安然说的,不请也要找他们的意思了,不由看了安然一眼,也真佩服她的想法,居然想到来省里拉赞助。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杯酒倒是不急着喝,我总感觉小安是在给咱们下套呢。” 鲁寒星也笑道:“小安,我倒是想听听是如何代表失明儿童的。” “不瞒二位领导,我成立了一个光明基金会,筹来的善款都用于给失明儿童做手术,成立一年多来,已经让六名失明儿童看到了这个世界。”安然话音一转道,“可是领导也知道,筹款很不容易,国庆后,会有一例手术,可是目前基金会所筹来的资金已经不足支付手术费用了。所以,请二位领导慷慨解囊。” 周琦峰竖起根大拇指道:“小安高风亮节,令人钦佩啊,鲁省长,这个忙你可得要帮啊。” 鲁寒星笑道:“不知道小安还缺多少。” 安然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不过并没有说具体的数字,含糊地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陆渐红有点瞠目结舌的感觉,这安然的胆儿真够肥的,虽然没说具体数目,却难脱狮子大开口的嫌疑。 “周书记,指望省财政恐怕不是太妥,我看下午联系几个企业,让他们也捐一些。”鲁寒星虽然是请示周琦峰,但话语里却有着向陆渐红示好的意思。 “真的很感激二位领导的捐助,我代表需要帮助的孩子们感谢你们。”安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渐红啊,你爱人很有爱心,希望你能支持和理解她的事业啊。”周琦峰笑道。 “安然不知好歹,让二位领导见笑了。”陆渐红笑着举起了杯,桌底下却向安然竖起了大拇指,他可从没见到过鲁寒星这么大方过。 一顿饭很快过去了,安然由于中午喝了些酒,有点架不住,先回陆渐红在招待所的房间休息了。 在鲁寒星走后,周琦峰也在招待所里要了个房间,陆渐红知道他是有话想说,便也眼了过去。 点上一根烟,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起来,周琦峰吸着烟,道:“渐红,你有个好妻子啊。” 陆渐红道:“她搞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今天让周书记贻笑大方了。” “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周琦峰摆了摆手,大是感慨地说,“现在这个社会完全就是金钱社会,拜金主义盛行,能想得到回馈社会,并且付诸于行动,仅此一点,便足以称其为女中巾帼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周书记谬赞了。” 周琦峰又抽了口烟,道:“最近鲁寒星小动作不少,你要谨慎一些。”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林万玉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面对周琦峰突如其来的提问,陆渐红并不意外,君威大酒店发生的事,是可以做一点文章的,不过林万玉跟他并没有什么过节,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林万玉虽然是省委常委,但还不足以进入陆渐红的视线。 想了想,陆渐红道:“对于林万玉,我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 没有印象,便说明了印象。 周琦峰微微一笑,道:“不要小看了那些平时不吭声的人,保不准在关键时刻就出个声,要保持警惕啊。” 看得出来,周琦峰是想借这个机会要林万玉好看的。不过对于陆渐红来说,完全没有必要为自己树敌,如果周琦峰动了刀子,除非一下子把林万玉打死,否则自己都不干净。而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君威大酒店是林万玉的儿子林太平开的话,那跟他是扯不上半点关系,又怎么能打得死? “我会注意的。”陆渐红道,“上午他去了我的办公室,我答应他晚上吃饭了。” 其实这些陆渐红没有必要跟周琦峰说的,不过如实说出来,反映了他目前的态度,那就是以和为贵,采取拉拢的战术,一切建立在不影响工作的基础上。 周琦峰的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林万玉在这件事上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直接去找了鲁寒星,而没有向周琦峰请罪,这有点投靠鲁寒星的意思,在安然到包间之前,周琦峰跟鲁寒星也提到了这件事,鲁寒星居然没有为林万玉开脱的意思,所以周琦峰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正文 兔子急了也咬人 陆渐红也有一点不明白,以周琦峰目前在常委会上的力量,那是稳操胜券,又何必在意那一点点反对的声音? 周琦峰似乎知道陆渐红在想什么,淡淡道:“你还没到那个位置上,所以你不会明白。” 周琦峰的话只说了半截,陆渐红却是听明白了,虽然只剩一年多要换届,但他绝不容许在这一年多里,甘岭脱离他的控制。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陆渐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微微一叹,权力难道就这么重要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身在官场,权力恐怕就是男人的"qing ren"一样,个个都迷恋得很,有谁能够轻易放下? 周琦峰也很理解陆渐红的做法,他现在还没有强势的本钱,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立足于省委,已经很不容易了。陆渐红说得也是,狗急跳墙,除非一棍子打死,否则还是不动手的好,看来自己还是心急了一些啊。 “姜天平啊,再等等吧。”周琦峰暗暗说了一句。 “过一阵子,天平要跟梁雨结婚了。”周琦峰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 陆渐红笑道:“天平要是敢不请我,我找他算账。” 这话里透露着一股亲切之意,周琦峰的目光里有了些笑意,他是希望陆渐红能和姜天平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到京城去坐坐,伟潮前两天回去了。”周琦峰淡淡说了一句。 “我会的。”这一阵子陆渐红一直忙于工作,对于双皇的发展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也不知道世贸中心的一期项目建得怎么样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然发出轻微的鼾声,陆渐红疼爱地看着睡梦中还微皱着眉的安然,这妮子,这一阵子看来够忙的,自己对她还是疏于关心了啊。 轻手轻脚地倒了杯凉开水放在床头柜子上,陆渐红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他现在才算明白,周琦峰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给已经是庆东市委常委的副市长姜天平提供一个平台,只是这个动作有点牵强啊,以他的层次是不会犯这种急进的错误的,毕竟姜天平去庆东的时间还不长。难道周琦峰是在担心一旦他离开甘岭后,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陆渐红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官场有时候就像婚姻的围城一样,外面的想进去,里面的想出来。别人的想法他不知道,可是陆渐红却觉得自己很累,一方面在为发展全心全力,另一方面又必须要提防着别人的暗算,另外,还有一些很多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那天晚上龙飞跟他的对话,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没有机会去面问任老爷子,有些话,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安然醒得很快,看了看时间,道:“渐红,下午你先忙吧,我去找一下鲁省长,基金会的事情需要趁热打铁啊。” 陆渐红不由哑然,他本来想翘半天班,下午带安然去趟京城的,安然这个动作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安然的事业心他是很清楚的,也只得由他,道:“办好打电话给我。” 安然开着车出去了,陆渐红不紧不慢地洗了把脸,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丁二毛有事请假了。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陆渐红想到昨晚丁二毛出现在君威大酒店,他怎么在那里? 等着也是无聊,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丁二毛,奇怪的是,这小子居然没接电话。 陆渐红愕然地挂了手机,这小子,胆儿越来肥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省委门前的警卫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向陆渐红敬了个礼,道:“陆书记好。”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进了大院,刚上楼,便碰到景周波从楼上下了来,见到陆渐红,周波向边上让了让,道:“陆书记好。” “周秘书啊,过来有事?”陆渐红微微停了一下,笑着道。 “也没什么事。”周波笑了笑,道,“陆书记,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陆渐红看了一眼周波的背影,这时便听到景珊专有的脚步声,头一转,只见景珊鼓着腮帮子从上面下了来。 见景珊神情不对,看到自己跟没看到似的,陆渐红不由大是奇怪,道:“景珊,你怎么了?” “还不是周波。”景珊气哼哼地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陆渐红撇了撇嘴,道:“上班时间,注意点影响。” “这不是没有人嘛。”景珊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人,道:“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什么事?提前声明,有难度的事我可不办。”陆渐红觉得景珊就没拿自己当人。 “到我办公室来说吧。”也不管陆渐红是否答应,景珊当先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渐红很是无奈地跟着上了去,景珊泡了一杯玫瑰花茶,兑了些冰糖,办公室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芬芳,也不知是花香还是人香。 “坐啊。”景珊笑了笑道,“只有茶,没有烟哦。” “自带干粮。”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了烟,拿出了一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不过并没有抽。 景珊笑道:“想抽就抽吧,又没有外人。” 陆渐红也不客气,点上了烟,道:“说吧。” “周波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刚刚过来找我,又向我表白了,说如果我不答应,那就每天都过来。”景珊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垃圾桶里。 陆渐红这才看到里面已经被揉碎了的鲜花,看那颜色,应该是玫瑰。 “周波还挺浪漫的嘛。”陆渐红的话里有些取笑的意思。 景珊的脸却板了起来,道:“周波这么烦,陆书记,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周波不再来烦我?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有人来烦我,你就忍心看着?” 报应啊,现世报应。陆渐红心里哀嚎一声,道:“景珊,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正文 烦不胜烦 “吃了把嘴巴一抹就没事了。”景珊低语了一声,道,“陆书记,我真的是烦不胜烦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景珊看了一眼号码,奇道:“门卫室打来的电话。” 抓起电话,景珊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冷道:“让他回去。” 放下电话,景珊气乎乎地道:“周波竟然让礼仪公司送花过来,太过份了。” 这种情感上的事,换了以前,陆渐红顶多说上一句,自己处理好,可是现在关系不一样啊,正如景珊所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闻不问,可是他怎么闻怎么问呢?头疼啊。 景珊斜了陆渐红一眼,知道这事他不好管,便道:“我跟你说着玩的,我自己能处理好。” 陆渐红松了口气,道:“好歹都是一起工作的,注意点方式方法。” 景珊淡淡一笑,道:“国庆长假,有什么考虑?” “回家一趟。”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温馨之意,落在景珊的眼里,心里略有些酸楚,家,很温暖的字眼。 四点多钟的时候,林万玉的电话打到了焦洪兵的办公室,问了陆渐红在,便亲自过了来,自然是为了晚上设宴招待的事,陆渐红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这也证明了他对这件事无所谓的态度。 安然的电话还没有打来,看来事情还没有办好,便笑了笑道:“没有别人吧?” 林万玉立马反应了过来,笑道:“没有没有,晚上请陆书记携爱人一起参加。” 陆渐红笑道:“这个再说吧。” “那不耽误陆书记工作,到时候我来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陆渐红笑着将林万玉送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林万玉诚惶诚恐道:“陆书记请留步,留步。” 看到焦洪兵不屑的神色,陆渐红没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本来是想把焦洪兵换掉的,不过暂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早知道就不该把孟子玉送回学校的,不过放马后炮也没什么用了。 快下班的时候,安然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不仅省财政捐助了一百万,还有几个旅游景点也捐了有五百多万,并笑言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真好说话,下次有机会还得多到省里多跑几趟。 陆渐红笑道:“你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钱刚到手,就又惦记上人家了。” “我知道是冲着咱们省委副书记的老公面子。”安然呵呵笑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得到捐助了,总得意思一下。” “哎呀,我还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呢。”陆渐红将林万玉请客的事说了,安然笑道:“看来我是不能沾你的光了,记得晚上少喝点。” “你也是,可别太激动,吃完饭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不会喝酒的。” 聊了几句挂上了电话,已经是下班时间。 焦洪兵走后,陆渐红坐在电脑前看了会新闻,差不多是时候了,林万玉的电话过了来:“陆书记,您还在办公室吧?” 车子是林万玉的儿子林太平开的,是私家车,陆渐红心里有些不快,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赴他的宴啊,这个林万玉,还真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给自己造势啊。 下来的时候,陆渐红沉吟了一下,去了一趟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已经离开了,不过黄洽倒是还在。 “陆书记,这么晚还没走?”黄澄已经把办公室整理好了,正要离开。 “看这边门开着,顺便过来看看。”陆渐红笑了笑道,“黄秘书很敬业啊。” “领导过奖了。”黄澄笑道,“陆书记如果有时间的话,倒是想请陆书记吃顿饭呢。” 陆渐红倒没有想太多,只当黄澄是客套,道:“下次吧,我还有点事。” 黄澄笑了笑,道:“那下次陆书记可要赏脸啊。” 笑着下了楼,上了林太平的车,便不再说话。林太平有心想跟陆渐红搭腔,只奈陆渐红微微躺着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只得默不作声。 吃饭的地方自然是君威大酒店,林万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林太平的车子过来了,林万玉大步迎上,抢着替陆渐红开了门,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林万玉在他下车的时候,居然伸手在车门上挡了一挡,这个谄媚的动作令陆渐红很反感,好歹也你是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搞这一套就不管别人的想法? 经过前晚这么一闹,陆渐红的模样已经深入了君威大酒店的人心,尤其是那个吧台服务员,虽然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但是林太平是什么人,他老子是什么人还是知道的,见林万玉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便知道陆渐红绝对是个比林万玉还牛叉的人物,不由站了起来,看着陆渐红的眼光中也带着一丝敬畏。 在君威最好的房间里,确实没有别的人,只有林家父子,落了座,林太平很恭敬地敬了烟,林万玉道:“陆书记,这是犬子林太平。” 陆渐红微笑道:“见过了。” 林太平不失时机地道:“陆书记,那天的事给您带来了麻烦……” 陆渐红摆着手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我跟你父亲是同事,事情也怨不得你。” 林万玉赶紧道:“陆书记大人有大量,太平,还不好好感谢陆书记?” 陆渐红阻止了林太平的敬酒,笑道:“那就不必了。” 林万玉没想到陆渐红这么好说话,当下顺着陆渐红的话道:“陆书记,向你汇报一下,这件事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是相关责任人的责任还是要追究的。庆东分局的中队长刘小波已经被停职,局长冯玉泉也接受了党内警告处分。” 虽然冯玉泉是背了黑锅,但这件事总要处理个把人的,否则这么轻而易举地就了了,也太儿戏了。至于刘小波,当时如果不是他为了在陆渐红面前表现,冲上去一顿乱揍,也不会把事情搞得那么被动,幸好那几个人是假棒子,否则不管理亏不理亏,都有可能酿成外交事件,要知道棒子指鹿为马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 正文 设宴赔罪 “怎么处理,是庆东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陆渐红笑了笑,“万玉同志,既然是来吃饭的,咱们就不谈那些无趣的事情了。” 见陆渐红这个态度,林万玉知道,这事情也就这么抹过去了,心里略微一松,笑道:“素闻陆书记酒量惊人,我就不自量力,领教一番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自古上阵父子兵,可不许欺负我。” 这个玩笑一出,顿时将两者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林太平笑道:“我就不瞎掺合了,你们聊着,我为你们服务。” 林太平的这个举动,有些出乎陆渐红的预料,在他看来,林太平也就是个官二代,大不了再多一个富二代,想不到做事挺有分寸,不动声色地便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林书记,庆东作为省会城市,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甘岭的形象,尤其是黄金周,更要保证秩序上的稳定。” 陆渐红说出这番话,在林万玉的理解中,陆渐红是认可了他对冯玉泉和刘小波的处理决定,不过此时不宜谈工作,从陆渐红的态度来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偏见,考虑到自己目前在省委的尴尬局面,这倒是一个投靠过去的好机会。陆渐红代表着谁的利益,那是路人皆知的,或许这样有利于改变自己的处境吧。 陆渐红其实只是本着和平相处的原则来的,倒没有想过去拉拢,他也不寄望于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动林万玉的心,官场中人,自然还是以官场利益为主,在这个利益上,陆渐红并不能给林万玉带来什么。 由于只有两个人,这酒喝得并没有什么高chao,虽然林太平中途也过来敬酒,但基本都是他喝的多,所以两瓶酒空了之后,饭局便宣告结束。 林万玉本来还提议让陆渐红接受一下君威的正规按摩的,被陆渐红婉拒了,林太平这时做了一个有点昏的事情,拿出一张君威的白金卡,道:“陆书记,欢迎以后常来君威。” 陆渐红皮笑肉不笑地道:“林书记,你看我能收不?” “陆书记需要你的卡吗?拿回去!”林万玉气恼地瞪了林太平一眼,叱了一声,然后陪着笑道:“小孩子不懂事,陆书记多包涵。” “陆书记,我送你回去吧。”林万玉见陆渐红有要休息的样子,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 看着陆渐红上了出租车,林太平才阴鸷地道:“爸,您有必要向个年轻人这么低三下四吗?” 林万玉白了林太平一眼道:“你懂什么?在甘岭,他虽然只是三把手,看上去和和气气,但是他绝对是一个跺跺脚甘岭就是抖三抖的人。” “我知道他是省委shu记周琦峰的红人。”林太平在这事上也做了不少功课,道,“可是周琦峰能在甘岭干多久?周琦峰一走,他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打击。” “你白痴啊。”林万玉低声责骂了一句,“周琦峰?周琦峰还不知靠的是谁呢。” 任老爷子在甘岭的高姿态,对于体制内的高层来说,并不是个秘密,所以林万玉才如此忌惮,生怕陆渐红发个火,不但君威不保,恐怕自己的政途也到头了。这倒不是他危言耸听。其实从一个人的升迁过程就能看得出一个人的能量,陆渐红从来双皇一直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市委书记上升到了省委副书记,这个速度已经证明了一切。另外,他还被授予全国十大英雄模范,就冲着这个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荣誉,谁要动他,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太平,我警告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开店,其他的什么都别去瞎掺合,真得罪了陆渐红,后果很严重。”林万玉不想说太多,警告了一声,径直上了楼。 林太平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是从老子的眼睛深处真的看到一丝恐惧,不过他也不从政,赚钱才是第一生产力,别的事他也懒得去操心,安心开好他的大酒店就可以了。凭着老子的面子,君威还是能赚个盆钵满盈的。至于刘小波请他帮忙复职的事,还是等国庆以后,这件事渐渐被淡忘了再说吧,反正是停职又不停薪,就当是休假了。 回到招待所,安然还没有回来,他们之间基本是互不干涉,当然,仅指工作。 冲了个澡,点上根烟抽了起来,想到可以有七天的假期,陆渐红乐得有点不知道干啥好了,粗略计划了一下,甘岭距离京城比较近一些,今晚就算了,明天一早先赶赴京城,去老爷子那里一趟,那些个事情不弄明白,陆渐红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再就是把高兰接回洪山的事,这件事情比较头疼,杜冰洁对自己是横竖都看着不顺眼,如果自己冒然去接的话,搞不好又是狂吃闭门羹,如果改变杜冰洁的看法,陆渐红很头疼。 其实对于他来说,你杜冰洁对他怎么样,陆渐红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他所考虑的则是高兰的处境,杜冰洁毕竟是她妈妈,话又说回来,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有夫之妇不清不楚,还怀上孩子,不管这男人有多优秀,总归心里是不平衡的。所以给点脸色就给点脸色吧。 正这么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电话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就乐了,真是想吃王八河里就爬出个鳖来,正打算明天去找老爷子,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电话一接通,便听到老爷子气势汹汹地道:“你这个臭小子,忙得不轻嘛,连个电话都没有。” 看不到老爷子的样子,也能想像得到他现在吹胡子瞪眼睛的神色,不由笑道:“您老火气渐长啊。” 一句话,把老爷子说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陆渐红接着道:“任老,我打算明天去京城一趟,有点事情想问您。” “凭什么要告诉你。”老爷子火冒三丈,“没事挂电话了。” 正文 心才是最累的 陆渐红笑道:“电话好像是您打来的吧?” 任老爷子不由笑出声来:“也就你这小子敢这么说话,我打算明天去燕华,这样吧,有什么事到燕华再说。” 陆渐红很理解老爷子的心情,一方面是挂念着高兰,另一方面也想跟妹妹任秋湘聚一聚,虽然他一直强势,但骨子里却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人一老,就容易怀旧,最需要家庭的温暖。 “明天先走洪山吧。”陆渐红道,“全家都很想您呢。” 老爷子听得出陆渐红话语之中浓浓的亲情,沉默了一下,道:“好,我直接去洪山。” 放下电话,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对老爷子也缺少必要的关注,他真的老了,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大,喝酒的速度还是很快,做事的风格还是很猛,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掩盖他逐渐衰老的事实。 安然回来的时候,陆渐红还没有睡,闻到她浑身的酒气,不由皱了皱眉道:“喝酒了还自己开车,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安然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走进了卫生间,道:“哪有喝酒啊,鲁省长在,怎么有我喝酒的份呢,个个都争着向鲁省长敬酒呢,我是不小心身上洒到酒了。” 听说鲁寒星也参加了吃饭,陆渐红有些意外,道:“那周书记没参加吗?” “参加是参加了,不过并没有待多久,临时有事,先离席了。”安然说到这里,低声道,“渐红,他们两个是不是……” 陆渐红知道安然说的是周鲁二人,略有些叹息地笑了笑,说:“这是历来已久的事情,也是普遍存在的情况。” 安然道:“这么说我倒是没弄清楚状况,把他们俩都请上了,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陆渐红道:“没有意见的不会因为这个而对我有意见,有意见的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对我没意见,随他去吧,算了,不说这个了,窝心。” 沉默了一阵子,洗完澡的安然出了来,看着陆渐红略有些锁着的眉头,道:“渐红,官场勾心斗角,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是不是很累?” 陆渐红并没有让安然给她捶背,拉过她的手按在了心口,道:“累的是这里。” “我理解。”安然将头伏在陆渐红的胸前,柔声道,“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只是在股级干部的队伍里徘徊,而你用了十来年的时间,便实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迄及的高度,如果不累,那就奇怪了。渐红,你是我们的骄傲。” 陆渐红轻抚着安然的秀发,道:“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跟你当年一样,急流勇退,过一过没有担子的日子。” 安然笑道:“傻瓜,你要是这么决定了,一帮子人可得要找你的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他也只是随便说说,真要他这么做,别说别人不同意,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对了,安然,你可别告诉我国庆期间你还要忙。”陆渐红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道,“我打算明天回洪山去。” “我也想孩子了,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拖着你跟我一起回去的。”安然抬起头,“明天一早就回去。” 一夜无话,天才蒙蒙亮,两口子便起了床,接连几天的大雨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毛毛细雨,风中雨丝乱飞,朦朦胧胧的。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忽然间归心似箭,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了。官职再高,洪山才是他的家。 路上的车很多,车流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减少,其实早上陆渐红曾想问一下高福海是不是要回去的,不过安然在,高福海见到的话或多或少地会有些尴尬。至于回去,高福海并不需要搭陆渐红的私家车。 一路上,两口子说着笑话,倒也轻快,其中提到一些关于招商引资方面的事,安然虽然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来,不过倒是说有几个以前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打电话过来,说国庆期间会到燕华看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介绍认识一下。 陆渐红眼睛里光芒大盛,虽然有点挖老东家墙角的意思,但是位不同谋不同,就像当初姜天平挖双皇的税收一样,都是形势所逼。 十点来钟,远远地便已经能看到高河的样子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打造,原来便走在洪山前列的高河镇,继续高歌猛进,趁着强镇扩权的东风,升级为副处级乡镇,同时辖区范围也得到了扩大,相邻的三个乡镇也并入了高河,虽然规划上还没有完全实施到位,但是从整体来看,已经隐隐有与县城并驾齐驱的势态了。 一号,是高河镇赶集的日子,虽然天气不是太好,不过并不影响街上的人群,街道上挤得不行。 想到上次,老爷子在高河遇到的那些个事情,陆渐红不由觉得好笑,高河还真是个是非之地,自己遇到过一次,老爷子也遇到过一次,现在又碰上人多的时候,可别再来上一次啊,事不过三啊。 车流多,人流多,车子行进得很缓慢,经过菜场的时候,陆渐红笑道:“安然,很久没有经历这种市井生活了,反正时间还早,咱们不如到菜市场去看看,顺便也买点你想吃的东西。” 省委副书记及其家属,说一句太不中听的话,过得还真都是高层次的生活,倒不是物资享受,而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与这种市井生活无缘,如果不是回来恰巧经过这里,谁也不会有那个心思去菜市场转悠。 安然不由笑道:“好啊,体验一下生活。” 没有雨,不过高河的上午是下了一阵子的,路面上又湿又泥泞,站在上面,不仅脏了鞋,也脏了裤角,不过两人都不在乎,倒是感觉挺惬意的。 安然喜欢吃龙虾,陆渐红是知道的,所以一进去便直奔鱼虾区而去,菜市场的味道不好闻,尤其是鱼虾区,更是腥臭难当。别看龙虾做出来,个个都是红艳艳的,其实在龙虾的挑选上还是很有技巧的。 正文 抓小偷 陆渐红看了好几个摊子,虽然那些龙虾个头都不小,但从外壳的颜色和坚硬程度来看,绝不是河里的虾子,大多都是一些小水沟里来的,这种龙虾壳厚肉少,而且腮很脏,不卫生,光是清洗可能就要洗出好几桶黑水出来。 转了一圈,来到一个摊上,陆渐红的眼睛一亮,这龙虾一看就知道是从淡水河里弄上来的,壳儿淡红,有的甚至是青色的,当然,物美价格就昂贵,不过这些小钱陆渐红是不在乎的。 蹲下来,陆渐红拨弄了几下,道:“这里大概有多少,都称了。” “老板真爽气。”那老板笑得咧不开嘴,道,“一共二十六斤,三十八一斤,老板,您看这数字真吉祥,988。” 安然拦住陆渐红道:“太多了,吃不完啊。” 陆渐红笑道:“我还嫌这不够呢,咱们家这么多人,任老爷子也过来了,平均一人才多少点?” 拿出十张老人头,付了钱,那老板顺手又免费送了些佐料,满满的一大袋子,这样花千把块钱买这么多龙虾的还是很少的。 正提着龙虾向前走,忽然前方传来一人大叫道:“抓小偷,抓小偷。” 然后便看到前面的人流一阵涌动,一个小年轻的撒腿奔过来,后面有人在追着,看样子这小子就是那个贼了,还真会挑地方,选菜市场里,个个腰包里都有水,谁来买东西不带钱啊。 那小子奔到陆渐红身边,陆渐红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没想到那小子滑溜得很,居然在跑动的过程中一扭腰闪了开去。 陆渐红轻咦一声,想都没想,手里二十多斤的龙虾袋子就抡了过去,正在那小子后脑袋瓜子,那小子痛叫一声扑倒在地。 陆渐红脚步一动,一脚踩在那小子的后背上:“你再跑。” 后面那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把夺过那小子手中的钱袋子,转身正要向陆渐红答谢,这一转身,两人都呆住了。 陆渐红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老冤家——郎晶的父亲郎学礼。郎学礼也没想到会是陆渐红帮他抓了小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是陆渐红先开了口,道:“钱没少吧?” “谢谢了。”郎学礼艰难地开了口。 十来年过去,郎学礼老了很多,头发也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整个就一老态龙钟的样子。生活也挺不容易的,自己开了个饭店,房租高,签字多,垫资花费不少,郎晶给他的那笔钱也都花了下去,偏偏儿子郎波还不是个省事的主,快三十岁的人了也不去找个对象,工资不补贴老子倒也罢了,还整天花天酒地,三天两头地带一些狐朋狗友去老子的饭店白吃白喝。 这些陆渐红是不知道的,不过从郎学礼的状态来看,也能猜得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当年的那些怨愤也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了,在今天,陆渐红见到他,也只当他是个路人。 “谢就不必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陆渐红提起那装龙虾的袋子,不知道这一袋子下去,要死多少龙虾呢,心里有点疼啊,脚下的那个小贼早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溜了。 “陆渐红。”郎学礼叫了一声,“中午 ,到我的店里吃个饭吧,叙叙也好,感谢也罢。” 陆渐红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中午有客人。”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是老爷子打来的:“小子,你到哪了,我大概半小时到洪山。” “我在买菜,马上到。”陆渐红笑着挂断手机,向安然道,“任老马上到了。” “任老?你怎么没跟我说?”安然惊讶道,“都没有安排。” “老爷子不计较吃喝的,有这个就行了。”陆渐红提了提龙虾袋子,向郎学礼道,“我走了。” 看着陆渐红夫妻恩爱的样子,郎学礼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按理说,女儿做了歌星,他这一家还不舒服死了?可是郎晶自立后,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是多么愚蠢,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所以才会白白放弃了这段姻缘,虽然在陆渐红的帮助下,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可是那份感情的空白却是永远也无法填补的。因此,在汇了一笔不菲的款子给郎学礼之后,便销声匿迹了,连郎学礼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左常美买了别的菜,匆匆过来,见郎学礼发呆的样子,推了一下:“老郎,发什么呆呢,你买的菜呢?” 从菜市场里出了来,看到几个城管队员正站在自己的车前,陆渐红心里一惊,点子不会这么背吧,又遇上城管?快步过了去,那几个城管队员看向了陆渐红,个个脸上都带着一副恭敬的样子,一个队员上前道:“陆书记,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子,另一人说:“刚刚贺子健交待了。” 陆渐红笑了出来,贺子健什么时候回来的,难得这小子有这份心思,能认识安然的车,便道:“帮我把龙虾放到后车箱。” 人虽然很多,不过在城管队员的照顾下,交通顺畅,安然笑道:“你还真是个名人啊,哪天杀回江东,再回洪山,恐怕就要全程武装保卫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你啊,呵呵。” 安然突然问道:“刚才菜市场的那老头你认识?” 陆渐红打了个哈哈,目视前方,淡淡道:“郎晶的父亲。” 安然轻哦了一声,轻轻一笑,道:“你还记着她呢。”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谈不上记着,但做为记忆中的一部分,说全部忘记了,你也不会相信。” 安然笑了笑,道:“算你聪明,对了,郎晶不是歌星吗?这个经济条件,她父亲不至于这到辛苦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陆渐红说了句大实话。 这个时候再提到郎晶,陆渐红更多是波澜不惊,关于对她的情感已能够泰然处之,安然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问些什么,其实她对郎晶这个人也挺留意的,只是后来郎晶选择了退出娱乐界,消息便全无了。 正文 局势分析 事实上,安然在陆渐红红杏出墙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大度和隐忍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其中安然本身的素质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最为关键的还是从感情的本身出发,陆渐红并没有失去对安然的感情,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才让安然作出了接纳高兰和孟佳的决定。当然,这也是有限度的,如果陆渐红还是四处留香,安然是会采取必要的措施的。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平桥老家。老宅子住着别有一番亲切之感,所以不忙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 远远地便看到水蓝保时捷停在门前,陆渐红心中一跳,难道高兰回来了? 车停下,陆渐红和安然下了车,取了后车箱里的龙虾,快步走向家门。 还没进院子,便听到老爷子洪亮的笑声,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的心头一阵温暖,快步进了去,老爷子的四周正围着三个孩子,看到老爷子比以前又老了一些的样子,陆渐红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点嘶哑了:“老爷子,您到了。” 这一声饱含情感的话,让老爷子的笑声顿止,道:“回来了。” 听得陆渐红的声音,孟佳也从里面奔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奔向陆渐红,而是拉着安然问长问短,将陆渐红晾在了一边。 陆渐红理解孟佳的做法,在这个家里,她是要跟安然这个正宫娘娘打好关系的,所以这么做完全正确。 梁月兰也老了,鬓发也白了不少,埋怨地说:“怎么买这么多虾子?” “任老喜欢吃这玩意儿。”陆渐红在短暂的伤感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作风,道,“妈,您先歇着,这事我来做吧。” 见孟佳和安然也要过来帮忙清理,老爷子招呼道:“小高,过来帮忙。” 扬帆远航也不知是跟小高亲热,还是跟龙虾亲热,雀跃着去清洗龙虾去了,倒是小梦瑶缠着陆渐红,一刻都不想分开。 小高亲自下厨,随着一阵爆炒的滋滋声之后,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孩子们包括小梦瑶都敌不过香味的诱惑冲进了厨房,嚷嚷着要吃,不由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洪山的天气与甘岭有着极大的区别,雨住了没多久,太阳便出了来,气温顿时升高了,喝白酒吃龙虾是不方便的,拿了镇上最好的啤酒来,边吃边聊,那副情景俨然是一家人。 人多力量大,做了两大锅的二十多斤的龙虾居然就这么被一扫而空了,啤酒自然也喝了不少,不过小高开车,并没有喝酒。 下午,天空又飘起了朵朵墨云,似乎又要下雨的样子,老爷子酒量很大,这些啤酒还不是太大的问题,道:“渐红,你跟我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谈起那些个事情,老爷子知道陆渐红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饭后,自然是有必要谈一谈的。 来到后院,院子里种着些花啊草啊什么的,看上去养眼得很。 坐到石椅上,微风送来阵阵凉意,舒服得紧。 老爷子垂着眼睑道:“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吧?” 陆渐红想了想,道:“前些日子,许智杰去了一趟甘岭,还带上了江东省委shu记的女儿龙筱霜,晚上我把龙书记的儿子叫了来,谈了一晚上,龙飞说了一件事情,是关系到王朝集团的来龙去脉。王朝集团打算全面转战甘岭,由于涉及到政治因素,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任老爷子道:“目前的局势可以分为东南中三个派系,掌局的是中系,东系虽然跃跃欲试,但是实力不够,最大的对手便是南系,龙翔天属于南系。这几年南系的实力大增,所以龙翔天才会在江东省省委shu记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还是政治局委员,当然,这是平衡的结果。” 陆渐红没有作声,心中却在想,当时周琦峰在江东被龙翔天压制得很死,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看来也是平衡的产物,为了不引发更激烈的冲突,所以才会将他放到甘岭去。 老爷子接着道:“眼看换届在即,各方的动作都加快了,虽然东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是这一方的实力也是不容小瞧,如果与南系联手,足以与中系抗衡,所以为了达到牵制的效果,年底可能会有大的人事变动,打乱目前的平静局面。至于王朝集团,是京城梁氏家族的一个小产业而已。” 梁氏家族向来神秘,看不出明显的政治倾向,通过眼前的这个情况来看,陆渐红怀疑其是倾向于支持东系的。 老爷子对于陆渐红的分析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赞扬,道:“你的眼光很准,中系也在作这样的猜测。目前梁氏家族的不少产业都在频繁地进行融合,种种迹象表明,梁氏家族开始有动作了。作为其一的子机构,王朝集团之所以被赶得如丧家之犬,是基于其与惠氏集团的合作关系。我分析,王朝集团只是梁氏家庭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旨在试探中系的忍耐能力,而王朝的被赶,也只不过是稍作打击,意在警告梁氏,安安心心地保持现状,否则,下一步的动作会接踵而来。” 陆渐红不由道:“这么说,王朝已经死定了。” “王朝这样的小产业,是不被放在眼里的。”老爷子淡淡道,“其实是否接纳王朝集团的转型,也是考验你的时候。” 陆渐红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涉及到高层的斗争,陆渐红还达不到那个层次,目光也做不到放得那么长远。 老爷子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许智杰何以选择把王朝集团放到甘岭来?” 陆渐红略一思索,道:“难道他是看上了我跟您的关系?” “不要脸。”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其实以我的猜测,许智杰此举是受到点拨的。你现在在甘岭是谁的人,相信对政治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个做法,应该是想通过你去试探周琦峰的反应,毕竟周琦峰的反应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更高一层的态度。” 正文 孺子可教 陆渐红在羞愧的同时,不由有些气恼,原本还以为自己在其中会是个重要角色,没想到只是一个借用的道具,忿然道:“龙飞这小子,居然敢耍我。” “这倒不怪他,他只是龙翔天的儿子,不可能了解那么多事。”老爷子淡然一笑道,“以他的高度,是不可能考虑到那么多的,他只是想让王朝集团起死回生,这毕竟是他妈妈以前的产业,你应该知道龙翔天的老婆姓什么吧?” 陆渐红起先还真的没向这方面去想,可是想到龙翔天的老婆叫梁诗蕊的时候,一切都明朗了。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吸着,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动。其实从他的角度来说,换届后谁掌权,他并不在意,就像大多数的老百姓一样,不管谁来领导,只要他们能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那就无所谓。清朝的时候,满人能统治那么多年,也正是这个原因。可是,眼下的情况是,他已经被打上了烙印,已经不是姓周,而是姓任,至于能否姓古,还处于考察阶段。古时也是这样,像得到皇帝的青睐,你必须要拿出值得别人青睐的东西。陆渐红目前的位置注定他还不够资格入别人的法眼。 “怎么样?想到了些什么?”老爷子吐出了一口烟雾,马上便被风吹散了,留下淡淡的香气。 陆渐红笑了笑,道:“由于我没有向周书记汇报,所以点拨许智杰的人根本没有看到他所想知道的态度,是吧?” 老爷子的目光里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道:“孺子可教也。” 陆渐红笑道:“既然来投资,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老爷子的笑容更甚了,道:“你倒是会借力,不受政局的影响,算是有魄力了。” “是不是有魄力我不敢妄称,不过送上门来的一大块肥肉,不吃也太可惜了。” “好了,时候不早,我还要去燕华。”老爷子摆了摆手,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陆渐红佩服道:“您老怎么知道我要去?” “你要是不去,我会很怀疑你跟兰丫头的感情。”老爷子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不由分说,老爷子起身站了起来,道:“我就不跟她们打招呼了。” “我送送你您。” 老爷子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院子,这是孟佳在家里没事的时候扩充了地盘搞的一个后花园,虽然没有刘姥姥的后花园那么高端,不过在寻常家庭里,能有个亩把地的花院,也算是奢侈得很了。 “这个院子好,好好打理一下,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地方。”临走时老爷子说了这句话,让陆渐红心中一动,笑道,“您老以后要是得空了,不如住到这里来,这里气候好,没有京城的风沙。” “可以考虑。”老爷子哈哈一笑,上了车,保时捷便已窜上了公路。 目送车远去,陆渐红在风中怔了一会,安然道:“别傻愣着了,回屋吧。” 一天,在家庭的温馨中度过,晚上休息的时候,孟佳和安然在一个房间,陆渐红自己一个房间,不过陆渐红睡不着,虽然打算吞下王朝集团这块肥肉,不过具体操作起来,不但有难度,也要充分考虑到周琦峰的感受才行。 雨并没有下下来,不过倒是燥热得很,这是风雨欲来的先兆,陆渐红光着膀子坐到后花园里,在没有月光的晚上,花园显得黑乎乎的,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青春摇曳,消化着老爷子今天带来的消息,陆渐红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身后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陆渐红没有回头,道:“妈,这么晚还没睡。” 来人正是梁月兰,挨着儿子的身边坐下,慈爱地说:“渐红,这么晚了,在想什么?” “工作上的事。”陆渐红随口应了一声,道,“妈,这一阵子过得还好吧,三个孩子折腾,累不累?” “有小佳帮忙照应,有什么累的,小佳是个好媳妇。”梁月兰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说,“有空你要多陪陪她们。” 天下父母心,对于儿子有三个貌美如花又通情达理的媳妇,梁月兰是自豪得很,又说:“渐红,高兰一直不回来,挺想她的,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抽个空你把她接回来吧。” “妈,高兰的情况有点特殊,她妈的心里对我有疙瘩。”陆渐红叹了口气道。 “你把人家女儿弄上手了,不对你有意见对谁有意见啊?” 梁月兰的话把陆渐红弄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老妈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含蓄啊。 “心里有疙瘩是正常的。”梁月兰道,“这样吧,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就卖卖这张老脸吧。” 陆渐红心中一叹,道:“妈,要不算了,如果因为这事让您为难,我心里也不好过。” 梁月兰微微一笑,道:“只要能让你们好好的,我没关系。” “还是我先去看看吧,明天安然也要跟我一起去燕华,您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们,我就是抢也会把高兰带回来的。”最终,陆渐红还是没有让梁月兰一起过去,毕竟关系还没有理顺,冒冒失失地让梁月兰过去,有可能很尴尬,还是等一切搞定了再让这对亲家见面吧。 天一亮,吃了早饭,安然问陆渐红打算什么时候去燕华,她朋友已经从燕华打了电话过来,陆渐红笑道:“现在我的时间由你来支配。” 在去燕华的路上,陆渐红告诉安然高兰怀孕的事,安然沉默了一下,道:“高兰不会在京城吧?” “没有,在燕华,跟她妈住在一起。” “怀上多久了?住燕华,会不会不妥?”在短暂的心酸之后,安然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陆渐红腾出一只手在安然的手上拍了一拍,表示理解她的心情,说实话,陆渐红一直很担心安然的心情状况,可是有不少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况且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未必都是真心的。 正文 避不迎战 安然笑了笑,道:“渐红,我们之间就不用说那么多了。我看还是把高兰接回来吧,不管她在哪里,一个人怀着身子,都让人不放心。” “她在燕华,我想过去接,不过估计有难度啊,她那个老娘对我横竖不顺眼。”陆渐红苦着脸说。 “这需要一个过程,慢慢来吧,至于高兰的事,你暂时不要出面,回头让我去跟她接触一下。” “安然,麻烦你了。” 安然无声地笑了笑。 燕华的交通很拥挤,十点来钟到燕华,可是在市区却堵了一个多小时,快十二点才到了约好的酒店。这一路上安然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径直去了约好的厅里,敲了门进去,里面坐着五六个人,不过菜还没上,个个年纪都不是太大,这与陆渐红的猜想大相径庭,看来这个世界真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安然,你的速度也太慢了吧,这都几点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看了看腕上的劳力士,笑着说道。 另几人也善意地向安然发难,看样子,关系都很不错的样子。 安然入了坐,劳力士笑道:“安然,也不介绍一下?” 安然看了一眼陆渐红,笑道:“我老公,陆渐红。” 陆渐红笑了笑道:“听安然说,各位都是商业翘楚,幸会,幸会。” “好了,别寒酸了,人都到齐了,赶紧上菜吧,快饿死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道,“边吃边介绍吧。” 通过一番介绍,陆渐红弄清了这三男二女一共五人,其中两个是对夫妻,另两个是兄妹,分别来自于两个公司的,不过名气都不是太响,尤其是那个劳力士,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属于那种满瓶不响半瓶咣当的人。 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席间也只是淡淡地应付几下,基本上只听不说,不过安然倒是跟他们挺聊得来的,看来以前就建立了不错的感情基础。 冷眼旁观了一阵子,陆渐红有些不在状态,劳力士看着陆渐红,笑道:“安然,你老公少言寡语的,做哪行的?” “呵呵,别跟他一般见识,一个小公务员。”安然知道陆渐红不是个张扬的人,随口敷衍了一句,笑道,“黄星看起来现在混得不错嘛。” “哪有啊。”黄星故意苦着脸,眼睛里却难掩得意之色,“每年也就赚个两三百万,算是零花钱吧。” 其实一年两三百万算是不错了,不过黄星的这番作派却再次让陆渐红确信他是个暴发户了,虽然照顾到安然的面子没有说什么,不过目光里的不屑还是微微流露了出来。 安然在桌子底下轻轻按了一下陆渐红的腿,陆渐红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可是陆渐红的淡然还是让黄星有一丝羞恼,不由道:“陆先生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陆渐红淡然道:“随便笑笑,有什么问题吗?” 看黄星在安然面前显摆的样子,陆渐红心头就有些不爽,安然以前的家当可是很丰厚的,从这一点来看,这黄星就不是安然的什么深交朋友,所以陆渐红的话便有些不客气了,不过还是看了安然一眼,见安然无动于衷的样子,陆渐红心里便有了些底,同时也有点奇怪,安然不是说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吗?怎么会是这种现世宝? “据我所知,安总的花销很大,听说以前可是一掷千金的人物,不知道陆先生一个月的收入有多少,能负担得起吗?”提到收入,黄星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陆渐红看了一眼安然,安然笑了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可不是。” 陆渐红撇了撇嘴,道:“各位,先走了。” 陆渐红避不迎战,那是因为觉得跟这种人斤斤计较一点意义都没有,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去咬狗一口不成? “我就知道是个吃软饭的家伙。”黄星嗤地一声讥笑。 陆渐红的身体停顿了一下,还没说话,安然却已经开口了,道:“黄星,你那张嘴实在太臭了,再大放厥词,你信不信我一周之内让你那个破企业关门打烊?” 安然的这句话可比陆渐红无声的不屑要厉害多了,黄星不由一呆,脸涨得跟个猪肝似的,忍不住动气道:“你可以试试。” “不用试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安然本来是柳眉倒竖的,这时却是淡然一笑,进来的是一个老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九叔,您老比我到得还迟。”安然淡淡道。 九叔呵呵一笑,道:“人老了,时间观念不怎么强了。” 陆渐红一看到这个九叔,不由略略一呆,这人好眼熟啊。 安然笑道:“渐红,介绍一下,商界前辈诸葛先生。” 陆渐红轻啊了一声,不由想了起来,这个诸葛先生叫名诸葛青云,出道比香港首富李家诚还要早,虽然早已经退出商坛,但在商业界中影响力还是很强的。 “诸葛先生,幸会幸会。”陆渐红很尊重地伸过手去。 “小江,清个场。”诸葛青云与陆渐红握了握手,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身后的那个中年人。只是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人被称之为小江,确实有点别扭。 “安董,黄星怎么处理?”叫小江的中年人,名叫江育辰,这个黄星是他子公司的一个小负责人,让他先过来接待的,没想到接待成这个样子。 安然看了一眼已经面如土色的黄星,淡淡道:“江叔,你自己拿主意吧。” 江育辰甩了甩头,黄星的眼神已经迷乱了,其实他只是一个小负责人,平时也是私底下搞搞小动作弄点外块,一年两三百万要打一半的折扣,没想到这次跩错了对象,直接断了自己的财路。 安然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她知道江育辰的处理方法的,笑道:“九叔,咱们换个房间吧。” 见几人离去了,陪着黄星的几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小安啊,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怎么知道我来燕华了?”到了另一间房,诸葛青云笑着将拐杖交到了回了来的江育辰手中。 正文 走马灯 安然笑道:“九叔的行踪虽然神秘,但是用心打探一下还是能知道的。介绍一下,我先生陆渐红。” 诸葛青云这才正眼看着陆渐红,笑道:“小安这么杰出的人才,想必这位小朋友也不会是默默无名吧。” “诸葛先生见笑了。”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对商业投资基本上算是一窍不通。” “难怪见到我一点都不怵,还以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原来是无知者无畏。”诸葛青云玩笑着说了一句。 陆渐红看得出诸葛青云虽然在开玩笑,但也不无轻视之意,不过人家有轻视的本钱,在商界,自己连默默无名都算不上啊。 安然笑了笑道:“听说九叔有意到内地投资,所以我想为我先生牵个线搭个桥,还望九叔考虑。” 诸葛青云又看了陆渐红一眼,轻哦了一声,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公务人员,不知是什么职务。” “诸葛先生过奖了,区区的甘岭省委副书记还入不得诸葛先生的法眼。”陆渐红不冷不热地也顶了一句。 诸葛青云这一次倒是心头大震,这些年虽然基本上不怎么过问生意场上的事,但是在内地还是有一些产业的,加上他的身份,到内地来也受到过不少政府官员的接待,所以也很清楚省委副书记意味着什么,更何况陆渐红如此年轻,不由得目光也发生了变化,道:“真的是失敬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还有点事,安然,你跟诸葛先生叙叙吧。诸葛先生,慢坐。” 看着陆渐红离去的身影,安然不由苦笑了一声,道:“九叔别介意,他就是这个脾气。” 诸葛青云笑了笑道:“年轻人,有点个性是必须的。” 陆渐红走出小厅,护栏前摆着两张茶几,便坐到了茶几边的沙发上点了根烟,缓缓地抽着,一根烟没抽完,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高福海匆匆地过了来,见到陆渐红坐在这里,不由也是一呆。 “渐红,你怎么在这里?”高福海的脚步停了一下。 陆渐红也是意外之极,道:“请一个朋友吃饭,出来透个气。” 高福海似乎很匆忙的样子,道:“我有点事,回头再联系吧。” 陆渐红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点头道:“那你先忙。” 坐回到沙发上,却不由更是一呆,高福海进的房间居然就是他刚刚出来的那间。 难道他也是去见那个诸葛青云的? 安然正在跟诸葛青云聊着关乎目前经济形势方面的事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江育辰过去开了门,诸葛青云一眼见到高福海,笑呵呵地道:“高省长,来了,请坐。” “诸葛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高福海笑着走过来,见到安然,微微一怔道,“诸葛先生,这位女士是……” “安然,别看她年轻,以前可也是商界的精英啊。”诸葛青云介绍道。 安然伸出手来,大方地笑道:“九叔过奖了,高省长,您好。” 轻轻一握手,高福海坐了下来,笑道:“诸葛先生,听不少商界的朋友说,您老打算重新出山了,如果是真的话,可别忘了咱们的老关系啊。” 诸葛青云哈哈笑道:“难为高省长还惦记着我啊,现在小道消息太多,其实我只是在一个场合里提到过要到内地来看看,被人以讹传讹,就变成了我要重出江湖了。” 高福海笑了笑道:“无风不起浪,消息付出来,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诸葛先生不妨考虑考虑。” 安然这时也笑道:“九叔,您老闲也闲着,就当是活动活动身子骨,也让后辈知道,什么才叫做生意。” “你这个丫头,真会说话。”诸葛青云呵呵笑道,“既然这么说,那我考虑考虑吧,不过项目放在哪里,这可不一定啊。” 安然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高福海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敌意,高福海也是微微一凛,难道这丫头也是来拉项目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丫头看上去跟诸葛青云的关系比自己要强啊,把项目弄到甘岭似乎很有难度,看来还需要动动别的脑筋,可别输给一个小丫头了。 正所谓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诸葛青云作为商界高手,自然将jian诈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既然要投资,那就要把利益最大化,看着安然和高福海都大有招引的意思,那就把矛盾交给他们吧,自然是谁的优惠条件最好就到哪里投资。在利益面前,感情只能放在一边,这才符合一个商人的本性。 “高省长,小安,我确实有投资的打算,不过具体放在哪里还没有确定,你们商量商量吧。”诸葛青云向江育辰看了一眼,江育辰给二人各发了一张名片。 诸葛青云笑道:“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联系。再会了,二位。” 留下了高福海和安然二人都是有些意想不到,半晌,高福海才苦笑了一声,道:“你自便。” 安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渐红从卫生间出来,高兰正好走出门,陆渐红笑道:“咦,散了?” 安然幽幽道:“你啊,本来是介绍那只老狐狸给你认识,谈谈投资的事情的,你倒好,甩了个大袖子,什么都不问了。” 陆渐红笑道:“这不是有你吗?” 安然叹了口气,道:“本来是套套老交情的,诸葛青云跟我父亲有点交情,有这层关系,你再谈谈优惠政策,多半是差不多的。可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副省长,硬是把什么都给搅黄了。现在这老狐狸就等着我跟那副省长开条件货比三家呢。” 副省长?刚刚看到高福海也进房间了,哇卡卡,不会就是他吧? “那副省长姓什么,哪儿的?”为了保险起见,陆渐红并没有将他的猜想说出来。 “姓高,是哪的倒没有问,不过能在这里出现的副省长,多半是江东的,真不明白这些人,放着好好的假期不休息,还跟出来招商引资。”安然埋怨了一句。 正文 诸葛奸商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听安然所说的,是高福海的可能性已经高达99%以上了,笑道:“别说人家了,咱们不也是吗?” 安然不知道陆渐红笑的并不是这句话,只得自嘲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陆渐红笑道,“刚刚吃得不爽,开好房间,咱们去吃小吃去。” “你真傻,小吃晚上才有的。”安然刚笑出声来,便知道陆渐红是故意给他漏洞找的,不由很是享受陆渐红的这份体贴。 江东虽然并不是以旅游为主打,不过作为几朝古都的燕华来说,那种历史文化的沉淀,每每在旅游黄金季节都能吸引来大批的游人,今天虽然是国庆节的第一天,但是各大宾馆的入住率都很高,尤其是那些高档的房间,更是供不应求,所以对于能找到一个中档的房间,陆渐红已经很满意了。 洗了把脸,看着外面的艳阳高照,陆渐红顿时失去了去转转的心思,再说了,虽然燕华的变化不小,但是市中心也还是那个老样子,加上现在是旅游黄金舟,人比平时多了两倍都不止,到街上去,人挨着人的感觉却不自在。 安然也不是那种爱折腾的人。她这次来燕华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能介绍陆渐红认识一下诸葛青云,另一个是能最大限度地解决高兰回洪山的问题。从目前来看,第一个目的只达成了一半,不过跟诸葛青云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就能谈得好的事。他完全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物,当初安然在洪山投资的宝隆集团出了那样的事,正是因为诸葛青云觉得帮助了安然也没有利益,所以才选择了袖手旁观,直接导致了宝隆集团的破产。不过安然并不怪他,因为别人没有义务帮你,况且那是上亿的资金,是谁都要考虑一下的,可当时宝隆的事情迫在眉睫,根本没有时间给人考虑,要不然安然也不至于绝望到那个地步。 看着安然仍然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陆渐红将她拉坐到自己的腿上,道:“安然,不要再考虑诸葛青云的事了。如果他真的打算在你和那个高省长之间选择其一投资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对那个老东西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投不投资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你的心意我知道就行了。” 安然笑了笑,道:“渐红,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可惜还是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你不舒服了。” “你是说黄星还是诸葛jian商?”陆渐红笑道,“如果说是黄星,你也太小看你老公我的度量了,我好歹也是个副部级领导干部,如果连这种小角色我都记在心里,那我什么也不用干了,就成天算计着整人吧。” 安然不由笑了起来,道:“你还真一点都不谦虚,不过说得倒也挺有道理,只是诸葛那边……” 陆渐红笑道:“刚刚我都说了,那个老jian商我看着都不顺眼,不投资最好,跟这种人打交道,处处都要陪着小心,伤脑筋啊,招商引资,我靠的就是两个字——感情。不过这种jian商,估计交不出什么感情出来。” 话虽然说得不是太中听,但也体现了陆渐红的性格,一切都还是以感情为主的。 正说着,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电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接个电话。”陆渐红暂时还不想让安然知道高福海的身份,拿起电话走了出去,道,“高省长,你好。” “先谈个工作方面的事。”不在甘岭,电话打起来,高福海觉得很别扭,真不知道是该以常务副省长的身份还是以老丈人的身份。 陆渐红也有点拿捏不准,算了,既然先谈工作,还是以同事的身份来谈吧,便道:“什么情况?” 高福海说的果然是诸葛jian商的事,高福海道:“为了表示诚意,你看是不是咱们一起跟他谈谈?” 陆渐红否定道:“现在八字还不见一撇,我们如果一起去的话,只会让他头抬得更高,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考验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投资的意向,如果有的话,我想,稍微晾他一下,他应该会主动联系,如果没有诚意,就是周书记亲临,估计也没什么戏。” 高福海不由很佩服陆渐红的分析,这小子确实有点脑子,能升这么快看来也不完全是运气,没有三两三,还真上不了梁山,心中也同意这个方案,先试探一下再说,不过他还有些担心,道:“跟诸葛青云会面的时候,还有个姓安的女人,看样子也是想拉他过去投资的,万一诸葛有意向,被捷足先登的话……” 陆渐红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真想投资,谁有咱们甘岭条件好优惠多?” 陆渐红当然有底气了,这个小安可是自己的老婆大人。 工作的事情说完,高福海的语气一变,道:“你来燕华了,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多聪明啊,老高已经说得很委婉了,立马也转换了口吻,道:“爸,我想去看看高兰的,可是又怕被妈给轰出来。” “怕被轰,就不见兰兰了吗?”高福海沉默了一下,道,“兰兰瘦了很多。” 听得出来,高福海很心疼高兰,其实陆渐红也可以想像到高兰的为难,一头是父母,一头是爱人,虽然一切都摊了牌,但这比不摊牌要更难。陆渐红的心抽搐了一下,道:“爸,我会去看她的。只是,妈那边,您可得帮我说点好话。” 高福海有点哭笑不得了,这陆渐红,谈工作的时候是个样子,不谈工作又是个样子,有点难捉摸啊。 “我知道了,来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给我。” 燕华国际大酒店,总统套房。 江育辰熟练地拿出药来,又倒了杯开水,递到诸葛青云身前的床子上,道:“老爷,该吃药了。” 诸葛青云已经没有了在酒店时的那副锐利,吃了药,缓缓道:“小江,欢儿还没有下落吗?” 正文 宝贝孙女 江育辰摇了摇头,道:“还没有,电话也还是打不通。” “饭桶,废物,这么多人都找不到欢儿。”诸葛青云愤怒地拍着桌子喝道。 “老爷,您别生气,小姐既然留话说来江东了,就不会找不到。”江育辰安慰道。 “我不是担心找不到她,我是担心她会吃亏。”诸葛青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涉世不深,哪里能知道这世道的险恶啊。” 江育辰的脸也沉了下来,道:“谁要是敢动小姐一根毫毛,我保证他会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与其说那些狠话,倒不如多花点功夫去把小姐找回来。”诸葛青云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江育辰先出去。 “老爷,您先歇着。”江育辰躬身退了出去。 走出房间,江育辰将门关好,走出了几步,刚刚还躬着腰的直了起来,脸上的恭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一股阴冷所代替。 进了另一间房,房里有一个年轻人正来回焦急地走着,江育辰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修伟,你就不能安顿一点?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镇定,将来怎么做诸葛家族的掌门人?” 江修伟垂着头道:“爸。” “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江育辰斥责了一句,道,“找到人没有?” “还没有。” “真没有?”江育辰盯了儿子一眼,道,“你这个笨蛋,早叫你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是不听。修伟,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把欢儿藏起来了?” “没有,真的没有找到。”江修伟还是垂着头,犹豫地说,“爸,要不算了吧,咱们不愁吃,不愁喝的。” 江育辰的眼睛里冒出一丝寒光,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什么志向的东西。” 见儿子还愣着,江育辰忍着要暴揍他的冲动,道,“还不出去找?” “江东这么大,咱们就这么盲目地去找,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江修伟有点不想动的样子。 江育辰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再不出去找,我扣你半年的零花钱。” 听到这个话,江修伟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江育辰低声道:“只要能把诸葛欢搞定,诸葛青云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这诺大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修伟,动动脑筋,可以让你少奋斗几百年啊。” 京城,某高档别墅区。 一个头发已略显花白的中年人正低着头看报纸,半晌,他才抬起头,向身边垂手而立的年轻人道:“你看看。” 这是份中国工业报,这个中年人看的正是陆渐红所写的那篇招商引资报道,这自然是方向干的好事。 那年轻人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道:“纸上谈兵。” 中年人心中微微一叹,自己这个儿子总是觉得没有人比得上自己,道:“我觉得这个作者看问题还是比较有自己的见解的。恩东,你要记住,三人行,必有我师。” “我知道了。”梁恩东垂下了头。 闭着眼睛,半晌,中年人才抬起头,打了个电话,道:“王秘书,你帮我查查,甘岭省委副书记陆渐红这个人。” “是,梁部长。” 两个多小时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提着包进了别墅,很快到了这中年人的身前,从包里拿出一页材料,道:“梁部长,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 上面很详细地罗列着陆渐红的成长经历以及他的家庭情况和主要社会关系。 梁部长看了半晌,才道:“好,你先出去吧。” “陆渐红,有点意思啊。”梁部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热切的目光,他的手竟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梁部长才微微叹了口气,抓起电话,道:“小刘,你准备一下,明天陪我去一趟江东。” 一下午在炎热中度过,燕华真不愧为“火城”,双皇现在的天气已经够热的了,燕华却是更热,室外温度达到了四十多度。不过与双皇相比,燕华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白天与晚上的温差很大,虽然不至于说能冻死人,不过到晚上还是很凉爽的,所以晚上的人比白天更多,比起燕华有名的月神庙会时的拥挤也不遑多让。 在宾馆里呆了一下午的陆渐红和安然俩口子,到晚上自然是要出来的。 高兰接到安然的电话,约她出来玩时,心头的高兴就别提了。别看高兰平时为人冷傲,但事实上她的内心是很热情的,同时她也还是天性未泯的女孩子。 杜冰洁正在包饺子,听说高兰要出去,笑着说:“外面那么多出去干嘛。” 高兰笑道:“来了个朋友,妈,我就不在家吃饭了。” “注意安全啊,别太晚了,身体要紧。”杜冰洁嘱咐了一声。 在月神庙那条小吃街上,高兰见到了安然和陆渐红,很是开心,笑道:“渐红,然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来的。”安然笑着道,“高兰,你真是的,怀上了都不说一声,渐红更阴险,上午在路上才告诉我。” 高兰的脸红了红,道:“这又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陆渐红虽然脸皮够厚,不过两个老婆在一起,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在场,免得万一有什么意见不投的地方,殃及池鱼。 这条街既然是小吃一条街,那自然是以各式小吃为主,与前些年相比,这条小吃街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基本都是燕华本地的特色小吃,随着发展的加快,现在是五味俱全,一些其他城市的特色小吃也加入到了这个大队伍中,所以在这里吃起东西来,还真不敢随便判断这些小吃属于什么地方的。不过唯一没有变的是,还是保持着露天小吃的特色。毕竟吃小吃的流量很大,总不能指望像在酒店里一样,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吃几串麻辣烫吧? 爱吃是女人的天性,电影院里的零食袋子、瓜子壳子大多都是她们的战果,安然和高兰都是有口福的人,吃什么都不长肉,不过这种露天小吃注定卫生得不到保障,安然还好一些,高兰怀着身孕,万一吃着个什么问题来,即便不是大问题,也总是对孩子不好,这个时候,谁要是要她吃药,那肯定是她的仇人。 正文 上辈子欠的 看着陆渐红和安然吃个不停,高兰都快流口水了,道:“渐红,再这么下去,我非得饿死不可。” 安然笑道:“都顾咱们了,把高兰给忘了,渐红,看看前边有没有什么卫生的店,要是把咱们兰贵人给饿着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然姐,你就别笑我了。” 街的尽头有一个挺雅致的店,应该是外地人开的,倾向于四川一带,菜很辣,不过高兰现在胃口很重,吃得有声有色,陆渐红看着都冒汗。 “我想喝点饮料,你给我买。”安然在桌子底下踢了陆渐红一脚。 陆渐红微微一呆,跟着便明白安然的意思了,那是想支开自己,女人有些话是不想给男人听的。 看着陆渐红出了去,安然微笑道:“高兰,几个月了?” 这个问话让高兰略微有一些别扭,这当然是因为她们的关系导致的,用餐巾擦了一下被辣得鲜红的嘴唇,说:“能看出来了。” 安然笑了笑:“住在燕华还适应吗?” 高兰放下筷子,幽幽道:“还好吧。” 安然道:“其实渐红这次来,是想带你回洪山的。你也知道,肚子渐渐大了,留在燕华,会遭人说闲话的。” 高兰的脸色僵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然姐,我知道渐红和你的想法,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我妈。”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可以想像,杜冰洁对她是又气又疼,这种复杂,不是当事人是很难体会和理解的。 安然默然半晌,道:“娘家再好,总是要回夫家的。妈很盼着你回去。” “嗯,我知道。”高兰轻轻点了点头,“然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安然笑了笑,道:“你我情同姐妹,怎么说到这些了,就是便宜了这个大se狼。” 高兰的脸又是一红,却不好替陆渐红说什么,道:“然姐,要不到我家去坐坐?这外面挺热的。” “听渐红说,你妈恨不得把他给吃了,他有点不敢去。”安然笑道,“不过我去也不是太方便。” 高兰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其实解铃尚需系铃人,陆渐红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说起来,梁月兰上门最合适,可是这关系没有理顺,万一冷了场,让老妈难堪,陆渐红会很难做,而高兰也会更难做,至于安然,那就更不方便了,她是以什么身份上门呢? 聊了一阵子,安然道:“明天我们还会留一天。” 安然只说了这句话,让高兰自己安排下时间的意思却是很明显了,高兰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宜早不宜迟,渐红的工作很忙你也是知道的,错过了国庆节,他真的不一定有时间再来燕华,可是如果渐红不亲自上门来接你,只怕你妈跟他的隔阂会更深。” “然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然笑了笑,道:“时间不早了,你需要多休息,我先到超市去逛逛,让渐红先送你回去吧。” 陆渐红并没有走远,听得真切得很,对于安然的无私,是心有感动,一切的言语在这种无私面前都显得苍白得很。 轻挽着高兰的手,安然跟她一起走了出来,向迎上来的陆渐红道:“渐红,高兰累了,你送她回去吧。” 陆渐红也不矫情,道:“安然,那你先回酒店,这外面人太多,不安全。” 高兰这时突然道:“然姐,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安然笑道:“我去那是添乱了,别越帮越忙,好了,别多说了,走吧,我跟你们一起拦出租车去。” 上了出租车,安然向车上的二人摆了摆手,等车子离开了视线,这才神色一黯,忽然间她觉得好无助。 陆渐红,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安然心头暗叹了一声,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背影在人潮中显得那么孤单,脚步又是如此的沉重。 走了几步,安然忽然轻咦了一声,她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那人不是陆渐红的驾驶员丁二毛吗?在他的身边还有个女孩子,很是娇小,很清丽可爱的样子,只是丁二毛对她似乎有点不爱搭理,那女孩几次尝试牵他的手都被他甩开了。 安然不由想起了陆渐红曾经跟他说过的丁二毛的事,那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着远远的丁二毛和那女孩,安然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忽然间她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这时她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老了,是时间的推移还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呢? 这时,安然突然觉得臀上一热,是一张大手悄无声息地掩了上来。 安然的心头猛地腾起一股怒火,头也不回,一脚跺了下去,八公分的鞋跟准备无误地命中了感猪手主人的脚面,身后响起一声惨叫。安然这才回过头来,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不过那长相只能用猥琐来形容。 “你这个表子!”那人挨了安然一脚,恼羞成怒,一个大嘴巴就掴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张大手从安然的身边倏然伸了过来,牢牢地攥住了那人的手掌,跟着那只手的主人向前一冲,肩膀正撞中那人的胸膛,将那人撞得仰天跌倒在地。 这人正是闻声奔来的丁二毛。 “嫂子,你没事吧?”丁二毛不再看那人,关心地问着安然。 跟丁二毛一起跑过来的那女孩子一直噘着嘴,丁二毛对她没有好样子,却向另一个漂亮女人大献殷勤,不过一听丁二毛称呼安然为嫂子,立马暴雨转晴,又拉起了丁二毛的手。 “我没事。”安然道,“二毛,你怎么在这里?” “你妈那个逼的,敢打老子。”那小子已经爬了起来。 “嫂子,等下再说。”丁二毛斜了那人一眼,道,“他刚刚是不是对你不敬?” 安然的脸色微微一沉,丁二毛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道:“嫂子,你想怎么样?” 安然咬牙道:“一只手。” 正文 西门吹雪再生 安然平时倒不是那么凶的人,不过在心情极度压抑的情况下被人非礼,心头的气愤已经到了极点。 丁二毛倒是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向身边那一脸兴奋地睁着大眼的女孩子说:“你退一点。” 那女孩子的眼睛在冒着光:“你关心我?” 丁二毛大感头痛,摇了摇头:“没空理你。” “老子他妈弄……”见丁二毛几人自顾说话,根本不理他,那个咸猪手的火气到了顶点,张口开骂,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丁二毛的大拳头已经递到了他的脸上,顿时把那“死你”两个字给砸得咽了回去,与此同时一口带着两颗门牙的鲜血却喷了出来。 丁二毛面无表情,手一探,便抓住了那小子跌出去的手,向回一带,那一百**十斤的身体就像个稻草垛似的被拉了回来,只是身体在回到一半的时候便猛地一顿,原来是被一只膝盖顶住了小腹,这时这家伙的脸上才显出痛苦的表情来。丁二毛的手一松开,那人便已像只虾米般躬起了身子蜷缩在地。 丁二毛缓缓走过去,轻轻抬起一只脚压在了那人的右手上,冷冷道:“是这只手?” 那人的目光里露出恐惧的神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丁二毛的目光落在他的另一只手上,那人赶紧将手缩到了背后。丁二毛脚下突然用力,那人啊地一声惨叫,手腕已经被踩碎了。 本来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不过那人发出的凄烈惨叫听在耳朵里却是瘆人得很,看热闹的心思顿时就没有了,没几分钟的功夫,人都散了去。 安然也被丁二毛的无情吓得一惊,赶紧道:“二毛,算了。” 丁二毛这才收回了脚,冷冷道:“记住,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 “好啊,好啊,二毛,我太崇拜你了。”那女孩子拍着手叫好,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丁二毛刚刚还冷如西门吹雪,一看到这女孩子的表现,马上换成了苦歪歪的神色。 “二毛,走吧。”安然已经冷静下来,再多留下去,一会儿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不过这个时候走,好像已经晚了,已经有几名巡警奔了过来。 “快跑,快跑。”那女孩子推了丁二毛一把,丁二毛反应过来,打人的是他,只要他溜了,能有啥事。 他倒是不傻,什么叫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啊,向人堆里一砸,顿时没了影儿,上哪找去? 几个警察过来,只看到被踩断了手的那小子躺在地哼哼着,掀开来一看,几警察都乐了:“哎呦喂,这不是狼爪吗?怎么了?今天抓到铁板了?” 趁着这工夫,安然拉着那女孩子赶紧离开了现场。 三人重新聚首,躲到一个冷饮店里,让拿了几支冷饮,安然笑着道:“刚才还真够险的。” 丁二毛面不改色道:“要不是怕惹麻烦,非弄死他不可。” “是啊,最讨厌非礼人家的人了。”那女孩子一边咬着雪糕一边说,“二毛,刚刚你应该再弄断他一条腿。” 安然这才想起这女孩,笑道:“二毛,这位是……” “她啊,叫……”丁二毛愣了一下,偏过头去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安然不由目瞪口呆,丁二毛也太大条了吧,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讨厌。”那女孩嗔了一声,说,“我叫诸葛欢儿。” 诸葛欢儿?什么时候这么流行姓诸葛了?一天碰到俩? 从出租车上下来,陆渐红小心翼翼地扶着高兰,这副谨慎的样子让高兰笑了起来:“渐红,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陆渐红正色道:“前三个月最容易出问题了,还是小心点的好。” 高兰心安理得地由着陆渐红搀扶着到了楼下,陆渐红深深吸了口气,道:“我送你上楼。” “你不怕我妈了?”高兰笑着问道。 陆渐红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向高兰笑了笑,道:“你妈又不是帝国主义,我怕什么。” 话虽这么说,陆渐红还是拿出了手机,拨了高福海的号码,响了几声,便听到高福海的声音:“喂……” 陆渐红道:“我在你们家楼下,送高兰回来的。” 高福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杜冰洁这时正在跟他声讨陆渐红,你什么时候不能来,非得选这个时候,还偏偏跟高兰一起回来。高福海知道陆渐红一进家门,一场暴风骤雨那是少不了的,关键的问题是还没有做通杜冰洁的思想工作。 “现在不方便,明天再说吧,等我电话。”不等陆渐红说什么,高福海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微微一怔,已经明白了高福海的意思,苦笑了笑,道:“看来你爸还没有做好工作,你先上去吧。” 高兰握住了陆渐红的手,柔软中带着些沁凉,陆渐红忍不住握紧了,在路灯的阴影下狠狠亲了高兰一口,才道:“高兰,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跟你妈的关系的。” 高兰点了点头,道:“渐红,我相信你。” 拍了拍高兰柔嫩的脸蛋,陆渐红柔声道:“上去吧。” 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上了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高兰,陆渐红才点上了根烟默默地离开了。 打电话给安然,听说碰到了丁二毛,陆渐红大是意外,赶紧要了地址,打了车赶了过去。 在见到丁二毛身边还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以后,陆渐红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笑道:“好你个丁二毛,偷偷谈上恋爱了。” 诸葛欢儿的嘴儿甜得很:“陆大哥,你跟安姐正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陆渐红不由笑了,道:“小妹妹倒是挺会说话。二毛,我还一直担心你找不到女朋友呢,原来藏得挺深,这事值得庆祝一下,走,我请客,好好喝两杯。” “好啊好啊。”诸葛欢儿拍着手笑道。 丁二毛却涨红了脸,道:“陆书记,不,不是这么回事儿。” 陆渐红就奇怪了,诸葛欢儿却道:“二毛跟我闹别扭,在生我的气呢。” 正文 网友见面 陆渐红笑道:“二毛,你这就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女孩子生什么气嘛。” 丁二毛被打败了,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开口。 正要走,诸葛欢儿忽然脸色一变,将头缩在了丁二毛的身后,低声道:“挡住我,快点。” 丁二毛不由道:“干嘛呢?” “别废话了,快点挡住我,被人家看见了我就死定了。”诸葛欢儿的头都要埋到桌子下边了,不过她身材娇小,丁二毛块头又大,挡了个严严实实,过了两分钟,诸葛欢儿才悄悄抬起头,吁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好险,好险。” 丁二毛不由道:“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诸葛欢儿一改刚才面如土色的样子,笑嘻嘻地说,“走吧,喝酒去。” 看着她一马当先地跑出去,陆渐红和安然不由相视一笑,丁二毛的脸都皱成了个苦瓜了,这一对倒是挺有意思的。 诸葛欢儿倒是挺能喝酒的,尤其是啤酒,真看不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喝了半桶生啤都不带出去的,真不知道这酒都盛哪儿了。 安然心头很是奇怪,丁二毛是怎么认识的这么一个妙人儿,真是精灵古怪,跟丁二毛的性格完全不投啊。回想刚刚丁二毛狂殴那个什么狼爪的时候,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是有点小太妹的风范啊。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说,这是丁二毛的事情,就不要多操心了。 不过陆渐红显然高估了诸葛欢儿的酒量,诸葛欢儿吃吃笑道:“陆大哥,你比二毛帅多了,这一杯敬你长得帅。”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丁二毛扯了诸葛欢儿一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能喝别喝。” 诸葛欢儿忽然哭了起来:“丁二毛,你没良心,你这个负心汉,我千里迢迢从香港来找你,你都不理我,还吼我。” 陆渐红赶紧向丁二毛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慰一下,可是丁二毛却是无动于衷,见惯不怪似的,哼哼道:“让她哭,哭完了就好了,臭丫头脾气。” 一听这话,诸葛欢儿哭得更响了,其他的顾客都侧目看了过来。 安然心中一动,道:“找你的人来了。” 还别说,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诸葛欢儿立马不哭了,还缩起了头来四处张望着。 看着诸葛欢儿一脸紧张的模样,安然和陆渐红心中都很是奇怪,其实从她的口音就听出来不是内地人,现在她又自报家门是从香港过来的,难道跟那个诸葛青云有点关系?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就有点意思了。显然,这小丫头是偷跑出来的,不然不会这么躲躲藏藏的。 陆渐红想的却是,丁二毛够可以的啊,这控制女孩子的手段当真是一流的,装逼的真谛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安然姐坏死了,骗人家。”诸葛欢儿知道安然是在骗她,心头一松,居然又笑了起来。 说笑就笑,说哭就哭,这还真是本事。 丁二毛一副看惯了的模样,见她又去拿杯子,眼睛一瞪道:“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干嘛?没喝过酒吗?” 诸葛欢儿手缩了缩,似乎也习惯了丁二毛凶巴巴的样子:“不喝就不喝,凶什么凶?” 安然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欢儿,你们晚上住在哪?” 诸葛欢儿摇了摇头,陆渐红也很想知道这个言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的小子是怎么安排睡觉的,道:“二毛,你不会连个房间都没订吧?” 丁二毛挠了挠头,看了诸葛欢儿一眼,才低声说:“我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诸葛欢儿醉了,幸好在当初订房的时候,安然多订了一间,那是她为高兰预留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并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至少可以安顿丁二毛和诸葛欢儿。 在回去的路途中,诸葛欢儿就已经睡着了,丁二毛有些忌惮地将诸葛欢儿扛进了房间,却是死活也不肯留在房间里休息。这让陆渐红奇怪了,难道他们不是在谈恋爱? 觉得事情有异,陆渐红道:“安然,这丫头喝多了,不知夜里又闹出什么事来,今晚辛苦你一下。” 安然笑道:“我就是照顾人的命啊。” “麻烦你了,嫂子。”丁二毛逃命似地出了门。 陆渐红将他叫进了自己的房间,扔了根烟过去,道:“二毛,怎么回事?” 丁二毛抽着烟,叹了口气道:“陆书记,一言难尽啊。” 说起来也是搞笑,丁二毛给陆渐红开车,陆渐红用车的时间并不是太多,所以丁二毛也就有很多的时间,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也就是上上网聊聊qq。这诸葛欢儿就是丁二毛的网友。 “她在qq上说国庆前会从香港过来,我还不怎么信,没想到真的来了。” 陆渐红这才算是知道丁二毛何以吞吞吐吐地请假了,不过这女孩子虽然性格有些乖张,不过整体看上去还算是不错的,便笑道:“这女孩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跟她?”丁二毛的眼睛睁大了,“我可从来没想过,我的梦中"qing ren"是那种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美丽聪慧落落大方……” “行了,你直接说你嫂子那样的女人就不得了?”陆渐红打断了丁二毛的成语连篇。 丁二毛怔了一下,道:“对,就像嫂子那样的。”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种感情上的事倒不是他去多管闲事的事,只有道:“不管怎么样,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是再不喜欢人家,也得把人家招待好吧,钱还够不够?” 丁二毛挠了挠脑袋瓜子,不好意思地说:“都是她花的钱。” “你简直把咱们男人的脸都丢光了。”陆渐红揶郁了他一句,从包里拿出一耷子钱来,还没开封,整整一万,递过去道,“先拿去用。” 丁二毛拒不肯收,陆渐红瞪起了眼睛,道:“你现在代表的可不是你自己,从小的来说,你代表的是咱们男人,责任不轻啊二毛,从大的来说,你代表的可是大陆内地的形象……” 正文 真男人 “好,好,陆书记,我收下还不成嘛,您别说那么多大道理了。”丁二毛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正在遭受莫大的摧残,忙不迭地把钱收了过来。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送钱出去居然比借钱还难,道:“不过,这钱可是要还的啊。” “还,还,一定还。” 陆渐红当然只是开了句玩笑,丁二毛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他还是知道的,又点了一根烟,道:“对了,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又陪她逛到燕华来了?” 丁二毛叹了口气,说:“听她说,好像是家里给她找了个对象,非逼着她结婚,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找她的人可算神通广大的,恁是追到了甘岭,所以她就跑到这边来了,她一个女孩家家的,一个人跑来跑去的,我真不放心,虽然是逃婚的,但好歹也是来找了我,我有必要把她安全送回去。” 陆渐红伸出大拇指道:“真男人就应该像你这样。唉,对了,这丫头家是干嘛的?” “我没问,不清楚。” 秋天的天气变化很快,连天气预报都有点拿捏不准了,说是第二天会是晴天的,却半夜就下起了雨。 高福海起得很早,昨晚本来想一家三口好好谈谈的,可是看杜冰洁对高兰悉心照料的样子,只得忍了下来,他知道,如果提到陆渐红,这种温馨的氛围就会被破坏。 站在阳台前抽着烟,窗外的雨点已经将阳台上的玻璃淋花了,只看得到玻璃上白花花的水流。 杜冰洁已经做好了早饭,看到高福海站在阳台前,轻轻走了过去,低声埋怨道:“怎么一早上就开始抽烟了?” 高福海弹了弹烟灰,道:“有点烦。” “怎么了?烦什么?”杜冰洁向高兰的房间看了看,女儿还在睡,搬了张椅子坐下,道,“说道说道,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高福海笑了笑,说:“还是为了工作上的事。现在我在甘岭跟陆渐红搭班,负责工业上的事情。陆渐红说得对,咱们虽然是做领导的,但是招商引资如果有路子,还是要想法子能把企业招引过来。” 听到陆渐红这三个字,杜冰洁的脸色微微有些下沉,道:“老高,难得放个假,工作上的事情就放一放吧。” 高福海微微一叹,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说真的,陆渐红这小子我还真是挺佩服他的,工作上敢冲敢打,又有舅舅关心,将来必有大用。” “大不大用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杜冰洁硬硬地来了这么一句,高福海拍了拍杜冰洁的手道,“冰洁啊,我知道你对陆渐红还是耿耿于怀,其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咱们也不能太自私了,兰兰这孩子死心塌地的,现在又怀上了孩子,如果咱们再大加指责,兰兰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回来,我看兰兰瘦了不少,这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高福海又道,“况且这肚子一天天大了,你是要脸面的人,把兰兰放在家里,时间长了,恐怕会被人发现,又要惹来不少流言蜚语啊。” 其实这些道理杜冰洁又何尝不明白,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连个名份都没有,心里的那股子气就怎么也咽不下去,恨恨道:“陆渐红这小子一点心都没有。” 高福海见有戏,接着说:“陆渐红昨晚已经到燕华了,想把兰兰带老家去,又怕你不同意,担心你会动手揍他呢。” “我是母老虎吗?”杜冰洁的眼睛瞪了起来,“敢情他就是这么看我的?” 雨还在下,陆渐红起床的时候,发现丁二毛已经不见了,安然正在卫生间里洗漱着,听到陆渐红的动静,道:“渐红,你醒了。” “二毛他们呢?”陆渐红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走了。”安然只回了两个字。 走了?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个丁二毛啊,人家会网友都是谈感情,他却是帮人逃婚,这网友会得也是到家了。 不过诸葛欢儿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骨子里却透出一股精明劲,而丁二毛是一个打架王,两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苦头吃,也就由得他去了,至于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不在陆渐红的考虑之内。 看着窗外的大雨,陆渐红道:“安然,看来今天出去的计划是被打乱了,咱们是不是找点事情干干?” 安然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笑道:“能干些什么呢?” 陆渐红笑道:“说个故事供你参考。” 有个村庄的计划生育工作常年落后,每年超生户都很多,县里的领导就奇怪了,组织一个调查组到了那个村子,就问那村长,为什么全村的超生率这么高。那村子不好意思地说,这村子落后,一到晚上就没电,又干不了啥,早早就睡觉了。 安然听了陆渐红的故事之后,不由噗哧一笑,说:“你这个人满脑子的男盗女娼,成天就想着这个事。” 陆渐红哈哈大笑:“饱暖思"yin yu"嘛。” “早饭还没吃呢,快点刷牙洗脸,一起下去吃早饭。” 在自助早餐那里,两人选了一大盘子的食物对面而坐,安然问道:“昨晚有没有去高兰家?”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还没准备好。” 安然没有多说什么,喝了口牛奶,又道:“对了,任老不是早就来燕华了吗?怎么没他的消息?” 陆渐红一拍脑门,昨天一到就遇上诸葛jian商的事,后来又是丁二毛的意外出现,还真把任老爷子过来的事给忘了。 “我马上打电话给他。”陆渐红说着便拿起了手机。 电话一接通,便听到老爷子的声音:“来燕华了?” 陆渐红可不敢说昨天就来了,要不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老爷子联系,非得又挨骂不可,赶紧道:“我刚刚到燕华。” 老爷子道:“我在秋湘这里,还记得地方吧?到这边来吧。” 老爷子考虑得很周全,如果陆渐红冒冒失失地去高福海家,受杜冰洁冷眼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一万,所以还是由老爷子带着比较妥当。 正文 会见老爷子 放下电话,陆渐红叹道:“看来饱暖之后是思不了"yin yu"了。” 安然啐了一口,道:“注意点环境。” “说这么低声,谁能听得到啊。”陆渐红笑了笑,道,“换身衣服,咱们去跟老爷子见面。” 在任秋湘的佛堂侧屋,老爷子正在和妹妹任秋湘拉着家常。 “秋湘,你年纪也大了,住在这里,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谁来照顾你啊,福海又在甘岭上班,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京城吧。”昨天老爷子就在做妹妹的思想工作,可是这里住惯了,任秋湘还真舍不得离开。 “大哥,我们兄妹能相逢,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反正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住哪都一样的。”任秋湘笑着说,“就是兰兰我放不下心啊,这孩子的命真苦。” “有什么命苦不苦的,虽然跟陆渐红没有名份,但那一纸名份也就是个形式,能跟相爱的人在一起,那就是种幸福。”老爷子说了这番极富哲理性的话,又道,“况且陆渐红这小子,官场的天赋很高,很对我的胃口,将来大有前途,兰兰跟着他没有罪受。” “我知道他,三十几岁吧,是省委副书记了,这个官已经够大的了。唉,你们男人啊,权力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吗?”任秋湘叹了口气。 老爷子笑了笑,道:“官这个东西,你不做,总有人做,那又何必便宜别人呢,一个好官可以造福一方,一个贪官可以让一个地方落后不少年,虽然大多数人对官的理解有偏差,认为做官就是享乐,就是凌驾于百姓之上,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渐红是个好苗子,我了解过他,这一路走来,干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想扶持他,现在像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任秋湘笑了笑,说:“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懂。”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高站在门外,雨点在雨篷上溅起水花落在他的裤管上,可是他的人却站得笔直。 两个多小时之后,远远地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小高的眼睛眯了眯,敲了敲门道:“任主席,有人来了。” 兄妹俩站起身来,那几个人已经走得近了,正是高福海一家三口。 高福海走在最前面,见到老爷子也在,赶紧道:“舅,您也在。” “算你有孝心。”任老爷子看了走在后面的高兰一眼,压低嗓门道,“兰兰的身体经不起风,怎么也来了?” “她想外婆了。”高福海一听这话,便知道任老爷子也清楚她怀有身孕的事,脸上不由微微一热。 “这雨天里来干嘛啊。”任秋湘招呼着说,“都进来吧。” “爷爷,您也在啊。太好了。”高兰扔了手中的伞,欢呼着跑了过来。 “慢点,慢点。”任老爷子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高兰,道,“小心点,别乱跑了,快进来,外面风大,你妈也太不懂事了。” 这不懂事指的什么意思,杜冰洁当然清楚得很,对于这个舅舅,她还是有点发杵的。 一家三口提着些礼品什么的放到桌子上,小高还是站在门外守着,听着里面说话,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家呢? 心头略有些萧瑟,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一阵风吹过来,雨荡到了他的脸上,他自己也不清楚,是雨还是泪,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才会有所荡漾吧。 高福海来,陆渐红是知道的。何以知道,倒不是有人告诉他,更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是在村口看到了高福海的专车。 他既然来了,杜冰洁母女没有理由不来吧? 安然虽然不知道高福海的专车,但看到甘岭的牌照,心里也是透亮,道:“是不是高省长也过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将车子停好,撑起了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 看着陆渐红一副上刑场的架势,安然心中微微一叹,不知道自己的一起来是不是会起到反作用。 她本来是不肯来的,可是昨晚那起咸猪手事件,陆渐红已经从丁二毛那里知道了,如果不是急着来这里,陆渐红可能就要安排人在燕华城里找那个什么“狼爪”了,这种事陆渐红是万万不肯吃亏的,而且他也完全有能力做到。所以陆渐红很不放心安然一个人留下来,硬是拉着她一起过来,可是没想到高福海一家也过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当高福海见到提着礼物的安然时,真的是吃了一惊,倒是老爷子笑呵呵地道:“然丫头也来了,哎呀,还带礼物来。” 安然笑道:“爷爷,这礼物是送给***,您可没有份哦。” 老爷子哈哈一笑道:“好你个然丫头,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陆渐红笑道:“老爷子,别来无恙。” 白了陆渐红一眼,什么别来无恙,前天才在你家喝的酒吃的龙虾,想到龙虾,这玩意还真的挺好吃,却见安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大礼盒,笑道:“刚刚跟爷爷开了个玩笑,这盒龙虾是单独为您准备的。” “这还差不多。”老爷子笑道,“都坐吧,小高,去隔壁搬几张凳子过来。”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知道了超级大美女安然的身份了,气氛有些尴尬,还是任秋湘先开的口:“小安,快坐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还是提着礼物来的,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养眼得很,很有大家风范,看着就舒坦。 “然姐,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高兰亲切地坐到了安然的身边,笑道,“爸,妈,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起过的安然姐。” 高福海笑道:“我已经跟安小姐见过一次面了。” 高福海说得自然是跟诸葛青云在一起时的那一面,当时还以为安然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没想到会是自己人。 脑子里闪过“自己人”的时候,高福海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来这个安然很有亲和力啊,一句话没说,便消减了自己骨子里的那一丝敌意,这份敌意自然是来自于她跟陆渐红的关系了。 正文 奇特的组合 安然笑道:“当时也很震惊于高副省长的能力,一直在担心高副省长会抢走那个项目呢。” 高福海笑了笑,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从杜冰洁的鼻孔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冷哼,很显然,对于这个与女儿相比有着另一种美的女人,发自内心地产生了一股敌意,道:“陆渐红,今天你们夫妻俩到场,打算怎么安顿我们家兰兰?” 陆渐红和安然早就能想到这一出了,只是没想到一上来杜冰洁便直奔主题了。 “冰洁。” “妈。” 高福海和高兰不由都轻叫了一声。 陆渐红却不动声色,道:“这一次来,是想把高兰接到洪山去。” “这么说,你是觉得燕华的条件不如洪山了?” 杜冰洁的话里多少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可是这无理取闹却又是大有道理,陆渐红本来是一直都有些发慌的,不过事到临头的时候却是很镇定了,笑道:“妈,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安然跟高兰相处得很好,虽然非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这也正是她执意要跟我来的主要原因。洪山一个小县城,论条件,自然比不上燕华,只是您要工作,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高兰,所以我觉得高兰还是去洪山比较好一些,当然,首先要征得你们的同意。”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来,既点出了大家对高兰的感情,又说明了安然和她的关系,可是有时候这刺儿还是能挑得出来的。 杜冰洁又轻哼了一声,道:“去洪山好在哪里我倒是想知道。” “冰洁。”高福海低叱了一声,道,“渐红,你跟我出来,咱们聊聊。” 高兰两头都不好开口,只有拉着安然到隔壁的房间里去避开这个战场。 所以屋子里顿时空了下来,只留下任老爷子兄妹和杜冰洁三人。 任秋湘道:“冰洁,坐我这边来吧。” 杜冰洁沉着脸,可是她还不敢对这个婆婆不尊重,依言坐了过去,任秋湘道:“冰洁,妈知道你在为兰兰抱不平,觉得兰兰憋屈,这也是正常想法。当年福海还在村里做小队长的时候,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虽然你是我的儿媳妇,我也为你憋屈,可是这么多年的风雨走来,你们过得很好,很幸福,这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当初你妈如果死活不同意你的选择,我想你也不会放弃的,是不是?” “妈,这事不一样。”杜冰洁道,“我承认,陆渐红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他没有成家,我不但没有意见,而且还会很赞成,可问题是,他是个有家室的人……” 话没说完,任秋湘已经摆了摆手,笑道:“你们还不是认可了这个事实吗?现在兰兰怀了身孕,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再留下来,会有不少麻烦,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孩子大了,该放手就要放手。” 杜冰洁沉默了一下,才说:“妈,其实我,是怕兰兰受苦。” 任老爷子罕见地没有发脾气,道:“你看陆渐红这两口子过来,能给兰丫头苦吃吗?” 杜冰洁气恼地看了任老爷子一眼,心头的苦水还真不知道向哪儿倒,难道这个年代真是个疯狂的年代吗?连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的思想都这么开放,自己落伍了? 晚饭是在燕华吃的,这么一个组合坐在一起,有些奇特,杜冰洁的脸虽然还是板着,不过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松动。事实上,杜冰洁也知道把高兰强留在燕华是不妥的,任秋湘说的固然是一个方面,而自己无力照顾也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之所以摆着副脸色下来,是想告诉陆渐红,作为高兰的妈妈,必须的矜持和阻挠是理所当然的。 吃了晚饭,陆渐红自然承担起必须的责任,将老爷子等人一一安排住进酒店,虽然这个时候房间难订,但找到同学张荣强,就是把明朗会所的人都赶出来,那都是要满足陆渐红的要求的。 陆渐红没功夫跟张荣强唠磕,将众人安排妥当,又跟安然一起送高福海等人回来。 进了家门,陆渐红见杜冰洁没有再说什么难听话,胆儿略肥,道:“妈,我想跟您谈谈。” “好啊,我也正想跟你好好谈谈。”杜冰洁略有些挑衅地昂着头进了房间,那么一丝火药味弥漫了开来,高福海不由苦笑了一声,目光里全是让陆渐红好自为之的意思,高兰忍不住拉住了陆渐红,低声道:“渐红,她是我妈。” “我知道。”陆渐红转过头,迎上了安然的目光,安然点了点头,道,“高省长,不如我们聊聊吧。” 陆渐红跟着杜冰洁进了房间,杜冰洁也没招呼他坐下,淡淡道:“陆渐红,我们高家是不是欠你的?” 对于不给座这个下马威,陆渐红不以为意,不过杜冰洁的话却让陆渐红的神色为之一黯,道:“是我欠你们高家的。” 杜冰洁没想到陆渐红会来上这么一句,不由说不出话来,陆渐红接着道:“妈,请允许我叫您一声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从来没有跟高兰认识过,可是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如果,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呵护她。我知道,也很理解您的心情,您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要打还是要骂,我都能授受,可是高兰真的不能再在燕华待下去了。”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大家却是都懂的。 面对陆渐红的真情流露,杜冰洁绝不怀疑陆渐红对高兰的感情和歉疚,原本她有很多难听话要说的,可是此时她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半晌才沉声一叹,道:“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你出去吧,把兰兰叫进来。” 陆渐红知道大势已去,一切都搞定了,可是如何解开杜冰洁的心结,让她能够真正从内心里接纳自己,还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任重而道远啊,这倒不是陆渐红力求完美,只是不想让高兰夹在中间为难。 正文 明月几时月 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只有高兰一个人,一见陆渐红出来了,高兰赶紧迎了上来,低声道:“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道:“去跟妈聊聊吧。” 高兰注意到陆渐红用了“聊”这个词,而不是“谈”,这证明他们的谈话还是很和谐的,不由松了口气,道:“那我进去了。” 安然正在书房里跟高福海聊着关于诸葛青云的投资问题,陆渐红倒是没有过去,安然曾经作为投资商在洪山投资过,当然知道什么才是利益的侧重点,而高福海拥有多年而丰富的招商引资经验,有他们两个坐镇,诸葛青云除非没有投资的打算,否则就是条千年狐狸精,恐怕也得倒在猎人的枪下。 坐在客厅里偷偷地点了根烟抽着,陆渐红的心情颇有些复杂,目前的这种情况如果被外人知道,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异数啊。 走到阳台上去,雨下午的时候就停了,空中挂着一轮满月,这或许会是个好兆头。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啊。 正对着月色诗兴大发,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吼:“陆渐红,你在家里抽烟,想死是不是?” 陆渐红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便看到杜冰洁怒气冲冲的脸:“你不知道吸烟对孩子不好吗?” 陆渐红吓得嘴唇一抖,烟从嘴下掉了下来,赶紧捡起扔出了窗外,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道:“我……我……” “别你啊我啊的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兰兰交给你啊。”杜冰洁痛心疾首地道。 “哪有这么严重啊,妈,您先睡吧,今晚我跟安然姐睡。”高兰说着敲了敲书房的门道,“爸,安然姐,你们聊完了没?” 里面的高福海跟安然已经商量好怎么对付那只老狐狸了,笑着开了门,闻到了烟味,又见杜冰洁河东狮吼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本正经道:“渐红,这个家里是不准抽烟的,你给我进来,看来我得好好给你上上课。” 陆渐红忽然觉得很温馨,安然和孟佳的父母去世得都早,陆渐红从来没有享受过跟老丈人、丈母娘一起生活,此时的他心中多了一分享受。 进了书房,爷儿俩顿时将家里的禁令解除了,陆渐红递过烟去,书房里顿时飘荡起烟草味道。 “渐红,你是个幸运的人。”这是高福海的第一句话。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说话。 高福海又道:“刚刚我跟安然谈了一阵子,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只要诸葛青云想投资,让他到甘岭的可能性很大。小安很有眼光,对你的事业也很支持,是个好贤内助啊。” 陆渐红却从高福海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她能够完全接纳高兰,更显出了其非同一般人的胸襟,不过提到这个方面,陆渐红多少有点不自在,不过安然今天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高福海的认可,而形成了合作的态度,也算是不虚此行。 这个话题只是一提而过,男人是不会在儿女情长的问题上多作停留的,高福海已经是彻彻底底地接受了陆渐红。高福海道:“你对诸葛青云这个人有什么初步的印象?” “狡猾!”陆渐红毫不疑迟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几年前我在江东分管工业的时候,跟他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比狐狸还要狡猾,一个项目谈了两个多月都没能定下来。” 陆渐红此时一改刚刚处处吃瘪的女婿形象,而是个省委副书记了,道:“如果他没有投资的意愿,条件开得再好也没有用,我感觉诸葛青云这一次投资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高福海也点了点头道:“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既然已经谈了一次,只要有一点希望,那就要去争取。” 陆渐红道:“爸,您年纪不小了,能休息的时候就偷偷闲吧。” 对于陆渐红的关心,高福海心头涌起一丝暖意,从政这么多年来,随着级别的不断提高,像这种关心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在陆渐红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高福海心头的温暖是发自于心的。 “今晚你就不要走了,咱们爷儿俩很难得能坐下来好好聊聊。”高福海说得不错,像这种机会的确不多,在甘岭,那可是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的。 这一晚,陆渐红和高福海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东西,此时此刻,高福海与曾经的赵学鹏一样,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都是从政几十来经验的锤炼,尤其是高福海所说的“要学会将权力掌控于股掌之间,而不是成为权力的奴隶”这句话,让陆渐红感慨良多,也让他对于权力进行了重新的审视和认识。他突然发现,所谓的“权为民所用”,在很多时候并不都是由得了自己的。 第二天一大早,艳阳高照,似乎也彰显出了陆渐红的心情。 吃早餐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不过气氛却与昨天截然不同了。 吃罢早饭,陆渐红跟进了厨房,道:“妈,我打算今天带高兰回去,您看,是不是跟爸也是一起过去?” 杜冰洁瞪了陆渐红一眼:“还嫌我们的脸丢得不够?” 陆渐红狼狈得很,正要逃出厨房,杜冰洁又道:“渐红,你看今天是不是能把你妈接过来,大家见个面,熟悉一下。” 陆渐红很是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其实杜冰洁昨晚也考虑了一夜,虽然没有那一纸婚约,但根本改变不了事实情况,如果把关系弄得太僵,女儿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与其这样,倒不如来得率性一些,好歹也要维持面子上的事情。 陆渐红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便道:“好,我现在就去办这件事。” 屁颠颠地跑出门,打了个电话给梁月兰,把具体的情况说了,梁月兰很是高兴,陆渐红说:“妈,您准备一下,我马上打电话叫车过去接您。” 正文 老妈的弟弟 梁月兰放下电话,很是开心,孟佳笑道:“妈,什么事这么开心?” 梁月兰笑道:“渐红让我去见见高兰的父母,孟佳,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孟佳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孟佳出了去,一辆奥迪轿车停在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小伙子,很是客气地说:“请问,陆渐红是不是住在这里?” 孟佳微微一怔,道:“你是……” 见孟佳这样回答,那小伙子知道是这里了,走到车边,道:“爸,就是这里。”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微笑着走了过来,道:“陆渐红在不在?” 听得有人找陆渐红,梁月兰快步走了出来,与那中年人打了个照面,眉头不由一皱,转身就进了屋。 “姐!”那中年人已经见到了她,不由叫了一声。这中年人正是国家工信部部长梁诗劲,昨天从京城下来寻了很久,一直到刚刚才找到这里来。 梁月兰的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孟佳见着奇怪,不过出于礼节,道:“进来坐吧。” 泡了两杯茶,孟佳也没有多留,回房间教孩子写作业了。 “姐,你不认得我了吗?”梁诗劲的眼角微微有些跳动。 梁月兰笑了笑:“我怎么会不认得你,梁家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孟佳虽然在里面,不过却是竖着耳朵在听,正是因为她没有看到梁月兰脸上的笑容,才能感觉到梁月兰的话里充满了怨愤。 梁诗劲沉默了半晌,道:“姐,你还是不肯原谅家里吗?” 梁月兰淡淡地笑了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气也都消了,谈不上原谅还是不原谅。现在我们一家过得很好,以前的艰苦也都熬过来了,诗劲,你回去吧。以前没有这个姐姐,现在就当也没有这个姐姐吧。” 梁诗劲叹了口气,道:“姐,当年的事……” 梁月兰摆了摆手,道:“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以后你来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梁诗劲道:“姐,这是我儿子梁廷恩,你有个儿子叫陆渐红吧?” 梁月兰看了梁廷恩一眼,道:“是的,一个不被认可的人而已,好了,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孟佳,送客。” 孟佳在里面听得很是诧异,今天的婆婆感觉与往常的差别很大啊,从里面出了来,却从梁月兰的身上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势,不过梁月兰的话发出来了,自然要遵守的,便客气地道:“二位,请吧。” 梁诗劲叹了口气,道:“姐,我还会来的。” 梁月兰没有理睬,直接转身去了后院,站在那花丛之中,梁月兰闭上了眼睛,眼角却是在不停地跳动着。 “妈,他们是什么人?”孟佳感觉到里面有一些奇怪之处,陆渐红的舅舅孟佳是见到过一次的,可并不是这个人,而他又口口声声地把婆婆称为姐,这就奇怪了。 “孟佳,这事你不要跟渐红提起,知道吗?”梁月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爸,这就是你经常在家里长吁短叹说对不起的姐姐?”梁廷恩在车里不屑地说道,“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你看她那副嘴脸,趾高气扬的样子。” “住嘴!不许你这么说你姑姑!”梁诗劲怒叱了一声,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是我们梁家欠她的!” 被梁诗劲斥责了一声的梁廷恩撇了撇嘴,回头望了一眼那所略显破旧的两层楼房,心里骂了句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梁诗劲微闭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可是心里却是波涛澎湃,车在轻微的颠簸中驶上了高速,司机道:“梁部长,现在去哪里?” 梁诗劲想了想,道:“燕华。” 贺子健到的时候,梁月兰已经换了套衣服,贺子健是来过陆渐红家里的,也见到梁月兰,当时觉得梁月兰也就是一个寻常的老太太,可是现在却觉得梁月兰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变化在哪却又说不出来。 贺子健笑道:“伯母,陆书记让我过来接您的。” 梁月兰笑道:“小贺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伯母,就您一个人吗?”贺子健将车门拉开道。 “没有别的人了。”梁月兰在上车前回头拍了拍送她的孟佳的手,道,“孟佳,晚上准备点菜,高兰可能会回来。” 孟佳点了点头,看着孟佳目中闪过的一丝黯然,梁月兰轻轻一笑,道,“孟佳,在我的心里,你们都是一般重的,如果是去接你,我也会让安然或者高兰这样。” “妈,我知道。”孟佳笑了笑,向贺子健道,“子健,妈晕车,你路上慢点开。” “知道了。”贺子健点了点头,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开着车越行越远,孟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晶莹,微微一叹,听到里面孩子的吵闹,赶紧进了屋。 一路上车开得不是太快,中午时分才抵达燕华。 贺子健与陆渐红联系了,绕了好几个圈,终于找到了高福海所住的小区,陆渐红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从车上扶下梁月兰,陆渐红拍了拍贺子健的肩头,道:“子健,辛苦你了。” “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贺子健笑了笑,道,“要不要我等着?” “也好,省得走的时候车坐不下。”陆渐红让贺子健直接去明朗会所,他已经跟张荣强联系了,让他接待贺子健。 “妈,一路还好吧。”陆渐红也感觉到了梁月兰气质上的变化,道,“妈,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梁月兰笑了笑,淡淡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时,高福海夫妇已经从楼上下了来,后面跟着安然和高兰。 陆渐红相互作了介绍,他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杜冰洁显得很大方,笑道:“欢迎啊,渐红,还不带上去?” “好,好,妈,二位妈,楼上坐。”陆渐红卖着乖道。 正文 强烈反差 梁月兰笑着左手拉着安然,右手拉着高兰,道:“闺女们都好吧?” “好,好。”二女互视了一眼,都笑着道。 上了楼,老爷子姐妹俩也都在,又是一番介绍之后,众人都坐了下来。 谈话的整个氛围友好而热烈,令陆渐红大跌眼镜的是,老妈口惹悬河,表现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风格,完全就是一见识渊博的老知识分子形象,间或地还聊到了一些时世大事,对局势的一些观点更是新颖得很,这不但让陆渐红目瞪口呆,安然和高兰也都是吃惊不已,而任老爷子也是瞠目结舌。他跟梁月兰接触过两次,梁月兰所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一个居家老太太的形象,没想到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差。他们都在想,难道看走眼了?这老太太莫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对于梁月兰所表现出来的大家风范,高福海夫妇都是深感钦服,有其婆必有其媳,难怪安然也是如此落落大方。 当提到高兰的事时,梁月兰道:“高兰是个好孩子,这样真是委屈她了。我就当多一个闺女,渐红要是敢对她大个声,我都轻饶不了他。” 陆渐红赶紧接口道:“哪敢呐。” 杜冰洁笑道:“姐姐言重了,安然是个好女人,兰兰以后还要请安然多照顾呢。” 安然笑道:“高兰跟我情同姐妹,无话不谈,肯定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女人说话,男人插不上嘴,即便是老爷子,也是如此。老少三代,三个男人聚到书房吞云吐雾起来。 老爷子问了二人在甘岭的情况,道:“甘岭的局势目前比较平稳,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出政绩,别的不用多考虑。对了,渐红,那个王朝集团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高福海微微一怔,道:“什么王朝集团?” “这几天事情多,没功夫去想。”陆渐红把王朝集团的事加上自己的综合考虑说了一遍,高福海不由道:“这么说,梁氏的立场虽然半遮半掩,但基本上能够确定了。” 陆渐红道:“这件事暂且先不管,找机会我还是到周书记那边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陆渐红这么说当然只是虚晃一枪,虽然现在不能确定梁氏家族走的是对头路,但王朝基本上已经是癌症晚期,就是华佗再世,也治不了这个病。除非有两个可能,第一,那就是梁氏家族力挺到底,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梁氏家族埋伏至今,不可能为这么一个小公司而改变政策,况且,据老爷子的判断,这可能是梁氏的一个试探性动作,结果轻微的试探便遇到了极大的反弹,所以陆渐红的推测是,王朝将会被放弃。第二,王朝换血。说白了,就是破产重组。换一帮人马重新掌管王朝,注入新的血液,与梁氏全无关系,也只有这样,王朝才有可能得以获得一线生机。 陆渐红考虑的正是第二点。当然,怎么个重组换血,还需要很多实施的条件,这件事还没有提到陆渐红的工作日程上来,一切还都只是设想。 中午,自然是由陆渐红来安排午饭,张荣强早就准备好了,绝对是会所的最高规格,陆渐红来了,当然要把门面撑起来。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当真是个奇异的组合,不过气氛还是很好的,陆渐红和安然对高兰都是照顾有加,虽然有着表现给杜冰洁看的成份,但这里面的关心和照顾确实是诚心实意。 杜冰洁虽然并没有因为同意高兰去洪山而完全改变对陆渐红的看法,但是他们的表现以及梁月兰给她留下的那种雍容典雅的风度,让她感觉到,这个家庭还是很温暖的。所以她并不担心高兰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也不知是因为纠结还是因为对梁月兰的到来表示欢迎,杜冰洁居然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了。在这个场合上,陆渐红自然不会找着老爷子去拼酒。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件真人真事。以前村子里有个人,脑子不大好使,好不容易人家给介绍了个对象,到女孩家去拜年,准老丈人、准女朋友和准小姨子四个人打“三打一”,结果把把输,这个愣子发毛了,牌一扔说:“打牌打不过你们,打架打你家一家子。” 从目前的这情况来看,陆渐红大有喝酒喝“你家一家子”的风范,不过陆渐红不能跟那愣子相提并论,又挨个敬了一轮,见好就收。 账自然是安然出去结,打死张荣强也不肯收这个钱,都到了动打的地步了。听得外面说话声比较大,陆渐红皱着眉头出来了,轮起眼睛道:“强子,你不想开这个店了是不是?给你钱就收下,我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吗?” 见陆渐红发火了,张荣强缩了缩脖子,他的脾性就像毛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又喝了酒,得,这钱不拿白不拿。 收了钱,陆渐红才面色稍好,安然却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就是吃白食的人。” 陆渐红幽怨地看了安然一眼,不就是多了两个老婆吗,这就算是吃白食了?操的心也不少啊。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人指着这边道:“狼哥,这不是那晚你要搞的女人吗?” 看过去,正是那个狼爪子,手上还绑着石膏挂在肩膀上。那狼爪子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让他做梦都害怕的小子,只有一个小白脸,个子虽然高,可不见得有用,这胆儿又肥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色迷迷地道:“美女,我看今天谁给你撑腰!” 陆渐红气都气不出来,这丫的居然当着他的面调戏起安然来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安然一点都不生气,面无表情地道:“那天晚上就是他非礼我,要不是二毛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陆渐红一听就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正愁找不到你呢,当下脸色便是一沉,张荣强看得真切,低声道:“渐红,你先回房间吧,这事我来处理。” 正文 老爷子更大条 陆渐红摇了摇头,张荣强是个生意人,最受不得骚扰,如果被无赖惦记上了,以后会很麻烦,道:“做你自己的事吧。”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狼爪子伤疤没好就忘了痛,居然伸出另一只能活动的手去摸安然的脸,手刚伸出来,已经被一把大钳子夹住了。 陆渐红不由笑了,这小高还真是个幽灵啊,总是出现在最需要的时候,只听小高淡淡道:“怎么处理他?” 陆渐红还没说话,安然已经开口了:“手长在这种人身上真是浪费。” “啊!”狼爪子惨叫一声,小高已经扭断了他的手腕,可是并没有松开,两拳分别砸在狼爪子的左右肩上,咔咔两响,狼爪子却是不叫了,原来已经晕了过去。 跟狼爪子来的几个人一看小高这架势,有心帮忙却又没那个胆,心里都在想,妈的,这世道哪来那么多的武林高手,而且一个比一个年轻? 里面的饭局已经结束了,陆渐红夫妇出去结账,半天不来,里面的人也就不等,一起出了来。 刚出门口,便听到狼爪子的惨叫声,高兰不由吓了一跳,老爷子沉着脸道:“渐红,怎么回事?” 陆渐红淡淡道:“这小子要轻薄安然。” 老爷子面色也是一沉,冷冷道:“小高,你现在处理事情越来越不利落了,要是吓到兰丫头怎么办?直接一枪毙了不就得了。” 众人不由都是大惊失色,张荣强心道:“我的个妈啊,这老家伙什么来头,张口就要枪毙人?” 令他们更咋舌的是,小高居然将昏迷了的狼爪子提了过来,另一只手向后腰摸了摸,我拷,这小子居然带枪的。 陆渐红一看老爷子下了命令,小高要执行,要是真一枪把人给崩了,那事情就大条了,赶紧道:“您老别上火,这种人吃枪子太浪费国家资源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道:“让兰丫头跟着你还真让人不放心,小高,回头安排几个人过来。” 小高已经把狼爪子拖到门口了,听到老爷子的话,在狼爪子的后脑拍了一下,立正道:“是,任主席,我马上安排。” 在张荣强呆若木鸡的目光里,老爷子一行分乘两辆车离开了明朗会所,这个时候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才回过神来,抢过去扶狼爪子,却是不知道小高在狼爪子后脑的那么一拍,已经要了他的半条命,能醒过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经过这么一出,众人都不怎么开口了,不过对于老爷子的心狠手辣又多了一份了解,尽管是在现代的和平社会,恐怕老爷子要弄死两个人也不会比捏死几只蚂蚁要吃劲多少。 回到高福海的家,这边聊着,那边杜冰洁已经帮着高兰收拾行装,一边收拾着,一边眼泪簌簌地向下掉,安然见此情形,悄悄地退了出来,高兰也不知为什么悲从中来,还真有一副老娘舍不得嫁女儿的凄苦。 “兰啊,去了要知道照顾自己,要是陆渐红敢对你不好,就告诉妈,妈让你爷爷收拾他。”杜冰洁一边掉着泪一边说。 “好。”高兰抱住了杜冰洁,此时此刻,母性得到了最真实的彰显,而母女情深也是更让她们难舍难分。 这段日子,杜冰洁一直在痛苦中反复的纠结着,看着女儿日渐隆起的腹部,不知道是该安慰自己慢慢的接受这个现实还是该一意孤行地摆脸色给陆渐红,可是她知道,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要怪或许只能怪当初高福海为了锻炼女儿而把她放到高河,如今看着女儿即将离开自己,那种离别的伤感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高兰也明白自己对母亲的冲击很大,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幸福,这段时间,母女俩对怕伤害到对方,彼此之间表现得小心翼翼,那种惹妈妈操心难过的情绪在高兰的心头弥漫着,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了。 高福海忍不住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的嘴巴动了动,此时此刻,他无言以对。就连老爷子,眼圈也有点红了。 一拖再拖,最终那一刻还是来临了。 梁月兰是嫁过女儿的,虽然两个女儿嫁得并不远,都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在嫁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是酸的,所以她很理解杜冰洁的心情,轻挽着杜冰洁的手道:“妹妹,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燕华离洪山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嫌弃的话,随时欢迎过去。” “姐姐,让你笑话了。”杜冰洁深深吸了口气,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强笑道,“兰兰就交给你了,这孩子娇生惯养惯了,如果有什么不知道好歹的地方,多担待着点。” 梁月兰笑道:“兰兰是个好孩子。妹妹,我知道你的心里有疙瘩,对渐红有意见,也委屈了兰兰这个好丫头,可是,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希望我们两家以后能多走动走动,亲如一家。” 梁月兰做得有礼有节,安然也表现出跟高兰的情同手足,而陆渐红贵为省委副书记,也是低三下四,杜冰洁实在是无话可说了,点头道:“会的,会的。” 高兰坐在陆渐红的车上,安然和梁月兰则上了贺子健的车,这是安然特意如此安排的,她知道陆渐红和高兰有很多话要说,便创造了这么个机会。 车子逐渐的消失在高福海夫妻的视线中,杜冰洁再也忍不住了,伏在高福海的怀里失声痛哭,高福海柔声道:“冰洁,难为你了。” 贺子健用心地开着车,心头却是波澜起伏,都是享受齐人之福,陆书记还真厉害,弄了三个老婆。虽然在燕华费尽心思,但最终还是抱得美人归、男人拥有多个女人,并不罕见,罕见的是,能把关系协调好,这才是陆渐红的伟大之处。唉,人比人,气死人啊。什么叫能耐?这就是啊。 梁月兰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安然的手,轻轻说了句:“安然,难为你了。” 正文 委屈与理解 安然微微笑了笑,这一笑大是凄凉,让梁月兰的心头不由一酸,道:“安然,这个家如果不是你,真的撑不起来,我要感谢你啊。” 安然不由慌道:“妈,您千万别这么说。” 梁月兰在安然的手背上拍了拍,道:“你的心思我懂。做女人的,谁希望有别人跟自己争宠啊。这个家,你的位置是无可撼动的。” “妈……”安然只叫出了这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贺子健在场,她非得大哭一场不可,矜持而内敛的她,此时只能选择将身体无力地靠在梁月兰的怀中,将女人的软弱表现得一览无遗。 高兰在陆渐红的车上也是神情戚然,忽然间她觉得很内疚,既惹得父母难过,又让安然这么委屈求全,不由黯然道:“渐红,我是不是个不好的女人?” 陆渐红腾出一只手握紧了高兰有些发凉的柔荑,道:“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的情绪直接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的健康,你应该快乐些开心些,人总是要向前看,将来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答应我,开心地过每一天。” 一路无话,快到高河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孟佳,孟佳有点怯怯地说:“渐红,你快点回来,我有点害怕。” 陆渐红的心微微一紧,道:“怎么回事?” “门外来了两个人,看上去挺怕人的,什么话都不说。”孟佳低声说,“渐红,会不会是找你麻烦的啊?” “谁会找我麻烦啊,别胡思乱想了。” “你不知道,上午就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跟妈说了一阵子话,还称呼妈叫姐。” “有这事?”陆渐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孟佳这时才想起来梁月兰不让她告诉陆渐红的事,赶紧道,“渐红,妈不让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露了馅啊。” “嗯,我知道了,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了。”陆渐红心头有些疑惑,老妈今天的表现跟往常的区别非常大,处处流露出一股大家风范,这跟平时的居家老太有着本质的区别,而且这明显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能够装出来的,到底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到了高河,走在前面的贺子健停下车,等陆渐红到了,下了来道:“陆书记,到我那边吃晚饭吧?” 陆渐红笑道:“辛苦了你一天,走,去我老家。” “这个不用了。”贺子健笑了笑,道,“我得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跟小倩的婚礼。” 陆渐红一拍脑门,笑道:“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这么快,我记得小倩好像还没毕业吧?” 贺子健的脸红了红,低声道:“现在大学里有政策,可以在校结婚的。” 陆渐红挠了挠头,大学里有这样的政策了?不过看着红着脸的贺子健,陆渐红轻笑道:“是不是有状况了?” 贺子健红着脸点了点头,陆渐红拍着贺子健的肩膀哈哈笑道:“你小子,好样的,没丢咱男人的脸,算个爷们,有前途。日子定下来没有?” “还没有,我爸说这是大事,要找个人算算日子。” “那好,日子定下了要通知我,不然我拿你是问。”陆渐红笑道,“那就不耽误你讨论大事了。” 一到平桥门口,果然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看上去一脸冷酷的样子,不过门前左右各立一个,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倒像是守卫。 下了车,两个人顿时迎了上去,拦住了陆渐红,面无表情道:“请出示身份证!” 陆渐红不由一呆:“怎么了?我回家还要出示身份证?” “请出示身份证。”一人还是不依不饶。 陆渐红当真是哭笑不得了,在自己的家门口被人盘问,这还是陆渐红第一次碰到这事,不过看这两人的架势,不给身份证看,还真的过不了关,什么世道啊这是。 眼看有邻居围上来了,陆渐红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赶紧拿出身份证,道:“看清楚了。” 两人仔细看了陆渐红的身份证,啪地立正敬礼,大声道:“对不起,首长,职责所在。我们受高队长的安排,前来保卫首长以及各位家属的安全……” 这两家伙嗓门都不小,一起说话那声音宏亮得很,又称自己为首长,陆渐红赶紧道:“行了行了,进来说话吧。” 一番询问之下,这两人一个叫铁男,一个叫厉胜,都来自于中央警卫局,不过并没有说明职务。 对于小高的安排,陆渐红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家里杵着这两人,不怕也怕了。 面对这么两个煞神般的存在,一家子都觉得别扭得很,倒是陆远航一脸崇拜地不停问这问那,那感觉,像是遇到了中南海保镖一样。 陆渐红觉得这两个人的到来,会对整个家庭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便打了小高的电话,小高还陪老爷子待在燕华,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笑道:“我正要打电话给你,铁男他们已经到了吧?” 看了一眼院内门外的两根桩子,陆渐红低声道:“小高,这也太大条了吧?知道情况的是保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要债的呢。” 小高笑道:“他们是打前战的,考虑到陆哥女眷较多,所以明天上午会有个两个女孩子过去换班。” 陆渐红彻底无语了,道:“小高,我跟你商量一下,你就别安排人过来了行不?” 小高正色道:“我只是执行任主席的命令。” 言下之意,只要你做得通老爷子的工作,怎么说都成。 陆渐红知道自己的话等同于放屁,激怒了老爷子,这个神经有些大条的人,搞不好能弄个警卫排过来,那岂非更加添乱了。不过如果来个女孩子保护,最起码安然她们三个在情感上还能接受一些,目前只得自动把这二人过滤掉,怏怏地挂上了电话。 不一刻的工夫,两个姐夫全家也都到了,陆渐红坐拥三位娇妻的事,在家庭里不是个秘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地方还真不够大。 正文 一碗水端平 梁月兰老怀大开,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安然给她添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孟佳也有进账,高兰也正在蕴育中,渐红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其实作为母亲,对于儿子总是溺爱一些,能够娶好几个老婆,自然算他的本事。 吃了晚饭,三女跟两个姐姐混到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陆渐红则跟两个姐夫坐到了阳台上一边享受着夜风一边喝着啤酒。 这几年来,陆渐红一直没有过问刘得利的生意,在他看来,刘得利如果遇到困难,那肯定是要张口的,所以也就由得刘得利放手去搞。 弟兄三个的啤酒瓶子碰了碰,陆渐红道:“大哥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 刘得利挠了挠头,道:“采石厂那边还剩下不多了,我准备让老二去做。” 张雪松对于老二这个称呼耿耿于怀,哼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有什么新的计划没有?” “房地产虽然赚钱,不过我不是太熟悉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做顺手的吧。我打算去做老本行。这几年全国建筑行业非常红火,建筑材料这一块应该很有利润。” 陆渐红笑道:“你不会还是想去做砖厂吧?虽然行情不错,不过国家对于能源这一块很重视,我看你还不如投资个搅拌站,来钱也比做砖厂快。” 这时安然递了一盘子花生米过来,笑道:“大姐夫这么有钱,捐点款吧。” 陆渐红笑道:“你倒是会挑机会,大哥这钱也不容易,忙你的去吧。” 刘得利知道安然搞基金会的事,笑道:“邓爷爷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目的是让先富的人带动后富的人,可是现在贫富悬殊这么大,显然高估了那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的素质。咱不做没素质的人,就捐有限的钱做有意义的事吧。” “大姐夫,还是你思想觉悟高,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下。”安然生怕刘得利会反悔,放下盘子赶紧走了。 刘得利看了安然一眼,低声道:“红子,安然是个好女人。不是做姐夫的说你,高兰和孟佳的事你真的有点过份了,这事要是发生在你大姐身上,非劈了我不可,以后你可要注意一点,一来你身份不同,二来,不能再在安然的伤口上撒盐了。安然在这里没亲没故的,委屈都没有人说,你可要多关心关心她。” 听了刘得利的一番话,陆渐红蓦然醒悟,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篇文章,叫《爱与伤害》,文中提到,我们伤害的人往往是最爱我们的人。陆渐红一直觉得安然颇具大姐大风范,却忘了,她骨子里还是个女人。 不由向楼下看了一眼,安然正在井边洗着碗,高兰要过去帮忙,却被她叫孟佳给带走了,陆渐红的眼睛猛地一阵模糊,要知道,安然以前可是大集团的老总啊,什么时候做起了这种家务事? 张雪松也跟着说了一句:“女人多,活啰嗦,渐红,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做,以后受罪的日子有得你了,我看你怎么一碗水端平。” 陆渐红揉着眼睛笑道:“二哥,这个你就甭操心了。对了,明天妈过生日,有什么表示?” 张雪松不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这个早有准备了,哪像你,妈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你有哪次回来过?”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将姐姐全家一一送出了门,不肯上桌的铁男、厉胜此时就像两个幽灵似的不知道去哪了,陆渐红也懒得多问。 关上门回了来,让安然哄孩子先睡,孟佳负责带梦瑶,梁月兰则去张罗着高兰的床铺,陆渐红自己自靠奋勇地承担起清理战场的重任,这里面多多少少有点自我忏悔的意思,因为陆渐红意识到,在这个家里,他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就连三个孩子,他也没有完全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扬帆远航已经大了,陆远航问安然:“妈妈,为什么是爸爸去收拾桌子呢,平时都是孟阿姨做的。” 看来孟佳还是很懂事的,安然笑了笑道:“因为爸爸是男子汉大丈夫,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啊,你看平时奶奶和孟阿姨多累啊,爸爸回来当然要帮忙了。” 陆远航若有所思道:“妈妈,将来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做一个能承担家庭责任的男子汉大丈夫。” “那明天早上吃过饭,就由你来收拾了。”陆扬帆讥笑道。 “好了,这个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睡觉,立刻,马上。” 看着两个孩子乖乖地各自上了床,安然坐在椅子上,失神地想,你学你爸什么都好,可千万别学他拈花惹草,处处留香。 陆渐红收拾好一切,梁月兰正从高兰的房间里出来,低声道:“进去看看吧。” 进了房,高兰正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向外拿,陆渐红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低声道:“高兰,苦了你了。” 高兰笑了笑道:“不经历过苦,又怎么会珍惜甜?” 陆渐红实在无话可说了,一切尽在这不言之中。 良久,陆渐红才道:“坐了半天的车,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你现在可是国家级保护动物。” 高兰笑了笑,道:“其实孟佳才是最辛苦的,在家里又要照顾妈,又要带孩子,跟她比起来,我这点算得了什么。” 来到孟佳的房间,梦瑶已经睡下了,见陆渐红进来便要下床,陆渐红低声道:“你歇着吧,忙活了一天,够累的。” “家务活,以前做惯了的,没什么累,再说了,我小嘛,多做点应该的。”孟佳笑了一声,道,“高兰姐刚刚过来,不知道住得习不习惯,你过去陪她吧,她现在有了身孕,要多宠她。” “刚从她那儿过来。”陆渐红轻轻一叹道,“最小应该是最得宠的,孟佳,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在这里,没有宠谁不宠谁之说,大家都是一样的。” 孟佳笑道:“我辞谢你的心意,其实我真的很满足,你能给梦瑶一个完整的家,这比什么都让我开心。” 正文 稳固后方 陆渐红轻轻在她脸上一捏,道:“好好带孩子,你们就是我的坚强后盾。” 孟佳点了点头,道:“渐红,其实我一直都很内疚,我想,有这种心理的,高兰姐可能也是,我觉得我们都对不起安然姐,她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陆渐红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从孟佳的房时走出来,梁月兰正在擦着床子上残留的部分,见到陆渐红,低声道:“都睡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妈,您别忙活了,我们能聊聊吗?” 梁月兰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啊,到后院吧,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在去后院之前,梁月兰去了趟安然的房间,交待了她今晚住楼下,让她来陪孙子孙女,然后才去了后院。 陆渐红正坐在石凳上抽烟,听到脚步声,梁月兰已经到了他的身边,道:“有心事?” 陆渐红笑道:“也谈不上心事。妈,我问您,今天你在高兰家,跟平常的心完全不一样,妈,我有点看不懂您了。” 梁月兰笑道:“我还不就是你妈喽,有什么不一样的?” “远航跟我说了,上午有人来找,还自称是您的弟弟,有这么回事吧?”陆渐红突然问了这句话。 黑暗中看不到梁月兰的神情,只听她道:“是有这么回事,是以前的一个老知青,正好回到洪山,顺便来看看。” 这个理由够充分,不过陆渐红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知母莫若儿,陆渐红很清楚梁月兰不喜欢解释的性格,今天却解释了,这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风,再加上今天她与平日完全迥异的表现和刚才蜻蜓点水式的一抹而过,这一切都证明,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既然不想说,再追问也是无济于事,陆渐红掐灭了烟头,道:“辛苦一天了,妈,早点休息吧。” “我让安然今晚跟你睡楼下,安然不容易,你好好安慰安慰她。”梁月兰走到陆渐红身边时说了这样的话。 “我知道。” 连拉带拖地将安然拽下了楼,安然没好气地说:“干嘛啊,想陪陪孩子都不行。” “要孩子就不要我了?”陆渐红故意吃着干醋道。 安然不由笑了起来:“你啊,还跟孩子吃醋。” 安然聪慧已极,当然知道陆渐红不是吃醋,而是想跟自己聊聊。想想也是,虽然他们在一起,可是即便是在双皇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 这一晚,二人谈得很深刻,陆渐红也在反省,虽然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那种心与心的交流,却足以消除一切阴霾,最终安然将整个身体都靠了陆渐红的肩上,幽幽道:“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事实了,我既然已经接受,就不会再有什么怨言。作为省委副书记的女人,我有必要为你稳固后方。” 默然良久,安然才道:“渐红,你有没有觉得妈很奇怪?” 一回到家,梁月兰又恢复了居家老太的那种样子,但是陆渐红和安然都是见识到今天她气质上的巨大转变,在那一刻,她就是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哪里是个乡下老太婆啊,那么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呢?如果是因为高兰的父母的话,那也太牵强了,但无论怎么样,陆渐红和安然的心里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雍容华贵才是梁月兰的真实反应。 陆渐红苦笑道:“安然,你觉得是以前的那个好,还是在高兰家的那个好?” 安然噗哧一笑,道:“反正都是咱妈,还分什么好跟不好啊。” 与陆渐红的热闹相比,龙翔天家中的氛围要严肃得多。 龙翔天的家里迎来了两位客人,正是工信部部长梁诗劲和他的儿子梁恩东。 对于梁诗劲的造访,龙翔天略有意外,道:“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梁诗劲笑了笑,道:“来江东有事,顺便过来看看。” 梁恩东也笑了笑,叫了一声:“姑父。” 龙翔天笑道:“恩东现在是b市市委副秘书长了吧?” 梁恩东很谦恭地说:“年初的事了。” 梁诗劲笑道:“翔天,很久没见了,你不是一如既往地硬朗啊。” 龙翔天笑道:“诗蕊,赶紧去弄两样,难得诗劲过来,好好喝两盅。” 梁诗蕊微微一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买两样来。” “诗蕊,不用了,咱们哥俩就着花生米也能喝酒。”梁诗劲客套了一下。 门一打开,龙飞和裴玲玲牵着手进了来,梁诗蕊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舅舅来了,进去打个招呼吧。” 龙飞奇道:“哪个舅舅?” 梁诗蕊向上指了指:“工信部那个。” 他来咱们家干什么?龙飞满腹疑虑,进了来,却是面带笑容,道:“舅舅,您什么时候来的?” 梁诗劲笑了笑,道:“刚到。” 裴玲玲大方地叫了声舅舅,梁恩东笑道:“龙飞,我不是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跟着你,怎么还不结婚,姑妈想抱孙子都想坏了。” 操,摆什么鸟谱儿,你算个毛,别以为自己大那么几岁,就真把自己当大哥了。腹诽了一句,龙飞脸上还是带着笑,不过话就有点不爽快了,道:“爸,舅舅,你们慢慢聊,我回来拿个东西,还要出去一趟。” 龙翔天道:“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 “生意场上的事。”龙飞摆出一副分分钟就是几十万的样子,道,“舅舅,不好意思啊,混口饭吃,不容易,不像恩东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吃的公家饭。”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连带着把他老子也绕进去了,龙翔天的眼睛不由一瞪:“你都胡扯些什么玩意儿。” 龙飞说了那句话,人已经一头窜进了房间,故意翻箱倒柜了几下,才出了来,道:“舅舅,您慢聊,我先走了。” 裴玲玲也只得苦笑一声,跟着出了去。 正文 劲女 下了楼,裴玲玲道:“龙飞,你不是说晚上回来跟你爸谈咱们结婚的事的吗?” 龙飞没好气地说:“见到这对父子我就倒胃口,你看他们在,我怎么跟爸谈?” “他不是你舅舅吗?怎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裴玲玲有些奇怪。 “这个说来话长,我也懒得跟你说,一提就是一肚子气,算了,咱们去吃饭吧。”龙飞上了车驶进了繁华的燕华夜市之中。 “诗劲啊,你别见怪,龙飞就是这么没心没肺,都是他妈小时候宠坏了他,养成了这个臭脾气。”龙翔天有些抱歉地说。 “小孩子嘛,呵呵,恩东,跟你弟弟学着点,人家年纪轻轻就是一方总裁了。”梁诗劲笑着说了一句。 “学无止境嘛。”梁恩东打了个哈哈,今年他三十八岁,年初过生日那天,终于从b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调任市委副秘书长,算是实现了开门红,所以在众兄弟面前总是带着一份优越感。他确实也有优越的本钱,三十几岁的正处并不多见,况且b市的市委书记对他很有感觉,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再上个台阶。因此,他从骨子里瞧不起那些商人,他看过不少富豪在权力面前那种唯唯诺诺和卑躬屈膝,这也直接形成了他的这种价值观。 梁诗蕊回来见儿子不在,知道内情的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如果龙飞留下那才是奇怪了,不过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女儿龙筱霜。 龙筱霜自从那天离开甘岭之后,思来想去,觉得陆渐红说得很有道理,学校是一方净土,才是属于她的象牙塔,商场政界的尔虞我诈并不适合她。 学校国庆接连排了三天的活动,一忙完便匆匆赶回来了。 龙筱霜见到梁诗劲也是微微一呆,不过她的性子要比龙飞好得多,浅浅一笑,道:“舅舅来了,恩东,你好。” 梁恩东也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了跟龙筱霜一起回来的黄蝉身上,龙翔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黄蝉,看了一眼龙筱霜,龙筱霜介绍道:“这是我大学里的同事,叫黄蝉,陪我回来的。” 黄蝉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随便点了点头,令她不快的是梁恩东在她脸上胸上不住闪烁的目光。真想那他那双眼珠子给抠下来。黄蝉面无表情,却是恶狠狠地想着。 龙翔天心里也在暗想,筱霜这什么同事啊,怎么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其实黄蝉是知道龙翔天的身份的,只是陆渐红是个官,给她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所以在她看来,当官的是好东西的不多。 吃晚饭的时候,梁恩东的目光就不停地在黄蝉的脸上打着转,心里活络开了。 他是结了婚的,不过这段婚姻对于他来说是极不理想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婆姜芹不能生育,所以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子嗣,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长期下来,夫妻俩的感情渐渐淡漠,同床异梦到梁恩东已经记不得他们上一次zuo爱是什么时候了。碍于面子,这个夫妻关系一直在维系,在见到黄蝉之后,梁恩东有点动心了,当然,这并不是情感上,而是从生理上。试想这天底下能无视黄蝉美丽的,恐怕除了牛达,别的还没有发现。 吃完了饭,梁诗劲有话要跟龙翔天聊,两人便进了书房,龙筱霜则帮妈妈一起收拾桌子,留下梁恩东和黄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梁恩东身为市委副秘书长,那口才是一流的,当先开了口,道:“黄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说话。” 黄蝉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转开脸去看冰箱上摆着的饰品,仿佛那个都比梁恩东要好看。 梁恩东的长相还是不错的,浓眉大眼,挺有些男人味,对于这一点他也自信得很,不然姜芹这个校花也不会被他追到,微微一笑,道:“黄……” 话未说完,黄蝉脸一转,冷冷道:“再多说一个字,我下了你的下巴!” 书房里,烟雾缭绕,梁诗劲微微叹息着道:“翔天,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岁月不饶人啊。”龙翔天笑着套用了一句台词,“真的很想再活五百年。” 梁诗劲呵呵一笑,道:“江东的局势怎么样?” 龙翔天沉默半晌才道:“不太理想。” “听说了王朝集团的事了吧?”梁诗劲也沉默了一阵子才道。 “听说了。”龙翔天怎么会没听说,他甚至于让龙筱霜都出马了,不过得来的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有什么看法?”梁诗劲淡淡问了一句。 “我觉得梁家还是操之过急了,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草率出手只会把自己陷入被动,个人认为,这个动作很不明智。”龙翔天尽量不带私人感情,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问题,道,“王朝或许应该放弃了,否则,遭受打击的可能会是整个梁氏家族。” 梁诗劲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道:“打击已经开始了。” 这一阵子,除了江东和甘岭以外,其他省市都有不同程度的人事变化,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自己人却是一眼就看得出,动的人都是梁氏的嫡系,而且大多都是重要位置,比如k省交通厅长、l省的发改委主任等等。 龙翔天点头道:“这只是初步的微调,梁氏这一次错误地判断了目前的局势,也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以为在省市的重要部门重要位置有了较劲的本钱了,实质上想改变甚至扭转目前的局势,就是痴心妄想啊。” 梁诗劲也点了点头:“我也趋向于放弃王朝集团,趁着还没有撕开脸皮,尽早撤离战场比较稳当一些,如果再有迟疑的话,局面将会变得更糟。” 龙翔天忽然笑了笑,道:“其实这些跟我的关系并不大,怎么做,都是梁家的事。” 梁诗劲微微一呆,道:“翔天,你也是半个梁家的人啊。” 龙翔天缓缓地倚在了沙发上,道:“诗蕊也只是姓梁而已,自从她离开了王朝集团,她就已经不再是梁家的人,我娶的也只是诗蕊,并不代表着跟梁家有什么联系。” 正文 并非说客 梁诗劲又是一呆,道:“翔天,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做说客的。” “我知道,如果你是来做说客,恐怕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谈下去。”龙翔天缓缓吸了一口烟,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龙翔天说的是让龙筱霜去的事,说实话,这件事当初龙飞是不同意的,龙筱霜对陆渐红的感情,龙飞知道一些,他认为龙家早已跟梁家扯清了关系,除了体内流着一半梁家的血脉以外,其他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况且利用一个女人去解决问题,是可耻的。另外,他本来对许智杰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在许智杰跟龙筱霜建立了关系以后,还利用龙筱霜去达成挽救王朝集团的目的,这让龙飞对许智杰的认知降到了冰点。 “现在的梁家人材凋零,已经到了后继无人的地步了啊。”梁诗劲忽然叹了起来。 龙翔天淡淡道:“恩东不到四十岁,已经是市委副秘书长了,有你的关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站起来了。” 梁诗劲苦笑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恩东没有什么大局观,况且以他的年龄想站起来,还不知道是驴年马月,你以为他会超过你我的成就吗?” 梁诗劲说的很实在,以他的年龄,换届的时候他也到点了,不可能指望这一年多里梁恩东能走多高,再提一级,到个副厅就已经很不简单了。说这句话,还有层意思,那就是龙翔天现在的状况要好一些,是省委shu记,又是政治局委员,在高层还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如果儿子有他的关照的话,不谈能挑得起梁家的大梁,至少个人的进步会相对轻松一些。 龙翔天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顺着他的意图说下去,道:“人才凋零这话有点夸张了,梁氏家族这么庞大,人材多得是啊。” “你是说老二、老三家?”梁诗劲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道,“他们只是梁氏的一个分支而已,况且他们都是搞经济的,不插手政界。” 龙翔天忽然有点动气,在梁家向来有着很浓烈的血统观,这有点近似于吸血鬼贵族一样,对于不是纯正血统的向来都是排斥在外,当初他娶梁诗蕊的时候,只不过是县里的一个副县长,入不了梁家的法眼,最终还是梁诗蕊放弃了王朝集团掌门人,才换取了他们的结合。没想到山不转水转,作为正统梁氏成员的梁诗劲居然会上门用这种低调的态度来说话,可是biao子做了,还想立牌坊,话里话外,对非梁氏嫡系的人还保持着一种傲慢。 已经做到了省委shu记,龙翔天自然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态,道:“不管嫡系还是支流,都流出姓梁的血嘛。” 这时,梁诗蕊推门进了来,闻到满屋子的烟味,用力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开着窗户,道:“你们两个真是的,不要命了,抽这么多烟,瞧这里面的空气。” 龙翔天笑了笑,道:“诗蕊,你们兄妹俩不少年没见了,好好聊一聊吧,我到了跑步时间,去活动一下。” 梁诗劲感觉到龙翔天的冷淡,可是想到家族以前对他们的极力反对,也怪不得龙翔天这样,能够坐下来跟你说这么多已经很给面子了。 “诗蕊,这一算,我们有快三十年没见了吧。”梁诗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脸红。 梁诗蕊笑道:“应该是三十二年。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诗蕊,你就一点都不想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梁诗蕊的神色略微一黯,随即恢复了自然。 梁诗劲沉默了半天,缓缓道:“我遇到大姐了。” “大姐?”梁诗蕊失声道,“真的?她在哪?” 梁诗劲的心头燃起一丝希望,不过在想到梁月兰那副态度的时候,又有一丝泄气,道:“她就在江东。” “在江东哪?”梁诗蕊激动地站了起来。 梁诗劲这时候倒不急了,道:“诗蕊,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更其实,梁诗劲是知道梁月兰住在哪里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有上过门来。 在说了那天的见面之后,梁诗蕊激动不已,同时,梁月兰的态度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从一定程度上,梁诗蕊当初能选择放弃王朝集团而与龙翔天走到一起,完全是受了梁月兰的影响。 梁月兰本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梁诗琪,那个年代是个复杂到说不清楚的年代,虽然家境优越,但是做为老大的梁月兰,一腔热血地选择了下乡,就是在下乡的过程中,认识了陆渐红的父亲。当时陆渐红的父亲只是个生产队长,可是热情血性的他却深深打动了梁月兰的心。 这桩爱情自然是受到了家族的强力抵抗,认为这败坏了梁家的名誉,梁家的人很快到洪山将陆父打了一顿,强行带走了梁月兰。 与心爱的人离开,梁月兰病了两个月,而后不惜以死相逼要回到洪山,最终梁月兰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将“诗琪”字改为了“月兰”,这是不认家谱的行为,以示断绝与梁家的关系。 当时,梁诗蕊的年纪还不大,并不懂这些,但是却在她的心头烙上了深深的印迹。谁也想不到,同样的遭遇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正是因为梁月兰竭力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影响,她才会义无反顾地放弃王朝集团掌门一职,去寻找自己的港湾。 长期以来,梁月兰的激进态度都留在梁诗蕊的脑海之中,所以梁月兰拒不认亲,完全在情理之中,当然,这也并不怪梁月兰。其实以梁家当时的实力,很有才华的陆父只要得到一点点的助力,鲤鱼跳出龙门并不是梦想,可是梁家并没有过问,甚至在陆父去世时,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一下。试想,一个为了爱情而放弃家族的人,在丈夫去世后,她还能依靠谁?那时的梁月兰是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但是梁家无人过问。换了别人,恐怕梁诗劲连家门都进不了。 正文 再世潘安 “大姐就住在准安市洪山县的平桥村。”梁诗劲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对于这个姐姐,他虽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毕竟是自己的姐姐,自己连起码的关心都没有做到。 激动缓缓地消逝,梁诗蕊道:“诗劲,你来不是只为了告诉我大姐的事吧?” 听梁诗蕊还是不称呼自己哥哥,梁诗劲苦笑道:“诗蕊,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三十二年没叫,都不会叫了。”梁诗蕊对于当年家族里的事还是耿耿于怀的,尤其是在对梁月兰这个姐姐的事件上,所以淡淡地顶了一句。 梁诗劲叹息着道:“诗蕊,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是梁家的人,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 梁诗蕊未置可否。 梁诗劲又道:“梁家现在的境地很艰难,你难道见死不救吗?” 梁诗蕊叹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有这样的能力吗?” “你帮我劝劝大姐,只要她肯帮忙,就能。”梁诗劲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梁诗蕊不由愣了一下,道:“你说明白点。”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大姐,只要她肯帮忙,到时候我会说的。”梁诗劲卖了个关子,这倒不是故意使然,而是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明白的。 “我考虑一下。”梁诗蕊并没有立即答复。在此之前,在得知王朝集团的事时,她就缠着龙翔天看能不能帮上忙,当时龙翔天就有点怨她多管闲事,现在可不能再随便表态了。 见话并没有说死,梁诗劲也不缠着,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跟翔天打招呼了,明天,我等你的电话。” 看着桌子上留下的名片,梁诗蕊半天没有动弹,一直到龙筱霜进了来,才回过神。 “妈,您在想什么?”龙筱霜摆弄着桌子上的名片,轻咦了一声,道,“舅舅原来是工信部部长啊,挺厉害嘛。” 梁诗蕊没有答话,却道:“筱霜,你爸回来了没有?” “没呢。”看着梁诗蕊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龙筱霜担心地道,“妈,您是不是舒服?” “没有,没有。”梁诗蕊将名片拿了过来,突然问道,“筱霜,你跟智杰现在有什么进展?” 龙筱霜微微一愣,道:“妈,您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吗?” “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你妈我也不能违背啊。”梁诗蕊笑道。 龙筱霜其实对许智杰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些日子的来往也都是迫于面子,虽然也在尝试着接受,可是曾红沧海难为水,心中已经有了陆渐红,这别人一时半会要把陆渐红的位置挤出去,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正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才好,龙筱霜的电话及时响了起来。 “妈,我接个电话。”龙筱霜借机逃遁,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想起来看手机号码。 号码是刚刚留给梁恩东的,梁恩东的电话便打过来了,令龙筱霜哭笑不得的是,梁恩东居然是向她要黄蝉的手机号码的。 “这个……不好吧,你还是自己跟她要吧。”龙筱霜含蓄地拒绝了,梁恩东可是结了婚的,她可不能在这里面做什么小动作。 黄蝉就在龙筱霜的身边,一见她的神色和说话的语气,再结合梁恩东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道:“筱霜,这个电话我来接吧。” 接过电话,黄蝉直接了当地说:“梁恩东,你想泡我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 梁恩东一听这话便笑了,还没有开口,黄蝉接着道:“我在筱霜家楼下等你,只要你能挨得住我一拳,什么都好商量。” 梁恩东放下电话就笑了,这丫头还真够有个性的,用这种方法示爱,还是头一回。 “爸,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梁恩东向梁诗劲打了个招呼,匆匆出了去。 对于这个儿子,梁诗劲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 或许在别的人眼中,不到四十岁就是处级干部,而且后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足以羡煞旁人了,可是梁诗劲知道,指望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不行了。眼看着老二老三那边红红火火,他也是心急得很。他知道,老太爷一直在考察他们弟兄三个。在梁诗劲看来,作为长子,将来是要执掌家族门户的。可是经过这几年的明争暗斗,自己也只是做上了工信部部长的位置,相比于老二梁诗华和老三梁诗栋来说,虽然这弟兄俩没有踏入政界,但是在商界却是做大做强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放出王朝集团,想依托于政治力量能实现强大自身的目的,怎奈他没有弄明白风向,所以王朝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如果不能把这个麻烦给处理好,老太爷会怎么看他? 所以他必须求得帮助,只可惜自己这个儿子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以为自己是个市委副秘书长就沾沾自喜趾高气扬了。 梁恩东出了门来,走到酒店楼下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头发一丝不乱,很有点再世潘安的风范,心想,今晚弄不好还会是个激情之夜啊。 激情,果然***够激情。 到了楼下,黄蝉已经在路灯下了,只有她一个人。 有戏!梁恩东快步走了过去,笑着道:“等急了吧?” “别动。”黄蝉挡开了梁恩东伸过来的手,道,“我刚刚在电话里怎么说来着?” “挨你一拳嘛,快点吧,我都等不急了。”梁恩东色迷迷地等待着他想像中的柔绵之拳,道,“用你的小粉拳打我……啊!” 小肚子上挨了一拳,整个人已经像只虾米一般弓了下去,疼痛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逝,只听到黄蝉不屑地说:“真不是男人,连一拳都受不了。” 肚子上的疼痛比起这种轻蔑来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可是生理上决定了他现在正扶着路灯杆子狂吐,连半个字都说不上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正文 拿命泡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好过一些,黄蝉早已经没了人影,梁恩东铁青着脸,咬着牙道:“走着瞧。” 梁恩东离开后,远远地,龙飞和裴玲玲走了出来,刚刚的那一幕被龙飞看了个清楚,不由放声大笑:“人家泡妞花钱,你泡妞要命啊。” “好了,就别落井下石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兄弟的。”裴玲玲笑道。 龙飞神色一凛道:“玲玲,我告诉你,我没有他这样的兄弟。” 回到家,龙筱霜正埋怨着黄蝉呢,她刚刚在窗户边都看到了,黄蝉的身手她可是见到过的,一般的壮汉都挨不了她一拳,可何况梁恩东这一介书生呢。 龙飞沉着脸进来,道:“黄蝉,你太过份了。” 黄蝉不屑道:“有吗?” “当然,因为……”龙飞再也装不下去了,捂着肚子笑道,“因为我觉得你那一拳打得轻了。” “弟弟!”龙筱霜起先还以为龙飞真的在说黄蝉过分,没想到差别这么大,不由有些气恼了。 龙飞这时道:“姐,以怨报怨的事咱们做不出来,爸也不会让我们这么做,但是以德报怨,我更做不出来。” 见龙筱霜不吭声,龙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房间的时候说了一句:“姐,这个社会真的不适合你。” 龙筱霜怔住,裴玲玲笑了笑道:“筱霜姐,龙飞的脾气不好,别太在意他的话。” 半晌,龙筱霜才问黄蝉道:“黄蝉,我真的不适合这个社会吗?” 黄蝉抿了抿唇,道:“不是你不适合这个社会,只是因为,你太善良了。” 龙翔天回来的时候,梁诗蕊已经上了床,不过手中还拿着那张名片在发呆。 “我去洗澡了。” 龙翔天从卫生间出了来,梁诗蕊还在发呆,这就奇怪了,看到梁诗蕊放到床头的名片,龙翔天心中略有些不快,道:“他说什么了?” “没有。”梁诗蕊看着上了床的龙翔天,缓缓道,“老龙,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一个不知下落的姐姐吗?” 龙翔天想了想,道:“有这么回事,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诗劲跟我说,找到她了。”梁诗蕊忽然哭了起来,道,“老龙,我真的好想去找她。” 龙翔天笑着拭去了梁诗蕊脸上的泪痕,道:“看你,跟个孩子似的,学人家哭鼻子,儿子女儿可都在外面呢。” “我是太高兴了。”梁诗蕊破涕为笑道,“只是……” “怎么?” “我在想,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本来想提一下梁诗劲的,话到嘴边,梁诗蕊还是没有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恨不得今晚就过去呢。” 这一夜,陆渐红和安然一反常态的没有直接用身体去交流,而是用了心灵沟通法,陆渐红用无声的拥抱表达了他体谅安然的心情,安然敏锐地接受了,理解总比不理解要好,事实已经注定了陆家将来会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这种情况有点近似于台剧的滑稽,一夫多妻,不知道孩子们长大以后会不会闹出什么来。安然正在想着这个,陆渐红的身体便靠了过来,走得虽然是迂回路线,但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 陆渐红难得起得很早,清晨的后花园空气很清新,站在花丛之中,陆渐红忽然间想起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幸福到底是什么?以前读书的时候,考完试是最幸福的。后来工作了,没有工作任务是最幸福的。从政了,升官是最幸福的。那么现在呢? 幸福指数是在不断变化的,自己到底幸不幸福,陆渐红自己也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唐伯虎的那八位娇妻,与他相比,自己还算是很幸福的,毕竟她们能和睦相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的敲门声,陆渐红心下奇怪,谁这么一大早地过来砸门啊,不会是那两个中南海保镖吧? “来了来了。”生怕吵醒还在熟睡中的一帮家眷,陆渐红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开了门,门一开,不由愣住了。 门口站着个体型娇小的女孩子,不得不说,长得还是挺漂亮的,手里还提着个与其极不相称的大箱子。 陆渐红道:“你找谁?” “你是陆渐红吧?”那女孩子很豪爽地伸出手来,笑道,“我叫黎姿,受高队的安排,前来保护首长一家的安全。” 昨天来了两个杀手一样的保镖,现在又换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来,这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看得出陆渐红眼睛深处的不信任,黎姿也是不以为意,笑着说:“好歹也让我进去坐坐吧。” “请吧。” 黎姿的到来让家里又多了一份活力,一番介绍之后,很快便和安然等人打成一片,快到中午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剧烈的鞭炮声,陆渐红出来查看,黎姿已经到了门外,警惕地看着刘得利和张雪松夫妇。 “家里人。”陆渐红向神经兮兮的黎姿轻轻解释了一下,笑道:“妈过得散生日,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放炮仗,离谱了吧?” “也算是庆祝你跟另两位舅老爷娘子。”刘得利眨了眨眼睛,笑道,“快点,把东西接过去,拎得累死了。” 梁月兰已经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当一干儿女们来庆祝时,泪光忍不住在眼眶里打着转,这种幸福感是难以言喻的。 “妈,今天您是寿星,您歇着,做饭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梁月兰乐不可支地看着孩子们忙来忙去,三个孩子也在自己的腿边玩耍着,一种天伦之乐的喜悦由然而升。 几个大厨帮忙,这饭做得自然快了很多,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便有几样菜出炉了。 “今天高兴,要喝点酒。”陆渐红让安然上车把后备箱的五粮液搬了下来,刘得利笑道,“当官就是好,吃喝不用愁啊。” 陆渐红懒得理他,开了酒,给围了一大桌子的人全部满上,当然,要除去高兰和孩子,黎姿也拒绝饮酒,陆渐红也不多劝,道:“让我们一起祝福,咱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正文 祖上积德 梁月兰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光辉,这时,忽然见到门前匆匆忙忙奔进来一个人,拍着胸口道:“老……老梁……” 黎姿目光一凛,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个黎姿也太敏感了,这是老街坊了,也是村支书胡一品。 梁月兰笑道:“胡书记,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吧。” “我……我哪有工夫吃饭啊。”胡一品喘着粗气摆手道,“镇里贾书记请你去镇里一趟呢,马上的。” “胡书记,我们一家子正在吃饭,镇里找我这个老太婆干嘛啊,你不会弄错了吧。” “点名就是你啊。”胡一品道,“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啊,贾书记要是生起气来,那麻烦就大了。” 陆渐红有些不快了,道:“胡书记是吧,麻烦你回去告诉那什么书记,要想见我妈,让他自己来。” “渐红。”梁月兰低声说了一句,道,“胡书记,你看我这一大家子都在吃饭,下午吧,好不好?” “老梁,你的面子够大的啊。”胡一品不点不乐意了,在他看来,高河镇的书记亲自叫这么个老太婆过去,那是祖上积了德。这也不怪他,陆渐红在高河工作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打着工呢,等他做了村书记,陆渐红早就到外地任职了,一年难得回来一趟,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只是听说陆渐红在外地工作,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陆渐红向来痛恨官僚主义,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书记找梁月兰是什么事,但是冲着让梁月兰过去这一点,他的心里就极为不爽,不过家里这么多人,他总得顾着点面子,便道:“胡书记,不知道找我妈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这时,胡一品的手机响了,是高河镇党政办打过来的,问他找到人没有。 “刘秘书,找到了,找到了。”胡一品的腰都快躬到地上去了,“正在做工作,什么?唉,好,好的。” 放下电话,胡一品看着梁月兰的眼神有点奇怪了:“那你先吃饭吧,贾书记说马上亲自过来。” 来就来吧。陆渐红也懒得再多想,不过出于礼貌,还是道:“胡书记,要不一起喝两杯?” 胡一品倒不是没品,说:“你们吃吧,我在外面等着。” 梁月兰也奇怪得很,镇里什么书记啥的,她根本就不关心,怎么好好的要找上门来,不由道:“渐红,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陆渐红笑道:“我又不是江东的干部,找我干嘛,别多想了,影响大家的心情。” 没几分钟,一辆奥迪车便停在了陆渐红的家门口。 一个年轻人快步下来,开了后门,还挡了车门一下,然后从里面走出个颇有气势的中年人,胡一品早迎了上去,点头哈腰道:“贾书记,您到了,梁月兰正在呢。” 贾书记名叫贾家广,微微点了点头,秘书小刘已经走到了门边,道:“镇里贾书记过来了。” 作为家主,陆渐红还是很客气地从堂屋走了出来,秘书小刘道:“这是镇里的贾书记。” 陆渐红淡淡点了点头,道:“什么事?” 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最多也就是个副处级别,不过在一方土地上呼风唤雨,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寻常的百姓见了那都是有点腿肚子发软的,可是见陆渐红神色淡然,秘书小刘觉得陆渐红很是大不敬,不客气地道:“梁月兰呢?” “这个名字是你叫的吗?”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小刘被这道目光吓得遍体生寒,**,这小子什么来头啊,气场好像比贾书记还要强啊。 贾家广瞪了小刘一眼,颇有风度地笑道:“我是高河镇党委书记贾家广,不知道梁老太太在不在。” 陆渐红扫了贾家广一眼,看得出来,这个风度是装出来的,对这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淡淡道:“什么事?” 见自己报上了名字和身份,陆渐红还是无动于衷,贾家广心里就有些不爽了,一个堂堂的党委书记,到了百姓家非但门不能进,连个凳子也没得坐,更别说敬烟的待遇了。 梁月兰这时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渐红,贾书记来了,怎么也不请进来坐坐?” 梁月兰的适时出现,算是给贾家广解了围,不然还真够尴尬的,赶紧道:“梁老太太是吧?” 说起来,贾家广跟梁月兰是不会有半点交集的。只是因为一个电话。 本来,龙翔天要打算陪梁诗蕊一起来洪山的,可是一大早的被接到办公厅的电话有事去了,临走前让秘书向青松把这事给安排一下。 向青松不敢怠慢,得知书记夫人是要去寻亲,便打了个电话给准安市委,然后准安市委又打到洪山县委,一直到高河镇,就是想到梁诗蕊。 这层层下来,落实到贾家广的身上,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不过县委书记的秘书打电话来,那肯定很重要,所以在得知了梁月兰的下落之后,本打算在办公室等着的,可又怕梁月兰是书记的什么亲戚,干脆要了地址,直接过来了。 他的打算是把梁月兰接到镇里的,不过想了想,领导秘书只交待找到这个人,并没有说要干什么,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便笑道:“梁老太太的身体还好吧?” 梁月兰糊涂了,这算啥子?不过还是很客气地说:“还好还好,贾书记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先吃饭吧。”贾家广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梁月兰,听到里面有人在叫,便放下这句话也回到了车上。 等他打了电话给领导秘书,便坐在车上等着。 秘书小刘拍着马屁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一点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少说两句。”贾家广闭着眼睛说了一声,不过刚刚的难堪真的让他很难以忘记。 在贾家广出了门之后,陆渐红不由看了梁月兰一眼,梁月兰也是一头的雾水,只听安然道:“渐红,是谁找妈?” 陆渐红笑了笑道:“别管了,咱们先吃饭。” 黎姿这时站了起来,道:“我出去一下。” 正文 消化不了 陆渐红也由得她去,且说黎姿出了门,直接到了奥迪车前,拍了拍门,道:“里面的人出来。” 开车的司机火起,车门一开,出了来,喝道:“你没看到这是谁的车?拍坏了你赔得起吗?” “叫什么叫?”黎姿手一指,“你,身份证。” 司机贾庆来是贾家广的一个远房侄儿,在道上混过几天,后来看混黑道没前途,便求爷告奶地谋了这份差事,平常虚报加油和修理费的,没少捞好处,当然,有时候遇到些小问题的时候,他也能出来替贾家广抵挡一阵。在贾家广的默许下,在高河,他基本也可以横着走了,所以一见黎姿嚣张的样子,手指一指,几乎点着了黎姿的鼻子,道:“别以为……” “你是女的我就不会欺负”这句话还没说出来,黎姿已经抓着了他的手腕一扭,一百七八十斤的身体便被按在了车边。 秘书小刘正打开车门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却见驾驶员被按在车边上,不由一呆,道:“怎么回事?” 黎姿根本无视他,在那小子的身上摸了几下,拿出个钱包来,将里面的东西抖得一干二净,什么钱啊,卡呀,被风吹不成样子。 抽出里面的身份证看了一眼,黎姿这才伸手一推,将贾庆来推了个趔趄,伸手向小刘一指:“你,身份证!” 贾家广在车里已经看到黎姿的身手,吃惊的同时也下了车,一下车便看到贾庆东从地上捡了块板砖就要砸向黎姿,想要喝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谁知黎姿的动作快得很,一记后摆腿便将贾庆杰手中的板砖踢了个粉碎,跟着手中便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日已顶在了贾庆来的脑门上,冰凉冰凉的,贾庆来的眼睛里全是惊恐,汗顺着太阳穴直向下淌。 贾家广也呆住了,赶紧道:“别乱来,别乱来。” 听到外面有响动,陆渐红赶紧出来了,一看黎姿正拿着把枪抵着一个人的脑袋瓜子,脑子里不由轰的一晕,赶紧道:“黎姿,放下枪。” 黎姿缓缓收回枪口,淡淡道:“保卫首长及家属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首长?贾家广有点消化不了了,不过见黎姿收起了枪,心里也算放下心来,却是暗暗在想,高河什么时候出过首长?没听说过啊,刚刚也没见到这家里有老年男人啊。 枪口虽然已经离开了,可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却还是存在着,贾庆来觉得自己已经在阎王殿里走过了一回,刚刚黎姿的那状态,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只要动一动,就会吃颗花生米。 “他们不是歹徒,用不着动刀动枪的,快收起来,别吓到人。”陆渐红沉着脸喝了一句,这才上前道,“贾书记,你们都没事吧?” 小刘站在门边,嘴巴呈“啊”型,还没有回过神来,贾庆来精神一松,已是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倒是贾家广还有点人色,道:“没事,没事。” 可是除了这句话以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了,陆渐红才是个角儿啊。 正在这时,又是一辆奥迪急急驶停在门前,黎姿神色又是一凛,陆渐红却看到了是洪山县委一号车,淡淡道:“黎姿,这里没你的事了,先进去吧。” 心里却在想,今儿个是怎么了?先是高河党委书记,现在又是县委书记,搞什么飞机呢? 车一停,便有人下了车,陆渐红一看,洪山的县委书记还是没动啊,老熟人了——洪如彬。 洪如彬下了车,一眼便看到了陆渐红,微一错愕,赶紧微躬着腰,伸出双手来,道:“哎呀,陆书记,陆书记。” 陆渐红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坦然接受了洪如彬的双手之握,道:“如彬书记这么急着去哪呢?” “帮领导找个人。”洪如彬笑着道,“陆书记怎么也在这儿?” 陆渐红向后指了指:“这不就是我家。” 看着有些陈旧的二层小楼,洪如彬不失时机地拍了一记马屁,道:“领导真是朴素。” 陆渐红对洪如彬的印象不错,也不想给他什么难堪,便扫了贾家广一眼。 洪如彬这时仿佛才发现贾家广的存在,道:“家广书记,你怎么在这?” 贾家广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有些不敢去看陆渐红了,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冲击人了,先是黎姿的拔枪相向,而且又称陆渐红是首长,刚刚又见县委书记洪如彬一副巴不得能在陆渐红脚丫子上亲吻的样子,这一切都在强烈地震撼着他的心灵。 “梁老太太就住在这里。” 洪如彬略微一呆,便知道陆渐红跟他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贾家广**的后脑勺可以看出,这小子受到刺激了,便摆了摆手,低声道:“你先走吧。” 陆渐红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等那奥迪绝尘而去了,才笑着看了洪如彬一眼。 洪如彬走到身边,道:“陆书记,真没想到我们要找的梁老太太会是您母亲。”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家里,道:“上车说。” 在车上,洪如彬把接到市委办电话的事说了,陆渐红眉头微皱道:“知道找我妈干嘛的吗?” “不是太清楚。”洪如彬道,“不过,听市委办的同志说,好像是接到省里的通知的。” 省里?陆渐红又不明白了,想了想,道:“把我的电话给市委办吧,让他们跟我联系。” 洪如彬不由道:“陆书记,您……”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陆渐红淡淡说了一声,突然道,“老洪,你在洪山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洪如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快一届了。” “觉得洪山怎么样?” 洪如彬心头猛地一跳,道:“洪山是个令人难忘的地方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么说,如彬是舍不得洪山啊。” 洪如彬这时也就不客气了,道:“天天吃鱼翅,也有够的时候啊。” 正文 老妈的另一面 陆渐红不说话了,直接开门下了车,洪如彬也不多说,等陆渐红进了屋,这才让司机开车。 回了家里来,桌子上已经收拾了,安然问道:“渐红,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场误会而已。”陆渐红笑道,“妈,您看今天是咱们弟兄仨陪您打麻将,还是让安然她们姐妹仨陪您?” 梁月兰笑道:“我可舍不得赢女儿的钱,就你们弟兄三个吧。” “好,安然,收拾桌子,今天咱们母子齐上阵,杀得两姐夫片甲不留。”陆渐红很是豪气万丈。 进屋拿麻将的时候,陆渐红跟着安然进了去,道:“下午可能还会有点事,你先带孟佳高兰和孩子们出去玩玩,有黎姿陪着你们,我放心。” 安然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省委通知市委,市委通知县委,县委又通知高河,找的就是妈,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有可能跟那天来我们家的人有关系。”陆渐红也低声说,“我估计今天可能不得安生,所以让你们先避一下,今晚就住洪山的房子吧,别回来了。” 安然见陆渐红说得慎重,便道:“那你自己处理。” “多照顾点高兰。”陆渐红吩咐了一句。 “我知道的。”安然面无表情地拿了麻将出了去。 提议出去玩,黎姿是第一个赞成的,平常除了出任务,难得有出来的时候,所以有这个好差事,自然要大玩特玩,将以前的都给补回来。而孟佳也有种压抑的心理,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况且还可以带梦瑶出去玩,高兰虽然不是太想出去,不过也不能显得太不合群。不过大姐二姐想着去打麻将,自然是退出了这个游乐圈。 洪山的旅游景点虽然只有一处,但贵在精品,贵在自然,所以龙山公园此时游客大增,当年高兰可是参与过宣传报道的,对龙山公园很熟悉,只是里面不少好玩的地方都比较消耗体力,这对于一个有身孕的人来说,是不合适的运动。 在里面走了一阵子,高兰便觉得累了,黎姿虽然是保卫,但主要的任务还是负责高兰的人身安全,见高兰累了,便收起了玩乐的心思,道:“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且说陆渐红一家四口坐下来打起了麻将,陆渐红一直在等,可是手机却偏偏没有响,这让他有些奇怪。 打完了八圈麻将,梁月兰有些累了,陆渐红使了个眼色,张雪松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说:“妈,我头疼了。” 张雪松向来最老实,梁月兰也不疑有他,道:“那你去睡吧,行了,瘾也过过了,得利,你负责把雪松送回去。” 送走了二人,陆渐红回了屋,笑道:“妈,累了吧?” “就你最心疼妈。”梁月兰看着儿子成熟的脸庞,心里很是知足,道,“渐红,你也够累的。” 陆渐红笑道:“妈,我有什么累的啊,只要您开心,我就开心。” “我怎么会不开心,你可给妈找了三个儿媳妇呢,陆家人丁兴旺的责任就交给你了。”梁月兰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才道,“可是这样,对你会不会不好?” “我有数的。”陆渐红含糊地应付了一声,正在想该怎么提起省里有人找她的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并不是准安市委打过来的,而是来自于燕华。 陆渐红拿着手机走到了后院,淡淡道:“你好。” “你好,请问是梁月兰家吗?”对方很是客气地问道。 陆渐红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却是想不起来,便道:“是,你哪位?” “我是江东省委办公厅,你稍等一下。”对方把手机交到另一人的手上,那是个女人,迫不及待地道:“能不能麻烦你请梁诗琪接电话?” 陆渐红愣了一下,梁诗琪? 对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突兀,道:“是梁月兰,麻烦你。” 电话转到梁月兰的手机上,一听到里面的声音,梁月兰的喉咙便变得嘶哑了。 陆渐红悄悄地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月兰才红着眼睛把手机交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小心翼翼地说:“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梁月兰坐在石凳上,望着远方,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月兰才道:“这些都是我们老一辈的事了,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我可能早就把一切都忘了。” 陆渐红见梁月兰并没有把一切都说明白的意思,也不追问,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梁月兰笑了笑,道:“对了,她们呢?” “都去玩了,成天待在家里,多闷啊,你看她们几个,以前有的是大老板,有的是公务员,谁能闲得住啊。” “可高兰那身子骨,能跟她们一起去疯吗?”梁月兰有些担心。 “有安然跟黎姿在,不会有事的。”虽然这么说,陆渐红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高兰,得知黎姿正陪着她休息,心里稍安。 “你有个小姨,今晚过来,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晚上可能不会走。”梁月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肩膀略有些颤抖,显然是在压制着心头的激动。 “我知道了,我去安排。”陆渐红从来没有听梁月兰说过有一个小姨的事,只知道有两个舅舅,不过那两个舅舅好像都不想梁,一个姓周,一个姓黄,据说跟梁月兰当年是干兄妹,在陆渐红父亲去世的时候还来过一趟,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联系了。 陆渐红已经察觉到,在老娘的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很大的变故,突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对梁月兰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当然,谁又能想到,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妈妈会有着人所不知的事情呢。 “不用安排了,我们不少年没见,也就是叙叙旧。”梁月兰几乎已经忍不住要把实情和盘托出,可是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然一直没有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想到临走前她说的,心知晚上肯定有状况了,看着时候不早,在不方便说出实情的情况下,只得故意再延迟些时间,便借口孩子玩兴正浓,再晚一会儿也不迟。 正文 姑嫂之间 在黎姿的陪同下,高兰缓缓在行走于林间荫道,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当初一吻定情的地方,想到那时的少女情怀,高兰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红云,黎姿看得奇怪,道:“高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看你的脸很红啊。” “哪有啊。”高兰笑了笑,道,“黎姿,以后别叫我高小姐了,就叫我高兰吧。” “嗯,好。”黎姿也笑了笑,看了看时间,道,“她们怎么还没有回来,玩兴这么大。” 高兰噗哧一笑道:“我看啊,是你想玩吧?想玩就去吧,我在这里没事的。” 黎姿笑了笑,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忘了我的任务。” 天快黑的时候,安然和孟佳带着三个孩子回了来,安然笑道:“妹妹们,晚了一天,都累了吧,征求你们的意见,咱们今晚就住在龙山公园,还是回县城?” 孟佳笑了笑,道:“征求高兰姐的意见吧。” 高兰也是微微一笑,道:“别把我宠坏了,然姐,你说吧。” 看着孩子们都累得不行了,安然道:“那就回县城吧,孩子们都累了。”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在洪山县城的小饭店里吃了晚饭,几人去了洪山的房子。 当时买的房子并不大,加上黎姿和三个孩子,一共七个人,就有点难住下了,安然本来打算让孩子们跟她去住宾馆的,可是孩子们一回来连澡都没洗就睡着了,也不忍心叫醒他们,便让孟佳带着他们三个,剩下的一间房就留给高兰和黎姿。 对于这样的安排,高兰和孟佳都表示不满,道:“然姐,你还是住下来吧。” 安然笑道:“睡个觉嘛,有什么好推的,就这么定了,我去大姐那边睡。” 高兰和孟佳跟两个姐姐还不是很熟,如果她们过去的话就显得冒失了,只得由着安然。 安然道:“孟佳,孩子就交给你了。早点睡吧。” 下了楼来,安然回头看了一眼楼上还亮着的灯,十月的夜风已经有了些凉意,站在这昏黄的路灯下,安然忽然间生起了一股浓浓的萧瑟之意,或许离开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可是想到孩子,想到那一晚陆渐红紧紧拥着自己说着对不起的时候,她的心又暖和了一些。电话忽然响起,是陆渐红打过来的,问了安排之后,陆渐红道:“安然,谢谢你。” 安然笑了笑,道:“肉麻。挂了。” 刚放下电话,便听得一个人道:“咦,安然,你怎么在这儿啊?” 闻声看过去,却是大姐陆月红和二姐陆晓红,正并肩走了过来。 安然吸了一口气,将那股不舒服的情绪全部排了出来,迎上去道:“你们不会是刚散场子吧?” “你猜对了,还没吃饭呢。”陆晓红笑道,“今天大姐战果辉煌,赢了五千多,我要痛宰她一顿。” 陆月红笑道:“你啊,一会别说要减肥。” “安然,你也没吃吧?一起。” “我吃过了,你们去吧。” “干嘛呢,走,别替大姐省钱。”陆晓红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安然的胳膊。 吃完饭,陆晓红说:“雪松跟大姐夫又出去了,回家也没意思,干脆今晚住大姐这儿得了。” “要给房租的。”陆月红装出一副市侩样,惹得安然好笑不已。 “安然,你怎么一大晚上在街上游荡?”陆月红问道。 “家里面有人住。”安然说这话的时候,无意中带着一些黯然,“我打算去开个房间。” “开什么房间啊,走,今晚咱们姐妹三个挤一床。” 洗了个澡,安然穿着陆月红的睡衣,陆月红赞不绝口道:“渐红真是好福气啊,晓红,你看安然这身材才叫身材,再看看你那个,简直惨不忍睹啊。” “我生气了。我跟安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嘛。”陆月红在卫生间里抗议。 陆月红拉着安然的手,坐了下来,道:“安然,是不是心里面难受?” 安然笑了笑,道:“没有。” “你不要骗我了。”陆月红叹了口气,说,“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渐红太对不起你了。” 安然的神色为之暗了一下,强笑道:“我是自愿的。” “女人啊,唉,所以说,渐红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老婆,换了别人,非操了家不可。” “就是,陆渐红就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洗完澡的陆晓红也出了来声讨陆渐红,道,“安然,你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跟你大姐是不会轻饶他的。” 看着陆晓红有些夸张的义愤填膺模样,安然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与其相反的,却是流出了泪水。 自从进了这个家门,安然一直以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形象出现,心头的苦楚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哪怕是婆婆梁月兰,她也都是点到为止。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尤其是陆渐红一而再地挑战着她的情感底线,为了不给陆渐红拖腿,也为了延续自己心中的爱情,这一切她都认可了,虽然高兰和孟佳都保持着对她的尊敬,可是丈夫被一分为三的那种痛苦,却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 陆月红早就看出了安然一直在强撑着,而且她知道安然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受再大的委屈她都不会跟别人说一个字,她真的很担心安然会憋坏了,所以尽管她知道,说起这些事会勾起安然的难过,可是哭出来未必不是件好事。 将安然拥在了怀里,陆晓红怜惜地说:“安然,哭吧,姐知道你受的委屈,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直到此刻,安然才在陆晓红的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将心头所有的苦闷全都化为泪水排泄出去。 听着安然憋屈的哭声,陆晓红姐妹俩也忍不住沁出了泪水。安然,真的太不容易了。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这需要多宽广的胸襟啊,况且现在又不是过去,可是一夫多妻。这个陆渐红,真不是东西。姐妹俩都有这种想法。 不知道哭了多久,安然才渐渐止住哭声,陆月红揶郁道:“安然,一包纸巾都被你用光了。” 安然的脸红了红,道:“让你们笑话了。” 正文 亲姐 陆晓红笑道:“女人就是水做的,想哭就哭,那是女人的本事,谁不服气,就叫谁也试试。安然,我告诉你几件渐红小时候的糗事啊。我读中学那会,每逢节目的时候,同学之间会互送贺卡或者名信片什么的,那个时候渐红小,看我们都有,就他没有,眼就红了,然后偷偷把你二姐没送人的卡片偷了来,自己写上字送给自己,够不要脸吧?后来也知道不好意思,被你二姐追得家前屋后跑了十来圈。” 安然不由笑了起来,陆月红接着道:“这还不算太糗,最糗的就是小时候从来不敢一个人去拉屎。因为有一次,在后面的草丛子里大便,被一只大公鸡啄了屁股,几天不能穿裤子。” 安然肚子都快笑疼了。 这一夜,她们睡得很晚,都在聊着陆渐红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安然突然间觉得,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这一夜,陆渐红也睡得很晚。 梁诗蕊真的来了。陆渐红起先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一看到陪她一起来的向青松,马上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向青松可是龙翔天的秘书啊,如果到这个时候陆渐红还不知道她的身份,那这么多年的官也算是白做了。 向青松见到陆渐红同样是猛地呆住,不过他的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用眼神跟陆渐红交流了一下,然后便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来。 在村口的高速公路,陆渐红陪着梁月兰接到了梁诗药。 一见到梁月兰,梁诗蕊眼圈子便红了,一把搂住了梁月兰,失声痛哭:“姐,你老了。” 梁月兰也流出了泪水,道:“诗蕊,我们都老了。” 向青松和陆渐红分别上前劝解,二人这才稍稍收敛情感,梁月兰拭着泪水道:“妹妹,咱们先回家。” 来到二层小楼门前,梁诗蕊的眼再次红了,道:“姐姐,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 “还好。” 向青松是知道陆渐红的身份的,见他还住着这样的地方,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陆渐红却只是淡淡一笑。 进了屋,陆渐红分别为几人泡了茶,在接茶的时候,向青松起身了一下表示尊重,陆渐红知道其中缘由,笑了笑,示意在这里就别客套了,向青松这才坦然接过茶来。 “妈,你们先聊着吧。”陆渐红笑着说。 向青松也识相得很,忙站了起来,道:“我去下卫生间。” 到了后院,陆渐红正站在石凳边,见向青松过来,微微一笑道:“向秘书,好久不见了。” 向青松现在的心中是震惊无比,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梁诗蕊是来寻找自己的亲姐姐的,这么说来,陆渐红就是龙翔天的姨侄儿,看这对老姐妹,感情绝对是浅不了,陆渐红现在就是省委副书记,那以后还不坐火箭提拔? 有了这样的想法,在面对陆渐红的时候,向青松便很难做到淡定了,笑了笑道:“陆书记比以前更帅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你我都是同龄人,又没有上下级关系,就不要那么生份了,叫我名字也行,叫我一声大哥也可。” 话虽这么说,向青松可不敢胡来,笑道:“那得感谢大哥收下我这个小弟了。” “这话说的,怎么像黑社会似的。”陆渐红开了个玩笑,道,“对了,你跟小卫成婚了没有?” 向青松笑了笑道:“大哥连这个事都知道,已经结了,正怀着身孕,在家享福呢。”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女人怀孕期间,男人最容易学坏,你可得悠着点。” 这个玩笑出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很多。陆渐红是在向向青松传达一个意思,我已经拿你当兄弟,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向青松在龙翔天身边多年,这点悟性还是有的,便笑道:“大哥的提醒我一定谨记心头。” 陆渐红这才微微一笑,递了根烟过去,道:“坐下说话吧。” 外面聊得和风细雨,里面这对老姐妹却是泪水不断,试想,三十多年未见的姐妹再次聚首,那情感不是身有体验实在难以说得明白。 梁诗蕊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大姐,我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能让我们姐妹俩相见,也算是老天开眼了。”梁月兰也是泪眼婆娑,虽然说早已决心不做梁家人,但是血脉相连,又怎么会不想? “姐,刚刚那个是你儿子吧?他现在在做什么?”聊了一阵子以前的往事,梁诗蕊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家人身上,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遗像,所以便不提姐夫的事。 “他啊,一个公务员。”梁月兰倒是跟陆渐红一样的低调,也不知道是陆渐红继承了她的性格,还是陆渐红影响了她的性格。 “公务员?什么职务?”面对亲姐姐,梁诗蕊觉得梁家亏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听说侄儿是公务员,便心生帮忙的念头了,“我那口子或许能帮上点忙。” 好意心领,梁月兰淡淡一笑,说:“这个以后再说吧。诗蕊,你们家呢?” “早年不生,抱了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女儿在大学教书,儿子自己做生意,日子还算过得去。”梁诗蕊笑道,“大姐,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你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也影响到了我,不然当年我也没有那个魄力放弃事业。” “世事弄人,谁也不敢说自己做的就对,也不能说别人做的就错。对与错,或许只有做了的人才会知道,有时候即使是做了的人也未必能知道。”梁月兰心头微叹,忽然话题一转,道,“是诗劲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 梁诗蕊点了点头,提到梁诗劲,二人的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梁诗劲能一下子便找到这里来,很显然,他是早就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非但没有来过一趟,甚至于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这证明了什么,不言而喻。正是因为此,梁月兰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毫不客气。 正文 失控的局面 半晌,梁诗蕊才道:“大姐,你是不是还恨着爸?” 梁月兰沉默半晌,忽然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恨也不恨了,没有梁家的支持,我还是过来了,一样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了,一样地坐享天伦之乐,有钱与没钱,会有什么影响呢?” 梁诗蕊怅然道:“这是实在话,可是能深刻理解并做到的,天底下又能有几个人?远的不说,就拿诗劲来说吧,他现在是工信部部长,手中还掌握着家里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这样应该算是好的了吧?可是一样有着烦恼,未必过得比你幸福。” 梁诗蕊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想带起这个话题的,今天之所以来得有点迟,就是跟梁诗劲见了一面,梁诗劲跟他详细说了王朝集团以及家族目前的处境,当然,他并没有提起到陆渐红这个名字,因为他还不确定梁诗蕊的工作能不能做得通。 梁月兰笑了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抓住了又怎么样?溜走了又怎么样?都是虚无。” 梁诗蕊道:“诗劲跟我说,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一直都是惦记着你的,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过来,这一次来,还是偷偷过来的。” 梁月兰笑了笑,道:“诗蕊,你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是姐妹,还是想帮诗劲的忙?” 被梁月兰一语点破,梁诗蕊有点脸红,道:“当然因为我们是姐妹。” “那就谈谈我们姐妹的事,不要因为别的影响到我们姐妹的感情。”梁月兰淡淡道,“渐红,你问下安然,她们晚上回不回来。” 当然是不回来的。得知安然把洪山的房间让给了高兰和孟佳她们,陆渐红的心里有一些不好受,他觉得给安然的关心实在太少,暗自决定,等国庆节之后,把安然接到省城来住,这样有利于加深夫妻之间的感情。 菜都是熟菜,现成的,上了桌,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所以吃得很香,梁诗蕊吃惯了精细食物,偶尔吃一回农家菜,挺好吃。 吃完饭,向青松起身告辞,陆渐红笑道:“青松,这个时候你别指望到县城去开房间了,黄金周,人多得要命,楼上有的是房间,将就一晚吧。” 梁诗蕊也道:“向秘书那就别推辞了。” 安顿好一切,陆渐红才上了楼,向青松正在看电视,见陆渐红进了来,忙站了起来,陆渐红坐了下来,道:“青松,江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向青松道:“自从高副省长调离之后,由于此消彼长,龙书记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不止是少了一票,说句不好听的话,江东现在有一点失控了。” 失控?陆渐红不由道:“有这么严重?” 向青松道:“我只是龙书记的秘书,有很多时间,我不知道,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哪天添了新丁,记得给我打电话。” 对于陆渐红如此跳跃性的思维,向青松有点吃不消,刚刚还在谈政治,现在一下子又跳到私人问题了,笑道:“一定,我还指望你给我加势呢。” “好了,不早了,我先睡了。” 躺在床上,陆渐红有些睡不着。按理说,江东的形势与他无关,可是今天梁诗蕊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他实在想不到,龙翔天居然会是他的姨父。更让他疑惑的是,龙飞曾经说过,王朝集团的前任掌门人是他的妈妈,也就是梁诗蕊。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隐隐能够猜到,梁诗蕊是梁氏家族的一分子,老妈跟她是亲姐妹,自然也是梁家的成员之一,不过他不明白,那就是何以这么多年来,老妈一直都没跟他提过这件事。鉴于王朝集团的事情,陆渐红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自己罩过来。 七天的国庆长假,景珊只休了三天便回到了甘岭,三天的休假并没有给她带来轻松,反而更压抑了,这也正是她第三天晚上便飞回甘岭的原因。 回到在甘岭的房子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陆渐红的味道,仅仅两次的共赴巫山都是发生在这个小屋里,想起这些,景珊的心似乎温暖了一些,拿下冰箱上的那只超大狗熊抱在怀中,她抱的很用力,似乎抱的不是只玩具,而是那个让她体验到做女人快乐的人。 忽然间,景珊迫切地想听到陆渐红的声音,拿起电话没有一丝的犹豫,立即拨了陆渐红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她不是那个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省委秘书长,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孤独的女人。 陆渐红还没有睡,接到景珊的电话时,他微微有些惊讶,接通电话,陆渐红淡淡道:“你好。” 虽然安然并不在身边,但是景珊这个电话还是让陆渐红有一丝反感,所以口吻便显得略有些冷淡,并且毫不掩饰。 语气间的冰冷让景珊顿时冷静了下来,道:“陆书记,我回到甘岭了,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工作。”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陆渐红听得出来,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不过他知道,虽然两人突破了男女关系,但永远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便硬起了心肠道:“节后再说吧。” 说了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有点生硬,便又补了一句:“还有几天的假期,利用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只是简单的话,听在景珊的耳中却稍稍有些暖意,道:“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景珊苦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却又恨恨地在那只狗熊的脸上挥了两拳,似乎这样才解了气,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她跟陆渐红现在不是两条平行线,但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在这个方面,景珊虽然偶尔会表现出小女儿情怀,但是身在体制内的她非常理智地认识到,上了床并不代表着就可以为所欲为,适当地争取些利益才是硬道理。 手机滴滴地响了两下,那是条短信,周波发来的。最近,周波发动的情感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如果景珊是刚刚认识他,很有可能被他的爱情攻势所击倒。 正文 这个忙我帮不了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对于周波,景珊看得很透彻,他之所以回来,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自己。或许也是有这么一点理由吧,但是,绝不是因为爱情。大学里恋爱的时候,景珊很了解周波的家庭,并没有太深厚的背景,如果说有,那就是有钱。 或许这也是他能够成为省长秘书的主要原因。有一点是令景珊感到奇怪的,记得在省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来省委办公厅求职的,带着他厚厚的学历证明,以及在国外的一些论文,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成了鲁寒星的秘书。 周波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绝不甘心做一个秘书,这是景珊的判断,所以对于他的求爱,即便是没有当初他绝情的离开,她也会保留着一份戒心。所以在周波发来热情滚烫的短信时,景珊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 天一亮,景珊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有四天,正如陆渐红所说,这四天要好好地放松一下,放松的途径便是好好地去玩玩,甘岭这么多旅游景点,景珊玩过的还真没有几个。 陆渐红起床的时候,向青松比他起得更早,正站在后花园里享受清新的空气。 梁月兰已经做好了早饭,经过一夜的舒缓,姐妹相逢的激动渐渐逝去,变得能够以平常心对待了。 不一会,梁诗蕊也起了床,四人吃了早饭之后,向青松在梁诗蕊单独的时候,低声道:“龙书记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梁诗蕊想了想道:“向秘书,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多待几天。” 向青松没有说什么,只是找个僻静的电话将梁诗蕊的决定作了汇报,龙翔天没有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梁诗蕊的手机上,道:“龙飞跟我们商量跟玲玲结婚的事,如果放不下你姐姐的话,不妨带到燕华来过几天。” 听说龙飞终于肯跟裴玲玲结婚了,梁诗蕊很是欣喜,放下电话后,央求梁月兰道:“大姐,我儿子要结婚了,我得赶回去,要不你到我们家去过一阵子吧,我看这里就你一个,怪孤单的。” 梁月兰笑道:“诗蕊,恭喜你了,只是我一个人住惯了,既然我们姐妹能再见,那以后时间多得是,多走动就行了,况且渐红也难得回来一趟。” 梁诗蕊笑了笑,道:“也好,以后我会经常来的,大姐可别烦我。” “怎么会?你什么时候走?午饭后再走吧。”梁月兰挽留了一下。 梁诗蕊道:“我这个儿子生性信马由缰,跟这个女孩拍拖不少年了,一直没有定下来,这次说要结婚,我得快点赶回去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梁月兰失笑道:“这是大事,那我就不留你了,渐红,送送你小姨。” “不用,不用。”梁诗蕊再次听到“渐红”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耳熟,随口问了一句,“大姐,你夫家姓什么?” “陆。”梁月兰边走边答,已经将梁诗蕊送到了门口。 “大姐,那我走了,记得打电话给我。”梁诗蕊用力地向梁月兰挥着手,等车子渐渐远去,梁月兰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过头来。 陆渐红,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啊。啊,对了,筱霜好像说起过,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也叫陆渐红,呵呵,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青松,你跟陆渐红倒是挺融洽的。”梁诗蕊这句话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听在向青松的耳朵里,就有些别的味道了。向青松这个人虽然不能说眼高于顶,但在寻常人面前还是有一点自傲的,这一点梁诗蕊也知道一些,所以才有此一说。 “还好吧。”向青松含糊地说了一声,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不该说的还是不说为好。 路上,梁诗蕊接到了梁诗劲迫不及待的电话,梁诗蕊很遗憾地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梁诗劲无奈地放下电话,梁恩东通过一天一夜的恢复,生生受了黄蝉的那一拳,除了肋骨隐隐有点生痛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后遗症了,见梁诗劲挂断了电话,不由道:“爸,我真不明白,那个老太婆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帮我们解决王朝集团的麻烦。” “你懂什么?”梁诗劲正在气头上,怒道,“你除了奉承拍马,除了吃喝玩乐,你还关注什么?” 没来由地被老爸不留情面地刮了一通,梁恩东心里也有怨气,顶嘴道:“我能走到今天,你给了我什么帮助?除了斥责还有什么?我不奉承拍马,不陪领导吃喝玩乐,谁能注意到我?” 梁诗劲没想到梁恩东会说这样的话来,眼皮子剧烈地跳了跳,道:“这天底下奉承拍马的人多了,陪领导吃喝玩乐的人多了,怎么没见别的人去干这么个市委副秘书长?你以为真的靠你那边嘴皮子?我告诉你,手里没有几把刷子,就是靠嘴皮子,是走不了多远的。” 梁恩东有些发怔了,梁诗劲这时话音一转,道:“恩东,你这个年纪干到正处,也算是不错的了,可是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个姓意味着什么,而你做为梁家长子,又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过硬的本事,将来你靠什么来执掌梁氏?你的担子很重啊,恩东,梁家的将来会由谁来主宰,你自己掂量。” 梁恩东既然能干到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也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于家族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可是梁氏这么大的一个宠然大物,别说不一定轮得到自己,就是轮得到自己,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掌控这个庞然大物吗? 人贵在自知,可是梁恩东看得出父亲对自己的希望,这个时候说这些丧气话,只会让父亲更加痛心和难堪,便岔开话题,道:“爸,我知道您对我的期望。可是我真的不明白,那个老……姑妈怎么能让王朝集团摆脱困境。” 正文 梁氏家族 梁诗劲没有在意梁恩东的改口,道:“梁家的家族史你是知道的,其实如果不是你姑妈为了跟陆新国长相厮守而与梁家断绝关系,现在的梁家绝对是你姑妈在支撑局面。为了这件事,你爷爷气得一病不起,之后又发生了你二姑妈的放弃王朝而嫁给了龙翔天,你爷爷一气之下,将梁氏的家业分成了三块,由于当时我已经从政,所以只拿了20%的股份,你的两个叔叔各自拿了15%的股份,让我们自由发挥,他老人家则去了美国。生意场上的事我基本不问,都是你妈在打理,可是你妈在这方面的才能有限,经过这几十年的打拼,能够保持这20%的股份没有被并吞,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年幸好有姜芹帮忙,这才略有起色。相比于你二叔梁诗华和三叔梁诗栋,我们的起步已经晚了。要想获得你爷爷的认可,拿到梁家的执掌权,唯有通过政治的途径,才能帮我们壮大起来。可是梁家从来没有正面地支持哪一个派系,不过作为一个庞然大物,深受政界的关注。目前的局势并不明朗,到底在换届之后,会由谁来执掌新的教鞭,真是个未知数。跟你妈商量了之后,仓促地将王朝集团抛了出去,其用意只不过是试探而已,没想到受到强势的反弹。王朝虽然只是咱们的一个分支,但是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势必会影响到你爷爷的判断。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好这个问题。” 梁恩东有些不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梁月兰的重要性。 梁诗劲又接着道:“着力点并不在于你大姑妈,而是在于你大姑妈的儿子。” 梁恩东的眉毛扬了扬,道:“他?什么来头?” 梁诗劲忽然有些泄气,道:“他叫陆渐红,三十五岁,注意,是虚岁,目前任甘岭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 梁恩东不由一呆,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将他的自信心和优越性击打得一塌糊涂,既然是虚岁,那便要算实足年龄,三十四岁的副部级,自己比他要差了好几个级别,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看着儿子的颓败,梁诗劲心头不由微微一叹,道:“你也不要太过泄气,像这样的人是凤毛麟角,机遇良多,可遇而不可求。” 梁恩东努力把挫败感压下去,道:“与您相比,他还是矮了半截,他有什么能力帮忙?” “能力我一会跟你讲,只是人家并不见得会帮这个忙啊,许智杰已经去了两次,甚至于不惜透露国家有新建机场的计划给他,可是硬是没有动作,我一直在想,他是欲擒故纵呢还是我们下的本钱不够,所以,我才想到求助于你姑妈。”梁诗劲很是郁闷地说,“我告诉你,一个人的成长和升迁绝不是偶然,在别人的眼里,你能坐到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也是因为我的推动,陆渐红同样如此,只是推动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谁?” “前任军委副主席。”梁诗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的感觉很复杂,也很奇特,心想,如果儿子能够牵上这样的关系那该有多好,可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梁恩东咂巴了一下嘴唇,使劲咽了口吐沫道:“这小子还真幸运。” “下面的我不用多说了吧?” 梁恩东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只是b市的市委副秘书长,但是由于梁诗劲这个老子的存在,对目前的局势还是知道一些的,任主席虽然退位了,但是其作用力影响力仍是不容小觑的。如果陆渐红能够同意让王朝在甘岭安家立命,那么目前的最高领导看在任主席的面子上,是不会向死里面打的,这也足以给梁诗劲留下可喘息之机,至于以后再慢慢弥补,总有机会的。 了解了这些,梁恩东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怔怔道:“爸,现在该怎么办?” 梁诗劲看了一眼这个在困难面前并没有多少办法的儿子,心里黯然一叹,道:“走亲情路线看来是不大可行了,回京吧。” 时间过得异常之快,在剩下的四天之中,由安然安排,给孟佳和高兰各自购了一套房产,离得并不远,这也是受到了梁诗蕊过来的启发,她们如果总是住在一起的话,先不说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万一陆渐红坐拥三妻的事实被有心人发现了,那问题可是不轻,况且还有个天真的小梦瑶,所以除了每人一套房产以外,梦瑶的名字也正式改为孟瑶。 七日,陆渐红跟安然商量,让她住到省城去,这让安然感到一丝安慰,可是想到双皇的那套别墅就这么放弃了,着实可惜得很。 这个疑虑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那可是省委副书记住过的别墅,只要标个价要卖,想买的人不要太多了,就是不卖,放着增值那也是个不错的处理方法,听我的吧。” 其实陆渐红这么做,除了要暖安然的心以外,还有两层意思,一是安然一直忙于基金会的事,确实累得够呛,靠在自己的身边,也方便照顾一些,另一层则是想彻底断绝了景珊的想法,虽然目前并没有看到什么恶果,但是既然已经突破了这层关系,在得不到约束和控制的情形下,难免“日”久生情,这样既对安然等人不好交待,如果被发现了,更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毕竟陆渐红在省城也并非没有仇敌,只不过一切都隐在暗处而已。就像上次的棒子事件,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是山寨棒,会出现什么后果真的很难想像。所以,陆渐红此举用意一箭三雕。 对于陆渐红这样的安排,安然自然是心甘情愿,谁不想在丈夫身边啊,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处境,多跟陆渐红在一起,就多一分相互的倚重,这对于增进夫妻感情促进夫妻沟通了解大有裨益。 正文 代理安氏 吃了国庆节的最后一餐早餐,陆渐红和众人告别,又嘱咐黎姿一定要照顾好高兰,又抱着孩子们亲了个不停。这几天里,跟孩子们的感情也日渐提高,本来已经适应了他不在的孟瑶抱着他的腿哭着不让他走,这一幕让陆渐红很是心酸。 在车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渐红都处在那淡淡的忧伤之中,忽然间他有一种恍惚,自己的将来难道就在无休止的官场之中,让自己的妻子们孩子们望穿秋水? 安然悄悄地伸过手去放在陆渐红的大腿上,道:“渐红,有所得,必有所失,不要看得太重,孩子还小,长大了就会理解,会以有一个替百姓着想、为发展出力的父亲而骄傲的。” 陆渐红展颜一笑,道:“听你的话,我好像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 “本来就是。”安然笑着柔声道,“我也以你而自豪。” 心情好了,车开得也欢快了,就连来往车辆的喇叭声也显得悦耳了许多。 中午的时候便已到了省城,虽然已经是黄金周的最后一天,但是旅游并没有进入尾声,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陆渐红笑道:“今天下午是完全属于我们两个的,先去吃饭,下午陪你好好玩玩。” 酒店他们根本没有兴趣,菜都差不多,能有一两个亮点就不错了,吃的只是一个档次而已。他们去的是一家鹅杂店,这店里的鹅杂炒得非常棒,生意火得紧,虽然没有爆满,不过陆渐红只能慢慢地排着队等鹅杂上来。 店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临窗位置的客人吃完收桌子,两人坐了下去,喝着服务员递上来的茶,虽然不是好茶,不过安然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喝到嘴里也觉得香得紧。 闲扯了几句,安然道:“渐红,有一件事情早就想跟你说了。” 陆渐红见安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跳,道:“那就说嘛,老夫老妻的,不用遮遮掩掩。” “看你说的,好像咱们都老了一样。”安然笑了笑,道,“你还记得安中信吗?” “记得,就是认了你做侄女的那个香港大老板。”陆渐红道,“怎么突然间提到他了?” 安然犹豫了一下,道:“自从你到双皇工作不久,他就跟我有所联系了,他年纪大了,有点叶落归根的意思。” 陆渐红不知道安然的意思,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他是想过来投资啊。” “你尽想着投资。”安然低声埋怨了一句,说,“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意一直都大儿子代为打理,可是大儿子是个基督教徒,内心里是不想经商的,最大的愿望是做个牧师,而且已经取得了资格,当初接手安氏集团也是在他的强迫之下才勉为其难,现在根本无心照料生意,二老子在牛津大学的副教授,在做学术研究,女儿是个律师,三个子女都对经商没有兴趣,所以安老想让我代为打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不由道:“他也太大条了吧,把一份家业就这么给了个外人?” 安然道:“只是代为打理罢了。” 陆渐红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一直很犹豫,不去的话,眼睁睁看着这么大的产业就这么败落,于心不忍。”安然颇有些苦恼地说,“前一阵子我去了趟美国,跟他和三个孩子也见了面,谈得很融洽,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根本没有什么子承父业的概念,对于让我接手安氏集团没有意见,说那是安老的产业,他怎么决定都没有关系。”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安然有些心虚,没有说话,陆渐红笑了笑,道:“从感情上来说,我是不赞成你过去的,不过我很了解你,你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么多年来,你退出商场之后,辗转干了几个行当,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太开心,我尊重你的决定。” 陆渐红的话多少有些不尽不实,谁愿意老婆离开身边啊,可是风筝原则他还是懂的,不管风筝飞得有多高,总有一根绳牵在手中。老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丈夫的依附品,干她爱干的事,作为丈夫,不但要理解,还要支持。 安然不由道:“你如果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有确定,最快也得春节之后吧。” 陆渐红笑道:“时间还早,计划不如变化,先过好眼前吧。” 这个店鹅杂是一大特色,另外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每天中午只做二十份鹅杂,卖完二十份,店就打烊。 对于这一点,陆渐红还是很钦佩的,这才叫生活,既是做生意,又不会成为生意上的奴隶。陆渐红来的时候,是第十八份,所以剩下的两份卖完了之后,再有客人来,服务员便上前告知,不营业了。 等陆渐红点的鹅杂上来,店里只剩下三四桌的人,显得有些冷清,不过二人倒是很享受这种宁静。 安然很喜欢鹅杂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辣,正吃得津津有味,门口猛地冲进来两个人,靠着他们的身边就坐了下来。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打扰,陆渐红自然是很不乐意,正要开口,板着的脸却变成了笑容,道:“二毛,怎么是你?” 跟着丁二毛的自然是那个诸葛欢儿。 丁二毛虽然也很是意外,不过紧张更多于惊讶,轻嘘了一声,偷偷地看着窗外。再看那诸葛欢儿的模样,却与丁二毛截然相反,哪里有半分的紧张之色,兴奋倒是多一些,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低下了头。 陆渐红不明所以,几分钟之后,好几个身着西装的人从窗边走过,丁二毛这才抬起头来,轻吁了一口气,眉毛却竖了起来,冲着诸葛欢儿怒道:“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正文 欢喜冤家 诸葛欢儿噘着小嘴道:“谁叫那几个人冲我吹口哨?” “被吹个口哨会掉你一块肉啊。”丁二毛恨恨地拿起陆渐红放下的筷子夹了一块鹅杂,却是辣得眼含泪水,这才想起来陆渐红还在身边。 陆渐红简直对自己这个驾驶员哭笑不得了,道:“二毛,怎么回事?” 原来丁二毛带着诸葛欢儿在燕华的时候,发现有人似乎追到了燕华,便又杀了个回马枪杀回了甘岭。他一直在劝甚至是在赶着诸葛欢儿离开,可是每每这个时候,诸葛欢儿就眼泪湫湫地摆出一副可怜相,丁二毛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只有投降的份。 这两天诸葛欢儿还算听话,可是就在刚刚两人出来买东西的时候,几个小混混冲诸葛欢儿吹口哨,为了不惹事端,丁二毛忍了,可是诸葛欢儿却不是个省事的主,故意摆出副搔首弄姿的样子,引那几个混混过来调戏,结果可想而知,被丁二毛打了个惨。气是出了,可也引起了找诸葛欢儿的人的注意,那些人并分两路,一路追到了燕华,一路还留在甘岭,刚刚追到这里,丁二毛拉着诸葛欢儿溜进了这家鹅杂店。 陆渐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有点拿丁二毛他们没办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诸葛欢儿对丁二毛的情意,陆渐红可是看得很明白。陆渐红也有不少话要说,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你们住在哪?现在过去。” 住的地方居然是君威大酒店,丁二毛当仁不让地充当起他们的驾驶员,开着安然的车径直过了去。 四人一进酒店,大堂的接待服务员便认出了陆渐红,在他们上楼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林太平那儿。 且说四人进了丁二毛的房间,奇怪的是,在陆渐红的面前,诸葛欢儿居然老实得很,陆渐红看着挺顺眼,跟二毛倒是挺配的,不过看样子是对欢喜冤家,也不知道是丁二毛在装傻还是真的没开窍。 “欢儿,你爷爷是不是叫诸葛青云?” 得到的答案果然如陆渐红所料,这倒让陆渐红颇有些头痛,其实他是有心撮合这一对的,不过在确认了诸葛欢儿的身份之后,陆渐红也觉得二毛的决定是正确的,以诸葛青云的家世,是不可能把诸葛欢儿许给丁二毛的。陆渐红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便道:“二毛,你把这个关系处理好,明天该上班了。” 丁二毛瞄了诸葛欢儿一眼,道:“你也听到了,明天我要上班,没功夫带你跟你爷爷躲猫猫,我看你还是跟你爷爷回香港吧。” 听了这话,诸葛欢儿的眼睛不由一红,道:“二毛,你这样是在毁我的一辈子。” 丁二毛瞪着眼睛道:“我怎么你了?别诬陷我。” 诸葛欢儿神色凄凉道:“我这么一回去,爷爷肯定要逼我嫁给那个人,可是我喜欢的是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丁二毛急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只是你的一个网友。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只是个小驾驶员,你是千金大小姐,你跟着我只会吃苦受罪,没有好日子过。” “我也跟你说一遍,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诸葛欢儿鼓着嘴巴道。 丁二毛简直要抓狂了:“大小姐,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玩不起的。” 陆渐红和安然面面相觑,此情此景,他们都觉得在这里是多余的。 见陆渐红有离开的意思,丁二毛急了,拉着陆渐红道:“陆书记,您得帮我。” 话音刚落,诸葛欢儿居然也道:“陆书记,您也得帮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感情上的事,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也很多,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安然笑道:“欢儿,其实你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跟你爷爷说清楚。” 诸葛欢儿神色一黯道:“如果他能听得进去,我也不用跑出来了。” “可是你这么躲着也无济于事,感情没错,可是难道你打算躲一辈子吗?”安然微笑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诸葛欢儿想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道:“丁二毛,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比较直白,丁二毛无从躲避,结结巴巴地道:“我……我……” “我什么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好犹豫的。”诸葛欢儿虽然说得凶狠,可是一双眸子里却满是哀求与期望之色。 “人家不知道啊。”丁二毛冒出这句话,差点没把陆渐红笑破了肚子,看来丁二毛也不是对这丫头没动情,或许只是有着诸多顾忌吧。 “你是不是男人啊。”诸葛欢儿急了。 面对诸葛欢儿的质问,丁二毛的表现还真不像个男人,有点蔫,默默地点了根烟。 见此情形,陆渐红道:“二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安然,我们先出去吧。” 出了房间,安然低声道:“我对这段感情不抱期望。” 陆渐红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这么看,你不要忘了,当初你看上我的时候,我可是一穷二白,还不如二毛呢。” 安然噗哧一笑道:“你倒是挺会举例子。”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诸葛青云的管家江育辰,紧跟着的赫然便是诸葛青云,后面还有几个身着西装的人,看样子跟刚刚追过鹅杂店的那些人是一道的。 不好,丁二毛他们的行踪暴露了。陆渐红立刻迎了上去,笑着大声道:“诸葛先生,这么巧,也到甘岭了。” 诸葛青云也是笑道:“这不是陆书记吗?真的很巧。” 陆渐红的大声达到了效果,里面的诸葛欢儿脸色立马变了,慌张道:“不好,我爷爷来了,怎么办?” 丁二毛这时表现得很镇定,向卫生间看了一眼,低声道:“进去躲一躲。” “诸葛先生到甘岭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相请不如偶遇,诸葛先生,这个机会你可要给啊。”陆渐红在分散诸葛青云的注意力。 正文 谁也不能勉强欢儿 诸葛青云笑道:“陆书记实在太热情了,不过我现在有事情需要处理,陆书记的盛情我心领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一定叨扰陆书记。” 这时江育辰指了一下陆渐红的身后道:“老爷,就是这间房。” 诸葛青云刚刚还是笑容满面的,现在却是脸色一沉,江育辰会意,上前按响了门铃,道:“开门。” 陆渐红暗自叫苦,心道这老东西是有备而来的。 丁二毛倒是坦然开了门,他没见过诸葛青云,淡淡道:“什么事?” 江育辰伸手在他胸前一推,喝道:“你还装?” 江育辰有意在诸葛青云面前表现,所以这一推用了不小的力气,只是推在丁二毛身上,却是蜻蜓撼柱。 丁二毛纹丝不动,伸手在江育辰的手腕上一抓,冷冷道:“不要动手动脚。” 江育辰哎呀一声痛叫出声,后面几个穿西装的便要扑上来,诸葛青云却淡淡道:“都住手。” 丁二毛也松开了手,江育辰揉着手腕,脸色铁青。 诸葛青云看着丁二毛道:“我是诸葛欢儿的爷爷,这几天欢儿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吧?” 丁二毛这些日子被追得东躲西藏,却又无处发力,郁闷已极,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不是男人本色,便道:“不错。” 陆渐红和安然原先都以为丁二毛会否认,因为诸葛欢儿根本不在房间里,没想到丁二毛居然一口承认,很有担当。 诸葛青云面无表情道:“我不追究你们这几天在一起的事情,叫欢儿出来吧。” 丁二毛的心里很是为难,这几天诸葛欢儿一直都在强调,宁愿死也不肯回香港,如果把她交出来,可能会恨他一辈子,可是这个事情却又是瞒不了的,人家既然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摸准了的,这房间就这么大地方,要想找人不比喘气难多少,心一横,道:“欢儿,你爷爷找你来了。” 诸葛欢儿躲在卫生间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听到丁二毛的呼唤,心知也是无奈之举,便开了门出来,垂着头道:“爷爷。” 诸葛欢儿脸色一沉,道:“你好大的胆子,跟我玩起捉迷藏了。” “爷爷……”诸葛欢儿才叫出两个字,诸葛青云便冷声打断道,“回去再说,小江,带小姐回去。” “是,老爷。”江育辰向几个西装男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上前来拉诸葛欢儿的手。 诸葛欢儿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那西装男不由一呆,很是为难地看了诸葛青云一眼。 诸葛青云的脸色异常难看,道:“带她走!” “小姐,得罪了。”那西装男伸手抓住了诸葛欢儿的手腕。 就在这时,丁二毛的手也伸了过来,在西装男的手腕上一抓一推,那人的手腕顿时被反转了过来。 丁二毛冷冷道:“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做欢儿不肯做的事。” 诸葛欢儿神色一喜,立马躲在了丁二毛的背后。 “你是什么东西?”江育辰怒叱了一声,可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毕竟诸葛青云在这里,还轮不到他发号施令。 诸葛青云脸显怒色,不过还在强制克制,向诸葛欢儿道:“欢儿,跟我回去,我就放过这小子。” 诸葛欢儿身子一震,爷爷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惹怒了他,真的会对丁二毛不利。 丁二毛这时却是淡然一笑道:“我说过,谁也不强迫欢儿,哪怕是她爷爷,也不行。” 陆渐红大是赞赏丁二毛的脾性,这才算是男人嘛。 诸葛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小子,诸葛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丁二毛的眉毛扬了扬,转身向诸葛欢儿道:“欢儿,如果你要走,我不拦你,如果你不想走,我向你保证,谁也带不走你。” 诸葛欢儿的目光中充满了欣喜,肯定地说:“我不走。” 诸葛青云怒极反笑,道:“好,很好。” 说着,向后一退,门口顿时涌进来好几个西装男。 这时,楼梯处脚步声大响,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又有十几人奔了过来,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心道:“林太平怎么做事的?这么多来势汹汹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里面已经动起手来,那些人对诸葛欢儿这个大小姐不敢动手,对丁二毛却是不会留情的,只是丁二毛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软柿子,反而硬气得很,刚冲进去两个人,已经被丁二毛一手一个给反扭住了身体,喝道:“再不停手,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眼前冲突即将发生,陆渐红虽然不担心丁二毛的身手,但殴斗发生在自己眼前,那是万万不行的,再说了,万一伤到诸葛青云,说起来,对甘岭的影响也不好,便喝了一声:“都住手!” 诸葛青云微微一怔,道:“莫非陆书记也要插手这件事?”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诸葛先生,你的家事我无意过问,不过在我这个省委副书记面前大张旗鼓地使用暴力,会不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诸葛青云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轻蔑,道:“我知道这个人是你的司机,陆书记,大家都是明白人,让我带走欢儿,此事就一笔带过,否则,拐我孙女的人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诸葛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我看到的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年轻人,至于说拐你孙女,哼哼……” 这时,楼梯上又是一阵脚步声,跟着十几名警察上了来,大声道:“我们是庆东市公安局的,都不许动。” 领头的居然是刘小波,这小子不是停职了吗? 刘小波还没看得陆渐红,刚刚林太平见一帮人气势汹汹的上了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考虑到安全,还是打了电话,刘小波过来的倒是很快,大声道:“都把身份证拿出来!” 正文 又臭又硬 诸葛青云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再怎么能耐,还不能跟我公安干警正面起冲突,陆渐红见此情形,虽然控制住了局面,但是对于丁二毛跟诸葛青云的关系却无疑是雪上加霜,便道:“诸葛先生,不如进来谈一谈。” 刘小波这时才看见陆渐红也在场,头不由缩了缩,对陆渐红他可是怕得要死,自己停职并没有多久,被他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找后道。 诸葛青云也清楚,如果跟这些警察扯上了,会很麻烦,我国国情他是很了解的,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陆渐红走上前去,刘小波唯唯诺诺道:“陆书记,您也在。” “他们是香港过来的客商,一点小误会,我来处理吧。”陆渐红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进了房间。 陆渐红淡淡的口吻却让刘小波的脊梁冒出了一股寒气,摆了摆手,道:“收队。” 进了房间,江育辰居然也在,陆渐红对他刚刚狗仗人势很是没有好感,眉头微皱,道:“诸葛先生,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诸葛青云混迹江湖多年,陆渐红这么一说,自然明白其意,道:“小江,你先出去,把人带下去。” 江育辰心怀鬼胎,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没什么办法,只得出了去。 陆渐红笑了笑,道:“诸葛先生,这是你的家事,虽然二毛是我的司机,但是这件事我不便于插手,你们自己关上门聊吧。”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向丁二毛道:“二毛,这是欢儿的爷爷,注意控制情绪。” “是,陆书记。” 陆渐红笑道:“诸葛先生,你们慢聊。” 外面的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安然忧心忡忡地说:“渐红,这事你怎么看?” “顺其自然吧。”陆渐红笑了笑,道,“看二毛自己的了。” 这时林太平大步走了过来,很是内敛地道:“陆书记光临君威,不胜荣幸。” 陆渐红对林太平的感觉还算好,微笑道:“林总不忙吗?” 林太平笑道:“陆书记的神彩我一直很敬佩,不知道晚上陆书记有没有时间,给我一个拍马的机会。” 林太平的随意陆渐红并不反感,他本身就不是个太死板的人,他也知道,林万玉此时正是鲁寒星拉拢的对象,便笑了笑,道:“正好有些事情想跟林书记交流看法。” “我这就去安排。”林太平笑道,“陆书记,我已经给您和陆夫人安排了房间,这是房卡,先休息一下。” 陆渐红也不客套,接过房卡,道:“你先去忙吧。” 相比于外面的和谐,房间内却是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诸葛青云从骨子里对丁二毛有不屑之色:“小伙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 不善。丁二毛却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淡淡道:“欢儿说要跟你走,我没有意见。”言下之意,她如果不肯回去,动粗的话,那就奉陪到底。 又臭又硬。诸葛青云知道话不会那么好说,也就不去理睬丁二毛,向诸葛欢儿道:“欢儿,你也不小了,应该分得清轻重。” 诸葛欢儿却道:“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这句话问得诸葛青云不由怔住了,道:“诸葛家就你这么一个后代,生意迟早也是你的。” “我不在乎生意,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我一直都不是我,我只不过是生意场上的一个筹码。如果荣光耀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荣康企业的大公子,你会把我许给他吗?”诸葛欢儿的话很犀利,也很直率,真有点让诸葛青云的老脸挂不住。 在外界看来,诸葛青云创办的欣立集团绝对是商界的一大巨头,可是诸葛青云知道,欣立集团这几年所受到的冲击不小,呈现出后劲不足的势态来,选择与荣康集团联姻,将会为欣立集团注入新的血液。 见诸葛青云沉默,诸葛欢儿黯然道:“爷爷,生意就那么重要吗?因为生意,爸妈去美国洽谈飞机失事,因为生意,你又要把我作为一个筹码去换来欣立的生存。在你的心中,我永远只是一个交换的条件。爷爷,你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去做生意,又何必抓着不放?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把自己从劳碌中解放出来,难道不好吗?” 诸葛青云的脸抽搐了一下,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真的不甘心,不由硬起了心肠道:“欢儿,即便你不嫁给荣光耀,我也不会让你跟这个小子在一起。” 丁二毛的眉毛扬了扬,却没有说话,诸葛欢儿似乎已经料到了诸葛青云会这么说,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肚子里也有了他的骨肉。” 丁二毛不由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诸葛青云的眼睛却更大,不过跟着却笑了起来,这才几天啊,即便是有了骨肉,也不会知道,很明显,这是谎话。 欢儿却接着道:“上个月我们就见过一次面了。” 诸葛青云的脸终于阴沉了下来。 诸葛欢儿跟着又加了句猛料,道:“取消婚约,还是我告诉荣光耀我有了身孕,爷爷,我听你的。” 诸葛欢儿的话很是不考虑诸葛青云的感受,这让诸葛青云怒火中烧,举起手杖便向欢儿砸了过去。 丁二毛横过身来,手臂一格,那拐杖应声而断,这么大的力道足见诸葛青云心头的愤怒。 “好,好,你现在胆子不小。”诸葛青云有发飙的趋势。 丁二毛适时道:“我说过,谁如果强迫欢儿,那要经过我的同意。” 诸葛青云的肺都快气炸了,两个小辈几乎没把他给气死,扔了手中的半截拐杖,压着怒火道:“小子,你会为你做的付出代价的。” 丁二毛无所谓地道:“乐于奉陪。” 看着诸葛青云怒气冲冲地甩门而去,丁二毛抹了把额头的汗,气乎乎地道:“欢儿,这回事情闹大了。” 诸葛欢儿鼓着小嘴道:“我把自己的清白都毁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丁二毛一脸苦色道:“欢儿,你爷爷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正文 我喜欢她 “怎么,你怕了?”诸葛欢儿反问道,“如果你害怕了,那我现在就跟我爷爷说,刚才我说的都是假话。” 丁二毛不由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一再护着欢儿,也并非仅仅是因为欢儿不愿意走,更大的原因是,自己真的有点舍不得她离开自己。 “走一步算一步吧。”丁二毛沉声一叹,开了门去看,外面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这件事上,他必须找一个靠山,陆渐红自然是最佳人选。 接到丁二毛的电话,陆渐红道:“你带她到我房间来。” 且说诸葛青云下了楼,几乎没一口血给喷出来,这回亏大了,陪了孙女不说,欣立集团恐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江育辰见诸葛青云脸色难看,迎上去低声道:“老爷……” 诸葛青云摆了摆手,道:“回酒店。” “那大小姐……” “不用你操心。”诸葛青云实在没什么好心情去说话,径直钻进了停在酒店外的宝马车里。 听了丁二毛的话,陆渐红哭笑不得,这诸葛欢儿还真是胆大,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道:“欢儿,我有句话要问你。” 在陆渐红面前,诸葛欢儿倒是老实得很。 “我首先要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跟二毛在一起。”陆渐红问这话的意思,完全是冲着丁二毛的恋爱观来说的,如果诸葛欢儿只是心血来潮玩把火,丁二毛可能伤不起,当然,这也是建立在陆渐红认为丁二毛对她也有感情这个基础上的。 “我是认真的。”诸葛欢儿看了丁二毛一眼,说,“我觉得二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陆渐红笑了笑,不再问下去,又道:“二毛,你呢?” 丁二毛的脸突然涨红了,却是吞吞吐吐磨磨叽叽的不吭声。 “拿出男人样来。”陆渐红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好像也喜欢跟欢儿在一起。”丁二毛说完这句话,头都要夹到裤裆里了,但通红的脸还是把他出卖了。 “什么叫好像啊,这对欢儿不公平啊。”安然笑着说了一句。 丁二毛猛地抬起了头,说:“我喜欢她。” 诸葛欢儿的脸上顿时洋溢着一股神采飞扬。 陆渐红笑道:“那就好,这件事情我给你们做主了,婚姻自由,谁也没法子阻止的。” 诸葛欢儿喜道:“谢谢陆书记。” 安然却叹了口气,诸葛老头子她是了解的,这件事怎么会轻易地就过去,看来陆渐红又是把烫手山芋给接过来了。 陆渐红自然也知道诸葛老头子不会善罢干休,想了想,拿过电话拨了个号码,道:“克敌吗?我陆渐红,我在君威,你过来一趟。” 等陆渐红放下电话,安然不由道:“你想把他们藏起来?” 陆渐红笑道:“二毛,这一阵子你恐怕不能给我做驾驶员了。” 丁二毛抓耳挠腮,诸葛欢儿却道:“陆书记,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陆渐红摆着手道:“没这么严重,二毛虽然是我的司机,也是我的兄弟,能帮的我就帮一把。” 任克敌很快到了,进了房间,看到丁二毛的身边坐着个小美女,不由笑道:“可以啊,二毛。” 陆渐红笑道:“克敌,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任克敌道:“大哥,有事您说话。” 陆渐红将丁二毛二人的情况说了,道:“他们可能需要到军营里躲一躲,你有没有办法?” “呵呵,大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这么大的军营,藏两个人有啥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任克敌笑嘻嘻地说,“只是,要住在一起,恐怕有点难度。” 诸葛欢儿的脸不由红了一下,丁二毛也是脸红。 “开玩笑的,别难过,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任克敌笑道,“我马上去安排一下。” 没有多久,一辆军牌车开到了君威大酒店前,丁二毛和诸葛欢儿上了车,任克敌道:“大哥,没司机了,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个?” “得了吧。”陆渐红拒绝了这个请求,他心里自有打算。 晚上,和安然一起出席了林万玉父子的宴请,整个过程都在轻松的氛围里,饭后,林万玉在送陆渐红回房间的时候,说:“陆书记,不知道明天您有没有时间,有点工作想过去汇报一下。”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觉得你到周书记那边汇报比较妥当一些。” 林万玉笑道:“陆书记提醒得是。” “长假一过,省委省政府会组织一个招商引资工作的培训班,每市安排两个人参加,你回去落实一下。”陆渐红说了这句话,已经进了屋。 “明白。”林万玉道,“陆书记早点休息吧。” 关上了门,安然道:“林万玉还不是你的人吧?” 陆渐红笑了笑,林万玉说要汇报工作,自然是工业方面的,他之所以让林万玉先到周琦峰那边去汇报,那是给了他暗示,至于能不能领会,那得看他自己的悟性。不过林万玉的消息似乎并不是太灵通,从前一阵子的招商工作来看,姜天平一直没有能走入陆渐红的视线,这也就是说,姜天平在庆东并没有凸显出其重要性,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林万玉并不清楚姜天平的底细。 上班第一天的省委大院充满了宁静,天气不热,阳光不烈,陆渐红迈着步子走进了省委大院,在去办公室的途中,不住地有人跟陆渐红打着招呼,陆渐红点头示意,一路进了办公室,焦洪兵已经到了,给陆渐红泡了杯茶,将这几天的报纸都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本来想让焦洪兵去落实一下住房的事情的,安然住到省城来,省委招待所很不方便,不过自从上一次的事之后,陆渐红对焦洪兵的印象发生了改变,一直都在考虑要换一个的,只是因为国庆节放假加上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所以便没有付诸于实施。 正文 中风 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很快焦洪兵走进来,道:“陆书记,双皇潘市长的电话。” “接进来。”已经生了换他的意思,所以对于焦洪兵不敲门直接进来,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 抓起电话,便听到潘顺利的笑声,道:“陆书记,没有打扰您的工作吧?” 陆渐红笑道:“老潘,什么事?” “世贸中心ab两区都已竣工,竣工仪式打算订在明天,向您请示一下。” 这个潘顺利越来越会做人了。陆渐红笑道:“我现在只是挂名的,这些事你自己定夺好了。” “那可不行,您是领导,竣工仪式这样的大事还得服从您的指示。”潘顺利拍了一记马屁,道,“另外还想请陆书记参加的。” 陆渐红笑道:“好的,时间就明天吧,我参加。” 问了仪式的时间,刚放下电话,秘书长景珊便进来了。 “陆书记,有件事情向你汇报一下。”景珊在这里还是比较随便的。 “什么?” “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赵可诚昨晚中风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有这样的事?怎么昨晚没打电话给我?” “我昨天夜里才回来,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景珊道,“您看,是不是要过去看望一下?” 陆渐红的心里有些恼火,看来换秘书是迫在眉睫了,道:“你去买点东西,跟我一起去。” 景珊这边一走,陆渐红道:“焦秘书进来一下。” 焦洪兵进了来,道:“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淡淡道:“赵可诚昨晚中风,现在情况怎么样?” 焦洪兵道:“具体的情况不是太清楚。” 陆渐红本来也不是想从他这里知道赵可诚的情况,只是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看样子他是知道的。 “好了,你出去吧。” 没几分钟的时间,景珊的电话便打过来,说都准备好了。 陆渐红道:“用你的车吧。” 也没理焦洪兵,直接下了楼,景珊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路上景珊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经过抢救,命是捡回来了,不过落了个偏瘫,恐怕以后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陆渐红道:“周书记他们都知道情况吧?” “我跟黄秘书说了,应该会知道。” 陆渐红点了点头,到了医院,让司机将果篮什么的搬了进去。 上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周琦峰下来。 “周书记。”陆渐红招呼了一声。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渐红书记,回头到我办公室来,景珊同志也一起过来。” 看着周琦峰脸色有些不好看,陆渐红的心里微微一动,景珊却是露出一丝苦笑。 向赵可诚的家属进行了一番安慰之后,这才回到了省委。 这一路上,陆渐红都在想着周琦峰的脸色何以难看,心里隐隐觉得,会不会是觉得景珊跟自己走得太近了。 这一阵子,陆渐红确实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景珊身为省委秘书长,虽然周琦峰说要把精力放在配合陆渐红的工业工作上,但她这个秘书长的职责却是服务于省委shu记,难道是因为景珊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引起了周琦峰的不快? 景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颇有些忐忑,陆渐红淡淡道:“镇定点。”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说了这样的话,景珊的心里还真不怎么慌了。 到办公室里喝了一口凉茶,将心情稳定下来,景珊拿着笔记本上了楼。 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面前略为踌躇了一下,黄澄已经见到了景珊,起身相迎道:“景秘书长,您来了。” 景珊笑道:“周书记在吧?” “庆东林书记在汇报工作,您先坐一下。” 很快,陆渐红也到了,得到了同样的回答,正要坐下,林万玉从里面出了来,一见陆景二人,笑道:“陆书记,景秘书长。” 陆渐红点了点头,只听里面周琦峰道:“渐红书记来了?进来吧。” 景珊有点为难了,并没有点她的名,还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景秘书长也来了。”进去的陆渐红淡淡冒出来一句。 “叫她进来。” 陆渐红一时也看不出周琦峰到底什么意思,不过不爽那是真的了,不然也不会故意晾他们。 景珊进了来,说来也是可笑,作为秘书长,进书记办公室的次数并不多,在面对周琦峰故意威慑性的目光下,心头的紧张是可想而知的。 陆渐红看得清楚,轻咳了一声,道:“周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周琦峰这才把目光收回来,道:“刚刚去医院,已经看到赵可诚的情况了吧?” 陆渐红微微一呆,是这个事?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偏瘫的可能性很大。”陆渐红道,“赵可诚同志对工作兢兢业业,有这样的不幸是我们的损失啊。” 周琦峰道:“省委办公厅这一块是省委工作的喉舌,出了这样的情况,虽然意外,但是必须尽快配备到位,不能影响到工作的正常运转,你赶紧跟组织部那边商议一下,由谁来制作比较合适。” 陆渐红再次一呆,就为了这事?没有必要让他和景珊到办公室来亲自交待吧?一个电话的事情嘛。 陆渐红脑子一动,道:“景秘书长,这一块的工作是你牵头的,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景珊不由怔了一下,如果不是当着周琦峰的面,她可以理解为陆渐红是在给她好处,可是在书记大大面前说这样的话,那就不是这个味了,当下道:“事出意外,我没有这方面的准备。” 也不等周琦峰开口,陆渐红道:“周书记,我建议由景秘书长提交人选,然后我再跟组织部商议一下之后,报到您这边来。” 周琦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也好。” 景珊赶紧站了起来,道:“周书记,如果没有别的指示,那我现在就去办这个事。” 周琦峰这才跟景珊说了第一句话:“速度要快。” “周书记,陆书记,你们先忙。”景珊如获大赦,出了书记办公室,觉得两腿都有点发软,大是心有余悸,不过她也更佩服陆渐红了,真是胆识过人啊,一点都不慌张。 正文 景珊不简单 景珊离开了,陆渐红将门关上,笑了笑道:“周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周琦峰抬头看了陆渐红一眼,淡淡道:“你挺护着她的。” 陆渐红笑道:“周书记,您这话里有歧意。” 周琦峰喝了口茶,道:“景珊这个人不简单,你小心点。” 不知道周琦峰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陆渐红已经领教到景珊的“不简单”了,两次的亲密接触,足以了解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她是工业经济发展办公室的枢纽,从工作的角度出发,能力还是很强的,办公室能运转顺畅,她有很大的功劳。” 在周琦峰面前,陆渐红的这种态度是因为他判断出周琦峰并没有太深的芥蒂,刚刚的姿态只是在给景珊施压,告诉她要好好工作。不过看来,周琦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工作能力强是好事,就怕心思用在别的方面了。”周琦峰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下去,道,“上午接到工信部办公室的电话,近期梁部长要到甘岭来考察,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你准备一下。” 工信部?陆渐红心里犯起了嘀咕,工信部来考察什么? “您放心,我会做好接待工作的。” “接待工作倒不用你来,甘岭今天提出了工业发展口号,上层很是关注,虽然跟工信部的关系不是太大,但也有一定的关系,所以来考察一下无可厚非,考察的时候,你要拿出亮点来。”周琦峰话虽这么说,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啊,不过一时半会之间,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笑了笑,道:“我会注意的。” 周琦峰不再说话,喝了口茶,埋下了头。 陆渐红并没有走,道:“周书记,有件事情向您汇报一下。” 周琦峰抬起头来,道:“什么事?” “双皇世贸中心的ab两区工程已经竣工,明天有一个竣工仪式,您看您有没有时间参加?”陆渐红此举意义很深,如果省委shu记亲临参加竣工仪式的话,那对双皇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另外,陆渐红虽然还兼着双皇市委书记,但是由他现在主抓工业,而双皇的工业发展很快,如果仅他一人参加的话,很容易给人造成双皇是因为有他的偏袒之意,周琦峰去那就不同了,省委shu记偏袒,你有屁也不敢放一个。 周琦峰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笑道:“你啊,还是惦记着双皇。” 陆渐红也不隐瞒,笑道:“我好歹还是双皇市委书记。” “工程的质量一定要过得硬。”周琦峰道,“如果只注重形象而不重内在,我唯你是问。” 陆渐红道:“您放心。” “黄秘书进来一下。”周琦峰叫了一声。 黄澄快步进来,周琦峰道:“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黄澄看了周琦峰一眼,也不用翻日志,汇报道:“您早晨决定的,明天上午有个书记办公会。” 陆渐红一听,便道:“周书记如果忙的话……” 周琦峰道:“还没有通知吧,那改到后天吧。” 其实周琦峰根本没有安排什么书记办公会,不过黄澄很好地领会了周琦峰的意思,而杜撰出这个办公会来,其目的只是周琦峰想让陆渐红知道,自己很卖他这个人情。 “周书记,我代表双皇市委市政府谢谢您。”陆渐红笑了笑道。 “去吧去吧,明天早上跟我一起走。”周琦峰对陆渐红这个不着痕迹的马屁很是受用。 “那我先出去了。” 临出去的时候,周琦峰又交待了一句:“工信部那边一定要接洽好。” 从书记办公室回来的路上,陆渐红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琦峰今天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是关于工信部的。他一再强调要接洽好,这个信号有点意思,看来得先了解一下工信部部长是何方神圣了。第二是关于景珊的。他提醒自己景珊不简单,意思是告诉他,他们走得太近了,看来是对他们的关系有所察觉。陆渐红自认为跟景珊的两次神不知鬼不觉,周琦峰又是从何得知的?难道黑暗中还有双眼睛? 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舒服,进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焦洪兵,脑子里不由灵光一闪,难道是焦洪兵? 对于这个判断,陆渐红有点犹豫,景珊经常过来是不错,但这也不足以能证明他们关系不一般啊。不过疑人不用,陆渐红当即决定,明天回来后,立刻换掉这个秘书,身边有个人搞无间道,那种滋味是很不自在的。 当着焦洪兵的面,陆渐红用手机拨了景珊的号码,道:“景珊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陆渐红注意到焦洪兵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陆渐红心中微微冷笑,向周琦峰报小报告,绝对有焦洪兵的份。 景珊很快过了来,在陆渐红面前,她就自如多了,道:“什么事?” 陆渐红道:“下午下班之前,把人选报上来,另外……” 陆渐红的声音低了下来:“再给我一个信得过的秘书。” 景珊微微一呆,道:“你要换掉他?” 陆渐红没有解释那么多,道:“别想太多了。” 景珊离开后,陆渐红考虑起秘书的人选来,虽然要景珊安排了,只是不知道周琦峰对此会作什么想法,不过他已经决定了,不管周琦峰怎么想,焦洪兵必须换。陆渐红要的是一个能做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的秘书,而不是那种成天摆弄材料的,省委办公室的笔杆子多了去了。 安然上午就回双皇去了,既然决定了要到省城来跟陆渐红一起住,那双皇的别墅是要收拾一下的。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无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还在路上。 陆渐红道:“房子还在那边,不用收拾太多的东西,明天我要去一趟双皇,早知道就让你明天跟我一起走了。” “你去是公干,我跟你一起,不合适,行了,我在开车,不跟你多说了。” 陆渐红提醒道:“我跟达子联系过了,让他过去给你帮忙,到的时候你打电话给他。” 正文 江东形势 江东省省委shu记办公室,龙翔天正皱着眉头抽着烟,秘书向青松一言不发地垂手而立。 关于陆渐红的身份,向青松已经如实向龙翔天汇报了,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所以他也不觉得此举有违他与陆渐红之间的协定。 “青松,请赵秘书长过来一趟。”龙翔天掐灭了烟头道。 “好的。”向青松刚走到门口,却又被龙翔天叫住了,道,“算了,我自己打电话给他。” 赵学鹏这一阵子基本不用上班,具体的工作也很少参与,行使最多的也就是在常委会上举举手。人一旦想开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在家里陪陪老婆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比起在官场中的呕心沥血要轻松惬意得多。 儿子赵学虎正在读幼儿园,快到放学的时间了,赵学鹏和王丽娜一起去接他,这时,放在王丽娜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丽娜看了一眼号码,将手机递过来道:“是龙书记的。” 赵学鹏的神色略僵了一下,接通电话:“龙书记。” “学鹏,中午有没有安排?我去蹭顿饭。”龙翔天笑呵呵地说。 赵学鹏心头极为惊讶,他已经向龙翔天暗示过,基本不参与到政治中去,这个电话很有点别的意思。 “那就是家常菜了。”赵学鹏笑着挂断了电话。 不到十一点,省委一号车便驶入了赵学鹏所住的小区。 赵学鹏迎出来道:“龙书记来了。” 王丽娜也抱着小虎出了来,道:“龙书记好。” “这么客气干嘛,我可是来蹭饭的。”龙翔天笑了笑,吩咐司机先回去。 菜并不丰盛,贵在精致,很是可口,龙翔天赞不绝口,吃了一大碗饭,笑道:“学鹏,你真是有神气啊。” 赵学鹏呵呵笑道:“你要是不忙,这里的大门可是永远敞开的。” 笑声中吃完了饭,赵学鹏让王丽娜泡了一壶和贵人送进书房。 龙翔天闻着“和贵人”特有的香气,轻呷了一口,赞道:“好茶。” 赵学鹏笑道:“这是渐红去年带过来的,我舍不得喝,所以还剩一些。” 龙翔天放下杯子,笑了笑,道:“学鹏,我跟你谈的也跟他有关。” 赵学鹏微微一愣,道:“他出什么问题了?” “那倒不是。”龙翔天摇了摇头,“在甘岭,有琦峰罩着他,能出什么问题?” 当初龙翔天跟周琦峰不对路子,那是公开的秘密,虽然人已离开了,但芥蒂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消除的,所以提到周琦峰的名字,龙翔天的口吻多少有点特别。 赵学鹏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也不顺着他的话去说,保持着沉默。 龙翔天忽然话音一转,道:“学鹏,你对江东当前的形势怎么看?” 赵学鹏虽然不怎么去上班,脱离了斗争的圈子,但也正是如此,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江东的形势反而更透彻,微微有些严肃地道:“你的优势并不明显。” 脸上的笑容随着这句话缓缓地消失,龙翔天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当年周琦峰被死死压制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 龙翔天叹了口气道:“学鹏,你说得还没有严重,事实上,我正逐渐地丧失对江东人事的决定权。” 几次关于人事问题的常委会,赵学鹏也参加了,会上能够明显看得出来龙翔天的控制不够,不过骆宾王似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从赵学鹏的角度来判断,行政一把手凌驾于党委,这传到上层领导中去,对骆宾王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有龙翔天自己才知道,这是上头暗示的结果,否则,以骆宾王的强势,真不会留什么面子。 赵学鹏默然半晌,道:“龙书记,你有什么对策?” 龙翔天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作为一个地区,从乡镇到省里,大差不离,没有哪个上层愿意看到自己的下属紧紧抱成团的,这样也不便于上层的控制领导,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故意挑出一些事端以造成党政一把手之间的相互牵制,只有这样才能牢牢地把握住。所以他和骆宾王之间的相互斗法,上面持的是不反对的默许态度。可是近期态势明显恶化,骆宾王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在常委会上几次发难,弄得他很被动。思来想去,龙翔天找到了理由,那就是因为他老婆姓梁。 这个实在是极度无奈的事情,他觉得很冤屈。梁诗蕊自打跟了他之后,跟梁氏就再没有半点关系,可是莫须有这三个字既然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归结起来,是因为王朝集团而牵扯到了他。 龙翔天忽然道:“想要改变这个状况,陆渐红或许有办法。” 说这句话,龙翔天感到一股沉重的悲哀,上一次正是陆渐红在燕华这么一闹,把一个常委副市长逼走了,从而很大程度地替他解决了危机。自己的将来由一个年轻人来决定,这种纠结是龙翔天这个历来的上位者的痛。 赵学鹏不由呆了一下,道:“他?他有这个能力?” 1297 龙翔天已经离开了很久,赵学鹏却坐在书房里久久不动,又惊又喜又忧,心情之复杂难以形容。 惊的是陆渐红居然有这样的家世,赵学鹏虽然没有跟梁氏家族对过话,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向来以神秘示人,实在想不到梁月兰这个老太太竟是梁氏集团的大小姐,而龙翔天竟是陆渐红的姨父。 喜的是则是陆渐红竟机缘巧合地得到了前军委副主席也是一号首长的力挺者的支持,这对于他将来的前途是大有益处的。 忧的则也正是陆渐红这个背景,龙翔天都被牵扯到了,那么他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境地? 而龙翔天的分析更是令赵学鹏觉得不可思议。欲求人帮忙,必须以事实相告。龙翔天已经将包括王朝集团在内的内幕都和盘托出,他是想借用陆渐红身后任老爷子的关系解决眼前的困境。 虽然因为姓梁的缘故,让龙翔天和陆渐红之间有了亲戚关系,而且以前也有不少对话,但龙翔天还真拉不下面子去请一个晚辈帮忙,他是知道赵学鹏跟陆渐红的关系的,不是父子却亲胜父子,如果赵学鹏出马的话,或许陆渐红能说得上话。 正文 买房 赵学鹏却是为难了起来,当初提拔陆渐红并一路绿灯,正是因为看中陆渐红的能力,虽然在省委,只是省委秘书长,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能再进一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见识不够广阔。任用一个中庸的决策者有可能造成比**还要严重的错误,所以对于陆渐红生活中的一些小问题抱着挽救的态度,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对陆渐红的重用。他是从未想过要从陆渐红那里得到什么的,而龙翔天提出的要求却让赵学鹏有一种交换的感觉。他知道,只要他开口,陆渐红绝无不同意的可能。但是,如果真的是受“梁”姓的困扰,那陆渐红会不会也因此而困惑?换句话说,万一他自己都陷入困境,是不是还有余力去帮忙说话?任主席力挺陆渐红,可以让陆渐红安然无恙,但是他又凭什么再去帮龙翔天说话?真以为陆渐红是救世主?相信陆渐红也不会这么不知道进退。况且这世上可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的,这跟站队无关。 基于这些顾虑,赵学鹏的眉头深皱,王丽娜悄悄走了进来,轻轻取下那已燃至烟蒂的烟掐灭了,道:“怎么了?” 赵学鹏略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道:“没有什么。” 王丽娜也不去多问,缓缓地给赵学鹏捏着肩膀,道:“学鹏,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又何必强求?” 赵学鹏笑了笑,这时外面有人道:“爸。” 人随声到,赵瑾一推书房的门,便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在眼前扇着风,道:“爸,您又抽烟。” 赵学鹏笑了笑,道:“智青呢?” “爸,我在。”许智青已经改变了称呼。 “丽娜,你跟小瑾先送小虎上学校。”赵学鹏坐着没动,向许智青招了招手,“智青,你进来。” 赵瑾微微一呆,低声问走过来的王丽娜:“妈,爸怎么了?” “男人的事呗。”王丽娜含糊地应了一声,抱起小虎道,“上学喽。” 坐在赵学鹏的面前,许智青略有些紧张,赵学鹏淡淡道:“智青,王朝集团怎么回事?” 许智青不由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赵学鹏何以突然问起这件事来,愣愣地看了赵学鹏一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赵学鹏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是这样的。”许智青将王朝集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却是不尽不实,至于王朝集团是属于梁氏集团的一个分支更是只字未提。 看着赵学鹏的脸色越来越沉,许智青没来由地有些发慌。 赵学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智青啊,你还跟我来暗渡陈仓这一套?” 许智青呆了一下,赵学鹏长长叹了口气,道:“智青,本来这些事我是不想多问的,不过你跟小瑾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些话我就直接给你挑明了。我不知道你跟姓梁的有什么关系,不过王朝集团的事我希望你能抽身事外,对大家都有好处,明白吗?” “爸,为什么这么说?” 赵学鹏的心头忽然升起一些奇异的感觉,如果眼前这个喊爸的人是陆渐红那该有多好,不得不说,许智青与陆渐红相比,差得实在太多。换了是陆渐红,他绝不会这么问,甚至于他什么话都不会说,只会用心去想。 “你出去吧。”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了就没有意思了,有些事只要明白了就行,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况且涉及到领导,赵学鹏是更不会说什么的。 陆渐红在招待所吃了午饭,并没有留下来休息,而是打了辆车去了二手房交易市场,安然很快过来,住在招待所不是太合适,看看能不能租到比较适合的房子。 进了一个叫顺昌的交易公司,见来了客户,里面小美女工作人员热心得很,立即推荐了好几处的房产给陆渐红,说得天花乱坠,陆渐红知道他们也不容易,正要要求去实地看看,耳边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陆书记?你怎么在这儿?” “黄秘书?真巧啊。”陆渐红微笑着应了一声。 “这个房产交易公司是我开的。”黄澄倒也不避讳,笑道:“陆书记是打算买房还是租房?” 陆渐红倒没想到黄澄开了这个一个公司,笑了笑道:“黄秘书倒是很有经济头脑。” 黄澄呵呵一笑,道:“混口饭吃。陆书记,一个人?不如上去坐坐。” 陆渐红接受了黄澄的邀请,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恰好有些事情他想从黄澄这里得到一些讯息,平日里倒还真不怎么好主动接触黄澄。 “陆书记请。”黄澄向边上让了让,待陆渐红踏上楼梯,黄澄向那个小美女道,“选一套环境好清静的地方。” 到了经理办公室,里面还坐着个女人,挺有几分姿色,见黄澄进了来,只是微微动了下屁股,见他身边还有个人,这才站了起来。 “诗诗,泡茶。”黄澄笑道,“陆书记请坐。” 黄澄的身份那个诗诗是知道的,见黄澄对陆渐红这么敬重,又称其为书记,知道来头不小,赶紧泡了极品毛尖上来,然后立在一边候着。 陆渐红看了诗诗一眼,黄澄不快地盯了一眼诗诗,诗诗的脸烧得很,踏着小碎步离开了。 “下面的人不懂事。”黄澄笑着解释了一句。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黄秘书,生意做得怎么样?” “赚个中间费罢了,勉强吧。”黄澄笑着说,“不瞒陆书记,搞这个交易公司,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能有个与工作环境不同的地方,也算是解决几个工作岗位吧。” 陆渐红笑道:“黄秘书倒是自有一套方法。” 面对黄澄,有些感慨不是陆渐红随便发的。 “陆书记,叫我小黄就可以了。”黄澄笑着递过来一根烟。 黄澄的年纪跟陆渐红差不多,还要大上三四岁,自称小黄,实在是别扭得很,不过这在体制内却稀松平常得很。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你在省委待多久了?” 正文 靠的是忠诚 黄澄道:“我以前在庆东市委,任了三年秘书处副处长,后来龙书记的秘书调离,我就过来了。” 陆渐红没有再深问下去,道:“这么久,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 黄澄笑了笑道:“那得要看是什么事情了。” 陆渐红道:“我一直在省委,对省政府那边不是太了解,对了,鲁省长的秘书是叫周波吧?” 黄澄马上会过意来,其实他一直都在为今天的对话作准备,也一直在考虑,该怎样才能找到一个不着痕迹的借口单独接触陆渐红,没想到今天陆渐红主动送上门来了。 “周波是六年前过来的,英国牛津大学毕业,在牛津大学之前,毕业于复旦大学,专业是中文系。”黄澄像是评说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不带丝毫的个人情感色彩,“周波这个人很低调,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是女朋友了。至于工作上,接触得不是太多,不太清楚,不过能够在鲁省长身边一待就是六年,证明这个人还是很得到认可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道:“景秘书长以前是干什么的?” 黄澄笑了笑,知道这才是重点,一直以来,他对景珊也觉得很好奇,她在体制内也算是个异数,三十七岁的年纪便已经是省委秘书长了,这还是现在的年纪,据黄澄所知,景珊前年也就是三十五岁的时候,便挤身于副部级干部,这个速度也算是火箭之速了。可是他通过一些方法只能打听到景珊的家在京城,应该在京里是有着后台的,至于是什么后台,讳莫如深。 陆渐红适可而止,不再多问什么,当然他也能感觉到黄澄的贴近,至于这个贴近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无从判断。 又聊了几句,陆渐红起身告辞,黄澄送出来,道:“陆书记如果看得起的话,没事时可以过来坐坐,权当世外桃源了。” 陆渐红看着黄澄,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深深疲惫,不过身在官场,面具很多,个个都是演员,不能从表象判断。 未置可否,陆渐红下了楼,那美女小姐赶紧迎了上来,道:“房子已经选好了,环境不错。”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黄澄,黄澄笑道:“您可是我们的客户。” 陆渐红笑道:“这笔生意可算在这小妹妹的头上了。” 小美女激动得脸生红晕,黄澄笑道:“还不谢谢陆书记。” 将陆渐红送出门,黄澄道:“陆书记,要不要到实地去看看?” “该上班了。” “那回头我把钥匙送到您办公室。”黄澄跟上两步,低声道,“陆书记,是不是要换人了?” 陆渐红微微一怔,笑了笑,道:“黄秘很聪明啊。” 这句不阴不阳的话顿时让黄澄感觉到自己表现得过份了,赶紧道:“对不起,陆书记。” 陆渐红转过头,站在了路边。 黄澄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陆渐红没有带车独自过来,一方面可能是为了避公车私用之嫌,另一方面也显出了对身边秘书的不信任,事实上,他对焦洪兵也看不顺眼。虽然他只是个秘书,但同样对于那种打小报告的人是不屑一顾的。 这时陆渐红向他摆了摆手,上了辆出租车。 黄澄目送车子离开,这才回到楼上的办公室,刚刚陆渐红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告诉他,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三十来岁的省委副书记,政治头脑那是勿庸置疑的,要想接近,那靠的不是投机,而是忠诚,并且要拿得出对方能接受你的地方。 深思了一会儿,黄澄的眼睛亮了,焦洪兵成为陆渐红的秘书,他是能够揣摩得出来的,陆渐红如果想换掉他,必须要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自己不如就成人之美,让陆渐红有充足的理由踢开他。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回想着黄澄的一字一句一言一态,很快便明白了黄澄的想法,他应该也看出了周琦峰时日无多了吧。虽然他是周琦峰的秘书,但时间并不长,如果随便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就像他的前任陆家明一样,虽然是环保局局长,但他是从省委shu记身边走出来的,仅仅是安排了这个位置,已经注定他以后没有大进步的可能性了。所以他必须寻找另一个支撑点。 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个好的信号。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虽然周琦峰对自己很不错,但有一个内应在那里,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周琦峰的真实想法,那绝对是事半功倍,当然陆渐红此举并无恶意,只是他已经将他跟周琦峰之间的关系定位为互相利用,其实在体制中,能有多少真挚的感情,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像他跟赵学鹏那样,跟高福海那样,绝对是异数中的异数。 一个多小时后,景珊迈着她所独有的脚步声进了来,对于景珊直奔陆渐红的办公室,焦洪兵已经麻木了,所以连站都没站起来,继续看他的报纸。 景珊进了来,将一份打印好的材料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书记,这是我拟出来的办公厅主任的人选,你看一看。” 陆渐红随手翻了一翻,同样是两个省委副秘书长,便随手一放,道:“赵可诚是不能再来工作了,要考虑的可不仅仅是办公室主任的事情。” 景珊笑了笑道:“这个人选可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经过半天的冷静,景珊的情绪好了很多,接着道:“人事是你管的,我可不能乱伸手。” 陆渐红的意思景珊明白得很,可是联想到今天周琦峰的态度,她还真的不敢接陆渐红抛过来的绣球,万一被扣个大帽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另外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人选。翻开她的履历表就可以知道,在甘岭她并没有什么根基,这也是她身为省委秘书长却陷入不受重视的尴尬局面的一大原因。 陆渐红笑了笑,没多说什么,道:“我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的。” 正文 黑暗中的眼睛 面对陆渐红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景珊多少有些幽怨,陆渐红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向外面看了一眼,低声道:“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晚上?”景珊的心里不由跳了一跳,这一晚会不会发生那种快感迭出的事件呢? 陆渐红见她那副满目含春色迷迷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大是感叹女人真是想像力丰富的动物,不由给她泼了一瓢冷水,道:“回来你跟林部长说一下,就说我请客。” 景珊的脸有些烧烧的,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焦洪兵看着她的背影咂巴了一下嘴唇,心道,这女人似乎越来越水灵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临下班的时候,组织部长林玉清来了一趟办公室,进行了常规工作的汇报之后,才道:“陆书记,晚上……” “你挑个地方。”陆渐红看了下时间,道,“我七点钟过去。” 地点在林玉清的定点饭店——岭东酒店。 店面还算不错,环境很好,只是门外放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看来是林玉清的主意。 陆渐红一进来,便有一名妖娆的女子迎了上来,娇笑道:“你好,是林部长的朋友吧?” 陆渐红微微点头。 “林部长已经到了,请跟我来。”在妖娆女子的带领下,陆渐红进了一个包间。 见到陆渐红过来,林玉清和景珊都迎了上来,正要客气,陆渐红摆了摆手,说:“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妖娆女子也不多待,道:“林部长,可以上菜了吗?” 陆渐红笑道:“今晚是我请的客,上吧。” 林玉清笑道:“菜我刚刚点了,都不便宜哦。” “吃不穷我。”陆渐红坐下,二人这才坐下。 陆渐红道:“赵可诚出了这样的事,虽然令人痛心,但是工作却不能没有人干,林部长,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玉清道:“陆书记,不如你提供人选吧,组织部好有个参考意见。” 私下的场合里,“您”这种尊称太有距离感,这是陆渐红所不想的,林玉清很好地把握了这一点。 景珊听着,不由很是佩服林玉清会说话,轻描淡写地把人情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岂会不知道林玉清的想法,笑了笑道:“我来省委的时间不长,你跟景珊碰一碰吧。” 能参加这个饭局,自然不是外人,林玉清笑道:“景珊是秘书长,还是你比较有发言权。” 这个时候如果再推辞,便显得太假惺惺了,景珊道:“那我就推荐个人选吧,我认为秘书一处处长吉祥顺还不错。” 吉祥顺今天四十四岁,在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六年,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只因前任书记在的时候,站错了队,一直被晾在一边。景珊看中他的能力,可是由于自己根基不稳,所以在人事问题上连建议权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次赵可诚出这个意外,恐怕还不容易走进视线。 “林部长,你有什么意见?”陆渐红问了一句。 林玉清笑道:“景珊提出来的,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想,这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定下来,这个位置肯定会有不少人争。” 陆渐红笑道:“那不是你的事情,你只管把人推荐上来。” 菜很快上来,所谓的名贵菜只不过是阳澄湖大闸蟹,大家都是自己人,上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 一人两只螃蟹吃完,林玉清笑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安排点水过来洗手。” 林玉清一走,景珊便道:“林部长真会做人。” “不说这个。”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觉得周书记会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陆渐红问得很突兀,景珊的心里却闪过一丝难过,陆渐红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很显然没有打算今晚住在她那里,不过陆渐红的话对她的冲击却是更大。景珊一直在考虑今天周琦峰的态度,以前虽然严肃,但只是保持着距离,并没有板起脸来,陆渐红这么一说,景珊顿时就呆住了。 “不会吧?那两次晚上都下着雨呢,会有谁看到?”景珊不由道。 “不管怎么样,都要引起警惕,黑暗中可能会有眼睛。”陆渐红跟景珊说话不需要遮遮掩掩,“你好好想想,还会有谁有可能。” “会不会是焦洪兵?”景珊首先想到的是陆渐红身边的人。 “不要乱猜了。”陆渐红道,“我打算换掉焦洪兵了,我让你选的人有没有?” 景珊摇了摇头,道:“适合这份工作的人是有,不过我不敢保证能一条心。” “我不想身边有隐患。”陆渐红有些无奈,不过疑人不用,况且他跟景珊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景珊推荐的人再不可靠,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估摸着陆景二人该谈的也都谈完了,林玉清踩着点回了来,那妖娆女子亲自服务,端了盆清水过来,笑道:“各位领导请净手。” 陆渐红突然想到“解手”这两个字,差点没笑出声来。 正如景珊所料,陆渐红并没有去她那里,而是自己打了个车回了招待所。 接到赵学鹏的电话时,陆渐红刚洗过澡,看着号码,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温情。 “爸,还没睡啊?”陆渐红拿着电话坐在床边。 “渐红……”赵学鹏虽然已经决定打了这个电话,但在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犹豫,听到陆渐红还是叫他“爸”,刹那间,赵学鹏几乎忍不住要挂上电话。 陆渐红也察觉到了赵学鹏语气间的异样,不由道:“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学鹏沉默了一下,才道:“渐红,龙书记是你姨父的事你知道吧?” 陆渐红微微一呆,很快便反应过来,龙翔天找过赵学鹏,赵学鹏既然打来这个电话,看样子龙翔天在江东的日子不好过啊,搞不好正在受到王朝的牵连。 “爸,您想要我做什么?”陆渐红也没有去多问,以赵学鹏对他的恩情,只要是他提出来的,陆渐红会尽最大的可能去办。 正文 利害关系 赵学鹏忽然觉得自己太不地道了,因为这不是件小事,并不是陆渐红所能左右,没有把握的事让陆渐红去做,会不会太儿戏太不顾及陆渐红的想法? “龙翔天因为王朝集团的事受到了牵扯。”赵学鹏第一次直呼龙翔天的名字,这也证明了他对龙翔天的不满。 陆渐红沉声道:“赵叔,这个事不受我的控制,我只能说我尽最大的努力,但是能不能有效,我不敢保证。” 听到陆渐红的答复,赵学鹏的眼睛忽然间湿润了,要知道陆渐红此举极有可能付出提前结束政治生涯为代价。这倒不是赵学鹏杞人忧天,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立场的问题,尤其现在是非常时期,陆渐红在即将换届的紧要关头想扯清龙翔天跟梁家的关系,不管是不是事实,都会引起很大的反感,要知道很多时候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更何况他本身跟梁氏也有着一定的关联,极有可能让他自己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渐红,不好办的话就算了。”赵学鹏说这句话是真心的,也表现出了在龙翔天和陆渐红之间他的倾向性,可是他越是这么说,陆渐红越要办这件事,这是由人性决定的,换了别的白眼狼,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大有可能顺势下坡。 “爸,我有分寸,你放心吧。”陆渐红说了这句话,道,“爸,您身体还好吧?” 赵学鹏内心激荡,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出他的欣慰和感动,如果陆渐红不帮忙,势必会在龙翔天的心里对他产生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印象,声音不由变得有些沙哑:“渐红,我没有看错你。” 陆渐红能够体会到赵学鹏的心情,笑着道:“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老好好保重身体,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关照赵学鹏注意身体,陆渐红放下了电话,神情也随之变得阴翳起来,对龙翔天的印象也是差到了极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直接跟自己对话,又何必要假赵学鹏的手呢?这种鬼头鬼脑引起了陆渐红强烈的反感。不过陆渐红欠赵学鹏的,没有理由拒绝。 坐了一会儿,陆渐红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他自己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有老爷子罩着,但是老爷子并不是决策者,所以冒冒失失地提出来,不但不可能于事无补,也有可能让老爷子为难,话又说回来,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知进退也不一定。 思来想去,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龙翔天到底有没有跟梁氏来往,也就是,他到底是什么立场,这才是最关键之处。至于王朝集团,陆渐红根本不在考虑之内,暂时先晾一晾,急的是许智杰又不是自己。 龙翔天的立场自然不便于自己去问他,这个事他没有直接找到自己,那就按没找自己的进程去办,所以陆渐红立即打了个电话给龙飞。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龙飞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已经知道他们是姨兄弟,可是他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按理说,有这么一个有超大能量的兄弟,对于他的事业甚至于整个龙家,那都是有着非凡的好处的。可是上一次自己被陆渐红叫到甘岭狠k一通,当时陆渐红发出来的气场比起他省委shu记那个老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回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所以在接通陆渐红电话的时候,龙飞的心里有点颤悠悠的。 “龙飞,你现在在哪?” 龙飞听不出陆渐红言语中的情绪,强笑道:“我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双皇了,明天竣工,我还等着去结工程款子呢。” 提到工程,陆渐红硬着的心略微有些放软,虽然龙飞的主要目的还是赚钱,但是他毕竟也是支持了自己的工作,价开得并不高,况且质量上也没有问题,语气便放得轻松起来,道:“明天我跟周书记会参加竣工仪式,工程质量没有问题吧?” “没有,我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个工程六十年内只要不遇到地震,绝对不会有问题。”提到工程,龙飞还是比较有底气的,当然底气来源于牛达的尽心尽责。 “嗯,那就好。”陆渐红突然不想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了,问道,“达子和新友都在双皇吧?” “在呢,大米还说等明天一竣工,要到省城吃你几天。”龙飞笑道。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告诉他们,准备好明晚的晚饭,想吃我一顿?我倒要看看吃谁的。” 龙飞哈哈笑道:“这回大米这个铁公鸡惨了。” 也不多聊,陆渐红放下了电话,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比较好,相信作为长子的龙飞,应该会知道情况。 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近期要办的几件事,并一一思考了应对之策,陆渐红这才缓缓进入梦乡。 省委一号车缓缓从省委大院驶出,车上坐着周琦峰和陆渐红,这是周琦峰要求陆渐红跟他同坐一辆车的,原因无他,因为这一次双皇世贸中心的竣工仪式,潘顺利还邀请了省长鲁寒星,而鲁寒星居然也一反常态地接受了邀请。 鲁寒星的车跟在后面,秘书周波低声道:“陆书记在周书记的车上。” 鲁寒星微闭着双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嘴里却是苦涩得很。到目前为止,表面上鲁寒星的表现都中规中矩,暗地里耍得一些小手段,却只得到了政协主席肖仁君的投靠,而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的态度并不是太明朗,纪委书记汤闻天、宣传部长方向也是哼哼哈哈,庆东市委书记林万玉也被他知道在君威大酒店两次宴请陆渐红。所以形势并不乐观,不过好的是,这些人对于自己抛过去的橄榄枝没有表现出拒绝,也就是说,他们目前至少还没有跟周琦峰形成同盟,只要他们保持着中立,这也是一个好的信号。 正文 多疑的特点 省委副秘书长赵可诚的突然中风,给这种平衡的局面造成了影响,省委这一块虽然不至于是铁桶一个,但是也被周琦峰经营得很牢固,这个位置被腾出来,鲁寒星自然想插根针进去,不指望有多大的作为,哪怕是能及时提供一些省委的信息也有助于自己的部署,所以这个厅级干部必须要争取。联想到陆渐红握着官帽子,组织部长林玉清也跟陆渐红是同一条战线,这个针还真的很难插。陆渐红现在在省委的力量暂时还不是太清楚,从表象上来看,省委秘书长景珊和组织部长林玉清跟他走得很近,加上他自己,手握三票,这股力量倒是不可小觑,不过鲁寒星不指望能够把陆渐红争取过来,如果能够离间一下陆渐红和周琦峰之间的关系,让陆渐红成为单独的一个派系,对于分化周琦峰的阵营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作为自己的对手,鲁寒星对周琦峰进行了很详细的了解,对他进行了两个字的总结:多疑。 这个特点需要好好的利用一下。 “省委副秘书长的人选组织部确定了没有?”鲁寒星不紧不慢地问道。 周波道:“人选是有了,不过还没有上报,是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处长吉祥顺。” 鲁寒星这时嘴边露出了一个笑容,自言自语道:“吉祥顺,好啊。” 且说陆渐红坐在周琦峰的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琦峰很少抽烟,所以陆渐红也只好忍着烟瘾,周琦峰见陆渐红一直喝水,笑道:“想抽烟就抽吧。” 陆渐红笑道:“知我者,周书记也。” 说也奇怪,一口烟下去,尼古丁在肺里过滤了一下,舒服多了。 周琦峰微微让窗子开了条小缝,道:“渐红,副秘书长一职的人选有没有选定?” 陆渐红道:“组织部已经提交名单了,因为今天要去双皇来,所以还没来得及把书面报告交到你那边,是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处长吉祥顺。” 陆渐红简单介绍了一下吉祥顺的情况,周琦峰没有表态,只是说了一句话:“常委会已经平静很久了。” 陆渐红没说什么,不过从周琦峰的话里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不过不平静才好。陆渐红自打到省委以来,还没有在任何场合发出声音,这一次倒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力量。 周琦峰沉默了一阵子,又道:“渐红,焦洪兵干得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心道,这个焦洪兵倒不是一点眼力都没有,看来是看出了自己要换掉他,提前到周琦峰那边打预防针了。 “还好吧。”三个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理解,就是不怎么样了。 周琦峰忽然睁大了双眼,一丝凌厉从他的目中一闪而逝,道:“看来你不怎么满意他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黄秘书说说,该怎么做好秘书工作?” 陆渐红的突然提问打了个黄澄措手不及,倒不是陆渐红故意发难,而是看到了周琦峰在问到这件事的时候,黄澄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黄澄呆了一下,谦虚地道:“秘书工作千头万绪,我也不敢就说自己做得很好。” 周琦峰道:“你不妨说说。” “服务于领导,做好领导的眼睛和耳朵,管好自己的嘴巴,这是基本。”黄澄总结得很扼要。 陆渐红笑道:“黄秘书说得很精辟,在这一点上,焦洪兵是不如黄秘书的。” 周琦峰不说话了,看得出来,陆渐红对焦洪兵很不满意,大家都到了这个级别,有不少话不少事是不需要明说的,如果陆渐红真的说出焦洪兵哪里做得不到位,那反而落了下乘。 陆渐红本来一直在想怎么能用一个比较妥当的方法提出换秘书的事,现在周琦峰主动提了起来,这个机会如果再不把握,那也太对不起人了,道:“周书记,我打算调一个人过来做我的助手,以前用得顺手。” 焦洪兵确实是周琦峰安插的眼线,可是由于他自己没有摆正位置,让陆渐红抛弃了他,多少有点不快。他已经想好了,无论陆渐红用甘岭的任何一人,他都会找到机会去打压,可是没想到陆渐红用的是以前的人。 “哦,是什么人?”周琦峰淡淡道。 “我以前的秘书,也是已逝双皇组织部长孟秋华的儿子,现在是江海大学的教师。”陆渐红昨晚就想好了,因为他从任克敌那里知道,孟子玉在学校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这一次,陆渐红去双皇,也正好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江海大学去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给自己打了招呼的孟子玉小鞋穿。 “哦。你自己看着办吧。”周琦峰轻轻应了一声,陆渐红当初用这个秘书的时候,黄澄曾跟他提起过,完全是照顾孟秋华的遗愿,并没有别的色彩在内。 车在不紧不慢地向前开着,到双皇高速入口处,便远远看到双皇市委市政府以及人大、政协四套班子成员都杵在那里等着了。 黄澄快速下车,为周琦峰开了门,跟着陆渐红也下了车,后面的鲁寒星也下了来,潘顺利大步迎上,满面红光,省委三大书记联袂到达双皇,这阵仗可是非同小可。 陆渐红待鲁寒星与周琦峰并排了,才笑道:“周书记,鲁省长,欢迎莅临双皇。” 周琦峰笑道:“好嘛,渐红书记现在是一手托两家嘛。” 陆渐红笑道:“周书记见笑了。” 鲁寒星也笑道:“双皇如果不能走在全省前列,那可是对不起陆书记的一番心意了。” 潘顺利倒是识相得很,陪着笑道:“双皇一班人将会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努力再上新台阶。” 说话间,周琦峰和鲁寒星已经跟四套班子的主要人员握了手,陆渐红道:“潘市长,你带路吧。” 潘顺利的车在前面开路,不过心里多多少少感觉有些别扭,事实上邀请鲁寒星完全是出于对领导的尊重,所谓礼到人不怪,不然很容易被扣上个目无领导的帽子,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鲁寒星不但答应了,而且还和周琦峰一道过来。他们之间不合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一起出现,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正文 表面上的和谐 车队很快在世贸中心前停下,张灯结彩,一道大型的拱门就像是彩虹一般横在世贸中心的门前,两排红狮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空中的气球悬挂着标语,好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为了筹备今天的竣工仪式,各县区的党政一把手悉数到场,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全部抵达,再加上围观的群众和维持秩序的警察,整个台下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热闹非凡。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潘顺利请示道:“几位领导,时间到了。” 台上四套班子整齐排列,个个脸上带着统一制作的笑容,周琦峰站在中央,鲁寒星和陆渐红分立左右,鲁寒星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们迎来了世贸中心ab两区竣工的大喜日子,今天参加竣工仪式的有……” 整个竣工仪式热烈而紧张地按部就班进行着,轮到周琦峰和鲁寒星讲话时,周琦峰对双皇的成绩进行了肯定,对世贸中心两区的竣工表达了祝贺,又指出建世贸中心只是一个抓手,更重要的是如何借这个抓手实现发展经济的目的,并寄予了厚望。鲁寒星则高度赞扬了双皇市委市政府一班人的开拓意识,并呼吁全省要向双皇学习,探索出一条符合自身发展的路子。 整个竣工仪式隆重而热烈,呈现出一派和谐之景,周鲁二人的配合让陆渐红是大跌眼镜,这一切果然应了一句老话:体制中的人随便摸出一个都能拿奥斯卡影帝。 竣工仪式结束后,周琦峰饶有兴趣地参观了这两个区域,已经有不少商家入驻了,潘顺利的准备很充分,一路上详细介绍着,并且很谦虚地表达了陆渐红在这个项目中所起到的主导作用。 看了一阵,周琦峰感慨道:“仅仅两个区便有如此之大的规模,真的不敢想像整个世贸中心建成后会是什么样子啊。” 鲁寒星接口道:“是啊,很期待啊。” 中午,周琦峰并没有留下来吃饭,这让潘顺利有点始料未及,好在鲁寒星和陆渐红留了下来,总算找回点脸面。 出去送周琦峰,周琦峰淡淡道:“渐红,中午要招待好鲁省长。” “我知道。”陆渐红笑了笑,他能感觉到周琦峰因为鲁寒星也参加这个竣工仪式而不快,潘顺利这一回是画蛇添足了。 黄澄自然是最后上车的,上车前陆渐红跟他握了手,表达了作为双皇主人的姿态,这不过这个握手有点重,黄澄微微笑了笑,道:“陆书记,您哪天有空,我把钥匙交给您。” 目送着一号车绝尘而去,潘顺利在陆渐红的身边惴然道:“陆书记,周书记是不是有意见了?” 陆渐红看了潘顺利一眼,道:“别多想了,进去吧。” 鲁寒星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同桌的都是双皇市委常委,或许是有意搞活气氛,他一反常态地放下了省长的架子,很亲切地接受着众人的敬酒。陆渐红虽然是省委副书记,但是还兼着双皇市委书记的职务,所以大家都有些看他的脸色。 鲁寒星虽然想表现出豪爽的一面,无奈酒量有限,况且他就是再放架子,总不能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那样也太失风度了,陆渐红看得明白,笑道:“鲁省长,下午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就多喝两杯。” 鲁寒星笑道:“酒就到此为止吧,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参加。” 他发了话,自然就结束了,饭后,陆渐红道:“这边已经准备了房间,鲁省长休息一下。” 鲁寒星摆着手道:“会议要紧,我就在车上眯一会吧,渐红书记,顺利市长,双皇的发展很有代表性,要保持啊。” 送走鲁寒星,陆渐红在世贸大酒店要了间房,道:“老潘,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潘顺利坐下,递了根烟给陆渐红,又为他点上了,陆渐红吸了一口,说:“还有不到三个月,一年就过去了,世贸中心的两区竣工只是一个逗号,下面几个区要尽快启动,好好干出一番成绩来。” 潘顺利领会了陆渐红的意思,那就是凭政绩说话,年底的时候可能会有说法,略有些激动地道:“陆书记,您这么说,我都脸红了,世贸可是您一手打下来的,我只是坐享其成。” “你也不用谦虚,不管谁打下来的,实施也很重要。”陆渐红笑了笑。 “陆书记,今天周书记和鲁省长之间好像有点异常啊。”潘顺利一激动,便有些口无遮拦了。 “老潘。”陆渐红的脸色微微一沉,“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好好做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潘顺利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赶紧道:“是,是。” “好了,我要睡一会,你先出去吧。” “陆书记,那您先歇着,对了,您晚上走不走?” “这个不用你安排了,忙你的去吧。”陆渐红婉拒了潘顺利晚上安排的意思。 “那我先出去了。” 看着潘顺利带上门离开了,陆渐红的眉毛拧到了一块,鲁寒星今天有点让人看不懂,也太配合周琦峰了,可是周琦峰回省委了,他却留下来吃饭,似乎有些唱反调的意思,他到底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鲁寒星的小动作陆渐红没有兴趣去多想,如果是借这些小伎俩就想分化他们,那也太看不起人了。 中午喝的虽然不少,但对于陆渐红的酒量来说,还不至于让他醉,下午的事情不少,陆渐红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别墅一趟。 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脸上的躁热降了一些,这时,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陆渐红就乐了,居然是米新友打来的。 “新友,竣工仪式上怎么没见到你这个大老板?”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我不是爱出风头的人。”米新友笑道,“还在酒店吧?我过去会不会影响你休息?” “正好我要用车,你赶紧过来。”陆渐红跟米新友之间那是不需要客气的。 正文 兄弟再聚首 龙飞是跟米新友一起过来的,三人见了面,寒喧几句后,陆渐红道:“新友,你客串一下,充当我的临时司机,你的车也征用了,送我去别墅。” 米新友不知道龙飞跟陆渐红之间的事情,笑道:“小别胜新婚,这么急着回去。” 陆渐红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打电话给达子,让他在别墅那等我。” 米新友打电话去了,陆渐红看了龙飞一眼,道:“今晚聚聚,你安排。” 龙飞这时才笑道:“兄弟,没问题。” 在知道了跟龙家的关系之后,陆渐红的感觉很奇怪,想不到朋友变成了兄弟,只是龙翔天的某些做法让陆渐红很不爽,连带着的对龙飞也有了些意见,在听到龙飞这一声“兄弟”之后,陆渐红的情感发生了一些波动,从龙飞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真诚,并无狡狯之色,便道:“一起去别墅吧。” 自从上一次王朝事件之后,龙飞明显感觉到陆渐红态度上的冷淡,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以前的那个陆渐红又回来了。 米新友打完电话,三人上了车,直奔陆渐红的别墅而去,达子已经在门前等着了,兄弟相见,分外眼红,熊抱之后,陆渐红笑道:“达子,你瘦了。” 牛达揉着有些发红的眼睛,道:“我在减肥。” 大笑声中,四人进了别墅,安然已经泡好了茶水,客套了一番,众人坐下,米新友道:“听达子说,这个别墅马上要空下来,渐红,转给我吧。” 陆渐红笑道:“这个资产是你嫂子的,我可没有权力处置。” 龙飞道:“你不在双皇了,咱们留在双皇也没有什么意思,反正工程也竣工了,渐红,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咱们好跟着你混。” 龙飞这话里多少有点以陆渐红马首是瞻的感觉,陆渐红听得明白,笑了笑,道:“你们谁放在外面可都是一方大佬,跟我混,没前途的。” 米新友笑道:“咱们讲的是感情,人生得一知己已属不易,能做这么多年的朋友更是不易,我还真舍不得离开你。” “滚,别说的跟从断背山下来似的。”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些感动,笑着说,“近期我也没有什么大事,也就是在省里搞搞工业发展,有头绪的话给我引几个大企业过来就成。” “这还不简单。”米新友笑道,“我们投资不就得了。” 陆渐红笑道:“这个我不表态。” 看了下时间,江海大学这个时候也该上班了,便道:“龙飞,你跟新友先自由活动。达子,开车,跟我出去一趟。” “拷,不地道,出去潇洒也不带上我们。”米新友嘟囔了一句。 龙飞却道:“渐红,晚上就在世贸大酒店。” 龙飞跟米新友向安然打了招呼,先行离去,陆渐红问安然都收拾得怎么样了,安然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也就是一些衣服。” 牛达开着安然的车,陆渐红坐在他身边,问道:“这个工程赚了多少钱?” 换了别人问这个话,牛达肯定要翻眼,不过对象不同,牛达交待道:“我分了三百万。”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牛达见陆渐红不说话,赶紧说:“哥,是不是多了?” “不是多,是少了。”陆渐红道,“这个工程都是过亿的,才这么点,米新友这小子不厚道。” 牛达赶紧道:“哥,三百万不少了,够孩子以后上学什么的。” 见牛达这么说,陆渐红不好再说什么,道:“我以前的驾驶员有事不能来开车,你想不想过去?” 嘎!车了猛地跳了一下,牛达偏过头道:“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注意前面的车。”陆渐红提醒了一句,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想,当然想了,只要能跟哥在一起,干啥都愿意。”牛达咧着嘴笑了起来。 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实话,牛达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跟着自己也不怕他再犯以前的错误,而且是自己人,也放心得很。 车很快便到了江海大学,牛达摁了摁喇叭,门卫室里出来一保安,道:“什么事?” 陆渐红下了车来,道:“我找你们王校长。” 保安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番,道:“预约了没有?” 牛达在边上看着那保安官不大谱倒不小的样子,不禁有气,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陆渐红摆了摆手,不让牛达继续说下去,道:“同志,那麻烦你打个电话给王校长,就说陆渐红来找他。” “等着。”那保安到门卫室打电话去了,很快回了来,脸色大变,显然在电话里被训斥了一通,可怜兮兮地说:“陆……陆书记,对不……不起,我……” 牛达不屑地道:“别我我我的了,还不开门?” 这边门刚开开,那边副校长王海洋已经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老远便伸出双手,道:“陆书记,您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提前准备啊。” “我就是随便来看看。”陆渐红淡淡道,“走,去会议室吧。对了,窦校长不会又不在吧?” “在,在呢。”王海洋低声道,“正在接待省教育厅郭厅长。” 一路点头哈腰地将陆渐红引进了会议室,一个美女老师给陆渐红泡了茶,王海洋站在陆渐红身边躬着腰,笑着道:“感谢陆书记百忙之中到江海大学视察工作。” 陆渐红微笑道:“我不是分管教育的,谈不上视察。” 一起参与接待的还有常务副校长荣兴国以及校长办公室主任胡慧,见陆渐红话不投机,心里暗暗叫苦,陆渐红的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一个校长忙着接待教育厅长,我这个省委副书记还比不上教育厅长了。 “陆书记,抽烟,抽烟。”胡慧是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袭套裙,保养得还不错,如果再年轻个七八岁,应该是个美人胚子,拆开一包软中华过来敬烟。 陆渐红接过烟,扫了荣光国一眼,道:“我这次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小孟。” 这句话一出来,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僵了。 正文 达子,掌嘴 陆渐红调到省里之前曾来过江海大学一趟,而且还是陪着孟子玉来的,当时王海洋虽然没有拍着胸口表态,但是陆渐红来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事实上,王海洋也是这么做的,很快办妥了孟子玉的相关手续,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班的班主任。因为计算机系主任年纪大了,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主动向校党委交出辞职报告。 他辞职后,王海洋是想把这个职位给孟子玉的,可是到后来却被另外一个人抵上去了,没有别的原因,这个人是省教育厅长郭玉海特别关照过的。本来孟子玉就没打算去竞争这个系主任,只是因为在校务常委会之前,王海洋私下里提醒窦独澄孟子玉跟陆渐红的关系,可是窦独澄根本就没有买账,在他看来,县官不如现管,陆渐红虽然是省委副书记,可是鞭长莫及,哪里管得了这些个小事。 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新系主任可能是因为孟子玉曾经是他的竞争者的缘故,处处给孟子玉小鞋穿,最后还是甄沫炎忍不住把这事告诉了任克敌,才传到了陆渐红的耳中。 所以一听陆渐红提到孟子玉,几个人都有些无语,还是王海洋机灵一些,道:“陆书记,要不要把孟老师请过来?” 陆渐红笑道:“好啊。” 王海洋刚要离开,会议室的门口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惊惶失措地道:“不好了,不好了。” 王海洋的脸板了起来:“黄主任,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华文波跟孟子玉打起来了!” 陆渐红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道:“去看看。” 王海洋的额头不由皱了起来,荣兴国和胡慧听到了,也是暗自头疼,孟子玉是什么来头,王海洋私下里曾经说起过,眼见领导大大来了,似乎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现在又搞出打架一说,真不知还要闯出什么事端来。 黄主任蹬蹬下了楼,陆渐红等人在后面跟着,事发地点就在学校的操场边上。 远远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众人大步过了去,胡慧板着脸向围观的学生喝道:“都看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不过学生们看上去很是义愤的样子,并没有人离开。 挤开人群进了去,看到的是孟子玉侧倒在地,脸上全是血,在他的身边有两个学生挡着,两个学生面前站着个双手操着的年轻人,一脸的飞扬跋扈:“今天算你走运,别让我单独碰到你。” 陆渐红的脸沉得能够滴下水来,不过他还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王校长,这个行凶者是什么人?” 王海洋一听陆渐红这话,心中犹自一喜,这次华文波要倒大霉了。他任这个副校长已经有不少年头了,老校长退休后,论资排辈的话,也该是常务副校长荣兴国上去,几个副校长中,他的资历是最老的,怎么也得弄个常务干干,可是没想到的是,横空杀出窦独澄这匹黑马来,所以在孟子玉竞争计算机系主任的事情上,他只是暗点了一下孟子玉曾是陆渐红的秘书,并没有提到陆渐红亲自送孟子玉来学校的事情。可以说,孟子玉受冷遇,完全是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的,坑早就埋下了,只等陆渐红来算帐。华文波倒也配合得很,偏偏选了这个时候痛打孟子玉,想不倒霉都不行啊。 心里虽然在大笑,脸上却是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来,道:“华主任,你干什么?领导在这里呢。” 王海洋狡猾得很,只说是领导,却没有说是什么领导,有心把苍蝇给华文波吃,华文波果然上当,斜了陆渐红一眼,见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声,一把推开了王海洋就要走。 这一推力道并不大,不过王海洋的戏做得很足,借势向陆渐红身上一撞,赶紧扶着陆渐红道:“陆书记,您没事吧?” 牛达忍不住就要动手,不过陆渐红还没有发出指示,只得忍着。 “打了人就要走,你还算是个教师吗?”陆渐红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华文波的身体停了一下,很是嚣张地道:“是谁的裤子拉链没拉好,把你给放出来了?” “住口!”荣光国恼火地骂了一声,虽然他的心里很是乐不可支,不过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要说的。 陆渐红冷冷道:“口出秽言,达子,掌嘴!” 牛达早就摩拳擦掌了,一听这话,顿时蹿了过去,一个大巴掌扇得华文波一个趔趄,这一巴掌的力道很大,华文波的半边脸当即便肿了起来。 牛达并没有停手,左手一伸已经蒿住了华文波的衣领,反手又是一巴掌,华文波的脸顿时变得对称了起来。 正正反反十来巴掌之后,牛达才将华文波推开,这一幕发生得极快,等众人明白过来,华文波的脸已经像个猪头,语不成声地骂道:“累……挖的打我。” 这时一声大喝响了起来:“你是什么人?公然殴打学校老师!” “是窦校长。”王海洋飞快地在陆渐红的耳边说了一声。 陆渐红懒洋洋地转过身来,眼前是一张充满威严的国字脸,正是窦独澄,他是江海大学合并之后调过来的,陆渐红并不认识他,淡淡道:“窦校长是吧?很威风嘛。” “你是什么人?”窦独澄瞪着眼睛喝道,“荣兴国,王海洋,你们搞什么鬼?怎么让不是校方的人进学校来?” 窦独澄一边叱责一边过去扶华文波,见华文波这副惨相,怒道:“胡主任,报警!” 陆渐红一直在看着他,见他直奔华文波而去,连看都没看孟子玉一眼,心里便有了数。 孟子玉被打懵了,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真的没想到陆渐红会以救世主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挣扎着站起来,叫了一声:“陆书记!” “达子,扶住他。”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孟子玉什么都不要说,然后转过脸来,淡淡道,“窦校长,孟子玉是学校里的老师吧?” 正文 擦出火花 窦独澄还没有昏头,孟子玉一声“陆书记”让他不敢太放肆,这时候荣兴国和王海洋等人不能再打迷糊眼了,再不告诉他陆渐红的真实身份,落井下石也太明显了。 “他是省委陆书记。”荣兴国悄悄在窦独澄耳边说了一句。 窦独澄顿时傻了,这回大条了,做为江海大学的校长,居然连省委副书记都不认识,也太没有眼力了,短短的零点五秒之内,他像学过京剧一样立马变了脸,伸出双手道:“陆书记,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陆渐红背着手不理他,牛达冲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道:“你想对领导不利?” 我拷,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窦独澄很有些下不了台,这时只听一人道:“陆书记,您来视察工作?”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省教育厅厅长郭玉海。 郭玉海从人群中走出,沉着脸向窦独澄道:“窦校长,你是怎么领导部下的?在学校里打架,这叫什么话?就是这样给学生树立为人师表的榜样吗?还不把人送到医务室去看看?” 窦独澄如获大赦,忙向荣兴国使了个眼色,陆渐红道:“达子,你也陪子玉去看看。” “陆书记,这里人多,不如到会议室去坐坐。”郭玉海神定气闲地道。 郭玉海这个人陆渐红早有耳闻了,只是一直没有正面接触,因为他弟弟郭玉河绑架安然和孟佳,连带着陆渐红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郭玉海明显有替窦独澄扛的意思,陆渐红心中暗暗冷笑,你郭玉海爱逞能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胡慧走在前面带路,心里砰砰直跳,一个是省委副书记,一个是主管厅的领导,看样子很有火花的样子,暗念阿弥陀佛,千万别大佬斗法殃及池鱼啊。 进了会议室,陆渐红淡淡道:“郭厅长,你在这里再好不过,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郭玉海严肃地道:“学校里发生了这种打架斗殴的事件,证明了学校只抓教学不抓素质的偏科思想,我建议对于双方当事人各打五十打板,以敬效尤。另外还要开展一次教师素质素养的学习活动,以达到提高教师素质的目的。” 陆渐红微微冷笑道:“我看到的只是有人挨打,定义成打架斗殴似乎不大妥当吧?” 郭玉海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笑了笑,道:“陆书记,那您说该怎么办呢?您提示一下,也好让咱们做下属的心里有个底。”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郭玉海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深邃,大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事情的经过是必须要弄明白的,当时在场那么多学生,该有人知道吧?” 郭玉海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陆渐红的眼,头也不转地吩咐道:“去叫几个在现场的学生来。” 胡慧内心寒气直冒,郭玉海这个教育厅长她是领教过厉害的,前一阵子到学校来,因为泡茶的时候拿错了茶叶,差一点把自己主任的位置都弄丢了,后来有一回窦独澄喝多了,无意中说到郭玉海在任教育厅长之前是中央党校的教授,关系深厚,别说学校里的一个主任,就是在职的领导干部,想搞下去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现在听到郭玉海这个阴深深的声音,胡慧心里毛毛的,出去的时候特别看了陆渐红那张年轻帅气的脸,真不知道他们谁更强势一些。 出了会议室,胡慧直奔事发地点而去,问了几个目击学生的事发经过,原来孟子玉没课,在操场边上看书,华文波过去,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华文波对孟子玉大打出手,从头至尾孟子玉都只是在躲闪,根本没有动一下手。 胡慧想了想,吩咐那几个学生统一口径,就说两人因口角相互厮打,只要这么说,以后一定有照顾。 几个学生进了会议室,胡慧向郭玉海递了个眼色,郭玉海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说:“希望你们能实话实说。” 陆渐红也淡淡道:“在场的人很多,如果有不实的地方,那是能核对出来的。” 几个学生一听,这话不对啊,虽然不知道陆渐红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从当时郭玉海这个教育厅长都对他保持着尊重,看来比郭玉海更牛逼,况且当时那个黑汉子冲着华文波一阵暴扇,陆渐红向着哪一方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其结果自然是实话实说,幸好他们没说是胡慧要他们说谎话,这才让胡慧逃过一劫,郭玉海的眼角跳动了几下,挥了挥手,道:“看来这事是华文波的不对了,胡主任,你通知一下几位校长,开个会议,讨论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窦、荣、王三人过来,还有另外两个副校长,以陆渐红为中心坐了下来,郭玉海道:“他们伤势如何?”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窦独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郭玉海,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不顶下来,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你们讨论,我出去看看。”陆渐红直接将众人扔在了会议室,选择了离开。他倒不担心他们会搞鬼,事情是明摆着的。结果要是让自己不满意,哼哼,走着瞧。 陆渐红从会议室里出来,校方倒也不敢怠慢到让他一个人出来单遛,安排了胡慧陪同着。 胡慧陪着陆渐红下了楼,战战兢兢道:“陆书记,您打算去哪?” “带我去医务室吧。” 医务室在教学主楼一楼,陆渐红出现在医务室的门口,牛达便迎了上来,孟子玉也起了身,道:“陆书记。” “怎么样?”孟子玉的脸已经清洗过,除了脸颊有些微的淤青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一脸的血是因为鼻子挨了一拳喷出来的缘故。 “我没事。陆书记,我给您丢脸了。”孟子玉垂着头道。 “你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说,要不是甄沫炎告诉我,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陆渐红向里面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华文波,只听到里间有两个女医生在对话。 正文 里外不是人 “真是开玩笑,一嘴牙都要掉光了,送到这里来,我这里只是医务室,又不是牙科。” “我刚刚还真没认出来被打成猪头的会是华文波,活该,谁叫他那么嚣张,可怜孟老师被他打了。” “知道孟老师是你的梦中"qing ren",记得上次孟老师感冒,你恨不得把人家给吞了,刚刚你还在猛吞口水。” “哪有啊。” 看来华文波真的很过份,连医务室人的都恨上他了。 孟子玉轻轻咳嗽了一声,以免里面再说出什么来。里面的对话立马停了下来,一个小姑娘出来查看,我的个妈唉,陆渐红不由吓了一跳,像他这种久经沙场的人神经那是镇定很得了,可是见到这姑娘,还是忍不住为之动容,其实这张脸长得还是不错的,当然,那是单独看某一部分,眼睛像眼睛,鼻子像鼻子,可是组装在一起就有点错位了,脸上还生了不少坑坑洼洼的麻子,带着一股香气扑到了孟子玉身边,嗲声嗲声道:“孟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我很好。”孟子玉有点想哭了。 陆渐红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孟子玉,如果被这样的女人喜欢上了,真不知是不是种悲哀,这时,胡慧似乎也看不下去了,道:“陆书记,孟老师没事就好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达子,跟子玉上车。” 会议室里,郭玉海面无表情:“窦校长,你这个主持这个会议,我列席。” 窦独澄亮晶晶的脑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个事情有点难处理,虽然不知道华文波跟郭玉海的关系,但是他是郭玉海打过招呼的,现在华文波被人海扁了一顿,如果换了是别人打的,一个电话的事情,自然有公安局去对付,可是打人的是省委副书记的司机啊,而且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谁让你华文波冲撞领导呢? “兴国校长,事发时你是在场的,你说说。”窦独澄把烫手山芋抛给了荣兴国。 荣兴国波澜不惊道:“王校长是第一个到现场的,比较有发言权。” 其他几名副校长也附和着以不在现场为由,把目光聚焦到了王海洋的身上。 “在现场,我只看到孟老师一脸的血,不过华主任对陆书记无理冲撞,当然推了我一下与冲撞陆书记相比可以忽略不计。”王海洋恶心了一把众人,接着道,“所以才会受到陆书记司机的惩戒。” 说到这里,不明所以的几个副校长心里有了些数。 王海洋的用辞比较巧妙,其实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弄清华孟二人之间的责任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华文波这小子撅着屁股看天——有眼无珠,居然对省委副书记无礼,简直是粪坑里打灯笼——找死。 王海洋将事情的重点点了出来,又道:“孟老师以前是陆书记的秘书,感情很好,在孟老师回校前,还是陆书记亲自送过来的。” 此言一出,几个副校长更是心惊不已,有的甚至在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给过孟子玉什么难处。 窦独澄的脑子里一阵轻微地响动,甩了甩头,才清醒过来,孟子玉是陆渐红秘书的事他是知道的,但陆渐红上任省委副书记时并没有把孟子玉一并带走,而是打回了原形,所以给他造成了孟子玉不受重用的错觉,况且一省根本就有意隐瞒了陆渐红送孟子玉回校的事实。 王海洋说完这些便闭上了嘴,反正意思已经表达到了,该怎么处理,上有教育厅长,下有校长常务,轮不到他去操心。 窦独澄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省委副书记与教育厅长,谁的份量更重一些,那是无需多言的。问题是,如果偏向华文波,陆渐红那边肯定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但是如果偏向孟子玉,得罪郭玉海也是铁定的,而陆渐红会不会因为自己对孟子玉的偏向而替自己说话,这个答案绝对比哥德巴赫猜想还要难解。 唉,头疼啊。 “郭厅长,您指条明路吧。”窦独澄差点没脱口说出“给条活路”。 郭玉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淡淡道:“事实俱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窦独澄有点吃不准郭玉海所说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到底怎么处理,呆呆地看着郭玉海。 郭玉海又道:“华文波在沉重面前动手殴打老师,并且对省委领导不尊重,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这件事大家要引以为戒,绝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事件发生。” 这是个套话,说了等于没说,窦独澄小心翼翼地说:“郭厅长,我建议记华主任大过一次,予以降职,您看是否可行?” “这个事陆书记在关注,你去问他。”郭玉海**地撂下这句话,径直出了会议室。 “你们再商量一下。”窦独澄赶紧跟了出去。 会议室里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就两个人,窦独澄一反刚刚在会议室时的没有主见的样子,低声道:“郭厅,华文波这一次的事不下点狠药,陆书记那边恐怕不好交待。” 郭玉海脚下不由停了一下,他心里很清楚,华文波想要安然无事那是不可能了。对于这个省委副书记,郭玉海一直没有机会正面接受,据传言所说,是个德才兼备爱护下属的年轻领导干部,今天直面了一下,是不是德才兼备不知道,不过爱护下属他是充分领教到了。孟子玉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已经放弃了的秘书而已,居然让自己的司机动手打人,由此可见其护犊子的个性。刚刚在会议室里算是交了一次锋,无疑郭玉海落了下风,虽然他曾是中央党校的教授,桃李之中乏达官贵人,但是他现在是省教育厅长,省里三把手的威严还不是他所能够撼动的。其实以他的眼力应该不难看出一力破十巧的道理,哪怕你有再庞大的关系网,但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渺小得可笑。只是多年来的顺风顺水已经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习惯,尤其是面对如此年轻的领导干部时,心态的严重失衡让他走上了陆渐红的对立面。 正文 一切皆有因 “就按你说的办吧。”郭玉海本来想把戏做足一点,直接让江海大学开除华文波,也算是表明了一个姿态,然后再由他出面请陆渐红吃顿饭,做个和事佬,替窦独澄挽回点颜面,这一切就算是过去了。至于华文波,以他在教育系统的话语权,把他安排到别的学校,也就是换换马甲的事情,可是窦独澄对陆渐红无形中的畏惧却挑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便改变了主意,他倒是想看看,我就默认校方对华文波的一个处分,看你陆渐红怎么说。 叮地一声轻响,窦独澄的手机接收到一条马慧发来的短信,信息中告诉他,陆渐红要离开了。 “陆书记要走,郭厅,您看是不是挽留一下,一起吃个饭?为这么件小事开罪他不值得。”窦独澄左右为难,也颇有些无奈,这事自己也脱不开干系,毕竟自己到场时的表现也不是太好,倾向性太强,言语之中也略有冲撞,巴不得能有个机会表示一下,如果被省委副书记惦记上了,那比睡觉时有双眼睛盯着还难受。不过当时开会的时候,陆渐红选择了离开,这个举动或许可以理解成为是在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郭玉海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也知道正面跟陆渐红扛上的话,那是犯忌的事情,其实到了这个层次,真正公开撕破脸皮的情况是少之又少,一切的斗争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便道:“你出面吧。” 窦独澄邀请的用意,陆渐红是心知肚明,这件事他本无意闹大,但是现在教育厅长和一个大学的校长都拿自己不当回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淡淡道:“这个就免了,会开完了?” 窦独澄不敢再坚持,心里把王海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向来不安好心,陆渐红来的事王海洋根本没向他汇报过,给他挖了一个深深的坑。 “陆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处理方案。” 简单地将处理华文波的方案说了,窦独澄道:“陆书记,今天这件事的处理上,我作为校长做法有欠妥之处,我向您做检讨。” “我不是你的直管领导,不必向我做检讨。”陆渐红淡淡地回避了,道,“这个处理方案郭厅长了吗?” 从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他对于这个方案的满意与否,窦独澄只得道:“是经过郭厅长认可的。” 陆渐红心里冷笑了一声,好你个郭玉海,一个记过就想把这事情给抹过去了?门都没有! 牛达开着车,孟子玉习惯性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陆渐红坐在后排道:“子玉,这年头人太老实不行。” 孟子玉道:“陆书记,我只是想好好地做一个合格的教师,没想到学校也并非是净土。” 牛达哼了一声:“所以说你太老实了,你把陆书记的身份亮出来,虽然不至于让你横着走,起码别人动你的时候也得先惦量惦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孟子玉苦笑道:“计算机系主任一职落选之后,王校长找过我一回,说他跟窦校长把什么情况都说了,也算是尽了全力了。” 孟子玉这个小鞋给窦独澄穿得是无痕无迹,陆渐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好你个窦独澄,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其实陆渐红在今天一来就有些不自在,虽然他不是个讲究的人,可是你窦独澄忙着接待教育厅长,把省委副书记晾在一边,胆儿还真不小啊。不得不说,王海洋这一招移花接木厉害得紧。 牛达气得哇哇大叫道:“大哥,那小子不拿你当回事啊。” “开你的车吧。”陆渐红淡淡说了句,道,“子玉,江海大学不是你的容身之地,你再待下去,以后恐怕小鞋会更多。我身边正好缺个秘书,你考虑一下。” 陆渐红说得很有道理,这年头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小人,孟子玉总不能一点点小事都去向陆渐红诉苦吧? 所以孟子玉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犹豫,道:“我愿意为领导服务。” 陆渐红笑了笑,本来还担心孟子玉会死脑筋的,出了这档子事倒是让他看开了,既然找不到净土,那就随波逐流吧。 在孟子玉看来,这事到此为止了,他没想到,这事绝不算完,陆渐红根本没有完的意思,用他的话来说,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上任省委副书记至今,陆渐红还没有表现出狰狞的一面,人无威不立,这威严是必须要树立起来的。 坐在车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 “陆书记,有什么指示?”关阳春刚刚接到国安部的文件通知,说国安部将会接手洗钱案,省厅不再插手。 陆渐红淡淡道:“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关阳春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想起来是什么事了,那就是郭玉河的真正死因。 “还没有什么进展,各方面的证据都证明他是饮酒过量诱发了心脏病死亡的。”关阳春低声道,“渐红,怎么又提起这事?跟郭玉海卯上了?” “是他跟我卯上了。”陆渐红抛出这句话,道,“继续查,我要尽快知道答案。” 陆渐红是不相信郭玉河是这样死的,当初案子追得那么紧,他怎么有心情喝酒?再说了,喝酒喝死了,是谁跟他一起喝酒的?难道一个人把自己灌死? 郭玉海并没有因为郭玉河的事成为陆渐红假想中的敌人,或许如果不是因为孟子玉,陆渐红都未必会跟他接触,其实郭玉海如果放低点姿态,陆渐红也未必会对他怎么样,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可是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郭玉海是在回省城的路上接到华文波被抓的消息的。窦独澄跟他说到陆渐红的态度时,他已经知道,陆渐红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了。如果有缓和的可能,陆渐红肯定会参加那个饭局的。多少年没有什么对手了,郭玉海隐隐居然有些兴奋。只是他没想到陆渐红的动作那么快,不过华文波也就是打了人,算不得什么大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如果陆渐红想办成错案假案,自己倒是有事情可做了。 正文 偏执狂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敌的恨。 从第一次听到陆渐红这个名字,郭玉海就对他充满了恨意。原因自然是郭玉河。 这也是因为他的偏激。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陆渐红,郭玉河就不会去绑架他老婆,郭玉河也就不用死。这多少有点j8不正怪马桶歪,但是人一旦偏执起来,是最容易向牛角尖里钻的。 偏执的人并非就愚蠢,恰恰相反,大多都聪明得很。所以郭玉海在背地里做了不少工作,抓到了那个灭郭玉河口的杀手,本来他是想以暴制暴,以白云杉的项上人头奠祭自己的弟弟的,但是郭玉海没有这么做,那样的话,他跟杀人犯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收集了白云杉经济上的罪证,将他送进了监狱。 可是这些并没有能抵消对陆渐红的不舒服,在他看来,全天下只有他弟弟是好的,任何不违于郭玉河的都不是好人,所以今天在一眼见到陆渐红之后,便油然升起一种敌对的情绪,并且他没有丝毫的掩饰,也算是一种挑衅吧! 坐在平稳的车上,郭玉海放下了电话,陆渐红一直是他假想中的敌人,不过并没有付诸于实施之中,今天的对决算是交锋的开始了。 开了十来公里,郭玉海才道:“小江,停车。” 从车上下了来,郭玉海拨了个电话,吩咐道:“我要一份陆渐红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陆渐红并不想为难华文波,他是个典型的弹簧人,遇强就弱,这种人陆渐红根本不屑于对付他,之所以让铁忠诚干这件事,一方面是替孟子玉出这口气,另一方面也是表明了姿态,你学校手软,简单意思一下,那就别怪我了。 抓他的理由自然是因为他打人,有人指证。干警的态度很好,就是折腾他。 晚上陆渐红和一帮老朋友在一起吃了饭,地点自然是世贸大酒店,大家在一起随便聊天,不谈正事,喝了几瓶酒之后,饭局结束。 世贸大酒店作为五星级大酒店,设施自然是一流,饭是龙飞请的,米新友作为老板爷,接下来的休闲自然由他一手负责。 休闲是个概念词,不过宁倩如是老板娘,米新友自然不敢造次,在顶楼安排了专业的按摩师为陆渐红等人按摩。 陆渐红是个开放的人,对于这种正规专业的按摩是乐于享受的,房间不小,陆渐红和龙飞各自躺在一张床上,接受着两个男按摩师的按摩,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之后,两人爽得骨头都要酥了。 龙飞给了二人小费,打发他们离开,递了根烟给陆渐红,房间里顿时升起一阵淡蓝色的烟雾来。 陆渐红倚着枕头,淡淡道:“龙飞,咱们是姨兄弟的事你该知道吧?” 龙飞道:“那个姨字,会不会让我们生疏?”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爸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龙飞也笑了笑,道:“我知道。” “那就好。”陆渐红淡淡道,“我现在问你,王朝集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飞沉默了一下,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必要瞒你。这是我跟许智杰之间的事情。说实话,当年我妈放弃了王朝集团,我有点不甘心,这一阵子工地上有新友和达子照顾,我就想着把王朝给盘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事,还会影响到我爸。” 陆渐红道:“梁氏一直倍受关注,在这个敏感时期,你搞这么一出,一大帮人都被你害死了。” 龙飞黯然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王朝集团的事,你现在不要再插手,天王老子找你都不行,一定要撇清关系,明白吗?”陆渐红的话里有着无可抵挡的威严,竟压得龙飞有些喘不过气来。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龙飞觉得喉咙很干,抓起柜子上的冷开水一饮而尽。 陆渐红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为了龙翔天的事,或者说是为了赵学鹏,是要去京城一趟了。不知道老爷子在得知他的去意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这时突然想起了赵谨,想起了那一晚赵瑾在他手臂上的狠狠一啮。 下意识地卷起袖子,那齿痕已经淡了很多,可是那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脸却记在他的心间。感情只能埋在心底深处,翻也不能翻起。之所以想起,是因为另一个人——许智青。 陆渐红突然苦笑了一声,说实话,对于许智青这个人,因为王朝集团的缘故,陆渐红谈不上对他有什么好感,他只是觉得许智青并不适合赵瑾,赵瑾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关心呵护她的人,而许智青无疑不能胜任这个角色,他不简单,凡是与梁氏家族扯上关系的,都不简单。 龙翔天简单吗?陆渐红本人简单吗?甚至于老妈梁月兰,也一直隐瞒了这么久。不知道许家在梁氏家族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天一亮,陆渐红收拾了行装,其实正如安然所说,也就是一些衣服而已,只是车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司机牛达,一个是秘书孟子玉,再加上安然,这让陆渐红想到了微服私访这四个字,一个保镖,一位红颜,一名管家,哈哈,真像。 车开出不到一个小时,铁忠诚的电话打了过来,道:“陆书记,华文波已经放了。” 陆渐红不动声色,淡淡道:“还没满24小时吧?” 铁忠诚笑道:“10分钟之前放的,现在又回来了,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办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折腾折腾他就行了。”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月,每次都要华文波协助调查,不到24小时就放掉,然后再次协助调查,弄到最后,华文波不堪忍受这种煎熬,跪着哭求道:“你们抓我吧,我就想好好睡个觉。” 且说陆渐红一行回到省城,先将安然安顿到招待所,然后直接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 见到陆渐红过来,黄澄笑着站了起来,笑道:“陆书记回来了。” 里面的周琦峰听到黄澄的声音,在里面道:“渐红书记来了?进来。” 陆渐红进了去,周琦峰道:“刚回来?” 正文 看房 陆渐红道:“是啊,双皇那帮人太热情了,昨天中午搞多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也证明你在双皇还是很受欢迎的嘛。现在的双皇都在照着你当初设计的路线在走,我看你这个市委书记也可以放了。” 陆渐红心中一惊,说实话,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他根本不能确保潘顺利能够接手。 “周书记,您有人选了?”陆渐红试探着问了这一句。 其实陆渐红这话问的很不妥当,不过他们之间是老关系了,有些话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稍过一些也不要紧。 周琦峰笑了笑,道:“你认为呢?” 陆渐红道:“我的建议是年底再放,也算是对双皇工作的一个总结。” 周琦峰笑道:“潘市长的工作成绩大家都是能看得到的。” 这话算是个表态,不过这种口头的表态,即便是陆渐红,也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毕竟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也不好再说什么,道:“对了,周书记,我已经带了秘书过来,我想请示您一下焦洪兵的安排。” 周琦峰的脸色快速地阴沉了一下,随即笑道:“回原单位吧,组织部酌情安排。” 有了这句话,陆渐红吃了定心丸,不过刚刚周琦峰一闪而逝的不爽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也没办法,这只是小事,如果连一点点小事自己都做不了主,那这个省委副书记也不用干了。 “对了,那个省委副秘书长的事拿到常委会上议一下吧。” “回头我给您把材料送过来。” 出了来,陆渐红向黄澄笑了笑,经过的时候,低声道:“中午过去看房。” 黄澄微微点了点头,道:“陆书记慢走。” 景珊的办公室。 见到陆渐红闯进来,景珊笑道:“陆书记,什么事这么匆忙?” 陆渐红道:“我带了个秘书过来,你去跟焦洪兵谈个话,让他回原单位吧。” 景珊呆了一下,道:“陆书记,这样子会不会伤害到他的感情?” “那我自己去谈吧。” 陆渐红转身欲走,景珊哀怨地道:“行了,人家去还不行吗?” “对了,让林部长跟你一起去吧。” 组织部长和省委秘书长一起找人谈话,有点妖孽,焦洪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多少有点被扫地出门的感觉,不过林玉清表达了在合适的时间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时,焦洪兵这才不情不愿地结束了谈话。 很快孟子玉便进入了角色,由于初到省城,很多事情还要从头开始,幸好陆渐红的手上除了工业这一块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有的是时间给孟子玉慢慢熟悉。 中午吃完饭,牛达开着二号车将陆渐红送到了黄澄的房地产交易公司,黄澄已经等着了,将钥匙交到陆渐红的手上,笑道:“陆书记,去实地看一看吧?” 陆渐红看了黄澄一眼,表示认可。 去看房,坐的并不是陆渐红的专车,而是上了黄澄的私家车,车是诗诗开的,两人坐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趣事,诗诗不断从后视镜观察陆渐红。陆渐红与黄澄年纪差不多,只是黄澄要更白一些,多了分阴柔之气,相比之下,陆渐红显得很阳光很硬气。 车很快在一个海边停了下来,这是一片海景别墅房,不过并不是那种大套的别墅,都是小套的,每套别墅有三层,在别墅的院子边上还有一套两层的,陆渐红一眼便看中了这里,那两层的正好可以给牛达和孟子玉住。 “陆书记,进来看看吧。”黄澄在门口谦让了一下,陆渐红进了去,诗诗也要跟着进去,被黄澄一眼给瞪了回来。 里面的装修很简约,线条流畅,给人一种简单有力的感觉,陆渐红不由点头。 “陆书记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陆渐红看了黄澄一眼,忽然笑道,“我换了秘书,周书记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 黄澄笑了笑,道:“焦洪兵昨天下午来找过周书记一次,可能就是为了这个事吧。” 陆渐红呵呵一笑,伸过手来,道:“黄秘书,谢了。” 黄澄忽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说太多就可以明白了,显然陆渐红已经知道了,焦洪兵之所以到周琦峰这边来,是因为黄澄找了焦洪兵一趟,婉转地暗示陆渐红对他不满意的事。 鉴于这剂预防针,周琦峰对于陆渐红换秘书并不感到突兀,这多少也减轻了周琦峰的不快。 “陆书记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 陆渐红笑了笑,道:“以后私下里兄弟相称。” 下午,在牛达的帮忙下,安然先行入住,虽然房子还是有点大了,但是每天早上能够看到日出,阳台上便能看到海水,那种海天一色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一下午,安然便坐在阳台上享受着海风轻抚过脸的那种惬意,人就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丽的,所以当你不快乐的时候,不妨多想想曾经快乐的事情,你就会发现,一时的困扰和纷争是多少地短暂。 新居由得达子和安然去布置,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陆渐红去处理,首先便是明天即将开班的招商引资业务培训,来参加的对象是各市区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和招商局一把手,请来讲课的专家正在过来的路上,估计得下班的时候才能到。 景珊带着一份材料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孟子玉是见过景珊的,赶紧起身,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笑道:“景秘书长,您好。” 景珊微笑道:“孟秘书是吧,陆书记在不在?” “您请稍等。”孟子玉轻轻敲了一下门,进了去道,“陆书记,景秘书长在外面。” 面对孟子玉的谨慎,陆渐红笑了笑,道:“以后景秘书长来不用请示。” 景珊在外面听了个正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孟子玉自然明白了,这个妖娆的秘书长跟咱们的陆书记是穿一条裤子的。 “景秘书长,请。”孟子玉越发的尊重了,进来泡了茶,然后带上去退了出去。 正文 有时能想一想我 景珊笑道:“这个孟秘书灵巧多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什么事?“ 景珊将材料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道:“这是国庆期间各市上报的项目汇总表。” 陆渐红认真地看了一阵子,用笔在汇总表上圈了几家,道:“等培训结束后,让重点办和督查办到这几家去实地看一下。” 那几家也是景珊所注意到的,水份很大,不过对于陆渐红的做法还是很佩服的,培训班为期一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给这几家挤压水份,如果一周后下去察看时再弄虚作假,恐怕陆渐红就要打板子了。 “对了,景珊,你去发个通知吧。”陆渐红想了想,还是提前预警一下,毕竟招商引资工作才迈出第一步,如果一开始就卡得太死的话,有可能打击到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还是要以引导为主,当然,下发了验收通知后,还搞不实的那一套,那就不能怪我翻脸无情了。 “好的。”景珊应了一声,却是没走,低声道,“听说你老婆过来了?” 陆渐红坐直了身体,道:“怎么了?” 景珊撅着小嘴道:“那你以后岂不是不能去我那里了?” 陆渐红的头有些大,怪不得人总说几秒钟快感带来一辈子的后患。 见陆渐红神色不定的样子,景珊笑道:“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去拖你后腿的,只是……只是希望你有时能想一想我。” **,这丫头也喜欢张学友的歌?居然套用人家的歌词。 不过景珊离开时稍带着的一丝幽怨,却让陆渐红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唉,红颜啊,真他娘的祸水。 一下午与往常无异地过去,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的时候,孟子玉几乎都是泡在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虽然有些事情直接问领导太唐突,不过孟子玉也是为了尽快的适应工作,而且他跟陆渐红是老搭档了,没有那种刚合作的陌生感。 下班的时候,孟子玉是跟陆渐红一起下的楼,这张生面孔也让很多人感到新奇,都在猜测这个秘书的来头,不过孟子玉谦逊得很,进来才半天,已经能够跟好几个人打招呼了,这个热情而又谦虚的态度令大家对他大生好感。 陆渐红也有意给他长脸,走到省委办公厅门口的时候,说:“小孟,你就不要去食堂了,到我家去吃饭吧。” 孟子玉替陆渐红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身后跌落一地的眼球,这个孟子玉不简单啊,才来第一天就能有幸去三把手家去吃饭,能进得了这个圈子的那绝对是核心人物啊。 办公厅有几个未婚女青年的眼珠子都变在心型的了,暗暗想,这个人物可要好好争一争。 先且不说这些花痴,牛达开着车将二人带到别墅,陆渐红指着院内边上的那套两层别墅,道:“达子,子玉,这幢别墅归你们了,具体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安排。” 牛达习惯了陆渐红的这种行为,但是孟子玉却有点意外,虽然在双皇就是他的秘书,但从来没有试过跟他吃住在一起,不由道:“陆书记,这……” “什么这个那个的,就这么定了。”陆渐红挥了挥手,道,“自己先过去看看,还需要购置什么的,列个清单来,咱们今晚去疯狂购物。” 搬进来的第一天,不管是不的,好歹也算是个新家,安然拿了锅煮了条鱼,意指年年有余,讨个吉利,只是饭并没有在家吃,几人一番搜罗,列好了要买的东西,开着安然的车,四人去了闹市区去吃饭。 由于一会儿还要买东西,加上四人都不是那种特爱摆谱的人,吃饭嘛,吃饱就行,要那么大排场干嘛。其实想吃到好吃的东西,只到市井之中,酒店里的菜都是大差不离。 选了一个打着特色招牌菜的店进去,全是些野味,而且绝对纯正,菜烧得很土很辣,就着啤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四人大享口福之后,开始猎足于各大商场超市,一番折腾下来,牛达的手上肩上已经全是各种袋子,孟子玉也是大载而归,陆渐红虽然是领导,但也未能幸免,只有安然一人悠然自在,引起了很高的回头率。等到回到别墅,再进行整理,已经是深夜了。 这一夜,孟子玉没有睡着,以前他只是把做陆渐红的秘书做为一个差事,最终是要回到学校的,可是现在他已改变了想法,因为这已经是他的一项工作,他一直在想,该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做好陆渐红的秘书。 招商引资业务培训班正式开始,陆渐红主持了会议,周琦峰出席了会议,鲁寒星则因另外有事而没有参加。会上周琦峰进行了重要的讲话,而后陆渐红简单说了几句,便宣告为期一周的培训拉开了帷幕。 并没有在会场多留,讲课伊始,陆渐红便溜了回来,组织部的报告已经打了上来,他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去,不然也显得自己办事不够干练。 拿着报告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看了一眼,放了下来,道:“黄秘书,通知一下鲁省长,一个小时后过来开个书记会。” 鲁寒星并没有事,这一阵子他都只是小动作,昨天故意留在双皇,就是做给周琦峰看,他跟陆渐红很亲近,虽然不一定有效,却足以恶心周琦峰一把,他就是要让周琦峰产生一个错觉,那就是陆渐红正一步步跟他建交,继而起到分裂的作用。 其实在做这些的时候,鲁寒星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现在的局面有些微妙,在跟周琦峰的明争暗斗中,鲁寒星从起先的旗鼓相当到后来落于下风,心态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他在想,现在还有没有必要再去跟周琦峰斗下去,因为一年之后周琦峰离开甘岭的机率很高,这样的话,即便自己能在这一年里夺回些优势,那又能怎么样?与其这样耗费心思地跟周琦峰玩,倒不如缓和一下跟周琦峰的关系,按照惯例,书记一走,这一职务大多都由省长接任,那个时候,整个甘岭还不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以,现在跟周琦峰较劲并不明智,倒不如把目光着眼于未来,考虑考虑如何在接任之后控制住常委会,这才是正途。 正文 想多了 所以在参加汇报会时,鲁寒星很是心平气和。不过鲁寒星虽然有这样的决定,在面对周琦峰的时候,仍然没有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不管怎么样,这个局面是要维持住的,如果自己示了弱,被周琦峰压得太死,对于自己的威信会是个冲击,不利于以后掌控局面。 “寒星省长,渐红书记,今天这个会是碰一下关于省委副秘书长的问题。赵可诚同志出了这样的意外,虽然令人惋惜,但是工作却不能断了线,所以这件事很重要。”周琦峰直接开场白。 鲁寒星笑道:“其实这个位置我早就有了人选,既然是碰头会,那我不妨提一下,以供参考。” 周琦峰目光一凛,鲁寒星又在耍花样,是在试探自己跟陆渐红关系的紧密度吗?这个伎俩也太小儿科了吧,没有把握,会开这个碰头会吗? “哦,说说看。”周琦峰淡淡道。 陆渐红心里也有些奇怪,鲁寒星在常委会上的票数是可以算得过来的,这个时候跟周琦峰顶牛,没有好处啊。 鲁寒星不紧不慢道:“我觉得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处长吉祥顺还不错,这个人以前是从政府办调过去的,为人老实,工作踏实。呵呵,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鲁寒星的话一说出来,周琦峰和陆渐红不由同时一怔,可是二人的心思却完全不同。 陆渐红看了鲁寒星一眼,心头微微冷笑了一下,鲁寒星,你又在搞这种小动作了。 陆渐红一眼便看透了鲁寒星的用意,是想借他提出这个人选来,让周琦峰误会自己跟鲁寒星结成盟友了。 嘴角弯过一丝似乎是嘲弄的笑意,陆渐红微微偏过头,看向了周琦峰。 周琦峰目光下垂,心里暗忖,鲁寒星推荐的也是吉祥顺,他又是从政府办调过来的,难道是鲁寒星的亲信?他甚至更想到,会不会是陆渐红跟鲁寒星达成了什么交易,才会推荐出这个人来。想到这里,周琦峰的目光不由飘向了陆渐红,正迎上陆渐红清澈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动,不由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多心了。 陆渐红是自己从江东挖过来的,又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论起忠诚度那是不用怀疑的,而且他跟陆渐红无论是同事还是私交,都进行过不少次深刻的谈话,虽然历史上也曾出现过自己提拔的人临阵倒戈的事,但是在陆渐红的身上找不到反骨的特征,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不过他也理解陆渐红跟鲁寒星目前的来往程度,自己一走,陆渐红也干不到一把手的位置,加上年纪上的缘故,二把手轮到他的可能性也不大,他起码不能与鲁寒星交恶,这也是一种长远的打算。 周琦峰笑了笑,道:“陆书记,组织部那边报来的是谁?” 看到周琦峰的笑容,陆渐红也笑了,这时两人的笑让鲁寒星感觉到一丝诡异,笑得很暧昧啊。 “组织部的意思与鲁省长不谋而合,报上来的也是吉祥顺,正如鲁省长所说,吉祥顺工作勤恳,为人热忱,个人认为应该能够胜任省委副秘书长一职。”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桌子上的中华烟给二位领导每人送了一根。 “嗯,那我就不表态了。”周琦峰道,“下午开个常委会议一下。寒星省长,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议一下的?” 鲁寒星抽着中华烟,却完全没有往日的那么香醇了,却是觉得一嘴苦涩,怎么总觉得自己被下了套一样,就像当初陆渐红入常的事一样,本来他是唱反调的,后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让陆渐红毫无阻力地加入了常委,使得自己在常委会上又多了一个对立者。而这一次,好像也没起到分化的效果啊。 不过这些失望和纠结并没有表现在脸上,鲁寒星笑道:“事倒是有,只是这个事说起来可能有些为时过早,不过作为省委副书记,我也有这个责任提前说出来,这个关系到渐红书记,是关于双皇市委书记的事,也是关系到一个地区的发展的。” 周琦峰心中一跳,道:“寒星省长直说吧。” 鲁寒星接着道:“渐红书记能力超强,琦峰书记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为甘岭发展工业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可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渐红书记既要站在全省的高度总揽全局,又要分心于双皇的发展,而且下面还有不少声音,说渐红书记对双皇有倾向性,虽然我们是知道没有这个情况的,但在别的市看来,总有这么个嫌疑,所以,既为了能让渐红书记能够专心地从事工业发展,又能安抚各市的情绪,不致于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我建议,渐红书记不要再兼任双皇市市委书记。” 鲁寒星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件事来,真的让周琦峰和陆渐红再次惊讶了。 周琦峰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倒不是想剥夺陆渐红的实际权力,只是工业化道路并非一蹴而就,需要一个人领航,陆渐红无疑很胜任这个领航者,可是事情从鲁寒星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就有些不一样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事情关系到我,我还不怎么好表态。我只能说,服从组织的一切决定。周书记,您跟鲁省长商议商议,我回避一下。”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无疑是最合适的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周琦峰不久前跟陆渐红谈过这事,当时陆渐红是有些反对的,周琦峰在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鲁寒星不知道,心里未免有些佩服陆渐红的波澜不惊,市委书记的权力可大了去了,说放就放,非常人所能做到。 出了书记办公室的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回到办公室坐下,陆渐红的额头皱了起来。他原来的计划是将这事拖到年底,让潘顺利再搞些政绩出来,到时候说话的份量也足一些,而鲁寒星趁着这个时候提出这事,不像是没有准备。对于这一点,陆渐红有一丝疑惑,从这一年多来看,鲁寒星虽然在抗争,但效果并不大,并没有发出什么太高的呼声,这一次高调提出此事,难道是有什么胜算? 正文 不错与不对劲 常委中有多少人是鲁氏派系的,完全可以算得出来,构不成什么威胁,这才是陆渐红真正疑惑的地方。暂且抛开这一点,陆渐红在想,自己不再兼任双皇市市委书记,如果鲁寒星有意争取的话,那么他会让谁上?陆渐红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虽然在省委,分管人事,但是对于各市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也就是说,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对立者,并不清楚。看来有必要问问林玉清这个人事万事通了。 半个小时在思索中转瞬飞逝,还是孟子玉敲门进来提醒下班了,陆渐红才回过神来。 “这么快都下班了。”陆渐红感慨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 孟子玉笑道:“领导日理万机,时间自然不够。对了,中午培训班聚餐,您说要参加的。” “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陆渐红一拍脑门,道,“你中午也别回去了,在招待所将就一下吧。” 正要走,办公室的电话猛烈地响了起来,孟子玉伸手接过电话,道:“你好,我是孟子玉。” “孟秘书,你好,我是黄澄,陆书记在吗?” 孟子玉神色紧了紧,捂着话筒道:“黄秘书。” 陆渐红接过电话,道:“黄秘书,什么事?” “周书记邀请您中午一起吃顿饭,问您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等一下我打电话给周书记。” 放下电话,陆渐红有些不理解了,周琦峰请吃饭,怎么让黄澄打这个电话? “陆书记,我……先走?”孟子玉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还以为是陆渐红有事。 “哦,好。” 孟子玉走后,陆渐红用手机打了周琦峰的电话,说中午要陪培训班的学员。 周琦峰沉默了一下,笑道:“没事,我这边可能要晚一些,你过去陪一下就行了。”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放下电话便让牛达开车直奔安排好的省委招待所而去。 由于下午还有课,所以中午不宜饮酒,每人发了一瓶啤酒,算是解馋,陆渐红笑着向参加培训的学员道:“下午有课,所以没有安排白酒,请大家原谅,等培训结束了,咱们再开怀畅饮。” 跟大家一起干了杯啤酒,算是个意思,陆渐红便匆匆离开了,路上跟周琦峰作了联系,然后便直奔长江会馆。 一路上,陆渐红在想周琦峰私人请吃饭,或许是为了上午跟鲁寒星谈到的事,这个在意料之中,只是让黄澄通知,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车很快便到了,吃饭的地点在周琦峰房间边上的小餐厅,里面坐着周琦峰和黄澄。 见到陆渐红进来,黄澄马上站了起来,迎上前道:“陆书记,您来了。”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道:“坐,小黄,安排上菜。” 陆渐红心中有些感动,道:“周书记,让您久等了。” “知道就好。”周琦峰笑了笑,道,“那帮学员还安份吧?” 陆渐红笑道:“都卯足劲要干一番事业,如果各市都能保持这样的劲头,我相信,甘岭的工业化道路肯定会缩减进程。” 周琦峰颇为赞扬地点头肯定道:“渐红,你能干出这番事业我很欣慰,也证明了我的眼力,只是任重而道远,还需要不断探索发展之路,你的担子不轻啊。” 陆渐红笑了笑,这时菜已经上来了,三人坐下吃饭,黄澄也不吭声,只是写着一脸的激动,陆渐红忽然明白了,这是周琦峰对黄澄的一种认可。 吃完饭,黄澄很识趣地为两人泡好了茶,然后去了外边,他知道他们肯定有话要谈,自己不方便听。 等黄澄出去了,陆渐红才道:“黄澄不错。” 周琦峰笑道:“是不错。” 下面的话二人都没有说,因为他们都不是那种事未成而话先行的人。 周琦峰的烟已经抽到了一半,这时他才开口:“鲁寒星有点不对劲。” 陆渐红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看着周琦峰道:“他说了些什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是有些异样的,虽然他一直保持着与周琦峰的高度一致,但直到此刻,他才觉得周琦峰是拿他当作一个商议者,而非以前的下属了。这种受重视的感觉陆渐红还是很兴奋的,要想到做到绝对的淡定,恐怕不到老爷子那个境界是不行的。 “他说的有些道理,从大局出发,这个市委书记你真的要让出来了。” 陆渐红心头一跳,刚刚的兴奋已经飞到了爪哇国。 周琦峰接着道:“现在双皇的招商引资工作超前,项目引进的力度很大,隐隐有排在全省之首的架势,这个情况是我乐于见到的。可是传言是因为这一切都有你这个省委副书记,所以为了澄清传言,我觉得你该放掉这个市委书记了,同时也能让你专心地发展工业。事实上,你这个市委书记现在已经是名誉书记了。” “周书记,我倒不是眷念那个职务。”陆渐红先阐明观点,道,“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我服从。” 周琦峰道:“我不搞一言堂,虽然已经决定了,但是还没有公布,在没有合适的市委书记之前,你还是双皇的市委书记。” 陆渐红从这句话里嗅到了别的意思,虽然让出市委书记的理由有点牵强,不过好歹也算是理由,周琦峰目前要的是稳定,加上鲁寒星的理由,所以也不好明着产生分歧。周琦峰的意思是留了后手,组织部和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以及省委shu记都在一条线上,你鲁寒星就是想搞什么鬼,也不怕你搞出花样来。 陆渐红心头忽然轻松了许多,刚刚还在担心是不是周琦峰跟鲁寒星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过他跟着想到一个问题,这事拖着并不好办,说不定鲁寒星还有什么后着,合适的市委书记,只要他提名,那这件事就要提到议事日程上,不由道:“要多久?” 对于陆渐红的领导能力,周琦峰是万分赞赏的,竖了两根手指。 正文 死守稳定大局 “两个月。”陆渐红觉得时间基本在自己的预想之中,可没想到周琦峰解释了一下:“两个星期。” 陆渐红吃了一惊:“这么紧。” 周琦峰道:“我想,鲁寒星应该有他的人选,所以事不宜迟,以免被动,你尽快拿一个方案出来吧。” 陆渐红的脑子里有点乱,上了车,让牛达直接送自己回省委,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抓起电话,道:“林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林玉清有些犯迷糊,这个时候可是休息时间啊,怎么这么急? 疑惑归疑惑,林玉清还是在第一时间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书记,这么急找我,什么事?”林玉清开门见山。 “坐下说话。”陆渐红沉稳地道,“省委已经决定要免去我双皇市市委书记的职务,你尽快以组织部的名义拟一个报告上来。” 林玉清也吃了一惊,道:“不受控制了?” 林玉清有些误解,还以为是双皇那边出问题了。 陆渐红摇头道:“省政府那边可能会有动作,所以我们要超前动作,另外,在报告后面附上潘顺利的材料。估计很快要开常委会讨论这件事。” “那我现在就去。”林玉清匆匆离开,到组织部忙活起来。 陆渐红跟着又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提醒他近期在稳定的大局前提下保持发展,千万不要出什么差子,并且管好下边的一帮人,不要给双皇造成负面影响。 陆渐红的这个提醒已经给足了潘顺利的暗示,潘顺利心头大是激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一天给盼来了,不过陆渐红的提醒并没有带着什么轻松的口吻,而是非常严肃,这让潘顺利的心里有点打鼓,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双皇经过陆渐红的打造,现在各项事业飞速发展,世贸中心虽然刚建成两个区,但已经让双皇的品质得到了提升,可以想像剩下的区域建成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陆渐红一里被免去双皇市市委书记一职,那势必会造成打扁脑袋都想钻进来的势态,到那个时候,各方势力涌现,我老潘能不能实现梦想,真是个未知数。 “陆书记,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死守稳定大局。”潘顺利咬着牙发誓道。 “那就好。”陆渐红放下电话,这时他已经明白,想水到渠成地把潘顺利推上位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不出陆渐红所料,当天下午便接到了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召开省委常委会。 一个好将军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的,所以陆渐红在接到通知后,冷静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周琦峰无疑是尊重自己意愿的,话里话外都有让自己推荐人选的意思,也就是说,明天这个常委会,只要提到这件事,那么自己将会成为整个事件的中心。粗略算了下,握在手中的票有关阳春、景珊、林玉清和高福海,再加上周琦峰,便有六票,另外军区怀念韦思豪、纪委书记汤闻天、宣传部长方向以及庆东市市委林万玉,只要他们保持中立,那基本上就胜券在握了,想到这里,陆渐红稍稍安下了些心,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陆渐红一一通知了关、景、林、高,请他们今天晚上八点到新住处小聚一下。 四人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心情不一,林玉清是知道里面的情况的,也知道陆渐红打算推举潘顺利接任,所以知道陆渐红这个聚会的意思,其余三人却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们都接到了明天上午开常委会的通知,在这个时候陆渐红邀请一聚,加上陆渐红本身就是管官帽子的,这个聚会很有深意啊。 一一通知了以后,陆渐红忽然觉得有点疲倦,又要求发展,还要谋人事,做官也并不是风光无限! 国庆之后,天气突变,一反节间的阳光灿烂,阴沉的不行,虽然不下雨,可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让人很难受。还没到七点,天已经阴沉得不成样子,几人八点钟到陆渐红的小别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一将车驶入院内,陆渐红已经迎了上来,笑着打着招呼,几人相互间见到,心里也大是惊骇,不过大家也都清楚,能够在这里的,绝对都是陆渐红绝对信任的人。 将四人迎进客厅,孟子玉和牛达正忙着把菜从厨房端出来,见到几位领导过来了,牛达不理会官场上的事,面无表情,孟子玉却停了下来,陆渐红笑道:“好了,子玉,你跟达子先回房吧。” 待二人离去,关阳春竖起大拇指道:“陆书记,就冲着你能把驾驶员和秘书放到家里来,我就很佩服你。” 陆渐红笑道:“疑人不用嘛。各位,都请坐。” 桌子上的菜已经不少了,厨房里还有响声,景珊笑道:“陆书记,你还请厨师啊。” 陆渐红笑道:“哪有什么厨师,都是安然做的。” 景珊知道安然的存在,心中一黯,脸上却笑道:“那我得进去帮帮忙,怎么好意思让书记夫人跟咱们做饭呢。” 正说着,安然已经端着菜出了来,笑道:“不用客气,渐红,喝什么酒?” 陆渐红笑道:“就拿双皇酒业的御供。” 安然拿了酒来,笑道:“几位领导慢慢吃。” 林玉清道:“不如一起来吧?” “安然,坐下吧,咱们也吃不了多少,对了渐红,把你的司机和秘书也叫过来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高福海这时说话了,“反正都不是外人。” 关阳春、林玉清和景珊心中其实都是有些惊讶的,高福海是政府那边的,想不到陆渐红这么快就把他拉入到自己的阵营中,却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是丈婿的关系。 牛达和孟子玉并没有上桌,这一点他们还是有分寸的,因为都是开车来,酒也喝得并不多,几个人只喝了一瓶酒,不过菜倒是吃了个精光,由此也可以看出安然的手艺。 正文 抱团 九点多钟,饭宴结束,收了桌子,泡了茶,安然便回了房间。 关阳春道:“陆书记,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该说说什么事情了吧?” 林玉清心中有数,其他几人却都蒙在鼓里,陆渐红拿出烟来散了,笑道:“林部长先说吧。” 林玉清一听这话,更是明白了,便正色道:“省委有意让陆书记不再兼任双皇市市委书记职务。” 此言一出,另几人不由尽皆一愣,高福海道:“这是周书记的意思?” 陆渐红道:“无论是谁的主意,这已经是事实,我的打算是到年底再提出这件事,让双皇市市长潘顺利接任的,不过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必须有应对之策。” 关阳春道:“潘顺利工作能力是有的,只是最近干的几件事情都是你提出来的思路,这个时候提出让他接任,政绩不够有可能会成为反对的理由。” 陆渐红道:“正是这样。明天的常委会我想就是讨论这个问题,周书记的态度不是太明朗,但是表态半个月之内这件事情必须落实到位,所以今晚请各位过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件事。” 林玉清道:“陆书记,我以你马首是瞻,无条件服从你的决定。” 林玉清的拍马显得有点太直白,不过陆渐红现在要的就是这种明确的态度,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关阳春笑道:“吃人的嘴短啊,我支持你。” 景珊也笑道:“抱成团那是必须的。” 说了这句话,景珊心中却是一荡,他们都抱了两次团了。 高福海道:“周书记的意思是什么?” 高福海问的很含蓄,他担心周琦峰有别的人选,他倒不是担心跟周琦峰抵触,他今天能任这个常务副省长已经是个意外了,惹毛了周琦峰也没什么影响,他只是担心陆渐红,他还年轻,如果跟省委shu记卯上,对他的进步是很不利的。 陆渐红道:“他坐观虎斗。” 一句话,便将周琦峰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一个“我们”,便将众人绑到了一起,这便是姜还是老的辣的道理。 形成了同盟,众人也不多留,纷纷起身告辞,景珊还不忘赞扬一下安然的手艺,声称有机会还要来饱口福。 将众人送出门去,陆渐红却留下了走在最后面的高福海,回到客厅坐下,陆渐红敬上烟,道:“爸,谢谢你的关心。” 高福海心头微微一叹,道:“政治生涯,属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兰兰跟着你,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更进一步。” 这话说得很实在,陆渐红心头感动,道:“爸,您的年纪也不大,有机会的话,干一任省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福海笑道:“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陆渐红微微一笑,道,“爸,您一个人在这边也挺孤单的,您看是不是抽个空把妈叫过来,起码有个人给你料理家务,洗洗衣服什么的。” 坐在身边的安然听了这话,心头不由好笑,这衣服能洗得动吗? 高福海微微一愣,道:“可以考虑。” “爸,妈那边麻烦您多说些好话。”陆渐红厚着脸皮道。 “你妈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努力一些。”话说到这个份上,证明高福海已经在内心接受了陆渐红。男人看男人,看的就是能力,看的就是本事。这一阶段,陆渐红所展现出来的各方面能力,已经完全征服了高福海,否则,高福海也不会因为高兰而无条件地支持陆渐红。 至此,他们真正是一家人了。 聊了几句,陆渐红夫妇将高福海送出了门,上车的时候,高福海向安然说了一句话:“小安,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安然明白高福海是要她们不能后院起火,影响到陆渐红,便嫣然一笑道:“我跟高兰情同姐妹,您完全可以放心。” 陆渐红到会议室的时候,周琦峰和鲁寒星还没有到,目光微微扫过联盟者,得到了回应。 今天的人很齐,连很少参会的军区司令员韦思豪也到场了。 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才开会,扫过各人的脸,都是面无表情,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倒是韦思豪扔了根烟过来,这个方向很明确的举动,不仅令陆渐红微微一呆,其他人也是侧目。 韦思豪满不在乎地点燃了烟,自顾吞云吐雾。 五分钟很快便过去了,鲁寒星和周琦峰几乎是并肩走进来的,这种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搞得很和谐的样子。 到各自的位置前坐下,周琦峰轻咳了一声,道:“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今天这个会主要有两个议题。现在进行第一个。” “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主任赵可诚同志因为突然中风,虽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留下了后遗症,这是省委省政府的一大损失,可是尽管很痛心,但是工作还是要开展。为了保证工作的正常运行,所以必须尽快将这个职位补充上。经组织部推荐,由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处长吉祥顺同志担任,现在讨论一下。” 周琦峰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心中都略起波澜,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书记大人已经明确了方向,尽管有人有想法,但是那是痴心妄想。 组织部长林玉清不吭声,目光却飞快地在陆渐红的脸上扫了一下,得到了陆渐红的回应,心中稍定,这吉祥顺虽然算不上是她的人,但是这是她任组织部长以来第一次发出呼声,周琦峰的话已经给足了暗示,是由组织部推荐的,如果不能达成愿望,对她这个组织部长的威信是个莫大的冲击。 见众人都不说话,陆渐红开口道:“我先说两句吧。吉祥顺同志工作踏实,为人热忱,在省委办公厅期间,秘书处的工作井然有序,充分做到了上传下达的作用,我同意由他来担任省委副秘书长一职。” 正文 无声硝烟 陆渐红的表态起到了带头作用,不过接下来说话的不是他的同盟,而是宣传部长方向。 方向道:“我也同意。” 林玉清也接着道:“我同意。” 陆渐红是什么人?大家自然明白得很,省委副秘书长一职虽然重要,但是并不是绝对重要,为这样的职位吃罪陆渐红,那是很不划算的。虽然有的人已经理解周琦峰话里的意思,但是没有哪个有胆子提出另外的人选来。 “我也同意。”鲁寒星淡淡吐出了这四个字。 他的表态是借驴下坡,在书记办公会的时候,他也表明了态度,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没有什么争议,政协主席肖仁君本来想反对一下的,见鲁寒星这么说,只得缩回了头。 毫无悬念的,这个议题很快得到了通过,形成了决议。 周琦峰道:“这个议题通过了,下面进行第二项议题。” 说完这句话,周琦峰微微停了一下,众人不由都向他看了过去。 周琦峰缓缓道:“自从甘岭提出大力发展工业的口号以来,各市呈现出蓬勃发展的良好势头,这与渐红书记的努力和进取是分不开的,为了继续保持这个局面,让渐红书记专心地把精力都放在发展工业上面,经过慎重考虑和碰头,省委决定免去陆渐红同志双皇市市委书记一职,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了渐红书记的同意。双皇这两年尤其是今年,工业发展迅猛,为了能够保证双皇的可持续发展,市委书记的人选必须要拿得出打得响。为了充分发挥我党自由民主,所以现在大家讨论一下人选,请大家畅所欲言。” 周琦峰的这番话让整个会场一阵哗然,陆渐红免去双皇市市委书记一职,那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哗然之时,不由都看向了周琦峰和陆渐红,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有的人在想,难道是陆渐红跟周琦峰闹翻了,这让周琦峰作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二人脸色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所以也无从猜测其倾向性。 双皇市市委书记一职,比起刚才省委副秘书长那是重要得多了,如果能在这个位置上安插自己人,那起到的作用不是一点半点,可是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因为还没有弄清周琦峰的态度,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冒冒失失地摆明自己的意见,万一与书记的意见相抵触,那麻烦可是不小,谁也不愿意弄个虱子在自己头上挠,所以在一阵哗然之后,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只有喘息声。 一分钟之后,鲁寒星淡淡道:“我认为茂西市市委书记廖德鑫比较适合。茂西虽然落后,但是在渐红同志提出大力发展工业之前,便已经提前谋划探索工业之路,近期的工作成绩斐然,亿元项目已经有十三个,由此可见其工作能力之强,判断力之准。好钢用在好刃上,我相信,这样的同志放到双皇去,能够有力地促动双皇的再一次迅猛发展。” 陆渐红垂着眼睛没有吭声,他知道鲁寒星是肯定要发难的,这个位置谁不眼红啊,如果鲁寒星还是默不作声,那才是怪事了。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家就寥德鑫谈谈自己的意见。” 周琦峰这个态度让众人吃了一惊,按照常理来推断,在这个人选上,周琦峰是不会随便放弃的,怎么现在放出这个态度了? 高福海也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陆渐红昨晚说的可是坐观虎斗的啊,怎么看上去是跟鲁寒星穿同一条裤子了? 政协主席肖仁君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道:“我赞成鲁省长的观点。”跟着说了一通廖德鑫的好话。 周琦峰淡淡道:“还有哪位同志说说?” 陆渐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林玉清却有点急了,根据惯例,这个动作不应该这么快,起码也得组织部推荐,至于推荐的人选是否合意,那是另外一会事,可是现在却抛开了组织部,更没有征求分管人事的陆渐红的意见,直接由鲁寒星提出人选,并且周琦峰似乎还没有反对的意思,这叫个什么事? 林玉清这么想,别的人也这么想,有的人甚至想到,是不是陆渐红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引起了周老板的不爽,让他失宠了? 韦思豪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却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心里没底还是胸有成竹。 茂东市市委书记王维这时也道:“正如鲁省长所说,廖德鑫同志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由他来任双皇市市委书记我认为是最佳的人选。” 鲁寒星面不改色,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得了肖仁君、王维跟他自己三票。 “仇主任,你有什么看法?”周琦峰点将道。 仇三立沉吟了一番,他有点看不懂周琦峰了,到目前为止,他还看不出周琦峰持的态度,不过他似乎看到周琦峰的眼睛里有些特别的东西,心头不由一动,难道周琦峰跟鲁寒星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当下缓缓道:“廖德鑫同志的确适合这个位置。” 鲁寒星这时才微微动了下身体,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来。 形势很不利啊,林玉清有些忍不住想说话了,不过见陆渐红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忍着不说。 “闻天书记。”周琦峰点将道。 汤闻天看了一眼周琦峰,又看了一眼陆渐红,他搞不清楚他们在玩什么花样,不过见陆渐红垂着眼睑,毫无表态的意思,如果说不同意的话,有可能会被追问有什么人选,不管有没有,鲁寒星是得罪定了,至于周琦峰的态度不明朗,还真不大好办,便道:“我是抓纪委工作的,目光局限,只放在领导干部是否有**违纪行为上,所以我保持中立的态度,我弃权。” 说出弃权这两个字的时候,汤闻天忽然觉得周琦峰、鲁寒星和陆渐红这三大巨头好像都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的笑代表着什么。 正文 惊心动魄 连鲁寒星在内,已经有五个常委表了态,四票赞成,一票弃权,再加上副省长蒋德林,那就是五票了,十五个常委去了接近一半,还有个态度不明朗的周琦峰,只余八票,林玉清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了,道:“我说两句。” “林部长有什么观点,请说。”周琦峰淡淡道。 林玉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双皇能有今天这个局面,虽然不能说是陆书记一手打下来的,但与陆书记却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认为,在新任双皇市市委书记一职上,陆书记才有最大的发言权。” 周琦峰微微一笑,道:“现在讨论的是人事问题,并不带私人感情,不过林部长既然提出来了,渐红书记也是分管人事的,那我们就听听渐红书记的看法。”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向了陆渐红,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些讷闷,林玉清说得还算是含蓄了,双皇的一切如果没有陆渐红这个领头羊,真的很难说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可以说,双皇的发展壮大陆渐红居功至伟,可是到现在,陆渐红一个字都没有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渐红倒是不急,拿起桌子上的烟抽了一根缓缓点上,吸了一口,然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环视了一周,才道:“站在全省的高度上,我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去领导双皇继续发展,我不希望哪个市走在第一位,也不希望哪个市走在最后一位,最好能够并列第一,那样的话甘岭是什么样子,我都没法子去想像。” 说出这番话来,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仅包括他的同盟,还有周琦峰,谁也不知道陆渐红到底想说什么。 又吸了一口烟,陆渐红接着道:“廖德鑫同志无疑很优秀,但也正因为其优秀之处,我们才要把好钢用在好刃上,我想周书记和鲁省长也不希望看到甘岭固然有经济好的市,也有基础差的市。自从甘岭确立了工业强省这条方针以来,茂西市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项目不断入驻茂西,呈现出遍地开花的大好局面,我认为这个时候让廖德鑫同志任双皇市市委书记是不妥的,也是不合时宜的。” 不待众人消化完这段话,陆渐红接着道:“众所周知,不同的领导有不同的发展思路,廖德鑫同志如果任双皇市委书记,那么新任茂西市委书记会是个什么发展思路呢?会不会与当前茂西的发展思路相冲突相违背呢?人都有一个惯性思维,各地的发展方向不尽相同,目前双皇正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我无意否定廖德鑫同志的能力,但据他目前在茂西的发展方略与双皇的发展方略是不符合的,我的意见是,由双皇市市长潘顺利任市委书记。” 陆渐红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之后,其他人心里都想开了,事实上这个位置令很多人动心,只是一来仓促,谁也没想到突然间省委就有这样的决定,二来鲁寒星一上来便摆明了自己的观点,周琦峰又态度含糊,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自己人。现在见陆渐红摆明了自己的观点,更是不敢轻触其缨了,在此同时,不由也佩服陆渐红的胆大,看样子,他并没有事先跟周老板通气,不知道下面的进程会是什么样子的。 林玉清这时接上口道:“我同意陆书记的观点。” 七票产生,四比二,一票弃权。 这时蒋德林道:“我赞成由廖德鑫任双皇市市委书记。” 五比二,还余六位。 形势严峻。陆渐红却还是面不改色。 气氛有点沉默,周琦峰道:“还有哪位同志有不同看法?” 这个时候,剩下的几人自然不会再提别的人选出来,景珊道:“我认为潘市长任双皇市市委书记比较妥当。” 三比五,鲁寒星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现在的斗争不是他跟周琦峰,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他和陆渐红之间的一较高下了。 宣传部长方向左看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尽管他一再向陆渐红示好,也向他靠拢,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有点难以取舍了,原因无二,是因为周琦峰的态度。之所以靠近陆渐红,是在走曲线靠拢之路,一切都是由于周琦峰器重陆渐红的缘故,现在周琦峰的态度模糊,他也吃不准周琦峰是支持陆渐红还是鲁寒星了。左右权衡了一下,他选择了与汤闻天同样的态度:弃权。 仍然是三比五,只是多了两票弃权,只剩下六位常委没有表态了,分别是省委shu记周琦峰、副省长高福海、庆东市市委书记林万玉、军区司令员韦思豪和政法委书记关阳春。 “我支持陆书记。”韦思豪说得很淡,话语却简短而有力。 关阳春这时也道:“我赞成陆书记的观点。” 转眼之间,十五名常委已经投出了十二票,五票属于陆渐红,五票属于鲁寒星,是一个对等的局面。 鲁寒星虽然脸上还有笑容,但是那笑容已经很勉强了,他万万想不到陆渐红竟然有如此的实力,能够在常委会上与他分庭抗礼,真的很难想像,如果是自己跟周琦峰之间对决的话,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 高福海这时清了一下喉咙,道:“我虽然刚到甘岭不久,但是还是很赞同陆书记的观点的,我选择潘市长。” 以一票的优势反超,林玉清等人这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有了些缓和,***,太扣人心弦了。 这时只剩下周琦峰和林万玉了。 林万玉没有急着表态,他的心里正在作激烈的斗争,这时他想到了儿子的君威大酒店上次发生的事,陆渐红并没有深究,更没有迁怒于自己,牙一咬,心一横,道:“我投潘顺利一票。” 林万玉的这一票至关重要,更是事出突然,恐怕就连鲁寒星也没有想到,林万玉会选择站在陆渐红那一边。照他的判断,林万玉这一票也是弃权的多,那么依照他跟琦峰的协议,周琦峰是会选择跟他站在同一个立场的,那么这个双皇市委书记就在囊中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万玉会选择了立场,而且是对他不利的立场。 正文 一点点意见还是有的 在这个时候,周琦峰的这一票就显得无足轻重了,目前已经是七比五的局面,他那一票过来,自己也还输了一票。 忽然之间,鲁寒星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败在陆渐红手上。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周琦峰的表情显得很轻松,似乎有一种欣慰的感觉,道,“林部长,组织部尽快考察。” “是。”林玉清终于吁出一口气,今天的常委会实在是太让人没有底了,暗道好险,要不是林万玉投出了及时的一票,鹿死谁手还真的不一定。 鲁寒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原本胜券在握的,不曾想输的一败涂地,一回到办公室,便狠狠地掼了杯子,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周琦峰的耳中,不过周琦峰却只是微微一笑。 在他笑的时候,陆渐红正坐在他的办公室。 “鲁寒星掼杯子了。”周琦峰笑着道。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他觉得被人耍了。” “没有人耍他。”周琦峰笑了笑道,“今天我也是捏了把汗啊,不过,渐红,你并没有让我失望。” 陆渐红这时突然很想问,如果林万玉那一票投了鲁寒星,你会选择谁呢? 这是没有答案的,因为陆渐红根本不会问。 周琦峰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陆渐红说得很坚决,不过略微一顿之后,又道,“一点点是有的。” 周琦峰这才笑道:“这才对嘛,一点都没有,我可不相信。” 陆渐红有点不明白了,周琦峰忽然正色道:“渐红,今天如果你输了,那也只是提醒你,在常委中,支持鲁寒星的人也不少。不过你今天展现出来的实力令我很欣慰,同时也让你看到了有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有哪些人是要提防的。只有看清了这一点,我才能放心地把你留在甘岭。”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明白周琦峰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态度模糊,就是想让陆渐红看清楚这些。 “汤闻天是可以争取的,方向不堪大用,换届的时候肖仁君到点了。”周琦峰毫不遮掩地点出了各人的性格,道,“这些只是我的意见,一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很难说,要靠你自己的认识与把握。” 陆渐红忽然道:“周书记,对不起,我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琦峰大度地一笑,道:“在官场,不信任人虽然是大忌,但提防之心那是必须有的。你做的很对,我看好你。” 陆渐红咬牙笑着,道:“周书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感谢您对我的栽培。” 周琦峰呵呵笑道:“渐红,你也太俗了吧?有的人请我栽培我还不栽培呢。” 周琦峰又道:“好了,赶紧忙你的去吧,通知潘顺利一声,让他近期安稳一点,可别出了岔子,鲁寒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尤其是输在你的手上,我担心他会有别的小动作,可别功败垂成了。” “谢谢周书记的提醒,我马上就去安排。”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心情难定,刚刚在常委会上虽然表现得很是镇定,但心里真的有些发慌,如果这次常委上会输了,对他的威信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是很不爽的,还好,最后关头林万玉的一票决定了他的大获全胜。 孟子玉泡了杯茶,默默地放在桌上,道:“陆书记,要不要开冷气?” 陆渐红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汗,笑了笑道:“不用,对了,晚上在君威安排一桌。” 今天的常委会已经决定了他的同盟战线,既然已经暴露了实力,那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尤其是林万玉,那是必须要表示一下,以巩固关系的。 省长办公室里,周波默默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去,省政府秘书长严风来过来汇报工作,见气氛不对,也没敢多留,将相关的材料放了下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便已传了开来,有没有降低鲁寒星的威信不知道,但是对于陆渐红来说,绝对是让众人对其刮目相看了,因为不少人知道,陆渐红在常委会上大获全胜,并没有得到省委shu记周琦峰的帮助。 晚上,在君威大酒店至尊厅里,七人围坐一桌,自然是常委会上鼎力支持陆渐红的几大常委,氛围很是浓烈,关阳春笑道:“陆书记,今天一整天整个省委都在流传着你的故事呢。” 陆渐红笑道:“有这么夸张?” 景珊笑着道:“今天的常委会太惊心动魄了。” 几人都有如此的想法,他们一直认为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绝对嫡系,万万没想到今天周琦峰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摆明自己的立场,而是陆渐红孤军作战,如果不是陆渐红基础厚实,未雨绸缪,双皇市委书记一职能不能如其所愿,真的不太乐观。不过偶然中存在着必然,如果陆渐红在常委会上没有能够抗衡的把握,他也未必就能同意这么轻易地放弃双皇市委书记一职。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周琦峰的用意,一方面是想看看陆渐红的真实力量,另一方面也是想让陆渐红看清另外十三名常委的立场。 下午,陆渐红考虑得很多,他知道,虽然周琦峰没有旗帜鲜明的支持他,但是今天的胜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与周琦峰的关系,毕竟周琦峰也没有反对他。所以他很清醒地认识到,今天的力量并不是他真实力量的展现,周琦峰一走,在座的几个人,能够追随他的还会有多少,真的难以确定。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不仅需要紧密地团结固有的力量,还要努力地将对立面转变过来,不求靠拢,只求中立。 “过去的都过去了,今天请大家来聚一聚,没有别的意思,一来感谢大家的支持,二来是想告诉大家,我陆渐红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大家有福同享。”陆渐红说话的时候用了些绿林好汉的口吻,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不过很顺耳,尤其是林万玉,今天那算不上关键却绝对重要的一票,不仅奠定了陆渐红胜利的基础,还很好地将周琦峰的真实意图掩藏了起来,让鲁寒星虽然有被涮了一把的感觉,却是只能打断了牙齿和血咽下去。 正文 和平演变 “来,大家同干一杯。”陆渐红举杯笑道,“林部长和景秘书长虽然是女同志,但今天这个场合不喝酒不行!” 陆渐红很有些弑血为盟的意思,所以上来便堵死了林玉清和景珊以茶代酒的意思。 林玉清举杯道:“陆书记欺负人啊,韦司令可得解救我们。” 几人中,韦思豪和高福海的年纪稍大一些,不过两人的性格差异很大,高福海一般不出声,显得很沉稳,韦思豪倒是个直大炮,很符合他军人的作风,道:“等欺负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晚,酒喝得很尽兴,在临散的时候,林万玉道:“陆书记,今晚您喝得不少,要不就别回去了,在这住一晚。” “这点酒还算不得什么。”陆渐红拍了拍林万玉的肩头,道,“庆东作为省会,有着无可推卸的带头作用,你这个市委书记可要尽心尽职,不要给人家留下话柄。” “谨记陆书记教诲。”林万玉差点没立正,他也知道,常委会上的那一票已经在自己的额头上写下了深深的“陆”字,这个立场注定以后会面临着另一方的压力,不过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道,“我有思想准备。” 陆渐红笑了笑:“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出了酒店,韦思豪等人在外面候着,见陆渐红出了来,韦思豪不多话,用力地握了握陆渐红的手道:“代我向任主席问好。” 众人与陆渐红打了招呼也一一散去,高福海是最后走的,很是严肃地说:“渐红,今天的聚会不是太妥当,以后你还是要低调一些。” “我知道。”今晚的聚会在高福海眼里,觉得陆渐红有些小人得志的张扬,不过陆渐红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今天的联盟虽然谈不上确立,但在周琦峰没走之前,这些人绝对是自己的核心,所以秘书必须有所表示,否则岂非让人觉得自己太过高傲? 看到众人都散去了,陆渐红才吩咐牛达开车送自己回住处。 闻着身后陆渐红身上刺鼻的酒气,牛达闷声说:“哥,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还是少喝一些。” 半晌没听到回应,回头一看,陆渐红居然已经睡着了,牛达不由苦笑,一番好意算是对驴弹琴了。 一点多钟的时候,陆渐红渴醒了,摸起床头安然倒好的凉开水一饮而尽,却是再无睡意了。今天常委会上的胜利让他有扬眉吐气之感,说不兴奋那是假的。只是兴奋褪去之后,陆渐红意识到,今天算是正式与鲁寒星卯上了,在以后发展工业的道路上,会不会遇到鲁寒星设置的障碍很难说,毕竟鲁寒星这次败得很惨,而且是败在一个三把手的手中,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个奇耻大辱,以他的性格没有理由不记在心里。不过陆渐红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一旦周琦峰离开了,鲁寒星可能不会拿自己当一回事。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在这种情况下,适当地展示一下实力未尝不可,不过陆渐红也在自省,自己有些低估了鲁寒星在常委会上的实力,并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么四面楚歌,所以对于周琦峰的安排,他是从内心里感激的,如果不是这样,他还真看不清鲁寒星的能量。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鲁寒星在接下来的工作中,非但没有给陆渐红设置障碍,反而显得配合得很。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鲁寒星在看清了陆渐红的力量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小瞧了陆渐红,明刀明枪地干,在周琦峰的干预下,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其将矛盾扩大,倒不如隐忍不发,反正也只有一年的时间,只要自己谋上了周琦峰的位置,秋后算账,有的是时间。 虽然意外,不过陆渐红还是很好地处理了这中间的关系,只是他也万分佩服鲁寒星的忍耐力,也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走苏联之路,如果自己的同盟被和平主义瓦解了,将来的路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这件事很快便被淡忘,原以为会剑拔弩张的局面并没有出现,身兼经济发展重任的鲁寒星也没有跟陆渐红为难,相处得甚为融洽,这多少让人有些大跌眼镜,很多人在想,鲁寒星这一次的脸可是完全丢光了。可是想归想,倒是没有几个人有胆子敢去触鲁寒星的霉头,至于众常委们,仍然如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毕竟都是有素质的人,工作总是要摆在第一位的。 这一天,陆渐红刚刚视察完庆东市的高新技术工业园,刚回来没多久,便接到了黄澄的电话,通知他到会议室来一下,说工信部梁部长下来了。 这事周琦峰曾跟陆渐红说起过,所以并不意外,纳闷的是,论工业发展,甘岭只是起步阶段,全国不少省市都走在前列,怎么就到甘岭来了,不过这些都是一闪而过,人毕竟已经来了。 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来到会议室,周琦峰已经到了,侧坐着一个中年人,正是工信部部工梁诗劲。 走了进去,周琦峰介绍道:“梁部长,这位便是我们甘岭省走工业发展之路的倡导人——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同志。” 陆渐红伸出手来,笑道:“欢迎梁部长指导我省的工业工作。” 梁诗劲笑道:“甘岭省的工业发展虽然起步晚,但是速度却是很快,引起了国家领导人的关注,所以受相关的委托,到甘岭来看看能否找到一条适合大多数地区走的发展路子。” 陆渐红谦虚道:“这与周书记和鲁省长的支持和关注是分不开的。” “呵呵,渐红同志很谦虚啊。”梁诗劲笑着道,“琦峰书记,甘岭能有如此年轻又富有经验的工业能手,是甘岭的福份啊。” 这个评价很高,陆渐红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梁老头子大老远地从京城到甘岭来,不会就是为了夸奖自己两句吧? 正文 亲姐弟 “听说渐红同志可是琦峰书记从江东挖过来的,这可是江东省的一大损失啊,琦峰,你的眼光很犀利,这样的人材被你挖过来了。”梁诗劲似乎觉得夸得还不够,又追加了几句。 周琦峰笑道:“提起这事,江东翔天书记还是怪我呢。” “两位领导的赞誉实在难以担当啊。”陆渐红笑道,“再夸下去,我怕我会骄傲呢。” 一句玩笑,将会议室里的气氛推向了轻松。 梁诗劲道:“在会议室里坐了这么久,不如到实地去看看。” 周琦峰笑道:“不知道梁部长打算到哪里去看。” 梁诗劲笑着说道:“随便看看吧,琦峰书记先忙着吧,有渐红同志陪同就可以了。” “呵呵,渐红,那就请你带梁部长到处看看。”周琦峰笑道,“梁部长,这边我已经有了安排,可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陆渐红陪着梁诗劲出了去,周琦峰看着二人的背影,目光里却露出了一丝奇特的色彩来。 陆渐红走在前面,出了省委办公大楼,正要上自己的专车,梁诗劲却道:“渐红书记就坐我的车吧。” 这个提议很正常,陆渐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梁诗劲却道:“坐这边来吧。” 梁诗劲所表现出来的热情与和善让陆渐红有点吃不消,只得坐到了梁诗劲的身旁。 在陆渐红的指引下,车开向了庆东市高新技术开发区,一路上,陆渐红简单介绍起这个高新技术开发区的建设过程以及区内的一些高新技术项目,不过陆渐红却有个感觉,梁诗劲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一点就让他疑惑了。 很快到了高新技术开发区,市委书记林万玉已经接到通知,带着市里几大主将在这里候着了。 下了车来,梁诗劲简单在区内看了看,随口问了些相关的数据以及做法,便将林万玉等人打发走了,这让林万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还在想,是不是嫌自己接待的人少了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到位。 梁诗劲背着手信步走至一颗树下,陆渐红跟上来道:“梁部长,这边有石凳,坐下来歇歇吧。” 梁诗劲心中波澜起伏,凭心而论,陆渐红无论是在能力上还是在机遇上都强自己的儿子百倍,如果有这样一个儿子又何愁家族得不到兴旺,可是现在,却只能在这里思量着该如何开口解决自己的麻烦。 上次去江东,先临洪山后至燕华,都是无果,不仅吃了梁月兰的闭门羹,梁诗蕊亲自出面也是没有效果,眼看着王朝集团所遭受的经济打击越来越重,梁诗劲实在坐不住了。虽然一个王朝集团不足以对其手中所操控的股份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是这却暴露出自己对于不利局面难以控制的不足甚至于无能。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主动自降身份前来寻求陆渐红的帮助。 一番铺垫之后,终于将所有人都清走了,只留下他们二人,他在想,该如何提起这个头来。 激烈的挣扎之后,梁诗劲终于开口道:“渐红,你也坐。” 自从经历了与一号首长的直面之后,在面对梁诗劲这个工信部部长这样的部级领导时,陆渐红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而没有一点点的拘束,闻言淡淡一笑,道:“我站着就好。” 梁诗劲笑了笑,道:“据我所知,你母亲也姓梁吧?”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梁诗劲怎么突然间拉起家常来了?不过出于对上级领导的尊重,陆渐红还是回答道:“是的,家母也姓梁。” 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还在想,这老小子不会是想跟自己套近乎吧? 梁诗劲这时摸了摸口袋,陆渐红见其像是掏烟的样子,便拿出软中华来敬了一根,梁诗劲笑了笑,让陆渐红点上了,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渐红,其实你母亲跟我是亲姐弟。”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指间的香烟险些掉了,目瞪口呆道:“梁部长,您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梁诗劲笑道:“国庆的时候去了洪山一趟,只是当时你不在家,所以没能见得上面,其实你妈妈不叫梁月兰,而是叫梁诗琪。” 陆渐红将信将疑地看了梁诗劲一眼,饶是陆渐红再怎么淡定,也想不到工信部部长会是他舅舅,这也太疯狂了吧。 梁诗劲道:“这里面是有些缘由的。” 为了让陆渐红相信,这里面的原因,梁诗劲自然要有所解释,不过一些弯弯绕绕他却没有说,一切只是要陆渐红明白他们的关系就可以了。亲情在官场中是很有力的一张牌,梁诗劲无疑深谙其中诀窍,只是对于陆渐红他却有点吃不准,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对陆家尽过一点点的责任,这其中虽然有梁老太爷的指令,但是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对陆家的一点点救济都足以让其摆脱当时的困境,可是梁诗劲没有,或许他永远也想不到,陆家会出个陆渐红这样的妖孽,更想不到,他的困境需要陆渐红来帮他解决。 陆渐红听着,已经有些傻了,前一阵子他还在想着怎么帮龙翔天撇清与梁家的关系,还没有开始动作,却发现自己与梁家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他现在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渐红,当初你妈为了追求她自己的幸福,放弃了执掌梁氏家族的机会,这不仅是你妈的损失,也是梁氏企业的损失,为此,你爷爷一直耿耿于怀。”梁诗劲叹息了一声,道,“这些年梁家人才凋零,企业的发展也是不尽如意,现在已经到了很艰难的时刻,渐红,作为梁家一员,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自从记事开始,家里就一直很困难,童年的记忆只有两个字:饥饿。那是普遍的情况,陆渐红只道是时代的原因,可是在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家世背景之后,心头升起了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来自于对母亲的心疼,要知道她为了感情,放弃的不仅仅是梁家大小姐的身份,更是梁氏家族的掌门人,在那个困苦的年代,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另一方面来自于对梁家的痛恨。追求真爱有什么错?仅仅因为父亲的身份便一脚把母亲踢出了门,难道不是自己的女儿吗?在气恨与心疼的复杂之中看到了梁诗劲满含期待的神色,陆渐红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口吻也变得冷淡了起来,道:“我姓陆,我妈叫梁月兰,跟梁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梁部长,我想,你找错人了。” 正文 人才凋零 梁诗劲忽然呆住了,陆渐红的冰冷气息让他感到了无比的失望,忍不住道:“渐红,你的误会太多了。” 不等他说完,陆渐红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或许有误会,但是我知道,我妈已经不叫梁诗琪,这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关于梁家的半个字。梁部长,时候不早了,周书记还在省委等您赴宴,请。” 梁诗劲不死心地道:“渐红,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妈终究是我梁诗劲的姐姐,我是你舅舅,这一点是无可否认也无可改变的。” 陆渐红的步子已经迈了出去,听到这句话身子猛地顿住,缓缓回过头来缓缓道:“我爸去世的时候,我妈悲痛欲绝,她这一生唯一的依靠离开了她,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我请问,你在哪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梁诗劲语塞,陆渐红的质问让他难堪已极,微弱地道:“渐红,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里有梁家的血。”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你错了,我的身体里流的是姓陆的血!” 陆渐红决绝的态度让梁诗劲绝望了,本想利用亲情来换得陆渐红的帮助,可是陆渐红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冷言相对,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说话的语气不由也有了些火气,道:“梁氏目前的处境很不好,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无法逃避跟梁家的关系,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你还能做多久省委副书记,你自己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反而笑了起来:“梁部长,刚刚你说梁家人材凋零,我现在才知道,确实如此。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吧,王朝集团就快完了。” 梁诗劲呆了一下,想不到陆渐红竟然会以如此的态度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迈步前行的陆渐红,他的心冷到了谷底,正如陆渐红所说,如果再得不到强有力的支援,王朝集团真的要完了,随着王朝集团的被打击,他手中控制的股份将会不可避免地遭受到全面的伏击。 焦急、无奈、沮丧全部涌上了心头,只觉心中一痛,人已缓缓地歪倒在地上。 “梁部长!”驾驶员一声大叫,赶紧奔了过来,陆渐红也是一惊,转身大步奔了回来,扶起了梁诗劲,道:“梁部长,你怎么样?” 梁诗劲脸色苍白,喘息着道:“药,药。” 陆渐红向奔来的司机大声吼道:“快点拿药过来!” 那司机这才回过神来,奔回车上取了药跑来。陆渐红将药塞到梁诗劲的嘴里,过了一阵子,梁诗劲的神色才渐渐缓过来,身体却还是虚弱得很。 陆渐红看着虚弱的梁诗劲,心里不由一阵索然,皱着眉头道:“你有心脏病?” 梁诗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道:“渐红,你是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关心我还是以外甥的身份关心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梁诗劲还在追问这个,让陆渐红心里微微心酸,默然一叹,道:“梁部长,我扶你上车吧。” 梁诗劲执拗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的心中不由一软,却硬着心肠道:“你先到车上休息一下,等下再说。” 从陆渐红的口吻里听得出一丝退步,梁诗劲的精神好了很多,在车上歇了一阵子,梁诗劲心律已齐,道:“我好很多了。” “回省委吧。”陆渐红淡淡道,“梁部长,你的身体不好,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下来了。” 梁诗劲却握着陆渐红的手道:“渐红,我刚刚说的事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陆渐红心中不由大叹,以梁诗劲工信部部长的身份,说到这个份上,可以看出,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过王朝集团的这个水真的很深,况且只不过是梁氏企业的一个小分支,他有点不明白梁诗劲何以把王朝集团看得这么重,所以他并没有轻易答应,只是看着梁诗劲仍旧苍白的脸,只得道:“我会考虑的。” 回到省委,梁诗劲已经完全恢复了作为工信部部长应该有的状态,不过席间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没有饮酒,周琦峰还待劝酒,陆渐红道:“周书记,梁部长确实不宜喝酒,刚刚还犯了心脏病。” 周琦峰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同,笑道:“梁部长,那你可得注意身体了。” “谢谢琦峰书记的关心啊。”梁诗劲笑着说道。 因为没有喝酒的缘故,这顿饭吃得自然快了许多,饭后,梁诗劲并没有多留,道:“今天在庆东市看了高新技术开发区,触动很大,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建成如此高质量的园区,实在是不简单,回去以后,我将会组织相关的考察团队充分研究发掘甘岭省的好的做法,作为经验在全国进行推广交流。” 周琦峰笑道:“梁部长费心了,身体要紧啊。” 一番客套之后,周琦峰和陆渐红将梁诗劲送上了车。 看着车越行越远,周琦峰才道:“渐红,你跟我进来。” 在招待所的偏厅,服务员泡了茶,周琦峰道:“对梁部长有什么看法?” 在回来的路上,陆渐红便已经在考虑,梁诗劲作为目前梁氏家族的长子,上层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周琦峰作为一号派系中的坚强人物,没有理由不知道梁诗劲的身份,现在周琦峰没头没脑地问起这个问题,很显然,他是在探自己的口风。 陆渐红继而又想到,这个口风探得毫无必要,当然,这只是建立在陆渐红是省委副书记的角度上,如果陆渐红与梁氏有关,那么这个问题就有些值得玩味了,换言之,周琦峰是在探明自己的立场。 陆渐红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长久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与梁氏的关联,一直到今天梁诗劲跟他说了,他才知道,他虽然不是梁氏的主要成员,但与梁氏也不无关系,周琦峰问的不是梁诗劲这个人,而是他到底有没有与梁氏达成协议。 正文 一招不慎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后背有了些凉意,这个立场很是关键,毕竟梁氏因为王朝集团而浮出了水面,如果自己与梁氏有什么瓜葛的话,那么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恐怕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话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周书记,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跟梁家扯上关系,也从没有想过,我妈竟然会是梁氏家族的掌门人,这些太突然,我有点难以接受。” 周琦峰心中松了一口气,陆渐红能够坦诚布公,证明他是有立场的,陆渐红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不想看到因为立场的问题导致这颗政治新星的陨落。以目前的局势而言,虽然各方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小动作也就是挠挠痒痒,之所以出现如今的情况,那只是一个平衡的结果而已。 “这个关系你要处理好。”周琦峰淡淡道,“梁氏的态度一直都很含糊,王朝集团作为其分支,忽然摆明了立场,引起了相关方面的注意,你一定要摆正位置啊。” 周琦峰说得模糊,但是陆渐红深知其中原因,听得却是很明白,沉吟了一下,道:“周书记,其实王朝集团如果能落户甘岭,对甘岭的发展影响是很巨大的。” 周琦峰淡淡一笑,道:“你说得对,所以如果妥善地处理好利益与矛盾,就看你有没有好的方法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我要认真研究一下。” 其实陆渐红的心里是有一些草案的,只是因为今天梁诗劲的一番话而有了些动摇,陆渐红早已经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对方提出条件,自然而然地便在想,怎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同时还要兼顾到母亲的感受。这么多年来,母亲宁愿受苦受累,也没有向梁家要一点点的求助,由此可见其心志之坚。所以无论从政治的角度还是从私人的角度,陆渐红必须要拿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事实上,他对梁家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感情,今天如果不是梁诗劲心脏病突发,他也不会给他一个含糊的答案。 “渐红,你要记住一句话,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你已经到了这个层次,就必须要全方位的权衡得失。”周琦峰郑重地说,“况且任主席一直很看好你。” “谢谢周书记的提醒,我会注意。”陆渐红沉声说道。 “那就好,对了,伟潮已经回到京城了,本来想到省里来看看你的,怕影响你工作,有空的时候,你们好好聚一聚,这个年头,真正的朋友已经很少了。”周琦峰的这番话多少有点苍凉,因为他是一个政客,注定了只有同盟,没有朋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周书记,我送您回去吧。” 周琦峰摆了摆手,笑道:“我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地步呢。听说你爱人也过来住了,在外面租了房子?” “住在招待所不是太方便。”陆渐红笑了笑,心里却是震惊得很,周琦峰的消息实在是太灵通了。 “呵呵。”周琦峰笑了笑,道,“夫妻长期分居两地,对感情不好,能住过来也挺不错的,有时间的话,带她到会馆去坐坐,她的基金会搞得还不错吧?” “这个我倒没怎么过问。”陆渐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啊,不关心家属可不是个好丈夫啊。”周琦峰略似玩笑地说了句,“那你先休息吧,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去做呢。” 送走周琦峰,陆渐红没有回家,而是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躺下了,只是他根本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的触动实在太多,他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绪,这一切都缘于母亲曾是梁氏家族成员的原因,这一点,与龙翔天的处境异曲同工。从周琦峰的话中能够看出,他早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关系,那么老爷子是不是知道呢?从某些迹象可以看出,老爷子应该是知情的,可是当初提到许智杰的时候,他又何以说,能帮就帮一把呢? 这是个谜。答案也只有老爷子才知道。也许一切并没有周琦峰说的那么严重吧? 看来,京城之行势在必行,且迫在眉睫,有些事情是耽误不得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去京城,下午却传来了一个令他呆若木鸡的消息。 ——梁诗劲在回京的途中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如果不知道梁诗劲跟自己的关系也就算了,可是既然知道了,陆渐红做不到无动于衷。当晚,打了个电话给梁月兰。 梁月兰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很久才道:“渐红,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他跟我见了面,什么都说了,只是没想到这是我们见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这时他想到了一句诗,死去原知万事空,人一死,什么都是空,恩也好,怨也罢,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存在了。 “不管怎么样,我既然知道了,那还是要尽人事的。”陆渐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梁月兰笑了笑,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决定吧。” 沉默了一下,陆渐红道:“妈,您要不要去一趟?” “我想想吧。”挂上电话,梁月兰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管怎么说,梁诗劲总跟她有着血缘关系,活着的时候或许会冷言冷语,可是人已死了,那些过往就没有必要再记在心上了。 黯然神伤了一阵子,拿出手机翻到了梁诗蕊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到梁月兰的电话,梁诗蕊很开心,可是当梁月兰说出梁诗劲的死讯时,梁诗蕊呆住了。她实在想像不出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梁诗劲现在已跟她们人世两隔,半晌才道:“大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梁月兰意兴阑珊道:“这么多年,我都已经把什么都忘记了,不过去了。” “大姐,诗劲好歹是你弟弟,人死债去,况且那么多年没见家里人了,去看看吧,也算尽尽人事。”梁诗蕊劝道。 正文 遇见地头蛇 “再说吧。”梁月兰失神地放下手机,一时之间她真的难以决定是不是真的要过去一趟。她至今仍然无法忘记那一副副瞧不起丈夫的嘴脸,每每想起这些,她都有种想吐的感觉。 出乎意料地,梁恩东并没有在京城召开追悼会,而是将梁诗劲的遗体运到了老家——甘岭省林家港市湾水县木城镇。 陆渐红把打算到林家港的事向周琦峰作了汇报,这一点周琦峰给予了充分的理解,不管怎么说,梁诗劲也是陆渐红的舅舅,人死了,去出殡完全是人之常情。 在出发之前,跟梁月兰再次联系,梁月兰最终决定,还是过去一趟,不过她没有让陆渐红去接她,因为梁诗蕊也要过去,顺道坐她的车,要陆渐红不要等她们,自行过去就好。 让梁月兰一路上注意身体,陆渐红让牛达开车,由于是私事,所以并没有带专车,而是用了安然的沃尔沃,一大早地离开了省城。 梁诗蕊的车很快到了洪山,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梁诗蕊,梁月兰略有些惊讶,龙翔天怎么没有来? 梁诗蕊解释说,龙翔天这几天工作太忙,分不开身。 解释便是掩饰,梁月兰没有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是微微一叹,把孩子托付给孟佳,上了车。 林家港市位于甘岭省西侧,属于甘岭省的中等城市,从高速公路下来,路况还好,比起上次的茂西之行要舒服得多了。 牛达开着车,车后面的陆渐红沉默着不说话,安然也是跟着来的,在礼节方面,他们要做得别人没有话说,当然,如果他们就是不去参加这个葬礼,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或许梁家早已经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家港市与常东省毗邻,而湾水县木城镇更是与常东省交界。虽然只是个小乡镇,不过各方面的建设还是不错的,当然,这与梁诗劲这个工信部部长有很大的关系,做为领导,对于自己的家乡总是有不少照顾的。 牛达的车开得很稳,也不是太急,到湾水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对付了一口。 出了来,陆渐红让牛达去问一下到木城镇怎么走。 牛达很快回了来,三人还没有上车,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几个流氓气质很重的小年青流里流里地走了过来。天已经有了些凉意了,不过走在前面的那小子却是敞着衣服,露出了胸前还算有型的肌肉和一条青龙纹身。 正好饭馆的服务员倒垃圾回来,一看到这些人,脸色就有些变了,经过陆渐红等人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是湾水有名的地头蛇,你们赶紧走吧。” 见牛达的眼睛里有点冒光了,陆渐红低声说:“上车,别理他们。” “健哥,他们不甩你唉。”纹身男身边一人煽风点火了。 叫健哥的纹身男回头甩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妈的,会不会说话?” 那家伙挨了一巴掌,却是陪着笑道:“健哥,对不起,对不起。” “唉,那个谁,下车。”健哥大摇大摆地走到车前,用力地拍着前车盖,另外几人也堵住了车门。 牛达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哥。” 陆渐红没说话,透过车窗左右看了看,原本路上还有不少人的,现在却都躲到了边上,看来这帮人是湾水县的一霸啊。 “下去看看,尽量不要动手。”陆渐红是来参加葬礼的,不想惹事。 “算他们走运。”牛达嘟囔了一句,开了车门,懒洋洋地说,“兄弟,干嘛?” “还真是美女啊。”健哥向车内看了看,笑了起来,“不是本地人啊,知道我谁吗小子?” 牛达翻了翻眼睛,道:“你不是人?” 健哥不由呆了一下,回头向几个人道:“你们听到他说什么吗?” “健哥,他说你不是人。”刚刚挨了一巴掌那小子明显智商很低,居然解释了一句。 “我拷!”健哥抬起手来,那小子不由缩了一下头。 健哥也无意揍他,转过头来,猛地一拍车门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老子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我说你不是人!”牛达说完这句话,一把按住健哥的头,重重地砸在了车盖上,牛达用力地摁住他的脑袋,靠近了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不是人,你听清楚了吗?” 健哥在牛达的手下挣扎着,可是牛达的力道很大,哪里能挣得开来?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都傻了,在湾水,他们一向横惯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跟健哥叫板的,都有些手足无措。 健哥咬了咬牙,一伸手从屁股后面摸出把匕首来,反刺牛达小腹。 牛达嘿嘿一笑,在他匕首还没刺过来以前,在他头上一推,健哥整个人的身体便已经从车头飞了过去,那一刀自然刺在了空气上。 健哥在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怒骂道:“妈那个碧的,都愣着干嘛?” 这帮人这才如梦初醒,牛达冷冷一笑,抖了抖手,准备活动一下筋骨了。 就在这时,一辆宝马急速嘎地一声在这里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喝道:“小健,你又在惹事生非?今天什么日子知道吗?” 那健哥似乎很怕这年轻人的样子,缩了缩头,咬牙指着牛达道:“妈的,算你走运,有种你别走,看老子今晚不弄死你。” 牛达撇了撇嘴,不予回应。 “你还说!”那年轻人几步到了健哥身边,“还不快走?” “哥!”健哥很是不情愿,指着脸上的一片红印子,“这个亏就白吃了?” “我还不知道你?”年轻人不耐烦地扬了扬手,“滚。” 健哥怒目瞪了牛达一眼,恨恨地上了宝马车。 这时那年轻人才走过来,淡淡一笑道:“我弟弟,不像话,别放在心上。” 牛达哼了一声,上了车,发动车子,向着木城的方向开了出去。 陆渐红看得清楚,回头向那开宝马车的年轻人看了一眼,道:“这个人还像点样子。” “牛达,你没事吧?”刚刚安然看到那人动刀子了。 正文 参加葬礼 “没事。算他走运。”牛达哼哼着,要不是有人拦了下来,那个健哥非得变成废哥不可。 “达子,你进步很多啊。”陆渐红笑着道,“这脾气改得好。” 牛达嘿嘿一笑,道:“那不是你没发指令嘛。” 说了一阵话,刚刚的紧张已经没有了,十几分钟后,便隐隐听到有哀乐的声音传了过来。 又开出几步,便看到远处外面搭着丧棚,陆渐红神色一整,向牛达道:“达子,找个人问问,那边是不是梁家。” 答案是肯定的,车到那边,一条长长的车队排了起来,牛达只好将车子靠后停下。 陆渐红夫妇下了车来,缓缓走了过去。 灵堂设在屋内,在外面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梁诗劲的遗像,陆渐红过去嗑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这时一个身着孝服头戴孝帽的人迎上来问道:“请问二位是……” “我是陆渐红。” “你就是陆渐红?”问话之人脸色不由一变,声音也大了起来,“陆渐红,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说着,那人一把抓住了陆渐红的衣领,怒道:“你说,你对我爸都做了些什么?” 陆渐红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牛达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一个健步跨了上来,伸手在那人手腕处一拧,那人哎呀一声便松开了手,牛达向陆渐红面前一站,横眉怒目地看着那人,只要一有异动,他便要不客气了。 这一幕引起了一番骚动,有几个年轻人已经从灵堂里奔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瞪着陆渐红。 陆渐红皱着眉,沉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人正是梁诗劲的儿子梁恩东,冷笑了一声道,“我爸去甘岭,他的司机……”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恩东,在外面大呼小叫什么?”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虽然白了,精神却是矍铄得很,不过眉宇之间却是难掩悲伤之色。 “爷爷……”梁恩东还要说什么,却被那老人一眼瞪了回去,“今天是诗劲的忌辰,想让人看笑话吗?有什么等办完丧事再说。” 梁恩东恨恨地盯了陆渐红一眼,进了灵堂。 “犬孙无理之处,请多包涵。”那老人这时才看了陆渐红一眼,作了个手势,道,“请到偏厅小坐。” 安然的神色有些难看,陆渐红握了一下她的手,在来之前,陆渐红便跟她说了关于梁氏家族的事情,早就预见到来这里不会受到什么待遇,所以都有心理准备,本来是打算拜祭一下就走的,不过由于母亲要过来,到现在还没到,他也只得捺着性子等着。 不断有拜祭的人到,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快小厅里便坐了不少人,陆渐红扫了一眼,没有认识的人。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惊呼了一声:“大姐?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真是想不到啊。”梁月兰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渐红赶紧出了去,只见梁月兰站在梁诗劲的遗像前看了一眼,两滴泪珠沁了出来。 “大姐,你不要太难过了。”梁诗蕊赶紧扶住了梁月兰的手。 陆渐红和安然大步过了来,道:“妈,您到了。” 梁月兰点了点头,道:“渐红,安然,你们都来了。” “妈,进来坐吧。”安然扶住了梁月兰的另一只手。 “诗琪,诗蕊。”刚刚那个老人再次出现。 梁月兰和梁诗蕊不由都是一呆,两人的目光都是复杂得很,最终还是梁诗蕊最先开了口,叫了一声:“爸。” 梁月兰却是咬了咬唇,道:“渐红,扶我进去。” 陆渐红此时才知道这老人便是梁家的总瓢把子梁老太爷,扶梁月兰进去的时候,不由看了他一眼,梁老太爷目光如刀,神色冷峻。 梁恩东站在梁老太爷的身后,满怀怨愤地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很是奇怪,梁恩东何以对自己如此敌视?据他所知,他们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这时,有两人快步进了过来,却是许家两兄弟,在遗像前磕了头,抬眼见到陆渐红,点了点头,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书记,您怎么也在这里?”许家两兄弟没想到陆渐红也会在,陆渐红自然不好多解释什么,笑了笑,道,“坐吧。” 陆渐红虽然不知道许智杰跟梁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是王朝集团的董事长,他们到这里吊唁,那是很正常的事。 许智杰是想跟陆渐红提提王朝集团的事的,不过在目前这个场合,真不怎么方便,只得忍了下来。 坐了片刻,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进了来,径直到了陆渐红面前,道:“小姐,梁老爷请你们母子过去一趟。” “福伯,你也老了。”在跟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梁月兰才算有了些表情。 “小姐,你都老了,我怎么能不老。”福伯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原谅老爷。” 梁月兰神色一整,道:“福伯,有些事情不需要你过问。” 福伯立刻微一躬腰,道:“小姐,请。” “安然,你先坐一下,我叫达子进来陪你。”陆渐红低声道。 “不用了,没关系的,冷静点。”安然淡淡一笑道。 看着母子俩跟着福伯进了内堂,安然的心头是思绪起伏,她真的没想过,看上去跟邻家老太没什么区别的婆婆居然有这么大的背景。 安然是商界的翘楚,早年跟梁家也有过业务上的来往,对于梁氏企业多少有一些了解,但是她真的没想过,梁月兰居然会是梁家的大小姐,真是世事难料啊。 且说梁月兰母子随着福伯进了内堂,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这里面陆渐红只认识梁老太爷和梁恩东两个人,梁诗蕊也坐在下首,她的身边放着两张椅子。其余的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看上去年纪也都不小了。 梁老太爷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他的左下首位置空着,接着是一个中年女子,跟着是梁恩东和一个女人。 正文 待客之道 右侧则坐着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人陆渐红是见过他的,就是刚刚在湾水县城的时候,开着宝马车的那个年轻人。 “阿福,你先出去吧。”梁老太爷淡淡地说了一声,道,“诗琪,坐吧。” 梁月兰面无表情,刚刚坐到梁诗蕊的身边,便听到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摆大小姐的谱。” 梁月兰向那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淡淡道:“梁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梁诗华说话了?” 赞一个!陆渐红在心里喝了一声彩,老妈这话说得可谓把梁氏大小姐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右首说话的梁诗华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却不去开口了。 “大姐,说话何必这么损人呢?”老三梁诗栋开口了。 “没大没小,闭嘴!”梁月兰这时的气势倒不是装出来的,话一出口,梁诗华不由缩了一下脖子,垂下头去。 “大姐,你别生气。”左首看上去跟梁月兰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道,“今天是诗劲的忌日,大家都平心静气点吧。” 陆渐红看了那女人一眼,猜她应该是梁诗劲的爱人。 这时,梁老太爷才重重地咳了一声,道:“都不要吵了。” 梁老太爷发威,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梁老太爷目光扫过,道:“诗琪,你身边的就是你儿子陆渐红吧?” 梁月兰微一点头,梁老太爷沉声道:“恩东,你说诗劲的死跟他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月兰不由呆了一下,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此话怎讲。 梁恩东一脸悲愤地说:“爸那天到甘岭视察工作,他的司机说,爸跟陆渐红不知道都谈了些什么,而后爸心脏病就犯了。临死的时候,爸让他的司机转告我,要找陆渐红。爷爷,您要给我做主!” 陆渐红顿时明白了,心里却不由觉得可笑,你爸是让你来找我打救王朝集团,不是让你来找我报仇的。 梁老太爷目光闪动,道:“陆渐红,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陆渐红淡淡道:“妈,我看我们这一趟算是来错了,有人向我们兴师问罪呢。” 梁月兰起身道:“渐红,我们来就是为了祭拜,现在已经祭拜过了,也该走了。” “我们走。”陆渐红跟着站了起来,牵住了梁月兰的手。 “慢着,不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梁恩东喝了一声,人已经跳了出来。 陆渐红缓缓回过头道:“梁老太爷,这就是你们梁家的待客之道?妈,幸好您当年脱离了梁家,不然真的会失了您的身份。” 陆渐红本不是那种刻薄的人,可是在了解到母亲的身世以及亲眼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之后,心里的气愤那是可以想像的,所以说出来的话很是不留情面。 “你还真以为你是梁家大小姐呢?”梁诗华眯着眼睛道,“我们梁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梁诗栋也跟着来了一句:“大哥的死一定要解释清楚的。” 梁月兰转过身来,淡然道:“你们弟兄俩能够站在一起说话,证明你们长大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了,我的印象中,你可是从来没有叫过一声大哥的。” 陆渐红不明究里,不知道梁月兰的话到底有多伤人,可是梁诗华和梁诗栋却是尴尬之极。 梁诗劲、梁诗栋和梁诗华三人并不是亲兄弟,梁老太爷娶有三妻,梁月兰、梁诗劲和梁诗蕊是大老婆生的,而梁诗华和梁诗栋分别是二姨太三姨太所生,跟电视剧里宫廷中的狗血情节一样,自然也是内斗得厉害,连带着的,孩子之间的争斗也是激烈异常。所以梁月兰说出这句话,点出了当年争斗之情形,这同父异母的兄弟俩自然是难堪得很。 “大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儿子能说清楚。”梁诗劲的爱人郝香莲站出来道。虽然她嘴里叫着大姐,可那副神情哪里有半分尊敬的意思? “你们这么说,难道是怀疑渐红害死了诗劲不成?”梁月兰的眼睛瞪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是称呼诗劲,还不是说“他舅舅”,由此可见,她并没有认可大小姐的这个身份,事实上,在这里,也没有人把她当作梁家大小姐来看,只是她那份威严还在,发起飙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那股威严还是让这些做小的有些忌惮。 “妈,别说了。”陆渐红回身道,“梁恩东,你听好了。本来我根本没有必要解释你的屁话,但是这里有几位长辈,给他们面子。我告诉你,你爸的死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听明白了没有?”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众人听了都有些动怒,梁老太爷猛地一拍太师椅,喝道:“陆渐红,你反了天了不是?” 陆渐红的脸猛地一沉,省委副书记的威严顿时迸发了出来,沉声道:“你少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睛,也不要以为梁家有什么了不得,区区一个梁家还不在我的眼里。妈,我们走!” 梁老太爷被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得险些也心脏病发,那个开宝马车的年轻人顿时跳了起来,喝道:“站住!” 陆渐红身子一顿,淡淡道:“怎么?你跳出来,是不是能代表梁家?” 这年轻人是梁诗华的儿子,叫梁恩科,一听陆渐红这话,不由呆了一下,这个代表他还真不够资格。 梁诗华却道:“他不能,我能!” 陆渐红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干脆转过身来,环视群场,道:“是不是这样?” 这时郝香莲不阴不阳地道:“梁诗华,梁诗劲死了,我还没死呢。” 梁月兰放声笑了出来,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梁家,好样的。” 陆渐红不再说什么,径直向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福伯走了进来,道:“湾水县县委书记胡克勃到了。” 梁老太爷七窍生烟,怒道:“都别说了。恩东,迎客!” 正文 自已看着办 胡克勃在梁诗劲的遗像前拜了几拜,这才直起腰来,梁恩东大步走过来,道:“胡书记来了。” 胡克勃的目光却落在了陆渐红的身上,赶紧走过来,伸出双手道:“陆……陆书记。” 陆渐红并不认识胡克勃,微微一怔,道:“你是……” “陆书记,我是湾水县县委书记胡克勃,您来了怎么没有通知一下,好让我们去迎接啊。”胡克勃的腰几乎躬到了地上。 “来吊唁一下,没那个必要。”陆渐红淡淡道,“胡书记,你先忙吧。” “陆书记,要不到县委去坐坐,我向您汇报工作?”像陆渐红这样的省领导,哪里是他胡克勃平时能够接触的,那是看也看不到啊,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 陆渐红皱了皱眉,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呼吼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安然紧张的说话声:“达子,小心。” 陆渐红一听是安然,顾不上说什么,大步走了过去,一看不由呆住了,只见十来个小青年正围着牛达,那个在县城遇到的什么健哥正操着膀子在看。牛达将安然护在身后,并不主动出手,谁先上来,便会遇到他强势的攻击,当然,这是因为要护着安然的缘故。 “住手!”陆渐红大吼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湾水县县委书记胡克勃见陆渐红发怒,心里一抖,再看过去,不由暗暗叫苦,那个健哥不是别人,正是湾水县政协委员梁诗栋的儿子梁恩健。 “梁恩健,你干什么?”胡克勃大声道,“还不住手!” 一见胡克勃认识那什么健哥,又听说叫梁恩健,陆渐红便已知道这小子的来路了,妈的,刚刚正窝了一肚子火,你一而再地来惹我,就拿你来开刀。 “胡书记,那个女的是我爱人,男的是我的司机,你自己看着办吧。”陆渐红撂下这么句话,径直走了过去。 胡克勃脑子里发响,却不敢停着不动,生怕陆渐红有个什么闪失,赶紧跟了过去。 这时,灵堂里的一帮人也跟了过来,梁诗栋一看是自己儿子搞事,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叫道:“梁恩健,你给我过来!” 陆渐红斜了梁诗栋一眼,道:“达子,怎么回事?” “嫂子出来,遇上这帮人渣,居然调戏嫂子。”牛达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陆渐红的脑门子直接升起了一条黑线,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侵袭他的家人,沉着脸回过头向胡克勃道:“胡书记,湾水县的治安就是这样吗?” 胡克勃也傻了,陆渐红的雷霆之威不是他所能扛得住的,偷偷看了梁诗栋一眼,意思是说这回你儿子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我也帮不了你,回过头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将这帮人渣绳之以法。” 说了这句话,胡克勃在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领头的是梁诗栋的儿子。” “我不管是谁的儿子。”陆渐红冷冷地冒出来这么一句,顿时将胡克勃吓得三魂出窍,咬着牙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几乎是在吼:“杨帆,你现在就给我过来,立刻,马上,木城镇!” 梁诗栋上了前来,道:“胡书记,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偏听一家之言是不是不怎么妥当啊?” “现在就是把人带到公安局弄清楚。”胡克勃这个时候可是一点含糊都没有。 梁恩健一看平常客客气气的被自己叫做叔叔的胡克勃翻了脸,眼见形势不对,就想开溜,可是有牛达在,哪里有他逃的份,上去在他脖子上一掐,老鹰捉小鸡般将他扭倒在地,这一回牛达可是下了狠手的,梁恩健顿时嗷嗷叫了起来。 梁诗栋脸色一变,不由道:“你干什么?住手!” 牛达怎么会听他的,阴深深地说:“对嫂子无礼,想溜,门都没有!” 公安局长杨帆来得很快,见到梁恩健被摁在地上,不由呆了一下,这情形有点诡异啊,谁他娘的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腰板一挺,指着掐着梁恩健脖子的牛达道:“你给我放开!” 胡克勃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操,这个杨帆,怎么回事,没看到自己给他递眼色吗? “要抓的人是他!”胡克勃顾不上自己的威风,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杨帆又是一呆,这,这什么情况? “省委副书记在这呢。”胡克勃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杨帆的反应倒是很快,道,“你放开他,来人,铐起来带走!” 看着梁恩健被铐走,梁诗栋的嘴都歪了,可是胡克勃今天的反常让他感到一丝不对劲,要知道梁家在湾水县那是说一不二的,就是县委书记也得忌惮三分,况且每年梁家的产业给湾水县要带来几千万的税收,只得将满腔的怒火压下来,恨恨地回了屋。 梁老太爷并没有跟着出来,不过福伯看得清楚,已经将外面的情况汇报了,梁老太爷不由也皱起了眉头,正好看到梁诗栋进来,便道:“诗栋,你要好好管管你儿子,陆渐红上门,好歹算是客人,怎么能调戏人家家属呢?”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梁诗栋沉着脸回了一句。 梁诗华一直没吭声,心里在暗暗好笑,护犊子呢,你就护吧,迟早被你给护死。 这时梁恩科道:“刚刚在县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跟恩健卯上了,我看多半是报复。” 梁恩科虽然看起来一副忠厚相,心眼子却是很坏,明着是替梁恩健说话,骨子里却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不过他刚刚只是远远地看着,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 梁老太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今天日子特别,都安份些。” 且说杨帆将人带上了警车,梁恩健翻着眼睛道:“杨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敢铐我?” 杨帆这个公安局长憋屈得很,平日里没少受梁恩健的气,见他被铐上了还这么嚣张,心里不免有气,不过想到梁家在湾水的实力,倒也不敢把气放在脸上,道:“胡书记的指示我只能照办,兄弟,理解下吧。” 正文 不一般的梁家 “老子理解你妈个逼,识想的,马上给老子打开手铐,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难为你,不然,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到chiluo裸的恐吓,杨帆也有些光火,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心一横,道:“梁恩健,有什么话等胡书记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吧。” 胡克勃见梁恩健已经被带走了,陪着笑道:“陆书记,这里人多口杂的,也不清静,还是到县委去坐坐吧。” “这样吧,你在县城安排个房间。”陆渐红淡淡道,“我等着你的处理决定!”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决定,这一次的事情绝对不罢休,从梁恩健的嚣张来看,这小子没在湾水少做坏事,有的是把柄可抓。陆渐红很邪恶,梁家今天上上下下的态度他都看了个清楚,可以想到当初老妈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离开梁家的,妈受的委屈,我要百倍奉还! “渐红,事情别闹大了。”梁月兰一直没说话,这时才提醒道。 “妈,我有数。”陆渐红招了招手道,“达子,开车。” 梁月兰回头看了一眼梁诗蕊,道:“诗蕊,我先走了,你呢?” “我……”梁诗蕊有些为难,梁月兰笑了笑,道,“你在这边冲突不是太大,随你吧。” 趁着这个时候,胡克勃已经在电话里向林家港市委书记招海兵作了汇报,告诉他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到了湾水县的事,招海兵不敢怠慢,当即在电话里作了指示,要认真仔细地做好接待工作,如果有什么闪失,唯他胡克勃是问。 胡克勃的车在前面带路,沃尔沃跟在后面,梁月兰和安然都觉得今天的陆渐红太高调了,尤其是梁月兰,在内厅里陆渐红临出来时所说出来的话,隐含着很强的威胁之意,这与陆渐红的个性有点差异,但是她知道,儿子是要给她找回面子。 这时,迎面开过来一列车队,陆渐红看得清楚,车全是好车,奥迪宝马奔驰,看着车队过去,陆渐红回过头来看,都停在了梁家的门前,不由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梁月兰道:“刚刚你所看到的,只是梁家的一小部分,我……诗劲的父亲叫梁国忠,是目前梁氏家族仅存的第二代人物,跟他同辈的一共弟兄三个,除了他以外分别是梁国仁和梁国义,只是他们已经去世了。第三代也就是我这一代,梁诗贤和梁诗杰是最杰出的,也就是梁国仁的儿子和梁国义的儿子。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虽然梁氏内部仍然纷争不断,但无可否认的是,梁氏家族的根须已经延伸得很远。渐红,梁国忠这一系只是梁氏的一分子而已,不要以点带面,小看了梁氏的力量。” 说实话,经历了刚刚一系列的事情,陆渐红还真有点轻视,从梁老太爷一直到梁家恩字辈,真的没有能提得上手的,他刚刚还在奇怪,梁氏名声在外,凭这几个人怎么能让梁氏跻身于京城四大家族,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观天了。 “刚才的车队就是梁家的另一系?”陆渐红不由问了一句。 梁月兰道:“我退出梁家几十年了,也不是太清楚,不知道是梁国仁还是梁国义。” 陆渐红肃然道:“梁家果然不一般。” 梁月兰笑了笑道:“怎么?有什么想法?” “妈,您能放得下,我还会有什么想法?咱们现在过得好好的,没必要去趟这个混水。” 车很快到了县城,在车上胡克勃便已让县委办主任安排好了房间,是湾水县档次最高的清水湾大酒店。 胡克勃下了车来,恭敬地将陆渐红送到了房间,陆渐红淡淡道:“胡书记,谢谢你了。” 胡克勃顿时一头冷汗,道:“陆书记千万别这么说,应该的,应该的。陆书记,不影响您休息。” 得知市委招书记也要到湾水来,胡克勃不敢自作主张,先把陆渐红安顿下来,等招海兵到了看他有什么安排吧。 陆渐红没有问梁恩健的事情怎么处理,这也不需要他过问,这个时候他突然没太大的劲头了,发了力,却发现发力的对象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这种打空拳的滋味不是太舒服,所以,他也不是太想去追究梁恩健了。 梁月兰提供的消息有点超出陆渐红的想像,原以为梁太老爷便代表着梁家的真实实力,现在才知道一切原非如此,这么说,王朝集团连梁家的一个分支都算不上,看来梁诗劲所说的梁家后济无人,所指的是梁老太爷这一系。 安然陪着梁月兰进了房间休息,牛达坐在陆渐红的床头抽着烟道:“哥,今晚要住在这里?” 陆渐红还没有说话,电话急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道:“哪位?” 其实这个号码陆渐红是知道的,不是别人,正是许智杰。 “陆书记,我是许智杰啊。”在自报家门的时候,许智杰的嘴里很是苦涩,陆渐红显然对自己不感冒啊,可是自己有求于他,也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道,“陆书记,上次跟你说起的事……” 陆渐红淡淡地打断道:“这个事现在不方便谈,等我回省里再说。” 许智杰本来还想晚上请陆渐红吃顿饭的,可是陆渐红这么**的拒绝,完全堵住了他后面的话,只得道:“那打扰了。” 放下电话,许智杰苦笑着向许智青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智杰,要不你走走你老丈人的关系吧,他们之间很亲近。” 许智青叹了口气,说:“回去我试试吧。” 这时梁恩东走了过来,道:“智杰,大老远地跑过来,辛苦了。” 许智杰见他眼圈红肿,不由道:“恩东,节哀顺便。” 梁恩东苦笑了一声,道:“好多了。对了,你刚刚打电话给谁?” “陆渐红啊。”许智杰无奈地笑了笑,道,“可是他还是不肯帮忙。” 正文 求个情服个软 梁恩东的眼角跳了跳,道:“他能帮什么忙?” “你是知道他身份的,如果他肯帮忙,王朝就有救了。” 梁恩东冷笑了一声:“省委副书记了不起吗?哼……” 因为王朝集团,许智杰跟梁恩东走得很近,所以很清楚他的性格,只是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只有微微一叹,心道,他这个省委副书记跟一般的省委副书记可是不同啊。 “恩东,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多留麻烦你了。” 梁恩东忙于操办丧事,他又是孝子,真的没有时间去操应,便道:“情况特殊,我就不留了。” 送走了许氏两兄弟,梁恩东这才回到内堂,见到里面坐着梁诗贤和梁诗杰,神色微微一沉,出于礼节,叫了一声:“大叔,二叔。” 梁老太爷对这两兄弟也有些不对味,这当然是因为一直明争暗斗的缘故,事实上,虽然都姓梁,但是来往也比较少,如果不是因为梁诗劲去世,能坐到一起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 寒喧了几句,表示了哀悼之意,梁诗贤和梁诗杰便起身告辞,梁老太爷端着长辈的架子,也不起身,道:“诗华,你送送。” 待二人出了去,梁诗华才道:“爸,刚刚我跟胡克勃打电话,让他放了恩健,他也不知道今天吃了什么药,死活不肯松口,爸,您得出个面啊。” 梁老太爷皱了皱眉,这件事虽然起因是梁恩健调戏人家,但很明显,胡克勃是看着陆渐红的面子,所以说陆渐红是个关键人物。 胡克勃老太爷是很清楚的,是个软柿子,在湾水县,被梁家吃得死死的,可今天却因为陆渐红公然与梁家对着来,这确实有点奇怪,沉声问道:“那个陆渐红到底是什么人?恩东,你知不知道?” 老太爷发问,梁恩东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他是甘岭省省委副书记。” 啪嗒!梁老太爷手中拐杖猛地跌在了地上,梁老太爷吃惊道:“你说什么?”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梁老太爷的脸色就变了,省委副书记?这是什么概念?不由狠狠地瞪了梁恩东一眼,道:“你跟我进来!” 一进偏房,要不是福伯拉着,梁老太爷的拐杖就要落到梁恩东头上了,梁老太爷骂道:“梁恩东,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一开始我还真以为诗劲的死跟他有关呢,动动脑子好不好?他一个省委副书记会害你爸?” “他一直觑觎梁家的家产,认为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完全有动机。”梁恩东嘴硬道。 梁老太爷怔了一下,胡子都快气得竖起来了,重重地顿了下拐杖,梁家这一系怎么都出这些个不成器的东西啊,这种理由也能编得出来。 “老爷,您消消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啊。”梁恩东是福伯看着长大的,见梁恩东把老太爷气得不行,赶紧一边劝着梁老太爷一边给梁恩东使眼色示意他出去。 梁老太爷一声长叹,颓然坐下,他倒不是因为得罪陆渐红而叹息,而是因为黄鼠狼下崽——一代不如一代了,纵观目前梁家第四代,梁恩东虽然官至市委副秘书长,可是这眼界和心胸不是一般的窄,看来他根本不是凭实力上来的,梁恩健根本就是个混混,是烂泥扶不上墙。至于梁恩科,也是个玩弄手腕的人,有点小聪明,也是成不了大器,反而不如外子陆渐红,年纪轻轻便是省委副秘书长,将来是无可限量啊,只可惜,他永远不会是梁家一的员。反观梁系另两家的第四代,倒是风生水起。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怎么过问梁家的事,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关注,从内心来说,梁诗贤和梁诗杰要比这边强上许多。 深思了一阵子,梁老太爷道:“福伯,把香莲叫进来。” 郝香莲很快进了来,垂着头道:“爸,您叫我?” 梁老太爷点了点头,道:“陆渐红的身份你也该知道吧?这次来祭拜诗劲,咱们有些失礼,你去打听一下他住在哪里,去道个歉吧。” 郝香莲迟疑了一下,道:“爸,有这个必要吗?” “有。”梁老太爷道,“诗栋的产业大部分都在林家港,陆渐红是甘岭省委副书记,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如果他使个绊子,足以让诗栋走不少弯路,况且恩健虽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梁家的人,这次得罪了陆渐红,我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去表示一下,也算是求个情吧。” “梁诗栋家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郝香莲还是垂着头,道,“他自己做的事,我没有义务给他擦屁股,要去他自己去。” 梁老太爷沉着脸道:“香莲,你怎么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诗栋出事了,你有什么好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激怒了陆渐红,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郝香莲低声顶了一句。 “你说什么?”梁老太爷的眼睛瞪了起来。 “我说什么了?我难道说错了吗?”郝香莲死了丈夫,心里正难过,现在又要自己这一把年纪去给个后辈去低三下四,她真的受够了,道,“梁家这么多人,却要我一个女人出头,传出去,还不让人给笑死?” 郝香莲说得悲愤欲绝,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爸,这些年,我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诗劲,在别人的眼里,诗劲是工信部的部长,多风光啊,可是谁看得到,他一心想振兴咱们梁家的苦恼?现在他走了,我真的撑不住了。” 梁老太爷本来是想发火的,可是此时他却只有心酸,郝香莲为了梁诗劲确实含辛茹苦,到了这个时候,又何必再去为难一个女人家呢? 微微一叹,梁老太爷道:“香莲,你先出去操应丧事吧。” 郝香莲抹着眼泪出了去,福伯忍不住道:“老爷,您都八十多岁的人了,管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放手让后辈们去做吧,您操劳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正文 我命由我不由天 梁老太爷惨然道:“我也想,可是我不忍看着我创下来的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啊,你看看,这些后辈谁能撑得起这一片天?” 福伯沉默了一下,道:“老爷,尽人事,听天命,您就看开些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梁老太爷一顿拐杖,道,“想我梁国忠早年驰骋商界,谁不竖个大拇指?谁见了我不恭称一声梁老大?我就不信,我生的儿子都是废材!阿福,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老爷,那我先出去了。” 看着福伯离去,梁国忠刚刚还挺着的腰板便有些萎顿了,唯一有点出息的梁诗劲已经不在,剩下的都有些提不上手,如果当年大女儿梁诗琪,也就是梁月兰如果能执掌门户的话,情形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这个时候,梁国忠才知道,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刚愎自用,太目空一切,以致于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冷静思量了一番,梁国忠在想,如果陆渐红肯撑起门户的话,或许这一系命不当绝。 想到这里,梁老太爷走出门去,向梁恩东道:“恩东,问问陆渐红住在哪。” 梁恩东不由道:“爷爷,你要干什么?” “叫你问你就问,啰嗦什么?”货怕比,人更怕比,看着梁恩东,梁国忠心中不由叹了一声,不免更是后悔当初自己的一意孤行了。 天快黑的时候,林家港市市委书记招海兵已经抵达了清水湾大酒店。 在胡克勃的带路下,到了陆渐红下榻的房间,摁了门铃,牛达开了门,胡克勃陪笑道:“没影响陆书记休息吧?” 牛达打量了招海兵一眼,招海兵笑道:“我是林家港市委书记招海兵,不知道能不能麻烦通报一下。” 招海兵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方便陆渐红能听到。 陆渐红在里面听得清楚,这个招海兵挺聪明啊。对于招海兵,陆渐红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不过能在最快的时间赶到,倒也表现出足够的政治嗅觉,便道:“达子,怎么这么吵?” 招海兵的客气给了牛达很高的印象分,回身道:“陆书记,林家港招书记过来了。” “哦,进来吧。”陆渐红淡淡地应了一声。 “进来吧。”牛达甩了甩头。 招海兵进了去,陆渐红正坐在椅子上,见招海兵伸出了双手,这时才矜持地站起身来,与招海兵握了手,道:“海兵书记怎么过来了?” “我也是有点事到湾水来,听克勃书记说您在这。”招海兵笑着说道。 陆渐红也不点破,笑了笑道:“海兵,坐,坐下说话嘛,克勃同志也过来坐。” 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胡克勃,陪着笑坐到了招海兵的边上。 “陆书记难得到下面来,本来是不敢打扰的。”招海兵笑道,“不过陆书记在省里时间更少,不知道能不能占用陆书记几分钟时间,汇报一下林家港市的工业工作。” 陆渐红笑道:“好啊。” 见陆渐红并不怎么拿架子,与平日在省委见到的并不一样,招海兵稍稍放了些心,便简单扼要地汇报起工作来。 陆渐红听得很耐心,不时插上两句,看得出来,招海兵还是很有些自己的思路的,这给他加上不少的印象分。 一番汇报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牛达从外面匆匆进来,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哥,嫂子刚刚问今晚打算怎么安排,说阿姨饿了。” 招海兵听得清楚,赶紧道:“我的失职,陆书记,刚刚汇报工作忘了时间,酒店这边已经安排了,给我们做下属的一个机会吧。” “海兵书记好意心领,不过我是带着家眷过来的,不是太方便,下次吧。”陆渐红淡淡道,“海兵书记的工作不错,继续保持,争取在年底考核中争先进位啊。” 听陆渐红拒绝了,招海兵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能加深陆渐红对自己的印象,已经算是达到目的了,便道:“陆书记,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招海兵慌忙道。 陆渐红倒不是做做样子,还真的把招海兵送到了门口。 “领导请留步,请留步。”招海兵后退着到了楼梯口,这才转过身来下了去,胡克勃不敢主动跟陆渐红握手,也跟着下了去。 梁月兰和安然这时才出了房间,梁月兰道:“渐红啊,平时是不是都这么忙啊?” “哪有啊。”陆渐红笑了笑道,“达子,打个电话到大厅,让他们安排一桌饭。” 话音刚落,拐角处走上一位老人,正是梁老太爷梁国忠,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福伯。 “渐红,有没有空?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梁国忠开门见山道。 陆渐红淡淡一笑:“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梁国忠虽然他看清了他这一系后继无人,但是对于梁氏一系的处境还没有明确的认识,还没有意识到梁家实在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加上他年轻时一向强势惯了,所以尽管已经知道陆渐红的真实身份,但是面对自己的孙子辈,他还真做不到自降身份,在他看来,能够主动来找陆渐红,已经是足够降格了。 所以在受到陆渐红的冷遇时,梁国忠不由有些动怒了,脸色一沉,却听梁月兰不带一丝火气,道:“你都八十多岁了,梁家居然还需要你亲自出面,梁家真的没有人了。” 梁月兰说得很淡,却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梁国忠虽然气极,可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年轻一辈有能拿得出手的,又怎么要他这个老头子出来抛头露面? “妈,少说两句吧,别动了身子骨。”安然此时表现出应该有的态度来,道,“梁老太爷,我是渐红的妻子安然,有什么话请进来说吧。” 安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角色是有些矛盾的,陆渐红那天晚上只是简单说了他所知道的一些关于梁月兰的事情,但可以想像,梁月兰当初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离开梁家的,而在今天吊唁梁诗劲的时候,他们三人得到的待遇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后更是离开也没有人挽留一下,反而发生了梁恩健的冲突事件。但是此时她如果不站出来说出这番折衷的话,势必会把局面闹得更僵。安然在想,梁国忠现在来,大多是为了梁恩健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无可否认陆渐红他跟的表亲关系,适当的情况下,抬抬手就过去了,已经生了罅隙,没有必要把罅隙越搞越大,当然这些只是安然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当事人,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此举只为缓和一下关系,免得传出去,说陆渐红不尊重老人。 正文 人比人气死人 梁老太爷不由喟然一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冲着落落大方有礼有节的安然,便可以知道陆渐红的为人和素质了,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进了来,梁国忠看着也已经老了的梁月兰,心头不由闪过了一丝悔意,这种感觉一生,目中不由沁出了老泪,说话的语气不由变得柔和了下来,道:“渐红,可以让我跟你妈单独谈谈吗?” 陆渐红看了梁月兰一眼,梁月兰淡淡道:“渐红,你跟安然先出去吧。” 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然道:“渐红,不要这样。” 陆渐红拍了拍安然的手背道:“安然,你不知道,妈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前呼后拥的大小姐啊。” 安然道:“渐红,我不是要你以德报怨,只是没有必要把仇恨写在脸上。” 听了安然的话,陆渐红忽然醒觉,自己把一切都浮于表面,太意气用事了,道:“安然,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安然笑了笑,道:“好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另一个房间里,梁月兰却是丝毫不在乎梁国忠的感觉,淡然道:“你不觉得这个谈话来得实在太晚了吗?” 梁国忠的脸抽搐了一下,道:“诗琪,你受苦了。” “没有什么苦的,荣华富贵一辈子,清贫困苦也是一辈子,都已经过来了,现在我这一家子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回首这几十年,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问心无愧。” 寥寥数语,梁月兰便将自己的一生简短地总结了一下,可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刺痛了梁国忠的心,人的态度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生变化的,在来的路上,梁国忠回想着自己年轻时所做的种种决定,最后悔的便是将梁月兰赶出家门,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轻率举动,会在几十年后酿成苦果。只是直到此时,他还没有从亲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想到的还是生意上的事情。 “诗琪,我知道我错了,所以请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补偿?你拿什么来补偿这几十年的青春?”梁月兰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是当初梁国忠不顾父女之情,将她扫地出门,给她造成的伤害实在太深,如果当初梁国忠能够稍微眷顾一下,生活也许不会是这样,丈夫生病也不会早早就撒手人寰,以致于她永远也无法原谅梁国忠。 梁国忠道:“你也看到了,孙一辈的,恩东、恩健和恩科都不是太成器,所以我想把梁氏的生意交到你儿子手上,也算是我略表心意。” 梁月兰倒是没想到梁国忠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不过这块蛋糕虽然很诱人,梁月兰还是一口回绝了,道:“我早跟梁家没有任何关系,渐红更是姓陆,收回你的补偿吧。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你走吧。” 梁国忠不死心地道:“诗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不如把决定权交给渐红吧。” 梁月兰淡然一笑,道:“你还是不死心,好,就让渐红来决定,不过,我想你要失望了。” 当陆渐红和安然知道梁国忠的决定时,两个人不由都吓了一跳,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可惜的是,陆渐红对于钱财并没有什么太热衷的反应,如果仅仅是考虑物质享受,陆渐红的家产足够奢侈生活了,况且梁氏现在是个烂摊子,所涉及到的不仅仅是生意场上的事,更涉及到政治,这个时候再接手梁家,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所以陆渐红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拒绝了梁国忠的要求,淡然一笑道:“人有很多种,可惜的是,我对生意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看在你主动上门的份上,梁恩健的事我不再追究,不过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让他安分一些吧,有些人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陆渐红非但不给面子,而且极为不给面子,虽然把梁国忠气得直抖,可是梁月兰却是欣慰已极,她还真有点担心陆渐红这俩口子受不了这个诱惑。 梁国忠走得很狼狈,更是窝了一肚子火离开的,陆渐红一家的拒绝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屈辱,不过这么多年来的阅历让他没有把愤怒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道:“梁月兰,或许当初你选择离开梁家不会后悔,但是我保证,拒绝我的要求,你一定会后悔的。” 对于这种狠话,所有人都当作这是一种要脸面的话,陆渐红索性连送梁国忠出门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次给梁诗劲祭拜,陆渐红算是看到了梁氏家族的冰山一角,其实也算不上是梁氏家族,只是其中的一系而已,说白了,梁国忠此系除了已死的梁诗劲算是不错以外,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能够提得上手的,至于梁国忠,或许当年做生意有几把刷子,但是论起别的,真的没得谈。 一夜无话,次日晨陆渐红下楼的时候,看到胡克勃已经在大厅等着了,见到陆渐红下来,胡克勃赶紧迎了上来,道:“陆书记早。” “胡书记,早就来了吧?”对于这种恭敬,陆渐红虽然不是太喜欢,但做下属的这么做是理所当然,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 胡克勃笑了笑,道:“刚到没多久。陆书记还没吃早餐吧?” “没有,一起吃吧。” 由于胡克勃也来了,所以梁月兰和安然并没有跟陆渐红在一张桌子上吃早点,陆渐红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向对面的胡克勃道:“胡书记,昨天听海兵书记说,林家港的招商引资工作虽然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在全省中仍然滞后。一个省需要各个市同步发展,同样,一个市需要各县区同步发展才行。昨天来的途中,我看了一下,湾水县的硬件设施不比别的县区差,有差距的是软环境。招商引资工作靠的不仅仅是走出去引进来,更需要有良好的招商环境,有能留得住客商的地方才行啊。” 正文 心里有数了 胡克勃放下了筷子,道:“陆书记,我一定记住您的指示,回头便召开会议传达陆书记的讲话精神。”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必要这么隆重,我就是跟你随便说说。” “领导就是领导,随便说几句都够我受用终生了。”胡克勃瞅准机会拍了一记马屁。 陆渐红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道:“胡书记,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不要因为我的到来影响了正常工作。我这次来就是祭拜一下梁部长,马上就要回省城。” 胡克勃道:“陆书记日理万机,事情很多,盼望着陆书记下次的到来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希望来的时候,能看到湾水县不同的景象。” 吃完早餐,胡克勃替陆渐红退了房间,又送他上了车,一直等陆渐红的车子开不见了,这才钻进了车里,直奔县委招待所而去。 招海兵并没有离开,不过他没有选择过来,倒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不能来,因为那样的话,拍马的痕迹就太重了,况且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与自己的下属一同来陪同省委领导,也有损于他的形象,所以他只是让胡克勃来侍候着,自己选择了回避。 胡克勃匆匆回到招待所,招海兵正在房间里打太极,胡克勃到了动作也没停下,等一套太极打完了,这才收了势,道:“克勃来了。” “招书记的太极打得真漂亮。”胡克勃拍马屁的功夫是一流的,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机会拍一下。 招海兵很是自傲地笑了笑,道:“坐吧,陆书记呢?” “陆书记已经离开了。”胡克勃将陆渐红在餐桌上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道,“陆书记确实是招商引资的行家啊。” 招海兵却眯了眯眼睛,道:“好好用用你的脑子。” 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胡克勃没敢隐瞒在梁恩东那里发生的事情,当场招海兵就发了火,要严办梁恩健,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姿态,对于梁家在湾水县乃至整个林家港市的影响,他是清楚的,不过省委副书记的家属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调戏了,那可不是件小事。不过后来陆渐红让牛达打电话过来,说这事不要小题大做,就到此为止。招海兵跟陆渐红并不是太熟悉,当时还在想,这个省委副书记真是够大度的,可是现在听胡克勃这么一汇报,尤其是突出了软环境这一块,招海兵心里就有数了。 不过有些话是不能明着说的,便道:“陆书记的指示很及时啊,招商环境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招商引资工作能否卓有成效,如果客商来了,都不放心,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那怎么能留得住人?克勃,好好想想吧。” 县委书记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县的一把手,如果连这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的话,那算是白在官场是混了,很显然,陆渐红所说的环境建设,是针对梁恩健所说的。 想想这个梁恩健,仗着梁家的势力胡作非为,没少做坏事,百姓是怒不敢言倒也罢了,甚至于连他这个县委书记有时候都不被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说不想动他,那绝对是假话。这次省委副书记陆渐红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那意思经过招海兵的暗示已经是昭然若揭,机会啊,有省委副书记顶着,那可要好好做点文章。 且说陆渐红等人一路奔波,回到了省城,将梁月兰带到自己的住处,陆渐红笑道:“妈,坐了一上午的车,累了吧,好好歇歇,这是我跟安然住的地方,晚上,我带你好好逛逛。” 梁月兰笑道:“渐红,不是我不想待,而是放不下孩子。这几天我都是跟高兰住在一起的,你这孩子,高兰怀孕了,你一个电话也不打,一点都不关心她。”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这才离开没几天,事情又多,等一下我就打电话给她。” 刚说完这句话,陆渐红的电话就响了,出去接了电话,又回了来,梁月兰道:“是不是单位找你有事?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有安然陪着就行了。” 嘱咐了一下安然,陆渐红让牛达开车,去了省委。 刚刚的电话是景珊打来的,问他有没有回来,说是有个香港的客商来找他,自称姓诸葛。 陆渐红一听到这个姓,就知道是诸葛青云那个老jian商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来找自己干嘛。 很快到了办公室,孟子玉一见陆渐红进来了,赶紧起身跟着陆渐红进了去,道:“陆书记,刚刚景秘书长来过,说有人找您。” “我知道了,你跟景秘书长说一声,就说我已经到了。” 景珊很快领着诸葛青云过了来,景珊笑道:“陆书记,诸葛先生,你们慢慢聊。” “麻烦你了。”诸葛青云笑着坐了下来,接过孟子玉泡好的茶水,道,“谢谢。” 诸葛青云这个态度让陆渐红有点纳闷,诸葛青云在搞什么?他们虽然没有交恶,但也没有什么交情,这个时候寻上门来,看他笑得眯起来的眼睛里的那一抹冰凉,显然没什么好事,多半是兴师问罪来了。 果然不出陆渐红所料,一等孟子玉带上门出去,笑容顿时从诸葛青云的脸上消失了,道:“陆书记,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吧?” 陆渐红装糊涂道:“诸葛先生,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诸葛青云沉着脸道:“陆书记就别跟我打马乎眼了,我是来要人的!” “要人?”陆渐红的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道,“诸葛先生,不知道你是来要什么人的。” 诸葛青云再也保持不住那种风轻云淡了,跳起来道:“你还跟我装糊涂!欢儿呢,她在哪?” 陆渐红明知他是来找诸葛欢儿的,不过对于逼婚那一套他是深恶痛绝的,老妈当初也有这样的遭遇,如出一辙,所以在听到诸葛青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微微摆起了脸色,道:“诸葛先生,如果你是以香港客商的身份来洽谈投资,我表示欢迎,但是你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乱说话,恕我不接待了。” 正文 不然怎么样 “陆书记,丁二毛是你的司机吧?欢儿跟他在一起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他们来往,所以请你把欢儿交给我,不然的话……” 诸葛青云的话还没说完,陆渐红冷冷道:“不然怎么样?” 陆渐红这种上位者所迸发出来的气势居然让诸葛青云微微一呆,下面的狠话便有点接不上了,口吻不由微微软了下来,道:“我会向你们的政府反映你的司机拐卖人口。” “拐卖人口?”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诸葛先生,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告你诽谤。” 诸葛青云见吓不到陆渐红,硬的不行便来软的,恳求道:“陆书记,请原谅我的失礼,欢儿小的时候,父母车祸双亡,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算我求求你,你把欢儿还给我好不好?” 如果不是跟诸葛青云打过交道,陆渐红还真被他这个样子给蒙住了,可惜啊。 陆渐红正色道:“诸葛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爱莫能助,丁二毛已经不是我的司机了,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诸葛青云狐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诸葛青云打骨子里是不信陆渐红不知道丁二毛在哪的,只是他知道从他这里是达不到目的了,便又摆出一副生意人的样子,道:“陆书记,你执意不肯帮我的忙是不是?据我所知,甘岭省正在大力发展工业,到处招商引资,咱们不妨做笔买卖。只要你把欢儿交给我,我就投一个亿过来。” 陆渐红的嘴巴歪了歪,道:“你就是投资十个亿过来,我也不知道啊。诸葛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来投资,我举双手欢迎,可是你也不能强人所难。” 诸葛青云真的没辄了,使出最后一手,翻脸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跟我的朋友说甘岭的坏话了。” 听到这种近似于无赖的话,陆渐红不由也有些光火,道:“诸葛青云,恶意中伤,破坏我省的招商环境,你要考虑一下后果。” 话不投机,自然半句都嫌多,诸葛青云拂袖而起,道:“咱们走着瞧!” 陆渐红冷哼了一声:“不送!” 孟子玉在外面见到诸葛青云怒气冲冲地出了去,大是愕然,不由向里面看了一眼,却见陆渐红埋着头,桌子上的杯子已经空了,便进了去给杯子里续了水。 陆渐红道:“子玉,昨天业务培训班还好吧?” 孟子玉点头道:“一切正常。” “嗯,出去吧。” 坐了一阵子,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丁二毛,告诉他诸葛青云来的事,丁二毛道:“领导,他不会对您……” 陆渐红笑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不过这样子总不是个事,最好还是搞好关系比较好,免得欢儿为难。” “谢谢领导关心。”丁二毛笑道,“领导,麻烦您了。” 快下班了,安然打来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陆渐红笑着道:“那是肯定要回去的。” 让安然买菜,陆渐红放下电话,想起要打电话给高兰的事,又打了个电话给高兰。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高兰笑得很开心,两人煲了一阵电话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 孟子玉轻轻敲了一下门,道:“陆书记,黄澄秘书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打您的手机占线。” “我知道了。”陆渐红握着有些发烫的手机,又打了电话给黄澄,手机里刚响起声音,外面便听到了手机铃声。 “陆书记,您怎么亲自打电话啊,我到你办公室门口了。”手机里和门外都听到了黄澄说话的声音。 陆渐红挂断了电话,开了门,见黄澄过了来,便笑道:“黄秘书,进来吧。” 看着黄澄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孟子玉不由动容,省委shu记的秘书果然不一般,手机占线,电话里问了陆书记在不在办公室,然后主动上门,这心思可不是一般的细啊,看来自己需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黄秘书请坐。”陆渐红笑呵呵地说,“子玉啊,泡茶。” “不用了,不用了。”黄澄并没有坐下,笑道,“刚刚周书记让我通知您下班前过去一趟,打您的电话占线,就过来了。” “哦?”陆渐红微微扬了扬眉毛,周琦峰找自己,却又不急,黄澄又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那不应该是简单的通知。 果然,黄澄笑道:“周书记刚刚接待了一位姓诸葛的客商,谈的好像不是太融洽。” 黄澄用了“不融洽”这个字眼,让陆渐红心头一凛,其实在听到诸葛的时候,他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融洽?妈的,这个老jian商居然跑到省委shu记那边去给自己上眼药了,只是令陆渐红奇怪的是,周琦峰怎么如此轻易的就接见了诸葛青云?虽然是个港商,虽然早期在香港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放在现在却已经是过了气的人物了,周琦峰也太没有架子了吧? 黄澄这时起身道:“陆书记,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陆渐红稍等了片刻,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这才出了来,向孟子玉道:“一会你先回去吧,让达子等我。” “陆书记,那您晚上回不回去吃饭?”孟子玉刚刚是听到陆渐红说要回家吃饭的。 “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陆渐红对孟子玉的细致很是满意,其实如果换了是焦洪兵问这个话,陆渐红大有可能觉得这个秘书多管闲事了。 到了周琦峰的办公室,黄澄笑了笑,道:“陆书记,您来了。” “周书记在吧?” “在会议室接待客商,还没出来,我给您通报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到了会议室,门虚掩着,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门,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开门的居然是省委秘书长景珊。 陆渐红进了去,看到常务副省长高福海也在。 正文 儿孙满堂 “渐红书记来了。”周琦峰扬声打了个招呼,笑道,“诸葛先生,你看看,甘岭的工业精英都到齐了,这可是别的客商得不到的待遇啊。” 诸葛青云在周琦峰这个省委shu记面前倒没有放肆,笑道:“荣幸之至。” “渐红书记,诸葛先生有意到甘岭投资,你这个领头人可要做好服务工作啊。”周琦峰笑道,“诸葛先生可是有意投资三个亿呢。” “三个亿?诸葛先生很大的手笔啊,周书记请放心,我们工业一条线一定致力于给诸葛先生打造最好的投资环境。” 陆渐红着重强调了投资环境,刚刚周琦峰话里已经给陆渐红做出了暗示,做好服务工作,那就是尽量满足诸葛青云的要求,所以陆渐红借机抛出了“投资环境”这个概念。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哪个傻子,只是高福海和景珊不知道里面的内情,都觉得事有蹊跷,另三人都是心知肚明,周琦峰无可奈何地抽了口烟,诸葛青云的脸上闪过一丝阴云。 周琦峰道:“时候不早了,景秘书长,晚宴都安排好了吧?” 景珊点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诸葛先生,那我们边吃边聊。” “周书记,我还有点事,今晚可能陪不了诸葛先生了。”陆渐红知道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难保周琦峰对自己不会有意见,不过在他看来,做事之前先做人,如果连答应母亲的事情都兑现不了诺言,那他至少是个不称职的儿子。 高福海不由微微一呆,今天陆渐红怎么了?有点反常啊。 周琦峰也是一怔。在高福海和景珊来之前,诸葛先生真的已经在周琦峰面前上了不少陆渐红的眼药水,当然问题也尽是向大的去说,说什么纵容自己的驾驶员勾搭少女之类的。 周琦峰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诸葛青云所说有些夸大其词,不过并没有表态,只是围绕全省的招商工作谈了几句,诸葛青云老jian巨滑,见周琦峰顾左右而言他,知道他是借投资的事提要求了,当即表示愿意到甘岭来投资。他想得很美,只要诸葛欢儿找到了,投不投资那还得看自己的心情了。 所以陆渐红说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在周琦峰和诸葛青云看来,陆渐红是有意回避。 “渐红书记,事情再大也得吃饭吧?”周琦峰以开玩笑的形式表达了自己的不快。 陆渐红解释道:“周书记,家母也在甘岭,我答应了她回家吃饭的。” “哦,是这样,那就不强人所难了。”周琦峰刚刚有些多云的脸立马转晴了,笑道,“咱们陆书记是个孝子,那你去吧。” 诸葛青云听了“孝子”这两个字,心里面有了打算,向暗示他的周琦峰抛以一个领会的神色,道:“跟陆书记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陪着众人出了省委办公楼,又目送他们上了车,开出省委大院,陆渐红这才微微躬下些身子,暗道:“这个老奸商还真舍得花本钱啊。” 回到家,梁月兰正在厨房里忙活,虽说是陪老妈吃饭,可是这饭菜大多都还是梁月兰做的,陆渐红满怀歉意地说:“妈,让安然来嘛,大老远地来一趟,怎么还让您下厨了?” 梁月兰笑道:“你忙于工作,常年不回家,能给儿子做做饭,也是做妈的一种幸福啊,你出去吧,厨房里便油烟味,马上就好了。” 一家几口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后,孟子玉和牛达忙着收拾桌子,陆渐红道:“妈,晚上咱们出去好好玩玩。” 梁月兰笑道:“还不都差不多,算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得上班呢。” 孟子玉在厨房里听到梁月兰说的话,心头不由一阵黯然,以前自己不懂事,不理解父亲,等自己明白事理了,父亲却已不在,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令孟子玉落下了眼泪。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陆渐红一看号码,眉头不由皱了皱,道:“诸葛先生。” “陆书记,没有打扰你休息吧?”诸葛青云笑道,“我就在你门外。”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向牛达使了个眼色,道:“诸葛先生倒是挺厉害,连我的家门你都摸到了。” 牛达在窗边向外看了看,外面停着一辆车,回来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有辆车。” 这时诸葛青云笑道:“陆书记,不欢迎我进来坐坐吗?” 孟子玉出去开门的功夫,陆渐红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占用他的私人时间,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不过诸葛青云在周琦峰那边答复了三个亿的投资,陆渐红倒也不好太给他难看,只得开门接客。 诸葛青云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些礼品,一进来便仿佛跟陆渐红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样,笑着把礼物放在了餐桌上,道:“陆书记,听说令堂过来,所以备了份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陆渐红没想到诸葛青云居然玩了这么一套,看来是想说服老妈曲线救国啊,不由道:“诸葛先生太客气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礼物呢?请坐请坐。” 陆渐红的态度还算友好,诸葛青云笑着坐了下来,道:“陆书记,看令堂面色红润,印堂发亮,大吉之兆,将来必定是儿孙满堂啊。” “诸葛先生还会看相啊。”陆渐红心里恶汗,这老小子不会真有两套吧,三个老婆,儿孙满堂还真被他一语中的。 梁月兰笑道:“托诸葛先生吉言。” 诸葛青云却是叹了口气,道:“我真是羡慕老大姐啊,相比之下,我就孤单得多了。” “哦?” “不瞒老大姐,我是个生意人,老伴早年因为帮助我打理生意,日夜操劳导致积劳成疾,还没有享福就早早离开了我,我只有一个儿子,也是祸不单行,跟儿媳出了意外,眼前只剩下一个孙女,可是又不省事,相比起老大姐子女孝顺,我真是羡慕得紧啊。” 正文 我只想要欢儿 一听诸葛青云用这样的开场白拉起了家常,陆渐红心中暗道,这老东西还真是条狐狸,是想勾起老妈的同情心呢,赶紧忙着给梁月兰递眼色。 只是梁月兰并不明白,同情地道:“诸葛先生身上的不幸真是令人难过,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诸葛青云笑了笑道:“我就是发了下感慨,最难过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孙女能过得开心一些。” 陆渐红听着这些话,不住地撇嘴,如果诸葛青云真的有这样的觉悟,今晚就不会拎着礼物上门了。 梁月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诸葛青云道:“可惜我这个孙女不体谅我们做长辈的心理,偷偷摸摸地从香港跑到了大陆来会网友,这一会不要紧,到现在也没有个回音,连我的电话也不接,我真是担心死了。” 梁月兰不由道:“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谁知道呢。”诸葛青云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我孙女的网友就是以前给陆书记开车的,叫丁二毛。” 梁月兰这个时候才知道诸葛青云拐弯抹角地说了老半天,原来是表达了这个意思,也才知道陆渐红向自己递眼色的真正内涵,不过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没有理由这么没谱,会不会是里面有什么隐情? 诸葛青云摆出一副凄苦的样子,哀求陆渐红道:“陆书记,我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请你体谅一下我的心情,让我跟欢儿见一面吧?” “诸葛先生的压力不小吧?”诸葛青云说出这番话来,搞得好像是陆渐红拐了他孙女一样,陆渐红算是了解到诸葛青云的多面性了,陆渐红曾听欢儿说过,诸葛青云将他许配给另一个富家子弟,以期能得到生意上的支持,可见其视财重情的一面,不过他说得似乎有一些道理,毕竟欢儿是他的孙女,便道,“诸葛先生,这样吧,我可以约二毛跟欢儿过来,不过我告诉你,无论是香港还是中国,都是法治社会,如果欢儿同意跟你回去,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如果她执意跟二毛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只要你孙女开心,你不会为难她。” 诸葛青云一心想见到孙女,至于见了由不由得她,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赶紧应了下来,道:“那是当然!” “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陆渐红拿起手机,当着诸葛青云的面打通了丁二毛的电话,道,“二毛,欢儿的爷爷在我这里,他想见欢儿一面。” 丁二毛答应得倒是很爽快,这本就是他和诸葛欢儿的事,他也不想让陆渐红夹在中间为难,问清了陆渐红住的地方之后,说:“我马上到!” 陆渐红扔了手机在桌子上,道:“联系过了,很快会来。” 丁二毛来得很快,牛达早在外面迎着了,进来的时候,他跟诸葛欢儿牵着手,看得出感情很好,诸葛青云的脸却是沉了下来,道:“欢儿,你的胆子不小啊,翅膀硬了是不是?玩离家出走,跟我回去!”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诸葛先生,你似乎忘了你刚刚的承诺。” “陆书记,谢谢你让我见到欢儿,不过这是我的家事,还希望你不要多插手。”诸葛青云又一次展现出他无赖的特性来,转过脸向丁二毛道,“丁二毛,你应该知道欢儿的身份,她是千金大小姐,将来会执掌诸葛家的生意,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面对这种明显的侮辱,梁月兰和陆渐红都有些不大开心了,这种事情在几十年前便发生在了梁月兰的身上,只是诸葛青云说是他的家事,陆渐红还真不好多插手。 丁二毛却无所谓地道:“你觉得欢儿跟着你,她快乐吗?诸葛青云,你就是一个现代岳不群,口口声声说一切替欢儿着想,那么我问你,你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你知道她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吗?” 陆渐红不由暗暗喝彩,这丁二毛转移视线的能力倒不是盖的,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诸葛青云的攻势。 诸葛青云有些恼羞成怒,道:“丁二毛,识相的话,赶紧自己滚蛋,别逼我动粗。” 牛达跟丁二毛早就惺惺相惜了,一听这话,便站了出来,道:“在陆书记的地方你想动粗?反了不是?” “达子!”陆渐红喝了一声,“别乱来。” 丁二毛却笑了笑,道:“诸葛青云,你想动粗,我奉陪,但是我提醒你,后果只有你自己负责!” 诸葛欢儿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道:“爷爷,我不想做大小姐,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你就成全我们吧。” 诸葛青云充耳不闻,却回头向陆渐红道:“陆书记,那我要得罪了,等我把欢儿送回香港,我再亲自向你请罪!” 说着,也不管陆渐红有什么反应,诸葛青云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手指放在通话键上,道:“欢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不想丁二毛有什么事的话,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陆渐红眉毛一扬,阴恻恻地道:“诸葛先生……” 诸葛欢儿也叫道:“爷爷不要!” 丁二毛却笑嘻嘻地道:“诸葛青云,你看看外面!” 诸葛青云微微一呆,却见外面人头攒动,扑到窗边,脸色不由变了。 丁二毛却到了陆渐红身边,低声道:“陆书记,兴师动众地打扰您一家休息,真不好意思。” 陆渐红也在奇怪,丁二毛怎么这么自信,不由也走到了窗边去看,外面灯光大亮,一眼看过去,不由乐了,回头向丁二毛竖起了大拇指,再看诸葛青云的脸色,精彩得很,青里带着白,白里映着黑。 这时,一人大步走了进来,却是任克敌,陆渐红倒是从没见到他穿着军装,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正文 秃子头上的虱子 一进来,任克敌啪地立正,敬了个军礼,道:“报告首长,刚刚在你的房间外面抓获几名可疑分子,经过检查,身上带着管制刀具,请首长指示!” 陆渐红本来还有点忍着笑的意思,一听诸葛青云不但带了人来,还带着管制刀具,很明显是来抢人,妈的,搞这些动作,还把不把我这个省委副书记放在眼里了? 脸色一沉,陆渐红森然道:“诸葛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诸葛青云的小伎俩被破坏了,不过这老小子倒不是个慌张的主,虽然心中有些慌张,不过脸上却是淡然的神色,道:“陆书记,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事实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只是诸葛青云还在嘴硬,陆渐红淡淡道:“既然跟诸葛先生无关,那就好办了。子玉,打电话给政法委关书记,就说在我的住处发现有恐怖分子活动。” “是。”孟子玉跑到外面去打电话。 陆渐红道:“克敌,这些人你们一定要控制住。” 任克敌心中有数,向外面挥了挥手,道:“给我严加看管,在警方接手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见!” 一听陆渐红将这几个定位为恐怖分子,诸葛青云的脸都扭曲了,这一回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了,还没有考虑好对策,外面已经传来了惨叫声,还听到有人骂道:“还敢反抗?给我捆起来!” 关阳春接到孟子玉的电话,不由吃了一惊,恐怖分子?这个名词太敏感了,那可不敢疏忽,一边赶往陆渐红的住处,一边通知了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让他立即安排人过来。 很快到了陆渐红住的地方,关阳春便有些发怵,这阵仗搞得也太大了吧,外面停着好几辆军车,在别墅的四周站了很多士兵,个个海着脸,荷枪实弹,持枪而立。 见到关阳春的车开过来,立即有四个持枪上前,道:“停车!” 关阳春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拿出工作证,道:“我是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 四人检查了工作证,才放了行。 关阳春将车开进,下了车,快步进了屋,见陆渐红没事,这才放下心来,道:“陆书记,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渐红微笑着应了一声,道,“介绍一下,香港来的客人,诸葛青云。” 听陆渐红语气异常,关阳春有些奇怪,向诸葛青云点了点头,道:“陆书记,尚厅长很快就到。” 陆渐红微微点头,道:“你跟我到书房来,讨论一下案情。” 诸葛青云尴尬已极,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其实这个时候他就是想走,任克敌带来的人恐怕也不会让他离开。 丁二毛这一手做得实是在太绝了,当然这也得益于诸葛欢儿没事的时候跟他的介绍,而任克敌为了兄弟,也不惜弄出这副阵仗出来,只是他还隐瞒了一点,刚刚抓到的人,身上携带的不仅仅是管制刀具,还有枪。 尚学志很快也带着十几名干警到了,虽然军方与警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相互间还是打交道的,见到任克敌,不由道:“出什么事了?搞这么大动作?” 任克敌指了指被捆在车里的几人,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停着辆大面包车,很是可疑,上前查询,神色慌张,立即采取了行动,发现身上带着刀,另外,还有两枝枪。不过这事我暂时没向陆书记汇报。” 听说有枪,而且是守在省委副书记的住处外,尚学志不由吃了一惊,这可不是件小事,而且刚刚关阳春打电话来的时候,说是发现恐怖分子,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一时之间,尚学志倒不敢采取什么行动,进了屋,孟子玉进去汇报道:“陆书记,关厅长到了。” “请他进来。” 进了去,尚学志见两位领导神情都有古怪,由于不了解情况,便打了个招呼,道:“陆书记,关书记。” “坐。”陆渐红淡淡道,“关书记,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看,吓唬吓唬就算了,还是不要把事情搞大了,毕竟他是香港来的。”关阳春提出了的建议。 陆渐红道:“不过要给他长点教训,这种人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尚厅,这个事情你出个面,吓吓他们,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就行。”得到陆渐红的首肯,关阳春把这事给定了性。刚刚陆渐红已经把内情给关阳春说了,诸葛青云毕竟是香港来的,虽然方法有点过激,但是主观上并没有害人的意思,而且不管怎么说,他是诸葛欢儿的爷爷,是丁二毛的丈公,弄得太僵了,对他们不怎么好。 尚学志不由呆了一下,道:“他们可是带了枪的。” “什么?”陆渐红和关阳春同时叫出声来,这个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不会真是什么恐怖分子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关阳春缓缓道:“我看这事有必要向周书记汇报,看看他的意思。” 陆渐红想了想,出了去,道:“达子,你先带我妈跟安然进房去,保护好她们。诸葛先生,你进来一下。” 牛达一听陆渐红说是“保护”,不由神色一紧,道:“阿姨,嫂子,请跟我来。” 诸葛青云这个时候有些没了章程,听到陆渐红叫他,只得老老实实跟陆渐红进了去。 刚进去,陆渐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丁二毛吃了一惊,立即大步奔了进去,陆渐红挥了挥手道:“没事,你出去吧。” 诸葛青云也被陆渐红这一巴掌吓了一跳,陆渐红沉着脸道:“你个老东西到底想搞什么?带人到我这里来,还带枪,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诸葛青云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苦着脸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带枪啊。” 尚学志冷冷道:“万一酿成了后果,诸葛青云,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吗?现在我怀疑你跟恐怖活动有关。” 正文 老不死的 诸葛青云本来是苦着脸的,现在都要哭了,恐怖活动跟来吓唬吓唬人那可是有着性质上的根本区别啊,不由道:“冤枉,冤枉啊,我真的只是想……”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诸葛先生,这件事情很严重,倒不是因为是在我的住处发现了他们,要知道,两枝枪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会死多少人。尚厅长,你先把诸葛先生带回去,不要太难为他,等我把这件事向周琦峰汇报了之后再说。” “是,陆书记。”尚学志起身敬了个礼,大步走了出去。 “关书记,你先坐一下。”陆渐红跟着出了去,向守着的任克敌道,“克敌,先把人交给尚厅,另外这件事不要对外宣扬。” 任克敌点头道:“我明白。” 进行了交接之后,任克敌折了回来,这里没有外人,说话也没有那么正式了,道:“哥,我看还是留点人在这里吧,免得出差子。” 陆渐红摇头道:“这个应该是个意外,而且军方的人在这边,传出去也不是太好,二毛,欢儿,你们先跟克敌回去。” 诸葛欢儿郁郁地道:“陆书记,我爷爷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暂时还说不清楚,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不要多想了。”陆渐红站起身来,将几人送了出去。 再次回到书房,关阳春苦笑道:“老弟,这次事情有点大啊,你打算怎么办?” 陆渐红也苦笑了一声,道:“我现在也有点乱,这个老不死的,怎么搞了这么一出来,真是头疼。” “渐红,事不宜迟,我看你还是尽早向周书记汇报吧,免得夜长梦多,要不,我们一起去汇报?” 陆渐红也知道,这事在电话里只言片语也说不清原委,便道:“也好,我先跟周书记联系一下,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睡。” 周琦峰确实还没有睡,听说陆渐红不但要上门汇报工作,而且是跟政法委关阳春一起过来,周琦峰也是吃惊得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得到周琦峰的首肯之后,陆渐红没有让牛达开车,让他和孟子玉负责好老妈和安然的安全,他则坐着关阳春的车离开了别墅。 很快到了长江会馆,进了周琦峰的房间,周琦峰已经穿好衣服,坐着等了。 “周书记,这么晚打扰您休息,真是对不起,可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来。” 周琦峰打断了陆渐红的开场白道:“这些话就别说了,直接说重点吧。” 陆渐红道:“一个多小时前,诸葛青云提着礼物去了我家。” 陆渐红将整件事情完完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又解释了关于诸葛欢儿的内情,道:“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应该尽早让丁二毛和诸葛欢儿跟诸葛青云会面,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现在的情况是,诸葛青云为了能让他孙女跟他回香港,采取了极端的做法,从香港带来了不明身份的人,带的工具中,有……枪!” 周琦峰本来还在想,这种小事自己处理就得了,可是听到有枪的时候,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枪的危害性实在是太大了,万一当时起了冲突,有人受伤怎么办?要知道陆渐红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不仅仅是省委副书记,还是任主席的红人啊,他要是有个好歹,他发起疯来,那甘岭上下恐怕要被“血洗”。 想到这里,周琦峰不由打了个寒噤,愤然道:“诸葛青云这是在自寻死路!” “周书记,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有所隐瞒,所以必须当面向您汇报,请周书记作指示。”陆渐红倒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这个事不一般,他必须要先问问周琦峰的意思。 周琦峰沉思片刻,道:“阳春书记,这个案子你要加大审讯力度。” 周琦峰来了这么一句,关阳春有点犯迷糊了,这是什么态度? “那就按周书记的意思办。”陆渐红起身道,“那就不影响周书记的休息了。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绝不造成影响。”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去吧。” 出了来,上了车,关阳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弟,周书记啥意思啊。” “枪在谁身上,就处理谁。”陆渐红淡淡说了一句,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相信关阳春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哦,我明白了。”关阳春这才马后炮地恍然大悟。 事实证明,陆渐红的判断是准确的。省公安厅对抓获的几人进行了审讯,考虑到来自香港,所以移交由香港警方另案处理,诸葛青云并没有受到牵连,当然,这是陆渐红刻意压下来的结果。 周琦峰对这样的处理非常满意,可是诸葛青云却是没有脸面再留下来了,令他意外的是,在这件事之后,陆渐红却是请他吃了一顿饭,这顿饭只有他和陆渐红夫妇三个人,陆渐红笑言是对那晚没有陪他吃饭的补偿。 席间,陆渐红绝口不提这件事,只是就诸葛欢儿和丁二毛之间的事善意地进行了解释,他自然不指望诸葛青云就此回心转意,商场也如官场,讲究利益最大化,陆渐红放诸葛青云一马,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但这并不意味着诸葛青云就完全接受了丁二毛。 “陆书记,我会记住你放我一马,但是我是不会同意欢儿跟丁二毛在一起的。”诸葛青云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其实他这也是无奈之举,目前他的生意虽然还好,但由于精力上的缘故,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本来联姻是可以解决这个危机的,可是因为诸葛欢儿的离家出走,非但没有得到支持,反而因为这事丢了对方的面子,给了他半个月的期限要他把诸葛欢儿带回来,否则就要全面狙击诸葛的生意,真是得不偿失。 这时安然突然笑道:“诸葛先生,你是不是因为生意上的缘故而一定要让你孙女回去?” 诸葛青云被点破了心事,老脸不由一红,道:“陆书记,你说我以怨报德也好,说我没有良心也罢,我真的是没有法子。” 正文 面临的抉择 陆渐红确实有些气恼,这个老不死的真是油盐不进,早知道非得好好整治他一下不可给他长点教训,要知道这事如果往大了闹,诸葛青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安然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不知道诸葛老先生知不知道安氏集团?” 诸葛青云不由道:“你说的是美国的安氏集团?” “正是,集团董事长安中信是我的朋友,如果是生意场上的事,我想我应该能帮得上忙。” 安然说出这话,陆渐红不由抱怨地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后手应该留到最后,让这老东西急一急。 诸葛青云不由呆住了,安然在香港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他实在不是太相信安然能够跟安中信搭上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年安然的宝隆集团也不会轻易破产了。 安然笑了笑,道:“信不信由你。” 诸葛青云不吭声了,现在他面临一个抉择,如果安然说的是真的,那个亲家别说打击,恐怕巴结还来不及啊,可万一她是个大忽悠,那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陆渐红见他犹豫不决,下了剂猛药,道:“安然,诸葛先生明天就要回香港了,就不要谈这些生意场上的事了,来,诸葛先生,我敬你一杯,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诸葛青云变得患得患失起来,陆渐红心头暗笑,恐怕这老东西一夜都睡不着了。 梁月兰昨天早上被牛达送回了洪山,陆渐红让牛达把林雨带过来玩玩,林雨却是不肯,倒不是不想,只是孩子还小,实在分不开身,况且也不好意思麻烦陆渐红,牛达已经很受陆渐红照顾了,但是总不能陆渐红到哪,他们就把家搬到哪吧?虽然陆渐红不在乎,以他跟牛达的关系,这些绝对不是问题,可是林雨在乎。 诸葛青云的事情在有意的控制之下,并没有宣扬出去,所以除了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以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因此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一样,过去也就过去了。 转眼之间,便到了招商业务培训班结束的这一天,结束的那天下午,陆渐红在总结会上进行了总结讲话,他的话很简短:“几天的培训只是加强理论,具体的还需要各位将所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实践中去,成果的检验放在年底,希望各市能够全面开花结果。这几天同志们辛苦了,所以今晚咱们早点开饭,好好解一解诸位的酒瘾。” 晚宴结束后,陆渐红醉了,虽然号称千杯不倒,但是架不住狗多咬死人,陆渐红今晚也被灌得够呛,在回去的途中便已经呼呼大睡了。 牛达和孟子玉合力将其弄到床上,安然皱着眉道:“怎么喝这么多?” 陆渐红哪里能听得到,只顾睡得大爽特爽。 早上醒来,头痛欲裂,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陆渐红揉着额头苦笑,老了啊。 安然并没有在床上,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怎么起那么早? 悄悄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看到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到安然背对着门,正盯着电脑发呆。 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陆渐红从背后搂住了安然,安然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是陆渐红,嗔道:“被你吓死了。” 陆渐红在安然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网瘾这么大,一大早地就起来偷菜。” “偷你个头。”安然强笑了一声,陆渐红发现安然神色有些不对的样子,不由道,“安然,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有,没什么。”安然有些躲闪地转移过视线。 知妻莫若夫,陆渐红扳正安然的肩膀,道:“安然,我们是夫妻,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 安然安慰地笑了笑,道:“基金会出了点问题。” 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前两天安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个失明的小朋友需要帮助,安然便跟基金会的会计联系,想问问最近基金会的支出状况,可是电话却是关机了。当时安然并没有向心里去,可是一再联系,却是一再关机。安然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了,早上一查基金会的账户,账户里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再剩下了。 陆渐红沉默半晌,道:“报警了没有?” 安然苦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渐红,你说我是不是什么事都办不好?” 陆渐红将安然的头搂在了怀中,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呢?别想太多,我支持你。这个事情不难办,赶快报警吧。” 安然却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这边还有点钱,也就三百多万。” 陆渐红却道:“你这样只会助长那些犯罪分子的气焰,如果放纵下去,不将他们绳之以法,不知道会有多少收害。” 安然却道:“渐红,如果报了警,这件事传出去,会对你有影响啊。” 陆渐红微微一怔,安然的苦心他是能理解的,不过他坚决地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报警,关阳春是自己人,展开秘密调查即可。 见陆渐红这么说,安然不由道:“渐红,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陆渐红翻了翻眼睛,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之间说这些,就生分了。” 一再安慰安然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大不了自己把钱给垫上,不要太有思想压力,相比于当初宝隆集团的破产,这点事算不上什么。 打了电话给关阳春,简单说了这件事情,关阳春不由目瞪口呆,这个会计的胆子未免也太大胆了吧,什么钱都敢卷,当即表示会秘密调查这件事,请陆渐红放心。 原以为这只不过是一起寻常的盗窃案,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如此简单。 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安然显得意兴索然,窝在家里,哪儿都不想去。 陆渐红上班没多久,别墅便迎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庆东市公安局经侦科的警察。 在向安然出示了证件后,一名警察道:“接到举报,你跟光明基金会资金失窃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正文 基金会出事 安然顿时怔住了,不过她很快便清醒过来,这绝不是一个盗窃案,而是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行为,便冷静地道:“我要打个电话。” “对不起,不能让你打电话。”那名警察道,“请配合工作。” 安然皱了皱眉,道:“我要打给我的律师,在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尚学志上班没多久,关阳春便到了。 关阳春开门见山道:“陆书记的爱人办了一个光明基金会,今天早上发现基金会账户上的三百二十七万存款已经被一取而空,另外基金会的会计电话已关机三天,这个案子要加快破获,而且不要露出风声,抓到人追回款子。” 尚学志呆了一下,现在这人的胆子真大啊,连基金会的钱都敢吞,当即表示马上安排警力投入此案。 尚学志立即找来两个可靠的人投入此案,这事自然要先找安然查询相关情况,当两名警察去找安然的时候,却发现电话根本联系不上。 尚学志还没有得到汇报,办公室便迎来了甘岭省公安厅副厅长、庆东市公安局长于家乐。 于家乐向尚学志汇报了一个情况,是市公安局经侦科接到报案,光明基金会会长安然涉嫌侵占基金会捐款。于家乐曾经偶然见过一次安然,因为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家属,所以他的印象很深刻。今天在公安局见到安然时,他很是吃惊,所以第一时间便到尚学志这里来汇报。 尚学志也是吃了一惊,刚刚关阳春才来说过基金会善款被窃,现在市公安局那边又接到报案,说是会长安然本人侵占善款,这里面问题不轻啊。 当听说,经侦处的同志把安然带回公安局接受调查的时候,尚学志的脸立马绿了,道:“市公安局的胆子真不小啊,连陆书记的爱人都敢扣压。” 于家乐苦着脸道:“市局掌握了一些证据,对安然很不利,他们也是秉公执法。” “有证据?”尚学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道,“我拷,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安然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不敢多耽搁,尚学志立即跟着于家乐去了市公安局,看到了所谓的证据。 根据基金会账户上的提款记录,从该银行的监控里调出了当时取款的视频,那是一个女人,不过并不是安然本人。经过询问,该女子所办理的是一项转账业务,而被转入的账户所有者正是安然,账户的相关资料也已经查实,与安然的资料相符。经过身份的比对,办理此项业务的女人正是光明基金会的会计司相茹。 尚学志真的不怎么相信安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要知道她可是省委副书记的夫人啊,况且她以前也是搞企业出身的,区区的三百多万能放在她的眼里?况且,她就是再贪,也不至于连零头的五万三千四百二十八元都取光吧? “这里面有蹊跷。”尚学志和于家乐都有同样的感觉。 “先放人。”尚学志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他在以后免除了厄运。 得到尚学志的指示,于家乐马上执行了,只是在安然离开时,于家乐道:“安会长,这里面恐怕不简单,目前的证据对你很不利,还请你在案子没有查明前,不要离开甘岭,免得我们不好做。” 在回去的路上,安然便掉了眼泪,这次绝对是有预谋的,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司相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阳春很快得到了情况的汇报,吃惊之余,他立刻赶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给他说了一遍,陆渐红也不由吃了一惊,当即道:“关书记,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是怎么也不信弟妹会这么做的,我想这件事是有针对性的。”关阳春放低声音道,“老弟,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冲着基金会来的,但我觉得骨子里还是针对你。你想,弟妹做的是慈善,向来与世无争,扳倒她能有什么好处?可她是你的爱人,你又是省委副书记,这里面意思就大了。” 陆渐红沉声道:“现在关键的是找到那个司相茹,找到她,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关阳春离开后,陆渐红仰面躺在椅子上,妈的,这是多事之秋啊,这绝对是栽赃陷害,正如关阳春所说,最终的矛头是指向自己。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陆渐红很想不通,甘岭目前的政治局势算是很稳定的,自己也一直很低调,除了那次因为双皇市委书记人选在常委上露了一下狰狞以外,其他的时候都忙于工作。难道是鲁寒星搞出来的小动作?想想也不大可能,像这种栽赃的下三滥手段,以鲁寒星的层次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确实只是小动作,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安然这么做,对自己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鲁寒星不可能想不到。 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尽快找到基金会的会计司相茹,她才是这起事件中的关键人物。 一个电话打到安然的电话上,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安然顿时哭泣出声,陆渐红也心疼得不行,道:“安然,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多想,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会为你找回公道的。” 安然哭着道:“渐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渐红道:“安然,相信我,一切自会有答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心情收拾好,知道吗?如果你也乱了,我也会乱。” 一句话说得安然心中大为感动,哭了个稀里哗啦,陆渐红静静地听着,等安然哭完了才道:“哭过了就没事了,我永远是站在你前面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件事已经交给关阳春去办了,急也不是个办法。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孟子玉道:“陆书记,林家港市招书记的电话。” “接进来。” “陆书记,您好,没打扰您吧?”招海兵小心翼翼地道。 正文 网上的新闻 “海兵书记有事?”陆渐红的口吻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陆渐红已经能够很好地掩藏自己的心情。 “我是向陆书记汇报工作的。”招海兵笑道,“上次陆书记在湾水县作出了重要指示,湾水县全县上下坚决贯彻您的讲话精神,现在湾水县的投资环境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对于那些害群之马已进行了摧枯拉朽式的打击,还湾水县一片晴朗天空。” 招海兵话里有话,陆渐红淡淡道:“招商引资工作行动易,取得成果难,希望招书记以此为突破口,大力建设一个利于招商安商的人文环境,取得招商引资工作的快速推进啊。” “是,盼望着陆书记到林家港来视察工作啊。”招海兵不失时机地向陆渐红谄媚。 “有时间一定会去的。”对于招海兵的悟性,陆渐红还是很赞赏的,有些细节根本不必过问。 放下电话,陆渐红失了一会儿神,组织部长林玉清便到了。 她是来谈关于双皇市委书记任职的事情的,经过这一阵子,该走的程序都已经走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来请示宣布任职的时间以及由谁去宣布,另外潘顺利任市委书记之后,市长的人选也要尽快定下来。 陆渐红想了想,道:“潘顺利的上任是我一手推选的,这个时候如果我也下去的话,恐怕会引起他人的猜忌,这个宣布就由你来吧。至于市长一职,为了确保工作上的衔接,怎么搭班子要充分考虑到双皇的实际,你不妨征求一下当地政府的意见。” 林玉清听了这话,心头不由大是感慨,跟了这样的领导,真是幸运,不仅将潘顺利推上了位,还给了他很大的权力,确保市长是他的人,以便于掌控双皇的局面,想得真是周到,不由点头道:“那好,我马上去办。对了,陆书记,有没有什么话需要转告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这个林姐啊,呵呵,你告诉潘顺利,一切以工作为主,如果双皇在他的手里没有得到发展,让他自己考虑怎么向省委交待。” 林玉清刚走没多久,景珊便到了,在汇报了当前全省的招商引资工作现状之后,道:“陆书记,根据督查办反馈的情况来看,大多数地区的情况还是很好的,不过有个别地方存在着弄虚作假、挂羊头卖狗肉的情况。重点办去验收一些项目时,发现不少地方都有虚报投资额、虚改发票的情况,有的甚至就是本地的老企业,有外地的身份证换个法人之后,就算招商引资企业了。还有的地方还出现重引资来的企业轻本土企业的情况,导致本土企业叫苦连天。” 景珊所说的都是招商引资工作中容易出现的问题,尤其是最后所说的,重外轻本,很大程度上挫伤了本土企业的积极性,这是本末倒置的做法。陆渐红也早知道这个情况,近期正打算出台一个关于扶持本土企业的文件,不过由于事情忙,只是有一个腹稿,还没有落实到文字上,便道:“我有个想法。” 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陆渐红道:“这几天你再跟发改委莫主任对接一下,看看发改委这边有没有相关的扶持政策,一手抓招商,一手培植本土企业,两手都要抓,进行长效的跟踪。” 景珊点头,陆渐红又道:“招商引资工作不是形式,不能简单地把企业引进来就算完事了,要转换为财税上的提高才行。以后督查办和重点办一定要抓住重点,一是验资上绝不手软,该砍的就要砍。二是要看企业的类型,对于那种囤地和只为了享受优惠政策,钻空子变相偷漏税的要坚决予以拒绝。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这种理念有时候并不符合时代的要求,高起点高规划才是硬道理,因为我们的最终目标是通过企业的落户达到财政收入的提高,只有这样,才能去改善百姓的生活环境,实现小康进程。” 或许是受基金会事件的影响,陆渐红说了很多,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精神压力。 晚上回到家,安然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陆渐红也不提这件事情,只是一反常态地陪着安然看起了电视,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安然感到很是贴心,睡觉的时候,安然还是跟他说起了这事,陆渐红只有一句话:“清者自清。我就不信,凭我堂堂的省委副书记,连自己老婆的清白都还不了。” 事情远非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次日一早,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新闻,说的是林家港市湾水县为了打造一流的投资环境,举行了一次全县范围内的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的活动。文中特别提到了以梁恩健为首的流氓犯罪集团,这个定性是很严重的。 胡克勃这一次的动作很大,陆渐红暗自点了点头,胡克勃以后还是要稍作关注,看他的表现怎么样了,仅从这次的事件中已经看得出来,在执行领导意图方面,他还是能顶得住压力的,毕竟梁家在湾水的根还是比较深的。 这时,孟子玉轻轻敲了下门进了来,低声道:“陆书记,网上的新闻您有没有看到?” 陆渐红的电脑基本就是个摆设,他的事情很多,难道有闲下来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去看电脑,见孟子玉的神色古怪,陆渐红不由道:“什么新闻?” 孟子玉一边给陆渐红操作着电脑,一面道:“是关于嫂子的。” 那是一个论坛上的发帖,上面写着某陆姓省委领导的老婆安某仗着自己的身份,借基金会四处寻求赞助敛财。 虽然内容并不多,但写得很是恶毒,虽然没有点出名字,但是姓已经报了出来,在网络特别发达的时代,陆渐红和安然是经不起“人肉”的。 后面的跟帖很多,虽然也有质疑的声音,但破口大骂的却占了绝大部分。这个帖子的发布,让陆渐红想低调处理的愿望全部落空。 孟子玉低声道:“陆书记,这个帖子不少地方都有转载,您看……” 正文 恶意中伤 陆渐红知道,虽然这些都是诬蔑之词,但从另一个方面也反映了政府公信力下降这个不争的事实,而且自己俩口子绝对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这件事情如果不妥善处理,势必会引发很大的麻烦。 见陆渐红沉吟着不说话,孟子玉道:“您看是不是请宣布部干涉一下。” 孟子玉的意思陆渐红明白,可是一昧的强硬,通过政府压力迫使该版删帖,只会加剧事件的恶性发展,而且不少网站都有转载,删之不及啊。 “这事我会处理的。”陆渐红淡淡道。 这时,黄澄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中略有些担忧,道:“陆书记,周书记请您过来一趟。” 末了,声音略低:“是关于网络上帖子的事情。”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道:“马上过去。” 到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海着脸,见陆渐红进来,将显示屏推到了陆渐红的面前,道:“你自己看。” 陆渐红沉声道:“我刚刚已经看到了,这是诬蔑。” 周琦峰道:“我知道这是诬蔑,你要尽快处理好此事,消除影响。” “我已经报了案。”陆渐红道,“周书记,这件事本来我想低调处理的,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我将相关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将这起事件的情况向周琦峰作了详细的汇报之后,周琦峰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道:“这是有人故意给你泼脏水啊,这件事必须彻查。黄秘书,打电话给关阳春,让他过来。” 听到周琦峰直接关阳春的名字,便知道他的火气之大了。 很快关阳春便到了,他也已经看到了这些帖子,心头恼火之极。 到了书记办公室,刚进来便自我检讨道:“周书记,我向您检讨。” “你检讨个屁啊。”周琦峰差点没爆出粗口来,道,“我责成你迅速查清此事,如果是栽赃,务必抓到发帖人,咱们省委的干部不是任意给人泼脏水的!” 周琦峰的态度让陆渐红心中大是感动,道:“周书记,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周琦峰摆了摆手,道:“你先不要说这些,这事你们俩口子也有嫌疑,事情没弄清,谁白谁黑我还没有答案。” 话虽这么说,但这只是他的一个态度而已,陆渐红道:“周书记,您放心,我们绝对配合调查,也经得起调查。” 陆渐红和关阳春并肩出了来,关阳春道:“司相茹还没有找到,据她的家人说,已经两天没见到她的人了,打电话也是关机,正要到公安局报失踪。” 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关阳春叹了一声,道:“难说,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 “老弟,如果实在不行,我看还是尽量把那笔款子还上吧,我那边有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三百多万问题不大。”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这么做,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关阳春叹了口气,道:“我会尽力找出司相茹。”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真的没办法再乐观了,这时,孟子玉在外面道:“方部长,您好。” 他的声音有点高,陆渐红听了个清楚,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道:“进来吧。” 方向也看到了网站上的帖子。上次常委会上,由于判断不清,方向投了弃权票,事后越想越是后悔,所以一直在想着能不能找到一个补救的机会。看到了这个帖子,方向觉得机会来了。 从骨子里来说,他是不相信陆渐红夫妇会做出这种事来的,所以他过来一趟,看看能不能为陆渐红做些什么。 进了来,方向道:“陆书记,刚刚看到了恶意中伤的帖子,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的话,您就说一声。” 陆渐红倒是没记恨方向什么,淡淡一笑,道:“谢谢方部长的好意。” 见陆渐红没有说什么,方向也不好再追下去,便道:“陆书记,这种情况,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看看能不能从技术方面找到那个发帖人。” 陆渐红心中一动,司相茹一时半会找不到,种种证据对他们都不利,如果能找到这个发帖人,或许会是另一个突破口,便道:“那就麻烦方部长了。” 见陆渐红同意了自己的方案,方向松了一口气,他能同意自己做事,证明还没有把自己树立成对立面,当下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揪出这个造谣的家伙。” 有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如果说陆渐红这儿是西边的话,那鲁寒星那边就是东边了。 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到了这个帖子,鲁寒星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上次在常委会上被陆渐红的绝命阻击搞得很没有面子,虽然与自己的错误估计有关,但陆渐红的实力实在是让他有些忌惮,让他不得不重视审视陆渐红的能量来。现在见到陆渐红被泼了脏水,怎么能不开心呢?事实上他也认为陆渐红这么做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有人这么搞,可见陆渐红的仇家不少啊,自己也乐得隔岸观火,看这出好戏了。 同样属于东边的还有省教育厅厅长郭玉海,此时的他嘴角边上闪现一丝不屑的冷笑,还以为陆渐红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呢,原来跟大多数人一样,也是个不干净的主,只是也太下乘了,借老婆的手来捞钱,这不是找死吗? 通过网警查找发帖人绝对是个方法,方向想到了,关阳春自然也想到了。 这件案子由于涉及到的是省委领导,性质立即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由省公安厅直接查处。通过对案情的了解和研究讨论,关阳春兵分三路,一是查找基金会会计司相茹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二是由网警追踪那个发帖的ip地址,尽力找出发帖者。三是追查那个报警电话,也就是反映安然侵占基金会资金的报警电话。 三路齐头并进,两天后,调查有了一些进展,只是效果各有不同,司相茹依然没有下落,而那个报警电话,据查是省城的一个公用电话,也是没有结果,不过网警那边却取得了突破性的发现, 正文 极度无语 经过侦查,那个ip地址是湾水县的某网吧,根据发帖时间,通过监控的视频比对,已经锁定了发帖者。很快不是太费力地便找到了发帖者。核实了身份之后,此人只不过是湾水县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起先还不承认自己发帖的事,但是在强大的攻势和证据前,这名学生只得承认。只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连陆渐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是受人的指使这么干的,可是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他一概不知,只知道是个年轻人,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发这个帖子。 虽然没有查到这个幕后人,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件事并不简单。 由于该帖被各在网站纷纷转载,在网络上引起了激烈的反响,甘岭省委不得不站出来发表声明,此事正在调查之中,会及时发布相关的调查进展情况,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分子。 在此期间,陆渐红暂时停止工作,陆渐红窝火得很,可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处理结果。 在离职之前,陆渐红将高福海、蒋德林和景珊叫到了办公室,交待了相关的工作,几人心里都有些不大好受,高福海和景珊情有可缘,蒋德林虽然在常委会上没有支持陆渐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混淆黑白的人,通过这一阵子的接触,尽管谈不上对陆渐红有多深刻的了解,但是他也不信陆渐红会做出这种没谱的事,他如果想捞钱,就凭省委副书记这五个字,随便暗示一下,办公室都能被送钱的人挤炸了。 “陆书记,这段时间你工作也太忙了,出了这样的事,就当休假好了,我们会把工作做好的。”蒋德林道,“这件事,我们支持你。” 陆渐红笑道:“清者自清,我相信组织会给我一个交待,还我一个清白,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离开的时候,陆渐红特意去了一趟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安慰道:“让你暂时停职,是省委必须要做出来的姿态,我相信你是个经得起检查的干部,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压力和包袱,公安厅那边我会施加压力,让他们加快查案的力度。” 陆渐红笑道:“周书记,谢谢您。我来,就是向您汇报我的思想状态,作为省委副书记,这一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周琦峰点了点头,陆渐红起身出了去,黄澄追出两步,道:“陆书记,您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话说得,好像我来这里是交代遗言似的。” 黄澄也笑了笑,道:“陆书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然没想到自己搞这个基金会居然会给陆渐红带来这么多的烦恼,陆渐红说自己被停职的时候,安然便掉下了眼泪,孟子玉和牛达也是黯然,陆渐红却笑道:“干嘛都哭丧着脸?这样我们也有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嘛,都笑一笑。达子,你先笑一个。” 牛达龇了龇牙,算是笑过了,却比哭还要难看。 孟子玉道:“领导,您都这样了,我实在笑不出来。” 陆渐红笑着道:“我怎么样了?人生没有一帆风顺,遇到点挫折就垂头丧气,愁眉苦脸,这可不是一个成功人士所具备的品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圣人,但是咱们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子玉,达子,你们对我和你嫂子有没有信心?” “有。”牛达哼了一声道,“说你们这样弄钱,我是死都不信的。妈的,给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呵呵。”陆渐红笑了笑,手一挥道,“咱们也不要缩在家里让人看笑话,走,出去玩玩,到甘岭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玩过一次,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得很。” 看着陆渐红一马当先走了出去,牛达和孟子玉不由都很是佩服陆渐红的胸襟,孟子玉暗想,如果换了自己摊上这些狗逼事,那还不愁死啊。 “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肯定会查清的。”牛达安慰了安然一声,跟着陆渐红出了去。 时间已是十月下旬,日头也没有那么毒辣了,正是游山玩水的最佳时机,陆渐红似乎真的把什么都抛开了,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居然到游乐场玩了起来,其孩童心性让几人是目瞪口呆,有谁能知道,这会是省委副书记呢? 从旋转木马上下了来,陆渐红看着一脸古怪的几人,笑道:“一个个干嘛都这副神色?谁规定大人就不能玩这些?” 无语,极度无语,众人都被陆渐红打败了。 就在这时,安然忽然神色一变,指着远方道:“司相茹!” 陆渐红不由回过头去,看向身后,安然已经大步奔了过去。 “达子,跟上!”陆渐红不由叫了一声。 远处的司相茹正带着孩子在玩,猛然看到安然大步向这边跑来,不由吃了一惊,慌忙拉着孩子的手要跑。 “司相茹,你给我站住!”安然见其要跑,大喊着飞奔而去。 牛达已经锁定了司相茹,几个大步之后,便已经黑着脸站到了司相茹的面前。 司相茹脸色煞白,将孩子护到身后,惊恐地道:“你们想干什么?别伤害我的孩子。” 陆渐红赶了上来,皱着眉头道:“司相茹,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说个清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司相茹拼命地摇着头,满脸的畏惧之色。 牛达对里面的情况很清楚,知道这一切都拜司相茹所赐,恼怒不已,一探手,已经攥住了司相茹的手腕,恶声道:“你个坏女人!” 牛达愤怒已极,再加上那副欲择人而噬的神情,当真像个恶鬼一般,司相茹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倒是那孩子倒是胆大得很,拉着牛达的手,喝道:“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这时边上有几个人看不过眼,过来道:“你们干什么?” 牛达恶狠狠地扫了那几人一眼,道:“关你们屁事!” 正文 我真的不能说 陆渐红也不理睬那几人,扶起司相茹道:“司相茹,我听安然说起过你,说你心地善良,所以这件事我相信另有隐情,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希望你能把事情真相告诉我们。” 见司相茹发呆,安然道:“相茹,我自认一向待你不薄,并没有亏待你的地方,你这么落井下石,真的让我很寒心啊。” 司相茹的目中忽然滴出了泪珠,跟着便将孩子搂在怀中失声痛哭。 陆渐红道:“司相茹,你跟我们走吧,如果让警察来,那就不怎么好了。” 司相茹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哭泣道:“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个举动证明她的心里防线已经被攻破了,陆渐红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喜色,这个时候他倒不是太着急了,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司相茹被带上了车,这时有两个人从假山后闪了出来,皱着眉头道:“怎么办?” “跟老大汇报吧。” “老大,不好了,司相茹被陆渐红带走了。” “什么?不是要你们看好她的吗?” “她说想孩子了,不然就绝食,这几天她也老实得很,没想到会在这里被碰到啊。” “**!打电话给她,让她不要乱说话,不然弄死她儿子。” 司相茹被带到了陆渐红的住处,安然倒了杯水给她,让孟子玉陪她儿子出去玩了,这才道:“相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司相茹垂着头,沉默半晌,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道:“安会长,我对不起你。” 安然道:“既然你知道对不起我,那你就把事实情况告诉我,洗刷我们的清白。” 司相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安会长,我……” 就在这时,司相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司相茹的神色不由一变,这一幕都被陆渐红看在眼里,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在纸上记了下来,然后才道:“接电话。” 在司相茹接电话的当口,陆渐红已经让孟子玉打电话给关阳春,让他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码。 再次回到房间,司相茹已经放下了电话,失魂落魄地缩在沙发里。 陆渐红皱眉道:“怎么了?” “陆书记,安会长,为了我家人的安全,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司相茹绝望地喃喃说道。 陆渐红神色一紧,这句话已经透露了一个信息,司相茹是被逼着这么做的,如果这时硬来的话,很有可能危及司相茹家人的性命。 “你家里还有谁?”陆渐红淡淡问道。 “我老公和我婆婆。” 接到电话,尚学志立即行动,一边迅速查清那个电话的主人,另一边安排了人手,将司相茹的婆婆和丈夫控制住,以免发生危险。 这一切安排妥当,得到汇报的陆渐红这才让干警过来,带走了司相茹。 当司相茹见到家人受到了警方严密的保护之后,这才泪如泉涌,与丈夫紧紧拥抱到了一起,哭个不停。 她丈夫原本一直在怪司相茹,得知司相茹为了保护家人而做出这种事来,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劝道:“你把一切都说出来吧,只有把这些人全抓起来,一家才能真正的安全。” 司相茹很快交待了一切,那天下午,一个人打电话给她,说有事情找她谈。 司相茹还以为是有哪个单位来谈捐助的事,也没有跟安然说,便直接赴了约。那人看上去三十几岁,说已经注意了她很久,并且把她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要她利用安然的身份证复印件开一个账户,把基金会账户里的钱全部转到这个账户上。司相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当时就没有同意,可是那人说,如果不做,那就会杀了她全家。 司相茹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恐吓,乖乖就范。办了这事之后,她便被控制了起来,手机卡也被扔了,而是换了另一个号码。当时她吓得要命,不过看管她的人说,等这件事过去了,会放她走,到时候会给她一笔钱,让他们一家搬到外地去住。 司相茹也不敢乱来,见这些人并没有对她凶神恶煞,也就配合地没有打电话给家人。 可是那些人是什么人,她并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这时,技术人员已经查了那个手机号码,虽然没有登记,但是根据号码的通话记录,却查到了通话人的主人,姓梁,叫梁恩科! 梁恩科!陆渐红一掌拍在桌子上,他一直在想,会是谁跟他过不去,千算万算,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他。 有了方向,事情便好办多了。为确保起见,弄来了梁恩科的照片让司相茹认,司相茹很肯定地说就是他。 陆渐红笑了,梁恩科啊梁恩科,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本人亲自出面的。 “关书记,下面就看你们的了。”陆渐红面无表情地撂下了这句话,这一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放心吧。” 由于司相茹的出现,整件事情发生了逆转,基金会危机得到了化解,周琦峰不由松了口气,在陆渐红回来上班的那天,亲自去了一趟陆渐红的办公室,向他表示了祝贺。 陆渐红笑道:“周书记,本来想借机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现在看来计划泡汤了。” 周琦峰笑着说:“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揪着心在为你担心呢。” “我只能说谢谢。”陆渐红在笑,真的很开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情得到了澄清,也看到了人的内心,一举两得,这让陆渐红的心底更有了数。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周琦峰去陆渐红办公室的事很快在省委流传了开来,也很快传到了鲁寒星的耳朵里。 鲁寒星抽着闷烟,原以为可以看个笑话,没想到搞小动作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攻势被三拳两脚便化解了。 周波迟疑着道:“鲁省长,您看,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姿态?” 鲁寒星挥了挥手道:“约陆渐红中午一起吃个饭。” 周波出了去,很快回来汇报道:“陆书记说,中午周书记已经有了安排。” 鲁寒星的鼻子都快歪了,哼了一声,没有表态。 正文 一刀两断 回到办公室的周波坐在桌前,低头看着报纸,心里却是大为感慨,在这方面,鲁寒星与周琦峰之间的差别不是一点两点啊,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论年龄,他跟陆渐红差不多,可是相差却大了去了。自己的学历是研究生,陆渐红只不过是党函的研究生,靠的只不过是运气罢了。其实这些酸楚倒并非完全因此,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景珊跟陆渐红走得很近,这一点才是令他最难以接受的。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甩掉的女人居然一跃成为了自己的领导,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发誓,一定要比景珊强。在周琦峰和鲁寒星之间,鲁寒星以为自己是他的贴心人,而周琦峰却认为自己是他的耳目,可是自己的定位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以目前的形势,一年多的换届之后,周琦峰只要一走,鲁寒星上任的可能性非常大,作为他的秘书,自然一跃成为省委shu记的秘书,将来,到哪个市去任个副市长的问题并不大,只要给了自己这个平台,他完全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比景珊走得快得多。但是这一阵子,他并没有放慢向景珊进攻的节奏,自从发现了景珊跟陆渐红很近之后,他那仅存的情感便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得到景珊,并不因为情感,而是**使然。 想到这里,周波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道:“景珊,走着瞧吧。” 中午和周琦峰一起吃了便饭,席间,陆渐红没心没肺地提到周波打电话来的事,周琦峰淡淡一笑,道:“他还是拉不下来面子啊。” 陆渐红也是微微一笑,通过这起事件,他已经能够看到周琦峰的真实心态,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关心自己的,看来自己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还是出现了些偏差。 这个话题稍稍一提便过去了,周琦峰问道:“听说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姓梁,你怎么看?” 提到这个事,陆渐红顿时想到了长期以来周琦峰对自己的态度,想来关于梁氏是阻隔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极不情愿自己跟梁家扯上什么关系的。 周琦峰的意思很明了,趁此机会与梁家一刀两断。 陆渐红笑了笑,道:“林家港市湾水县为了打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在全县范围内进行了一次环境整治活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抓了不少流氓地痞。” 周琦峰轻哦了一声,道:“这件事我知道,很好,很好。” 陆渐红又道:“这一次的事,让周书记费心了。” 周琦峰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下去,只是道:“事情已经过去,你的名誉已经恢复了,还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时间还有一年多,你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的意思,是不要再追究下去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说自己是他的爱将毫不为过,爱将受到如此之大的冤屈,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看来他是受到了什么压力。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准是小瞧了梁国忠的能量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在一天,就不会动摇走工业化的道路。” 周琦峰也笑了笑,道:“这就对了。” 吃完饭,陆渐红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办公室去休息,孟子玉正在整理文件,见陆渐红进了来,笑道:“领导回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孟子玉跟着他进了去,道:“刚刚关书记过来了一下,见你不在,就走了,也没说什么事。” 陆渐红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没几分钟,关阳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道:“老弟,事情有阻力啊。” 陆渐红笑着道:“恢复我的清白就可以了,别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 “我拷。”关阳春罕见的爆了句粗口,道,“妈的,省委的领导就这么随意抹黑?领导就不是人了?” “老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上面的调调就是这样,我知道你的一片心意就行了。” 关阳春心里确实有气,那个梁恩科被抓到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正要加大审讯力度时,却得到通知,要求这件案子到此为止,这怎么能不让他恼火呢?可是听到陆渐红波澜不惊的话,这个当事人都不去追究了,自己还得瑟得什么劲?不由垂头丧气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陆渐红听得出其情绪的不快,笑了笑道:“老哥,谢谢你,我心里有数。” “没什么好谢的。”关阳春无奈地笑了笑,“老弟,那件事情也有了些眉目。” 陆渐红微微一惊,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便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有点乱,听说原常务副省长白云杉活动得很厉害,正在努力减刑,估计在里面有些吃不消了。像他这样的犯人,在里面其实还是不怎么吃苦的,据说他在里面做“导师”,还给别的犯人进补一下文化知识。只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失去自由的感觉是无法忍受的。 对于白云杉,陆渐红的心里总是记住的,安然和孟佳所吃的苦受的罪,一切都拜他所赐,这个仇他永远都不会忘。 关于郭玉河的死,陆渐红起先并没有把他与白云杉联系到一起,但将其中的线理清,连到一起后,便不难分析得出来。 正在思索间,电话又响了起来,看到号码,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接到电话,淡淡道:“许董你好。” “陆书记,您好。”许智杰不由自主地用了尊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有些苦涩的,梁家搞的那些小动作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心里虽然不同意,但是那是别人的事,他也没法子去过问,在得知陆渐红已经恢复职务重新上班的时候,他的心里是高兴的,可是也有一丝不安,因为他原本可以替陆渐红做些什么的,但是他并没有做。 正文 安氏有约 “陆书记,我在甘岭,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见个面。”经历了这么多,许智杰也不再遮遮掩掩了。现在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王朝集团受到了双重的打击,一方面当地政府执法部门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另一方面在市场上也受到了绝地阻击,很多生意都一败涂地,接连几笔大生意的合作伙伴都选择了回避,再这么下去,恐怕是撑不到年底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好啊,明天晚上,君威大酒店,你订房间。” 放下电话,陆渐红冷冷一笑,暗暗道,就这么算了,当我是烂泥捏的? 下了班,直奔住处而去。 安然的状态不是太好,她很自责,基金会的本意是想帮助人,可是她再一次犯了识人不准的错误,如果不是运气好,险些酿成比宝隆集团破产还要严重的后果,虽然事情已经大白,资金也追了回来,可是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安然便一阵阵难过。 陆渐红搂着安然,微笑着道:“别这样子了,一切都过去了。” 安然靠在陆渐红的怀里,默然半晌道:“渐红,我已经将基金会的钱全部捐给了别的基金会,光明基金会也解散了。” 陆渐红怔了一怔,笑道:“安然,你可别吓我,怎么感觉你有最哀莫过心死的状态呢?” 安然笑了笑,道:“没有的事。渐红,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安叔今天打来了电话,让我尽管去美国一趟。” 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自己怎么考虑的?” 安然道:“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全球的各大企业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安叔老了,他的子女都有自己的事业,也不想过多地去过问,他老人家是希望我能过去帮他的忙。” 陆渐红不由道:“这个安中信都是挺大方的,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交给别人,他也不怕被卷走了?” 安然笑道:“我只是过去帮帮他而已。再说了,梁国忠那天不是也希望你能执掌梁氏企业吗?” 陆渐红笑着在安然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你倒是会堵我。唉,去吧,只是你走了,我又一个人了。” “一个人?你不是还有孟佳吗,还有高兰呢,怎么会是一个人。我就是怕你不想我了。”安然的话里有些取笑的意思,可是眉宇间却是令人大为心疼。 陆渐红忍不住用嘴巴堵住了安然的话,几分钟后,两人才分开来,各自大口喘息了半天,陆渐红才道:“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陆渐红倒没有说谎,只是孟佳和高兰在他心目中同样不是别人所能代替的,安然笑了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陆渐红问到了核心问题。 安然略有些黯然,道:“就这个周末。”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么急,签证都办好了?” “已经在办,有你这个省委副书记,手续简便多了。”安然开了个玩笑以冲淡那种分别的愁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边的环境不是太好,出入一定要小心,我让克敌,不,让小高给你安排个人做你的保镖。” 安然失笑道:“好像美国是龙潭虎穴似的,不用了。” “那可不行,一定要的,你过去就是富婆了,我可不想听到有人打电话给我向我勒索赎金。”陆渐红故意瞪大着眼睛。 两人笑着争执了一番,便听到孟子玉敲着门道:“领导,关书记到了。” 陆渐红松开安然,道:“我出去了。” 关阳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陆渐红出来,便站了起来,陆渐红摆着手道:“老哥,别客气,子玉,给我拿条烟。” 烟是上次老爷子来的时候带过来的特供烟,关阳春不是烟鬼子,不过看到这代表着身份的香烟,不由笑道:“老弟,你让我抽这个烟也太糟蹋了。” 陆渐红哈哈笑道:“烟嘛,就是给人抽的,这条烟你拿去吧。” 关阳春笑着将烟向茶几边上拨了拨,道:“说正事吧。那件事基本已经查清了,我找到了原始的材料,郭玉河虽然是死于酒精,但却不是酒喝多了,而是死于工业酒精中毒,这事……跟尚学志有点关系。” 郭玉河是非正常死亡,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但是与尚学志扯上关系,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很是吃惊地道:“尚学志?他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如果是工业酒精的话,那就有可能是刑事案件了。” 尚学志这个人陆渐红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这次的事情他出力也很多,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到他。 关阳春道:“我也很吃惊,这件事我有点拿捏不住,追究起来,他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失职了。” 一个人走到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位置并不容易,关键是,尚学志没有与陆渐红作对的意思,陆渐红想了想,道:“尚厅长还是不错的,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聊了一阵子,安然笑道:“菜都做好了,请二位领导移驾。” 关阳春笑道:“弟妹啊,真是不好意思,又来蹭饭了。” 安然笑着道:“人多热闹。” 正吃着,陆渐红的电话便响了,陆渐红自嘲地笑道:“以后吃饭的时候看来要把手机关了才行啊。” 一看号码,陆渐红的神情很怪异,居然是诸葛青云这个老jian商,他居然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可是令陆渐红更想不到的,他不仅有脸打电话过来,还有脸上门。 接了电话,听说诸葛青云就在门外的时候,陆渐红简直惊诧莫名。 牛达去开门的时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诸葛青云当年叱咤商界,不可一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看半月之期一天天临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且相信安然一回,便拉着一张老脸主动上了门。 正文 老狐狸道歉 牛达虽然话说得难听,不过还是开了门,只是却向外看了看,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次没带人来吧?” 诸葛青云老脸一红,只得装作没听到,跟着牛达后面进了去。 陆渐红倒是客气得很,并没有出现诸葛青云所担心的仆恶主凶的情形。 陆渐红笑着道:“诸葛先生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还没吃饭吧,子玉,添副碗筷。” “不用,不用,陆书记太客气了。”诸葛青云赶紧道。 “既然来了,就不要客气了,只是没什么好酒好菜,将就一下吧。” 诸葛青云意思着跟陆渐红喝了几杯酒,便自称不胜酒力,关阳春起身道:“陆书记,那我先告辞了。” 陆渐红也跟着起身道:“诸葛先生稍坐,我送送关书记就来。” 一直将关阳春送出别墅外,在外面又抽了一根烟,陆渐红这才回来,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反击的决定。 回到房间,诸葛青云已经坐到了客厅,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牛达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这让诸葛青云神情有些不大自然,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说:“达子,先去睡吧。” 安然泡了茶,陆渐红道:“安然,你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聊聊。” “感谢陆书记的招待。”诸葛青云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你的事我听说了,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家常便饭,不足挂齿。”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知道诸葛先生过来有什么事。” 诸葛青云老实多了,他也知道,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己的那一套根本不管用,就像上次的事情,如果陆渐红揪着不放,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那就难说了。所以他的态度很端正,道:“陆书记,经过这几天的反思,我觉得在欢儿这个问题上,我有些偏激了,缺少对她的了解,没有尊重她的想法,所以想借陆书记的口告诉她,只要她开心,我不会反对她做任何事,还有丁二毛,只要他真心对欢儿,我没有任何意见。” 陆渐红笑道:“诸葛老先生,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替二毛和欢儿感到高兴啊,我一定带到。” 陆渐红用“老先生”这个称呼,这是没有过的,证明了他心情之好。 “那就麻烦陆书记了。” 安然也笑道:“周末我要去美国,诸葛先生如果有空的话,我很想邀请同行呢。” 诸葛青云这次来一方面是为了表示一个姿态,同意了诸葛欢儿和丁二毛之间的来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生意,思来想去,他认为安然没有理由骗她。以前跟安然有过生意上的来往,对于她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的,是很实在的一个人。安然提出邀请他一起前往美国,当然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并无虚言,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即便诸葛青云还是死不悔改,执意反对诸葛欢儿,他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考虑到他毕竟是诸葛欢儿的爷爷,现在上门又有主动谢罪的意思,那就做个顺水人情。 诸葛青云一听此言,顿时喜出望外,道:“有,有,我有的是时间。” 安然笑道:“诸葛先生,在没有见到事实之前,说合作愉快有点为时过早,不过希望我们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诸葛青云喜形于色道:“这话就见外了,能与安氏集团做生意是我的荣幸。” 陆渐红嘴巴动了动,不过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诸葛青云见识到了安然在安氏集团的地位,再作定论。 又聊了几句,诸葛青云识趣了告辞,临走的时候,诸葛青云道:“陆书记,你不是俗人,所以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了,以后只要有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出力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陆渐红笑道:“老先生言重了,二毛是我的司机,我是把他当家里人看的,现在跟你孙女有了姻缘,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过他们之间的事还是低调为好。” “知道,知道。”诸葛青云走下台阶,转身道,“陆书记,请留步。” 目送诸葛青云上车离去,陆渐红向摇下车窗的诸葛青云挥了挥手,这才回了房。 洗澡上了床,安然笑吟吟地道:“渐红,刚才看你笑的样子,好像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知我者,安然也。”陆渐红笑了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厉声,道,“梁国忠这么害我们,不能便宜了他们,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这件案子草草结了,安然也感到很奇怪,听陆渐红这么一说,便知道是迫于压力不再继续追查了,不由道:“渐红,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陆渐红阴森森地笑了一声,道:“傻事我不会做,两败俱伤怎么能达到我的目的,哼哼。” 安然摇了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几天我就走了,你安安心心地工作,那些身外之事还是别去做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呀,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善良了,我跟你说,商场如战场,接手了安氏集团,你的担子就重了,该心狠手辣的时候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瞧你说的,好像要去打仗一样,做生意,我知道怎么做的。” 话题成功转变,两人胡扯了一阵子,陆渐红道:“明天把这个消息告诉二毛,二毛非得乐死不可。” 安然笑着说:“有"qing ren"终成眷属啊,我也为他们高兴。” 次日晨,陆渐红将这个消息通知了丁二毛,出乎意料的是,丁二毛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欣喜,虽然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是对于感情的到来,他似乎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对于他的这种状态,陆渐红能说的只两个字:惜缘。 一纸文件,免去了陆渐红双皇市市委书记,双皇市原市长潘顺利任双皇市市委书记。 省委组织部长林玉清带着这份文件亲自到双皇市宣布,潘顺利差点没激动得晕死过去,不过也幸好陆渐红不止一次地作过暗示,还算有心理准备,所以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态来,只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没有亲自到场有点遗憾。不过前一阵子基金会风波弄得沸沸扬扬,陆渐红没有出面也在情理之中。况且省委组织部长亲自宣布任命,潘顺利已经很有面子了,当初陆渐红上任的时候,可是只有个常务副部长来的。 正文 出售还是控股 一番例行的程序之后,潘顺利热情地留林玉清共进午餐,林玉清在陆渐红面前表现得很低调,但是在别的市委书记面前,那可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所以接受敬酒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沾沾唇。 结束后,林玉清跟潘顺利单独谈话,转告了陆渐红的话,当听说市长一职省委组织部征求他的意见时,潘顺利简直是热泪盈眶,对陆渐红的尊敬和爱戴那是就差泣不成声了,不仅把自己提了上来,而善了后,跟着这样的领导,不死心塌地,还算个人吗? 看到潘顺利满脸的感动之色,林玉清也不由感叹陆渐红的人格魅力,这种贴心之举,下属想不忠心都难啊。 林玉清在回省委的路上,将情况向陆渐红作了简单的汇报,陆渐红笑道:“辛苦林部长了。” “这是我份内的事,谈不上辛苦。”林玉清笑着挂断了电话。 这边陆渐红刚放下电话,潘顺利的电话便打来了,充分表达了对陆渐红的感激之情,在电话里陆渐红似乎还听到潘顺利有些哽咽,陆渐红笑道:“老潘,做了书记,担子更重了。” 潘顺利拍马道:“陆书记,以前您一直都是我的主心骨,现在你撂挑子了,我很惶恐啊。” 陆渐红笑道:“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你老潘还是有能力的。” 潘顺利表态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订下的政策和发展思路,带领广大干群为双皇的腾飞作应有的贡献。” 陆渐红道:“你现在是市委书记,应该有自己的路子,在原有的基础上走出新路。” 潘顺利道:“陆书记,另外还有件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 潘顺利说的是前些日子有德国的投资商过来,对双皇酒业很感兴趣,在了解到双皇酒业的发展遇到资金困难的情况后,提出入股的方案,只是要占51%的股权。市委市政府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发展思路,既有了资金的加入又开拓了国际市场,实在是一举两得。可是这个看上去很完美的方案,却遭到了以双皇酒业董事长杨凤劲为首的全厂工人的反对。 虽说双皇酒业是集体企业,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政府基本上没有怎么介入,自从上次杨风劲重新任职厂长之后,市财政除了拨了前期的启动资金以外,基本就没有怎么过问,而且遇到的阻力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集体性行为,并且是经过全厂职工大会的表决的,在反对书中,全厂的工人都签了名。 在招商引资这个大政策之下,市委市政府还是很重视德资的入驻的,但是很有难度,潘顺利趁着陆渐红心情好提出了这件事,希望能得到陆渐红的指点。 国际投资是件好事,不过陆渐红不赞成外资注资控股或收购国内企业,尤其是集体企业。 在我国不少的知名品牌,比如南孚电池被美国的吉列集团收购,汇源果汁被可口可乐收购,大宝投入到美国强生门下,其他的还有娃哈哈、中华牙膏、美加净等等。陆渐红站不到保护民族企业这个高度,但是在他看来,一味地出售品牌企业,并不是值得推广之事,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还是倾向于自力更生这一步骤。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完全表达自己的想法,淡淡道:“双皇酒业的酒我前些日子喝了,口感很好,并不逊色于一些名酒,只是在宣传和推销方法上有点保守,这个酒毕竟是咱们双皇自己的牌子,市委市政府还是应该尽力扶植,不能遇到点困难就想着抛包袱,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老潘,招商引资的最终目的是发展,但是思路也不能太活跃了,引资来的是企业,但是本土企业也是企业,在政策上非但要享受优惠,还要倾斜,保护和提高本土企业创业者的积极性,要吃准招商引资精神的精髓啊。” 潘顺利没想到陆渐红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他的本意确实是想把双皇酒业卖掉的,德方已经同意原厂职工愿意留下的一个不辞退,这实在是一件好事,不知道陆渐红为什么会对杨风劲的做法持默许态度,略一沉吟,道:“陆书记,我坚决按照您的指示办。” “德方要来投资是好事,也不一定非搞酒厂嘛,怎么留下来,你这套班子可得好好动动脑筋,另外,尽快把市长一职的人选报上来。就这样吧。”陆渐红放下了电话。 内线电话响起,孟子玉低声道:“陆书记,鲁省长的电话。” 陆渐红略一迟疑,抓起电话,道:“鲁省长,您好,请作指示。” 鲁寒星笑了笑,道:“渐红书记,有一件事情想要证实一下,听说双皇那边有个酒厂搞得不错啊。”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确实有个酒厂,鲁省长有什么疑问吗?” “呵呵,我听说德国有个公司要投资八个多亿控股,这是件好事,也是大事啊,如果能促成投资的成功,那可是为甘岭的招商引资工作写了浓浓的一笔啊。”鲁寒星笑着道。 陆渐红又是一呆,这边潘顺利刚刚汇报过,怎么那边鲁寒星就知道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鲁寒星有点打秋风的意思啊,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对于德资控股的态度,所以他不大可能是想揪自己的这个小辫子。 疑惑之中,陆渐红道:“子玉,通知景秘书长过来一下。” 景珊很快到了,见陆渐红神情凝重,也不由严肃起来,道:“陆书记,什么事?” 陆渐红道:“有德资要控股双皇酒业,可能有矛盾,你去了解一下情况,另外,到信访局那边问一问,有没有这方面的信访件。” 景珊心里打了个顿,道:“我现在就去过问。”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许智杰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已经在君威大酒店安排了位置,除了他们兄弟二人外没有别的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介意我带个朋友过去吧?” 正文 以卵击石 “不介意,不介意,陆书记的朋友肯定是贵客,请都请不来呢。” “那好,七点钟我过去。” 陆渐红所说的这个朋友自然是诸葛青云。 基金会风波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是梁国忠指使的,但是梁国忠一系已经成为陆渐红的对立面,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作为对手,搞点动作,很正常,可偏偏他们搞的是下三滥的动作,而且还把安然扯了进来,这是陆渐红绝对不能忍受的。因为陆渐红,安然明着暗着吃了不少亏,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从心底里他觉得欠安然太多。出了这次事,陆渐红打定主意,要给梁家好看。原本是想揪住这个案子不放的,现在连周琦峰都受到了压力,他不得不搁浅这个计划。 梁家靠的是生意,那就从生意上去打垮他! 以前看梁家是雾里看花,一片朦胧,现在对梁国忠一系陆渐红已经摸到了一些底细,他们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强大,神秘的不是梁国忠一系,而另有其人。所以王朝集团并不是一个分支那么简单,应该占在一定的地位,否则,许智杰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求自己的帮助。 让诸葛青云今天晚上参加这个宴会,就是先让他了解一下情况,为下一步的收购做准备,另外,他也想看看诸葛青云到底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如果不配合的话,那就对不起了,他会酌情考虑是不是要安然减小合作机会。 只是有一点尚不明确,任老爷子曾经跟他说过,能帮就帮一把,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许氏两兄弟跟梁家有什么关系,以致于他们如此紧张。 打了个电话给诸葛青云,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诸葛青云并没有在省城,所以今晚并不能参加这个宴席,不过对于陆渐红的邀请诸葛青云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放下电话,陆渐红觉得诸葛青云不露面也好,免得在收购的时候,让许智杰察觉到诸葛跟自己的牵联。 下班时,通知安然今晚不回去吃饭了,又看了一会报纸,瞅着时间差不多七点二十了,这才上了车,缓缓向君威而去。 说好七点的,都快七点半了,陆渐红还没有到,许智青有点等得不耐,道:“大哥,他不会是涮我们吧?” 许智杰淡淡道:“求人办事,等就等一会了,又不会掉半块肉,淡定些。对了,有没有跟你老丈人谈这件事?” 许智青神色一黯道:“这事就别提了,被老爷子臭骂了一通,差点没撵我滚蛋,小瑾也对我没什么好脸子。大哥,老爷子都快退下来的人,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许智杰眼角微微一抽,道:“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赵瑾了。智青,你要记住,男人当以事业为重。” 许智青不由道:“大哥,王朝集团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为了报答梁家的恩情,这么做值得吗?” 许智青说的是龙筱霜,当初许智杰为了能够得到陆渐红的帮助,不惜将自己的心上人龙筱霜拱手推给陆渐红,许智青认为这么做,不仅是对感情的不尊重,更是对龙箱霜的侮辱,可是许智杰一意如此,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实在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男人需重诺,当年许家受了梁家大恩,在他们困难的时候,我们自当承担责任。”许智杰咬了咬牙道。 这时,陆渐红推门而入,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 对于陆渐红故意晾他们,两兄弟是心知肚明。许智杰笑道:“陆书记是大忙人,又是领导,咱们等一等,没有关系的。” 陆渐红坐了下来,许智杰道:“陆书记是带朋友过来的呢?” 陆渐红耸了耸肩道:“临时有事,是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不过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 “陆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人,是不是可以上菜了?”许智杰也巴不得没有外人,否则说起话来也不方便。 菜并不多,但都很精致,很有特色,酒则是三十年陈的茅台,瓶子一开,满屋子都是香气,陆渐红笑道:“君威居然有这样的好酒。” 许智青笑道:“酒是我们带来的,知道哥哥你对酒情有独钟,所以特意从京城带了两瓶。”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原来我在你们的心里就是个酒鬼啊。” 许智杰在桌子下踢了许智青一脚,笑道:“小说家古龙说过,好饮者俱是豪爽之人,我觉得陆书记是个真汉子,所以以卵击石一次,陪陆书记浮一大白。” 陆渐红哈哈笑道:“一大白怎么能够?来,咱们三人平分!” 求人办事,自然得有求必应,可怜了许智青酒量不行,两大杯下去,实在有点扛不住,悄悄地含了口酒,借着擦嘴的工夫吐了出来。 陆渐红“酒精”沙场,当然看得明白,本来对王朝集团下杀手,还有点愧疚的,现在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智青好像不行了嘛。”陆渐红取笑着端起了酒碗,道,“我不强人所难,这杯干了,结束。” 陆渐红的话里故意隐隐带着些不满的意思,七八两酒下去,虽然只是陆渐红酒量的冰山一角,但由于是阵酿,浓度很高,陆渐红还是受到了酒精的作用的,对于许智青的敌意便没有完全能够掩藏得住,这里面自然还是因为赵瑾,这是个无奈的念头,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跟赵瑾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是当她有了男朋友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或许这是天下男人普遍的思想吧。 许智杰倒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笑道:“智青酒量差,不算数,陆书记,咱们来。” 许智杰一开口,陆渐红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笑了笑道:“酒要适可而止,否则会误事,一会还要谈事情。” 见陆渐红这么说,许智杰也不再追击,三人整完两瓶酒,许智青头重脚轻,瘫在了沙发上。 陆渐红笑着和许智杰坐到了偏厅,喝着清淡的茶,许智杰道:“陆书记,明人不说暗话,只要能帮助解决王朝集团的危机,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正文 卖掉王朝 陆渐红笑了笑,不动声色道:“你觉得我现在会要什么呢?” 许智杰有种受嘲弄的感觉,不过事实令他很吐血,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陆渐红能够看得上眼的,只得无奈地道:“陆书记,我知道你眼界高,不妨说说吧。”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直接谈事情吧。王朝集团现在面临的状况,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为了这个事,我跟主要领导汇报过多次,可是主要领导的态度很模糊,我也很难办,毕竟目前的政治局势比较敏感。”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沉声道:“要想让王朝集团生存下来,只有一个办法。” 许智杰不由道:“什么办法?” “易主,换一个跟梁家没有丝毫关系,从来没有进入过别人视线的主!”陆渐红说得很缓慢,可是他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在重重地敲击着许智杰的心脏。 “你是说卖掉王朝?”许智杰睁大了眼睛。 陆渐红缓缓道:“这么理解也可以,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别的方法,这还要看购买王朝的人有没有实力和魄力,毕竟王朝现在受到的打击不仅仅是来自于商界,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许智杰沉默不语,如果卖掉王朝,那跟不解救有什么分别? 陆渐红也不多说,直接道:“卖掉,还有买回来的机会,如果死掉,永远都没有再活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刚刚就餐的餐厅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惊叫声。 两人都是一惊,大步过去,只见许智青拽着一个服务员纠缠不清。 陆渐红皱了皱眉,许智杰一个健步跨过去,劈手一个耳光打得许智青眼冒金星,不由松开了手,那服务员趁机挣脱跑了出来,陆渐红一眼瞅到,这服务员长得很像赵瑾。 “你是不是疯了?”许智杰大声呵斥道。 许智青也意识到自己做了荒唐事,低声道:“我睡着了,还以为是她是小瑾。” 这时,那服务员带着酒店的保安上了来,陆渐红拦了一下,向那保安道:“打电话给林太平,告诉他我姓陆。” 那保安是见过陆渐红的,也不敢多废话,一个电话打到了林太平那儿。 听说陆渐红在,林太平不敢耽搁,以最短的时间赶了过来,低声道:“陆书记召唤,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我朋友喝多了,看错人,以为这丫头是他以前的一个故人,闹了点误会,我不想闹大了。” 林太平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口气,道:“没关系,没关系,小事。”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不过这丫头受了些委屈,补偿一下吧,你看着办。” “明白!”林太平笑了笑,道,“陆书记,要不要别的安排?” “回家睡觉!”陆渐红哈哈一笑,不过扭头看向许智青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屑之色,酒后无德,这样的人配得上赵瑾吗? “陆书记,麻烦你了。”许智杰跟在陆渐红身后低声说了一句。 “不能喝酒,以后注意点。”陆渐红淡淡抛下了一句,道,“我不想看到小瑾难过。” 陆渐红甩下他俩离开,许智杰面色铁青,斥道:“智青,你到底怎么回事?” 许智青酒已醒了大半,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 景珊的调查有了结果,一上班便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事情如潘顺利向陆渐红汇报的差不多,唯一有些区别的是,潘顺利说得还不够严重,原来酒厂的工人到市政府去请过愿,杨风劲更是表态,有能力搞好酒厂。可是市委市政府也不想德方投资的事就这么黄了,给杨风劲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后来,有工人写人民来信到省信访局,信访件已经被景珊复印了一份带了过来。 陆渐红看着信访件的内容,虽然字不多,却能感觉到工人们对厂子的感情,让陆渐红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沉默了一阵子,陆渐红觉得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对本土企业造成不良的影响,一定要扭转重外轻内的观念,便道:“这件事你跟进一下,一定要考虑到工人们的情绪。” 景珊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渐红考虑的不仅仅是双皇酒业的个性问题,而是鲁寒星插手了这件事,从他昨天的电话已经感觉到,他是倾向于德资控股的。作为一个省长,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双皇市委市政府谁敢违背他的意愿?这样一来的话,一头是省领导的压力,一头是酒厂工人的压力,双皇很为难啊。 好你个鲁寒星,这一招抛砖引玉还真够歹毒的。双皇如果照他的意思办,势必会将工人的不满情绪推向高峰,容易引起不稳定因素。如果不予理睬,就会容易被扣上个目无领导的帽子,还真是左右为难。 面对这种阳谋,陆渐红也不是无计可施,只是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双皇市市委书记,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站在全省的高度,况且现在是考验潘顺利的时候,所以陆渐红并不方便去插手这件事,这一切都看潘顺利的造化了,希望景珊能起到推动作用。 将这件事暂时抛诸于脑后,陆渐红觉得该是去京城一趟的时候了。 看着差不多快下班了,陆渐红溜达着步子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并不在,黄澄见陆渐红过来,起身相迎,笑道:“陆书记过来了。” “黄秘书还没下班,很敬业嘛。”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问道,“周书记不在?” “上午去京城开会了。”黄澄停顿了一下,又追了一句,“要过两天才回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没事的话咱们聊聊。” 黄澄放下手中的活,从抽屉里拿出软中华,陆渐红却扔了根特供过去,黄澄接过,心中大是震惊,这种烟就连周琦峰也未必能弄得到啊,笑道:“陆书记,这个烟我这还是头一回抽呢。” 正文 打给领导的电话 陆渐红直接把烟扔了过去,笑道:“没什么稀罕的,我那边还有,回头我让孟秘书给你递一条过来。” “不敢,不敢。”黄澄深深吸了一口烟,“我可不敢顺陆书记的烟。陆书记,那边的房子住得还好吧?” “环境挺好,一睁眼便能看到太阳,一醒来便能听到海水的声音,很好。” “陆书记能喜欢我就放心了。”黄澄笑着道,“前些日子还真挺为陆书记担心的,幸好吉人天相,那几天周书记都没露过笑脸。”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没有给省委丢脸。” “陆书记言重了,大家都知道陆书记和陆夫人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我的年纪差不多,出了这个院子,都是兄弟。”陆渐红不再提这件事,笑着说,“那你先忙着,黄秘书,身体要紧,可别太努力了。”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面对陆渐红的态度,黄澄可不敢真的跟他兄弟相称,将陆渐红送出门,黄澄回了来,嘴解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自己的努力总算起到了作用,虽然还没有明显的作用,但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不过听说了上次常委会上的激烈争斗,黄澄也意识到,只要周琦峰一走,陆渐红面对的将极有可能是鲁寒星这个一把手,那时的斗争会惨烈到何种程度,真的很难想像。只是这些都是后事,也轮不到他去考虑,他目前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在周琦峰离开之前给自己谋一个好位置,最好的自然是能到哪个比较发达的城市去干个副市长之类的,再不济也是部门的一二把手吧。当然,这只是目标,距离实现还需要努力。 加油!黄澄竖了竖握紧的拳头为自己打气。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孟子玉提醒道:“领导,该下班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却坐着没动,完全没走的意思,孟子玉自然也不会先行离开,倒不是因为孟子玉跟他住在一起的缘故,而是一种习惯,万一一会有工作安排呢?在这一点上,焦洪兵与他有着天壤之别。 陆渐红坐了一会儿,估摸着这个时候周琦峰应该不在公务,便打了他的另一个手机号码。 此时的周琦峰正抱着孙子,周伟潮拿着手机过了来,道:“爸,渐红的电话。” 周琦峰把孩子交到了柏梅的手上,接过电话,沉声道:“喂……” “书记您好,没打扰您吧?”陆渐红试探着道。 “什么事?”在孩子面前,周琦峰跟下属通话还是要保持那份威严的。 陆渐红道:“周书记,后天我打算去一趟京城,向您汇报一下。” 周琦峰道:“好,记得我说的话。” 陆渐红听到电话里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猜周琦峰是在周伟潮那儿,心头不由好笑,嘴上却道:“我肯定要去找伟潮叙叙旧的。” “就这样。”周琦峰挂了电话,随手扔到沙发上,抢过小孙子高高举起,用短短的胡渣子去摩挲着孩子嫩嫩的肌肤,逗得孩子咯咯大笑。 周伟潮和柏梅相视一眼,默然而笑,此时的周琦峰也就只是一个孩子的爷爷而已。 明天是周五,陆渐红将手头的工作梳理了一下,一一进行了交办,又特意打了电话给景珊,让她跟进双皇酒业事件,务必落实到位。 做了这些,陆渐红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而孟子玉还没有走,见陆渐红出来,孟子玉赶紧站了起来。 陆渐红笑道:“这么晚还没下班?” 孟子玉笑了笑,道:“领导没走,万一有事我还得回来。” 陆渐红想了想,道:“明天我有点事,放你三天假,回去看看你妈吧。” 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事,孟子玉自然不方便多问,便道:“领导有没有事情要交待?” 陆渐红笑着说:“放你假你就回去,啰嗦什么?走吧,回家。” 吃了晚饭,陆渐红跟安然提起这件事,安然去美国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就是周六,所以陆渐红打算明天带她回一趟洪山,这次去美国春节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怎么也要回去跟孩子老妈等人道个别。另外,陆渐红还要去燕华一趟,龙翔天的事赵学鹏出面了,陆渐红怎么也要帮这个忙,所以他必须与龙翔天见一面,问一问相关的情况。江东的政治局势,陆渐红也只是有些微的了解,详细的并不清楚。 安然同意了这个打算,想到即将离开家乡去美国,安然略有些黯然,以前虽然也离家,但在心理上觉得还是在一起的,当自己要去大洋彼岸的时候,心中的感觉真的是难以言喻。 而此时的湾水县,梁家,却是气氛沉闷,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梁老太爷梁国忠刚刚发过火,两个儿子都垂着头不吭声,小字辈梁恩科和梁恩健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不是?搞出这么大的事来,是不是诚心毁了梁家?”梁国忠虽然已经在刚刚骂了一通,可是见到这帮如丧家之犬般的晚辈,气是不打一处来。 “爸,您就少说两句吧,可别气坏了身子,做也都做了,现在还是看看该怎么办吧。”梁诗劲的老婆郝香莲劝了一句。 梁国忠瞪着眼睛道:“你也别卖乖了,这件事你能说一点都不知道?” 郝香莲不吭声了。 “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扳倒他了。”梁诗栋死不悔改地说,“爸,您也看到了,如果不是陆渐红给胡克勃撑腰,他有这个胆子吗?连恩地健都敢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有老子顶着,梁恩健的腰稍微挺直了些,抬起头来正遇到梁国忠愤怒的目光,吓得赶紧垂下了头。 “报啊,你怎么不报?”梁国忠讽刺地反问了一句。 这时梁诗栋道:“爸,陆渐红确实也太不地道了,已经说了不追究恩健,现在又来了个釜底抽薪,如果咱们再不做出反应,那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打击……” 正文 背景的可怕 话还没说完,便被梁国忠粗暴地打断了:“反应?一个糊涂,现在全都糊涂了。你们知道陆渐红有什么背景吗?” 梁恩科功败垂成,眼看就要成功,最后却被一个意外给搅了,不由冒出来一句:“一个被驱逐出家族的人而已,能有什么背景。” 梁国忠冷笑着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他有什么背景!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就是他的背景!” 众人不由呆了一下,这代表着什么,就是再无知也是明白得很,梁恩科不由抖了一下,幸好自己没有成功,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梁国忠又道:“就是没有背景,就凭着他一个省委副书记,也不是这点小伎俩能搞得倒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哼,要不是我动作快,你以为你们能抽身事外?” 现在没有一个人再轮嘴子了,个个都沉默着。 见此情形,梁国忠心头不由暗叹,真是后继无人啊,三个孙子没有一个能成器的,只能走走顺风路,稍微遇到一点逆境,除了搞点小伎俩耍点小聪明,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抗压能力实在太差了。 “我警告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准再绕那些花花肠子,虽然事情已经压了下来,但是陆渐红被泼了这么一身脏水,不可能善罢干休的,不叫的狗才咬人,所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梁国忠多少有点无奈,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嫡子嫡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子,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只是他忘了,陆渐红虽然不姓梁,但也是他的外孙,由此可见,在他的心中,陆渐红的地位是远远不及其他人的。 次日天一亮,陆渐红让牛达开着安然的沃尔沃,带着孟子玉离开了省城。 途经双皇,放下了孟子玉,便直奔江东而去。 为赶时间,牛达加足了马力,一路无话,十点多钟到了洪山。昨晚陆渐红打过电话,所以孟佳和高兰都在。陆渐红要牛达写回家跟林雨团聚,之后与家人简单聊了几句,当问到晚上回不回来的时候,陆渐红想了想,说:“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沃尔沃s40停在了明朗会所外。 见到这辆车,会所的主人张荣强忙不迭地迎了出来,笑道:“渐红,你小子就喜欢搞突然袭击。” 陆渐红笑道:“借你这个地方用用,给我安排一个清静点的房间。” “没问题。” 半小时之前,龙翔天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很快要到江东,希望龙翔天能抽个时间见个面。 换了以前,陆渐红的这个要求,龙翔天是要保持矜持的,可是现在处境堪忧,那就是另外一会事了,陆渐红主动会面,看来赵学鹏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陆渐红并没有等多久,房间里便迎来了戴着帽子和眼镜的龙翔天,见到他这副装扮,陆渐红心头升起了一股悲哀,这还是当年不可一势的省委shu记吗?居然沦落到出门要化妆的地步了。 “龙书记,请坐。”陆渐红起身关上了门。 龙翔天的脸暗红了一下,道:“世事难人啊,渐红,我还真没想过我是你姨父。” 对于龙翔天主动攀亲的举动,陆渐红理解为江东真的不在龙翔天的控制之中了,换句话说,上级已经对江东采取了手段。 “我也没想过有个省委shu记的姨父。”陆渐红笑了笑,道,“赵叔上次打了电话给我,那一阵子恰巧很忙,正好这两天可能要去京一趟,有些情况我不是太清楚,所以急切地跟姨父会个面。” 陆渐红的态度很是直白,不过这一声姨父却减少了龙翔天的尴尬,这种亲人间的对话氛围要比同事来得更亲和融洽一些。 一个多小时后,龙翔天匆匆离开了明朗会所,陆渐红抽着烟,消化着龙翔天的话。 正如陆渐红所猜测的那样,抱着疑人不用的态度,上级已经把重心向省长骆宾王那边倾斜,所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龙翔天快速地丧失了对江东的控制,如果没有什么转机的话,这种情况相信只能维持到年底,龙翔天就有可能提前进入二线,也难怪龙翔天如此着急。 情况比陆渐红想像的要更严重一些,回思与龙翔天的接触过程,整体来说,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现在又沾上亲戚关系,而且其中还有对自己恩大于山的赵学鹏,这个忙一定要帮。而反观骆宾王,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当年陆渐红任俊岭市市长时,骆宾王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所做的事情多多少少地曾让陆渐红转了些弯,所以相比之下,该怎么做便一目了然了。其实事情说起来复杂,操作起来也并不太难,龙翔天只要扯清了跟梁家的关系,那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可关键的问题是,帮他扯清关系的人是谁,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回到办公室的龙翔天虽然表面一片平静,但是心里却是思潮汹涌,陆渐红刚刚有点轻描淡写,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力,更不知道把握会有多大,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陆渐红心里也没有底,帮忙的基础都取决于老爷子,这一次陆渐红自己也感觉,在别人的眼中有些多管闲事了,不知道老爷子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仗势自宠。 事情办完,得到了比较有用的信息,陆渐红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拒绝了张荣强留下吃饭的要求,直接开车回洪山。本来他还想去见一见赵学鹏的,可是事情没办,不是太好交待,也怕遇上许智青。提到许智青,陆渐红不由想起许智青酒后失德的事,冲着这一点,陆渐红不敢保证自己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路经超市,陆渐红下车买了些东西,算是给孩子们的礼物,没有办法,事情多时间少,能陪孩子的时间就更少,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去弥补遗憾,只希望孩子们长大了能理解自己。 正文 政治层面 天还没黑,陆渐红便回到了洪山,等孩子们回来,陆渐红把买好的礼物进行了分发,孟瑶开心得几乎要串上了天,只是扬帆远航却是不屑一顾,也不知道是对陆渐红的抵触还是在贵州学校那段时间让他们成长太快所留下来的后遗症。 晚上吃了晚饭,孩子们按照睡觉了,一家子坐在一起聊天,显然她们已经知道了安然即将去美国的事情。在梁月兰看来,安然此举完全没有必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操安氏集团这个心干嘛。不过对于儿媳的决定,梁月兰并没有横加干涉,她是知道安然的性格的,闲不住,只是安氏集团那么大,真的怕她太累。 孟佳则一脸羡慕,经历了早期的挫折,孟佳实在不想就这么相夫教子,况且相的还只是三分之一的夫,而且一年都难得能相聚几回,不过孟瑶现在还小,根本离不开自己,只得将跃跃欲试的想法抛在脑后。 高兰则是满脸地担忧,道:“然姐,美国那么远,那里的治安不是太好,还有**情绪,你一个人到那边真的很难让人放心,让黎姿跟你一块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安然笑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至于安全问题,没你们想像的那么恐怖。” 高兰执意道:“然姐,我已经决定了,黎姿,你跟然姐去美国,没问题吧?” 安然赶紧道:“真的没这个必要,再说了,如果真的治安不好的话,公司肯定有保全人员的。” 黎姿的任务是保护高兰的安全,实在是不想掺合进去,可一听安然把她跟普通的保全人员相提并论,鼻子就有点歪了,道:“然姐看不上我啊。” 一听这话,安然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笑道:“黎姿,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兰恍然道:“原来然姐是怀疑黎姿的能力啊,黎姿,你可要证实一下哦。” 黎姿抬了抬眼皮子,道:“我不希望有证实的机会。” 一句话,让大家心头都是一暖,陆渐红也觉得有个人过去照应是好事,不过黎姿是小高安排过来的,让她到美国去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悄悄出了去,拨了个电话给小高,小高一听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老大,你当我这里是保镖公司呢?” 陆渐红羞成恼怒道:“真磨叽。” 小高嘻嘻笑道:“说实话,黎姿是队里最优秀的,也是唯一的女性,你不会让我给你安排一个大男人去吧?那也不方便啊。”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那黎姿去美国会不会违反规定?” “这个问题不大。”小高笑了笑道,“相关的手续我来办吧。” “先谢了,明天请你吃饭。”陆渐红挂上了电话,没急着回去,在外面抽了根烟,正要回客厅,黎姿拿着手机出来接电话。 陆渐红回到客厅,安然已经妥协了,见陆渐红进来,苦笑道:“渐红,高兰把她的人给了我,你可要负责好她的安全。” 陆渐红失笑道:“怎么把洪山说得好像是暴乱地区一样?” 高兰也笑道:“是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觉得然姐比我需要保护。” 这时黎姿接完电话回了来,道:“领导已经同意了,并且说这是项政治任务。” 陆渐红一头大汗,什么时候提高到政治层面了? 这一晚,大家睡得都有些晚,难得能够开开心心地坐下来聊聊天,梁月兰心头大是安慰,也不由很是佩服儿子的本事,能把这么三个优秀的女子收入麾下,而且还哄得她们这么和睦相处,不简单啊。 天一亮,牛达便到了,陆渐红没有让他开车,要他留下来多陪陪林雨,周一自行报到,牛达无奈点头。 昨晚聊得很开心,可是在分别的时候,情绪上都有些黯然,倒是安然笑道:“换个地方而已,孟佳,高兰,渐红最挂念的便是家人,所以为了他,你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二人同时点头,陆渐红笑了笑道:“好了,好像要去火星永远不回来似的,大家高兴一点,安然接手的可是知名企业,将来咱们有大把的票子用,想想这些,笑都来不及啊。” 一句玩笑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孟佳过来抱了安然一下,道:“然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安然点着头张开另一只手,将高兰也拥在了怀中,高兰也道:“谁要是敢欺负你,就让黎姿揍他。” 梁月兰的情绪被三人的相互关心所感染,不由落下了泪水,道:“安然,如果不开心,就赶紧回来,不要委屈自己。” “我知道了,妈,你们保重。”安然咬了咬牙,道,“你们都保重。” 上了车,安然这才流下泪来,陆渐红递过去一张纸巾,不由道:“安然,不如不要去了。” 安然拭着泪痕道:“我还要赚钱给你们花呢。” 陆渐红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啊,还开得出玩笑。” 一路上打着趣,冲淡了不少分别的哀伤,嘻闹中便到了京城。 下了车,安然笑着道:“黎姿,你在这里的时间最长,你做向导。” 黎姿笑了笑道:“我在京城的时间虽然长,不过除了执行任务就是训练,可能还没你们对京城熟悉呢。” 安然知道陆渐红来京城并不全然是为了送她上飞机,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便笑道:“渐红,签证还有点手续上的事情,我先去办,你休息一下,电话联系。” 对于安然的理解,陆渐红将那份贴心放在心头,道:“也好,我正好也有点事要办。黎姿,那麻烦你陪安然了。” 黎姿淡淡一笑,道:“份内的事。” 安然却道:“黎姿,不管是我,还是高兰,还是别的人,都是把你当自家妹子看待的,所以不要再说份内的事。” 黎姿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向着车屁股摆了摆手,陆渐红拿出电话,拨了小高的电话,道:“我在希尔顿大酒店,晚上请你吃饭。” 正文 任老疯子 小高呵呵笑道:“你倒是蛮快的嘛。任主席正在午睡,半小时后再打电话过来。” “老地方吗?是我过去还是你来接我?”陆渐红有些厚颜无耻了。 小高怔了一下,心里显然也有这个想法,笑道:“自行处理吧。” 大白天的,陆渐红不担心会再遇到劫车匪徒,打了辆车直接向着老爷子住的小屋过了去。 到了地,出租车被拦了下来,是两名军人,陆渐红知道他们是负责保护老爷子安全的,付了车资,下了来,道:“我是陆渐红。” 这个名字从老爷子和小高的口中听过不知多少次,不过还是检查了证件之后,这才放了行。 见到小高,两人握了手,小高笑道:“任主席刚醒,已经等着你了。” 陆渐红笑了笑,进了小屋,见到老爷子精神矍铄,心里也很是开心,道:“爷爷好。” 任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今天这么乖,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爷爷,您不会是诸葛亮再生吧?掐指一算便知道我有事找您。” 任老爷子又是一笑,道:“少说废话了,有屁就放。” 陆渐红坐了下来,在口袋里摸了摸,却只摸出个打火机出来,拿眼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不由气结:“我上次给你的烟呢?” “送人了。”陆渐红实话实说。 一包烟砸向了陆渐红,被陆渐红敏捷地接住,拆开抽出一根递给了老爷子,然后自己才点上了,吸了一口,这才道:“爷爷,我这次有点狗拿耗子了。” “龙翔天吧?”任老爷子斜了他一眼。 陆渐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是正色道:“虽然是多管闲事,可是说起来,与我自己也有点关系。” 陆渐红将关系到王朝集团以及梁氏家族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道:“爷爷,龙翔天的爱人虽然姓梁,但这么多年来,确实是一点联系都没有。而且王朝集团的主人易了主,跟他爱人梁诗蕊执掌门户的时候,不知道隔了多少年。况且龙翔天身为政治局委员、省委shu记,对于当前的政治形势还是很了解的,他没有理由去趟这淌混水。” 任老爷子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忽然一笑,道:“渐红,梁家找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陆渐红知道任老爷子的意思,苦笑了一下,道:“那倒没有。恰恰相反,现在已经是势如水火了。” 陆渐红说起了母亲梁月兰身上发生的事情,任老爷子听完不由一声长叹,道:“当初看你妈就不像一般人,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隐秘的故事。” 陆渐红又把梁家如何给他泼脏水的事说了,任老爷子双眉猛地一扬,道:“找死!” 陆渐红笑道:“这些事您老就别操心了。” 任老爷子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半晌才道:“怪不得最近对梁氏的态度有点模糊,原来是梁国忠这老小子,渐红,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尽管放手去做,有谁跟来阴的,有爷爷找他麻烦。”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真的不用您老操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任老爷子愣了一下,道:“那我拭目以待。” 任老爷子又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下,皱眉道:“去换套正经衣服,晚上带你去见个人。” 陆渐红不由瞠目结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有不正经的地方吗?” “叫你去,你就去,真啰嗦。” 见老爷子有动拐杖的意思,陆渐红赶紧起身:“我这就去换,爷爷,晚上又见谁?”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老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陆渐红呆了一下,不会又是见一号首长吧?想到上次被搞了个措手不及,陆渐红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首长的气势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支撑得住的。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身上跟洗了澡似的。 脱了t恤,换了衬衫西裤,把皮鞋擦擦亮,头发搞搞整齐,本来想戴副眼镜的,想想还是不要假充斯文了,老爷子这才称赞道:“这才像个人嘛。” 陆渐红彻底无语。 打了电话给安然,很抱歉地告诉她,晚上有点事情,已经在希尔顿大酒店订了房间,自己可能会晚点回去,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离会面的时间还有一阵子,老爷子跟他聊了一些别的事,话题引到了许智杰俩兄弟身上。 老爷子喟然一叹,道:“他们的爷爷跟我在战场上有过命的交情,可惜的是,这俩兄弟跟梁家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唉,不提这些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求个心安罢了。” 听老爷子这么说,陆渐红也不去追问,对于这俩兄弟,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感觉,现在见老爷子没有太过分保护的意思,陆渐红心里便有了数。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老爷子一声令下,陆渐红跟着老爷子钻进了红旗。 车在城市中穿梭,小高的开车技术真是一流的,而且对路很熟,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只不过越开越是向僻静的地方而去。 陆渐红估摸着这会见得可能又是什么大人物,越是大人物越不会住在喧嚣的闹市区,不过有了上一次拜见一号首长的经历之后,陆渐红已经波澜不惊了。 出了闹市区,车速慢了下来,老爷子忽然淡淡问了一句:“渐红,你猜猜我带你见的是什么人。” 陆渐红道:“我要是能猜到爷爷您的心思,那您也不是军委副主席了。” 这个马屁拍得够响,只不过老爷子不吃这一套,笑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绕绕肠子。” 陆渐红脸厚得很,一点都不脸红,道:“我问了您也不说。” 老爷子转头看了陆渐红一眼,悠悠说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出来,陆渐红不由吓了一跳,虽然不是一号首长,可是也不遑多让。 “总理?”陆渐红的眼睛瞪得圆了,他还真没有想到。 正文 跟着见领导 老爷子却不说话了,像是有意吊陆渐红的胃口,又似乎是磨练他的神经。 虽然陆渐红表现得一脸平静,但是他内心的激荡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爷子暗暗点了一下头,起码他掩饰得还行。 车了突然停在了一栋青砖红瓦的墙外,看上去很是古色古香,只是门前站着的两名武警却是打破了这种格调。 两名武警的表现有些让陆渐红意外,在老爷子下车的时候,站得笔直的两人又挺了挺胸膛,向老爷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渐红,跟我进来吧。” 陆渐红跟着进去的时候,在两名武警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讶。陆渐红明白得很,是因为年轻的他非但得到任老爷的青睐,还有机会进入总理的府邸。 进了去,陆渐红不由挺直了腰板,在一位中年人的带领下,穿过一条绿荫长廊,进入了一个花园般的世界。 陆渐红并没有把目光留在花园上,因为在假山前他看到一个老者的背影,负手而立,仿佛已经与那假山和假山的缝隙中流过的水融为了一体,就好像是这片花园中的一员,安静而和谐。 老爷子在他身来的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前停了下来,那中年人缓步走过去,低语了一声,那老者这才转过身来,微微笑了一声,道:“任主席,你来了。” 任老爷子也是微微一笑,道:“总理,我带了位小朋友来。” 陆渐红看着总理脸上的笑容,刚刚升起的一丝压力之感顿时消失了,那微微的笑意就仿佛是和煦的春风一般,柔和而亲切。 总理并不像一号首长那样惜字如金,也没有给陆渐红施加威压,仍然保持着那份微微的笑意,道:“甘岭省委副书记,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老爷子的脸上突然间像是洒了一层红光,笑道:“总理,你这么高的赞誉会让他翘尾巴的。” 总理的笑容增加了一些,道:“该给的赞誉还是要给的嘛,小陆,你过来。” 陆渐红一直保持着宠辱不惊的神情,闻言缓缓走了过去,这时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总理,您好。” 总理笑了笑,转过身去,环视着花园,道:“小陆同志,你觉得这个花园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一呆,难道领导说话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吗?一号首长问得是起码关乎到工作,可总理却问这花园怎么样,不懂啊。 不过有问,那是必有答的。 陆渐红在来的时候,已经扫了一圈花园,花园的面积不是很大,不过规划得很严谨,只是陆渐红对这些花啊草的并不精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笑了笑道:“我对花草什么的不是太有研究,如果说得不好,总理别见笑。” 总理淡淡一笑,等着陆渐红说下去。 陆渐红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很香!”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就连任老爷子也觉得陆渐红回答得狗屁不通,总理也是忍俊不禁道:“小陆同志挺风趣嘛。” 总理的和蔼让陆渐红心中一松,道:“总理见笑了。” “还没吃饭吧?一起吧。”总理刚刚会心的笑已经收敛,恢复了刚刚淡淡的笑意。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会有机会与总理共进晚餐,能得到这个待遇的人不多吧? 总理的晚餐很简单,稀饭包子,外加几碟小菜,如果不是亲身经经历,陆渐红就是死也想不到总理的晚餐会如此清淡。 因为简单,所以简单,十来分钟后,晚饭就结束了。令陆渐红吃惊的是,总理居然也抽烟,任老爷子破例也抽了一根,两位领导人都抽了,陆渐红不能装逼,也点上了一根。 任老爷子笑道:“陆渐红的老家在江东省洪山县,任甘岭省双皇市委书记前是在江东的俊岭市任市长,出身于江东省政府副秘书长,当时协助现任甘岭省常务副省长高福海工作。” 陆渐红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暗暗奇怪,老爷子怎么突然介绍起自己的履历来了? 总理也没有什么表情,微微点了点头,道:“听说甘岭省转变了以前的旅游发展思路。” 说了这句话,总理便住了口,陆渐红知道该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便道:“旅游带动工业、旅游促动工业的思路是今年甘岭省委省政府提出来的新的发展方略。甘岭虽然各项经济指标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但是仅仅单一的依靠旅游业,不符合中央提出的可持续发展思路,只有工业上去了,才能真正地做到可持续发展。” 总理笑了笑,道:“甘岭的工业工作是你负责的吧?” “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陆渐红谦虚地道。 总理微微点了点头,这时,一个保姆端着杯白开水走了进来,低声道:“总理,该吃药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该走了。 任老爷子起身道:“总理,早点休息。” 陆渐红也跟着起身道:“谢谢总理的晚餐。” 总理摆了摆手道:“小姜,送一送任主席。” 从那青砖红瓦墙的院子里出来,天已经黑了,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黑幕中那墙只有一道黑影,与总理的一番对话和共进简单的晚餐,犹如做了南柯一梦,陆渐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坐在车上,任老爷子一声都没有吭,陆渐红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到底能被打多少分,不过在他的心里,还是将总理与一号首长暗暗做了比较。在他看来,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首长无声无息中给陆渐红带来的压迫之感,是他永远的经历和回忆,永远都不会忘记,而总理则更具亲和力,比平日在电视里所看到的要更加和善,给人一种邻家爷爷的感觉。当然,这只是陆渐红凭着一面之缘所作出的判断,而且这些只能埋在心里,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不是他所随便评论的。 车在默默地行驶,老爷子似乎在考察陆渐红的耐心,惜字如金,陆渐红扭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欣赏京城的夜景,最终还是老爷子忍不住了,道:“小高,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饿死了。” 正文 悟性最重要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他心中正是这么想的,刚刚在总理那里只喝了半碗稀饭,早就扛不住了,闻言大喜道:“我要吃烧鸡,一整只!” 在一个农家菜馆里,上了几个菜,小高吃得很快,扒了两碗饭之后,便到门外守着,他的警觉性很高,另外他也知道老爷子跟陆渐红会作一番交流,自己在场也不大方便。 陆渐红的肚子已经填得差不多了,点上了一根烟,道:“爷爷,您点评下我今天的表现呗。” “我还以为你真能忍得住。”老爷子笑了笑,道,“今天算你运气好,你以为总理的稀饭是谁都有资格喝到的?” 陆渐红笑道:“原来是我表现好,还以为我沾了您的光呢,原来是您沾我的光了。” “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老爷子笑骂了一句,道,“总理是个重事务的人,问你花园怎么样,如果你真说的头头是道,恐怕你不会多留十秒钟。” 陆渐红不由一惊,随即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如果自己对花园发表一番评论,侃侃而谈,有可能给总理留下一个不务正业的印象,虽然有些片面了,但是这很有可能,倒不是他不想发表评论,只是他根本不懂花花草草的,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见陆渐红脸上微显错愕之色,老爷子也是心有余悸,当时也担心陆渐红沉不住气,信口开河,不过这个只是前提。陆渐红整晚的表现都中规中矩,尤其是饭后关于工业发展的那番对话,倒不是说陆渐红对于如何发展工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事实上也根本没有说过这些,但是从陆渐红的话中,可以反映出两点来,第一,是与党中央保持一致的,尤其是坚持可持续发展,这一点是符合了当前的大形势的。第二,他并不贪功。事实上,甘岭的工业道路是他提出来的,当然,如果没有周琦峰这个后盾,实施起来还是会有不小的阻力,能够像他那样为发展冲在第一线的省委领导毕竟不是太多。 这些话,老爷子并没有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总理其实是很关注龙翔天的。”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总理能够知道他的名字,陆渐红原本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现在他才知道,这里面有原因。总理想必是知道龙翔天的情况的,而对自己的受待见,或许老爷子是一个原因,但老爷子所提到的,他在江东省任省政府副秘书长并且是协助高福海工作可能也是个原因,高福海当初是龙翔天的人,秘书协助高福海的工作,而如今高福海又和陆渐红同在甘岭同管工业,这里面的关联不用多想。只是陆渐红还有个疑惑,不由道:“龙翔天的背景?” 老爷子对陆渐红的悟性很是赞赏,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渐红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龙翔天是总理罩着的,可是因为梁氏的关系,便生出了猜忌之心,这也太残酷了。由此陆渐红想到,层次越高,政治博弈便越是不显山露水,却也更加激烈,当然这也折射出目前的政治局势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别人的动作,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龙翔天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陆渐红没有妄自菲薄,并没有小瞧了自己,如果不是有老爷子今晚的安排,真的不敢想像龙翔天会面临什么样的一个局面。在很多时候,自己的表白抵不上别人的一句话。 见陆渐红神色凝重,老爷子以为他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处境,淡淡道:“你的政治轨迹里没有梁家的痕迹,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 陆渐红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苦笑了一声,淡淡道:“一个梁家,有这么重要吗?” 老爷子也是一声叹息,低声道:“这便是政治,不是朋友,就是敌人,那些立场鲜明的对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中立者,因为他们在等待时机,谁也不知道在关键的时刻,他们会倒向谁。判敌不准,此乃大忌。” 陆渐红在消化着老爷子的话,此时他想的却是自己的处境,上层建筑的博弈里暂时不会有自己的影子,可是老爷子的话虽然短小却精悍,放在哪里都有适用之处,就像现在的甘岭,或许中立者的确是真正可怕的。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对甘岭常委很多人的了解只是个表象。能到省委常委这一级的,谁没有自己的背景?谁没有自己的后台?就像目前与自己同盟的人,他又了解多少?关系最近的应该算是高福海了,自己又何尝真正地去了解过?还有与自己有着肌肤之亲的景珊,她什么时候任这个秘书长,又是怎么任这个秘书长的自己似乎都不清楚。 陆渐红的心有点凉,政治同盟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他们跟自己结盟,想要得到的利益又是什么? 陆渐红觉得自己应该转换一下思路了。 老爷子没有多留他,叮嘱他多关心关心高兰,之后便让小高送他回小屋。 陆渐红站在农家菜馆前,目送着红旗驶入了夜色之中,这才拦了辆出租车,前往订了房间的希尔顿大酒店。 安然和黎姿已经回来了,见到陆渐红没有酒气,很是奇怪,陆渐红惭愧地说:“混得不好,京城没有朋友。” 周六的时间是属于安然的,知道她已经订了晚上八点的机票,所以一整天,陆渐红陪着安然满京城地乱疯,不过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渐渐向八点靠拢,终于到了登机的时刻,陆渐红用力地与安然拥抱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当登机的提示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安然才松开了怀抱,脸上却已是一脸的泪痕,陆渐红强颜笑着抚了一下安然的脸,道:“好了,安心去吧,好好照顾自己,黎姿,安然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 正文 别有用心 黎姿在这些日子里,对陆渐红这一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本来是很鄙视陆渐红这种一夫多妻的,不过看得出,陆渐红对任何一人的感情都很深,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便道:“陆书记,你放心吧,我保证回来的时候,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安然。” 陆渐红笑了笑,道:“安然,登机吧。” 安然一走三回头,终于转了个弯,再也看不到陆渐红。 呆坐在机场的候车厅里足有半个多小时,陆渐红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坚持反对安然去美国,或许也不用在自己黯然神伤了,可这既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安然的风格。 从机场出了来,陆渐红一人大是索然无味,回到希尔顿大酒店,直接上了床,可是脑子里却乱得很。 次日,去了周伟潮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款待,陆渐红没有问周伟潮在双皇的项目赚了多少,不过看得出来,他的生活质量明显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只是陆渐红并没有见到周琦峰,他本说是周六也就是昨天过来的,只是为了陪伴安然,并没有过来。 周日晚,陆渐红回到甘岭省城的住处,牛达和孟子玉已经到了,少了个安然,觉得空了许多,牛达出了个馊主意,说干脆请个小保姆得了,被陆渐红翻着眼睛瞪了回去。 吃晚饭的时候,孟子玉向他汇报了关于双皇酒业的事情,还是胶着的状态,市委市政府的压力不小,一方面要维持稳定,一方面又要按照省政府的指示来办事,确保德资引进成功,目前还没有个妥善的处理方法。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感觉到,鲁寒星肯定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早上一到办公室,景珊便进了来,她汇报的情况与孟子玉所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只是她还有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酒厂目前已经停工,职工打算写联名信到中央去,不过被她压了下来,但是工人们给的期限只有三天。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停工了?怎么回事?” 景珊看了陆渐红一眼,低声道:“起因是传言酒厂如果不接受德方注资,市委市政府将会免去杨风劲双皇酒业董事长的职务,职工们的火气很大。有的人甚至在说,这是市政府在过河拆桥。” 陆渐红怒道:“潘顺利在搞什么东西,这不是过河拆桥又是什么?当初双皇酒业低迷的时候,有谁过问过一下?” 景珊不由道:“陆书记,现在发火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处理吧。” 陆渐红想了想,正要打电话给潘顺利,电话已经抢先响了起来,看了眼号码,是从书记办公室打过来的。 示意景珊不要出声,陆渐红抓起电话,道:“周书记,是我。” 周琦峰淡淡道:“你到会议室来一趟。” 陆渐红应了一声,放下电话,道:“周书记找我,这事回头再说,你也想想有什么比较好解决的方法。” 景珊出了去,陆渐红正要走,心中忽然一动,心道,去会议室,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停了下脚步,先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问起酒厂停工的事情,陆渐红很恼火地质问:“这是停工吗?应该是工人罢工吧?老潘,你怎么这么糊涂?糊涂到要免杨风劲的职?你难道不知道杨风劲对于酒厂意味着什么吗?” 潘顺利苦笑道:“陆书记,市委市政府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是有人别居用心,在散布谣言啊。” “我不管什么谣言不谣言,一定要妥善处理好此事。”陆渐红施加了压力之后道,“如果因此造成上访或者集访事件,周书记也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那头挂断电话的忙着,潘顺利叹了口气,心里也是很恼恨,妈的,谁他妈闲得蛋疼,把个德国佬给招来了。 这时,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外面道:“潘书记,我是徐平平。” “进来吧。”潘顺利有点没精神。 徐平平进了来,低声道:“潘书记,德方代表克林斯正在会议室等您。” 潘顺利挠了挠头,道:“我马上过去。” 说实话,德方注资对于双皇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可是工人们说得也有道理,眼看着酒厂已经上了台阶,很快就到了收获的季节,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人啊?如果按照德方的条款,对酒业有着绝对控股权,潘顺利担心的是,德方会挂羊头卖狗肉。这几天,潘顺利已经了解到德方之所以要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德方的塞尔啤酒在大陆打不开市场,极有可能是借着控股的幌子,生产其自己的啤酒出售,只是双皇酒业并不是什么大品牌,更不是民族企业,这么做能有效果吗? 陆渐红进了会议室,在场的不仅有周琦峰,还有省长鲁寒星、分管信访工作的副省长乔会利和信访局局长岳祥瑞。 一见到后两者,陆渐红的心里便跟挂了明镜似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坐下来,周琦峰道:“刚刚信访局那边接到了信访件,双皇酒业不配合双皇市委市政府进行企业改制,写信访信不说,还扬言要闹到中央,这与中央构建和谐社会的理念是完全相违背的。渐红书记,这一块跟工业有关,所以由你牵头来处理。” 陆渐红心里暗自奇怪,与工业有关不错,可是这有分管信访工作的副省长,又有信访局厅长,自己牵头算是个什么事? 看着周琦峰没有表情的脸,陆渐红不知道周琦峰的真实意图,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周琦峰肯定有着自己的用意,而且绝不会对他不利,所以陆渐红暂时也不去多作考虑。 鲁寒星这时道:“发展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广大百姓,所以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我建议要多考虑酒厂职工的心情,当然,也不能一昧地退让,投资毕竟也很重要嘛,不过发展是建立在稳定的基础上的,没有稳定,发展只是一句空谈,渐红书记,在发展的道路上问题很多啊。” 正文 顶在第一线 周琦峰点头道:“全国上下都在谈发展,但是如何找到一条符合自己发展的道路,咱们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渐红,发展不仅仅是一句口号,不仅仅是需要发展的理念,更需要有解决困难的能力、手段和勇气。”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体会到周琦峰话的重心了,能力、手段和勇气,这才是核心啊。 陆渐红点头道:“周书记,鲁省长,你们放心,我相信,有乔副省长和岳局长两位解决信访问题的能手,这个矛盾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乔会利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道:“这件事的情况有点特殊,在向二位领导汇报之前,我和岳局长已经对这件事进行了详细的了解。通过调查,发现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很多,这是调查材料,请过目。” 陆渐红看着那份调查报告,看日期,是昨天的,不过情况与景珊所说的有点区别,刚刚鲁寒星说要充分考虑职工的情绪,可是报告中的定位却是职工无理取闹,显然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可见他们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是从政绩的角度出发,并没有将职工的利益放在首位。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提出异议,很细致地看着报告。 周琦峰和鲁寒星都已经看过了,等陆渐红抬起头来,周琦峰才道:“渐红书记,稳定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你抓紧时间,将这件事落到实处。” 会散了,陆渐红握着报告,心里有些发沉,这件事已不是那么简单,很显然,鲁寒星是想借这件事搅混水,把双皇搞臭,借机否定陆渐红力排众议所定下来的市委书记并不称职,其目标最终还是指向陆渐红的。 这个用心周琦峰自然看得明白,或许也正是他没有鲜明地表现出支持陆渐红,这个态度让鲁寒星的忌惮少了几分,才会有这些小动作出来,毫无疑问的是,副省长乔会利的报告是根据鲁寒星的意图出炉的。 这个信访件周琦峰让陆渐红牵头,表面上看是在给陆渐红施加压力,但其实质是让陆渐红从中看到一些东西,起到牵制作用,如果由着他们去搞,有可能进一步激化矛盾,要是这些职工真的把联名信寄到中央去,那就被动了。 周琦峰是最后一个出会议室的,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不忍,如果他鲜明的表个态,鲁寒星虽然不至于不搞动作,但肯定会收敛很多,可是这并不利于陆渐红的成长。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过风吹雨打,陆渐红如果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双翼下,虽然能够得一时安稳,但对于长久来说,这是拔苗助长的行为。京城之行,已经收到了一些风声,上层斗争仍在继续,不过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激烈了。这个结果在周琦峰的意料之中,博弈虽然无处不在,但在这个圈子里,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内耗再厉害,总得要顾全大局,所以为了达到平衡的目的,达成一些妥协,并不出奇。他还得到另一个消息,那就是他离开甘岭的日期可能会提前。这两个信息汇集到一处,可以确定,鲁寒星接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在这种平衡的大环境下,陆渐红一系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不难想像,所以周琦峰必须要尽快地确立起陆渐红的统治地位,其唯一的方法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去打压,而是要提高陆渐红的抗压能力,所以,在这件事上,周琦峰除了暗示陆渐红要拿出该有的能力、手段和勇气之外,把陆渐红顶在了问题的第一线上。也只有这样,才能打磨他的心性,在将来的纠缠中不落下风。 所以,周琦峰并没有叫住陆渐红,一切都由得他自己去体验。 快到自己办公室的楼层时,陆渐红叫住了乔会利和岳祥瑞,道:“请两位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咱们合计合计怎么去处理此事。” 陆渐红的思路转变得很快,鲁寒星口口声声说要考虑职工的情绪,虽然是场面话,不过倒是可以通过这个途径来办。 二人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孟子玉泡了茶水退出去,陆渐红笑道:“乔副省长,岳局长,论起信访工作,你们二位是专家,我是个门外汉,虽然周琦峰点名要我牵头,不过还是要倚仗二位,所以想看看你们的意思,打算怎么着手。” 已经明确了鲁寒星的意图,自然要知已知彼才行,所以有必要试探一下这两个摆明是鲁寒星爪牙的下属。 乔会利笑了笑,道:“这件是陆书记牵头,我们自然以陆书记马首是瞻,陆书记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这一招移花接木并不高明,陆渐红心里骂了句滑头之后,笑道:“岳局长呢?你可是老信访了,可别跟我耍心眼啊。” 陆渐红半玩笑的一句话让岳祥瑞有点坐不住,不由看了乔会利一眼,强笑道:“哪能呢,不过陆书记是决策者,我们只是具体办事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岳祥瑞憋屈死了,一头是鲁寒星,一头虽然是陆渐红,但身后还有个周琦峰,都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左右逢源,***难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二位回去准备一下,下午两点钟我们去一趟双皇。” 乔会利不由道:“陆书记,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所缺的只是如何处理而已,有必要下去吗?” 这个态度让陆渐红很不爽,怪不得乔会利这么久了,还只是个副省长,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既然周书记点名要自己牵头,其用意就是猜不出来,总得有点感觉吧,鲁寒星也真是黔驴技穷,把这么个人推到前台来。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乔副省长刚刚可是说我说了算的,如果觉得没有必要去双皇,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处理建议吧。” 乔会利确实有点性急了,鲁寒星向他隐隐地暗示过,说年底的时候省里会有人事变动,有可能增设常委,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可是他忘了,陆渐红既然能在常委会上跟鲁寒星叫板,又岂会看不透他的心思? 正文 一包烟的价值 “陆书记误会了,我只是怕陆书记舟车劳顿,既然陆书记坚持下去,我们自然没有反对意见。”乔会利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妥,赶紧说出这番牵强附会的话来。 陆渐红也不点破,扫了一眼略显尴尬的乔会利,在略微展露了一下省委副书记的威严之后,陆渐红淡淡道:“那就回去准备吧,哦,对了,岳局长留一下。” “陆书记,那我先走了。”乔会利离开的时候,神色之间有点疑云。 岳祥瑞坐着没动,陆渐红拿出从老爷子那顺来的特供烟,扔了根过去,淡淡道:“岳局长在这个位置上多久了?” 岳祥瑞接过烟点上,心头暗震,这特供烟不是一般人都搞得到的,这从侧面也证明了陆渐红不是一般人,便规规矩矩道:“四年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么久,那对信访工作应该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了。” 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所以岳祥瑞也弄不明白陆渐红是在夸他,还是在给自己设什么套,不过估计后者居多,便道:“也谈不上什么方法,信访的原因各不相同,只能见招拆招。”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道:“那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出招呢?” 果然是这样。岳祥瑞心中暗叫了一声,道:“陆书记,这件事主要还是看领导的定位,如果想得到德方的投资,那就要想法子做职工的工作,如果想稳定下来,很简单,不接受投资即可。” 这倒是一个直白的方法,不过此时的陆渐红显然不想如此简单的处理,如果既能得到投资,又能做通工人的思想工作,那岂非是两全齐美? 所以陆渐红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岳祥瑞摇头道:“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陆渐红也不多谈什么,把刚拆开头的特供烟扔了过去,道:“下午看情况再说吧。” 岳祥瑞推辞了一番,终究将这包烟装进了口袋。一包烟本身并不代表什么,可是特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彰显着物主的身份,毕竟不是谁都能抽得到特供烟的。 表示了感谢之后,岳祥瑞离开了市委。 下午两点,两辆车开出了省委,一辆是省委三号车,坐着陆渐红和秘书孟子玉,副省长乔会利的车开在前面,乔会利和岳祥瑞坐在后排。 乔会利是杆老烟枪,岳祥瑞跟他配合多年,底细自然清楚得很,见乔会利摸包,赶紧拿出陆渐红给他的特供烟来,递过去一根。 “特供?”乔会利很识货,笑道,“老岳,挺有能耐啊,特供都能搞得到。” 岳祥瑞汗颜道:“我哪有这能耐,上午陆书记给我的。” 乔会利的脸色略有些了变化,不过很淡,淡到不盯着他的脸根本无法看得出来。 “老岳,上午陆书记跟你聊了些什么?”乔会利淡淡地道。 “也没有什么,还是那个信访件。” “就这样?”乔会利微微笑了笑,道,“陆书记对你倒是挺好。” 听了这句话,岳祥瑞不由呆了一下,乔会利有点会错意了,难道他是在怀疑自己跟陆渐红有什么亲密之处? “我还能骗领导吗?” 乔会利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岳祥瑞满心不是滋味,陆渐红啊,你这招挑拨离间可真的歹毒啊,不动声色地便让乔会利对自己有了感觉,可自己偏偏不能去解释什么,越描越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看了乔会利的侧脸一眼,那脸上带着些傲气,岳祥瑞心中不免有点气,他娘的,你不就是仗着有鲁寒星撑腰吗,得瑟个什么啊。 车里变得沉默起来,只有淡淡的音乐声,一点隔阂不知不觉中二人的心中蔓延了开来。 两个多小时后,车到了双皇,在前面的路口,乔会利让车减慢了速度等着,待陆渐红的车过了来,请示他下一步的行动。 陆渐红的指示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兵分两路,他们两个去市委直接找潘顺利,陆渐红本人则先到双皇酒业去。吩咐完这些,陆渐红向孟子玉道:“打个电话给杨风劲,让他到酒厂等我。” 双皇酒业的大门比原先要气派得多,四个烫金大字给人以一种蓬勃向上的感觉,这与陆渐红在双皇任市委书记期间的差别非常大。 陆渐红扫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门卫室的老大爷从里面出了来,问道:“你们找谁?” 老大爷的口吻很不友善,这与当时特定的形势是有关的。 孟子玉赶紧上前一步,道:“大爷你好,这是省委陆书记,以前在双皇做过市委书记的。” 那老大爷狐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也太年轻了吧,不过陆渐红身上所含的上位者的气势,那是多年培养出来的。 “你们等一下。”老大爷跑进门卫室打了个电话,然后才出了来,道,“刘总马上下来。” 刘总?陆渐红向孟子玉看了一眼,孟子玉低声解释道:“那是副总,叫刘夕伍,杨风劲这几天在跟市政府谈条件,厂里由他负责。” 刘夕伍很快到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很黑很健壮,一张国字脸看上去就憨憨厚厚的,大步奔了过来,伸出双手,道:“陆书记,您好。” “很不好啊,刘总。”陆渐红轻轻握了握刘夕伍宽厚的大手。 刘夕伍微微愣了一下,陆渐红道:“听说酒厂出现状况了,都闹到省里了,听说还要向中央去闹,这很不好啊。” 刘夕伍苦笑着道:“工人们也是急得没办法子。” 陆渐红道:“再急,再难,也要坐下来好好处理嘛,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不利于解决问题啊。” 刘夕伍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道:“陆书记,您说的我也懂,可是工人们的情绪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说到这里,刘夕伍才反应过来,他们还站在门内,赶紧道:“陆书记,先到办公室坐坐吧,我详细地向您汇报情况。” 刚到办公室坐下,一口茶还没到嘴里,刘夕伍的办公室外便围了不少工人。 正文 空穴来风 陆渐红看了一眼,笑道:“办公室不大,想坐进来这么多人恐怕也坐不下,刘总,不如大家一起到会议室去,好好聊聊。” 因为这件事,工人们对政府官员的怨气很大,所以对陆渐红来此的目的很是质疑,不过见陆渐红来此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反而和蔼得很,也就没有有什么过激的言行,跟在陆渐红后面进了会议室。 这是个小型会议室,里面摆着长会议桌,陆渐红只是随便地一坐,并没有坐到正中央,刘夕伍心里有些感叹陆渐红不摆领导的样子。 见工人们进来都站着,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大家都坐下来吧,咱们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杨总不回来,我们就去上访!”人群中有人大声道。 陆渐红笑了笑,向孟子玉道:“子玉,打个电话问问,杨总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不想见我。” 孟子玉正要打电话,门口便传来了杨风劲的声音:“陆书记,我可是盼着您能来啊。” 陆渐红示意孟子玉搬张椅子过来,道:“老杨,来,坐我这边。” 杨风劲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不过精神倒是挺好,向搬了椅子的孟子玉道了声谢,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道:“陆书记,您能来,我就放心了。” 陆渐红正色道:“老杨,详细说说吧,在来之前我听了相关的汇报,但是我还是要听听你的话。” 杨风劲目中露出一丝感动,道:“陆书记,我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德方注资拥有控股权,如果是为了企业的发展,我绝对没有话说,因为这是件好事,有他们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理念,最起码,咱们的工人可以多拿些工资。可是,德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过条款,这其中有一条就是将双皇酒业的品牌转换成德方的赛尔,很显然是想挂羊头卖狗肉。虽然条款中说明会继续聘用原厂的工人,但是是有前提条件的,是胜任工作岗位。如何个胜任法,里面的意思就太大了。反观双皇酒业本身,自从新上了生产线,采用了最新的白酒酿造工艺以后,生产出来的御皇系列白酒已经推向市场,效果很好。一个多月前还举办了品尝会,受到了很高的评价。企划部也做好了相关的推广方案,只是限于广告宣传的资金不足,才一直没有大面积大范围地去实施,前些日子还为此专门向市政府交了报告,可是报告没等到,却等了德资要控股的消息。” 顿了一下,杨风劲接着道:“陆书记,这里的工人都是老工人,最少的也在厂里干满了五年,在酒厂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舍得离开,在他们眼里,酒厂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现在厂子的情况有了好转,而且有很大的希望,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放弃,真的不忍心啊。” 陆渐红环视着众人,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对企业的热情,一个企业想要得到发展,就必须要有凝聚力,在这里,陆渐红感觉到了很强的凝聚力,他相信,只要给杨风劲一点时间,双皇酒业绝对会走向辉煌。 “老杨,听说如果你不支持德方注资,市政府就要免你的职,有没有这回事?”陆渐红问到了核心的问题。 杨风劲很是错愕地道:“没有啊,这几天都在跟潘书记讨价还价,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这个。” 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却是轻松了许多,这一点上潘顺利倒还没有糊涂,看来是有人煽风点火。想到煽风点火,陆渐红心中不由一动,道:“老杨,大概的情况我也了解到了,这样吧,这件事我会跟潘书记好好谈谈,看有没有比较好的方法处理好这件事。大家也别耽误时间了,企业靠的是什么?是生产,你们罢工,只会给人更多的借口要让双皇酒业不存在啊,所以,你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恢复生产,不但要恢复,还要红红火火地,大张旗鼓地生产。我向你们表个态,谁也不能强迫你们。” “大家都听到了没有?陆书记为为我们争取的,大家就别再有什么想法了,赶紧回车间吧。”杨风劲拍了拍手道。 工人们见陆渐红已经表了态,虽然有的人不信,但是杨风劲已经发了话,而且人也回来了,从他的嘴里也证实免职是空穴来风,也就不再多待,陆续出了会议室。 “老杨,我就不多待了,不影响你们的生产,我现在去市政府看看。” 杨风劲将陆渐红送了出去,看着三号车渐渐远去,怔了半晌,也不知道陆渐红会给厂子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不过他让企业正常生产,或许也算是一个态度吧。 此时的潘顺利正在接待副省长乔会利和省信访局局长岳祥瑞,只是气氛并不怎么融洽,乔会利一到,便大谈特谈信访工作和稳定的重要性,潘顺利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之后岳祥瑞也重申了当前稳定工作的紧迫,只是他的级别比潘顺利要低,倒没有太托大,只是委婉地说:“潘书记,省委省政府一再强调要保持稳定,而且现在的信访工作是一票否决制,大家都是同仁,自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也不想看谁的笑话。” 潘顺利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道:“乔副省长,岳局长,我也知道信访工作非常重要,可是目前的状况你们也是知道的,不做通工人们的工作,这笔投资就很难落实下来啊。” 乔会利轻轻敲了一下沙发的扶手,道:“潘书记,你这个态度不端正啊,你可是陆书记力排众议推上来的市委书记,如果连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很难让人信服啊,连带着陆书记的脸上也不好看嘛。” 潘顺利心里暗自不爽了一下,妈的,跩什么跩,不过不爽归不爽,人家好歹也是副省长,自己不甩也不行,正在尴尬间,秘书给他解了围,在外面轻轻敲了一下门便走了进来,在潘顺利耳边低声道:“省委陆书记已经到楼下了。” 正文 全力配合 潘顺利点了点头,道:“乔副省长,岳局长,省委陆书记马上要到了,二位先坐坐,我出去迎接一下。。” 乔会利翻了翻眼睛,心里很是不舒服,刚刚自己来的时候潘顺利并没有迎接,只是在自己进来时作了个姿态,与陆渐红相比,谁的待遇要高,那是显而易见的。另外岳祥瑞跟潘顺利说话完全没有省里部门一把手的气势,听起来竟有些协商的意思,相比于他自己一上来就发难,节拍并不一致,再加上特供烟的事情,乔会利看岳祥瑞的眼神就有些别的意思了。 正自沉闷间,陆渐红在潘顺利的引领下进了来。 一进来,陆渐红便笑道:“老潘啊,这办公室你也没有换换嘛。” 潘顺利会过意来,笑道:“陆书记,这是您当初在双皇时的办公室,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会时刻提醒我,陆书记在任时是如何勤奋工作的,免得自己生出惰性啊。” “呵呵。”陆渐红笑了笑,表达了自己跟潘顺利的亲近之后,才道,“乔副省长和岳局长都在,老潘,你就说说针对德方欲控股酒厂的应对方法。” 乔会利听着这话,心中总得有些别扭,他和岳祥瑞搞的都是信访工作,这一次来也是冲着信访的问题来的,可陆渐红一上来便把整件事情的性质改变了,变成了应对德方投资,这与省长鲁寒星的交待可是完全不符啊。 “陆书记,我和岳局长管的是信访工作,对于招商引资可谓是一窍不通,不如你们先谈着吧。”乔会利隐晦地提示了此行的目的,其实说是提示,倒不如是表达心中的不满,意思陆渐红有些本末倒置了。这句话多少有点目无领导了,潘顺利和岳祥瑞都微微有些吃惊,这乔会利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几人心中都明白得很,他这么跳出来,仗的就是鲁寒星,可是他就没想过,连鲁寒星跟陆渐红说话的时候,都要注意一些方式方法和策略,他连个常委都不是的副省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了?难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同时岳祥瑞有点恼了,妈的,你想做出头鸟,别我也拖下水,不由道:“陆书记搞工业有一套,我倒是想跟陆书记学一学,这是难得的机会。” 陆渐红面不改色,似乎没有听得出乔会利的意思,笑道:“岳局是积极响应省委省政府加快工业发展步伐的号召啊,这发展不是几位领导的事,需要群策群力,大家一起行动。乔副省长说对招商引资一窍不通,思想上可是不重视哦,也是不与时俱进的一种表现啊。” 陆渐红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微笑着的,带着些玩笑的味道,可是听在乔会利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轰得他心惊肉跳,被扣上这么一个大帽子,传到周书记的耳朵中,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毕竟工业发展以是省委省政府的名义提出来的,自己却来个“一窍不通”,这不是摆明跟省委省政府的决定对着干吗? “陆书记批评得对,是我的认识有问题。”乔会利不得不尴尬地自我剖析了一下。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再继续下去,点到为止即可,不过针对这件事,他略有些张牙舞爪地道:“既然这件事由我来牵头,那就按照我的方法来办,乔副省长和岳局长不反对吧?” 谁他妈反对就是傻子,乔会利赶紧道:“当然不会反对。” 岳祥瑞不屑地看了一眼先倨后恭的乔会利一眼,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陆书记。”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才道:“老潘,你说说吧。” 潘顺利对陆渐红可谓是佩服已极,简单的几句话就给乔会利扣上了大帽子,让他乖乖听话,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给几位领导汇报一下……” 潘顺利说得很实在,他的第一出发点是从企业的角度来考虑的,这几天杨风劲跟他谈了不少关于酒厂发展的规划和营销思路,很有步骤,并非空谈,所以在他看来,假以时日,双皇酒业有可能成为本土企业的佼佼者,反观德资控股,虽然也是个不错的发展路子,但是归结起来,并非是极佳的选择。本来在这矛盾没有完全激化之前,潘顺利还是能够比较妥善地处理好的,直接摆明酒厂不接受投资即可,可是潘顺利有些舍不得那十亿的投资,所以在犹豫之下,导致了事态的发展扩大。另外省长鲁寒星也明确表示,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投资,尤其这是外资的注入,对于当前的招商引资工作有着重大的意义。所以这个时候再拒绝,很容易被扣上一个不与省委省政府高度一致的帽子,所以潘顺利现在是两头为难,尝到了不果断的苦果。 潘顺利接着道:“下午约了德方代表就此事再进行商谈,离会谈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德方的态度很坚决,现在有点置疑我省的招商引资诚信度,声言政府没有诚意。” 陆渐红笑道:“那等一下我们一起来会一会他们。” 在会议室里,陆渐红见到了德方的投资代表,令他意外的是,这个代表居然是个中国人。 一坐下来,潘顺利便介绍道:“汉威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甘岭省委陆书记,这位是乔副省长、岳局长。” 陆渐红伸过手去,道:“欢迎汉威先生到我省来投资啊。” 汉威笑了笑道:“陆书记,不瞒你说,我很是怀疑贵政府的诚意啊,事情已经这么久了,连一点小小的纠纷问题都解决不了,让我很是置疑贵政府的能力啊。” 潘顺利有些尴尬了,这***汉威说话也太不留口德了,幸好陆渐红跟他很熟,如果换了别的领导来,就这么一句话,那就让自己给领导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陆渐红也有些愕然,汉威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劲,一般来说,投资方即便对投资地的政府再不满意,大不了不来投资,没有必要如此直白地在领导面前诋毁,再说了,如果投资意向谈成了,这种上眼药的行为也会直接影响投资方与政府的关系,毕竟在投资后,有很多手续和矛盾需要政府出面解决,难道说,他们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来投资? 正文 蹊跷之处 一念及此,陆渐红笑了笑道:“汉威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不管是哪一级的政府,不管是哪一方的投资,当地政府都是持积极欢迎的态度的,特别的事需要特别对待,在这件事中,这是个个案,不过我很理解贵方急切的投资心情。在与汉威先生见面之前,我已经与酒厂方作了深刻的交谈,对方已经做了让步。他们对于合资这种合作方式不是太适应,毕竟属于两个不同的国度,发展理念存在着差异,所以提出来的条件是,贵方需要全额买断双皇酒业,我认为这是个积极的态度,不知道贵方有什么想法。” 汉威不由呆了一下,突然道:“不好意思,去个卫生间。” “子玉,带汉威先生去。”陆渐红向身边的孟子玉淡淡说了一声。 看着汉威匆匆离去,陆渐红的目光里有着一丝诡异。 很快汉威回了来,神色比刚刚要镇定了许多,道:“陆书记给我们带了好消息,不过我只是代表,具体能不能接受这个方案,我需要向公司汇报。” 陆渐红点了点头,笑道:“投资不是小事,谨慎一些是正确的,这样吧,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咱们明天上午还在这里继续交流,汉威先生觉得如何?” “好,好,我现在就回去商量这件事。” 汉威匆匆离开了会议室,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是狼狈逃窜的意思。 乔会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对招商引资工作一窍不通,道:“人家外国人办事就是雷厉风行啊。” 陆渐红侧过头看了乔会利一眼,淡淡道:“老潘,晚上接待乔副省长和岳局长你安排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就不参加了。” 潘顺利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意思,不过陆渐红的安排他是无条件地执行。 出了会议室,陆渐红也没有跟几人打招呼,直接带着孟子玉下了楼。 上了专车,牛达问道:“哥,现在去哪?” “去别墅。” 那别墅还没有卖出去,也雇了人专门负责保洁,所以里面倒是清爽得很,此时正值深秋,各色菊花开得正美,在夕阳的红潮下,更增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坐到小亭子里,陆渐红道:“子玉,怎么样?” 孟子玉道:“汉威在卫生间里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从他唯唯诺诺的态度来看,他只是打头阵的。” 陆渐红微微点头,对于自己的判断又确认了一些,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道:“是忠诚吗?我陆渐红啊。” 铁忠诚笑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最近的德国投资知道吧?” “知道一些。” “好,你帮我查一下那个投资代表汉威的底细,不要惊动任何人。” 铁忠诚呆了一下,道:“陆书记,您怀疑他是骗子?” “那倒不是,去吧,越快越好,一有消息立即打电话给我。” 放下了电话,孟子玉的神色也有些凝重,陆渐红见其神色如此,心中一动,有心考验一下孟子玉,便道:“子玉,说说你的看法。” 孟子玉一直在沉思,见陆渐红提问,便道:“陆书记,那我就信口开河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书记可别笑我。” 陆渐红笑道:“但说无妨。” 孟子玉道:“从表面上看,是德方与酒厂之间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但是从种种情况来看,我觉得这一次的投资有不少蹊跷的地方,比如说投资代表,十亿的投资不是个小数目,德方居然没有本土人参加,却让一个中国人出面谈判,不是小看中国人,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不合常理的。而汉威在卫生间里打电话时的态度,让我感觉到他只是一个傀儡。疑点不要多,有两处便有些不对劲了。” 陆渐红暗自点了一下头,道:“你的观察力很强,那么说说你的结论。” 孟子玉看了陆渐红一眼,有些谨慎地道:“陆书记,我怀疑这个投资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设下来的一个圈套,至于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陆渐红轻轻鼓了一下掌,笑道:“子玉,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错,不错。” “陆书记见笑了。”孟子玉谦虚地笑了笑。 “明天就会有结果了。”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达子,去弄点盒饭回来。” 十一点多钟,铁忠诚的电话打了过来,汇报了调查结果。这个结果完全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 汉威,中国名字叫闵汉松,只不过是德国一个小企业的老板,整个资产不会超过两千万。 到这里,陆渐红的心里就有数了,正如孟子玉所分析的那样,在投资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啊,只是到底隐藏着什么呢?陆渐红暂时还没有一个好的思路,只有通过明天的对话再灵活机动了。 潘顺利接待完了乔会利和岳祥瑞,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一直他都有一个疑问,今天会谈的时候,陆渐红爆出了一个消息,酒厂居然同意出售,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事,难道真的是陆渐红的魅力太耀眼了? 上午,还是在那个会议室里,不过会谈方却只有陆渐红、潘顺利和汉威了,乔会利和岳祥瑞再掺合进来,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在会谈之前,陆渐红跟潘顺利通了个气,定了两套方案,一套是针对德方坚持控股,一套是针对德方同意购买,两人做了详细的分析,统一了口径。 汉威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德国人,表情很是镇定,道:“我身边的这两位一位是克林斯,另一位是明诺。” 介绍了之后,汉威便道:“我们开始吧。” 在汉威介绍的时候,陆渐红一直在观察那两位德国人,从他们的神态来看,完全没有那种有实力者的气质,换言之,不具备投资者的精神。 不过这些都是在陆渐红的内心里,潘顺利道:“昨天已经向你传达了我方的条件,不知道贵方的态度如何。” 汉威道:“经过昨晚的讨论,我方认为可以考虑,只是不知道酒厂出价多少。” 正文 狼狈逃窜 潘顺利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这个出售不仅包括企业的厂房、设备、土地,还包括企业的冠名以及其他的无形资产,总资产约为四十亿,当然具体的需要评估公司评估。” 汉威不由呆了一下,道:“四十亿?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价格超出了承受能力,我方还是倾向于注资控股。” 陆渐红这时突然道:“汉威先生,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你在说话,今天既然还有两位德国朋友在,不妨也听听他们的意见。” 汉威的脸红了一下,道:“陆书记是在怀疑我说话的份量和可信度?” 陆渐红淡淡道:“那倒不是,不过这么大一笔投资总不是个小事。我只是想问一问,汉威先生在这次投资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如果仅仅是投资代表的话,我想这笔投资已经超出了你的工作范围,我们需要与贵方老总最起码是副总直接对话。” 汉威的脸不由涨红了,怒道:“这个态度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抗议。” “闵汉松,你抗议什么?”陆渐红淡淡道,“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在德国取得的成绩的,当然也很欢迎你真真正正地来投资,不过这笔投资显然不是你所能够定夺的,而且你要知道,双皇市委市政府乃至甘岭省委省政府因为你的这一次投资付出了不少的精力,如果你的目的不是来投资,而是来扰乱我省的投资环境,那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潘顺利听陆渐红语气不善,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汉威的眼角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不由解释道:“我的公司实力不够,不代表别的公司实力就不够。” 陆渐红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有实力的人出来跟我谈。” 说了这话,陆渐红把目光投向了汉威身边的二人,道:“两位不想说些什么吗?” 这两人一脸茫然,显然只是个摆设,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个伎俩也太拙劣了,老外哪有这么吃香,早就过了“见了**就是娘”的时代了。 不过陆渐红还是很给汉威的面子,道:“既然还需要商量,我们也不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再多等一天,希望能有个明确的答案。” 汉威再一次狼狈逃窜了。 潘顺利等汉威等人离开了,才低声道:“陆书记,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道:“对于真正来投资的,我们不仅欢迎,还要服务好,但是对于捞偏门的……” 下面的话,陆渐红并没有说,潘顺利心里不由有些疑惑,汉威是来捞偏门的吗?不像啊,再说了,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嘛。 “时间还早,陆书记,我向您汇报汇报工作吧。”潘顺利岔开了这个话题。 陆渐红笑道:“好啊,不过要等我去个厕所。” 这个随便的态度让潘顺利笑了笑,也让他感觉到陆渐红跟他之间的亲近。 陆渐红一进卫生间,便拿出电话,打给了牛达,道:“密切注意汉威的动静,这个人有问题,如果需要人手,直接跟铁忠诚联系,这是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牛达得令而去,陆渐红这才回了来,潘顺利进行了一番汇报,整体的工作还是很有序的,世贸中心的二期已经着手实施,招商引资工作也取得了斐然的成绩。 陆渐红提醒他,可以根据省里出台的省级工业园区评审方案着手准备,等过了春节早一点提出申请,毕竟获得省级工业园区的批复之后,所享受的优惠政策可以更多。 陆渐红又道:“抓发展,也不能忽略别的工作,最近生态市创建工作也要验收了,要做好准备,另外,经济适用房的配套完善以及是否再上,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更加要做好资格的审查工作,不能出现中饱私囊的现象,经济谁适用谁这一方面要严格扎口,这是项民生工程,可不能做砸了。” 又谈了一番招商引资工作中有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潘顺利收益良多,那些都是陆渐红在发展过程中遇到问题的总结和精炼,一般人还真不告诉他。 不一刻的功夫,副省长乔会利和省信访局局长岳祥瑞也到了,简单谈了一些信访工作方面的要求,乔会利觉得跟陆渐红在一起压抑得很,便提议到市信访局那边去考察一下,陆渐红自然不反对,也没有让潘顺利陪着自己,让他配合乔会利的工作。 中午,市信访局做东,陆渐红居然也去参加了,这是下属应尽的“义务”,他如果不去,下边的人会发慌的。杯来盏去之后,各自休息。 令陆渐红没想到的是,休息的时候,他居然接到了省长鲁寒星亲自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鲁寒星要他务必做好双皇市的稳定工作。 陆渐红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想到,一封联名信不但已经寄到了国家信访局,还转到了周琦峰的手中。 接了鲁寒星的电话,陆渐红已是睡意全无,鲁寒星并没有在电话说太多,可是正是因为没有说太多才显得异常,由于对事情不是太了解,陆渐红有点坐不住了,坐到床头,冷静地想了想,如果真有什么情况,既然鲁寒星知道,周琦峰没有理由不知道,所以陆渐红决定打个电话给黄澄了解一下情况。 在拿出电话的瞬间,电话已经急促地响了起来,居然是黄澄打来的。 接通电话,黄澄道:“陆书记,您还在双皇吗?” “是,什么事?” “周书记看到了国家信访局转过来的信访件,还是恼火。” “信访件?怎么回事?” 黄澄道:“是双皇酒厂的职工的联名信,信中提到双皇市政府不顾实际,不顾工人的死活,盲目招商引资。另外,省信访局还接待了双皇部分工人代表,反映双皇市政府在企业发展一片良好的情况下,要出售企业的情况。”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周书记什么态度?” 正文 书记的两字评语 “周书记只说了两个字:胡闹。”说了这句话,黄澄也不多说,“陆书记,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黄秘书,谢了。”陆渐红道了声谢,挂上了电话。 黄澄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陆渐红的注意,因为要出售双皇酒业只是自己临时起意,根本就不是事实情况。回忆当时的情况,在场的除了他和孟子玉以外,还有汉威、潘顺利、乔会利和岳祥瑞,除了汉威以外,另外的三人都不大可能说出去,那么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汉威宣扬出去的,可是汉威为什么要宣传? 陆渐红不由悚然一惊,这时他想到了一个比较疯狂的问为题,难道这一切都是鲁寒星搞的鬼? 这个念头也太可怕了吧? 一再强制自己不要这么想下去,可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延着这个方向飘远了,因为他又想到,寄到国家信访局的信访件不可能这么快,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自己到双皇之前便已经寄出去了,再联系到有工人到省信访局,陆渐红几乎能判断得出,在双皇酒厂有鲁寒星的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工人们何以知道要出售酒厂的事。 不过目前这一切都是猜测,到目前为止,没有丝毫的证据可以支持自己的推断,不过这个汉威应该是个关键人物,不知道牛达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想通了这一点,陆渐红又有些疑惑了,周琦峰何以到现在为止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看穿了些什么? 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想到了临来时周琦峰说的那句话:要有解决困难的能力、手段和勇气!陆渐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立即跳下床来,电话打到了牛达的手机上,道:“将汉威带到安静的地方,还记得怎么对付王少强的吗?” “明白了!” 陆渐红没有再呆着,这件事情虽然他已经有了动作,不过这个动作还远远不够,他必须想法子把酒厂的那个内应揪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来。 可是刚走到门口,迈出去的脚步不由又缩了回来,陆渐红觉得不是太妥,找个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只会让他跟鲁寒星之间的矛盾公开化,这不是个好的决定。 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个步子,陆渐红才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摸清汉威的意图,那一切就有了解决的方法。 一个多小时后,牛达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不过令陆渐红吃惊的是,要牛达将汉威带到安静的地方,这个安静的地方居然是他的别墅,真有这小子的。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中也略有些忐忑,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万一判断失误,私自禁锢他人,那可是件违法的事情。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做了,那就做了吧。 正这么想着,电话猛地响起,吓了陆渐红一跳,抓起电话一看,居然是安然打来的。 一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不由有些自责,安然去了美国,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去问一下,还是安然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安然,你到了?”一说这话,陆渐红便有些后悔了,距离安然离开都几天了。 安然笑道:“你啊,我是去美国,又不是去月球。这边已经安顿好了,怕你担心。” “对不起安然,这两天有事。”陆渐红歉然说了一声,道,“安然,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不想你太拼命。” 安然笑道:“好啦,真是碎嘴,好了,我先挂了,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嗯,有空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的,这个号码暂时不会再用了,办了新号再发给你。” 下午乔会利和岳祥瑞一起来了房间,岳祥瑞向陆渐红汇报了省信访局收到国家信访局转发来的信访件以及接待信访的事情。 乔会利道:“陆书记,形势严峻,您看该怎么办?” 陆渐红道:“这边跟投资商的洽谈我来跟进,你们还是负责去安抚酒厂工人的情绪吧。” “这样也好。”乔会利很无奈,他本来是想建议把压力传递给双皇市委市政府的,只是被陆渐红这么一说,他倒不好多说什么,便道,“那我现在就跟岳局长过去。” “酒厂的工人对双皇市政府的人不抵触,还是不要让他们的人出面了,我的秘书知道地方,让他带你们过去吧。”陆渐红似乎有一些解释的意思,让乔会利的心里好过了一些,道,“还是陆书记考虑得周到。” 且不说他们二人去有没有什么结果,下班的时候,陆渐红跟乔会利打了电话,告诉他晚上不参加市委的晚宴,便直接回了别墅。 牛达早已经等着了,陆渐红问道:“人呢?” “晾着呢,在地下室。”牛达嘿嘿一笑,道,“这小子胆都吓破了,说愿意把一切的家产都给我,只要放他离开。”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怎么说?” “我一句话都没说。”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下去看看。” 汉威的头被一个黑套子套住了,听到脚步声,杀猪似地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地下室,顾名思义,是在地下,况且这么大的别墅,别说汉威这样的叫声,就是再大一些,恐怕也不会有人听见。 不过听在耳里,这种惊惶的惨叫还是瘆人得很。牛达走过去,轻轻踢了一脚,淡淡道:“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这比任何狠话还要灵验,汉威顿时收了声,不过缩在墙角的身体却是抖个不停,哑着嗓子道:“我给你们钱,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陆渐红在考虑该怎么样开口问他,就在这时,汉威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渐红的眉头一皱,牛达已从汉威的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 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觉得有些熟悉,便在自己的手机上记了一下,这一记不要紧,陆渐红顿时笑了,居然是周波的号码。 这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了! 正文 釜底抽薪 等手机不再响了,陆渐红将汉威的手机号码记下,然后示意牛达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汉威放了,他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在汉威的求饶声中,牛达拖着他上了租来的车上,在海边,牛达将汉威推了下去,在给他松绑的时候,警告他五分钟后才能拿下面罩。 这五分钟对于汉威来说,简直有五个世纪那么长,等远远超过了五分钟,汉威才哆嗦着摘下了面罩,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滚滚的海潮之声。黑暗中,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怕,他实在不相信自己已经脱离安全了。 陆渐红却在沉思之中,这一切显然是鲁寒星做的手脚,为了达到削弱双皇的目的,他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是在不屑的同时,陆渐红也感觉到,并不能拿鲁寒星怎么样,因为并没有证据,况且即便是有证据,那又能怎么样?想借此扳倒鲁寒星吗? 能在省委省政府任个一官半职的,况且又是省长,谁没有自己的后台,如果把事情闹大了,极有可能打破面前的平衡局面,万一因此而推进了上层斗争的进程,其后果无法预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鱼死了,网未必全破,但至少也得有点损伤,在这种局面下,谁去谁留,都是未知之数,这与他目前大力发展工业的思路是相违背的,所以他选择了忍耐。 不过他心头还有个疑问,那就是周波打来的这个电话到底是不是与这次投资有着必然的联系,所以,他还是让铁忠诚查了一下汉威的通话记录,这个记录证实了他的想法,因为这张卡是最近才办的,所有的通话记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周波。也就是说,一直与周波单线联系,所以所有的情况都完全明朗了。 陆渐红这时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汉威不接电话,周波意识到一丝不妙,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这个情况向鲁寒星汇报。 鲁寒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会不会是没听到?” “有这个可能。”周波低声道,“我再联系他。” 鲁寒星摆了摆手,道:“从乔会利汇报的情况来看,汉威已经顶不住了,陆渐红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厉害,我没想到他居然孤注一掷,胆子还真够大的。” 周波也很佩服陆渐红的胆量,道:“领导,您看,要不就让汉威答应下来,试试陆渐红的反应?” 鲁寒星沉吟着没有说话,他有点看不懂陆渐红了,他也有这样的顾虑,万一陆渐红是真的做通了酒厂工人的工作,让汉威答应下来,很有可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陆渐红在双皇很有基础,再加上汉威有点扛不住,到时候再把自己摘进去,那纷扰就大了。 见鲁寒星沉默不语,周波也没有再建议什么,这个时候,他也有点彷徨,他是受周琦峰的安排到鲁寒星身边的,所做的一切只为周琦峰负责,所以在鲁寒星要对付陆渐红的时候,他是不遗余力地给鲁寒星出主意,在他的潜意识中,陆渐红永远都不是他的盟友,因为他官大,因为他年轻,更因为他有可能已经把景珊这朵花给摘了。只是这只是可能,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也不会隐射着以匿名的方式发短信到周琦峰的手机上。 在冷静下来之后,周波也觉得自己发短信的行为有点鲁莽,所以立即把那张发短信的卡扔进了下水道。 这一次这个主意倒不是他出的,他只是参谋了一下,鲁寒星和他一样,明知这件事给陆渐红不会带来什么困扰,但是双皇的市委书记是他推出来的,潘顺利不好看,陆渐红也就不好看,从某种意义来说,潘顺利是代表了陆渐红的。可是他们显然低估了陆渐红,因为他们永远也想不到,陆渐红在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下面,有时候做的事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就像这一次,让牛达私下绑了汉威一样,放给鲁寒星是死也做不出来的。 气氛沉默着,这时,周波的手机在口袋里剧烈的震了起来。 周波拿起手机一看,道:“汉威打来的。” 鲁寒星点了点头,周波按下了号码,道:“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汉威吞吞吐吐地说:“刚刚我……我……” “我什么我,有话就说。”周波低喝了一句。 “我刚刚被人绑架了。”汉威说出这句话来,简直都要哭了。 周波不由呆了一下,道:“那你怎么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汉威带着哭腔道,“什么话也没有跟我说,把我扔到了海边。” 周波的眉头皱了一下,道:“先挂电话,等下我再打给你。” “我要不要报警啊?”汉威还没有被吓昏了头。 “报你……”周波差点骂出来,总算在鲁寒星面前收了声,道,“你不是没事吗?报什么警。” 放下电话,周波的脸色很难看,道:“领导,汉威打电话来说,他遭到了绑架,不过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勒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鲁寒星摆了摆手道:“我都听到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在与陆渐红的比赛中,他总是不知不觉落于下风,难道在阳光之下,真的一切魑魅魍魉都无所遁形吗?汉威的电话,无情地告诉了他一个很有可能的事实,那就是陆渐红基本上已经清楚了这件事背后的东西。 周波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等着鲁寒星的指示,因为鲁寒星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沉默了很久,鲁寒星才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让汉威赶紧滚回德国去。” 周波不由道:“领导,事情未必有想像中的那么糟糕,不如让汉威再试一下。” “不要再试了,只会越弄越糟。”鲁寒星一锤定音,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再弄下去,真的会越弄越糟。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到了双皇市委,潘顺利告诉他一个消息,德方已经离开了双皇,不再洽谈购买双皇酒厂的事宜。 正文 收购详情 这个情况更加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不过潘顺利还是有点担心,因为鲁寒星可是作过指示,要求确保这次引资成功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些你就不要再多考虑了,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从潘顺利的角度,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不过陆渐红胸有成竹,汉威的离开证实了鲁寒星已经偃旗息鼓了,倒也不惧他再落井下石,况且陆渐红还是有后手的。 接下来便没有陆渐红什么事了,由于汉威的离开,酒厂的危机自然解除了,至于酒厂里鲁寒星的内线,随着这件事的结束,陆渐红已经无意再去追问,即便是找出了那个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只会让他与鲁寒星的关系更加紧张。 此事的结束,意味着信访问题也随之得到了解决,回到省委,陆渐红将此事向周琦峰作了汇报,自然是省去了不该说的东西,周琦峰对于陆渐红这样的釜底抽薪持质疑态度,周琦峰道:“在没有做通酒厂工作的情况下,冒然提出出售酒厂的要求,万一德方同意收购呢?” 陆渐红道:“如果德方同意收购,那就再建一个双皇酒厂!” 周琦峰哑然,不过,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 鲁寒星确实没有再追击,虽然他作出了指示,但是并非硬性指标,招商引资的事情是不随人的意志而决定的,条件谈不拢当然不会成功,如果靠硬性指标就能成功的话,那招商引资工作也没有那么难了。 松了口气,一切仿佛又回到以前的平静,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舒服几天,许智杰的一个电话让宁静的水面再起涟漪。 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许智杰也认为当前只有抛出王朝集团,才能挽救它。正如陆渐红所说,不出售,等待王朝集团的就是彻底崩溃的局面,如果同意出售,将来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只是收购方一时半会却难以确定下来,陆渐红见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便展开了第二步,答应许智杰会帮他留意买家。 这个收购方,陆渐红早有人选,别会错意了各位,当然不是安氏集团。如果安氏集团收购王朝,由于安然入主安氏集团的原因,很容易被查出来,由于安然的关系,别有用心者很有可能将其与陆渐红挂起钩来,老婆收购王朝等于受了老公的指令。 陆渐红的人选是诸葛青云。他是香港的老板,到内地投资,收购一个面临破产的公司,那是很正常的。陆渐红也不担心这老家伙不就范,毕竟他还指望跟安氏集团拉上关系,至于资金方面的问题,那也不是问题,安氏集团那么大,诸葛青云又要跟它做生意,借部分资金出来,就当是跟诸葛青云做生意的预付款了。 陆渐红考虑得滴水不漏,与诸葛青云联系了一下,约定本周日见面商谈此事。 很快便到了周末,在这期间,已经决定了的许智杰已是走投无路,他自己也在寻找相关的合作伙伴,可是小公司吃不下,大集团又略知其中内情,不敢吃,真的是急得连鸟毛都白了一片,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问陆渐红那边有没有消息。 在君威大酒店,陆渐红会见了诸葛青云,席间谈了关于收购的事情,果不其然,诸葛青云提到了资金不足的问题,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你可以跟安然商量。” 陆渐红跟安然是通过电话的,对于王朝集团,安然了解一些,安氏集团也有向中国扩张的计划,只是安然目前还没有正式接手安氏集团,所以并不好冒然提出收购,不过安中信给了她另一项特权,那就是管理资金。资金是企业的命脉,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姿态,考察安然的期限是在春节之前,过了这个时间,一切便顺其自然了。 安然冰雪聪明,当陆渐红提出来让诸葛青云收购王朝集团,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予以资助的时候,安然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陆渐红这种报复心理,安然有点担心,陆渐红只说了一句话:“王朝集团只是第一个目标。” 这句话显示出了他的决心,不过他又道:“安氏集团在这个过程中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你不同意,我马上收手。” 安然没有不同意,因为安中信跟她说过,安氏集团的总部将会迁至中国,而安然也向安中信保证过,一定要让安氏集团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那么并吞梁氏家族这个目标,既是私仇也是发展的需要,又何乐而不为呢? 与诸葛青云谈得很顺利,简单吃了晚饭,陆渐红又约来了丁二毛和诸葛欢儿,让他们与诸葛青云多待一会儿,这也算是陆渐红为丁二毛能做的一些事情,让他尽快融入诸葛青云的世界。诸葛青云的孙女婿,自然是不能再做他的驾驶员了。 在陆渐红的引荐下,诸葛青云与许智杰见了面,当然陆渐红仅作引荐,至于怎么谈,那是他们之间的事。 许智杰开出的价码很高,可是在面对诸葛青云这个大jian商的时候,他显然不是诸葛青云的对手,不过为了确保收购成功,诸葛青云还是选择了适当的避让,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许智杰万分无奈地在文件上签了字。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工作,工作,还是工作,偶尔与家人通通电话,了解了解家庭情况,高兰的肚子渐渐大了,陆渐红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添丁是个幸福的事情,可是因为自己的荒唐,却让孩子没有名份,不知道他们长大了之后会不会怪罪自己。 而后,双皇市市委书记潘顺利作出了一个低调之举,放弃了双皇市市长的人选,由省委决定,这个姿态让陆渐红很是意外,不过也显出了潘顺利极有分寸的表现。 只是谁也想不到,新任市长居然会是b省b市的市委副书记单明雄。 正文 头大了 对于这个单明雄,陆渐红并不陌生,早就与其打过未照面的交道,当年他外甥李雪枫调戏牛达怀孕了的妻子,直接让他从燕华离开了。之后,陆渐红也就没有关注过他,可是他没想到,他从燕华离开后直接去了b省b市任市委副书记,而这一次来任双皇市市长,自然是干部交流的结果。这个鸟人的到来,看来潘顺利又要迎接一场新的斗争啊。 与这个稍显郁闷的人事问题相比,另外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乖张男任克爽终于跟甄沫淡结束了恋情,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说起这事,自然要多谢陆渐红,如果不是那一次陆渐红带着甄沫炎,任克爽恐怕要与这段姻缘失之交臂了。不过婚礼举行得很简单,领了证吃了饭,便算是完婚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进入了十二月,随着一场大雨的降临,天气也真正地冷了起来。 省城的天气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大气环境的影响变得四季分明起来,往年十二月份十摄氏度的最低温度被两度打破,加上天降阴雨,让整个天空都笼罩在阴冷之中。 不过陆渐红却没法闲着,时间临近年底,各类总结层出不穷,而陆渐红手中最大的事件便是工业经济状况的总结和分析。 前几天,周琦峰在跟他谈话的过程中,暗暗提示,今年年底将会有较大的人事调整,而调整的依据有一部分则来源于各市招商引资的情况。人事、招商引资,这两项工作都抓在陆渐红的手中,陆渐红可谓是真的手掌生杀大权了,这从另一个角度也反映了周琦峰对其放权的态度。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从什么地方泄漏出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突然间火了起来,各市的一二把手纷纷过来汇报工作,与其平日里门可罗雀的情形相比,大有踏破门槛之势。同时火的还有周琦峰和鲁寒星的办公室。 省委三大巨头决定着自己将来的命运,这个时候再不活动,那简直就是傻叉了。当然,来汇报工作的也并非全是冲着人事调整而来的,比如潘顺利,他刚刚任双皇市市委书记不到三个月,有调整自然轮不到他。 为了改变这个令人头疼的局面,陆渐红再次选择了调研,可是他的这个动作却被人理解成为近身的好机会,谁不知道他跟周琦峰的关系啊? 陆渐红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反常地并没有表现出往常亲切的一面,谁来都是一本正经地谈工作,除此之外闭口不谈,即使他有心倾向,但周琦峰也只是跟他说过调整人事,具体怎么调整,有哪些人事会调整,陆渐红也是一无所知,所以想透露信息也是无从透露。 经过半个月的调研,陆渐红受到的热情待遇简直让他大感吃不消,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这半个月,他基本上摸清了各市工业发展的现状以及遇到的问题。 一回到省委,陆渐红便跑到周琦峰的办公室去躲难,苦笑着向周琦峰诉苦道:“周书记,我的头都大了。” 周琦峰呵呵笑道:“怎么了?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了?” 陆渐红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调整,偏偏别的人还以为他是故意卖关子啊。” 周琦峰哈哈笑道:“高深莫测,这个感觉不错。对了,调研了半个月,有什么收获?” 提到具体工作,陆渐红一改方才愁眉苦脸之色,道:“从总体来看,各市的发展都有长足的进步,不过存在的问题也不少,具体的我已经写在了调研报告中,小孟正在整理,等他整理好了,马上送过来。” 周琦峰道:“发展的过程中遇到问题是很正常的,就怕没有问题、看不到问题,那才是最可怕的。渐红啊,你负责的精神是我最为欣赏的。尽管我省的工业发展只有几个月,但是却让人看到了希望,这是难能可贵的,这也证明了你的发展思路是正确的。前两天参加中央的各省经济工作会议,首长对甘岭不甘落后奋起直追表示了肯定和高度赞扬,总理还特别提到了你啊。”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个事他还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正在各市调研工作呢,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笑道:“我只是执行命令的人,领导的决策才是最重要的,我只不过是根据决策去做而已。” 陆渐红谦虚的态度让周琦峰呵呵一笑,道:“在我面前,你也不要说这些假大空了。” 陆渐红道:“周书记,眼看着没几天,今年就过去了,我有个想法,让省委省政府的班子成员到各市去观摩一下,看看各地区的发展现状,对先进的进行总结,对后进的进行鞭策,以达到表扬先进鼓励后进的效果。” 周琦峰呵呵笑道:“你把以前做市委书记的作风都拿出来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方法,好与坏,一看便知,这个做法要延续下去。” 第二天,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会上通过了关于元月四日省委省政府所有班子成员以及各部门一把手组成的观摩团,分三组对各市工作进行观摩的决议,此次观摩在陆渐红提议的基础上,还增加了城市建设、生态创建等各项工作,要求各市尽快上报观摩点,并组织实施。 会后,省委办公厅和省政府办公厅联合下发了观摩通知,这个动作让各市不由紧张地组织准备起来,元旦的三天假期,很多市都取消了放假,以便于能够抢出时间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元旦的三天假期,陆渐红也没闲着。因为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陆渐红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赵学鹏打来的,说是打算到甘岭来一趟。这个电话让陆渐红很是激动,认真想了想,陆渐红不知道赵学鹏此行是于公还是于私,不过于公于私,陆渐红觉得都有必要跟周琦峰说一声。 眼看着要下班了,陆渐红快走几步,到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却不在,黄澄告诉他周书记已经走了。 正文 车子里好香 陆渐红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黄秘书,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黄澄知道说的是双皇酒厂的事,笑了笑道:“陆书记,您可别总是想着谢不谢的,作为下属,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渐红也不多说什么,道:“快下班了,也没有什么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黄澄早就盼望着这句话了,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菜不错。” 陆渐红笑道:“那地点由你决定,时间嘛,也由你来定。” 黄澄笑道:“那就七点吧,到时候我去接您。” 在回办公室的途中,看到不少楼层早已没有了人,已经过去下班时间不早了,得到吩咐的孟子玉也已经提前回了双皇,陆渐红简单将桌子上整理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整理的,孟子玉临走的时候已经整得一丝不乱了。刚走出里间,便看到景珊走了进来。 景珊穿了一件新款嫩绿色的羽绒服,映着她秀丽的脸蛋,将整个人衬托得清秀无比,微笑着道:“陆书记,晚上一起吃饭?”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对不起哦,你的请客有点晚了,已经有饭局了。” 景珊这时已经反手关上了门,径直走了进来,经过陆渐红身边的时候,在他的脸上突袭了一下,留下一唇香气,陆渐红吓了一跳,道:“要死了。” 景珊笑道:“人都走光了,就是在走廊上也没人看到。” 陆渐红不由气结,景珊笑道:“你爱人不在,也憋了一个多月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吗?今晚不如……” 陆渐红没想到景珊会说得如此直白,睁大了眼睛道:“是不是你想了?” 话一出口,陆渐红的脸不由红了一下,我叉,我怎么说出这种话了? 景珊的脸居然也是一红,道:“你真坏死了,知道干嘛说出来嘛。” 这种毫无忌惮的引诱让陆渐红有点难以接受,却得喉咙有些发干,他是个健康的男人,安然不在身边的日子,他确实有火没处发,不过这一段日子虽说工作不是太忙,但也并不轻松,倒也没过多地去想“食色性也”,现在景珊蓦然来“勾搭”,陆渐红的心跳不由加快了。 景珊忽然关掉了办公室的灯,光线猛地暗了下来。 “过来!”景珊向陆渐红勾了勾手指,陆渐红呆了一下,他已经明白了景珊的意思,可是出于矜持,他并没有动。 “每次都是我主动!”景珊哀怨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走到了陆渐红的对面,吐气如兰道,“整个大楼都空了!”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行,这里绝对不行,你赶紧出去!” 景珊深深地看着陆渐红,猛地抱住了陆渐红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这才松开了手,咯咯笑着道:“好,我家,我等你,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陆渐红恶向胆边生,欺了过去,在景珊的脸上拧了一把,恶狠狠地道:“你等着!” 男人啊,总是受不了诱惑,这社会,诱惑实在太多了! 牛达开着车,忽然道:“好香。” “什么好香?”陆渐红呆了一下才问道。 牛达回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指着车前排的空气清新剂,咧着嘴笑道:“我今天新买的。” 陆渐红白了牛达一眼,恨恨地道:“女人一样。” 牛达嘿嘿一笑,陆渐红突然问道:“达子,这么久没回去,那个问题你都怎么解决的?” 牛达不由怔住了,道:“哥啊,啥意思?啥问题?” “**!”陆渐红也很奇怪,如果说自己壮得像头牛,那牛达就是头大象,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熬过几个月不碰女人的。 牛达被陆渐红骂了一句,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挠着头嘿嘿笑道:“哥啊,你说的是那个啊,我都是靠健身和冷水澡度过的。” “我还以为你用手呢。”陆渐红哈哈笑道。 黄澄很快来接陆渐红,牛达自行解决肚皮问题。 地方是个私房菜馆,菜做得确实不错,但如果说有多好,那是骗人的,不过好在环境优雅,便于聊天。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黄澄的话题便提到了景珊,上一次陆渐红曾问过关于景珊的一些资料,当时他并不清楚,回去之后立即做了相关的功课,黄澄觉得以自己目前的位置,能为陆渐红做到的只有情况工作。 陆渐红听得很仔细,他也对景珊这个人的背景很感兴趣,只是通过林玉清的手去查景珊会让人感觉自己对她的不信任,加上这只是自己的猎奇心理,所以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 黄澄所知也有限得很,不过其中提到了两点,第一,景珊是陆渐红任双皇市委书记第二个月上任的,她以前是b省的省政府秘书长。第二,景珊的母亲姓蒋。 这些并不是什么隐蔽的东西,只要调阅她的履历表,完全可以知道,不过黄澄的做法表明了一个积极靠拢的姿态,所以陆渐红笑了笑道:“黄秘书,你很细心,将来会有好前途的。” 黄澄心中大动,脸上却是谦逊地道:“托领导吉言。” 饭后,陆渐红婉拒了黄澄送他的请求,而是自己打了辆出租车。 今晚晚餐的整个过程,除了在听黄澄关于景珊的介绍以外,陆渐红都有些心不在焉,这完全是精虫上脑的缘故,偏偏黄澄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提到了景珊。所以饭一结束,陆渐红便有些坐不住了,坐着出租车直奔景珊的住处而去。 这**将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压抑得越深,发作起来越是厉害,饶是陆渐红自认定性还算不错的人,此时也是巴不得车开得再快一点才好。 连着催促了几声,开车的师傅不干了,头也不回地道:“兄弟,你要是急,不如坐飞机吧。” 这丫说话挺冲,陆渐红懒得跟他啰嗦,闭口不言。 车开得也还算快,半个多小时后,便在景珊的小区外停了下来。 夜色已经降临了,小区外的路灯不知被谁砸坏了,让通往景珊所住单元的路变得黑乎乎的。 正文 撞车 月黑风高偷人夜!陆渐红的心忽然比刚才跳得更快了一些,一阵冷风吹来,让陆渐红打了个哆嗦,不禁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反常了,这叫什么?如果说以前都是在被动的情况下出格还情有可缘的话,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从**到精神完全出格了,虽然景珊在办公室里的诱惑起了很大的作用,可毕竟是自己主动找过来的。 他的心忽然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发凉的后背,连一点点**都无法控制,自己还算是个男人吗?孟佳正带着三个孩子,高兰大腹便便,安然更是远赴美国,而自己却是坠入温柔乡,不知归处,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羞耻吗? 正自责间,一辆车减慢了速度开了过来,陆渐红做贼心虚,下意识地躲进了绿化带后的树林中掩住了踪迹。 车停了下来,陆渐红在暗处看得明白,居然是周波。 周波在打电话,响了好几声才道:“景珊,我在你小区外边呢。” 也不知道景珊都说了些什么,周波一连喂了几声,看样子景珊是挂掉电话了。 周波不死心,又重拨了过去,看不到他的神色,不过他的话说得却很难听:“景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勾搭上了陆渐红,我告诉你,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电话再次被挂断,陆渐红却听得心惊不已,周波到底是一时气愤说出来的,还是真的知道情况了?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有些麻烦。前者的话,只要周波宣扬一下,那舆论压力会很大,如果是后者,那就不是舆论这么简单了。 周波手握着电话,走到路灯的阴影下,居然掏出了家伙来撒尿,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妈的,这就是做亏心事的后果,不但提心吊胆,还得忍受臊气。 幸好周波并没有想到,在这绿化带后面还有咱们亲爱的省委副书记在蹲点,撒完一泡尿,周波抖了抖,提着裤子上了车。 陆渐红倒不敢那么快就钻出来,等了约莫十几分钟,确认周波真的离开了,这才出了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那口浊气完全给排了出来,这才大步走入黑暗之中。 这个黑暗是通往景珊的住处的。方向并没有改变,只是目的已经改变,陆渐红必须与景珊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这不是闹着玩的,涉及到的可是两个副部级的官员。 边走边打了个电话,在景珊的门口停留不到五秒钟,陆渐红回头看了一下,没有人这才闪进了屋内,很有些地下党接头的味道。 进了来,景珊看着他一脸警惕的模样,笑道:“这么紧张干嘛?” 陆渐红脱下了外衣,坐到沙发上,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景珊微微一滞,道:“刚刚周波打电话来了。” 陆渐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他说什么了?” 景珊停顿了一下,道:“他可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景珊的坦白让陆渐红心中好过了一些,他真的有些担心景珊的目的不单纯,不过她的毫无隐瞒证实自己的担心是错误的,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那又怎么样?” 景珊倒没想到陆渐红会这么说,她以为陆渐红会惊慌失措呢,见他一副镇定的模样,心里不由大是佩服他的镇定,这才是真男人,只是不知道,陆渐红已经把惊慌都抛到那绿化带后面去了。 景珊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周波这个人绝不简单,对他的看法我一直还停留在大学时代,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了。” 陆渐红没有说话,眉头却蹙得更紧,景珊不由拉住了陆渐红的手道:“渐红,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缓缓道:“假定他真的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一直没有说,我想他一定有什么目的。因为把我们暴露出去,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不对,有好处。”景珊忽然道,“他是鲁寒星的秘书,你跟鲁寒星之间不对路,地球人都知道,而我又是跟你穿一条裤子的……” 说到这里,景珊不由顿了一下,脸上绽放出一股娇艳的红晕来,陆渐红也不由哑然,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不过他已经明白了景珊的意思,也就是说,把这件事捅出去的话,自己和景珊极有可能就此退出政治舞台,再不济也得离开甘岭,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陆渐红沉声道:“要么他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要么他就不是鲁寒星的心腹!” 景珊分析着说:“如果他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的话,他应该做的就是默默地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以便于能抓到把柄,而不是在电话里跟我说了。” 陆渐红不由点了点头,道:“这个假设不成立的话,那就是后者了。只是,他是鲁寒星的秘书,如果不是鲁寒星的人,他又是哪一边的人?又怎么会成为鲁寒星的秘书?” 身为省长的秘书却与省长不是一条心,这个推论有点骇人听闻,可是联想到双皇酒厂事件中,周波是直接参与的,如果不是鲁寒星的心腹,他又怎么会参与到这个核心的事件中去呢? 陆渐红不由自主地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可是口腔里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烟草的香醇,他的脑子在快速地运转着。 景珊见陆渐红一副深思模样,也不再开口,她虽然也很聪明,但里面有不少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事实不清所带来的判断也不会准确,所以索性不去想,轻手轻脚地给陆渐红泡了一杯茶,然后便静静地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经过全盘的深思熟虑,得出了几个判断,第一,周波有所求。也就是说,一直不说出来,是想从陆渐红或者是周琦峰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身在官场,要的自然是位置了。之所以这里面没有涉及到鲁寒星,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鲁寒星的秘书,如果想从鲁寒星那里有所收益,只需明说就可以了。第二,周波是自己人。自己人的意思,就是他也是周琦峰的人。 正文 景珊来历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解释周琦峰曾点过他跟景珊走得太近的事情。不过无论是哪种判断,有一点可以肯定,周波这个人绝不是简单的一个秘书,另外还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有可能成为周波的一个筹码,所以,此时已经不是与景珊是不是断绝这层暧昧关系的问题,而是不能再在一起的问题。 要想彻底解决隐患,有两种方法。第一个方法,一劳永逸,让周波人间蒸发,不过这是违法行为,陆渐红是怎么也不会再去做的。与以前的王少强等人相比,周波的身份很特殊,如果他出了意外,引发的问题可不是一点半点,所以这个方法立刻便被排除了。主动不行,那只有应对,便是第二种方法,让景珊离开甘岭。 只要景珊离开了,周波的杀手锏也就失去了效用。可是景珊去哪去?她这个职位的调动可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况且从自己在甘岭的情况来说,景珊这一票也显得尤为重要,从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放景珊走的,可是如果不走,将会有很大的隐患。 景珊见陆渐红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道:“渐红,你在想什么?” 陆渐红神情一黯,道:“暂时不去想这些了,没有发生的事,杞人忧天也没有太大的意思。” 景珊知道陆渐红言不由衷,不由道:“对不起,我害了你。” 看着景珊楚楚可怜的神色,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我先走了。” 景珊沉默了一下,陆渐红已经站了起来,景珊猛地一扑,从背后环住了陆渐红的腰,道:“别走,走了就是生气了。” 陆渐红的身体停了一停,景珊是不是对自己产生了感情还很难说,但是景珊这一动作绝对代表着她很在内疚,很在乎自己的感受,刹那间,陆渐红的心被融化了,不由握紧了景珊的手,道:“景珊。” 景珊淡淡道:“他既然知道了,咱们就是现在保持距离也晚了。” 下面她没有再说,而是动作代替了语言。 陆渐红哀叹了一声,都这样了,如果再拔枪闪人,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男人,总会给自己的放纵找到借口。 有了这个借口,陆渐红冰封的心忽然间热了起来,狠狠地将景珊压在了沙发上。 景珊的呼吸猛然间沉重了起来,亲吻着纠缠里扯下了衣服。 夜已深了,景珊看着沉睡中的陆渐红,忽然间,她发现,他的眉很浓,睫毛很长,熟睡中的他就像个安静的孩子。 景珊不由伸出手来,在那张英俊的脸庞上轻抚了一下,陆渐红忽然睁开了眼,刚刚睡的时候,他并没有睡死,在恍惚中,他作出了决定,一定要让景珊离开,这对他对她都是个明智之举。 穿好了衣服,重新回到客厅,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抽着。没有能够在床上享受陆渐红的怀抱,景珊有些不满,不过她并不是天真的少女,与陆渐红的温柔乡并不属于她,她是很清楚的。所以她很好地调整了一下心态,道:“你怎么走?” 陆渐红没想到景珊激情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不由看了景珊一眼,那个刚刚春情盎然的景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冷静的省委秘书长。 “让我的司机来接我。”陆渐红掐灭了烟头,忽然道,“景珊,听说你母亲姓蒋?” 景珊不由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道:“是的,姓蒋,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而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家族对我的期望值并不高。”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景珊会说得这么直白,不过从景珊的话语来看,她的遭遇与自己有些相似,都属于各自家族的旁系,不由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便道:“景珊,你觉得在甘岭有没有发展空间?” 景珊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苦笑了一声,道:“这个我暂时还不怎么清楚,毕竟老一辈给我的支持力度并不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景珊的心中充满了苦涩,说实话,她来甘岭已经快两年了,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在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干了几年,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自打她进了甘岭,家族就似乎把她遗忘了,这是难以接受的,所以在陆渐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苦涩是她唯一的感觉。要知道,到省里的这个层次,一个微小的人事变动,都需要强大的力量去支撑,毕竟副省级以上的人事权都在中组部的手中。 “如果让你换一个环境呢?”陆渐红说得还是很淡。 景珊的心却在刹那间沸腾了,换一个环境?这是什么意思? 疑惑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却没有再说下去,却站了起来,道:“试试看吧。” 景珊不明白陆渐红是要自己试试看,还是他自己试试看,只是在激情之后冒然提到这件事,让她有一种交易的难堪,不由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缠住了你,或者说害了你?”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景珊一眼,道:“我认为在这里,没有适合你生存和生长的土壤。” 景珊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陆渐红的话,看着陆渐红推门而去,门外的冷流猛地袭入房间,将房中的暖意吹得一干二净。怔了一会儿,景珊不由扑向了窗边,窗外的路灯下看到陆渐红缓缓地走了出去,越走越远。 景珊的目中忽然流下了泪,在很多人的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省委秘书长,可是在家族里,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而在她自己看来,她只不过是个女人,然后才是省委秘书长。可是家族的烙印决定了她,不可以平庸地做一个女人。 良久,景珊脸的上泪已经干了,这时她才收敛了心神,回味着陆渐红所说的话来,他说没有合适她生存和生长的土壤,完全是正确的。家族的无动于衷,令景珊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寻找支撑点。 正文 小保姆 从目前来看,投靠陆渐红并没有错,只是陆渐红现在虽然得势,但是他的话语权还不够强,虽然是省里的三把手,但多少还有些扯起虎皮扯大旗的嫌疑,毕竟陆渐红现在大多都是因为周琦峰这个强力的后盾才决定了他的重要性,如果周琦峰离开了,鲁寒星继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那时,陆渐红会怎么样?据景珊的分析,他任省长的可能性不大,年龄摆在这里。陆渐红倒不用太担心处境上的危机,毕竟他还是有些根基的,但是要想照顾到别人,那恐怕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景珊这时想到,如果要离开甘岭,又该去哪里呢?又怎么离开?或许该是趁着这三天的假期去京城活动一下了。 无意中瞥向了窗外的黑夜,不知什么时候,竟已飘起了雪花。 这一觉好睡,不过陆渐红醒来的很早,在跟赵学鹏联系了,确认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之后,陆渐红决定还是不把这件事汇报给周琦峰的好,毕竟这是一次私人走访,又是假期,还是不要太张扬了。 醒了便睡不着了,洗了把脸走出院子,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银妆素裹之中,雪几乎已经停了,只有零星的雪花还在飘着,像是找不到归途的羔羊,漫无目的地随风飘荡,落到哪是哪了。 因为有雪,看上去格外的清新,牛达也刚刚出来,陆渐红促狭心大起,抓起一把雪捏成个雪团就砸了过去,牛达被砸了个正着,一愣之下,毫不犹豫地进行了还击,笑声在别墅的院子里飘荡。 快到中午的时候,赵学朋的电话便到了,在此之前,他说没有带人来,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和安排,亲人就是亲人,那些客套完全可以抛开。 由于安然去了美国,在孟子玉和牛达的强烈要求下,还真的请了一个保姆。这是刚上任没多久的省委副秘书长吉祥顺的安排,名为陆渐红的生活秘书。陆渐红作为省委副书记,安排一个生活秘书,问题并不大。不过陆渐红对男女关系非常忌讳,虽然私下里也干了不少荒唐事,但是在明处,他还是有所顾忌的。尽管没有拒绝吉祥顺的安排,不过约法三章,保姆每天上午过来收拾家务,负责中餐和晚餐,晚上绝不能留下来过夜,这是硬性规定。由于这样有些辛苦,陆渐红从私人的工资里拿出五百元,用于对保姆的奖励。 保姆姓章,叫章悦,年轻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清新可人,毫无世故的样子,应届高中毕业生,也正是如此,陆渐红才会同意她来做这个保姆。据吉祥顺说,李清照是他一个远房叔叔的女儿,家庭情况不是太好,高中毕业后只身出来打工,投奔了自己,刚到甘岭没几天,吉祥顺考虑到她刚刚走出社会,涉世不深,又做得一手好菜,人长得也挺养眼,就给她安排了这份工作。相比之下,给省委副书记做生活保姆,要比到社会上抛头露面要安全得多了。 章悦到的时候,陆渐红正跟牛达打着雪仗,搞得不亦乐乎,满院子的笑声。 章悦不由有些傻眼,她真想不到,向来威严不已的陆书记居然也会有孩子的一面。 陆渐红见章悦进来了,笑着掸着身上的雪,道:“小章来了。” 章悦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她对陆渐红还是保持着几分戒心的,得到了这份差事的时候,她很高兴,一出家门便有了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每个月能拿到两千多块钱,算是不错的了,不过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妈妈却告诉她要小心,现在当官的没几个好人,尤其是自己这个女儿长得又漂亮,可别遭了毒手。 陆渐红拍了拍手,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块钱,道:“小章,今天中午有客人过来,你去买点菜,达子,你开沃尔沃带小章去吧。” “陆书记,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章悦有点惧怕牛达,低声说道。 “也行。”陆渐红微微一笑,又给了她一百,说,“这是车费。” 章悦有些不好意思接钱,陆渐红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章悦这才接过钱,飞快地跑了出去。 看着章悦的样子,陆渐红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说实话,她刚来的时候,陆渐红还是抱着考察的态度去看的,不过从这一阵子看来,这孩子很本份,菜做得很好,家务收拾得也很不错,尤其可贵的是,她爱看书。 有几次陆渐红回来的时候,她都在陆渐红的书房里看书,陆渐红注意到她看的大多都是文学方面的书,所以陆渐红让孟子玉又给书架上充实了一些。 很快章悦便回来了,牛达过去帮着把买来的菜提了下来,章悦拿着清单和剩下的钱交给陆渐红。 这个细节让陆渐红很满意,这不是个贪财的孩子,他自然是接下来钱的,如果不用,那可是对章悦人格上的侮辱。 陆渐红闲着也没什么事,跟进了厨房帮着去理菜,这可把章悦吓了一大跳,忙推着陆渐红道:“陆书记,您别这样,这些粗活怎么能让您干呢。” 陆渐红略有些愕然,倒是忘了自己可是省委副书记,也就由得章悦自己去忙活了。 中午时分,接到了赵学鹏的电话,已经到了省城,问清了他的位置之后,陆渐红让达子开车,一起去接他。 在省城的汽车站,陆渐红见到了赵学鹏,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个人——赵瑾。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赵瑾会跟着一起过来。 “怎么?不欢迎?”赵瑾噘起了嘴。 “怎么会呢。”陆渐红笑了笑,道,“这里风大,先上车吧,爸,中午咱们不去饭店,就在家里吃,不见怪吧?” 赵学鹏呵呵笑道:“我大老远地过来,可不是为了品尝甘岭酒店的菜肴的。” 让牛达开车在前面带路,陆渐红上了赵学鹏的车,看着赵瑾熟练地驾驶着,陆渐红笑道:“爸,小瑾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技术很好啊。” 正文 不忘本 赵瑾头也不回地说:“你就是拿老眼光看人,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陆渐红和赵学鹏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此时却想到了那个夜晚——雨夜,赵瑾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的那一口,不由捋了捋袖子。 很快到了别墅,车开进了车库,赵瑾下了车来,左右打量了一下,道:“陆渐红,你住的地方不错啊,是不是哪个开发商送给你的。” “小瑾,别信口开河。”赵学鹏慈爱地叱了一声。 陆渐红笑道:“你哥我哪有那个本事啊,这是我租来的,自己掏的腰包啊。” 赵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跟在陆渐红和赵学鹏后面进了房间。 章悦听到有人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泡茶,陆渐红微笑道:“小章,你去做饭吧,这边不用你招呼。” 赵瑾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凌厉之色,陆渐红看得真切,心里不由颤抖了一下,不妙啊,章悦不会这么就成了赵瑾的敌人了吧。 不过说实在的,章悦的身上还有很浓的学生气,这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是不容多见也是难能可贵的,也正是这种气质,这让陆渐红把她留了下来,他可不想在身边装一个精于世故的定时炸弹。 “我请来的保姆,给我做做午饭。”陆渐红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道,“爸,您喝茶。” 闻了一下香气,赵学鹏便笑了起来:“和贵人,渐红,你不忘本啊。” 陆渐红笑道:“爸一向教导我,人活于世,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从来没有敢忘记半分。”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好,身为省委副书记,能有自己的原则,总算没有看错你。” 赵瑾坐得不奈,眼珠子一转,道:“爸,哥,你们先聊着,我去帮忙去。” 一看赵瑾直奔厨房而去,陆渐红心头暗叫一声不好,这丫头可不是按常理出牌的,章悦一现身便引起了她的敌意,天才知道她进去会搞出什么事来,不由向牛达使了个眼色,道:“达子,你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爸,您身体还好吧?”陆渐红看着赵学鹏略有些苍白的鬓发道。 赵学鹏笑道:“人总有老的时候。” “爸,累了就不要去了。”陆渐红由衷地道,“以后有时间多出来走走,操劳了一辈子,够辛苦的,也是该散散心的时候了。” 赵学鹏呵呵笑道:“还有个小东西,哪里能闲得住啊。” 略略停顿了一下,赵学鹏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放不下的又何止一个小虎啊,小瑾我也放不下。” 陆渐红不由向厨房里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跟小许分手了。”赵学鹏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遗憾,反而显得挺轻松。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瑾大了,她有自己的打算和选择,在这件事上,您也不用太操心了。” 陆渐红并没有说许智青什么,也没有问他们分手的原因,没有必要,反而在内心深处有一丝窃喜,这他娘的什么心态啊? “渐红,春节前我就要退下来了。”赵学鹏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廉颇老矣的意味,心态很是复杂,不甘有之,放弃有之。 赵学鹏退下来,这完全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他也知道赵学鹏亲自来这么一趟的根本用意是什么。赵学鹏的为官之途是有轨迹可循的,很大程度上,龙翔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在最后一班岗上,他必须要对龙翔天有所负责,这也正是他来的主要原因。 “爸,龙书记的事,我已经去了一趟京城,会见了任主席,又在任主席的引领下,拜见了总理。”陆渐红将那一次去京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赵学鹏听得不由睁大了眼,一个前军委副主席就已经够不得了了,还跟总理见了面,不仅如此,还共进晚餐,这是什么待遇?只要不经意地稍微在主要领导面前暗示一下,那领导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陆渐红并没有跟他提到跟一号首长见面的事,不然赵学鹏还不知要惊讶到什么程度。 “爸,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陆渐红说得是实话,不过他却提了一个要求,道,“爸,有件事我想麻烦您一下。” 赵学鹏笑道:“咱们爷儿俩就别说这些了。” 陆渐红道:“我想您能推迟退休的时间。” 陆渐红的要求让赵学鹏有点不明白了,不由道:“为什么?” 陆渐红想了想,没有将答案说出来,道:“爸,现在有些事情我不好说,只要您在春节后一个月以后再退休就可以了。” 见陆渐红没有解释,赵学鹏也就没有多问,道:“可以。” 陆渐红道:“到那个时候,如果龙书记没有动,证明他的事情就已经办妥了。” 章悦正在专心地做菜,刚刚已经被赵瑾套了不少话,得知她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只是单纯的保姆,那份敌意也就消褪了。 赵瑾从厨房里出了来,脸上带着jian笑,向陆渐红竖起根大拇指道:“哥,你这个保姆挺漂亮。” 赵瑾的心思很难捉摸,陆渐红可不敢随便搭腔,只是笑了笑,道:“小瑾,省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玩玩。” 赵瑾眼睛一翻,道:“你有时间陪我?” 陆渐红还真的不敢跟她扯到一块,免得再遭毒口,转移视线,笑道:“爸,这次来怎么没把王姨和小虎带过来?” “小虎还小,受不了这天气。”赵学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未必成功,但他已经尽了力,并没有留下什么遗憾,所以整个状态轻松了许多。 这时牛达过来,道:“陆书记,可以开饭了。” 一共做了十道菜,摆了满满一桌,陆渐红笑道:“达子,叫小章一起来吃吧,也没有几个人。” 章悦执意不肯,倒是赵瑾大跌眼镜地将章悦拉了过来,道:“章悦,你别怕他,他心很好的。” 正文 牛达怜香 章悦有些尴尬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坐到赵瑾的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爸,咱们爷儿俩很久不见了,喝两杯吧。” 拿的是双皇酒厂生产的御驾酒,度数很高,赵学鹏毕竟上了年纪,浅尝辄止,陆渐红兴致却是很高,喝了不少,两瓶酒,他喝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遇见亲人还是想避开赵瑾,他居然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 几人将陆渐红扶到床上,赵学鹏不由问道:“他经常喝醉吗?” 牛达摇头道:“几乎没有,我从来没见到他醉过,可能是心情吧。” 至于心情是好还是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赵学鹏微叹了一声,道:“身在官场,压力可想而知,或许醉一场,什么都不想,未必是什么坏事。咱们出去吧,让他好好睡睡。” 出了房间来,牛达道:“赵叔,您也上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房间不少。” “不是太方便,小瑾,我们还是出去住吧。”赵学鹏委拒道。 牛达却道:“赵叔,您跟我哥父子相称,都不是外人,如果您走了,哥醒来肯定要责怪我,您老就当体谅我吧。” “爸,人家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想,渐红哥在家里吃饭,也是这个意思。”赵瑾咬着嘴唇道。 赵学鹏心头微微一叹,这丫头,还是忘不了心中的那份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打开心结。 楼上有不少房间,一应俱全,各自休息,牛达才下了楼来,章悦已经收拾好了,见牛达下来,向后让了让,怯声道:“牛大哥,我先走了。” 牛达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便道:“天黑得早,你也不要走了,不知道陆书记起来有什么安排。” 这么一说,章悦还真不好走,毕竟是领导的生活保姆,加上今天有客人来,如果因为自己的离开而让陆渐红失礼了,那罪过就大了,便道:“那我先去看看书。” 看着章悦略显削瘦的背影,牛达不由升起了一丝怜惜,这孩子胆子太小了,对每个人都怀着戒备的心理啊。 晚上并没有再喝酒,章悦去买了包子之类的,又炒了些小菜,虽然没有在酒店,可是却让人体会到和睦的温馨,赵瑾吃得很香,很香。 “爸。”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让章悦收拾着桌子。 “爸。”赵瑾不乐意地叫了一声,赵学鹏哈哈一笑道,“渐红啊,这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尽量不抽。”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瑾,看来你管得爸不轻啊。”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啊,我是受咱们的委托来监视爸的。”赵瑾略略仰头,很是得意的样子。 三人闲聊了一阵,章悦收拾好了一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低声道:“陆书记,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达子,送小章一下。” “不,不用了,陆书记,我走回去就可以了。”章悦急急道,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看到号码,章悦的神情显得有些异样。 “你这丫头真是的,送你就送你了,真啰嗦。”牛达哼了一声,当先走了出去。 牛达回来的时候,陆渐红刚将赵学鹏父女各自送进房间,见牛达进来,低声说了一句:“这么晚。” “哥,有点事跟你说。”牛达神秘兮兮的。 陆渐红觉得有些奇怪,便坐了下来,扔了根烟过去,道:“什么事。” 牛达道:“哥,咱们这别墅这么大,空不少房间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 “那介不介意再多住人?” 陆渐红失笑道:“达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牛达挠了挠头,说:“刚刚送章悦回去,她住的那地方太小了,又黑又冷,回去还被催缴房租了。” “她每个月不是有两千多吗?怎么房租还要人家催?”陆渐红有点奇怪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一问才知道,章悦她妈妈身体不好,工资一发,她只留下生活费,其他的全都寄回家了。所以,我想既然这里这么多空房子,不如腾一间给她,既方便了她,不用让她再多花钱,也方便她照顾你的生活,也不用每天来回跑。” 陆渐红很意外,一是章悦居然有这样的家族背景,二是牛达居然大发同情心,他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是对于自己娶了三个老婆的事还是颇有微词的,这一次居然主动请求让章悦住过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牛达说的也有道理,便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牛达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哥,你没变。” “切,什么变没变的,赶紧睡觉去。”陆渐红笑骂了一句,挥手让牛达滚蛋。 陆渐红一点睡意都没有,夹着茶杯香烟走到了檐下。 檐下有木椅,却没有风,陆渐红坐了下来。院子里的灯下,雪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因为无风,微微飘动着落下,满眼的雪,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到处都是。 陆渐红倚着栏杆,看着漫天的飞雪,心里却在想着一件事情。 关于景珊。 在赵学鹏来之前,他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思路,当赵学鹏提到退休时,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想法子让景珊到江东去。 这是符合规定的,不过陆渐红也知道,这个计划要想实现,还要费一番周折,时间并不多,距离春节也只一月有余。他在考虑,该从哪一方面入手。 副部级领导的人事调整,陆渐红也并非完全无能为力,中组部吴部长那边也可以走动走动,不过陆渐红觉得自己的份量并不足。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周琦峰。记得周琦峰曾跟他提到过关于姜天平和他外甥女梁雨的婚事,后来却没了下文,也不知道他们成婚了没有。按理说,如果他们成婚,即使不邀请自己,也会露一点口风出来,难道这里面出了变故?如果真有变故的话,请周琦峰出面那可是自找难看,再说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开这个口。 正文 无心之比 另外就是请任老爷子出面。不过景珊的背后姓蒋,这个家族至今没有出现过,一直处于中立,也从没听老爷子提起,不知道有没有相互的利害关系,冒然提出,也是不妥。况且景珊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女,他不想让老爷子误会什么,而且为了龙翔天的事,自己也算是请老爷子帮忙了。关系要用在刀刃上,太滥用就不值钱了。所以他也否定了这个想法。 再者,就是让景珊自己想办法。这是一条路子,至于成功率有多高,不得而知。 想来想去,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春节后与龙翔天接触一下。如果他没有被调整,证明自己的动作起到了效果,那么龙翔天于公于私都会卖自己一个人情,况且以龙翔天目前的处境,在他的身边也需要注入新鲜血液。只要他得恢复了信任,操作一下,还是很有希望的。这也正是陆渐红请赵学鹏推迟退休的原因。他需要一个时间来证实,龙翔天会不会被动。 心中有了决定,陆渐红轻松了许多,这时他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陆渐红没有回头,便知道是赵瑾过来了,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幽幽的香气,犹如严冬中的腊梅,清幽而高雅。 “你还没睡?”陆渐红没有回头,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不也是没睡?”赵瑾笑了笑,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托着腮看着飘荡的雪花,幽幽道,“有你在,我怎么能睡得着?” 陆渐红的心弦微微动了一下,却道:“听爸说,你跟许智青分手了。” 赵瑾没有回答,默然看着远方,道:“我也不想。可是,哥,我真的会不自觉地拿他跟你相比……”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意思却是再也明显不过,陆渐红转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小瑾……”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虽然不能忘记,但是我也不会钻牛角尖,我只是想找一个起码如同你一样优秀的人。”赵瑾娓娓说着,似乎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哥,上次真的对不起。” 陆渐红愕然道:“什么对不起?” 赵瑾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陆渐红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手臂。 赵瑾突然道:“哥,你说,听说你有好几个女人。”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你听谁说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赵瑾偏过头,咬着嘴唇,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刹那间有一些慌乱,这丫头,不会也是要效仿吧? 赵瑾忽然笑道:“我是不愿意别人分享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陆渐红的心却突然抽紧了,他知道,给予赵瑾的伤害,他永远也无法弥补,也没法子去弥补。 风忽然大了起来,雪顿时乱舞着涌进了长廊,陆渐红起身道:“起风了,去睡吧。” 二楼,黑暗中,赵学鹏发出一个无声的叹息,转身回了房。 天亮的时候,风雪已住,早住,由于是今天的第一场雪,气温还不是很低,所以雪并没有能留得住,昨天的银妆素裹到了清晨已经是踪迹全无了,除了留下了冷而清新的空气以外,只有向北的方向残留下的雪迹才让人知道曾经下过雪。 章悦来得很早,大家醒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摆上了桌。 吃了早餐,赵学鹏没有多留,陆渐红也没有多留,经过昨夜,赵瑾的心态似乎已有了改变,离开的时候,眉宇间隐藏着的淡淡哀伤已经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将车送出了门,嘱咐赵瑾慢点开车,陆渐红向赵学鹏道:“爸,保重。”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你也注意身体,烟酒尽量控制。” 淡淡的冷风中,赵学鹏已经离开了,陆渐红有些怅然地看向那已经见不到车影的方向,半晌才回了屋来。 这个元旦能见到亲人,也不算虚度,只是快乐总是短暂的,在快乐之后,又要重新戴上面具,回到往日的生活当中。 章悦的脸有些红,神色激动中带着些不安,看来牛达已经将昨晚的决定告诉她了。 见陆渐红进来,章悦吞吞吐吐地说:“陆书记,我……我住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看得出来,能省下房租费,而且住在这么舒适的房子里,她是一点也不排斥的。 这种率真的性格陆渐红很满意,笑道:“你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呢?” 章悦的脸忽然红得更厉害了,陆渐红不由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楼上的房间你挑一间。达子,等下你去帮小章收拾一下。” 说着陆渐红从钱包里拿出了两千块钱放到桌上,道:“这些钱拿去买点衣服。” 章悦的脸猛地涨红了,摇着头道:“不,不。” 陆渐红笑道:“这是元旦的福利,况且我的保姆怎么能穿得寒碜呢,一举一动可都代表着我的形象的。” 章悦怔了一下,目光中隐有泪光,这代表着感激。 陆渐红的心情忽然间变好了,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能帮就帮一把,这是他的道德原则,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小章,生活上有困难就跟我说。” 这一天是热闹的,章悦搬了进来,住在二楼最边上的房间,这个家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有了些生气。 吃了午饭,陆渐红闲着没什么事,这大冷天的出去那是找罪受,正好章悦坐在书房看书,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道:“没有打扰你吧?” 章悦赶紧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说:“没,没有。” 陆渐红笑着道:“坐,你看的都是什么书?” 提到书,章悦的脸更红了,低声说:“读书的时候,我的志向就是做个记者,可是高考却落了榜。” 陆渐红道:“高考落榜只是对你高中时学习成绩的一个检验,并不能代表什么。很多成功人士,并没有太高的学历。学历与能力那完全是两码事。我有个朋友也是做记者的,她也就是高中毕业,可是现在却是全国的知名记者。” 章悦不由睁大了眼睛,道:“是谁啊?” 正文 快乐之本 “她叫吕小菡。”陆渐红笑道,“成功是需要积累的,即便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新闻专业毕业生,也未必就能做个好记者。所以,只要你有这个愿望,并为之而努力,即便不能成功,你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你已经努力了,是不是?” 章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陆渐红笑着说道:“不过要想做一个记者,文字功底是基础,所以等你把文字功底练得扎实了,或许我能介绍吕小菡给你认识,我可不想我介绍的人拿不出手啊。” 章悦欣喜地道:“陆书记,谢谢您,我一定努力。” 陆渐红笑着道:“平台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 说了这些,陆渐红没有再留下,转身出了去。助人为快乐之本,农家的孩子不容易,像章悦这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孩子,此时应该在学校里接受高层次的教育,而不是来做个保姆,所以陆渐红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就像以前的周筱惠一样,能帮就帮一把。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四日晨八时,根据会议上的要求,省委省政府的班子人员和各单位的一把手,分成了三个组,分别由周琦峰、鲁寒星和陆渐红带队,对所辖各市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观摩。 观摩时间共三天,这算是甘岭省规模很大的一次活动了,各市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由于提前下发了通知,所以沿途所看到的是环境整洁,秩序良好,表现出来的全是好的一面。从内心来说,陆渐红是不愿意做这种表面文章的,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管的是工业,其主要的方向还是看工业发展的情况。其实话又说回来,这种表面文章也是必须要做的,如果都是微服私访,看到的全是负面的,这与全省的发展思路也有些格格不入,毕竟目光是不能总放在阴暗面的。 三天的活动很紧凑,也很匆忙,观摩结束之后,立即召开了常委会扩大会议,就观摩活动进行了总结。 会议之后,各部门立即行动起来,就全年工作进行总结考评排名,这关系到各市在全省的位置,所以各方都是出动了专业的攻关人员,有的甚至是一二把手亲自出面,只为了各市的各项指标排名都能靠前一些。 一周之后,各项排名出炉,而后在全省范围内召开了电视会议,各市党政一把手到现场参加会议,会议由省长鲁寒星主持,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常务副省长高福海宣读了各类榜单,由陆渐红就招商引资工作发表讲话。 陆渐红只说了半个小时,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主要讲了一些招商引资工作中的问题,之后便是周琦峰统揽全局的讲话,最后由省长鲁寒星再提纲挈领地进行了补充。 这个会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周琦峰早已放出话来,年底将要进行人事调整,或许从这个排名上可以看出一丝端倪。 只不过虽然猜测很多,春节来临的时候,省委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转眼间,春节已将至。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春节前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造成了很大的雪灾。 这次的雪是全国性的,大部分地区都受了灾,甘岭,一共下了一天两夜,全省大面积受灾,不过由于防范得当,加上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积极部署,所以灾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本来可以轻松一下的陆渐红变得忙碌了起来,雪灾也将各市工业园区的真实情况反映了出来,一些简陋的工程根本扛不住大雪的重压,坍塌是必然之事。陆渐红到灾情相对严重的地方,一方面要求施救,一方面也提出要求,在以后的建设中,工程质量必须要得到保证,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企业本身。 紧锣密鼓的忙碌中,不知不觉便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天很冷,雪还没有化尽,透过窗子向外看,没有化的雪斑斑驳驳。 指间的烟袅袅燃着,陆渐红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萧瑟,春节将至,可刚刚跟安然联系过,今年的春节她可能回不来。 春节意味着阖家团聚,意味着新的延续,可安然的缺少,不仅陆渐红从情感上难以接受,也觉得对不起孩子。长年与孩子不在一起,春节的时候还不能回来,他们辛辛苦苦努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实现人生的价值吗? 陆渐红忽然觉得,他们夫妻绝不是称职的父母! 正是出于对安然的思念,对孩子的愧疚,陆渐红的心头腾起一股浓浓的沉重。 景珊悄悄地走了进来,自从元旦假期之后,大家一直都非常忙,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眼看着要春节了,明天,景珊就要回京了,所以特别来聊一聊。 陆渐红回过身来,又点了一根烟,道:“坐吧。” 景珊的神情有些忧郁,道:“京城之行没有结果。” 陆渐红默然抽了口烟,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勿强求。” 景珊淡淡一笑,道:“说真的,我现在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能不能上一层,甚至于还做不做这个职位,我一点都不在意,人,贵在知足,一个女人混迹于官场,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所幸的是,我遇见了你,让我看到了很多别的东西。” 陆渐红笑了笑,道:“看来这场大雪把大家的心情弄得都不怎么好啊,感觉你有些看破红尘似的。” 景珊也笑了一声,道:“不过我还是要走,还是要离开甘岭。” 景珊说得很坚决:“我只不过是一个家族的遗弃品,而你不同,你是一个真正干实事的人,所以,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更不希望成为别人打击你的武器。” “如果走不了呢?”陆渐红反问道。 “没有人能阻止我。”景珊的脸上显出一种悲壮的决绝,“我可以辞职!” 正文 盼望着那一天 陆渐红忽然有些感动,她居然能为他放弃,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虽然还没有付诸于实施,但是这种态度已经足以让陆渐红内心大动了,不过他不是个喜欢乱表态的人,只是笑了笑,道:“事在人为。” 景珊的笑容显得很妩媚:“其实找个人嫁了,过过没有争斗的生活,也是种享受。”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渐红的声音很低沉,但是很有力,他不会让景珊为自己放弃目前的地位,他夺取了她的第一次,不能再让自己欠她的。 晚上,陆渐红跟丁二毛一起吃了饭,丁二毛是跟欢儿一起来的,丁二毛告诉他,诸葛青云已经完全认可了他们的关系,今年的春节要去香港过,机票已经订好了。 说起这些,丁二毛有些伤感:“陆书记,我真的很想再做你的司机。” 陆渐红笑骂道:“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做司机有什么前途?” 丁二毛的眉毛扬了扬,说出来的话却是泄气得很:“这次去,是让我跟欢儿打理新兴集团的事。” 新兴集团就是王朝集团,被诸葛青云收购后,换了个名字。 陆渐红道:“在这方面,你要多跟欢儿和她爷爷好好学学,做生意跟开车的道理是一样的,把新兴集团交给你,你们俩可要打起精神来,如果搞错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丁二毛不知道里面的真正意义,还以为陆渐红在给他上紧箍咒,苦着脸道:“我尽力吧。” 诸葛欢儿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突然说:“陆书记,听我爷爷说,新兴集团的前身是王朝集团,收购下来还是您从中牵的线。” 陆渐红笑看着诸葛欢儿,道:“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诸葛欢儿也是淡淡一笑,道:“陆书记,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诸葛欢儿是个聪明人,她不愿执掌诸葛家族,并不意味她的智商就不够,稍微了解一下,便可以分析出个一二三来,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盼望着那一天!”陆渐红笑了起来,跟聪明人说话一点都不费劲,事实诸葛青云收购王朝的资金,全部是由安氏集团出的资,这么做的好处是,诸葛青云只是被推出来的一个外衣,而集团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归安氏集团所有,这也是安然进入安氏集团的第一个动作。安中信对其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既然有让她接手的意思,那不妨就让她发挥,相信她这不是冒然之举。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安然的第一步计划,安氏集团里的几大股东,对于这么一个年轻的外来女子掌握大权,大多持怀疑态度,有的甚至强烈发对。可是安然并没有实力将这些股权买下来,所以,她必须通过一些其他的途径,来获得资金上的支持。 丁二毛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此时此刻,生意上的事多谈无趣,吃了晚饭之后,丁二毛驱车将陆渐红送回住处,陆渐红让他们稍等一下,在书房里待了一会儿出了来,手中已经多了两个红包,一一塞入不肯要的二人手中,道:“图个吉利,祝你们能够有"qing ren"终成眷属,也祝新兴集团真真正正的兴旺起来。” 腊月二十九,陆渐红离开了甘岭,顺道将章悦送回了家,又给了她两千块钱算是春节的福利,章悦执意不肯收,推了几下,被陆渐红脸色一沉,吓得险些哭出来,这才把钱收下。 由于安然不回来,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显得有些不是太开心,总觉得家里少了个人,就没有那么团圆了,这倒不是他偏袒哪一个,换了是孟佳或者高兰,他的心情也是同样的。 在这种淡淡的纠结中,车子回到了洪山。 得知安然不回家,大家的心里都有些不大自然,毕竟她们跟安然情同姐妹,在这样一个隆重的春节里,全家人不能在一起,那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不过两个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们也已经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的生活,这让陆渐红意识到与孩子的交流和沟通非常必要。可是事实很无奈,或许只有等,等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解能力,或许能理解他和她。 整个春节与往常的春节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唯一的不同是高兰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全家的宝贝,这时陆渐红想到了高福海夫妇,在这个详和的节日里,他们夫妻却孤孤单单,这是一种痛楚。 年初二的晚上,陆渐红打了电话给高福海,邀请他们夫妇过来一趟,本来他是想跟高兰一起去一趟的,可是高兰的肚子大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高福海说要商量一下,便挂上了电话。 杜冰洁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高福海放下电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投到了电视上面。 高福海心头暗笑,放下手机,道:“陆渐红的电话,请我们明天到洪山去。” 杜冰洁板着脸道:“他请我们就过去吗?” 高福海知道杜冰洁最要面子,道:“你啊,看开点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兰兰吗?” 这句话击中了杜冰洁的软肋,可是嘴上却硬着道:“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知妻莫若夫,高福海轻轻揽住了杜冰洁的肩膀,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杜冰洁气生生地说:“让我去洪山,我真的丢不起那这张脸。” “陆渐红本来想带兰兰来燕华的,可是兰兰有了身孕,怕不方便。”高福海柔声道,“所以啊,你就别小心眼了,为人父母的,去看看孩子也很正常嘛。” 杜冰洁赌气不说话,其实她想女儿都快想疯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高福海抓起电话,回拨了过去道,“渐红啊,那你明天过来接我们吧。” 高福海很好地照顾了杜冰洁的心情,示意陆渐红明天过去接,陆渐红也很配合地道:“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得知明天亲家要过来,梁月兰喜笑颜开,一大早地便起了床,将家里家外收拾得整洁一新。 正文 不错的信号 陆渐红知道这是一个得到杜冰洁原谅的好机会,所以早早便出发了,八点才多一点,车便到了高福海的楼下。 杜冰洁看到陆渐红的时候,心里不由一叹,冲着陆渐红这么早过来,她真的没法子要他好看,况且又是大新年的,默默地上了车,倒是高福海很是自然地跟陆渐红打着招呼,坐到了陆渐红的边上。 天气不错,阳光灿烂,一路上,陆渐红跟高福海随便聊着,杜冰洁倒是一声没吭,因为他们聊得都是目前的政治局势,她根本插不上口。 春节,是老百姓的节日,但是对于官员来说,却代表着另一层意思,因为根本惯例,春节这后便是人事调整的时候。 高福海和陆渐红谈得也正是之方面的问题,即将有人事调整,已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市一级的调整,并不在他们的关心之内,离换届只有一年时间,他们考虑的是省里会不会有调整。因为这些关系到他们的联盟问题。 高福海此时并没有想太多,他真的只是想帮助陆渐红,他已经老了,属于他的时间并不多,正所谓无欲者无求,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才会立场鲜明地站在陆渐红这一边。 陆渐红说:“根据正常的判断,副部以上的职位即便有调整,力度应该也不会那么大,毕竟一年后就要换届,稳定压倒一切。” 高福海却道:“也未必,正是因为换届,各方都有动作,谁都想趁着力求稳定的机会调整一下,只要不伤筋动骨,相信中央会酌情考虑。鲁寒星这个人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现在省委常委中他的力量并不足,难保中央为了保持平衡,调整几个人过来打破周琦峰一家独大的局面。” 高福海说的有些道理,毕竟上层领导的思想不是他们能够轻易猜到的,未必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陆渐红又道:“周书记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高福海微微摇了摇头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年他调离甘岭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而且调整甘岭的人事,对他的威胁并不大,最多也就是相互制衡的局面,可是万一动的人是支持你的人,对你的实力消弱将会很大,周琦峰一走,你的形势就比较严峻了。” 高福海又道:“况且周琦峰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据说庆东市市委常委、副市长姜天平跟他的外甥女梁雨关系不错,一度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不知为什么,这门亲事黄了。所以他跟中组部吴部长的关系也有点紧张,我想这个时候,周琦峰轻易不会乱说话,免得影响到他自己的前途。”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爸,这个消息可不可靠?” “九十五以上。”高福海有他自己的路子,既然说出来,那基本就是事实了。 陆渐红没有再开口,眉头却皱了起来,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了解周琦峰的真实背景,但是中组部吴部长绝对是他的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如果失去了这个屏障,那形势还真有点微妙了。 在高速上开了一阵,不得已停了下来,原来是前方出了车祸,造成了堵车,看着前方蜈蚣似的车队,陆渐红苦笑着熄了火,摇下车窗,递了根特供烟过去,一股淡淡的香气顿时飘了出来。 高福海接着道:“现在梁氏集团的处境很不妙,你会不会受到这方面的牵连?” 陆渐红摇了摇头:“那倒不会,我跟梁氏并没有什么交集。” 关于梁氏,陆渐红并没有说太多,他确实一点都不担心,事实上,如果说他现在跟梁氏有什么牵扯的话,只有一点,那就是把梁氏当成了对手,梁国忠不是说想让他来执掌梁氏吗?他要的不是这样,他要通过正当的打击,让梁氏俯首称臣! 如果这也算是牵扯的话,那他更不会受牵连了! 高福海想了想,道:“年三十那天,我跟龙翔天有一次会面。” 这并不能令陆渐红意外,他们的关系一早便是有的,所以只是淡淡道:“他怎么说?” “他心情不错,看来江东的局势有所变化。” “那是好事啊。”陆渐红笑了笑,看来龙翔天在与梁家的事情上得到了澄清,这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等了一阵子,前方渐渐疏通,车子才重新上了路。 到洪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梁月兰亲自在楼下迎接,高兰略腆着肚子站在身侧,见到高福海和杜冰洁过来,扑入了杜冰洁的怀中,声未出,泪水倒是先落了下来。 “爸,妈,我好想你们。” 杜冰洁心头不由一酸,道:“妈也很想你,别哭了,当心身体,新年大吉的,哭着不像话哦。” 梁月兰这时才道:“外面冷,进屋来吧。” 孟佳并不在,她认为她的存在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毕竟有一个安然他们已经很难接受了,如果发现除了安然,还有一个女人与高兰分享陆渐红,那真的无法预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里是梁月兰的住处,扬帆远航见到有陌生人进来,倒是礼貌得很,叫了声:“爷爷,奶奶好。” 不用想也能猜到,他们是安然的孩子,看着这两孩子,男的英俊女的靓丽,杜冰洁打心眼里就喜欢上了,脸上绽放出春天般的笑容,道:“渐红,你孩子吧?真漂亮。” 这是杜冰洁第一次用“渐红”来称呼,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洪山才这样,但至少是一个显著的变化,陆渐红居然有些激动,道:“您可别夸他们,会骄傲的。” 杜冰洁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人发了一个,笑道:“奶奶祝你们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这一份心情,陆渐红大是感动,看得出来,是早有准备的,不由道:“妈,一家人不用客气。” 杜冰洁脸一寒,道:“这是我跟孙子孙女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陆渐红虽然被斥了一句,可是杜冰洁将这两孩子当作自己的孙子孙女,可以证明那冰封的关系已经开始融化,那心情可以高兴得没法形容,高兰也是开心得不行,悄悄地在陆渐红手背上一捏,示意他别瞎掺合了。 正文 两个老娘 “谢谢奶奶,祝奶奶长命百岁。”两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成熟简直让陆渐红目瞪口呆。 “唉,好孩子。”杜冰洁在两孩子的头上摸了摸,回头看陆渐红的时候脸色却不一样了,“孩子们比你强。” 陆渐红恶汗不已,哪有这么贬薄人的? “爸,妈,你们先跟高兰聊着,我去厨房帮忙。”陆渐红用了个“闪”字诀。 “你坐着吧,大男人家家的,厨房不是你去的地方。”杜冰洁放下了包,笑道,“梁姐,我来帮你。” 梁月兰也不推辞,笑道:“那多不好意思。” 杜冰洁不在,陆渐红便放松许多了,高兰低笑道:“渐红,你多担待点。” 陆渐红笑道:“做儿子的怎么会跟妈一般见识。” 高福海忍俊不禁道:“跟你妈听到,又要批你一顿了。”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不由讪笑了一下。 菜很快做好了,两个老娘的手艺都不差,这是她们那个年代所决定的,女人家,必须要做一手好菜,加上心情好的缘故,所以氛围还是比较好的。 晚上的住宿问题比较好解决,虽然这里只是三室两厅,不过很显然,杜冰洁跟高兰一个房间,梁月兰带着两孩子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就给了高福海。 对于这样的分配,大家都没有意见,杜冰洁问道:“渐红,那你住哪?” 陆渐红笑道:“我给高兰买了套房子,只是刚装修好,高兰又怀孕,等里面的油漆味散了再住进去。” 听陆渐红这么说,杜冰洁才安了心。 与高福海又抽了几根烟,聊了一阵,陆渐红便不再多留,让高福海好好休息。 高福海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到陆渐红的家里来休息,这简直是个笑话,可是这个笑话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到底是什么引起了他的转变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陆渐红去的是孟佳那里。整整一天,孟佳都没有露面,陆渐红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所以一个箭步便窜了过来。 孟佳没想到陆渐红会在今晚过来,又惊又喜,看陆渐红冻得鼻子通红,赶紧让陆渐红进来,倒了杯热茶,道:“你怎么不陪你老丈人?” “他跟我是同事,有的是时间,哪像咱们,一年才能见几回啊。”陆渐红笑着捉住了孟佳的手,目光里却是灼热得很。 孟佳很明白这份灼热代表着什么,脸不由红了,就像是个熟透了的苹果。陆渐红不由情动,在那个红苹果上亲了一口,用力地将孟佳抱在了怀中。 孟佳低吟一声,道:“动作可要轻一点,别吵醒了孩子。” “我会轻轻的,就怕你到时候会要我用力啊。”陆渐红色迷迷地调戏了一下。 孟佳轻哼了一声,捉住了陆渐红的手道:“不要在这里,进房吧。” 被子里很暖和,伴随着满园的春色一起一伏。 高福海夫妇并没有多待,虽然依依不舍,可是多留并不合适,况且陆渐红还有别的事,在这里并不方便,所以吃了午饭之后,便要离开。 由于他们来是陆渐红接的,那自然也要负责送,虽然一再推辞,陆渐红还是执意要送。 一去一来,心情是截然不同的,杜冰洁在车上,话明显多了起来,言谈之间对陆渐红也颇有关心之意,陆渐红大是受用啊。 送到燕华,陆渐红并没有多待,其实他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拜访龙翔天一下。从高福海那里知道龙翔天的处境转好,那么该是有动作的时候了。 作了告别,陆渐红开着车离去,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任老爷子证实一下。 提到老爷子,陆渐红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都年初四了,居然连个拜年的电话都没有打,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失误啊。 想到就做,陆渐红立即拨了老爷子的电话,半晌才听到老爷子懒洋洋的声音:“臭小子,干嘛?” 陆渐红呆了一下,汗然道:“爷爷,没时间去京城给您拜年,只能打个电话了。” “就这事?吵我睡觉!”老爷子嘟囔了一声。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不打算下来走走吗?大过年的,待在小屋子里有什么意思?” 老爷子放声笑道:“那你说怎么才有意思?” 陆渐红想了想,道:“打猎!” 老爷子喜欢打猎的事情,陆渐红是从小高的嘴里知道的。 老爷子倒是呆了一下,才笑道:“好小子,我的爱好你都打听到了。只是……” 微微一顿,老爷子才气馁地道:“这打猎跟娶媳妇一样,没有一个好的伴也没有意思。” 从老爷子的话里能听得出来,其实他是挺寂寞的,陆渐红心头微微一颤,道:“后天,我去陪您。” “你?你行吗?”老爷子故意不屑地道,“我怕你都不会拿枪啊。” 陆渐红哈哈笑道:“不会不要紧,您老可以教我啊。” “好,我等你!”老爷子很欣慰地大笑了一声,突然低下声来,道,“有空的话去见见龙翔天吧,事情办成了,总得要捞点好处,别让他认为你是无偿劳力。” “好,他要是不给好处,我就把您搬出来。”得到了想要的,陆渐红轻松至极,也开起了玩笑。 “哈哈,你只要告诉他任疯子又要去江东打猎就行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大是奇怪,难道这里面还有段什么故事不成? 陆渐红并没有直接跟龙翔天联系,而是先打了个电话给龙飞,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龙飞大喜道:“渐红,很久没联系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啊。” 前嫌尽释,陆渐红自然是把他当兄弟的,况且他们还有血缘关系,所以陆渐红笑道:“可是你一点也不记得我啊。” 龙飞讪讪一笑道:“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嘛,你那么忙。” “好了,别假惺惺的找借口了,我在燕华,请不请我吃饭?”陆渐红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骗人是小狗。” “拷!” 龙飞哈哈笑道:“太好了,终于有借口出来玩了,哇哈哈,你在哪呢?” “你说地方吧,我直接过去。” 正文 爽歪歪俱乐部 吃饭的地方,名字很有意思,爽歪歪俱乐部。看样子应该是新开的,以前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进了去,服务小姐很客气地迎上来,道:“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陆渐红微微一呆,这时龙飞已经从上面下了来,向那服务员叱道:“怎么做事的?叫赵小军下来!” 那服务员呆了一下,陆渐红却道:“龙飞,大新年的,别乱发淫威了。” 向那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龙飞恨恨地说:“新来的不懂事,哥,咱们上去。” 这一声哥叫得陆渐红很是贴心,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但那种感情却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 “这新开的?都会员制吧?”陆渐红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是的,老板叫赵小军,他老子是燕华市市委副书记。”龙飞不经意间点了一下。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也没有放在心上,跟着进了包厢,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米新友居然也在。看来通过在双皇的合作,这两人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向死党方向去发展了。 不过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能与兄弟们聚在一起,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米新友大笑着张开双臂过来,夸张地跟陆渐红来了个熊抱,笑道:“兄弟,还以为你当了领导,把咱们这帮兄弟都忘了。” “你还别说,真有些忘了。”陆渐红开了个玩笑,坐了下来,道,“两位弟妹呢?” 龙飞和米新友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道:“来这里玩,怎么能带家眷呢?” 陆渐红不禁一呆,哭笑不得道:“你们啊,堕落了。” “少清高了。”龙飞呵呵一笑,在桌子上按了一下铃,道,“这里都是绝色美女啊。” 没两分钟,便进来了三个女孩子,真的很青春靓丽,看年纪应该都是二十出头,气质极佳。 一进来,便坐到了三人的身边,不过言谈举止还是很规矩的,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拒绝,在陆渐红面前,龙飞和米新友也都收敛得很,喝了些酒,东拉西扯地聊着。 不一会,一个年轻人推门而入,龙飞的眼睛就瞪了起来,道:“赵小军,你来干什么?” 赵小军带着很谦和的笑容,道:“龙少,刚刚下面的服务员不懂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赶紧来给龙少道歉,今晚所有的消费都算我的,请龙少不要放在心上。” 龙飞摆了摆手,向陆渐红溜了一眼,道:“我倒是没意见,不过这里不是我作主,你要问问我大哥。” 赵小军的目光倒是贼得很,笑道:“这位老板面生得很,第一次来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们三兄弟在聊天,不希望有人打扰。” “好了,我哥发话了,你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了。”龙飞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赵小军倒是识趣得很,道:“龙少,那我就不影响你们happy了,玩好啊。” 说罢,赵小军便掩门而去,在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头有一丝奇怪,他既然是燕华市委副书记的儿子,那对龙飞是知之甚详的,作为省委shu记的公子,居然对一个年轻人这么言听计从,看来来头也不小啊。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做生意嘛,以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至于其他的能不考虑就不去考虑。 龙飞和米新友显然经常到这里来,不过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一个是省委shu记的儿子,一个是湖城市市长的儿子,加上在商界的影响力,还是很有身份的,所以来这里也就是找找乐子,倒也不胡来。这一点陆渐红还是很欣赏的,从政的这些年,没少见过飞扬跋扈胡作非为的官二代,相比之下,龙飞和米新友以及他所知道的周伟潮都是比较能够注意自己言行的人,这也正是陆渐红能跟他们保持关系的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只是陆渐红虽然跟他们年纪相仿,但区别很大,他毕竟是体制内的人,从内心深处来说,还是有些排斥这种岁月之地,而且又有陌生女子在场,所以他并不怎么说话,偶尔插上两句。 见陆渐红兴致不是太高,龙飞估摸着他来燕华是有事,而不是来玩的,便道:“你们几个都出去吧。” 三个女孩鱼贯而出,米新友起身道:“我去撒尿,你们慢慢聊。” 陆渐红很赞赏米新友的这种默契,不过他跟龙飞的谈话他并不适合知道,所以陆渐红也就没说什么,笑道:“悠着点,别乱来。” 米新友作了个ok的手势,道:“省得。” 文绉绉的话让陆渐红莞尔,米新友一离开,龙飞便道:“找我有特别的事?” 陆渐红笑道:“谈不上特别,只是想跟龙书记见一面。” 龙飞翻了翻眼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那倒不用了,我只是怕他不在燕华。”陆渐红阻止了龙飞,他觉得这个电话还是自己亲自打比较妥当一些。 龙飞再次翻眼,道:“渐红,自从我知道咱们是姨兄弟之后,我就一直想问你,有没有拿我兄弟。”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到双皇投资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咱们是亲戚。” 这句话便已足够了,龙飞笑得很开心,道:“我爸说得不错,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陆渐红撇了撇嘴,也无心去考证这话到底是不是龙飞自己说的,道:“双皇的二期没见到你参与,有什么新计划?” 提到生意,龙飞似乎提不起太大的兴趣,道:“我爸要我春节后先把婚结了,没心思啊,况且你都不在双皇了,咱们都是冲着你去的。” 这不是理由,只是陆渐红也不想去多问,虽然是兄弟,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只是微微一笑,道:“应该还有机会的。”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眼睛中全是笑意,只是接了电话之后,那笑意却是更甚了,原来是安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告诉陆渐红,她正在纽约机场,十分钟后登机,直飞燕华的,与她同来的还有安中信。 正文 伦理枷锁 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六点,最早也得明早九点才能到,时间上还来得及,便告诉她,到时候会来接机。 放下电话,陆渐红道:“那你跟大米先玩着,我先走了。” 龙飞不知道陆渐红要找老爸干什么,但想来都应该是官场上面的事情,这是他最没有兴趣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我姐也在家。” 走到门口的陆渐红略停了一下身体,回头看了龙飞一眼,却见龙飞眼里全是促狭之色,不由火道:“你小子是不是欠扁?” 龙飞作无辜状,耸了耸肩道:“我只是提醒了你一下。” 看样子,龙飞是知道龙筱霜对陆渐红的情感的。只是别说陆渐红不能接受这份感情,即便是可以,他们可是姨兄妹啊。 米新友回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走了,有些意外,龙飞笑道:“好了,他不在,你不是可以干你想干的事了吗?” 米新友狂笑道:“干完了!” 陆渐红出了爽歪歪俱乐部,上了车,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龙翔天,这是龙翔天的私密号码。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龙翔天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听说陆渐红在燕华,并且要上门拜访的时候,龙翔天才真的有些意外。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来吧。” 放下电话,龙翔天在想,陆渐红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目的是什么? 陆渐红直接去了龙翔天的住处,而非陆渐红上次与龙翔天会面的那个高墙大院。 按了门铃,开门的是梁诗蕊,笑道:“渐红,你来了。” “二姨新年好。”陆渐红开口便表明了自己的姿态,是上门拜年的。 “欢迎啊,干嘛还带礼物来啊。”梁诗蕊笑着接过陆渐红带来的礼物,向里面道,“老龙,渐红来了。” 龙翔天笑着道:“渐红啊,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许带东西来。” 陆渐红进了来,笑道:“姨父,亲戚之间的正常走动,不会被冠上行贿受贿的行为吧?” 龙翔天呵呵笑道:“坐吧,还没吃饭吧?筱霜,去加两个菜,我要跟侄儿喝两杯。” 龙筱霜从房间里出了来,跟陆渐红打了个苦涩无比的招呼,进了厨房。自从知道陆渐红居然是自己的姨哥时,她的心就彻彻底底地碎了,原本在她的心里还有着一份憧憬,一份希望,虽然陆渐红不会接受,但那种相思的酸甜是属于她自己的,可是随着血缘关系的证实,这个梦完全破灭了,她实在无法做到去喜欢一个哥哥。 情仍在,伦理却是个枷锁! 龙飞知道陆渐红有可能去家,所以索性关闭了手机,因此龙筱霜根本没有联系上他。 一家三口,加上陆渐红。 陆渐红倒也不见外,细算过来,今晚还是第一次跟龙翔天单独喝酒,他的酒量在赵学鹏那里是得到过验证的,不过喝酒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倒也不会出现拼酒的情况。 梁诗蕊和龙筱霜都是女人,没有参与,吃了饭便离桌而去,尤其是龙筱霜,几乎是强忍着心头的苦闷吃完了饭,离桌的时候,虽然在极力掩饰,但那种刻骨的黯然却还是逃不过梁诗蕊的眼睛。 酒喝得很慢,只剩下两个人,陆渐红给龙翔天又斟了一杯,龙翔天举起杯子,道:“渐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姨父的事,我谢谢你了。” 陆渐红笑道:“姨父,您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有没有起到作用还不知道。” 龙翔天笑了笑,道:“江东省一级的人事调整基本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已经将结论告诉了陆渐红,从龙翔天的嘴里得到证实,其可靠性已经高福海那不能确定的百分之五进行了弥补,陆渐红道:“那就好。” “我不是梁家的人,你也不是梁家的人,但是我们是亲戚。”这一次的人事调整,没有涉及到龙翔天,这让龙翔天不得不重新审视陆渐红的能量了,所以他才用不是亲情的亲情要将陆渐红拉到同一条船上。 “你是我姨父,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话音一转,道,“听赵叔说,他打算退休了?” 龙翔天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芒,陆渐红是想向江东伸手了,可是他远在甘岭,向江东伸手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他要回来,作提前的准备?可是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风声啊。如果这种可能性成为事实的话,那这小子的思维也太缜密了吧?果然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通了这一层,那丝光芒便在他的眼睛里隐去了,微笑着道:“有这个情况,其实我真的不想让他退休的,只是人各有志,他还有个小儿子,真的没有精神在这里面折腾,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在来的路上,陆渐红便已想过,要想让龙翔天开这个口子,是需要利益的。在利益面前,什么血缘,什么亲戚,都是狗屁。 所以陆渐红好整以暇地道:“姨父,恕我直言,这一次的梁氏事件对您的影响不可谓不小,虽然现在已经消除了影响,但是要想重新掌控局面,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实力,毕竟骆省长也不是省油的灯。” 龙翔天赞同道:“你看得很透彻。” 陆渐红接着说道:“省委秘书长这个职位不可谓不重要,可以说是省委的喉舌,赵叔一退下来,想伸手的人不会少,骆省长自然也想安插他的人,如果各方势力齐动的话,我想最终的结果将是个平衡的局面,也就是说,有可能从别的地方调动。先不说这个人选会不会是骆省长的人,即便不是,要想让这个位置的人真正的与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是需要观察的。” 龙翔天仍然赞同,不过与刚才说的话不同,倒是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陆渐红举起酒杯,道:“姨父,我敬您一杯。” 正文 世事弄人 陆渐红的话戛然而止,令龙翔天有种一个美女风情万种地挑逗你,当你的**达到巅峰时,她却忽然不干了的难受,不过他不是一般人,堂堂的省委一把手怎么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也举起了杯子。 放下杯子,陆渐红才好整以暇地道:“甘岭省委秘书长叫景珊,是个女人,能力不谈,实力还是有的,她母亲姓蒋。” 龙翔天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那就不是省委一把手了,淡淡一笑道:“有点意思。” 陆渐红接着道:“如果她能到江东去,我想应该会是你的得力助手。” 龙翔天突然道:“这是周琦峰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景珊在蒋家得到的支持不多,如果在江东能有所建树,势必会引起蒋家的支持,这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蒋家一直是中立的。” 龙翔天倒是没想到陆渐红答非所问,不过陆渐红说的很具诱惑力,正如陆渐红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江东对于他来说,显得有些陌生,要想重新拿回来控制权,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能得到一个无需担心的强力助手,那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虽然不信陆渐红是诚心帮助自己,但好歹陆渐红也通过他的关系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没有理由害自己,不过他还是很含蓄地说:“渐红,人员的调进我恐怕也做不了太大的主。” 陆渐红笑了:“姨父,您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一句话便把龙翔天所有的话全堵住了,是啊,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是省委一把手吗?也太让人小瞧了! “喝酒。”龙翔天提前结束了这个对话,这件事算是谈妥了。 龙翔天很心动,除了陆渐红分析的那些,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接受了陆渐红的要求,意味着他与陆渐红是站在同一个方向上的,一个省委秘书长便能将他们拴到一起,达到资源共享,那绝对是得大于失,况且他根本没有失。 陆渐红知道,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半,下面就看龙翔天的操作了,在这件事上,他只能做这么多,再多就显得不合适了,至于怎么操作,不需要他操心,如果重新得到信任的龙翔天连这个都摆不平,景珊来不来江东,意义也就不大了。 事情谈完,酒也喝完,陆渐红没有再多待,龙翔天只是将他送到了门口,可是龙筱霜却出了来,道:“外面的路灯坏了,我送你出小区吧。”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好。” 空中有月,区内有灯,偶尔有爆竹之声响起,年的意味还是很重的,可是陆渐红一点也不觉得欣喜,因为龙筱霜。 龙筱霜的神情很忧郁,略比陆渐红快了半步,月色下,她的脸显得苍白而落寞。 “前面有个小亭子,坐坐吧。”龙筱霜忽然开了口。 陆渐红只有跟着她。 小亭子里很黑,月照不入,灯映不进,是个光线的死角。陆渐红没有坐,静静站在龙筱霜的面前。 龙筱霜幽幽一叹,道:“哥,你连坐都不肯坐在我身边么?” 这一声哥叫哀怨无比凄惨之极,陆渐红心头不由一颤,他实在没想到龙筱霜用情深至极致,叹了一声,道:“妹子。” 下面的话他竟也是说不下去,只得挨着龙筱霜坐下。 龙筱霜惨然一笑,道:“世事弄人,你拒我在先,又是我哥,注定我们不会有结果,是不是?” 陆渐红接不上口,他这些年来,留下来的风流债,有结果的没结果的,算不得少,幸运的是,他跟龙筱霜之间并无交集,此时见龙筱霜这般模样,心揪的同时却也是无可奈何,情,本没有错,只是用错了人! “筱霜……天冷了。”陆渐红本想劝解,却又觉无从劝起,解铃尚需系铃人,况且也是龙筱霜首次在他面前表露情感,这让他又如何开得了口,只得脱下了身着的羽绒服给龙筱霜披上。 龙筱霜突然道:“渐红,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陆渐红不由怔住,却是张开了双臂,龙筱霜的身体很凉,缩在陆渐红的怀中。 时间仿佛忽然间停止了,有的只有心跳,连不时响起的爆竹声也掩盖不了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筱霜才缓缓地松开了怀抱,道:“你是我哥,是我的幸运。” 陆渐红不由道:“筱霜,不早了,回去吧,外面天寒,不要感冒了。” “好。”龙筱霜说走就走,连头也没有回。 陆渐红握着她留下的羽绒服,呆呆地看着龙筱霜离去,良久才泛起一丝苦笑,妈的,我到底有哪里好? 夜虽然已经深了,但燕华的夜却很热闹,陆渐红驾着车缓缓前行,他不是木头,龙筱霜的绝望令他不忍,可是这世间有很多的事都是无法完美的,尤其是情。不过陆渐红明白,有的时候,辜负未必是件坏事,就像现在,或许有了这层血缘关系,龙筱霜才会真真正正地走出这段感情的误区,去寻找属于她的另一半。 米新友打来了电话,陆渐红没有应他的邀请去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酒店的床很软很暖和,陆渐红却没有睡踏实,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安然、孟佳和抱着孩子的高兰,她们在笑,可是笑得却很冷,景珊在拿着刀砍他,周波在冷笑。 吓醒了之后,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明知是个梦,却仍是心有余悸,用冷水洗了把脸,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却再也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打安然的手机,处于关闭状态,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吃了早饭,陆渐红不想再在酒店待下去,退了房,径直驱车去了机场。 等待是一种煎熬,那种又酸又甜的感觉却仿佛让陆渐红回到了初恋时代,直到候机厅里提示班机已经到了,陆渐红才蓦然回过神来。 没几分钟,安然、黎姿和安中信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正文 陪老爷子打猎 陆渐红迎上去,他的接机令安然很是欣喜,笑着道:“渐红,这么早就到了。” “必须的。”陆渐红笑着向安中信伸出了手,道,“安董,欢迎。” 安中信笑道:“安然,渐红这么生份哦。” 陆渐红笑着接过安然手中的行李,道:“上车吧。” 安中信倒不是为了到中国来过春节,而是随安然过来一起考察投资环境,他是中国人,虽然在美国娶妻生子,但是他已经老了,叶落归根的思想日趋浓重,由于子女们都不愿意接手企业,所以他把自己股份的30%无偿转让给了安然,现在的他只是企业的第二股东,其他的股东都是美国人,对于将企业转向中国意见很不一致,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一来感受一下中国传统节日的气氛,二来也是考察一下投资。 在得知了他的想法之后,陆渐红充分尊重他的意愿,由得他一个人在燕华逗留,中午共进了午餐之后,让黎姿先回老家过年,陆渐红便和安然一同回了洪山。 安然不回来过春节,这是一个意外,现在突然回来,却是更大的惊喜。 人之欣喜幸福,莫过于全家团圆,全家平安,安然的回归,让这种幸福得到了真正的体现,无需多表。至于关于安氏企业以及新兴集团的事,陆渐红也没有详细过问,这方面,安然比他强,而且强得不是一点两点。 只是时间过得太快,陆渐红本不想离开家,可是他答应了老爷子去陪他打猎的事,人重信诺,况且关于景珊的调离实施有必要跟老爷子提一提,万一龙翔天的操作不是太完美,老爷子也好心中有数。 老牛般地陪了安然一晚,把以前欠下的功课全部补上,睡下的时候,陆渐红大感吃不消,以前一夜七次郎的雄姿已如昙花一现,现在他才知道,艳福未必真是福。幸好高兰现在大着肚子,不敢有什么动作,否则,三女非把他吞得毛都不剩一根。 跟老爷子通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出发,陆渐红跟众人告了别,不敢去看三女如狼似虎的目光,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向京城疾驶而去。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飞速行驶,陆渐红终于抵达了京城,跟老爷子联系时,老爷子让他直接去西郊林场。 草草填了几口喂饱了肚子,直奔西郊,便见到了全副武装的老爷子,小高自然是如影随形的,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块头虽然都不大,但一眼看过去,却是说不出的彪悍之感。 “渐红,到了。”老爷子手中提起把枪,气势与往常大不相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风范。 陆渐红快步走了过去,笑道:“爷爷,久等了。” “没等多久。”老爷子淡淡一笑,道,“小高!” 这时小高已经递上来一枝枪,看样子像是猎枪,陆渐红对这个不懂,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家伙,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见他拿枪的蹩脚姿势,就知道是门外汉,小高很耐心地教陆渐红怎么使用,使用起来很简单,不过真正开火的时候,陆渐红的处第一次便献给了一堆树叶,惹得老爷子摇头鄙视。 老爷子的枪法很准,手起枪落,一只兔子已经倒在枪口下。不过令陆渐红佩服的倒不是他的枪法,而是他的风范。 双筒猎枪握在手中有点来福的味道,陆渐红笑道:“您老要是去拍电影,这姿势肯定比小马哥要帅多了。” 老爷子愣了一下:“小马哥?” “周润发主演的。”陆渐红见老爷子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高呵呵一笑,道:“任主席,那是电影里的人物。” 老爷子怒目相视,道:“他算个毛。” 陆渐红笑道:“您老是上过战场的,真正的军人嘛。” “那还假得了。”这时,一只山鸡被惊起,老爷子余怒未息,抬手一枪,那山鸡打了个转,跌落在地。 小高倒没有拿枪,他握着的是一把弓弩,不过他一直没有出手,似乎还没有发现引起他兴趣的目标。 陆渐红纯粹是凑热闹的,自从那一枪把泥土翻了新之后,连子弹都没装,当成烧火棍扛在肩膀上看热闹。 天气不错,虽然阴沉,却没有风,整个林场看来是清过场的,除了他们几人以外,并没有别的人,所以每走一步,都有树叶的沙沙声。 半个小时过去,战利品是两只兔子,两只山鸡,当然不是因为枪法不够,只是遇到的一些体形小的,都没有出手。 陆渐红默默地跟在后面,大开眼界的同时,不由在想,老爷子的手中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呢。 这时,走在前面的小高忽然停了下来,做了一个动作,显然是行动的代号,陆渐红在电影里见到过,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见众人都停下来伏着身子,他也依葫芦画瓢也伏了下来。 老爷子就在他的身边,目光里有一丝兴奋之色,陆渐红不由低声道:“什么情况?” 老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低声道:“可能是野猪。” 野猪?陆渐红险些叫出来,那可是个凶残的大家伙。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老爷子的眼睛里全是暴戾之色,向身后摆了摆手,陆渐红随着他的手看过去,**,好一个大家伙,跟重机枪一样,怪不得老爷子有恃无恐。 那野猪很悠闲的样子,就像是在散步,可是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似乎嗅到了危险。 陆渐红的心跳在加快,今天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打枪、打猎,都是头一回,现在又多了一样,他还真没有见一头活生生的野猪。 远远看去,这家伙块头不小,是一只成年野猪,看它浑身滚圆的样子,至少得有四五百斤。 小高回过头,向老爷子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做了个手势,众人呈扇形散开。 “跟着我,小心点。”老爷子轻轻地说了一句。 这时,小高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在跳起来的刹那间,手指已扣动了扳机,那枝箭咻地一声飞了出去。 正文 世界大战 那野猪似乎吃了一惊,头一低,那根箭射在了它的脖子上,只是这皮粗肉厚的家伙岂会被这一根箭所伤,疼痛之下,野性顿发,撒开蹄子向这边冲了过来。 “保护主席!”小高急叫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当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弩上已装好了箭,冲着迎面奔来的野猪又是一箭。 陆渐红不由叫了一声:“小心!” 他实在不相信一根箭能给野猪带来多大的伤害,那几人此时也围了过来,将老爷子挡在了身后。 只听嗷地一声长嘶,小高的那一箭竟射中了那野猪的眼睛,只是还达不到致命的效果,野猪的凶残被完全激发了出来,疯了一般直向小高撞了过来。 随着野猪地快速奔袭,陆渐红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却听老爷子冷笑一声,手指一动,枪膛里的子弹接连射出五发,那野猪来势不减,只是老爷子每打出一发子弹,那野猪都会打个顿,一直到第五发打完,那野猪冲来的身体在地上打了滚,便不再动弹了。 “这就完了?”陆渐红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电影上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老爷子把枪交到身后,笑着道:“你可以过去看看。” 陆渐红看了老爷子一眼,慢慢走到野猪旁,试探地用脚踢了一下,不曾想那野猪还没死透,身子猛地一抖,陆渐红吓得怪叫一声,猛地向后一退,却被脚下的一根树枝绊了一下,顿时跌了个大跟头,摔得全身都是树叶子。 老爷子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小高等人也是失笑不已,陆渐红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看他那副模样,这野猪倒像是被他肉搏搞定的。 小高提着弓弩走到野猪旁,单手一提,那野猪便翻了个身,陆渐红这才知道何以这野猪这么快就被解决掉了。原来老爷子的那五发子弹全部冲着一个地方——野猪另一只眼睛而去的。五发子弹击中了一个点,野猪的头骨就是再硬,也经不起五发大口径的子弹连续冲击,脑浆子流了一地。 老爷子可惜地摇了摇头,说:“脑浆流了,可惜。” 小高过来道:“任主席,猎到这么个大家伙,今天就这样吧?” 老爷子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看呢?” 谁知陆渐红却道:“野猪肉还没吃过,今晚要好好尝尝。” 老爷子失笑道:“一只馋猫。” 跟老爷子一起来的那四个人个个都是高手,两个人便把四百多斤的野猪抬走了,另两个人将猎枪弓弩之类的向包里一塞,挎在了肩上,那猎枪的重量陆渐红是知道的,看那包里鼓鼓囊囊的,份量恐怕也是不轻,两人却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刚刚猎杀野猪虽然看上去无惊无险,但对于陆渐红来说,仍觉惊心动魄,走了两步,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小高道:“这个林场是不是专门用来打猎的?” 小高笑了笑,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危险。”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他虽然也打过架,但那些个小事对于猎杀一只成年野猪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这些对于小高以及同来的四人来说,别说是一只野猪,就是一群野猪也不在话下。 见小高那副神情,陆渐红知道自己有点闹笑话了,小高却叫住了挎包的其中一人,道:“把包打开。” 那人拉开拉链,陆渐红不由吃惊地捂住了嘴巴。那个包不是手提的,而是背在肩上的,顶过人头底近脚的那种,这包一拉开,陆渐红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如果不是知道小高身份的话,他绝对会肯定地认定小高是个军火贩子,因为那包里全是武器,而且大多都是大口径的重型武器,还没有吃惊完,另一人似乎有些在冲击陆渐红的承受能力,将他手中提着的一只箱子打了开来,里面居然都是手雷。 陆渐红狠狠咽了一口吐沫,道:“你们这是打猎,还是世界大战?” 小高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将包收起来,道:“我知道你是关心任主席的安危,这里的大家伙只有野猪,问题不大的。” 陆渐红略有些汗颜,不过这不怨他,这种场面他根本没有经历过,况且他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老爷子,这份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老爷子走在前面,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才扫了陆渐红一眼,目光里竟有些感动之色,只是嘴上却道:“步子快点,天要黑了,这个时候被野猪围上,会有麻烦。” 所幸陆渐红这一路行来虽然有些担心,不过到了林场外,并没有意外发生。 林场外有一所小木屋,看样子老爷子是经常来这里的,一进了去,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便迎了上来,笑道:“司令,收获不错啊。” 任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耙子,废话少说两句,这么个大家伙,你可得费一番功夫,有个馋猫就想着吃野猪肉呢。” 那被称为耙子的老人哈哈一笑,道:“等我一阵子。” 这一阵子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那随同而来的四个人留了两个守在前门,另两个守在后门,小高则帮耙子去分野猪的尸了。 陆渐红递了根烟过去,点上了,才道:“爷爷,以后还是少来打猎的好,太危险了。” 老爷子淡淡一笑,道:“当年遇上的可是比野猪还凶残的小日本,老子也没怕过,区区几头野猪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不由哑然,道:“您老自称老子,那可晚了辈份。” 老爷子呆了一下,大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倒会钻字眼。” 笑了一声之后,老爷子道:“春节去燕华了吧?” 陆渐红笑道:“去了,没来得及报上您老人家的名号。” “算龙翔天识相!”老爷子哼了一声,又道,“对了,你找他干嘛?”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江东省委秘书长赵学鹏退休,我想让甘岭的省委秘书长过去任职。” 正文 此一时彼一时 老爷子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是叫景珊吧?据我所知,她可是你这条线上的,你让她过去,会削弱你的力量。” 陆渐红自然不能向老爷子说出真正的内情,笑了笑道:“龙翔天重新获得信任,不过对江东的控制需要辅佐。” 老爷子根本没想到陆渐红是因为跟景珊有了关系,担心周波有什么阴谋,才出此下策,还以为陆渐红是未雨绸缪,很是赞赏地道:“看来你是知道景珊的背景了。蒋氏集团虽然一直处于中立,但这股力量不容忽视,如果能得到蒋氏的支持,那是再好不过。” 见老爷子领会错了意思,陆渐红心中有愧,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得随着这个思路说下去:“龙翔天是我的姨父,现在再给他予支持,只要他得了势,得到重用,于公于私,将来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任老爷子眯起了眼睛,道:“你倒是懂得长线投资,不错不错,看得远一些有助于掌控局面。” 陆渐红道:“只是龙翔天刚刚恢复一些信任,我担心他对上面说出来的话力度不够,所以万一他那边受阻的话,想麻烦爷爷一下。” 任老爷子笑道:“这个问题不是太大,一个省委秘书长还不足以引起太大的争夺。” 说完了正事,便聊到了一些家常之事,其中有关于任克爽的,也有关于高兰的,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便过去了。 不一会儿,耙子便端着一盆香喷喷的野猪肉上了来,同时还带了一坛子酒上来,耙子笑道:“司令难得来一趟,就着这野猪肉,我把我珍藏的好酒拿上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小高不善饮,自然连参与喝酒的资格都没有,在边上自行开了一桌,扒了两碗饭,轮换着让另四人过来吃饭。 拍开封泥,一股酒香便溢了出来,陆渐红酒量大,喝的酒也不少,可是还从未遇到如此之香的酒,相比之下,三十年的茅台也是逊色很多。 老爷子深嗅了一下鼻子,不由道:“耙子,你还真舍得,把这个酒都拿上来了,我记得以前别说喝这坛酒,就是提你都跟我急眼的。” “此一时彼一时。”耙子捧起酒坛子,每人倒了一大碗,这酒倒出来,酒香四溢,浓烈无比,酒量差一差的,恐怕闻就闻醉了。 陆渐红注意到耙子倒酒的时候,那坛子并不满,心下也觉得奇怪,这到底是什么酒,何以如此之香? 老爷子斜了陆渐红一眼,道:‘渐红,你倒是有口福得很,我馋这酒差不多二十年了。” “这是什么酒?”陆渐红也好奇得很,老爷子身居高位,什么酒能引得他惦记这么多年? “这酒全世界只有这么一坛。”见陆渐红一脸好奇,老爷子介绍道,“提起这个酒,耙子,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啊。” 耙子也沧桑地一笑,道:“司令,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二十年就过去了。” 提起往事,二人不胜唏嘘,从这个称呼,能够看得出来,耙子跟老爷子不但是战友,还是上下级的关系,通过他们的回首往事,得到了证实,不过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这坛酒的来历。 有谁能够想到,这坛子酒竟然是从古墓里弄出来的。原来在当年的一次战役中,偶然打开了一个古墓,发现了不少金银财宝,不过这些金银财宝全部上交给了组织,只是那坛子酒却被留了下来,这一藏便是二十多年,也难怪坛子里的酒这么香,只剩下不到半坛,原来是久经岁月了。 这酒喝到嘴里大是香醇,但是古时的酿酒技艺远非现在的工艺所能比拟,再加上年代上的悠久,酒里的水份基本上已没有了,剩下的不愧为琼浆玉液。三个人都是大酒量,此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陆渐红忽然觉得很是豪情万丈,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陆渐红是第一个醉的,不醉也不行,这半坛子酒足有八斤之多,均分下来,每人超过二斤,且浓烈之至,所以陆渐红便醉了。但陆渐红也是醒得最早的,毕竟他正值壮年。 陆渐红一醒来,便忍不住想笑,屋子里的火炭早已经歇了,不过还是温暖得很,任老爷子的造型还雅观一些,只是坐在地上靠着椅子,耙子却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手中却还抱着那坛子。坛子已经空了,不过却仍然酒香扑鼻。 这才是真正的陈酿!陆渐红醒了,头却是一点都不疼,不过看着二老的睡姿,陆渐红实在是忍俊不禁,不过他也奇怪于小高居然就这样让老爷子睡着。 伸了个懒腰,把鼻子凑到那酒坛子上又闻了闻,陆渐红这才满足地站了起来。 小高似乎是铁打的一样,站在门口,仿佛感觉不到空气的冰冷,见陆渐红出来,笑了笑道:“你醒了。” 陆渐红向里面看了看,失笑道:“他们……” 小高也笑了笑,道:“任主席每年都会来几趟,每次都喝多,所以见怪不怪了。” 陆渐红失声道:“真的假的?” “这还不算离谱的。”小高向里面看了一眼,道,“曾经有一次,那是秋天,他们两个在河边架火烤鱼喝酒,你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 “耙子吐了,醒来的时候,身边爬的全是王八。” 陆渐红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这时便听得里面老爷子嘟囔了一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渐红和小高相视而笑,小高突然道:“醒酒最好的莫过于鱼汤,有没有兴趣去捉点鱼?” 让那四人在这守着,小高带着陆渐红来到了不远处的河边,河很宽很长,天气虽然冷,冰结得却不厚,小高用带来的钢叉拨开一片浮冰,双目紧紧注视着水面。 陆渐红对这些不是行家,心里暗自嘀咕,这大冷天,能捉到鱼吗? 正怀疑间,却见小高猛然挥叉,钢叉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入水中,当钢叉离开水面的时候,叉尖上已经多了一条鱼。 陆渐红目瞪口呆的同时,简直佩服得六体投地,却不知道这是小高他们训练出来的野外生存本领,相比于其他更残酷的训练,在河里捉鱼简直就是种享受。 正文 心情变差的前奏 在陆渐红发呆的那一阵子里,小高已连出几叉,又有两条鱼进帐,看着桶里的几条大鱼,做一顿鱼汤那是绰绰有余了。 回到老爷子的小屋,陆渐红多了一份亲切之情,快中午的时候,任克敌、任克爽兄弟俩携家眷也都到了,大家相互之间都比较熟识,所以并无陌生之感。中午自然少不了酒,只是喝了那坛子古酒之后,喝别的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陆渐红和老爷子相视而笑,看来以后这酒喝得要少上很多了,因为再也找不到那种醇厚的感觉。 中午时分,老爷子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号码,老爷子略有些动容,拿起手机走到了门外。 老爷子回来的很快,脸上已经恢复了淡淡的样子,不过陆渐红却感觉到他情绪间似乎有一些不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无疑与刚刚那个电话很有关系。 强忍着心头的疑惑吃完了饭,任克敌提议打麻将,看得出来,这两兄弟是把陆渐红当自家人看待的,并无半分的隔阂,不过老爷子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道:“吃饱了,喝足了,还不滚蛋?” 这符合老爷子一向的作风,其实他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战争洗礼之后。 陆渐红却看到老爷子眉宇间那股淡淡的不同,忧虑还是愤怒,看不出来。 将任家兄弟二人送出门,陆渐红这才回过身来,道:“爷爷,我恐怕也得走了。” 任老爷子居然点头道:“是的,你也真该走了。” 陆渐红几乎忍不住想问,可是老爷子不说有不说的道理,问可能也是白问。 “您老保重身体。”陆渐红不是矫情之人,说走那就走,绝无情长之态,这是老爷子所欣赏的态度——有哪个真正的军人喜欢拖泥带水? 只是望着陆渐红走出上车,老爷子的嘴巴张了张,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面对比较好。 开着车,陆渐红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感觉,可是这个感觉从何而来,又何以如此,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渐红的车刚开上燕庆高速,却接到了景珊打来的电话。 景珊已经到了甘岭,问陆渐红什么时候过来,陆渐红告诉已经在来的路上,景珊没有再多说什么,放下了电话。 对于这个电话,陆渐红并没有想得太多,在他看来,只是一个问候而已,最多也就是景珊关注她是否能离开甘岭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陆渐红终于到了甘岭。 今天是年初七,整个城市都还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陆渐红将车开到住处,门关着,看来达子和孟子玉都还没到,开了门进去,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陆渐红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来,别人还在享受春节的团聚,自己却只身离开了家。当一个人的时候,外表上的坚强敌不过内心的空荡,默然点上一根烟,望着院子里的一片萧瑟。 叮的一声,手机轻响了一下。 景珊发来的短信:到甘岭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心头略略升起一丝暖意,不过这丝暖意马上便熄灭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要谨慎。 拨了景珊的电话,道:“我到了。” 景珊的语气有些异样:“你现在在哪?我有话跟你说。”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你的事有结果了?” “这是一个方面,还有别的事,电话里说不明白,最好能当面谈。”景珊很肯定地说。 陆渐红微微一怔,不由道:“到我这儿来吧。” 景珊来得很快,手里还提着些熟食,她很细致,估计这个时候陆渐红还没有吃饭。 那股刚刚熄灭的暖意重新又回到了陆渐红的心间,其实男人跟女人一样,都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只要对方所做的事合情合理适时适地,便能轻易地敲开对方的心门。 不过景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从一进来开始,脸上就显出一股凝重,这个神情令陆渐红的神经不由紧崩了起来。据他对景珊的认知,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还是能顶得住压力的,难道是调离的事出差子了? “还没吃吧,先吃点,不然,我担心你一会就没心情吃了。”景珊似乎想通过玩笑的方法舒缓一下气氛,可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更让人揪心。 陆渐红下意识地点了一根烟,这是他的习惯,每当有心事或者心绪不宁,便会靠香烟来缓解。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吃不下了。”陆渐红笑着道,“所以,坐下来,咱们先说正事吧。” 景珊道:“也好。第一件事情是,我调离的可能性比较大了,家族也给了我暗示,渐红,调到江东是你的主意吧?” 一听这话,陆渐红便知道这件事基本上成了,便笑道:“江东是我以前工作过的地方,你到那边也不致眼前一片漆黑,江东省委龙书记也是我的姨父,去了之后对你有好处。对了,什么时候过去?” 景珊摇了摇头道:“等通知。” 顿了一下,景珊又道:“不过相比于这件事,你的处境才是最麻烦的。” 陆渐红没想到突然一下子话题便转到自己身上了,道:“什么麻烦?” “我这次能离开甘岭去江东,一个原因是因为你,另一个也是家族的原因。”景珊抬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 陆渐红有点犯迷糊了,道:“我不知道,我直说吧。” “周书记可能要离开了。”景珊缓缓说了出来。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他不可能一直在甘岭。” 景珊有点急了,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他可能年后就要离开。” 这次轮到陆渐红发呆了,他真的呆住了。周琦峰的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难道是上面有了变化,以致于等不到换届就要调动?联想到老爷子中午时有点奇特的神情,陆渐红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正文 又一个轮回 周琦峰一离开,他在甘岭的处境虽然谈不上有多糟糕,但是行事上面将会有诸多不利,有可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工作。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所考虑的仍然是工作上的事情。 见陆渐红眉头微皱,不过并没有出现景珊所想像的那么惊慌,不由道:“周书记一走,我再离开,对你的实力削弱太大,要不,我留下来?”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必要,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景珊,离开甘岭之后,希望你能够在那里扎下根,因为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还有你的家族,越是看不起你,越是要争口气。” 景珊的眼睛有些湿润,与陆渐红相比,她的处境要好上许多,而陆渐红就不一样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在鼓励自己,不由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吗?”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渐红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了分析。建立在周琦峰离开甘岭的前提下,关于他的继任,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空降。第二,在甘岭产生。针对性地进行分析,根据潜在的规则来看,党政一把手之间都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使是和平相处,那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如果空降的话,新来的书记在甘岭根本没有什么基础,要想在甘岭站稳脚跟,他必须要团结力量。他自然不会去团结省长,那无异是与虎谋皮,而他这个三把手——省委副书记,自然是最佳的争取对象。团结到省委一把手身边,那形势与现在的差异并不大,虽然极有可能只是利益间的相互利用,但是这样就不妨碍到他没有完成的事业。 如果真的是鲁寒星继任,那么形势也不会差,鲁寒星在甘岭的实力是能看得到的,随着他的转正,有可能会有人转投到他的阵营中去,但是不要忘了,他成为省委一把手,那么省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个省长由谁来做,上面肯定有安排,绝不可能要一个傀儡过来让鲁寒星一家独大。只要是强势的人,鲁寒星必然要拉拢自己以巩固其地位,毕竟陆渐红在常委中的能量他是看得到的。所以这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施政。 所以,在他看来,周琦峰的离开尽管有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巨大,是以,他根本不用担心。 这一晚,景珊是在陆渐红这里吃的晚饭,陆渐红一副潇洒之态,似乎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景珊见其不惊不忙,知道自己着急也没有用,不过陆渐红的稳如泰山也让她心里安定了一些。经过这一晚,陆渐红忽然发现他俩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进一步了,这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因为他知道,景珊是真的在替他着想。 陆渐红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留景珊下来过夜,不过随着牛达的到来,这份犹豫便不存在了。 见到景珊在,牛达有些惊讶,景珊倒是落落大方得很,向陆渐红告了别,很快孟子玉和保姆章悦也都到了。 看着自己的司机、秘书和保姆都到齐了,陆渐红道:“明天正式上班,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 不过他们并没有出去,孟子玉和章悦都带来了腌货,稍作加工即可,章悦对陆渐红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孟子玉却觉得陆渐红今晚的情绪与往常有些不同,只是异常在哪,却是说不上来。 春节很短暂,一转眼,便又进入了轮回。 一大早,陆渐红到了省委大院,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地方也还是那个地方。陆渐红并没有因为景珊带来的消息而打电话给老爷子证实此事,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具体的情况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分析,周琦峰是去是留,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太重要。 上班的第一天,照例要开个会议,一来布置工作,二来是要大家都收收心,尽快走出春节的氛围,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去。 由于提前知道了一些消息,所以陆渐红对周琦峰的观察很细微,周琦峰的神情举动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鲁寒星的眉眼之间带着洋洋的喜气,让人感觉到他这个春节过得很爽气,不过陆渐红却知道,那是因为周琦峰即将离开,他鲁寒星可以扬眉吐气了。 简单交待了几句,周琦峰道:“过两天要开一个总结会,总结上一年的工作得失以及下一年的工作打算和具体布置,各位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理一理今年的工作思路。” 说完这些,周琦峰道:“同志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散了会之后,鲁寒星罕见的跟着周琦峰去了一趟书记办公室,这让本来打算过去的陆渐红只好先回办公室,过了好一阵子,才看到鲁寒星带着明显的笑容从周琦峰那儿出了来。 待鲁寒星离开后,陆渐红才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 见陆渐红进来,周琦峰点了点头,道:“渐红来了。” 这一次,周琦峰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跟陆渐红一起坐到了沙发上,这个姿态让陆渐红确信,周琦峰真的要走了。 “周书记,听到了关于您的一些传言,说您要走。”陆渐红倒是没有转弯抹角,直接了当地道。 “副总理。”周琦峰笑了笑,忽然又叹了一声,道:“没想到这么快啊。”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从周琦峰的嘴里得到了证实,陆渐红还是忍不住有梦一般的感觉,道:“周书记,恭喜您了。” 周琦峰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好恭喜的,甘岭的局还没有完全布好,这对你很不利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只要能干事,无所谓了。”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你能有这个心态就好。” 陆渐红不就这个话题多说,道:“您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周琦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不胜唏嘘地道:“在这里待得久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感情,还真有些舍不得啊。” 正文 虚与委蛇 陆渐红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周书记,祝您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工作顺利。” 周琦峰没有回头,缓缓道:“渐红,我离开后,你是希望空降个书记来,还是由鲁寒星接任?” 陆渐红也缓缓道:“刚刚鲁省长过来,跟您谈的也是这个事情吧?” 周琦峰这才回过头来,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陆渐红略一沉吟,道:“凭心而论,与其空降倒不如让鲁寒星来做。” 周琦峰淡淡道:“说说理由。” “不管怎么样,鲁寒星好歹是甘岭的省长,甘岭的发展模式他是了然于胸的,相信他继任后,短时间内不会改变这个发展模式,说实话,我也不希望发展断链。”陆渐红道,“换了新的书记来,那一切都很难说了。” 周琦峰这才道:“你的想法跟我一致,鲁寒星在常委会上的优势虽然有,但你也并非就完全处于劣势,而新省长的上任,会转移鲁寒星的视线,要想彻底掌控常委会,就一定要拉拢你,你便可以趁机跟他谈条件了。我刚刚已经向他表过态,会推荐他。” 周琦峰和陆渐红虽然都是政治人物,既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共同的是,他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不同的是,周琦峰谋的是控制,陆渐红谋的却是事业,但是周琦峰设身处地的为陆渐红考虑,这让陆渐红大是感动,道:“周书记,您的考虑全面。” 周琦峰却是微微一叹,道:“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具体怎么安排,那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周琦峰又道:“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景珊可能要调走,这对于你来说会是个削弱,你赶紧考虑一下,该由谁来任这个职位。” 陆渐红笑道:“这个没有必要,也不是我能考虑得了的,况且您刚刚也说过,到时候鲁寒星会拉拢我,所以多一票还是少一票,对于我来说,意义并不大。” 陆渐红想得很开,对于他的虚怀若谷,连周琦峰都是很佩服,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时势政局,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随机应变吧,我想无论是谁来,都会很重视你的。” 周琦峰没有多说,不过他说的是实话,陆渐红代表的可不是他本人,后面还有个任老爷子呢,想动他,那得考虑一下后果。 陆渐红谦逊地笑了笑,这时他除了谦逊,实在没有别的姿态好表现出来,本来他还想问问如果是鲁寒星继任的话,省长一角会是谁,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是鲁寒星继任的基础上的,况且由谁来任,是空降还是内部产生,并不在他的控制之中,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问,不过他却仿佛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原以为春节能喝到梁雨的喜酒的。” 周琦峰的表情有些僵,陆渐红旨在证实一下高福海所说的话,看来他说的不假,见周琦峰的神情,陆渐红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这句话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显得太鲁莽了,没想到周琦峰却道:“他们的感情出了点小问题,所以延误了婚期。” 陆渐红有点坐不下去了,起身道:“周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略一点头,看着陆渐红离开,神色之间有了些苦恼,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鲁寒星出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却没有离开省委大院,陆渐红刚回办公室不久,便听到孟子玉在外面大声道:“鲁省长好。” 鲁寒星的到来多少有些出乎陆渐红的预料,他来得也太早些了吧,真沉不住气啊。 一听到孟子玉的声音,陆渐红便赶紧离开座位,刚开开门便迎进了鲁寒星,陆渐红笑道:“稀客啊,鲁省长。” 鲁寒星呵呵一笑,道:“渐红书记啊,你这边我来得少,是我的失职啊。” “哪里哪里,鲁省长日理万机,哪里有工夫到办公室来窜门啊。”陆渐红将鲁寒星让了进来,笑道,“鲁省长请坐,子玉,泡茶。” 孟子玉泡的是陆渐红从洪山带来的苏东波研制出来的新品,这也已经成为了他和苏东波之间的一个协定,一旦有什么新茶出来,会让陆渐红第一个品尝。 这次的新产品叫虞美人,香气沿袭了和贵人的味道,不过更清洌,色泽也更翠绿。 茶一泡开,鲁寒星便略有些夸张地道:“渐红书记,这是什么茶,颜色这么漂亮,真是赏心悦目。” 陆渐红笑着说道:“家乡茶,鲁省长,尝一口,指点一下。” “我对茶的研究也不多,指点可是不敢当。”鲁寒星将瓷杯靠近鼻端嗅了一下,一股浓而不烈的香气直冲肺腑,几乎让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这种感觉除了做a的舒爽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到这样。 “好茶,绝对是好茶。”鲁寒星这一次倒没有夸张,轻呷了一口,沁入心脾的清新感似乎让他回到了初恋时代,恍惚间他仿佛嗅到了初恋"qing ren"身上的少女气息,一时间,他不由怔住了。 见鲁寒星这副神情,陆渐红知道他的感觉,第一次喝这个茶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当时他真想抛开一切纷争,没想到一道茶,竟然会引起人很多的感想。 半晌之后,鲁寒星才从无限神往中收回心神来,大叹特叹道:“好茶,妙茶。” 陆渐红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了上去,道:“好剑赠英雄,好茶自然也得配得上懂茶的人,鲁省长,这盒茶叶在你的身边,才算是遇到了知音。” 鲁寒星推托道:“我从没有喝过这么美妙的茶,当属茶之极品,不过君子不掠他人之美,渐红书记请收回成命。” 陆渐红笑道:“这茶让我喝那是暴殄天物,我是用嘴喝茶,鲁省长却是用心品茶,相比之下,谁更适合拥有,那是不用多问的了,所以鲁省长就不要客气了。” 鲁寒星这才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鲁寒星接着话音一转,道:“新年伊始,变化纷多,渐红书记今年有什么工作思路?” 正文 中组部考察 如果不是知道周琦峰要走,鲁寒星的到来本身就难解,再这么一问,陆渐红能作出的猜测会更多,不过这个前提不存在,鲁寒星早早就有过来拉拢之意了,这是个好信号,当然,陆渐红也没有必要唱对台戏。与其说他看的很开,倒不如说他看得很透彻,因为他的年龄在这里,三十五岁的副部级本就是个妖孽的存在了,如果再上一层的话,会很不合规矩,站得高,摔得才会重,他觉得自己还不足以到更高的位置上,还需要进一步的磨炼,而在他看来,踏踏实实地做好工作,为一地经济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光热,这便是磨炼。所以对于鲁寒星抛过来的橄榄枝,他是接下来了,况且他本身跟鲁寒星之间并没有化解不开的死结。 所以陆渐红道:“本职工作倒是没有什么,经济发展,我的主张还是继续沿着工业发展的路子走下去。” 鲁寒星点了点头,道:“我省的工业步伐虽然走得晚了些,但是经过去年不到一年的发展,已经初具雏形,展现了我省并不是不能走工业化道路的,这与渐红书记的努力奋进是分不开的,还希望渐红书记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啊。” 鲁寒星不吝赞美之词,倒不过分,虽然让陆渐红有种他已经身居一把手的位置上说话的意思,但是就是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省长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很正常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切都坚持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之下开展工作。” 鲁寒星呵呵笑了笑,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局势,所说出来的话会给人带来不同的心态,换在去年陆渐红说这样的话,毫无疑问,鲁寒星会理解成陆渐红是周琦峰的一颗子弹,枪的方向朝哪,便会打到哪里去。可是刚刚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周琦峰已经答应中组部谈话的时候,他会推荐鲁寒星来接任,这意味着他坐实的可能性很大。 鲁寒星不傻,如果他坐了省委一把手,那么省长一职大抵便是空降了,虽然不知道会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来者绝不会是省油的灯,为了不让自己处于优势,必须提前谋划,所以,陆渐红这个省委副书记必须要拉过来,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常委会上便已经看得出,有好几票都是他的照实盟友,因此,鲁寒星才主动来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三日后,总结会召开。第四日,赵学鹏打来电话,他的辞职报告已获批准。 第五日,也就是正月十三,景珊被通知到中组部接受谈话,次日,景珊回到甘岭,省委省政府自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管景珊在这段时间的工作如何,人之将走,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况且她并不涉及到利益的中心,所以最后的晚餐显得隆重而热烈。 龙翔天很心急,为免夜长梦多,于元宵节当日,便派了工作人员前来接景珊,这个动作让人大跌眼镜,想不到龙翔天对景珊如此重视,因为景珊只不过是平调而已。 景珊的离开拉开了甘岭省人事变动的帷幕,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兼任省委秘书长,各市委市政府的人事变动倒是没有,只是县区的变动较大,那不在考虑之列。同时,省政协主席肖仁君到点退休。 省里的人事调整还没有完全结束,比如省政协主席的任职,比如省委常委的补充,中组部的同志便已经入驻了甘岭。 这一次,是由中组部吴部长亲自带队的。 这一阵子,关于周琦峰要离开的传言已经是沸沸扬扬,所以吴部长一行的到来,显示出周琦峰就要走了。只是在如上所述的两件事还没有完全敲定的情况下便离任,这多少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例行考察,只是在各大常委一一被叫过去接受谈话的时候,陆渐红却感觉到一丝怪异。 其怪异的理由,就是因为吴部长的亲自到来,如果不是梁雨与姜天平的关系出了岔子,陆渐红是不可能考虑那么多的。 很快,陆渐红便被通知去会议室。 跟陆渐红的谈话,是吴部长亲自谈的。 一年多没见,吴部长似乎比以前要年轻了一些,根本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面对中组部部长,陆渐红并无一丝的怯弱,毕竟曾经有个交集。 吴部长笑得很和蔼,道:“渐红同志,咱们又见面了。” 陆渐红笑道:“吴部长神采依旧。” 吴部长呵呵一笑,道:“渐红同志,这一次中组部对琦峰书记进行考察,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例行考察的意思就是,你说的不好的会自动过滤,也没有哪个人会这么傻,傻到去说周琦峰的坏话,他这一阵营中的自然希望他能升迁,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而他的对手自然是更希望他离开,以提带压,这才是策略中的上上之策。 陆渐红当然更不会说周琦峰什么不好的地方,一番实事求是的谈话之后,自陆渐红这里的考察便告一段落,不过吴部长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反而向身边的记录员道:“你先出去,我跟渐红同志有点私人话题要聊。” 那人看着陆渐红,目光里闪过一丝惊异,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不以为意,待那人出了去,吴部长才道:“渐红,对于新任书记,你有什么建议?” 陆渐红呆了一下,他没想到吴部长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他可不够资格去乱评价啊。 见陆渐红不开口,吴部长笑了笑,道:“这是咱们私底下的交流,什么都可以说,不用有什么顾忌。” 话虽如此,陆渐红却不这么想,正所谓是非从口出,加上吴部长与周琦峰目前看虽然没有交恶的情况,但是多少会有点隔阂,而他才是实实在在地掌握着人事生杀大权,所以陆渐红真的不敢乱说话,谨慎地道:“不管是谁来任书记,咱们做下属的都要紧密一致地团结在其周围,做好副手,做好领导的眼睛和耳朵,为甘岭的发展作出贡献。” 正文 他人嫁衣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吴部长微微笑了笑,道:“渐红同志的认识很到位啊,好了,那你先去忙吧。” 考察用时一天,晚上对吴部长进行了招待,这个级别,倒不是一般的常委都能参与的,只有周琦峰、鲁寒星、陆渐红和组织部长林玉清,气氛很热烈,不过晚宴之后,吴部长并没有多待,连夜便赶回了京城。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三日后,一纸调令,周琦峰正式离任。 这几天周琦峰并没有坐在办公室,而是各个部门都跑了跑,算是看望同志们最后一次,很难得的,他并没有摆省委一把手的威严,和善得很,说话时都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偶尔还会幽默地说话,这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亲近的同事,而非高高在上的省委一把手,不,应该说是副总理,这毕竟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 调令仍然是吴部长亲自带下来的,与他同来的除了中组部相关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一位与周琦峰年纪差不多大的人。 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吴部长介绍了此人,中组部副部长,有个很女性化的名字,叫汪含韵,不过他的个性却一点都不女性化,至少从目前的神态来看,不够女性,黑着脸,似乎谁都欠他钱似的板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介绍完毕之后,吴部长笑道:“琦峰同志,祝贺你。” 周琦峰笑道:“吴部长客气了。” 吴部长笑道:“琦峰同志,是不是尽快开一个会?” 在离任会上,周琦峰只短短说了一些,一方面是对任期内工作的总结,感谢各界同仁对其工作的支持,另一方面是对甘岭提出来的希望,最后强调,一定要保持与上级领导高度一致,共创甘岭美好的未来。 陆渐红听着有些不对味,同时他也意识到有一丝不对劲,鲁寒星做坐在他身边,也是面沉如水,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鲁寒星的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陆渐红看着那个黑着脸的汪含韵,忽然觉得他们前期的考虑都错了,或许他们的估计都错了,省委一把手一职可能根本落不到鲁寒星的身上。 “我的讲话完了,下面请中组部吴部长讲话,大家欢迎!” 一片热烈中带着谄媚、奉承还有些敷衍的掌声之后,吴部长清了下嗓子,道:“刚刚周琦峰同志很谦虚地简单总结了在甘岭的工作,他在甘岭省所做出来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琦峰同志去做,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会议。” 又是一片掌声,吴部长又道:“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下。” 他介绍的正是中组部副部长汪含韵,不,不应该是中组部副部长,而是新任的甘岭省委一把手,当从吴部长的口中说出,新任的甘岭省委一把手是汪含韵,而不是鲁寒星时,陆渐红的心里不由惊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这时他注意到,主席台上,周琦峰的嘴角微微撇了撇,而身边的鲁寒星的身体却是剧烈地抖了一下。 “鲁省长,镇定点。”陆渐红用了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提醒了一下。 鲁寒星不由向陆渐红看了一眼,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鲁寒星的心里全是苦涩,万万想不到,千盼万盼,盼来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信以为真,还跑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去拉拢,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一时间,悲愤、绝望、失落、难堪和屈辱同时涌上了心头,那种复杂的心态简直无法用任何语言和文字来形容。 他几乎都不知道这个会是怎么散的,怀着沉重的心情和步伐出了会场,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寒星省长。” 鲁寒星回过头来,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道:“周书记,哦,不,周副总理。” 周琦峰笑了笑,道:“寒星,振作些,中午一起聊聊。” 在鲁寒星的认知中,省委一把手一职是十拿九稳的事,因为他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是问题偏偏就出在那“一”上面,以致于前功尽弃。当吴部长宣布的时候,他对周琦峰的恨忽然间提到了顶点,他,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在作祟,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周琦峰约他一起聊聊,他的潜意识立即说不,不过鲁寒星好歹也是个正省级的领导干部,这一点表面文章还是能做得好的,况且周琦峰已经是副总理,至少在场面上他不能太得罪人,便强颜笑道:“好啊。” 中午这顿酒,既是送行酒,又是接风酒,送的是周琦峰,接的是汪含韵。 吴部长亲自参加,证实了他对汪含韵的重视,同时也是在告诫鲁寒星,甚至也有陆渐红的份,汪含韵是我的人,你们最好识相点。 汪含韵在酒桌上只笑过一次,那还是吴部长跟他说话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哪怕是周琦峰的酒,他也只是展了展眉毛。 凭直觉,陆渐红觉得此人不大好相处,看来今后的工作会有很多劫数啊。 经过调整,鲁寒星的状态好了许多,虽然心头仍自不忿,但是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 完了之后,汪含韵先随吴部长一起回京了,他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所以在甘岭露了一下头,并不有直接就任,这也算是给鲁寒星一个缓冲的时间。 送走了吴部长一行,周琦峰折了回来,道:“寒星啊,跟我到办公室来吧。” 黄澄居然还在,周琦峰见到他微微一怔,黄澄默默地泡了两杯茶,退了出去。 周琦峰记在心里,对于这个秘书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必须承认,在他这个事上,有点疏忽了。 坐了下来,鲁寒星也不知是不是中午喝了酒的缘故,说出来的话略有些冲,道:“周副总理,不知道您有什么指教。” 周琦峰能体会鲁寒星的心情,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道:“计划不如变化,我也没想到上面会搞这么一出来,人生注定难有一帆风顺,当年我到甘岭来,也是失意而来,起起落落也是种经历,总设计师还三起三落,况且你还没走,就证明还有机会。” 正文 决定权在你手里 鲁寒星此时哪里能听得进去,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周琦峰的托词罢了,不过当着他的面,他只有违心地道:“什么职位都是一样工作,无所谓。” 无所谓便是有所谓,周琦峰自然是听得出来,不过他也只能言尽于此,如果不是因为一丝同情心理,不同阵营的周琦峰才懒得说这么多,他也知道,这里面也有吴部长的动作,否则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的。当然,这些他不能说出来,一切只能靠自己去领会,说多了,既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鲁寒星的身份。 又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鲁寒星便离开了。 周琦峰微微叹了口气,在外面道:“黄秘书,请陆书记过来一趟。” 接到周琦峰的召唤,陆渐红并不意外,虽然汪含韵要一周后才来上任,但是周琦峰不可能在这里待上一周,毕竟他已经不再是甘岭的省委一把手,或许这将是他们在甘岭的最后一次谈话了。 进了来,周琦峰对待他与鲁寒星还是有所区别的,待陆渐红坐了下来,道:“是不是很意外?” “真的很意外。”陆渐红重复了一句,道,“看来甘岭是不得平静了。” “你能意识到便好。”周琦峰对陆渐红的忧患意识很是赞同,道,“汪含韵这个人我不是太了解,不过据传,有点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中,你要注意方式方法了。” “谢谢周副总理的教诲。”尽管周琦峰说得很含蓄,但毫无疑问,汪含韵应该属于那种比较刚愎自用的人,跟这样的领导相处,还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跟汪含韵正面接触,还没有一个太直观的印象,只能在以后的工作中才见机行事了。 对于汪含韵,周琦峰没有说太多,只是道:“鲁寒星心里承受能力不够,恐怕有点不担重任,你自己把握。” 这句话,便将新的甘岭省的格局定了下来,也就是说,因为吴部长的存在,汪含韵可能会有铁腕的动作,鲁寒星如果能扛得住,那还好一些,如果扛不住的话,就要看陆渐红自己如何玩转了。 “周副总理请放心,我心里有数。”陆渐红淡淡应了一句,他仍然想得很开,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办事。既然自己是省委副书记,管的是工业,那就用心去做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周琦峰也点了点头,道:“我的号码不会换,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这句话说得便有些不实在了,虽然他是副总理,级别上与吴部长一样,但是论实权,尤其是管着官帽子这个实权,还是吴部长比较占上风,但是陆渐红却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潜在意思,那就是他跟汪含韵之间可能不会那么太好地相处。 “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陆渐红表示他明白了周琦峰的话。 周琦峰淡然一笑,道:“渐红,你看黄秘书有没有什么好安排的位置?” 陆渐红对黄澄的印象不错,如果不是孟子玉的话,他倒是想让黄澄过去,当时这是不可能的。尽管黄澄也很优秀,但他与孟子玉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孟子玉没有心眼,黄澄做事的目的性却很强。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目前的局势很尴尬,别说没有适合的位置,就是有,恐怕也不那么容易,毕竟人事要经过汪含韵的点头,这一点很难说,黄秘书目前不好等,如果他来了继续用他做秘书还好,如果带了秘书来,他的处境就会有些难堪了。” 陆渐红似乎有推托的意思,但他说的是事实,周琦峰忽然道:“你先回去吧。” 告了别,陆渐红走到外间,向黄澄低声道:“周副总理让你进去,去留决定在你自己的手里。” 陆渐红已经点了黄澄一句,再不争取,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周琦峰一走,黄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估计汪含韵启用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黄澄大喜,不过还能控制得住,道:“谢谢陆书记。” 敲了一下门,黄澄进了去,给周琦峰的杯子里续上了开水,垂手而立,道:“周书记,您叫我?” 周琦峰略微一怔,他并没有让黄澄进来啊,看黄澄的样子又不似自作主张,看来是陆渐红假传圣旨了,不过听黄澄仍然以“书记”相称,周琦峰的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温暖,他是个念旧的人,而黄澄还在站最后一班岗,也一直没有向自己提什么要求,周琦峰也觉得自己就这么没有交待就离开了,是对他的不负责任,便点了点头,道:“小黄,坐吧。” 黄澄哪里敢坐,仍然站着,道:“周书记,我站着就可以,习惯了。” 周琦峰也不勉强他,道:“小黄,我今天晚上就要离开甘岭了,你有什么想法?” 黄澄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道:“祝周书记一路顺风。” 周琦峰失笑道:“你啊,我是在说你,有没有兴趣到市里去任职?” 黄澄微微一怔,却不假思索地道:“周书记,无论是去市里任职,还是回原单位,我都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这话说得不实哦。”周琦峰笑了笑,道,“要是让你再回原单位,人家还不说我这个书记对你不负责任?” 黄澄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周琦峰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市里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小黄,想不想跟着我?” 黄澄心中大喜,一颗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简直要忍不住大叫出来,不过脸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道:“但凭周书记调遣。” 虽然说得很镇定,但是语调上的丝微颤抖还是将他出卖了,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能给一位副总理做秘书,那是何等地荣幸啊。 周琦峰笑了笑,道:“那你收拾一下,晚上跟我一起走吧。” “是!”黄澄这时说话的声音响亮多了。 “去吧。” 正文 该来的与不该来的 黄澄出了办公室,简直要掩面而泣了,当然,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陆渐红假传圣旨,周琦峰虽然会有安排,但是具体怎么安排那就说不准了,而跟着周琦峰去京城做秘书,只要他够努力,将来会有一个很好的位置留给他。 汪含韵任省委一把手,的确让很多人意外,也让很多人有了危机感,首当其中的倒不是省长鲁寒星,而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 周琦峰不跟他抢这个位置,不代表汪含韵就不会。人大虽然只是个摆设,但如果不把人大抓在手中,搞点小动作还是很头疼的。有迹象表明,汪含韵绝对会争。 仇三立找的人不是鲁寒星,而是陆渐红。 这多少令陆渐红有些意外,年前的常委会上,仇三立摆明了坚持鲁寒星,基于这个立场,他要找的人应该是鲁寒星才对,找自己干嘛?难道他觉得鲁寒星比不过自己? 虽然有众多疑惑,陆渐红还是笑脸相迎,道:“仇主席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说着,陆渐红已经离开了桌子,出来相迎。 仇三立与其握了手,然后才道:“陆书记,一直没有到你的办公室来,不会见怪吧?” 陆渐红笑道:“仇主席言重了,人大那边的事情也不少。” 仇三立笑了笑,呷了一口孟子玉泡好的茶,然后道:“去年快年底的时候,周书记也就是现在的副总理找了我一次,让我先表面上跟鲁省长一致,关键的时候再支持你一把,那时是估计他离开后,有可能是鲁省长接任的。只是一没想到周书记离任的时间提前了,而且也不是鲁省长继的任,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你什么。”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一时之间倒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仇三立似乎没有必要作假,更没有必要去骗自己,联想到甘岭省委一把手并没有兼任人大常委会主任这个特例,陆渐红很自然地便猜出了仇三立来的目的。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主动去提起这个,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有不少人有危机感,但是汪含韵还没有正式上任,一切都是将他放在对立面的情况下来猜测的,这个时候过多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太妥当,另外,陆渐红跟仇三立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可信,是否值得接纳。 面对陆渐红略有些冷淡的态度,仇三立有一些尴尬,也觉得自己来得略显唐突,所以一时之间倒不好说出些什么,其实他对于这个位置倒不是非常地眷念,但是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即便是想,也会很现实,一旦拥有了,再失去就不是那么太甘心了。 又寒喧了几句,没什么实质的东西,仇三立起身告辞而去。陆渐红将其送到门口,这才走了回来。 孟子玉笑道:“陆书记,最近很奇怪啊,不少不该来的人都到您办公室来了。” 孟子玉说的是鲁寒星和仇三立,陆渐红不由失笑道:“那你说谁是该来的人呢?” 孟子玉笑了笑道:“该来的人来了。” 陆渐红转过身,看到了省委组织部长林玉清,见陆渐红和孟子玉都在笑,林玉清不由道:“陆书记,你还笑得出来。” 陆渐红笑道:“为什么不笑?” 林玉清已经径直先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刚跨进去半只脚,忽然想到陆渐红是领导,赶紧又收回脚来,这个细节让陆渐红笑了笑,道:“林姐,咱们就别客气了,进去吧。” 林玉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有点没大没小了。” 孟子玉泡了杯茶进来,道:“林部长请喝茶。” 林玉清笑着接过杯子,也不避着孟子玉,道:“陆书记,对汪书记这个人你有没有什么了解?” 孟子玉赶紧走了出去,以示不该听的自己不听。 陆渐红道:“不是太了解。” “这个人的个性不是一般地强,早年任b省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时候,风头盖过了组织部长,直逼省委副书记,一时间风头无二,后来还是b省的省委一把手看不过去了,才以升代压,通过关系让他进了中组部任副部长,现在杀到甘岭任省委一把手,下边人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他本来就是管人事的,现在任书记了,对这一块抓的应该不是一般的紧啊。”陆渐红呵呵笑了笑道,“不过他强,咱们就弱,以退为进,不就得了,有些事要争,有些事就没有必要去争,况且诺大的甘岭,又不是某一个人的。”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林玉清自然是心领神会,不过还是不无担心地说:“景珊调走了,咱们这里就只剩下高副省长、关厅长和我,四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得很啊。” 林玉清的担心不无道理,十五人的常委会,四个人的力量实在不足以与任何一方势力抗衡,可是陆渐红倒不怎么太在意,因为要跟汪含韵争的不是自己,而是鲁寒星,虽然不能确定汪含韵来了之后,有没有人倒戈相向,但是在江含韵没有实施行动之前,自己的动作很显得很惹眼,而真正应该有所动作的则应该是鲁寒星了。 陆渐红忽然有些奇怪,在他看来,鲁寒星应该是第一个来找他的人。 林玉清见陆渐红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也就不那么心慌了,直接离去。 关阳春的电话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打过来的,表达了与林玉清同样的担忧,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苦笑,面对主要领导的变动,有这样的思想波动是正常的。汪含韵真厉害啊,只露了个面,就让下面人心浮动,乱了阵脚了。 陆渐红虽然说得淡定,但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汪含韵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只希望他不要太强势,不要太咄咄逼人。当然,这只是他的希望而已。 正文 不宜草草 临下班,高福海打来了电话,让他晚上过去一趟。 高福海刚刚从鲁寒星的办公室出来,鲁寒星聪明得很,在此之前,他跟陆渐红有过一次接触,该说的也都说了,但是在这个变化之后,他不是没想过再过来一趟,可一来放不下架子,二来也担心陆渐红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所以他直接去找了高福海。 找高福海有两个理由,第一,是跟他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请他出马跟陆渐红谈合作的事。虽然不知道高福海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但是高福海一到甘岭便旗帜鲜明地支持陆渐红,相信高福海跟陆渐红谈的话,比他亲自出面更有说服力。 到了高福海的住处,陆渐红让牛达先回去,等自己的电话,然后进了门。 经过春节的来往,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度过了那处尴尬期,所以陆渐红也不客气,进了来,自己倒了杯茶,高福海无语,道:“渐红……” “等一下,爸,让我猜一下。”陆渐红拿出烟散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道,“我猜,鲁寒星肯定跟你接触过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陆渐红接着道:“鲁寒星这个人不足信,又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高福海笑骂道:“就不能说好听些。” 陆渐红笑了笑,道:“虽然难听,但是很合适,明明是自己要争,自己想得到支持,可是却又放不下架子。” 高福海笑了一声,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认为,鲁寒星没有能如愿继任省委一把手,应该是个牺牲品。”陆渐红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周琦峰的外甥女跟姜天平的关系恶化,我想,汪含韵的任职里面有吴部长的影子。” 陆渐红的分析很有道理,高福海点头道:“我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是事实的话,你的麻烦会不小。” 陆渐红很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高福海说的显然也很在道理,要知道,他陆渐红的脑门子上可是写着“周”的,吴部长对周琦峰不爽,通过汪含韵的手做点小动作,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想被穿小鞋的滋味,陆渐红牙疼似地吸了口气,因为这势必会影响到他下一步的工作,可是这并不由他的意志所决定。 高福海皱着眉头,道:“鲁寒星想跟你联手,又怕你不愿意参与,所以跟我谈了,希望你能联盟。” 这个意思陆渐红是非常能理解的,可是陆渐红还没有做好准备。与其说是没做好准备,不如说还没有弄清楚汪含韵的动作,没摸清情况,无的放矢,只会把局势搅乱。因为现在的一切推断都建立在汪含韵敌对的基础上的,万一不是想像中的那样,早早地联盟,极有可能把汪含韵推到对立面上去。当然从林玉清对汪含韵的描述上,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并非没有可能。 最主要的问题是,陆渐红真的只是想能让工业发展走上正轨,而那些争权夺利,他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参与到其中去。 高福海见陆渐红有些犹豫,道:“个人认为,不宜草草联盟。” 高福海的解释与陆渐红考虑得相差不大,不过他只是说“不宜草草”,而并非是不能联盟,如果汪含韵真的敌对,联盟是必须的,没有人愿意谁骑到自己的头上。 “我看还是先给鲁寒星一颗定心丸吃吃。”这是高福海的建议。 与鲁寒星结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陆渐红自然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陆渐红道:“明天我到省政府去一趟。” 在高福海这里吃了晚饭,陆渐红道:“爸,我看过一阵子还是让妈过来吧,你一个人挺不方便的。” 高福海笑道:“正月了就会过来。” “那我可以过来蹭饭吃了。”陆渐红有意缓解一下目前形势上的严峻,开了个玩笑。 高福海也笑了笑,道:“有空多关心关心兰兰吧。” 陆渐红神色一整,道:“爸,说真的,我真的很感激你们能这么大度。” 高福海的心头闪过一丝酸涩,叹了口气,道:“我们只是希望兰兰能幸福。” 陆渐红点着头,郑重地道:“爸,我知道。我会尽力!” 高福海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回到住处,陆渐红大有疲惫之感,唉,谋人果然比谋事还要累。由于汪含韵还没有上任,所以谁也不知道新书记来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政策,陆渐红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关于招商引资工作也没有急着去催,这多少与他的个性不符合,可是目前形势如此,也不得不如此。 这一段时间,小保姆章悦对陆渐红的了解多了几分,知道这个官并不像家里人说的那样坏那样色,反而是个好官,所以跟陆渐红的距离感也缩小了不少。 陆渐红回来的时候,她正在书房写着什么,听得陆渐红进来,赶紧出门相迎,陆渐红招呼道:“这么晚还没睡?” 章悦红着脸说:“我在练习写作。” 陆渐红好奇道:“哦,是嘛,写得什么,我看看。” 章悦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脸更红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展示自己的作品,陆渐红笑道:“没有人看,就不知道自己的弱点。” 章悦这才拿出来,那是一篇短小说,立意不错,不过功底明显还不够,陆渐红很仔细地看了,将孟子玉叫了进来,道:“子玉,你看看。” 章悦有些心慌,也不知道自己写得好不好,垂着头却又忍不住想看看二人的神色,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孟子玉看得也很认真,道:“写得不错,立意也很好,不过写得还不够深入。” 章悦心中一松,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陆渐红笑了笑,道:“子玉,你可以多教教她。” 孟子玉笑道:“只是不知道小章肯不肯做我的学生呢。” 章悦赶紧道:“愿意,愿意啊。” 陆渐红笑着出了去,道:“那我不妨碍你们功课。” 正文 天堂坠入地狱 睡到床上,陆渐红奇怪于老爷子没有打电话给他,周琦峰的离任和汪含韵的到来,不可谓不是大事,是老爷子胸有成竹,觉得对陆渐红没有影响,还是根本就觉得微不足道呢? 当然,陆渐红也没有打电话过去的意思,他自信,这点事情自己还是能处理得过来的,毕竟现在他还不是最难的,因为还有个鲁寒星呢。 鲁寒星确实睡不着,这一系列的打击让他真切地感受了一回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周琦峰在甘岭的时候,他的能力再加上陆渐红,自己根本没有抗衡的能力,他也就认了,可是现在,他有点拿捏不住了,首先,汪含韵此人的能量勿庸置疑,有中组部吴部长这个靠山,还是很可怕的。另外,万一汪含韵与陆渐红联手,那真的就彻底完蛋了。 他这么考虑是有道理的,这并非没有可能,陆渐红这个人他是彻底看清了的,虽然没有争权之心,但却有强烈的事业心,这两者结合起来,没有哪个领导不喜欢的,况且他本身就有很大的能量。而汪含韵刚到甘岭,人头不熟,根基不稳,需要拉拢人,作为三把手的陆渐红自然是最佳的拉拢对象。所以,鲁寒星才迫不及待地想把陆渐红拉过来。 想到这里,鲁寒星更是睡不着了,患得患失地感觉让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老婆有点烦了,道:“老鲁,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鲁寒星没好气地说:“我又没挨着你,睡你自己的觉去。” “神经病!”老婆翻了个身,没想到鲁寒星会发这么大的火,不再说话。 天还没亮,鲁寒星便睡不着了,连早饭都没有吃,便径直到了省政府,坐到办公室里,虽然表面上维持着镇定,可是却无法掩饰住内心的彷徨,到现在高福海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昨晚他们谈得怎么样。 有心想打电话,可是鲁寒星提醒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这个时候,自己可不能乱了阵脚。 周波进来给鲁寒星的杯子续上了水,鲁寒星叫住了周波,道:“小周,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其实是没有安排的,鲁寒星很清楚,他现在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以减轻心头的焦虑,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好好的事怎么就黄了呢? “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周波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很彷徨的,本来他做周琦峰的卧底,是想得到高额回报的,可是周琦峰离开了,却提也没有提他,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而新任书记的到来,让他这一切的努力都泡了汤,原以为手掌陆渐红和景珊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交换的砝码,也正因此,他一直对陆渐红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来,就是想或许有可能借他的手实现自己的进步,可是很显然,别说景珊调离了,就是还在,现在的鲁寒星也没有功夫去对付陆渐红啊,恰恰相反,更应该拉拢才是。 鲁寒星这几天的状态周波都看在眼里,周琦峰撒手一走,周波只得把鲁寒星当主子了,鲁寒星一慌神,他也跟着有些六神无主了,原以为自己是无间道里的梁朝伟,结果连根毛都不是。 正在这时,屋外的电话猛然响起,周波接过电话,道:“您稍等。” 捂着话筒,周波低声道:“是陆书记。” 鲁寒星不由道:“接进来。” “鲁省长您好,打算到您办公室汇报一下工作,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鲁寒星忽然间有些激动,这种激动比起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喝虞美人所引起对初恋的回味要更加激动,不过他也在掩饰自己的激动,道:“渐红书记过来,当然有时间了。” 周波在外面听得觉着有些犯呕,想不到鲁寒星也会有今天这副样子。 陆渐红并没有去磨鲁寒星的耐性,放下电话便过了来。 “陆书记,您过来了。”周波不得不重新换一种新的姿态去面对陆渐红。 陆渐红扫了周波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脸上虽然在笑,目光里却全是冷峻,大有警告的意味,这让周波不由悚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略展凌厉,目光随之一敛,已经进了鲁寒星的办公室,鲁寒星也没有矜持,亲自从办公桌后迎了上来,道:“渐红书记来了。” 陆渐红笑道:“鲁省长,您这么客气,我可是受宠若惊啊,您请坐。” 鲁寒星是坐了,却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也未等陆渐红先开口,道:“渐红书记,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出这句话,鲁寒星是付出很大努力的,经过昨晚一夜的煎熬,鲁寒星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欲得必先予,而他能予的就是他的脸面。事实上,降低姿态寻求同盟,并不是什么太丢脸的事,只是上位者的尊严和矜持在作祟罢了。一旦想通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昨天想必高副省长已经跟你交流过来,我想想听听你的看法。”第一步迈出之后,下面的路走起来,便顺畅了许多。 这让陆渐红对鲁寒星不由有些刮目相看了,能忍人之不能忍,看来自己倒是小瞧了他,便道:“这也正是我来此的目的。” “我的意思是,敌不动,我不动。”陆渐红淡淡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鲁寒星略有些失望,不过陆渐红说的是战术,而非不结盟,道:“怎么讲?” 陆渐红知道鲁寒星是在故作糊涂,他也懒得点破,更不会去显摆什么,道:“目前局势不明朗,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当然,受欺侮的事,咱不干。” 陆渐红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其实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矛盾的,鲁寒星这个人他虽然谈不上太了解,但他“两面三刀”的特点陆渐红还是略有耳闻的,所以他并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当初鲁寒星跟周琦峰也斗得厉害,可是随着战局的明朗化,鲁寒星偃旗息鼓,做起了缩头乌龟,虽然没有去抱周琦峰的大腿,但其心性足以显现。 正文 见人三分话 就冲着这一点,万一汪含韵的实力超强,鲁寒星不是对手,陆渐红并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提前举白旗。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临阵倒戈,鲁寒星如果倒戈的话,带来的后果就是陆渐红被顶上最前线,这种出头傻鸟陆渐红是绝不会做的。所以他虽然说得足以让鲁寒星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便是陆渐红的聪慧之处。 鲁寒星不知道陆渐红的真正顾虑,只当是官场中“见人三分话”的特点,所以也没有深究。对于陆渐红的这个态度,他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不能让陆渐红跑到对方的阵营中,否则只有十死无生的结果,要想翻身,除了效仿当年的周琦峰——离开伤心处另寻发展,只是周琦峰成功了,他呢? 聊了几句,陆渐红便自告辞,其实他本身来过来就已经表明了姿态,不过也向鲁寒星提供了一个信息,也可以说是做出了声明,只要汪含韵不找麻烦,他不会有什么举动。 对于这一点,鲁寒星有些不屑一顾,汪含韵不找麻烦?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有谁见过或者听说过太阳会从西边出来的?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陆渐红没想到接到了景珊的电话,这是个燕华的新号码。接到电话,陆渐红笑道:“怎么样?还好吧?” “我无所谓,只是有些担心你。”景珊似乎并没有在办公室,所以声音听起来很真切,“我听说新书记不是鲁寒星,而是中组部副部长汪含韵。” 陆渐红笑道:“他只是个人,又不是三头两臂的妖怪,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陆渐红一副轻松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机,景珊又急又气,道:“他不是妖怪,可是比妖怪还妖怪。” 听景珊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陆渐红的心里一阵感动,虽然他跟景珊已经有了实质的关系,但是他却把他们的关系定位为知己,也只有这样的关系,他才能释然,所以景珊的关心着实令他为之大暖,便道:“鲁寒星也很担心,我刚刚从他的办公室出来。” “他?”景珊轻声叫了出来,“他拉你一伙?这个人不可靠,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要留心点。” 一周,相对于人生来说,简直可是忽略不计,转眼之间,便迎来了汪含韵上任的日子。 那是周一,汪含韵的车刚下高速,便见到省委省政府的车停在路口,鲁寒星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汪含韵的脸一如既往地黑,下了车来,鲁寒星迎上道:“汪书记,到了。” 汪含韵与他握了握手,淡淡道:“你们在搞什么?以后这种排场不要再搞,下不为例。” 说完,汪含韵转头上了车。 众人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这个书记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批评,看来这个书记不好相处啊。 跟在汪含韵的车后,快到省委的时候,政法委书记兼省委秘书长关阳春接到了电话,号码很陌生,一上来便自报家门:“关书记,我是汪书记的秘书梁恩东,汪书记马上要开常委会,请你通知一下。” 关阳春接到这个电话,脸色有些发青,妈的,你一个秘书这么猖獗,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狐假虎威是吧? 他没有带专车,而是坐在陆渐红的车上,陆渐红见他脸色难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老哥,淡定点。” 关阳春苦笑了一下,道:“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一一接到了通知,众常委陆续进了会议室,鲁寒星端坐在他的位置上,脸色平静,今天虽然被汪含韵刺了一句,不过他却是一点都不恼怒,他倒是盼望汪含韵再嚣张一些,只有面临巨大的压力,才能逼使其他常委靠到自己的身边,因为在甘岭,能与汪含韵一较长短的,除了省长以外还能有谁? 陆渐红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面淡如水,其他人也都是正襟危坐,谁也不知道汪含韵的第二句话会是什么。 汪含韵挺准时,既没有带茶杯,也没有带本子,空着两手走进了会议室。 坐到属于他的位置上来,汪含韵并没有开口,而是把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才落在了鲁寒星的脸上。 他的目光很锐利,大多数人目光躲闪,并不敢与其对视。 “关秘书长,人都到齐了吗?”这是汪含韵的第二句话。 关阳春心头顿时有点发毛,官称尤其是在兼职的时候,大多都是叫比较靠前的那个,汪含韵直称其秘书长,显然是不拿他当一回事。 陆渐红这时抬起头看了关阳春一眼,关阳春知道是要自己隐忍,不要为了一点小事而不冷静,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军区司令员韦思豪没有到场,政协肖主席已经退了。” 汪含韵点了点头,道:“现在开会。我刚到甘岭,对甘岭的情况还不熟悉……” 这是他的开场白,与大多数新上任的领导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很谦虚地请同志们协助工作之类的话,只是说着这些话,他的脸仍然板得像李逵的斧子,再配以那种上位者的口吻,听在耳朵里,威胁之感很大。 “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不想看到有人玩虚的,请各位自重。好,散会。”汪含韵看了下时间,又道,“请鲁省长和陆书记半小时到我办公室来。”说完,抽身便走。 第一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如果说第一句话还看不出一个人的个性的话,那么这个会他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可以看得出,汪含韵非但强势,而且非常强势。 坐在原本是周琦峰办公室里,汪含韵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秘书梁恩东上前道:“汪书记,是不是换间办公室?” “不必了。”汪含韵道,“办公室只是办公的地方,在哪里都是一样。” 梁恩东笑了笑,道:“领导不拘小节。” 汪含韵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很短暂,因为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正文 绝不动摇 进来的是省长鲁寒星。 梁恩东泡了茶,退了出去。 “鲁省长,请坐。”汪含韵恢复了那副黑脸,便不再说话,有意涮鲁寒星一把,磨磨他的耐性。 鲁寒星淡淡地坐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大是胸有成竹。 五分钟过去了,汪含韵还是没有抬头的意思,其实在他磨鲁寒星的时候,鲁寒星同样也在磨他。 不过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陆渐红也到了。 陆渐红在进来的一瞬间,不由怔了一下,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梁恩东,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汪含韵的秘书,有意思啊。 梁恩东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并不意外,微微笑了笑,道:“陆书记来了。” 就冲着他这一点,陆渐红立即对他改变了看法。当然,这个看法是对梁恩东有所重视,而非转变印象,就像“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样,打压梁家的决心绝不会动摇。 点了点头,陆渐红敲了下汪含韵的门,听得里面汪含韵道:“进来。” 陆渐红与鲁寒星对了一眼,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汪含韵才道:“开个简短的书记办公会,请二位简单说一说近期的工作。鲁省长,你先说。” 鲁寒星道:“发展仍然是第一要务,除了正常开展的工作以外,还是主打招商引资牌。具体的工作明天上午我会整理出一份材料送过来。” 他说的很简炼,汪含韵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道:“陆书记,你再说说。” 陆渐红道:“我分管人事和工业。人事方面就不多谈了,说说招商引资吧。” 陆渐红说得也很简炼,汪含韵没有说什么,在本子上记了几条,道:“好,那就这样吧。” 今天的这番对话,并没有进入什么实质的东西,他们三人各自心中也很清楚,甘岭的斗争将会围绕他们三人展开。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和鲁寒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互相看了看,已经明白了各自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战争已经有了迹象。 鲁寒星早已将汪含韵作为对手,而陆渐红在见到梁恩东是汪含韵的秘书时,便知道,他和汪含韵之间的关系好不了! 树欲静而风不息。 陆渐红完全没有想到,汪含韵并没有把鲁寒星作为对手,反倒是他被汪含韵盯上了。 汪含韵在抽烟,他抽的是外烟,很呛,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辣眼的味道,刚刚鲁寒星跟陆渐红配合得很好,没有什么失漏之处。 在他来之前,对甘岭的局势是经过一番了解的,倒并非是完全不清楚。他很清楚地知道,周琦峰在的时候,鲁寒星被压得死死的,一点作为都没有,这里面固然有鲁寒星的无能,也更因为周琦峰有陆渐红这个帮手。只是鲁寒星这个傻蛋,不知道自己来甘岭,对付的根本就不是他。 “恩东,进来。”汪含韵忽然叫道。 梁恩东进了来,道:“领导。” 汪含韵从转椅上转过身来,道:“你觉得对陆渐红是拉拢还是打压?” 梁恩东沉吟了一下,道:“无论是拉拢还是打压都需要理由。” 汪含韵暗自了一下头,当初梁恩东被推荐过来任秘书,他还是有点不情愿的,如果不是沾点亲戚关系,他不可能带过来。 这个社会是人际社会,梁恩东的老婆叫姜芹,她有个姑父就姓汪,所以梁恩东才会成为他的秘书。 梁恩东的意见还是很中肯很切合实际的,内斗谁都知道,但总需要一个理由。 “那么你觉得什么理由才是最好的呢?”汪含韵淡淡问道。 梁恩东笑了笑,颇有些邪恶,道:“据我所知,陆渐红这个人是个很敬业的人,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自从他到双皇之后,虽然升迁得快,但确实有升迁的理由,双皇在他的手中发展得很迅速,从经济等各类指标看,仅此于省会庆东,假以时日,庆东极有可能保不住领头羊的位置。不过优点也会转化为缺点,他爱干事,那就不让他干事。” 汪含韵对梁恩东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办法很有建设性。看来,梁恩东对陆渐红没有少做功课。 省委常委的名字都写在纸上,一共写了三排。 第一排的名字是陆渐红、关阳春、高福海、林玉清、林万玉和韦思豪。 第二排写着鲁寒星、蒋德林、仇三立、王维,同一排的肖仁君的名字则已被划去。 第三排写的是汤闻天和方向。 这正是决定双皇市市委书记人选的常委会记录,从这个记录来看,陆渐红在常委会上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虽然现在省委秘书长由关阳春兼职,但是手握六票,这已经是个比较吓人的结果了。 再看鲁寒星,加上自己只有四票,另两人则保持中立。 那么自己来,应该怎么把常委会控制在手中呢? 官场斗争虽然错综复杂,手段多样,但是总结起来,归根结底,只有两种:要么拉拢,要么打压。拉,就要拉人的心,对你死心塌地;打,就要一棍子打死,让其永不翻身。 汪含韵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况且刚刚到甘岭来,一切都要建立在稳固根基的基础上才能进行。 所以,他并没有着急打压,反而采取了怀柔政策。虽然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也就谁都不得罪了,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只是省委一把手,上面还有很多座大山压着,也由不得他胡来,正如梁恩东所说,一切都需要正当的理由,首先在理上要站得住脚,然后才会有接下来的动作。 陆渐红在办公室里,也在沉思着。 孟子玉进来倒水的时候,见陆渐红双眉紧锁,也没敢多吱声,默默地出了去。 陆渐红实在没想到,梁恩东会是新省委一把手的秘书,他的出现让陆渐红意识到,汪含韵的到来恐怕另有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矛头的指向恐怕就不是鲁寒星了。不过陆渐红回头想了想,也不大可能,省委一把手一职至关重要,绝非儿戏,不可能是针对自己搞这么一出,况且上面也不可能无视汪含韵的立场便让他任职,再说了,梁恩东只不过是个秘书,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吧。 正文 怪异而又充分的理由 但是陆渐红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觉得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汪含韵这个人。目前政局多变,这个人事陆渐红有点看不懂,他必须要知道汪含韵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这样才有助于他的判断。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任老爷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事调整,可是任老爷子至今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呢?陆渐红立即否定了,接着他便想到了另一个人。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陆渐红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想到的不是组织部长林玉清,也不是已经调离的省委秘书长景珊,而是惠英红。 是的,正是中宣b副秘书长惠英红。 理由很怪异,却很充分,因为她是在京城工作的,汪含韵也是在京城,加上惠氏家族的处境,她没有理由不知道汪含韵的来路。可是她在自己这儿碰了钉子,找她极有可能自取其辱啊。 心烦意乱地想了一阵,陆渐红有些举棋不定,只得先放一放,既然汪含韵暂时没有什么动作,还是先维持眼前的局面再说。 正这么想着,便听得外孟子玉道:“汪书记,您好。” 陆渐红微微一愣,立即起身,门已经开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汪含韵那张黝黑的脸,只是脸色似乎已经不那么板了,显得颇有些柔和,只是这个柔和的神情出现这张脸上,不是那么太协调,反而别扭得很。 陆渐红走出办公桌,笑道:“汪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汪含韵微微一笑,道:“刚到甘岭,先到各个办公室摸门,陆书记的办公室离得最近,所以先来了,没有打扰工作吧?” “没有,没有。”陆渐红笑道,“汪书记请坐。” 这时孟子玉已经泡了茶,泡了好茶过来,然后便退了出去,梁恩东也不进来,坐在外面跟孟子玉闲聊。 汪含韵淡淡道:“我以前在b省组织部,后来又到中组部,没搞过经济。在中组部的时候,一直便听说,甘岭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经济能手,我刚刚看了一下资料,工业在甘岭省的经济总量中占了20%,虽然不多,不过我知道甘岭省的工业发展也才刚刚起步,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此成绩,不一般啊。”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汪含韵的来意,笑着道:“汪书记过奖了,甘岭的工业发展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与各届同仁的努力也分不开,况且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敢稍有懈怠。” 汪含韵点头道:“陆书记的担子很重啊。” 陆渐红更看不懂汪含韵的意思了,只得借散烟过去先打个岔,这个烟自然是特供,汪含韵接过来的时候,有些淡淡的惊讶。在中组部里混迹,自然知道这烟的来路,正所谓有价无市,并非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抽得了这个烟,便是身份的象征。难道关于他的传言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汪含韵的脸上多了一份不同,只是藏在那黑脸上并不容易看得出,笑道:“这个烟太淡了,抽着没劲,渐红书记,抽抽我这个。” 这么一打岔,刚刚关于工作上的话题便被一些无关的事给搅了,聊了一阵子,汪含韵便起身离开,说是再到别的办公室去走走。 送到门口,看到汪含韵去了组织部的楼层,陆渐红这才回到办公室,这个汪含韵真的令他看不透,既按套路出牌,可牌路子又不一样。 一周很快过去,这一周里,汪含韵没有开会,也没有作什么指示,就是在各个办公室、各个部门转了一圈,其他的一切按部就班,不少人为此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只是略松,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到现在一把火还没烧,谁都不认为汪含韵这个省委一把手就没有火,因为在上任的头一天,接车的时候,汪含韵便有着强硬的姿态,有理由相信不是不烧,而是还没到时候,谁也不想这把火先烧到自己的院子里。 周末,阴。专家说,今年出现倒春寒的机率很高,天气预报也预报了近几日有可能迎接一场降雪过程,不过不会大。 天虽阴,却不冷,不怎么冷。 陆渐红只能坐在客厅,因为书房已经被章悦给占去了,他只能搬着笔记本坐到客厅,戴上耳塞。 牛达正坐在陆渐红的对面,桌子上也摆着一台笔记本,同样的他也戴着耳塞,眼睛紧盯在电脑屏幕上,过不多时,猛地摘下耳塞,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这不是虐人嘛。” 陆渐红哈哈大笑,摘掉耳塞,道:“达子,不许耍赖,说好打满十局的。” 孟子玉正在书房辅导章悦,听得外面声音,不由出来察看,一看之下,不由乐了,原来这两人开了个房间,正在打cs,别看牛达功夫了得,可是到了电脑上,被陆渐红虐得很惨,刚刚那一盘,他端着ak47还被陆渐红用匕首给剁了,也难怪他义愤填膺。 “陆书记,这是章悦新写的,您看看。”孟子玉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稿子交到陆渐红手上。 陆渐红看了看,笑道:“嗯,进步很快,小章很努力啊,将来的大记者就要出现这个房间里了。” 得到陆渐红的赞扬,章悦兴奋地红了脸,说:“这跟孟秘书手把手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还挺谦虚啊。”陆渐红笑着说。 牛达却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哦,哦,哦,手把手,子玉,你动机不纯哦。” 孟子玉赶紧分辨道:“达哥,你别瞎说,我们是纯洁的。” “小章,真是这样吗?告诉哥有多纯洁。”牛达故意向脸都红到脖子的章悦打趣道。 “坏死了你。”章悦害羞得转身跑进了书房。 陆渐红呵呵一笑,向孟子玉招了招手,道:“子玉,小章挺不错的,可以考虑。” 孟子玉的脸也涨红了,道:“陆书记,您别听达哥瞎说,没这回事。” “小章这孩子挺有上进心,子玉,你可得好好把握。”牛达一本正经地说。 正文 良禽择木 章悦虽然人在书房,可是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心头不由怦怦直跳,这些天孟子玉一直在指点她,在她文字功底突飞猛进的同时,情愫也是暗然而升,所以听得牛达这么说,心里也甜滋滋的,很想知道孟子玉怎么说,可惜的是,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让孟子玉闭上了嘴。 电话是打给陆渐红的。 陆渐红抓起电话,看了下号码,略有些诧异,道:“我是陆渐红。” 挂上电话之后,陆渐红略微一想,道:“达子,备车,开沃尔沃。” 牛达向孟子玉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我们走了,现在是你们的天地了。 孟子玉呆了一呆,看着二人出了去,目光垂到章悦写的稿子上,忽然抓了起来走进书房:“章悦,这里还有问题不妥,需要再加工一下。” 上了车,陆渐红报上个“碧玉楼”,便闭上了眼睛。 碧玉楼是个茶楼,很有名,因为这里非但环境雅致,茶更是一绝。 一进去,便闻到了清新的茶味,这里的服务内容很单一,就是饮茶。 当然,要饮好茶,自然要得到楼上去,坐在大厅喝茶的,也不见得就是雅客。 有服务员迎上:“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我约了人。”陆渐红淡淡地应了一句,径直上了三楼。 看了下房间,便进了“龙井座”。 门一推开,里面坐着的周波便站了起来,很客气地道:“陆书记,您来了,请坐。” 对于周波,陆渐红没有什么好感,坐下便淡淡道:“你约我出来喝茶,我很意外。” “良禽择木而栖。”周波笑着坐了下来,他并没有靠着陆渐红,而是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 陆渐红倒是意外了,最近怪事很多啊,就连周波,他也有些看不懂了。 “哦?”陆渐红轻哦了一声,便看着周波。 周波拿着茶壶,给陆渐红倒了一杯,茶是龙井,极品,很香,只是陆渐红喝了虞美人之后,对别的茶便没有了感觉,就像在京城西郊林场喝了耙子的陈酿后便对别的酒没了兴趣一样,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饮。 陆渐红没动,周波也没有动,放下了茶壶,道:“陆书记,我知道,您对我有看法,不过这没关系,景珊毕竟已经调走了,很感谢陆书记没有对我下杀手。” 周波的直接让陆渐红微微有些错愕,同时也略有一些尴尬,板着脸道:“如果只是说这些无聊的话,我想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 这个举动在周波的预料之中,笑了笑,道:“陆书记,我只是向您坦诚布公,绝没有取笑更没有要挟的意思。” 陆渐红当然不会轻易地就走,周波约自己过来,绝不会是如此简单,便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事直说吧。” 周波道:“好。” 周波说的是关于汪含韵的事情,汪含韵也到省政府那边去了,第一站便是省长办公室。 当时门关得很紧,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周波也没有听见,他只说了一点,那就是鲁寒星的态度。鲁寒星是笑着送汪含韵出门的,那个笑容与平时不一样,周波的叙述是“带着些谄媚之意”。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周波,说说你这么做的意思吧。” 周波知道陆渐红会这么问,道:“陆书记,如果我说是钦佩您的为人和工作热忱,您肯定不会相信,只是我觉得您是一个真正的官。这些年,我接触的人不少,从上到下,很少能见到像您这样实干的官员,所以,我不想您这样的官员跌倒在阴谋下。所以,我只是为您提个醒,小心提防。” 陆渐红的心头有些复杂,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平静如斯,看不出半分感情,激动、愤恨、惊讶,全都没有,只有淡然。 周波也不知道陆渐红在想什么,他来告密的目的,真的如他所说,一是不希望陆渐红被蒙在鼓中,二是择木而栖。 这个选择是很冒险的。 如果汪含韵与鲁寒星联手了,那么陆渐红既然知情,他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得住书记和省长的联手打击。可是周波的本质并不坏,心理之所以略显阴暗,主要是因为周琦峰给他的角色使然,再就是被他抛弃的景珊高他一等,这才让他的个性变得有些扭曲。 周琦峰一走,他顿时便没了依赖,他本来是想踏踏实实地跟着鲁寒星的,可是他跟着鲁寒星的时间太长了。 在与周琦峰的交峰中,完败。而后转战陆渐红,不得胜绩。当汪含韵上任后,他的失意、失望他看得一清二楚,从彷徨到与陆渐红联盟,再转而被汪含韵收买(姑且定为收买),这一系列的表现令周波大为不耻。由此他也能够猜得到自己的将来,如果跟着他,绝没有希望,因为,他根本做不了主! 周波不想做奴才,更不想做奴才的奴才,所以他才要提醒陆渐红。 “我知道了。”陆渐红不会在周波的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的,起身道,“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对你不利。” 周波的心里在一温之后,不由大是佩服陆渐红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气度,换了别人,在得知有可能受到省党政一把手的联合打压时,多多少少会露出一些异样,或惊恐,或茫然,或苦闷,可是陆渐红却是面不改色,就冲着这份气度,省委省政府又有几人能够比得上? 所以,在陆渐红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波说了一句话:“陆书记,其实我是周书记安排的。” 陆渐红这时才真的吃了一惊,这话周波自然不会信口开河,因为以他跟周琦峰的关系,一个电话便能证实了。 陆渐红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周波,缓缓道:“真看不出来。” 周波淡淡一笑,道:“可能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吧。” 陆渐红忽然道:“今天你来这里便已经摆明了立场,你要考虑清楚。” 正文 身不由己 “我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能做的唯有提供些及时有用的信息给陆书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周波,你自己小心点,因为我可能无法照顾得到你。” 周波笑了笑,道:“我好歹也是省长的秘书。” “好!”陆渐红伸出了手道,“把手机给我。” 留下了自己的私人电话,陆渐红这才走出茶楼。 外面的天更阴了,似乎要塌下来,陆渐红觉得自己的步子很沉重很沉重,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汪含韵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是再加上鲁寒星,那他的日子不但不好过,而且是非常不好过。 周波没有离开,继续喝着茶,他的心里也有些矛盾,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赌。不过他并不是最大的赌家,因为他根本没有赌本。赢了,以后还有机会。输了,也就输了。反正留在鲁寒星的身边,在他这一任内,自己估计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拼一把,把自己的未来都押到陆渐红的身上,虽然形势不利,但他也未必就输了。 陆渐红不是个软柿子,虽然他向来表现低调,但是甘岭省的都知道,任老爷子的强势介入,足以扭转乾坤。因此,陆渐红即便是败,也不会败得太过彻底,除非他犯错误,可是他能犯什么错误呢? 经济?周波笑了。陆渐红在双皇搞世贸中心开发的时候,手掌多少项目,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经济问题,离任时的审计更是没有任何把柄。 **?据周波所知,他除了公差以外,公车都用得很少,又**什么? 女色?嗯,这倒是个问题。不过目前为止,周波也只知道景珊跟他有亲密关系,但是景珊已经离开了,问题也已经解决了,便不再是问题。 所以,他的判断是,大不了陆渐红受到压制,隐辱侍机而动,绝不会退出政治舞台! 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选择了陆渐红! 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对陆渐红的实力更有信心! 所以当他走出门的时候,看到漫天的阴云密布,他只理解成为黎明前的黑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陆渐红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对于周波的做法,称之为告密也罢,称之为投靠也罢,总之他带来的消息还是很令陆渐红动容且心悸的。周波没有理由离间自己跟鲁寒星的关系,而且他也自曝是周琦峰的“卧底”,这点陆渐红并没有去求证,也没有必要,周波还没有胆子去虚构这样的事。 现在他才知道周琦峰临走时跟他说的话,甘岭的局还没有布好。是啊,确实还没有布好。几大常委还没有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而且新书记的选定也出乎他的意思,连动作都来不及做。现在又面临遭遇党政一把手联手的困境,陆渐红自从政以来,还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挑战,——严峻的挑战! 陆渐红一时半会之间还想不明白,汪含韵何以要与鲁寒星联手,于情于理都很难解释得通。他们这么做这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对付自己。可是这个矛头为什么要指向自己呢? 陆渐红分析,有这么几种可能。 第一,是从上层的角度来看。周琦峰在甘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因为有陆渐红的加入,很快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他这么一走,这些力量继而便转移到陆渐红的身上。这不是个好现象。不过这个可能太牵强了,要知道周琦峰可是已经基本迈入了当前派系的核心圈子,上面在人事调整的时候,巴不得甘岭这个经济大省能够掌控在手中,没有理由安排这么个人来打压自己。 第二,汪含韵跟梁氏有关联。这倒也不是瞎猜,因为这里有个梁恩东的存在。而鲁寒星与惠氏集团也有着一定的关系。梁氏与惠氏当前的处境都有些尴尬,所以联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解释在情理之中,可矛盾的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上面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吗? 第三,这是吴部长的授意。周琦峰的外甥女梁雨与姜天平之间本来有媒妁之言,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闹翻了,所以吴部长对此怀恨在心。不过周琦峰呈上升趋势,对他也是没有办法,便想法子剪除他的羽翼。可是仅仅是气愤使然吗?吴部长有可能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吗?要知道,在这个大熔炉里,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搞掉自己,他能得到什么?退一万步讲,又能怎么搞自己?没有原则性的错误,根本达不到彻底的效果,打蛇不死又何必去打? 陆渐红思来想去,总是找不到最符合逻辑的答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而且肯定的,那就是汪含韵和鲁寒星一旦联手,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既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唯有面对。 妄自猜测不得结果,那便考虑该如何应对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对对方还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但是陆渐红必须要正确地认识自己。 由于自己人正言端,所谓的打压无非是想削弱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以及控制自己的权力,如此而已。陆渐红暂时还想不出他们还能有别的花样来。想搞走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这可不是他汪含韵能决定的,即便是中组部,那也得看看上头的意思,至于想搞垮自己,那是天方夜谭。 有了这样的心态,陆渐红轻松了许多。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的事并不按想像中的那样发展,第二天,陆渐红便遭遇了第一个麻烦! 陆渐红让孟子玉把包带到办公室,他自己则径直去了汪含韵的办公室。 周琦峰在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陆渐红是长驱直入,可是现在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换了,陆渐红自然没了这个待遇,在梁恩东通报了之后约莫五分钟,才听到汪含韵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陆书记进来吧。” 正文 绝招 陆渐红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在这种小节上他也没有去多计较,推了门进去,道:“汪书记,耽误您几分钟,汇报件事情。” 汪含韵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陆渐红道:“什么事?” 陆渐红道:“春节已经结束了,我打算下去看看各市园区的建设情况,了解一下招商引资的进展。” 汪含韵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里却带着些淡淡的冷意,道:“提到这件事,我正好有件事要商量。” 汪含韵扬声道:“梁秘书,请鲁省长过来一下。” 鲁寒星来得很快,似乎一直就在等着召唤一般,进了来,见陆渐红也在,不由微微一怔,笑道:“陆书记也在。” 看着鲁寒星脸上的笑容,陆渐红忽然觉得很恶心,做人做到这种见风使舵的地步,也不算愧了“小人”二字,可是官场之中,小人自有其得意之处,不见古时历朝,大多都是jian人当道,反倒是那些忠良憨实之人深受其害。 “寒星省长,坐。”汪含韵对二人的不同称呼,让陆渐红感觉到二人真的已经达成了共识,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谈话。 汪含韵道:“下个月要召开人民代表大会,经济建设固然重要,但是工作要分清轻重缓急,渐红同志,这项工作就由你主抓,确保人代会圆满结束。” 陆渐红微微一怔,想不到汪含韵会是这样的一个动作。 汪含韵接着道:“人代会结束后,甘岭省第十届委员会就要召开,二位同志,会议很多,而且都是大型的会议,担子不轻啊。” 鲁寒星这时道:“汪书记,渐红书记还侧重抓招商引资工作,我省的工业发展正值关键时刻……” 话未说完,汪含韵便道:“寒星省长考虑得很有道理,所以为了既不影响到会议进程,也不耽误经济发展,我建议由常务副省长高福海同志暂时分管招商引资工作,你们有没有意见?” 话说得虽然是建议,可是那副神情却是在告诉他们,尤其是陆渐红,这个方案已经定下来了,你反对也没有用。 一丝笑意在鲁寒星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嘴上却道:“汪书记,高副省长虽然也是抓经济的好手,但是前期工作基本都是渐红书记在做,我担心高副省长乍接手,会衔接不上。” “要相信我们同志的能力嘛,现代化的领导干部,就是要拉得出打得响,要成为‘多能工’型的复合型人才,就像踢足球一样,既要是前锋,又能组织中场,必要的时候还要参与防守,有时候守门员下场了,还能客串守门员。” 汪含韵的比喻很形象,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已经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汪含韵是在控制他的分管工作,不再分管招商引资工作,陆渐红只能回到本职工作上来。由于中央一直都没有明确专职副书记的具体职责,所以陆渐红已经意识到,接下来汪含韵的动作就会调整分工,安排一些无足轻重的工作交由他分管,这样,他陆渐红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俯首听命。 陆渐红心头不由大叹,他本来是想借着下去考察工作的机会远离这个战场,把矛盾抛给汪鲁二人,可是没想到汪含韵早有准备,一个简单的动作不但将陆渐红的以守为攻完全化解,还借势将他的分管工作削了下来,可陆渐红偏偏没有法子去应对,这便是阳谋的可怕之处。作为省委副书记,最主要的职责便是协助省委一把手的工作,如果连省委一把手的分工都不服从,那就是目无领导,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还真的有些吃不消。如果陆渐红反对,那么便是质疑高福海的工作能力,虽然高福海不会在意,但是稍作加工之后,便有可能变成陆渐红目中无人了。 绝招啊! 这个词在陆渐红的心头一闪而过,不过却从鲁寒星的嘴里说了出来,还配以竖出大拇指的动作! 这当然是在陆渐红离开之后。 鲁寒星也很是佩服汪含韵的这一招之妙之绝,陆渐红明知是针对他,可是这理由却是冠冕堂皇得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当然,这也是因为汪含韵拥有省委一把手这个身份,也验证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动作都是徒劳的道理。这一招还有另一层意思,论地位,虽然省委副书记是省里的三把手,但是常务副省长也不遑多让,让高福海抢了陆渐红的分管工作,还可以起到离间的作用。在他们看来,这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既让陆渐红的权力缩小,也可以逐个分化他的阵营,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的眉头形成了一个“川”字,孟子玉见陆渐红这番神色,不由叫了声:“领导。” 看着孟子玉的关切,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了?” 孟子玉犹豫了一下,道:“领导,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还是不够淡定啊。” 点上一根烟,陆渐红道:“不管怎么样,你只要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孟子玉只是表示一下关心,他不便于多问,但是他知道,随着汪含韵的到来,对于陆渐红来说,绝对是个多事之秋。 陆渐红“暂时”不再分管招商引资的的消息很快便不迳而走,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议论,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陆渐红不太平了。陆渐红到省委的工作,上级下级都是看得到的,可是虽然有些忿忿不平,可连陆渐红都没有法子,他们又能怎么样? 陆渐红第一个接到的电话是林玉清打来的。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冷静了下来,道:“这事下班以后再说。” 接着关阳春的电话也到了,陆渐红是同样的答复。 不一刻的功夫,高福海也打来了电话,道:“晚上到你那边去。” 正文 真正的意思 三个同盟的电话都打过来了,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暖,自己还没有到孤军奋战的时候,关键时刻的雪中送炭,更显真情。 下班陆渐红一一打了电话给关阳春和林玉清,让他们到自己的住处去见面详谈,然后气定神闲的说:“子玉,下班!” 路上,陆渐红又接到了双皇市委书记潘顺利的电话:“领导,刚刚听说了关于您的传闻,似乎对您很不利。” 陆渐红淡淡道:“老潘,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我把双皇交给你,是希望你带领双皇好好干一番事业,你只管安心干你的事。” 潘顺利道:“领导,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怕我也被牵扯进去,您放心,我一定不丢您的脸。” “知道就好,挂了。”陆渐红挂断了手机,心头却大是温暖,潘顺利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其心可感。 人已经到齐了,相比于高福海等人神情间的凝重,陆渐红倒显得很轻松,笑道:“大家都不要板着脸嘛,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林玉清忍不住道:“陆书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陆渐红笑道,“咱们不要自乱阵脚,免得让人看笑话。” 关阳春道:“景珊的调离是一大失策啊,要不然,咱们好歹也有五六个人,在常委会上还可以争一争。” 陆渐红摇头道:“景珊在,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高福海也道:“不错,鲁寒星现在跟汪含韵是一个鼻孔出气,加上景珊也不过就五个人,别的人的立场,哼哼。” 林玉清道:“咱们现在必须要商议一个对策,否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对付完了陆书记,那咱们也只有遭殃的份。” 陆渐红笑了笑,道:“林姐,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也不必太担心,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在心理上,我是个难啃的骨头,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联手,所以,这应该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会有招,以不变应万变,等他们拿出铩手锏再说。” “消极应付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被动。”高福海一针见血地道,“下午的时候,鲁寒星找了我,跟我谈了要我分管工业的事情,被我一口回绝了,不过估计用处不大。” 高福海说的很直接,虽然他明知陆渐红并不会因为他被指命分管原本属于他的工作而心生怨恨,但是如果不说出来,万一留下什么隔阂那未免不美。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表示心里有数,道:“高副省长,由你分管这一块,我放心,至少可以让招商引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换了别人,我担心把一切都搞砸了。” 林玉清有点震惊,这个时候陆渐红还在为工作考虑,难道他真的是个圣人? 高福海却了解了陆渐红真正的意思,他是在为他们大家考虑,因为陆渐红此时最担心的倒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们这几个同盟,正如陆渐红所说,现在汪含韵和鲁寒星联手,要对付的是陆渐红。他希望能够保存实力,以自己一已之力面对二人的联手,作为对他们的掩护。 高福海不由道:“渐红,这对你不公平!” 在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之后,高福海不由大是动容,情绪激动之下,连称呼也都改变了,此时的陆渐红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他的儿子,护犊之心油然而升。 关阳春和林玉清都是聪明人,高福海这句话说出来,他们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林玉清大声道:“陆书记,是的,就像你所说的,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等他们把你打败了,咱们仍然是他们清除的对象,与其这样,何不合起来拼一拼?”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林姐,别说得跟打仗一样,你们的心意我了解,不过我要求你们服从指挥,这不是消极应付,同样是在行动。他们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你们才有活动的空间,如果因为你们站出来,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觉得能抵挡得住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两个字,第一,忍,第二,等。” 关阳春这时道:“老弟,要调整你的分工,不是他汪含韵一个人说了算的。”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道:“就算拿到常委会上去研究,你觉得会有几个人会站在咱们这边?” 关阳春不吭声了,除了他们这三个人以外,恐怕没有谁跟汪、鲁二人联手叫板的实力和胆量。 “好了,这个事情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谋定而后动,至于这个分工的事情,交到高副省长手中,也没有花落别家,还是可以接受的,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陆渐红一锤定音道,“谈到现在,肚子都饿了吧,小章,上菜。”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包括林玉清在内的三人都有些喝不下酒,随便吃了些便离开了。陆渐红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是他们很清楚,作为陆渐红一系的人物,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待遇。 第二天,果然召开了常委会,军区司令员韦思豪也参加了,同样也是板着脸,目光平视,盯着汪含韵。 汪含韵也没有示弱,迎着韦思豪的目光看了一眼,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对近期的工作进行一下安排。寒星省长,你先说说。” 鲁寒星的气色很不错,很是红润,说起话来中气也很足:“同志们……” 在他说话的期间,韦思豪跟陆渐红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陆渐红的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韦思豪不得其解,将目光投向了鲁寒星。 鲁寒星正好说完,与韦思豪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由打了个激灵,那眼神有点逼视甚至于带着些威吓的味道,不由偏开目光,向汪含韵道:“汪书记,目前就这几项工作了。” 鲁寒星略略有些失望,在汪含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也不知道他对韦思豪是怎么看的。 正文 刺头 汪含韵点了点头,道:“当前工作,仍然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仍然是第一要务,但是站在全省的高度来看,工作虽然有侧重点,但也要有所侧重。眼看两会即将来临,这是一项重要工作,迫在眉睫,昨天征求了寒星同志和渐红同志的意见,决定把这项政治任务交渐红同志,考虑到渐红同志的工作压力,所以他原本分管的工业工作由常务副省长高福海同志担任……” 话刚说到这里,韦思豪突然开腔了,道:“这是临时性的决定还是正式的分工调整?” 汪含韵看着韦思豪的目光忽然变得很锐利,韦思豪也带着浓浓的斗志看着汪含韵,气氛忽然间变得凝固了。 陆渐红真没想到会是韦思豪站出来与汪含韵卯上了,简直是太意外了。 韦思豪淡淡道:“筹备两会会务,我觉得由人大牵头比较好,由陆书记接手,会不会有越殂代疱之嫌?老仇,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啊。” 仇三立被顶了出来,额头冒出了一条黑线。 汪含韵也没想到韦思豪居然会是个刺头,这番话说得还挺合情合理,看来陆渐红还真不简单,不过韦思豪已经点了将,便把目光投向了仇三立。 仇三立心里清楚得很,以汪含韵目前的动作来看,虽然没有将自己拿下的意思,但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不可能像周琦峰那样放着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职的,便笑了笑,道:“韦司令可别误会,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还是能分得清的。” 仇三立没有摆明立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同的人,理解也不同。 汪含韵这时轻咳了一声,道:“既然韦司令对渐红同志筹备会务的能力有质疑,那现在就讨论一下这个分工,大家有什么看法不妨就提出来。” 说这番话的时候,汪含韵虽然脸色平静,心里却还是有些恼火的,千算万算,没把韦思豪算在内,可是他虽然是省委常委,自己对他的约束力基本没有,军队与地方本就不是一个道道,他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会场的气氛忽然沉闷了起来,没有人主动开口,这个时候谁也不愿去做那只出头鸟,尤其是鲁寒星一系的人,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弄明白鲁寒星的态度,在他们看来,鲁寒星与汪含韵保持一致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很明显,汪含韵是想动陆渐红的,所以也就不吭声,乐得坐山观虎斗。 想不到先开腔的居然会是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 仇三立道:“筹备会务是人大的职责所在,陆书记向来是做实事的,这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让人大承担起来吧,也让咱们这帮老家伙发挥点余热。” 仇三立的态度让鲁寒星有点惊讶,不由看了仇三立一眼,仇三立说完便垂下了眼睑,不再说话。 有人开了头,下面便好办多了。 汪含韵回到办公室,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很黑很黑,不过他的肢体语言显示,他很生气。 经过常委会的表决,最终还是维持了他原来的决定,不过并不如鲁寒星所说的那样,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表决的时候,陆渐红本人投了弃权,他说:“服从组织安排。” 而高福海、林玉清和关阳春都保留意见,纪委书记汤闻天反常地投了反对票,加上仇三立和韦思豪的两票,汪含韵不得不重新审视常委会上的局势,如果高、林、关和陆渐红本人也反对的话,今天的常委会将会是个不可收拾的局面,自己的威信也将会一扫而空。 看一看表决的数据吧。六票同意,分别来自于鲁寒星、蒋德林、方向、王维和林万玉,这其中还有他自己的那一票。这实在是个很难堪的数据啊。想想吧,以省委一把手和省长二人合力,常委会上居然只有六票! 反观陆渐红的数据,虽然只有三票,可是他的同盟显然并没有发力,否则他这个省委一把手将是甘岭史上最狼狈的省委一把手了。 同时,这也给汪含韵提了个醒,他过高地估计了鲁寒星,也小瞧了陆渐红,犯了一个敌情不明的错误,显得自己的动作有点激进了。 但是,有一点他不明白,陆渐红今天如果发出呼声的话,是稳操胜券的,何以隐忍不发呢? 汪含韵想不通。 鲁寒星也想不通,他不明白仇三立明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倒戈了? 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紧皱着眉头,韦思豪毫不避嫌地跟着陆渐红到了他的办公室,很是直截了当地说:“渐红,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个大好局面,你这帮子人是不是吃错药了,保留意见?保留个屁啊。” 陆渐红不由苦笑,其实他早已经预料到在这个常委会上会出现这种局面,他本人的态度不需要多说,反对在情理之中,这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而同意则更在情理之中,因为要与省委保持一致,所以他的态度都可以接受,而高福海作为“抢夺”陆渐红分工的人,弃权也是理所当然。而关阳春和林玉清,陆渐红则要他们不要站在自己这一面,因为他兼着省委秘书长一职,必须要与汪含韵保持同一个调调,至于林玉清,她是省委组织部部长,陆渐红手握官帽子,他们之间搞出些小摩擦,完全合乎情理。 陆渐红就是要败,只有败了,才会不引人注意,才会在关键的时候能给予对方沉重一击,可是他没想到韦思豪居然站了出来,完全破坏了他的部署,不仅如此,关阳春和林玉清也没有忍得住,再加上仇三立和汤闻天意外的站了过来,这让汪含韵很清楚地看见了陆渐红在常委会上所具备的实力。所有雪藏都成了无用功,可是陆渐红只有苦笑,他总不能指着韦思豪说,你小子瞎凑个什么热闹嘛。 正文 这点困难也叫困难? 陆渐红不说话,韦思豪也没法子,道:“不管怎么样,我是坚决支持你的。” “韦司令,谢谢!”陆渐红说得很由衷很诚恳。 韦思豪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我才不怕他,好了,我先走了。” 看着韦思豪离去,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唯有面对。今天虽然有些得不偿失,不过也有意外发现,那就是仇三立和汤闻天的站队,看不懂啊,尤其是仇三立。他也快到点了,没有可能再去争这个人大主任的位置,况且争也不一定争得来,相对来说,与汪含韵保持一致,说不定能到上面去享受个待遇全身而退呢。 会议上已经明确了,陆渐红“暂时”不再分管工业工作,负责两会的筹备,所以在送走韦思豪以后,陆渐红便让牛达备车,直接去人大找仇三立。 人大的办公楼跟省委不在一起,不过离得不是太远,十几分钟后,车子便驶进了院子。 下了车来,陆渐红便感到一阵轻松,人大完全没有省委那种压抑感,怪不得人家都说到人大去养老,是有来由的。 去之前,陆渐红便跟仇三立通过电话,所以陆渐红到的时候,仇三立已经出了办公大楼迎接,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陆渐红笑道:“仇主任亲自来迎,真是折煞我了。” “陆书记,你这么说,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仇三立笑道,“走,上去坐坐。” 在会议室里,两人都避开今天的会议不谈,陆渐红道:“让我来筹备两会,纯粹是赶鸭子上架啊,仇主席,你可不能甩大袖子啊。” 仇三立笑道:“陆书记,某人明确由你负责,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我倒是想争回我的权利的。” 这个玩笑顿时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陆渐红道:“虚话我就不说了,虽说是由我牵头,但一切都还要依仗仇主席,我就是个无头将军。” 仇三立道:“这些事不是你干的,搞发展才是你的主要任务,只是总会有绊脚石,陆书记,珍重啊。” 陆渐红深明其意,道:“仇主席,你这么说,我还是不能免俗,要向你说声谢谢!” 京城。小屋。 阴,夜沉如水,无风。 倒春寒在京城的表现最为明显,天冷得似乎把风都冻住了,只不过外面很冷,小屋子里却是很温暖。 老爷子正对着火盆叭嗒叭嗒地抽着烟袋,这烟袋是高兰逛街的时候看到的,特意买来寄给了老爷子。 出于对高兰的偏爱,老爷子对这个旱烟袋视若珍宝,到哪里都带着。 一袋烟抽完,老爷子才倒了烟灰,向小高道:“电话。” 摁了几个数字,老爷子看着通话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放到桌子上没有拨出去,恨恨地低骂了一句:“妈的!”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老爷子额头微微一皱,不过在看到这个电话号码时,那皱着的眉头却是舒展了开来,接着电话,道:“福海啊。” “舅舅,您老身体还好吧?”高福海先试探性地扯了几句,才道,“甘岭的情况您老都知道吧?” 任老爷子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高福海将陆渐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老爷子淡淡道:“我知道了。” “渐红现在的处境有点困难。”高福海有点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 老爷子道:“这点困难也叫困难?” 高福海被呛了一句,有点说不下去了,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讯息,那就是老爷子认为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所以挂电话的时候也不是太郁闷,不过他倒是挺佩服陆渐红的忍耐性的,很显然,陆渐红至今都没有向老爷子求助。 此时的陆渐红也握着手机在犹豫,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老爷子,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打。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危机时刻,大事小事都求助,只能显得自己无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汪含韵的来路,这一点非常重要,只要弄清了这个,才能有针对性地部署下一步的对策。 但是该从何处着手,却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一个难题。老爷子那边是动也动不得的,前些日子考虑过惠英红,可是陆渐红开不了这个口,而且她会不会帮这个忙也不一定,再说了,惠英红属于哪一系,尽管陆渐红已经比较清楚了,不过汪含意的来路不明朗,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联系,说不准,可别一头杀进了别人的老窝。 这时,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是黄澄打过来的,他是特地向陆渐红表示感谢的,一番客套之后,黄澄请陆渐红有时间去京城,他一定要当面表示感谢。 接着电话,陆渐红额头渐渐舒展了开来,真是当局者迷啊,黄澄的这个电话让他豁然开朗,因为他千算万算,却忘记了一个人:周琦峰。 从周琦峰那边了解情况,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放下电话,陆渐红没有耽搁,立即拨了周琦峰的私密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便听到了周琦峰略显低沉的声音。 陆渐红道:“周副总理,没有打搅您休息吧?” 周琦峰微笑道:“还没有这么早休息。” 陆渐红又道:“周副总理,甘岭这边遇到了点状况,所以想请您指点迷津。” “你这个电话比我预想得要晚了些啊。”周琦峰呵呵笑道,“看来你的抗压能力比我想像得要强。”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您都知道了?” 周琦峰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冒失了,甘岭是周琦峰的根据地,怎么会忽略关注呢?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汪含韵这个人的来历。” “汪含韵有个弟弟,叫汪含晋,汪含晋的老婆叫姜丝絮,她有个哥哥叫姜长水,生有一女一子,子名姜天平,女名姜芹。” 陆渐红听得一头雾水,好半天才整理出来。 梁恩东的老婆叫姜芹,这么说,转了好几个弯之后,汪含韵跟梁家还是有关系的,只是这关系扯得有点远,如果不经过一番详细的了解,还真的找不到这条线。不过周琦峰提到,还有一子名叫姜天平,这让陆渐红呆了一下,不由道:“这个姜天平不会就是庆东常务副市长姜天平吧?” 正文 不明朗的局势 “就是他。”周琦峰的声音更加低沉了,道,“姜天平并不是姜长水的儿子。” 吴部长有个妹妹,早年生活困难,怀孕时营养严重不良,临盆之际大出血,保住了儿子,自己的命却丢了。没几个月,因为她丈夫偷窃生产队地里的山芋被抓到了,被乱棒打杀。 那个时候吴部长还只是下乡知青,自顾不暇,当年下乡的时候,他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就是姜长水,成婚三年,却无子嗣,吴部长便把姜天平抱了来送给了姜长水。姜长水没有孩子,加上又是朋友所托,自然是喜出望外,悉心照顾,寓天天太平之意,起名姜天平,或许是姜天平带来的福气,第二年,其妻便产下一女,产前其妻正在捞水芹菜,便取各姜芹。 也就是说,姜天平是吴部长的外甥,怪不得他对姜天平那么关照,原来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可是就凭这弯弯绕绕的关系,还不足以让汪含韵脱颖而出到甘岭任省委一把手,中组部部长确实已经很了不得了,但是仅凭他一个人,能做到这些吗? 周琦峰等陆渐红理顺了里面的关系,才道:“汪含韵还有一个身份,他丈母娘的妹夫叫惠明。” 惠氏?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道:“周副总理,谢谢您点醒了我。” “你打算怎么办?”周琦峰只是点出了几个人的名字,陆渐红便有所领悟,不过他还是想知道陆渐红下一步的计划。 陆渐红笑道:“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跟我也保密啊。”周琦峰不由笑了笑,道,“好好干,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吴部长、姜天平、梁恩东、汪含韵、惠氏、鲁寒星,呵呵,很有趣啊,这条线藏得很深啊。 由于梁恩东的存在,陆渐红很自然地便想到了汪含韵与梁家的关系,只是没想到绕了这么多弯弯,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汪含韵居然还会跟惠氏扯上关系。虽然关系都有些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由得陆渐红不去深思。也就是说,汪含韵的身上集中了惠氏、梁氏共同的势力,可奇怪的是,既然周琦峰知道了这样的关系,上面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一个人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上层的意思陆渐红很难揣摩,便放在一边。 现在情况已经比较明确了,陆渐红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斗争的局势并不明朗,陆渐红由于负责会务方面的筹备安排,在省委露脸少了很多。工业方面因为高福海的分管,电视中已经基本看不到陆渐红,不过陆渐红对此倒是心安理得。 这让汪含韵大跌眼镜,他原以为陆渐红肯定有后手,这个动作也是他的试路石,目的是想试探一下陆渐红的反应,可陆渐红居然不接招,这让他有拳打空气的无力感。 他不由有些怀疑自己得来的情报是夸大了的,莫非陆渐红只不过是个借抛而为的纸老虎?周琦峰一走,他顿时失去了尖锐的牙齿,而分工上的调整也让他没有了锋利的爪子,变成了一只病猫任人宰割? 汪含韵很疑惑,这种疑惑让他略有些彷徨,不过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表现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或减缓他的步伐。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和反击的机会。下一步的行动便是清除异已。 所谓的异已,自然是陆渐红派系的人。这样还有另一个好处。 从陆渐红被打压来看,自己已经初步建立起了威信,但是初步还不够,常委会是自己必须要控制的,与鲁寒星合作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个惠氏的边缘人物根本就是一个窝囊废,在甘岭这么久都没有混出个什么样子来,这一次他没有继任省委一把手,便是一个证明。当然,鲁寒星任省长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跟自己对着来,这也方便了他去实施以后的动作。 汪含韵采取的是拉一批打一批的方法。 拉的这一批包括两个类型,第一个是常委会上表现出来的投诚派,不过由于跟鲁寒星的合作关系,还看不出来他们是支持鲁寒星还是自己,为了避免鲁寒星反骨,这些力量自然要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只有掌握了绝对力量,那才能自信得起来。第二个类型就是弃权方。看了一下会议记录,弃权的一共三人,分别是常务副省长高福海、政法委书记兼省委秘书长的关阳春和组织部长林玉清。 认真分析了这三人,常务副省长高福海没有被拉过来,简直就是鲁寒星的失败,作为一个省长,连协助自己工作的常务副省长都控制不住,这让汪含韵对鲁寒星很是不屑。把工业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由高福海分管,确实是汪含韵的拉拢之作。在他看来,高福海投了弃权票,是因为他是当事人不便于表态,所以只要省委加大对工业的关注力度,重用高福海,把他推上去,相信拉过来的难度不大。 再看关阳春,他绝对是被打压的类型。兼着省委秘书长,自己上任这么久了,居然只来过两次,既然不珍惜这个机会,那也就不用给你机会了。先让你再安顿几个会吧。 最后是组织部长林玉清。这个人不妨先尝试着拉拢一下。省委副书记手握官帽子,组织部更是个重要部门,如果不加以掌控,那么对于贯彻自己的人事意图将会是个很重要的麻烦,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控制住便游刃有余,控制不住,那么对省委一把手的权威限制就会很大。 新官上任三把火。 汪含韵的第一把火烧得并不算太成功,因为陆渐红的避而不战,让这把本以为会烧得很旺的火很快就熄灭了。所以这第二把火必须要烧起来。 这把火就是人事变动! 正文 人事变动这把火 这也符合惯例,新领导上来,必定要进行人事调整的。不过这把火要想烧得旺,烧得成功,烧得达到效果,还需要有个过程。 因为并不能大规模的调整,这得有个时间段。 “恩东,请林部长过来一趟。”汪含韵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 接到电话,林玉清不由愣了一下,不知道汪含韵又要搞什么花招。 进了书记办公室,林玉清沉声静气道:“汪书记,您找我?” 汪含韵点了点头,道:“林部长,坐吧。” 梁恩东泡了茶退出,汪含韵道:“近期省委打算对市里的任职进行微调,想听听你的看法,觉得有哪些市进行调整有助于进一步整合资源,发挥力量,更有利于经济的飞速发展?” 林玉清抿着嘴唇,道:“汪书记请明示。” 汪含韵盯着林玉清那张丰韵犹存的脸,笑了笑道:“林部长,组织部是省委的重要部门,一个好的任职对领导的决策力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你但说无妨。” 林玉清知道自己今天不开口是不行的了,想了想,使出一招缓兵之计,道:“汪书记,这一点我倒是不敢信口开河,既然汪书记的出发点是为了发展,这个调整需要考核各方面的业绩。去年省委提出以招商引资作为考核干部的主要依据,陆书记主管人事,又分管过招商引资,他比较有发言权。” 说完这些,林玉清又道:“组织部完全服从省委的决定。” 汪含韵的脸更黑了,林玉清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的是包拯要展昭看他脸色行事,展昭说,你脸那么黑,我能看到什么脸色? 此时汪含韵的脸色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道:“林部长言之有理,等得空了,再研究这件事。” 1399 关于人事微调的事情经过林玉清去了汪含韵的办公室一趟之后,似乎到此为止了,汪含韵再也没有提起过,仿佛是一粒石子扔进了河中,只荡起一个小水花便销声匿迹了。 陆渐红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林玉清原原本本地将这个消息向陆渐红作了汇报,这就是那个水花。 陆渐红也弄不清楚汪含韵在搞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信号已经放出来了,绝不会虚晃一枪。 这些日子,周波也很苦恼,在用心做好省长秘书甚至于比以前做得更好的同时,他也在揣摩形势。他并没有因为背叛鲁寒星而感到愧疚,因为在他的内心认知里,他根本就不是鲁寒星的人,他是卧底,是周琦峰的人,周琦峰离开了,再默默服务于陆渐红,虽然陆渐红近期并没有动作,但是周波相信,这只是陆渐红的一个策略,暂时的忍耐是为了取得以后更大的胜利。 周波在想,自己该做些什么,即便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表个姿态也是好的。 鲁寒星最近也没有什么动作,精神状态很好,每天在办公室里看看文件材料,作作批示,一副甩大袖子的模样。甘岭省各项事业都在稳步推进,工业工作蒸蒸日上,作为主抓经济的鲁寒星自然乐得如此。借着与汪含韵联盟,成功地将矛盾转移到汪陆之间,原来隔岸观火是这么惬意。 天气渐渐转暖,很快便迎来了两会的日子,几套班子都沉浸在会务之中。 孟子玉本来就没有多少事,这一晚,陆渐红会议还没回来,特意通知不用等他回来吃饭,而牛达则要等着陆渐红,所以只剩下孟子玉和章悦二人。 二人吃罢晚饭,就写作交流了一阵子,孟子玉道:“到省城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时间出去玩玩,今天挺暖和,章悦,有没有时间去逛逛?” 章悦的脸红了红,低声道:“随便你。” 这段日子里,在孟子玉的悉心指导下,章悦的写作水平大幅度提高,同时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所以在这春意盎然之际,不出去恋爱一把,实在是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走上街头,夜景如画,不知不觉中二人的手便缠到了一起,虽然只是漫步于街头,但二人的心却甜得跟吃了蜜儿似的,温软玉手入掌,孟子玉的心跳得怦怦的,章悦的脸却已羞红到了耳根子。 孟子玉看着章悦已经有些旧了的衣服,心中突然一动,道:“春天到了,就是换装的季节了,我想去买几件衣服,你帮我参谋参谋。” 城市的最中央,热闹非凡,二人牵着手沿街逛着,进了一个店,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导购员的目光很老到,见二人亲密的样子,一眼便看出二人关系没有明确确定,正处于你情我愿尚未表白的暧昧时期,便推荐了一套情侣装。 “章悦,你看这套怎么样?”孟子玉拿着衣服在章悦身前比划。 章悦生性腼腆,不过这套情侣装意味着什么,自然是明白得很,便低声道:“你喜欢我就喜欢。” 孟子玉的心都要乐开花了,忙不迭地付完钱,尽管价格不低,却是潇洒付账,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似乎在刹那间得到了升华,孟子玉再次牵起章悦的手时,章悦已经不再那么害羞了。 走了几步,孟子玉忽然停了下来,道:“章悦,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章悦看着孟子玉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便已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眼珠子一转,忽然跑了开去,道:“我不听,我不听。” 孟子玉拎着包笑着追了上去,只觉世间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开心的了。 到了街头,章悦躲到边上,去吓孟子玉,孟子玉早就看到她躲在一个广告牌后面,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走了过去,突然一声大叫,把章悦吓了一跳,嗔道:“你坏死了!” 孟子玉捉住了章悦的柔荑,心头不由大是激荡,正要把那三个字说出来,便听到一人不耐烦地说:“叫你妈逼啊叫。” 孟子玉回过头去,只见几个人摇晃着走了过来,显然喝了不少酒。 孟子玉不想理他们,拉着章悦的手便要离开,却被几人拦了下来。 正文 强将无明主 孟子玉不由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扫了章悦一眼,啧啧道:“小村姑,挺秀气的嘛。” 章悦脸色都白了,拉了孟子玉一下,低声说:“别理他们,走吧。” 可那几个人根本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将二人围在了中间,刚刚那年轻人道:“刚才你吓到我们了,给三千块钱,算完。” 说罢,嚣张地狂笑了起来。 孟子玉暗叫一声不好,心知遇上麻烦了,便道:“我身上没带钱。” “有钱老子还不想要呢。”那年轻人嘻嘻笑道,“这村姑挺有味道,陪我哥一晚,算完。” 孟子玉的脸阴沉了一下,左右扫了一眼,这条巷子偏僻得很,估计叫的声音别人还没听到,自己就被放倒了,这倒不是问题,可章悦还在这里,看这帮小子似乎作恶惯了,能说得出来,恐怕也能做得出来,便把章悦向身后一护,道:“我可以打电话叫朋友送钱过来!” “钱,谁没有?”那年轻人嘿嘿笑,“小村姑,跟哥哥走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跟这个小白脸没前途的。” 就在这时,一人轻咳了一声,道:“黑风,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想进去了?” 那年轻人回头一看,立马变了脸色,陪着笑道:“哎呀,这不是周大秘吗?刚刚喝了酒,逗个乐子而已,没事,没事。” 孟子玉见是周波,不由一呆,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周波淡淡道:“不想再进去的,马上滚蛋,还有,他们是我朋友,看清楚点,他俩以后要是少一根汗毛,那就是你干的。” “我滚,我滚,马上滚!”那年轻人嘻皮笑脸地立了个正,手一挥,一帮人顿时作鸟兽散。 看着一帮子人散了去,孟子玉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会是周波替他解了这个围,虽然出于立场的不同,孟子玉对周波并没有太好的印象,但是毕竟是他帮了这个忙,便道:“周秘书,谢谢你。” 周波微微一笑,道:“路见不平,不拔刀也是要相助的。” “这个情我会记住的。” 周波淡淡一笑,道:“我周波做好事向来是不留名的。小孟,街上不安全,你还是回去吧。” 看着周波大喇喇地离开,孟子玉不由摇了摇头,这个人气度还是颇为不凡的,没有明主,可惜了。 回来之后,陆渐红已经回来了,孟子玉把这事说了一遍,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以后晚上尽量少出去,这世道不是太太平。” 孟子玉笑了笑,道:“我要是有牛哥的本事,也不会惧怕那几个小毛贼了。” 牛达嘿嘿笑了笑,道:“你是不巧。” “别耍嘴皮子了,对了,章悦,我看你的水平也挺不错的,有没有向报社或者什么杂志社投稿?” 章悦道:“有,只是还没有消息。” 陆渐红点了点头:“多投投稿,让人家认识你。” 孟子玉还不知道陆渐红的性格,换了陈国栋或者是贺子健,这个时候就要道谢了,因为分明是陆渐红有什么安排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陆渐红确实有安排,章悦这孩子天生是做记者的料,前些日子看了她练笔写的内容,由于社会阅历的缘故,有些分析还不是那么深刻,但这是阅历的限制,假以时日的话,还是很有前途的,所以陆渐红跟吕小菡进行了联系,打算过一阵子,请吕小菡过来一趟,如果觉得有潜力的话,可以请她带一带。这年头,做什么事都是一样,如果有人提点一下,会少走不少弯路。 开了一天的会,抽了一天的烟,整个人全身都是烟味,狠狠洗了把澡,穿着睡衣进了房间。 今天周波帮了这个忙,陆渐红好歹是要意思一下的,所以便拨了个电话给周波,令他意外的是,周波居然没有接电话。 周波的行事有些剑走偏锋,所以陆渐红只打了一次,没接就算了,他只要看到这个通话记录,心里就有数了。 看了一阵子电视,扑天盖地的都是关于两会的报道,很是没有兴致,便到处打电话,跟高兰煲了一阵,又跟孟佳煲了一阵,而后才打电话给安然。 此时的美国还是白天,安然正在忙,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心里微暖,笑道:“怎么了?睡不着?” 陆渐红笑道:“反正还没睡,在美国过得还好吧?” “累,但是充实。”安然笑道,“不过很快就会回去了,只是经过董事会商议暂时还不会去内地,总部会设在香港。”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安然微微一笑,道:“老公大人安排的事情,怎么会不用心呢。” 陆渐红笑道:“好办的就办一下,不好办的可以缓一缓,安中信把安氏企业交给你,可不能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你。” “我有数的。”安然道,“好了,不跟你多说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办呢。” 会议照常进行,会议之前,仇三立并没有到场,说是生病了。他怎么这个时候“选择”了生病? 根据会议议程,先后审议了省人民政府关于政府工作的报告、上一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以及本年度草案的报告等,由于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仇三立生病缺席,由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作甘岭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工作报告,一系列程序下来,陆渐红头晕脑涨。 仇三立的缺席引起了陆渐红的重视,他隐隐感觉到这里面大有问题。 晚上回来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仇三立,仇三立的声音有点疲惫,陆渐红关心道:“仇主任,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一些了吧?” 仇三立道:“谢谢陆书记的关心,病的问题不大,只是恐怕不能再继续工作,需要好好疗养一阵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渐红不由呆住了,他仇三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而且听他的口气大有去意,陆渐红意识到,这里面问题不小,不由道:“仇主席,那人代会的事……” 正文 吃了败仗 仇三立苦笑道:“陆书记,算我对不住你。” 这个话说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仇三立“被”病退了,这一切来得征兆全无,完全打了陆渐红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并不影响他的部署,但是这意味着常委会上自己又失去了宝贵的一票。汪含韵啊汪含韵,出手还真够狠毒的,不知道是以利诱还是威逼,居然让仇三立临阵脱逃了。 不出陆渐红所料,在最后的选举中,汪含韵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职,原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不动,鲁寒星也通过了省长的选举。 两会如期闭幕,在这一次不是交锋的交锋中,陆渐红再一次吃了败仗。这让陆渐红感觉到汪含韵的所做所为并不是没有套路,反而是一环扣着一环。 陆渐红决定加快动作,如果总是这么被动下去,事情只会向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去发展。 汪含韵的心情非常之好,到现在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当自己被选为人大常委会主任的时候,陆渐红震惊和无奈的神色。这让他很有成就感,都说陆渐红是刺头,也不过如此,三拳两脚便搞得他魂飞魄散语无伦次了。 正愉快间,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在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汪含韵神色不由一整,将门关上了,才接通电话,道:“是我。” 汪含韵静静地听着,乌黑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不过越来越紧的眉头却显示出事态的不爽,听到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开口了,道:“这是你们生意场上的事,你要我怎么插手?事情又不是发生在甘岭!” 又听了几句,汪含韵道:“先去探探对方的底,难道这些都要我去教你吗?” 电话是梁诗栋打来的。梁氏企业遭遇了全方位的阻击,所涉及到的房产、金融等行业全面下滑,股票也是大跌,这对梁氏的打击是很沉重的。自从梁诗劲去世之后,梁国忠也认识到各自为战并不妥,将股份重新整合后,由梁诗栋任董事长,梁诗华任副董事长。 可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梁氏企业遭受的打击非常之大,拿出好几项措施,甚至于梁国忠亲自出马,也没有能力挽狂澜。 经过调查,从表象上来看,是一个叫做新兴集团的公司在唱对台戏,原本他们根本不在乎这样的一个新生公司,可是接着他们便发现情况不对,这个公司完全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方面压低价格跟他们对着干,另一方面又通过别的一些小动作对梁氏的股票进行干扰,这个时候他们才对新兴集团重视起来。调查的结果令他目瞪口呆,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居然是香港商界巨头诸葛青云,诸葛青云也不遮遮掩掩,真刀明枪地跟梁氏卯,以他多年的经营头脑再加上安氏企业雄厚的经济实力,又是突施冷箭,自然效果明显。 调查越是深入,越是让他们心惊,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新兴集团的前身居然就是王朝集团,而收购者诸葛青云竟然是陆渐红牵的线,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陆渐红搞的把戏。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证明陆渐红一早便把局布下了,只不过是迟迟没有发动而已。 陆渐红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始动作,会不会与汪含韵对他烧的火有关呢?如果是这样,汪含韵隐藏的身份陆渐红也就有可能知道了。 所以,才有了这个电话。 “不要慌。”汪含韵说得很轻巧,可是梁诗栋却是坐不住了,要知道这个局面延长一天,带来的经济损失都是他肉疼,时间不要久,一个月之内如果扭转不了局面,梁氏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这层皮有可能永远都难以复原。 在汪含韵要他们不要慌的时候,梁诗栋陪着梁老太爷赶到了省城。没有你梁氏企业,他汪含韵还是干他的省委一把手,那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接到梁国忠的电话时,陆渐红刚刚从“碧玉楼”茶座出来。 到这个茶座自然是跟周波会面,这也成了他们会面的秘密居点。 在这里,陆渐红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释然又感到愤怒的消息,是关于仇三立为什么临阵脱逃的。 原因非常简单,仇三立的孙子仇建明犯了事——强jian! 说白了,也不是强jian,对方是自愿的,可问题是,那个看上去有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居然只有十三岁,法律规定,与未满14周岁的女性发生性关系,无论对方是否自愿,一律以强jian罪论处。 原因简单,事情当然不简单。 仇建明认识了一个生意伙伴,谈得很融洽,一高兴就喝多了,人喝醉了,胆子就大了,一些平常不敢干的事也就敢做了,所以稀里糊涂地跟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 没想到这关系一发生,那女孩就翻了脸,要告他强jian,当那个生意伙伴笑嘻嘻地进来时,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个局。 接下来一切都明朗了,为了孙子的安全,仇三立不得已“被病退”。 陆渐红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汪含韵,这种伎俩都用得出来,只是还有一点疑问,那就是周波何以知道得如此详细。 周波只说了一句话:“孟秘书那晚带着个女孩遇到的那个混混就有份参与。”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把这个人的名字和住址以短信的形式发给关书记。” 周波犹豫了一下,道:“陆书记,他是我表弟,能不能网开一面?”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的经过和参与的人,没有别的意思。” 从碧玉楼出来,刚上车,便接到了梁国忠的电话。 听到梁国忠的声音,陆渐红本来有些笑眯眯的神色顿时敛在了脸上,淡淡道:“什么事?” 梁国忠沉默了一下,道:“渐红,我能跟你谈谈吗?” 陆渐红淡淡道:“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梁国忠已经完全放下了脸面道,“算我求你!” 正文 本是同根生 陆渐红虽然恨梁家,但是无可否认,这个原本很是狂傲的老人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外公,外公向自己低三下四,陆渐红强硬的心忍不住也颤抖了一下,终于松了口,道:“好吧,我在碧玉楼茶座等你。” 陆渐红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到周波已经离开了,这才从车里出来,这也是为了保护周波不被发觉,这个人无论用心如何,但现在好歹也算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人,陆渐红向来是很照顾的。 在观音阁中,陆渐红见到了梁国忠。 梁诗栋并没有跟着进来,这是梁国忠的意思,他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陆渐红的动作,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他让梁诗栋在外面等着。 梁国忠进来的时候,陆渐红起身迎了一下,淡淡道:“请坐。” 梁国忠此时也无暇顾及陆渐红是不是尊重他了,道:“渐红,你也坐吧。” 观音阁,泡的茶自然是铁观音,那种幽幽的香气在整间小屋里弥漫,只是做什么事都需要心情,品茶亦是如此,可是此时此刻,无论是梁国忠还是陆渐红,都做不到沉心静气地去品味安溪铁观音的香气。 梁国忠正要开口,陆渐红已经抢先道:“这是今年新摘下来的新茶,据说采摘的时候都是十八岁到二十岁的少女以唇摘取,尝尝吧。” 说着,陆渐红在身前的杯子里倒了半小杯递到了梁国忠的面前。 不得不说,陆渐红此举完全是在装逼,可是他那上位者的风范却是装不出来的,自有一番气势,梁国忠也不得不面对,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香茗入口,本应该唇齿留香,可是他却觉得苦涩得很。 苦涩的其实又何止是他?陆渐红同样心情不定,有谁能想到,坐在这里冷然相对的竟是祖孙? 已经喝了两杯茶,梁国忠居然很捺得住性子,甚至他还有点感激陆渐红,正是这两杯茶的工夫,让他的心绪得以安宁下来,,不致在下面的对话中失去冷静和理智。 茶壶里的茶已经空了一半,陆渐红这次倒没有再添茶水,将身子一靠,淡淡地看着梁国忠,那份淡然和冷静让梁国忠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将会异常艰难。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他是先开口的——谁先开口,气势上就落了下风,因为这绝对是一次谈判。 梁国忠开门见山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渐红,放一马吧。” 同根吗?陆渐红心中微微冷笑,脸上却是面不改色,面无表情,面淡如茶水幽幽的香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在梁国忠的预料之中,抛开以往的恩怨不谈,就是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也是不会轻易亮明态度的。 所以梁国忠只是微微一叹,道:“梁氏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危机,这一切都是拜新兴集团所赐。渐红,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对我有气,对梁家有怨恨,我也知道,我和梁家对不起你们,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是,这都是我的错,所有的错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我只求你能网开一面,放过梁氏企业。” 陆渐红这时才有了些表情,可是那表却无法用一个单独的词汇来形容,因为里面有愤怒,有不屑,也有戏谑,缓缓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无所谓怨恨,没有梁家,我们一家一样活得很好,还不比别人差。所以,你也不用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更不用把你所认为的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陆渐红根本不接那个苦,让谈话顿时陷入了僵局。梁国忠虽然老了,但思维还是很敏捷,从陆渐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感情,弦外之音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下一辈之间的斗争。 沉默了一下,梁国忠不由道:“渐红,没有人拿你当敌人。”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您老是在说笑呢?其实——” 陆渐红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梁恩健对安然两度无理,我已经放了他一马,没有往死里打。你也应该知道,以他在湾水县的胡作非为,判他个十年八年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我没有。梁恩科搞了那些恶毒伎俩,先是诬蔑安然私吞基金会的捐助资金,又给我泼脏水,我也放过他了,是不是?” 梁国忠的腮帮子跳了跳,老脸不由一红,陆渐红说得不错,尽管这兄弟俩人使了软刀子,但陆渐红确实没有进行严厉打击,可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说服陆渐红放手,以梁氏自身的能力想翻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刚刚来的路上,已经得到了消息,新兴集团的后台是全球百强——安氏企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他梁氏集团所能抗衡的,而且据说这个安氏的新主人叫安然,所以想都不用想,他必须要丢下这张老脸来换取梁氏的安全,只是有没有用呢?他不知道,他必须尝试一下,便道:“渐红,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回头我让他们出来,任凭你处置。”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这个道歉来得似乎有些晚了。况且,我要是想处置他们,也不需要你把他们交出来。” 陆渐红淡然之语里威胁之意大甚,梁国忠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悲哀和惶恐。悲哀的是自己真的错过了陆渐红建立关系改变处境的机会,惶恐的是,陆渐红要的可能并不是击倒梁氏的某一个人,而是要把整个梁氏打垮、摧毁。 “诗劲是我三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可是即使他没有过世,年纪也大了,不会再有什么作为。诗栋和诗华虽然共同执掌梁氏企业,但他们的能力有限,至于恩字辈的几个,与你相比,差得实在太远太远。渐红,你虽然不姓梁,可是无可否认的是,你的身体里还流着梁家的血,还是梁家的一份子。只要你愿意,我完全可以把梁氏放心地交到你手上,我知道,你和安然都是搞企业的好手!” 正文 打亲情牌 梁国忠在说这些的时候,充满了希望和期待,这一把亲情牌确实也很高明,可是他忘了一点,这正是陆渐红心中的痛处。梁月兰从天鹅变成灰姑娘,正是拜梁国忠的势利所赐,所以听到这席话,陆渐红的目光陡然变得税利起来,还带着一丝讥屑之色,反唇相讥道:“这算是交换还是施舍呢?” 梁国忠的心忽然变得冰冷,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忽然间他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既不是自己的晚辈,也不是省委副书记,而是一个猎手,一个已经掌控全局,要将梁家玩死玩残的猎手。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梁氏要拿回来,但不是接受馈赠,而是在击垮、摧毁之后再拿回来,他已决意让梁氏企业在永远地消失在商界,注意,是消失,而不是退出! 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就在这时,门忽然被用力地推开了,梁诗栋带着一种愤恨指着陆渐红喝道:“陆渐红,你太过份了!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梁诗栋已经在门外听了一阵子,陆渐红不松口还咄咄逼人,他便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 陆渐红抬起眼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在他的眼里,他好像就是一个屁,一个响屁。 “诗栋,你进来干什么?出去!”梁国忠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僵,大声叱道。 “爸,他已经铁了心了,说什么都没用的。”梁诗栋怒不可遏道,“陆渐红,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下去。好好想想吧,你在甘岭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吧!再一意孤行下去,你会死得很难看!” 果然如此!陆渐红本来只是在怀疑汪含韵针对自己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明朗了。不过,由于知道他还有惠氏这样的一个身份,这个关系说起来要比与梁氏的关系更亲近,所以陡峭认为他打压自己完全是出于为梁氏复仇的目的,因为梁国忠只是梁氏的其中一股而已,而且据老妈所说,另一系也就是梁诗贤和梁诗杰,跟梁国忠的关系很紧张,况且如果梁国忠真有实力能扶持汪含韵上位的话,也不至于在出现危机的时候坐在这里跟自己谈话了。 陆渐红心念急动,是以并没有说话,却让梁诗栋误以为陆渐红是在考虑得失,不由冷笑道:“害怕了?心慌了?爸,我早就跟您说过,当官最怕的就是失势,最怕的就是丢官,跟他谈这些只是白费口舌,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梁诗栋的认知有很大的偏差,至少是看错了陆渐红,梁国忠想阻止的时候,已是来不及了,却见陆渐红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斗志,口吻却变得冷了起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还是好好考虑怎么才能让梁氏走出困境吧!” 梁诗栋原以为威胁起到了作用,没想到却遇到更强硬的反弹,当下冷哼了一声:“陆渐红,咱们走着瞧!” 事情已经完全陷入僵局,谈不拢,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可能和必要,在离开的时候,梁国忠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正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瓷杯,将一杯温热的香茶倒进了喉咙。 梁国忠只觉满嘴苦涩,梁诗栋的亮出底牌,无疑将他们的关系永远地推上了对立面,再无缓解的可能。 车上,梁国忠紧锁眉头,他知道,已经不可能和陆渐红和解,只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汪含韵一上来就显出咄咄逼人的态度,陆渐红也不可能采取这么快这么狠的手段,——事实上,陆渐红还是给了他们机会的,即便有,也只会用一些比较温和的手段。 梁国忠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梁国忠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了,陆渐红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打了个电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不想再玩下去了,加快动作吧!” 陆渐红本不想把梁氏逼得太死的,他想玩温水煮青蛙的游戏,因为安然还没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将安氏企业掌控在手,之所以加快动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汪含韵。另外再试探一下汪含韵的底线。 结果令陆渐红很失望!虽然在诸葛青云的操纵下,梁氏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是汪含韵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非但没有收手,还变本加厉! 由于仇三立的病退,现在省委常委只有十二名,需要召开常委会讨论补充一名省委常委。 在这个会议之前,汪含韵开了一次书记碰头会,陆渐红很清楚,一比二的情况下,自己实在无力回天,但是这个省委常委的名额,自己必须要争一争,否则,自己在常委会上那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一个态度。陆渐红可以无视自己分管的工作被调整,可以坐看仇三立被病退,但是人事他有说话的权利,如果连这一点也不去争,既显得窝囊,也显得不正常。没有人会相信,曾经红得发紫的陆渐红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一点反抗都没有。 汪含韵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碰头会上,他没有抛出自己的观点,而是让陆渐红和鲁寒星各自拿方案,然后放到常委会上去讨论,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他虽然一上来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强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公开他的目的,把矛盾摆到桌面上来。 斗争是允许的,但胡来则是不允许的,如果明刀明枪地干,上头也不会任由他们胡来,所以该转入地下的必须转入地下。一方面鲁寒星是自己的暂时盟友,他的意见基本是就是自己的意见,换言之,自己早已经向鲁寒星作了暗示。另一方面,由鲁寒星提出来,陆渐红如果不同意,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斗争了,偶尔隔岸观火,他也很乐意,当然,这是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掌控全局看争斗,就像是看着牢不可摧的铁笼子里两只老虎在嘶咬,谁死谁活,于他有什么打紧? 正文 只能进不能退 鲁寒星自然是心知肚明,不由暗自叫苦,这分明是汪含韵在转移陆渐红的注意力,好把自己摘开啊。鲁寒星有种被卖了的感觉,可是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依附于汪含韵。事实上,他也有点骑虎难下,现在他才知道,与汪含韵的合作是个天大的错误,可是只有前进,不能后退,如果与汪含韵分裂了,他只有四面楚歌,陆渐红不可能再与他合作。 “我提议的人选是茂西市市委书记廖德鑫。” 鲁寒星此言一出,陆渐红倒没有意外,却是汪含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没想到鲁寒星的胆子这么大,因为他跟鲁寒星交待的人选根本不是廖德鑫,而是林家港市的市委书记招海兵。 鲁寒星报出这个名字,头偏垂了下来,自顾抽着烟。既像是心虚,又像是无声的抗议。 汪含韵心中暗暗冷笑,这鲁寒星的胆子也不小啊,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其实就是动了声色,别人也看不见,道:“陆书记,你认为呢?” 令汪含韵没想到的是,陆渐红居然道:“我同意鲁省长的提名。” 鲁寒星也不由大是惊讶,陆渐红居然跟自己穿一条裤子,这是什么意思? 汪含韵也是吃惊不已,眼睛眯了起来,难道鲁寒星跟自己只是虚与委蛇,跟陆渐红才是真正的联盟?要知道,这个省委常委的任命至关重要,虽然只有一票,但是在常委会上,关键的一票完全可以扭转乾坤! 汪含韵自从到甘岭以来,所做的事情一直都很顺,现在鲁寒星突然倒戈,给了他一个不小的冲击,他需要冷静一下,便道:“我会考虑你们的意见。” 陆渐红的这一招引起的震荡不小,不仅让汪、鲁二人看不清他了,更是让他们两个起了隔阂。 这是陆渐红临时决定的,这倒不是他不想去争,而是没法争。如果说他的人选,那自然是潘顺利了,可是潘顺利刚刚上任不久,根本就不现实,况且如果把他提了出来,还会引起汪含韵的注意,万一对潘顺利再动点子,那他就是无妄之灾了。 所以他选择了退让。汪含韵刚到甘岭不久,对任何人都会持一个怀疑的态度,虽然跟鲁寒星是同盟,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信任,同意鲁寒星的提名,可能给汪含韵造成一个错觉,即使达不到分化的效果,至少也能恶心他们一下。 陆渐红清楚地记得,在鲁寒星报出廖德鑫的名字时,汪含韵目光中的错愕,很显然,汪含韵跟鲁寒星是交待过的,只是鲁寒星没有按照他的意图来办。对此,陆渐红也有一些不解,鲁寒星何以要跳出来做这么个刺头?难道是担心汪含韵压得太死,以后没了他的活路? 这个局面有意思了。但是陆渐红并不以为汪含韵是有所控制,也就是说,对梁氏企业的大肆攻击并没有影响到汪含韵的决定。因为如果影响到的话,这一次就是他和鲁寒星一起去汪含韵的办公室,而是他自己一个人。 这也起到了试探的效果,这让陆渐红看到,汪含韵似乎并没有为梁氏争取利益的意思。 梁国忠真的慌了,短短的几天,股票一跌再跌,各方面传来的坏消息已经让他听得麻木,面对这样的困境,梁国忠实在是无计可施。 梁诗栋也在生气,打了电话给梁恩科,梁恩科说汪含韵正在加紧动作,可是他的动作并没有让梁家的困境得到缓解。而后又与汪含韵进行了联系,汪含韵仍然要他等。 梁诗栋这时才意识到,陆渐红的政治与经济根本就是两条线,相互之间形成不了决定性关系,也就是说,即便是政治上将陆渐红打得一败涂地,也改变不了梁氏遭遇无情打击的局面。 不过梁诗栋并没有完全绝望,他小心翼翼地道:“爸,要不咱们请诗贤和诗杰他们帮帮忙?” 梁国忠的眼角不住地跳动,他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可是他们弟兄与自己向来不和,虽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因为梁诗劲的去世,恐怕也不会来往一下。这个时候去求救,他们能帮忙吗?搞不好还会在伤口上撒把盐吧? 见梁国忠犹豫不决,梁诗栋道:“爸,再不决定就晚了,现在汪含韵那个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能救我们的只有姓梁的。您能低三下四地求陆渐红,又何尝不能请求他们的帮助呢?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这个忙我们一定帮,虽然我们明争暗斗,但是也不能让别人看咱们梁家的笑话。”这是梁诗贤掷地有声的话语。 这一次,不是梁国忠一个人来的,梁诗栋和梁诗华都来了。 关系到生死存亡,非同小可,他们必须来。 说明来意,梁诗贤表了这个态,这让梁国忠三父子心中一喜。这些年来,在梁诗贤和梁诗杰的扩张下,他们的企业涉及面很广很杂,据说与京城的蒋氏来往密切,发展如日中天,如果他们肯出手,眼前的这一关是有可能度过的。 “不过……”梁诗杰这时开口了,口吻的转折让父子三人刚放下了一些的心又提了起来。 梁诗华最沉不住气,不由道:“不过什么?” 梁诗杰道:“不是我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据我所知,这一切都你们实施打击的新兴集团,背后可是有美国安氏企业撑腰的。如果我们盲目支持,搞不好也会被卷进去啊。” 梁国忠道:“贤侄多虑了,虽然安氏企业是个庞然大物,但是我们联起手来,也未必不能一拼。” 梁诗贤笑了笑道:“大伯,咱们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利益,又不是去打架。” 梁国忠不由愣了一下,梁诗贤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简单说,他们帮这个忙,能得到什么好处? 梁诗栋和梁诗华不傻,自然也明白意思,互视了一眼,道:“开个条件吧。” 正文 爱莫能助 梁诗杰笑道:“大家都是梁家人,谈钱未免伤感情。只是我们面对的是世界百强,需要谋定而后动,否则,不能力挽狂澜,反而把咱们折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梁国忠扬了扬眉,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梁诗杰接着道:“我们的生意与你们的有交叉,也有相互没有关系的,我的意思是,不如大家联合起来……” 话还没说完,梁国忠的脸色便变了:“你是要我加入你们?” 梁诗贤笑着说道:“大伯,你说错了,不是加入,而是卖给我们。” 见梁国忠神色大变,梁诗贤接着道:“大伯,先别生气,听我说。” “说实话,从目前情况来看,即便是我们兄弟插手,恐怕对股票的下跌也形成不了多大的阻碍,既然这样,不如低调一些,宣布破产,掩人耳目,以缓解对方的攻势。我们将其收购之后,管理还是由你们管理,我们没有别的要求,既然收购了,那股权由我们占大头。” 末了,梁诗杰又补了一句,道:“反正大家都姓梁,谁都有好处的嘛。” 梁国忠几乎要吐血了,陆渐红只是要打击梁家,这俩兄弟比陆渐红还要狠,完全是要把梁家给吞了,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道:“不可能!” 梁诗贤耸了耸肩膀,道:“大伯,那我就爱莫能助了。目前看来,也唯有这个办法了,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时间不多了,我看这样子,你们也支撑不了半个月了。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被别人抢走,毕竟安氏企业的实力太强大了,购买梁氏只是毛毛雨的事情。” 这一晚,梁国忠没有睡着,父子三人坐下来商议。 梁诗华苦着脸,一声不吭,梁诗栋用力地吸着烟,半晌才道:“爸,您怎么看?” 看着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梁国忠真的想哭,要是诗劲在就好了,好歹他也是工信部部长,还能想想办法,可是现在他只有自己面对。 沉默了半晌,梁国忠才不甘心地道:“难道梁氏就这么完了吗?” 梁诗栋垂着眼睑道:“爸,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好歹还在姓梁的手里。” “那又有什么区别?”梁国忠无力地道。 “不一样的。”梁诗华道,“卖给诗贤他们,好歹我们还有股权,还有机会翻身,可是如果被打垮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渐红的住处,关阳春皱着眉抽烟,他已经收到了周波发来的短信,而且也进行了调查,那个混混,也就是周波的表弟,名叫何尔萌,那晚确实有参与,在关阳春保证不向他追究的情况下,他告诉关阳春,指使他们这么干的那个人姓梁,好像是个当官的。 关阳春拿出了梁恩东的大头照,何尔萌一眼认出,正是这个人。 “老弟,这事你看怎么办?”关阳春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沉吟半晌,道:“先把证据掌握住,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仇三立已经下去了,于事无补,而梁恩东只是个小角色,搞倒他,对汪含韵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关阳春点了点头,道:“听说汪含韵要补充一名常委,老弟,这很重要,你可得好好争一争,我一定支持你!”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 关阳春又道:“这事肯定要到常委上研究的,咱们也未必会输,老韦、高副省长、林部长,再加上你我,就有五票了,再算上纪委汤书记,占了一半,只要有一票弃权,咱们就赢定了!” 陆渐红也有些犹豫,关阳春分析的挺有道理,可是真的这么做,那完全是把矛盾公开化了,作为他们这个层次的人,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撕破脸皮子的。陆渐红倒不是担心跟汪含韵死磕,而是这么做,有可能惊动上面。这种不合规矩的做法,是很令人反感的。 所以陆渐红思来想去,只说了一句话:“被狗咬一口,难道你还能去反咬狗一口不成?” 关阳春却道:“狗也能咬死人的,难道就这么被咬下去?” “我再想想。”送走了关阳春,陆渐红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其实刚刚的担心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他在想,为了一个省委常委,到底值不值得这么做,另外,放眼全省,除了潘顺利以外,并没有什么可靠的人选,而潘顺利根本不符合这个要求。 正在考虑间,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思绪。 电话居然是许智杰打来的。 许智杰的口吻很激愤:“陆书记,你不地道!” 陆渐红倒没想到许智杰会打电话过来,淡淡道:“智杰,你这话说得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许智杰激动地说,“我把王朝卖给了你,你却拿来对付梁家,你说,你地不地道。” 陆渐红仍然淡淡道:“许智杰,请你弄清楚一点,王朝不是卖给我,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也无权过问。” 许智杰有些语无伦次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陆渐红的声音略有些提高:“许智杰,这事跟你没关系。” 许智杰却道:“有关系。”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许智杰真是不知所谓,换了别人陆渐红早发飙了,不过老爷子曾说过,许智杰的爷爷辈跟他有战友之交,所以陆渐红硬是忍着脾气道:“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关系?” “许家欠梁家一个人情!”许智杰道,“王朝是我卖掉的,我就是罪人。” “你这么说,好,我给你个还人情的机会,新兴集团,你大可以买回去,还给梁家!”陆渐红确实做出了退步,可是许智杰却认为这是故意刁难,不由道,“陆书记,你这是在为难我。” “路子我已经给你点出来了,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过我告诉你,你,解决不了问题。”说到这里,陆渐红便挂上了电话。 许智杰的电话让陆渐红心里有些不自在,虽然碍着老爷子的面子,他还是没有怎么客气。 正文 书中自有颜如玉 放下电话,陆渐红抽了根烟,思绪渐渐平复,觉得自己今天没有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说,自己确实有利用许智杰之嫌,再加上老爷子的关照,做得还是有欠妥当之处。 想到这里,陆渐红没有什么犹豫,电话打到了老爷子的手机上。 老爷子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奇怪:“有事?” 陆渐红道:“我是向您老道歉兼打探消息来的。” “道歉?”老爷子重复了一句,不知其然。 陆渐红将许智杰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也把自己怎么对付梁氏老实地交待了,才道:“您老向我交待过,对于许家,能帮的就帮一把,我不但没帮,还利用了他,有违您老的嘱托,所以特意给您道歉。” 老爷子起先还不怎么说话,可是听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道:“好,渐红,我没有看错你,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如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在这一点上,小许他们远远不及你啊。” 陆渐红不由目瞪口呆,其实他向来自认心胸虽然比不上大海,但还是很宽阔的,可是面对梁氏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大度,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性格发生了变化。 “至于小许那边,我会跟他说,你该怎么做就放手去做,不要有什么顾忌。男人就当想做就做,畏首畏尾,不是汉子。”老爷子此言大有深意。 陆渐红一时间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有老爷子表态,他也就心安了,道:“那就不打搅您老休息了。” 梁氏企业宣布破产的消息各大报纸均有报道,陆渐红并没有太多地关注这个新闻,一切都有诸葛青云盯着,不用陆渐红操心。现在他已经把诸葛青云吃得死死的,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安然,如果不是她让诸葛青云尝到了甜头,他也不会如此卖力。 不过诸葛青云带来的另一个消息,让陆渐红有些意外。梁氏企业宣布破产之后,被一家上市公司收购,这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姓朱,不过经过调查,这姓朱的只是个表面人物,背后的真正老板却姓梁,叫梁诗贤。 陆渐红顿时便明白了,梁国忠居然壮士断腕,不过这样至少可以保留一点“血脉”,不至于整个企业全军覆没,只是梁诗贤、梁诗杰兄弟跟他素来暗里较劲,梁国忠这么做是不是羊入虎口,那也尚未可知。 这个消息安然也知道了,这让她也很意外,本来是想打垮之后,让一个子公司过去收购的,这也是在董事会上,她所提出的扩张战略,看来想要实现这个目标,还需要不小的努力。 不过这是她生意场上的事了,陆渐红也提供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一切由得她的团队去操作。 梁诗贤在笑,梁诗杰在笑,汪含韵同样也在笑。 此时的他们在长江会馆的一个vip包间里,相对浅酌。 梁诗贤笑道:“汪书记,这一次真的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还真不能轻易得手。” 汪含韵微笑道:“这跟我没关系。” “汪书记太谦虚了,要不是你不断对陆渐红进行施压,陆渐红一时半会还不会又快又狠地出击,逼近那个死老头子投过来。”说完这句话,梁诗杰忽然话题一转,道,“汪书记,听说你喜欢看书,尤其是古典文学,恰巧我这里有一本,只是不知道汪书记喜不喜欢。”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汪含韵目光下垂,居然是本《玉女心经》,果然***够古典。 梁诗杰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汪书记,雅致啊。” 汪含韵淡淡一笑,道:“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梁诗贤二人已经离去,汪含韵这才翻开书,里面确实有黄金屋,一张卡夹在中间,上面写着密码和金额。这两小子出手也够大方的,五百万,不过对于收购了梁氏来说,这一点只是毛毛雨了。 陆渐红对于梁氏的打击让梁国忠很疼,可是却没有达到致命的效果,他的打击也并没有扭转政治局势,相反,汪含韵跟着出的这一招令陆渐红猝不及防。 两天后,中组部又来人了。 也不知道是吴部长在避嫌,还是对方的级别不够,这一次是中组部的副部长下来的,同时还带了一个人。 陆渐红接到通知,到会议室参加会议。 会议室里常委们都到齐了,陆渐红看到主席台上,除了汪含韵以外,还坐着两个人。 汪含韵轻咳了一声,道:“同志们都到了,这位是中组部常副部长,大家欢迎。” 常副部长叫常浩,根本看不出有五十八岁的样子,看上去精力很旺盛,面对掌声,笑道:“同志们好。” “常副部长这一次来,是宣布我省的一个人事调整,常副部长,请你宣布一下吧。”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向常浩说的。 常浩的脸色严肃了起来,道:“应甘岭省委的要求,经过中组部的研究和讨论,任命伍光明同志为甘岭省省委秘书长。” 这时,坐在常浩身边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才站了起来,道:“各位领导,以后请多多关照。” 陆渐红不由悚然一惊,汪含韵的动作够快啊,一个空降的省委秘书长,不动声色间便化解了补充常委的难题。不过这常浩的宣布还真有点意思,第一是应甘岭省委的要求,第二是经过中组部的研究和讨论,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汪含韵宣读了伍光明的个人履历,陆渐红只记得最后一句,以前曾任b省省政府秘书长。 汪含韵是从b省组织部上去的,这个伍光明也是来自于b省,看来又是他的嫡系。他的到来虽然没有消弱陆渐红常委会上的话语权,但是汪含韵却多了一票,这也是变相消弱的表现。 陆渐红扫了鲁寒星一眼,他的脸色也不大自然,显然他也没想到汪含韵会有这么一出,这摆明是对他的不信任。 正文 高层领导 在心惊的同时,陆渐红也感觉到鲁寒星和汪含韵之间似乎有了些罅隙,这是个好现象,要好好在这方面做文章。 会很快便散了,陆渐红前脚回到办公室,林玉清后脚便到了。她是知道补充常委这事的,原以为会是在内部产生,万万没想到会空降一个过来,对于这个情况,林玉清需要与陆渐红有一个共识。 陆渐红笑了笑,道:“随便他去怎么折腾吧,静观其变,一个省委秘书长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陆渐红说这个话是基于鲁寒星跟汪含韵之间的隔阂。陆渐红考虑得很清楚,鲁寒星当初之所以先与自己结盟,而后又与汪含韵“沆韰一气”,有可能是顾忌到自己会跟汪含韵抱成一团。现在自己采取了不反抗的对策,再加上汪含韵在气势上先声夺人,根本不考虑鲁寒星的想法,鲁寒星有意见那就很正常了。鲁寒星是惠氏家族的,汪含韵同样也有这样的身份,原本是合作无间的组合,可是鲁寒星在惠氏的不得势相比于汪含韵的如日中天,高低立现,所以鲁寒星并不甘心,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他汪含韵也成不了事。 所以,陆渐红判断,只要自己表现出弱势,这个矛盾就有可能转移到汪鲁二人之间。 见陆渐红既淡定又镇定,林玉清没来由地感到放心,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的态度居然能决定她的心态,不过她还是道:“伍光明一到,关书记不知道会不会有思想波动。” “这个我去跟他说吧。”陆渐红跟着又说了一句,“暂时什么都不要做,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你们说。” 在关阳春的办公室里,陆渐红跟他提起伍光明的事,关阳春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可不稀罕什么省委秘书长,只是老弟,我担心你啊,你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了。” 陆渐红笑道:“看问题要纵揽全局,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上帝要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虽然现在局势不利,但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所以一时之气咱们不去争。”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关阳春笑了笑道,“我还是去干我的老本行吧。” 这时,陆渐红接到了孟子玉打来的电话,道:“领导,中组部常副部长在这里。” “嗯,我马上回去。”陆渐红挂断电话,道,“常浩去我办公室了,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过去看看。” 回到办公室,常浩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陆渐红笑道:“常副部长大驾光临,没远迎倒罢了,还让你久等,失礼失礼了。” 常浩笑道:“陆书记太客气了。” 陆渐红坐到常浩的身边,散了根特供过去,常浩接过来,却没有急着抽,只是放在鼻间闻了闻,笑道:“陆书记的档次不低啊。” 这个档次指的自然不仅仅是香烟,陆渐红装糊涂道:“也是我顺来的。” 常浩又是一笑,道:“烟是特供,茶是极品,陆书记的品位很高。” 陆渐红呵呵笑道:“常副部长在取笑我呢?” 二人虚与委蛇一阵,常浩才道:“中组部对陆书记很关注啊。” 陆渐红笑道:“那我可受宠若惊了。” 常浩也是淡淡一笑,道:“陆书记近日很低调,有空不妨到京城走一走。” 陆渐红目光一闪,道:“那到时候常副部长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啊。” “怎么会,怎么会,就怕你不去啊,陆书记的海量我可是早有所闻。” 陆渐红哈哈一笑:“今日的地主之谊轮不到我,以后单独下来的时候,你我再浮三大白。” “一言为定!”常浩笑着起身,道,“我就不多留了,还得赶回去复命。” 汪含韵的办公室里,伍光明满面春风道:“老领导,我终于又可以在您的手下工作了。” “我早就说过,光明就在前方,好好干,有的是机会。”汪含韵的脸上这时才有了些笑容,道,“恩东,跟办公厅联系一下,中午安排一桌。” 在汪含韵看来,将伍光明弄到甘岭做省委秘书长,不但可以为自己增加力量,也堵上了鲁寒星提议廖德鑫入常的嘴,实在是一举两得,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 在办公室里,翻开相关的工作资料,他不得不承认,陆渐红确实是个很能力的人,其实,他倒是真的很想重用陆渐红,可惜的是立场不同,再说了,有这么一个精兵强将的手下,也容易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个想法,注定了他这个省委一把手的胸襟大有问题。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自认为是绝妙的一招,表面上看进一步压制住了陆渐红,可是却滋生了鲁寒星的怨恨,他好歹也是一省之长,在人事上他也是要争一争的,虽说跟汪含韵结成了联盟,可那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如果自己没有实力,汪含韵还会跟自己合作吗?另外,在打压陆渐红上,鲁寒星自认不是一点力都没有出,现在汪含韵过河拆桥,一点好处都不给,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狗看门还有一口吃的,何况人呢? 相比于鲁寒星的怨恨,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因为,任老爷子坐不住了!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并不代表孔武有力头脑简单,否则老爷子也不会坐到军委副主席的位置上来。可是他一直都不明白,首长对汪含韵的家底是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让这小子去任甘岭省委一把手呢?后来有一次首长引用了一句话:“天降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老爷子这才知道,这是故意给陆渐红树立一个对手来磨炼他。陆渐红从政路途中,命运之神对他眷顾得很,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磨难,最困苦的日子也就是在江东省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的那段时光,那那段时光也就是被边缘而已,算不上真正的磨难。 这一次,是对陆渐红的磨炼,更是对他的考验。只有经过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斗争,他才能真正地成熟起来。 正文 八十大寿 其实老爷子很清楚陆渐红的处境,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虽然他德高望重,受首长的敬重,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就可以违反游戏规则。 可是这一次不同,是吴部长先违反了规则,所以老爷子不会再坐视不管。 甘岭省的事,属于他们内部自己的斗争,一般来说,只要不太出格,上面是不会过多地去插手的。当然,人脉关系那是斗争方本身的事。只是,这一次,上面早有调调,由得他们自己去内部解决问题,甘岭省委秘书长的上任,完全是吴部长一手操控,他带头破坏了规矩,老爷子可不迂,于是他便行动了。 他的动作不直接,但是却很大。 时间很快进于四月,清明回去给父亲上了坟,站在坟前,陆渐红百感交集,十几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回首这十几年,官至副部,娶有三妻,得一子二女,另还有未知男女的孩子在腹,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春梦,只是这却是永不会醒来的梦,倘若父亲在世的话,那足以令他骄傲,只是没有倘若。 在坟前默然缅怀半晌,陆渐红这才离去。 高兰的肚子已经大了,再有几个月便要临盆,虽然还没有生,高兰的脸上便已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陆渐红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了,里面的孩子已经有了不小的反应,在里面挥舞着小手小脚,陆渐红笑道:“这小子出来后肯定很厉害。” 高兰笑道:“傻样,小孩子在肚子里都是这样的。” 两人笑了一阵,高兰道:“过几天是爷爷的八十大寿了,我这个样子不怎么方便过去,不过我买了份礼物,你帮我带过去吧。” 陆渐红不由一呆:“你说的是老爷子?八十大寿?我怎么不知道?” “你啊,向来都是后知后觉。”高兰笑道,“爷爷为此还骂你没脑子呢。” 陆渐红咋舌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手指一掐就就能算出来他哪天高寿啊。” 高兰神色微微一黯,道:“爷爷的意思是说,你一直忙于工作,除了工作以外的事一概都不知道了。” 陆渐红微微有些汗颜,这一阵子,还真的没干啥事,精力都放在收拾人上去了,不过看样子高兰还不知道甘岭发生的事,既然不知道,就没有必要说了,省得一家人为此操心,便嘴硬道:“什么一概不知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嘴硬。”高兰嗔了一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好了的盒子,道,“这是我送给爷爷的,你转交给他。” “这是什么东西?”陆渐红很好奇。 “你管呢。”高兰一个卫生球抛过来。 陆渐红忽然握住了高兰的手,恬不知耻地低声道:“洗洗?” 四月十日,老爷子八十诞辰。 陆渐红如约而至。他是跟任克敌一起过去的。 当然在去之前是要带上份礼物的,同时也要对老爷子的一番“指责”,要不是清明节回去一趟,还真的有可能会错过这个庆贺。 老爷子当时只回答了一句:“清明你不回家,你去哪?” ——差点没把陆渐红给噎死。 地点居然就在小屋,这太不符合老爷子“疯”的个性了,陆渐红是前一天晚上到的。这个习俗就做“拦寿”,都是在寿辰当天的前一晚,意为把这一天拦住,永远保持年轻。 小屋已经扩建过了,不过只是地方大了一些,后屋变成了一个大客厅,虽然保持着相互的风格,但是格调还是很雅致的。院子也扩大了,里面依然有树,有草,有花,错落有致,有了些花园的意思,不像以前那么随性。 陆渐红到的时候,任克爽夫妇已经到了,里面还有两对中年夫妇,经过介绍,才知道分别是任克爽和任克敌的父母。 把礼物交了上去,任老爷子拿着高兰让陆渐红带过来的礼物,笑得很开心,却是微微一叹,嘟囔了一声:“这孩子竟然不亲自来。” 陆渐红没敢搭这个茬,赶紧将自己买来的碧玉烟斗呈上,道:“您老用那个旱烟袋,太不符您的身份了,您看拿这个烟斗,儾在手上多帅气。” 晚上喝了不少酒,不过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虽然酒量不减当年,但是以防乐极生悲,所以对老爷子酒的数量还是有所控制的,饶是如此,老爷子八十寿辰,心情高兴,还是喝了不少。 兴至之处,老爷子忽然长声一叹,道:“原本想八十大寿的时候,能够四世同堂的,可是这两个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任克敌笑嘻嘻地说:“这孩子不还在沫炎的肚子里吗,您老别急,再过几个月您就有重孙子了。”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懒得跟你们啰嗦,渐红,今晚你代表我,把这弟兄俩全撂倒!” 两对夫妇似乎与老爷子也很少见面,陪老爷子进房聊天,外面便剩下这弟兄四人的天下,小高破天荒的也喝了两杯——葡萄酒,看着他们三个人血拼,最后有点坐不下去了,不为别的,光是那冲天的酒气,都快把他醺醉了。 这一战当真是让天地变色,让日月无光,一直战到十一点多钟,地上有好几个茅台瓶子,不过陆渐红幸不辱命,坚决按照老爷子的指示办,将二兄弟喝得笔直,不过这一次,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用事后任克敌说的话,陆渐红差点把屎都吐出来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底子不错的陆渐红第三遍吐完,虽然浑身散发出一股酒气,但是毕竟是好酒,吐了也就没什么大碍,虽然头还有错觉,不过潄了口却是睡不着,摇摇晃晃地站在月色下。 夜很静,一声声息都没有,陆渐红心里有些奇怪,今晚除了家人,老爷子的同僚居然一个都没有来,这显得有些诡异,不过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陆渐红才发现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人是陆陆续续来的,在人来之前,陆渐红就陪着老爷子闲聊,因为是大寿之日,所以那些不开心的事都有意不提。 正文 别开生面 聊了一阵子,听到屋外有车子开来的声音,小高匆匆走入,道:“任主席,有客人来了。” 来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中组部吴部长。 吴部长进来的时候,老爷子只是站了起来,并没有走出去,吴部长将手中的礼物递到任克敌的手上,老远便伸出双手,笑道:“任公,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爷子笑道:“谢谢小吴部长。” 陆渐红听得暗自动容,一个副国的干部在任老爷子的嘴里只是小吴部长。 吴部长笑了笑道:“任公,实在太忙,只能来尽个心意,马上还得走。” 任老爷子笑道:“小吴部长如果不留下来吃饭,那把礼物也一同带走吧。” 吴部长微微一怔,笑道:“任公如此说,我若是不留下来,那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这时,陆渐红才恭敬地道:“吴部长,您好。” 吴部长微微一笑,道:“渐红也到了。” 正说着,钟宣部长钟常春也到了,也是一番寒喧,之后便不时有人来到,都是各部局的一把手,再后来,几位副总理也悉数到场,陆渐红咋舌不已,知道的是来参加任老爷子的寿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国会谈。 不过老爷子倒没有向众人介绍陆渐红的意思,所以没有跟这些领导打过交道的陆渐红也就不作声,只当自己是给老爷子帮忙的。 周琦峰是几位副总理中最后一个到的,给老爷子“请安”了之后,向陆渐红笑了笑,道:“小陆,过来帮忙啊。” 陆渐红笑道:“遇到周副总理,不胜激动。” 周琦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里领导多了去了,激动个什么。” 他的这一动作让一些部局长很是动容,心道,这小子什么来头,跟周副总理这么熟悉?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很前卫很跟得上时代的潮流,这后厅完全是个小型酒会的布置,真是别开生面,或许政界的也只有老爷子会这么搞了。 人并没有来多少,不过全是重量级的人物,就连任克敌和任克爽两兄弟也有些发怵,不过陆渐红倒是面不改色,这完全是心态的问题,此时的他只是把自己当作老爷子的一个家人,并没有以政治面貌出现,不过因为周琦峰的刻意亲近,陆渐红在服务的时候,大多数人对他的目光还是有所异样。 时间渐渐进入中午,这里虽然有酒有吃,不过大家都是领导,倒没有像国外电影中写的那样,个个手中端着酒杯,倒是一堆堆的坐下来闲聊,从这个扎堆的人群中也可以看出相互间的关系。 陆渐红有些发愣,他还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安排的,难不成就是在这里喝喝酒啥的? 周琦峰离开了人群,走到陆渐红的身边,低声淡淡道:“听说甘岭颇不宁静。” 陆渐红笑了笑,道:“某人的动作很快很猛。” “压力很大吧?”周琦峰的手中捏着个茶杯,轻呷了一口,道,“我一直在关注,你也一直在隐忍,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动作都是徒劳,况且他上面还有人在施加压力。” 周琦峰不由向吴部长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身时微微冷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有的人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陆渐红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个场合不宜刨根问底,只得道:“现在他还奈何不了我,最多被边缘化而已。” “能有这个心态,不错,不过可不是消极应付,而是集聚实力,渐红,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关注你的人失望。” 陆渐红略带着一丝感激道:“我不是容易击败的人。” 周琦峰微微一笑,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陆渐红放眼看过去,不由猛地一呆,来者居然是总理大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面上带着淡淡而又万分亲和的笑容。 老爷子这一回可不能矜持了,大笑着迎了上去,总理微笑道:“任老,年年有今日。” “年年都有,我岂不成了妖怪了。”老爷子呵呵一笑,这时几个部局长都过来向总理问好,总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握手,目光却落在了陆渐红的脸上,笑道:“小陆同志也来了。” 陆渐红当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总理会如此突出地主动跟他打招呼,脑子里不由懵了一秒钟,赶紧走过来伸出双手,道:“总理,见到您真是太激动了。” 总理呵呵一笑,道:“甘岭的工业发展势头有所减缓,可不能因为上次我表扬了你两句就有自满心理啊,年轻人,要扎实一些。”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呆,嘴上赶紧道:“谨记总理的教诲。” 总理还是保持着那份淡淡的笑容,道:“上次没有能跟你深入地聊聊,这一次等任老的寿辰办完了,可不要急着离开,任老,你可带小陆同志再过去一趟。” 任老爷子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道:“一定一定。” 总理道:“那就这样吧,午宴我是参加不了了。” “我送你。”任老爷子跟着总理出了去。 陆渐红倒是显出适当地矜持,如果他也出去送,恐怕就会落得一个不知进退的印象了。 总理一走,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了,不过他倒是淡定得很,周琦峰却是惊讶之极,虽然他知道有任老爷子在给陆渐红撑腰,却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总理搭上关系了,从总理的话中可以听出,在此之前,陆渐红还跟总理有一次会见,这小子还真够深藏不露的啊。 有这个想法的还有其他人,但吴部长心中是最受震撼的,周琦峰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与此同时,他还想到了另一点,刚刚总理明着批评了陆渐红工业工作有所懈怠,但里面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陆渐红不再分管这项工作了,如果有人在里面点拨一下,虽说不会对汪含韵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在总理心中的印象那肯定是要大打折扣。 正在众人震惊于陆渐红受到总理的青睐时,另一个更加冲击心理底线的事情发生了。 正文 首长驾到 只听外面老爷子长声笑道:“古主席,你怎么来了?” 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在笑道:“任老,你的寿辰我是一定要来的。” 笑声中,二人已并肩走入。 古主席一进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静,非常静,非常之静,静得连心跳都似乎停止了,陆渐红不由也屏住了气息,小气都不敢喘一下,这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几乎让人不敢招头。 古主席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来了。”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倒不是他们胆小和怯懦,这里都是高官,但是那份威严却是令人无法仰视的,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虽然气氛得到了缓和,不过却没有人敢走进古主席身侧一米范围之内,可见古主席的“气场”有多强悍。 古主席的目光微微一扫,便落在了陆渐红的身上,点头道:“渐红同志也在,很好。” 陆渐红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戏剧院的会面,后背微微有些发凉,他已经感觉到后背湿透了,不过在西装的伪装下,看不出什么痕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恭敬地道:“首长好。” 古主席淡淡一笑,道:“你过来。” 陆渐红觉得脚下的步伐是如此地艰难,这种脚下灌铅的感觉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得太多,虽然还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的面对便坦然多了,所以在不动声色的一呼一吸之后,他便恢复了冷静,缓缓走了过去。 陆渐红的每走出一步都牵动着很多人的心,首长的几名保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万一陆渐红有所异动,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格杀当场。 吴部长心头的感觉用震惊难以形容其万一,刚刚总理对陆渐红犹如子女般的亲切就已经让他心头狂跳了,心跳还没完全恢复正常,首长的到来更是直接冲击着他心脏的最大承受能力,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他选错了对手。 陆渐红在首长身前一米之外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适当的距离,既不亲近也不疏远,首长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这个年轻人很淡定,很有分寸。 首长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了出去,这意思却明显得很,所以陆渐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首长身后。 陆渐红这一出去,里面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大的骚动和异常来,但是从大家凝重的神色来看,陆渐红的形象忽然变得高大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在想,这小子不会是首长或者总理的什么亲戚甚至于是家眷吧?不过不管怎么样,陆渐红的样子他们算是记住了。 吴部长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他已经意识到,把手伸到甘岭绝对是一个错误,而不是失误。不过万幸的是,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可解救的地步,因为这两位“大佬”对陆渐红所作出来的姿态,其目的只有一个——震慑!那是告诉一些人,小动作还是收收。如果是想“杀人”的话,这两位“大佬”根本没有必要出面,杀人于无形之中向来是一大特色,所以吴部长判断,这是在警告他。虽然心头有些戚戚,不过总比被“杀”了要好。 想到这里,吴部长稍稍安心,目光不由追随着陆渐红的身影出了去,见他跟首长站在院中的桂树下,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首长很快也离开了,任老爷子进来了,笑道:“感谢各位同仁过来给我这个老头子庆生,我已经安排好了宴席,不给面子的尽管离开。” 老爷子的“疯”劲,大家可都是知道的,再说了,经过首长和总理的到来,谁不想跟老爷子多套套近乎呢? 陆渐红并没有去,任家两兄弟也没有去,刚刚经历了两个高峰,陆渐红如果去了,别人也不好对待,不热情吧,人家的关系明摆在这,太热情吧,一方面怕别人鄙视自己,另一方面,对方还是个小辈,有点拉不下脸子来。 陆渐红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老爷子完全是在借八十大寿上演了一出“敲山震虎”的好戏,可怜自己还身在其中不自知,被老爷子这个导演带着入了戏。想想老爷子也真够能耐的,居然能把首长和总理二人请来当演员,忽然间,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幸福之感,倒不是因为二位领导对他的青睐,倒是因为老爷子的这种舔犊之情。人生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有过命交情的朋友,有关怀自己的亲人。 午宴结束得很快,不过老爷子并没有很快回来,因为吴部长在跟他聊天。 吴部长的目光很老到,既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便不能做出决定。陆渐红受到首长和总理的特别待遇,这里老爷子的作用举足轻重,换言之,只要能让老爷子满意,自己的危险就不大了。要知道,虽然自己是中组部部长,但是在首长和总理面前,那就是小孩子了。 在京城大酒店的小厅里,吴部长很客气甚至于很恭敬地给老爷子空了的杯子里续了一杯茶,笑道:“任主席宝刀不老,喝起酒来还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任老爷子叹了一声,道:“老喽,很是追忆年轻时代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下一次再聚,所以只能希望年轻人都走得更好一些了。” 这话里很在深意,吴部长顿时领会,笑道:“陆渐红就很不错啊。” 任老爷子心中淡淡一笑,知道今天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出现给吴部长带来的冲击非常之大,便笑了笑道:“渐红啊,还是年轻啊。” “年轻就是资本嘛。”吴部长笑道,“现在中央提倡干部年轻化,渐红同志就很有活力,任主席恐怕还不知道我第一次是怎么见到他的吧?” “哦?” 吴部长将那一次在马来机场的事情说了,任老爷子笑骂道:“这小子,真是没规矩,骂那小日本干嘛,至少也得揍他一顿嘛。” 正文 字字珠矶 吴部长哑然,不过从这句话中也看出了老爷子对陆渐红的感情,心知要是得罪了他,还真没什么好果子吃。反正还有一年时间就要换届了,如果维持不变的话,跟老爷子交好绝对大有益处,如果换了人,到时候再一起拿回来也不晚,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只有一年呢? “任主席玩笑了,渐红同志的处理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吴部长笑了笑,道,“渐红同志不仅有正义感,经济工作也是把好手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官员根本处理不好做官、做人与做事之间的关系,官位越高,越是沉浸在利益得失之中,谋的全是人事利益,哪有功夫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啊,有的人甚至把为官的基本都忘却了。可是渐红也就吃亏在这个地方啊,只知道埋头做事,不知道溜须拍马。” 后面这句话大有讽刺之意,吴部长心知是在说他,不过脸上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笑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连首长和总理对他都刮目相看啊。” 老爷子笑了笑,道:“这是他的运气。吴部长,你是把握人事的,提拔干部要对党对国家对人事的事业负责任啊。” 吴部长心中一跳,老爷子这番话可不是胡乱说出来的,前一阵子,在一次党务会议上,总理就单独并着重提到这一点。 “一定以任主席的话为工作的重点。”吴部长拍了一记马屁。 老爷子却不承受,笑道:“我只是引用总理的原话而已。” 吴部长笑道:“渐红同志德、能、才、意都很突出,这样的人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对于吴部长这个明显的投诚之意,老爷子心领,嘴上却是淡淡道:“欲速则不达,年轻人需要好好锻炼一下,玉不琢不成器,拔苗助长只会害了苗。老吴,你是中组部部长,向来是从统揽全局的高度看待问题的,我相信你的目光。” 这句话绝对是重点,吴部长的理解是,不要再插手甘岭的具体事务,至于再插手会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吴部长不傻,不要再插手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要过问。他更知道,现在稍微有一点动作,哪怕不是他的动作,只要是陆渐红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恐怕都会算在他的头上。这个很头疼啊,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撇清自己,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 陆渐红在知道老爷子的真实目的之后,认为总理在众人面前所说晚上过去,只是个托辞,没想到晚上老爷子真的把他带过去了。 他们去的挺早,没有等天黑。 京城的四月已经有了些热意,总理仍然站在那花园之中,花开得很艳,傍晚的晚霞洒在上面,更显绚烂。 总理脱下了白日里的西装,换了件夹克,更显得和蔼亲切。陆渐红在他面前没有太多的拘谨,不过在总理和老爷子没开口之前,还没有他先说话的份,只是静静地立着。 总理平视着他,目光很柔和,看不出一丝丝领导的威严,可是正是这种如邻家爷爷般的亲切,更让人心生接近之感。 谁也想不到总理的第一句话。 总理说:“小陆现在不分管甘岭的工业工作了吧?” 陆渐红在短暂的考虑中,还是决定说实话,道:“年初的时候,分工进行了调整。” 陆渐红没有多说别的,这让总理和老爷子都很满意,换了别的不淡定的人,这个时候说不准就会借机上汪含韵的眼药,由此可见,陆渐红的大局意识还是有的。吴部长下午跟老爷子谈到陆渐红的“德、能、才、意”,这“意”指的就是大局意识。 总理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神情,道:“一个称职的干部,身上所具备的才能不能单一,就像学习不能偏科一样。换一项分管工作也是多了一个历练的机会。” 微微一顿,总理似乎大有感慨的样子,道:“中央至今没有对专职副书记的职责做一个详细的界定,让这一角色工作起来有诸多掣肘,各个地方副书记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不过每件事情都要看到两面性,不得不承认,有的地区副书记充当着秘书的角色,不过也有的地方,副书记还是很重要的,渐红同志还年轻,多学点东西,多一点能力,对于以后还是大有裨益的。” 这话说出来,要说陆渐红不激动,那纯粹是吹牛逼。陆渐红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还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能做到的不是圣人就是已经死心。关键就在于如何保持心情上的淡定,而不是被喜欢冲昏头脑,所以陆渐红镇定地道:“不管在什么岗位上,都能为人民服务的。” 总理微微一笑,突然道:“渐红同志,你对于做官、做人、做事有什么理解?” 陆渐红略一思索,道:“我的理解是,做官要知足,做人要知不足,做事要不知足。” 总理听着,半晌才道:“渐红同志总结得很好,很精辟,很到位。任主席,渐红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任老爷子却道:“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想的。” 言下之意,当前的大局势在这里,这样的想法只会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因为官场上的很多人都是钻营权谋,一个在官场上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下场一般都不会好。 总理自然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笑道:“不提这些扫兴的,走,吃饭去。” 老爷子笑道:“今晚不是稀饭吧?上一次我跟渐红可是回去又加了餐的。” 这一晚吃得算饱,饭后又聊了一阵,很开心,陆渐红也是渐入佳境,不过谈的大多是一些工作上的认识,并没有到具体工作,至于一些大方向方面更是提也不提。 在回来的路上,老爷子道:“渐红,总理对你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放手去干,不要太有顾忌,现在不会再有干涉到甘岭的内部事务,不过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有些规则还是要遵守的,我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正文 这小子不简单 陆渐红深感老爷子的良苦用心,道:“爷爷,您为我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 老爷子翻了翻眼:“忒俗。对了,兰兰生产的时候,告诉我一声,看样子,这个重孙子的脚步要比沫炎的孩子快。” 陆渐红心中有一个疑惑,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高福海这个外甥居然没有来,实在太不合常理了,不过随即想到老爷子今天布的这个局,有可能是除了自己以外,不想让甘岭的人知道,可是,高福海又不是外人。 老爷子见陆渐红不吱声,便道:“怎么了?在想你老丈人呢?”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您怎么知道?” 老爷子自傲地道:“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说真的,福海这个人我不是太了解,我只是怕他沉不住气。” 陆渐红不由道:“可是今天这事,知道的人不少,难保会传到甘岭去啊。” 老爷子笑道:“今天来的除了那姓吴的,就没有汪含韵那一派的,这年头,谁会去多嘴,今天这个情况,谁看不出来是故意给你长脸的?傻瓜才会去多嘴。” “吴部长那边……” 老爷子截口道:“他更不傻,他那点底子首长们还是清楚的,乱来是自找难看。下午我该说的也都点到了,要是连这一点都不理解,那这个中组部部长也就到头了。” 老爷子猜的没错,吴部长确实什么动作都没有。 所谓什么动作都没有,那就是既不插手甘岭的事情,也不会给汪含韵任何的指示。正如老爷子所说,这都是甘岭自己的事,一切由得他们自己去做。 “陆渐红这小子不简单。”这是惠英红对陆渐红的评价。 汪含韵躺在惠英红的身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气喘了,听着惠英红这么说,有些不屑,道:“他有什么不简单?软面条一根,现在不是一个屁都没有?” 惠英红只穿着睡衣,看了汪含韵那张除了眼白子有点与众不同的脸,道:“你对陆渐红还是不太了解。据我所知,一昧地退让不是他的个性,我怀疑他私底下会有什么动作。” 汪含韵不以为意道:“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他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汪含韵这么说是有底气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搞的都是阳谋,没有人能说得出不妥之处,比如分工上的调整,比如借助吴部长调来一个省委秘书长,这些都让陆渐红无可奈何。 惠英红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不过她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何以要树立起陆渐红这个对手来,惠氏现在处境不是太妙,但是经过努力和协调,为了达到平衡,执政派并没有穷追猛打,还推了汪含韵上位,这已经是个不小的突破。虽然惠氏和梁氏为了保证不被逐个击破,有了携手的先期特征,但是并没有必要跟与梁氏决裂的陆渐红冲突吧? 当这个问题提出来时,汪含韵的回答有些让惠英红感到意外,他道:“以前的梁氏并不团结,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现在的梁氏才是真正的梁氏。” 惠英红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惹恼了陆渐红,却因为政治手段上的高明逼得他没有办法,他以为你是为梁氏出头的,所以会通过打击企业的手段来让你放缓对他的压制,你越是不理,他越是会加大打击的力量,迫使梁国忠一系投向梁诗贤兄弟,让梁氏合归到一起。” “你的脑子转得不慢嘛。”汪含韵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更有利于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步?”惠英红不理解了。 汪含韵故作神秘地道:“从政治局势上看,惠氏是跟梁氏合作的关系,也只有这样,才会在下一轮的博弈中不败下阵来,不过从经济方面来看,梁氏可是惠氏的一大竞争对手。” 惠英红更不解了:“你直接说出来吧,免得我猜来猜去。” 汪含韵道:“刚刚还说你脑转得快呢,现在就转不过弯来了。你觉得梁氏会不会与咱们亲密无间?” “既然有这样的考虑,合作还是有限度的。”惠英红道。 “那就是了。”汪含韵公布了谜底,“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梁氏铲除了,只有把梁氏企业搞到惠氏的门下,那惠氏得到了壮大,也不必担心梁氏有反骨之心了。” 惠英红这才明白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不过她还是道:“梁氏难道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又怎么样?”汪含韵jian笑了一声,“梁氏主要经营的一是房地产,二是钢铁,三是乳品。” 汪含韵接着道:“投资房产的新政策是要求全额垫支,不允许空手套白狼,而受金融危机的影响,银行的贷款限制不少。双皇市的世贸中心项目是大手笔,而且二期三期的区域建设开放度很大,只要我稍微点一下,梁诗贤他们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只要他们咬上了这个铒,资金上的短缺让他们会从其他行业上抽调资金,到时候再调控一下房产市场,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钢铁这一块,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很快就要下来,对一些钢铁公司要进行大规模的改进,那又得花费一大笔资金,虽然上面有扶持,但是这个扶持先别说有多少资金,这个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至于乳品行业,不要忘了有三聚氰胺这个前车之鉴,动作已经在进行之中了。到时候三方压力,再加上梁氏本身之间的矛盾,不完蛋就是怪事了。”汪含韵说得很兴奋,惠英红也不由大是咋舌,想不到为了利益上的争夺,居然会如此一环扣一环。 “所以——”汪含韵总结道,“对陆渐红的打压只是一步棋,没有这步棋,就很难让梁国忠一系受到致命打击,就不可能让梁氏合到一起,这对于计划也是大有影响的。” 惠英红服气了,可是她隐隐中总觉得,对陆渐红的所有动作,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不过这个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说了汪含韵也听不进去,况且这个时候汪含韵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正文 拦车喊冤 陆渐红在与汪含韵的博弈中,从目前来看,绝对是处于下风,虽然经历了老爷子八十大寿,但是这所带来的震撼仅限于京城,并没有蔓延到甘岭,这当然是吴部长没有点拨之故。由于省委秘书长伍光明的到来,解决了补充常委的事情,人事上并没有与汪含韵起什么纷争,所以,这几天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风平浪静的。 汪含韵也适当地放缓了打压陆渐红的动作,毕竟不是为了打压而打压,另外,起冲突是需要一个点的。 无理由的冲突不是理智的行为,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 四月二十八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一天与平常不同,一大早便下起了大雨。 陆渐红放弃了步行的计划,坐着牛达开来的车,车刚到省政府门口,便猛地有人自雨幕中冲了出来,如果不是牛达反应灵敏,便将那人撞倒了。 “没撞到人吧?下去看看。”陆渐红吩咐了一声,秘书孟子玉和牛达同时下了车。 一下车,便不由呆住了,雨下得很大,一个年轻人正跪在车前,垂着头,胸前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有红漆写得一个粗粗的大字:冤! 陆渐红这时也下了车,看到这一幕,不由也呆了一下,道:“还愣着干什么,雨这么大,别淋坏了身子,让他到车上来!” 年轻人很倔强,不肯起来,陆渐红便站在雨地里,道:“不管有什么冤屈,这么跪着淋雨,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到车上来,有事说事。” 孟子玉也道:“这是我们省委陆副书记,有什么事到车上来说吧。” 一听是省委的副书记,那年轻人这才抬起头来,跟着几人上了车。 几人的身上都湿透了,陆渐红让车开回去,大家都换了衣服,孟子玉的身材与那年轻人差不多,便也给他换了一套。 “现在可以说说情况了。”陆渐红把一杯热茶交到那年轻人的手上,反正去了办公室也没有什么事。 那年轻人这才道:“我是双皇来的。” 双皇?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听着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这年轻人叫温文,来自于双皇市兴隆县,他来喊的冤是因为拆迁。 他家在县城有一套老房子,处在兴隆县新开发的范围。县政府的拆迁工作组去了他家多次做工作,可是价格上的差异很大,这在拆迁的过程中是遇到的普遍问题。可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周之前的晚上,一帮不明身份头带布套的人冲了进来,将他的老父亲以及他和他妹妹控制住,便将房子给拆了。 一看这动静,温文就急眼了,冲上去理论,却被打倒在地,厮打中,温文扯下了一人的头套,却是县城里的一个混混。 紧接着温文遭受了一顿毒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父亲温顺才到县里去告状,公安局要他拿出人证物证来,否则不好立案。面对这个解释,温顺才显然不服气,人被打了,房子被拆了,却找不到申冤之地。又到县信访局去上访,信访局又将此事转到了公安局,结果还是一样。 温顺才没学过什么法律,所以跑到县政府去闹,却被以扰乱公共秩序,妨碍正常工作为由,被拘留了。 温文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既然县里不肯处理这事,他就拖着刚好一些的身体去市里上访,市信访局自然还是将此信访件转到了县里,县委书记林玉浦有点恼火了,毕竟现在都是一票否决制,稳定压倒一切,自己的辖区里出了这样一个刺头,那还得了。 不过温文这一次学乖了,见市信访局这么处理,便知道没什么效果,就偷偷到省里来了。 可是省政府的警卫严肃得很,他有点不敢进去,便躲在对面的一个小卖部里。小卖部的老板听他说了这样的事,见他可怜,便点拨他,要想得到公正处理,只有惊动大领导才行,让他在这里看着,见到一二三四五号车就冲上去拦。 也活该陆渐红“走运”,车子刚经过这里,便被拦下了,温文倒没有想到,会在省政府门口拦到省委领导的车。 陆渐红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信访这一块并不是他分管的,他只有一个过问权,便打了电话给分管信访工作的副省长乔会利。 陆渐红虽然在甘岭有些风光不在,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省委副书记,乔会利倒也不敢怠慢,在陆渐红将情况说了之后,乔会利道:“我马上接待。” 放下电话,陆渐红等人重新上了车,将温文送到省政府,陆渐红并没有多作停留,毕竟分工不同,他也不好多指手画脚,不过由于事情出在双皇,又是在兴隆,他私底下是肯定要过问的。 在办公室里,他打了电话。这个电话的打出有点顺序。并没有直接打给潘顺利,他也未必知道这事,他先打的是兴隆县县长贺子健。 贺子健正在加拿大带队学习,借此商谈兴隆县与加拿大的温哥华结成友好城市的事情,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星期,对于温文事件并不清楚,不过他当场表示,温哥华之行今日已是尾声,会连夜赶回来处理落实这件事。 跟着陆渐红又让林玉清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林玉清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听陆渐红一说,当时脸色就白了。她知道陆渐红叫她来的用意,因为这事关系到她弟弟林玉浦,如果这件事上林玉浦处理不当,值此多事之秋,搞不好就会有麻烦。 乔会利的处理很直接,把压力施加到省信访局局长岳祥瑞那儿,接着便是转到市里,之后便到了兴隆县。 不过这件事引起了双皇市市委书记潘顺利的重视,直觉告诉他,由于此事牵动省信访局,处理不好的话,对双皇会是个不好的影响,所以一边打电话给陆渐红表示一定处理好此事,一边责成兴隆县委县政府查清事实,做出公正处理。 正文 强拆事件 由于省市都格外关注,加上其中的利害关系,林玉浦自然不敢怠慢,为此狠批了一顿信访局和公安局的不作为,要求迅速查清查实,朗朗乾坤之下,居然会出现这么恶劣的强拆事件,那还得了。 由于温文认识那个混混,事情很快便有了眉目,可是只交待了跟他一起来的几个混混,至于别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谁。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不过这件事与拆迁有关,为了尽快地平复事端,那几个混混抓的抓关的关,对温文一家也作了高价的赔偿,包括房子的拆迁补偿,并答复,尚未归案的不明身份者,还在追查之中。 拿到了补偿款,温文一家对于是不是抓那些人也就不是太重视了,自然是感激万分。 事情这么处理也算完美,不过贺子健却觉得这件事里有不少的蹊跷之处,这些人肯定跟拆迁方有很大的关系,怎么会查不到什么东西来呢? 贺子健跟了陆渐红很久,也传承了他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暗里要追查到底,不过此次的查处让他对县公安局有点不信任,所以向陆渐红求救之后,有感于他追根究底的精神,陆渐红打了电话,让铁忠诚帮忙。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原来兴隆县这块地的开发单位,是一个叫腾达的房地产公司,这个公司的老板年纪不大,叫单腾达。 单这个姓,并不多见,所以让人很容易地与双皇市市长单明雄联系起来,再一查这个单腾达的底,还真是单明雄的儿子。 查到这里,铁忠诚有点拿捏不住了,万一这事真是单腾达搞出来的,会引发出什么样的结果不得而知,他在考虑是该将这事向潘顺利反应,还是直接向陆渐红汇报。因为单明雄到了双皇之后,并不安份,要不是陆渐红走的时候留给了潘顺利一个班底,潘顺利还真有些折腾不过单明雄,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转投到了单明雄门下,也足见这家伙的能耐。 思量半天,铁忠诚还是直接把这个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并且把潘顺利现在的处境一并告之。 陆渐红有些意外,要知道当时的班底还是很牢靠的,潘顺利居然险些翻船,到底是敌军太狡猾还是我军太无能? 双皇对于陆渐红来说,说是他的孩子并不为过,他不允许任何人去搞什么影响发展的东西,当初对潘顺利没有打压而是采取了怀柔政策,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这一阵子,虽然他不再分管工业工作,但是还是会从高福海那里过问双皇的发展情况,相较于去年下半年,引资速度减缓,这与单明雄的不配合有很大的关系。 陆渐红当即指示铁忠诚,这件事暂时不要走露风声,连潘顺利也不要告知,继续查下去,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骨子陆渐红已经把单明雄这个人放到了坏事的那一面,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单明雄的外甥在燕华搞了牛达,现在他儿子又涉嫌雇佣黑社会强拆,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儿子和外甥都是这个烂相,老子也强不到哪里。更何况,陆渐红见不得任何人破坏、阻碍双皇的发展步伐,因为那里都是他一手一脚打造出来的。所以他要等铁忠诚的追查结果。 铁忠诚查到结果的时候,陆渐红正在医院的产房外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陆渐红并没有通知老爷子,他担心老爷子一来就是大阵仗,高福海并没有到场,陆渐红通知了他,可是这个场合他来真的不大合适,所以只有和杜冰洁在甘岭等陆渐红的消息。 梁月兰也没有来,她要带两个孙子,孟佳也没有来,因为她还要带孟遥。 所以只有陆渐红一个人,但是高兰不在乎,只要有陆渐红在这里,便已足够。 医院是新成立不久的私立医院,在这里,没有人认识陆渐红,所以陆渐红很放心。由于没有到预产期高兰的羊水就破了,需要实施剖腹手术,所以他也很揪心,因为高兰进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就在这个时候,铁忠诚的电话打了过来,只说了六个字:“查到了,就是他。” 这是个好消息,但也是个烫手的消息。 陆渐红很快做出了决定,道:“等我的电话!” 高兰还没有出来,陆渐红在走廊的尽头打了个电话给潘顺利,道:“老潘,兴隆强拆事件的背后幕手已经找到了,是腾达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单腾达。” 潘顺利微微一呆,道:“真的是他。” 看样子他也早有怀疑。 陆渐红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潘顺利倒没有犹豫,道:“犯了法,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陆渐红很满意这个答复,道:“注意点方式方法,我支持你。” 这句话是在为潘顺利打气,潘顺利沉声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会顶住压力的。” 陆渐红没有再多说什么,潘顺利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这绝对是冲击单明雄的一个绝好机会,如果不把握住那就太可惜了。至于潘顺利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只是他还是高估了潘顺利的魄力,或许他也是想学陆渐红当初对他的怀柔吧,在处理这件事之前,他先找到了单明雄,跟他谈了这件事情。 这无疑是记昏招。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护士出了来,叫道:“产妇家属呢?” 陆渐红顾不得再跟潘顺利交待什么,急急挂断了电话,大步奔了进去,高兰还很虚弱,陆渐红第一眼看的并不是孩子,而是高兰,低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高兰虚弱地一笑,道:“还好,孩子呢,男孩女孩?”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过去看,看到那粉嘟嘟的小家伙裆里夹着个小铃铛。 “是个带把儿的。”陆渐红笑着去报喜。 第一时间,陆渐红将这个喜讯传给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 正文 高兰产子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备车过去!”老爷子很惊喜,语气居然有些颤抖,看那动静,简直要跳上屋顶了。 而高福海接到电话时,则是满心欢喜,杜冰洁却哭了起来,陆渐红知道她是因为女儿生产时自己这个当妈的不在身边而矛盾和内疚。 梁月兰却是要把孩子放到陆晓红那,自己赶过来,不过被陆渐红拒绝了。 最终,赶来的是陆月红和陆晓红姐妹俩。由她们来照顾高兰无疑是最恰当的人选了。 在最好的vip病房里,高兰享受着最好的待遇,看着那个睡得熟熟的小家伙,高兰忽然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天还没亮,老爷子的车便到了楼下,居然还带了不少婴儿的衣服、玩具、奶粉什么的,那个激动劲,简直比陆渐红还要高兴。 看到重孙子,老爷子开心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抱着孩子咿咿呀呀地说着。陆渐红只知道傻笑,这个时候这里似乎没有他什么事了一样。 只是幸福的时间来得很短暂,八点多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下午要开常委会议。 接到这个电话,陆渐红在心里画了几千个圈诅咒汪含韵,什么时候不开会,偏偏这个时候开。可是陆渐红必须参加这个会议! 在病房里,陆渐红歉意万分地向高兰说了这个事,高兰的气色已经好多了,笑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照顾,你安心回去吧。” 老爷子突然道:“渐红,兰兰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在这里待两天,等她的伤口好了,我带她去京城。” 下午两点,常委会准时召开,十三名常委悉数到场。陆渐红发现了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自从汪含韵露出狰狞之后,军区怀念员韦思豪逢常委会必参加。这是对陆渐红的支持。 陆渐红不由看了韦思豪一眼,韦思豪的脸上写着一副淡然之色,陆渐红知道,他对自己是无条件地支持,因为老爷子,而韦思豪对陆渐红赤果果的支持,让汪含韵也没有什么法子,军队那一块,他的手还伸不进去。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项,过两天召开甘岭省第十一届第一次全体会议,选举本届省委常务委员会委员。 陆渐红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正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之中,散了会以后,陆渐红回到办公室,把高兰产子的消息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了安然。 安然立即回电,先是很开心地说起这事,而后才略有些酸涩地道:“渐红,在关注她的同时,可不能忽略了别人。” 陆渐红道:“安啦,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 安然微微笑了笑,道:“可惜这一阵子太忙,不能回去探望。” “你安心做你的事吧,安然,注意点身体,不要太累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有些复杂,齐人之福看来未必都是福,孩子出生了,以后还有不少事要做啊。 铁忠诚调查单腾达,虽然是陆渐红的吩咐,但是事情发生在双皇辖区,他有些为难,要不要把这件事向潘顺利作一个汇报,毕竟他是受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况且,上面还有个局长,所以他进退两难。 正想着,局长苗永军便来了办公室,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顾及影响,还是没有当场发作,反手将门关上,压着火气道:“铁局,最近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 铁忠诚一看苗永军这副架势,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看来调查单明雄的事他知道了,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心中在想着,铁忠诚嘴上已经道:“苗局,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因为省委陆书记单独交待没查出事实之前,不许别人知道,连潘书记那边都……” 下面的话没有明说,苗永军当然明白意思,既然是陆渐红的交待,那自然是不能去追究了,不过语气还是有些酸溜溜的:“潘顺利都已经知道了。” 铁忠诚立即便知道陆渐红跟潘顺利说了这件事,便笑了笑道:“苗局,你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苗永军知道铁忠诚的来路,虽然陆渐红现在在省里有些不得意,但是却不是自己能轻触其缨的,所以只是笑了笑,道:“你个铁局啊,瞒得我好苦,刚刚潘书记打电话来问我这事,我是一点都不知情,这不,过来向你取经了。你赶紧去潘书记办公室吧。” 苗永军倒是挺有分寸的,这事陆渐红既然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所以他只是让铁忠诚去潘顺利那儿,自己则选择了回避。 见是铁忠诚进了办公室,潘顺利略有些错愕,铁忠诚低声道:“潘书记,兴隆的案子是我查的。” 潘顺利轻哦了一声,点头道:“说说案情吧。” 铁忠诚的汇报很简明扼要:“兴隆县发生了强拆事件,经过缜密的调查,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腾达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单腾达所为。” 潘顺利已经从陆渐红那里得到了消息,找苗永军只是证实一下详细的情况,现在见铁忠诚这么说,潘顺利立即陷入了沉思。 铁忠诚不再多待,道:“潘书记,那我先走了。” 潘顺利想了想,让秘书打电话通知市长单明雄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接到潘顺利的电话,单明雄觉得很诧异,自从自己在双皇建立了与潘顺利分庭抗礼的势力之后,潘顺利就没有让自己去他办公室,这一次倒是奇怪了,有点反常啊。不过出于表面文章,去还是要去的。斗争不耽误工作,万一是工作上的事情呢。 见到单明雄,潘顺利微微一笑,道:“单市长,来了。” 单明雄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道:“不知道潘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潘顺利笑道,“只是想问问单市长知不知道兴隆县房地产开发强拆的事。” 单明雄微微一怔,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是儿子干的好事,为此他还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当然,兴隆县公安局查了个不了了之,也是他打招呼的结果,现在潘顺利没来由地提起这件事,让他略有些心惊,不过脸上却是副淡然的神情,道:“知道,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正文 大有隐情 潘顺利摇了摇头,道:“里面大有隐情啊。” 说完了这句话,潘顺利便住口不语,单明雄心里有些犯嘀咕了,看着潘顺利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道:“潘书记,你到底想说什么?” 潘顺利笑了笑,道:“单市长又何必跟我装糊涂?” 单明雄脸色有些难看了,道:“潘书记有话不妨直说。” 潘顺利见此,微微一笑,缓缓道:“你儿子不干净。” 单明雄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在他的心里顿时开始计较着得失起来,儿子干的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一个软肋,让自己在以后的斗争中立了下风。 潘顺利看着单明雄阴晴不定的表情,心头得意不已,这一次自己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只要把这个把柄抓在手中,就算是完全制住单明雄了。 半晌,单明雄才道:“潘书记,我想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单明雄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笑容,那是友好的表现,潘顺利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兴隆公安局的调查虽然没有定论,但是有人已经做了替罪羊,苦主也不再追究,所以这个杀手锏还是捏着比较好,悬而不发比捅出去更具杀伤力,免得把单明雄逼急了,万一来个大义灭亲,以单明雄的个性反扑起来,将会是个很复杂的局面。 “希望是个误会吧。”潘顺利站了起来,向单明雄伸出了手,这也是他表示出来的一个态度,一个接受单明雄的态度,不管你是龙还是虎,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趴着,一切都好谈。 不得不说,潘顺利此举还是很高明的,只是他忘记了一点,单明雄并不是省油的灯,他很清楚,单明雄这件事将会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这个隐患一天不除,那他就没有出头之日,将会永远被潘顺利压制住。 坐在办公室里,单明雄的脸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他在考虑对策,他自然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送,所以他必须有所应对。目前的情况,有两个应对方法,第一,鞭长莫及法。让儿子滚蛋,不要再留在双皇。那样潘顺利的把柄就不再是什么把柄了。可是儿子不就是依靠自己的权力才能接点工程吗?第二,寻求依靠法。省委一把手汪含韵到甘岭后的一系列动作,表现出了足够的强势,如果能靠上这个靠山,所得到的或许不仅仅是儿子的安然无恙,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第二个方法,可行。只是该如何接近呢?自己只是市长,总向书记办公室里去跑,也会惹人闲话。 不过一番推断之后,倒是给他推出了一个好方法——借势。 所谓借势,借的倒不是盛势,而是劣势。汪含韵上任后,一系列的动作除了第一件是针对陆渐红以外,其他的都不怎么明了,不过细心一些的人都可以看出,其目的仍然是为了削弱陆渐红。陆渐红以前是在甘岭任市委书记的,而潘顺利也是陆渐红提上来的,那么就好办了,只要围绕潘顺利做文章,扳倒了潘顺利,算是向汪含韵投靠,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打定了主意,单明雄开始就此做起了文章来,他的斗争已不局限于与潘顺利一争长短一较高低,而是要把他拉下马来。也正是因此,单明雄一改往常的强势,变得与潘顺利合作起来。这一点在别人的眼里突兀之极,大跌眼镜之至,但是在潘顺利的眼中看来,很正常。——因为他的手中有单明雄的软肋。 几天后,甘岭省委第十一届委员会第一次会议隆重召开。汪含韵受省第十一次党代表大会主席团的委托,主持了这次全委会。新当选的91名省委委员和15名候补委员出席会议。 这个会议,陆渐红觉得有些别扭,因为省政协主席已经几个月没有到位,所以开起来总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显得不够完整,不过大家没有提出来,也就由得他去。 会议首先通过了**甘岭省第十一届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选举办法》和监票人名单。接着,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差额选举产生13位**甘岭省第十一届委员会常务委员会委员。 在选举之前,陆渐红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似乎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可是具体会怎么样,他却是一点头绪也抓不到。 这个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当选举结果出来的时候,陆渐红不由大吃了一惊,其实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吃惊,因为新产生的十一届委员会常务委员会委员中,居然没有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的名字! 他的名额大跌眼镜地被副市长乔会利顶上了! 面对这个结果,陆渐红真的有些坐不住,可是他也是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政治智慧真的一塌糊涂,纵然他想破脑壳,也没有想到汪含韵居然会搞出这么一招,令陆渐红猝不及防。以至于汪含韵作的报告是什么内容他都没有听清。 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陆渐红已经充分意识到,如果再这么下去,汪含韵只会越来越过份,绝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目前还不是反击的最佳时机,当务之急,是要安顿好关阳春。选举的结果一出来,当晚,陆渐红立即将关阳春叫到了自己的家里。 关阳春的情绪不是太好,不过看上去也没有太悲观,只是有些憔悴。先不说不是省委常委所带来权力上的削弱,这面子上就过不去,实在是太难堪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情的打击,严重影响到他在政法系统的威信。 陆渐红让章悦炒了几个菜,然后让所有人出去,就留下他跟关阳春两个人。 关阳春强笑道:“老弟,你别这样,我还扛得住。” 陆渐红默默地倒上了酒,道:“是我没有预想到汪含韵的手段,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你。” 关阳春摇了摇头道:“不关你的事。” 二人干了一杯,陆渐红道:“老哥,我想想办法,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 正文 我帮你讨回来 关阳春再次摇头,道:“老弟,别费这个神了,我无所谓,我也不会去别的地方,我就不信汪含韵能一直嚣张下去,我要亲眼看到他的下场。只是,只是我帮不了你了。” 陆渐红鼻子忽然有点酸,在这个时候,关阳春考虑得居然不是他自己的得失,感动之下,不由道:“老哥,今天咱们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喝酒。我发誓,你失去的,我一定帮你讨回来!” 这一晚,关阳春醉了,就留在这里睡下了,陆渐红却睡不着,他的心头承载得太多,先是自己被削弱了权力,而后是新省委秘书长的到来,现在又是关阳春丢掉了省委常委,这一切都是汪含韵有备而来,一环扣着一环的。 根据这个迹象来看,汪含韵不会收手,他还要从外围一步步打掉陆渐红的同盟,关阳春的隐患被去除了,下一步会是谁? 陆渐红想了想,韦思豪他还动不了,高福海这些日子在他的要求下,有意识地疏远自己,暂时还动不了他,林玉清是组织部长,还指望她来执行他的意图,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省纪委书记汤闻天了。 陆渐红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他必须有所动作! 这个动作来得很快,就在新一届的常委会上,陆渐红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在这次常委会之前,陆渐红去了一趟汤闻天的办公室。 汪含韵这一招的确是出人意料,带来的杀伤力很大,让陆渐红在常委会上又少了重要的一票,而省委秘书长伍光明的到来,告诉人们什么叫做此消彼长。但是同时也产生了另一种效果,那就是让很多人感受到了危机感。 方向便是其中之一。以前因为周琦峰的存在,他对陆渐红还是投靠的心思较多,但是现在他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跟陆渐红走得太近了,所以他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投靠汪含韵。 汤闻天也感受到了危机感,但是好在纪委相对来说是个独立的部门,汪含韵的手一时半会还不容易太过明显地插进来。 汤闻天与方向不同。汤闻天是个比较正直的人,也看出来汪含韵的目的,周琦峰时代的甘岭,虽然他跟鲁寒星之间也有博弈,但是一切都在私底下进行,而且也没有耽误发展,但是汪含韵来的这几个月里,基本没有什么正事,他的到来似乎只是为了权力的争夺,相比之下,孰优孰劣,一眼便知。因此,汤闻天没有选择投靠,而陆渐红的到来更是增加了他的敌对。 陆渐红并没有说太多,他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说的是,据我所知,高层纪委有空缺。 第二句是,甘岭有蛀虫。 跟着,陆渐红便没有再开口。 高层纪委有空缺,汤闻天是知道的,不过那最多也就是平级调动,实权还没有在甘岭来得大,所以他是不想过去的。而甘岭有蛀虫,却是打动了汤闻天。 陆渐红所说的蛀虫,那自然不会是小虫,而是大虫。到甘岭来,除了上任伊始在双皇搞了个惊天地震以外,默默无闻,沉寂了好一阵子,这要归功于周琦峰对**的强力打击。听陆渐红这么一说,汤闻天顿时来了精神,道:“蛀虫?怎么讲?” 此时的汪含韵简直是全身舒爽,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陆渐红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他并不满足。 此刻的他正在京城,在有名的翠竹轩茶楼里,他邀请了吴部长谈事情。 ——他们每次都是在这里。 汪含韵先是向吴部长表达了感激之情,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如果没有吴部长,他是无法实现的。省委秘书长伍光明的到来,需要吴部长点头,而成功地废掉关阳春,没有吴部长的“赞助”,万万获不得成功。 吴部长淡淡道:“这一次倒不是我帮你,我也是按照政策来办事。” 汪含韵还以为吴部长是在谦虚,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吴叔,有件事还想请您帮个忙。” 吴部长笑了笑,道:“什么事?” 汪含韵道:“是关于陆渐红的。他在甘岭的根基挺深,整个人基本找不出什么破绽,加上年纪又轻,仅仅依靠削弱权力,很难达到打垮他的效果。现在甘岭还有个政协主席的位置,您看……” 话未说完,吴部长脸色一沉,斥道:“瞎胡闹,你以为这官都是我家的,想给谁就给谁,想怎么给就怎么给?” 汪含韵被斥了一声,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吴叔。” “没得谈。”吴部长几乎忍不住就要以实相告了,不过想到首长和总理对陆渐红的另眼相看,不由打了个激灵,道,“含韵,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甘岭的这段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人事频动,发展上不进反退。我告诉你,一个人要想维持住局面,靠的不是权谋,而是政绩。” 汪含韵有些不解其意,争辩道:“吴叔,权谋只是为了理顺工作上的关系,把那些杂音消除掉,正所谓磨刀不误切菜工……” 吴部长打断道:“你那一套诡辩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告诉你,陆渐红这个人你以后不要动,永远也不要打动他的念头,明白吗?” 汪含韵有些不服了,道:“吴叔,您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吴部长的脸上罩起了一层寒霜,严肃地道:“你到甘岭的这几个月,上面已经有人不满了,如果再胡来,谁也帮不了你。” 汪含韵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部长的背影,很是疑惑地道:“吴叔,含韵愚钝,请明示。” 吴部长叹了口气,道:“一号首长和总理对陆渐红的印象很好,所以对甘岭也很关注,前些日子还单独找了他谈话,如果你再乱搞一气,事情将无可收拾。” 汪含韵不由猛地一呆,失声道:“吴叔,你不是吓唬我吧?” 称呼上的改变,足见汪含韵心中的吃惊。 吴部长冷冷盯了汪含韵一眼,道:“要不是看在你跟天平的关系上,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上面对你的印象有所改变,所以现在,你要稳妥一些,目前你在甘岭的位置已经得到了巩固,不要再纠缠此事,给陆渐红一点发挥的空间,他是搞经济的一把好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的工作出了成绩,作为一把手的你,政绩少不了你的那一份。为官之道,是要会用人。一个有能力的人,就看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而不是一昧地挤兑、打压。你啊,我还是高估了你。” 正文 性质变化 见吴部长对自己隐有失望之意,汪含韵的倔劲上来了,道:“吴叔,我会给你一个正确的评定的。” “记住,上面看中的是能力,无论哪一方,而不是一个只会内斗的人。”吴部长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吴部长的背影,汪含韵心中大是惊愕,吴部长的话让他心有余悸,不过他还没有完全相信,所以他还要求证,于是他去找了惠英红。 惠英红给他的答复比吴部长的话更为震撼人心,因为她告诉汪含韵,陆渐红曾两次在总理家吃饭。 汪含韵不得不重新审视陆渐红了,也不由回首自己在甘岭这几个月的所有动作。表面上看,自己确实占了绝对的上方,可是仔细看来,对陆渐红的打击根本不伤筋动骨,不让他分管工业又怎么样?让他在常委会上没有话语权又怎么样?他还是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决定,改变斗争方式,从台上转为地下,他要让陆渐红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正是这个决定,让常委会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汪含韵居然只谈工作,看着汪含韵侃侃而谈,陆渐红却觉得很怪异,这是到目前为止,汪含韵第一次以工作为重心,绝口不提人事问题。照陆渐红的分析,关阳春被“废掉”之后,汪含韵会乘胜追击,进行各市的人事调整,以达到巩固权威的目的。可是汪含韵却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这不得不让陆渐红觉得奇怪。 会议开了一个上午,汪含韵在最后说:“还有一个月二季度就要结束了,我们将以政绩论成败,工作论英雄,能者上,庸者下,绝不含糊。” 散了会之后,汪含韵叫住了陆渐红,道:“渐红书记,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这是陆渐红第二次直面汪含韵。他的神情很冷静,很淡定,换作以前,汪含韵会觉得他是在造作,可是在得知陆渐红的背景之后,他知道陆渐红的淡然处之并不是装出来的,心中略有些惴然,自己针对他所作出的大刀阔斧的动作,他没有理由不记仇。 “最近又是两会,又是委员会,会议不少,幸好都已经结束了,终于可以把精力转移到工作上来了,渐红书记,你虽然是分管人事的,不过发展的重任也是责无旁贷。”汪含韵虽然心中有了些顾忌,但是此时他还不适宜对陆渐红表现得太过亲热,前倨后恭,他还拉不下这个脸来。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汪含韵的意思,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安排工作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花样。 “工业工作甘岭省起步晚,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跟全国的发展整体相比,差距还是很大,连平均水平都达不到,所以在这项工作上,还要请渐红书记劳心劳力啊。”汪含韵龇着牙笑了笑,白牙与黑脸相映衬,对比很是鲜明。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汪书记,工业现在由高副省长管着,我再插手,我担心高副省长有意见啊,况且在高副省长的领导下,工业发展的步伐还是在稳步推进的。” “渐红同志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不存在谁抢谁的工作嘛,你也罢,高副省长也罢,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嘛。”汪含韵给陆渐红上起了政治课。 陆渐红心中冷笑,原以为汪含韵是在耍花样,见其让自己管起原本的工作,看来是改变了“工作”思路啊,一方面想借自己的工业基础能捞政绩则捞,如果出了岔子正好给了他借口,另一方面对高福海先给后夺,这摆明是想进一步分化高福海和自己的关系,打的好算盘啊。 陆渐红淡淡道:“汪书记的意见我很赞同,不过去年与高副省长配合期间,高副省长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尤其是在工业方面,比我强上百倍,由他分管工业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不再给汪含韵再说话的机会,起身道:“汪书记,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个人——双皇市市长单明雄。 “陆书记。”单明雄打了个招呼。 陆渐红微微一笑,适当地摆出了省委领导的矜持,走向了楼梯。 汪含韵不由呆了一下,自己的这个示好中带着后手的动作,居然被陆渐红一口回绝了,是这小子看出了自己的潜意思,还是根本就不配合工作? 原本陆渐红直接的拒绝,汪含韵是可以给他扣上一个不服从组织安排的大帽子的,但是吴、惠二人给他的消息让他有些投鼠忌器,况且这个大帽子扣上了,只会把矛盾激烈化,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所以他只有忍了。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对陆渐红的处理上,有点操之过急了。不过汪含韵有个特点,那就是从来不后悔自己已经做的事,因为后悔了也没有用。 陆渐红在去办公室的途中,心中是带着冷笑的,昨晚老爷子打电话来,说高兰已经转到了京城,丈母娘大大杜冰洁也已经赶去了。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陆渐红觉得高兰去京城还是很有好处的,虽然没有充分地照顾到老妈梁月兰的感情,但是有时候,考虑丈母娘多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这个事情本身就有些见不得光。而后,老爷子跟他提到了关阳春的事情,让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陆渐红心中知道,近几年政治系统的权力过于集中,知法犯法的现象愈演愈烈,这应该是某种征兆吧,不过老爷子还透露了另一个消息,那就是关于八十寿辰时发生的事,已经小范围地传了开来,相信应该会传到汪含韵的耳朵里。 因此,汪含韵今天有这样的“示好”举动,也就不奇怪了。不过陆渐红虽然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但并不代表他就是老好人,对付恶人,如果事事讲礼,只有节节败退,对付小事,如果事事讲理,也只有步步失策,世事有时不妨以不变应万变,有时也不妨也万变应不变,以牙还牙向来是陆渐红的原则,以德报怨,那也得看是什么对象,汪含韵?不可能。 正文 万变第一变 陆渐红现在便是以万变应不变,汪含韵目前有减缓动作的迹象,他一停,陆渐红便要动了。 那么万变的第一变是什么呢? 从现在来看,汪含韵显然有点顾忌了,是既怕风大,又想起浪。陆渐红才不去理会他的想法。通过这么多年的政治打磨,他已经领会了一个道理,打蛇要打七寸,根据常理来推断,一个喜欢用猛烈手段去攻击人的人,其本身肯定会有问题。他便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 陆渐红的判断不是没有理由的。单腾达的事情已经告诉潘顺利有一阵子了,从那边反馈来的消息是,单明雄采取了跟潘顺利合作的态度。这应该是个好现象,可是,通过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单明雄这个人能伸能屈,他会这么一直隐忍下去吗? 答案尚未知。 想了想,陆渐红向孟子玉道:“打电话给双皇市长单明雄,让他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是单明雄第一次来省委一把手的办公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与汪含韵是第一次接触。 单明雄跟汪含韵搭上的这根线来自于汪含韵的秘书梁恩东。 单明雄的确是个人物,他知道冒失地去接触,有可能招来汪含韵的反感,所以他走了迂回路线,先是邀请了梁恩东。 梁诗劲去世之后,梁恩东明白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日后的政途只能依靠自己,幸好现在有汪含韵这个平台,他必须借助这个平台,所以单明雄的邀请他参加了——与下面的一二把手打好关系,对于以后自己的前途还是大有好处的。 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一番互相的吹捧和阿谀之后,在单明雄付出一笔“喝茶费”后,梁恩东答应了他的要求,找个适当的时间让他与汪含韵单独接触一下。 陆渐红是从双皇上去的,汪含韵自然关注这个地方。他知道双皇市委书记潘顺利是陆渐红的人,也知道他跟单明雄不和的事,所以在梁恩东一番策略的话之后,他同意了单明雄的请客,不过提出,人不要多。 人不要多的意思,就是除了必要的人以外,不想见到不必要的人。 单明雄会来事,除了他自己以外,就没有别人。 他们谈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汪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不影响您吧?”单明雄进了来,恭敬地垂手而立。 “坐吧。”汪含韵淡淡说了一句。 单明雄出来的时候,心情很好,人就是这样,不接触哪来的感情?当然,跟汪含韵的感情仅仅靠接触还不够,还要靠孝敬。 正走下楼,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号码有些陌生,接了电话时,单明雄道:“好,好。” 电话正是孟子玉打过来的,单明雄有点奇怪,陆渐红找自己干嘛? 进了办公室,孟子玉笑道:“单市长到了。” 陆渐红听到孟子玉的声音,一反常态地没有矜持,而是离开了座位,这时单明雄正好走进来,跟陆渐红握了手,笑道:“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单市长客气了。”陆渐红笑着坐了下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刚刚见到单市长,所以想了解一下双皇的发展情况。” 单明雄正色道:“陆书记但请发问。” “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嘛。”陆渐红笑着道,“我在任省委副书记以前,就在双皇做市委书记,对双皇的感情很深。单市长应该能体会到我的感情。” 单明雄赶紧道:“陆书记,看得出来,您是个重感情的人,也盼望陆书记能对双皇多关注多帮助啊。” 陆渐红笑道:“年初我的分工进行了调整,不再分管工业工作,不过对双皇的招商引资还是很关注的,单市长,你主抓经济,这一块可千万不能放松啊。” “一定,一定。” 聊了一阵子,便到了午饭时间,陆渐红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与单市长的聊天很愉快,中午一起吃饭吧。” 单明雄正待推脱,陆渐红已经道:“小孟,你到省委招待所安排一下。” 单明雄只得道:“陆书记,那多不好意思,还要您破费。” 陆渐红笑道:“车子就别带了,坐我的车吧。” 出了院子,楼上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单明雄上了陆渐红的车,直到车子看不见了,汪含韵才转过身来。 “汪书记,该吃饭了。”梁恩东提醒了一下。 跟在单明雄的身后,梁恩东不由向省委大院外看了一眼,心里暗想,这个单明雄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汪书记跟陆渐红之间不和吗?这个时候你到处拜神,就不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三菜一汤,孟子玉没有参加,只有陆渐红和单明雄,陆渐红笑道:“积极响应禁酒令,明雄市长可别认为我小气哦。” 单明雄笑道:“陆书记这么说,我可就没地方钻了。” 没有喝酒,这饭吃得自然要快上许多,饭后,单明雄递了根烟过来,陆渐红深吸了一口,道:“明雄市长,有个私人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方便提啊。” “陆书记,请明示。”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是关系到兴隆县的强拆事件的,那个腾达公司的老板是你儿子吧?” 单明雄不由怔了一下,心里猛地一沉,道:“陆书记,您想说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单市长别紧张,这件事我是清楚的,如果出事早就出事了。” 单明雄一时之间弄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也不好搭这个茬,讪讪地笑了笑。 陆渐红笑道:“其实在发展的过程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其实基层工作很难干,直接面对矛盾,有些时候不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很理解。不过这一次你儿子玩得有点大啊。” 单明雄不知道陆渐红是善意还是有其他意思,不由道:“陆书记,谢谢您能体谅同志的难处。” “这件事情原本已经有了个结果,不过有的人追着这事不放,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找你来主要就是谈这件事情。我知道,明雄市长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我不希望这点小事破坏双皇的安定团结和稳步发展啊。” 正文 当局者迷 单明雄不由微微一惊,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陆渐红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这副样子,便道:“难道有别的人知道?” 所谓当局者迷,单明雄一时不察,苦着脸点了点头。 陆渐红却笑了笑道:“汪书记还是很注重大局的,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知道的人越少对你越有利,否则对你对双皇都是不小的影响。” 单明雄这才松了口气,道:“陆书记,您的厚爱我真的无以为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第一要务是发展,与发展起冲突一切都要绕道而行嘛。” 鲁寒星的办公室里,气氛有点压抑。 自从高福海分管了工业工作以后,与陆渐红就没有了接触的理由,倒是来鲁寒星办公室的次数多了起来,这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作为常务副省长,与省长保持步伐上的一致,谁都说不出他的不对。当然,这也是他与陆渐红所达成的共识。 鲁寒星自然很乐意见到这个情况。与汪含韵的合作,里面出现了一些裂痕,所以他也需要得到常委的支持,高福海能靠过来,当然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这个时候,鲁寒星自然地理解了高福海当初何以与周琦峰走在一起了,那是因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周琦峰现在离开了,他当然要识明主,这个明主,他不以为是汪含韵。就目前的局面来看,陆渐红有所失势,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正确的,而汪含韵一上来便显示出作风的强硬,相比较而言,还是靠向自己比较现实一些。 鲁寒星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高福海刚刚所说的情况,却让鲁寒星也有点冒火。 高福海说的是汪含韵打算让陆渐红重掌工业工作帅印的事。 高福海的表演很到位,怒气也恰如其分:“鲁省长,以前陆书记分管工业工作的时候,我们配合的很好。他一来把工业交给了我,现在又要让陆书记拿回去,这摆明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啊,我可是常务副省长。” 最后一句话有点要命,常务副省长在很大程度上是代表着省长的声音的,不把常务看在眼里,那就是不把你鲁寒星看在眼里啊。 鲁寒星的脸在刹那间有点像汪含韵那样的黑,这一阵子,他也在考虑。虽然从大角度来说,他和汪含韵都代表着惠氏,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凭什么就要让我去配合他,做他的陪衬? 陆渐红的遭遇给他提了个醒,汪含韵既然能这样对付陆渐红,就会这么对自己。现在再回头想想,即便是周琦峰时代,陆渐红似乎也没有怎么针对自己。 高福海见鲁寒星沉默不语,道:“有些话不该我来说,鲁省长,我们都是跟着你干事的。” 鲁寒星抬头看了高福海一眼,点了点头,道:“福海,我知道。” “那就不打扰鲁省长了。”高福海义愤填膺地离开了。 鲁寒星垂着眼睑,周波进来给鲁寒星的杯子换上了新茶,这茶叶正是上次陆渐红送给他的“虞美人”,闻着那幽幽的香气,鲁寒星忽然觉得自己心乱如麻,道:“小周,你对这事怎么看?” 周波在身边的日子里,替鲁寒星做了不少事,虽然成功率不是太高,但是这里面大多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所以鲁寒星还是很信任他的。 周波倒也不装糊涂,面无表情地道:“关乎领导,我不敢乱说。” 这符合周波的一贯作风,鲁寒星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坐下来说。” 周波并没有坐下来,道:“鲁省长,那我就斗胆了。周书记在的时候,虽然跟您也有过争执,但那大多是以事论事,而且都是摆在桌子下面的,不像现在,很多事情都摆在了桌面上,虽然说不出什么,但总会给人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陆书记一系中,关阳春彻底被废,纪委汤书记也有点危险,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做为。说句不妥当的话,陆书记跟您正在被逐个击破。听省委那边的朋友说,最近各市的一把手甚至有的市长对省委跑得很勤,这显然是他在拉拢人心。这是因为常委会上他还没有绝对的制导权,不过他现在手中握着宣传部长方向、省委秘书长伍光明两票,这已经初显端倪,再加上刚刚入常的乔副省长,相信如果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这个局面就会被打破,等他有了常委会的话语权,陆书记便有可能是您的镜子。” “信口开河!”鲁寒星的脸色猛地一沉。 周波不动声色道:“领导,这只是我的不成熟的看法,您如果觉得不对,我接受您的批评。” 鲁寒星微微一叹,道:“小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放你下去吗?就是因为你敢说真话。所以我才放心你在我的身边。” 刹那间,周波有一些感动,脸上也显示出感激之色,道:“领导,能为您服务,我感到很开心。” 鲁寒星摆了摆手,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周波看了鲁寒星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合作。陆书记虽然看上去已经失势了,但是他的实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展露出来,他的个性领导应该有直观的认识,试想,一个曾经有着‘反腐书记’称号的人,怎么会一点强势的个性都没有呢?我认为他只是在隐忍,所缺少的只是一个平台,而领导您就是那个平台!” 鲁寒星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跟陆渐红站到一条战线上?” 周波道:“组织部林部长是陆书记的死党,他们都分管着人事,利用您目前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完全可以达到压制的效果。据我所知,陆书记并不是个权力看得太重的人,换句话说,是位重实干的领导干部。您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怎么样,因为他只是省委副书记,而不是省委一把手,还不足以走到您的对立面上去。领导,说句冒昧的话,以前他之所以被您对立,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成为了您假想中的对手。” 正文 假想中的对手 鲁寒星有一丝羞恼,但是周波说得很有道理,陆渐红在周琦峰时代,也没有过多地表现出对权力的控制欲,现在汪含韵初来上任,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这个战线有可能会拉得很长。相比较而言,与陆渐红的合作远比跟汪含韵联盟要有利得多,因为汪含韵只不过是在利用他强大自己! 不过,与陆渐红毁过一次约,这次又该怎么提起?万一陆渐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与汪含韵走到一起,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一时之间,鲁寒星神色阴晴不定,难下定夺。 周波这时道:“领导如果不好出面,不如我先来打头阵。” 这一次的会面没有在碧玉楼,那是他们单独会面的据点。 地点的选择很有点讲究,放在了君威大酒店,这是陆渐红选的。 不为别的,就为这个酒店背后的老板是省委常委、庆东市市委书记林万玉。林万玉目前的态度有些暧昧,这让陆渐红也看清,当时自己的“辉煌”是建立在周琦峰的基础上的,周琦峰一走,自己一受打击,顿时树倒猢狲散,各选明主了。 既然如此,陆渐红也不强求,只是这些人都会成为陆渐红所利用的棋子,对此,陆渐红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周波跟陆渐红说了这次谈话的内容,这一次他没有遮遮掩掩,一切都是奉旨办事。 陆渐红沉默半晌,道:“回去你告诉他,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周波略微一愣,立即明白了陆渐红欲擒故纵的策略,他目前已经是屁股抵住了墙,联盟早一些迟一些都正常,如果陆渐红表现出了热情,那不仅显得他落了下乘,更有些不合情理,因为鲁寒星曾背信弃义过一次。 聊了这些,陆渐红才让服务员上菜,另外还通知了林万玉过来。 林万玉只有来,而且必须来。到的时候,见到周波跟陆渐红在一起,不由大是惊愕,脸上却是笑道:“陆书记和周秘书能到君威,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陆渐红笑道:“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客气了,来,坐下喝酒。” 当晚,鲁寒星便得到了周波的汇报,陆渐红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要是他一口应承下来,反而显得不正常。 当晚,汪含韵也知道了鲁寒星的秘书和陆渐红私下接触的事情,不过他心计很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就在鲁寒星打算与陆渐红再进一步接触的时候,接到了汪含韵的电话,请他到省委来一趟。 鲁寒星心中一紧,难道汪含韵是知道他的动作了?——周波并没有告诉他林万玉也一起吃饭的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隐蔽的事,迟早是要露出来的,早露晚露又有什么分别? 迈着轻松的步伐,鲁寒星进了汪含韵的办公室,汪含韵神情淡淡,道:“鲁省长请坐。” 鲁寒星也是神情淡淡,如果是昨天以前,他或许会有心虚的感觉,但此时,他已经吃准了,陆渐红肯定会跟他合作,围魏救赵之计一旦实施,将来的甘岭都会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想到这里,他的底气足了很多,道:“汪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汪含韵轻轻弹出一根烟,扔了过去,道:“琼水市市委宣传部长身体不好,提出病退,跟你商量一下人事的问题。” 对于这个橄榄枝,鲁寒星不屑一顾,一个市委宣传部长,还不在他的眼里。鲁寒星笑道:“汪书记,这事你应该跟陆书记商量。” 汪含韵的心里倏地有些恼火,不过幸好他脸黑,看不出脸色的变化,深深吸了口烟,道:“陆书记已经通知过了,马上就到。梁秘书,再通过一下,看看陆书记什么时候过来。” 这自然是汪含韵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可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常委会上,还必须借助鲁寒星,唉,自己有点急进了。 梁恩东在外面听得清楚,应了一声,心道,今天鲁寒星似乎有点不配合啊。 陆渐红自然是刚刚接到通知,虽然不知道汪含韵在搞什么,不过他现在两手打算,汪含韵变,他就不变,汪含韵不变,他就变。正如一早决定下来的对策一样,以不变应万变,或以万变应不变。 进了办公室,见到鲁寒星,鲁寒星快速地投过来一个友好的眼神,陆渐红眼睛眯了眯,很是不给面子地说:“鲁省长也在啊,不会影响二位领导商量事情吧?” 此言一出,鲁寒星顿时明白汪含韵找自己来的真实目的,哼哼,一个市委宣传部长就想收买我,老子才不上你这个当! 汪含韵脸上微热,道:“渐红书记,请坐。今天请两位过来,主要是商量一下关于琼水市市委宣传部长的人事问题。”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林部长也太不像话了,这事都没向我先汇报。” 此言一出,汪含韵和鲁寒星不由都是一呆。这是在批评林玉清吗?是暗喻汪含韵临时起意吧? 鲁寒星更多了一份感觉,这是陆渐红发出不同呼声的一个征兆啊。 汪含韵轻咳了一声,皱眉道:“林部长怎么回事?难道名单没有报到你那边去?” 陆渐红心中大是不屑,这么一句话就要离间他跟林玉清之间的联盟?太小儿科了吧? 陆渐红道:“这事回头我问问,可能是我秘书的失误。我想,你跟鲁省长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吧?” 鲁寒星立即跟着道:“陆书记是抓人事的,你不到场,商量的也作不了数的。” 汪含韵觉得有些头晕,妈的,难道他们这么快就结成铁盟了?这一唱一和的,还真有些让人头疼啊。 陆渐红笑道:“鲁省长这么说,我可是无地自容了,啥时候我变得这么重要了。” 这话揶郁的简直是到了底了,鲁寒星却有了别样的理解,笑道:“谁敢说省委副书记不重要,汪书记,你说是吧?” 汪含韵决定改变谈话的方式,再这么下去,那还得了,便道:“好了,玩笑也开过了,现在谈正事。” 正文 人民来信 琼水陆渐红并不熟悉,在那边也没扎下什么根,当然,既然自己是抓人事的,还是要表个态,所以敷衍了几句便算完事了。他自然看得出来,今天这个临时的自己被抓来充“壮丁”的所谓书记碰头会,本意是汪含韵向鲁寒星示的好,却没想到鲁寒星非但不领情,还把陆渐红给扯了进来。当然,这也是鲁寒星向陆渐红作出的暗示,这一次,我是很有诚意的。 出来的时候,鲁寒星和陆渐红交流了下眼神,到楼梯时陆渐红主动道:“晚上有空的话,我请客。” 看一个人能不能成器,就要看他身处逆境时能不能坚忍坚持,看一个人能不能有所建树,就要看他在处理一些小事上是不是同样一丝不苟。 陆渐红在经历了汪含韵为他“创造”出来的逆境之后,对官场的看法得到了进一步的加深,从而使他认识到,既然在这个“泥”潭里,必须遵守这里面的规则,独善其身这一套根本就是平庸甚至于无能的表现,要想有所建树,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唯此一法,别无他途。 汪含韵伤神了。他已经看出来,鲁寒星和陆渐红已经联手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遏制他们的联盟,一时之间要打击分化,一来没有适当的理由,二来也没有切入点,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做大做强”,却又不甘心。 或许是汪含韵命不该绝,正这么心焦着,一个文件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这是一个各省领导干部参加中组部领导干部赴港经济管理研究班的学习通知,为期一个月。这让汪含韵喜出望外,在心里大叫,想吃王八就爬出来个老蟞啊,这可是分化鲁寒星跟陆渐红的绝好机会。通知上并没有点名要求谁去参加这个学习,那就给了汪含韵一个选择的机会,换了平常自然是自己去比较好,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自己离开,一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看到下面的学习时间时,汪含韵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原来这只是一个预备通知,具体的时间要一个月以后。 放下这个通知,汪含韵迅速转起了心思,这一个月一定要维护好局面,不能让他们过于团结,这样才有利于一个月以后的行动。只是让谁去比较合适呢?自然是陆渐红了。他年轻,有活力!这是汪含韵第一次如此评价他。 汤闻天闲不住了。因为他收到了一封直接寄到纪委来的人民来信! 这封人民来信有点奇特。没有署名,但是,所呈上来的证据却很充足,连证词都有,只是证人的名字被覆盖了。 这封信是反映双皇市兴隆县腾达房地产公司雇佣黑社会强拆的。 看着这封言之凿凿的举报信,汤闻天不由想到了陆渐红早前跟他提起过的——甘岭有蛀虫。 这虽然反映的是腾达公司,但是信中说明了腾达公司的老板单腾达,其父是双皇市市长单明雄,以汤闻天的经验来看,单明雄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不一般。 坐了很久,汤闻天收起了信,踱着步子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见汤闻天过来,陆渐红起身相迎,笑道:“汤书记,稀客啊。” 汤闻天的脸属于标准的纪检脸,沉得像一块石板,道:“陆书记,真让你说上了,刚刚收到一封检举信,是关于双皇的。”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老汤,这是你纪委的事,还是按规矩来。” 汤闻天知道陆渐红的意思,既然是有案件,他又不是分管这一块的,还是要遵守纪律。 “我知道了。” 在汤闻天离开的时候,陆渐红道:“老汤,一定要顶住压力。” 汤闻天的身体微一停顿,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听陆渐红的口吻,似乎知道这封检举信。 很快汤闻天便知道陆渐红所说的顶住压力是什么意思了。 虽说纪委相对来说比较独立,但还是在省委的领导之下,有这样的检举,那是必须要向汪含韵汇报的。 汪含韵看着这封检举信,道:“汤书记,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汤闻天道:“从信的内容看,应该比较真实,不过需要经过调查才能知道。信中所提供的证据也很方便调查。” 汪含韵忽然道:“汤书记,这是个小案子,就转到市里督办吧。” “腾达公司的老板是双皇单市长的儿子,交由市里调查,会不会不太妥当?”汤闻天置疑道。 汪含韵笑了笑道:“闻天书记,要相信下面的干部嘛,纪检工作干多了,可别看到领导干部都觉得有问题。对了,这是刚刚接到的通知,高层纪委有一个培训,为期一周,你拿去看看。” 汤闻天没有再说什么,接过通知,起身告辞,汪含韵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县里面的事都要省里来插手,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况且这确实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汤闻天一走,汪含韵的脸就比锅底还黑了,这件事情单明雄曾经跟他说起过,为此不但送了二十万,还送了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当时他觉得这件事兴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当时喝了些酒,定力不够,稀里糊涂地上了那女孩子,而后单明雄送钱的时候,汪含韵也就自然地收下来了。谁也没想到事隔这么久,居然会有人借此来作文章。 这件事的问题本来并不大,转到双皇去之后,以单明雄的市长能耐,完全可以把这件事给压下来,再不济从腾达公司找个替罪羊出来,问题就在于,这个举报者是什么人?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么多内情的? 根据信中的内容来看,这个人绝对是知"qing ren",虽然那份证人的证词所用的纸的眉头已经被裁去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丁点的痕迹,从下面留下来的两个“叉”来看,应该是“双”字,也就是说,这份检举信的来源极有可能是双皇。 正文 施加压力 这样的话,问题就有些明朗了,这应该不是针对腾达公司的,而是一个政治行为,从这个角度来看,应该是体制内的人搞的把戏。 单明雄虽然近期与潘顺利合作很愉快,但是早期与其是针锋相对,够得上这个胆搞这个动作的,恐怕也就只有潘顺利了,可是潘顺利显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因为那么证词,看来双皇市公安局也有份。 汪含韵的额头皱了起来,这件事本与他毫无关系,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拿人的手短,这事如果不摆平了,麻烦还真有可能不小。 想到这里,汪含韵抓起了电话。 单明雄在刹那间有些惊惶失措,不过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汪含韵告诉他,这件案子将会由双皇纪委督办,相对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在双皇,毕竟还能在控制之中。 放下电话,单明雄立即作了相关的安排,让儿子做好准备,万一扛不住了,便弄个替死鬼顶出来,撇开腾达公司的关系。 下午,单明雄接到书记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潘顺利让他过去一趟。 到的时候,纪委书记鲍春来也在,单明雄一看这阵仗,心知是省纪委把这案件转过来了,不过脸上却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道:“春来同志也在,潘书记,我还是等你们谈完事情再来吧。” 潘顺利的脸没有表情,道:“这跟纪委也有关系,坐下来再说吧。” 潘顺利接着道:“省纪委转下来一个案件,是关于兴隆县腾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检举信中说,腾达公司雇佣黑社会强拆打人,单市长,据说腾龙公司的老板单腾达是你儿子,所以……” 单明雄这一阵子跟潘顺利的配合很好,当下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是党的干部,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尽管查,查出问题来,我绝不袒护。” 潘顺利点头道:“看来我以小子之心度君子之腹,落了下乘了。春来书记,单市长已经表了态,你尽管放手去查。” 鲍春来道:“二位领导请放心,纪委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好,你去吧。”潘顺利让鲍春来先行离开,然后道,“单市长,腾达公司真的不会有问题吧?” 单明雄笑了笑,道:“潘书记,腾达公司是我儿子开的,我不便多表态,不过我相信调查得来的结论。当然,我也避这个嫌,不会去过问。” 潘顺利笑着道:“单市长也要谅解市委,这毕竟是上面转下来的,总得有个交待。” 陆渐红已经知道了汪含韵的态度,因为汤闻天要去参加高层纪委的学习,所以转到市里督办,听起来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啊。 陆渐红冷冷一笑,抓起了电话。 单明雄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心中微微一惊,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淡淡道:“单市长,有人举报了,你可得小心点,省纪委这一次可是动真格了去查的。”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便挂上了电话。他这是在给单明雄施加压力,人就是这样,压力一大,就容易自乱阵脚。 单明雄真的有点慌,他本不该这么慌。第一,汪含韵已经打了电话给他。第二,这案子是由市纪委督办。第三,公司是儿子的。第四,替罪羊已经找好了。有了这四点保障,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可是他就是有点发慌。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在来双皇的这段时间里,他卖出去不少官帽子。这也是他力求在常委会上获得话语权的主要原因。而所得来的钱,他不敢存入他自己的户头,全部放到了腾达房地产公司,也就是说,这个公司最大的作用就是洗钱! 所以说,单明雄担心的不是腾达雇佣黑社会强拆的事,而是怕查出来这笔账的事。 所以在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之后,单明雄很是心慌,想了一阵子,决定让儿子赶紧把替罪羊交出来了结此事,免得夜长梦多。 他果然乱了阵脚! 可是乱阵脚的远不至此,正是因为他匆忙地抛出了替罪羊,让鲍春来感觉到,案子调查的过于轻松,让他觉得不对劲。 可是不对劲在什么地方,鲍春来没有个明确的概念,在向潘顺利陈述案情的时候,他也提到了这一点。 潘顺利没有立即开口,只是起身看向了窗外,半晌才道:“春来书记,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 鲍春来微微一呆,道:“什么传言?” “自从单市长上任以来,人事变动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各县区的副职领导岗位调整了不少人,这个情况在陆书记的时候是很罕见的。” 潘顺利说这番话,一方面是在说因为单明雄这个市长,导致双皇的政治格局起了变化,另一方面,也点出因为单明雄的“崛起”,岗位上的调整,极有可能是卖官的体现。 鲍春来不由悚然一惊,这些人事变动,都是经过常委会讨论的,虽然争夺得比较激烈,但是他还没有想到,这里面会出现卖官的情况,这也是因为陆渐红任书记的时候,整个双皇过于廉政,所以有所疏忽了。 鲁春来试探着道:“潘书记,如果真这样的话,会不会引发双皇的再次地震?” 潘顺利摇了摇头,道:“没有涉及到市里的人事,应该不会。不过上行下效,长此以往,**滋生,很有可能丢掉双皇发展的良好局面。” “可是……”鲍春来转折了一下,收住了口。 “你只需要收集前期的材料。”潘顺利知道鲍春来的顾忌,如果真是单明雄的话,市纪委还不够资格去查。 鲍春来的压力变得很大,潘顺利转过身,看着鲍春来道:“陆书记留给我们的是一个纯洁、没有杂质、积极向上的班子,我们不能丢他的脸!” 单明雄不知道这些,不过结了案,他心中还是很轻松,可是陆渐红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这剂猛药是通过汤闻天下的。 正文 单明雄的后手 对于双皇市的调查结果,学习归来的汤闻天根本不满意,觉得疑点很多。这件案子,严格说来,并不完全是纪委的事,因为涉及到黑社会,所以在纪委插手的同时,政法委书记关阳春也介入了调查。 他的调查方向是根据双皇市公安局的汇报。这个汇报是单线汇报,是铁忠诚的单线汇报。 在汇报完之后,铁忠诚带来了那份详细的调查材料。所以,当双皇纪委调查之初,那个替罪羊便“迫于压力”主动自首的时候,关阳春也掌握了单腾达勾结黑社会的铁证,并且在双皇县政府的配合下,以洽谈工程为由将其控制住。 两天没有能联系上单腾达,单明雄意识到,问题大了! 汪含韵接到单明雄的求救电话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劝道:“调查结束已经出来了,跟你儿子没关系,或许是到什么地方去玩,手机没电了,明天再说吧。” 单明雄只得郁郁地挂上电话,可是内心的那份焦虑却是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鲍春来的调查进入了关键阶段,却是屡屡碰壁,但也正因为碰壁,让他感觉到大有问题。于是他改变了调查方向,以腾达房地产公司财务问题介入了调查。 这让单明雄异常恼火,到这个时候如果他还感觉不到这一切都是针对他而来的话,那他也不配干这个市长了,所以他发飙。 可是发飙无效,鲍春来只说了一句话:“有人举报,那自然要查。偷税漏税的行为,必须严肃处理,单市长,我也没有办法,如果腾达公司没有问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倘若真如举报所说的那样,作为纪委书记,责无旁贷。” 偷税漏税,单明雄倒是不怕,可是这公司却是他用来洗黑钱的,他担心的是这个。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过问腾达公司的财务,单腾达一再表示没有问题,做贼心虚之下,他要是不担心那就奇怪了。 现实很残酷!腾达公司已经炸了营,老板不在,市、县两级纪委、税务部门以及审计部门“大举进犯”,两套账的事实被挖了出来。 通过对事实财务的审计,偷税现象并不严重,可是好几笔注资却是大为奇怪,那是一个叫腾飞的人,在半年中注资接近五百万元,尤其是在最近的两个月里,三次注资就达三百万。资料显示,腾飞是该公司的合伙人,可是通过身份比对,却根本没有这个人。 单明雄坐不住了,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求助,那只有等死的份了。 于是,他亲临省城,约了省委一把手汪含韵。 汪含韵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单明雄大有问题,所以对于单雄的态度便有了些冷淡。 一看这个架势,单明雄便知道汪含韵不想帮他了,便道:“汪书记,实不相瞒,在我的手里卖了不少官。” 汪含韵一听这话,不由一愣,道:“单明雄,你身为领导干部,居然知法犯法,我也帮不了你。” 单明雄现在就是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道:“汪书记,你做初一,我只能做十五,送给你的钱就是从卖官那里来的。” 汪含韵没想到单明雄无耻到如此地步,当下神色一寒,道:“单明雄,你想诬陷我?” 单明雄屁股抵住了墙,知道这个时候汪含韵是他的唯一救星,只要他肯出面调停,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u盘,道:“汪书记,不妨看看这个。” 在汪含韵的住处,汪含韵看到了u盘里的内容,一共三个视频,女主角不同,男主角却是同一个人,正是他汪含韵汪大书记,拍摄的效果很好,脸部尤其清晰。 汪含韵的脸真的黑如锅底了,握紧了手中的u盘,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现如今却像是一枚炸弹,只要引爆了,必然将他炸得尸骨无存。想他这么多年来,一向谨慎,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一个市长的手中。 怎么办?汪含韵皱眉思考。省纪委已经介入了,汤闻天或许可以争取一下,但是他已经了解到,在这次事件中,陆渐红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可是他是怎么找到切入点的呢?汪含韵不清楚,不过眼前并不是弄清这一点的时候。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用省委一把手的身份,压住省纪委不要再查下去,可是陆渐红遭受自己的百般打击,是不可能收手的。越压,事情可能闹得越大。那么,只有第二条,封住单明雄的嘴。怎么封,大是问题。他已经赤果果地进行了威胁,自己分三次收了他接近两百万,还玩了三个女大学生,想让他一肩扛下来,可能性实在太小。所以,只有让他永远闭上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一想到杀人,汪含韵不由心里一惊,如果杀了人,意味着他在这个泥沼里越陷越深,可是不杀他,自己的前途恐怕便到此为止了。 无毒不丈,夫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还是作出了决定! 在陆渐红的住处,汤闻天、关阳春都在,他们也在讨论案情。 汤闻天和关阳春对陆渐红真的是佩服得无体投地,仅仅是因为单明雄到汪含韵那里“汇报”了一次工作,便敏锐地察觉到,单明雄这个人有问题,而腾达房地产公司则是一条导火索,燃起了陆渐红反击的斗志。 陆渐红处处受制时,隐忍不发,作为支持他的关阳春和汤闻天都有些伤心,为他们自己支持的人居然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纸老虎而寒心,这个时候才知道,陆渐红是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命的主。 “陆书记,现在是不是能收网了?”关阳春道,“单腾达已经交待了,那个腾飞就是他老子单明雄。” 汤闻天也道:“我看能收网了。” 陆渐红却摇了摇头,道:“单明雄只是条小鱼,老汪才是重头戏,抓了单明雄,他未必肯把汪含韵拖出来。” “那……”关阳春和汤闻天都皱起了眉头。 正文 被自杀 “不要急,把一切都控制在手中,且看汪含韵有什么动作。”陆渐红淡淡道,“我们的目标是他。” 现在虽然有迹象表明,单明雄跟汪含韵之间可能有内幕交易,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只有等。 陆渐红的考虑是正确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汪含韵做为一个省委一把手,其能量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一棍子不把他彻底打死,那么随之而来的反扑是很可怕的,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一帮弟兄们难免要遭殃,关阳春已经体会到了,他不能再让支持他的人为他受过。 可是时机很重要,陆渐红也没有想到,汪含韵的动作很快,快到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单明雄死了! 单明雄是死在省城的一个宾馆里的。 床头放着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柜子上还留有一份遗书,大意是供认自己利用职权大肆卖官,收受大额贿赂,如今事发,觉得对不起党和组织对他的信任和栽培,无颜面对,唯有一死谢罪。 单明雄的畏罪自杀,引起了轩然大波,陆渐红也是目瞪口呆,单明雄这样的人会自杀?那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很高明啊。”陆渐红看到了汪含韵的另一面。 这件事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重视,责成甘岭省委省政府严肃查处**问题,一时间人心惶惶。 单明雄虽然死了,可是汪含韵却没有彻底安心,因为他还没有找到那个由他主演的a片的源盘,他不认为单明雄只有那么一份对他来说很重要也是直接置他于死地的证据。 中组部的正式通知下来了,汪含韵以目前正值关键时刻离不开为由,征求了鲁寒星的意见,鲁寒星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肯离开的,他一走,万一汪含韵跟陆渐红联起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唯一的合适人选是陆渐红。 拿到正式通知,陆渐红显得很意外,不过还是无条件地服从了。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露出了一丝冷笑,其实林玉清早就把这个通知的事向他作了汇报,陆渐红立刻判断出,自己将会是这个人选,其目的自然是汪含韵要分化自己跟鲁寒星的联盟。鲁寒星背信弃义不是第一次了,陆渐红还真有些担心,所以他必须加快动作,给予汪含韵迎头一击。 于是凭借其敏锐的触角,以腾达事件为契机,一举撬开了单明雄的防线,只是百密一疏,他想不到汪含韵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把单明雄终结了。 在事发的宾馆,以关阳春为首的省公安厅一帮人对现场进行了严密的搜查,可是查不出一点点的端倪,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单明雄为他杀。 陆渐红也不得不佩服汪含韵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本想一口气拿下汪含韵的,现在看来,还有一个漫长的斗争过程。 很快到了赴港的时间,陆渐红在省委办公厅登了记,简单收拾了一下,赶赴京城统一行动。 在离开甘岭之前,陆渐红与鲁寒星有了一次私底下的接触。 对于目前发生的事,陆渐红并没有提及,只是道:“单明雄的畏罪自杀,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作为领导,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是如何用人更加重要,失去一个发展的机会,顶多是下次重来,而用错了一个人,造成的损失和影响那是无可估量的。幸好,这个人事调动不是由省委省政府直接调整的。” 鲁寒星深以为然,长叹一声,道:“很多领导干部在身居高位后,把握不住自己的心态,抵挡不了诱惑,以至于在罪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而不能自拔,最终落得一个悲剧的下场。单明雄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也是一面鲜明的镜子啊。” 陆渐红道:“鲁省长,明天我就要去香港了,人事方面我希望由你说了算。” 面对陆渐红主动交过来的权力,鲁寒星立即明白这是示好的表现,与汪含韵的不给一口食相比,陆渐红无疑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所以鲁寒星道:“陆书记,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笑道:“出了这样的事,新市长的人选将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我现在基本说不上话,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新市长能够配合市委书记潘顺利的工作,一切从大局出发,以发展为重。鲁省长,咱们不能因为个人的一已之私而耽误了发展,否则在我们退休或者离开的时候,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一番话说得鲁寒星背后略有汗沁,一直以来,他虽然也在想着发展,可是更多的是考虑个人得失,陆渐红的一席话说得坦坦荡荡,鲁寒星顿时觉得自己的境界低了一些,便道:“渐红同志说得很对啊。” “鲁省长经验丰富,我班门弄斧,让鲁省长见笑了。”陆渐红笑了笑,忽然微微一叹,“甘岭多事,关系不顺,影响发展是必然之事,这对这一届的班子是一个考验,鲁省长,希望我们精诚协作,抛开以往,抛开成见,对得起我们自己的位置。” 鲁寒星有刹那间的感动,举杯道:“渐红同志,为你的这句话而干杯!” 抵达京城的当晚,陆渐红与老爷子有了一次会晤。 老爷子也知道甘岭发生的一些事情,认为陆渐红有些急进,其实所谓的急进,也就是考虑不周,陆渐红承认,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老爷子以旁观者的态度,一眼看出单明雄的死大有问题,只是他已经死了,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 老爷子提醒陆渐红,汪含韵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要小心加小心,非到能一棒子打得他永无翻身之地,轻易不要动手。 说完了这些,氛围变得轻松起来,说起这次香港的学习,老爷子笑道:“然丫头前两天打电话给我,说安氏企业的总部已经迁到了香港,渐红啊,然丫头挺不容易的,你可得抽时间好好陪陪她。” 正文 小别胜新婚 陆渐红笑了笑,道:“您老安排,哪敢不从,不过,我想去看看儿子了。” 这个儿子,自然是高兰的儿子! 高兰住在疗养院里,一个多月没见,本来略为清瘦的小脸变得丰润了起来,见到陆渐红开心之极,陆渐红也顾不上杜冰洁和老爷子在场,上来就是一个熊抱,险些让安然窒息,然后才去看了自己的儿子。 小家伙生得肥头大耳的,看不出来长得像谁,不过倒是可爱得很,只是见到陆渐红这个“陌生人”,瘪着小嘴哇哇大哭,让陆渐红很是伤心。 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一家子坐了下来,杜冰洁已经承认了这个现实,孩子都有了,还说那么多干嘛呢? 这一次香港之行,是由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吉莉带的队。 吉莉已经六十多岁了,不过看上去并没有真实年龄那么老,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培训并非全国各省、直辖市都有人来,一共只有十五个人,江东来的也是省委副书记,原先的江有为已经退下去了,接任者名叫彭江,当然这是在点名的时候才知道的,由于并不熟悉,所以陆渐红也懒得跟他搭讪。 这是陆渐红第二次乘飞机,只是那种不适的感觉依然存在,在飞机升空的刹那间,陆渐红一阵犯胃,险些便要吐出来,坐在身边的吉莉的秘书见陆渐红神情苍白,低声道:“陆书记,你感觉还好吧?” 陆渐红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张得开口,只敢点头,生怕一张口便飞涌而出。 幸好这个时间维持得并不长,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在机场降落,跳踏在实地上的感觉实在舒服多了。别的人都神色镇定,唯有陆渐红捂着胸口,踏踏实实地做了回土老帽。 学习的地点在香港大学。出机场的时候,便有人接机了,坐上接待的大巴,包括吉莉和她的秘书何蓝心在内一共十七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香港大学。 中午香港大学校方进行了隆重的接待,不过由于理念的不同,并没有像内地那样杯来盏去,简单吃了一些,便算是完了事。 根据日程安排,先是去了下榻的酒店——中远酒店,环境很好,离港大也近,简单打点了一下,下午便去参观香港大学。 由于学习的地点便在港大,所以也算得上先熟悉一下学习环境。陆渐红悄悄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听说陆渐红正在香港,安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得知他是来学习的,便笑道:“那我就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 陆渐红笑道:“一个月的学习能学到什么?还不就是出来散散心,缓解一下工作压力,所以时间有的是。” 安然笑道:“那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 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阵,一下午便算是过去了。 从港大出来,陆渐红向吉莉告假:“吉部长,晚上如果没有什么集体活动的话,向您请个假。” 吉莉镜片后的目光审视了陆渐红一下,淡淡地警告道:“香港是个大都市,可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陆渐红看着吉莉身边的何蓝心在掩口偷笑,不由大是汗颜,道:“吉部长,您误会了,我爱人在香港,一年难得见一次面。” 吉莉这才面色稍霁,道:“不要太晚,这是集体活动,要遵守活动纪律。” 陆渐红如获大赦,匆匆离去。 何蓝心见陆渐红走得远了,这才低声笑道:“吉部长,人家小别胜新婚,您要他晚上回来,这不是棒打鸳鸯嘛。” 吉莉这时才笑着道:“你这个小丫头,脑子里却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听说你老公也在香港,你不是也在打跟陆渐红一样的主意吧?” “那得看吉部长关不关心下属了。” 吉莉微微一笑,道:“看你那个猴急样,一个月呢,有的是时间给你们两口子相聚。” 各省的领导都没有在意她们的对话,否则听到了岂不是大跌眼镜? 且说陆渐红兴冲冲地回房间洗浴了一番,这才打电话给安然,问她在什么地方,自己直接打车过去。 安然却要他在酒店等着,自己过来接。 等了一阵子,安然的电话便到了,说已经到了楼下。 陆渐红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还是很俊朗的,不过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一眼看到窗外的阳光,顿时想了起来,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这才满意地出了房间。 车便停在酒店外,是一辆火红的法拉利跑车,这让陆渐红不由想起了第一次与安然相识的情形,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久违了的温馨,大步出了门,安然已经看到了他,放下车窗,笑道:“今天很帅啊。” 陆渐红嘿嘿一笑,道:“士为悦已者容嘛,这里可是大都市,陪着你这个美若天仙的娇妻,那自然是要打扮一番的,否则给人看到了,还不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安然不由大笑,道:“渐红,咱们去哪里吃饭?” 坐在安然身边的陆渐红不由握住了安然的手,柔声道:“吃饭的地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吃饭。” 安然的目光也流露出一丝温情,脚下却是猛踩油门,车轰然窜了出去。 酒店楼上的窗外,吉莉正好看到陆渐红上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不由向身边的何蓝心问道:“小何,陆渐红什么来头?那是她爱人吗?开这么好的车。” 何蓝心笑道:“我看啊,这是她老婆不假,恐怕就是小老婆啊。” “瞎扯!”吉莉笑骂了一句,“这些话可不要乱说。” 陆渐红夫妇去的是中环有名的小吃——陈意斋。这是家老字号小吃饼店,据说起源于佛山,后来迁至香港,门面便在中环的皇后大道,二人兴冲冲地冲了进去,买了一大堆。 付款的时候,那收银的美女气质极佳,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浓浓的古典气息,陆渐红不由大叹道:“老字号也与时俱进啊。” 安然嗔道:“你啊,到哪里都不忘看美女,真是贼性不改。” 香港的天气与双皇比较相似,所以陆渐红还能适应,吃完了饭,与安然携手走在这大都市之中,心旷神怡,别有一番享受。 正文 用人之策 安然在香港待的时间是比较久了,提醒陆渐红香港的龙蛇混杂之地主要集中在油尖旺区,尖沙咀、油麻地、旺角、深水埗、佐敦、太子、庙街等等,这些地方白天基本上很太平,但到了深夜特别是一些夜店街道的周围就比较混杂了! 陆渐红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学习,第二个就是陪陪你,没有你在身边,我哪也不去。这一个月就当是咱们渡蜜月了。” “鬼才相信你会这么老实。”安然噗哧一笑,却是幸福得紧。 陆渐红在香港惬意,汪含韵却要抓住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对鲁寒星和陆渐红的阵营进行分化、瓦解,这个机会本来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他必须抓住。单明雄事件给汪含韵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和心理阴影。虽然从表面上看,看不出单明雄事件与陆渐红有什么关系,但是认真分析一下,不难看得出陆渐红在整个事件中留下来的痕迹。首先,单明雄的儿子单腾达被控制住,完全超出了双皇市委的控制范围。其次,这个案件的调查,他已经明确作过指示,交由市里去办,可是汤闻天还是私下里进行了调查。再次,警方的介入他完全不知情。综合这三个因素,汪含韵不难判断出一切都是陆渐红在背后推动。所幸的是,自己当机立断,抢先一步将单明雄“搞定”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汪含韵本来对于陆渐红只是打压的政治性姿态变成了个人的恩怨,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陆渐红不可小覻,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他置陆渐红于死地的决心。一方面,他在收集所有关于陆渐红的资料,另一方面,他也加快了分裂的动作。 他的分裂不仅限于针对鲁寒星,还有针对陆渐红的阵营。 首先他找到了鲁寒星。他的砝码是双皇市市长一职。 这一次他没有让鲁寒星去他的办公室,而是主动去了省政府。 鲁寒星对汪含韵已是惊弓之鸟,所以对于汪含韵的到来,他充满了戒备,不过脸上却是淡定得很,笑脸相迎,道:“汪书记,稀客啊,请坐,请坐,周秘书,泡茶。” 汪含韵似笑非笑道:“寒星省长,双皇出了这样的事情,让省委省政府很被动啊,不过我知道,这个市长的任命跟省委省政府没有关系,不用承担责任,可是影响也很大啊。” 鲁寒星正色道:“不得不承认,在以发展为第一中心的这个大趋势下,我们确实疏忽了对领导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以致于出现了如此恶劣的事件,尤其是单明雄没有认清事实,以死谢罪,不仅对双皇更是对整个甘岭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影响,这是个惨痛的教训啊。” 汪含韵大为赞同,道:“寒星省长说得对,所以我们要在全省范围内学习中央反腐文件精神。只是……” 汪含韵略一转折,道:“只是双皇的发展正如火如荼,需要及时将市长一职敲定,所以我来征求一下鲁省长的意见。” 鲁寒星淡淡道:“渐红书记去香港学习了,如果由我们定夺了,他会有意见的,毕竟他主抓人事嘛,我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的好。” 汪含韵眉头微微一皱,这个鲁寒星不是很急功近利的吗?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给他这个人情做,难道他是猪脑子,看不出来? “此行学习为期一个月,时间不等人啊,双皇也等不了这么久啊。”汪含韵不由分说,道,“寒星省长,我来甘岭的时间虽然快半年了,但是对于各市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熟悉,你是老甘岭了,就由你来推荐一个人吧。” 面对汪含韵的示好,鲁寒星心知肚明,可是他已经充分认识到,汪含韵是不会做好人的,也就是说,他做好人,那肯定有着他明确的目的。对于谁任市长,汪含韵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是想借此离间自己和陆渐红的关系而已。 在明白了这个用心之后,鲁寒星明确地道:“我看还是按照程序来吧,中组部吴部长在任常务副部长的时候,曾经到甘岭来过一趟,就人事问题特别提醒,用人比干事更重要,事情干不成可以接着再干,而用错一个人,就比如单明雄,那阻碍的不仅仅是发展,还有其它很多方面,我看还是由组织部提交人选,由常委会讨论比较妥当。” 鲁寒星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汪含韵很是恼火,离开的时候,心里骂了一句,妈的,给你脸不要脸,想用常委会来压我? 陆渐红第一时间便接到了林玉清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向他汇报了汪含韵要求上报双皇市市长人选的事情。 陆渐红道:“你看有什么合适的,先提一个,然后再去征求一下鲁省长的意见。” 林玉清不由一愣,脱口道:“征求他的意见?” “是的。”陆渐红回答得很肯定。其实在此之前,周波已经以短信的方式把汪含韵来的消息发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所以,他虽然远在香港,但是甘岭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林玉清略有疑惑,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陆渐红跟鲁寒星现在处于合作阶段,只是她有些担心,鲁寒星会老老实实地合作吗? 名单一出炉,林玉清便让秘书送到了省政府。 没等多久,林玉清便接到了鲁寒星亲自打过来的电话,道:“林部长吗?这个人选我保留意见,你再请示一下陆书记吧。” 鲁寒星的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林玉清在知道他与陆渐红持合作态度时,她一点也不觉得突兀。两位领导相互之间谦虚,都是在向对方表明心迹,自己是诚心合作的。 汪含韵自然是埋在鼓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甘岭并没有如他想像中的那样掌控自如,恰恰相反,现在他就像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身边根本没有可信且过得硬的人。——宣传部长方向也只是一个边缘派的!根本进不了核心。 正文 官场中的生意人 正在办公室里郁闷,梁恩东轻轻敲了门,道:“汪书记,教育厅郭厅长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汇报工作。” “不见!”汪含韵下意识地回绝,梁恩东刚要出去,汪含韵又急道,“等一下,让他过来吧。” 梁恩东微微一怔,应了一声,出了去,抓起电话道:“郭厅长吗?汪书记让你现在过来!” 郭玉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是给陆渐红的感觉,同时也是给汪含韵和梁恩东的感觉。 郭玉海在进来的时候,很是平淡地看了一眼梁恩东,梁恩东却是心里微微一寒,这一眼中的凌厉居然比汪含韵还要厉害,这是属于一个教育厅厅长的眼神吗? 进了去,郭玉海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汪含韵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个人心计很深。对于这样的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在下来之前,吴部长曾经提醒过他,在甘岭,郭玉海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因为这个人不仅人脉广泛,更重要的一点:够阴! 在来甘岭的这几个月里,除了单明雄事件以外,汪含韵基本上还是很顺的,所以根本就把吴部长的提醒抛到了脑后,刚刚梁恩东在汇报的时候,他几乎把这个人都忘记了。 现在见到郭玉海,第一印象就是,果然够阴。 以阴对阴。汪含韵屁股都没有动一下,淡淡道:“郭厅长,有什么事?” 他确实也不知道郭玉海在这个时候上门的意思。 郭玉海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让人更是觉得此人阴沉得很。 “汪书记,其实我是来跟你谈笔生意的。” 汪含韵的眉头不由一皱,道:“我还真不知道郭厅长是个生意人。” 郭玉海阴阴一笑,道:“是不是生意人,那要看相对的概念。做官,其实也是一门生意,不知道汪书记是否同意我的观点。” 郭玉海的话似乎有些含沙射影,汪含韵不免对号入座,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道:“郭厅长,这话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郭玉海笑了笑,道:“很多人都说,我这个人很阴,城府也很深,我也承认,不过这并不影响我跟汪书记之间的生意。” 这是郭玉海第二次提生意了,汪含韵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一个下属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这对他的“威”是一个挑衅,当下道:“郭厅长,这里不是商场,我也不是买家或者卖家,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说完这句话,汪含韵便站了起来,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郭玉海也不生气,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生气,却隐藏在心里,嘴角微微牵动,道:“汪书记白白错过一次打击陆渐红的机会了。” 郭玉海是边说边走的,汪含韵呆了一呆,猛然道:“你说什么?” 郭玉海在门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汪含韵一眼,道:“周琦峰尽管不在甘岭,想要摆平陆渐红,以汪书记一已之力未免不逮。” 提到陆渐红,汪含韵心头便有气,不过作为一个省委一把手,这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一时之间他不知道郭玉海的真正意图,或许真如他所说,是来做生意的。 当然,汪含韵也不会轻易露出底牌,淡淡道:“郭厅长,你要知道你所说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郭玉海缓缓向前一步,道:“汪书记,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些弯弯绕绕只会让我们的生意做得不诚信。如果汪书记不想对付陆渐红的话,算我没来。” 郭玉海在看着汪含韵,汪含韵真有些料不到,一个教育厅的厅长居然有胆在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面前不可一世,还摆出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架势。在感到屈辱的同时,汪含韵却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笑容在那张黑乎乎的脸上出现,很难看。 他还是能分得清形势的,当前的主要目标是对付陆渐红,只要实现了这一点,降低点身份摆出合作的姿态未尝不可,等这个目标实现了,再慢慢收拾你郭玉海,叫你在我面前嚣张。 “郭厅长,坐下来说话,不过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汪含韵一笑之后,同样阴恻恻地撂下了这句话。 郭玉海淡淡笑了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在抛出我要卖的东西之前,我想知道,汪书记打算对陆渐红采取多大的打击力度。” 郭玉海的话说得够直白,不知道为什么,汪含韵感觉郭玉海似乎与陆渐红有着很深的仇恨,便笑了笑,道:“生意不急一时,我倒是想先了解一下背景,何以郭厅长对陆渐红深恶痛绝。” 郭玉海淡淡一笑,道:“汪书记是在怀疑我?” “我只是好奇。”铁了心的汪含韵淡淡地回了一句。 郭玉海闭上了眼睛,仔细想了想,表面上看,似乎跟陆渐红并无太大的关系,可是他的心里却总是响起弟弟的叫声,要不是陆渐红,郭玉河也不会落个暴毙的下场,近的,上次在双皇江海大学,针锋相对之后,自己不得不低下头来,那份屈辱一直在鞭策着他! “汪书记应该相信我的诚意。”郭玉海笑了笑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不妨先透露一点信息给你。现在的常务副省长高福海跟陆渐红的关系很亲近,亲近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 汪含韵不由呆了一下,脱口道:“有多无法想像?” 郭玉海却微微笑了笑。 汪含韵顿时回过味来,笑道:“我倒是忽略了生意的规则,你想要什么?” 郭玉海所透露出来的东西确实勾起了汪含韵的兴趣。 郭玉海笑了笑,道:“汪书记能给我什么?” 汪含韵还是不露底牌,道:“那要看你抛出来的砖能引多大的玉。” 郭玉海还是淡淡一笑,道:“好,那我先不说我的要求,等汪书记达到了目的之后再说。” 正文 对手的软肋 等郭玉海小露了一手底牌之后,汪含韵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汪书记应该有这个能力去证实。”郭玉海淡淡抛下了这一句,道,“不耽误汪书记工作,我先走了。” 汪含韵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夹着烟的手指居然有一些颤抖,如果郭玉海所说的是真的话,陆渐红不死也得掉层皮,到了这个位置上,在外面包有小三,还生了个孩子,而且还是常务副省长的女儿,这个消息要是曝出去,那可是爆炸性的。 汪含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压了下来,这只是郭玉海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丝毫的证据,所以,他需要证实。证实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 那么负责调查的人一定要是信得过的才行。 深思良久,汪含韵拿出了另一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低声交待了几句。 时间过得很快,五天的时间飞速流逝。学习也是需要休息的。来港的这几天,虽然心思都没有放在培训上,但表面文章总得做一做,总不能在一开始的几天里就开小差,况且有中组部的领导带队,好印象未必有铲,但坏印象绝对可以起到反作用。 吉莉对这几天大家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在吃了晚饭之后,告诉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不过要注意安全,要记住在香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中国的形象,万万不可做出有损国荣的事情来。 这些日子,大家已经比较熟悉了,江东省省委副书记彭江在得知陆渐红曾在江东任过职以后,来往的比较多一些,在房间里笑着打趣:“陆书记,今晚不去跟弟妹补一补?” 陆渐红呵呵笑道:“这个就不劳彭哥操心了,彭哥自己倒是要忍着点,香港虽然这些场所不少,可是要注意形象啊。” 两人笑了一阵,没想到何蓝心过来敲门,开了门,何蓝心笑道:“陆书记,一起出去逛逛?” 陆渐红笑了笑道:“何秘书不要陪老公吗?” “你这人真八卦,一句话,去不去?”何蓝心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相很是甜美,身材也很好,在这一大帮子男人中养眼得很,不过陆渐红答应了晚上陪安然,所以美女相约只能唐突了。 彭江笑道:“年轻就是资本啊,我倒是想陪呢,可惜人家不给我这个机会。” 何蓝心扫了彭江一眼,笑道:“彭书记倒是有自知之明。” 陆渐红笑道:“何秘书,不好意思,我约了人的。” 何蓝心长叹一声,道:“人心不古,美女都不吃香了,得,我一人去玩。” 正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安然打来的,安然很抱歉地说:“渐红,今晚可能陪不了你了,临时有个董事会要开。” 陆渐红略有些失望,不过语气间却是没有表现出来,笑道:“没事,你忙你的。” 何蓝心听得真切,待陆渐红放下电话,嘻嘻笑道:“陆书记,这回没有理由了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首先声明,我对香港不熟,劳烦带路。” 没有车,跟陪何蓝心步行逛街。 香港不愧有东方之珠之称,夜色绚烂之极,只是人流匆匆,即便是晚上,也能感觉到香港的快节奏。 何蓝心穿着条蓝色的裙子,肩上挎着个小包,很前卫也很漂亮,与这样的美女一起逛街,那感觉还是不错的,当然,排除了非份之想。 何蓝心一边逛着一边道:“陆书记,刚来香港那天,看到你上了辆法拉利,老实交待,是不是你的小"qing ren"?” 陆渐红笑道:“有这么明目张胆会"qing ren"的吗?吉部长可盯着呢。” “哦,哦,哦……”何蓝心一连哦了三声,笑道,“陆书记,你这话可是露了口风了,是不是吉部长不在,你光明正大地去会了?” 陆渐红嘿嘿一笑,道:“我要是有小"qing ren",现在还陪着你吗?” 何蓝心的脸忽然一红,道:“陆书记,你坏死了,占我便宜。” 陆渐红愕然道:“没有啊。” “还说没有。”何蓝心腹诽了一句,道,“咦,那边是家新开的店,过去看看。” 香港的夜虽然美丽,但在这个天气,同样很热,在街上转了一圈,渴得不行,钻进了一家茶餐厅,叫了点东西,算是休息又算避暑。 一杯凉茶还没喝完,何蓝心做出来的一个动作把陆渐红吓了一跳——何蓝心居然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陆渐红正要说话,却听何蓝心低声道:“抱紧我,别让人看到。” 陆渐红再一次愣住了,抱紧了,别让人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是瞎子,再说了,仰慕我也不必这么急吧? 不过陆渐红还是很配合地抱紧了,过了大约一分钟,怀里的何蓝心低声问道:“窗外的人走了没有?” 陆渐红不由张望了一下,这才明白何蓝心是在躲着别人,道:“外面这么多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戴眼镜的,穿红衣服的。” 陆渐红扫了一眼,道:“没有人。” 何蓝心这才抬起头,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陆书记,你别误会,我刚刚只是在躲一个人,没有别的意思。” 陆渐红哭笑不得,道:“你这么说,倒是我真的误会了你一样。” 何蓝心的脸红了一红,目光向窗外飘忽了一眼,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心?” 陆渐红更加哭笑不得了,现在的女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大胆了? “走吧。”陆渐红真不敢跟这个自来熟的女人说下去了。 再次走到街上,何蓝心的行为变得有些奇怪,有点躲躲闪闪的样子,陆渐红不由道:“何秘书,如果不是太方便的话,咱们不如分开来走。” 何蓝心怔了怔,道:“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斜,干嘛要分开走?” “可是,我觉得你似乎在躲闪什么的样子。” 何蓝心忽然停了下来,手中的袋子也掉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t恤戴着眼镜的男人正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上车,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那女孩子笑得很甜,还跟那男人亲吻了一下,然后那男人才上了车。 正文 都怪你 这时,何蓝心猛地冲了过去,一下子拉开车门,怒道:“汤姆,你给我出来!” 陆渐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好跟过去,只得远远地看着。 那叫做汤姆的男人向身边的那女孩子笑了笑,然后下了车来,道:“蓝心,你这是干什么?” 陆渐红这才看清,这个叫汤姆的男人是个混血,不得不说,又高又帅,只是不知道跟何蓝心是什么关系。 何蓝心气道:“她是谁?” 汤姆还没说话,那女孩子已经下了车来,很是不屑地看了何蓝心一眼,道:“我是汤姆的老婆,你又是谁?” 何蓝心简直无语了,冷笑了一声,道:“汤姆,她说她是你老婆,那么你告诉我,我是你什么?” 汤姆道:“蓝心,这里是个很自由的国家,一纸婚约根本代表不了什么。你刚刚在那个人的怀里,我不也是什么都没说吗?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说着,汤姆看了远处的陆渐红一眼。 何蓝心不由辩解道:“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是一起来参加培训的。” 汤姆笑着说:“蓝心,你不用解释,我不在意的。” 这时那女孩子嫣然道:“你看看你,眼角有了皱纹,小肚子也凸出来了,整个就一个黄脸婆,三十多岁了吧,我才二十岁,知道什么叫资本吗?年轻就是资本,你拿什么跟我比?是用你所谓的婚姻,还是你那已经下垂的咪咪?” 何蓝心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哀怨地看着汤姆:“汤姆,你难道已经忘了你当初跟我说的话吗?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永远宠着我的。” 汤姆皱了皱眉,望了一眼围观的人群,道:“蓝心,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这么多,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先冷静一下,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说完了这些,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绝尘而去。 何蓝心悲苦已极,两行清泪顿时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陆渐红看得真切,只是碍着距离远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见何蓝心苦得不成样子,赶紧大步奔过来,问道:“何秘书,怎么回事?怎么哭起来了?” 何蓝心悲从中来,猛地推了一把,哭着道:“都怪你,都怪你。” 陆渐红愕然万分,怎么怪上我来了? 还没来得及辩白,何蓝心已经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陆渐红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尴尬万分,张口结舌地道:“何秘书,这里这么多人,哭得太丢脸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哭?” 围观者并没有围观多久,像这种第三者插足抛弃发妻的悲剧每天都有发生,并没有什么出奇,他们所看的只是个热闹,只是看男人怎么说,女人怎么说,小三又怎么说。 夜已经很深了,陆渐红没有敢把何蓝心带到什么公共场所去,免得哭得惊天动地不好收拾,去的是一个免费的公园,何蓝心一路在抽泣,这种情况陆渐红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没法子应付,想到电视剧里狗血的情节,可是身边根本没有抽纸,只得道:“何秘书,我这没有抽纸,如果想擦眼泪的话,除了刚买的新衣服,只有我身上这件衣服了,不嫌脏的话,将就着对付一下吧。” 陆渐红这番话让何蓝心不由笑了一声,陆渐红心中一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到这个时候,陆渐红也隐约猜到那个看上去又帅又斯文的男人不是何蓝心的丈夫,那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深。 何蓝心止住了哭,却是失神地缓缓向前走着,显然陆渐红的话触痛了她,半晌,何蓝心才幽幽地说:“陆书记,男人是不是都见异思迁?” 这个问题,陆渐红还真不怎么好回答,在对号入座的情况下,陆渐红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陆渐红才道:“我只能用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话来回答你,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女人无所谓背叛,那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正确,但是这世上,本来就上演着各式各样的悲剧或者喜剧,每个人都是演员,每个人都是主角,只是因为角度的不同,感受也不同。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唯有面对。” 何蓝心怔了半晌,垂下头道:“我只是不甘心,我真的想不到几天前还对我甜言蜜语的老公一转脸便把别的女人搂在怀里。” 陆渐红无法再对下去,微微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这个局外人呢。 “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何蓝心这时突然道:“陆书记,如果我引航你,你觉得这个引诱够不够?” 陆渐红落荒而逃。 在逃出公园的时候,陆渐红忽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这是一种感觉。而这个感觉来自于他刚刚匆匆跑出公园门的时候所见到的一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再去细看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 在回去的途中,何蓝心断断续续地告诉陆渐红,这个汤姆名叫王宝坤,是香港有名的娱乐大亨王金的儿子,不少有名的大明星都签在他公司的旗下,而汤姆本人也经营着一个电影公司。他们是在一次影迷会上认识的,而后就对进行了疯狂的追求,在强烈的金钱和爱情双重攻势下,何蓝心矜持了三个月,终于倒在温柔的陷阱里。 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期间,何蓝心自然也偶有哭泣,这也是对过往的一种缅怀一种眷念,可是这并不能改变现实。而现实就是,这个汤姆就是个花花大少,不过陆渐红也就忍着没去问他们是不是真的领了结婚证。 没多久,何蓝心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吉莉打过来的,问她现在在哪,何蓝心告诉她,正在回去的路上。 刚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电话也响了,陆渐红也以为是吉莉打来的,一看号码,面色不由微微一变,这个电话居然是老爷子打过来的,他在这么晚打这个电话,肯定有事! 正文 另请高明 老爷子给他带来的消息让陆渐红非常震惊。 汪含韵很快查出,高福海的女儿叫高兰,并且挖出了高兰以往的工作轨迹,得知她曾经在陆渐红工作过的地方——江东省洪山县高河镇任宣传干事、宣传委员,而后又调至准安市任市委宣传部宣传科科长,期间,陆渐红任准安市政府副秘书长,继而高兰又至江东省委宣传部长任职。不久,陆渐红任省政府副秘书长,协助其父高福海工作。后来,高兰辞去工作,赴新加坡留学,回国后至双皇配合陆渐红从事经济适用房的调研工作。 仅从这份资料来看,如果没有郭玉海的提示,很难将高兰与陆渐红挂上钩来,不过虽然看出似乎有所联系的样子,但也不足以确定高兰和陆渐红之间就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一句话,还是需要证据。 可是汪含韵已经等了两天,手机还是没有响起,不过这也不奇怪,如果确有其事,那肯定是隐蔽之极,又岂是一时半刻便能查得到结果的呢? 抽屉里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汪含韵的心提了起来,立即拉开抽屉,这个电话是用来单线联系的,连忙接通电话,沉声道:“怎么样?” “这个活我做不来,派出去的三个人都被抓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对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里面传出轰的一声巨响,跟着便听到这人叫道:“你们什么人?干什么?哎呀!” 电话断了,汪含韵却是心惊不已,想都没想,迅速关机,抽出那张手机卡折成了两截,扔进了马桶里将其冲走了。 做完了这些,汪含韵才大口喘息着坐到办公桌前,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凉茶,却仍是心绪难定。显然,调查者已经暴露了行迹。在紧张之余,汪含韵不由在想,这个高兰似乎也是大有来头啊。 此时的京城某地。 一个小屋子里,小高黑着脸,地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满脸惊恐地看着小高,嗫嚅着双唇道:“你……你是什么人?” 小高双手环胸,冷冷看着这个中年人,淡淡道:“方唐镜是吧?不想再吃苦头的话,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方唐镜的脸上一片淤青,显然挨了一顿暴揍,却是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高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只是个开私家侦探社的,但是你这次接的业务已经触犯到国家机密,把指使你的人交出来,还可以将功赎罪,如果还是死不悔改的话,你想一想,能不能当得起叛国的罪名。你的一家,父母老婆孩子,都要接受隔离审查,背上一个汉jian的罪名,你考虑清楚。” 正如小高所说,方唐镜只是一个私家侦探社的老板,虽说在京城有点势力,可是那根本不在小高的眼里。 “你想诬陷我?”方唐镜睁开一只肿涨的眼睛道,“我只是承办我的业务,少唬我。” “死不悔改!”小高冷哼了一声,招了招手,顿时有两名荷枪实弹穿着迷彩服的人走了进来,立下道:“请指示!” “这个人叛国通敌,负隅顽抗,拉出去毙了。”小高淡淡吩咐了一声。 “是!”两人拿出一块黑布将方唐镜的眼镜蒙上,架着就向外走。 方唐镜吓得嘶声大叫:“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话未说完,嘴巴子已经挨了一个超级大嘴巴,顿时掉落了几颗牙齿,只有哼哼的份。 不知道被拖到了哪里,只觉得身上被野草刮得生疼,然后便听到有人道:“就这里吧,现成的一个坑,省得挖了。” 跟着便听到拉枪栓的声音,方唐镜吓得大小便都流了一裤裆,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哼哼道:“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啊。” “跟阎王去说吧。”话音一落,耳边砰地一声枪响,方唐镜便栽倒在地上。 “任主席,看来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主使人是谁。”小高向任老爷子汇报道。 任老爷子目中露出狠厉之色,小高接着道:“根据方唐镜的通话记录,我们已经查了相关人,都没有问题,只有一个号码,来自甘岭,不过显示已经关机了,用了侦察手段,也查不到这个号码的所在位置。” 任老爷子眉毛倏地一扬,嘴角露出一个要择人而噬的笑,道:“密切关注甘岭。对了,这件事没有惊动兰丫头吧?” “没有,都在暗中进行的。” 陆渐红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向来自认与高兰的关系虽然没有达到非常隐蔽的地步,但是知情的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想不到居然有人盯上了,而且这家伙来自甘岭,极有可能就是汪含韵,这个消息确实太令他震惊了。 老爷子虽然有了安排,不过陆渐红的心中还是很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代表自己,承载着很多人的期望,比如说老爷子,比如说周琦峰,再比如说,高福海。 从目前来看,高兰那边有小高照顾着,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汪含韵(假定是他)既然能掏出他跟高兰之间的关系,也就有可能挖出孟佳。 想到这里,陆渐红立即拿出了电话,可是在按出一个号码的时候,却又有些犹豫了! 他本来是想打给牛达的,可是牛达虽然身手好,但是他的个性很强,万一真有个情况,难保不出差子。所以陆渐红取消了这个念头,而是打给了任克敌,他是军方的,出动几个军界的朋友,问题不是太大,当时安然和孟佳被绑架之后,那幢别墅的安全就是由任克敌负责的,应该没问题。 任克敌接到电话之后,笑道:“兄弟,你就放心吧,爷爷已经交待过了,我亲自带队,带了十个特种兵,哼哼,我倒是怕没什么动静呢。” 何蓝心见陆渐红又接电话又打电话,显得神神叨叨的,不由问道:“陆书记,你没事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再不按时赶回住处,吉部长有意见那才是有事,赶紧走吧。出租车!” 正文 大疯一天 这一路上,何蓝心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不住地向陆渐红问这问那,这让陆渐红在心情微微一松的同时,也感到好笑。 看来这个女人并不是那种凄凄戚戚惨惨的黄花瘦型,能看得开那是再好不过了,话说回来,为了这种情场中的花花公子而伤神不值得,不过面对何蓝心的“孜孜不倦”,陆渐红还真有点烦,正色道:“何秘书,好奇害死猫,作为一个秘书,应该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何蓝子噘起了嘴,道:“不说就不说嘛,干嘛摆领导的谱。” 吉莉对于二人一同归来略有感觉,板着脸道:“何秘书,你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陆渐红脸上微微一热,何秘书吐了吐舌头,道:“吉部长,下次一定注意。” “早点睡吧。”吉莉对这个秘书厚爱得很,没有再多说什么。 陆渐红回房洗了个澡,看着窗外的香港之夜,思绪如潮。一切征兆已经表明,汪含韵没有别的法子,已经盯住了自己的私生活,稍不留心,将会可对方可趁之机,幸好老爷子他们警觉性很高。俗话说,不怕遭贼偷,就怕贼惦记,时刻提防人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目前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不过陆渐红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汪含韵是怎么会知道或者说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知道自己的这些**的,这才是关键所在。 思来想去,还是不得要领,正要睡下,手机突然响了,却是何蓝心打来的,问道:“陆书记,没打扰你休息吧?” 陆渐红道:“何秘书有什么事吗?” “没有,是向你道歉的,今天挨吴部长批,都怨我,明天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不用不用。”陆渐红赶紧拒绝,今晚去逛逛就遇到这事,要是再吃饭,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事,而且现在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可不想再在男女关系上出什么问题。 不等何蓝心再说什么,陆渐红直接掐断了电话,电话刚挂上,再次响起,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何秘书还真够锲而不舍的,一看号码,却是安然打来的。 “开完会了?”陆渐红坐直了身体,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还没有呢,刚刚休息了一下,一会还要开。” “安然,你虽然是董事长,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了。”陆渐红柔声劝道,“我可不想见到一个‘过劳死’。” 安然笑了笑道:“挂了啊,要继续了。” 或许是为了补偿陆渐红,第二天天一亮,安然便到了酒店外,陆渐红刚刚睡醒,接到安然的电话,欣喜得很,今天是周日,疯一天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车,依然是跑车,不过天气却不是太好,太阳灿烂得厉害,热得不行,其实去哪里玩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 到处转了一圈,安然像只小鸟似的傍着陆渐红的胳膊,细细想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能够真正地拥有二人世界了。 到一个咖啡厅坐下,各自要了杯啰嗦,安然笑道:“怎么样?累不累?” “再累也没有你累,一个会都开那么晚。”陆渐红抓起安然的手道。 安然微笑道:“其实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再说了,我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 陆渐红知道安然的意思,不由道:“听说梁国忠的企业被打得很惨。” 安然笑了笑,道:“没想到梁国忠竟然宣布企业破产,并到了梁诗贤的名下,这让我们的阻击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陆渐红道:“我的气已经出了,有难度就算了。” 安然却摇了摇头,道:“安氏企业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去阻击,最后没捞到好处,这不是我想要的。” 陆渐红不由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斗下去?” 安然淡然一笑道:“阻击梁国忠,一方面是为了给妈争口气,另一方面,也是要帮妈拿回她本该有的,况且安氏是个企业,没有利益谁会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当初说服其他股东同意这个阻击方案,也是允诺他们要吞掉梁氏的。” “可是梁诗贤他们是块大骨头。” “这样才有挑战性嘛。”安然呵呵笑着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高兰的孩子起了名没有?” 听到安然说“高兰”的孩子,陆渐红知道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压力的,手紧了一紧,以示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道:“还没有,要不你给起一个?” “首先声明,我没有别的意思。”安然的声音略低,道,“你现在的身份很敏感,我建议还是不要用你的姓。再说,高兰的父母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屈驾跟你在一起,如果这孩子姓高的话,他们的心里或许会好过些。” 陆渐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事还是征求一下高兰自己的意见吧。” “好了,不说这个了,天这么热,咱们游泳去。”安然长声一笑,当先站了起来。 游泳自然不会去游泳馆,而是去海滩,天热,游泳的人自然不少,各式各样的比基尼看得陆渐红眼花缭乱,当安然穿着一套水蓝色的泳衣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陆渐红不由咂巴了一下嘴唇道:“安然,我都嫉妒别人了。” 安然一愣,道:“嫉妒什么?” “嫉妒别人看到你这么好的身材啊。”陆渐红呵呵一笑,当先冲进了大海,不过他那健壮的身材也引起了不少美女的侧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帅哥一样也是很养眼的。 海里的人很多,陆渐红虽然学会了游泳,不过在这浩瀚的大海之中,他还不敢去深水区,安然如一条美人鱼一般在陆渐红身周游来游去,看着安然那娇好的身材,陆渐红害羞地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就在这时,听得身周一人大叫道:“陆书记!” 陆渐红回头一看,老天,何蓝心怎么也在这? 正文 情何以堪 何蓝心似乎走出了男友背叛的阴霾,笑得一如灿烂的阳光,道:“陆书记,单独行动,原来是跑到这儿来潇洒了。” 不得不说,何蓝心的身材很不错,陆渐红笑着道:“我陪我爱人过来的。” 这时,安然已经游到陆渐红的身边,两人虽然没有接触过,不过何蓝心早就见过安然,赞道:“陆书记,你爱人的身材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穿泳装了。” 安然笑道:“你的身材也很好啊。” 陆渐红实在无语了,两个美女在自己这么个大男人面前毫不忌讳地互赞对方身材之好,这让他情何以堪?赶紧打着岔道:“你们两就别互相吹捧了,游到现在,也累了,上去喝一杯吧。” 沙滩上的沙子很细,踩在脚底舒服得很,不少人在玩沙雕,一些小孩子更是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坐在遮阳伞下,喝着冰镇的饮料,舒服不少。 正式为二人介绍了一下之后,两人便把陆渐红晾在了一边,谈起女人的话题来。 陆渐红也落得自在,点上根烟,这时他似乎觉得有人在窥视着他,可是环顾四周,却又看不出什么动静,这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 “蓝心,原来你在这里,找了你半天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陆渐红的背后响起。 陆渐红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混血汤姆,不由感到疑惑,他不是跟何蓝心闹翻了吗,又和好了? 何蓝心笑得很甜蜜,道:“碰到一个朋友。介绍一下,这位是安然。” 汤姆看到安然,蓝色的眼珠子顿时发亮了,露出一个很迷人的笑容来,道:“能遇见这么美丽的女士,是我的荣幸。我叫王宝坤,叫我汤姆就可以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香港晶晶亮娱乐公司的负责人,直白一点说,就是个导演。安小姐很有明星相,如果进军演艺界的话,有很大的机会成为国际巨星。” 这时,陆渐红走了过来,在安然的脸上轻轻一吻,笑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她要是肯做个演员的话,可能已经是斯皮尔伯格的领军人物了。” 陆渐红昨晚见过汤姆,这小子真的很帅,所以陆渐红有些讨厌他,当然不限于如此,更重要的是,这个汤姆有始乱终弃的嫌疑,这才是主要原因。 汤姆昨晚也见过陆渐红和何蓝心在一起,何蓝心还在他的怀里,所以他也认为陆渐红跟何蓝心有暧昧关系,见陆渐红的身边有这么一个美到惊艳的女人,心里就有些嫉妒了。 “别听到胡说,我老公,陆渐红。”安然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下,对于这个帅气的汤姆,她还是略有些好感的。 “老公,你先坐会,我再去游一圈。”安然向众人摆了摆手,嫣然走出。 “我也去。”何蓝心有意在汤姆面前展露自己的身姿,迈着带着些诱惑的猫步,与安然并肩而出,两人身材都是极佳,加上健康活力的肌肤,吸引了不少眼球。 两个男人坐了下来,汤姆微笑道:“不知道在哪高就。” 陆渐红淡淡道:“我跟何蓝心是同事。” “哦,也是国家公务人员,失敬失敬。”汤姆这么说着,脸上却完全没有失敬的意思,笑道,“你老婆很漂亮。” 陆渐红不想多搭理,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的话。 汤姆忽然又道:“不知道你一年有多少收入。” 陆渐红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汤姆道:“据我所知,内地公务员的收入并不高,你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在她的身上要花费不少开销吧?” 陆渐红还是不太明白汤姆的意思,汤姆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很靡乱的笑容,道:“我给你一百万,让你老婆陪我一晚。” 陆渐红简直有些不想像自己的耳朵,无耻的人他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无耻下作的人,简直说不出话来。 汤姆还以为陆渐红嫌少,道:“二百万?” 陆渐红怒从心起,靠近了汤姆,淡淡道:“我可以给你两百万。” 这次轮到汤姆一呆,还没反应过来,陆渐红森然说道:“做你的医药费!” 话音一落,已经猛地一拳挥了过来,顿时将汤姆打了个趔趄栽倒在地,眼上的那副墨镜也飞得老远。 陆渐红蹲下身子,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耻?” 汤姆揉着脸爬了起来,不过他还没有傻到要与陆渐红死拼的地步,陆渐红个子虽然跟他相仿,但是裸露在外的结实体格完全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只是很阴森地说:“陆渐红,有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香港,你会为这一拳付出代价的。” 这时,听得一声大喜道:“大哥?” 陆渐红回头一看,顿时乐了,居然是丁二毛,他的身边自然是诸葛欢儿。 两人大力相拥,陆渐红捶了丁二毛一拳,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香港?” 丁二毛忍俊不禁道:“大哥,你的记性不太好,春节的时候就来了,一直没回去。” 陆渐红一拍脑门,指了指他们两个,道:“你们?那个了没有?” 诸葛欢儿的脸顿时红了,丁二毛也是一脸怪异,低声道:“大哥,哪有你这么问话的?” 陆渐红不由恍然,大笑道:“你们想歪了,我的意思是,你们结婚了没有。” 诸葛欢儿的脸却是更红了,刚刚还因为是陆渐红问的突兀,现在却是因为自己想歪了而脸红。 “还没有呢。” “结婚的时候可得通知我。” 坐了下来,丁二毛问道:“大哥,刚才那小子是谁?看你的眼神不对啊。”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汤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没什么。” 两人聊了一阵子,安然和何蓝心上了岸来,见到丁二毛,安然笑了笑,道:“二毛,你们也来了。” 丁二毛和诸葛欢儿对安然都客气得很,赶紧起身道:“安总,你也在。” “私下里别这么叫,叫我嫂子就可以了。”安然笑了笑道,“今天心情不错,欢儿,回头你打个电话给黎姿,晚上一起吃饭。” 正文 站街女 提到黎姿,陆渐红不由问道:“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她?” 安然笑了笑,道:“她现在可是我的秘书,这几天一直在帮我处理些事情,昨晚才回来。” 何蓝心不由睁大了眼睛,道:“安姐,你是做什么的?” 安然淡淡一笑,道:“做个小公司而已。” 何蓝心佩服道:“安姐,你真了不起。” “哎,你那位呢?”安然发现汤姆不在了,随口问了一声。 陆渐红道:“他说有点事,先走了。” 吃饭的地点是诸葛欢儿提出来的,是庙街的一家老字号酒楼,菜做得非常棒,虽然这里的治安不是太好,不过现在是白天,又有丁二毛和黎姿两个高手,安啦! “汤姆哥,他们去了庙街老字号。”一个小白脸向汤姆报告陆渐红等人的行踪,“只是,嫂子也跟他们在一起。” “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呢?我才是你们的嫂子。”说话的正是那晚在汤姆车上的那个女孩子。 小白脸没有吭声。 汤姆阴阴一笑,摆了摆手,道:“盯着点。” 小白脸应声出去了,汤姆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笑道:“威哥,我是汤姆,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女人?当然有了,谁不知道威哥是香港著名的炮王啊,哈哈哈,好,凤凰酒楼,我恭候大驾。” 凤凰酒楼,汤姆的对面坐着一个黑大汉,他的身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时向那汉子抛媚眼。 黑大汉一把推开那女人伸到他下身的手,瞪着眼道:“汤姆,你也知道我是炮王,这种货色也能拿得出手?” 这女人是尖沙咀的站街女,一千块拉了来,自认为还是有点姿色的,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道:“我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我滚你妈那个逼。”黑大汉威哥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就你这两个快拖到地的**和那张不知被什么破货都搞过的臭逼,还十八般武艺,滚。” 威哥是个大老粗,脾气火爆,天性色胚,倒也是尖沙咀一带的狠角,粗话骂出,身后的几个小弟都笑出声来。 汤姆哈哈一笑,又扔了一千块给那女人,打发他走,这才道:“威哥,这女人都一个样,就是怕比,说起女人,我倒是认识一个,那脸蛋就像天使一样,那身材就像魔鬼一样,就是不容易搞上手,据我所知,她现在在庙街的老字号,不知道威哥有没有性趣。” 威哥一听,脸上的麻子都发光了,眼睛里尽是淫邪之色,道:“汤姆,咱们虽然有交情,不过如果你敢耍我,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汤姆笑道:“威哥说的哪里话,我再骗人也不会骗威哥。那女人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女人我不管,我只想请威哥帮我好好修理修理他。” 威哥嘿嘿一笑:“我最拿手的,一个是玩女人,一个就是修理人,不过嘛,玩女人出力是图个爽,修理人出力那就……” “这个威哥放心。”汤姆会意,拿出个包来,道,“五十万,预付款,修理完了,还有五十万。” 见汤姆随随便便地就拿出一百万,威哥不由道:“那小子什么来头?” “大圈仔而已,威哥不是怕吧?” “怕?让我怕的人还没生哩。”威哥一声冷笑,接过五十万现钞的包,向后一挥手,一个小弟顿时递过来电话。 叮叮当当地按了几个键,威哥道:“十三妹,今晚要过去修理个人,跟你招呼一声。” 一个粗旷的女人声音道:“谁惹威哥不爽了?不会是庙街的兄弟吧?” “不是,不是,一个大陆仔,得罪我朋友了,就是修理修理他,不会闹出人命的。”威哥笑道,“睁只眼闭只眼,二十万好处费。”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威哥打点好了,道:“汤姆,你看到了,那里是十三妹的地盘,这二十万你出。” 汤姆不在乎这点小钱:“没问题。” 嗵嗵嗵!有人在捶门。 陆渐红等人正边吃边聊,尽兴得很,听得这个声音,丁二毛起身道:“你们坐着,我出去看看。” 门一开,门外站着十几个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根棒球棍指住了丁二毛的鼻子,喝道:“滚回去!” 丁二毛当场就要发作,不过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的丁二毛了,有人找事,他不怕,不过他倒是想弄清这些人为什么来找事,来找谁的事。 后退着进了包间,陆渐红等人不由一愣,何蓝心的脸色却已经变了,早听说香港晚上有的地方治安不好,怎么就偏偏给自己遇上了?其他人倒是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看着。 这时,店老板匆匆跑了过来,道:“大刀威,这里是庙街,不是尖沙咀,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十三妹罩着的?” “我跟十三妹打过招呼了,修理完就走。”威哥肩上扛着根大铁棍,神气活现地说,“谁是陆渐红,站出来!” “我就是。”陆渐红淡淡道,“有事?” 威哥看了陆渐红一眼,回头看了身后的十几个小弟一眼,发出一阵嚣张的大笑,道:“兄弟,有人看你不顺眼,让咱们兄弟教训教训你。不过看你身边这几个妞长得都挺水灵,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让我睡一晚,我意思一下就行了,不会让你吃太大的苦。” 众人的脸色不由都变了,丁二毛几乎马上就要动手,陆渐红用眼神制止了他,道:“我们就两个男人,你们十几个,打也打不过你们,不过被打总得让人明白,我都不知道我得罪了谁。” 威哥哈哈一笑,道:“你还想报复不成?” 安然这时道:“我付你双倍的价钱,你把指使你的人说出来!” “你是让我为了钱不顾兄弟?”威哥嚣张地笑着道,“美女,你陪我睡一晚,我连钱都不要,转头就去帮你收拾他。” 陆渐红不能再忍了,喝道:“动手!” 正文 十三妹 乒乒乓乓!丁二毛犹如猛虎下山,他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那身手岂是一般的混混所能对付的,加上这包间本来就不大,进来的也就几个人,不到三十秒,地上已经倒了一片。等战斗结束了,这帮人才感觉到断腿断胳膊的疼痛,一时间惨叫声充斥于包间内。 威哥倒是没有事,因为他在安面前,丁二毛还没顾得上去对付他,可是他不敢动,肩膀上扛着的铁棍子也已经掉在了地上,两条腿直打晃,因为他的脑门子上顶着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是枪,枪被一只白皙的手握着,那本来应该是一只很温柔的手,可是现在那根诱人的手指正压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动,一条小命就要不在了。 威哥的汗自额头滴了下来,黎姿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点的感情:“想死还是想活?” 看着黎姿冰若冷霜的脸,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脑袋就要挨粒花生米,威哥知道自己这回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心里把汤姆的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一遍,胆战心惊地道:“我不想死。” “很好。”黎姿淡淡道,“我知道你是尖沙咀的大刀威,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不过我没兴趣去管,不过……” 大刀威心里有些发凉,结结巴巴地说:“不过什么?” 黎姿没有说话,用动作代替了语言,一脚命中大刀威的命根子,这可要了他的老命了,蹦得老高,然后落在地上便爬不起来,捂住裆部满地打滚。 黎姿这时才说话:“这是为女人踢你的!” 这时外面又有响动,听到一个粗如老牛的声音道:“大刀威在搞什么飞机,说好一个小时的,到现在还不出来!” 声到人到,一个女人闯了进来,一看这样子,不由就乐了,笑道:“大刀威,你捂着个j8打什么滚,你这是修理人还是修理j8啊。” 大刀威疼得全身是汗,"shen yin"着道:“十三妹,点子硬啊。” 十三妹没理他,向黎姿一抱拳道:“我是庙街的十三妹,给面子称一声十三姐,妹子,我佩服你,估计这一脚是把这人渣的命根子废了,以后也作不得恶了。不过这里好歹是我的地盘,我不想在这里出什么人命,妹子,把枪收起来,这一顿算我的。” 安然哼了一声,黎姿收起枪来,却不搭话。 十三妹道:“看各位的样子不像是道上混的,想来也不屑跟我们这种矮脖子打交道,那咱们后会无期。” 丁二毛突然道:“等一下!” 十三妹道:“有什么指教?” 丁二毛指了一下大刀威,道:“还没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大刀威今天栽了跟斗,不过输人不能输志气,道:“出来混,讲的就是义气,我是不会说的,杀了我吧。” 丁二毛淡淡一笑,俯身捡起一根铁棒,一棒砸在了大刀威的腿骨上,淡淡道:“再问你一次,说不说?” 十三妹蹲下身子,道:“大刀威,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必要死扛着。” 说了这句话,十三妹又低声道:“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斯斯文文的,这里面至少有两个人手上沾过血,说了吧。” 大刀威似乎还想表现一下男子汉气概,道:“我要是说出来,你叫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唉,唉,别别,我说我说,是汤姆!” 原来丁二毛已经一脸冷酷地把棍子送到了他嘴边,如果他再说慢一个字,这铁棍子恐怕就要插进他嘴里了。 十三妹道:“他已经说了,我能不能带他离开了?” “叫汤姆的人太多了,说详细点。”丁二毛手中一发力,那根铁棍子在他的手中扭曲成一个角度。 大刀威彻底崩溃了,道:“就是那个导演汤姆。” 听了大刀威将经过说了一遍,陆渐红依然不动声色,这时才开口,摆了摆手道:“事情在哪里发生的就在哪里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外面混的,不过话说在前头,如果想安安稳稳地混下去,就不要去张扬今天的事,否则,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们。好了,可以走了!” 十三妹恭敬得很,回头道:“大伙都听到了吗?谁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我十三姐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出了来,瘸了两条“腿”的大刀威哭丧着脸,道:“十三妹,我真想不到,你向来杀人不眨一下眼睛的,今天在你自己的地头上却做了个软龟蛋。” 十三妹瞪了他一眼,道:“大刀威,我看你真是白混了,没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强出头,今天要是不这样,恐怕咱们谁都出不了这个门。” 大刀威不由吸了一口凉气,道:“十三妹,你不是在唬我吧?” “我闲得蛋疼来唬你?” “你哪来的蛋。” 十三妹一个爆栗弹在大刀威的头上,道:“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走私军火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小丫头手中的枪是大陆部队里的枪。谁都认为咱们矮脖子狠,可是部队里的人更狠。警察不敢乱杀人,可是部队里杀个把人,连尸首都不用处理。” 大刀威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正好地上有一个碎了的啤酒瓶子,这一屁股坐上去,大刀威嗷地一声痛叫跳了起来。 “不行,我看我还是跑路,先去避避风头,十三妹,尖沙咀那边你给我先管一阵子,妈的,真倒霉,怎么得罪了当兵的,我大刀威现是大刀衰了。”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陆渐红看都没看何蓝心一眼,安然也没有说什么。 本来丁二毛的出手就够令何蓝心惊讶了,黎姿却亮了枪,但这些还不是她最震惊的,因为她想不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汤姆。 “陆书记,安姐,这里肯定是误会。”何蓝心解释了一句,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会不会是弄错人了,这个汤姆根本就不是汤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或许吧。何秘书,这件事希望你能保密,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正文 搞定 出庙街时,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再次出现,陆渐红暗里扫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只得把这种感觉压在心里。 上了车,他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没完,尽管他不说,丁二毛和黎姿是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因为丁二毛是他的人,黎姿是负责保护安然的,今天这件事非但是针对自己,安然也受了些不敬之词。所以,汤姆会怎么样,可以预见。 不过这些在何蓝心的面前都没有提起,其实陆渐红也隐隐希望,这个汤姆真的不是那个汤姆才好。 汤姆等了很久,还没等到大刀威的消息,有点着急,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到陆渐红被扁得不成人形的消息,可是在电话打到大刀威的手机上时,得来的却是大刀威的一阵骂声:“汤你妈那个逼姆,老子差点被你害死,滚你妈逼蛋,老子等风声过了再回来找你算账。” 汤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已经知道大刀威非但没有帮他出这口气,好像还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汤姆,你在想什么呢?”身边那个狐狸般的女孩子像是条蛇似的缠住了汤姆。 “没什么,没什么。”汤姆的手伸进了那女孩的怀里。 且说陆渐红和安然分别回到酒店,何蓝心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渐红,心中在暗自疑惑,这个陆渐红看起来不仅仅是个省委副书记那么简单,而那个安然看上去似乎也不只是个搞私企的老板,丁二毛的身手不必说了,而黎姿一出手便动了枪更是让她心惊胆战,这个组合在一起,显得诡异而神秘。 这一次,何蓝心一反常态,没有去问这问那,显然经过刚刚的事,她已经真切的感受到陆渐红所说的“好奇害死猫”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是女人天生的好奇心让她对陆渐红充满了求知欲,所以一回到酒店,便钻进了吴莉的房间。 吴莉刚洗过澡,见何蓝心窜进来,不由道:“蓝心,疯了一天,怎么还不休息?” 何蓝心可记住了陆渐红所说的话,对于晚上发生的事绝口不提,只是问道:“吴部长,您对陆书记了不了解?” 吴莉微微一怔,道:“蓝心,我警告你,陆渐红可是个有家室的人。” 何蓝心噗哧一笑道:“吴部长,您可多心了,虽然他很优秀,我可不耻去做小三,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 吴莉狐疑地看了何蓝心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这才道:“怎么突然间对他感兴趣了?” 何蓝心撒了个谎道:“看他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都是省委副书记了,所以觉得好奇得很。” 吴莉不疑有他,微微笑了笑道:“他确实是个异类,不过自打周副总理离开甘岭之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甘岭省委一把手汪含韵强势得很。其实陆渐红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甘岭省向来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正是陆渐红提出了工业发展的路子,而且在他主管这块工作的半年多时间里,甘岭的工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可惜的是,有人嫉才啊。” 何蓝心转了下眼珠子,道:“今天我跟陆书记夫妻俩一起吃了饭,他爱人不但美艳绝顶,而且还是个老板,即使是陆书记政治上不得意,也是不愁后路了。” 吴莉笑着道:“你羡慕别人,也不知道别人多羡慕你呢,人长得漂亮,有好工作,还有个有钱的老公。” 提到老公,何蓝心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经过今晚的事,万一那个人真是汤姆的话,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吴部长,那您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学习。”何蓝心忽然间索然之至,回了房间,却是放不下心来,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汤姆。 汤姆没有接,他身边的一个女孩不由道:“汤姆,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妖精?” 汤姆怔了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正要说话,一个影子幽灵一般飘了进来,两人不由都吓了一跳,却见那人的脸上罩着个漆黑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来。 汤姆吓了一跳,这里可是他的私人别墅,也请了不少保安,可是这人却如入无人之境,心头一慌,不由道:“你是什么人?” “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这人的声音很是低沉,听起来却比冰还要寒冷,而他的动作更是让汤姆肝胆俱裂,因为那人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不要啊,要钱我可以给你,多少都行,求求你别伤害我。”汤姆被这么一吓,已经疲软了的小弟弟滑出了女孩的身体,露出一副丑态来。 那女孩也吓得不成样子,惊声尖叫起来,只是这声音刚刚叫了半声,便被那黑衣人一掌切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汤姆吓得尿了裤子,惊恐地看着那人,在寒光闪闪的匕首下,他哪里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只见那人扬了扬手,一条手帕带着刺鼻的气味捂在了他的鼻子上,汤姆挣扎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搞定了。”陆渐红翻开手机,上面是丁二毛发来的这条短信,陆渐红将其轻轻删去,他并没有去多问什么,丁二毛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知道应该怎么做既合适又不出格,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丁二毛这一次真的出格了,而且出了很大的格,当然,这是他第二天晚才知道的事。 在收到丁二毛发来的短信之前,陆渐红刚刚接过鲁寒星的电话。 来香港已经一个星期了,这还是鲁寒星第一次打电话过来,陆渐红一直在等,几乎已经失去耐心。这一次的学习为期一个月,如果十天内鲁寒星还不打电话来,有可能他再一次背弃了这次的合作。 幸好,鲁寒星的电话打来了。当然,陆渐红在等的时候,还没有接到林玉清的电话,这证明,甘岭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在他离开甘岭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双皇市市长的空缺,省委一直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看来还是悬而未决,可以判断出,鲁寒星还是遵守了他们的约定的。 正文 女人的一枪 鲁寒星在电话里说了件事情,当然是关于双皇市长任选的问题,由于他这个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不在,所以常委会讨论便显得不够完整。 陆渐红道:“组织部报上来的名单是谁?” 鲁寒星道:“双皇市市委副书记何少白。”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鲁省长对此有什么意见?” 鲁寒星呵呵笑道:“我完全没有意见,只是别人有意见啊。” 陆渐红自然知道这个“别人”是谁,笑着道:“那还得劳烦鲁省长支持啊。” 陆渐红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个双皇市长是谁他并不非常关注,其目的只是看一看与鲁寒星这个同盟的可靠程度。 鲁寒星自然是心知肚明,笑道:“明天可能要开常委会了。” 下面的话没有说,陆渐红轻笑一声,道:“希望这个常委会会开得很精彩。” 如鲁寒星所料,周一上午八点半,常委会如期进行。 陆渐红的位置空着,不知道为什么,汪含韵却没有因为陆渐红的不在而感到轻松,恰恰相反,那个空缺却让他倍感压力,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鲁寒星居然真正地选择了与陆渐红联手,他的心里也是在暗骂,陆渐红真是个贱骨头,一个曾经背叛过的人他居然还会接纳,而这一周里对鲁寒星的拉拢政策完全没有奏效。 汪含韵轻咳了一声,道:“大家都知道,双皇市原市长畏罪自杀,经过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介入调查,已经确定了其犯罪事实。这件事不仅给双皇抹了黑,也给省委省政府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但是亡羊补牢犹为未晚,现在双皇市的发展正走上一个良性的轨道,所以,需要尽快把双皇的班子配齐配实。因此,今天这个会议主是讨论一下双皇市市长的人选。这里有两个名额,一个是双皇市委副书记何少白同志,另一个是庆东市常务副市长朱明。现在,请同志们畅所欲言。” 在汪含韵宣布两名人选的时候,林玉清的眼皮子跳了跳,鲁寒星也是微微一怔,两人不由对了一下目光,显然,朱明这个人选是汪含韵临时加上去的。 还是韦思豪最先发言,道:“陆渐红同志不在,这个会议是不是显得草率了些?” 此言一出,汪含韵有些恼怒地看了韦思豪一眼,道:“渐红书记不在,是不是人事调整都要因他而暂缓?” 鲁寒星这时道:“特别的事情特别对待,陆书记虽然不在,但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征求他的意见。” 汪含韵和韦思豪都有些意外,这个鲁寒星的态度有点模糊,让人难以琢磨啊,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林玉清这时也道:“我先说两句吧。何少白同志在双皇任职期间,主抓工业发展,也兼任双皇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对于双皇的经济工作有着很高的发言权,也作出了很大的努力,成绩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从政绩来看,都是胜任这个职位的。庆东市常务副市长朱明同志,虽然也有着很丰富的工作经验,但是相比于何少白同志而言,缺的是对情况的把握。” 说到这里,林玉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其摆明的立场已经是很鲜明了。 一个女人打出了第一枪,无论是战友还是对手,都是很佩服的,鲁寒星微微点了点头,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可是心里却有着一些苦楚,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踏实的支持者呢? 汪含韵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垂着眼睑道:“还有谁说说?” 这时,新入常的副省长乔会利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或许是为了表示忠心吧,声音略有些颤抖地道:“一般来说,一个领导干部在一个地方不得超过五年,何少白同志在双皇已经超过了这个年限,如果由他来任市长的话,会不会不合规定?” 汪含韵的眉头略有些舒展开来,道:“乔副省长说的有道理。” 这时,立场已经摆得很分明了,不过这只是陆渐红一系跟汪含韵之间的不同意见,鲁寒星还没有表态。 汤闻天这时淡淡一笑,道:“乔副省长在甘岭也有六年了吧?” 乔会利不由呆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汤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有什么意思。”汤闻天耸了耸肩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只是说一个事实,我不希望省委省政府被认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见形势不对,汪含韵清咳了一下,道:“这个稍后再说,还有谁说说?” 韦思豪、汤闻天和林玉清,都是陆渐红一系,他们已经表了态,可是只有三票,即便是陆渐红在场,也只不过四票,力量还是显得很单薄啊,而鲁寒星这边的人由于鲁寒星还没有表态,所以也都暂时保留意见没有表态。 见无人发言,省委秘书长伍光明这时道:“我赞成汪书记的意见。”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微微起了一阵骚动,这个伍光明也太直白了吧,这里的十二名常委,即便是新入常的乔会利,排名也在他的前面,在其他的常委还没有开口之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这个表白也显得太过于谄媚了,以致于汪含韵都对他投以一个不满的目光,心里暗骂了一声:白痴。 伍光明刹那间有种钻到桌子底下的冲动,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了,忙垂下了头,心里跳得不行,暗自后悔自己太冒失了。 鲁寒星忍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开口。 能坐在这里的,没有哪个不是人精的,已经看出来,这个人选上面,并没有提前达成共识,所以这个常委会便显得很精彩了。 高福海喝了口茶道:“我来甘岭的时间不长,对这两位同志的工作能力没有一个准确的评判,不过从区域上来看,个人认为还是由何少白同志任职比较妥当,可以延续性地开展工作,这与汪书记所提出来的保证双皇良好正常地发展,还是比较吻合的。” 正文 跌宕起伏 看着眼前这个局面,汪含韵不由暗暗叫苦,这个常委会开得很是逼不得已,他有两个目的,而其中一个目的逼得他非开不可。最近一段时间,吴部长对他的支持正在不知觉地降低,这不是个好现象。虽然不是太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一点示好吴部长的事,所以,他走了曲线提拔路线,如果真的能把庆东市常务副市长朱明推到双皇市市长的位置上,那么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就可以让姜天平去做。愿望是美好的,过程却是曲折的,从今天这个常委会来看,要想实现这个目的有很大的难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鲁寒星的态度。而这正是汪含韵的第二个目的,主要是看看在这一干常委中,到底有多少人能够站在他这一边,有多少站在鲁寒星那边,以便于对局势有所把握。 鲁寒星向王维看了一眼,王维知道这是向自己暗示了,道:“乔副省长刚刚的意见我还是比较赞同的,这确实是一个软肋。” 林万玉这时也跟着道:“从能力上来看,两位同志都是不分仲伯。我是庆东市委书记,对庆东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朱明同志在庆东有着‘拼命三郎’的绰号,凭心而论,我真舍不得失去一员大将。何少白同志我不是太了解,但是通过林部长的介绍,能力也不一般,站在全省的高度来看,哪里需要便要到哪里去,只是手心手背,难以定夺,所以,我服从常委会讨论的意见。” 说了一番话,等于没说,不过这对于汪含韵来说,已经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结果了,起码没有支持对方。 十二名常委已有八人表态,情况是四票支持何少白,三票支持朱明,一票弃权,加上汪含韵本身的一票,十二去九,战局是四比四平,还剩三名尚未表态,分别是省长鲁寒星、副省长蒋德林和宣传部长方向。 汪含韵的心里对宣传部长方向还是有点底的,事实也印证了他的判断,方向果然是支持了他,五比四! 目前这个局势让鲁寒星心中微微一惊,原以为汪含韵在常委会上会呈现出一片倒的劣势,没想到十三名常委中,除了他故意授意王维支持汪含韵以外,居然手捏四票,自己倒是小觑了他。同时,他对陆渐红的力量更是大感意外,如果不是景珊调离,关阳春被废,他手捏七票,完全可以掌控常委会了。相比之下,自己的实力倒是最弱了,不过鉴于与汪含韵合作之后自己隐有被削弱的征兆,他早已打消断绝了与汪含韵合作的可能,因为他知道,陆渐红一旦被彻底打垮,那么接下来便是他和汪含韵的对话了,他不认为自己在采取了与汪含韵合作之后,陆渐红的那一系会支持自己,那么最终的局面,就是汪含韵一家独大,那以后的日子或许还没有周琦峰时代时好过。 蒋德林也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常委会上的诡橘势态,不由看了鲁寒星一眼,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在与陆渐红配合的那段时间,他充分感受到陆渐红对工作的努力敬业以及浓厚的人格魅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所做的各项工作,如果没有鲁寒星的支持,也很难开展,况且自己这个常委也是鲁寒星争取的结果,人,贵在知恩图报,所以,他看鲁寒星的态度。 谁知鲁寒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蒋副省长,你也说两句吧。” 这一瞬间,蒋德林已经明白了鲁寒星的意思,不知为什么,心头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鲁寒星跟陆渐红同盟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按理说,鲁寒星这时只要支持了陆渐红,毫无疑问,汪含韵将会以五比六败北,可是鲁寒星居然不表态,这让蒋德林对鲁寒星有了些意见。 汪含韵也有些紧张,今天的这个局面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诡异,便道:“蒋副省长,你有什么意见? 蒋德林咬了咬牙,道:“自从去年开始配合分管工业工作,双皇的发展同志们是有目共睹的,何少白同志在经济上还是有所建树的,也是大有抱负的,所以我认为,应该给这样的同志一个展示的机会。” 说完蒋德林便闭上了嘴。 再一次打平。汪含韵有些绝望了,如果这时鲁寒星再投自己的反对票,那自己便完全败下阵来了。 鲁寒星这时却忽然抛出了一个炸弹出来,道:“正如林书记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位同志都优秀得很,真是难以取舍啊,我只能遗憾地说,我无从选择。” 众人不由都呆住了,汪含韵却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我叉你个老母,你直接反对得了,这不是摆明在玩我吗?十二名常委,五比五打平,另两名弃权,还有陆渐红这个死对头,自己真的败了。妈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鲁寒星很满意自己所造成的效应,微笑着道:“所以,我们还是征求一下陆书记的意见吧。” 众人这才明白鲁寒星打的什么主意,这完全是要给汪含韵难看。 汪含韵脸色的黑更加黑了,连眼睛都黑了,不过幸好他还有点自知之明,况且他自己也一直没有表态,便道:“陆书记远在香港学习,就不要打扰他了,我也赞成由何少白同志任双皇市市长。”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得很,如果真的打电话给陆渐红,那只是自取其辱,与其这样,索性光棍点,免得把人丢到家了。 这个常委会果然精彩,在会议的最后一刻,鲁寒星玩了那么一招,简直让汪含韵情何他妈以堪啊,也更让乔会利和方向难堪到了极点,其他支持汪含韵的人倒也罢了,诸如伍光明之流,好歹是他带过来的,而那两人就觉得自己就是活生生的小丑,不知死活地卖力演出,却没想到只是被人冷眼旁观而已。 正文 脸上刻的字 陆渐红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不过这个消息不是鲁寒星透露过来的,他要是再打这个电话,无疑是落了下乘,事情做了,陆渐红自然会知道。 林玉清对鲁寒星还有颇有微词:“陆书记,这个人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的好,见风使舵是他的强项。” 陆渐红笑了笑,道:“林姐,我会留意的。汪含韵这一次在常委会上失了面子,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你跟大家说一下,最近低调一点。” “那好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给你反馈。” 这个电话是在晚上打来的,此时的陆渐红虽然心情不错,不过对丁二毛也是略有些不舒服,他向来认为丁二毛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没想到这一次他做的过分了些。倒不是因为这事做得过分,而是在处理的方式上有点过分了。 听了一天的课,晚上回来的时候,陆渐红随手买了份报纸,这份报纸完全是娱乐性的,以八封为主,陆渐红一眼便看到了报纸的头条:狼导得罪黑帮,脸上刻字受伤。并配以图片,事件的主角正是汤姆哥,镜头拉得很近,脸上有两个字:淫贼。那照片里还有另一个女主角,正是那个叫做汪洋的女孩,全身尽祼,不过重点部位都打上了马塞克。 陆渐红顿时皱起了眉头,本来想打电话给丁二毛狠训他一通的,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况且又不是自己的安排,还是算了。 在房间里没坐多久,何蓝心便敲了门进来,手里握着报纸,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陆渐红心知她来这里是干什么,心头微微一叹,道:“何秘书,有事?” “陆书记,我……想问你一件事。”何蓝心目光里有些犹豫。 陆渐红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道:“是问这件事?” 何蓝心点了点头。 陆渐红点起一根烟,淡淡道:“何秘书,我有一言相劝。这个汤姆不值得你去爱,离开她是唯一的也是正确的选择。” 何蓝心笑了笑:“他都上报了,我也看透了,我只是有个疑惑。”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想,说不定那个汪洋是哪个黑社会大哥的女人吧,这世上,女人不是随便……” 陆渐红说到这里猛地一收,“乱玩的”这话收了回来,因为他意识到眼前可就有个活生生的女人呢。 何蓝心自然领会陆渐红的意思,笑了笑,不过对于陆渐红说这事跟他没关系,她显然有些不信,不过她也不认为陆渐红会干出这样让人无脸见人的事来,但是想到丁二毛打架跟吃肉一样,那个黎姿那着枪指着人的脑袋时眼都不眨一下的样子,似乎干出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一个帅小伙子被人在脸上刻了字,不过并不像陆渐红想的那样,只是用颜色比较难掉的笔在脸上写了,如果再的刻了,那可是毁荣,丁二毛再无法无天,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过这对于汤姆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可令他难堪的是,他还不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 此时的他就像是个斗败了的公鸡,脸上的字已经洗去了,可是这个羞耻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屈辱。 在他的面前,坐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正是大导演王金,冲过去甩手就是一巴掌,骂道:“妈的,老子的脸给你丢光了,叫你玩女人注意点,圈内多少小明星你不能玩,非得去碰黑社会,这次没弄残你算你走运。” 汤姆苦着脸道:“爸,我真的没有碰啊,那女孩子叫汪洋,是大陆来的。” 王金怔了一下,其实这个儿子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生性风流,但是并不是个轻易惹事的人,便道:“你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汤姆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老子,在香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以后也就别做人了,所以,一五一十地把雇佣大刀威的事给说了,不过他虽然也怀疑会是陆渐红,但是陆渐红只不过是大陆过来的一个公务员,以前从没有在香港出现过,也就是说在香港一点势力和背景都没有,他不认为他有那个能力能找到身手这么好的人,回想那天晚上,真的跟做了场恶梦一样。 王金见过的人多了,走过世界各地,对大陆的人还是有很深的了解,所以并是没有急着去下结论,只是详细地问了汤姆一些情况,暗自决定先查一查陆渐红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后,再作定夺,面子固然重要,但是他忘不了儿子所转述的那个面罩幽灵说的那句话:有些人不是谁都惹的。 败了北,汪含韵坐立难安,这是梁恩东从未遇到过的,可是他虽然算起来是汪含韵的侄儿,但是更是个秘书,有些事情他不能问也没有资格问,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他的秘书,不过他的心里也在盘算,如果是他应该怎么做。常委会上的事他也听说了,现在他才知道,陆渐红并不是他所能够抗衡的,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回头想想,把陆渐红树立成对立面,是梁家的一大失策,所搞的一些动作不仅没有打倒陆渐红,还把梁氏企业给弄丢了。到这个时候,梁恩东无奈地决定,一切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他已失去了斗志,因为他知道,自己穷其一生,恐怕也难忘陆渐红之项背,免得自寻死路。趁着现在自己还算如意,还是按部就班地做好工作。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境,所以陆渐红看待问题的目光反而显得宽阔了许多,汪含韵的如坐针毡,梁恩东只是微微、淡淡、冷冷地一笑,一开始他还觉得汪含韵是个有担当有能耐的人,可是从这几个月的几手来看,没有了上级领导的支撑,汪含韵已经黔驴技穷,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纸老虎! 正文 所托非人 汪含韵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在总结,在他看来,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顺畅的,只是在处理与鲁寒星的关系上,自己犯了些自我的错误,没有太考虑鲁寒星的感受,因此才把鲁寒星逼到对方的阵营中去。不过从目前来看,再让鲁寒星回头,难度不是一点半点,要命的是,鲁寒星的决定直接关乎到他与陆渐红之间的斗争。 于私,陆渐红上次的一手逼得他要了一条人命,这将是个永远难以挥却的心理阴影。于公,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和打击,所以,在这个时候,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要与陆渐红搏下去。这个局势必将要因为某一方的失败才能解开,或许这便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的一个显示吧。就好比战场上的战争一样,有的时候,对峙的双方并不像打,可是局势已不容他们停手,汪含韵现在就有这个感觉。 思绪又转到调查高兰的事上,当时在电话里听到方唐镜最后的惊呼时,他的心跳还是不由加快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方唐镜失去联络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因为他至今也没有联系过方唐镜,更不敢联系。 想了一阵子,汪含韵决定还要是从郭玉海那里再掏点什么东西来,他既然给自己点了路子,肯定是有所掌握的。 “梁秘书……”打电话给郭厅长,这句话到了嘴边已收了回来,自己有求于人,这个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是不要摆领导的谱了,所以变成了,“备车,去教育厅看看。” 一号车抵达省教育厅,郭玉海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一丝冷笑挂在了郭玉海的嘴边,这个省委一把手简直是一坨烂泥,路子已经点得很明白了,居然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这丝冷笑很快掩饰在了笑容之后,郭玉海春风满面地下楼迎接,握着汪含韵的手道:“不知道汪书记来视察工作,有失远迎。” 汪含韵笑道:“我也就是随便看看,没有什么远不远迎的。” “汪书记请到楼上坐。”郭玉海心知汪含韵的到来,可真不是视察工作的,所以话说得也很有技巧,不是到会议室坐坐,只是到楼上。 楼上坐,当然是郭玉海的办公室,汪含韵坐到了沙发上,为了表示尊重,郭玉海自然不会坐到办公桌后,坐到了汪含韵的身边,试探着道:“汪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教育厅工作的开展情况。” 汪含韵摆了摆手道:“我不是来专程听取汇报的,如果是听汇报,自然会提前通知郭厅长。” 一听这话,随同进来的教育厅副厅长和郭玉海的秘书立刻便明白汪含韵是来谈一些私事。所谓的私事,就是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所以唱了个肥诺后便离开了,秘书离开时,还特意从外面重重地关上了门,告诉老板和大老板,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你们可以放心地谈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汪含韵和郭玉海,郭玉海脸上的恭敬之色顿时有所有消减,淡淡道:“汪书记,不知道有什么指示。” 面对郭玉海语气间淡淡的变化,汪含韵心中很是不爽,不过有求于人,这份不爽只得压着,也淡淡道:“你上次提供的消息似乎有误啊。” 郭玉海垂着眼皮道:“那是汪书记所托非人。” 汪含韵微微一怔,这么说,郭玉海知道自己的动作了?看来这个郭玉海真的不简单,心中一动,道:“郭厅长还是坦诚布公吧。” 郭玉海淡淡一笑,道:“汪书记,我们之间似乎还没到坦诚布公的时候吧?” 汪含韵有些光火,却不得不压抑着,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够彻底打垮陆渐红的机会,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道:“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既然郭厅长手握铁证,为什么自己不出面呢?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郭玉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汪含韵的这句话确实击中了他的内心,他确实有难言之隐,因为在这样的打击中他根本说不上什么话,虽然他的人脉很广,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帮着郭玉海做这些没有好处的事,当然,想要有好处,那自然会有,可是一个教育厅的厅长能给多少好处?杀人与救人,完全是两码事。出了一些小问题,这些人脉是可以帮忙的,但是像这种事,没有人会去出这个头。况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他弟弟的死,那就更不能向外人道了。另一个更重要的是,关于陆渐红与高兰之间的事,也完全是捕风捉影,所谓的铁证根本就是空穴来风。说白了,郭玉海是想拿汪含韵当枪使,只是这把枪使得有些不大灵光。这倒不是因为汪含韵没用,而是有老爷子这把铁刷子在! 郭玉海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笑了笑道:“以汪书记都斗不倒某人,我这个下属自然更没有那个能耐了。” 汪含韵忽然道:“郭厅长,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毫无疑问,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既然这样,何不坦诚合作?” 郭玉海笑了笑道:“汪书记,您说的不错。这件事我会继续跟进。” 汪含韵心中有疑问,郭玉海要么就是没什么证据,要么就是没有再跟自己合作下去的意思,所以郭玉海的这句话,在他的眼里就有了敷衍的意思。 将汪含韵送下楼,郭玉海还是保持着恭敬之色,待见着汪含韵的车离开之后,原本的笑容已经凝固在了脸上,这一次,他还是要把他当作枪使上一回。 回到办公室,郭玉海的电脑开着,上面定格着一个画面,一个女孩赤果着被打上了马赛克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热,香港这几天居然一滴雨都没有下,所以一到晚上,陆渐红都会去游泳降暑——总是在空调房待着对身体也不好。 不过由于他的水平有限,他只能去游泳馆,大海那是绝对不敢去的,一来没那个时间,二来,安然也未必都有时间。 又是个周末,安然很忙,陆渐红已经习惯了安然的忙碌。 正文 美护英雄 游泳池里人不少,这是个露天的游泳池,陆渐红很是享受这种乐趣,不过岸上却坐着一个女孩子,双手操着胸,面无表情地看着泳池,正是安然的保镖——黎姿。 自从发生了那一晚的事,安然很不放心陆渐红的安全,所以让黎姿负责保护陆渐红。丁二毛本来要主动请缨的,不过丁二毛虽然也是部队出身,但是相比之下,黎姿的级别更高,况且她干的就是这一行。 陆渐红是不想要这个保镖的,可是安然和丁二毛说的都有理,香港有很多帮派,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安定,那一晚接触到的大刀威和十三妹只是其冰山一角而已,而汤姆也是香港本土人,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保不准会发生些什么事,正所谓有备无患,反正时间也只剩半个月而已。 陆渐红无奈地接受了一个女人保护他这个大男人的现实。 黎姿淡淡地注视着泳池里的陆渐红,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确实很帅,也很优秀,但也不至于每个人都将其当个宝吧?安然是他的妻子,对他紧张是正常的。高兰出身于政治家庭,却冒大不韪情愿做他的地下"qing ren",更稀奇的是,居然还有个孟佳。而自己的直接领导小高也对他另眼相看,前任军委副主席那就更别提了。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么多人都对他如此重视呢? 黎姿真的不理解。她喜欢的还是像小高那样淡淡的随意之中带着些冷酷的味道,她认为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她,猛地向那道目光看过去,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与她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闪开了目光。 黎姿盯了他一眼,这个人没有什么威胁,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吧,其实这个泳池里的所有人,她都已经一一进行了判断,结果是,都是寻常人。 此时,王金对陆渐红已经作了了解,他很意外地发现,陆渐红并不是个一般的公务人员,而是一个省的省委副书记,在香港,官称与内地并不一致,但是王金是到内地拍过片的,也接受过官员的款待,自然知道省委副书记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相信,陆渐红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正如汤姆所猜测的那样,陆渐红确实是第一次到香港来,在这里并不认识几个人。不过陆渐红的妻子安然倒是让王金吃了老大一惊,因为她刚到香港的时候,香港的各大媒体可都是对她进行了报道的,因为她不但是全球百强企业——安氏集团的掌门人,更是把安氏企业的总部迁到了香港,这样的一个人在香港受到的官方待遇是可想而知的。可怜自己的儿子还是混这一行的,连安然的来历都不知道,就想吃人家的豆腐,这简直是在找死。由此,王金的判断是,极有可能是政界的高手干了这件事。这个想法虽然荒诞了些,但也不无可能,因为有很多事情,并不能只看表面的。一个年轻的美女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来,肯定有着其非同一般的能力,他自己也拍过不少这一类的电影,当然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即便有事实证明这件事是陆渐红或者安然做的,他也奈何不了他们。一个省委副书记,一个是全球百强企业的掌门人,无论是谁,都不是他所能得罪的。因此,他决定,这件事找个替罪羊意思一下就算了。 面子总是要找回来的!只是在很多时候,面子需要自己给,正所谓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于是,一个所谓的凶手被抓获,具体怎么判决已经不重要了。 时间过得很快,当第三个周末来临的时候,香港的学习告一段落,剩下的一周多时间全部是休闲的时间了,既然来香港一趟,不好好玩玩也太对不起人了,是不是? 安然很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他,陆渐红如往常一样,出现在那个游泳馆里,今天特别热,热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在水中的感觉真的很好,看着岸上的黎姿,陆渐红笑着招手道:“黎姿,上面这么热,不如下来凉快凉快。” 黎姿白了陆渐红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色胚,我的身体才不会让你看呢。” 碰了个软钉子,陆渐红呵呵一笑,转身钻入了水中。 就在这时,黎姿猛地一转头,她再次看到了曾经在游泳馆里看到的那个人! 在同一个地方,遇到同一个单身又不游泳的人,绝对有问题! 黎姿已站了起来! 那个人这一次居然没有闪躲开目光,非但目光没有闪躲,人也没有闪躲,居然迎着黎姿走了过来。 黎姿看着那人,此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她只是看着他。 那人走得很慢,目光却向池子中间看去,黎姿一时之间也有点糊涂了,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那人有一点点的危险之处。 那人的眉皱得很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时陆渐红正好从那头游了回来,在陆渐红刚走上台子的时候,这人忽然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低声说了一句:“有人要害你,小心。”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一看到此人,陆渐红不由猛地一呆,因为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正是安然被绑架事件中的主角——刘大权。 在刘大权接近陆渐红的时候,黎姿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只要刘大权稍有异动,黎姿足有十三种方法让刘大权当场毙命,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刘大权居然只是跟陆渐红说了一句话。 陆渐红不由道:“你说明白点。” 刘大权苦笑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道:“你穿好衣服,我到上面的包间里等你。” 陆渐红穿好了衣服,出了更衣室,黎姿忍不住问道:“你认识他?” 陆渐红点了点头,却无心多去解释,因为刘大权的话给予了他很大的震惊,有人想害他?会是谁? 正文 死之谜 在楼上的包间里,刘大权正警惕地盯着门口,见陆渐红进来,不由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过去将门关上,这才道:“陆书记。” 陆渐红道:“坐吧,这位是我朋友,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说可以直说。” 陆渐红跟刘大权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刘大权觑觎孟佳美貌,与陆渐红略有冲突,不过在后来的安然和孟佳绑架案中,他却是大大的功臣,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否则事后,陆渐红也不会担心郭玉河报复刘大权,让丁二毛带他到部队里暂时避难。后来事多,也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他跑到香港来了。 刘大权看了黎姿一眼,心里暗暗有些羡慕,陆渐红真是走桃花运,安然和孟佳的容貌自不必说,现在身边又有这么多冷冷酷酷的美女,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不过这个念头只埋在心里,嘴上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你。” 陆渐红恍然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呢,原来是你,你跟着我干什么?” “说是保护你,有点抬举我了。”刘大权笑了笑道。 陆渐红不由道:“保护我?对了,你刚刚说有人要害我,到底是谁?” 刘大权想了想,还是咬牙道:“陆书记,我说了,你或许会不信,因为郭玉海的身份比我高多了,我只不过是个混混,但是,确实是郭玉海要害你。” 陆渐红猛然一愣,失声道:“他?不会吧?” 刘大权既然开了口,便不再保留,道:“陆书记应该还没有忘记郭玉河吧?他的死虽然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对付你,他也不会落个死的下场。” “他不是死于酒精中毒吗?”陆渐红故意装着糊涂,事实上,他虽然也在怀疑,但是也只是怀疑,根本就没有证据。 刘大权笑了笑,道:“陆书记,你错了,如果他是死于酒精中毒,白云杉又怎么会进去?”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你是说,白云杉跟郭玉河之间有关系?” 刘大权道:“郭玉河绑架你老婆,就是白云杉出的主意。” 陆渐红对这里面的内情虽然不是太清楚,但多少有些印象,脸色也沉了下来,道:“大权,没有根据的话不能乱说。” 刘大权道:“郭玉河身边的一个亲信叫何尔蒙,他跟我是好兄弟,要不然,我也逃不出去,更不可能带孟佳她们逃走。” 何尔蒙?陆渐红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暗自记下了,道:“那么你有什么凭据说是郭玉海要害我?” 刘大权道:“因为我就是他安排过来的。” 此言一出,陆渐红一怔,黎姿却是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刘大权微微一惊,却道:“陆书记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永远记得。我知道郭玉海不可能只安排我一个人过来,所以我一直在跟着你,希望能帮上些什么忙。” 陆渐红忽然从口袋里拿出烟来,弹过去一根,点上悠悠吸了一口,才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刘大权道:“我……只是不想让陆书记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而且,一开始郭玉海只是让我留意你,并没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忽然抛开了这个话题,道:“我很奇怪,郭玉海是怎么找到你的?” 刘大权不由道:“那是一个月前了,知道郭玉河死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天晚上,何尔蒙找到了我,说是要我办一件事。然后就把你的照片给了我,说过一阵子你会到香港来,让我盯着你。” “我当时一看照片是你,就多留了个心眼,提前到了香港,没半个月,就接到了何尔蒙的电话,说你住在香格里拉酒店。” 陆渐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黎姿代替他,问道:“除了你,都还有哪些人?” 刘大权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何尔蒙无意中提到的,只是要我留意陆书记的行踪,其他的事有别的人去干。” “那你是怎么知道是郭玉海指使的?”陆渐红冷不防冒出了这一句。 刘大权道:“何尔蒙是郭玉海以前的小舅子,虽然郭玉海跟何尔蒙的姐姐何珊离婚了,但是他们这子舅俩的来往还是很多的。何尔蒙跟我说过,郭玉海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他替他干过不少勾当。还说等这一票干完了,就能拿一笔钱到香港定居了。” 虽然刘大权说得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一切基本都能够挂得上钩了。 陆渐红不由跟黎姿交换了一下目光,道:“黎姿,这件事你别跟安然说,免得她担心!” 黎姿赞同陆渐红的方案,让太多的人知道,只会增加其忧虑心理,对于事情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帮助,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黎姿点头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那个郭什么指使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其他人,先把眼前的危机过了再说。刘……” “刘大权。”刘大权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刘大权,你有没有办法能弄清楚这一次一共来了多少人,是内地的还是从香港这边找的?”黎姿冷静地问道。 刘大权摇了摇头:“分工不同,我只是负责盯梢,有什么情况直接跟何尔蒙联系。” 黎姿皱了皱眉,道:“那你都是怎么汇报情况的?” “就是汇报陆渐红的日常活动,比如说游游泳之类的。” 黎姿见问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便道:“刘大权,你尽量能多套点有用的线索。陆书记,这几天,我看你还是不要出来的好。我想,之所以一直没有向你下手,是因为你都在学校的原因,现在培训结束了,出来游玩极有可能给对方留下可趁之机。” 陆渐红虽然不惧,不过黎姿说的也有道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渐红道:“也好。” “这里是公共场所,不宜久留,我现在送你回酒店。” 出了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露天的泳池里自然已经没有了人,雨点在池水中荡起了水花。 正文 水中有电 黎姿走在陆渐红的身前,扫视了一通,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很粗壮的年轻人站在檐下,似乎是在等雨停了再离开。 “我们走!”黎姿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刘大权跟在她身后,陆渐红走在最后面。 在经过那二人的身边时,刘大权下意识地看了那人一眼,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他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对,是因为那人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连他们三人走过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一眼。这本没有什么不妥,但也正是因此,才让人感觉不妥。因为黎姿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就连老头子见了也会忍不住看上一眼,可是这个年轻人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不正常! 刘大权正要提醒陆渐红,那人却已经有了动作。 他们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枪,没有刀,连根棍子都没有,他只是向外走了一步,然后突然回身撞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正着,这一撞的力量很大,将陆渐红撞得连退几步,踉跄着向泳池边跌了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黎姿娇叱一声,身子向后一纵,便已勾住了陆渐红的手腕,险险将陆渐红拉住,却听刘大权大叫道:“小心!” 陆渐红目光到处,那个粗壮的年轻人伸出双手又推了过来! 陆渐红眼疾手快,趁着身体站稳,手一探,抢先抓住了那人的一只手掌,黎姿反应也是极快,伸腿在那人腿上一勾,另一只手在那人肩上一搭,那人便手舞足蹈地向泳池里飞了出去。 神经还没放松下来,只见那人像一条要跃出龙门的鲤鱼一般,伴随着滋滋的声响,在水中猛地弹了起来,在弹起的同时发出一声惨呼,跟着便像条死鱼一般在水中弹了一弹,便沉了下去。 “有电!”黎姿吃惊地叫了一声,赶紧扯着陆渐红退了开来。 陆渐红也是惊魂未定,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好一些,仅仅是刚才那一推,恐怕变成死鱼的就是他自己了。 撤到安全地带,黎姿叫了一声:“照顾陆书记!” 话语声中,黎姿的腰一躬,人已窜进了工作区。里面有几名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黎姿雌威大发,三拳两脚便已将那几人悉数放倒,寒着脸道:“谁是这里主事的?” 那几人没来由地挨了一顿揍,心中大是不爽,可是人家的身手也看到了,只得苦着脸道:“我们就是看看门,收收票,要找你找咱们经理啊。” “经理人呢?” “在楼上。”一个小伙子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上面。 黎姿回头看了外面的刘大权和陆渐红一眼,他们已经找到了一条高压电线正插在泳池里。 那经理是个中年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的样子,不过黎姿却不管那么多,敲门时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一脚便将门踹了开来,身体一动,便到了经理的办公桌,又是一脚,连桌子带人带椅子全踹得翻了过来,然后身子一欺,脚已踩在了那经理的脸上。 经理杀猪般地嚎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可是只叫出两声,他便叫不出来,因为他的下巴已经被黎姿给下了下来,然后便觉得有个管状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眼珠子向下一沉,居然是一根黑乎乎的枪管,顿时吓得尿得出来了。 这时,陆渐红和刘大权已经上了楼来,刘大权吃惊地看了黎姿一眼,心道,我的个老天,这美女的破坏力也太强了吧,这才几秒钟的时间啊。 “黎姿,住手!”陆渐红叫了一声,虽然有人欲置他于死地,不过他可不想黎姿在这里弄出人命来。 黎姿缓缓抽出了枪管,经理却还是说不出话来,指着自己的下巴啊啊地叫。 黎姿手向上一托,已把他的下巴推了上去,陆渐红蹲下身体扶起了经理,道:“你看看下面。” 那经理战战兢兢地走到窗边,看到泳池里飘着一具尸体,脸刷地就白了,嗫嚅着嘴唇结结巴巴道:“不是明明人走光了的吗?” 陆渐红和黎姿对视了一眼,看样子,这经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听到外面有警笛的呼号声,跟着一阵脚步声急速传来,在刘大权的带领下,两名警员上了楼,其余的几人则去了泳池那里。 “刘警司,你来了就好了,不关我的事啊。”陆渐红等人还没有开口,那个经理已经眼泪鼻子一大把叫了起来。 震惊!绝对震惊!尤其是在得知陆渐红的身份之后,刘警司就更加震惊了! 虽然下着雨算不得朗朗乾坤,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对内地重要官员实施谋杀,这简直是完全不把香港警方看在眼里啊。 对于刘警司的激烈态度,陆渐红知道夸张的成分很大,道:“刘警司,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保护公民人身安全,是我们警方应尽的责任,陆书记,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破案。”刘警司最担心的就是陆渐红也持激烈的态度,不过陆渐红似乎并没有什么发作的意思,这才安下了些心。 这时,一名警员匆匆来到,在刘警司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刘警司神色不由一变,道:“我知道了。” “陆先生,你先坐一下,外面来了个客人,我去接待下,马上过来。”刘警卫的声音低了下来,脸上陪着笑容。 陆渐红不由道:“刘警司尽管去忙。” 陆渐红遇刺,虽然全身而退,但绝对不是件小事。黎姿自然要把这事向安然汇报。 在得知陆渐红没事之后,安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做出了一个令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到警局兴师问罪来了!而且是亲自来的! 一辆奔驰房车停在警局外,在房车后面还停着两辆大奔,之后还有几辆品牌不同的高级轿车,齐刷刷地一字排开,那气势一时无我,连下着的大雨都似乎有些忌惮,不知不觉停住了。 安然便坐在那房车里,并没有下来。 正文 嚣张的本钱 刘警司快步走了出来,陪着笑道:“是什么风把安董事长给吹来了?” 安然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道:“叫你们领导来跟我说话。” 刘警司不由微微一呆,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他是知道安然的,虽然只是个女人,却是不敢小瞧了她。当初安氏企业入驻香港的时候,就连特首也赶来参加剪彩仪式,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什么级别?这是什么待遇? 虽然很嚣张,可是人家有嚣张的本钱! 这时,一个大胖子从警局里走了出来,快步到了房车边,笑道:“安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这个大胖子一出来,刘警司便靠后站了。 安然淡淡一笑,道:“怎么敢让麦总警司前来迎接呢。” 话虽是这么说,安然却是没有动。 雨刚停,可是麦基额头却全是汗,笑道:“安董既然来了,不如下来坐坐?” 安然笑了笑,道:“也不好意思让麦总警司在外面站着,何况这天这么热。” 麦基便打开了车门,道:“安董小心。” 进了接待室,自然是上好的咖啡侍候着,麦基道:“不知道安董到警署来,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有件事想请麦总警司帮忙。”安然淡淡道,“我老公刚刚险些在游泳馆被电到,据说是一起谋杀,所以我想麻烦麦总警司能够帮我查出凶手来。” 麦基不由大惊,他一直以为安然还没有结婚,没想到早是别人的老婆了,不知道哪个傻逼这么有福份,心里虽然在腹诽,脸上却义正言辞道:“安董请放心。刘晓兵,这案子怎么回事?”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向着身边的刘警司说的,刘晓兵被直呼其名,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人家是领导,那也没办法的事,啪地立正,道:“sir,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 “那还不汇报?”麦基厉声说了这句,又向安然笑了笑。 陆渐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安然来了,在房间里坐得有点烦,黎姿这时进了来,悄悄告诉他,安然已经到了。 陆渐红怔了一怔,道:“她来干什么?” 黎姿笑道:“这边的警察办事有点……那个,况且这件事我们自己查有点不方便,毕竟不是在我们的地盘,所以安姐利用她的身份向警局施压。” 陆渐红又是一怔,叹了一声道:“权力这个东西在哪里都管用啊。” 这时门被推开,刘警司进了来,神情比以前更加恭敬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陆渐红非但是大陆高官,还有个连香港特首都重视的老婆,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微躬着身体道:“陆先生,我们麦总警司有请。” 在会议室里,陆渐红见到了安然,那派头简直比他这个省委副书记还要大,不过在见到陆渐红之后,安然立即变得小鸟依人,迎上来道:“老公,你没事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有黎姿在,不会有事的。” 安然向黎姿投以感激的一眼,道:“黎姿,谢谢你。” “安姐,别这么客气。”黎姿微微一笑,站到了她的身后。 “陆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代表香港警方向二位表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破案!”麦基也知道了陆渐红的身份,如果硬是以级别来套的话,陆渐红这个级别比他们的最高头目警务处处长还要高上一些,不由得他不尊重。 正说着,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道了声歉,拿着电话走到了外面。 “吉部长,您好。”电话是吉莉打来的,陆渐红有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说出去。毕竟这一次来香港是学习的,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对吉莉会有很大的影响,一个副部级的领导干部遇刺,那还了得?陆渐红认为还是低调一些的比较好。 “陆书记,你怎么脱团了?”吉莉笑着说道,既然学习已经结束,就没必要再黑着脸扮演严肃领导的角色了,况且她对陆渐红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陆渐红心中一松,知道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便笑道:“我跟我爱人一年难得相聚几回,所以趁着还有几天时间,我想好好陪陪她。” “嗯,必须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恩爱了。” 挂断了电话,陆渐红松了口气,这时安然已经出了来,淡淡向跟在身后的麦基道:“麦总警司,我老公过几天就要回内地,我不希望他带着被谋杀的阴影回去。” “放心,请放心,警方一定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出了门来,陆渐红不由瞠目结舌,安然这阵仗实在也太大了,安然轻笑了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吧。刘大权,你也上车。” 刘大权这才如梦初醒,像这种高级车,这一辈子别说坐了,就连看也没有看过。 安然看了稍显局促的刘大权一眼,笑道:“刘大权,我们夫妻俩蒙你两次相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刘大权赶紧摆着手道:“安董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再说了,陆书记对我的帮助也很大,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不管怎么说,你跟渐红也算是共过死,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安然微微一笑,忽然话音一转,道,“这一次你救了渐红,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听安然这么一说,陆渐红和刘大权都知道,黎姿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安然,陆渐红也道:“是啊,大权,你背叛了郭玉海,他可能不会放过你的。” 陆渐红虽然解了眼前的危机,但是并不代表就彻底摆脱了危险,这个时候他竟还在想着自己的安危,心中不由大是感动,顿时豪气顿生,道:“我刘大权这一辈子跟错过不少人,走了不少弯路,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承蒙陆书记和安董看得起,我贱命一条,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正文 杀陆行动 陆渐红不由笑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安然也笑道:“我的意思是,安氏企业缺少一个保卫科科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刘大权吃了一惊,话都说不上来了。 安然笑了笑道:“不开口,我当你是同意了。” 刘大权却脱口道:“不!” 陆渐红和刘大权都是一呆,刘大权接着道:“陆书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对甘岭那边要熟悉一点……” 话未说完,陆渐红已截口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已经暴露了,再回去,那只会给我添麻烦,你也不想给我制造麻烦吧?” 刘大权呆了一下,心知陆渐红说的有道理,他的手下有丁二毛,有黎姿,确实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得讪讪一笑。 安然一锤定音,道:“那就别说那么多了,明天去办理手续。” 此时的郭玉海的右手端着一杯酒,左手夹着一根烟,脸色却沉得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黑,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失手的消息。 郭玉河的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隐忍,眼看着陆渐红从市委书记爬到了省委副书记的位置,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连阻止他升迁的力量都没有。有一阵子,他曾经放弃了报复陆渐红的念头。可是在双皇江海大学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复仇之心再次燃烧了起来。可是他发现,要想打破一个蛋,只有两种方法,一个就是狠狠地砸下去,一个就是寻找裂痕。白云杉这颗蛋就是有了“贪污受贿”这个裂痕,所以只能接受被毁的现实。可是面对陆渐红这颗蛋,郭玉海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他的关系网虽然复杂,但是这个外力还不足以能打得破陆渐红坚固的外壳。令他心力交瘁的是,他虽然发现了这颗蛋的裂痕,却是根本下不得手。所以,他把这个裂痕透露给了汪含韵,他也认清了汪含韵和陆渐红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汪含韵令他失望了,连裂痕的边缘都没有摸到。 所以,他采取了下下之策,杀陆!而陆渐红这一次去香港学习便是他的机会。 作出这个决定,他是进行了一番部署的,刘大权只是他安排出去的人中的其中之一,他的主要作用是跟踪掌握陆渐红在香港的生活习惯,刘大权是他弟弟的手下,原以为可以信任,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刘大权当初能为他老大扛黑锅坐牢,便足以证明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并不是出来混的都是些屑小之辈,所以,他也想不到刘大权向陆渐红示了警。 他原来的计划是,干掉陆渐红之后,再留下点证据,通过那个傻导演汤姆身边那个叫汪洋的女孩,把矛头指向汪含韵,虽然不至于能把汪含韵搞下水,但是起码可以让自己脱身事外。 可是现在,一切都泡了汤,当然,他已经知道了刘大权临阵倒戈的事情。这样就麻烦了,虽然这一切都是通过何尔蒙去安排的,自己并没有直接露面,陆渐红也没有证据,但是这无疑可以为陆渐红提供一个调查的方向,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事。虽然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陆渐红根本拿他不能怎么样,只是,何尔蒙却是个关键的人物! 怎么办?这个时候再选择向陆渐红动手显然是不智的,一击不中,考虑的应该就是该如何全身而退。在郭玉海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词:杀人灭口! 郭玉海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倒不是他怕杀人,而是因为何尔蒙是他的小舅子。到这里,或许有人会好笑,郭玉海这样一个无情狠毒阴险的人,居然会在乎自己的小舅子,况且还是一个已经离了婚的毛小舅子。 事实上,他的离婚是有内情的。换言之,如果不是因为离婚,也就没有郭玉海的今天。 甘岭的雨下得很大,听着窗外如爆豆子般的雨声,汪含韵有点心烦意乱,眼看着陆渐红的学习时间就要到了,自己却是无所作为,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妈的,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自己去香港一趟,参加这个学习班,至少可以捞回一点政治筹码。 而此时的周波已经接到了陆渐红的短信,要他注意何尔蒙的行踪。 之所以选择周波执行这个“任务”,陆渐红有自己的想法,因为周波说过,何尔蒙是他的表弟,有着这层关系,才不会引起何尔蒙的怀疑,另外,在香港警方这边,陆渐红没有提供任何的线索。他知道,不是警方无能,而是鞭长莫及。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先把他稳住! 周波不知道在陆渐红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陆渐红让他关注何尔蒙的行踪,自然有他的理由,而且以他的判断,这个任务还有可能极为重要。 何尔蒙已经喝得有点多了,酒是好酒,客也是周波请的,地方倒不是在酒店,只是一个中档的酒店。 周波递过去一根庆东产的地方烟,道:“少喝点,少喝点。” 何尔蒙翻着眼道:“老表,喝你点酒就心疼了?” 周波失笑道:“我有啥心疼的,你能喝多少酒?我只是怕你喝多了。” 何尔蒙酸溜溜地说:“反正是老共的,不过我也喝不了你多少酒了,过一阵子我就要去香港了。” “去香港发展?不错啊,唉,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香港了。”周波又为何尔蒙倒了一杯,杯子不是小的,却是大的玻璃杯。 “你不是让我少喝点吗?”何尔蒙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因为要去香港了,说话不是太中听。 周波笑道:“你要去香港,咱们兄弟不知多久才能再聚一回,那当然要多喝点,算是恭喜你,来,干。” 半大杯下去,何尔蒙的舌头有些发硬,道:“老表,其实我……我知道你对我挺……挺好,也帮……帮了我不少忙。” 周波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帮兄弟帮谁?只是你老表我能力有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有限得很,以后去了香港可别忘了我这个老表。” 正文 其实我…… “不……不会的。”何尔蒙挥舞着手道。 周波又道:“小蒙,去香港是做生意还是定居?你哪来的钱啊。” 何尔蒙斜了一眼周波,并不疑有他,喘着粗气道:“姐……姐夫给的。” “你姐夫?”周波的额头略皱,道,“是郭玉海吧?他不是跟你姐离婚了?怎么还会给你钱去香港?” 何尔蒙龇着牙笑道:“他……他欠我姐的。” 何尔蒙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们离婚的原因,这让周波不由大是惊愕。原来,三年前,某市教育局副局长想做教育局局长的位置,找到了郭玉海,当时郭玉海并没有说什么,那个副局长便送了四十万,只是这钱并没有直接交到郭玉海的手上,而是由其妻也就是何尔蒙的姐姐何珊经的手。不过由于该市教育局的常务副局长找到了另一个更强硬的关系,郭玉海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个副局长心里极不平衡,——四十万打了水漂,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平衡的,于是便写了匿名信举报郭玉海收贿的事情。 当时闹得风风雨雨,省纪委查得也比较紧,何珊为了保全丈夫,主动交待,那笔钱是她收下来的,丈夫根本不知道。此举大有把事情硬扛下的意思,同时郭玉海也动用了大量的关系,虽然没有再继续查下去,但是何珊却是保不住了,判了之后,何珊在狱里向郭玉海提出了离婚。郭玉海知道她这是不想给自己拖后腿,可是何珊替他把什么都撑了下来,再跟她离婚,那自己就是头超级白眼狼了。可是他不同意离婚,何珊就在牢里绝食,实在没有办法,郭玉海只得跟她离了婚,可是离了之后,他也没有再娶,在他的心里,何珊仍然是他老婆。他就在等何珊出狱,一出狱他就跟她复婚。所以,他对何尔蒙这个小舅子也是照顾有加。 当然,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对郭玉海的升迁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三年多来,郭玉海一直是原地踏步,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 周波没想到他们离婚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他对郭玉海这个表姐夫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主要是因为他太阴了,自己也够阴,可是跟他比差得太远了。因此也没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感情了。 周波故意善意提醒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要是帮你,早就送你去香港了,怎么到现在才帮?会不会玩什么花招?” 何尔蒙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向周波勾了勾手指头,道:“我告……告诉你,其实我去……香……香港是……” 周波正竖起耳朵听下去,却是没了下文,再看何尔蒙,居然已经睡着了,再怎么摇他都是不醒,周波不由懊恼不已,这酒真不是好东西,早知道这一杯就少倒一点了。 何尔蒙鼾声大作,周波知道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下面的话,错过了今晚,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尤其是何尔蒙在最后说的那句话更是勾起了周波的兴趣,其实什么?是去干什么?还是事出有因才去香港? 周波又推了何尔蒙一把,何尔蒙的鼾声停了一停,嘴里嘟囔了一句,又睡了起来。 这时,何尔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大作,周波瞥了一眼号码,上面显示着郭玉海的名字。 周波推了何尔蒙一把,道:“接电话。” 何尔蒙哪里能醒,根本不理,电话很快不再响,周波想了想,决定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何尔蒙没说完的话给挖出来,心中一动,将何尔蒙的手机关了,然后扶着烂醉的何尔蒙出了饭店。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上车的时候,周波故意把放慢了脚步,让何尔蒙多淋点雨。冰凉的雨点对解酒虽然起不到作用,不过却是可以让人从沉醉中醒来,何尔蒙睁开惺忪的双眼,埋怨道:“老表,你怎么让我淋雨呢。” 周波笑道:“谁叫你醉成这个样子,要扶你出来,只能走慢点了。” 正说着,周波的手微微一松,何尔蒙便跌倒在地,顿时身上一片污秽。 何尔蒙挣扎着爬起来,周波道:“瞧瞧,算了,去我那换套衣服吧。” 在周波的宿舍里,何尔蒙已经换过衣服,被雨淋了一下,酒意似乎消褪不少,周波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道:“来点啤茶潄潄口?” 在啤酒和白酒的冲击下,何尔蒙刚刚升起的一丝清醒再一次沉沦了,周波终于如愿地套出了何尔蒙的话! 何尔蒙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揉着涨涨的太阳穴,看到周波正从外面进来,不由道:“老表,我怎么在这?” 周波看了一眼墙角堆着的空啤酒罐子笑道:“还问我?昨晚不是你硬要过来喝啤酒的?” “我……没跟你说什么吧?”何尔蒙挠着脑袋有点心虚地问道。 “还没说什么?”周波笑道,“说得可多了!” “我都说什么了?”何尔蒙略有些紧张。 “还不是你那些风流韵事。”周波哈哈笑道,“我都听了不知多少回了,你还跟我一个劲地说,觉都不让我睡。” 何尔蒙看了周波一眼,没有什么异常,道:“昨晚酒真的喝多了,头到现在还疼。” 周波道:“那你再睡会吧,我先去上班了。” 陆渐红很快便得到了这一手信息,真没想到郭玉海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另外何尔蒙要来香港,却让他灵机一动了,在甘岭不好解决的事情,正好放在香港。 于是他让周波该干什么干什么,其他的事不要过问,至于香港警方,他调查他的,陆渐红也不去多问。现在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情况下,陆渐红的应付之策就是按兵不动,否则只会让郭玉海把鳖头缩到鳖壳里,再让他伸出来就难了。 陆渐红也略感头疼,大觉自己做人有其失败之处,在甘岭,他居然有两个半对手,一个汪含韵,一个郭玉海,另半个则是鲁寒星。 正文 贼心不改 不过现在“对手”这两个字已经不大妥当了,郭玉海动了杀机,汪含韵估摸着也情愿自己死了才好,这真***像电视剧一样,怨怨相报何时了啊。 汪含韵没有闲着,高兰那边的神秘力量令他停止了行动,但是他却打听起陆渐红以前在各处任职时的情况来。 不得不说,汪含韵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他认为既然陆渐红吃了窝边草,估计不会只有高兰一个,这个想法虽然有些牵强附会,但现实就是这样,还真给他误碰误撞上了。 当然这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得定的,但也没有花多长时间,在陆渐红的老家洪山蹲点了一阵时间以后,汪含韵得来的消息是,一对叫孟佳和孟遥的母女跟陆渐红家走得很近,怀疑关系不一般。 汪含韵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凭直觉,这个孟佳跟陆渐红的关系大有问题,可关键问题是,洪山县是江东省的,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鞭长莫及,根本无从下手。一切只得从暗处着手。 正在焦虑于该怎么切入的时候,陆渐红为期一个月的香港培训已经结束了。 回来的第二天,陆渐红去了趟汪含韵的办公室,向汪含韵汇报了在香港的培训体会,这是必须要做的姿态,表面文章肯定要做一做的。 汪含韵听了之后,笑道:“看来陆书记这一趟是不虚此行啊,希望陆书记能够学以致用,将在香港学来的先进经验和方法用于工作中,开创出我省工作的新局面。” 一番堂而皇之的对话以后,陆渐红不再多留,不过在出来的时候,他察觉到梁恩东看他的目光与往常有些不同,事后陆渐红仔细想了想,才发觉那目光是代表着一种淡然,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的恨意。 对于梁氏,正如陆渐红向安然所说的那样,他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安氏企业在安然的带领下会怎么做,那是生意场上的事,陆渐红无权干涉。 回来的几天里,一切都很平淡,不过这一天,陆渐红得到两个消息。 第一,何尔蒙离开了甘岭。这个消息是周波提供过来的。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渐红立即打了个电话。 第二,分管教育工作的副省长王维近期将会同省教育厅厅长到江东省交流教育工作。 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者之间有联系,而且有着很大的联系。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搞不好就是郭玉海想借这个机会跑路。 陆渐红稍微打听了一下,便从周波那里拿到了一份前往江东的名单以及行程计划。 人员上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王维和郭玉海以外,还有省教育厅的一位副厅长和两位处长,以及包括庆东市以内的四个市教育局局长。只是行程上却有些奇怪,先到江东省委,也就是江东省的省会燕华市和下属的一个县进行调研,而后是准安市的郦山县和洪山县。 洪山县的教育工作走在全省前列,早年便通过了省里的验收,这一点陆渐红是知道的,可是郦山的教育工作跟洪山比起来,差得何止毫厘,去郦山干什么? 而且从这个行程来看,郭玉海也没有跑路的意思啊,真的不明白。 放下这份行程表,陆渐红揉了揉眼睛,或许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吧。 跟任克敌通了个电话,洪山没什么问题,扯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回到住处,家里迎来了一位客人——女客人。 这个客人是陆渐红特意为章悦邀请的,因为她是全国著名的记者吕小菡。 见到吕小菡,章悦激动得话都说不上来了,倒是孟子玉大方得很,笑道:“吕记者的大名如雷贯耳,章悦太激动了,失礼了。” 吕小菡笑道:“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陆渐红笑道:“小菡,这么多年没见,岁月没能在你脸上留下痕迹啊,只是以前的长发改成了短发,是在削发明志?” 吕小菡也笑道:“陆书记,你夸人的本领也越来越强了,你细看看,皱纹一大堆啊,能挤死蚊子。” 几句话一聊,吕小菡并没有什么摆谱的地方,大家也就熟络起来,陆渐红笑道:“这次请大记者来,是请你指点一下咱们将来的大记者啊。” 在来之前,吕小菡便听陆渐红提起过,闻听此言,微微一笑道:“指点我可不敢当,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 “那是。”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小章,把你写的东西给小菡看看。” “好,好。”章悦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了,匆匆拿出来一个档案盒,拿出来的第一样东西居然是一张照片,一张吕小菡的照片。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此言一出,摔倒一片。 晚上,吃了章悦做的饭菜,吕小菡破例喝了几杯白酒,对章悦的手艺赞不绝口,同时对章悦的文字功底也是不吝誉词大以褒奖,并直言章悦所缺的只是实践。 章悦聪慧过人,赶紧道:“小菡姐,你就把我带在身边吧,我给你打下手,对了,你不是说我做菜的手艺好吗,我还可以给你做饭做菜。” 吕小菡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做这一行,文字功底只是个最基本的要求,靠是的敏锐的触角和一颗正直的心。” “我一定会向小菡姐看齐的。” 在章悦决定跟随吕小菡的时候,孟子玉喜忧参半,喜的是章悦的努力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虽然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后面还要更加努力,但就是这一步,一般人是难以迈出的。忧的却是他们刚刚建立没多久的恋爱关系,会不会随之而夭折。要知道,此时的章悦只是一个刚走出校门和家庭没有多久的单纯女孩,当被这个社会的大染缸所侵袭、所污染之后,她还会喜欢自己吗?孟子玉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不过他还是道:“小菡姐,谢谢你了。” 孟子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是天底最最虚伪的人,明明不愿意章悦离开自己,却言不由衷地说出了违心的话。 正文 GoodbyeKiss 章悦不由看了孟子玉一眼,孟子玉也正看着她,这一眼很复杂,包含了很多的感情。 吕小菡笑了笑,道:“谢我就免了,要谢还是谢谢你们的陆书记吧。”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你可别替我邀功,你要是不给面子,我也没辄。” 吃罢晚饭,吕小菡谢绝了陆渐红的挽留,执意要去住宾馆,陆渐红无奈道:“我送送你。” 送至门口,陆渐红道:“小菡,章悦的事情谢谢你了。” “你我相识这么多年,这些俗之又俗的话就不要说了。”吕小菡走出门外,突然回身道,“陆书记,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说?”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你要是不忙的话,不妨在甘岭多逗留几天,甘岭还是有很多好玩而且可以放松心情的地方的,我也有的是时间陪吕大记者。” 吕小菡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笑了笑,道:“陆书记,你变了。” 陆渐红似乎已经知道吕小菡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略有些黯然地道:“人总是会变的,不变的人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有的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说着,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道:“比如说,这颗赤诚的心。” 吕小菡再次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道:“时候不早,陆书记早点休息吧,我会在甘岭待一阵子,不过,你不用陪我。” 陆渐红由衷地道:“小菡,真的谢谢你。” 吕小菡淡淡一笑,道:“希望你的心真的是赤诚的。” 孟子玉站在窗前,见到陆渐红和吕小菡谈着话,忽然很八卦地道:“牛哥,你说陆书记会不会跟吕记者goodbyekiss?” “kiss你个头。”牛达白了孟子玉一眼,忽然促狭之意大生,道,“小孟,过两天章悦跟吕记者走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吻别?” “牛哥,坏死了你。”章悦满脸通红,兔子般逃开了。 牛达摇了摇头,道:“唉,连这点玩笑都害羞,怎么做记者啊。” 孟子玉失神地看着章悦秀丽的背影,痴了一般地喃喃道:“我都还没亲过她。” 这时,陆渐红已进了屋,看着孟子玉的花痴状,不由道:“子玉,你跟我进来一下。” 陆渐红是开导孟子玉的,他看得出孟子玉心中的矛盾和失落,他道:“子玉,爱的最高境界不是紧握,而是放手。靠限制未必就能得到真爱,你不仅要对自己有信心,更要对小章有信心。” “我已经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会尊重章悦的选择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是命运理论,我不大信这个,我只相信,没有努力,便没有回报。” 末了,陆渐红又道:“我想,你也希望看到小章成功,是吧?” 夜已深,雨却来了。风高,无月,只有暴雨! 孟子玉虽然闭着眼,却是睡不着。道理他是明白的,他自己也能说出一套一套来,可是能不能释然坦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窗外风雨飘摇,更是增添了心头自哀自怜的离愁之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似乎有敲门声。 孟子玉下床,开灯,开门,门乍开,一个人便扑进了他的怀抱。 孟子玉刚要伸手去推,便听得怀中的章悦呓语般道:“爱我就抱紧我。” 孟子玉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欲推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 天空一道霹雳闪过,灯光骤然熄灭,门并没有关严,一股强风推开门涌了进来。 风虽凉,血却是热的。 章悦的舌生涩、笨拙,却又带着可不一世的肆虐,用力地搅动着孟子玉的舌,孟子玉已经被解了穴,似乎要将封顿的血液活动开来,那僵在空中的手早已拥住了章悦热情、柔软、火烫的身躯。 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跟着的一道惊雷掩盖住了章悦身体被贯穿时因疼痛而发出的嘶鸣。 风仍未定,雨亦未住,黑暗中掩藏着一阵低低的抽泣,激情已过,孟子玉与章悦紧密结合在一起,抱得更紧:“章悦,无论外面的风有多大,雨有多疾,我永远是你坚强的依靠,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章悦没有说话,她把宝贵的第一次主动献给了孟子玉,便足以说明了一切,她看得出孟子玉晚上在看向她时目光里的不舍,她只是将头埋在了孟子玉的怀里,深深地! 雨忽然变得更大,风也变得更烈,也不知是在激动,还是在哭泣。 郭玉海一直在密切关注着陆渐红的反尖。他在等,万一陆渐红对何尔蒙采取什么行动,他只有昧着良心去灭何尔蒙的口,人毕竟都是自私的。幸好,陆渐红回来之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或许,刘大权并没有透露出什么吧,而且从香港那边也没有传过来什么坏消息,事情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沉默是一种态度,拖也是一种方法,陆渐红采取的正是这种方法。不过,郭玉海也清楚,何尔蒙是个关键人物,留在甘岭,终究是个隐患。所以,他必须离开。 于是,在这黑夜之中,何尔蒙揣着郭玉海给他的卡和两万块钱现金,偷偷摸摸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只是他尽管很小心,还是没有在意,在出租车离开不久,一辆藏在黑暗中的车亮起了车灯,急速地跟了上去。 雨如倾盆,车开得并不快,出租车司机心里有些怯意,心里有些后悔刚刚的客人出高价租车去京城,在网上经常看到有人以高价租车为由劫车杀人的,想到这里,司机心里有些忐忑,不由看了透视镜一眼,只有黑暗。 为了去除恐惧,那司机打开了车载mp3,上来的第一首音乐就是他娘的《聊斋》主题曲,吓得他打了个哆嗦,这时后面的客人开腔了:“兄弟,能不能放个好听的,这深更半夜的又下大雨,你就不怕把鬼给招来?” 客人开了口,司机心中稍安,车速不由加快了。 正文 我全交待 半个多小时后,车已出了甘岭范围,这时,一辆车猛地从车旁超了过去,紧接着那辆车打横停在了车前。 那司机一见这架势,更定下来一些的心就又慌了起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风雨交加,莫不是真的遇上强盗了吧?正这么心慌意乱,脖子忽然一紧,一个硬硬的尖尖的带着些凉意的东西便抵在了脖子上。 真***倒霉,真遇上抢劫了!这是那司机最后的念头!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夏天就是这样,雨来得猛烈,可是一停下来,太阳便迫不及待地升了起来。 那司机是被热醒的,睁开眼来,一车的阳光,自己都快被烤熟了。回头再看,后车玻璃被砸了个粉碎。 这时,车边传来几声喇叭响,偏过头一看,是同行,里面的哥们摁着喇叭道:“喂,哥们,赚钱赚疯了是吧?车开这就睡着了。” 睡着了?司机愣了一下,回想着醒来之前的事,却是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是送个客人去京城,然后遇到了一辆车,后面……后面?记不得了。 他永远也想不到昨天那个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 何尔蒙虽然不是个亡命之徒,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大雨之夜,从拦住自己所乘的车上下来一个人,显然不是善茬,于是他立即做出了反应,拿出匕首以司机为人质,只是那司机是个怂包,自己还没开口便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那人很快到了车边,车灯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何尔蒙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暗自警惕地注视着车外的动静,只是他想不到对方居然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一拳打穿了车窗玻璃,拳势不减,透过车窗玻璃的破损处,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何尔蒙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与出租车司机所不同的是,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铺天盖地的阳光,只有黑暗。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不管你承不承认,对于黑暗,总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不同程度的恐惧心理。 何尔蒙非但恐惧,简直是非常恐惧,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大叫道:“有人吗?有没有人?” 叫了几声之后,便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跟着室内忽然间大亮,强烈的灯光刺得何尔蒙睁不开眼睛,不由以手遮目。 进来的人不作声,等何尔蒙适应了才淡淡道:“有些事件要问你,老老实实如实回答。” 话音一落,室内的灯光柔和了起来,何尔蒙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于一个并不怎么大的房间里,在他的前面放着一张长桌子,桌子前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都很年轻,说话的那个人目光锐利得就像一把已开口出鞘的刀。 “你们是什么人?”何尔蒙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自己面对的又是什么人。 “国家公安部!”另一人缓缓开了口道,“现在问你,你认不认识陆渐红?” “知道他,但是没有接触过。”何尔蒙心中微微一抖,这个地方简直是犯罪分子的克星,一听对方问起陆渐红,他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在考虑该怎样才能让自己脱身事外。 “在香港参与行刺陆渐红的人还有哪些?都是受谁指使的?” 何尔蒙的脑门略起了些汗珠,对方居然一点也不跟他兜圈子,问得很是直截了当。 “我不知道。” 目光锐利的年轻人笑了笑,道:“何尔蒙,你知不知道我们在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其实要不要询问你根本无关紧要,郭玉海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这次去香港的一共三个人,一个叫刘大权,主要负责盯梢,一个叫胡兆,已经被电死在游泳池里,另一个叫梁山,一直在掌控之中。” 何尔蒙顿时瘫了下去,额头的汗珠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下簌簌向下掉,不由颤声道:“政府,我交待,我全都交待。” 王维等人已经出发,在燕华得到了很高规格的接待,而后,在燕华市教育局的陪同下,对燕华市的教育工作进行了为期一天的调研,而后,又去了一趟郦山。 陆渐红在关注,他很奇怪,这个调研显得有些不合常理,分管教育工作的副省长和教育厅长同时去调研,还去一个教育工作稍显滞后的县,是不是里面有着什么玄机呢? 汪含韵脑门上的青筋在跳,突突地跳。 导致他几乎脑溢血发作的,是因为一篇报道。报道题只有四个字:用人唯何? 上面详细地列举了甘岭省自从走上工业化发展道路之后各项指标的提升,并对甘岭的工业情况进行了全面的概括,又点出甘岭向来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用了短短半年时间,实现了由三产向二产的的飞速转型,并取得了明显成效。在最后,笔者提出疑问,工业工作自始便是由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主抓,何以新任省委一把手上任伊始便调整了分工?空间内因何在?用人唯德?唯贤?唯亲?还是唯势? 这篇报道的言辞虽然并不激烈,但是矛头却直指汪含韵,这也不由得他不冒火。 更冒火的是,这篇报道并不是发在省报上的,这也是省委宣传部长方向松了一口气的原因,如果是在省报上刊登了这篇明显对汪含韵质疑的文章,那自己至少要背一个把关不严的黑锅。 这篇报道是刊登在人民日报上面的,汪含韵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狠狠地盯了一眼此报道的作者,压抑着怒火问道:“方部长,这个吕小菡什么来头?” 方向略有些错愕,难道汪老板不知道吕小菡这个人?便道:“这个吕小菡的来头不小,以前是江东燕华卫视的一个小记者,后来因为敢说真话,敢为百姓说话,所以支持率一直很高,五年前还被选入了中国十大风云记者,这几年如日中天,算得上是新闻界的一个重量级人物。” 正文 自有办法 “妈的,就一狗仔队队长。”汪含韵低骂了一声。这篇报道很明显,是在为陆渐红造势,一方面点出陆渐红工作能力之强,另一方面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而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就很是让人浮想连翩。这正是其厉害之处。 陆渐红厉害啊,交友很广,什么样的朋友都有,都能替他摇旗呐喊。 看着汪含韵的脸黑得都快看不见眼睛了,方向垂着头不吭声,也无法吭声,他连甘岭的媒体都无法左右,又何谈改变这个局势?所以他只能装哑巴。 “你先出去吧。”汪含韵扫了方向一眼,心中微叹,自己的人尽是些烂货啊,真是指望不上。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看来得加快动作了。 高福海也看到了这篇报道,微微一笑,这小子,终于知道借用外力了。 “高省长,陆书记的电话。”秘书汇报道。 “接进来。”高福海抓起了电话。 “高省长,看到报道了吧?”陆渐红有些歉意地道,“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没有对你任何不敬的意思。” 高福海向外面看了看,笑着低声道:“我还会在乎这些?” 放下电话,陆渐红又打给了吕小菡,吕小菡笑道:“陆书记,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能不能有效,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 “又俗了吧?”吕小菡笑道,“等你消停了,再好好谢我吧。” 且说郭玉海一行人等离开了郦山,到达了洪山县。 洪山县委书记洪如彬自然是尽心接待,午宴的时候,郭玉海笑道:“洪书记就不要太客气了。洪山的教育工作不仅在江东是一流的,在全国都很有名,所以这一次到洪山来取经,学习先进经验,洪书记可不要藏私啊。” 洪如彬笑道:“郭厅长这么说,我倒是汗颜了。洪山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哪里能担当得起这么高的荣誉啊,惭愧惭愧。” 饭后稍事休息,到县教育局听取了经验介绍,面后由县教育局局长江世风陪同一起到各个学校观摩。 庆东市教育局局长艾月是个五十出头的女人,在到洪山第一小学时,忽然兴致大发,道:“王副省长,郭厅长,我是教师出身,所以想去听一节课,看看人家都是怎么上课的。” 郭玉海笑道:“艾局长不是想再回到教育工作的第一线吧?” 一小的副校长领着艾月去了一间教室,艾月低声道:“你先去陪几位领导吧,我自己听听就可以了。” 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郭玉海站在窗边抽着烟,不多时,电话响起,接了电话之后,郭玉海开了门,不一刻的工夫,艾月闪了进来。 “怎么样?”郭玉海淡淡问了一声。 “查到了,孟遥。” 郭玉海点了点头,艾月又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郭玉海淡淡一笑,道:“我自有办法。” 空中挂着一轮明月,郭玉海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在来这里之前,或者说有这么个调研之前,汪含韵曾经找过他一趟,提到了孟佳的事情,这让郭玉海对汪含韵刮目相看了。他并不知道有孟佳的存在,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感觉到这是个机会,当时便向汪含韵提出了教育工作调研的事情,得到了汪含韵的肯定。 现在孟遥已经找到了,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最后的方法无疑就是做亲子鉴定,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孟遥跟陆渐红之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只是做这个亲子鉴定还需要费一番周章,不过郭玉海有他的方法。 第二天,在县委会议室,郭玉海道:“洪书记,我们这次来除了调研教育工作以外,还有一项义务的检查活动。昨天从洪山县第一小学回来之后,与王副省长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师生生们的义务体检活动地点设在一小,不知道洪书记有没有意见。” 郭玉海又道:“不过这项活动还要依托于洪山县委县政府和洪山医院,当然,费用由我们来出。” 洪如彬笑道:“郭厅长慈心善举,我代表洪山第一小学的全体师生向您表示感谢。” 郭玉海笑道:“谈不上谢,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更是祖国的未来,而老师则是呵护孩子成长的园丁,责任重大,我们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而已。” “妈妈,我的胳膊好痛哦。”孟遥一回到家就扬着手臂道。 孟佳正在做菜,闻听此言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抓起孟遥粉嘟嘟的手臂,问道:“遥遥,怎么了?妈妈看看。” “今天我们没上课,都在医院抽血了。”孟遥坐到电脑桌前说,“没有作业。” “没有作业也不能玩游戏。”虽然是宝贝女儿,不过孟佳对她并不溺爱,什么时候才能玩游戏那都是有规定的。 孟遥噘起了小嘴,气哼哼地说:“那我打电话给爸爸。” 孟遥的记忆力很好,熟练地拨通了陆渐红的地电话。 陆渐红正在吃饭,虽然孟子玉做菜的水平也不错,不过跟章悦相比那要差得太远了。这个时候,陆渐红和牛达正在“嘲笑”孟子玉的手艺,孟子玉倒不恼,反正夸的是跟他已经有过春风雨露的章悦,又不是别人。 “陆书记,省委办公厅发来通知,明天省委五套班子的成员到省人民医院参加体检。”孟子玉想起来临下班的时候收到的通知。 陆渐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时候电话就响了。 见是孟佳打来的,陆渐红拿起手机进了房间,接通电话,却听到了孟遥稚嫩的声音。 “遥遥,怎么打电话给爸爸啊。”陆渐红放柔了声音笑道。 “爸爸,妈妈坏。”孟遥告着状道,“中午没有作业,妈妈也不让我玩电脑。” 陆渐红笑道:“遥遥,你是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用功读书,妈妈不让你玩电脑,是为你好。” 孟遥气了:“爸爸也坏,不理你了。” 这时电话被孟佳接过,陆渐红道:“孟佳,孩子还小,需要跟她沟通,命令式的管教很容易引起反感。” 正文 一目了然 “知道你疼孩子。”孟佳笑着道,“听遥遥说,今天体检了,还抽了血化验,现在学校做得还真的挺好,正准备最近带遥遥去医院查查,看看缺不缺什么元素。”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不在身边,辛苦你了。” 聊了几句,听到遥遥在那边嚷着肚子饿,陆渐红笑道:“赶紧吃饭去吧,有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并没有想太多,孟子玉已经把桌子收拾了,正在外面打电话,看那情意绵绵的样子,多半是在跟章悦打电话。 回到房间,手机叮地一声,一条短信传递了过来。 看了短信,陆渐红眉头不由微微一眉。短信是周波发来的,说的是王维等人已到洪山了。 陆渐红轻轻删掉短信,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舅,怎么好心打电话给我?”接电话的是他的外甥女张子怡,她现在就在洪山第一小学任教。 陆渐红笑道:“问你个事,听说你们学校今天组织体检了?” 张子怡莫名其妙道:“我亲舅,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管起来了?” 陆渐红道:“说说具体情况。” 张子怡听陆渐红口吻有点凝重,便道:“本来没有这个体检的,不过听说是什么省,哦,对了,就是你工作的那个地方,省里有领导来,组织了这次体检。舅舅啊,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胖了,呜……” 陆渐红失笑道:“好了,那我不影响你减肥了。” 放下电话的瞬间,陆渐红的笑容已经敛在了脸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明白了。 孟遥——体检——省里的体检,这三者之间很容易便能联系到一起,而这根线不是汪含韵就是郭玉海,甚至有可能他们已经勾结到了一起,否则这两地的体检不可能同步进行,那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已经怀疑孟佳跟自己的关系。 陆渐红轻揉着额头,幸好孟遥今天的这个电话,否则还真被阴了一下。因为只要拿到了他们父女俩的血样,以他们的能耐,找个机构进行dna化验不是什么难事,一旦得知孟遥是自己的女儿,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这一招果然阴险。不过由于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应对起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可问题的关键是,这种小伎俩一再使出,上次是从高兰入手,这次又是从孟佳入手,这两次都是自己的运气好,才躲得了,但谁知道以后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陆渐红要反击,可是何尔蒙那边至今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汪含韵这边暂时也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地方,真是干急无汗。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何尔蒙那边的审讯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强大的审讯攻势下,何尔蒙对郭玉海指使他安排人在香港对陆渐红进行谋害供认不讳。这些,小高向老爷子做了汇报,老爷子立即指示驻守在洪山的任克敌严密监控住郭玉海的行踪,与此同时,他将此事向总理进行了单独的汇报。 居然有这样的事!总理龙颜大怒,立即下达指示,立即将郭玉海捉拿归案,不过要低调。 孟遥的血样到手,郭玉海很是兴奋,只待甘岭那边拿到陆渐红的血样,那么一切只需要时间了。只要一得到dna比对结果,陆渐红将成为一个历史。 这一阵子,他一直在设计这件事,眼看就要有成果了,心中大是放松,这才想起何尔蒙,他离开甘岭也有几天了,别说香港,就是半北极那也该到了,怎么一直没有打电话来呢? 不会出什么差子吧?郭玉海心头猛地一惊,连忙打电话给何尔蒙,却是提示已经关机。 郭玉海的神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他关心的当然不会是何尔蒙的安危,而是自己,万一何尔蒙那边出了问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现在因为何尔蒙的没有音讯,他却是拿不定主意。现在他真的很后悔没有把这个隐患处理掉,现在才导致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眼看着陆渐红便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万一何尔蒙并没有出事,自己选择了闪人,那是得不偿失,可是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坐以待毙,那更加不智。 思量良久,郭玉河做出了一个决定,先行闪人,失踪几天,静观其变,如果在此期间,何尔蒙安然无事,再现身不迟,如果真的是出现了自己所不想见到的情况,那只有采取三十六计之上上之策了。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进可攻,退可守,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这些算计注定没有用。 因为就在当晚,甘岭省公安厅配合公安部的人从天而降,将其秘密带走。 这并没有惊动别人,知道情况的也只有副省长王维,如果只是省公安厅来人他还能说些什么,但是主角却是公安部,并且被告之这是一次秘密抓捕行动,不得向外透露。 王维自然要噤声,不过他有些不明白,郭玉海到底犯了什么事,要动用公安部来抓捕。 次日,众人发现教育厅厅长不在队伍之中,王维的解释是,省教育厅有事,连夜赶回了。 郭玉海一被抓获,陆渐红便得知了消息,这可谓是一个好消息,这颗钉子拔除了,仅靠汪含韵一人,短时间内是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郭玉海的审理并不顺利,对他的指控他矢口否认,说是何尔蒙因为他姐姐与自己离婚而蓄意报复诬陷。 这令公安部措手不及,事实情况确实如此,虽然有何尔蒙的证词,可是根本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郭玉海与陆渐红在香港受到谋害的事有关。与此同时,郭玉海的关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情者有之,指责者有之,让公安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事情经此一闹,顿时被外界所广泛关注,郭玉海的能量还是不小的,社会舆论一时呈一边倒之势,为郭玉海鸣不平,就在郭玉海被推向风口浪尖的同时,陆渐红也是倍受煎熬,在香港遇险的事也随之曝光。 正文 空忙一场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说法都有。有的说是两人因为争风吃醋而互掐,有的甚至把他俩在双皇江海大学时发生的不快给挖了出来,不过汪含韵却知道,陆渐红遇险一事,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是郭玉海干的,否则谁会去找郭玉海的麻烦? 不过这些事他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那份血样的比对结果。原来王维也悄悄留了一份血样。 就在外界关注郭玉海案情的时候,汪含韵悄悄地将两份血样交给了梁恩东,送到了京城的一家权威机构进行鉴定。 结果出来的那一天,也正是郭玉海出来的那一天! 尽管总理亲自下了指示,可是公安部也不能去办错案冤案,没有证据,只有放人。 郭玉海出来的那天,阳光灿烂,面对纷涌而上的记者的采访,郭玉海笑容满面道:“我们的法律是公平公正的,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抓一个好人,清者自清,浊不掩清,所以,请相信我们的法律。” “郭厅长,你能就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在香港学习期间遇袭一事说几句吗?” 郭玉海笑道:“陆书记是我党的好干部,更是我省发展的尖端人才,至于他在香港遇袭的事,我不知道,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所以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郭厅长,你认为这起事件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吗?”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影响,因为我是一个清白的人嘛。好了,各位,请不要再问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然后以饱满的热情继续投身到教育工作中去,谢谢大家对本人的关注,希望以后各位继续关注甘岭的发展。谢谢。” 看着电视新闻上的报道,陆渐红嗤之以鼻,他真的不知道,郭玉海居然还这么会装逼。 这时,在画面切换的一瞬间,陆渐红似乎看到了一个比较面熟的人,不过画面过去的很快,一转眼便不见了。 陆渐红挠了挠头,这是省台的报道,应该会有拷贝,便吩咐孟子玉明天去找一个电视台,取一份拷贝过来。 对于郭玉海没有如愿被打击下马,陆渐红很失望,但是比他更失望的人却是汪含韵。 那份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简直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陆渐红与孟遥的血缘关系连百分之一都不到。难道,自己搞错了? 将报告收起来,汪含韵有种想打架的冲动,世界上什么最让人痛恨?那就是绞尽脑汁,到头来却发现完全是徒劳。 汪含韵现在就是这样。 一连抽了两根烟,汪含韵才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些,看来想一蹴而就还是不行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摆正了心态之后,汪含韵觉得郭玉海这个人还是很有些能量的,能在这件事情中安然脱身,不得不说,一般人做不到。像这样的人,那是必须要团结在周围的,况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走到一起的可能很大。 陆渐红这些天也接到了不少电话,有昔日的同事,有家人,几大亲信也是到了办公室来问候,他们都是冲着陆渐红遇袭一事而来的,陆渐红只能哭笑不得地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老爷子也打来了电话,他是安慰的:“渐红,这件事不要影响到你的心态,现在知道郭玉海这个人,我会关注他。” 陆渐红笑道:“您老放心吧,生活里工作中都有可能得罪人,如果这一点我都无法正视,那我还不烦死?” 老爷子很欣赏他的这种态度,道:“你能看得开就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毛病的人总有一天会抓到把柄的,不过你要小心了,狗急跳墙,当心他会再对你下毒手。” 陆渐红很自信地道:“不会,至少短时间内不会,郭玉海是个很冷静的人,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媒体广泛关注的时候,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难保不跟他联系到一起,他不是呆子。” “话是这么说,但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的,不能马乎,别忘了,还有个汪含韵对你虎视眈眈。” 孟子玉很轻松地便得到了那个报道的拷贝,陆渐红将其放到电脑里播放,在一点点地快进时,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感觉有些面熟的人是谁,赫然是前任常务副省长白云杉。 他不是进去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为了确定一下,陆渐红再次看了画面一眼,很清晰,正是他。 不过那张脸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其实也不能算是没有表情,只是在陆渐红看来,多少有点仇视的味道。 白云杉是怎么进去的,别说陆渐红,就连办理此案的最高纪委也是不得而知,因为他们是得到匿名举报的,到目前为止,举报者是谁也不清楚。但是白云杉却是清楚得很,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陆渐红自然不明白这个似乎像是仇视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此事虽然尚有余波,但基本已经平息。 时间迅速进入六月底,二季度已经即将进入尾声,这一天,汪含韵找到陆渐红,谈起二季度对各市考核的事情,陆渐红大是意外:“汪书记,这个考核工作,你应该跟鲁省长商量。” 汪含韵笑道:“渐红同志,你这个态度就不端正了嘛,工业考核方案是你定出来的,你最有发言权了。前些日子看了一篇报道,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都没有时间。” “汪书记,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汪含韵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为了让甘岭的工业发展再上新台阶,再出新成绩,打算让你重掌工业工作,唉,你别急着拒绝,诸葛亮三顾茅庐,你可不能再让我三次登门啊。” “汪书记,高省长分管工业,发展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个时候你再让我上,会不会不妥?也要充分考虑政府那边的感受啊。” 汪含韵笑道:“这不是某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在征得福海同志的同意之后,我跟寒星省长商量的结果啊。” 陆渐红道:“汪书记,太突然了,我要考虑一下。” 汪含韵是笑着离开的,道:“可不要考虑太久哦,六月份结束也没有几天了。” 正文 事出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渐红今天可谓是故意不给汪含韵面子的,可是汪含韵并没有气恼的样子,这让陆渐红大是疑惑。他有点不明白,汪含韵到底想干什么,这与他一到甘岭的强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时不让陆渐红分管工业的是他,现在又要求陆渐红分管工业,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 汪含韵这是在借势,那篇在人民日报上刊登的《用人唯何》给他提了一个醒,这篇报道不是无的放矢,很有可能是陆渐红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加上在京城开会的时候,有领导隐隐点了一下,说领导干部用人要德才兼备,有德无才不行,有才无德更是不行,但所谓的德与才并不能以领导干部自己的喜好而定,而是要综合各方面的意见才行。 汪含韵当然能够领会这话里的意思,所以他借势,让陆渐红再管。 陆渐红现在没什么事,他与自己的矛盾是不可调和了,与其让他闲着去琢磨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倒不如让他有点事干,况且事情干得越多,才会出错,只要出了错,那还愁没有空子可钻? 陆渐红对汪含韵是充满了戒备之心的,经过一番分析,很快便领会了汪含韵的用心,只是这有点不符合汪含韵的个性,看样子,背后似乎有人在点拨他啊。 在随后召开的常委会上,陆渐红被宣布重新分管工业工作,汪含韵道:“相信甘岭的工业在渐红同志的带领下,会闯出一番新局面。” 鲁寒星插了一句道:“陆书记,你可不能辜负汪书记的一番苦心。” 这句话说得很有深意,其实他也在担心,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汪陆之间的关系似乎有回暖的迹象,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一语双关地提醒陆渐红,他们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 陆渐红面色不变,道:“去年我分管工业工作,历时半年,今年高副省长分管工业,同样历时半年,都是半年的时间,对比两个半年的工业发展情况来看,高副省长的能力要强于我,所以我这次再次进入工业战线,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而去的,一切还是以高副省长为主,我配合。” 高福海适时道:“陆书记过谦了,如果说我出了成绩的话,那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有陆书记开创出来的局面,我的工作也不会开展得这么顺利。” 陆渐红肃然道:“高副省长,言重了,我担当不起。” 陆渐红此话同样一语双关,高福海心知肚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好了,二位就不要相互谦虚了。”汪含韵呵呵一笑道,“不管谁配合谁,目的只有一个,就那是把工业工作搞上去!”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才发现调了静音的手机上有一条短信,号码很陌生,上面只有一句话:“有空回电话。” 陆渐红并没有当作一回事,现在这年头,手机骗子太多了,陆渐红才不会去上那个当。不过到了晚上,已是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陆渐红还没有睡,响了两声,这才抓起电话,道:“哪位?” 电话那头的呼吸有点沉重,道:“陆书记,我是白云杉。” 陆渐红蹭地跳了起来,不由道:“白省长,是你?” 白云杉苦笑了一声,道:“我哪里还是什么省长。” 陆渐红短暂的突然之后,定下神来道:“有事吗?” 对于白云杉,陆渐红有种奇怪的感觉,说实话,当初确实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在听到电话里那疲惫的声音时,陆渐红忽然不再恨他了,只是在替他感觉不值,一个常务副省长为了那点小钱,陪上了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可惜。 白云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方不方便面谈。” 如果没有在那个报道里看到白云杉的影子,陆渐红多半会拒绝,可是这个时候白云杉提议与自己见面,显然有他的意思。陆渐红相信没有什么恶意,毕竟他进去跟自己没关系,当时的矛盾只是立场不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自然这矛盾不化而解。 “好,你在哪?我去见你。” 报上了地点,白云杉吐出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咖啡厅,陆渐红很轻易地找到了白云杉。 白云杉本来的皮肤有点黑,不过在坐了牢之黑,皮肤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来,在日光灯下更显得有些异样。 陆渐红反手关上了门,摸出烟来抽出一根,将烟推到了白云杉的面前。 白云杉也抽了一根点上,这才道:“请坐。” 气氛有点诡异,陆渐红不知道白云杉找自己的目的,想了想,道:“刑满了?” 白云杉的脸有些扭曲,道:“我现在是个自由人了。” “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白云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仇恨,道:“我是来跟陆书记合作的。”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合作?” “是的,合作。”白云杉道,“陆书记,说白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我有点不明白。” 白云杉忽然笑了笑,露出了牙齿,有点狼的感觉,道:“郭玉海。如果陆书记认为你跟这个人没有什么的话,那我们今晚就当没有见面。”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吧。” “我之所以有今天,完全都是拜郭玉海所赐。” 陆渐红不由道:“你是说,你的事情都是郭玉海举报的?” 白云杉笑了笑道:“到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是的,是他翻出了我受随的事情,所以,我要报复。” 不知为什么,陆渐红居然劝道:“**自然要受到惩罚,你已经出来了,何不好好过完以后的日子呢?” 白云杉再次龇牙笑了起来:“其实我应该死。郭玉海虽然翻出了我受贿的事,但是他却查不出我差人杀了他弟弟的事。所以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捡来的就不当好的了,我一定要把他拉下水。”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当时他就怀疑郭玉河不是死于酒精中毒,没想到居然是白云杉干的。 正文 寻求合作 白云杉接着道:“说起来,你也应该恨我才对。” 陆渐红更没想到,当初绑架安然和孟佳,竟然是出自于白云杉之手。 说了前后的经过,白云杉微微一叹道:“你也知道,我们的矛盾来自于立场不同,其实当时,只是想警告你一下,没想到郭玉河把事情干得太绝了,以至于没有了缓和的机会,当时郭玉河是要把拖下水,所以我只有杀了他。” 陆渐红此时真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平淡,这些事如果不是白云杉说出来,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找我合作?”陆渐红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白云杉笑了笑,道:“因为你跟他有仇,郭玉海我太了解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在香港遇袭是他的意思,但我知道,这只是他手段的高明,这件事百分之百是他做的。” 陆渐红看着白云杉,忽然道:“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 白云杉有些意外地看着陆渐红,脱口道:“你不想对付郭玉海?” 陆渐红笑道:“那是你的事。被狗咬了,我不会选择去把狗打死。” 白云杉道:“那是因为你被咬得不重。” 这倒是一个新的说法,不过陆渐红有自己的打算,这个郭玉海他是肯定不会放过的,即便是他要放过,老爷子那边也只会把他往死里赶,但是陆渐红不必要去冒这个险,跟白云杉合作,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把自己搭进去。用白云杉的话来说,他的命是赚来的,陆渐红可不想因为一个对手而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陆渐红拒绝,不假思索地拒绝。 “不早了。”陆渐红说出这三个字便离开了咖啡厅。 白云杉没有动,目光里居然带着一副淡然和笑意,陆渐红的拒绝让他看到了希望,因为他知道,陆渐红之所以会拒绝,那是因为他无法舍弃。人只有在绝境里,才会激发出潜能,做平时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郭玉海虽然表面轻松,心里却是暗道运气,这一次真是侥幸。不过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他知道,陆渐红以及他背后的人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所以这一阵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淡定,什么都别做,仔细回忆自己以前做的事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尽快地弥补好,不要让别人有可趁之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次陆渐红逃过这一劫,只要自己留得青山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当然,他按兵不动,不代表就让别人按兵不动。 他还没有忘记那个血样的事情,当初没有来得及交出去,幸好王维那边留了一份,当然,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安份守已的印象,郭玉海是不会直接去找汪含韵的,既然知道王维是他的人,他又是分管教育工作的,我这个教育厅厅长去找分管领导,没问题吧? 在王维那里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的意思有三种。一种是,鉴定结果还没出来。第二种是,他们的判断出现了错误。第三种是,结果已经出来了,不过在汪含韵的手中。 饶是郭玉海这么老jian巨滑,也猜不出到底是哪一种没有消息。 当王维把郭玉海找他的事传递到汪含韵那里时,汪含韵就差拍桌子骂娘了:“出的都是馊主意,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这件事完全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 鲁寒星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轻轻绕着凸出来的肚子上打转,最近他又胖了一些,都说心宽体胖,果然不假。他很享受这一阵子的感觉,看着汪含韵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那种快意无法言喻。 由于汪含韵放出话来,二季度总结会之后,对市里的人事调整主要依赖于招商引资的考核结果,所以他让高福海尽快把各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情况形成书面报告报上来。有了陆渐红的加盟,对于人事他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启用自己人。政治局势,一瞬千变,机会来了自然要好好地利用。 不过他看得很透彻,自己吃肉,也要留点骨头给人家啃啃,再不济也得有碗汤给人喝。所以在圈定了两个市的重要位置之后,打了个电话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渐红书记吗?我鲁寒星啊。忙不忙?不忙的话想请你到我这边来一趟,有点事情找你商量。” 鲁寒星的口吻很客气,在陆渐红进了他的办公室后,他更是笑眯眯地起身相迎,道:“渐红来了,快请坐,小周,泡茶泡茶。” 陆渐红能感受到鲁寒星的刻意,笑了笑道:“鲁省长,您这么客气,我是受宠若惊啊。” “呵呵呵呵。”鲁寒星笑着道,“渐红,省委省政府将在二季度的会议之后,对部分市和省里的部分岗位进行调整,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道:“这个我还是不参与的好。” 鲁寒星道:“唉,你是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你不参与,那可不妥啊。这么说吧……” 鲁寒星的声音低了下来:“中组部已经跟庆东市委书记林万玉谈过话,这两天可能要走,这个位置你不争一争?” 陆渐红笑道:“我现在被套上了紧箍咒,这个消息还真是不知道。” 鲁寒星微微一笑道:“渐红啊,你真够……”下面的词语他没说,也不知是说陆渐红消息闭塞,还是说他故意装糊涂,道,“林万玉一走,对汪可是个打击,我想他肯定会有动作,想改变这个劣势。” 陆渐红道:“鲁省长,说句实话,我到甘岭前后不过两年,说不熟悉情况,那是假的,但说有多熟悉情况,那也是假的。这个主就交给您来做,我配合就行了。” 鲁寒星看了陆渐红一眼,还在笑,似乎是想看穿陆渐红的真实想法,陆渐红想得很清楚,这一阵子,他身上的事情不少,先是出了在香港遇袭的事,而后又是吕小菡那篇报道也在上面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 正文 另寻他策 目前由于他跟鲁寒星的合作,将局势稳定了下来,如果再胡乱出手的话,一来容易给上面留下一个不安份的印象,二来他也不想太让自己出风头。林万玉是省委常委,他一走,无论是谁来任庆东的书记,其最大的影响莫过于常委会。也就是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控制他离开后的常委人员。看得出来,鲁寒星比他还要着急。那次研究双皇市市长的时候,陆渐红已经知道了当时常委会上的表决,基本上他可以立足于不败之地。而他本人只是个省委副书记,如果真的论起争斗来,还轮不到他,鲁寒星与自己的同盟,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如果自己的力量过于强大,让自己这个三把手一家独大,搞不好再次把鲁寒星逼到对方的阵营中去。而鲁寒星只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所以陆渐红采取了配合的态度,不管你鲁寒星想用谁,招呼一声,我一定全力支持。 鲁寒星得到陆渐红的答复,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道:“对了,省委副秘书长黄克清也要调离,这个人选你可以考虑一下。” 陆渐红还是很欣赏鲁寒星这种我拿大头你拿小头的态度的,不过他还是谦虚了一下,道:“鲁省长,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鲁寒星呵呵笑道:“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这个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 陆渐红这才笑道:“鲁省长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汪含韵站在窗边,看到陆渐红上了车出去,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之感,对于鲁寒星和陆渐红的合盟,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本来还想先把陆渐红弄下去借以分化二人的力量,现在看来,陆渐红绝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除了生活作风的问题以外,其他方面做的真是油盐不浸,愣是找不到一点毛病出来。当然,汪含韵不认为陆渐红是只不沾腥的猫,只是做得比较干净而已。无奈的是,生活作风方面,虽然知道有问题,却是不得其门,还险些陪上了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他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向陆渐红示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便坐以待毙,对付不了陆渐红,那就转移目标,先对付鲁寒星,只要二人去其一,剩下的一个便不足为惧了,但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在对付鲁寒星的时候,陆渐红能够采取中立的态度,可是,这可能吗?他不是傻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汪含韵想的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自己眼前这点小磨小难又算得了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汪含韵的气顿时顺了很多,这时梁恩东在外面道:“汪书记,教育厅郭厅长的电话。” “不接!”汪含韵既然已经决定暂时不对付陆渐红,为免节外生枝,郭玉海还是不搭理得好。 听说汪含韵不在,郭玉海的心里就有点不爽了,可是汪含韵不接招,他也只有暂且按兵不动,另寻他策。 时间一天天不缓不慢地推进,二季度终于结束了。汪含韵沿袭了去年年底时全省大动员,到各市观摩的方法,一路观摩而去,为期三天的观摩结束之后,于六月五日召开了二季度全省总结表彰暨三季度工作部署大会,会上,汪含韵慷慨陈词,俨然是一个图发展求事业的大好书记。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双皇市市委书记潘顺利便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见到曾经共同战斗过的老朋友,陆渐红心情自然是为之大好,他虽然是政坛高官,但毕竟才三十五岁,真性情还是有的,只是被掩藏在了成熟的背后。 孟子玉泡了茶,并不拘谨的潘顺利笑道:“小孟现在越来越老道了。” 孟子玉笑了笑道:“还是受陆书记的熏陶。” 陆渐红也笑道:“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见长。” 孟子玉呵呵一笑,便退了出去。 潘顺利这才道:“陆书记,您重新分管工业,我终于有正常的理由进您办公室了。” 陆渐红微微一叹,潘顺利还是有所顾虑的,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像陆渐红这样的人在汪含韵的攻势下,也不得不选择暂避其锋,潘顺利自然更不是汪含韵的对手。不过潘顺利能够这么快过来,也总算不枉自己的一番栽培。 因此陆渐红只是笑了笑,道:“老潘,这些就不说了。” 潘顺利道:“很久没有向陆书记汇报工作了。双皇一直按照陆书记的指示,积极筹备申请省级工业园区,经过一年时间的打造,已经初具规模,所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双皇在这一方面并没有放松,不错。” 观摩的时候,陆渐红对双皇工业园区以及台资工业园和高新技术开发区看得很是仔细,完全具备省级工业园区的资格,与庆东市的工业园区各有千秋,分有特色,所以陆渐红道:“你要加快申请速度,一期只有两个名额,庆东已经提出了申请。” 从这句话里,看出了陆渐红对双皇的心之重,潘顺利心头也是大为欣喜,道:“回头我就让市政府加快申请步伐。” 陆渐红微一点头,道:“少白还配合工作吧?” 潘顺利笑道:“大家跟着陆书记的日子久了,都是想着怎么干好事业,虽然偶有分歧,但都是对事不对人,总体而言,配合得还是很不错的。新来的市委副书记郁江工作能力也很强,我、少白和郁江被称为‘双皇三剑客’。” 陆渐红呵呵笑道:“这个势头务必要保持。” 工作上的事情聊了近两个多小时,潘顺利并没有仅仅把陆渐红当作分管工业的省委副书记来看,还是将他当成了市委书记,所以各项工作都有汇报,这才占用了很多的时间。 这时,孟子玉轻轻敲了敲门,道:“陆书记,林部长来了。” 陆渐红跟孟子玉交待过,孟子玉包括以前的省委秘书长景珊进自己的办公室不用通报,看来林玉清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这里有客人,便道:“进来吧。” 正文 摇旗呐喊 潘顺利一听林部长过来,便起了身,道:“那我就不耽误您跟林部长谈工作了。” 陆渐红笑着说道:“你也别急着走,好歹来了一趟,怎么我也得招待你一顿,你先忙你的事,中午我打电话给你。” 潘顺利咧嘴笑了笑,道:“那多不好意思。” 言语间,林玉清已经进了来,见到潘顺利并不意外,笑道:“潘书记也在啊。” 林玉清主动打招呼,潘顺利微微一惊,赶紧道:“林部长,您好。” 林玉清道:“没有影响你们谈事情吧?要不我过一会儿再来?” 潘顺利连忙道:“没有没有。” 陆渐红笑道:“林姐,请坐。” 陆渐红在潘顺利面前这么称呼,便是告诉他林玉清是自己人,潘顺利心中有了数,道:“陆书记,林部长,我先出去了。” 带上了门,潘顺利跟孟子玉打了个招呼,出了办公室。 陆渐红道:“林姐,什么事?” 林玉清低声道:“刚刚接到消息,庆东市市委书记林万玉要调离,时间在明天,这个位置……” 林玉清故意没有说下去,陆渐红却淡淡一笑道:“这个位置不要去争了,给鲁省长吧,我们为他摇摇旗子就可以了。” 在林玉清面前,陆渐红没有太多的遮掩,林玉清眉头微皱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陆渐红跟鲁寒星联手的事,只是鉴于鲁寒星有背信弃义的先例,还是忍不住道:“陆书记,你这么做,会不会让他翘尾巴?” 陆渐红笑道:“省委常委会讨论双皇市市长一职的时候,看得出来鲁寒星还是很合作的。当然,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人总是自私的,不过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既然选择了合作,自然是要有利益的。这种组合本来就是冲着利益来的,现在我们争的不是绝对话语权。” 林玉清点了点头,她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看着陆鲁的合作,自然清楚,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鲁寒星之所以重新与陆渐红联盟,便是因为汪含韵太霸道,连口汤都不给人家喝,所以陆渐红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再说了,鲁寒星现在在常委会上的力量也不容小瞧,如果再次把鲁寒星推到对立面去,那将是个一败涂地的局面。况且在这个位置上,让鲁寒星跟汪含韵去争,可以转移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的竞争走上前台,这对于陆渐红还是很有利的。 林玉清又道:“省委副秘书长黄克清估计在林万玉走后也要调离。” 陆渐红微一点头,其实以陆渐红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去争这个位置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在鲁寒星面前也就是做一个姿态,如果他在常委会上不发出自己的声音,会让人小瞧了,一个省委副书记真的就没有自己人要提拔? 所以陆渐红道:“这个林姐先提前准备一下,不妨从市里选拔。” 这个意思林玉清自然是心领神会,道:“好的。” “没有别的公事了吧?”陆渐红道,“谈谈私事吧。” 陆渐红要谈的是林玉浦的事,林玉清从整体而言,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下的关系上,都没有问题,但是林玉浦是她的软肋。单明雄卖官一案,虽然因为他的死没有浮出水面,但是林玉浦作为兴隆县的县委书记,在里面多多少少要扮演着一定的角色,起码也是顶不住上面的压力,至于有没有参与到卖官案中,不得而知。 提到林玉浦,林玉清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软肋所在,不过单明雄相关的案情她并不清楚,陆渐红见其一副茫然之色,也不便多说,只是道:“林姐,林玉浦在兴隆县干得还不错,年纪又轻,很有前途,有时间的话你得多给他上点紧箍咒,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要记住为官之本。” 林玉浦闻听陆渐红此言,微微一怔,不由道:“陆书记,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不要顾及我的面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林姐,你多心了。我是管党群的,自然要关注同志们的党性修养,也就是这么随便说说。” 林玉清见陆渐红不欲多说,心知有异,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否则陆渐红又是另一种说话的态度了。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林玉浦道,“那我先去筛选,有了结果再向陆书记汇报。” 又看了一会报纸,孟子玉过来提醒道:“领导,快下班了,您说要招待潘书记的。” 陆渐红一拍脑门道:“啊呀,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此时的汪含韵正坐在办公室,眉头紧锁,心里怨恨无比。中组部那边已经跟林万玉谈过话,这两天便要调离。林万玉本来是站在他这边的人马,林万玉这么一走,更加剧了自己的不利境地。这个位置自然是好好争一争的,但是他与鲁寒星、陆渐红皆是同样的心理,这个位置也就是庆东市市委书记而已,按照正常的情况,是需要省委常委来兼任的。这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由现任的常委来兼任,第二种是提拔一个市委书记,再任常委。其实最后的结果莫过于由省委秘书长伍光明来任这个书记,新的省委秘书长也不由得他不归顺到自己的队伍中来,可是伍光明来这里时间还短,为了争这个位置而不重现实,这在常委会上恐怕也通不过去。思来想去,他还是采取第二种方案,由庆东市市长顾先来任市委书记,虽然由此可能引起不少的人事连锁反应,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空降?有点不现实。 想到这里,汪含韵道:“梁秘书,请庆东林书记过来一趟。” 鲁寒星的人选自然不是顾先来,而是茂西市委书记廖德鑫。廖德鑫历来便是鲁寒星的人,只是在争双皇市市委书记的时候,被陆渐红力压了下去,不过事实也证明,廖德鑫留在茂西是正确的,茂西的发展蒸蒸日上,很是喜人。 正文 一定一定 所以鲁寒星便动了这个念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还是比较适宜的,一来跟陆渐红没有什么冲突,二来如果不趁着现在跟陆渐红的蜜月期把这事敲定,谁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风云突变。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周波进了来道:“鲁省长,汪书记办公室的电话。” 一分多钟后,陆渐红也接到了同样是来自于汪含韵办公室的电话。 陆渐红和鲁寒星是一先一后到的,见到林万玉也在,两人都大概明白了一些意思。 一见鲁陆二人进来,林万玉便站了起来,道:“鲁省长,陆书记。” 鲁寒星笑道:“万玉同志,恭喜啊。” 林万玉谦虚道:“离开了汪书记和鲁省长的领导,心里真是舍不得啊。” 鲁寒星呵呵一笑道:“可别是心里在想,终于可以离开了啊。” “哪能呢,鲁省长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陆渐红这时才道:“林书记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够好的,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林万玉从陆渐红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一些怨气,不过他就要离开甘岭了,陆渐红就是对自己不痛快也是无济于事,笑道:“陆书记误会了,事情还没有完全定论,冒失地说出来,会被领导笑话我风风火火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其实林万玉离开,陆渐红是没有多大意见的,毕竟这个人也颇有两面三刀之味,看着就像吃了只苍蝇。 汪含韵笑道:“万玉同志,陆书记对你可是有意见了,中午你可得请客,好好敬陆书记两杯陪个不是。” “一定一定。”林万玉笑道,“就是不知道陆书记赏不赏脸呢。” 陆渐红未置可否,一笑而过。 汪含韵又道:“林万玉同志的调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不过人毕竟还没走,在这个时候提到继任的问题,显得有点仓促了,但是未雨绸缪,为了保证工作的延续性,还是要提一提的,万玉啊,不会有意见吧?” 林万玉笑道:“怎么会,汪书记与时俱进,超前工作,向来都是我很钦佩的。” 换了以前,林万玉在省委三大巨头面前,可不敢说得这么直白,不过反正要走了,拍几记马屁,不疼不痒,无关紧要。 鲁寒星心中冷冷一笑,陆渐红的嘴角闪出一丝淡淡的讥讽,两人互视一眼,且看汪含韵怎么说下去。 汪含韵道:“不过这个还是要听听万玉同志的意见啊。” 林万玉笑道:“虽然距离开之日不久,但是只要一天没离开,我还是甘岭的一员,有义务为甘岭的事业做贡献。对于继任的人选,我觉得市长顾先来是个不错的人选,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辞,具体还是由三位领导定夺。” 这自然是汪含韵事先跟林万玉说好了的,林万玉不想在临走的时候得罪人,落得做个顺水人情。 汪含韵听了接着道:“寒星省长的意见呢?” 鲁寒星笑了笑,道:“陆书记分管人事,你怎么看?” 还真是个老狐狸,自己要争这个位置,却又不肯露头,不过陆渐红不想多生枝节,反正与汪含韵已经闹翻了,不介意做一次出头鸟,便道:“今天咱们四个人在一起,不会是开书记办公会吧?” 此言一出,林万玉被尴尬了起来,自己毕竟要离开了,就算没有这样的事,自己也不够资格参加这个会,脸便微微热了起来。 汪含韵也是心中一怔,暗骂自己太急功近利了,这边才提出人选,那边便要人家表态,确实不合规矩,便道:“当然不是。” 鲁寒星这时才道:“我看还是等碰头会或者常委会上再单独说这件事吧。” 鲁寒星此言一出,汪含韵顿时没了辄,他总不能硬逼着人家表态吧,一言堂是做不好的,况且就是他想一言堂,也不能以一言而蔽之。 林万玉见情况不对,心道,自己反正要离开了,没有必要再来趟这个混水,便道:“刚刚汪书记提议我中午请几位领导吃饭,平常都没有机会,今天汪书记算是替我这个做下属的道出了心声。” 鲁寒星淡然一笑,没有开口,陆渐红道:“中午我请了朋友,还真没有时间。” 林万玉微一错愕,也不知道陆渐红说的是真是假,不由道:“是这样啊,不如一起吧?” 一说出这句话,陆渐红嘴角的那股讥讽又出了来,鲁寒星却笑道:“人家陆书记请得可是大人物,我想陪陪,陆书记都没表态。” 鲁寒星不说还好,一说林万玉的脸就有点红了,这是自找难看啊。 陆渐红笑道:“鲁省长开玩笑了,私人朋友,不是太方便,下次我请林书记。”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起,这是陆渐红故意设置的闹钟,因为他请了潘顺利吃饭,可不想因为到汪含韵这里来而耽误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装模作样地在外面说了两句,进了来,笑道,“那边在催,汪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汪含韵很有些恼火,陆渐红这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自己这个省委副书记还比不上他的私人朋友,妈的,太失败了。可恼火归恼火,脸上还必须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笑道:“那你先去吧。” 鲁寒星这时突然道:“哎呀,忘记带药了,老汪,我血压高,得赶紧回去吃药,要是把命丢在这,你老汪可是说不清楚了。” 妈的,你死了才好。汪含韵心里骂了一句,嘴上道:“那可不行,怎么也不能在我的办公室嘛,鲁省长赶紧回吧。” 出了来,陆渐红和鲁寒星对视一眼,心头大是好笑,到了拐角处,鲁寒星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汪含韵听得清楚,心里自然少不了又一阵骂。 陆渐红请潘顺利吃饭的地方,不是酒店,而是他的家里。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请一个人到家里吃饭,证明跟这人的关系很好,是把其当作自己看的。 潘顺利自然也领会到了这一点。跟陆渐红共事的几年,从敌对到拥护,再到现在的铁杆,潘顺利的心情在不断地变化,对陆渐红还是很钦服的。 正文 蹊跷之处 进了屋来,陆渐红笑道:“老潘,子玉的菜做得还好,今天你可得好好尝尝。” 潘顺利笑道:“跑到陆书记家里吃饭,真是不好意思啊。” 陆渐红笑道:“咱们就不要说这些了。小孟,你先忙,我跟潘书记先聊聊。” 到了书房,潘顺利开玩笑道:“领导,做你的秘书真不容易啊,公事私事都不轻松。” 陆渐红笑了笑,道:“以前小孟的女朋友在这里做饭,不过现在去当记者了,小孟做为她的男朋友,自然责无旁贷要撑起来。” 潘顺利也笑了笑,很是感慨地道:“我觉得跟着您这样的领导工作,虽然工作压力会很大,但是心情却很愉快,总是充满干劲的。” “少来拍我的马屁,嘴上一套,背后还不知埋怨了多少呢。”陆渐红开起了玩笑。 潘顺利却道:“对别人我或许会敷衍,但是对陆书记绝对不会,我说的是心里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渐红是俗人,当然不能免俗,呵呵一笑,道:“你个老潘啊,呵呵。” 潘顺利这时低声道:“陆书记,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说,只是在犹豫合不合适。” 陆渐红道:“你怎么学起电影里的狗血情节了,有话就说吧。” 潘顺利低低地道:“我感觉单明雄的死不太正常。” 陆渐红淡淡看了潘顺利一眼,道:“怎么个不正常?” 潘顺利想了想,道:“他这个人很要强,很有个性。我一直记着领导的话,看人要看多面性。凭心而论,他跟我虽然是对手,但是工作能力很强,办事雷厉风行,从这一点来说,他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市长。但是,他性格贪婪,卖官受贿,这一点上却又对党纪国法置若罔闻。这样的一个人,会选择自杀,不符常理。” 其实陆渐红也感到这里面有不寻常的地方,可是单明雄的的确确是死了,据勘察现场的警员说,现场没有留下一点他杀的痕迹。 潘顺利又道:“陆书记,您看双皇的卖官案有没有必要再继续查下去?” 陆渐红看了潘顺利一眼,潘顺利马上便会过意来,暗骂了自己一声猪头,陆渐红又不是纪委书记,而且这是他双皇自己的事,怎么能让陆渐红表态呢? “领导现在都不到双皇去指导工作了,少白市长不知念叨过多少回了。”潘顺利赶紧岔开话题道,“领导,咱们做下属的都念记着您的恩情呢。” 陆渐红这才笑了笑道:“你们都是干事的人,对你们的提拔只是对你们工作的肯定,要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可不会说什么的。” 潘顺利笑了笑道:“不管您怎么想,我们可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外面传来孟子玉的叫声:“二位领导,可以开饭了!” 中午喝了一点点酒,饭后潘顺利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起身告辞。 回了房间,陆渐红却在考虑着潘顺利所说过的话,单明雄死得不正常,他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却还是想不通。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一个感觉,这事会不会跟汪含韵有关,因为他知道,那一阵子,单明雄跟汪含韵走得还是很近的,至于卖官案,陆渐红所知甚少,也只是单明雄死后,在遗书上提知的那些,而出于纪律方面的考虑,汤闻天也没有跟他提起过。 根据自己的思路来推断,单明雄应该是已经搭上了汪含韵这根线,只是在出了事后,何以没有寻求汪含韵的帮助而选择了自杀呢? 陆渐红有点想不通。其实,他心里只是不想把单明雄的事跟汪含韵搭上关系,尽管汪含韵跟他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但是他还不认为汪含韵会是个杀人犯。可是,以单明雄的性格又不像是个轻言生死的人。人走上了绝路,想得最多的应该是如何解决问题,再不济也是跑路,他这么一死却是留下了一个不解之谜。 下午的时候,关阳春来了一趟办公室,他现在基本没有什么事,落得个轻松,过两天便会来陆渐红办公室聊聊,对于陆渐红重新分管工业,他也觉得汪含韵是在转移陆渐红的注意力,两人聊了几句,话题便引到了单明雄的案子上来。 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不过关阳春与陆渐红同意也觉得有蹊跷之处,可是却是没有什么进展,只得以自杀结案。 关阳春道:“老弟,有没有发现里面奇怪的地方?” “什么?” “单明雄的家属。连我们都感觉单明雄不会自杀,他的家属又怎么会认为一个好好的人就自杀呢?” “单明雄的儿子参与了单明雄的洗钱案,他自觉理亏,加上自己也罪过在身,哪里有工夫去忙这些。” “这个解释有点道理,可是,单腾达是洗钱的,那后续怎么没有消息了?” “那是纪委的事,我们不好过问,或许正在暗里调查吧。”陆渐红忽然想起了潘顺利问自己的话,双皇是不是要再查下去,难道说,省纪委还有动作,只是这些动作汪含韵并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汤闻天也太牛叉了吧? 这时,陆渐红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道:“你说现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单明雄是他杀?” “是的,法医解剖,他的胃里残留有酒精,看样子是喝了酒之后,一时想不开服用了氰化钾。瓶子已进行了检验,上面除了他自己的指纹以外,没有别人的指纹。” 陆渐红道:“我们不如从另一个角度来推断,假定单明雄是他杀,那么胃里的酒是第一个问题。是他一个人喝的酒,还是跟别人一起喝的酒?如果是跟别人一起喝的酒,这个人会是谁?” 关阳春也来了兴趣,道:“接着说。” 陆渐红道:“氰化钾的来源也是个问题,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等关阳春开口,陆渐红又接着道:“另外,如果他是被谋杀的,那么那份遗书便不是他写的。” 正文 惠氏家族 关阳春猛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把那份遗书拿去做笔迹鉴定,便可以知道是不是他本人写的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疑点。” 关阳春兴冲冲地离开了去,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这一去居然会在甘岭引起轩然大波。 汪含韵这一天无疑是在郁闷中度过的,原以为甘岭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现在却无奈地发现,似乎一切都只是个表象,更关键的是,吴部长的支持也在悄然失去,少了他,自己的力量便显得太单薄了。 怎么办?这是摆在他眼前的一个问题。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一份报告上,这是教育厅的一份二季度工作总结,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郭玉海。吴部长曾跟他说起过郭玉海这个人,还是很有些能量的,不过上次跟他的合作无疾而终,让他觉得郭玉海似乎有些浪得虚名,他实在想不通郭玉海能有多大能耐。 汪含韵有些灰心,陆渐红缓缓表现出来的浑厚底蕴,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虽然他已经放弃了与陆渐红争斗的念头,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鲁寒星已经与陆渐红形成了同盟,而这个同盟从目前来看,牢固得很,牢不可催。 汪含韵没有办法了,只得求助于家族——惠氏家族。 鲁寒星也是惠氏的人,出于共同的利益,由家族出面的话,或许可以改变鲁寒星的合作对象。 想到这里,汪含韵向外面道:“小梁,备车。” 天黑下来的时候,甘岭省委一号车已经驶入了京城,进入京城,汪含韵让司机自己找个地方休息,由他自己开车,在街道上一番转折,停在了一幢别墅前。 车停下,两个黑影从暗处出了来拦在车前,见是汪含韵,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开进去。 别墅很大,虽然没有月光,但里面的地灯仍然是将草坪映得非常美丽,而喷泉前的彩灯更是上水波流动出五光溢彩来。 开了约莫十来分钟,才在一幢建筑前停下,汪含韵下了车,匆匆走到门前,一个中年管家将他带了进去。 客厅里坐着一个老人,手里端着杯法国红酒,正微闭着眼睛在听唱片。 唱片已经很古老了,是旧上海时的音乐,老人却沉醉其中,自得其乐。 汪含韵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等了十几分钟,老人才睁开了眼睛,道:“坐。” 汪含韵这才坐下,像是个受训的孩子,道:“惠叔。” 惠叔淡淡看了汪含韵一眼,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来这里的吗?” 汪含韵面显难色,道:“就是有事,才来向惠叔请教。” “甘岭的形势不乐观吧?”惠叔像是在说一部电视剧中的情节一样,淡淡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陆渐红的后台很硬,现在碰了一鼻子灰来求救了?” 汪含韵尴尬地道:“我也没想到陆渐红这么厉害,其实如果不是鲁寒星从中作梗,陆渐红就是只没有牙齿和爪子的狮子。” 惠叔的眼睛里短暂地闪过一丝凌厉,却轻轻呷了一口红酒,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汪含韵正自愕然间,惠叔已经站了起来,那管家赶紧扶住他,走向了卧室。 “惠叔。”汪含韵忍不住叫了一声。 惠叔的身体顿了一下,头却没有回,道:“你去找英松吧。” “谢谢惠叔。”汪含韵松了一口气,待惠叔已经进了房间,这才吐出一口气,出了门。 惠英松也住在这幢别墅里,只不过隔得较远,汪含韵上了车,开了又是几分钟,在另一座建筑前停下。 惠英松还没有睡,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汪含韵进来,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这让汪含韵有些恼火,妈的,不就是惠氏嫡系吗,要不是老子这帮外庶在给你们打掩护,早就死都连渣都不剩下,还能住在这里享受? 心里虽然在咒骂,脸上却是带着笑,道:“松哥,还没睡啊。” 惠英松笑了笑道:“本来已经睡了的。” 言下之意,要不是你来,我已经睡了。 汪含韵的眼皮子跳了跳,那种屈辱的感觉简直比常委会上被击败还甚,常委会上的失败那毕竟是因为对手,而这时所受的屈辱却是来自于自己所认为的后盾。可是这种屈辱也只有忍着,不但要忍,还要陪着笑。 汪含韵笑道:“松哥……” 话未说完,惠英松已经截口道:“甘岭的情况我都知道。” 汪含韵硬着头皮道:“甘岭本来都在控制之中的,可是鲁寒星临阵倒戈,跟陆渐红联手了。” 惠英松笑道:“含韵,你和鲁寒星都是惠氏的外庶,惠家给予你们的支持不会太大,而且不会是冠冕堂皇的,所以,你和鲁寒星之间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去获得最大的利益,那需要靠你们自己。” 汪含韵傻了,本来他是想通过惠家给鲁寒星施加压力,让他离开陆渐红,可万万没想到惠氏居然持如此的态度,这个态度决定了目前这个局面在甘岭短期内不可能有什么改变,这是汪含韵所不能接受的。 见汪含韵脸色难看,惠英松淡淡道:“含韵,其实把你推到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上,惠氏已经出了不小的力,看在你也付出了不少努力,至少让梁氏集中起来,这一点上,我就跟你多说几句。你知道你失误在哪里吗?” 汪含韵心中有些意光阑珊,不过惠英松既然这么说了,还是要听一听的,便道:“愿闻其详。” “你没有弄清事实情况就横冲蛮打,不过错有错着,开局还是很不错的,惠家对你也抱以很大的期望,可是你忘记了一点,欲取先予。你有没有想过,鲁寒星为什么要与陆渐红联手?”惠英松缓缓说道,“就是因为你太贪,没有把鲁寒星当作合作伙伴,在你获得利益之后,你根本没有想到他,所以,鲁寒星才背弃了你。不要忘了,鲁寒星在甘岭的时间可比你长。” 正文 假遗书 汪含韵呆了一呆,惠英松接着道:“另外,你先错了目标。换言之,你根本没有弄清你到甘岭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上要做什么,便盲目地对陆渐红实施打压举动,结果遭遇了强势的反弹。鲁寒星在甘岭对陆渐红礼让有加,这是为什么?固然有当时的省委一把手周琦峰的缘故,但更大的原因便是,你太标新立异!官场的斗争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没有利益,斗来斗去,难道只为逞一时之气?不惜不把人与人之间原本较为和谐的交往方式打翻,来标立自己的与众不同,你这已经不是个性,而是蠢。一个真正成功的人,一个真正有修养的人,是不会与人处处争锋,妄逞口舌之利的。标奇立异,苦心孤诣来突出自己,只是自拆长城自毁形象,你几时看过真正的大人物在身负重任身居高位的时候,好出风头,把矛盾摆在桌面上的?” 汪含韵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这些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与他的经历有关。在b省任省长的时候,遭遇了省委一把手的强力打压,或许正是这段经历,才让他初一上任,便采取了雷霆的手段。 “松哥,我……我该怎么做?”汪含韵心虚地问了一句。 惠英松很失望地看了汪含韵一眼,道:“我不是甘岭的省委一把手。” 汪含韵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是啊,自己才是甘岭的省委一把手,好歹也是个省委一把手,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汪含韵决意不再受这份屈辱,不再去依靠惠氏的力量,甚至于他已决意让自己不再沾有惠氏的印迹,有了这个想法,汪含韵忽然间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人就是这样,一旦没有了压力,感觉自己轻松得可以飞起来。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了甘岭的你争我夺,恰恰相反,他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这一次,他不是为惠氏而战,而是为自己而战。 出了别墅之后,坐在车上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在车里仔细地回想着惠英松说的话,他说的的确不错,自己确实弄错了方向。甘岭的斗争应该是在他和鲁寒星之间(这时,他已经有了脱离惠氏的想法,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已不再把鲁寒星当作一路人来看待),而不是在他和陆渐红之间。 陆渐红只是省委副书记,不管他在甘岭积累了多厚的人脉关系,他始终是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的,把目标放在他身上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从这一段时间来看,陆渐红完全不是一个惹事生非的人,他与大多数的人关系都很融洽,显得很低调。正如惠英松所说,成大事者,靠狠是没有用的,靠的是把握大局的能力和掌控局面的手段。 一番反省之后,汪含韵觉得自己有必要与陆渐红打好关系,既然目前斗不过,不过放低姿态,将明争改为暗斗,他现在不指望能把陆渐红争取过来,他最大的希望就是陆渐红能保持中立! 可是,他不知道,陆渐红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陆渐红的底线,调查高兰和孟佳,废掉关阳春,一头是家人,一头是兄弟,这两点是陆渐红最不能容忍的。所以,陆渐红是不可能就这么放手的!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渐红很兴奋!兴奋的原因是关阳春带来的消息! ——经鉴定,那份遗书上的笔迹虽然模仿得很像,但是却并非出自于单明雄的手笔,也就是说,那份遗书是假的! 遗书既然是假的,那么单明雄的死就大有问题。 胜利之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自然需要再推一把,不过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关阳春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关阳春离开陆渐红的办公室没多久,陆渐红便听到外面孟子玉大声道:“汪书记,您好。” 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孟子玉便推开了门,陆渐红起身道:“汪书记。” 汪含韵笑了笑道:“不影响陆书记工作吧?” 对于汪含韵的来意,陆渐红摸不透,他脸上的笑更让陆渐红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微笑道:“汪书记有什么指示?” “就是随便坐坐。”汪含韵笑道,“天这么热,老是待在空调房对身份不好。” 这话显然是个托辞,陆渐红的办公室就不吹空调了? 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说破,笑道:“欢迎汪书记经常过来指导工作。” 孟子玉泡了茶送上,轻轻出了去。 汪含韵笑道:“论工作能力,陆书记比我可强多了,何来指导之说?这甘岭工业的发展还指望陆书记多多出力啊。” 陆渐红正色道:“姜是老的辣,高副省长是从江东过来的,工业工作可是强项。” 汪含韵却道:“渐红同志就是谦虚,尊重老同志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是必须的,该尊重的那自然需要尊重。” 汪含韵听得出陆渐红话里有话,微微一叹道:“渐红书记,刚刚我在办公室里回想了一下上任的这段时间,做了一些事可能有点急于求成了,或许给你造成了我对你是有针对性的感觉。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共事,最终的目的是对得起自己的位子,把工作搞上去,虽然有一点分歧,但那是对事不对人。” 反常啊。这是陆渐红的第一反应。今天这汪含韵是不是吃错药了?一大早的到这里来说这番颠三倒四的话,示好吗?还是故意布下**阵? 陆渐红坦然一笑,道:“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咱们做下属的不能妄自猜测。” 汪含韵确实是过来示好的,经过昨天的一番仔细回味,觉得还是与陆渐红打好关系比较妥当,虽然有所纷争,但是并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这个时候来弥补还不晚,所以才自降身份,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来说他认为是推心置腹的话来。 正文 孤注一掷 “说到工作,我倒是想起来了。”汪含韵似乎刚刚想到什么事情,道,“庆东林书记明天就走了,班子打算今晚送他一下。” 陆渐红笑道:“共事一场,那是自然要送的。” 汪含韵又道:“只是他留下来的这个位置倒是个难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渐红微微一呆,随即便明白了汪含韵的意思。综合刚刚他说的那些有求和之嫌的话,陆渐红认为,这不是汪含韵的故弄玄虚。说是想听听自己的意见,事实上他是想把这个决定权交到自己的手上。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让步,当然,陆渐红绝不以为汪含韵是个轻易服软的人,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意思。 陆渐红猜得不错,汪含韵知道,现在要想在常委会上以一已之力对抗陆渐红和鲁寒星的联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与其这样,倒不如给陆渐红做一个顺水人情,只要陆渐红同意了,那证明他们之间的伤口还是有愈合的可能的,他不认为陆渐红会不沾这口食,毕竟庆东市是省会城市,这个市委书记可是重要的角色。另外,他还有一层意思,这个位置之重要性勿用多言,鲁寒星自然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万一他们两个的人选不一样,势必会争上一争,到时候自己再向陆渐红这边一倒,既可以加速与陆渐红关系的弥补,也可以分化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没想到陆渐红却道:“汪书记,我虽然是分管人事的,但是也是在省委的领导下进行的。” 汪含韵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是拒绝自己还是透露了省委副书记和组织部只不过是贯彻主要领导意图的工具?两者都像,两者又都不像啊,陆渐红的个性他是有一些了解的,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所以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双皇这两年的发展很快,我觉得市委书记潘顺利足以胜任庆东市市委书记一职。” 这下轮到陆渐红一怔了,厉害啊,汪含韵这一招显然是孤注一掷了。在双皇市市委书记一职上,陆渐红跟鲁寒星是有一番争执的,这个时候再次把潘顺利这个人推出来,便是想提醒陆渐红和鲁寒星之间还是有矛盾的。虽然已经是过去,但矛盾这东西就像是被刺了一刀,尽管可以恢复,却是会留下疤痕的,他是要放大这个伤痕,达到分化的目的。 领会了这一点,陆渐红笑了笑道:“双皇虽然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但是现在我的着眼点更要放大,不能总是停留在双皇上。” 这句话就是句废话,说得很是含糊,汪含韵也摸不清楚陆渐红到底想表达什么,这是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如同经过一番苦苦追求,那美女终于上了床宽衣解带,却发现她有妇科病一样。 汪含韵有点难以开口,幸好陆渐红又说了一句话:“庆东市市委书记一职很重要,个人建议还是充分发挥民主,由常委会讨论一下。” 汪含韵这才笑了起来,常委会的讨论不是个人的行为了,看来陆渐红对鲁寒星还是有所戒心的,发现了这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便从汪含韵的心头消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脑子里想起一句广告词:洗洗更干净。 “哎呀,时候不早了,还有一个会议要开,就不影响渐红书记工作了。”汪含韵起身,陆渐红也跟着站了起来,将他送到门口,汪含韵回身道,“渐红书记,有件事我要批评你一下。” 陆渐红不防汪含韵走到门口又说出这话来,微微一怔,汪含韵笑道:“你呀,去我的办公室太少了,有时间多过去坐坐嘛。” 怀着哭笑不得的心情,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陆渐红摇了摇头,正要打电话给林玉清说说刚才的事,手机抢先响了起来。 看着这个号码,陆渐红额头略皱,这个电话居然是白云杉。看来他并不死心啊。 任凭电话响了几声,并没有放弃的意思,陆渐红还是接听了电话。 “恭喜陆书记,又分管工业了,看来又被重用了。” 听着白云杉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陆渐红有些不耐烦,道:“我是该称呼你白主任呢还是以前的白省长?” 白云杉呵呵一笑道:“怎么了陆书记?我打算在甘岭投资,不欢迎吗?” 陆渐红微一错愕,这个白云杉现在做事真让人看不懂了,其实在那晚与白云杉分别之后,陆渐红对白云杉有过一番调查,有一个银行聘请他做了主任,不过这个银行是私立的,也不在甘岭,这个时候突然说投资,陆渐红真的不大懂。 不过,不管白云杉是不是来投资,其用意恐怕不仅仅是投资这么简单,陆渐红淡淡道:“这个电话算是投资前的预约?” 白云杉微微一笑道:“一个项目的成功落户,初期的洽谈是很重要的。” “我倒忘了,白主任以前是分管过经济的。”陆渐红不阴不阳地回敬了一句。陆渐红对白云杉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来,他与郭玉海有仇,却想借自己的手去报,绝对是个阴险的小人,陆渐红没有兴趣跟他合作。 “呵呵。”白云杉呵呵笑道,“电话里说明不了我的诚意,不知道明天陆书记在不在,届时一定上门面谈。” 陆渐红道:“分管工业的可是常务副省长高福海,你还是找他吧。” 陆渐红有意把“常务副省长”五个字说得很重,白云杉似乎受到了一些刺激,不过经过牢狱的他心理素质似乎大大增强,只是短短的一顿,便笑道:“没有问题。” 挂断手机后,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烟雾袅绕之中,他不得不再次想到郭玉海,这个人确实是个角色,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他低调得很,只是咬人的狗不叫,陆渐红以前倒是小瞧了他。再次想起他,陆渐红不得不很无奈地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郭玉海的什么把柄,想要扳倒他,没有真凭实据那是不行的。 正文 明察暗访 第二天,白云杉并没有来,倒是汪含韵打了个电话过来,请他过去一趟。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看到汪含韵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倒是坐在沙发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多岁。 “渐红书记来了。”汪含韵笑着打了个招呼,道,“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绿城银行的秦行长。” 陆渐红心中为之一奇,行长?伸过去手,重重握了一握,道:“陆渐红。” “我叫秦始春。”秦行长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了一下。 汪含韵道:“秦行长这次来,是想在甘岭投资建设绿城银行的分行。” 陆渐红笑道:“欢迎啊,秦行长在甘岭设置分行,对我省招商引资企业的贷款融资是大有益处啊。” 秦始春笑道:“陆书记很风趣,一看便知道是个直爽的人,我这个人最喜欢跟直爽的人交往了。” “一个好的印象,便是成功的开始。”汪含韵笑道,“秦行长,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陆渐红笑道:“汪书记,高副省长对于金融投资很在行,您看是不是由高副省长来接洽?” 汪含韵笑着道:“这个倒不着急,先向秦行长说说优惠政策。” 聊了一上午,中午在长江会馆进行了招待,省长鲁寒星和常务副省长高福海自然也是要参加的,气氛很好,聊得也很投机。 饭局之中,秦始春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真的有意,说准备再投资建一所学校,详细的等下次再谈。 陆渐红中午喝了不少酒,酒自然是双皇酒业的御价特贡,这是陆渐红走的关系,上一次德资事件之后,为了尽快打开销路,陆渐红走了关系,让这个系列的价成为了招待用酒,当时鲁寒星还是有点意见的,不过为了保护地方企业,鲁寒星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种酒有点走茅台的路子,非但是酱香型的,而且度数也很高,虽然口感很好,不过也挺醉人,加上陆渐红有意保护高福海,这酒喝多也自然就正常不过了。 酒宴一散,陆渐红并没有回去,而在长江会馆开了个房间就地休息。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起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疼,这酒啊,还是不能多喝啊。 陆渐红苦笑着起来洗了个脸,看了看手机上,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有省委办公厅打来的,也有孟子玉打来的,另外还有个陌生的号码。 这么多电话?什么事?陆渐红心里格登了一下,想了想,回了个电话给孟子玉。 孟子玉的声音有些慌张,道:“陆书记,下午高层纪委的人过来明察暗访,汪书记和您都不在,问了梁秘书和我。” 陆渐红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孟子玉道:“我不知道梁秘书是怎么说的,我是说您有事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不由跳了起来,高层纪委来明察暗访,什么意思?汪含韵也不在,不知道梁恩东是怎么应付的。 没几分钟,电话再一次响起,正是那个陌生的电话,显示号码来自于京城。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道:“你好,哪位?” “是甘岭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同志吗?” 得到了陆渐红的肯定答复,对方道:“我是高层纪委的,叫关汉彬,有点事找你,希望你立刻赶到甘岭省委。” “好,我马上到。”挂上电话,陆渐红觉得有点麻烦了,妈的,喝酒真误事,不会是下来查工作作风的吧?有心想打电话给汪含韵,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跟高层纪委的人在一起,如果是,有些话还真不方便说。 汪含韵确实跟高层纪委的人在一起,当然他也是接到电话才过来的。由于中午喝了酒,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想法子掩盖过去,可是如果撒谎的话,后遗症还是很多的。毕竟中午在一起吃饭的人不少,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鲁寒星和高福海,如果也查了,撒起谎来,有可能不一致,那个时候穿帮的话,那麻烦可就不比现在了。 所以,汪含韵实话实说,中午喝酒了,接待一个客商,参与接待的还有省长、省委副书记和常务副省长。 陆渐红到的时候,汪含韵等人并不在,只有高层纪委的人,有三个,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坐在中间的是个黑脸汉子,国字脸,不怒自威,陆渐红与高层纪委的人没打过什么交道,所以并不认识。那人亮明了身份,高层纪委副书记舒庆东,陆渐红被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之后,便算了事。他也没有撒谎,实话实说,不过说得还是有技巧的,来了客商,自己又是分管招商引资,年龄最轻,自然要多喝几杯。 谈完了之后,那个黑脸汉子向左右二人看了看,那两人便出去了,陆渐红有些诧异,不过疑惑只放在心中。 待两人出去了,舒庆东才放下板起的脸,笑了笑,或许他黑着脸惯了,即便是在笑,也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舒庆东说得很直接,道:“任主席跟我父亲是战友。” 一听这话,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动,不过却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笑了笑。 舒庆东道:“今天的事我可以打个马乎眼,不过我明跟你说,是有人举报我们才过来的。” 陆渐红悚然一惊,道:“舒书记,万分感谢。” 举报,那自然是中午了,到下午才来,分明是故意磨蹭,否则抓了个现形,还真不好搪塞。 舒庆东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不用感谢,不过以后一定要注意,暗箭难防。” 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追问举报的人是谁,那是违反纪律的,尽管他已经违反了一次。不过陆渐红也很奇怪,这个举报电话会是谁打的呢?今天甘岭的四大元帅都在,显然不会是他们其中之一,那是损人不利已的事,那又会是谁呢?这暂时还是一个谜。 舒庆东并没有留在甘岭吃饭,交待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正文 官场机器 四大元帅聚在一起,都是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 汪含韵第一个开口道:“这件事我去沟通一下吧。” 鲁寒星垂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倒是高福海神情坦然,道:“汪书记,我先回去了。” 鲁寒星也跟着站了起来,写着一脸的不解,显然他也不明白是谁跟他们过不去。 汪含韵没有挽留,淡淡道:“大家不要多想,该干什么干什么,如果有问题的话,我来扛。” 这句话说得让人很意外,汪含韵居然这么有担当,三人对他都有些刮目相看,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事如果真闹出来了,不是哪一个扛的人事,这也就是句漂亮话而已。 三人出了去,鲁寒星一声不吭地上了车离开了。 高福海这时才道:“渐红,这事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没关系。”陆渐红心头有一丝感动,再亲亲不过家人啊,其实万一有影响,高福海也是有的。 听了陆渐红说的话,高福海不由感到一丝庆幸,如果不是有那舒庆东,会怎么样还真的难以预料,指望汪含韵沟通,成功率可能不会太大。 “一起吃饭吧。”陆渐红作出了邀请,高福海自然没有拒绝,不过吃饭的地方却是高福海的家。 杜冰洁已经从京城回来了,陆渐红进来,也没有了什么敌意,笑道:“老高,渐红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陆渐红赶紧乖巧地道:“妈,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有什么吃什么就可以了。” 这种亲情的感觉让陆渐红大是幸福,所以并没有谈刚刚的事,反倒都是围绕着那小家伙的事,提起这个,杜冰洁问道:“渐红啊,小家伙的名字你起好了没有?” 陆渐红回到甘岭这一阵子,真的没时间去京城,对那粉嘟嘟的小东西是想念得很,所以一提到小家伙,大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过去看看,想到起名,陆渐红忽然想起了安然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略一沉吟,陆渐红道:“妈,我想让这孩子姓高。” 高福海夫妇不由都是一愣,陆渐红道:“爸,妈,高兰的事你们操了太多的心,我也深觉得对你们不住,说是报答也好,感恩也好,但我确实是怎么想的,这个孩子我真的想让她姓高。” 杜冰洁忽然流下了泪水,高福海安慰道:“你呀,还是这么容易动感情,小心身体。” “没,没有,我是高兴。”杜冰洁擦着泪水笑着说,“这样也好,免得这孩子户口难上。”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给小家伙起什么名字了,看着这两口子现在跟个小孩子似的争个不休,陆渐红心中好笑,可是这笑声中却有着难言的温馨之感,刹那间,陆渐红真的有一种抛开一切的感觉,不当官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谁管我娶几个老婆,关他人鸟事? 陆渐红确实很累,他为官的宗旨是为民谋利,可是随着官位的不断提高,他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这个宗旨,可是事实情况却是,他不得不陷入无休止的斗争之中。 对于这种斗争,陆渐红真的很厌烦,可是身在官场,就像是一部机器,每一个人就是一个零件,并不由自己的意愿为转移,所以只有硬着头皮打起精神来,他真的不明白,就不能和谐的团结在一起,好好地认真地干一些对百姓对地方有意义有贡献的事吗? 其实,他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利益使然,名也好,利也罢,都跟利益有关。 看着这老俩口还在争辩,陆渐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番争论之后,名字终于起好了,叫高帅,这个名字很猖獗,有高兰这样超凡脱俗的美女,有陆渐红这么帅气的老子,生下来的儿子自然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一家三口对这个名字都很满意。不过陆渐红说了一句话,却让这二老泄气得很,因为这名字还需要经过高兰的审核才行。她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送陆渐红到门口,高福海提醒道:“渐红,今天这个事情值得注意,我想肯定有人举报,现在举报者不清,动机不明,也不知道是针对我们这四个人中的谁,所以以后还是多多小心,免得给人可趁之机。” “爸,你也要小心。”陆渐红点了点头。 高福海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我知道。” 回去之后,陆渐红打了电话给高兰,电话里听到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声音,陆渐红心头漾起一阵温馨之感,连说话的声音也柔得不能再柔,道:“高兰,这一阵子你受苦了,下周我去京城看看你。” 高兰笑道:“倒没有什么苦的,爷爷给我雇了四个保姆,我都难得带一下孩子。渐红,我好像变胖了。” 陆渐红哈哈笑道:“我一直担心你这么瘦呢,胖点好,肉多啊,摸起来舒服。” 陆渐红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高兰的反应很强烈,低声道:“我想你了。” 四个字便把陆渐红的火给燎了上来,这也难怪,虽然在香港过了瘾,可是回来也快两个月了,虽有三个老婆,却是一个都不在身边,这天底下最美好的事却是不提不出,一提烧身。 这时,小家伙似乎不满高兰将她晾到一边,哇哇地哭了起来,高兰赶紧去带孩子,道:“乖乖闹了,先不聊了啊。” 放下电话,陆渐红全身如火烧一般,只得以凉水败火。败火的过程中,陆渐红哀叹,长此以往,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第二天,在省委的组织下,省纪委召开了整顿工作作风的专题会议,着重提出了工作日午餐不得饮酒的禁令,省纪委将会不定时的进行抽查,一旦查出将严肃处理。不过中午饮酒事件果然没有怎么样,舒庆东把这事给压了下去,不过由于当时没有留号码,陆渐红感谢无门,只得先行记住,舒庆东说了他跟老爷子的关系,下周去京城的时候再当面致谢。 正文 猜测举报人 汪含韵提心吊胆了几天,没得到高层纪委的消息,却是接到了吴部长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吴部长狠狠训斥了汪含韵一顿,汪含韵无话可说,也没有解释原因,最后才说:“谢谢吴部长的关心。” 他还以为是吴部长从中周旋才把这事给摆平了,不过这两天他一直在想会是谁在暗里使坏。汪含韵能做到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上,自然不是笨人,高层纪委绝不会吃饱了撑得慌,闲着没事下来查禁酒令。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举报。 那么举报的人会是谁呢?汪含韵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在场的几人自然没有可能,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胃口,一次性地要出省委省政府四大元帅的洋相?恐怕这不是出洋相那么简单,一起违反中央颁布的禁酒令,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舒庆东的做法便证明了说小可小,但是如果上纲上线,几人受到党内处分恐怕也不是没有可能。 疑惑归疑惑,由于打击面过广,倒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林万玉没有及时走,而是延迟了两天。中组部的介绍信已经拿到手,林万玉才正式跟汪含韵说起,晚上自然是要好好为他送行的,不过几人都有些谈酒色变,显然高层纪委来这么一遭还是很具威慑力的。 关阳春的调查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调查出现了瓶颈,他却有另外的办法。 这一天下午,陆渐红正准备提前下班去京城,孟子玉轻轻敲了敲门进来,道:“陆书记,有好戏了。”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什么情况?” “单明雄的老婆刚刚大闹了省政府。” 陆渐红又是一怔:“单明雄的老婆?她来闹什么?” “好像是在为单明雄喊冤。”孟子玉笑道,“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 陆渐红想了想,道:“以后注意点,不要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看待事情。” 孟子玉虽然吃了批评,心里却是在笑,暗道:“陆书记装逼的本事可够强的。” 孟子玉虽然对有些事情不甚了解,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有看笑话的意思,不管怎么样,陆渐红好歹是他的领导,领导没有好待遇,他这个秘书也替他叫屈得很。 陆渐红看了一眼孟子玉的神色,心里忍着笑,道:“我先出去了,有人找我的话让他直接打电话给我。” 上了牛达的车,牛达问道:“去哪?” “去京城。可能要住两天。” “要不要从家里拿衣服?” 陆渐红看了牛达一眼,他的那身衣服去年就穿了,笑了笑道:“不用了,去京城再买吧。” 一路无话,天黑的时候已经到了京城,不过陆渐红没有直接跟老爷子联系,天已经晚了,就不要打扰他们了,于是找了个酒店住下,填了肚子之后,陆渐红拖着牛达去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就是去买衣服,有着明显的目标,便简单多了,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提着袋子出了来,刚出门,却遇上了一个没想到的人。 这是个女人,见到陆渐红也意外得很,意外之后,呵呵一笑,道:“这不是陆书记吗?变口味了,改跟男人出来逛街购物了?” 这是个笑话,不过陆渐红显然不欣赏这样的笑话,淡淡道:“惠秘书长,你也在换口味啊。” 惠英红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个男人。这男人的个头很高,比陆渐红还要略高些,不过这丫装逼的水平绝对一流,比陆渐红还要高一些,这一大晚上的,还戴着副墨镜。 惠英红的面色微微一变,继而笑道:“陆书记的话太深奥了,很难懂。”1465 陆渐红无意跟她多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可以说,陆渐红的态度很冷淡,惠英红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那男人倒是开了口。 “唉,我说哥们,你这是对美女的态度吗?”这小子一口的京片子,看来是京城本地人,有意在惠英红面前逞强。 牛达这时嘿嘿一笑道:“怎么着?你说我哥应该是什么态度,抱着这大美女亲上两口?” 陆渐红意外地看了牛达一眼,我叉,这小子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不过损归损,这话还是很具杀伤力的。那小子光火了,道:“是哪个不带眼的没拉好拉链,把你给露出来了?” 牛达眼睛一翻,陆渐红喝了一声:“达子,少说两句。” 牛达翻了翻眼睛,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陆渐红道:“惠秘书长,这位是你朋友吧,真是黄鼠狼生崽,一代不如一代了。” 牛达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向陆渐红竖了竖大拇指道:“哥,还是你说话贴切。” 如果说陆渐红的话是火,那牛达的话无疑就是油了,这火上浇油,如果再不发火,那就是泥人了,何况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那小子把眼睛一摘,怒道:“你丫的,有种再说一遍?” “龙天,住口!”惠英红不想他们之间的矛盾加深下去,别人不知道,惠英红是知道陆渐红的底子的,跟他作对,没有点实力还是省省得好,凭她惠英红,还不够资格做陆渐红的对手。 那小子听话得很,可是耳根子软,嘴巴却硬,道:“算你们走运,不然,哼哼。” 陆渐红懒得跟这种人计较,道:“达子,咱们走。” 牛达看了龙天一眼,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这种人也配姓龙?我看是姓狗才对。听话得很,可惜没有尾巴,不然倒是可以看到摇一摇。” 牛达确实真够损的,龙天就是个软耷耷,现在也要雄起了,跳了起来,道:“妈的,你给我站住!” 牛达身子一停,回过身来冷冷道:“爷站住了,怎么地?” “龙天!”惠英红的声音略有提高,她真的很担心龙天跟陆渐红起什么冲突。 “英红,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今天这口气我要是忍了,我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混?” 牛达淡淡地看着龙天,就在这时,一辆挂着军牌的红旗在他们的边上停了下来。 正文 非得握手 车窗摇下,露出了任克爽的脸来,有些惊奇地道:“渐红?你怎么在这里?” 陆渐红瞥了一眼龙天和惠英红,两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些不好看,笑了笑道:“京城又不是你家的,我就不能来?” 任克爽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是这么横。咦,这不是惠英红吗?” 惠英红这时才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恰巧跟陆书记遇上。” 任克爽扫了龙天一眼,道:“我劝你一句,像这种花花公子,仗着有两个钱就横天霸地的,整个大街都不够他走了,你还是少来往一些。渐红,上车来。”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跟陆渐红说的,陆渐红却道:“你忙你的吧。” 任克爽的眼睛很毒,一看就知道龙天是个富二代,这种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确实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本来任克爽开着军车,龙天还有些忌惮,不过任克爽带有教训意味的话却让龙天不乐意了,岂只不乐意,且火大得很,指着任克爽道:“你算哪根葱,轮到你来教训人?” 任克爽怔了一下,推开车门下了来,惠英红的脸色却已变了,正要开口,一个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马上笑了出来,道:“龙天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恰巧遇上路过这里。” 任克爽淡淡道:“龙有为的儿子?” 惠英红说她跟龙天是普通朋友,龙天正有些气苦,不过任克爽叫出了他老子的名字,顿时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你也知道我爸的名字。” 任克爽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吃过一顿饭,有点印象,知道为什么印象深吗?因为你爸送我出来的时候,非得要跟我握手,不然就跟我急,说我拿他不当兄弟。” 陆渐红忍着笑,肚子里却是闹腾开了,几乎要崩溃,尤其是看着龙天的脸色发生剧烈的变化,不过他却无心再纠缠下去,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向牛达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地离开了。 任克爽是注意到陆渐红离开的,不过他既然没有上车的意思,自然不会去勉强,也懒得跟龙天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龙天是吧,奉劝你一句,在京城,不是有点钱就可以横着走,很多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还有,惠英红,在我面前你不要使什么鬼心眼,惠家现在在京城已经没有了号召力,老老实实地做你们的生意,那样安份些。” 一番话说得惠英红面红耳赤,龙天却是不知好歹,冲着任克爽已经开了车门的背影大声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任克爽猛然回头,手只是一伸,便已拧住了龙天的脖子,淡淡而又冷冷地道:“现在只要我手一用力,你的这条命就撂在这了,而且还会有人主动上门陪礼道歉,你信不信?” 龙天感觉到任克爽的手在缓缓用力,他的脸已憋得通红,连喘气都费劲,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任克爽这时才松开了手,鄙视地扫了龙天一眼,上了车。 龙天大口喘息了几下,这才问道:“英红,他是什么人?” 惠英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龙天,你的个性太冲动了,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不过……”惠英红停顿了一下,道,“今天这事也怪我,他们确实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龙天气冲冲地道:“英红,你什么意思?” “刚才开红旗的叫任克爽,中校。”惠英红淡淡道,“你看这样的人你能不能惹得起?” 龙天不由一呆,这的确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他我惹不起,那个小白脸我总能惹得起吧?” 1466 惠英红的眼睛眨了眨,道:“他,你更惹不起,你没看到任克爽对他都很恭敬?” 龙天真的傻了,这一晚遇上两个很有来头的人,让他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不过惠英红有些夸张了,任克爽也不至于对陆渐红恭敬,见龙天那副样子,撇了撇嘴,道:“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你自己去吃东西吧。哦,对了,男人当遇强则强,这才是真男人。” 望着惠英红款款离去的细腰肥臀,龙天有些不明白了,她到底想说什么?想了想,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分明是在鼓励他嘛。任克敌不谈,不过陆渐红,哼哼,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 他的这个心理已经被惠英红揣摩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计还是很厉害的。龙天的老子龙有为,是京城近期新兴起的一个企业巨子,虽然不能与韩、蒋两家相提并论,但却是惠氏企业的一个竞争对手。正是因此,惠英红才不惜以身体为代价(反正她的身体已经被几个男人都睡过了,换个年轻的有力量的也很爽),接近这个龙天,想能获得一些商业机密,不过在今晚的事件之后,她立刻改变了主意。陆渐红就像是一把刀,把他惹恼了,惊动了他背后的人,龙有为想不死都难。更何况还有一个任克敌呢? 为了扯清自己的关系,惠英红一离开龙天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接到惠英红的电话,陆渐红有种恶心的感觉,他是知道惠英红跟刘翔之间的关系的,也正是因此,他才会理会惠英红,否则看也不会看她一眼。其实在兴隆泡温泉的时候,陆渐红便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货,其实对于刘翔搞这些道道,陆渐红是有些感觉的,不过自己跟他也是异曲同工,所以也没有脸说别人。 “陆书记,我是向您道歉的。”惠英红的态度摆得很端正,“我跟龙天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陆渐红淡淡道:“这个似乎没必要跟我解释吧?” 惠英红已经预料到陆渐红会这么回答,道:“陆书记工作忙,难得来京城一趟,不知道赏不赏脸给我个机会,请你吃个晚饭。” “陆书记,别忙着拒绝,只是去吃个小吃而已。”惠英红又补了一句。 陆渐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道:“吃小吃你应该陪你爱人。” “陆书记你好坏啊,是怨我请你吃饭的地方不够档次还是有别的意思呢?”惠英红吃吃笑道。 正文 恶人先告状 陆渐红冒了一头的冷汗,要是对你有意思,那天在温泉里就把你就地正法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当下声音一寒道:“没别的事我挂了。” 惠英红赶紧道:“陆书记,跟您开个玩笑,我真的是向您道歉的,主要是怕您误会,我可不想有您这样的仇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自然不好过于咄咄逼人,便道:“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惠英红这才道:“就知道陆书记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样我就放心了,既然陆书记没有兴趣共进晚餐,那算我自作多情好了,陆书记,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个惠英红确实挺厉害,虽然自己对她并没有好感,不过这番话说得却是滴水不漏,尽管有些暧昧的玩笑,却也算是有礼有节。只是陆渐红还有点疑惑,惠英红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立场的,根本没有必要向自己这么委曲求全,陆渐红知道像惠英红这样的人不会做没有用的事,因为就算得罪了自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有这番考虑,倒不是陆渐红杯弓蛇影,而是习惯使然,他已养成了多思考的思维,不过他还有另一个习惯,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他想不通惠英红这么做的动机,所以他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这世上巧事很多,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陆渐红所住的酒店名叫龙腾大酒店,正是龙有为所开,挂名的总经理便是龙天。 前面交待过,这龙天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他对惠英红也就是存着玩玩的心理,只是惠英红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龙天跟她搞了一阵子,愣是没能上得了她的床,所以才心痒痒的,本来打算带惠英红去吃个饭,喝点酒,在酒里面下点料一举拿下的,不曾想遇到陆渐红这个程咬金而给搅了事,所以一回来,便拉了个服务员进了房间。 服务员惨呼不断,巧的是牛达居然就住在隔壁,听得隐约传来杀猪般的呼声,心道:“不会是隔壁在干什么强迫的勾当吧?” 又侧耳听了一听,隐约有个女声在叫:“不要……疼……” 牛达的正义感顿时大为泛滥,蹭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便窜出门去。 一出了门,那痛楚的颤声轻叫声更是清晰了,牛达愈是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扑到门边大力地敲着门喝道:“开门,开门。” 抬腿便是一脚,顿时把门给踹了开来,一眼便看到龙天刚把那是非根从服务员的后门抽出来,上面还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这一切都证明,这小子非但是在强女干,还强女干了一个雏女,牛达怒火中烧,骂了一句“混蛋”,冲过去就是一个正踹,将龙天踹得越过服务员还俯卧在床的身体,跌落在另一张床上。 龙天刚爽完,全身都处于无力状态,被牛达含忿一脚喘处险些背过气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是牛达,立即眼就红了,奋力骂道:“我艹你妈!” 本来就一声国骂应该骂得激昂义愤、雄纠纠气昂昂的,只是牛达那一脚的杀伤力太大,话自龙天的嘴里出来时,就变得跟猫叫一样了。 从牛达拍门到破门而入,整个过程发生的时间很短。而那服务员从被入侵到被注入到翻过身来的时间也是很短,等她翻过身来,便发现刚刚还俯在自己的大屁股上发射子弹的人已经跑到自己的前面了,惊慌之中,连裙子都忘记提起来,那下身自然是血淋淋的一片。 牛达怒视了龙天一眼,道:“姑娘,你把衣服穿好。” 这时那服务员才发出一声惊叫:“你什么人啊?” 牛达一听,不对劲啊,这不像是被强女干啊,这一愣神间,服务员已经提着裙子奔到龙天的身边:“龙经理,你没事吧?” 牛达完全傻了,英雄救美,却打扰了人家的好事,这种尴尬简直让牛达有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冲动,不过他的脑子还没有乱,赶紧要抽身闪人,却听龙天叫道:“你***别走。” 牛达做了亏心事,走也不好,留也不好,一时间当真是难堪已极,却冒出了一句话来:“要爽不能好好爽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他妈还恶人先告状了,哦,原来是你。”缓过神来的龙天这时才认清原来是在街上跟他起过冲突的牛达,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了。 牛达理屈,赶紧摆着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这情形在事后看来很是滑稽,不过在当时,牛达的尴尬程度难以形容,不过他闹腾出来的动静不小,已经有不少人围观,趁着这机会,牛达溜之大吉。 溜是溜了,龙天又岂是个饶人的主,何况还挨了牛达一脚,胸骨几乎没被踹断了,很轻易地便找到了牛达所住的房间。 不过他倒是没有声张,而是找了几个酒店里的保安守着,他当然不能在酒店里动手,闹出事来,对酒店的声誉不好。 一夜居然平安无事,早上陆渐红和牛达吃了早饭,退了房间,牛达庆幸一夜安稳,迫不及待地抢先出了门。 做贼心虚的缘故,他根本没想到已经被人盯上了。 出了酒店,陆渐红让牛达自由活动,他则去了老爷子给高兰安排的疗养院。 其实高兰生产已经有一阵子了,没有必要去住疗养院,不过老爷子疼高兰心切,硬是让她再住一阵子。 这里陆渐红来过一次,说是疗养院,其实也就是一幢别墅,被老爷子包了下来,只是陆渐红到门前的时候,被两个虎着脸的人给拦了下来,一番解释,行不通,陆渐红迫不得已打了高兰的电话,高兰亲自出来相迎才让他进了去。 见到陆渐红,高兰很是惊喜,陆渐红四下一看,没有人,抱着高兰就是一阵猛亲,高兰娇羞无限地推开他,嗔道:“别胡闹,有人看着呢。” “人?哪里有人?” 高兰低声道:“爷爷说我一个人住在这不放心,安排了不少人,都是暗哨。” 正文 跟老子抢奶 陆渐红怔了一下,暗哨?这词用的。不过陆渐红也知道老爷子的用意,可不仅仅是保护高兰的安全这么简单。 “儿子呢?”陆渐红松开高兰,不过并没有松手。 “睡了,小东西贪睡得很。”高兰把陆渐红带到一个小凉亭里,这里的环境非常好,绿树成荫,感受不到什么热浪,凉爽宜人。 凉亭的周围挂满了藤蔓植物,遮挡视线的功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陆渐红的心又骚动了起来,捉住了高兰的手道:“我看看你哪里变胖了。” 高兰被他的咸猪手弄得笑声不断,刚推开袭向腰部的手,胸部又被偷袭了一下,陆渐红肯定地道:“胖了,胸部变胖了。” 两人闹了一阵,弄得都有点欲火上升,不过他们倒没有放肆到白昼胡搞的地步,况且这里不但有“暗哨”,还有几个小保姆,高兰也还没开化到那个程度。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到了喂奶的时候,陆渐红和高兰这才离开凉亭,去了房间。 小东西已经醒了,扑闪着大眼睛,陆渐红忍不住上前亲了一口,把小家伙吓得哇哇直哭。 陆渐红失败得很,叹了一声,道:“我的儿子,居然不要我。” 高兰推了他一把,道:“你出去。” 陆渐红怔道:“为什么?” 高兰的脸红了红:“孩子饿了。” 陆渐红傻乎乎地问道:“孩子饿了,我干嘛要出去?” 高兰的脸更红了,倒是那小保姆直接得很:“孩子要吃奶。” 陆渐红这才恍然大悟,看着高兰羞红了的脸,暗自腹诽,我是孩子他爸,是孩子***老公,喂奶还避着俺? 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了一阵子,才听到高兰叫他,再次进了去,小保姆已经进里屋了,小家伙瞪着大眼睛看陆渐红,陆渐红在那小粉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却惹得小家伙哼了一声,道:“好你个小东西,跟我抢妈妈的咪咪,看我疼不疼你。” 高兰失声笑道:“你真是没正经。” 陆渐红哈哈一笑,挨着高兰坐了下来,一边轻轻晃着小车一边道:“前几天跟你爸妈在一起商量孩子的事,打算让这孩子姓高。” 高兰呆了呆,道:“是不是我妈要的?” 陆渐红摇头道:“是我自己想这样的,你爸妈为了我们的事操心不少,让孩子姓高,算是对他们的报答吧,再说了,不管姓什么都是我的儿子,谁还能抢走了不成。” 高兰的眼睛里沁出了一丝泪光,道:“渐红,谢谢你。” 陆渐红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捏,就像刚刚捏孩子一样,道:“傻丫头,咱们之间还谈什么谢,只是不能天天陪着你,我心里很内疚。” 高兰捉住陆渐红的手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能想着我就可以了。” 沉默中,两人的心灵却在交流,那是一种无声的交融,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兰才道:“你是孩子的爸爸,你打算给他起什么名字?” 想到名字,陆渐红笑道:“你妈给他起了个高帅。” 高兰抖了抖,笑道:“这名字,也太俗了吧。” “哦,你说她俗,回头跟俺妈告状。”陆渐红故意夸张了起来。 高兰忍着笑道:“你起的什么名?” “其实高帅这名字中间再添一个字,那绝对是个只要听过就记得住的名字。” “什么字?” “富,高富帅,这名字多牛叉啊。” “你真没个正经。”高兰笑得腰都弓了下来。 小家伙在小车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陆渐红的话,也咧着没有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你笑个什么劲啊。”陆渐红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这一次小东西居然没有不满,似乎很享受的样子,陆渐红笑得很开心,道:“高兰,你看这小东西气宇轩昂的,就叫高轩怎么样?” “嗯,这名字不错。”高兰刚说出这句话,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陆渐红大乐,道:“是老爷子。” 接了电话,便听到老爷子道:“小子,反了不是,到京城也不打电话给我。” “我来看老婆孩子嘛。”陆渐红没规没矩地笑道。 老爷子也习惯了陆渐红这种吊儿郎当的口吻,道:“还不出来迎接我。” “老爷子来了。”陆渐红捂着话筒向高兰说了一声,才道,“您老来了,马上迎接。” 一见到老爷子,陆渐红便张开了双臂,老爷子愣了一下,这小子什么套数,上来便要行抱礼?却没想到陆渐红根本是擦着他的身边过去了,跟小高来了个熊抱。 老爷子的拐杖在陆渐红的屁股上点了点,陆渐红这才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道:“爷爷好。” “受不了你。”老爷子摇了摇头,笑道,“去看看重孙子喽。” 看着老爷子步履轻快地走进去,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小高在他边上道:“任主席仿佛年轻了许多。”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只要他能开心,哪怕一分钟,也是好的。” 陆渐红和小高俩人并没有随着老爷子一起过去,而是走入了花园的草坪上。 小高看着空中飘过的云彩,问道:“甘岭现在还好吧?” 陆渐红笑着说道:“老样子吧,天还是那片天。” 小高也笑了笑:“你倒是想得挺开的。最近郭玉海有没有什么动静?” 陆渐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小高也没有说话,一时半会之间都拿郭玉海没什么办法,现在这个社会又不像以前可以搞搞暗杀。 “只要他一有动作,就能弄死他。”半晌小高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陆渐红叹了一声,道:“我倒是不希望他有什么动作。” 中午没有出去吃饭,小高带了菜来,小保姆加工了一下便可以了。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得知小家伙的名字起好了,老爷子也是赞这名字好,饭后逗了高轩一阵子,待高轩睡下了之后,老爷子才道:“兰丫头,你先休息休息,我跟渐红出去聊聊。” 正文 老疯子 陆渐红正好也有话跟老爷子说,两人并肩走出,到了凉亭,陆渐红道:“您老请坐。” 老爷子微一颌首,坐了下来,拿出他八十大寿的生日礼物——碧玉烟斗,捏了一小撮烟丝进去点燃,吸了一口,才道:“听说汪含韵消停了。” 陆渐红微微笑道:“他怎么折腾是他的事,低调对大家都有好处。” 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在转移视线。” 陆渐红笑道:“想必汪含韵也看清了,矛盾之源并不在于我,他跟鲁寒星并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应该知道最终的矛盾是在他们之间,我只是老三,还轮不到我跟他斗。” 老爷子笑了笑:“他也斗不赢你。” 陆渐红谦虚地笑了一声,道:“我现在重新分管工业,汪现在用怀柔政策,我正好可以做点事情。” 老爷子赞许地点头,道:“我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有机会还是做些实事好。党中央真正需要的是能干实事的领导干部,而不是那种只会斗争的人。” 陆渐红没有多考虑什么,淡淡道:“我现在只想做点事,别人说我是求政绩也好,说我是哗众取宠也好,我只求问心无愧。” “风言风语在什么地方都会存在的,就像我国一些外交事件一样,上面有上面的考虑,一些大局是普通百姓所不能看到的。”老爷子微微叹了一声,忽然道,“对了,晚上克敌说想请你吃饭,去不去?” 陆渐红看了老爷子一眼,笑着说:“克敌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兄弟,直接打电话给我就是了,还劳烦您老人家传话。”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也不是这样,克敌是怕你不肯,他跟小甄出国旅游,下午才能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来京城了,就打电话给我了。” 陆渐红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个我就火大,下次如果不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走着瞧。”老爷子佯怒道。 陆渐红没有去解释,忽然道:“对了,您老是不是有一个战友家的儿子在高层纪委?” 老爷子微微一怔,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陆渐红将饮酒事件简单提了一下,老爷子冷笑了一声道:“就凭这点破事就想把两个副部两个正部扳倒?太异想天开了吧?” 陆渐红道:“我想做这件事的人可能意不在此,他也应该知道没这个可能。” 老爷子道:“回头我问问小舒。” “不用了。”陆渐红赶紧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事,他已经帮了忙了。” 老爷子本来还想说舒庆东胆子不小,一个厅级干部也敢向四个副部以上的领导问话了,不过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所以也就没说。 陆渐红道:“今晚克敌请客,我就借这个机会向他道个谢,不知道您老能不能安排一下。” “我跟老舒联系一下吧。”老爷子拨了个电话,很快便接通了,笑道:“老舒吗?我是疯子。” 陆渐红听着忍俊不禁,能这么称呼自己的恐怕当今也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了。 “嗯,你儿子不错,做了件对事,这样吧,你让他跟甘岭省委副书记陆渐红联系一下。” 老爷子大喇喇地安排了,才放下电话,道:“你等着电话吧。” 十几分钟之后,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 陆渐红也没避着老爷子,接通了电话,在得知对方正是舒庆东的时候,陆渐红笑道:“舒书记,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正好有点事情到京城来,想请舒书记一起吃顿饭,不知道舒书记有没有时间。” 正如老爷子所说,舒庆东虽然在高层纪委,但是也只是个正厅,比陆渐红还低上一些,一听陆渐红这话,便笑道:“陆书记太客气了,小事一桩,又何足挂齿,我可不敢居功啊。所以,这顿饭还是免了吧。” 陆渐红笑道:“我这个人最记恩,在你老哥看来是小事,但在我看来却是大事,所以请务必赏光。” 舒庆东道:“到了京城还要让你请客,那我这个地头蛇岂不是成了宋江的军师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你请我请都是一回事,大家不分彼此,重在沟通感情。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给你电话。” 收了电话,老爷子微笑道:“舒庆东主动投靠,这是个好现象。” 陆渐红对舒庆东这个人并不是太了解,之所以有好感,主要还是因为他说他父亲跟老爷子是战友,另外他还摆平了饮酒事件,虽然如老爷子所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真闹出去,影响那是避免不了的。听老爷子这么说,陆渐红倒是有兴趣了。 “舒庆东的爱人名叫蒋月幽。”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却是一针见血。 陆渐红不由道:“蒋月幽?蒋氏家族的人?” 老爷子微微点头,陆渐红想了想,又道:“蒋氏向来中立,怎么?也要有动作?” 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但不代表将来没有,尤其离换届不久了,京城四个家族,谁不想去争取?”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舒庆东也跟四大家族有所牵扯,看来今晚这顿饭吃得有点意思了。 老爷子没有多留,淡淡道:“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好好陪陪兰丫头。” 陆渐红讪笑了一声,他巴不得现在就陪才好呢。 情意绵绵地陪了高兰一下午,虽然没有开战,但是摸摸抓抓总还是有的,也把高兰弄得气喘吁吁香汗涔涔,不过她一直压抑着,因为保姆就在外面,万一自己发出什么声音,以后这张脸就没地方搁了。 四点多钟,任克敌的电话到了,上来便是一阵大笑:“陆哥,你还在京城吧?” “废话,等你这顿饭真不容易。”陆渐红开着玩笑道,“快说地点吧。” “德福居,老字号了。”任克敌笑道。 陆渐红道:“对了,克敌,今晚我还要请位客人,没有什么意见吧?” 正文 老阿哥 任克敌愣了一下,道:“什么客人?男的女的?上不上路子?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不上路子,我可会翻脸的。” 陆渐红笑道:“你说我上不上路子?” 任克敌又是一呆,丧气道:“你就是不上路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订了时间和地点之后,陆渐红把手机扔到一边,道:“晚上一起去?” 高兰摇了摇头道:“我才不去呢,女人跟男人一起吃饭,都是男人的依附而已。” 陆渐红愕然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这么想,是别人会这么想。”高兰笑了一声道,“跟你开玩笑呢,我跟你一起赴宴,不合适,而且高轩还在家呢。” 陆渐红这才释然。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与舒庆东联系了一下,告知了地点,然后便打了辆车直接出去了。 德福居确实是老字号,据说清朝时代的老店,不过不管怎么样,里面的环境古色古香,很有些清朝的味道,就连里面的服务员也都是宫装打扮,可是陆渐红在进入的瞬间,心头不由微微一酸,清朝,那是个充满耻辱的朝代。 不过这种感觉多少有些无病"shen yin"的感觉,所以陆渐红和任克敌一同进了去,里面也是雅致得很,餐桌后的那副屏风上挂着留有乾隆墨宝的字画,不过那绝对不是真品,只是映衬一下氛围而已。 陆渐红奇怪甄沫炎怎么没有来,任克敌的解释是,既然还有别的客人,能让陆渐红在京城请吃饭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所以女人嘛还是不要带出来了,免得有其他活动的时候不方便。他考虑得虽然周全,不过陆渐红却是忍俊不禁,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那么古怪念头,居然想到了其他的活动。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舒庆东到了。 陆渐红笑道:“给我撑点门面,接客去!” 舒庆东是一个人来的,正由一个宫装少女引着过来,陆渐红笑着相迎,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失远迎。” 舒庆东呵呵笑道:“兄弟这么说,我可是无地自容了。” 其实陆渐红对舒庆东的称呼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对,舒庆东的父亲跟老爷子是战友,如果按照辈份算的话,舒庆东要比任克敌和陆渐红长了一辈,所以以兄弟相称,陆渐红自觉失策,因此舒庆东开口就是兄弟,让陆渐红略有些尴尬,可是又不好挑明。 幸好任克敌这时缓缓道:“你们俩就别相互吹捧了,赶紧进来吧。” 舒庆东哈哈一笑,道:“克敌也在啊。” 看样子他们很熟悉,这么想着,三人已进了包间,这时一位宫装少女进了来,行着宫礼道:“几位阿哥,用什么膳?” 此言一出,几人都是一怔,失笑出声,任克敌笑道:“我拷,这店老板的创意不错。” 舒庆东也莞尔道:“我可是老阿哥了。” “这里是御膳房,这个主由你来当,不过速度要快。”陆渐红摆了摆手,真要他点什么菜,还真的不知道点什么。反正今晚来吃饭,主要目的不是吃,而是沟通感情。 那宫装少女出了去,随即进来三名同样身着宫装的少女,气质典雅得很,举止也很有礼节,不过陆渐红还是不大习惯身边有这样的人侍候,摆了摆手道:“这里不需要你们服务,出去吧。” 舒庆东笑道:“看来陆书记不怎么近女色嘛。” 陆渐红呵呵笑道:“有你这个高层纪委的领导在,可不敢造次。” 舒庆东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道:“陆书记真幽默,食,色,性也,这是人的本性,没有什么奇怪的。纪委难道还管人家夫妻上不上得了床?” 这话虽然有些粗俗,不过大家都是男人,说一些这样的话题并不奇怪。 一直没有开口的任克敌这时道:“你就不怕家里那头母老虎?” 舒庆东大笑一声道:“克敌就是这一样不好,总是爱拆我的台。” 菜很快上来了,是不是宫廷里的菜陆渐红不知道,不过口感确实很好,一番杯来盏去之后,干掉了两瓶白酒,任克敌旅途劳累,不胜酒力,有些昏然,陆渐红见状便不攀他喝酒,今晚本来是任克敌做东,陆渐红想着,他既然来请客,找自己多半有什么事,所以也不劝酒,举杯向舒庆东道:“克敌看样子不行了,先不管他,咱们来。” 陆渐红今晚把任克敌带上,只是告诉舒庆东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跟老爷子一脉的关系很好,其实陆渐红不是个张扬的人,不过舒庆东跟他说过,他父亲跟老爷子是战友,他这么做的意思是是把舒庆东当作私下的朋友来看待的,而并非是官面上的请客。 舒庆东领会得很,呵呵笑道:“克敌的酒量有限,早就听说陆兄弟的酒量惊人,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任克敌听着不爽了:“我酒量有限?你忘了上次被我喝得不醒人事了?” 舒庆东笑道:“你不要忘了,那一次可是你们三个人车**战的。” 陆渐红道:“既然双方都不服气,不如较量一下。” 任克敌也就是语言的巨人,行动上却是个矮子,一听说较量,深知非舒庆东之敌,只有偃旗息鼓,以上厕所为由尿遁。 当然,任克敌倒不是真的想溜,只是留下一个空间给陆渐红,陆渐红今晚把舒庆东也叫过来,显然有他自己的用意,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再当灯泡了。 陆渐红跟舒庆东走了一个,才道:“上次的事真的要感谢舒书记。” 舒庆东摆着手道:“陆兄弟也这么俗,都说了是小事。” 陆渐红笑了笑,舒庆东忽然微微叹了一下,道:“其实上次没有告诉你举报者是谁,倒不是刻意去隐瞒,而是告诉你也没有用。”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怎么讲?” “因为那是用甘岭的公共电话打来的。这一次举报的可是涉及到甘岭省的四位重量级的人物,举报者不会傻到留下有用的信息的。而且这个事,即便是如实向上反映了,上面也要考虑一下事情的后果的。” 正文 弄出牛达 舒庆东是说了句实话,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陆渐红并没打算多作纠缠,只是道:“以后舒书记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舒庆东微微一笑,道:“陆兄弟这么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做事图报非君子。” 陆渐红笑了笑,既然舒庆东不说,看来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不会是小事啊,不过陆渐红心里想得很开,明天的事,没必要去操那个心。 不一刻的工夫,任克敌回了来,见到桌子上又空了一个瓶子,舒庆东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心知他喝多了,便向陆渐红使了个眼色,陆渐红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之声大作。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号码陌生得很,从来没有见过,在京城似乎没有认识太多人啊。 接完了电话,陆渐红才回到房间,笑道:“舒书记,今天这酒就这样子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陆渐红虽然在笑,不过眉宇间似乎略有些烦忧的样子,舒庆东便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天这顿饭我就不跟你争了,不过下一次陆兄弟可得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等待舒书记的邀请。” 结完账,目送舒庆东离去,任克敌才道:“陆哥,是不是有事?” 陆渐红这才皱着眉头道:“我的司机被抓进了公安局,是因为打架。” “打架?二毛这小子越来越不长进了。”任克敌气结道。 “不是二毛,是我以前的司机,也是我的兄弟。”陆渐红道,“我马上要去一趟朝阳分局。” “用我的车吧,我跟你一起去。”任克敌喝的不多,开个车没问题,不过现在查酒驾查得厉害,为免节外生枝,陆渐红还是拦了辆出租车,急向公安局朝阳分局而去。 一上车,任克敌便道:“到底什么情况?” 陆渐红道:“目前还不清楚,到朝阳分局再说。” 很快到了朝阳分局,陆渐红走了进去,值班民警迎上前去,道:“同志,什么事?” 陆渐红道:“刚刚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到这边来。” “你是牛达的朋友吧?电话是我打的。”那民警的态度还算不错,道,“跟我到楼上来。” 二人跟着那民警上了楼,直接走到一间办公室前,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里面渗出来丝丝凉气。 民警轻敲了一下门,道:“丛局,牛达的朋友到了。” “进来。”里面一个板板的声音响了起来。从这个声调可以判断,这个人并不怎么好说话。 陆渐红让任克敌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了去,便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人,不过脸藏在电脑的显示器后面。 陆渐红沉声道:“丛局长是吧?我是为了牛达的事来的。” 这时,那人才把脸露出来,瘦瘦的,下巴很尖,唇上唇下稀稀松松的胡子碴,淡淡道:“坐吧。” 陆渐红已经看惯了这种嘴脸,也不以为意,上前散了根烟,道:“丛局长,牛达的事……” 丛局长接过烟,接口道:“牛达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你会不会做了。” 陆渐红道:“请从局指点。” 丛局长坐正了身体,道:“看你说话斯斯文文,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听你的口音不是京城的,对京城不是太了解吧?你兄弟这次的事在京城可是弄出不小的动静,知道他打的是谁吗?京城著名企业家龙有为的儿子龙天。来头不小啊。” 陆渐红微微一呆,龙天?牛达怎么又跟他呛上了?这里面绝对有内情,牛达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那晚虽然有点小冲突,但是牛达不可能主动找人晦气,便道:“我要见见我兄弟。” 丛局长淡淡一笑,道:“不上路子了吧?” 陆渐红也道:“至少我也得看看我兄弟怎么样是不是?” 丛局长的脸色摆了下来,拉起电话打到值班室,道:“小周,你上来一下。” 小周便是刚刚的民警,匆匆地上了来,道:“丛局,有什么吩咐?” “带他去看牛达。”丛局长心中冷笑,本来想敲他一笔再办牛达的事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有难度。 跟着小周下楼梯的时候,陆渐红问道:“小周同志,朝阳分局局长是哪位?” 小周是个见习警察,试用期还没有结束,社会经验欠缺得很,还以为陆渐红是想找局长投关系,便低声提醒道:“许局长更不好说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陆渐红微微一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审讯室的小房子里,牛达坐在一张椅子上,嘴边带着不屑的冷笑,见到陆渐红进来,那丝冷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垂下了头,低叫了一声:“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周轻轻一笑,道:“你们先谈几句,不过时间不要太长。” 陆渐红冲着他点了点头,道:“达子,告诉我,怎么回事。” 牛达简单说了一下经过。 原来,牛达跟陆渐红分手之后,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事,便把车停到停车场,自己到街上去蹓跶,这一转就是一天,晚上在一个小饭店吃了晚饭,出来之后,遇上七八个人,不知是有意挑衅还是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牛达很久没有打架了,手痒得很,现在有人搞他,还手算是正当防卫,自然要好好过过瘾了,几个冲撞下来,那七八个人倒下了两对半。 他们开打的时候,有路人看见报了警,所以这边还没打完,警察就到了。 牛达觉得自己是正当防卫,就被带到了这里,一开始警察的态度还不错,可是后来就有点不对劲了,牛达觉得自己如果不通过陆渐红的话,一时半会可能还出不去,等陆渐红找自己,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他并没有说出陆渐红的身份,连他的名字也没有说,只是说他姓陆。 听了牛达的叙述,陆渐红心里有了数,这多半是龙天这小子盯上牛达了,便道:“达子,你先待着,我出去跟那个局长谈谈。” 正文 我不来你就死定了 陆渐红来,牛达无比信任,点了点头,接过陆渐红塞给他的香烟,坐回到凳子上去抽烟了。 再次到了丛局长的办公室,陆渐红道:“丛局长,这事你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丛局长很不耐烦地道,“牛达涉嫌故意伤人,先拘着,等查清案情再说。” 陆渐红压着火气道:“事实很明显,牛达是正当防卫,丛局长莫非想炮制一起错案冤案?” 丛局长翻了翻眼睛,阴阳怪气地道:“你是局长还是我是局长?案件的定性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我只是怕你做不了这个主。” 丛局长略有些怒气,忽然道:“身份证,我要核对你的身份。” 陆渐红这时向椅子上一坐,跷起了腿来,似笑非笑道:“身份证可以给你看,工作证也可以给你看,不过你要考虑一下看完之后的后果。” “妈的,反了不成。在朝阳区这一亩二分地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来漂子嚣张!”丛局长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把身份证拿出来!” 陆渐红的目光如同钉子一般钉在了丛局长的脸上,缓缓把手伸进了口袋,拿出了一个皮夹子,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只听一声咆哮道:“丛贵松,你给我出来!” 丛贵松的脸色不由一变,道:“许局,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死定了!”许局长走进来在从贵松的耳边压着嗓子低叫了一声,这才回过头陪着笑脸道,“陆先生,误会,误会。” 陆渐红倒是愣了一下,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见陆渐红神情疑惑,许局长略躬着腰道:“陆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朝阳分局局长许志阳,这件事是个误会,丛局长刚刚调过来,对这边的情况还不是太熟悉,刚刚这件案子已经查清了,牛达属于正当防卫,并且他所打倒的几人都是朝阳区的一些流氓地痞,有一个还是网上的通缉犯,功能不小啊。” 丛贵松听得一头雾水,自己这个副局长都一年多了,怎么还说是初来乍到,这几个人明明都是龙腾大酒店的保安,怎么又说是流氓地痞,还胡诌出什么网上通缉犯之事?又见许志阳对陆渐红毕恭毕敬,心头大惑,难道这小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想到自己刚刚摆谱发威,心头不由惴然不已。不过闻听许志阳称呼陆先生,想来或许也是什么生意人吧。 “陆先生,这里拥挤闷热,不如到我办公室坐坐。”许志阳笑得很是灿烂,让陆渐红真觉得有一些燥热,便让许志阳引路出了去。 丛贵松这才松了一口气,待脚步声听不见了,才打了个电话,道:“龙少,这个姓陆的什么来头,怎么连许局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龙天本来是想让几个保安收拾一下牛达的,没想到几个照面下来,保安们都成软脚蟹了,不过当时警察闻讯而来,他便动了个主意,假手公安分局来让牛达吃点苦头。现在一听丛贵松这么说,也有些傻眼,对于陆渐红是什么人,他也不清楚,惠英红当时也没有多作解释,当然,那些事他是不会说的,便道:“丛局,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该怎么做心里该有数吧?” 丛贵松笑道:“放心吧。” 放下电话,丛贵松可没这么想,至少也得弄清陆渐红的来头再说,他对自己这个局长可是熟悉得很,能让他弯下腰来的,非富即贵,绝无二想。 过了一会儿,听到许志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陆先生,慢走,慢走,给您的朋友带来麻烦,真对不住,改天必上门致歉。” “那倒不必了。”这是陆渐红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丛贵松悄悄地给门开了一丝缝,见到许志阳从楼下上了来,便推开门,道:“许局,姓陆的什么来头?” 许局长甩了甩头,示意进去再说。 进了去,丛贵松把门关上,许志阳这才吁出一口气,道:“好险,好险。” 丛贵松奇道:“许局,怎么回事?” 许志阳白了丛贵松一眼,道:“你知道是谁来说情的吗?任克敌!” “任克敌?什么人?” 许志阳几乎要崩溃了,道:“小丛,你连任克敌是谁都不知道,还怎么在京城混?你以为京城只有四大家族,外加一个龙有为?其实他们都算个屁,知道吗?我告诉你任克敌是谁,他是前任军委副主席的孙子。” 丛贵松的政治敏感性差到了极点,居然傻兮兮地说:“那也是副主席啊,还是前任的。” 许志阳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总之,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点,先打听一下对方是什么人。” “就算任克敌厉害,我也不知道姓陆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从贵松低声反驳了一下,道,“现在放了人,龙天那边怎么交待?” “这事你负责摆平。”许志阳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向从贵松道,“还有,那几个保安也弄过来关几天,不然任家那边没法子交待。” **!丛贵松心头怒骂了一声,好处你来收,屁股就让我来擦。 出了朝阳分局,门外停着辆车子,正是任克敌的座驾,被人开了过来,上了车,陆渐红道:“克敌,谢了。” 任克敌呵呵一笑,道:“谢我干嘛,这事你又不是摆平不了,其实我是在帮许志阳的忙,要是你出手,他可就惨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哪有那份能耐。” 牛达这时才道:“哥,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的?”陆渐红淡淡道,“难道挨人家打不还手就是对的?” 任克敌笑道:“牛达,听陆哥说把你当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一个打八个,身手不错啊。” 牛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是他们太弱了。” “这是谦虚还是嚣张?”任克敌摇了摇头。 正文 叫冤 给牛达开了个房间,陆渐红没有多待,也不知道高兰有没有等急了,让任克敌把自己送到高兰住的疗养院,下车的时候,任克敌道:“那几个被牛达揍的都是龙腾大酒店的保安,而这个龙腾大酒店的老板叫龙天,这事你看……” 陆渐红道:“龙天是龙有为的儿子吧?” “陆哥,你知道的不少啊。”任克敌笑了笑,道,“我明白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点事做可以解闷儿。”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龙天要倒霉了。” 这话基本已经表达了陆渐红的意思,你要玩那是你的事,不过这事由龙天而起,给他点厉害瞧瞧就行了,不要搞得太大。至于龙有为,没必要去招惹。龙有为既然能在京城站得住脚扎得住根,显然身后还是有些政治力量的,万一碰撞起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什么意思了。这年头,结仇那同样是要看利益的,没好处的事,谁也不会去干。 这一回陆渐红进别墅没有人拦,长驱直入,径直进了房,高兰还没有睡,空调开到了二十八度,穿着件睡衣在灯下看书。 “高轩呢?”陆渐红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孩子。 “被保姆带到另一间房了,已经睡了。”陆渐红比预期回来得要早一些,高兰还以为他要到深更半夜才回来。 陆渐红一个虎跃,扑在了高兰的身上,两只爪子便开始乱抓了,高兰轻啊了一声:“轻点,别把奶水给挤出来了。” “我也要喝。”陆渐红恬不知耻,掀起了高兰的睡衣。 女人是水做的,尤其是长期没有得到滋润的女人。 高兰起来得很早,她是怕睡过了被人发现昨晚的事,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清楚不过,只是谁要是表现出来谁就是傻子,陆渐红倒是没心没肺地睡到了八点多钟,一觉醒来,还是觉得有些疲惫,看来这锻炼也需要经常性的才行,偶尔来一次大强度的也是很吃不消啊。 好好陪了一天高兰,傍晚的时候,陆渐红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跟高兰离别,出来已经有两天了,再不回去难免遭人非议。正所谓温柔乃是英雄冢,儿女情长,英雄未免就要气短了,男人是不可能一直陪伴在女人的身边的。 高兰虽然情切不舍,不过她是个明理之人,道:“你安心回甘岭吧。” 陆渐红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又用手机给高轩拍了几张照片,这才离开了去。 坐在车上,陆渐红心中略有些黯然,每次无论是与安然、高兰或者是孟佳在一起,离别的时候,伤感的情绪总是很重,正所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其实陆渐红事业爱情双丰收,已经很难得了。显然,他知足得很,只是人总是这样,得了这样要那样,得到了那样还要更多。 牛达见陆渐红郁郁不乐的样子,道:“哥,有得必有失。” 陆渐红不由哑然,想不到牛达会说出这句话来,不过说得也是,他失去的只是与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而已,与这个相比,他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便释然了,脸上重新挂起了自信的笑容。 孟子玉是知道陆渐红今天回来的,所以特意做了些菜,而且家里还有个意外的客人,——章悦。 见到章悦陆渐红也颇为意外,问了些情况,得知章悦现在已经开始做吕小菡的助手,陆渐红很是高兴,鼓励她要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将来有可能成为继吕小菡之后另一个有名的大记者。 吃晚饭的时候,孟子玉向陆渐红汇报了一件事情,这事也算得上是大事了,那就是关于单明雄的爱人到省政府叫冤的事情。 单明雄的爱人名叫陶静,也不知道她从哪得到的消息,说那份遗书是假的,认为单明雄是死于他杀,要求省政府还他一个公道和清白。省政府也重视得很,责成省公安厅严肃办理此案。 陆渐红一听这话,便知道肯定是关阳春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也是转移视线的一种方式吧,便问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哪有那么容易查出来,陶静天天到省政府来闹,扬言再不能破案,她就闹到中央去。” 陆渐红面无表情道:“那还真是麻烦事。” 孟子玉没有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心里倒是在想,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次日一到办公室,梁恩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通知九点钟召开常委会。 这个常委会早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料的要稍晚一些,因为关系到庆东市市委书记的人选。 刚放下电话,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居然是鲁寒星打过来的,鲁寒星笑着道:“渐红,开常委会了。” “是啊,开常委会了。” 就这两句话,没有别的,陆渐红知道鲁寒星是在提醒他,别忘了上次他们之间的约定。 还有近一个小时才开会,陆渐红无奈地接受了再次陷入你争我夺的纠缠之中,忽然间,他很是怀念在双皇工作的岁月,那段日子很充实,虽然前期也有一些斗争,但是很快都被摆平了,双皇也由此走上了稳定和飞速发展的步伐。可是现在,官位越高,却越是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可做了。 不仅于此,无所事事之余还要应付一些明枪暗箭,整天戴着假面具示人,这让陆渐红心力交瘁,那种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的感觉老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深深的无奈。 时间在纠结中逝去,孟子玉提醒道:“陆书记,还有五分钟九点了。”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地球不会因为哪一个人或者哪一种人而停止转动,所以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只有适应环境,因此,陆渐红唯有凝视应对。 有了这种积极的想法,陆渐红走出门的背影挺直了许多。 林万玉的位置空着,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会是谁坐在这里,汪含韵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坐下之后,充满期待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情深意切,让陆渐红忽然生起了一种不忍之感,如果在汪含韵一到甘岭便是这个态度的话,陆渐红是很乐意与他合作的,可是现在…… 正文 农夫与蛇 陆渐红的心头有一种矛盾,可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告诉他,也在提醒他,蛇总是有毒的,他没有道德心,只会反噬。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汪含韵到甘岭的时候是怎么对付他的,尤其是一二再地抓他生活作风上的把柄,这完全是小人行径。陆渐红不是圣人,以德报怨那也得看对象是什么人,汪含韵?不行! 陆渐红的目光变得坚定,微微垂下了些头,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第一个说话的自然是汪含韵。 汪含韵咳了一声,道:“今天开这个常委会主要是讨论一下庆东市市委书记的人选。林部长,你先介绍一下。” 林玉清道:“庆东市市委书记一职,共有三位人选。第一位是汪书记提出来的双皇市委书记潘顺利。第二位是鲁省长提出来的茂西市市委书记廖德鑫,最后一位是庆东市市长顾先来。” 林玉清这样的提法倒是有趣得很,潘顺利是由汪含韵提出来的,那就不关陆渐红的事了,鲁寒星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他跟这事没关系,完全是汪含韵的一厢情愿。 鲁寒星也只是略有些疑惑,陆渐红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提出自己人,那是逼鲁寒星向汪含韵那边靠,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陆渐红能够预想得到,见陆渐红示意了,鲁寒星心中有数,不带一点表情。 汪含韵却是看了林玉清一眼,心头有些恼火,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挑拨一下陆渐红跟鲁寒星的关系的,没想到林玉清一句话便替陆渐红把这个矛盾给化解了,这女人,还真是小瞧他了。 不过众多常委在此,那自然是要顾全一下大局的,汪含韵沉声道:“大家讨论一下。” “我先说两句吧。”鲁寒星一反常态,第一个开了口,道,“双皇市委书记潘顺利论能力、资历都不错,不过双皇现在正处于一个上升的良好态势,在这个时候临阵换人,对于双皇的发展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陆渐红接口道:“我同意鲁省长的观点。庆东是甘岭的省会城市,且发展格局与双皇迥异,倒是与茂西有几分相似,人都有工作惯性,潘顺利同志在双皇的那套方法到庆东未必管用。” 这一番话说出来,如果再听不出陆渐红的态度,那也就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众人顿时都知道了陆渐红是站在哪一边了。 散了会回到办公室,汪含韵扔了杯子,碎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梁恩东默默地将地上的狼籍给清理了,这一阵子他的话明显少了,只是默默地做事。在心态转换为冷眼旁观的时候,梁恩东已经发现,陆渐红虽然在省里排行老三,但绝对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表面上看来,他必须在汪含韵和鲁寒星之间择一而附,但从他的底蕴来看,完全像当年的韩信,帮刘邦则刘邦胜,帮项羽则项羽赢,若是独善其身,则是三国鼎立。 这是梁恩东对陆渐红的评价。不可谓不高,虽然带有了一些过高估计的盲目,但是足以说明,在甘岭的这场战斗中,不是他梁恩东能掺合得进去的。到这个时候,梁恩东很泄气地发现,他跟陆渐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或许只有已经过世的老爸才能跟陆渐红有得一拼。如果他在的话,采取的应该亲和政策,而不该是敌对。梁恩东是这么想的。陆渐红被打压一直到现在,遭遇逆境时没有垂头丧气,此时境遇大变,非但把汪含韵克制得死死的,连鲁寒星也要与他携手,这个能量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了。梁恩东这才发现,梁家以前对陆渐红的种种,非但错,而且是大错特错,当初即便是不能跟陆渐红交好,至少也不应该把他放到敌对的位置上来。回想曾经做过的一些事,诸如基金会事件,虽然自己没有参与进去,但也是默许了的,现在想想,太傻了。结题也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家族里没有受到什么报复,但是事实情况是,家族的企业被并吞了。 这也正是梁恩东认清事实之后做出的明智决定,安份工作,或许在仕途上还有点机会,若是一昧地与陆渐红对抗下去,他这个胳膊能掰得过陆渐红那条大腿吗?连汪含韵这条粗胳膊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何况自己呢? 所以,清了玻璃渣子,梁恩东一声不吭地换了个新杯子,烫了泡了茶放到汪含韵的桌子,不声不响地出了去。 汪含韵并没有注意到梁恩东的心态,因为他还在气头上。 他生气倒不是因为没有选上自己的人,而是因为他没有达到他的目的,非但没有成功离间陆渐红和鲁寒星,反而把自己的脸给丢光了。 林玉清说潘顺利是他提出来的,结果是,除了两三个自己的支持者以外,根本没有人投他这一票,而顾先来只不过是个陪衬。尽管在给廖德鑫的投票上,陆渐红弃了权,但是陆氏的几个人可是亮明了态度支持的。这也表明,陆渐红和鲁寒星切切实实地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这也意味着他以后在甘岭的日子将更加举步维艰。 此时的他,真的是一筹莫展,黔驴技穷,拉也拉不来,打也打不死,这个省委一把手做得真是憋屈死了。 汪含韵很上火,下意识地端起了杯子,结果被刚泡的开水烫的直哆嗦,狠狠地把茶杯在桌子上一顿,骂了句:“玛勒格壁!” 陆渐红跟鲁寒星的合作,让吴部长也有点坐不住了。严格说来,无论是惠氏还是梁氏,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之所以暗里支持汪含韵,主要还是希望能通过汪含韵的手,将姜天平的位置向上提。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汪含韵对甘岭已经基本失去了控制力,一些重要的人事他根本是无能为力,就像这一次庆东市委书记的任命。吴部长的打算是让庆东市市长顾先来上任,好借机调整姜天平的位置,可是现在这个美梦完全被打破了。 正文 不敢硬来 虽然对此有些恼恨,可是甘岭因为有陆渐红的存在,让甘岭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即便是中组部吴部长,也不敢随便向这里乱伸手,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剁了手。看来把姜天平放在庆东是一个失误啊,只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姜天平调到别的不起眼的市去了。吴部长是不能再起硬来的念头了。 回到办公室的鲁寒星轻轻吁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如愿得到这个位置了,另外通过陆渐红的动作来看,他还是遵守了诺言的,这种合则两利的局面是他们都乐于见到的。头一回,鲁寒星对自己曾经毁约的行为感到一丝歉意,他想,只要陆渐红保持这样的态度,他也会合作下去。其实他也看清了,陆渐红对于权利之争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之所以参与进来,完全是被动的,所以与他合作还是能够放心的,就像一把刀,你不去碰刀锋,就伤不到人。 不过,前两天惠英松打来的一个电话,让鲁寒星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电话里惠英松淡淡地念了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鲁寒星当时心里就在冷笑,这话为什么不早说?当年周琦峰在,自己被压得死死的,怎么没见你打电话来?周琦峰一走,却是汪含韵到甘岭任省委一把手,而不是自己。自己跟汪含韵合作,却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连口汤都不留,怎么不见你出来说话?现在汪含韵成了落水狗,你打电话来了?把我当什么?我就比汪含韵差了? 虽然当时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不过鲁寒星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有本事自己争去! 这时,秘书周波敲了敲门进了来,低声道:“鲁省长,陶静又闹到省政府来了。” 鲁寒星的额头皱了皱,沉着脸道:“都干什么吃的?居然拿一个女人没法子。” 周波低声解释道:“陶静是来反映问题,警卫也不能拦着不让进。” “陶静现在在哪?” “被乔副省长拦过去了。” “你跟乔副省长联系一下,让他回头向我汇报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周波向鲁寒星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关阳春已经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说起了这个案子。 “影响大不大?”陆渐红一上来问的就是这句话,很显然他已经知道陶静之所以跑到省政府来闹,完全是关阳春的授意,当然,关阳春不会傻到自己亲自出面。 关阳春微微一叹,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偷偷摸摸地查顾忌太多。” 这个话说出来,便已经看出关阳春目前的处境了。自从不再任省委常委,他的地位虽然不说是一落千丈,但是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尚学志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关阳春却是能感觉得到,而且尚学志近来与汪含韵走得颇近,有迹象表明,尚学志很有可能投靠了汪含韵,这让一手提拔他的关阳春很难接受,所以在调查此案上很是棘手,因而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也顾不上是不是造成影响了。 陆渐红知道关阳春的难处,道:“我不是主要领导,怪不到你。” 这话自然也只能在自己人面前说说,关阳春心头一暖。 陆渐红接着道:“这事汪书记知不知道?” 关阳春点了点头,道:“汪书记责成省政府迅速办理此事。”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没说别的?” 问出这句话,陆渐红马上意识到有些唐突了,关阳春虽然还是政法委书记,却毕竟已经不是省委常委,汪含韵说了什么他未必能知道。 关阳春不在意地说:“前天我和乔副省长被鲁省长叫过去,鲁省长转达了汪书记的意思。” “那有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 “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眉目。除了知道那封遗书是假的以外,也查了当时单明雄吃饭的地方,据当时的服务员回忆,单明雄确实是跟别人一起吃的饭,不过已经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样了。调了当时的监控,只拍到了那人的背影。不过这也不能证明这人与单明雄的事就有关系。” 陆渐红想了想,道:“不妨假设一下,谁会杀他。” 关阳春微微一怔,不由道:“对,杀人需要有动机。凶手杀了单明雄,又留下了伪造的遗书,从这一点上可以分析出,他的死与卖官案有关。” 刚说出这句话,关阳春又摇了摇头否定了,道:“不像。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掩盖罪行杀人的人应该是单明雄才对,又怎么会被人杀死在宾馆?” 这话倒是给陆渐红提供了一个想法:“你是说,单明雄如果杀人的人话,杀的是他的下属,那么他也有可能作为下属被杀?” 这句话说出来,两人不由都是吃了一惊,这个思路有点疯狂。他的上级不少,谁会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 这里面能令人暇想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震惊而沉默,一阵子以后,陆渐红才吐出一口气道:“这只是一个判断,一个设想,不能被既定的思绪所束缚。” 正说着,关阳春的电话响了起来,关阳春看了看,道:“鲁省长那边打来的。” 接完了电话,关阳春苦笑了一声,道:“马上要过去一趟,陶静又打上门来了。” 下午上班不多时,陆渐红便接到了高福海打来的电话,说是京城绿城银行行长秦始春到了,来谈投资的事,请陆渐红过去一趟。 不提这个,陆渐红倒是真忘了有银行投资这么回事了,这也难怪,那天中午喝多了,一觉睡醒就遇上高层纪委明察暗访的事,而后又去了一趟京城坠入温柔乡,加上秦始春一直没有消息,便把这事给丢到脑后去了。 “我马上过去。”陆渐红放下电话,向孟子玉交待了一下,便匆匆出了办公室。 高福海的办公室在鲁寒星的上面,陆渐红匆匆上楼的时候,正遇上鲁寒星下来,脸色有些不大自在,陆渐红与他打了个招呼,鲁寒星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陆渐红很是奇怪,只是鲁寒星匆匆回了办公室,陆渐红也不便多说什么,踏上了楼梯。 正文 百年大计 这一进了办公室,陆渐红马上便明白鲁寒星的脸色何以不自在了,原来这来的人不仅仅是秦始春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正是找上门来想跟陆渐红合作的原常务副省长白云杉。 鲁寒星和陆渐红都是认识白云杉的,可是高福海不认识啊,他还在纳闷怎么鲁寒星一进来便借口有事先走了呢。 陆渐红神情微微变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笑道:“秦行长,你真是不够意思啊,过来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秦始春笑道:“我也是刚刚到,介绍一下,这位是银行的白主任,也是这次投资的主要负责人。” 陆渐红看了白云杉一眼,伸出手道:“白主任,欢迎啊。” 白云杉也是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对投资也是外行,陆书记可得多帮忙,别蒙我啊。” 陆渐红淡淡道:“那怎么会?蒙得了你,还能蒙得了秦行长吗?” 白云杉倒也上道,开了两句玩笑,便不再说话,由得秦始春与陆高二人洽谈。由于白云杉在场,给陆渐红带来的震动不小,所以谈起谈话来陆渐红虽然看上去侃侃而谈,可高福海却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心头大是奇怪。 聊了一阵,秦始春道:“听了陆书记和高省长的介绍,我个人认为,甘岭的投资环境还是很好的,上次蒙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热情招待,所以为了表示谢意以及预祝投资成功,今晚由本人作东,宴请几位领导,万望赏光。” 不过汪含韵和鲁寒星都借口说有事没有参加,领教到陆渐红酒量厉害的秦始春晚上未敢造次,浅尝辄止,或许是因为年纪上的缘故,秦始春与高福海倒是谈得挺投机,席间再次提到投资建学校的事情。 春始春道:“我小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做一名教师,可是事与愿违,现在年纪大了,做教师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建一所学校也算是圆了我的梦想。” 高福海很是钦佩地说:“秦行长高风亮节,值得钦佩啊。” 秦始春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打算与银行的建设同时进行。白主任,同时进行,你没有问题吧?” 白云杉笑道:“这个不大好说,不过省里有帮办制,还要请高省长出面啊。” 高福海笑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建学校,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教育厅的同志责无旁贷,这个没有问题。” 陆渐红一直没有说话,如果这里面没有一个白云杉的话,他也不会想那么多,可现实情况是,白云杉到甘岭来,显然不是投资这么简单,之前他们便碰过头,白云杉也直言不讳地说他要找郭玉海的晦气,那么他来建这个学校就大有问题了。不过陆渐红随即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白云杉来干什么关我陆渐红屁事,只要他投资建成项目了,他爱干嘛干嘛。 饭局结束后,一行人等出了来,白云杉忽然道:“陆书记,有点问题想单独跟你交流一下,不知道陆书记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微微一怔,白云杉又在玩什么花样?不过他既然提出来了,他只得答应。 待高福海和秦始春离开后,陆渐红和白云杉进了酒店里的小厅坐下,陆渐红淡淡道:“白主任,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白云杉笑道:“陆书记,我说过会来投资,虽然不是我投的资,却也是我拉来的。”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白云杉还是那副令陆渐红略有些讨厌的笑容:“陆书记没必要这么有敌意,你的背景很厚,以前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才会跟你产生了一些误会,现在,我只不过是个规规矩矩做生意的,更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了,只是……” 顿了一下,白云杉接着道:“只不过还是有人螳臂挡车,执意跟你过不去啊。” 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白云杉。 白云杉喝采道:“陆书记年纪轻轻,却有着过人的城府,厉害厉害,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会不说吗?”陆渐红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白云杉有些尴尬,不过自打在牢狱里锻炼了一番之后,他的脸皮已经厚比南山了,所以哈哈一笑掩饰了自己的难堪,道:“陆书记还记得高层纪委的事吧?要不是陆书记罩得住,我想,现在的甘岭也没有这么安稳吧。” 陆渐红不由挺了挺腰,这确实是他想知道的谜底。 白云杉笑道:“其实以陆书记的智慧不难猜出,这个人正是教育厅厅长郭玉海。” 在不知道答案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在知道了答案之后,陆渐红也并不意外,只是郭玉海有多大的能量,居然想一锅端?而白云杉又是怎么知道是郭玉海的举报呢? 白云杉看得出陆渐红脸上的疑问,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不在体制内了,但还是有一些体制内的朋友的,正所谓鸡有鸡路,鸭有鸭路。我也知道陆书记心胸宽广,不在乎这些挠痒痒的小事,不过陆书记也不希望有人一直惦记着你,不断给你制造点小麻烦吧?” 白云杉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加深陆渐红对郭玉海的仇视心理,这一点陆渐红清楚得很,郭玉海一而再地大小动作层出不穷,陆渐红的心里确实不爽,不过那是他自己的事,虽然不介意别人也去搞他,但是他绝对不会与别人联手。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今天白云杉能为了对付郭玉海而投靠自己,明天就有可能为了对付自己投靠别人,这种人还是离他远一些好。 陆渐红忽然站了起来,道:“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白云杉没想到陆渐红说走就走,不由道:“等一下。” 陆渐红缓缓道:“还有事?” 白云杉笑了笑道:“算是请你帮个忙,让郭玉海做建学校的帮办。”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很合理,可以。” 出了门,陆渐红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跟白云杉在一起总觉得压抑得很。 正文 遗书弄丢了 此刻的汪含韵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 “尚厅长,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汪含韵抽着烟,尽量和颜悦色地说。 面对汪含韵这个一把手,尚学志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所以说起话来也略有些拘谨:“这个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而且……” “而且什么?”汪含韵之所以对尚学志另眼相看,他还真的担心公安厅查出了什么东西。作为省委一把手,那是一定要把公安这一块抓在手中的,这也是他废掉关阳春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是陆渐红的人。接下来,他还准备调整分工,把公安系统交由自己的副省长分管,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鲁寒星就跟陆渐红联手了,让自己的这个计划提前流了产。 “那份遗书……”尚学志吞吞吐吐地说了这句话,道,“请求汪书记给我处分。” “那份遗书怎么了?”汪含韵心中一惊,当初做掉单明雄之后,留下了那封遗书,事后也是后悔得很,那陶静又指出遗书系伪造,真是成也遗书败也遗书,现在尚学志话说半截,汪含韵岂有不惊之理,不过表面上汪含韵却是镇定得很,怒色相询。 尚学志面如土色,因为那份遗书被他弄丢了。 关阳春当初拿了这份遗书去做笔迹鉴定,完了之后由于临时有事,便让尚学志带到厅里交回证物保管处,可尚学志也是糊涂,晚上喝了些酒,忘了交,就带回家了。 等他第二天早上到厅里准备交回遗书的时候,包里包外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得到,又跑回家去找,还是找不着,这下子他慌了,这么重要的证物丢失了,追究起来,自己的责任可是不小。后来才知道,廖欣因为手机摔坏了,向尚学志要钱,在他包里拿钱的时候,手指被拉链划了一下,顺手便拿了张纸去擦血,不巧的是正是那份遗书,早不知道被扔到哪个垃圾桶里去了。 “那份遗书确实是假的,与单明雄的笔迹不一致。”尚学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遗书丢失的事。 汪含韵当然知道遗书是假的,可正因为是假的,才出了毛病,见从尚学志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便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道:“这个案子非同小可,非但涉及到一个厅级干部的清白,也关系到省公安厅的破案能力,所以一定要认真,另外还要保密,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在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之前,不许向任何人泄露案情。” 尚学志应了声,匆匆出了省委大院,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问题不小。 六月心正是最热的时候,六点多钟太阳便开始散发魅力,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火的海洋之中。 鲁寒星刚到办公室,冷气已经被早来的周波打到了二十五度,吹在身上舒服得很,一杯水泡好,还没来得及喝,关阳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是刚刚接到公安部的电话,说半小时后将要抵达甘岭。 鲁寒星不由怔了一下,道:“公安部来干什么?” 关阳春苦笑道:“没说,不过我看多半是为了单明雄的案子过来的。” “到了通知我。”放下电话,鲁寒星怒道:“把乔会利给我叫过来!” 趁着乔会利没到,鲁寒星打了个电话给汪含韵,不管他们之间怎么斗,但这件事情是要向他汇报的,他好歹是省委一把手,有责任要扛的时候,他必须要出面的。 “我知道了。”汪含韵在放下电话的刹那间,脸就像抹了一团黑漆一样,***乔会利,不是说已经做好了陶静的安抚工作了吗?怎么还是惊动了公安部? 同样心慌的还有尚学志,都说女人是祸水,果然不假啊,妈的,你拿什么擦血不好,非得用包里的东西,可是现在就是杀了她也没有用啊。 很快,公安部的同志便到了,来的是公安部刑事侦察局局长,叫叶荣沙,一点都不威严,笑眯眯的,只是目光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才能让仔细的人感觉到他的精明。 叶荣沙这边刚到,省委一把手汪含韵、省长鲁寒星也都到了。 在会议室里叶荣沙笑道:“汪书记,鲁省长,你们这么隆重,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啊。” 叶荣沙说得不错,他也就是个正厅,面对的即便是尚学志也是跟他平级的,更别说省委一把手和省长了。 一番客气之后,叶荣沙道明了来意:“韩部长接到了一个来自甘岭的信息,说甘岭出了个案子,到现在没查出凶手来,而且被害者是个双什么市的市长,所以韩部长很重视,让我先下去核实一下情况。” 汪含韵道:“那真是麻烦荣沙同志了,阳春书记,叶局是公安部来的,一定要好好配合。” 说这番话,他的心里是矛盾的,他多想把这件事按下去啊,可是现在的发展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连公安部都介入了,可千万别捅出什么娄子才好。 叶荣沙笑道:“汪书记言重了,我也只是来核实一下,没有别的意思,请汪书记、鲁省长、关书记不要误会。” 叶荣沙说得很客气,不过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情况不属实,那自然是客客气气,如果情况属实了,那恐怕又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那阳春书记好好接待叶局长,我还有点事,就不陪叶局长了。”汪含韵的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好,要不然要干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来,但眼前这副情形他多留无益,徒增烦忧,有什么情况,尚学志自然会向他汇报。 他这么一走,鲁寒星自然也跟着离开了,这个事情专业性很强,只是道:“阳春书记,案件不能马乎,没有出错最好,如果真有隐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理解是不一样的。叶荣沙认为鲁寒星跟汪含韵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而关阳春则是觉得要严办此案,至于尚学志就有点心慌了,毕竟他弄丢了遗书。 鲁寒星说了这句话,跟叶荣沙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公安厅。 正文 强将手下无弱兵 二领导一走,叶荣沙便笑道:“关书记,那咱们言归正传吧。” 关阳春简单将情况说了说,叶荣沙的笑容渐渐敛住,道:“这么说,韩部长得到的消息不是假的了。” 关阳春严肃道:“这个案子我们也正在查,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重大的线索。” 叶荣沙想了想,道:“关书记,照你这么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一起谋杀案。鉴于被害人的身份,这件事我必须向韩局汇报。” 关阳春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这案子报上去,省厅至少要落得一个办案不力的口实,可是即便单明雄不是市长的身份,作为被害人,也有查清事实的必要。 叶荣沙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几分钟后,叶荣沙回了会议室,道:“刚刚向韩部长汇报了,韩部长指示我先留在甘岭,刑侦局那边马上会有人过来。” 关阳春道:“有叶局这样的刑侦高手接手,那案子破获的概率加大了许多了。” 叶荣沙对关阳春感觉不错,微微一笑道:“关书记,我的人过来也只是配合你的工作,大家携手破案,毕竟破案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关阳春道:“尚厅长,你先向叶局介绍一下案情吧。” 此案中能够直接证实单明雄为凶手的证据便是留在现场的遗书,这一点大家取得了共识,叶荣沙道:“遗书进行过笔迹鉴定吧?” 关阳春点头道:“有一份鉴定报告。” 叶荣沙没有再说什么,道:“具体的案情等刑侦局的人到了再一起研究。” 刑侦局的人赶在下班前抵达了甘岭省公安厅,关阳春提议先吃饭,叶荣沙笑道:“为了破案,什么苦都吃过,还是先说说研究一下案情吧。” 关阳春笑道:“磨刀不误切菜功,再说了,人是铁饭是刚,总要吃饭的嘛。” 尚学志也附和了一声。叶荣沙笑了笑,道:“那好,要几个盒饭吧,咱们边吃边说。” 关阳春对叶荣沙略有些感觉,不管他是什么级别,都是代表公安部下来的,又参与到这件案子中,关阳春多少都有些不自在,这是一种本性,不过叶荣沙的敬业精神让关阳春立即肃然起敬,当下也不多话,照着叶荣沙的要求,按人头订了盒饭,开始研究起案情来。 在他们边吃边谈的时候,陆渐红却在酒店里招待秦始春,奇怪的是白云杉并没有出现,据秦始春说,他正在勘察银行的地理位置,这一次主要是谈建校的事,说着将身边的一个与他年岁差不多的中年人介绍了过来,这人叫吕庶,据介绍,是建校的主要负责人,以前是京城某区技校的校长,生得相貌堂堂,气质也雅得很,不过那滴溜溜转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这个人不是个太规矩的人。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印象,并不能以貌取人。 参与接待的还有分管教育工作的副省长项桂书和省教育厅厅长郭玉海。这还是郭玉海第一次与陆渐红同在一桌吃饭,不过两人的心计都是深沉得很,谁也没有表露出不爽的情绪,郭玉海更是很热心地向秦始春介绍着甘岭的教育情况以及投资建校后的利益。 秦始春要建的是一所高中,办学的相关资质由他们自己去办理,甘岭这边主要还是负责协调相关的关系,监督建筑质量,推进建设进程。 陆渐红道:“项副省长,这一块跟教育厅是对口的,要做好帮办服务工作。现在全国都在实施教育现代化,咱们甘岭也不能自甘落后啊。” “陆书记请放心,甘岭教育战线拉得出打得响。”在表态的时候,陆渐红发现,项桂书竟先是向郭玉海看了一眼。难道项桂书竟然要看郭玉海的脸色说话? “郭厅长,项副省长是主抓,教育厅可是打先锋的,秦行长为教育事业贡献能量,你这个教育厅的厅长好歹也表个态嘛。” 陆渐红将了郭玉海一军,郭玉海呵呵笑道:“秦行长,吕校长,漂亮话谁都会说,咱们只看行动。” 郭玉海这个态表得比较圆滑,陆渐红心头微微冷笑。 秦始春哈哈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也有信心在项副省长和郭厅长的领导下,这所新建的高中能够培养出优秀的人才!” 吃完了饭,陆渐红有意摆一下领导的谱,道:“项副省长,下午开个专题会议,就建校的事宜讨论交办。” 项桂书不自禁地又看了郭玉海一眼,道:“郭厅长的意思呢?” 陆渐红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道:“项副省长是不是参不了会?” 此言一出,项桂书有些尴尬,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开会的地点是不是放在教育厅。” 陆渐红这才扫了郭玉海一眼,道:“时间在两点半,具体的地点你们定吧,好了通知我。” 在省教育厅开完了会,就选址、名称核准等相关的事宜一一进行了交办之后,陆渐红没有多留,他的精力不可能只放在一件事上,况且建学校严格来说,并不在招商引资的范围之内,当然来了是举双手欢迎的。 陆渐红只是有些奇怪,本来不是说白云杉两头兼顾的吗?他不认为白云杉是照顾不过来,因为像银行和学校的建设,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来,只需要把握全局就可以了,具体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办。陆渐红总觉得这里面散发出一种阴谋的味道。指明要郭玉海做帮办服务工作,而白云杉又不露面,绝不仅仅是避着郭玉海这么简单,但到底是什么阴谋,陆渐红真的无从揣摩,不过他也懒得去揣摩。白云杉与郭玉海有不解之仇,陆渐红也就乐于见到他们两个拼个你死我活。他不是个迂腐的人,借刀杀人用用也未尝不可,只要郭玉海能倒下,是不是他亲自动手,意义并不大。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看了一眼几个市报上来的省级工业园区的申请,比较有竞争力的共有三家,一个是庆东市工业开发技术园,一个是双皇高新技术开发区,另一个是茂西市工业经济开发区,另外还有几家县里的,其中两个都是双皇的,分别是兴隆县和贾旺区,这两个地方的行政一把手都是他的秘书过去的,陆渐红很是欣慰。 正文 看人不能看表面 正在看着,孟子玉敲了敲门,道:“陆书记,庆东廖书记打电话问您在不在。” “让他过来吧。”陆渐红淡淡应了一声。 廖德鑫就在楼下,刚刚在省政府那边向鲁寒星汇报完工作,他是鲁寒星的人,不过听说常委会上研究的时候,陆渐红放弃了他一手提拔的双皇市委书记潘顺利,而举荐了他,那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对于省委省政府里的一些事情,虽然有点痕迹,但没有涉入其局者是不得其中三味的。 进了来,廖德鑫很客气地道:“陆书记,没有打扰您吧。” 陆渐红笑道:“廖书记请坐。” 廖德鑫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陆渐红笑着道:“正好,我看到庆东和茂西都在申请省级工业园区,一个是你的根据地,一个是你的老家,如果两家都申报成功了,那可是对你充分的肯定啊。” 廖德鑫心喜,脸上却是一副很谦虚的样子道:“陆书记向来要求严格,这么说,心里更是不安啊。” 陆渐红笑道:“廖书记还真说对了我的性格,因为省级工业园区与非省级工业园区相比,不仅仅是一个名称上的差别,所享受的待遇也不一样,所以我们会到各个地方去评审。” “那还请陆书记多多照顾啊。”廖德鑫与陆渐红不是第一回见面,再加上他和鲁寒星在省委常委会上所表现出来的一致,所以也并没有那么拘谨。 陆渐红笑道:“这可是真刀实枪,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会组成一个评审工作领导小组,由评委裁定,所以指望在我这里走后门,恐怕不大现实。” 廖德鑫笑道:“再怎么也不能让领导为难,陆书记请放心,无论是庆东还是茂西,都是凭实力说话,完全经得起检验。” 陆渐红赞许地道:“这个信心和决心值得提倡。到庆东来,怎么样?还适应吧?” 廖德鑫道:“谢谢领导关心,一切还好,庆东市委市政府班子还是很团结的,有很强的战斗力。” 陆渐红点头道:“希望在廖书记的带领下,把战斗力发挥到最强,拿出省会城市应有的实力和霸气来。” 两人聊了一阵,廖德鑫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待,道:“陆书记,盼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庆东指导工作。” 在廖德鑫离开的时候,陆渐红表现出了领导的矜持,欠了欠屁股,廖德鑫赶紧道:“陆书记请留。” 而后一路退到门边,这才出了门,听到他跟孟子玉打了声招呼,脚步声渐渐远去。 孟子玉笑着进了来,道:“这个廖书记倒是挺客气的。” 陆渐红知道这一阵子因为自己在省委的位置起伏,孟子玉也受到过不少冷遇,所以在廖德鑫对他客气的时候,显得有些飘然,这是个不好的心态,不过陆渐红体谅他,并没有说什么过重的话,只是淡淡道:“注意把握自己的心态,看人不能看表面,面冷心热的人也有很多。” 孟子玉被陆渐红不冷不淡的话说得心中一惊,随即道:“领导教训得是。” 抬头看了孟子玉一眼,陆渐红的目光中略有些赞扬之意,道:“别的事情你少掺和,安心做你的事情。” “我会记住领导的教诲。”孟子玉低着头出了去。 陆渐红这时才微微笑了一下,孟子玉这个秘书现在也被调教得不错了。 目光落在那些申请表上,陆渐红抓起了电话,电话是高福海的秘书接的,很快传到了高福海的手中,陆渐红道:“高省长,有好几个市县都递交了申请省级工业园区的表格,你看……” 高福海跟陆渐红是不会耍什么心眼的,道:“自从开始走工业发展到目前已经一年有余,也该是时候了,我建议成立一个评审工作小组,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挂帅,现场对各项指标进行验收。”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弄个方案,回头我们再一起议一议。” 文字材料陆渐红虽然很久没有动手了,但是并不生疏,一个多小时后,相关的方案便于出炉,为了节省时间,陆渐红也没有让人送过去,而是直接去了省政府,在办公室里与高福海一条条进行了梳理充实,很快,一份详细的工作方案出炉。 两人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矛盾之处,高福海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去鲁省长那边,你去汪书记那边,各自汇报,我看这个方案多半还要开会讨论。” 回到省委的时候,汪含韵已经离开了,只剩梁恩东正在收拾桌子,见到陆渐红进来,梁恩东的神色有点复杂,道:“陆书记,您好。” 说实话,梁恩东一直就没有走进陆渐红的视线,不是小瞧他,实在是以他这个位置也搞不出什么动静来,否则他会死得很难看,别看他是省委一把手的秘书,要想弄死他还真的跟玩儿似的,除非他一辈子就当汪含韵的秘书。 所以对于梁恩东的尊敬,陆渐红只是微一颌首,道:“汪书记不在?” “出去有一阵了。”梁恩东看了看墙上的时间,道,“估计是不会回来了,陆书记有什么事需要转告的吗?” “哦,这是一份报告,本来想当面汇报的,既然汪书记不在,那就请梁秘书转交一下吧。”陆渐红将材料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梁恩东将报告放好,道:“陆书记,这样的小事以后招呼一声,我过去拿就可以了,不用亲自过来。” 陆渐红看了梁恩东一眼,梁恩东的态度“端正”得都不像是省委一把手的秘书了,作戏?还是痛改前非?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怎么能行?” 梁恩东忽然道:“陆书记,其实,我很后悔以前对您的不敬,我诚恳地向您道歉,也代我的家人向您道歉。” 陆渐红看着梁恩东,自打梁恩东到甘岭来,自己跟他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每次也就是到汪含韵的办公室来一问一答,现在见梁恩东这么说,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便淡淡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无所谓谁欠谁,更无所谓谁对不起谁,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道歉。” 梁恩东道:“陆书记,谢谢您。” 正文 山穷水尽 “有时间单独聊一聊吧。”梁恩东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一点女干滑的意思,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虽然他受到过梁氏的攻击,不过梁氏在他的报复下,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加上梁恩东到甘岭来并没有做什么,所以陆渐红也就没往死里赶。 “一定,一定。”梁恩东忍着心头的激动道。陆渐红这个态度无疑是一大进步,他也看出来了,与陆渐红斗下去,根本是以卵击石,况且在梁诗劲这个老子去世的情况下,要想再有进步,没有后台真的很难。汪含韵是指望不上了,良禽择木而栖,陆渐红如果能予以援手的话,那自然是一条捷径。 陆渐红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不过他能感觉到梁恩东充满期待的背影。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挺无耻的,官至他这一步,梁恩东的那点心态不用多想就能分析得出来,一词以蔽之——山穷水尽! 身处官场,说不求进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到点了,没有再进步的可能。另一种是明知自己没有希望了,破罐子破摔。但凡有一点点的希望,总是不遗余力地寻求各种有利于自己进步的机会和可能。梁恩东跟陆渐红年纪相差不大,之前就是市委副秘书长,走到省委一把手的秘书,自然是想以此为跳板,不过汪含韵自顾不暇,他也看得出希望并不大。以汪含韵目前的局面来看,别说他不想提拔梁恩东,就是想,那还得看鲁寒星和陆渐红的脸色,所以尽一切可能修补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即便不能得到陆渐红的支持,起码也不能让他反对。他这样的心态陆渐红看得很清楚,在做顺水人情的同时,陆渐红也有利用他的意思,在甘岭,谁跟汪含韵走得最近?那自然是他的贴身秘书。 不过陆渐红随即便将这个无耻的念头挥去了,要想得到一样东西,有所付出而且是先付出那是必须的,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梁恩东能不能给陆渐红带来需要的东西,甚至于他的主动表白,是不是汪含韵耍的一个伎俩也尚未可知,所以陆渐红才撂下有空单独聊聊的话,找机会试探一下。 鲁寒星那边倒是认真看了报告,对方案很认可,不过鲁寒星女干得很,道:“这是个重大的决策,为了避嫌,还是征求一下汪书记的意思。” “陆书记已经拿过去了。”高福海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厌恶得很,鲁寒星这种有功则领有责则闪的态度显得大是没有担当。 鲁寒星点了点头,道:“那看看汪书记的意见吧,若是有不同意见,会议讨论。” 会议讨论,这是鲁寒星的一大杀手锏。汪含韵还真怕这一招,也很无奈。鲁寒星已经吃死了他,一旦汪含韵跟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即通过会议研究,这不得不说是汪含韵的一大悲哀。 不过这一次,鲁寒星失望了,他想借再一次常委会打击汪含韵提高自己威信的算盘落空了,汪含韵第二天一早看了报告,便让梁恩东通知陆渐红到办公室来。 陆渐红一进来便看到了汪含韵的笑脸,汪含韵笑道:“陆书记,我看了你的报告,很好。就这么办。”说着,在报告的眉头上签道:同意此方案,请渐红同志与福海同志尽快办理。 将报告还给了陆渐红,汪含韵提了一句,道:“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就让鲁省长担任吧。” 陆渐红想了想,也未尝不可,根据分工,汪含韵统领全局,鲁寒星则是抓具体工作,让他担任也是正常的。 不过陆渐红还是迟疑了一下,道:“汪书记,是不是征求一下鲁省长的意见?” “这项工作就由你们来抓吧,就这么定了。”汪含韵撂下了这句话,道,“梁秘书,看看今天有什么安排。” 陆渐红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便告了辞离开。 与高福海通了电话,将汪含韵的意思转达了,鲁寒星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反正他这个组长其实也就是名誉组长,具体的工作还是别人去干的。 接下来的时间,成立组织,物色评委人选,经过一周的部署,评审省级工业园区的活动正式展开。 是否符合省级工业园区的标准,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到现场去实地检查。由于双皇涉及到一市两县,自然成为了第一站。 就在陆渐红等人忙于省级工业园区的评定时,京城绿城银行甘岭分行也在紧锣密鼓地实施之中,同时,已核准了名称的甘岭省育英中学已经选址完毕,就等交纳土地款择日破土动工。另外,单明雄案也在严查之中。 贾旺区最先得到了认可,不过当时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这个需要等回来之后进行研究,而后陆渐红等人又到了兴隆县,县委书记林玉浦和县长贺子健进行了隆重的接待。 听取了相关的汇报之后,到工业园区看了现场,不得不说,这个工业园区的建设规模还是很大的,难得的是,里面的企业85%以上要么在施工,要么在生产,这证明所招引来的企业都是真材实料。 在回县政府的路途中,陆渐红让贺子健坐自己的车,这个待遇真的很高,兴隆的人都知道贺子健以前是陆渐红的秘书,现在陆渐红又如此亲热,都是眼热之极,林玉浦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大自然,看得出来,他的有些酸溜溜的,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人家是亲信,是从江东带过来的,有什么意见你也只能保留。 陆渐红扫了林玉浦一眼,林玉浦那份酸涩的神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钻进了车子,道:“子健,工作干得不错嘛。” 贺子健呵呵笑了笑道:“指望我一个人哪能干得了这么多的事?还是靠同志们的努力。” 陆渐红心中暗自点头,不贪功,不再谈工作上的事,笑道:“老早听说你要筹备婚礼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你不会喜糖喜蛋一起吃吧?” 正文 遗书鉴定结果 这个玩笑开得像是老朋友之间了,贺子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领导就会拿人开玩笑。” 说到这里,贺子健幽幽叹了口气,道:“小倩她爸说要等到我干县委书记了再谈婚事的事。” 陆渐红眼睛一翻,道:“诸明松搞什么东西?他难道……” 陆渐红本来想说,他难道忘了他女儿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毕竟贺子健跟诸小倩的关系很好,便道:“回头我给他打电话,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门当户对那一套,我看啊,你将来比他强。” 贺子健笑了笑道:“不用了陆书记,小倩因为诸市长一直刁难我,一气之下去参军了。” 陆渐红不由愕然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说是特招的。”贺子健说着低下了头,看样子这话说得有些不尽不实。 陆渐红心头疑窦大生,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是关阳春打来的,接通电话,道:“什么事?” “意想不到的事。”关阳春压着嗓子道,“遗书的笔迹鉴定出来了,你猜是谁?尚学志。”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怎么会是他?” “正在接受审查呢。”关阳春道,“具体的要等结果出来再说。” “嗯,再联系。” 放下电话,陆渐红大觉怪异,他万万想不到,那遗书居然会是尚学志所写的,这与自己初期的判断完全不同,遗书是他写的虽然未必就能证明是他杀了单明雄,但是至少与此事大有关系。 陆渐红意外,汪含韵却比他更奇怪,因为只有他知道,这遗书绝不可能是尚学志所写,他怎么会充这个冤大头? 原来,这个案子棘手得很,单明雄的死亡地点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场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封假遗书和装氰化钾的瓶子。不过那瓶子很普通,就是一般的玻璃瓶,毫无特别之处,而氰化钾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东西,有很多渠道可以获得,所以最大的希望就是放在遗书上了。 通过叶荣沙和关阳春的商量分析,抱着任何人都有可能作案的怀疑态度,先是在省厅内部进行笔迹鉴定,理由是,作案现场很干净,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显然是高手所为。除了职业杀手以外,恐怕也就只有警察能做得这么专一了。 关阳春虽然很不情愿怀疑自己的同志,但不得不承认,叶荣沙的分析也有道理,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弄了一个个人履历表格,让每人填了一份交上来,大家果然不疑有他,就连尚学志也没有多想。 几天后,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结果居然是,与尚学志的完全一致。 关阳春和叶荣沙都是深感事关重大,立即对尚学志采取了措施。 此时的尚学志垂着头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是叶荣沙和公安部刑侦局的另两位民警。 叶荣沙道:“尚厅长,这个结论让人很吃惊,可是科学技术是勿庸怀疑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尚学志垂着头抽烟,心里已经快把肠子给悔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在遗书丢失以后自己去伪造一份新的遗书。他一开始认为,反正遗书是假的,这笔迹鉴定起来也是死无对证,根本没有可怀疑的对象去进行比对。可是千算万算,他死也想不到,会从省厅开始比对,他自然是第一个撞在了枪口上。本来他是可以让别人代写的,但是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便亲自操刀,也是因为没想到现在的事,所以他也没有认真造假,况且当时时间紧急,公安部的人说来就来了。 可是,这些说出来,他们会相信吗?一切都是自己的一面之辞而已,如果说有人能够证明的话,除了廖鑫别无二人,可是一旦把她扯出来,那他们的不正当关系势必要曝光,况且廖鑫的证言能否被采信还是未知之数。 尚学志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矛盾纠结过。 见尚学志不开口,叶荣沙道:“尚副厅长,你也是搞刑侦出身,那些技术手段比我只强不弱,所以我也不跟你挖空心思。说实话,听关书记的介绍,这些年你破了不少案子,从处长升到了常务副厅长,向来嫉恶如仇,如果说是你杀了单明雄,我打心眼里不相信。他跟你无怨无仇,也远在双皇市,跟你也没有利益冲突,你没有动机去杀他。但是那封遗书确实是你的笔迹,我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我真的不想看到,是什么人指使了你这么干。” 叶荣沙的思维方向是正确的,如果真是尚学志杀了单明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动机,唯一的可能便是受人指使。 尚学志处于深深的矛盾之中,叶荣沙一番诚恳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知道在叶荣沙的潜意识之中已经把他当成了凶犯中的一员,这个观点是要命的。尚学志明白,如果再不说出实情,而畏首畏尾的话,那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相比于成为罪犯,有婚外情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尚学志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叶局长,我说出实情,听起来或许你会觉得荒诞,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叶荣沙放下手中的笔道:“你不妨说说。” “真正的遗书被我弄丢了,为了怕担责任,我便重新伪造了一封遗书。”尚学志将真正的经过说了出来。 叶荣沙不由呆住了,他还真没想到会这样的一个情况,不过这只是叶荣沙的片面之词,需要核实。至于寥欣的证词,由于她跟叶荣沙之间的关系,也不足以采信。 叶荣沙找到了关阳春,将这个情况跟他说了,关阳春也是愕然不已,想了想,道:“叶局,还有一个方法能证明尚学志所说的是真是假。上次鉴定笔迹的部门应该会对真正的遗书留底,要不你安排两个人跟我去一趟,如果能拿到,比对一下就知道了。” 正文 恐吓电话 之所以让叶荣沙安排两个人同去,关阳春自然是为了避嫌,毕竟尚学志是甘岭省公安厅的人,关阳春是他的直接上司,为了部下做点小动作也在情理之中。 叶荣沙也不点破,便道:“可以的。” 关阳春带着刑侦局的两名同志赶赴京城,庆幸的是,那个机构真的留了底,拿回了复印件,与手头的遗书一比较,确实不是同一封遗书,也就是说,尚学志说的是真的。这不免让叶荣沙很是泄气,原本以为找到了破案的切入口,现在才知道只是摆了一个乌龙,与案子全然没有关系。不过尚学志因此不仅让他的地下情暴露了出来,吃处分也是难免的,至于他的发妻会不会闹上门来,谁也不知道。 就在证实了尚学志清白的第二天,关阳春接到了从省委一把手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让他马上过去一趟。 关阳春大是疑惑,进了书记办公室,他发现汪含韵的神情大为震怒,只是被他强压了下来,不由道:“汪书记,您找我?” 汪含韵扔了根烟给关阳春,问道:“单明雄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关阳春虽然对汪含韵很不自在,但是省委一把手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便道:“正在侦查中,这案子由公安部直接负责,省厅只是协助。” 言下之意,他也不是很清楚。 汪含韵皱着眉头道:“我昨晚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这是录音。” 汪含韵拿出手机,放了一段音频,声音很清晰,不过也很失真:汪书记,单明雄的案子要是再查下去,小心你全家性命不保。 关阳春大是惊讶,不由道:“这是什么人打来的?” 汪含韵摇了摇头,将一个小纸条推到了关阳春的面前:“这个是打过来的电话号码。” 关阳春接过了纸条,道:“汪书记,鉴于目前这种情况,我建议安排警卫人员对您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保护。” 汪含韵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来恐吓我,正好案情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有人对我不利的话,倒是可以借机查到些线索。” 关阳春也不管汪含韵说的是漂亮话还是真这么想,不过省委一把手的安全那一定是要保障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将会成为震惊全国的特大事件。 “汪书记,省厅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打击犯罪分子,您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也人民中的一员,省厅有保护您的责任和义务。我现在就回去拿方案,落实保卫措施,还请汪书记配合。” 汪含韵似乎很感动,道:“阳春书记,不要因为我而影响到正常的工作。” “我会统筹安排的。”关阳春又向汪含韵要了那段音频,起身离去。 回到公安厅,把这事跟叶荣沙说了,叶荣沙也感事关重大,两人商议了一番,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上拿出了一个方案,四人一组,共分四组对汪含韵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保护。落实了人员之后,关阳春拿出了那个电话号码,通过技术手段去追查号码的来源,结果却很是令人丧气,这是一个网络电话,根本查不出其来源地,而那段音频也是毫无价值,声音经过了处理,也无法分析出真实的音质。 汪含韵坐在办公室里批阅着文件,梁恩东进来汇报,说省公安厅已经制定了保卫措施,人员也已经落实,汪含韵头也不抬地道:“正常工作,不要因为一点事情就被干扰了,要是怕这怕那倒不如躲在家里了,好了,你出去吧。” 门被关上,汪含韵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尚学志澄清事实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单明雄的案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果有证据早就查出来了,不过为了混淆事实,他假造了这个恐吓电话,目的就是扰乱调查视线,放出烟雾弹,让人更加想像不到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看来,效果达到了。 就在省公安厅忙于调查单明雄案情的时候,甘岭省育英中学正式破土动工。工程的主要负责人吕庶跟郭玉海打得火热,两人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几乎天天一同吃喝。 陆渐红对各市县工业园区的调研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汪含韵汇报这一次的调查情况。 在听了陆渐红的汇报之后,汪含韵建议根据调查情况,在开一次评审会,综合申报省级工业园区地区的工业发展情况以及相关的数据,作了一个真实的评定。 这一点陆渐红还是很赞成的。 回去之后,立即付诸于实施,忙完这些,确定了会议时间之后,陆渐红才稍作喘息,想到贺子健的爱情,陆渐红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诸明松。 诸明松没有变化,还是副市长,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很是开心,陆渐红一番客套之后,话题引到了贺子健和诸小倩的事情上来。 诸明松这才明白陆渐红的真正用意,道:“陆书记,你误会了。小倩还没有毕业,这个时候谈婚论嫁有些为时过早,对小贺我是打心眼里满意的,这么做只是让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也是激发他的潜力,以他的能力,我不想他因为沉溺于情爱之中而影响到自己的进步。” 陆渐红道:“听说小倩去参军了,有没有这回事?” “有的,你也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很严峻,即便她是我的女儿,毕业之后想给她安排一份满意的工作也不大容易。正好有一个部队里的朋友跟我提到了招收女兵的事情,我就想把小倩送到军营里去锻炼一下,先不说会怎么样,她的个性你也是知道的,叛逆得很,正好可以进去磨炼一下。” “不知道在什么部队。”陆渐红又问了一句。 诸明松支吾了一下,陆渐红不由道:“老祝,你就别糊弄我了,我问了部队里的朋友,根本没有特招这么一说。” 诸明松沉默了一下,才道:“小倩怀孕了。” 陆渐红不由一呆,诸明松接着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个老古板,对这种事是深恶痛绝。” 正文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道:“明松,子健跟小倩是不是真心相爱的?现在大学里可以结了婚再继续读书,也有这样的先例,既然这样,又何不成全了他们呢?小贺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小倩也难得迷途知返,老祝,你可得想清楚啊,你的决定可是决定着三个人的命运。” 诸明松微微一惊,他确实有些太顾及自己的面子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做出棒打鸳鸯的事,以小倩的性格,真的会很难收拾,那以前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了,便道:“陆书记,我考虑一下。” 放下电话,陆渐红相信诸明松会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的,不过贺子健这小子倒是挺牛,不管三七二十一,肚子搞大了先,与时俱进啊。 不日,评审会正式召开,经过一天的会议之后,确定了庆东市、双皇市、茂西市三市以及双皇市的兴隆县、贾旺区五地工业园区为省级工业园区,陆渐红向五地的负责人表示了热烈的祝贺之后,又提出了殷切希望:“被评为省级工业园区只是一个休止符,也是另一个起点,被评上的地区不要沾沾自喜,应以此为动力,继续强抓招商引资,以申报国家级工业园区为目标,奋发图强,没有被评上的也不要气馁,应奋起直追,省委省政府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你追后赶不甘落后的竞争局面,而不是一潭死水,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没几天,陆渐红接到了贺子健报来的喜讯,说是诸明松同意的他们的婚事,事不宜迟,正好七月份小倩就毕业了,八月份便打算把婚事给办了。 陆渐红笑道:“那可是三喜迎门。”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说的三喜,一是工业园区成功被评为省级工业园区,二是他和诸小倩的婚事得到了认可,三是诸小倩有了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陆书记,我想请您当我的主婚人。” 陆渐红笑道:“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这一阵子,汪含韵倒是安稳得很,没有再生事端,主要是单明雄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虽然自信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不过做贼心虚,在彻底结案之前,他不敢节外生枝,所以一切以工作为中心,按部就班。 公安部进驻甘岭快一个月了,调查走访了不知多少人,可还是线索全无,连叶荣沙也失去了耐性,有时候他真的想就这么结了算了,反正遗书也丢失了,还是以自杀落案算事,可是良心告诉他,这样做是不行的。 陶静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去监狱看望儿子的时候,单腾达劝她,不要再查下去了,他是最清楚他老子犯下来的事的。 陶静揪着这案子不放的主要目标是为了给单明雄平反,毕竟这涉及到单明雄的声誉,可是儿子这么一说,击中了她的软肋。 单腾达劝道:“妈,爸除了把一部分钱放到公司里来洗白,另外还存了一笔,是以你的名义存的,存折一直就放在家里的花盆底下,如果再查下去,先别说能不能查出个什么来,一旦查出来,那些钱恐怕都要被没收。爸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陶静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也知道单明雄向来不是干净的人,以前没少收别人的贿赂。其实这一次,如果不是儿子雇佣黑社会,这事情也不会被翻出来,说来说去,印证了一个流行词:坑爹! 不过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也不能再去埋怨什么,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够早一点出狱,劝儿子在狱里好好改造,陶静抹着眼泪离开了。 得知陶静说自己受了别人的挑拨而不再追着要查清真相,关阳春和叶荣沙都是吃惊不已。因为他们知道,那份遗书的确是假的,单明雄确实是死于他杀,再加上汪含韵被恐吓,这案子绝对有蹊跷之处。所以调查不能因为陶静的不追究就终止,可是事实情况是,没有证据。 每年不知有多少案子无法破获,叶荣沙驻留在甘岭接近一月,不能多留,所以只好将此案束之高阁,期待于将来会有发现。 得知叶荣沙等人撤离甘岭,汪含韵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此案留下了一个尾巴,但是至少目前不会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了,至于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势必将会被慢慢遗忘。 东边日出西边雨,汪含韵这边喘了口老气,可是纪委却是忙了起来。 有心人可以发现,在国家实施教育现代化进程工作中,向来都会在电视里抛头露面的郭玉海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出现了,有人猜测是不是他出了问题。 陆渐红也觉得奇怪,育英中学的建设进度很快,两个月的时间,三幢教学楼已经上了四层。陆渐红偶尔他也会过去看看,不过前些日子,他发现,这里的负责人换了,不再是吕庶,而教育厅负责帮办服务的也不再是郭玉海,而是副厅长李德亚。 陆渐红是个反腐斗士,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的同时撤离以及近期关于教育现代化专题中没有出现郭玉海的影子大有关联,不过如果真有问题的话,这是纪委的事情,他倒不方便去多问什么。而且这一阵子,他也没有看到省纪委书记汤闻天。 陆渐红的判断很准确,郭玉海确实出事了。他的人现在正在京城郊区的一幢别墅里。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陪着他一个人。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窗户上上了防盗窗,被厚厚的窗帘遮着,透不进一丝光线。门开着,却被珠帘挡着,以致于里外的人虽然能相互看到,可是冷气却是吹不进来。 房间里的空调插头并没有插上,郭玉海坐在床上,脸上的汗不停向下掉,看着坐在门口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三天,郭玉海的屁股、后背上都生了一层痱子,看着床头摆着的婴儿用的强生痱子粉,郭玉海一阵怒火中烧。 正文 酷刑逼供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把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放到了床边,道:“考虑清楚了没有?” “汤闻天,你这是在虐待。”郭玉海一脚踢开了矿泉水,阴冷地说道。 汤闻天微微一笑道:“没有人虐待你,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除了不能出这个房间以外,我们没有限制你做任何事,更没有人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我真不明白,如果这也就虐待的话,那什么才不叫虐待了。” 郭玉海沉着脸不说话,额头的汗水已经把眼睛给迷住了。 汤闻天将矿泉水重新放到床边,道:“郭厅长,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该知道,纪委不但把你带来,还带到这个地方来,这意味着什么。这里,这个房间,曾经来过不少人,还有不少官职比你大的人。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接受调查,叫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郭玉海的脸有些扭曲,忽然抓起瓶子狂灌了一气,才道:“你要是有证据,不妨直接递交检查院。” 汤闻天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我虽然在不同系统,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同事,这是在给你机会,给你一个自首、改过的机会。” “你这一套对付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去吧。”郭玉海刚举起矿泉水,却被汤闻天劈手夺了去,淡淡道:“水是帮助你交待问题的,免得你嗓子哑,不是让你跟我逞口舌之利的。” 郭玉海咽了口吐沫,转过头去。 汤闻天走到门口,淡淡道:“这两天郭厅长缺少日照,把窗帘拉开。” 阳光迫不及待地射了进来,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多,阳光正烈,郭玉海铁青着脸道:“汤闻天,我会记住你的。” 汤闻天霍然转身道:“郭玉海,你这是在恐吓我?” 郭玉海闭上了嘴,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那阳光实在太厉害,照得整屋子都是,汗如同泉水一般从各个毛孔里沁了出来,立即汇成一道道汗流流下。 “让他晒半个小时,死不了人。”汤闻天淡淡地走了出去,还不望说一句,“妈的,热死了,赶紧吹冷气去。” 相比之下,吕庶的待遇就好多了,不仅没有被限制自由,还被保护了起来,因为他是“举报人”。 他所反应的问题很严重。 一、郭玉海“强行”利用其帮办的身份,把建筑公司换成了他联系的公司。 二、郭玉海以协调关系为由,索贿三百万元。 三、郭玉海强女干了投资方财务总监马丽。 前两条是吕庶反应的,而且有证据,所以省纪委在接到反应之后,第一时间将郭玉海控制了起来,不过郭玉海的态度非常强硬,所以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省纪委决定将其带到京城郊区这幢专门用于办案的别墅来。 第三条,是马丽本人到省公安厅报的案! 因为丢失遗书的事,经过省厅的研究,决定还是把此事上报公安部,由公安部做出决定,毕竟事关重大,弄丢证物,那可是个不小的错误。当然,在此之前,是要先向汪含韵汇报的,汪含韵同意了省厅的决定。其实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如果他要是硬压一下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单明雄的案子也是不了了之,不过叶荣沙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也只有公事公办。 所以尚学志暂时停职在家,由于此事发生在甘岭省城,所以接警人员在对马丽进行了详细的笔录之后,将此事汇报到副厅长、庆东市公安局长余家乐这里。 一起强女干案,余家乐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不过因为强女干的人是郭玉海,被强女干的却是招商引资来的人,那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于是这件事便到了关阳春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关阳春马上就乐了,这郭玉海也不知道得罪什么人了。这个判断不是没有理由的,以郭玉海现在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去强女干? 不过在关阳春见到马丽的时候,关阳春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有些失误的。马丽今天二十九岁,看上去也只是二十出头的样子,那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本来丰满与苗条是一对矛盾体,可是在马丽身上却是得到了完全的融合,用句简单的话来说,那就是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就瘦,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形容起来虽然有些夸张,但无可否认的是,马丽绝对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类型。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更是顾盼生辉,只是此时的马丽却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被人糟蹋了,那确实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所以关阳春向小刘示了个意,两人不声不响地出了去,换了两名女警过来问话。 半个多小时后,女警的笔录做完,关阳春进了房间,看了一眼笔录,道:“马丽,这件事情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绝不让这种人渣逍遥法外。” 马丽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从包里拿出一条被撕烂的内裤,抽泣着道:“这个就是犯罪的证据。” 关阳春让女警接下,存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道:“马丽,你先回去,我们会尽快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 “谢谢。”马丽黯然离去。 令关阳春意想不到的是,并没有抓到郭玉海——他当然抓不到,此时的郭玉海正在享受着桑拿“浴”呢。 在某宾馆的一个房间里,白云杉抽着一根雪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道:“郭玉海,饶你是个老狐狸,也得死在我这个猎人手中。” 吕庶笑道:“这一次,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就那三百万就够他受的了。” 马丽也笑道:“滥用职权,又强索贿赂,再加上一条强女干的罪名,他这一辈子要在监狱里养老了。” 白云杉眯着眼笑道:“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三百万加一个绝色美女,这个代价不小啊。” 马丽呵呵笑道:“算你有良心。” 白云杉笑了一阵,道:“吕庶,为了让他的罪名更坐实一些,那件事赶紧去办。” 吕庶看着白云杉已经瞄向马丽胸脯的眼睛,心领神会道:“我这就去办。” 正文 有所保留的交待 郭玉海已经被控制了一个星期,可是还没有交待。他受贿的事情已经是事实,虽然是白云杉一手策划,指使吕庶拉他下水,不过这是不容反驳的,除非吕庶承认是他诬陷,可是这绝无可能。 证据确凿,由不得郭玉海辩白,汤闻天之所以把他控制住,其主要目的还是想从他的嘴里能挖出些别的东西来,甘岭这两年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这个纪委书记简直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郭玉海的嘴巴严实得很,一个字也不说。 汤闻天已经失去了耐性,由于吕庶的反应非常细致,所以在明显的证据之前和汤闻天强大的攻势之下,郭玉海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这是他们在陷害我。” 汤闻天冷冷道:“陷害你?你收了三百万不是假的吧?郭玉海,或许你会觉得冤屈,但是我告诉你,你那个建筑公司出事了。” 郭玉海沉着眼睑不开口。 汤闻天接着道:“昨天晚上,有一幢教学楼发生了坍塌事件,经过安监局的调查,工程偷工减料的程度令人发指,郭玉海,你完了。” 郭玉海的身体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缓缓地喃喃道:“真够狠的,汤书记,到底是谁要害我?” 汤闻天淡淡道:“我只知道,你所介绍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直接建成了豆腐渣工程,而且你收受了三百万的贿赂。” 郭玉海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完了。 他很快交待了问题,不过也仅限于育英学校的事情,其他的闭口不谈。只是在甘岭省纪委将相关的材料转交检察院的时候,关阳春刚刚回到甘岭,便被关阳春给守住了,当关阳春宣布,郭玉海以强女干罪被捕的时候,汤闻天也呆住了,错愕地说了句话:“郭玉海,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交待?” 以上的罪名很快被落实,等待郭玉海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事后不久,汤闻天和关阳春一起在陆渐红的住处吃饭提到这件事,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白云杉此人确实非同一般,几年的牢狱生活,让他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居然能通过这种栽赃的方式让郭玉海锒铛入狱,不过这也是郭玉海咎由自取,他这颗蛋已经裂了缝,面对诱惑的时候抵挡不住,那这个下场那就不奇怪了。 不管怎么样,陆渐红虽然没有亲手复仇,不过有人替他收拾,他自然没有反对,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由于育英中学的工程出现了问题,在追究相关责任人责任的同时,那个建筑公司已退出了建设,新的建筑公司进驻场地,这一次,建筑质量得到了严格的监督。 生活似乎又平静了下来,郭玉海的事情只是大浪中的一粒巨石,虽然翻了一点浪花,但很快便被淹没在生活的大潮中。 相比之下,汪含韵的日子要轻松许多,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生态省的创建工作也已接近了尾声,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项项的检查,只是这些并不是陆渐红的分管工作,他也没有多去过问。 这一天,关阳春到了办公室,胡侃乱聊了一阵,陆渐红向他道:“关哥,省委常委的事有没有考虑过?” 关阳春呵呵一笑,道:“当年总设计师三起三落,我没有他老人家的耐性,不过看得也开了,真的无所谓。”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上次那个省委副秘书长的职务他并没有领鲁寒星的情,他的想法是让关阳春入常,希望能得到鲁寒星的支持,不过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太好实施,因为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由省委常委兼任。 也不知道怎么的,话题便扯到了郭玉海的身上,陆渐红也奇怪这案子怎么迟迟未判,关阳春道:“可能他还牵涉到其他的案子,听到有人说,检察院是想从他身上再挖出些别的东西来,而且似乎还有了些线索。” 陆渐红心头疑窦丛生,这个郭玉海的能量不小,不会有人想循这个私情吧。想想也不大可能,现在是敏感时期,距离换届不足半年时间,这个时候谁都不会让自己过出风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为疑惑的是,陆渐红猜测郭玉海这次绝对是被诬陷的,他又怎么会一点情绪都没有,把所有的罪行都认了? 郭玉海确实没有认,无论是受贿还是豆腐渣工程,或者是强女干罪,虽然当时他一一承认了,可是在案件转到检察院之后,他进行了大规模的翻供。 针对这三条罪名,郭玉海的解释是:他被诬陷了。 第一,说他利用帮办身份,以将来的教育政策为条件,承包建设工程,根本是子虚乌有。这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是他的朋友,当时承包这个工程时经过公开竞标的,所以说罪名不成立。 第二,受贿三百万,那是育英中学打过来的一期部分工程款,只是暂存在他这里。 第三,强女干罪。马丽根本就是在诱惑他,虽然说搞出这个关系不符合道德,但是那也只是通女干,根本谈不上强女干。 面对这样的翻供,检察院不得不重新进行调查,因为郭玉海根本不认罪。 郭玉海这么说,吕庶和马丽自然又哭诉不已,案件一时间竟然陷入了僵局。 再一次提审了郭玉海之后,郭玉海还是坚持他的说法,在谈话结束的时候,郭玉海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见一个人。 他要见的人是汪含韵。 当汪含韵知道这个请求时,惊奇得一塌糊涂,他见自己干嘛?不过作为省委一把手,他总是要作作姿态的。 郭玉海见到汪含韵时,笑得很女干,道:“汪书记,您来了。” 汪含韵道:“你找我干什么?” 郭玉海看着与他一起来的梁恩东以及在场的工作人员,道:“汪书记,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工作人员道:“郭玉海,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正文 一定要打这个电话 汪含韵却摆了摆手道:“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是否违反相关的规定?” “那倒没有,汪书记,那您跟他谈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招呼一下。” “人已经走光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汪含韵淡淡道。 郭玉海道:“汪书记,我真的是被诬陷的。” 汪含韵道:“是不是被人诬陷,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不过你要相信法律,法律是公正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判。” 郭玉海忽然笑了笑,道:“汪书记,您真的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吗?” 汪含韵的脸忽然板了起来,道:“郭玉海,你……” 郭玉海却道:“法律如果真的公正的话,我又怎么会被人诬陷?” 汪含韵猛地站了起来,道:“郭玉海,你真的无理可喻。” 郭玉海却是驴唇不对马嘴地道:“汪书记,您一定要救我。” 汪含韵觉得这郭玉海真的是疯了,不由冷笑道:“我凭什么要救你?” 郭玉海缓缓道:“汪书记,麻烦您回去后打一个电话。” 报上了一个电话号码,郭玉海道:“这是我爱人的电话,她会给你一样东西。” “神经病!”汪含韵拂袖而起。 “汪书记,不要忘记打电话,时间不多,只有一天。”郭玉海笑着提醒了一声。 汪含韵有刹那间的不安,不过在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镇定。 回到办公室,汪含韵坐在桌前抽着烟,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郭玉海今天对他说的话,似乎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根烟抽完,汪含韵突然发现自己对郭玉海所说的号码记得居然特别特别的清晰,难道自己真的被郭玉海的话震住了? 打电话!汪含韵拿起电话,拨了那个记忆中特别清楚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汪含韵道:“是郭玉海的爱人吗?” “我是,请问你哪位?” 汪含韵忍着气道:“我姓汪。” “哦,我知道您是谁了。”对方道,“我们见个面吧,因为玉海跟我说过,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您。” 汪含韵简直要崩溃了,可是他不知道郭玉海要他爱人给他的会是什么东西,所以汪含韵矛盾得很。以他省委一把手的身份,莫名其妙地打了这个电话,居然还有一个约会要拿某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简直太打击他的威信了。可也正是因为吃不准,所以他才纠结。 “好,你说时间和地点。”汪含韵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猛然觉得自己太掉价了。 对方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道:“晚上八点,希尔顿大酒店旁的肯德基店。” “不行!”汪含韵几乎是第一时间拒绝了她,让自己去肯德基店,万一被人认出来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疯言疯语。 对方怔了一下,道:“那你说吧。” 汪含韵想了想,道:“那就希尔顿大酒店吧。你到希尔顿大酒店的肯德其店里等着,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对方答应的倒是很爽快。 这一天,汪含韵都有些神不守舍,这种感觉确实很不舒服,他从来没有小瞧过郭玉海,可是郭玉海此时的安排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汪含韵淡淡道:“梁秘书,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他本来是想让梁恩东把车钥匙拿过来的,不过想到开车的话,那一号车牌比他那张脸要更加显眼,算了,还是出去做出差车吧。 七点半,汪含韵上了辆出租车,径直去了希尔顿大酒店,有点做贼心虚地开了个房间,确信没有人跟踪,汪含韵才再一次打通了那个电话。 来的是一个半老徐娘,正是郭玉海的老婆,她也姓郭,叫郭玉莲,不要误会,他们不是兄妹,这只是一个巧合,生得挺有风韵,汪含韵当然不会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淡淡道:“你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u盘。”郭玉莲从包里拿出一个亮晶晶的u盘出来。 一见到u盘,汪含意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这让他想到单明雄给他的那个u盘,所以对于u盘极端过敏。 汪含韵并没有急着接过,而是冷着脸问道:“这是什么?” “u盘啊。”郭玉莲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是个呆子。 汪含韵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我问的是这u盘里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郭玉莲摇了摇头道。 汪含韵懒得再跟她啰嗦,直接拿过了u盘,道:“你可以走了。” 郭玉莲倒是干脆得很,也不多待,只是临走时说了一句话:“我们还会联系的。” 汪含韵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郭玉莲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心头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在郭玉莲走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住处,接通了电脑。 当看到那是一个视频文件的时时候,汪含韵额头青筋直绽,隐隐中他觉得问题严重了。 怀着不信和忐忑的心情,汪含意打开了那个视频文件,**,hd高清,汪含韵和一个小女生缠绵悱恻,翻云覆雨,动作花样都很多。 这不是汪含韵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了,心情极度愤怒,愤怒之余,他也感到不解,虽然单明雄可能不止这一份拷贝,但由于极度机密,一般人他是不会给的,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藏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随着他的死,这个秘密的解开还不知是何年马月,怎么会落到郭玉海的手上? 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汪含韵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接受郭玉海的威胁,把他从里面弄出来。可是这样的话,他还要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把他弄出来。虽然现在郭玉海翻供,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他的说法,也就是说,郭玉海的处境还是很不利的,需要为此做出很大的努力,也未必就能有什么效果。即便郭玉海真的能被弄出来,那自己有软肋在他的手中,只要自己在甘岭一天,那无疑会受到郭玉海的掣肘。 正文 郭玉莲出事 第二,跟解决单明雄一样,灭他的口。可是郭玉海现在在里面,要想动手非常困难,况且可能还有其他的视频备份在郭玉莲的手中。先别说搞死郭玉海的难度,即便是搞死了他,只要郭玉莲把视频发出去,那同样会是个麻烦。 汪含韵已经抽了半包烟,他还在为这个问题而焦虑,前思后量,汪含韵做出了决定,选择第二条方案。只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闭上嘴,那才是真正的安全。他想过了,这件事的主要核心是那段视频,只要视频不存在,那么所有的隐患都解决了。郭玉海在里面接受调查,他的身上不可能有,只要让郭玉莲永远闭上嘴巴,那一切都迎刃而解。郭玉海的问题不轻,能出来的可能性不大。搞定郭玉莲,他就是在里面满嘴喷粪,也没有人会相信。 为了稳住郭玉海,汪含韵再一次去探望了他,当然又是在两人单独的情况下,汪含韵道:“这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那就麻烦汪书记了。”郭玉海说得很客气,两人都没有提到那份视频文件。 出了来,汪含韵指示检察院的同志,一定要弄清事实,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要把此案办实办死。 心态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比方说,有的人挨了领导的批评,会好一阵子郁闷纠结,而有的人心态好,训了就训了,无所谓,该干嘛干嘛。郭玉海现在就是这样,他还是很相信汪含韵的能力的,他是省委一把手,虽然做不到一手遮天,但是只要他施加压力,检察院这边会充分考虑他的意见的。 听关阳春说,这两天汪含韵一连看望了两次郭玉海,陆渐红感到很奇怪,汪含韵跟郭玉海什么时候搭上了关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绝不认为汪含韵是去做郭玉海的工作。所以陆渐红让关阳春有闲暇的时候,不妨多注意一些汪含韵的动静。 关阳春是第一时间知道郭玉莲出事的事情的。 那天傍晚,郭玉莲刚打完麻将回来(老公进去了还没出来,居然还有闲心去打麻将),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拦腰撞飞,当场身亡。 那个司机撞完了人之后,并没有逃跑,而是第一时间打电话报了警。经过对现场的勘验和对车辆的的检查,事故原因很快就找到了,是该车的刹车突然失灵,在遇到红灯的时候刹不住车,才导致郭玉莲当场被撞身亡。 这个结论通过当时的监控录像得到了证实。 这看上去绝对是一个很寻常的交通事故,没有什么人能够把这场“意外”与谋杀联系到一起,当消息传递到郭玉海的耳朵里时,郭玉海当时的反应很镇定,看上去冷血得很,仿佛死的人只不过是小猪小狗,而非他的结发妻子。 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道:“我认罪,但是我有问题要反映。” 他已经知道,汪含韵不但动了杀机,而且付诸于行动,只是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意外,谁也没有办法。 检察院听说郭玉海不但认罪,还有情况反映,都是精神一振,检察院是干什么的?难道逮到这么一个蛀虫,不挖出点东西,也太对不起人了。 郭玉海并没有说要反映什么,只是告诉检察院的人到他家里,撬开壁橱的第二个格子,里面会有东西。 郭玉海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也要把汪含韵拉下水。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检察院的人在去了他家回来之后,告诉他一个消息,他家失窃了! 这也是一起很普通的失窃案! 根据郭玉海提供的,检察院去了趟他家。这是其一。其二,郭玉海家失窃,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贵重的财物却并没有丢失,显然盗贼也是在找什么东西。 其三,郭玉海的老婆郭玉莲被撞身亡。 第四,汪含韵这两天与郭玉海的接触不少,不过在郭玉莲死后,他就没有去找到郭玉海。 这四件事情如果只是单独来看的话,根本是一点端倪也没有,可是联系到一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郭玉海在得知家中失窃,且要找的东西并没有找到的时候,顿时面如死灰。汪含韵实在是太毒辣了,将他手中唯一的杀手锏都给销毁了。郭玉海完全失去了底牌。 他完全想不到汪含韵居然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法来处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直接跟检察院摊牌,取得宽大处理。要属冤屈,恐怕郭玉海比窦娥她爸还要冤,可是偏偏喊冤无门。 郭玉海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完了。 检察院的人问他到底要拿的是什么东西,郭玉海惨笑了一声道:“东西都丢了,没有意义了。我现在向你们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汪含韵现在是最得意的了,成功地将所有的罪证全部消除了,可以安忱无忧,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郭玉海经历了此事,居然没有大放厥词,完全认了罪,这是汪含韵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汪含韵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他已经知道了解过了。郭玉海的犯事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有所预谋的,而预谋的人正是前任常务副省长白云杉。一番了解之后,白云杉与郭玉海的过节他知道了个大概,白云杉也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的锒铛入狱正是拜郭玉海所赐,虽然不知道郭玉海何以要做出让白云杉入狱的事来,但是白云杉的报复给汪含韵提了个醒,那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虽然等待郭玉海的将是十年以上的刑期,但是这个不容小瞧,能把自己对他所做的事忍下来便足以证明这个人的阴忍,以他的能力保不准会减刑提前出狱,所以为了避免后患,他还是要想办法让郭玉海把牢底坐穿,甚至于让他在监狱里自然死亡,因为他深信,只有死了的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正文 法网恢恢 就在他为此绞尽脑汁的时候,公安部部长以及高层纪委书记联袂到了甘岭,不过他们不是来作客的,而是找上了汪含韵。 汪含韵很是莫名其妙,可是那张逮捕令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完全傻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怒问他们要干什么。 可是在显出铁的事实之后,汪含韵犹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下了高昂的头颅。 原因很简单,他的罪行已经完全败露,包括受了单明雄的贿赂和手沾两条人命,都露了出来。 他想不通,这些事做的天衣无缝,怎么会被追查出来呢? 他不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自认事情做得干净,可是他忘了一点,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别人去做,而这个别人便是他的破绽,是整个事情败露的主要痕迹。 陆渐红一直要关阳春对汪含韵的动静加以留意,在汪含韵见了两次郭玉海之后,郭玉海之妻便被意外死亡,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有蹊跷,所以在和关阳春一番商量之后,关阳春着信得过的人亲自蹲点,就在那个窃贼潜入郭玉海家作案打完电话后被逮了个正着。 这正是汪含韵的失败之处。他不应该用同一个人。或许有人会问,这样的事需要他汪含韵这个省委一把手亲自去交待吗?不要忘了,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用的人是他的亲外甥朱军,当然好处自然是免不了的。 朱军在b省是混的,是b省某黑势力手下的得力干将,手头上也有不少人命,不露痕迹地杀个把人,没有太大的难度。所以单明雄的死才没有线索可寻,那份假遗书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像这样的一个人你要到哪里去核对笔迹去? 撞车事件也是朱军一手策划的,他的手下撞死人有什么打紧,只是一个意外而已,现在过失撞死人也就是赔钱了事,这笔钱自然也是汪含韵所出。 如果不是陆渐红和关阳春对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产生了怀疑,或许朱军也就真的得手了,可是事实是,他被抓了。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一个好猎手。关阳春便是个猎手。 在网上一调朱军的身份,便知道了他与汪含韵的关系,一番秘密审查之后,朱军便崩溃了,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个清楚。闻听这个情况,陆渐红和关阳春都感事态重大,暗将此事向公安部和高层纪委进行了汇报,可怜汪含韵被朱军蒙骗了还蒙在鼓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汪含韵只有咽下自己所酿的苦果。 不过事情到此并不算完,汪含韵的心理防线被突破,居然供出了原先在b省时所犯的一些经济罪行,结果牵扯出很大一部分人到高层纪委去喝茶,这是陆渐红等人所始料不及的。 由此,b省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在一番查实之后,光副部级的就下马三个,厅级十六人,副厅七人,处级干部二十九人。这在全国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学习中央反腐文件,各地开展反腐行动再次被提到了一个历史罕见的高度。 幸好汪含韵来甘岭的时间还不长,在甘岭倒没有引起过多的反响,现在对于百姓来说,高官落马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不像以前那样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汪含韵只是运气不好,被查到了,或许比他贪得更多的大有人在,只是还没有被揪出来而已。 甘岭的风平浪静只是在表面,可是暗里却有着不少颗骚动的心。 随着汪含韵的落马,甘岭省省委一把手一职再次把鲁寒星的心激动起来。原以为他的政治生涯将止步于省长一职,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块大馅饼居然从天而降,汪含韵居然出事了。 在欣喜的同时,鲁寒星自然要争取这个机会,这样的机会再不把握,那他就是傻子了。 在一边努力的同时,鲁寒星也吸取了汪含韵的教训,他发现陆渐红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值得拉拢的盟友,凡是跟他作对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倒不是陆渐红神通广大,而是与陆渐红作对的人都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在计划着把别人打垮的时候,往往也给了别人打垮他的机会。 谁来干这个省委一把手,陆渐红一点都不关心,因为他知道,轮不到自己。 所以在各方人马为之出动的时候,他却是赶回去了洪山。 因为这一天是贺子健的成婚之日。作为主婚人,陆渐红自然是要到场的,而且贺子健也是他的得意门生。 来参加婚礼的人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亲戚朋友,以及贺子健在兴隆县的一些同事,当然当陆渐红站在主婚人的位置上时,那些同事都是吃惊不已,——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贺子健有陆渐红罩着的。 在陆渐红来之后,洪山县县委书记洪如彬也到了,紧接着是县委县政府以及一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也悉数到场,相比于陆渐红来说,他的面子还不如洪如彬来的实在,毕竟他是这里的“山大王”,不过他们并没有留下来吃饭,交了红包之后,便自离去。 举行了婚礼之后,陆渐红跟洪如彬聊了一阵子,陆渐红一直想走下关系让洪如彬向上提一提的,不过动用龙翔天的关系,那也太大材小用了,不过现在有个景珊在江东,那要方便很多。 婚宴后,陆渐红辞别回了家,自然少不得与孟佳一番恩爱,梁月兰却有些老怀不开,她很久没见着孙子了,哪有不想的份? 陆渐红对此也是没有办法,梁月兰去京城太不现实了,毕竟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 陆渐红原本还想去燕华见景珊一面的,不过想到如此去了,恐怕又少不得要出个轨,毕竟有了前车之鉴,说得一套做得又是一套,再说了,景珊的魅力轻易还真不容易抵挡,所以陆渐红只是打了个电话给景珊,并没有说自己在洪山。 正文 鱼肉乡里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景珊又惊又喜,道:“你这个臭没良心的,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听到景珊这样的口吻,心头不由一荡,嘴上却道:“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景珊笑了一声,道:“听说汪含韵完蛋了,甘岭风波不断啊。” 陆渐红笑道:“这些不开心的事还是不要提了吧,你在江东过得怎么样?” 景珊笑着说道:“还好,你虽然离开了江东,不过江东还流传着你的传说,听说我以前是跟你混的,对我都客气得很。” 陆渐红不由失笑道:“我在江东能有什么传说,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对了,龙书记对你还好吧?” “嗯。”景珊的回应有些心不在焉,陆渐红知道,江东的水比甘岭要混很多,那个骆宾王也不是什么好相与,龙翔天要想扳回局势,还需要时间和努力。 聊了一阵,陆渐红道:“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 景珊不乐意了:“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道:“洪山县的县委书记叫洪如彬,以前明里暗里帮了我不少忙,是个不错的人,你要是方便的话,提一提吧。” “就这事啊。”景珊笑了起来,“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景珊的底气是很十足的,一个省委秘书长要提拔一个处级干部,那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暗示一下准安市的主要领导,那应该很快就会落实下来。 说了这事,景珊的声音突然哀怨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来燕华一趟?” “干嘛?”陆渐红警惕地问了一声。 “还能干嘛?”景珊骚骚地笑了一声,“有时候我还真挺想你的。” “有时候?”陆渐红的心不由热了一下,晚上刚刚与孟佳行夫妻礼,若是拿孟佳与景珊相比,孟佳虽然也挺开放,不过景珊似乎更热情一些,“什么时候?” “比如说现在,睡觉的时候。” 陆渐红有些扛不住了,眼前不由闪现起两度春风的过程来,尤其是最后一次,在椅子上搞的那一出,记忆犹新啊,一想到这些,下面就起了些反应。 不敢再被调戏,陆渐红随口扯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刚刚被折腾了一番睡在陆渐红身边的孟佳可就遭了殃,再一次任陆渐红鱼肉起来。 甘岭省委一把手一职还没有落实下来,陆渐红就想借机翘班,想多留在家里几天,可是一个电话却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电话是老爷子打过来的,口吻很严肃,让陆渐红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明天到京城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没说,陆渐红知道问也没有用,答应了之后,心里一动,那明天是不是能把梁月兰带过去看看高兰和高轩呢?不过他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孩子虽然放假了,但是如果跟着一起去的话,那岂不是闹翻了天?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高兰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到了燕华,就是在昨天,高福海夫妇也赶到回了燕华,这自然是高兰打来的电话,陆渐红才知道。 陆渐红很是吃惊,高兰却笑道:“我自己有一番说辞的,在京城,妈想见我一面都不是太容易。” “你妈不怕被人发现?”陆渐红奇怪地问了一声,有时候,这女人做起来真不能以常理推测。 高兰呵呵一笑,道:“有机会的话,你自己问我妈去。” 陆渐红才不会去问。第二天一早,他便赶赴京城,中午时分抵达,让牛达自己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为了避免再出现像上次跟龙天那样的争执,陆渐红警告他哪都不要去,老老实实地待在酒店。他倒不是担心牛达会去惹麻烦,而是担心再有人惹牛达的麻烦。 到了老爷子的小屋,满院子的树荫,凉爽得很。 见到陆渐红到了,老爷子问他有没有吃饭,陆渐红回答在路上已经吃过了,老爷子便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凉荫下的长椅上。 陆渐红发现,老爷子的手上并没有拿着那个碧玉烟斗,还以为老爷子戒烟了,不过出于礼节,还是递过去了一根,老爷子去接过了,陆渐红为他点上,两人默默地抽起了烟来。 一根烟快要抽完了,老爷子才道:“局势现在很混乱啊。” 陆渐红被老爷子这没有来由的一句话搞得愣住了,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道:“渐红,甘岭的事对你的影响不小。” 陆渐红试探着道:“您是说汪含韵?”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汪含韵在甘岭跟你不对路子,他的犯事,上面已经认定是你的原因,再加郭玉海,短短的时间里,一个部级一个厅级掉下了水,而汪含韵的事情闹得很大,导致b省政局严重动荡,所以上面认为你不顾大局,尤其是在面临换界的时候搞出这么一出来,让整个局势发生了变化。” 陆渐红愕然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汪含韵出事跟我有关,但是他自己扛不住把以前的事情交待出来了,也怨得了我?难道这样的人就不能抓?” 说出这句话,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幼稚了,叹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爷子正色道:“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大局观念,这是上面的原话。不说这些了,既成事实,你我就是辩出一口血来,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陆渐红心头涌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可是老爷子说得不错,你身在体制之内,必须接受任何一种突发的情况,所以他只是沉默着听老爷子说下去。 “甘岭省委一把手的人选基本已经定下来了,是鲁寒星,不过随着他的上任,将会有不小的人事调整,本来你是有机会争一争省长的,不过因为这个事,黄了,不仅如此,估计你这个省委副书记有危险了,现在甘岭还缺一个政协主席,上面的意思是……”老爷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正文 明升暗降 陆渐红不由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地呆了一下,政协主席?三十五岁的政协主席,恐怕还是很少见的吧?虽然从副部一跃进入了正部级,可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政法生涯到此结束了。 看着陆渐红难看的脸色,老爷子劝道:“你还年轻,弄个正部,等这件事情的影响渐渐消除之后,还是有机会的。”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什么叫明升暗降?现在终于得到了真实的诠释。问题是,这件事的影响什么时候能消除,老爷子虽然说得晦涩,但是陆渐红却知道,这个影响是主要领导心中的影响,这是一根刺,即便是拔出来了,刺痛还是会存在一段时间的。 陆渐红知道,以他目前的这个位置,想再进一步,哪怕是微小的一步,那都是相当艰难的,哪怕有老爷子这样坚强的后盾,即便是消除了影响,老爷子还能支撑多久?他毕竟是八十岁的人了,这样的年龄是最无常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准哪天老爷子的身体就不行了,到那个时候,谁还会买他的账?如果陆渐红到了点,在省政协主席的位置上混混,那倒无可厚非,可是他才三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就提前在政坛寿终正寝,这让他怎么熬? 想了想,陆渐红道:“我这个年龄任政协主席,会不会不妥?” 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赞许,道:“确实不妥。” 说完这句话,老爷子忽然跳跃地转开了话题,道:“你觉得甘岭的省长会是谁?” 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不过随即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他是想让高福海干一任省长,这样起码不会丢失甘岭这个根据地。 “我想,高副省长应该有很大的机会。”陆渐红如此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因为你,我已经作了退步,我想这个人选定下来的问题不会太大,只是委屈了你了。” 陆渐红本来确实有些患得患失,不过当得知高福海能任省长的时候,他那种失落的心情便消失了,道:“如果他能上的话,我哪怕辞职了也无所谓。” “糊涂东西。”老爷子斥了一句,“我知道你觉得对福海有不少亏欠的地方,但这根本是两码事。” 陆渐红说的倒不是虚话,他确实觉得混迹官场实在太累了,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全军覆没,与其这样,倒不如急流勇退,以他现在的家境,足够潇洒余生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活得开心些吗? 不过老爷子迎头棒喝,让他为之一惊,老爷子接着道:“你以为你现在辞职不干,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只是你失败的象征。如果你连这点磨难都经受不起,不仅你此前的努力完全付诸东流,我的一番苦心也算是白费了。”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您老别这么激动。”陆渐红苦笑了一声,听老爷子的口气,他现在从政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老爷子这才面色稍霁道:“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在没有宣布之前,一切都还有改变的可能。” 陆渐红道:“一切凭您老作主吧。” 眼前的现实也由不得陆渐红做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除非他不想再在这个熔炉里,否则唯有服从一途,别无二法。 “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自己先静一静。 陆渐红起了身,此时说他心情平稳,那是假的。他还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也没有到那个境界,出了来,小高正站在外面,见陆渐红出来,向陆渐红伸了根大拇指,陆渐红不明其意,不过他也懒得猜测,笑了笑,扔了根烟过去。 小高笑道:“其实你也没有什么遗憾,与很多人相比,你算是人上之人了,三十五岁便是副部,尽享艳福,资产千万,还有什么不可满足的呢?” 他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陆渐红听在耳朵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太计较个人得失了,升又如何,降也怎样,为百姓干一些实事,也并非一定要当官。当然,从政只是一个平台,可是生活中不乏那些默默无闻地贡献自己光热的人,他们的生活也未必如得了自己。 人贵在知足,**是永远也填不满的。没有钱的时候,希望能家财万贯。有了钱,又希望能得到太多美女的垂青。当了官,还想不断地向上爬,可是人生苦短,什么时候才会是**的尽头?答案是没有。或许只有双眼一闭两腿一伸的那一天,才会什么都不去想。 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实现了人生的意义,起码,他为他任职之地的一方百姓和当地发展作出了努力,起码,他让一些贪官污吏落了马。 他没有愧对任何人!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由衷地笑容道:“小高,谢谢你。” 小高当然不知道自己随口所说的话让陆渐红的心态快速地转变了过来,不由呆了一下,道:“谢我什么?” 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解释,回头看了一眼沉思中的老爷子,问道:“小高,老爷子的碧玉烟斗呢?” 小高的脸上显出奇怪的神色道:“前晚,我陪任主席去了首长那里,出来之后,他很生气,后来又去一趟总理那儿,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随身带着的碧玉烟斗不见了,当时还以为是落下了,后来才知道,是在他震怒的时候掼碎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眼睛有点热热的,他能够想像得到老爷大为自己的事情大动肝火,不由再次回对,正遇上老爷子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走了过去,道:“爷爷,您别再想了,我无所谓,真的,政协主席也好,调离甘岭也罢,我倒是想能够有时间多到您这里来陪陪您。” 没想到老爷子的眼睛亮了起来,猛击了一下手掌,道:“对,调离!” 正文 殊途同归的利益 陆渐红看着老爷子,心情很是异样,道:“爷爷……”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我有办法了。” 为陆渐红的事操心的并非只有任老爷子一个人,还有一个,非但陆渐红想不到,连任老爷子也想不到。 这个人居然是江东省省委一把手龙翔天。 他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加上重新获得了总理的信任,最近在江东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加上陆渐红特意为他送过来景珊这个“生力军”,而他跟陆渐红又是不折不扣的亲戚,何况甘岭又出了省委一把手落马的大事,所以龙翔天对陆渐红的关注便是理所当然了。 在京城的时候,龙翔天遇到一个令他颇有些尴尬的人——副总理周琦峰。 周琦峰刚刚从总理那里回来,他也是为陆渐红的事而去的,不过他没有任老爷子那么牛叉,还不敢在总理面前掼东西,只是道:“陆渐红在经济发展的能力上无可欠缺,甘岭省的工业发展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动发展壮大的,这么年轻富有活力富有创新和冒险精神富有冲动的干部如果早早陨落了,无疑是一个损失。” “会综合考虑的。”六个字便将周琦峰打发走了。 周琦峰无奈得很,他所做的也仅限于此了,其个中原因,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其实陆渐红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只是选择的时机不对,若是在换届结束之后,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遇到龙翔天,扬眉吐气的感觉早已不在,他与龙翔天之间的关系,犹如旧中国时代的军阀之争,当面对外敌时,那是一致对外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虽然代表的是不同人的利益,但是这个利益是殊途同归的。 “龙书记,怎么有空到京城来?”周琦峰热情而客气地与龙翔天握了握手。 龙翔天知道陆渐红在甘岭颇受周琦峰的重用,不过他倒是不会明说是替陆渐红说话来的,笑了笑道:“有点事。” 周琦峰问道:“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晚上一起喝两杯?” “现在还不清楚,到时候再说吧。”想要龙翔天跟周琦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确实有点难为他,这倒不是他小气,而是因为曾经的过往。 龙翔天这一晚并没有跟周琦峰在一起吃饭,但同时他也没有能见得到总理,而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 ——江东省省委副书记彭江出事了。 据查明,彭江酒后驾车,在回家的路途中撞在了地下隧道墙壁,由于车速很快,当场车被起火炸毁,当场身亡。 这是一个意外,后经查,驾车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的儿子,而那部车也是他的专用车,其中缘由无从得知,但现实情况是,彭江死了。 在惋惜的同时,龙翔天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彭江是个很圆滑的人,并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龙翔天,作为协助自己工作的副书记跟自己不是一条心,那么在掌控组织部这一重要喉舌的时候难免会遇到困难,他早就想把他弄走了,可是他当时在不得信任又受骆宾王压制的情况下,想搞走一个省委副书记,无异于水中捞月。他的这么一死倒是让他生了把陆渐红调回来的念头。 时机与命运并存。 甘岭省的人事如老爷子所判断的一样,鲁寒星任省委一把手,高福海任省长,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平调至江东省,这是一个令陆渐红万分意外的结果。 至于其他的人事已经无关紧要,当这个消息宣布的时候,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不少人,汤闻天、关阳春、林玉清包括已任省长的高福海,悉数到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在汪含韵下马之后,等待陆渐红的会是个平调的结果,没有太多的话,陆渐红忽然有些伤感。毕竟这都是他们的战友。 世事跟陆渐红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在离开江东的两年后又回到了原点。 在他离任之前,以省委一把手鲁寒星为首的甘岭省委省政府新的两套班子成员为陆渐红开了一个送别会,同时,这也是一个迎新会,不过新的省委副书记和常务副省长都是外调来的,还没有就位,所以人并不多。 一番场面上的交待之后,便进入了宴会阶段。经过这件事,陆渐红似乎有很大的变化,一改昔日大口喝酒的习惯,只是浅尝辄止,由于他这个主角选择了保守的态度,所以其他人的兴致也不是太高。只是陆渐红的态度让很多人认为他是失落的表现,毕竟平调对于他来说,意味着失败。 宴席散了之后,陆渐红向鲁寒星道:“鲁书记,有点私人话题想跟你单独谈谈,不知道鲁书记有没有时间。” “我也正好有些话跟你说。” 两人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各自点上了烟,是鲁寒星先开的口,道:“渐红,称你一声老弟,没有意见吧?” 鲁寒星的态度是很好的,所以陆渐红也没有绕舌,笑道:“那我可是高攀了。” 鲁寒星叹了一声,道:“老弟,我能当上省委一把手,完全是因为你栽了树的缘故啊。”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大家都懂,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跟我没关系,鲁书记,我们在甘岭的这段时间,虽然也曾有过一些分歧,但是总的来说,节拍还是一致的,是不是?” 鲁寒星点头道:“其实老弟的离开,是我万分不情愿看到的。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却已经结束。” 陆渐红笑道:“久合必分,久分必合,有谁能想到,我会重回江东呢。鲁书记,其实我只是要拜托你一些事。” 鲁寒星道:“你说,只要能做得到,我一定做。” 陆渐红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想请鲁书记抛开成见,以前一些追随我的人,希望鲁书记能够不计前嫌。” 陆渐红用了追随这个词,虽然有些傲气,但那是事实。 鲁寒星点头道:“我鲁寒星虽然能力有限,但是通过跟老弟的合作,让我发现,合作比斗争要和谐得多了。” 正文 临别前的交待 陆渐红道:“那我先替他们谢谢鲁书记了。” “老弟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别人,没有大胸襟大度量是做不到的,我答应你了。” “第二件事,是关于政法委关书记的。我有个不情之请,未能让他入常,这是我的一个遗憾。在汪含韵落马的事件中,他起着决定性作用,不是他,那个又盗窃又杀人的人是抓不到的。” 鲁寒星沉声道:“没有问题。” 陆渐红伸出了手道:“鲁书记,希望甘岭在你的带领下,能够蒸蒸日上,取得更辉煌的成绩。” 鲁寒星握着陆渐红的手,哈哈笑道:“老弟,甘岭跟江东向来是对手,将来我们可是对手哦。”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别忘了,我对甘岭的底细是很清楚的。” “糟糕,敢情你是来卧底的。”鲁寒星的心情确实很舒畅,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了幽默的成份。 陆渐红本来还想提一提周波的,不过他是鲁寒星的秘书,想来鲁寒星不会亏待他,自己要是冒然提出来,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此别过,在回到住处的时候,孟子玉正默默地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以致于陆渐红进来也没发觉。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孟子玉这才如梦方醒,赶紧起身道:“陆书记,您回来了。” 陆渐红笑道:“在发什么呆呢?” 孟子玉还没回答,牛达已笑着道:“哥,你要走了,也不替子玉安排一下。” “不,不,我不是在想这个。”孟子玉红着脸辩解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子玉,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提你的事情吗?我是想把你带到江东去,不过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愿意的话,我跟林部长打个招呼。” 孟子玉连忙道:“我当然想跟着陆书记。” “为什么要跟着我呢?”陆渐红笑着问了一句。 孟子玉抓耳挠腮了一阵子才道:“您的两任秘书,一个是兴隆县的县长,一个是贾旺区的区长,我不想给您丢脸。” 牛达取笑道:“你的意思是哥至少得给你也安排个县长区长之类的?” “牛哥,我要跟你拼命了。”孟子玉又恼又羞,作势欲扑。 陆渐红看着这两人,不由笑道:“好了,别闹了,收拾一下吧,这里将是我们在甘岭度过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这一晚,陆渐红的住处并不宁静,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不速之客。 关阳春、汤闻天、林玉清包括韦思豪仿佛约好了似的,虽然有先有后,都到了。 不仅到了,还带了酒菜来,韦思豪笑道:“陆书记,刚刚跟那王八蛋在一起,酒喝得都不爽,咱们不请自来,没啥意见吧?” 陆渐红看着几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失笑道:“你们是想让我明天昏昏沉沉地去江东啊。” 这几人今晚算是拼了命了,不过要想灌倒陆渐红也没那么容易,虽然林玉清今晚也表现出了强大的杀伤力,可是陆渐红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让牛达和孟子玉通通上阵搏杀,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四人趁兴而来,铩羽不归,七人同归于尽,皆是人仰马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跟关系好坏无关。 当屋子里再次变得冷清下来时,陆渐红才微微一叹,甘岭,让他永远难忘。严格来说,他在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员一名领导官员。在这里,他体验到了身为一市之首所带来的绝对权威和一声令下干群为之共同努力的快感,但是也充分感受到了斗争之厉之烈之劣,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他的调动,成为了历史,在甘岭所发生的一切,恩也好,怨也罢,都只是记忆中的一部分,不过,这也是陆渐红人生中的一段经历,尤其宝贵,除了经验以外,还收获了朋友,这一点是尤为可贵的。 几人离开之前,自然少不得一番离别之语,太多的话难以言尽,所以陆渐红只说了一句话:“不管是在甘岭还是在江东,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忘记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几人听在耳中,都是激动,这种情形在官场是很少见的。似乎进入官场之后,人的神经会被“锤炼”得坚强之极,感动一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遥远很陌生,可是此时他们却是实实在在有这样的感觉。不为别的,只为陆渐红把他们当作了自己人,因为老爷子的缘故,韦思豪对陆渐红是无条件的支持,而于其他三人而言,陆渐红虽然只是平调,似乎走得也并不怎么光彩,但是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避开矛盾的权宜之计,对陆渐红的将来并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所以跟陆渐红关系上的保持,对于日后还是大有裨益的。虽然这种想法市侩了一些,但也是非常现实的。换言之,当初与陆渐红捆绑在一起,也是因为利益方面的原因,只是他们的捆绑比较牢靠。 送别几人,孟子玉默默地收拾好行李,问道:“陆书记,咱们现在就离开吗?”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小孟,跟离我上任还有半个多月的假期,你跟着我一直很辛苦,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好好陪陪你母亲,到时准时上班就可以了。” 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衣服和几本书以外,就没有什么了。 在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牛达笑道:“哥,我发现有一首词就是专门为你写的。”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什么词?” “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牛达道,“你现在就是这样。” 陆渐红不由失笑道:“达子,你肚子里的墨水不少嘛。” 牛达呵呵笑道:“这不是我的墨水,是小孟的。我看到他在桌子上写的,就记住了。” 孟子玉恼道:“你偷窥我的**。” 牛达道:“一句破词而已,算什么**啊,又不是你自己写的。” 陆渐红却道:“小孟,是不是跟章悦出问题了?” 孟子玉黯然地垂下了头,道:“可能是误会。” 正文 回老家走走 清官难断家务事,见孟子玉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陆渐红也不好多问,只是道:“章悦在江东报社工作,有什么误会当面解释清楚。” 看着甘岭渐渐地远去,陆渐红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便转过头闭上了眼睛,无病"shen yin"没有意义,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孟子玉和牛达的心里都有些不大好受,这样的离开未免寒碜了一些,其实高福海曾经提过要送陆渐红回江东,这样也代表了甘岭省委省政府对陆渐红的重视,不过被陆渐红拒绝了。 低调,不仅是陆渐红的自悟,也是老爷子的忠告。自打陆渐红到了双皇,这一路走来,陆渐红确实算不上低调,处理**、大刀阔斧地开发双皇世贸中心包括后来与汪含韵之间的斗法,都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虽然有时候的高调非他所能左右,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激进,所以才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尤其是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形下,因为他对汪含韵所做出来的动作导致本来掩在地下的政治斗争过早地放到了桌面上,他并不知道,b省的人事任命以小看大,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当前政治博弈的势力。 所以,他选择了悄悄离开,甘岭还是甘岭,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变化。 经过双皇时,孟子玉下车时问道:“陆书记,要不要到双皇去一下?” 孟子玉的意思陆渐红很明白,毕竟双皇是他的根据地,不过陆渐红并不打算去,无论潘顺利还买不买自己的账,都有悖于他低调的态度。尊重自己,那免不了又是一番隆重接待,不理会的话,自己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见陆渐红不说话,孟子玉知道他的意思,便道:“陆书记,那我先回了。” 车子重新上路,牛达突然道:“小孟真的不错。” 牛达的嘴里很少夸人,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能力方面没话说,只是性格上还是有些优柔寡断。” 牛达笑了笑,道:“这是个性问题,需要磨炼,有机会我会点一点他。” 陆渐红的第一站自然是洪山。离到江东上任有半个月的时间,难得有一个三不管的机会,陆渐红自然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没有压力的日子。 快到洪山的时候,居然接到了任克敌的电话。 任克敌在电话里问他现在在哪里,陆渐红说正在回洪山的路上,任克敌便挂上了电话。 没想到的是,此时的任克敌正陪着老爷子坐镇在陆渐红洪山的家里。 很快到了洪山,陆渐红便看到那辆熟悉的红旗停在楼下,心中猛地一热。调离甘岭回江东,陆渐红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老爷子曾经暗示过,这里面具体的情况老爷子没说,陆渐红也觉奇怪。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没有接到老爷子的电话,片言只语也没有,陆渐红真的想不到,老爷子会在他之前先一步到了洪山。 陆渐红的脚步加快了,一推开门,便看到老爷子正在跟梁月兰聊天,任克敌乖得很,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小高则在阳台边上吹着风。 见陆渐红回来,任克敌起身嘻皮笑脸道:“陆哥,挺快啊。” 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向老爷子道:“您老什么时候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让牛达把箱子拿到房间去。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坐下说话吧。” 陆渐红跟老爷子接触久矣,早有家人的感觉,所以见到老爷子,陆渐红心头隐藏着的阴云立即散去了,坐到老爷子的身边道:“我还以为您老真的不管我了呢。”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又卖乖。” 梁月兰道:“渐红,跟爷爷说话正经点。” 老爷子笑道:“我也习惯了他的这种个性,无妨无妨。” 跟老爷子聊了一番,原来老爷子想念高兰母子,就来了燕华,刚回来,估摸着陆渐红的第一站是回洪山,便先一步过来了。 陆渐红回来的时候走得很早,所以能赶得上中午吃午饭,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昨晚的宿醉他连晚饭带今早的早饭都没有吃,肚子咕咕地发着抗议,陆渐红笑道:“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妈,您也别忙活了,咱们奢侈一回,下馆子。” 任克敌不屑地咕噜了一声:“少来了,还奢侈一回,好像很穷的样子。” 陆渐红发现,家里只有梁月兰一个人,孟佳和三个孩子都不在,在去馆子的路上,陆渐红问了一下,原来孟佳带着三个孩子去参加夏令营去了。 陆渐红有些“怏怏不乐”,坐拥三位如花似玉的娇妻,却在他轻松的这半个月里一个都不在身边,不郁闷还真不行。 大家都不是计较吃喝的人,简单地上了七八个菜,拿了啤酒,边喝边谈。 老爷子道:“重回江东,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笑道:“没去考虑,人生难得几回闲,我要等休息完了再去,具体的等去了再说吧。” 老爷子笑道:“你倒是懂得享受。”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还不是跟您老学的,现在还是很怀念您老的小屋,等我老了,也弄这么个小屋,摆弄花草,赏赏风月,吟诗作对。” 任克敌插了一句:“敢情陆哥还是个唐伯虎。” 陆渐红瞪了他一眼,道:“跟你这个粗人真没话说。” 老爷子笑道:“在你妈和我面前,你也敢提老啊。” 吃完了饭,重回住处,陆渐红问道:“您老不在这边多待几天?” 老爷子笑道:“出来也有一阵子了,总是还要回去的。” 陆渐红知道老爷子虽然已经不在位,但是其影响力还是很强的,有很多事还需要他这个老人去周旋,微微一叹道:“您老有空就歇歇吧,这样太累了。” 陆渐红说得情真意切,常言道,理解万岁,所以老爷子也是心中热乎乎的,嘴上却道:“这一届于国于民都作了很大的贡献,说一句贴金的话,帮助他们,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在有生之年能出上这份力,苦累又算得了什么。” 正文 必须要稳 陆渐红肃然道:“您老高风亮节,鞠躬尽瘁,是我一生学习的楷模。” “这个马屁拍得不怎么样啊,太直白了。”老爷子开了句玩笑,忽然声音一低,道,“渐红,世事浊流之中,保持自己的一分本色,着实不易,这也是我看好你的原因。” 陆渐红笑道:“您老的夸奖也不怎么样啊。” 笑了一阵,老爷子道:“江东的水比甘岭还要混,虽然有龙翔天坐阵,不过目前他与骆宾王之间平分秋色,你过去之后,想安安生生地做些事,恐怕不大可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陆渐红淡淡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局势发展速度有点快,对手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改变大方向,但由于b省的事件中表现出来不俗的实力,还是有些超乎想像,所以,在换届之前,你还是保持低调的好,万一在江东也搞出了什么大事,迫使上面对江东也进行洗牌的话,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还真的不好说。” 陆渐红听得明白,老爷子是在告诉他,洗不洗牌并不关键,但这个时候,陆渐红的身份有些敏感,上面虽然对陆渐红谈不上有什么坏的感观,但是印象有所影响那是不用多说的,如果在这个影响上再撒一把盐,对陆渐红以后的进步自然影响甚大。 老爷子接着道:“渐红,你现在所需要的是‘稳’,以你的年纪,只有安稳地过渡几年,平稳一下上面的情绪,后面就水到渠成了。” 老爷子的意思清楚不过,以八个字来形容,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老爷子也知道陆渐红的个性绝非如此,如果他能做到这样的话,恐怕也没有今天的位置,所以老爷子提前点了他一下,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渐红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到他这个位置,以他的政治智慧和眼界,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这确实与他的个性不符,况且连老爷子也都说了,江东的水比甘岭还要混,陆渐红曾经做为“龙之队”的一员,尽管当时因为赵学鹏的关系,只是外围成员,但这也改变不了骆宾王对他的看法,况且陆渐红过去也是任省委副书记,很容易让骆宾王把他划入敌对的阵营中,狂风之下,树又岂能安稳? 陆渐红模棱两可地道:“我尽力吧。” 这句话也符合陆渐红的个性,他不是个太喜欢张扬和主动出击的人,但并不意味着有人攻击他他会若无其事。 这已经是陆渐红的最后底线了,老爷子也是心知肚明,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道:“总之一句话,以稳为先,不过谁要是想无理骑到你的头上,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在的。” 陆渐红笑道:“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任克敌这时突然道:“爷爷,您不是说让我跟陆哥一起去江东的吗?给我什么职务?” 陆渐红是真的吃了一惊,狐疑地看了任克敌一眼,道:“你去江东干什么?” 老爷子同时也说出了这句话,不过比陆渐红的话多出来一个字:“你去江东能干什么?” 任克敌摸了摸鼻子央求道:“爷爷,我待在京城都快闷死了,一个龙天根本不够玩,就让我跟陆哥一起去江东吧,再说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也能帮帮忙。” 听这口气,是任克敌临时起意,倒非老爷子真的要他过来,陆渐红松了一口气。 “龙天的事情我还没追究你呢,你还好意思说。”老爷子板着脸道:“怪不得你缠着要跟来到江东来,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那点级别到江东还不够看,就少给渐红添乱子了。” 任克敌哀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没有表态,也不好表态,这可由老爷子说了算,况且正如老爷子所说的那样,任克敌到江东去干嘛?老爷子也不能一手遮天,置原则于不顾吧?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任克敌见软的不行,便耍起了无赖。 老爷子虽然向来溺爱这个孙子,但是让任克敌过去,难免生乱子,摇头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要胡闹了。” 任克敌赌气道:“那我就不回京城,就待在江东。” 老爷子眼睛一翻,陆渐红赶紧道:“爷爷,克敌的工作我来做吧。” 老爷子却道:“克敌,我不是小看你,你除了会那么几手八脚猫的功夫以外,我看最多也就只能开开车。” 任克敌却笑道:“好啊,那我就去开车。给省委副书记开车又不丢人。” 牛达在这个时候轻轻哼了一声,陆渐红听在耳中,心知牛达被抢饭碗很不爽,正要说话,任克敌已道:“兄弟,别不爽,当年二毛给陆哥做司机的时候,他的功夫比我强,我没话说,可是你……” 牛达却二话不说,走到了阳台上,向任克敌招了招手,示意过来比试一下。 老爷子本来要喝斥任克敌的,不过见牛达向任克敌挑战,他居然没说什么,任克敌毕竟是他亲孙子,他也不想看到他丢份,便没有阻止。 陆渐红一看这两人卯上了,顿时大感头疼,梁月兰见状也道:“牛达,不要胡闹。” 牛达的驴脾气上来了,站在阳台上不吭声。 陆渐红心知自己也难不住,况且这两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向着哪一方都不好,他是知道这两人的功夫的,要是真打起来,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便大声道:“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这话听在任克敌的耳朵里,还以为陆渐红是在提醒他不要下重手,便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上,随随便便地一站,道:“在陆哥这里,咱们动粗不妥当,我也不小看你,你只要能推得动我,就算你赢。” 牛达不动声色,走到任克敌的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任克敌这时已经扎好了桩,吐气开声道:“来吧。” 牛达低喝一声,伸出了手。 正文 兄弟同行 确切地说,他伸出去的不是手,而是拳头,也不是伸出去,而是打出去! 任克敌的反应很快,就在拳头到了任克敌胸前的时候,他的拳头也挥了出来,两人的拳头相交,发出一声闷响,两人不由都是一退。 任克敌仓促起拳,力量未够,看样子是吃了亏,捂着拳头吃痛不已,怒道:“你玩阴的!” 牛达淡淡道:“你要我推,我又没说推。况且,有谁会站在那里不动让你去推?” 原以为任克敌会大怒,没想到他却不气了,竖起根大拇指道:“嗯,你的思路很对。” 话未说完,已经一拳抢攻了过去,牛达早有防备,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出,两拳再次相交,这一次二人都有准备,各退一步,任克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放在背后的拳头却松开了,手有一些轻微的颤抖。牛达也是面无表情,双拳紧握,不过从他骨节上的红肿来看,恐怕这一拳他也没占到太多的便宜。 陆渐红大声道:“好了,行了。” 任克敌瞪着眼睛,牛达也瞪着眼睛,忽然两人都抱着拳头揉个不停,一个大叫“疼死了”,一个叫着“好疼好疼”,两活宝搞了这么一出,顿时让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于无形之中。 “高手!”任克敌放下手来道。 牛达也很是佩服地说:“你也不低。”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抬对方提自己身价了。”老爷子虽然此前说任克敌那八脚猫的庄稼把式,事实上还是很满意的,除了小高以外,还没见到任克敌佩服哪个人,牛达一出手,虽然没占什么便宜,不过任克敌也好不到哪里,两人旗鼓相当,老爷子对牛达不由也是刮目相看,道,“克敌,我同意你去江东了,不过不任任何职务。” 任克敌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呆,道:“连开车都不行?” 牛达这时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给哥开车。” 一起开车?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 任克敌一愣,接着笑道:“好,我开一个月,你再开一个月。” 陆渐红顿时哭笑不得起来,不由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却道:“随便你们,不过我不许你们乱惹事。” “俺的亲爷爷哎,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头子。”任克敌有些夸张地冲了过去。 这事就这么定了,陆渐红也懒得多操心,这些老爷子自然会去交待,跟老爷子聊了几句,老爷子便起身告辞,再看任克敌,早已跟牛达出去了,也不知两人搞什么飞机。 老爷子与陆渐红母子二人告了别,上了车,小高开着车道:“陆哥的那个司机功夫不错。” “怎么?你认识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前些年的全国搏击亚军牛达。” 老爷子微微一呆,笑道:“克敌能跟他不分高低,功夫也算不弱了。” 小高却摇了摇头,道:“克敌和他相比,有所不同,克敌只能算是打架,牛达却是杀人。我想,如果陆哥遇到危险,克敌不一定有胆量杀人,牛达却会毫不犹豫地置人于死地。” 事实证明了小高一半的话。 任克敌和牛达一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重回陆家,两人的衣服虽然换了,不过脸上都带着些青肿,一问之下才知道,两人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比了一下功夫。牛达的青肿程度要比任克敌稍重一些,不过任克敌却说他败了。 牛达什么也没有说,显得很酷的样子。 后来过了很久,有一次牛达喝醉了,提到这件事,才说,论打架的功夫,他不如任克敌,但论置人死地的功夫,任克敌还差得远。言下之意,任克敌的狠毒还不够,原来这场切磋的最后情况是,牛达在打斗过程中,有好几次可以要了任克敌的命,而任克敌至多是让牛达受伤而已。 且说任克敌留了下来,在陆渐红处待了一晚,次日,陆渐红要他先回京城,算起来,过些日子甄沫炎也快要生了,等她生了孩子再过来。 任克敌天性好玩,不过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陪着老婆生孩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也就不矫情,遂回了京城。 陆渐红也让牛达好好陪陪林雨和孩子,虽然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过去也会很快,还是抓紧时间多陪陪家人。 没两天,洪山县县委书记洪如彬上门拜访,陆渐红发现他的态度与以前有了更大的变化,这自然是因为陆渐红现在是江东省的领导的缘故,陆渐红倒也没摆架子,把洪如彬当作客人,热情地招待,这让洪如彬受宠如惊,道:“陆书记,有时间还请您指导工作啊。” 陆渐红对洪如彬的印象不错,否则也不会让景珊提拔他,只是景珊还没有来得及动作,陆渐红便要回江东了。 寒喧了一阵,陆渐红暗示洪如彬不要宣扬自己在洪山的事,以前他是在甘岭任职,这里的干部可能还不怎么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是现在回到江东,那就不一样了,要是能攀上省委副书记这根大树,那还愁以后不进步? 洪如彬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这些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对陆渐红的尊敬,总算是修成了正果,他自然不会去到处宣扬,给别人接近的机会。 在他正要走的时候,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现在旅游局局长是谁?” 洪如彬怔了一下,道:“吉安。”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如彬书记,晚上我还有别的安排,就不留你吃饭了。” 洪如彬笑着出了去,对陆渐红忽然间问起旅游局局长的事情很是疑惑,怎么无端端地问起这个来了?回去自然是一番了解,这一了解不由吓了一跳,原来陆渐红以前也在旅游局任过局长,而且跟一帮人的关系非常要好,难怪要问起了,这是眷念昔日的部下呢。 有了这个情况,洪如彬心里便有数了。 这些年,陆渐红跟苏东波的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每次回来,少不得要到他那里“顺”些好茶过来,所以洪如彬前脚刚走,陆渐红的电话便打了过去。 正文 老部下聚会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苏东波很是开心,陆渐红要他把昔日的部下集中一下,晚上一起到他那个小茶楼吃晚饭,并说,可以适当地请一下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县长。 陆渐红其实是知道吉安现在的情况的,这几年洪山县的发展他略有所知,旅游业已经发展成为与工业并驾齐驱的支柱产业,这虽然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了工业发展的尴尬,但也证明了吉安在旅游业上所作出的贡献。听苏红波提起过,吉安有两次机会,都被压了下来。一次是组织部副部长没有弄上,一次是副县长没有弄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用多说了,吉安的性格陆渐红是很清楚的,以前他一直想跟洪如彬提这件事,不过当时自己并不在江东任职,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不合适,现在就不同了,他可不能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刚刚有意问了一下洪如彬现在旅游局局长的人选。 吉安接到苏红波的电话,听说陆渐红要请他们吃饭,心里的激动劲就别提了,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陆渐红要回江东任职的事情,也就没有想太多,以为陆渐红是顾念旧情。当听说要请分管旅游工业的副县长古穆萍的时候,吉安当时心里就不怎么爽了,要知道两次没能再上一步,都是这娘们出的鬼。 苏红波退了几年,一切都看得开了,不过吉安好歹是他以前的部下,他道:“你是真傻还是被古穆萍修理得没脑子了?陆书记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呢,你以为是什么?” 吉安心中一喜,连声应是,可是放下电话的时候,他也有些奇怪,虽然陆渐红的级别是副部了,可是他能管得了这边的事吗? 怀着疑惑,吉安打通了古穆萍的电话,古穆萍听说吉安请她吃饭,真感觉是奇之怪也,这个部下可是个大刺头,向来不怎么甩自己,今天居然请自己吃饭,可真是一大奇事了。 不过她还是应承了下来,堂堂一个分管副县长还怕他一个小局长不成?只是在她去之前,还是跑到了县长朱佳耀那里汇报了一下工作。 见古穆萍过来,朱佳耀淡淡道:“古县长,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朱佳耀的秘书不在,古穆萍的口吻便有些轻佻起来。 朱佳耀看了一眼古穆萍,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三十出头一样,水灵灵的,这也是她能做到副县长的主要原因,以前她只不过是市政府办的一个小办事员而已。 “这里是办公室,注意点影响。”朱佳耀虽然想说得狠一点,不过眼睛却出卖了他。 古穆萍笑道:“假正经。” 朱佳耀在古穆萍高耸的胸脯上盯了一眼,道:“晚上有客人过来,一起接待。” 古穆萍道:“今晚我还挺吃香的,刚刚吉安打电话请我吃饭。” “吉安?”朱佳耀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想通了,向你告饶了?” “谁知道呢?那我是陪你接待呢,还是去赴吉安的宴请呢?”古穆萍笑嘻嘻地问道。 “随便你吧。”朱佳耀轻笑了一声,道,“对了,我老婆带孩子回娘家了。” “死相!”古穆萍的眉毛扬了扬,使得那双眼睛更显妩媚了,“记得少喝点酒,别到时候又不行。” 吃饭的地点就在苏红波所开的小茶楼里,名字起得很有特色——一品香。既可以解释成为是茶馆,也可以是饭馆。 旅游局的人来得都是陆渐红以前的老部下,后进来的人都没参加,除了吉安和孙倩夫妇以外,还有几个人,当然苏红波是必须参加的。 时间快到的时候,古穆萍悠然而至,在属下面前,吉安还是能保持自己的情绪的,迎上前来,道:“古县长来了,里面请。” 古穆萍很是高傲地昂着头,在吉安的引领下进了包间。 一品香虽然不是什么大酒店,但由于其古色古香的大雅装修以及良好的服务态度和味道鲜美的菜肴,在整个洪山县的名气还是很旺的。不得不说,苏红波很会做生意,一品香白天只喝茶,晚上只吃饭,且晚上只招待五桌,超过这个数,嘿,免谈。或许正是这种限制,倒是让一些人早早订餐,这其中不乏县里的一些领导请客。不过今天,因为陆渐红的到来,苏红波推掉了所有的订餐,所以整个一品香显得没有往常的热闹。 古穆萍自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以一种领导的口吻道:“苏老板,今天的生意似乎不怎么好啊。” 古穆萍上任的时候,苏红波已经退掉了,不过他是跟陆渐红一起配合的,对于洪山县旅游业的贡献非常大,所以古穆萍经常听到有人提到他。 苏红波早已经过了那种锋芒毕露的年龄,笑着道:“有领导来,自然是要清场的。” 古穆萍还以为苏红波口里所说的领导指的是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加上看到在座的都是旅游局的一些元老,心里不免在想,看来吉安是想请以前的老局长出面,改善一下关系了。 很自然地,古穆萍便做到了面向外的主宾位置上,苏红波和吉安互视了一眼,也不好点破,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为古穆萍斟了茶,古穆萍轻呷了一口,道:“人都到齐了吧?” 吉安道:“还有一位没到,古县长,咱们还是等一下吧。” 古穆萍心里略有些不自在,没听吉安说还要请县里的其他领导啊,那会是谁这么大的架子过了时间还不来? 吉安瞄了古穆萍一眼,见其神情有些不耐,心里也有些发急,向孙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看看。要知道,他跟古穆萍不对路子是人所皆知的事,今晚这顿饭苏红波通知得也有些蹊跷,万一弄不好,那跟古穆萍的关系就直接降到冰点了。虽然他不在乎,可是人在江湖,被领导盯着穿小鞋的滋味那是极度不好受的。 正文 必须要稳 陆渐红肃然道:“您老高风亮节,鞠躬尽瘁,是我一生学习的楷模。” “这个马屁拍得不怎么样啊,太直白了。”老爷子开了句玩笑,忽然声音一低,道,“渐红,世事浊流之中,保持自己的一分本色,着实不易,这也是我看好你的原因。” 陆渐红笑道:“您老的夸奖也不怎么样啊。” 笑了一阵,老爷子道:“江东的水比甘岭还要混,虽然有龙翔天坐阵,不过目前他与骆宾王之间平分秋色,你过去之后,想安安生生地做些事,恐怕不大可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陆渐红淡淡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局势发展速度有点快,对手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改变大方向,但由于B省的事件中表现出来不俗的实力,还是有些超乎想像,所以,在换届之前,你还是保持低调的好,万一在江东也搞出了什么大事,迫使上面对江东也进行洗牌的话,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还真的不好说。” 陆渐红听得明白,老爷子是在告诉他,洗不洗牌并不关键,但这个时候,陆渐红的身份有些敏感,上面虽然对陆渐红谈不上有什么坏的感观,但是印象有所影响那是不用多说的,如果在这个影响上再撒一把盐,对陆渐红以后的进步自然影响甚大。 老爷子接着道:“渐红,你现在所需要的是‘稳’,以你的年纪,只有安稳地过渡几年,平稳一下上面的情绪,后面就水到渠成了。” 老爷子的意思清楚不过,以八个字来形容,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老爷子也知道陆渐红的个性绝非如此,如果他能做到这样的话,恐怕也没有今天的位置,所以老爷子提前点了他一下,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渐红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到他这个位置,以他的政治智慧和眼界,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这确实与他的个性不符,况且连老爷子也都说了,江东的水比甘岭还要混,陆渐红曾经做为“龙之队”的一员,尽管当时因为赵学鹏的关系,只是外围成员,但这也改变不了骆宾王对他的看法,况且陆渐红过去也是任省委副书记,很容易让骆宾王把他划入敌对的阵营中,狂风之下,树又岂能安稳? 陆渐红模棱两可地道:“我尽力吧。” 这句话也符合陆渐红的个性,他不是个太喜欢张扬和主动出击的人,但并不意味着有人攻击他他会若无其事。 这已经是陆渐红的最后底线了,老爷子也是心知肚明,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道:“总之一句话,以稳为先,不过谁要是想无理骑到你的头上,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在的。” 陆渐红笑道:“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任克敌这时突然道:“爷爷,您不是说让我跟陆哥一起去江东的吗?给我什么职务?” 陆渐红是真的吃了一惊,狐疑地看了任克敌一眼,道:“你去江东干什么?” 老爷子同时也说出了这句话,不过比陆渐红的话多出来一个字:“你去江东能干什么?” 任克敌摸了摸鼻子央求道:“爷爷,我待在京城都快闷死了,一个龙天根本不够玩,就让我跟陆哥一起去江东吧,再说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也能帮帮忙。” 听这口气,是任克敌临时起意,倒非老爷子真的要他过来,陆渐红松了一口气。 “龙天的事情我还没追究你呢,你还好意思说。”老爷子板着脸道:“怪不得你缠着要跟来到江东来,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那点级别到江东还不够看,就少给渐红添乱子了。” 任克敌哀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没有表态,也不好表态,这可由老爷子说了算,况且正如老爷子所说的那样,任克敌到江东去干嘛?老爷子也不能一手遮天,置原则于不顾吧?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去。”任克敌见软的不行,便耍起了无赖。 老爷子虽然向来溺爱这个孙子,但是让任克敌过去,难免生乱子,摇头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要胡闹了。” 任克敌赌气道:“那我就不回京城,就待在江东。” 老爷子眼睛一翻,陆渐红赶紧道:“爷爷,克敌的工作我来做吧。” 老爷子却道:“克敌,我不是小看你,你除了会那么几手八脚猫的功夫以外,我看最多也就只能开开车。” 任克敌却笑道:“好啊,那我就去开车。给省委副书记开车又不丢人。” 牛达在这个时候轻轻哼了一声,陆渐红听在耳中,心知牛达被抢饭碗很不爽,正要说话,任克敌已道:“兄弟,别不爽,当年二毛给陆哥做司机的时候,他的功夫比我强,我没话说,可是你……” 牛达却二话不说,走到了阳台上,向任克敌招了招手,示意过来比试一下。 老爷子本来要喝斥任克敌的,不过见牛达向任克敌挑战,他居然没说什么,任克敌毕竟是他亲孙子,他也不想看到他丢份,便没有阻止。 陆渐红一看这两人卯上了,顿时大感头疼,梁月兰见状也道:“牛达,不要胡闹。” 牛达的驴脾气上来了,站在阳台上不吭声。 陆渐红心知自己也难不住,况且这两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向着哪一方都不好,他是知道这两人的功夫的,要是真打起来,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便大声道:“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这话听在任克敌的耳朵里,还以为陆渐红是在提醒他不要下重手,便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上,随随便便地一站,道:“在陆哥这里,咱们动粗不妥当,我也不小看你,你只要能推得动我,就算你赢。” 牛达不动声色,走到任克敌的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任克敌这时已经扎好了桩,吐气开声道:“来吧。” 牛达低喝一声,伸出了手。 正文 兄弟同行 确切地说,他伸出去的不是手,而是拳头,也不是伸出去,而是打出去! 任克敌的反应很快,就在拳头到了任克敌胸前的时候,他的拳头也挥了出来,两人的拳头相交,发出一声闷响,两人不由都是一退。 任克敌仓促起拳,力量未够,看样子是吃了亏,捂着拳头吃痛不已,怒道:“你玩阴的!” 牛达淡淡道:“你要我推,我又没说推。况且,有谁会站在那里不动让你去推?” 原以为任克敌会大怒,没想到他却不气了,竖起根大拇指道:“嗯,你的思路很对。” 话未说完,已经一拳抢攻了过去,牛达早有防备,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出,两拳再次相交,这一次二人都有准备,各退一步,任克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放在背后的拳头却松开了,手有一些轻微的颤抖。牛达也是面无表情,双拳紧握,不过从他骨节上的红肿来看,恐怕这一拳他也没占到太多的便宜。 陆渐红大声道:“好了,行了。” 任克敌瞪着眼睛,牛达也瞪着眼睛,忽然两人都抱着拳头揉个不停,一个大叫“疼死了”,一个叫着“好疼好疼”,两活宝搞了这么一出,顿时让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化解于无形之中。 “高手!”任克敌放下手来道。 牛达也很是佩服地说:“你也不低。”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抬对方提自己身价了。”老爷子虽然此前说任克敌那八脚猫的庄稼把式,事实上还是很满意的,除了小高以外,还没见到任克敌佩服哪个人,牛达一出手,虽然没占什么便宜,不过任克敌也好不到哪里,两人旗鼓相当,老爷子对牛达不由也是刮目相看,道,“克敌,我同意你去江东了,不过不任任何职务。” 任克敌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呆,道:“连开车都不行?” 牛达这时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给哥开车。” 一起开车?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 任克敌一愣,接着笑道:“好,我开一个月,你再开一个月。” 陆渐红顿时哭笑不得起来,不由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却道:“随便你们,不过我不许你们乱惹事。” “俺的亲爷爷哎,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头子。”任克敌有些夸张地冲了过去。 这事就这么定了,陆渐红也懒得多操心,这些老爷子自然会去交待,跟老爷子聊了几句,老爷子便起身告辞,再看任克敌,早已跟牛达出去了,也不知两人搞什么飞机。 老爷子与陆渐红母子二人告了别,上了车,小高开着车道:“陆哥的那个司机功夫不错。” “怎么?你认识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前些年的全国搏击亚军牛达。” 老爷子微微一呆,笑道:“克敌能跟他不分高低,功夫也算不弱了。” 小高却摇了摇头,道:“克敌和他相比,有所不同,克敌只能算是打架,牛达却是杀人。我想,如果陆哥遇到危险,克敌不一定有胆量杀人,牛达却会毫不犹豫地置人于死地。” 事实证明了小高一半的话。 任克敌和牛达一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重回陆家,两人的衣服虽然换了,不过脸上都带着些青肿,一问之下才知道,两人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比了一下功夫。牛达的青肿程度要比任克敌稍重一些,不过任克敌却说他败了。 牛达什么也没有说,显得很酷的样子。 后来过了很久,有一次牛达喝醉了,提到这件事,才说,论打架的功夫,他不如任克敌,但论置人死地的功夫,任克敌还差得远。言下之意,任克敌的狠毒还不够,原来这场切磋的最后情况是,牛达在打斗过程中,有好几次可以要了任克敌的命,而任克敌至多是让牛达受伤而已。 且说任克敌留了下来,在陆渐红处待了一晚,次日,陆渐红要他先回京城,算起来,过些日子甄沫炎也快要生了,等她生了孩子再过来。 任克敌天性好玩,不过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陪着老婆生孩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也就不矫情,遂回了京城。 陆渐红也让牛达好好陪陪林雨和孩子,虽然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过去也会很快,还是抓紧时间多陪陪家人。 没两天,洪山县县委书记洪如彬上门拜访,陆渐红发现他的态度与以前有了更大的变化,这自然是因为陆渐红现在是江东省的领导的缘故,陆渐红倒也没摆架子,把洪如彬当作客人,热情地招待,这让洪如彬受宠如惊,道:“陆书记,有时间还请您指导工作啊。” 陆渐红对洪如彬的印象不错,否则也不会让景珊提拔他,只是景珊还没有来得及动作,陆渐红便要回江东了。 寒喧了一阵,陆渐红暗示洪如彬不要宣扬自己在洪山的事,以前他是在甘岭任职,这里的干部可能还不怎么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是现在回到江东,那就不一样了,要是能攀上省委副书记这根大树,那还愁以后不进步? 洪如彬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这些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对陆渐红的尊敬,总算是修成了正果,他自然不会去到处宣扬,给别人接近的机会。 在他正要走的时候,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现在旅游局局长是谁?” 洪如彬怔了一下,道:“吉安。”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如彬书记,晚上我还有别的安排,就不留你吃饭了。” 洪如彬笑着出了去,对陆渐红忽然间问起旅游局局长的事情很是疑惑,怎么无端端地问起这个来了?回去自然是一番了解,这一了解不由吓了一跳,原来陆渐红以前也在旅游局任过局长,而且跟一帮人的关系非常要好,难怪要问起了,这是眷念昔日的部下呢。 有了这个情况,洪如彬心里便有数了。 这些年,陆渐红跟苏东波的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每次回来,少不得要到他那里“顺”些好茶过来,所以洪如彬前脚刚走,陆渐红的电话便打了过去。 正文 老部下聚会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苏东波很是开心,陆渐红要他把昔日的部下集中一下,晚上一起到他那个小茶楼吃晚饭,并说,可以适当地请一下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县长。 () 陆渐红其实是知道吉安现在的情况的,这几年洪山县的发展他略有所知,旅游业已经发展成为与工业并驾齐驱的支柱产业,这虽然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了工业发展的尴尬,但也证明了吉安在旅游业上所作出的贡献。听苏红波提起过,吉安有两次机会,都被压了下来。一次是组织部副部长没有弄上,一次是副县长没有弄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用多说了,吉安的性格陆渐红是很清楚的,以前他一直想跟洪如彬提这件事,不过当时自己并不在江东任职,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不合适,现在就不同了,他可不能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刚刚有意问了一下洪如彬现在旅游局局长的人选。 吉安接到苏红波的电话,听说陆渐红要请他们吃饭,心里的激动劲就别提了,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陆渐红要回江东任职的事情,也就没有想太多,以为陆渐红是顾念旧情。当听说要请分管旅游工业的副县长古穆萍的时候,吉安当时心里就不怎么爽了,要知道两次没能再上一步,都是这娘们出的鬼。 苏红波退了几年,一切都看得开了,不过吉安好歹是他以前的部下,他道:“你是真傻还是被古穆萍修理得没脑子了?陆书记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呢,你以为是什么?” 吉安心中一喜,连声应是,可是放下电话的时候,他也有些奇怪,虽然陆渐红的级别是副部了,可是他能管得了这边的事吗? 怀着疑惑,吉安打通了古穆萍的电话,古穆萍听说吉安请她吃饭,真感觉是奇之怪也,这个部下可是个大刺头,向来不怎么甩自己,今天居然请自己吃饭,可真是一大奇事了。 不过她还是应承了下来,堂堂一个分管副县长还怕他一个小局长不成?只是在她去之前,还是跑到了县长朱佳耀那里汇报了一下工作。 见古穆萍过来,朱佳耀淡淡道:“古县长,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朱佳耀的秘书不在,古穆萍的口吻便有些轻佻起来。 朱佳耀看了一眼古穆萍,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三十出头一样,水灵灵的,这也是她能做到副县长的主要原因,以前她只不过是市政府办的一个小办事员而已。 “这里是办公室,注意点影响。”朱佳耀虽然想说得狠一点,不过眼睛却出卖了他。 古穆萍笑道:“假正经。” 朱佳耀在古穆萍高耸的胸脯上盯了一眼,道:“晚上有客人过来,一起接待。” 古穆萍道:“今晚我还挺吃香的,刚刚吉安打电话请我吃饭。” “吉安?”朱佳耀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想通了,向你告饶了?” “谁知道呢?那我是陪你接待呢,还是去赴吉安的宴请呢?”古穆萍笑嘻嘻地问道。 “随便你吧。”朱佳耀轻笑了一声,道,“对了,我老婆带孩子回娘家了。” “死相!”古穆萍的眉毛扬了扬,使得那双眼睛更显妩媚了,“记得少喝点酒,别到时候又不行。” 吃饭的地点就在苏红波所开的小茶楼里,名字起得很有特色——一品香。既可以解释成为是茶馆,也可以是饭馆。 旅游局的人来得都是陆渐红以前的老部下,后进来的人都没参加,除了吉安和孙倩夫妇以外,还有几个人,当然苏红波是必须参加的。 时间快到的时候,古穆萍悠然而至,在属下面前,吉安还是能保持自己的情绪的,迎上前来,道:“古县长来了,里面请。” 古穆萍很是高傲地昂着头,在吉安的引领下进了包间。 一品香虽然不是什么大酒店,但由于其古色古香的大雅装修以及良好的服务态度和味道鲜美的菜肴,在整个洪山县的名气还是很旺的。不得不说,苏红波很会做生意,一品香白天只喝茶,晚上只吃饭,且晚上只招待五桌,超过这个数,嘿,免谈。或许正是这种限制,倒是让一些人早早订餐,这其中不乏县里的一些领导请客。不过今天,因为陆渐红的到来,苏红波推掉了所有的订餐,所以整个一品香显得没有往常的热闹。 古穆萍自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以一种领导的口吻道:“苏老板,今天的生意似乎不怎么好啊。” 古穆萍上任的时候,苏红波已经退掉了,不过他是跟陆渐红一起配合的,对于洪山县旅游业的贡献非常大,所以古穆萍经常听到有人提到他。 苏红波早已经过了那种锋芒毕露的年龄,笑着道:“有领导来,自然是要清场的。” 古穆萍还以为苏红波口里所说的领导指的是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加上看到在座的都是旅游局的一些元老,心里不免在想,看来吉安是想请以前的老局长出面,改善一下关系了。 很自然地,古穆萍便做到了面向外的主宾位置上,苏红波和吉安互视了一眼,也不好点破,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为古穆萍斟了茶,古穆萍轻呷了一口,道:“人都到齐了吧?” 吉安道:“还有一位没到,古县长,咱们还是等一下吧。” 古穆萍心里略有些不自在,没听吉安说还要请县里的其他领导啊,那会是谁这么大的架子过了时间还不来? 吉安瞄了古穆萍一眼,见其神情有些不耐,心里也有些发急,向孙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看看。要知道,他跟古穆萍不对路子是人所皆知的事,今晚这顿饭苏红波通知得也有些蹊跷,万一弄不好,那跟古穆萍的关系就直接降到冰点了。虽然他不在乎,可是人在江湖,被领导盯着穿小鞋的滋味那是极度不好受的。 正文 又见梦中人 孙倩的心头也有些忐忑,她倒不是因为古穆萍,想想也好笑,都这么多年下来了,孩子都几岁了,可是在一听到陆渐红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不免还是跳得厉害,毕竟这个男人曾经是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 一品香的门前有两棵大榕树,很是高大,枝繁叶茂,所以站在门前并不显热,孙倩左顾右盼,并不见陆渐红过来,正在焦虑,忽然听得一人道:“孙倩。” 孙倩转头一看,正是陆渐红,原来他是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这倒是让孙倩没想到,在她看来,陆渐红这样的大领导,不坐专车也就罢了,怎么也不会坐出租车来啊。 见孙倩神色古怪,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怎么了?” 孙倩这才如梦方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领导会坐出租车来。” 陆渐红笑道:“什么时候学会用有色眼镜看人了?” 孙倩红了红脸,道:“领导,人都到齐了,就等您一个人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斜着眼看了一下孙倩,道:“孙倩,都是孩子的妈了,还这么害羞。” 这么一说,孙倩的脸更红了,却没敢搭茬,等陆渐红进了门,孙倩才敢抬起目光看着他,唉,那气质,那风范,迷死人,可惜啊,自己没那个福份。正要上去,手机响了,是吉安打来的。 孙倩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颗躁动的心平定,道:“到了。” 抢在陆渐红之前开了门,陆渐红进了去,这里除了苏红波和吉安夫妇知道是陆渐红请的客,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乍一见到陆渐红,几位老部下都忙着站了起来,惊喜交加地说:“陆局长,怎么是您啊。”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听到陆局长这个称呼,很亲切啊,觉得很多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唉,大家都别站着,坐,坐啊。” 大家都站了起来,唯有古穆萍仍然端坐不动,这倒不是她摆谱,完全是因为她恃自副县长的身份,她也观察了一下陆渐红,此人虽然年纪轻,不过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风范,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听大伙都称呼他陆局长,又闻陆渐红这么说,估摸着要么是下海经商了,要么是调到别的地方去工作,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大领导。 陆渐红一眼便注意到了她,一来眼生,二来大家都站唯她独坐,想不注目都不行啊,便笑道:“老苏,这位是……” 苏红波笑道:“这位是县里分管旅游工作的古副县长。” 陆渐红微一点头,笑道:“古副县长,失敬失敬。哎,孙倩,你别站在门口啊,过来坐。” 古穆萍的心里有些不自在了,她本来在这里有些众星捧月的味道,可是这年轻人一到场,顿时成为了焦点,倒是把她晾在了一边,却又不甘自降身份与陆渐红搭讪,便自顾喝茶不语。 陆渐红笑道:“小吉,人都到了吗?” 吉安笑道:“江吟的孩子考上大学了,正在外地忙着录取的事情,没能来。” “哦,那是大事。”陆渐红道,“那……就开始吧。” 古穆萍心里的不自在更甚了,眉头轻皱,心道,好你个吉安,说是请我吃饭,现在来晾我,摆明是拿我开涮,胆子不小,回头我再慢慢要你好看。 古穆萍的神情变化都落在陆渐红的眼睛里,不过陆渐红让她过来吃饭的目的倒不是教训她,毕竟吉安还在这里工作,所谓县官不现管,自己总不能成天盯着这里,所以他是不可能去发难的。 陆渐红一落座,几个老部下便七嘴八舌地问起陆渐红现在的境况起来,他们反正只是旅游局里的小角色,才不去管古穆萍这个副县长会怎么样。 陆渐红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笑道:“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古副县长才是客人,吉安,怎么还不倒酒?” 陆渐红这么一说,算是给了古穆萍台阶下,这个台阶给的很自然,古穆萍心中舒服了一些,笑道:“吉局长,你也不介绍一下,该怎么称呼。” 吉安笑道:“我只知道陆局在甘岭省任职,具体的职务我也不太清楚,陆局,您还是自我介绍吧。” 吉安这一招使得有点坏,不过在陆渐红眼里算是聪明的,陆渐红没说,吉安详细介绍个什么劲呢。 古穆萍虽然胸大,也并非没脑子,只不过听说陆渐红在甘岭省任职,也就没当一回事,这时酒已斟上,陆渐红举杯道:“古副县长,我以前也在旅游局待过,那时的旅游局还是一穷二白,惭愧得很啊。” 苏红波笑道:“陆书记太谦虚了,要不是你,哪有龙山公园啊。” 古穆萍听着有些犯晕,正要喝酒,这时门突然开了来,竟是一个服务员闯了进来,径直走到苏红波身边低声道:“洪书记有几个客人过来。” 由于苏红波宣布今晚停业,只用来招待陆渐红,所以拒绝了不少订餐的,可是县委书记来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苏红波立即起身道:“陆书记,古县长,洪书记过来,我去招呼一下。” 这个秩序,显然是把陆渐红放在了前面,这个时候,古穆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跟一个副部级的领导在一起吃饭,心里还对这个秩序有所不满,不过听说洪如彬来了,她倒是不敢造次,心里只是在想,一会等苏红波来了问问洪如彬在哪个厅,方便过去敬酒。 苏红波出了去,便见到洪如彬正被一个服务员领着上来,洪如彬笑道:“老苏,今天怎么关门停业了?” 苏红波笑着道:“陆书记在这边,所以……” “陆书记?”洪如彬眉头微皱,道,“哪个陆书记?” “陆渐红。”苏红波倒是不怕洪如彬有什么感觉。 洪如彬微微呆了一下,轻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苏红波领着洪如彬进了另一个包间,一番客套之后,苏红波这才回了来。 此时,陆渐红已经跟古穆萍喝了四杯酒,当然因为古穆萍是女同志,所以也只是象征性地沾沾唇。 正文 县委书记杀到 陆渐红自然爽气得很,依次接受敬酒,相比之下,古穆萍就有些受冷遇了,除了苏红波敬了她两杯酒便无人问津了。这个场面令古穆萍有些难以接受,陆渐红看得真切,向孙倩使了个眼色。 这个眼色使过来,孙倩便明白了,陆渐红今天这顿饭是要改善吉安跟古穆萍的关系,心头不由一热,其实以陆渐红目前的职位,直接硬压古穆萍,她也是一个屁都没有,不过她好歹也分管旅游工作,上下级之间搞不好关系,一来不利于工作的正常开展,二来毕竟古穆萍是副县长,级别摆在这里,弄得太僵,更不利于吉安的进步。 孙倩举杯道:“古县长,我敬您。” 在孙倩的带动下,其他人也表示了一下意思。古穆萍看得很明白,今天她不是主角,那个姓陆的小子才是主角,看样子,他在旅游局那会还是很得人心的,不过听苏红波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漏了嘴,称呼他为陆书记,也不知道是哪一级的书记,是正的还是副的,所以她也不敢过于造次。身在官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很重要。 没过多久,洪如彬提着酒杯进了来,众人一见是洪如彬都站了起来,陆渐红呵呵一笑,跟着也起了身,洪如彬一个箭步冲过去,道:“陆书记,请坐,您请坐。您要是站起来,我可就没地方待了。” 待陆渐红的屁股一落座,洪如彬便酒杯放在桌子了,成了古穆萍表现的时刻了,一边给洪如彬倒上酒,心头也是暗自震惊不已,想不到连县委书记都对陆渐红恭若上宾,而刚才自己还大喇喇的地,心头一阵紧张,这酒便倒得有些歪了。 洪如彬立着举杯道:“陆书记,我代表洪山县委县政府敬您四杯酒,您端端杯即可。” 陆渐红笑道:“如彬同志是在笑话我酒量不行啊,来,咱们换个大杯子。” 说着拿来一杯足可以盛得下七八两酒的杯子倒上,一口干了,把古穆萍吓得花容失色。这年头,一般来说,能上位的酒量都不小,似乎酒量跟官位是成正比的,如此豪气干云地干了一大杯,再加上洪如彬的毕恭毕敬,古穆萍已经意识到,这个书记至少不是县一级的。 洪如彬虽然酒量也不小,但像这样一口七八两,还是头一回,不过他的心头却是热乎乎的,有哪个领导尤其是像陆渐红这样的领导能够像这样跟自己喝酒,而且对方是先干了的,绝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所以别说是七八两酒,就是一瓶敌敌畏,也会义无反顾地喝下去。 当这一大杯酒喝下去之后,洪如彬的胃里如翻江倒海,陆渐红道:“如彬书记,快坐,吃点菜。” 稍作平复,洪如彬也举杯与旅游局的同志一起喝了两小杯,大家自然也是如洪如彬刚刚的心情一样,一起干了。 洪如彬这才道:“陆书记,我那边还有几个客商,那就不多陪了。古县长,你可要多敬陆书记两杯,陆书记可不是经常有时间能到洪山的。” 此言一出,古穆萍暗里毛骨悚然,想到自己的沾沾唇,而洪如彬这个县委书记却是跟人家干了老大一杯,更是惴然不已,强笑道:“一定一定。” “陆书记,那我先回。”洪如彬的步子有些踉跄,苏红波赶紧送他出去,出了去,洪如彬低声道:“这一桌算我的,哇……” 只听楼下有服务员大惊失色道:“是谁在上面冲楼梯?” 洪如彬一走,古穆萍的态度立马端正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会在部下面前失面子,举杯道:“陆书记,小女子酒量有限,舍命相陪。” 陆渐红呵呵笑道:“你别听如彬书记说的,酒这东西能者多劳,不能者也不必勉强,古副县长也不要为难,咱们意思一下即可。” 话虽这么说,古穆萍这几杯酒倒是真刀实枪,杯杯见底,虽然摸不清陆渐红的来路,但洪如彬对陆渐红所发自内心的毕恭毕敬那是一点都不假的,连县里的老大都这样,自己一个副县长又凭什么跩呢? 喝了这几杯酒,陆渐红笑道:“吉安,古副县长可是你的分管领导,我听说你工作不够到位,让古副县长很被动,还不多敬几杯赔个不是?” 吉安再傻,现在也应该知道陆渐红是在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虽说是调解,但是因为洪如彬来了这么一出,古穆萍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赶紧举杯起身道:“古县长,工作中有什么欠缺的地方,还请古县长多批评多指点。” 吉安都明白了,古穆萍自然没有不明白的理由,当即笑道:“陆书记言重了,吉局长的工作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是我这个做分管领导的工作方式粗蛮。” 这杯酒喝得自然大有一笑抿恩仇的味道,不过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迫于陆渐红的压力以及洪如彬的敬酒,古穆萍会怎么样不得而知,当然自始至终,陆渐红都没有表现出以权压人的咄咄逼人之势,而是不动声色和风细雨地进行渗透,让古穆萍感受到压力。 陆渐红笑道:“吉安,我可是警告你,如果我以后听说你因为工作方面再让古副县长难做的地方,我不会轻饶你。” 吉安赶紧道:“陆书记,我记住了。” 古穆萍听在耳里,凉的却是心里,这摆明是展露了一下狰狞之处,那意思分明是说,要是吉安不是因为工作方面的失误而受到非公正的待遇,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吃完了饭,古穆萍执意由她来结账,苏红波悄悄告诉她,洪书记已经着人签了单,古穆萍这才罢手。 陆渐红没有先走,古穆萍一番客套之后,才先行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古穆萍在反省自己今天的表现,觉得自己至少犯了三个错误,第一,以貌取人。第二,不够沉稳。第三,细节考虑不周。 正文 三国鼎立 在反醒的同时,她对陆渐红的真实身份也感到极为好奇,据她所知,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甚至于听都没听说过,洪如彬会像今天这样喝酒,以他对陆渐红的这种尊重,陆渐红至少也是市一级的重要领导,而且是准安市的,可是她也没听说过准安有这样的一位书记啊。 () 这一晚,在跟朱佳耀切磋武艺的时候,朱佳耀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草草了事之后,朱佳耀问道:“今晚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吉安那小子又让你不爽了?” 这话有点歧义,古穆萍白了他一眼道:“他还不敢,不过今天吃饭的时候遇上一个姓陆的,是什么书记,洪书记对他敬畏得很,跟他一口干了八两酒,出去就吐了。” 朱佳耀有些吃惊,道:“叫陆什么?” “没说,据说好像以前也在旅游局任过局长,还是在苏红波以前的。” “苏红波以前的?”朱佳耀拍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把已经疲软了一些的家伙抽了出来,道,“我想起来了,是叫陆渐红,他是洪山的传奇人物啊,洪山的旅游业就是他开创了先河,龙山公园也是他一手创办的,后来到市政府任政府副秘书长,以后一路高歌猛进,据说现在在甘岭省任职。” “嗯,对,吉安说是在甘岭任职的,那肯定是他了。”古穆萍拿过几张卫生纸堵在了私处。 朱佳耀皱着眉头道:“可是就算是这样,洪如彬也不用这样吧?” 刚说出这句话,朱佳耀不由啊了一下,失声道:“听说省委从甘岭调来一个省委副书记,也姓陆,不会就是他吧?” 古穆萍的手忽然呆在了私处,动作也停了下来,半晌才艰难地道:“不会吧?” “只是我的猜测,你把酒桌上的事说给我听听。”朱佳耀支起了身体道。 当古穆萍把经过详细地说了之后,朱佳耀道:“他是省委副书记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看样子他是不想表露身份,洪如彬遇上也应该是个巧合,从当时的情形来看,他并没有责难你的意思,不过也算是警告你不要再刁难吉安了。” 古穆萍叹了口气道:“这个吉安怎么就这么走运呢?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 朱佳耀在她光洁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怎么了?你也想靠过去?” 古穆萍似乎没听出朱佳耀语气间地酸溜溜,微微一叹道:“他这样的领导,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我算什么东西。” “算你有自知之明。”朱佳耀道,“找个机会升吉安一下吧,对你有好处。” 且说陆渐红待古穆萍离开,又送别的其他的老部下,这才和苏东波以及吉安夫妇回了去,苏东波亲自泡了新茶,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幽幽的香气来。 陆渐红笑道:“老苏,这个好像不是新品种嘛。” 苏东波道:“陆书记,你以为新品种这么好弄呢。” 吉安这时道:“陆书记,感谢您今天……” 话未说完,陆渐红已经打断道:“好了吉安,我们之间就不用说那些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不会再留在旅游局了,考虑下继任者吧。” 吉安感动道:“陆书记,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何为报。” 孙倩也道:“陆书记,您对我们真的是太照顾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谈得上什么照顾啊,如果真的照顾,也不会到现在了。” 几人聊了一阵,喝了茶,又把苏东波家里的新茶袭卷了一通,这才散去。 回到家来,梁月兰闻得陆渐红浑身酒气,不由皱着眉头说:“红子,你看你这酒喝的,在单位有应酬就罢了,回家还这样。” 陆渐红只是憨憨一笑,道:“妈,高兰带着小高轩回燕华了,明天我打算过去一趟,您要不要一起过去?” 一听这话,梁月兰顿时忘了继续给陆渐红上政治课,道:“去啊,我早就想着这小孙子了。” 陆渐红笑道:“妈,您偏心。” 梁月兰愕然道:“妈怎么偏心了?” “妈,安然,高兰,孟佳,您喜欢谁多一些?”陆渐红答非所问道。 梁月兰又是一怔,道:“三个我一样对待。” 陆渐红“挑拨”道:“非要分个高低呢?” 梁月兰想了想,道:“安然稳重大度,高兰面冷心热,孟佳持家有道,三个为我生了两个孙子两个孙女,都孝顺得很,实在分不出来谁轻谁重,渐红,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见有人回答,原来陆渐红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梁月兰不由轻轻一笑,这孩子,真的跟孩子似的,说睡就睡了,便把陆渐红的鞋子脱了,将他放倒在沙发上,取了毯子盖上。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梁月兰已经做好了早饭,陆渐红洗脸刷牙,吃了早饭,却见梁月兰已经买了不少儿童用品,吃的穿的玩的,满满一大袋子,陆渐红不由失笑道:“妈,您这是干嘛呢?” “去看孙子,我这个做奶奶的,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啊。”梁月兰一本正经道。 陆渐红说不出什么,只好由得她,下楼取了车子,便向燕华而去。 在去的路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听说梁月兰和陆渐红要来,开心得不行。杜冰洁赶紧下楼买菜,忙得不亦乐乎。 在前往燕华的路途中,陆渐红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以前到燕华来都是抱着一种作客的态度,可是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但是重来燕华,角色却有了变化,所以在开车的时候,陆渐红很是注意沿途所过的一些城市的发展。尽管不知道会过去分管什么工作,不过提前做点功课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这样的磨磨蹭蹭之中,恰巧中午时分赶到了燕华,夫妻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不过碍着两位妈妈的面,不便亲热,所以只是眉目传情了一番。 不一刻的工夫,饭菜做好,梁月兰道:“妹子,照顾孩子辛苦你了。” 杜冰洁笑道:“又不是没照顾过孩子,谈不上辛苦,再说了,这孩子也姓高,再苦再累也值得。” 正文 二位妈 高兰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梁月兰微微一笑,道:“都说男孩像妈,还真是不假,你看这孩子简直跟高兰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提到孩子,杜冰洁的心情大好,显然跟这孩子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看样子,想把孩子带回家的难度不亚于当初她认可高兰跟陆渐红在一起啊。 吃了饭,陆渐红和高兰便被从孩子那推了开来,两位奶奶根本不让他们靠边,陆渐红和高兰无语之极,不过他们也体谅两位奶奶的心情,只好由着她们。 不过闲下来的两人并不敢出去逛街,这种隐藏着的地下情毕竟是见不着光的,再说了,陆渐红即将到江东上任,万一被拍到了什么,未上任便先曝光,那就丢到家了,只得到房间里去看电视。 高兰插不上手,也是进了来,关上了门,陆渐红悄悄在高兰的手上捏了一下,高兰嗔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久不知味,加上回来这几天也没个老婆挨着边上,看到高兰如嗔如醉的样子,心头不由一荡,一股邪火便窜了出来,手一翻握住了高兰的手,两人靠坐在一起,都是有些意动,可是两位老娘在外面,看得到吃不到,惹得二人心焦难耐。 高兰拨开陆渐红放在腿上的手,低声道:“要死了,妈还在外面呢。” 陆渐红低声恨恨地道:“她们也不带孩子出去转转,闷在家里干嘛呢。” 正自埋怨间,听到杜冰洁的声音道:“兰兰,我们带孩子出去走走。” 高兰赶紧出了门,道:“妈,外面风大,别忘了给他戴个帽子。” “知道了,我的孙子,我也心疼的。”杜冰洁张口闭口“我的孙子”,让高兰尴尬地向梁月兰笑了笑。 梁月兰也是淡淡一笑,表示理解,道:“渐红,高兰的身子还虚弱,你照顾照顾她。” “嗯,妈,妈,二位妈,你们自己也小心点。” 二老一个抱孩子,一个提着小车子便出了门,高兰刚关上门,身子一紧,便被陆渐红死死抱住了,高兰的身体顿时便软了下来,被陆渐红双手一抄,抱到了里面的床上。 当陆渐红要去解开她的上衣时,高兰轻声"shen yin"着道:“别,别脱,免得还要穿。” 晚上,陆渐红自然无缘与高兰同床共枕,碍着杜冰洁,陆渐红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何况下午还有那么一番激情。 吃了晚饭之后,聊了一阵,陆渐红打算趁着晚上去拜访一下赵学鹏,况且这房间不大,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这里也不是太方便。 杜冰洁自然不会反对,事实情况也正是这样,不管杜冰洁有多大度,但陆渐红总算不上是自己的女婿,虽然关系进一步得到了融洽,但是留在家里过夜,感情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当陆渐红提出出去的时候,她没有表露出反对的意思。 高兰倒是说道:“这么晚出去,你住哪?” 陆渐红笑道:“燕华这么大地方,还怕找不到宾馆啊,再说了,实在不行,我就亮着旗号到江东省委去,包管有地方睡觉。” 高兰笑了起来,道:“看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与两位老妈打了招呼,陆渐红又亲了一口儿子,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杜冰洁看着陆渐红将门关上,忽然道:“姐姐,你不会怪我没留渐红吧。” 梁月兰笑了笑道:“我理解你的感情。” 杜冰洁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高轩也不知是饿了还是什么,卖着大嗓子就哭了起来,三个人顿时忙作了一团,没有谁再提这个话题。 且说陆渐红下了楼来,上了车,正发动车子,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 电话是赵瑾接的,两人都有些意外,陆渐红故作自然道:“小瑾,爸呢?” 赵瑾罕见地没有驳斥陆渐红的称呼,道:“他在洗澡呢。” 陆渐红道:“我在燕华,打算过去看看,不知道爸有没有时间。” “你来吧。”赵瑾淡淡道,“反正爸现在有的是时间。” 陆渐红听得出赵瑾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怨气,心中微微一动,不过什么也没有说,挂上了电话。 车到时,赵学鹏已经洗了澡,正在客厅里等着。 陆渐红敲了门进去,见他提着两大盒补品之类的东西,赵学鹏瞪着眼睛道:“渐红,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带东西。” 陆渐红一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一边笑道:“爸,您现在都不任职了,谁也不敢对您说受贿吧?” 赵学鹏微微一怔,笑道:“我倒是把这个忘了。” 赵瑾却道:“陆渐红,你是在讽刺爸呢?” 陆渐红的笑敛在了脸上,坐到了赵学鹏的对面,缓缓道:“爸,是不是有人对您不敬?” “没有,哪有的事。”赵学鹏虽然这么说,可是神色间却是不大自在。 “爸,您就别瞒了,人走茶凉,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冯殿玉也太过份了吧,当初您是省委秘书长的时候,他就像条狗一样,现在呢?”赵瑾寒着脸道。 “小瑾,别说了。”赵学鹏轻斥了一声。 陆渐红却道:“小瑾,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赵瑾却没领陆渐红的情,道:“你山高皇帝远,又管不到江东。” 陆渐红被噎了个半死,顿时有一种被看不起的感觉,哼了一声,道:“谁说我管不着?” 赵学鹏扫了赵瑾一眼,道:“渐红已经调回江东任省委副书记了。” 赵瑾不由呆了一下,却还是嘴硬道:“就是省委副书记也管不了他。” 陆渐红敏锐地捕捉到了赵瑾话语间的改变,不由道:“爸,到底怎么回事?” 赵学鹏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赵学鹏早就知道了陆渐红要回江东的事,只是江东现在的局面是,龙翔天略有上升,但至多也就是跟骆宾王平分秋色,而以前的省委副书记彭江的旗帜并不分明,保持中立,所以陆渐红一回来,无疑是给了龙翔天一份助力,这也正是龙翔天借彭江车祸身亡做出努力再加上老爷子的助力,才成功把陆渐红离开了甘岭,虽然老爷子一再叮嘱陆渐红,尽量不要参与到斗争中去,可是那趟子混水,就是A和B两个选项,定选其一,容不得陆渐红学彭江那样独善其身。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赵学鹏在得知陆渐红回江东的消息之后,一直没有跟他联系的主要原因。可是没想到赵瑾沉不住气,当然,这里面的利益冲突,不是她所能知道的。 正文 并非人走茶凉 事情并不复杂,赵学鹏有一个在远化市的堂弟,因为拆迁的事情,与当地政府顶了起来,而后又到省里来上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导致在一次信访会上,远化市市委书记浦清珊和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市长贾晓东挨了分管信访工作的副省长洪乾的批评。 回到远化之后,浦清珊当即让市公安局把赵学鹏的堂弟给扣了起来,闹了好一阵子也没放出来,堂弟媳妇没辄了,便来找赵学鹏。 赵学鹏昔日虽然跟冯殿玉的关系不错,但是随着他的卸任以及龙翔天的弱势,冯殿玉转投到骆宾王的门下,所以赵学鹏找他的时候,不是说在外地,就说忙。 赵学鹏政治经验可谓丰富,听了冯殿玉这话,便知道他是不肯帮忙的了,他虽然任过省委秘书长,可是一退下来,手下也没多少得意门生,况且在远化市,他也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陆渐红听了,眉头皱成了一大堆,这恐怕已经不是人走茶凉那么简单了,如果事实情况真是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打击报复啊。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爸,这事我记下来了。” 赵瑾听陆渐红这么说,还以为他也是在搪塞,不由道:“陆渐红,我早就知道你也是过河拆桥的人。” “小瑾!”赵学鹏大声斥责道,“这里没你的事,回房去。” 两人的声音都不算小,王丽娜从房里出了来,道:“老赵,干嘛这么大声,把小虎都吓醒了。” 陆渐红赶紧起身道:“王姨,真不好意思。” “没事。”王丽娜笑了笑道,“老赵,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没你的事,哄孩子睡吧。”赵学鹏的心里显然也不是个滋味,不管他有多豁达,但是以前的同僚这么快变脸,他的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赵瑾噘着嘴赌气不走,其实她所生的气也是因为父亲受到的冷遇,而陆渐红也没有表明鲜明的态度来,她有怨气就很正常了。 陆渐红倒不是不表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无法断定他的那个远房弟弟到底有没有错,而且远化市公安局对其进行扣留,是因为什么事,理由是不是充分,都很难说。而冯殿玉对赵学鹏的态度,不仅仅是表面这么简单,恐怕还有深层次的原因,这些都需要弄清楚,并不是简单解决就可以的。 赵学鹏很了解陆渐红的为人,知道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一口说死,所以他的含糊不是不帮忙,而是一个稳重的表现,赵瑾是误会他的了。 陆渐红道:“小瑾,我说过,记住这件事,就肯定会过问,不过目前我还没有正式上任,而且分管哪一块还不是太清楚,任何动作都不合适。” 赵瑾冷冷哼了一声,不过陆渐红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承认自己是有些误会陆渐红了,道:“谁叫你不早说。”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还没说你就火上来了嘛。” 赵学鹏再次道:“小瑾,我有些话要跟渐红说,你先回房吧。” 这是给赵瑾一个台阶下,陆渐红自然不会点破,待赵瑾回了房,陆渐红才道:“爸,您看开点。” 赵学鹏呵呵一笑道:“我要是看不开,那个时候就不会选择退下来了。渐红,回到江东,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暂时还没有,还不知道主要做什么。” “龙书记没有打电话给你吗?”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这么急打电话给我,我想,省里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吧。” 陆渐红这么说是有理由的,他来江东任职,接替了赵学鹏位置的景珊肯定是知道的,如果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再说了,如果龙翔天真的形势危岌,电话恐怕早就过来了。陆渐红也不妄自菲薄,在龙翔天的眼睛里,自己绝对是个重量级人物。 赵学鹏下意识地点了根烟,道:“你在甘岭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反腐这东西如果只等出事,不从由头抓起,权力缺少了监督,事情一旦出了都会很大。” 陆渐红笑道:“我不后悔,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陆渐红并没有说起别的原因,因为说也是于事无补,况且不是小瞧赵学鹏,他毕竟不在体制内了,有些事情他未必就能知道。 赵学鹏笑道:“我就欣赏你这种打不死拖不垮的精神,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爸,您在说我是小强呢。” “小强?”赵学鹏愣了一下,“什么小强?” 陆渐红笑得更甚了,道:“电影里的人物。对了,爸,小虎上学了没有?” 赵学鹏道:“读了中班,这小子,皮得不行,真让人受不了。” 陆渐红笑道:“现在有哪个孩子不皮啊,要是小可怜虫,天天受人欺负,您心里有也不过受吧?” 赵学鹏哈哈一笑,道:“那倒也是。” 陆渐红忽然低声道:“小瑾还没有对象?” 赵学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心比天高,渐红啊,说实话,你太优秀了,她跟我说过,她的择偶标准最低限度也得像你这样的。” 陆渐红忽然咳了一声,原来是一口烟呛住了,眼泪都咳出来了,心里却是涌起一股羞愧之感,唉,要不是那天不小心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事,说起来,赵瑾算是被自己耽误了。 当下岔开话题道:“对了,她还在医院上班吗?工资待遇怎么样?” 赵学鹏笑道:“她啊,能够用就算不错了,不当家不知油盐酱醋啊。” 从赵学鹏的这句话中,陆渐红听得出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赵学鹏向来清正廉洁,从不谋私利,两袖清风,仅靠工资,根本没有过多的积余,现在又要承担着一大家子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陆渐红不由问道:“王姨的招待所还开不开?” “开着呢。”赵学鹏答应的时候垂下了头去弹烟灰,不过在垂下头的刹那间,陆渐红看到了他神色间的一丝苦楚,看来真的是有人跟他过不去啊。 正文 想你了呗 陆渐红暗自留了心,也没有多说什么,道:“爸,您先休息吧,我有几句话要跟小瑾说。 ” 赵学鹏起身道:“好,你们聊聊也好,今晚就别走了,这里有的是空房间。” 面对赵瑾,陆渐红发现她越显清瘦,心中不由微微一痛,不过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情感色彩来,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她,便道:“小瑾,最近过得怎么样?” 单独面对陆渐红时,赵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道:“还好吧。” 陆渐红道:“爸老了不少,也瘦了,还有个小虎,负担不轻,你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来,不要再耍小性子惹他生气。” 赵瑾忽然抬起了头,道:“我没用,我只能让他为我操心,却帮不了什么忙。” 说着,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陆渐红不由道:“小瑾,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以前我不在这里工作,撑不起这个家,现在我回来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忙的。” 换了有外人在场的话,别说陆渐红说出这句话,就是刚才那句,赵瑾恐怕就会反唇相讥了,可现在却是不住地点头,道:“渐红哥,我真的好累啊,我真的想替家里分担压力啊。” 陆渐红递过去一张纸巾,道:“你告诉我,王姨以前承包的招待所是不是不承包了。” 赵瑾拭着泪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王姨回来说不包了,问她,她什么也不说。” 听赵瑾这么说,陆渐红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还真是世态炎凉啊,都说人走茶凉,这完全是人走连茶都没有了。 陆渐红心里暗自留了意,便也不再去多问,道:“小瑾,我该走了。” “不送了。”赵瑾站在门边看着陆渐红渐渐远去的身影,咬着嘴唇,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陆渐红其实是看到赵瑾久久没有进屋的,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许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好过一些。 随便开了一间房,陆渐红住了进去,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他本来想留下一些钱的,可是他知道,以赵学鹏和赵瑾的个性,是绝对不会要他的钱的。陆渐红一直在考虑,如何能改变赵学鹏一家目前生活上的困境,可是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同时,陆渐红也在想,以龙翔天的能力,即便是局势再被动,也不至于照顾不上赵学鹏吧? 当然,这些都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龙飞,这小子最近好像失踪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便摸起电话,不过他打的不是龙飞,而是米新友。 响了一阵没有人接听,又过了几分钟,米新友回了电话,很是开心地说:“小鹿,我刚刚在洗澡,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听到米新友这个咋咋乎乎的声音,陆渐红没来由地一阵温暖,人生在世,知己难求,米新友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便笑道:“想你了呗。” 米新友失笑道:“我呸,你这个大玻璃。” 陆渐红哈哈笑了几声,道:“最近又在搞什么项目?一直没见到你们?” 米新友道:“你老兄忙着做官,哪里顾得上我的死活啊,一点都不关心人。” 听米新友的样子,好像真在搞什么,陆渐红不由道:“装逼可是会遭雷劈的,赶紧交待。” 米新友笑道:“也没什么,造人刚刚成功,忙着在家陪老婆呢。” “看不出来啊,这么说,还在燕华啊。”陆渐红笑道,“那就不叫你出来喝酒了。” 米新友一听,赶紧道:“你在燕华?在哪?我马上过去。” 陆渐红道:“得了吧你,还是多陪陪老婆吧。对了,龙飞呢?” 米新友却叹了口气,道:“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再谈吧。” 陆渐红怔了一下,也不知道龙飞是个什么情况,便把住的地方告诉了米新友。 米新友很快就到了,陆渐红将米新友迎了进来,扔了根烟过去,米新友接过,笑道:“现在档次很高啊,都抽特贡了。” 陆渐红直接把刚拆开头的那包烟扔了过去:“给你撑撑门面。” 米新友却之不恭,陆渐红道:“弟妹呢?” “有保姆照顾着呢。”米新友抽了一口,道,“你怎么有空来燕华?” 陆渐红白了米新友一眼,道:“真是孤陋寡闻,过几天,我要到燕华工作了。” 米新友蹭地跳了起来,道:“真的假的?骗人可是也要遭雷劈的。” 陆渐红哭笑不得:“我骗你有意思吗?对了,龙飞什么情况?” “唉,都是女人惹的祸。”米新友叹了口气道。 “女人?”陆渐红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要跟裴玲玲结婚吗?怎么又搞起别的女人了?” 米新友道:“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总之闹得很不可开交。唉,女人啊,真的太小心眼了,哪个男人不花心啊,龙飞也就是玩玩,裴玲玲就当真了。” 陆渐红不由愕然道:“龙飞纵横花丛这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能让他去花心的,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我没见过,不过听龙飞说好像是什么秘书长,姿色一流,唉,这小子什么女人不能玩,非得去玩公务员,仗着自己老子是省委一把手就胡搞,天理不容啊,这下好了,东窗事发,被裴玲玲发现了。不过我还真佩服裴玲玲,她也没怎么去闹,只是听说跟龙飞平静地分了手,我也只是听说,打电话给龙飞他也不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能太八婆。” 陆渐红听了,心里一动,秘书长?不会是景珊吧? 陆渐红不由皱起了眉头,景珊会这么做吗?她难道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见陆渐红神色下沉,米新友也没想太多,还以为陆渐红是在为龙飞的事心焦,便道:“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看看接不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算了,那是人家的私事,咱们爷们过问那么多干嘛,得了,弟妹有身孕,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警告你,你不要玩红杏出墙之类的花样。” 正文 男人如狗 米新友道:“怎么会?倩如是我心中的女神,我怎么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大作,米新友看了一眼号码,面色一变,赶紧拿起跑进了卫生间,便听到里面米新友道:“妈的,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咱们两清了,你要是再胡闹,小心我要你好看。”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奶奶的,这年头都什么人啊,不过大哥不说二哥,自己岂非也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关系搞得比较融洽而已。 待米新友出了来,陆渐红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啊,小心后院起火。” 米新友似乎很怕陆渐红说这些,忙不迭地道:“我是趁着出来买水果的功夫来的,赶紧得回去,免得她等急了,明天中午,咱们好好聚聚。” 送走了米新友,陆渐红有点笑不出来了,此时的心情有点奇怪,其实按说,他跟景珊之间除了肉体关系并没有其他的,当然,感情还是有一些的,只是这种感情与安、高、孟之间还有着很大的差别。按理说,景珊怎么着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只是隐隐中还是有些不自在,这是男人的天性。就像狗一样,哪怕是吃得再饱,盆子里的食也不许别的狗染指一下。 陆渐红打消了打电话给景珊的念头,看了一会电视,不过由于时间不对,并没有看到江东新闻,于是发了条短信给高兰,告诉他自己已经休息了。 由于昨晚上在赵学鹏那里得悉了他的境况,也让他感觉到江东的局势与他在的时候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他必须事先了解一下,了解的对象自然是龙翔天,只有从他这里才能得到最确切的答案。 天一亮,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景珊,景珊刚刚起床,接到电话,很是欣喜地道:“渐红,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梦你个头。”陆渐红开了个玩笑,道,“上班了没有?” “刚起来啊。”景珊伸了个懒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发出一个类似于"shen yin"的哼声,让陆渐红的心不由一跳,不得不承认,与景珊之间的欢爱真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陆渐红很意外于自己的思维,怎么总是不经意间就想起男欢女爱的事呢。 摇了摇头,定下心神,只听景珊娇美的声音道:“渐红,你不是调来江东了吗?怎么还不来上任啊,很想你啊。” 陆渐红刚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妈的,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想到以后要在一起工作,难免有接触的机会,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我要过几天再去,我现在在燕华,有点事情想跟龙书记聊聊,你看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看看龙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陆渐红收敛心神道。 “好,回头我给你电话。”景珊虽然有意诱惑陆渐红,不过在正经事上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挂上电话,景珊把手机放到床边,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角已经不经意地露出了岁月的痕迹,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这样到底值不值得?过了年就四十岁了,虽然看上去还是活力四射,年轻漂亮,可是那些外在能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只有自己知道,逝去的青春永远不会再回来。 轻轻在那痕迹上揉了几下,直到不细看也看不出来,景珊才穿上衣服,喝了杯牛奶,吃了两片面包,夹起包走出了房间。 省委大院。 龙翔天的办公室。 景珊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去,向青松笑道:“景秘书长。” 景珊微笑道:“向秘书,龙书记在吧?” “在的。”向青松应了一声,敲了敲里间的门,道,“龙书记,景秘书长找您。” “进来吧。” 景珊推门而入,将文件放到龙翔天的办公桌上,龙翔天看了一眼文件,见景珊没有离开,便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是的。”景珊站在办公桌前,道,“陆渐红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景珊说得很是直截了当,龙翔天淡淡道:“回头再说吧。” “那我先出去了。”对于龙翔天这个淡淡的态度,景珊心中略有些惊讶,对于龙翔天来说,陆渐红的到来绝对可以给他增加不少助力,不过看上去好像他并不在意一样。 景珊转身的时候,龙翔天才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的背挺得很直,tun很翘,腿很直,想来并拢时连条缝都不会有吧?龙翔天微微皱了一下眉,龙飞跟景珊的事他略知一二,不过详情并不知晓,看景珊的样子是个正经人,也不像是水性扬花,工作上面也是兢兢业业,但是与裴玲玲相比,他还是欣赏裴玲玲一些,也不知龙飞哪根筋搭错了,在要结婚的时候搞了这么一出。 把几份文件看完,一一作了批示,龙翔天伸了个懒腰,拨了陆渐红的号码,道:“渐红,是我。” “姨父。”陆渐红打出了亲情牌,道,“我刚到燕华,还没打算到省委上任,所以不方便到办公室找您,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龙翔天之所以没有在景珊面前表出什么态度来,一方面是因为龙飞,另一方面他对景珊并不是太了解,现在江东的局势诡异莫测,他对于任何一人都是有戒心的。 “好吧,下班后你直接到我家来,等你吃饭。” 这边刚放下电话,向青松敲了门进来汇报道:“龙书记,刚刚接到中组部的电话,说下午过来。” 龙翔天深沉得很,波澜不惊道:“是谁过来?” “吴部长带的队。” “我知道了。”龙翔天脸上虽然平静,可是心里却是大起波澜,这个时候中组部到频繁到各地去,显然是有动作的,这也符合惯例,眼看着换届在即,那是要把人员调整到位的,不知道中组部来江东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吴部长其实也郁闷得很,当初汪含韵到甘岭任省委一把手,是他一手举荐的,没想到汪含韵非但在甘岭栽了跟头,还嘴不把风,把B省的事情给抖露了出来,引发了B省的一场政治地震,那些地震跟吴部长没关系,可是人是他举荐的,算起来也是他的失职,用人不力,他自己都有些担心会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加上换届在即,各省都面临着政治洗牌,上面也不例外,调整一下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来江东他真的有些心不在焉,当然他也在想,让他到江东来,或许也表明了上面的态度,暂时还不会动到他吧。 正文 拜见龙翔天 吴部长在江东只待了一个下午,连饭都没有吃,便匆匆离去了。 不过龙翔天的脸上却是乐开了花,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吴部长是打着考察的旗号来的,考察的对象就是龙翔天,虽然没有具体说什么,但是龙翔天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留在江东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兴奋的消息,在江东的斗争令他疲惫不堪,骆宾王的强势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了,离开江东,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再也不用去耗那个神了。 在办公室里一直待到下班,此间骆宾王来过一趟,话语间的态度略有些变化,这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并没有忘记陆渐红,再怎么说,他是自己的侄儿,也曾鼎力帮助过自己,虽然自己将走,但一些情况还是有必要向他说个一二三的,所以一下班,他便坐着专车回了去。 这一次与龙翔天见面的地方不是那个森严的大院,而是龙翔天的住处。在住处,陆渐红见到了龙翔天和二姨梁诗蕊,一番客气之后,进了来,龙翔天让梁诗蕊先进去做菜,两人便在客厅里吞云吐雾起来。 陆渐红发现龙翔天的气色特别好,看来心情很是不错。龙翔天笑道:“渐红,很久没来燕华,有没有发现燕华有什么变化?” 陆渐红道:“变化自然是有的,拆迁不少吧。” “你在顾左右而言他啊。”龙翔天笑了笑,这几年旧城改造,确实拆了不少地方,又建了不少地方,不过龙翔天所问的却不仅仅是这些,陆渐红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只是在装糊涂而已,再说了,他要是知道,又何必这么急着来问? 陆渐红道:“昨天我去看望赵叔了,过得不是太尽人意啊。” 龙翔天呆了一下,心里暗自有些愧意,他原以为陆渐红是来向他询问江东的政治局势,没想到却是为着赵学鹏的事情来的。赵学鹏勉强继续任省委秘书长,便有些无心朝政,他退下去由景珊接任之后,景珊展示出很强的能力,一方面她换了新环境,迫切需要得到肯定,另一方面,蒋家也暗里推波助澜,虽说并没有在龙翔天与骆宾的斗争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确实让龙翔天刮目相看,由此也进入了龙、骆相争的高峰,确实疏于对赵学鹏的关注,所以龙翔天只有不接这个茬,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 见龙翔天避而不答,陆渐红心知多说无益,当然他也只是略微表达一下不满而已,难道还能责怪到龙翔天什么吗?所以顺着龙翔天的问话回答道:“就这两天吧,所以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下午吴部长的到来,让龙翔天有望离开江东,因此,龙翔天并没有说他与骆宾王之间的事情,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几大常委,并没有说太多,这种敷衍的态度让陆渐红很是意外,其实这也不怨龙翔天,他与骆宾王之间的争斗向来处于劣势,而且还是远在甘岭的陆渐红几次援手才把这个局势略有扭转,这里面不少事情并不光彩,所以他才含糊其辞。之所以没有详细说明几大常委的站队,那是龙翔天考虑到自己万一离开的话,江东省将面临着新一轮的洗牌,新书记会是谁,省长又会是谁,这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从而也会对站队出现难以捉摸的影响,盲目预测很容易给陆渐红带来误判,况且吴部长虽然跟自己谈了话,但是是不是真的会离开江东,还存在着一定的变数,万一继续留在江东,到时候再跟陆渐红解说当前局势也不迟。 龙翔天的这些想法,陆渐红就是聪明如一休,也是无从猜测,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下去自己的具体工作职责,没说几句,热好了菜的梁诗蕊已经把菜端上桌来。 “渐红,你妈现在还好吧,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梁诗蕊很是热情地问道。 说实话,陆渐红对于突然间冒出来的这一门亲戚,内心还是有所抵触的,但他也知道,亲戚就是亲戚,虽然来得有些晚,不过根本怨不了梁诗蕊,事实上,梁诗蕊也算得上是受害人之一。其实仔细想一想,梁家还是很有实力的,前有已过世的工信部部长梁诗劲,而后有龙翔天,现在还有陆渐红,如果整合得好的话,在四大家族中还是能占一席之地的,可惜的是,一盘散沙就是一盘散沙。 “她要带孩子。”陆渐红撒了个谎。 梁诗蕊笑道:“大姐年岁也不小了,渐红,你可得让她多歇歇。” 陆渐红应了声,他对于这样的问候不是太习惯,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怎么没看到龙飞?” “他生意忙,难得回来一趟。”龙翔天支吾了一句算是搪塞。 吃了饭之后,陆渐红没有多待,表达了谢意,便要告辞。 龙翔天正要说话,手机便猛地响了起来。 见龙翔天接电话,陆渐红倒也不好马上就走,只见龙翔天接着电话,面色已是大变,道:“好,好,我知道了,尽全力抢救!” 陆渐红见龙翔天神情不对,赶紧问道:“姨父,出什么事了?” “筱霜遇到了车祸,正在抢救。”龙翔天皱着眉头道,“诗蕊,换件衣服,我们马上去俊岭。”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梁诗蕊听到这个消息,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陆渐红安慰道:“二姨,筱霜正在抢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您别太担心,别自己先垮了。” 龙翔天一边打电话给向青松要他安排车子过来,一边道:“渐红,你不用去了。” 陆渐红道:“姨父,江东这边不容您分身,我还有几天才上班,先照应一下,没什么关系的,大家都不是外人。” 陆渐红说得也有道理,龙翔天也不坚持,在车子来的过程中,龙翔天打电话给龙飞,却是打不通,不由低声骂了一句:“这个混帐。” 车子很快到了,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梁月兰,告诉她自己有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孟佳带孩子夏令营还要有一段时间,不妨先在那边住着,也可以替高兰母女减轻些负担,当然,这个电话是背着打的。 正文 黄蝉病危 车不是一辆,前面有警车开道,一号车紧随其后。一路上,梁诗蕊不住地抹眼泪,龙翔天也是不断地打电话,黑暗中,陆渐红看不到龙翔天的脸色,不过一直没有从他的嘴里得到坏消息,这也让他略为心安。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一点也不紧张,他始终觉得龙筱霜不会有事。 快到俊岭的时候,龙翔天终于接到了龙飞的电话,龙翔天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臭骂,龙飞一听龙筱霜出了车祸,顾不得老子的臭骂,马上也赶往了俊岭。 龙筱霜是在俊岭市第一医院抢救的,与她同时被抢救的还有负责保护她的黄蝉。 车一到医院,市委书记刘翔便匆匆迎了上来,见到陆渐红微微一怔,不过这个时候并不宜拉家常,向陆渐红点了点头,然后向龙翔天道:“龙书记,您来了。” 龙翔天沉着脸道:“情况怎么样?” “还在抢救中。”刘翔一边引着他们去抢救室一边说了事发经过。 原来是龙筱霜和黄蝉出来逛街,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被一辆闯红灯的宝马车给撞了,如果不是黄蝉眼疾手快,猛推了她一把,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龙翔天的眼皮子跳了跳,也没问那辆车的事,坐在了外面的长椅上等着。 刘翔低声道:“龙书记,要不先到休息室坐一坐,一会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就在这等着。”说着龙翔天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是空空的,陆渐红伸手递过去一根烟,龙翔天的手有点颤抖,显然紧张得很。 梁诗蕊也是一声不吭,只是泪水止不住地流,连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都有些发软了。 这时一个护士匆匆上了来,见几人在这里抽烟,眼睛一瞪道:“这里不能抽烟,赶紧都……” 话音还没落,刘翔的脸转了过来,那护士一看是市委书记,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把后面的话都缩了回去,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刘书记。” 刘翔寒着脸,摆了摆手道:“忙你自己的吧。” 时间在这个时候显得是如此之慢,十来分钟感觉过了有好几个世纪一般,就在陆渐红安慰梁诗蕊时,抢救室的门忽然开了,几人不由都猛地站了起来。 龙翔天倒是挺沉稳,陆渐红当先上了去,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你们谁是黄蝉的家属?” 这么一问,几个人都呆了一下,陆渐红站了出来,道:“我是,什么情况?” “她的伤势很重,马上要发病危通知书。”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医生,这个字我可以签,不过我要求你们尽全力抢救。” 那医生看惯了这些生生死死,也看惯了病人家属的急切,淡淡道:“我是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龙翔天这时也道:“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明白吗?” 医生不认识龙翔天和陆渐红,不过刘翔他是认识的,他也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道:“医生的天职便是救死扶伤,我们会尽力的。” 签了病危通知书没多久,另一间抢救室的门也开了,一名医生匆匆出了来,道:“刘书记,情况严重,病人的血型很特别,医院血库里没有这种血型。” 刘翔喝道:“那还能愣着干什么,赶紧联系别的医院,我告诉你,如果龙校长抢救不过来,我拿你们医院是问。” 陆渐红这时看了一眼龙翔天夫妇,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她的父母便在这里。刘翔也是急昏了头,居然把这个忘了。可是龙翔天和梁诗蕊不由都变了脸色,陆渐红低声道:“龙书记……” 龙翔天却看了梁诗蕊一眼,然后道:“青松,迅速与全省各大医院联系。” 陆渐红很是意外,放着自己的血不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血型与龙筱霜的血型不符,那也就是说,龙筱霜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个结论令陆渐红很吃惊,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种血型。 “我也想想办法。”陆渐红向医生要来了血型,立即与甘岭方面联系,一时之间,两省同时发动,都在找这种血。 也幸好有陆渐红在,江东这边正在找的时候,甘岭那边已经传来好消息,说甘岭省医院有这种血型的血浆。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振奋不已,时间不等人,龙翔天道:“渐红,派辆车给你,现在就去甘岭。” “车太慢了,一来一回,我怕耽误时间。”陆渐红跟院方进行了联系,让他们立即把血浆送到甘岭省军区,然后打了个电话给韦思豪,陆渐红顾不得跟他寒喧,向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麻烦他在拿到血浆后,派直升机在最短的时间内送来。 安排了这一切,便是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黄蝉度过了危险期,这也得益于她良好的身体素质,换了一般人,恐怕都的扛不住。 血浆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送达,当医生宣布,龙筱霜的命已经从死神手中拉回来的时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龙翔天夫妇,已是泪流满面,梁诗蕊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去了。 龙筱霜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过,脸色苍白,还处在昏迷之中。 护士劝道:“你们还是先出去吧,她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护理,院方会安排专人的。” 龙翔天夫妇这才出了来,梁诗蕊感动地拉着陆渐红的手道:“渐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陆渐红笑道:“二姨,筱霜也是我妹妹,我也要出这份力的。其实,要感谢的应该是医院。” 龙翔天这时道:“还有黄蝉,等她好了,我会给她个说法。” 陆渐红没有说话,这时,龙飞跌跌撞撞地冲上楼梯,大声道:“爸,妈,姐怎么样?” 龙翔天处于女儿获救的喜悦之中,也顾不上跟龙飞生气,道:“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正文 肇事者的背景 龙飞的脸有些扭曲,道:“是谁撞她的?妈的,我扒了他的皮!” 陆渐红见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过去低声道:“龙飞,冷静点。 ” 龙飞的眼睛都红了,道:“我冷静个屁啊!” 话音刚落,只听龙翔天道:“龙飞,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刘翔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龙书记,龙筱霜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您看,是不是先到会议室坐一下?” 会议室里的龙飞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还是紧紧攥着拳头,咬紧了牙,并不吱声。 “刘翔,肇事司机抓到了没有?”龙翔天淡淡问了一句,其实他也是一肚子火,他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就是一个寻常的父亲,一直到目前为止,肇事者一方根本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刘翔最怕的就是这件事,不为别的,因为肇事者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这人正是江东省省长骆宾王的儿子骆仁忠。不过他也知道,龙翔天不可能不问起这事,他也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见刘翔不开腔,龙翔天淡淡道:“怎么?有难处?” 龙翔天这话一说,刘翔是不敢再有所隐瞒了,便道:“肇事者名叫骆仁忠,目前正被扣在交警队,等他醒酒。” “醒酒?”龙飞跳了起来,“妈的,酒后驾车,这次我要他家破人亡。”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龙飞。” 龙飞的眼睛瞪了起来,大声道:“干嘛?” 陆渐红觉得龙飞太冲动了,道:“我有点事跟你说,出来一下。” 龙翔天淡淡道:“龙飞,你先出去。” 龙飞恨恨地出了去,其实陆渐红倒不是想跟龙飞说什么,只是刘翔的吞吞吐吐加上肇事的那小子姓骆,搞不好还有隐情,碍着他人在场不怎么好说。 事实正如他判断的那样,刘翔还真不好表露出骆仁忠的身份来,不仅如此,当时撞了车的骆仁忠还狂妄得很,叫嚣着大不了赔钱。 龙飞一出来,便道:“什么事?” 陆渐红淡淡道:“暂时不跟你说。” “你耍我?”龙飞的眼睛瞪了起来。 陆渐红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情绪很不稳定?到底是因为筱霜,还是景珊?” 龙飞呆了一下,没想到陆渐红一语道破了他的心结,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怎么知道?” “筱霜是你亲妹妹,也是我妹妹,这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陆渐红不理他的话,站在走廊上点上了一根烟。 龙飞忽然道:“是不是景珊跟你说的?她是不是跟你有一腿?” 陆渐红忽然一拳打在龙飞的脸上,单手一推,已经抵住了龙飞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道:“龙飞,你这么说,是不尊重你自己!” 龙飞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喃喃道:“可是她不喜欢我。” 陆渐红松开了手,这种感情上的事情他没有兴趣去多问,只是道:“你要记住,你是龙书记的儿子,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了自我。” 说完便不再看龙飞,敲了一下门,估计里面说的也差不多了,进了去后,发现龙翔天的脸色很是灰白,道:“我知道了。” 陆渐红道:“刘书记,时候不早,龙书记夫妇紧张了一晚上,很累了。” 龙翔天无声地点了点头,刘翔赶紧出去安排房间。 “诗蕊,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渐红说。”待梁诗蕊出了去,龙翔天才道:“肇事者是骆宾王的儿子,这件事我不怎么好出面,只好让龙飞出头,不过他不够冷静,你看着点。”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事本来只是一起简单的车祸,但由于肇事者和被伤者的身份不同,让整件事情复杂了起来。其实陆渐红也有些犹豫,只要他插手到这件事中来,那么便要直面骆宾王了,极有可能会让他们之间原本并不牢固的关系变得伤痕累累。 “姨父,这件事你给个态度。”陆渐红不得不这么问,事情的大小完全决定在龙翔天的手中,他不追究,屁事都没有,如果他不放手,这件事便有可能被放大,以目前酒驾的处罚程度,骆仁忠的罪过不小。 “看骆宾王的态度吧。”龙翔天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出了门。 其实吴部长跟他谈过话以后,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与骆宾王再斗下去的念头,毕竟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对,可是刘翔在会议室里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骆仁忠的狂妄令龙翔天很愤怒。当然,他不能走出前台,只有靠龙飞,可是龙飞的考虑欠周全,看他刚刚的冲动模样,见到骆仁忠,打断他一条腿恐怕都是轻的。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陆渐红在会议室里滞留了一会儿,待刘翔将龙翔天夫妇的休息安排好了,回到了医院,这才出了来。 刘翔苦笑着道:“渐红,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陆渐红看他这么称呼,估计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回江东工作的事,也不点破,道:“听说这个肇事的后台不小。” “岂止不小啊,简直大有来头啊。”刘翔苦着脸道,“可是龙筱霜是龙书记的女儿,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陆渐红道:“骆仁忠现在关在哪?” 刘翔愣了一下,道:“在市公安局关着呢。” 陆渐红道:“龙书记要我和龙飞一起处理这件事,这边你先留几个人照顾着,我们一起去公安局看看。” “老弟,你怎么也掺和到这里面来了?”刘翔忍不住问了一声。 陆渐红也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道:“我已经回江东任职了,不处理不好办啦。” 刘翔再次一呆,道:“回江东任职?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 上了刘翔的专车,陆渐红嘱咐龙飞一定要冷静。 刘翔坐在车里一声不吭,可心情却大是异样,以前陆渐红无疑是他的手下,虽然关系融洽,但刘翔还是有一些优越感的,尽管后来陆渐红调离,又升了副部,但那是在甘岭,可现在回到江东,成了自己的领导,两人的位置倒了个个,昔日的领导者变成了被领导者,那滋味是很难言的。 正文 势不可挡 陆渐红哪里能想到他的小算盘,也是一声不吭,沉思着该怎么处理这事。 车在市公安局停下,见到市委一号车来,有人立刻迎上,开了车门,刘翔淡淡道:“去看看。” 在来的路上,陆渐红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他也曾想到过骆仁忠的跋扈嚣张,可是一见到他,陆渐红才知道,自己对他的预测还是不够准确。 骆仁忠是被关在楼上的一间屋子里的,推开门进去,里面有两名警察正看着他,见市委刘书记和公安局长魏江都来了,都站了起来。 魏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骆仁忠一直垂着头,这时才抬起来,陆渐红看到他双眼通红,显然酒精未消。 龙飞大步跨上去,就要动手,被陆渐红扯了一下,没有得逞,却见骆仁忠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道:“想打我?考虑一下打我的后果。” 这话说得大有威胁之意,龙飞的手紧了一紧,陆渐红淡淡道:“别忘了我跟你怎么说的。” 龙飞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将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陆渐红道:“刘书记,魏局长,我们想单独跟他谈谈。” 换了别人,自然不行,可陆渐红是省委副书记,两人自是无话可说,只是道:“陆书记,冷静一点。” “我知道。”陆渐红淡淡点了一下头,待二人关上门出去,陆渐红还没有开口,骆仁忠已经先说话了:“你是哪一级的书记?” 陆渐红不答,道:“酒后驾车,闯红灯,撞了人,起码也得先问问人有没有出事吧?” 骆仁忠却是淡然道:“这年头哪里不死人?赔钱就是。” 一股怒气从陆渐红的心底猛地升起,如果不是有所顾忌,陆渐红非扇他一巴掌不可,不过他有顾忌,龙飞却不管,一听这话,顿时大怒,一拳打在骆仁忠的脸上,将他的身体打得靠在长椅上,嘴角已沁出血迹来。 骆仁忠挨了一拳,并不动怒,只是在说:“我会记住你这一拳。” 陆渐红知道,这一拳下来,梁子是结定了,不过他虽然够冷静,但是骆仁忠对撞人事件的麻木也让他对这种公子哥的冷血愤概至极,拉住了龙飞道:“龙飞,事情一码归一码,他撞了人自然会受到惩罚,但是你打人也不对。” “晚了,他已经打了我,说好听话也没用。”骆仁忠的一言一语之间无不显示出其强烈的优越性,这让陆渐红有种不管怎么样也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的决心,当下道:“在你的眼里,人命是与钱能划上等号的吧?” 骆仁忠冷笑了一声:“难道还让我去偿命?”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那倒不用你偿命,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等待你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骆仁忠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竟已不再开口。 陆渐红已经懒得跟他多说,正要出来,门正好开了,刘翔站在门边等陆渐红出来了,道:“陆书记,省委景秘书长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向龙飞看了一眼,道:“刘书记,肇事者酒后驾车,抽血化验了没有?” 刘翔一听这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意思完全是不计后果了。 见刘翔没有紧跟着开口,陆渐红跟着说了一句:“刘书记,在这个上面你可不能马虎啊,龙飞,省委来人,我过去看一下,你看着点,不要有人作假换了血!” 刘翔头皮子直炸,陆渐红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来是不会罢休了,跟陆渐红配班子的那段时间,他对陆渐红有一些初步的了解,这个人不喜欢玩什么阴谋诡计,就是整人也光明正大的,这一次他的动作也是如此,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而且还提醒他不要弄虚作假,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一头是省委一把手家的女儿,一头又是省长的儿子,手心手背他是哪个都不敢得罪,气得心里直骂,玛勒格碧,你就不能跑到别的地方去喝酒,非得在俊岭撞人。 陆渐红又道:“另外把当时发生车祸时的监控视频拷贝一份给我。” 刘翔只得道:“我马上安排。” 龙飞的脸一直板着,强力忍耐着心头的怒气,不过他本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见陆渐红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以目前对酒驾的处罚力度,骆仁忠的麻烦大了,他要的也正是这个,赔钱?他有的是钱。揍他一顿根本解不了心头之火。 在魏江的办公室里,陆渐红见到了景珊,道:“景秘书长,你也知道消息了。” 景珊点了点头,道:“组织部林部长和宣传部罗部长都到了,正在医院,纪委的查书记正在路上。” 陆渐红知道景珊是在告诉他这些人都是龙翔天的嫡系,便道:“走,一起到医院去。” 上了车,景珊开着车道:“渐红,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道:“撞人的是骆省长的儿子,很狂妄。” 景珊不由呆了一下,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以龙翔天的脾气不会善罢干休,而骆宾王也不会坐视不管,政治博弈被映射到这件事上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很快到了医院的会议室,景珊将陆渐红引了进来,将两大省委常委介绍给了陆渐红,这两人面生的很,看来这两年,江东的变化真的不小,老面孔调的调退的退,已经没有了。 几人一听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不由都略有些惊讶,组织部长林子木伸出手道:“陆书记,幸会。” 宣传部长罗新程也跟陆渐红握了手,道:“早就听说过陆书记的光彩事迹,今日能得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陆渐红微笑道:“林部长,罗部长,大家自己人,不要客气,而且我还没上任。” 一番寒喧之后,陆渐红道:“龙书记家中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没有接见二位。” 二人都道:“理解理解。” “景秘书长,很晚了,二位领导的住宿你先安排一下,等这边的事情忙定了,我再通知龙书记。”陆渐红快速地安排了一下,待三人都离开了医院,这才打了个电话。 正文 不自量力 人都走了,陆渐红在走廊上抽了根烟,去看望了龙筱霜和黄蝉,龙筱霜还在昏睡之中,脸色依然苍白得紧,鼻子上罩着氧气面罩,看着她那副模样,陆渐红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有谁能想得到,她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 黄蝉却已经醒了,尽管陆渐红轻轻地进来,黄蝉还是发觉了。 待陆渐红走到她面前,黄蝉略有些惊讶,没想到看到的会是陆渐红。 陆渐红道:“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黄蝉眨了眨眼睛,泪水自眼角滴了下来,陆渐红又道:“筱霜没事,你放心吧。” 黄蝉的嘴巴张了张,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打电话给达子,让他过来。” “谢谢。” 陆渐红将她的被子向上提了提,道:“好好休息,我还有别的事,先出去了。” 再次回到公安局,抽血化验已经在进行中了,当然这是在龙飞的监视之下的,没有作一点点的假,这也得益于权力之故,在知道龙飞是龙书记的儿子时,谁也不敢把他堵在门外。 不过龙飞提到在抽血的时候,骆仁忠有一丝慌张,看来他也并非那么有恃无恐。 这时,一人匆匆上了来,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魏江从办公室里走出,微微一怔,陪着笑道:“司秘书,您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骆宾王的秘书司常在,冷冷一笑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魏江吃了个瘪,心里暗骂,妈的,狗仗人势,脸上却不得不带着笑,将司常在迎进了办公室。 司常在道:“魏局长,现在什么情况?” 司常在虽然是秘书,不过他代表着谁,那是再清楚不过的,魏江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当听说抽血化验时,司常在的脸色就变了,阴森森地道:“魏局长,你还真挺会做事啊。” 魏江哈了一下腰,无奈地道:“我也没办法啊。司秘书,被撞的是龙书记的女儿。” 司常在的脸色变得更厉害了,自从接到电话,说骆省长的儿子在俊岭撞了人,骆省长要他来处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撞的是谁。在他看来,如果是寻常百姓,无非赔点钱了事,可万万没想到,撞了这么个大千金。 背景大不一样,而且也抽血化验了,让司常在意识到事情严重,他是无法做主的,赶紧出了来,打电话给骆宾王向他汇报。 骆宾王一听说是儿子撞了龙翔天的女儿,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在短暂的惊慌之后,骆宾王道:“龙书记在不在场?” “没见到。” 骆宾王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他不在场,证明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且公安局那边还有操作的可能性,便道:“那边是谁在负责?” “他儿子龙飞。” “两件事,第一,把当时的监控视频弄到手,第二,改掉血液的化验结果。”骆宾王一言指出了事情的重心,只要能在这两点上作了假,儿子的问题就不会太大,至于他和龙翔天那边,再慢慢谈吧,政治人物总会找到平衡点的。 他能想得到,陆渐红自然能想得到,所以他第一时间拿到了当时的视频监控,又在司常在按照骆宾王的吩咐去动作的时候,拿到了骆仁忠的血液酒精浓度测定报告,看了一眼结果,陆渐红不由冷笑了一声,就凭超标15倍的酒精浓度,就可以让骆仁忠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这些还不够,陆渐红想得很清楚,他的身份不同,也是体制中的一员,如果一切都是他来操作的话,会给以后埋下不少隐患,所以,他必须借助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就是媒体。 看了看时间,吕小菡差不多快要到了。这时,司常在神情难看地从楼下走了上来,陆渐红并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陆渐红,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陪着他的民警低声道:“报告就给他了。” 司常在的脚步猛地停住,缓缓退到陆渐红的面前,淡淡道:“未请教你是哪位。”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道:“你在跟我说话?” 司常在抵了一鼻子的灰,忍着气道:“我们进来谈。” 这时魏江匆匆过了来,见到陆渐红,不由打了个招呼:“陆书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魏局长,你先去忙吧。” 司常在在里面听得清楚,陆书记?不会是那个即将上任的省委副书记吧?如果是他的话,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陆渐红进了去,坐下来,看着司常在,也不说话。 司常在感受到陆渐红身上的领导气息,心中一凛,试探着伸出手道:“我是省政府骆省长的秘书司常在,不知道陆书记怎么称呼。” 陆渐红淡淡道:“我还没有上任。” 这话一出,司常在自然明白不过了,后背略有些汗出,省委副书记还没上任,就替省委一把手出头,这阵线可不是一般的一致啊。 司常在硬着头皮道:“陆书记,明人不说暗话,这事说白了也就是一起简单不过的车祸,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情,而不是把简单复杂化,陆书记的意思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不是当事人,我也不是当事人,咱们坐在一起谈这些,是不是不大合适?” 司常在有些难堪,陆渐红摆明是在说自己不够资格跟他谈嘛,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陆渐红不姓龙,他司常在也不姓骆,虽然各自代表着谁大家心知肚明,却是放不到台面上去。 “陆书记,事情弄复杂了,对谁都不利。”司常在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陆渐红笑了笑,根本不理那无力的威胁,道:“说句实在话,从车祸伊始,一直到现在,我都没看到除了龙书记的家属以外有别的人去探望一下,我想,这不是一个善意的信号吧?” 司常在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感觉,陆渐红话中的机锋实在太锐利了,只得敷衍了一句:“也是刚刚才知道。” “谁刚刚才知道?”陆渐红追着问了一句。 正文 别把事情做绝 司常在说不出话来了,他总不能说是骆省长吧,万一陆渐红不知进退,来上一句“那骆省长怎么不来”,那自己可就被逼入绝境了。 “陆书记,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司常在尴尬地逃了出去。 陆渐红心中冷笑,他不是出去接电话,而是打电话请示啊。 这个电话打得虽然明白,但是具体内容却是不得而知,等司常在从卫生间里出来,陆渐红已经离开了,公安局这边的事情他已经不用再过问,有用的东西也已经拿到手,下面的表演时间交给龙飞和吕小菡。 陆渐红前脚刚离开,吕小菡后脚便到了,当然在她到之前与陆渐红有通过电话,陆渐红总要避着一些的。 吕小菡这一次来,可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个由六个人组成的团队,司常在正在找陆渐红,吕小菡的到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除了无可奉告以外,司常在不敢多说一句话,倒是龙飞义愤填膺,既数落了肇事者是酒醉驾车,又说肇事方非但没有人到医院探望,还很狂妄地说最多赔钱罢了。 事情已经不受司常在所控制,几乎没落荒而逃,可是他也不能逃,因为记者们已经杀向了骆仁忠,面对记者们的询问,司常在生怕骆仁忠会有不冷静的言辞,现在这些记者实在太厉害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绕进去。 公安局发生的事,陆渐红不想过问,媒体的力量虽然很厉害,但是还起不到决定性作用,龙翔天虽然把一切都交由陆渐红处理,但是陆渐红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虽然说起来,龙筱霜也是他妹妹,但是她还有龙翔天这个省委一把手父亲,陆渐红自然不便于过多地干涉。 骆宾王却不这么想,当他知道陆渐红已经掌握了儿子酒驾的第一手证据时,他的心里便动起了心思,这个时候,只有买通了陆渐红,才能拿到那些不利的证据,所以当司常在将陆渐红离开的消息汇报了之后,骆宾王立即第一时间找到了陆渐红的手机号码打了过来。 接到骆宾王的电话时,陆渐红正在去龙翔天下榻的酒店路上,他本来是不想接这个电话的,可是考虑到日后的关系,陆渐红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装出一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样子,道:“你好,我是陆渐红,请问哪位?” “骆宾王。”骆宾王沉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作为省长,他自然是知道陆渐红要到江东任省委副书记的事情的,他在猜测,陆渐红不会太过份。 陆渐红略带着一些恭敬的语气,道:“哦,是骆省长,有什么指示?” 骆宾王开门见山道:“陆书记,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骆省长请讲。”陆渐红也不主动提这件事。 骆宾王道:“小儿混账,撞了人,还希望陆渐红书记放他一马,这个情我骆宾王会记住的。” 陆渐红也不好再装糊涂了,不过骆宾王也没有提到龙翔天,也是有所退让的,陆渐红停顿了两秒钟,才道:“骆省长,我对当时的情况也并不清楚,放贵子一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见陆渐红这么说,骆宾王冷哼了一声,道:“陆书记,做人当留有余地,不能把事做得太绝了。” 骆宾王这一声陆渐红说得很重,是在提醒他,到江东任职,不管你跟龙翔天走得多近,但你还只是副书记,陆渐红自然清楚不过,心里也很无奈得很,早知道是骆宾王的儿子撞了人,他就不趟这个混水了。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做这个顺水人情,可是想到龙筱霜被撞到现在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想到骆仁忠那副嚣张已极的模样,想到他跟龙翔天的亲戚关系,想到龙筱霜对自己的感情,陆渐红怎么也做不到,便道:“骆省长,龙筱霜是龙书记的女儿,我想,还是你们谈得好。” 骆宾王无奈地挂上了电话,他知道,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再加上那些记者捅出去,据说为首的还是全国有名的记者吕小菡,骆宾王一阵头大,只是想要他主动向龙翔天低头,真的很难做到。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不向龙翔天低头,那儿子进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不得已,他只有低头,虽然低头的结果也未必是他所想要的,但是他不去低头,儿子会恨自己一辈子。 接到骆宾王的电话时,龙翔天正在看那份酒精浓度检测报告,就凭这一点,骆仁忠那小子就没有好下场。 “我是龙翔天。”龙翔天接着电话的时候,手有些颤抖,龙筱霜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是视若己出,他恨不得让骆仁忠去死才好。不过在接电话时,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动怒的意思,有的只是平静,但也只有这种平静,才能显得出他要惩治骆仁忠的决心。 “老龙,咱们都是同事,孩子做错了一些事情,还麻烦你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毕竟都是晚辈。” 骆宾王的话说得真的很够诚恳,他也不提关于补偿方面的事,这些都显俗气。 可是龙翔天却静静地连一个字都不说,骆宾王只得硬着头皮道:“龙书记,祸不殃及池鱼,我们之间虽然有分歧,但是还请龙书记不要迁怒到孩子身上。” 龙翔天淡淡笑了一声,道:“我很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骆宾王还想说什么,可是电话里已经传来了盲音,——龙翔天已经挂断了电话。 骆宾王狠狠地把电话扔了出去,一直静等着的爱人韩静道:“老骆,怎么样?” 骆宾王叹了口气,道:“儿子这一次麻烦会很大。” 韩静的眼泪落了下来,却什么也没有说,骆宾王叹道:“都怪我对他管教太少了,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老骆,我看你还是看上面说说,能不能让龙翔天改变主意。” “我试试吧。”骆宾王又叹了一口气。 正文 打碎了牙和血吞 吕小菡虽然在公安局采访了一通,不过第二天各大新闻媒体包括网络上并没有相关的新闻,毕竟当事双方的身份都不一般,捅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得而知。 吕小菡没有与陆渐红见面,只是打了个电话给他,告诉他肇事车辆是辆全新的宝马,如果真的要追究下去,这辆车的来源或许会有问题。陆渐红心头不由一惊,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如果吕小菡的方向是正确的话,骆宾王会不会涉及到经济问题是个未知数,换届在即,甘岭和B省已经经历了一次政治动荡,江东不能再追随其后了,所以陆渐红当作没有听见,道:“小菡,谢了,等我回到江东,请你吃顿大的。” 吕小菡呵呵笑道:“免了免了,吃人的嘴短,总要还的。” 陆渐红没有问关于章悦的事,关心下属归关心下属,八卦还是不要了。 再次道了谢,才挂断电话,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景珊发来的短信,告诉陆渐红自己陪龙书记去京城了,又把罗新程、林子木以及纪委书记查时新三人下榻的地点一并告知。 陆渐红奇怪得很,这个时候龙翔天和景珊去京显得很不一般,如果说龙翔天从明里转入暗里,不接受骆宾王的求情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景珊跟过去干什么?如果她是男的,还可以说是服务于龙翔天,可是她的性别却决定了龙翔天不可能把她带在身边,因为陆渐红知道,龙翔天对于男女关系这方面尤其敏感,况且他的身边还有秘书向青松。 陆渐红所不知道的是,骆宾王也去了京城。不过,他并不是去上面寻求帮助,经过昨夜的深思熟虑,骆宾王还是决定“大义灭亲”,因为这事儿子有错在先,又没有采取积极的补救措施,而自己由于对事情的真实情况没有弄清,导致处境一再被动,如果当初自己亲自到场,再主动要严办儿子的话,或许会是另外一个局面。已经一错再错,他不能再错上加错,为了儿子的错误再到上面去求情,只会让上面觉得自己的智商严重低下,而这种偏袒儿子的行动,也会让上面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循私的干部,那么对自己政治前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一手硬一手软,硬的是高调地要求俊岭市公安局以事实办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看他的面子。软的是,在当前酒驾查处如此严厉的情况下,儿子进去势不可免,那只有通过打通监狱方来达到减刑的目的,尽早地让儿子出来。回头想一想,儿子确实被自己惯坏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这对于他将来在社会上的立足是很不利的,或许让他在里面待两年接受一下管束,未尝不是件好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辆宝马,虽然不是自己贪污受贿买来的,但儿子顶着自己这个省长的大旗,也确实揽了不少活,如果追究起来,自己多多少少要负点责任。 陆渐红给组织部长林子木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先回江东,当然代表龙翔天说一些感谢的话那是必须的,不过林、罗、查三人对于陆渐红这样的代表倒也不觉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他毕竟是省委副书记,站在书记身前代言,本来就很正常。 在打电话的同时,陆渐红已经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去了龙筱霜的病房,她仍然在沉睡之中,陪床护士告诉陆渐红,期间她醒过来一次,问题不是太大,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带来的虚弱,相比之下,黄蝉的伤要重一些。 陆渐红看了一眼脸色稍显了一些红润的龙筱霜,点头出了去。 在黄蝉的病房外,陆渐红听到了牛达的说话声。陆渐红的脚步在病房外停了下来,他并没有进去,他是知道黄蝉对牛达的感情的,说实在的,他觉得黄蝉要更适合牛达,但是牛达在落魄之际,林雨无怨无悔地跟从了他,这是难能可贵的。而牛达又是个直性子,他学不来自己的三妻四妾,况且黄蝉跟林雨能不能像他那三位娇妻相处融洽也很难确定。 这时,听到一个脚步声走了过来,陆渐红回头一看,是龙飞走了过来。 龙飞昨天一直很晚才离开公安局,就在不远的小旅社里将就了一晚,刚刚从公安局回来。 见他来,陆渐红点了点头,迎向他,道:“公安局那边什么情况?” “一切按照程序办理,听魏江说,接到骆宾王的电话,要求从严处理,谁循私情就撤谁的职。” 陆渐红刹那间肃然起敬,这个骆宾王算得上是个人物,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只是硬在了儿子身上,当然陆渐红也知道,他不是不想放儿子一马,而是撞的毕竟是龙翔天的女儿,而证据又极端不利,只有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你还是先去看看筱霜吧。”陆渐红是知道这姐弟俩的感情的,龙飞面冷心热,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是家人遇到事情,就像昨晚,如果不是陆渐红拉着,保不准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随着车祸这个突发事件的发生,陆渐红知道想等到假期结束再去上班已经不大可能了,不过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下面的事情就交给龙飞了。况且龙筱霜这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真担心自己万一心软,再搞个什么外遇出来,因为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龙筱霜肯定不是龙翔天夫妇的亲生女儿,相信这一点,在场的刘翔也是心知肚明。那龙筱霜也不是自己的亲姨妹,二者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龙筱霜会不会情愫再生,天才知道。 跟牛达的招呼都没有打,陆渐红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打了个电话给孟子玉,让他明天直接到燕华来,然后陆渐红征用了龙飞的车,开往了燕华。 正文 随遇而安 去了高兰那里,陆渐红并没有说起昨天的事,不过这两天陆渐红一个电话也没有,高兰自然能够猜得出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的聪明之处就在于,陆渐红不说,她就不问,她相信陆渐红能够处理得过来。 () 陆渐红没有多留,在这儿吃了晚饭之后,陆渐红说明天就要正式上班,高兰不由道:“这么快啊。” 陆渐红笑着撒了个谎道:“省委那边已经在催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杜冰洁想得却是很远,道:“兰兰,我看我们还是去甘岭吧,你爸也在那边。” 看着是杜冰洁想让女儿离陆渐红远一些,其实是在替陆渐红考虑,只要他们一家在燕华,以陆渐红的脾性那是肯定要经常过来看望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杜冰洁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忧患意识还是很强的。既然已经承认了陆渐红,还抱了孙子,自然也要为陆渐红考虑一些。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那我要看看你们,不是要跑很远的路?” 梁月兰笑道:“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过有空的时候,兰兰也可以回家住一阵子的。” 陆渐红这一晚自然还是没有住在这里,住到酒店的房间里时,陆渐红本来打个电话给任克敌的,不过想到甄沫炎快生了,还是算了,而牛达也要先照顾黄蝉,幸好孟子玉会开车,问题不大。 天还没黑,陆渐红居然接到了景珊的电话,景珊严肃地通知他,明天上任。 陆渐红觉着景珊的语气怪怪的,不过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而后景珊又说她已经回到燕华了,问他现在在哪。 陆渐红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让景珊过来陪自己,这种关系还是尽早了断得好,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啊。 天一亮,陆渐红便把房间退了,简单吃了早饭,开着龙飞的车去了省委,幸好龙飞这车并不是他自己的,虽然档次也不低,不过比起宝马奔驰来说,也差了不少档次,当然,这也得益于龙翔天的严厉,不许他开豪车,过太奢侈的生活。 车至省委大院门口,被门前的武警拦了下来,敬了个礼道:“请出示证件。” 陆渐红挠了挠头,他可是轻装上任的,身上除了一个身份证,并没有其他有效的证件,而偏偏这武警较真得很,后面有的上班了的车被堵住了,开车的司机不停地摁着车喇叭。 “请你把车开到边上,不要影响别的人上班。”这武警还算客气。 这时,后面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淡淡道:“怎么回事?” 陆渐红循声看过去,就乐了,原来是省委组织部长林子木,林子木也不由道:“陆书记?” 那武警这时才知道陆渐红说的是真的,不由涨红了脸,敬礼道:“陆书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您。”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待车进了去,林子木下了车,等着陆渐红停好车下了来,道:“陆书记,你也真是的,上班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 “上个班而已,不用那么大的阵仗。”陆渐红笑着道,“只是,我的办公室在哪还需要林部长带个路。” 林子木呵呵一笑道:“愿意效劳。” 当然,这个效劳是不需要他亲自来办的,省委办公厅又不是吃素的。 景珊没想到陆渐红会到这么早,不过她并没有亲自接待,而是由省委副秘书长浦清引领,将陆渐红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是前省委副书记彭江的,装修得挺奢华,陆渐红有些奇怪,龙翔天怎么会允许部下有这么豪华的办公室。 浦清在面对这个年轻的省委副书记时有点紧张,道:“陆书记,您如果觉得办公室不符合您的要求,可以调整的。” 陆渐红不想自己一到江东,便给人留下挑三拣四的印象,所以只是淡淡一笑道:“随遇而安吧。” 办公室的配置很整齐,一应俱全,陆渐红里里外外看了一眼,除了豪华以外,没有什么可说的。接着,浦清又要带陆渐红去看看宿舍,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整洁就行。” 浦清离开后,陆渐红并没有留在办公室,而是溜达着上了楼,他是知道龙翔天的办公室的,不过刚出了门,便遇上了景珊过来。 看样子,景珊是专程过来的,笑道:“陆书记,环境还好吧?” 站在门口说话自然太不方便,陆渐红只得重新进了办公室,道:“非常好,比我在甘岭的办公室要气派多了。” 景珊笑道:“你这是编排人呐。” “坐啊。”陆渐红招呼了一声,当先坐了下来,“自己倒水喝。” “说实话,这个办公室我来得还真不多,金碧辉煌的,刺眼。”景珊开了句玩笑,自己过去倒水,躬腰翘tun的时候,露出圆润的曲线,居然连内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看样子穿的是丁字裤啊。 “陆书记,一直没有给你安排秘书,就是征求你的意见。”景珊端了杯水放到陆渐红的身前。 “还是子玉。”陆渐红对于景珊周到的考虑很是贴心,道,“谢谢你。” 景珊嗔道:“真是的,这么客气干嘛,我又没做什么,要说谢,我还得谢你呢。” 闲聊了几句,陆渐红问道:“龙书记有没有回来?” “回来了,不过精神不是太好,我过去看看他现在忙不忙,等我电话。”景珊扭着腰出了去。 不一刻的工夫,景珊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龙翔天让他过去一趟。 陆渐红心头还是很有奇怪的,按理说,他这个新省委副书记上任,再怎么你这个省委一把手也得表示一下,开个会介绍一下什么的,搞得没声没响,一点阵势都没有,这会让别的人怎么看? 进了龙翔天的办公室,向青松起身道:“陆书记,龙书记在里面等您。” 正文 第一次常委会 “嗯。”陆渐红应了一声,轻轻敲了敲门,道,“龙书记。” “渐红吗,进来。”龙翔天已经听到陆渐红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陆渐红进了去,龙翔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道:“坐吧。筱霜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陆渐红低声道:“家里的事,自当尽力。” 龙翔天点了点头道:“渐红,有你这么一个侄儿,我真的很欣慰,只是苦了你了,这样一来,不免将你推到骆宾王的对立面,这个仇算是结下来了。” 听着龙翔天的这番话,陆渐红很是不知味,总觉得怪怪的,嘴上却道:“一码归一码,如果他真的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证明他心眼小。” 龙翔天笑了笑,道:“心眼小,他也是领导。” 这倒是实话,不过陆渐红却更觉得怪异了,龙翔天话里话外,都多少有些撇开自己的意思,陆渐红还在考虑着,龙翔天看了下时间,道:“对了,九点钟开常委会,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一起参加吧。” 这个会议的规模比陆渐红想像得要小上一些,不过不奇怪,他又不是猩猩,没必要召集所有的机关干部来参观。 八点五十分,陆渐红空着两手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组织部长林子木和纪委书记查时新都在,俊岭市委书记刘翔也到了,见陆渐红进来,点头示意,陆渐红微笑着走了进来。 今天这个会议室有点意思,每个人的座位前面都摆放了席卡,所以陆渐红很轻易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走向座位的同时,他扫了一眼已经到场却陌生的几人,名字虽然看到了,不过什么职位却是不清楚,看来一会还要等介绍。 而后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八点五十八分,陆渐红是看了时间的,骆宾王捧着茶杯进了来,目光落在陆渐红的脸上,淡淡地笑了笑,目光里却是全无笑意,反而是冰冷得很。 陆渐红知道骆宾王跟自己是结了仇,这虽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但事实如此,他也只有积极面对。 九点,龙翔天准时出现了会议室门口,他没有带茶杯,也没有带笔记本,跟陆渐红一样,是空着手来的。这两人的一致,仿佛代表了他们是结为一体的。 龙翔天坐到自己那个中心的位置上来,环视一圈,道:“都到齐了,那开会吧。” “今天这个会,没有什么具体工作上的内容,主要是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想必大家已经见到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年轻的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同志。” 掌声中,陆渐红起身点头微笑示意。 龙翔天接着道:“各位或许还不知道,对于江东来说,渐红同志不是陌生人。我简单介绍一下。” 龙翔天念了一下陆渐红的从政履历表,从一个宣传委员干起,十四年的时间,便从一个副科级到现在的副部级,实现了人生的飞跃,这让在场的人都为之惊讶。 龙翔天笑道:“当初渐红同志任省政府副秘书长,这还是几年前的事,如今再度杀回来,已经是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了,希望善于搞经济的渐红同志为江东的发展出策出力啊。下面,请渐红书记说两句。” 自然又有掌声,陆渐红起身道:“龙书记谬赞了,让我很是惶恐。我只说几句话,生活中我们是朋友,工作中我们是战友,能为江东的和谐稳定持续发展贡献力量,是我的荣幸,还希望已经熟悉的和还没有熟悉的同志们支持我的工作,谢谢大家。” 骆宾王忽然道:“好一个和谐稳定持续发展,这八个字也是我省今后工作的主旋律,感谢中央为我省送来渐红书记这样的人才,将来,渐红书记必将散发耀眼的光彩。” 而后,龙翔天又将众常委一一为陆渐红进行了介绍,这个会议虽说是常委会,但也有点茶话会的味道,只是缺少了糖果瓜子。 介绍完毕,龙翔天道:“渐红同志虽然曾在江东任过职,但是几年下来,江东的变化很大,所以其工作分工暂时接手彭江同志的工作,渐红同志,希望你尽快熟悉工作环境,进入工作角色。” 陆渐红点头道:“是。” “还有一段时间,先散会,中午在招待所有一个为渐红书记的接风宴,下班就过去,大家准时赴宴。” 龙翔天一声令下,便散了会,陆渐红刚出会议室的门,便接到办公厅打来的电话,道:“陆书记,有一个叫孟子玉的人,自称是您的秘书,向您证实一下。” “嗯,是我的秘书,带他上来吧。” 被办公厅的同志带了上来,孟子玉仿佛很久没能与陆渐红见面似的,一进来便激动地叫了声:“陆书记。” 陆渐红笑了笑道:“过来看看你的办公室吧。” 格局与甘岭基本差不多,一个套间,分里外两间,外面的自然是孟子玉的,不过这个办公室比起陆渐红在甘岭的要奢侈了很多,孟子玉迟疑着道:“陆书记,这办公室不符合您的性格啊。” 陆渐红笑道:“入乡随俗,不能太标新立异,不过有好办公室不待,那才是浪费。” 熟悉了一下环境,陆渐红道:“江东不比甘岭,有点复杂,到这里来万事谨慎,这是我的工作分工,你先熟悉一下。” 接近中午的时候,省委副秘书长浦清敲了门进来,见到陌生的孟子玉,心知是陆渐红带来的秘书,客气地打了招呼,然后才进了去,问陆渐红中午是不是要到宿舍去看一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配置的地方。 陆渐红道:“中午你带小孟过去看看,对了,浦秘书长,另外把相关的工作资料详细整理出来,下午我要看。” 浦清得令而去,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副书记是个工作狂还是在做表面文章。 宴无好宴,陆渐红没想到中午这个接风宴会大动干戈。 正文 酒桌上的干戈 当然,这个干戈是酒桌上引起的,向陆渐红发起进攻的是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和分管教育的副省长铁刚,分管城建的副省长仇志刚也是跃跃欲试。 不过在第一轮敬酒结束后,第一个向陆渐红“壶(胡)来”的却是军区政委金得刚。 通过龙筱霜车祸的事,陆渐红已经知道组织部长林子木、宣传部长罗新程和纪委书记查时新是龙翔天的绝对嫡系,不过加上景珊和他自己,也只有五人,抛开已死的原省委副书记彭江不谈,现在有了自己,龙翔天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增至6人,达到了半数,剩下的很有可能都是骆宾王的幕中之臣。 面对金得刚的敬酒,陆渐红笑道:“金政委,现在是中午,中央已经三令五申下了禁酒令,我看这酒还是免了吧,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老弟做东,咱们一醉方休。” 金得刚却笑道:“老弟也不要忘了,今天是周六。”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拍着脑门道:“我还真的忘了。” 既然如此,这酒不喝自然说不过去,在他端杯的时候,组织部长林子木也举起了杯子,向仇志刚发起了进攻。 罗新程也不甘落后,查时新也不示弱,捉对厮杀起来。 这是一个奇怪的局面,就连秘书长景珊也找上了副省长铁刚,倒是市委书记刘翔一个人单在那里。 在省委常委中,虽然他并不是排名最低的,但是省委秘书长景珊虽然排名最靠后,但是由于其职务上的不同,在一定程度上,她的重要性要比副省长还要高,也更吃香。所以当其他人都开始喝酒的时候,面对书记和省长两人的空闲,刘翔真的没法子端杯敬酒,只得装聋作哑。 陆渐红虽然在跟金得刚喝着酒,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刘翔的尴尬,看来他应该是不表态的一方,不过也不奇怪,在十三名常委中,他说话的分量真的不够。 酒桌上的战场便能看得出政治局势,这并不异常。 放下杯子,陆渐红看了龙翔天一眼,龙翔天面淡如水,道:“渐红书记酒量一般,大家克制一下。” 龙翔天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反而成为了众矢之的。 骆宾王笑道:“金政委、边、铁和仇三位副省长,被人暗里称为江东酒桌上的‘四大金刚’,渐红书记可不能重一轻三啊。” 此言一出,常务副省长边双刚便举杯道:“陆书记,你远来是客,我敬你。” 陆渐红已经看出势态了,这完全是骆宾王借这个接风宴的机会,在酒桌上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向他展现自己的实力。 陆渐红心头苦笑了一声,虽然不情愿,但是事实如此,他也只有接招,不过他决定主动出击,再这么被动下去,四大金刚车轮大战,他肯定受不了,毕竟他是用肚子盛酒,而非酒坛子。 当下笑道:“边省长,不好意思,请稍等,我跟金政委还没有结束。金政委,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说着,陆渐红脖子一仰,一杯酒便已干净利落地下了肚,这杯子并不大,大约一两五一杯,不过这么个倒法,确实也挺惊人。 金得刚微微一愕,笑道:“好,陆书记豪气干云,不过你今天负担不轻,咱们到此为止。” 陆渐红的身份在林、罗、查三人心中已经是很明朗的了,所以在他战斗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闲着,一轮新的腥风血雨再告展开。 陆渐红这么多年来,酒桌子上的经历可谓多不胜数,只是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双方居然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立场,以酒为武器,针锋相对地搞了起来。不过陆渐红早有准备,所以一直在储备体能,就为今天的这一顿酒。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尤其是男人,什么场合都会较起劲,这是景珊此时的想法。 她的酒量不大,六七两酒,这在女性中算是不错的了,但是为了跟陆渐红共进退,其他三人已经豁上去了,她还真有些难办,幸好这时龙翔天道:“景秘书长,你少一点吧。” 说完这句话,龙翔天看了刘翔一眼,这一眼的意思,刘翔若是不明白,那他就白混了,便举杯道:“铁省长,我敬你。” 铁刚深深地看了刘翔一眼,刘翔被这眼神刺了一下,知道铁刚是在怨他强出头,所以他采取了折衷的方法,道:“铁省长,我酒量有限,那是绝计不敢动大杯子的,就用小杯子吧。” 刘翔向来中庸,今天能在龙翔天的暗示下端杯,所以龙翔天也不怪他以小杯敬酒,况且他的主要目的是替景珊解围,目的达到,他也不会多说什么,铁刚也深知刘翔的性格,对于小杯子的敬酒,自然求之不得了。 待二人两杯酒下肚,陆渐红已经与边双刚的两大杯结束了,只见陆渐红喝了一口茶,道:“铁副省长,轮到咱们了。” 铁刚没想到陆渐红作战力如此之强,当然他是不会示弱的,便举杯,一口干了,刚放下酒杯,却见陆渐红道:“铁副省长,还有一杯。” 陆渐红似乎大有一露峥嵘之意,在与铁刚的两杯结束之后,又找上了副省长仇志刚,这一轮下来,一斤多便下了陆渐红的肚子。 只是他只有些面红而已,言谈举止之间并无失态失礼之处,粗略算一下,陆渐红已经至少一斤半下了肚。 骆宾王笑道:“龙书记,看来你对渐红书记不够了解啊。” 这话一语双关,龙翔天自然听得明白,笑了笑道:“没有哪个人能对别人了解透彻的,我记得渐红以前喝不了这么多的。” 一言回敬了之后,龙翔天道:“今天酒差不多了,酒多伤身,适可而止吧。” 大家都巴不得龙翔天说出这话来,陆渐红相对多一些,但在其他三人的支持下,四大金刚其实也不大好受,每人至少一斤,虽然未必就醉了,但胃里装了这么多酒下去,那滋味并不舒服。 却听陆渐红道:“龙书记,骆省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正文 舍命陪君子 龙骆二人都是微微一愣,陆渐红接着道:“我初来乍到,以后的工作还需要几位副省长的支持,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借花献佛,敬几位副省长,表示一下意思。” 大家顿时都明白了,一个宗旨,陆渐红还要喝酒。 对于陆渐红的酒量,龙翔天在赵学鹏的家里领教过一次,但是那天喝得也是相当保守,所以龙翔天并不清楚陆渐红到底能喝多少,不过看陆渐红说话一板不乱,加上他的身份,想来不会乱了性子,便笑道:“难得渐红书记有这份心意啊。” 这个话算是表了态,四大金刚中酒量稍次一些的铁刚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想不到陆渐红在吃了亏的情形下,居然还有能耐挑战,这酒量真的不简单啊。 “陆书记……”仇志刚刚开口,陆渐红已抢先道:“边副省长、金政委、铁副省长、仇副省长,我的年纪比各位都要小,今天老弟便斗胆敬四位老大哥,还希望四位大哥在工作中支持老弟,在生活中帮助老弟,咱们一起喝四杯酒,我先干为敬!” 陆渐红带头干了一杯,将杯子反转过来,一滴都没有落下。 他是省委副书记,话说得也够谦虚,加上这一桌没有谁喝的比他多,所以提出五人一起来,谁也说不出毛病来,加上他又先干了,几人只得端杯,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在排位上谁高谁低,这个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 只是陆渐红说要干四杯,那又是半斤多,这酒真的有些为难啊。 当四杯酒下肚,陆渐红的脸只是更红了一些,另外四人却是不堪重负了,虽说是四杯酒,但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间隔,几乎就是喝口茶吃筷菜的功夫,所以四杯酒虽然分四次下肚,但与一口干了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尤其是铁刚,胃里翻江倒海,作呕之意大甚,连嘴都不敢张,生怕当场丢了丑。 陆渐红目光闪动,手在酒杯上碰了一碰,铁刚都快要哭出来了,如果陆渐红再来,他真的受不了了,可是祸是他们闯出来的,临阵退缩比当众吐酒更要难堪,幸好这时军区政委金得刚笑道:“陆书记酒量比海,有道是酒品如人品,咱们再加深一下如何?”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金政委过奖了,不过既然提出来了,我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不过小弟要先告个饶,望金政委原谅。” 见金得刚站出来,余下三金刚都是松了口气,如果再喝下去,他们真的扛不住了,不过也很是佩服陆渐红的酒量,他至少喝下去了两斤,而且高度的茅台,仅从这里来看,陆渐红确有其过人之处。 只听金得刚道:“老弟尽管说。” 陆渐红看了看桌子上的酒瓶子,笑道:“龙书记,骆省长,酒后失态,请二位领导海涵。” 说罢,拿起了酒瓶子道:“金政委,我最多还能喝一瓶,若是超过这个数,实在是无法相陪,所以请金政委体谅一下小弟,以一斤为限。” 此言甫出,顿时惊动一片,他居然还他娘的能喝一斤,这到底是喝酒还是喝水,三瓶矿泉水喝下去,恐怕也胀得受不了吧,何况是酒? 金得刚也呆了一下,一斤?他最多还能喝半斤,超了这个量,自己就得被抬走了。 眼看这酒再喝下去恐怕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龙翔天和骆宾王俱作同一想法,那就是不能在酒桌上出事,否则就笑死人了,骆宾王赶紧道:“陆书记,金政委,你们不会是想把招待所里的酒喝完吧?” 龙翔天也道:“来日方长,今天就这么了吧。” “领导有意见了,金政委,看来咱们只有下次再尽兴了。”陆渐红呵呵一笑道。 金得刚竖起手拇指道:“渐红老弟,我佩服你。” 结束后,不少人出来时步履都有些踉跄,陆渐红以一已之力勇挑四大金刚,也让林子木、罗新程和查时新对其酒量五体投地。 其实陆渐红也不想喝这么多酒,虽然表现出极强的稳定性,但胃里也不舒服,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刚到江东,由于立场的问题,要想开展工作,必须有所表示,所以今天的这顿酒他只有尽他的能力去折服那四大金刚,因为他知道,他目前手中唯一有实质性的工作便是工业工作,他没有奢望他们全力支持,但至少也不要给他阻力,这是他最低的要求。 从局面上来看,金得刚是有可能争取过来的,当然,他是军区政委,于经济工作来说并无助力,但是从其他方面来说,意义重大,陆渐红的态度是,能争取一个是一个。 在江东,依赖于龙翔天不是不行,但绝对不是唯一,与在甘岭一样,陆渐红必须建立起自己的力量,从目前来看,景珊是唯一值得依赖的,而组织部长林子木、宣传部长罗新程以及纪委书记查时新都是因为龙翔天的缘故才跟自己同一战线。事实上,今天的这顿酒是陆渐红故意展现豪迈性格的一个手段,既是展现给对手看,也是展现给自己人看,他需要尽力让同盟者靠近自己才行。 龙翔天和骆宾王先走,依据排名,陆渐红是第三个,不过陆渐红很谦虚,让景珊先照顾其他的常委们,待他们一一离开了,自己再走。 刘翔走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复杂之极,今天这顿饭的主角无疑是陆渐红,相比之下自己的谨小慎微显得窝囊了很多,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跟上陆渐红的步伐,因为他们曾有合作的关系,跟上去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现在的局势允许自己跟上吗?他决定还是先观望一阵子。 金得刚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时,与陆渐红重重地握着手,笑道:“老弟,今天有别的人在,酒喝得不爽,下次有机会,到军区去喝,那才叫尽兴。” 陆渐红呵呵笑道:“只要金政委召唤,小弟我无不相从。” “哈哈……”金得刚尽显豪迈之态,道,“咱们这个兄弟坐定了,我就喜欢跟能喝酒的直爽人交朋友。好,我走,下次见。” 正文 初来乍到 陆渐红是最后走的,坐的是景珊的专车,直接将其送至陆渐红的住处,陆渐红不是铁人,在车上就呼呼大睡了,到了住处,幸好有孟子玉和开车的司机在,将陆渐红弄进了房间。 看着陆渐红呼呼大睡,景珊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气盛,干嘛要喝这么多酒,酒桌子上逞英雄,现在好了,成了叫不醒的狗熊了。 当然,在司机面前她是不会表露出什么情绪的,向孟子玉道:“孟秘书,陆书记中午喝了不少,你照顾着点,另外等他醒了,让他打个电话给我。” 孟子玉记下,送走了景珊,这才回了来。 在甘岭的时候,孟子玉已经习惯了与陆渐红在一起的日子,所以上午的时候,麻烦浦清又添置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只是当时陆渐红没回来,所以浦清让孟子玉有什么需要再打电话给他,先行离开。 替陆渐红倒了一大杯开水放在床头冷着,孟子玉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好收拾的,这个地方住起来自然没有甘岭的别墅舒服,因为这里并不清静,本来的安排是住在省委家属楼里的,不过景珊知道陆渐红喜静厌闹,所以让浦清找了郊区的一套房子。 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别墅,只是小了些,相当于单家独院,两层,前面是一个四十平方左右的小院子,院子里长满了绿茵茵的草坪,凭添了一丝靓丽,外面不是围墙,而是木栅栏,有些像欧美国家的小别墅的味道,清新得很。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一气把那一大杯冷水喝了下去,才略消了一些躁热之感,开了房门,便闻到楼下飘来缕缕大米粥的香气。 “小孟。”陆渐红叫了一声。 孟子玉应了,赶紧从厨房里出来,道:“陆书记,您醒了。” 陆渐红揉着额头,缓缓下了楼,门外夕阳的晚霞将天空映得一片金黄,更是将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坪洒上了金黄之色,看上去眩目得很。 陆渐红站在门前,眺望远方,这里确实是个很清静的所在,空气很好,远处是一片连绵的高山,一眼望过去,绿色深深浅浅,赏心悦目得很,不得不说,住在这里,一看到远方的山,心情就会舒服很多。 孟子玉这时道:“陆书记,景秘书长送您回来的时候,让你醒来时给她打电话。” 陆渐红微微点头,头还是有些沉,毕竟二斤酒喝下去了,酒精的作用没有这么快就消掉,拿着手机拨了景珊的号码。 今天是周六,今天之所以上班,主要是为了迎接陆渐红的到来,所以中午酒后便都散了,景珊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景珊笑道:“醒酒了?” 陆渐红苦笑着道:“倒是希望常醉不醒呢。” “胡说八道。”景珊嗔了一句,道,“晚上打算吃点什么?” “子玉熬了粥。”这些话有点"qing ren"之间的意味了,所以陆渐红拿着手机走到了院子里,坐在石凳上道。 景珊道:“我想请你到我这边来一趟,有点话想跟你说。” 陆渐红怔了一下,色迷迷地笑道:“老实交待,到底是说话还是做事。” 景珊啐了一口道:“死相。” 景珊与陆渐红所来往的其他女人相比,有着很大的区别,办事老练则在其次,主要是她偶尔会展露出那种小女人的姿态,所以陆渐红对她还是有怦然的时候,在景珊这一口啐来,陆渐红有点酥了的感觉,便道:“好,可是你住在哪我还不知道啊。” “你出了门向右转,一直向前走,我去接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忽然间有些偷情似的味道,不过这种感觉倒是挺刺激,回了屋里,正要向孟子玉交待一下,忽然听得门外有人道:“孟秘书。” 回头一看,居然是省委副秘书长浦清。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女孩子。 这女孩子的模样生得很是秀丽,身材也很好,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裤,两条腿很白很直很长。 陆渐红看了浦清一眼,浦清赶紧道:“陆书记,您起来了。” 陆书记点了点头,道:“有事吗?” 陆渐红对浦清的态度有点冷淡,之所以住在清静的地方,就是不希望有一般人来打扰他,所以浦清不请自来,还带来这么个女孩子过来,陆渐红心头便有些不自在了。 浦清见陆渐红这个态度,心里微微一凉,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不过这个女孩子是他的一个杀手锏,在他看来,年轻的领导喜欢风月,这一点应该不会有大错。 浦清恭敬地道:“陆书记,今天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您工作忙,孟秘书也得经常陪着您,所以这家里需要个人来收拾,我有些自作主张了,请领导批评。” 陆渐红面色稍霁,浦清这么献殷勤,虽然有拍马的嫌疑,但是出发点还是把自己当作领导的,便道:“进来吧。” 那女孩子跟在浦清身后,头垂得很低,露出雪白的脖颈来,一副很羞怯的样子。 浦清进了来,陆渐红自然不会主动跟他握手,虽然有的时候要一团和气,但在更多的时候,领导的风范还是要摆一摆的,这也是必须的。有的人,领导对他太亲和了,他反而不适应。 浦清就觉得这很符合陆渐红的领导味,也不敢坐下,陆渐红淡淡道:“坐吧,别太拘谨了,小姑娘也坐。” 恩威兼施,乃为驾驭之道,陆渐红的领导艺术无疑长进了很多。 浦清坐了下来,那女孩却还只是站在一边,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 浦清这时道:“陆书记,她叫沈风月,是我远房的侄女,大学刚毕业,学的中文系,给陆书记收拾家务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做做文字材料。” 陆渐红还没说话,孟子玉便接了一句:“那敢情好,可以减轻我的压力了。” 浦清不由愣了一下,暗骂自己糊涂,当着孟子玉的面说这些,那不是有抢人饭碗之嫌吗? 正文 支持国产 陆渐红没有说话,孟子玉适当地表示一下不满,他是赞同的。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孟子玉偶尔露一下强势,没有坏处,不然会被人当软柿子。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风月这时道:“孟秘书,您误会了,我只是陆书记的生活秘书。” 说话的时候,沈岁月抬起了头,陆渐红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怯生生的,可是这她抬头的一瞬间,陆渐红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野心般的东西。 孟子玉只是淡淡一笑,他不会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况且话又说回来,你就是想抢饭碗,你能抢得去吗?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提醒一下浦清,虽然你是省委副秘书长,也不要忽视我这个秘书的存在。 浦清赶紧接着道:“陆书记,小沈做得一手好菜,人也很细心。”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小沈大学毕业,不去找工作,来收拾家务,可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正是那么偶露的野心,让陆渐红心存警惕了,说实话,身边有这么一个小美人在,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非常之不妥。 沈风月仍然低着头道:“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像我这样学中文的,没有什么特长。” 陆渐红忽然道:“小孟,你接待一下,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孟子玉怔了一下,陆渐红这么一走,自然是要把决定权留给他,一方面陆渐红不便于表态,另一方面,陆渐红也有意提高他在浦清面前的威信。 “孟秘书,你就帮个忙吧。”浦清自然也知道陆渐红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孟子玉,对孟子玉的态度不免有了些改变,这个秘书挺受重用,不能平常对待。 孟子玉为难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如果他不想要的话,大可以直说,没必要不表态地离开,想通了这一层,孟子玉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浦秘书长,这个我确实表不了态,咱们做下属的又不能胡猜领导的意思。” 沈风月这时道:“孟秘书,求求你了。” 孟子玉这才沉吟了一下道:“留下是可以,只是我不敢保证陆书记的意思,如果他有什么其他的决定……” 话未说完,浦清已笑道:“那也怪不到你孟秘书的头上。风月,还不谢谢孟秘书。” “不用,不用,现在只是试用期。”孟子玉体验了一把权力的滋味,感觉舒服得很。 且说陆渐红离开了住处,依着景珊的交待右行,夕阳已经西下,天色昏暗了起来,街灯已经亮了,看来这里确实挺偏僻,非但行人少,连车辆也少,显得沥青路面很宽广。 陆渐红一边走着,一边向身后看,并没有人,他是担心浦清也走这条路,这个人陆渐红对他的印象谈不上好,而且这一次带着这个沈风月过来,显然也有他的目的,陆渐红并不认为沈风月真的只是来讨生活,这叔侄俩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不过陆渐红现在需要的是基础,对江东的情况他并不了解,景珊也只不过过来不到一年,有些情况只有从像浦清这一类的人中才能得知更深层的情况,一句话,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至于野心,没野心的人能有几个?只要他有贡献,满足他的野心又如何? 前方开来了一辆车,依稀是辆奇瑞,距离陆渐红不远的地方闪了几下灯,然后开到了陆渐红的身后调转过头来,在陆渐红的身边放慢了速度,正是景珊的车。 车还没停下,门便开了,陆渐红展现出身手灵活的一面,比起成龙也不遑多让,便窜进了车。 景珊换了套衣服,似乎还洒了些淡淡的香水,闻在鼻子里舒服得紧,陆渐红深深嗅了一下,笑道:“景珊,你开奇瑞也不怕丢你身份。” “只是代步的工具而已,平常也很少开。”景珊笑道,“往后恐怕开得更少了。” 陆渐红并没有听出景珊的弦外之音,笑道:“你倒是支持国产。” 景珊笑了笑,没有作声,闷头开她的车。 景珊住得挺远,开了一阵子,终于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这里的住家并不多,几乎到了山边,不过那环境绝对是一流的,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下了车,陆渐红也没再有那么多的顾忌,手一抬便牵住了景珊的手,手很软,景珊并没有挣开的意思,反而是握紧了。 先进的是个院子,四周以石墙作围,牢靠得很,院子里有灯,陆渐红抬头看了一下,院墙很高,两米开外,院子里显然是垫过了的,墙外可能会显得更高。 陆渐红边走边道:“你一个人住得这么偏僻,也不担心安全。” 景珊笑道:“这里院墙这么高,谁能进得来?再说了,平常我都是住宿舍的,这里也就是偶尔来住一晚两晚,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有贼光顾,那恐怕是失望而归了。” 言语间,已经穿过了院子,进了屋来,屋子里两层小楼,不过后面还有个院子。景珊没有将陆渐红带上楼,而是去了后院,后院并不大,自然也有灯,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这院子居然还留有后门,有点农村房居的味道。 景珊笑道:“我也熬了些粥,你中午喝了不少酒,适宜吃些清淡的。” 吃了稀饭,配了榨菜,陆渐红笑道:“你的手艺退步了。” 景珊呵呵笑道:“那是你的嘴变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生疏之感。 陆渐红吃了两大碗,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肚子已经盛不下了,丢下了碗,景珊拿出一包烟拆了,递了根给陆渐红,点上了火,自己却又点上了一根,陆渐红不由一呆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 “早就会了,只是很少抽,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抽几根。”景珊幽幽地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 陆渐红缓缓道:“这么说,你现在就在心烦?” 正文 龙书记要走 “压力太大。”景珊说出这四个字,站了起来,道,“跟我来。” 跟在景珊后面,昏黄的灯光下,景珊的背影有点孤单,这让陆渐红生起一股心疼之感,但陆渐红也知道,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景珊绝不是一个依附于别人的人,或许她会接受他们之间偷偷摸的关系,但是她绝不会只做一个地底下的"qing ren"。 景珊走向了后院,又开了后院的门,门一开,便有一股凉气伴随着不绝的汩汩之声袭了过来。 这里没有灯,后院里的灯光通过那扇小门映了过来,只能依稀看得见一条小溪流自前流过。 景珊向前走了两步,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那里有一张长长的软椅,被固定在大石下。景珊已经坐了上去,一闪一灭的烟火在黑暗中显得很耀眼。 陆渐红坐到了景珊的身边,轻揽住了景珊的肩膀,道:“你烦什么?” 景珊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了陆渐红的肩上,轻轻地道:“好好听听这泉水。” 夜很幽静,所以这流水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听起来悦耳得很,在这谧静的夜中,当真让人心旷神怡,感觉是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手底下却有动作,而且一动作起来便热情如火,一发不可收拾。没过一会儿,那张软椅便剧烈地晃荡起来,景珊没有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在这里,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听得见。 陆渐红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情节——潘金莲醉戏葡萄架,那是将一只足缚在葡萄枝上来做,只是这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当然,这种天作被地作床,完全融合于大自然的情形下,欢爱起来更有一番新的滋味。 景珊的嘶吟声似乎将泉水也带得欢快了起来,那汩汩之声似乎也在吟唱,当一切都平静下来,风似乎也减小了许多,似乎她也会有高峰和低谷。 景珊躺在坐在软椅上的陆渐红怀中,由于黑暗的缘故,景珊倒没有太多的害羞之意,待欢快的余韵渐渐消去,景珊才缓缓道:“渐红,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见景珊说得严肃,陆渐红心中一沉,心道,不会是怀上了吧?不过通过刚刚的摸索情况来看,如果景珊怀上了,这么久下来孩子恐怕都呱呱落地了,看来不是这事。 景珊缓缓道:“龙书记要走。” 这个消息确实让陆渐红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真的是不希望龙翔天走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龙翔天对陆渐红在江东比起当初陆渐红在甘岭时周琦峰的作用要更为巨大,毕竟龙翔天跟他有亲情关系,可是他这么一走,陆渐红无疑要陷入孤军作战的局面,这是个令陆渐红始料未及的情况。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略有些气恼,既然要走,那龙筱霜的事情干嘛还要把自己推到前台?自己与骆宾王的决裂足以令在江东孤立无援的他死无葬身之地,难道到这个时候,自己还只不过是龙翔天的一枚棋子? 见陆渐红不说话,景珊很是善解人意地道:“这事也怨不得龙书记,他也是龙筱霜出车祸的第二天被召唤到京城才知道的。”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道:“书记是骆宾王?” “是的。”景珊轻轻应了一声。 这是陆渐红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实,好嘛,骆宾王成了省委一把手,自己这个副书记就别想安生了,可以预见,两个极端,第一,一边待着,哪凉快到哪去。第二,你有能耐是吧?好,那就让你多干点事,什么难事烦事恶心事,都交给你这个人杰去搞,看你能兼顾多少,只要出了错,那就OK了,添油加醋一番,足以致陆渐红于死地了。 陆渐红这时跳泉的心思都有,老爷子恐怕也没想到江东的局面会变成这样吧,否则他也不会同意自己到江东来,更不会嘱咐自己一定要求稳。 陆渐红在考虑,谁会任这个省长。他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一来自己刚刚调过来,二来年龄也不够。 两种情况,空降和本地产生。两者都有可能,陆渐红想了想,最有可能的就是常务副省长边双刚接任,这样可以延续江东的发展思路。可是想想,也不对。龙翔天是总理的人,他与骆宾王相持已久,显然骆宾王不是一系,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边双刚是跟骆宾王同一阵营,如果由边双刚上任省长,那么江东就完全由骆宾王掌控在手中了。这与当前的政治大局是格格不入的。 骆宾王的上任可以认为是制衡的结果,那么这个新省长空降的可能性看来是非常之大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来的人必然是来与骆宾王分庭抗礼的,陆渐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骆宾王对自己不可能有善意,那将逼自己与新省长联在一起,这与甘岭的局面是何其相似,想低调,恐怕也不大可能了。 更为关键的是,陆渐红初来乍到,他有那个实力引起新省长的注意和重视吗? 夜静得很,只有风声水声,二人似乎都有了些凉意,陆渐红摸到一件衣服,便盖在怀中的景珊身上,景珊轻笑了一声,道:“是不是还在想会是谁来任这个省长?” “会是谁呢?”陆渐红故意把口吻放得轻松些,他不想让景珊感觉到他内心的彷徨。 景珊的声音有些异样,道:“你猜猜看。” 这个答案,陆渐红刚刚已经考虑过了,便道:“空降吧。” 景珊在陆渐红的怀里摇了摇头。 陆渐红失声道:“不会是江东产生吧?够资格的只有边双刚啊!如果是他的话,那咱们在江东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都是骆宾王的天下啊。” 景珊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他。” 陆渐红再次一怔,道:“景珊,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直接跟我说明了吧。” 景珊道:“龙书记去京城的那天,骆宾王也去了京城。” 正文 低低在下 陆渐红一时半会之间还真的不明白景珊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景珊又道:“我是跟龙书记一起去的。 ()” 等等!陆渐红急切地需要消化一下景珊的话,龙翔天和骆宾王去京城可以被理解为上面找他们谈话,可是景珊去干什么?也是接受谈话? 想到这里,陆渐红猛地站了起来,景珊险些跌了个跟头,伸手一抓,竟把陆渐红的小二哥当作了救命稻草一把抓在了手中,陆渐红不由痛呼失声,巨疼之下,身子一个没站稳,踉跄之中居然栽到了那溪流之中,景珊也是一声惊呼,被陆渐红临栽下去时的下意识动作给拉下了水。 幸好这水并不深,权当是洗了个鸳鸯浴得了。待从水中上了来,风吹在湿淋淋的身上还是很有凉意的,赶紧抓了衣服回屋里。 房间是上房,楼上的房间,景珊当着陆渐红的面换衣服还是很不好意思,将陆渐红撵了出去,待陆渐红在外面擦干了身体,穿好了衣服,才听得景珊自里面唤他进来。 景珊穿的是睡衣,胸开得很低,隐约能看得到那深邃的沟壑,陆渐红心中暗叹了一声,刚刚这阵衣服是白穿了。 经过刚刚冷水那么一激,陆渐红已经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我已经猜到谁是新省长了。” “谁?”景珊睁大了眼睛去看陆渐红,陆渐红伸手在景珊的鼻尖上点了一下,笑道:“还跟我装,不就是你了。” 景珊叹了口气,显出忧虑的神色,道:“你还能笑得出来?” 陆渐红笑道:“有什么笑不出来?哈哈,你白天是省长,高高在上,晚上嘛,你就低低在下了。” 景珊张口结舌,她实在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会说出这么“无耻下流”的话来,不过不知怎么的,她就喜欢听陆渐红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或许只有这样,才会显得陆渐红更生活真实一些。 景珊幽幽一叹,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我,我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其实,你倒是最好的人选。” 陆渐红笑道:“你我都是自己人,你当我当有什么区别?” 陆渐红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真的是一点酸溜溜的感觉都没有。景珊虽然是女同志,不过年龄接近四十,资历上也足够任省长了,相比于她来说,自己能力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年龄上有所欠缺,再加上汪含韵事件,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来。而且景珊任省长的好处还是很多的,首先就不要担心结盟的问题。常言道,女人把身体交给你,就等于把一切都交给你了,况且景珊是在知道自己将任省长的前提下跟他颠鸾倒凤,这已经证明了景珊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的,否则她根本没必要把陆渐红带到这里来,只消等得中组部一声宣布就可以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明白景珊在车上说的那句“往后恐怕开得更少了”这句话的意思,省长的身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她自己再开车? 景珊心头大是感动,嘴上却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陆渐红笑道:“你心烦就是担心这个?我的肚量有这么小吗?” 见陆渐红真的无所芥蒂,景珊心中略感好过一些,不过她紧皱着的眉头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我想想都有些害怕,那帮子人怎么才能拉笼过来啊?要知道,可都是骆宾王的心腹,我又怎么跟骆宾王斗下去?” 在中组部跟景珊谈话时,景珊一开始是非常激动的,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意识到将来的工作将会很难很难,同时她也明白,自己能任这个省长,并不是自己的能力有多强,而是诸多方面的情况综合到一起才形成了这个结果。第一,自然有蒋家努力的结果。蒋家虽然一直处于中立,但并不代表不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毕竟家族的企业没有政界的强力支撑,想要发展壮大,那都会有一个限度。所以值换届在即这个机会,他们一定要把握住。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想把握就能把握得住的,还得看上面的意思。这便是第二个内因了。 龙翔天调离,将会任政治局常委、京城市市委书记,他的高升代表着目前的政治局势仍然在控制之内,不过为了达到缓冲矛盾的效果,作为对立派的骆宾王被推上了省委一把手的位置,当然,这只是一个制衡的产物。江东作为经济要省,自然不会坐由骆宾王一家独大,上面也曾考虑过空降省长过来,但是空降也有其缺点,对环境、人员不熟便是其中之一,而大多数人都有着排他性,所以空降来的省长先不谈能不能控制住局面,能不能与骆宾王分庭抗礼都在臆测之中,即便是能,也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空降便被排除了。 从本地派产生的话,龙翔天原先的部下虽然是他的嫡系,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了换取生存得到进步,转投至骆宾王靡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陆渐红,上面还没有这个打算,原因大家都懂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陆渐红只是在不恰当的时间里做了一件看起来不是太恰当的事,究其根源,他本身并没有错,毒瘤在汪含韵那边,而且他又是老爷子向来所推崇和支持的人,他不能上任,思来想去,唯有秘书长景珊了。 景珊是陆渐红推荐到江东来的,这成为了陆渐红无意之中在江东所埋下的一个伏笔,她上任则意味着跟陆渐红会联成一线,这与当前的大方针是相符合的,当然景珊也有可能扛不住压力而成为一个傀儡省长,如果这样的话,蒋家则无颜面对,以后也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了。另外,也不担心他们联合到一起,反正骆宾王在这个位置上也只是起到制衡的作用,等换届结束,一切定论,再动他是必然的事,倒不惧他在江东形成什么气候。只是这样的话,要难为陆渐红一阵子。不过陆渐红还年轻,磨砺并不是件坏事,只会让他成熟得更快。 综合这些因素,景珊便成为了江东的新省长,况且她是女性,这与提出来的重视女同志的宗旨也相吻合。 正文 算你有点良心 这些情况,陆渐红和景珊虽然不能猜得那么准确,但也大差不离,景珊知道,如果没有陆渐红做为后盾,她在江东则无所作为,而陆渐红如果没有一个借力点,以他之力与骆宾王斗也是吃力,所以他们不仅要在身体上紧密地联成一体,更要在各个方面紧密配合。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此时此刻,已经搭成共识的二人正“紧密”地联系着,不过这个联系要时紧时松,至于政治上,自然也是要采取如此的作法,明目张胆地“团结”一来容易致人诟言,二来虽然各处都有争斗,但是和谐稳定是大前提,上面也不能任由下面搞各自的小团体争来夺去,所以说,这个战场的硝烟不能冒得太旺,只能在地底下悄悄实施。 骆宾王也没有睡,虽然已经想通了儿子的事,但无论怎么样,他毕竟是省长将来省委一把手的儿子,坐了牢,他的脸上也没有光彩,一方面他作为省级领导,保不住儿子,这说明了他的能力不足,另一方面,省部级领导的儿子居然犯了这样的事,也证明了他管教无方。 老婆韩静静静地看着骆宾王,默然把骆宾王杯子里的茶叶倒掉,换上了白开水,道:“老骆,少抽点烟,这么晚了,也别喝浓茶。” 骆宾王看了韩静一眼,勉强地笑了笑,道:“韩静,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说话了?” 韩静淡淡道:“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歪了。” 骆宾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道:“韩静,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韩静没有说话,起身回了房,回答骆宾王的是一个轻轻的关门声,看着合得很紧的门,骆宾王的脸抽搐了一下,黯然一叹,将思绪转到了今天的酒桌上。 陆渐红今天所表现出来的豪情万丈,不知道是不是他本身的性格。陆渐红曾在俊岭任过市长,不过骆宾王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当时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跟龙翔天抢夺“地盘”上,无暇去注意下面的一个市长,不过有一点他是记得的,那就是陆渐红任俊岭市市长期间,俊岭的经济发展确实很快,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陆渐红的能力。不过,骆宾王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是也没什么太大度量,他忘不了陆渐红还没上任便与龙翔天联成一气,在儿子的问题上一点人情都不讲。 人总是这样,遇到事情第一个考虑的便是自己的感受,骆宾王没有想过,作为龙翔天,他的女儿被撞了,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骆宾王坐在沙发里没怎么动弹,夫妻反目,儿子入监,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自己就要成为江东省名副其实的发号施令者。 想到这里,骆宾王的身体在沙发里挺了一挺,可是想到陆渐红,那份欣慰感马上便被一种羞恼所替代,羞恼之余,骆宾王也在暗暗冷笑,陆渐红,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你仗以为靠的龙翔天马上就要离开江东吧? 陆渐红并没有留在景珊的小院过夜,在临走之前,他不得不问了龙飞跟她之间的事情,当然他问得很巧妙:“来江东这么久,就没有人追求你?” 问这句话的时候,战事已息,陆渐红是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的。 景珊情知陆渐红不可能留下来过夜,笑了笑道:“怎么了?你吃醋?” 陆渐红看了景珊一眼,道:“龙飞是我的好兄弟。” 景珊微微一愣,恍然道:“你说的是他啊。大家都误会了。” 陆渐红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道:“我想听听。” 景珊想了想,道:“我只跟龙飞在一起吃过一顿饭,而且还是他来找龙书记之后,我安排的一顿便饭,至于说他追求我,我也没有办法。” 陆渐红道:“为了这件事,他们小俩口都闹翻了,如果你对龙飞没意思,你还是跟他说清楚得好。” 景珊苦笑了一声道:“渐红,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的女人。” 陆渐红也觉得刚刚跟人家上过床,现在就说这种话确实令人寒心,可是他真的不想看到龙飞去追求一个幻影——倘若景珊真的会选择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了。 “景珊,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陆渐红话未说完,景珊已经笑着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跟龙飞好上了,你的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陆渐红愕然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无论是你,还是龙飞。” 景珊忽然嫣然笑道:“算你还有良心,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陆渐红回来的时候,夜还不算很深,经过两场激情再加上泉水的一泡,酒精在他体内早已失去了作用,不过大战两场,那两大碗稀饭也早就消化了,肚子里闹腾了起来。 灯还亮着,陆渐红一进门,便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闪了出来,正是那沈风月,看来孟子玉还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的。 “陆书记,您回来了。”沈风月自门边的鞋柜里拿出了拖鞋。 陆渐红点了点头,换上了,走进了客厅,沈风月关上了门,道:“陆书记,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渐红微微一愣,沈风月倒是挺会贴心的,淡淡道:“有什么吃的?” “蛋炒饭可不可以?”沈风月征求陆渐红的意见。 在得到答复之后,沈风月道:“我给您去做。” 她的手脚很快,一碗蛋炒饭很快端来,里面还有点火腿肠、菜屑和切碎了的青椒,加上跟蛋黄一样亮亮的饭粒,确实挺诱人。再加上一叠酱的脆生生的黄瓜,开味得很。 陆渐红不由食指大动,浦清说她做得一手好饭菜,还真不是吹的,陆渐红边吃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吃东西?” 沈风月睁着大眼睛,道:“我没闻到您的身上有酒味,又是走回来的,所以猜您吃的不多。” 陆渐红看了沈风月一眼,沈风月的脸微微有点红,其实她还嗅到了一丝女人的味道,不过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这女人挺细心。陆渐红心里暗暗定了位,道:“好了,你去休息吧。” 正文 长处过长 周日,下起了雨。 雨不大,站在窗前看着远端的山,像是被笼在一层雾气之中,飘渺得很。 陆渐红的指间夹着根烟,袅袅的烟雾中,陆渐红的思绪飘得很远。 他在想,该如何定位于目前的处境之中,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该先主动跟先跟龙翔天交涉一下,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现在龙筱霜还躺在医院,在这个时候自己问这问那,是不怎么合时宜的。目前江东的局势昨天的酒桌子上已经能看出一些端倪,不过这是建立在龙翔天留在江东的情况下的,等他一离开,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真的不得而知。 在这些常委中,除了对景珊比较熟悉以外,其他人都已不是昔日的旧臣,需要一个时间过程来熟悉。本来如果是别的人任省长的话,他还可以偷一些懒,相信骆宾王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卡新省长的脖子上面,可是现在是景珊任省长,情况又不一样了,她的位置如果坐不稳,被骆宾王一家独大的话,那他和景珊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陆渐红必须振作精神。 陆渐红不由暗自苦笑了一下,暗道:“老爷子,现在这种情况,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非但不能低调,还要高调得很。” 正这么想着,敲门声响了起来,只听孟子玉轻声道:“陆书记,吃早饭了。” 早餐做得挺好,稀饭蛋炒饭,正吃着,陆渐红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牛达打来的。 “哥,我到燕华了,不知道你住在哪。” “我让子玉去接你。”陆渐红把牛达的位置告诉了孟子玉,让他去接牛达。 孟子玉放下筷子离去,沈风月忙着收拾碗筷,在她端着盆子去厨房的时候,陆渐红发现她今天穿的裙子很短,露出又白又直的腿来。 陆渐红心中暗道,这丫头故意穿成这样,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吧。必须承认,陆渐红确实注意了,可是也提醒了他,沈风月是有野心的。 给自己设了警戒线,陆渐红转移开视线,起身走到了院子里,雨下得有些大了,风吹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些凉意,目光扫过大街,有不少树叶落下,又要是一个秋了。 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能收获什么呢?陆渐红有些萧瑟地想着。 “陆书记,外面风大,还是进屋来吧。”沈风月走到陆渐红身后轻轻道。 陆渐红回头看了沈风月一眼,淡淡道:“你穿裙子不觉得凉吗?” 陆渐红说得很淡,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如同秋风一般的凉意,这让沈风月意识到,自己有意展示自己的长处有点过份了。 沈风月对自己身体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长相虽然不错,但是看得多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觉得没什么出奇,而自己的胸虽然很挺,但是并不大,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那两条结实匀称修长的腿。 之所以选择在陆渐红面前展示自己的两条腿,沈风月是经过一番考虑的。昨天晚上陆渐红回来时,沈风月嗅到了一丝靡乱后气息,她早已不是黄花闺女,在读大学的时候便被与男朋友多次品尝禁果,对于这种气息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的,所以她大胆地判断,陆渐红好渔色。要想得到,必须先付出,只要陆渐红跟她逾越了男女的界线,那么自己想得到什么便有了可能。因此,早上她换了条短裙,把自己最美好的地方展露出来,可是陆渐红这略带有冰冷意味甚至于是讥讽意味的话却让悚然一惊,难到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烧红着脸回到房间去换了条牛仔裤,沈风月暗自羞怯,不过跟着她却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陆书记是注意到自己的腿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再主动跟陆渐红搭讪,她改变了策略,先要让陆渐红不防备自己,那么自己只有先胜任“生活秘书”这个角色才行。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风月出来的时候,牛仔裤将她的双腿线条勾勒得异常完美,在淡淡扫过的那一瞬间,陆渐红有刹那间的惊艳,只是沈风月没有想到的,她也没有注意到陆渐红有片刻的失神。 牛达很快到了,手里提着个行李箱,见到这小别墅,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陆渐红笑着走了出去,道:“达子,来了。” 牛达一眼看到沈风月,眉毛又是一皱,道:“哥,这里太小了。” 陆渐红没想到牛达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不由笑道:“将就着住吧。进来吧。” 牛达把箱子随意那么一放,头一抬便迎上了沈风月疑惑的目光,沈风月确实觉得疑惑,这个铁塔一样的人是谁啊,陆书记对他这么热情? 牛达扫了沈风月一眼,左右看了看,孟子玉跟在后面进了来,笑道:“达哥好像瘦了。” 牛达白了孟子玉一眼,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两人斗嘴已是常事,陆渐红笑道:“你们俩个就是天生的对头。” 沈风月站在一边,看到他们三人亲热得很,心中酸溜溜的,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一言不发地去了自己的房间。 牛达这才坐下来道:“哥,哪来个小丫头?” “她叫沈风月,是陆书记的生活秘书。”孟子玉淡淡介绍了一下。 “这丫头不简单,要留心。”牛达这句话说得很低,“尤其是小孟你。” 孟子玉愕然道:“跟我有啥关系?” 陆渐红却笑道:“达子,你不是在俊岭照顾黄蝉的吗?” 牛达本来想取笑孟子玉两句的,听陆渐红这么一问,不由叹了口气,道:“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渐红奇道:“怎么了?” 牛达吞吞吐吐地说:“还不是因为她嘛,早知道我就不过去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帮不上忙。” 见牛达哀声叹气的,孟子玉道:“达哥,说给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你。” 正文 主动靠过来 “待一边去,要你帮。 ”牛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确实很心烦,最难消受美人恩,牛达又是直性子,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所以他不会虚情假意,偏偏黄蝉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子玉,收拾个房间给牛达。”陆渐红笑道,“我们又可以住到一起了。” 虽然是一幢别墅,不过房间并不多,楼下去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只有一间给孟子玉住了,楼上也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陆渐红的,一个是沈风月的,孟子玉道:“陆书记,没有房间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牛达道:“我跟小孟住一个房间,章悦来了不方便,任克敌来了也没地方住。”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这样吧,达子,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去找个房子。” 孟子玉羞恼地看了牛达一眼,他对牛达说的章悦来了不方便还是有点耿耿的,见他那副神色,牛达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你们勾搭成女干,老天都看着呢。” “死牛达,我要杀了你。”孟子玉怪叫一声,扑向了牛达。 正自闹着,陆渐红放在孟子玉那里的正常通话手机响了起来,孟子玉放下势子,拿出手机,道:“浦秘书长,你好。” 浦清笑道:“孟秘书,陆书记让我送点材料过来,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等一下。”孟子玉捂着话筒道,“陆书记,浦清说送材料过来。” 陆渐红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私生活的,不过浦清这么急着靠过来,陆渐红倒是不反对,前面说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所以陆渐红道:“让他过来吧。” 浦清很快就到了,仿佛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外一样。 他的手里提着个公文包,看上去沉甸甸的。有外人在场,孟子玉和牛达都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陆渐红面淡如水,道:“浦秘书长来了。” 说话的时候,陆渐红微微欠了欠屁股,看似要起身的样子,浦清赶紧大步过了去,伸出双手来,陆渐红轻轻一握,道:“坐吧,小孟,泡茶。” 陆渐红今天的这个态度比起昨天来要热情了些,这让急欲站队的浦清欣喜不已,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陆渐红自然只是做一做姿态,如果他真的站起来,浦清恐怕就要发慌了,握了手之后,浦清坐到了陆渐红的对面,陆渐红介绍道:“牛达,我的司机。” “你好你好。”浦清客气得很,陆渐红能这么介绍,自然是极其看重的人,浦清很明白一个道理,有的时候宁愿得罪领导,也不能得罪领导身边的人,这些人成事有余,败事同样有余,惹毛了他们,不住在领导耳边给你吹吹风,你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浦清的原则是,凡是领导身边的人能拉近的就拉近,拉不来的也不能小瞧开罪他们。 浦清现在的处境确实很麻烦,他原本是协助原省委副书记彭江工作的,彭江当时分管工业,按理说,作为省里三把手的协助者,浦清应该算是风光的。但这年头,狗随主人形,一人得道,鸡大升天,若是失了道,那下边的人同样也起不来。 浦清就是这样。彭江当时并没有很明显地站队,这并不要紧,主要问题是,彭江这个人的个性有问题,既想贪,胆又小,虽然官位不低,可是却被不少人轻视,所以浦清就受了大罪。 彭江一死,浦清顿时被划入了边缘人物这个队伍。省委副秘书长只比秘书长多了一个字,可是相差的却何止十万八千里?他说话份量的轻重,主要就看主子说话的份量。他有省政府那边曾听说过陆渐红的事,是一个有能力有冲劲的人,而且据说跟省委一把手龙翔天曾经是一个队伍的人,浦清立即意识到,陆渐红的到来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所以陆渐红一到,浦清便迫不及待地靠了过来,沈风月的安排便有些投石问路的举动。其实在带沈风月过来的时候,浦清是有点迟疑的,他既希望陆渐红留下她,也不希望他留下。 这年头,贪官污吏,屡见不鲜,浦清从骨子里不希望陆渐红也是这样的一位官员,所以他不想陆渐红贪图美色,结果是陆渐红没有表态,让孟子玉代为决定,这也让浦清有些看不清陆渐红,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努力看上去似乎有了些作用,刚刚陆渐红的态度已经比昨天略有些了好转,只是这个好转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殷勤,还是因为沈风月呢? 这个疑惑在浦清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从包里拿出整理得很顺贴的材料拿了出来,道:“陆书记,这是您昨天交待我送来的材料,耽误了一天,请领导批评。” 陆渐红没有说话,拿过材料翻了翻,还是比较满意的,能在一天之内将材料整理得如此详实,证明浦清还是能干点事情的,便道:“你做得不错。” 得到陆渐红的夸奖,浦清心头一阵欣喜,不过他并没有多待下去,在进退得失之间,浦清还是很清醒的,在领导面前要拿捏好分寸,总是在领导身边苍蝇般绕来绕去,只会让人烦。办好领导交待的事,想其所未想,证明自己的重要性,领导自然会重视。 所以他起身道:“陆书记,那不影响您看材料,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这个态度让陆渐红略有些意外,目光中多了一份赞许,这个浦清看来并非不晓礼数,还是很懂得进退的,微微一笑道:“不急着走,也快到开饭时间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小孟,你安排一下,中午我请客,大家一起去。” 浦清激动得心儿直颤,这算不算陆书记把他当作自己人看待的呢?不过心底儿撒着欢儿,脸上却是平静中带着些适当的兴奋,道:“陆书记,那多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吃了饭,我还有别的事情问你。” 正文 随便说说 浦清正色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渐红又是一笑,道:“小沈的饭做得不错,很是开胃,我真担心这么吃下去会发胖啊。” 恰好这时沈风月下了来,闻言笑道:“陆书记,您这是在批评我呢。” 浦清心底一震,沈风月这么个说话的态度,似乎跟陆渐红的关系已经很贴切了。 中午便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环境不错的小饭馆里吃了饭,正因为不是在大酒店,浦清更加意识到陆渐红对自己的另眼相看,只有交情一般才会到大酒店,自己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客气。 中午只是喝了些啤酒,很是随意,吃完了饭,陆渐红让牛达他们先回去,浦清知道陆渐红要跟自己单独聊聊,便道:“陆书记,我去安排个谈话的小厅。” 小厅在顶楼,环境很好,临窗便可以看到远处的山,陆渐红坐了下来,浦清递了根烟过去,替陆渐红点上了,陆渐红吸了一口道:“你不抽烟吗?” 浦清确实不抽烟,不过陆渐红这么问起,赶紧也点上了一根,只是一口抽过来,被狠呛了一下,咳也不好,不咳又难受,陆渐红笑道:“不会抽就别勉强了,抽烟其实也不好。” 浦清咳了几声,算是找到了开场白,道:“陆书记也少抽一些的好。”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虽然在江东工作过,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新人换旧颜,老面孔基本已经见不到了。” 浦清一时间弄不明白陆渐红想表达什么,所以只是陪着干笑了两声,静听陆渐红说下去。 陆渐红接着道:“所以啊,江东对于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所以浦秘书长不妨跟我说说江东的情况。” 这个问题有点大,也有点笼统,浦清坐直了身躯,道:“不知道陆书记想知道些什么。” 陆渐红笑道:“随便说说吧。” 这有点打哑谜的味道,浦清知道陆渐红是在考验他,沉吟了一下,道:“江东这几年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发展速度很快,一跃位列国内经济重省的前三甲。” 说到这里,浦清看了一眼陆渐红,见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接着道:“也正是因此,很多人都想到江东来。” 浦清笑了笑,又道:“领导间的那些事不是咱们做下属的随便评论的。” 这两句话说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陆渐红却是微微一笑,浦清的脑子很灵光,说得是江东是经济重省,其争斗自然厉害得紧,是必争之地,虽然说不敢随便评论,却也透露出了一些另外的信息出来。 “很含蓄啊。”陆渐红笑着说了这四个字便没有再说下去,他自然不便于问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不可以重用。 浦清忽然觉得跟陆渐红说话很吃力,需要动不少脑筋,不过领导嘛,都是这样的,没有哪个领导会明明白白地把话说清楚,跟着又道:“省委这边您要提防两个人,一个是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徐立,另一个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许诚厚。” 浦清这句话说得倒是挺直接,没有绕任何的弯子,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怎么讲?” 浦清忽然笑道:“陆书记,具体的事情我不便说,再说了,也只是我的片面之词,我只是为陆书记提个醒。” 陆渐红很理解浦清的做法,这个醒提得很重要,因为陆渐红肯定要用人,这也算是提供一个方向,一个办公厅主任,一个是常务副部长,这两人跟陆渐红多少都会有点关系,当然,陆渐红还不至于轻信任何一人的话,有些事情是需要用眼睛看的,而不是靠耳朵听。 记下了这两人的名字,陆渐红已经明白浦清是不会再多说什么的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领导的为人和之间的事不是他一个副秘书长所随便评论的,不过浦清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话:“纪委查书记为人还是比较耿直的。” 陆渐红深深看了浦清一眼,这句话说得应该不是查时新耿直,而是其他人不耿直吧? 浦清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他对陆渐红也有所保留,陆渐红在考验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观望陆渐红?万一陆渐红只是在利用他,他说得太多岂非是自寻死路? 陆渐红当然也理解他这种心态,不管怎么样,仅仅接触一天,浦清能说出这么多的内容来,已经证明了他的忠心,起码,他是很愿意忠心的,所以陆渐红微微点头道:“小孟对江东所知很少,你要多帮帮他,让他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陆渐红对秘书和司机都很亲切,让自己多跟他的秘书走动,其用意不言而喻,浦清微微松了口气道:“陆书记,您放心,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定然不遗余力。” 说完这句话,浦清知道自己该走了,便起身道:“陆书记,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陆渐红淡淡地拿起了手机,手机刚刚收到一条短信,是龙飞发来的,告诉他已经带着龙筱霜和黄蝉转到省城医院。陆渐红是肯定要过去看望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遇上龙翔天,如果遇见,有些话是肯定要说一说的。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牛达,让他开院子里的那辆龙飞的车过来。不一刻的工夫,牛达便开着车过来,听说龙筱霜和黄蝉转到省城医院,牛达没吭声,不过当把陆渐红送到目的地的时候,牛达死活不肯上去,陆渐红也知道他的难处,也没有强求,在医院外的花店里订了两束花,接过了牛达交给他的车钥匙,进了医院。 刚走进住院部的大厅,从电梯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陆渐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冯殿玉。 冯殿玉也没想到会碰见陆渐红,他当然是知道陆渐红回江东的,不过他一直忍着没去见面。其实算起来,冯殿玉可能是江东最后的一个熟人了,如果没有在赵学鹏那里遇到的情况,陆渐红肯定是故人相见分外眼红,可是此时见到这张已经有了老意的熟脸,陆渐红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心,不过他的脸上自然是一点异常也没有表露出来,人有几张脸,这一点陆渐红修炼得还是不错的,在微微一怔之后,陆渐红笑道:“冯厅长,这么巧。” “陆书记,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冯殿玉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向陆渐红伸出了手。 正文 猫哭耗子 握着陆渐红的手,冯殿玉笑道:“陆书记有朋友身体惹恙?”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冯殿玉道:“那就不耽误你了,晚上给老哥我一个机会,为你接个风?” 冯殿玉越是这样,陆渐红越是觉得反胃,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回头见吧。 ” 两人分了别,冯殿玉在走出住院部转弯的时候,不由看了一眼陆渐红的侧影,他是知道陆渐红跟赵学鹏之间的关系的,不知道在此之前,赵学鹏有没有跟他说起过什么,不过陆渐红回到江东虽然身份起了很大的变化,不过冯殿玉倒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顾虑,龙翔天现在跟骆宾王平分秋色,加上个陆渐红,也胜出不了多少,现在的江东已经不是以前的江东了,以龙翔天在江东这么久的经营都没有控制得住,凭陆渐红恐怕也不会在短期内有太大的作为。 所以,保持着表面上的熟络就行了。 陆渐红上楼的时候,心里却是不胜唏嘘,说句实在话,冯殿玉当初也帮过他不少忙,当时还觉得冯殿玉这个人很不错,没想到他如此势利,以他跟赵学鹏当年的关系,居然会在赵学鹏退下后,摆出那人走茶凉的姿势来,实在是叫人寒心。不过,陆渐红暂时还没有什么要对付他的意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渐红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搭建起自己的队伍来。 怀着这个心思,陆渐红的电梯已经到了楼层,跨出去转入走廊,径直走向龙筱霜所在的病房。 门虚掩着,里面有人说话,陆渐红略有些诧异,这声音居然是骆宾王的。 骆宾王道:“老龙,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啊,都是我对那个孽子疏于管教,才以致于酿成了这样的大祸,幸好侄女福大,没有生命危险,不然我一辈子都有愧啊。要是可以的话,我恨不得让他一死谢罪啊。” 龙翔天道:“你言重了。现在他怎么样?” “事按事办,谁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骆宾王掷地有声道,“在这件事上,我绝不循私,更不许谁姑息,省公安厅已经介入了。唯有这样,我才能心安。” 龙翔天是知道骆宾王的动作的,事实上目前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他更知道骆宾王此举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目前一切有利的证据都握在龙翔天手中,如果不对骆仁忠加以严惩的话,只要把那些证据抛出去,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也就甭想了。所以,他必须如此。 龙翔天淡淡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筱霜和黄蝉虽然吃了些苦头,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也没必要对你儿子这么严厉的,他进了监狱对事情本身也是于事无补。” 骆宾王的牙咬得格格响,当然这个响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如果不这么做,恐怕你龙翔天立马就要变脸了。 陆渐红在外面听着,知道他们说不了几句话,便闪进了黄蝉的病房,黄蝉的恢复很好,只不过精神上有些萎顿,见到陆渐红进来,似乎要坐起来的样子。 “你别动。”黄蝉这一次的伤大多是外伤,全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一条腿也高高地吊了起来。 黄蝉的嘴角牵了一下,道:“谢谢你。” 陆渐红知道她谢的是什么,并没有沿着她的话说下去,道:“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啊,要不是你,筱霜这一次恐怕就危险了。” 黄蝉笑了笑道:“这是我的职责。” 跟黄蝉之间,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知道黄蝉一向看自己不爽,所以一时间有些冷场。 这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跟着敲门声响了起来,只听龙飞道:“黄蝉,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黄蝉巴不得有人进来,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然觉得自己对陆渐红的看法有偏颇之处,却是低不下那个头来。 龙飞进来见到陆渐红也在,笑道:“你来了。” 陆渐红起身道:“那边人走了?” “刚刚走,妈的,猫哭耗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我过去看看筱霜。黄蝉,你好好休息。” 龙翔天并没有离开,见到陆渐红进来,并不意外。陆渐红跟龙翔天打了个招呼,将花插好,道:“筱霜,感觉怎么样?” 龙筱霜看到陆渐红,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道:“好多了,渐红,谢谢你来看我。” 陆渐红笑了笑道:“筱霜,以后小心点,姨父一家都被你吓坏了。” 龙翔天笑着道:“渐红,你陪一陪筱霜,我还有点事。” 龙翔天知道龙筱霜对陆渐红的感情,只是这个时候,他只求龙筱霜能尽快恢复,有陆渐红陪着,她心情会好一些,同时他也相信,陆渐红会处理好这个关系的。 “龙书记,我送您出去。”陆渐红向龙筱霜摆了摆了手,送龙翔天到门口。 龙翔天走出门,回身道:“渐红,晚上聊一聊。” 陆渐红正是求之不得,道:“好。” 回到病房,龙筱霜睁大着眼睛,道:“渐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渐红怔了怔,道:“什么秘密?” 龙筱霜的脸很红,像是只熟透了的苹果,道:“都说是秘密了,自然要小声说了,你把耳朵靠过来,再近一点。” 陆渐红不知道龙筱霜搞什么鬼,把耳朵靠了过去,龙筱霜吐气如兰,吹得耳朵痒酥酥的,却是两片温润的唇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陆渐红触电似地弹了开来,愕然地看着龙筱霜。 见陆渐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龙筱霜格格地笑了起来:“你呀,这么胆小。” 陆渐红挠了挠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道:“你这个调皮妹妹,真拿你没办法。” 龙筱霜看着陆渐红,缓缓地转过头去,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一点点的血缘关系都没有。” 陆渐红不由道:“你胡说些什么,车没撞到脑袋吧?” 龙筱霜的嘴角浮起一丝复杂的笑容:“我都已经知道了,护士都告诉我了,是你从江东那边用飞机运来的血,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看了?” 正文 恨不相逢早 陆渐红又是一呆,心里暗怪那个多嘴护士,牵强地笑了一下,道:“筱霜,虽然你不是姨父亲生的,但是他们对你的感情是最真挚的。” 龙筱霜叹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对我的爱。渐红,你知道吗?经过这一次的车祸,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这一生非常短暂,在这短暂的一生中,一些想做的事不能做,想爱的人不敢爱,你说这样活着是不是很无趣?” 陆渐红已经意识到龙筱霜想说什么了,这倒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龙筱霜以前强压感情,一方面因为陆渐红是有妇之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尤其是后者,更是束缚她情感的枷索,现在得知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那感情便死灰复燃了。 “筱霜,其实吧,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没有多少人干的是自己愿意做的事,这几年喜欢这样,过几年说不准就喜欢另一样了,所以现实才是最重要的。”陆渐红正色道,“率性而为虽然爽兴,但还要遵守道德观念法制管理,你明白吗?” 龙筱霜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只是幽幽一叹:“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 陆渐红被龙筱霜这一叹叹得幽中从来,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他才明白牛达的苦处,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用到他身上似乎也贴切得好。 这时几名医生护士走了进来,道:“探望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要为病人作全面的检查。” 陆渐红呼出一口气,起身道:“筱霜,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配合检查,好好休息,尽快恢复,不要让大家为你担心。” 龙筱霜向来敬重的便是陆渐红对感情的专心,也知道这事绝非勉强可成,只是她如果知道陆渐红坐拥三位娇妻,不知道她会作何之想。 出了门来,正遇上龙飞,别看龙飞刚在黄蝉的病房里笑嘻嘻的,一出来,脸色立即睛转阴,陆渐红见他神色不好,便道:“龙飞,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龙飞恨恨道:“到此为止?坐两年牢就算了?妈的,这种人有深厚的关系,坐牢不比在外面受多少罪。” 陆渐红道:“现实如此,不许你用极端的方法,你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龙飞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怒道:“妈的,我现在想去杀人!” 陆渐红觉得龙飞很不对劲,搞出追求景珊这一出就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现在又如此有暴力倾向,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他现在展示出来的是冲动的一面,这个个性与他向来的老成持重区别甚多,陆渐红在担心,龙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改变了他的性格? “渐红,陪我。”龙飞脸上戾气暴涨。 “干什么?” “陪我去打靶。” 陆渐红这才笑了,有火气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合适的方法去宣泄,看来龙飞还没有乱了方寸。 靶场距离郊区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陆渐红不放心龙飞开车,便由他驾车前行,开了一阵子,便看到一个俱乐部,门前停的多是豪车,看来来这里的都是些达官显贵。 龙飞看来经常来这里,跟里面的人很熟,很快有人将他们带到了一所小屋子里。 上次跟老爷子在京城西郊打过一次猎,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机会开枪,当手里拿着那沉甸甸的枪械时,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兴奋。 戴上耳麦,有一个人过来指导陆渐红如何瞄准如何开枪,学着电影上演员那样拿起枪,指导者笑道:“那只是花架子,好看不好用。” 在那人的一番指导下,陆渐红终于开了第一枪,还好,没脱靶,打了个三环,却听得龙飞一口气将一梭子子弹打了个精光。 陆渐红像一个狙击手一般,小心翼翼地打好每一枪,十粒子弹打完后,一共四十二环,对于第一次开枪的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当然龙飞并不求准确,他来打靶只是发泄心头的怒气。 打了四梭子弹后,龙飞摘下耳麦,把枪扔到了一边,不爽地道:“打个死靶子,一点挑战都没有。” 陆渐红这时心头灵光一闪,龙飞的话让他兴起一个念头,便拉过龙飞,道:“找个休息室,我有个想法跟你聊聊。” 龙飞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陆渐红又生出了什么点子,向服务人员要了间休息室,冲了咖啡,点上烟,才道:“什么想法?” 陆渐红道:“你刚刚不是说打死靶子没劲吗?你告诉我,到这里来打靶的一般都是什么人?” 龙飞怔了一下,道:“当然都是年轻人。” 陆渐红见龙飞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道:“我问的是他们的身份。” 龙飞又是一呆,道:“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 龙飞道:“到这里来都是寻求刺激,消费不低,所以大多都是非富即贵,里面不乏一些高官达贵和他们的子女。”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个俱乐部的设施很一般,也就是打打靶,现在不少的射击俱乐部都设置了对抗,从刺激的角度上来说,对抗比打靶更有对抗性,虽然这东西已经不是什么新名词,不过我看江东在这方面上规模上档次的还没有几家。” “你想搞这个?”龙飞的眼睛亮了一下,正如陆渐红所说,这虽然不是太新鲜,但优点就在于江东没有,这是一个难得的商机。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前期的市场调研以及建立的流程和要求,都由你负责。” 龙飞挠了挠头,道:“你怎么想起弄这个?” 陆渐红笑道:“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现在只不过是调研而已,还没有正式决定呢。在江东,我信任的只有你和大米,不让你们帮忙,找谁帮忙去?” 从俱乐部出来,龙飞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陆渐红也忍着没跟他提到景珊的事,不过这么一折腾,时间也不早了,陆渐红想起晚上要和龙翔天聊天的事,便直接将车开去了龙翔天的住处,当把车钥匙给龙飞的时候,龙飞却是不肯要,让陆渐红先开着,毕竟他有时候也要办些私事,总不能什么都动用专车吧,反正这车也不是什么高档车,陆渐红开着也不会引起什么注目。 正文 言简意骇 龙飞忙着去找米新友去了,陆渐红停好车,在车里打了电话给龙翔天,龙翔天已经在家了,让他上去。 龙翔天此时的状态要比出事那晚好得多了,陆渐红进了去,道:“姨父,恭喜。” 对于陆渐红的恭喜,龙翔天并不意外,这件事景珊是知道的,所以陆渐红知道也不奇怪,龙翔天笑了笑道:“恭喜我,你在江东就不好过了。” 陆渐红笑着坐到龙翔天的边上,道:“形势变化太快了,骆宾王可能也没想到吧。” “正是这样,他才没办法,只有亲手把儿子送进监狱。”龙翔天微微一叹道,“不过他这一招也达到了奇效,树立了刚正不阿的形象。” 陆渐红笑道:“这是他的事,姨父,估计您上任的日子不会久了,所以我想知道在江东哪些人可信,哪些人值得结交,哪些人需要防范。” 龙翔天沉默了一下,道:“渐红,你这么问是打算硬扛下去了。” 陆渐红道:“骆宾王睚眦必报,他儿子进去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他能让我过安生日子那就奇怪了。” 龙翔天有刹那间的脸红,不过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调离江东,当时他只是考虑自己不顶出去,是为了事情能留有余地,谁知道第二天自己就被叫到京城了?当然,龙翔天的这番自我安慰并没有成功,因为在龙筱霜出事之前,中组部吴部长已经跟他谈过话,离开江东是有了先兆的。这种情况下让陆渐红做先锋,以至跟骆宾王结仇,确实有些不地道。 当然,龙翔天是不会说出来的,想了一下,道:“骆宾王任书记之后,江东的局面会有很大的调整,真的说不准。” 龙翔天说了跟没说一样,换言之,以前跟着他的人未必就会跟陆渐红,这不是江湖义气,也是看实力站队的。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江东这边没有能靠得住的人。” “也不完全是。”龙翔天道,“组织部长林子木年纪不是太大,还有上升的空间,这一点要抓住。宣传部的罗新程快到点了,我估计他再享受个级别退了是他的最大愿望,查时新还是很刚正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投靠到骆宾王那边。景珊你了解,政法委书记张锦杰目前不是太得势,公安工作都是副省长仇志刚在抓,他的权力被削弱得差不多了,如果能改变这一点,他还是能争取一下的。刘翔是摇摆派,不过他跟你搭过班子,怎么争取要看你的了。其他的三个副省长,是骆宾王的亲信,四大金刚的名头不是白混的,不过军区政委金得刚虽然在四大金刚之列,不过跟骆宾王倒非一条死心,好几次常委会也有反对骆宾王的时候,完全是就事论事。” 龙翔天对每人都是一句带过,不过虽然言简,意却骇,点出了要害,陆渐红心里却有些奇怪,看来龙翔天也不知道会是景珊任代省长,这么说起来,骆宾王也未必知道。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为了证实这一点,陆渐红道:“如果骆宾王任省委一把手的话,不知道会是谁过来干省长。” 龙翔天想了想道:“按理说,不是省委副书记就是常务副省长,不过你刚调过来,可能性不大,边双刚又是骆宾王的人,上面不可能让骆宾王一家独大的。” 这话并不能证实陆渐红的判断,不过龙翔天模棱两可,骆宾王不知道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不过在没有宣布任职之前,景珊能不能坐实了这第二把交椅亦未可知。不过想一想,景珊如果真的任了代省长,这算是特例中的特例了,毕竟她除了省委秘书长以外,没有任过其他职务,能不能胜任还是一大问题啊。 龙翔天见陆渐红不说话,又接着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从目前看,局势虽然恶劣,不过我想,上面也会充分考虑这个问题的,见招拆招吧。” 事已至此,陆渐红无话可说,龙翔天也没有留陆渐红下来吃饭的意思。 回到车上,陆渐红有些提不起兴趣来,龙翔天的话很难预见江东未来的局势,也唯有见招拆招了,至于说未雨绸缪,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一切还未成定局,过早的动作都会显得冒失。 大难未临头,该吃吃该喝喝,陆渐红一上车,便打电话给龙飞,狂叫着要龙飞请客,这样的悠闲机会并不多。 龙飞这时已经找到了米新友,正在谈关于创办射击俱乐部的事,听到陆渐红急吼吼的声音,龙飞摊了摊手道:“大米,吃货来了,你安排吧。” 陆渐红放下电话,发动了车子,没有音乐,有点无聊,打开副驾驶前面的小箱子去找光碟,却被他拖出样东西来。 陆渐红随便翻了一下,顿时呆住了,不由将车窗降了下来,详细看了一遍,这才将那份东西塞到了怀里,神情凝重地发动了车子。 到酒店的时候,龙飞和米新友已经到了,随便点了几个菜,开了啤酒聊了起来。 米新友对这个兴趣还是挺大的,不过他有一个顾虑:“这东西从国外传到国内,都有好几年了,能火吗?” 龙飞反对道:“你说男女之间干那事都几千年下来了?还不是个个都喜欢?再说了,现在追求刺激的人不少,只要档次跟得上,肯定有前途。” 米新友笑道:“这事是小鹿提出来的,我们还是听听他的意见吧。” 陆渐红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道:“我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我没搞过这些,具体的还要靠你们。” “小鹿,你这可就不对了,真是做领导的,动一动嘴,咱们就跑断腿啊。”米新友开了句玩笑。 陆渐红笑道:“谁叫你们是生意人呢,做生意我可不懂,不过我想了想,如果真要弄,我还是比较赞同龙飞的看法,一定要上档次,咱们也不要做一般人的生意,现在不是什么都是会员制吗?咱们也弄个钻石卡白金卡什么的。” 正文 气死我了 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先落实地点再说,吃完了饭,米新友提议再去乐呵乐呵,龙飞驳斥道:“老婆怀孕,你就出去鬼混,真不是玩意。 ” 米新友反唇相讥道:“比不得你啊,去勾搭小三。” 两人相互之间玩笑斗口惯了,没想到龙飞忽然脸色一变,驳然大怒道:“米新友,你什么东西,老子的事要你管?” 米新友怔了一下,没想到龙飞因为这个玩笑变了脸,心里也是颇不自在,道:“龙飞,你吼什么吼,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还朋友呢。” 龙飞直着喉咙吼道:“谁他妈跟你是朋友?” 米新友也火了,桌子一拍也骂道:“你他妈以为老子稀罕你,不是看在小鹿的面子,你以为你算哪门子葱?” 陆渐红居然劝都没劝一下,只是淡淡道:“龙飞,你确实没拿我们当朋友。” 龙飞和米新友都是一怔,龙飞道:“渐红,你什么意思?” “我得问你是什么意思。”陆渐红将从车里带回的那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一看到这个,龙飞不由脸色一变,米新友自然也是一眼看了过去,居然是一份化验报告,伸手欲拿,却被龙飞一把抢了过去,道:“我不用你们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陆渐红却道:“龙飞,你不拿咱们当朋友,咱们却是把你当朋友的。当初怎么说来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只不过是身体出了点问题,有病治病,事当事论,没必要搞得天怒人怨吧,把女朋友气走了,还想把咱们的交情给散了吗?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你的处境?如果能,那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米新友也听出了一些味道,不过还是不大明白,跳起来道:“操,都打什么哑谜,龙飞,你他娘的到底得的什么病?” “自己看吧。”龙飞的脸抽搐了一下,捂着脸坐到了座位上。 米新友打开来看了看,面色不由也有些难看,肺癌,确实挺触目惊心的,刹那间他也明白了龙飞何以会去追求景珊了,那只是想把裴玲玲气走而已,而对于他刚刚发的火,米新友瞬间便消了气,自己如果这样的情况,恐怕得去杀人不可。 深深吸了一口气,米新友道:“龙飞,不好意思,不过这只是初诊,也未必就是真的,走,我们现在就陪你去检查,说不定是误诊呢,再大的医院也有出错的时候,再说了,即便是,提前治疗,也未必就是最坏的结果。” 陆渐红也道:“龙飞,咱们不但是朋友,还是兄弟,面对困难,要勇于面对。我妈三十年前得了食道癌,做了手术,不是到现在也没有事?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还不如现在呢?积极一点,乐观一点。” 这时,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龙飞,你真是太傻了,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连这么一点小挫折都无法抗拒吗?” 龙飞不由抬起了头:“玲玲?你,你怎么来了?” “是陆书记通知我的。”裴玲玲的精神不怎么好,脸上全是眼泪,扑上前捶着龙飞的肩膀道,“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陆渐红悄悄拉了一下米新友,两人轻轻地退出了房间,他们二人冰释前嫌,肯定有不少话要说。 出了来,米新友不由道:“我真的是误会龙飞了。” 陆渐红也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水性扬花的人。” 米新友愕然道:“这词用得不妥吧?据我所知,水性扬花应该是形容女人的。还是用朝三暮四比较合适。” “这个词比较适合你。”陆渐红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米新友的虚伪面具。 米新友争辩道:“我早就不干这档子事了。” 陆渐红笑道:“那现在开车,回家,陪老婆去。” 周一,陆渐红正式上任。这一天,雨下得很大,是不是预兆着陆渐红将来将会是风雨飘摇呢? 根据分工,陆渐红分管人事和意识形态,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并分管工业工作。 这是在常委会上龙翔天宣布的,看到这个分工安排,陆渐红并不意外,这与他在甘岭的分工基本一致,唯一有所区别的是,江东的工业发展是他提出并一手发展的,江东却大是不同,江东的工业发展起步很早,也形成了气候,各市县区的工业开发区形成了不小的规模,就总体而言,陆渐红要做的只是把握大方向而已,并不需要他自己去做亲力亲为些什么,从浦清送来的资料也可以证实他的想法。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显出了彭江在江东的无所事事,因为除了这项工作以外,他就没有别的分管工作。 至于说人事,由于他的不站队,恐怕组织部也不会太搭理他,这不得不说是他的悲哀,作为管着官帽子的副书记,上边不用下边不理,不可谓不惨。 看了一阵子相关的数据,陆渐红并没有一个详细的概念,在江东的日子里,他只在三个城市任过职,一个是准安,一个是滨江,另一个是俊岭,经济工作印象最深的要数俊岭,因为他那时是市长,主抓的便是发展,而在准安他只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而后在郦水拼了一阵子,滨江刚任组织部长,经济方面几乎没过问,所以陆渐红捉摸着先到俊岭实地去看看。 这也是陆渐红一向的工作作风,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听听报告的工作谁都能干。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陆渐红抓起电话道:“你好,陆渐红。” “陆书记,我是林子木,想到您办公室汇报下工作,不知道陆书记有没有时间。”林子木的声音听起来很中肯。 陆渐红道:“你过来吧。” 由于龙翔天的介绍,陆渐红对林子木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那就是此人想再上一层,有了这个认知,陆渐红便好对付了,不过龙翔天还没有宣布调离,骆宾王也还没有任职,情况会如何还不得而知。 正文 心有灵犀 到了晚上,雨还没有停,陆渐红坐着三号车回到住处,这一天是无所事事的,其实他本应该趁着龙翔天没走之前,与龙系人物多接触接触的,起码求个熟脸,不过陆渐红却没有这么做,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怎么做无用功,官场中人大多就像是沾了油的狗j8,又女干又滑,甘岭现任省委一把手鲁寒星便是个鲜活的例子,出尔反尔向来是他们的本质特征,所以龙翔天走前与走后,这些人的态度会不会发生转变,陆渐红根本没有底,况且等骆宾王手掌省委大权的时候,这些人会不会投靠过去,实在难说的很。 在车上闭着眼睛,一边聆听着雨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陆渐红真的有些心乱,如果龙系转变,再加上原先骆宾王在政府那边的底子,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严峻之极。 牛达不知道陆渐红在想着什么,道:“哥,我找到了一个房子,三室一厅,小孟的意思是他也过去住。” 陆渐红正闭着眼睛沉思着,并没有在意牛达的话,牛达见陆渐红没反应,便道:“那我们明天就搬过去,离这里不是太远。” 陆渐红这才缓过神来,道:“搬什么?” 牛达这才知道陆渐红并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又重复了一次,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回去再说吧。” 有了沈风月这个生活秘书,孟子玉住在一起的作用并不大,加上陆渐红初来乍到,搞不清会不会有人摸上门来投石问路或者是主动投靠,浦清就是个例子,所以孟子玉觉得跟陆渐红住在一起并不合适。晚上,孟子玉和牛达去了陆渐红的房间,都提到了这件事,陆渐红想了想,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便应允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牛达提醒了陆渐红一句:“小心你那个小秘书。” 陆渐红的汗都出来了,这小子总是这样,以为他哥的定力就这么差。 晚饭吃得很简单,这也是沈风月为陆渐红量身打造的,大多都是素菜,不过口味很不错,抛开先入为主的观念来说,沈风月还是很尽职的,生活细节上照顾得井井有条,从家务的收拾到饮食休息,都有条不紊。 洗了个澡,回到房间,陆渐红连接上网络,浏览了一阵子新闻,他发现其他省市的人事调整情况不一,有大有小,不过都在调整,这些动作自然是换届前的必要手段,打压一批,扶持一批,平衡一批,培植一批,相信很快就要轮到江东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风咻咻作响,陆渐红推开电脑,忽然很是怀念家人。这些天疏于跟三位老婆联系,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安然或许正忙得不可开交,高兰或许正忙着照顾儿子,孟佳或许也忙着带领三个孩子茁壮成长,自己也正为着事业而挣扎奋斗,看上去大家都有事在做。 陆渐红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安然的,电话一接通,安然便笑道:“渐红,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准备打电话给你。” “哦,真的假的?”听到安然的声音,陆渐红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笑道,“找我有事?”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安然轻笑了一声。 只有这个时候,安然才像个女人,陆渐红可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安然已经在安氏集团建立起了强大的威信,有着“严厉女强人”之称,安氏在她的打理下,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当初阻击梁氏集团本来还有不少股东反对的,理由是不宜结下太多的仇家,安然的答复是,这是她的决定,一切后果由自己承担,对此持有不同意见的,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支持。第二条,走人。 有人走,也有人观看。结果是正确的,陆渐红并不知道,在安氏企业的阻击下,新梁氏并无作为,不仅如此,三分之二的生意被抢,如今的新梁氏有三分之一已经被安氏下的子集团所收购,剩下的三分之二也严重内讧,外敌内患之下,新梁氏就如窗外的雨一般风雨飘摇,苟延残喘,梁氏已经完全自四大家族中脱离了出来。 陆渐红笑道:“你的性格我太熟悉了,谈情说爱的时间都在下半夜。” 安然笑了起来,道:“安氏有个到内地投资的计划,看看你有没有需要。” 陆渐红笑道:“谁说有个女强人老婆不好?帮助实在太大了。不过暂时还没到时候。” “嗯,这是个计划,具体实施起来还要有一阵子,你现在在江东过得怎么样?”安然微微一叹,“真想回去看看你们。” 安然的情绪感染了陆渐红,也有些黯然,道:“安然,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么努力拼搏,到底是为了什么,像我,原本是想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可是现在却不得不陷入无穷无尽的政治斗争中去。又像你,执掌安氏只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吗?为了所谓的事业,放弃了家庭,放弃了相聚,到底值不值得呢?” 安然沉默了一下,道:“渐红,江东是不是很复杂?”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也就是随感而发,没有别的意思,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跟龙飞、大米商量了,打算建一个射击俱乐部,你觉得怎么样?” 安然微微一呆,道:“你倒是挺有经济头脑的。这种俱乐部国外很多,国内也不少,不过上档次的倒是不太多,怎么?是不是想带我分一杯羹?” 陆渐红笑道:“跟老公抢食,还有出息啊你。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具体的由龙飞跟大米去操作,我就待在幕后。” 安然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知我者,老婆也。”陆渐红笑了起来,安然说的不错,陆渐红确实是志不在挣钱。龙飞说过,玩这些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这或许是接近的机会。目前江东的局势不明朗,那一干常委即便是与陆渐红有口头协议,但能否值得相信还不知道,通过曲线的方式,或许能起奇效。 正文 洗尽铅华 安然道:“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龙飞和米新友做老板似乎不是太妥当啊。 ” 陆渐红道:“那你的意思是……” “龙飞之所以在江东有些名头,不是因为他的生意,而是因为他父亲是省委一把手,而米新友在政界更是没有建树,他们不会引起重视,所以这个俱乐部的老板一定要很有名才行。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老板有名,才会有有名的人过去。”安然的观点很独特。 陆渐红沉思了半晌,道:“要找一个有名的人,又要绝对信得过,这样的人去哪里找啊。” 安然笑道:“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个人选不就在你面前吗?”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 安然笑道:“安然这两个字自然不值钱,可是安氏集团有几个不知道的?” 陆渐红不由道:“你的意思是由安氏集团来投资?” 安然笑道:“聪明。” 不得不说,安然的建议很有鼓动性,也很可行,好处也多多,不过陆渐红却还是有些顾虑,安然的到来势必会把自己也推到万众瞩目的焦点上,这对于他来说会不会有反面的影响呢? 可是想到江东未来的局势,一味的低调只会让自己“洗尽铅华”,一个没有实力的省委副书记,只不过是个鱼腩,谁会靠过来? “好。”陆渐红终于下了决定,道,“那这件事我不参与,一切由你来运作。” 两人又聊了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这时,房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只得外面的沈风月轻声道:“陆书记,我熬了银耳莲子汤,要不要喝一点?” 沈风月穿的是睡裙,时已入秋,加上下雨,天气已有些凉了,所以裙子略有些厚,或许是刚刚熬汤了,沈风月的额头有了些汗珠,头发随意地扎着个马尾,看上去如邻家小妹一般。 陆渐红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淡淡道:“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用做这些给我。” “是。”沈风月低声说了一句,狼狈地出了去。 陆渐红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这姑娘无时无刻不抓住机会来引诱自己,刚刚的睡裙虽然很长,遮住了她两条修长的腿,不过所显示出来的曲线却是优美之极,如果她学舞蹈的话,应该会是个极优异的舞者吧。 陆渐红不是圣人,自然也有心动的时候,不过对沈风月他却是一点绮念都没有,他不可能给任何人有可趁之机,放这么一个所谓的生活秘书在身边,完全是在锻炼自己的抗色能力,况且这女孩子眼睛中偶尔闪过的**,也是在给陆渐红提醒。 原本陆渐红认为她是浦清的一个砝码,现在他却不这么看了,浦清固然有野心,但这女孩也不简单,应该不是同一个理由。 沈风月回到房间,那种羞恼还在心头缠绕着。想当年,自己可是三大校花的亚军,身后不知有多少追随者,随便的一个动作都可以晕倒一片男生,可是在陆渐红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容姿居然被熟视无睹,这是自己的失败还是因为陆渐红根本对女人没有性趣? 撩起裙摆,露出了光洁晶莹的小腿来,沈风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然后将腿放到墙上压起腿来,腿很柔软,与墙之间形成了一个反钝角。沈风月最自傲的便是这两条腿,记得跟男朋友第一次时,男朋友就为这两条腿疯狂之极,每次只要看到自己的腿,便会兴奋得像一只公狗。 想到第一次的做a,沈风月的目光有些迷离,到现在她都还记得,第一次并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撕裂般的疼,因为她自小就练舞蹈,闺女膜早就损坏了,所以在第一次她便尝到了女人的滋味。那是大学快毕业时的事了,后来男友因为出国,渐渐断了联系。 毕业后找工作,每次遇到的都是色迷迷的目光,似乎恨不得要扒开她的衣服一般,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男人是喜欢她这样的身体的。也正是因此,她并没有冒失地利用自己这个天生的优势,好钢要用在好刃上,她要把自己交给一个有价值的人。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她所自恃的本钱在陆渐红面前却是全然不管用,就像刚刚,自己万般讨好,却只落得一个碰软钉子的结果。 想到这里,刚刚升起的那股欲火便已经熄灭了,不过沈风月是个倔强的女孩,如果不是这个性格,她早就成为富豪手中的玩物,笼中的金丝雀了,她就不信,陆渐红这样一个健壮的男人,就不需要女人!况且刚刚听说牛达和孟子玉要搬离这里,这孤男寡女之下,她就不相信不会发生些什么**的事来。 天亮了,雨还没有停,幸好雨并不大,小到中雨,吃早餐的时候,沈风月表现得中规中矩,经过一夜的考虑和揣摩,她觉得陆渐红不喜欢那种赤果果的诱惑,而是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晦,所以,沈风月早晨洗了个头,湿漉漉的头发如出水芙蓉一般,确实引起了注目,只是令她失望的是,陆渐红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下,三两口喝了牛奶,道:“你们俩个快一点,怎么吃饭就是猫舔盘子一样。” 来到办公室不多久,陆渐红便接到了向青松打来的电话,道:“陆书记,龙书记请您过来一趟。” 陆渐红不知道是不是例行公事,背着手晃悠悠地过了去,向青松向陆渐红笑了笑。 向青松为陆渐红泡了杯龙山茶,感觉着这个味道,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在旅游局的那段风月,很忙很充实也很值得怀念,不过看样子苏东波的新茶并没有全面向市场推广,因为这味道还是很早以前的那种。 陆渐红笑着道:“龙书记也在喝这个茶。” 龙翔天笑道:“这个茶能发展到与四大名茶并驾齐驱,这里面你有很大的功劳啊。” “这个倒不敢居功,经营者才是最大的功臣。”陆渐红谦虚道。 正文 嘴巴不干净 龙翔天这时看了看外面,低声道:“上面有消息,下周可能就要动身,本来是想把青松带过去的,不过那边已经安排了秘书,不好推掉。” 陆渐红顿时明白了龙翔天的意思,是想在走之前把向青松安排一下,便也低声道:“时间很紧啊。龙书记的意思是……” 龙翔天道:“俊岭还缺个副市长,你跟组织部那边议一下,拿个方案出来。” 陆渐红怔了一下,才道:“好的,我马上去办。” 出了龙翔天的办公室,陆渐红很气恼,林子木昨天来汇报工作,并没有提到俊岭空缺副市长的事情,这让陆渐红有些难以容忍。 陆渐红本不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不过这些日子他的情绪一直很压抑,林子木虚报工作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所以陆渐红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组织部。 江东省委组织部并不在省委大院,那天陆渐红上任的头一天遇到林子木确实是一个巧合。 到了组织部,组织部的大门关着,牛达正要按喇叭,陆渐红阻止了他,道:“把车停外边边上,我们走过去。” 牛达怔了一下,他虽然陆渐红不大喜欢摆领导范儿,不过那也只是在私人场合,像这种明大明晃地到分管部门来,怎么也不会这么随意吧。 陆渐红却不管牛达怎么想,当先过了大门边上的小门进了去。 门卫室里没有人,所以也没人拦着,陆渐红就这么向组织部办公大楼进了去,一楼的走廊空荡荡的,陆渐红左右扫了一圈,本来想直接上楼的,不过心中一动,便走向了东侧的走廊,门关着,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门,便听到里面有人道:“谁啊?进来。” 陆渐红推开门,里面一个男人正在摆弄着面前的电脑,见陆渐红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什么事啊?” 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牛达一见那人说话这种口吻,刚要说话,陆渐红已经开了口,道:“林部长在不在?” 一听是找林子木的,那人的视线才从电脑上转移开来,道:“你是谁?” “柳松,舒处长问你材料弄好没有?”这是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问道。 “没看到我忙着呢嘛。”柳松没好气地堵了一句。 那女人瞪起了眼睛,道:“柳松,你对舒处长不快活,拿我出什么气?有本事你自己找她去。” “我哪敢拿你出气啊,你可是红人。”柳松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一眼看到陆渐红,不耐烦地道:“唉,你谁啊,干嘛呢?” 陆渐红目睹了这两人的唇枪舌剑的全过程,看来组织部里矛盾不少,便没有理他,转身出了来。 径直上了楼,刚出了楼梯,迎面碰一个人怒气冲冲地下了来,正撞在陆渐红的身上,那人向后退了半步,怒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怎么走路的?” 牛达见这人嘴里不干净,蹭地一下子从陆渐红的身后窜了出来,手一伸便揪住那人的衣领,将那人抵在了墙上,翻着眼睛道:“怎么说话的?道歉!” 那人似乎还要挣扎,可是在牛达那只犹如钢钳般大手的钳制下,他哪里能动弹一下? “达子,松手。”陆渐红淡淡道。 牛达松手的时候,用了些暗劲,手虽然松了,那人的胸口却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脸都白了。 “小舒!!!”那人被牛达松开了,只叫了一声,便有些岔气了,“报……报……” “报警是吧?”牛达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手机拿了出来,“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这时从楼梯口蹭蹭又出来一个人,这是个女人,一出来只叫了一声:“阝月部……” 话刚说出两个字,便顿住了,牛达不由失声笑了起来,这女人挺可乐,一出来就叫“阝月部”。 陆渐红却也只住了,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舒依。 那人见舒依愣着不说话,道:“小舒,你发什么愣?” 舒依这才如梦初醒,低声道:“阝月部长,这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 阝月部长名叫阴竹鸿,没想到自己冲撞的是省委副书记大大,心中虽然慌,脑筋转得却是快,道:“舒处长,还愣着干什么?快带陆书记到办公室坐。” 这边说着,刚刚还怒气冲天的脸已经变得灿烂如花了,道:“陆书记,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冒犯了,请到办公室坐。” 陆渐红心里暗叹,这人不去学变脸,简直太可惜了,嘴中淡淡道:“我来找林部长。” “我带您过去。”阴竹鸿带头领路。 舒依苦笑着看了陆渐红一眼,却没跟着过去,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阴竹鸿去了林子木的办公室。 听秘书说陆渐红来了,林子木不由呆了一下,低斥了秘书一声:“无知。”便匆匆出来,笑道:“陆书记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迎接啊。” 那秘书被斥了一声,心里惶恐,心知是在怪他没有直接把陆渐红带进来,可是如果直接把人带进来,恐怕又得怪自己不知礼数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有那么大的场。”陆渐红淡淡应了一声。 “进来坐,进来坐。”见那秘书站着没动,林子木瞪了他一眼,那秘书这才想起来要泡茶,忙不迭地忙活去了。 待陆渐红坐下,林子木道:“阝月部长,你先去忙吧。” “好,好的,陆书记,那您慢坐。”阴竹鸿还真的不想走,平时能接近省委副书记的机会那实在是太少了,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刚刚还冲撞了人家,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动软刀子,唉,今天真他妈的倒霉,刚刚被常务副部长许诚厚雄了几句,结果出来又摊上了这事。 不过想过刚刚舒依看陆渐红的目光似乎不一样,会不会他们很熟悉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机会可得把握住,想到这里,抬腿便去了舒依的办公室。 正文 人微言轻 舒依正低着头看手中的干部季报,可是却是一点也看不进去,陆渐红回江东任省委副书记她是知道的,心里也想着多种碰面的情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偏偏自己还叫了一声“阝月部”,想想都脸红。 “舒处长,在忙呢?”阴竹鸿悄悄走了进来,在舒依的耳边道。 舒依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时,嘴唇险些被侵犯到,不由一阵恶心,道:“阝月……部长。” “这么紧张干嘛,坐,坐。”阴竹鸿笑着招呼舒依。 “我给您倒杯水。”舒依转过身的时候,觉得阴竹鸿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的裙子翻起来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舒啊,你跟陆书记熟不熟?”饶是阴竹鸿这样的厚脸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把脸藏在纸杯里,他也觉得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自己垂涎的女人,确实有些难堪。 舒依聪慧之极,一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阴竹鸿想靠向陆渐红,对于这种人舒依是绝不会拖累陆渐红的,不过阴竹鸿对她纠缠得也很厉害,他对陆渐红敬畏如斯,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吓退他,可是该怎么说呢? 舒依想了想,道:“陆书记以前在湖城的时候是湖城市委组织部长,我那个时候是办公室主任。”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让阴竹鸿自己发挥想像吧。 阴竹鸿又喝了一口水,舒依半遮半掩的话让他心里略有些吃惊,部长与办公室主任之间的关系那是没话说的,莫不是舒依跟陆渐红有一腿吧? “小舒处长啊,那你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阴竹鸿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来道,“小舒啊,你看能不能找个时间替我安排请陆书记一下?” “阝月部长,我人微言轻,陆书记那边我怕说不上话啊。”舒依没有一口回绝,倒不是真的想帮这个忙,而是内心深处对陆渐红的那份情感让她也很想跟陆渐红在一起坐坐。 “那麻烦小舒处长了。”阴竹鸿松了一口气,出了去,心里在想,是不是要送点什么东西才好呢。 且说陆渐红在林子木的办公室里,秘书泡了杯茶,心慌意乱中又拿错了茶叶,陆渐红轻呷了一口,涩得很,不由皱了下眉头,道:“林部长很节俭啊。” 林子木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今天陆渐红似乎话里有话,带着些刺人的味道,看来今天是来者不善啊,便笑道:“不知道陆书记过来有什么指教。” 陆渐红淡淡道:“听说俊岭有个副市长的空缺,所以过来跟林部长商量一下。” 一听这话,林子木心中格登了一下,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说给陆渐红听,他是有点私心的,因为他有着自己的人选,所以想趁陆渐红刚来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时候蒙混过关,没想到陆渐红一上来便提出这件事,还用那种揶郁的口吻来说话,看来对自己是大有意见了。 不过由于彭江在的时候,人事大权基本旁落,只有个点头的份,这也养成了林子木有些目中无人的个性,便道:“哦,陆书记说的是这件事啊,是这样的,这个人选正在物色之中,打算有了人选之后再一并向您汇报的。” 陆渐红无意在这个方面无林子木起冲突,他的目的只是想让林子木知道,在他上面还有自己这个分管人事的领导,便道:“不用物色了,龙书记已经有了人选了。” 陆渐红也知道不能逼得林子木太甚,龙翔天一走,林子木的归属是个问题,团结不到一起的话,会很麻烦,当然团结的前提是,必须要有足够的威信,陆渐红现在就在建立威信。陆渐红这么说,也是在告诉林子木,龙书记的意思直接跟自己说了,说明现在的人事权还是要经过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把关的,以后少搞越级这一套。 林子木心中又是一凉,龙书记有人选了?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居然不知道,而是先透露给了陆渐红,看来龙书记确实对陆渐红很重视啊,自己的态度真是有问题了。 “是这样啊。”林子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道,“不知道是谁。” 陆渐红看了林子木一眼,道:“是龙书记的秘书向青松。” 林子木的眼角不由跳了一下,龙书记要换秘书了? 陆渐红其实有些不想说出来,林子木如果够敏感的话,不难猜出龙翔天的职务有可能进行调整,可是不说出来也不好操作,只是林子木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认为龙翔天要换秘书,不然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又道:“尽快整理出相关的材料,这两天就要在常委会上通这件事,必须要确保,明白吗?” 不知不觉中,林子木对陆渐红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变得接受了,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下楼的时候,陆渐红看到了舒依敞着门的办公室,舒依正低着头,陆渐红本来想过去跟她打个招呼,不过脚步才跨出去一半便又收了回来。通过刚刚的几件事来看,组织部的问题不小,冒然跟舒依接触,可能会给她带来负面影响,再加上龙翔天要走,如果自己失势,接触过多,舒依也有可能会被牵连。 走下楼梯,陆渐红才向牛达道:“你去组织部要一份通讯录。” 陆渐红下楼的时候,舒依其实是看到了的,只是她的心里却是嘭嘭直跳,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渐红,当陆渐红转过身时,舒依有一些微微的失望,——他竟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领导当大了,以前的老部下都不记得了啊。 舒依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底保存已久的那份情感让她的心略有一些疼痛,垂下头的时候,眼睛已经湿润了。 梆梆!有人敲门,舒依抬起头,她认识这个人,是陆渐红的司机,叫牛达,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跟着陆书记开车,他不是个不念旧的人吗? “能不能给我一份组织部人员的通讯录?陆书记要。” 正文 心惊肉跳 时间过得很快,恍惚中一个下午便过去了,舒依收拾了一下,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舒依没有看号码,那熟悉的铃声告诉她,是她老公的电话。 “我正准备下班,哦,没事,我自己坐车回去。”听说老公要来接她,舒依的心头荡起了一丝温暖的涟漪。他们是半年前结的婚,她老公叫耿柏林,在省委党校综合科工作,两人的感情很好,不过暂时还没打算要孩子。 放下电话,舒依收拾起心情,刚关上办公室的门,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边提着伞一边接听了电话,只听里面的声音道:“是舒依吗?我陆渐红。” 舒依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刚刚压下去的情感忽然间猛地窜上了心头,以至于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而沙哑,道:“陆……陆书记。” 陆渐红笑道:“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有啊,有啊。”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舒依顿时有些后悔,刚刚答应了老公回家吃饭的。 陆渐红笑着道:“那我让车过来接你,外面雨下得这么大。” 舒依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缓缓下楼梯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耿柏林,道:“柏林,我单位临时有点事,可能不回家吃饭了,你路上开车慢点。” 将电话装到包里,舒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办公室,她可不能站在门口去等,被人看到了还不知会说什么,尤其是那个阴竹鸿。 “小舒,还没下班啊。”说曹操曹操就到,阴竹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哦,阝月部长,马上就下班。”舒依强颜笑了一声,故意磨蹭地收拾着东西。 幸好阴竹鸿并没有多留,舒依这才松了口气,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渐红让她下来,在奔入雨幕的时候,舒依刹那间有些作贼般的心虚,只是她并没有看见在陆渐红那辆车的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 上了车,舒依不知道该说什么,副部级的领导气息让她有些压抑,陆渐红倒是没在意这些,笑着道:“舒依,咱们有不少年没见了吧?” 舒依强压着紧张,道:“不少年了。” 陆渐红看了舒依一眼,见其垂着头,还是那副羞羞怯怯的样子,不由笑道:“舒依,成家了吧?” “嗯。”舒依轻应了一声,道,“他们要是知道陆书记回江东了,可能会开心死。” 陆渐红笑道:“有时间的话,还真得回去看看他们,毕竟都是在一起工作的战友啊,对了,柯一军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是湖城市委副书记了,李海涛去了下面做组织部长了,黄晓芸也调走了。”提到这些事,舒依的说话才自然了一些。 “还是你厉害啊,到省委组织了,以后很有前途啊。”陆渐红笑着说道。 舒依的脸红了一下,道:“我是个女人,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就满足了。” 说着,车已经到了预先订好的地方,随便点了几个菜,陆渐红并没有要求上酒,看着舒依略有些局促的样子,笑道:“舒依啊,你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啊。” 舒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主要是看到领导有些发慌。”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在组织部干得怎么样?” 舒依淡然道:“还就是工作的事吧,其他的事我也不怎么过问,做好自己就行了。” 舒依说得淡然,不过隐隐中还是有些不舒服,陆渐红自然能听得出来,只是能在这里见到老部下,陆渐红不想多谈工作上的事,随便问了些家常事,得知舒依已经结婚了,陆渐红笑道:“谁娶了你,可算是他的福分啊。” 舒依笑了笑,其实对于陆渐红的情感,那只是一种美好的向往,陆渐红不知道,她也不想他知道,就让自己的内心里藏着一个美好的梦,一个人的时候翻起来,不管是酸还是甜,是苦还是辣,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一晚自然不会发生什么,陆渐红本打算问问她组织部的情况的,不过见舒依这个样子,也不想给她过多的压力,她安于现状,这样也好,当然他更不会说出什么有机会让舒依动一动的话,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再说了,目前一切都没有定论,走一步算一步吧。 吃完饭,雨却下得更大了,陆渐红将舒依送了回去,临下车时只说了一句:“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打电话给他。” 舒依心头热了一下,留下的这个号码是陆渐红的私人号码,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她自然知道留下这个私密号码意味着什么。 没有道谢的话,舒依上了楼,在转弯的时候,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陆渐红开来的私家车已经没入了雨幕之中。 开了门,耿柏林并不在家,舒依略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多想什么,放下包,看了下厨房,并没有开火的痕迹,嘴角不由抹过一丝笑容,这人真是的,自己不回来吃饭,就自己开小灶去了。 正准备洗澡,传来了开门声,声音很大,舒依回过头去,只见耿柏林红着眼睛,浑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舒依呆了一下,道:“柏林,你在哪喝这么多酒?” “你还记得我啊。”耿柏林淡淡地回了一句,径直走向了卫生间,脚下却是有些踉跄。 耿柏林的酒量不大,三两白酒已经是极限了,不过看现在的样子,绝对不止这个数,舒依被他阴阳怪气的话顶了一下,心里不好受,只是见耿柏林的身体歪歪斜斜,赶紧过去扶他,却被耿柏林一挥手攘了出去,跌倒在沙发上。 “柏林,你这是干什么?”结婚这半年多来,耿柏林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更别说有这么粗鲁的动作了。 “你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吧。”耿柏林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进了卫生间,轰的一声,反手将门关上了。 舒依有些不明所以,可是耿柏林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第一次,这让她委屈得很,坐在沙发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正文 即将画上句号 这一晚,两人分床了,舒依本来想问问耿柏林,可是自尊心却让她倔强地不去问。 她也知道,这不是个正确的态度,可是家庭中的事有多少能采取正确的态度?又有什么态度会是正确的呢?要想达成一个共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了木便带着一叠材料进了省委一把手龙翔天的办公室,他的来意自然是为了俊岭市副市长人选的事情,昨天想了一阵子,不免有些后怕,连省委一把手都重视的人,自己却不当一回事,这是政治敏感性不足的突出表现啊,对于省委组织部部长来说,这可是一个低调错误。 他还不知道,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龙翔天淡淡道:“这个材料你应该拿给陆书记看。” “我已经报了一份给陆书记。”林子木撒了个谎,心头又是一惊,妈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犯这种低级失误? 龙翔天这才点了点头,道:“青松,请骆省长和陆书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林子木暗叫糟糕,没想到龙翔天这么急,马上就开碰头会,这让他完全没有时间去圆这个谎,不由有些坐立不安。 龙翔天也没发话要他走,只是低头看着材料,再等下去,事情将会变得很难以收拾,林子木咬了咬牙,道:“龙书记,那我不影响您工作了。” 龙翔天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去忙吧。” 林子木故作镇定地出了门,正要拔足奔向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的人已经从楼下上了来,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打了个招呼,陆渐红进了龙翔天的办公室,向青松还不知道组织部长和省委副书记进进出出,为的是他的事,笑着起身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龙书记不忙吧?” “我带您进去。”向青松敲开了门,道,“龙书记,陆书记来了。” 龙翔天点了点头,陆渐红进了来,龙翔天并没有急着谈向青松的事,道:“你对林子木的印象如何?” 陆渐红笑了笑道:“接触次数不多,还不是太深刻。” 龙翔天知道陆渐红有所保留,也没有多说什么,道:“刚刚材料已经送来了,你看看。” 这句话说出来,陆渐红便知道龙翔天对林子木也有了些意见,不过他这个时候不宜结仇,翻了翻材料,道:“这个材料我看过了,还是比较详实的。” 龙翔天也不点破,道:“你猜骆会不会反对?”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一个副市长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位置。”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龙翔天都要走了,他也要上任省委一把手,这个时候再跟龙翔天搞别扭,傻子才会这么做,况且龙翔天这么做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摆明是临走前对秘书一个交待,骆宾王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较真,会让很多人不耻。 事实也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骆宾王来了之后,听说是这个事情,当即笑道:“我无条件服从组织上的意见。” 有了这个表态,那接下来就是走程序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很快在常委会上通过了这个议题,接着便是组织部快速地进行考核,接着谈话,这些都在三天内完成了。 向青松的心情很是异样,在跟着龙翔天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想,龙会给自己什么安排呢?他一直没走,自己自然不好提出来,那会留下个想离开主要领导的印象,现在自己要动了,那证明龙翔天要走了,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工作局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作为龙翔天的秘书,有了这样的提拔,那自然是要感谢一番的,龙翔天只是淡淡道:“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你的能力是能看得到的,这是一个新的起点,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不要丢我的脸。” 向青松感动道:“龙书记,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龙翔天淡淡笑了笑,道:“行了,这么俗气,回去准备吧。” 向青松的提拔,也让龙系人物嗅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林子木这个时候才略有些后知后觉,想不到自己的反应如此迟钝,是太过安逸还是真的缺乏对事情的准确判断? 在向青松任职对外公示期间,林子木、罗新程和查时新这三位昔日的同盟坐到了一起,集聚在龙翔天的办公室里,龙翔天还没走,他就还是这里的省委一把手,虽然周五就要走了,但是这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龙翔天觉得有必要召集大家开这么一个会,虽然不知道这个会的效果会怎么样,但是这也是他唯一能为陆渐红所做的了。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我要调离的事情了,今天请几位过来,是想谈谈日后的事。”龙翔天淡淡开了口。 三人都没有说话,从龙翔天的嘴里得到确切离开的消息,心头都是有些树倒猢狲散的惴然,骆宾王的手段他们是很清楚的。 龙翔天接着道:“三位都是我的好同志,好战友,江东的局势如何,我就不多讲了,你们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紧密团结,联成一体。” 龙翔天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这三人都知道他是要他们紧密团结在谁周围,可是这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不过对于即将画上句号的老领导,他们还是表示了赞同,可是具体该怎么做,每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龙翔天也知道,他们嘴上答应与以后怎么做完全是两码事,他的能力也仅限于此,毕竟这涉及到以后的政治斗争,在政治体系中,是没有江湖义气这种说法的,毕竟利益决定一切。 说是会,倒不是说谈谈心,龙翔天本打算一个个谈,可是一来时间上不允许,二来他也不方便说得太明朗,这样的话,只会给他们留下一个陆渐红是个窝囊废的印象,所以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会便告结束了。 正文 该来的总要来 随着龙翔天离开时间的逼近,让陆渐红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感来源于他自以为恃的靠山,陆渐红不是圣人,他也需要助力,因为他即将面临的将是自他从政以来最为恶劣的环境,换了抗压能力差的人,恐怕就不仅仅是失落了。 景珊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饱受着心理上的煎熬,心头的茫然与惶恐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去中组部请辞了,这种心理压力差不多让她崩溃。 雨这几天时断时续,天天都有,今天又迎来一场中雨,看着窗外的雨啪啪地砸在窗子上,景珊觉得就像是砸自己的心脏上。 在办公室里待了一阵子,景珊烦躁不已,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陆渐红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这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桥到船头自然直,沉住气。” 陆渐红的话并不能减轻景珊的压力,可是这个压力也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虽然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任职上,她是一枚烟雾弹,但同时也是她证明自己的一个机会,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蒋家的人失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景珊为自己打着气:“景珊,放松点,镇定点,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一定能行的。”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周五终于迎来了龙翔天离开的日子。 这一天,中组部吴部长亲自到场,宣布了龙翔天、骆宾王以及景珊三位同志的任职,龙、骆二人的调整在情理之中,可是景珊的任职却是跌碎了一地人的眼镜,在这里面,心里最难过的则是常务副省长边双刚了。 在常委会上通过了向青松任俊岭市副市长的时候,他便已经猜想到龙翔天要离开江东了,他没有奢望去争省委一把手这个位置,也知道根本轮不到自己,不过省长一职倒是可以争一争的,因为骆宾王任省委一把手的可能很大,他猜对了,只是没想到的是,省长一职也早已内定。 望着骆宾王脸上的笑容,边双刚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前两天骆宾王还跟他说会向上面推荐他,还没从紧张期待的心情中解脱出来,便被失望所替代了。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一番程序走下来之后,龙翔天说了一番肯定江东鼓励江东的话,而后便是骆宾王的就职演说,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权当是一场工作报告罢了,只是角度略有些变化。 接着便是景珊这个江东省代省长的就职演说了。 说实话,陆渐红还是有些担心的,这是景珊第一次以一个领导者的身份坐在主席台上,如果开不好这个头,那对于她以后的威信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不过结果令他很意外,其实意外的不仅仅是他,连景珊本人也很是意外,就职演说不仅很流畅,也露出了一丝霸气,尤其在说到江东省的发展时,景珊说道:“江东是我国前三甲的经济大省,江东将来的发展如何,不仅是对我本人的一个挑战,也是对我们江东几套班子的挑战,我们将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一宗旨,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有碍于发展甚至于使发展倒退的情况出现。” 龙翔天和陆渐红都在暗自点头,骆宾王却是以一种猫看老鼠般戏谑的上位者的心态来听景珊的就职演讲的,一个女人而且是从没有走上过真正领导岗位的女人,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江东啊,我来了!骆宾王的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放声大吼。 龙翔天的调离加上新任书记和省长都是本地人,所以辞旧迎新便放在当晚了,吴部长也难得地留下来吃了这顿饭,桌上自然是一派和谐的局面,大家杯来盏去,不亦乐乎。在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态势下,陆渐红冷眼旁观,他敏锐地感觉到,在场的一干常委的心态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陆渐红暂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点,过了今晚,甚至于这桌酒席一散,江东新一轮的斗争便告正式拉开帷幕。 景珊喝得有点多,压力使然,虽然她展现出了镇定和冷静,但是神经却是一直紧绷着,在这种心态下,景珊的醉酒则是理所当然了。 酒席结束,已经是九点多了,雨小了许多,骆宾王首次以江东省省委一把手的身份发号了施令,安排吴部长和龙翔天休息,这让陆渐红感觉到,骆宾王不可能出现他所最希望看到的和善的情况。 风忽然大了起来,天空更黑,显示着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句有名的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回到住处,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景珊,她并没有回去,强忍着醉意待吴部长等人安排好,才在省委招待所里就地住了下来。 大吐特吐一番之后,正扶着墙壁喘息,陆渐红的电话便到了。 陆渐红打电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关心她一下,这个关心包括身体上的关心和心情上的关心,另外,陆渐红也想跟她谈谈的,只是景珊此时醉酒,说什么也是白搭,便叮嘱她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景珊醉意上涌,很快睡着了,陆渐红却是睡不着。他在猜测骆宾王的第一个动作会是什么,是针对自己还是会把矛头指向景珊。 思量了好一阵子,陆渐红都不得结果,不过隐隐中他觉得骆宾王暂时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剧烈的动作,因为换届在即,一切以稳定为中心,这个时候各地都在被严密关注之中,稍有动作,都会惹来大祸,骆宾王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但是,这也只是陆渐红的猜测,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中,未雨绸缪是必须的,可他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到切入点。 就在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正文 一少示好 老爷子的房间亮着灯,里面正有人说着话,苍老的声音自然是属于老爷子的,与其对话的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林小冬和沈辣听了,不由一怔,这声音不就是航哥的? 推了门进去,航哥见了二人,站了起来,笑着道:“我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吧?” 沈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林小冬倒是坦然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远航啊,老头子陪你聊到现在,你肯定闷死了,小冬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小冬,我介绍一下,陆主席的儿子陆远航。辣子,你跟我来。” 沈辣听了老爷子的前半句,心情一松,听到后面那句“你跟我来”的时候,顿时一脸菜色,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像的那样,老爷子罚他立刻回部队,两年内不准露面。辣子原以为是因为自己带林小冬惹祸了,后来才知道老爷子是气他身为连长,打架都打不过人,实在太丢脸。 且说林小冬和陆远航坐下,林小冬笑着道:“航哥这么晚来,不是兴师问罪吧?” 陆远航笑了笑:“我这个人从来不搞兴师问罪这一套,一般情况下,都是现世报,没有必要事后再兴师问罪。” 林小冬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那不知道航哥的来意是什么。” 陆远航道:“我想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用高处不胜寒来形容,未免太无病"shen yin",不过这个身份要想结交真正的朋友,也挺不容易,相信你能懂我的意思。” 林小冬道:“意思我懂,不过跟我似乎没什么关系。” 陆远航笑着说:“其实赶过来,有两个原因。第一呢,是你收拾了那个大军。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不愿意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也不行,所以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军断了两条手臂一条腿还有六根肋骨,这是实实在在的,我替我妹妹谢谢你。” “这个似乎不是主要原因吧?”如果是这样,陆远航大哥在酒吧里就致谢。 陆远航又道:“刚刚说了,我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说句并非恭维的话,我觉得我们的性格很像,应该能够谈得来。所以这个原因才是最主要的,如果觉得我这个人可交,我想岑主席不会反对我们现在出去喝一杯。” 林小冬笑了笑:“不是我妄自菲薄,但是我们的身份相差还是很大的,你这么折节下交,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感觉得到林小冬淡淡的拒意,陆远航微微笑了笑:“你觉得我另有目的,一点都不奇怪,既然这样,我要是再纠缠,似乎就太没意思了。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再见。” 陆远航很干脆,说走就走,与其之前在酒吧时的高大上迥然不同,林小冬起身相送,陆远航走到门外,笑了笑:“代我向岑主席道个歉,我就不跟他打招呼了。” 看着陆远航的车离开,林小冬的心头微微有些异样,至少从目前来看,陆远航还是很有诚意的,但是林小冬不是那种与谁都能自来熟的人,他的身份与陆远航之间始终是一条鸿沟。 当听说林小冬拒绝了陆远航的善意之后,老爷子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惋惜,不过随即面色一展,笑道:“小冬,你很有气节,我很欣慰。” 林小冬笑了笑:“爷爷,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拒绝,路遥知马力,是不是?” “好嘛,考较起别人来了,不过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陆远航绝对不是那种纨绔的官二代,他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老爷子道,“如果他肯从政,也会是一方豪杰,可惜他无心入仕啊,有时候跟陆主席提到他,也是扼腕不已啊。” “人各有志。”林小冬笑着道,“其实我觉得他也挺难,他的身份注定身边都是赞扬和歌颂,在这样的环境里,如何能保持一片真心,对他是一种考验。” 老爷子动容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人在俗世间,不仅是交友,面对任何事情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爷爷,跟我说说我爸的事吧。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林小冬充满期待地道。 老爷子微微一叹,谈起了岑十一的往事,自然少不了提及那件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事情,说到动情处时老泪纵横。林小冬也对素未谋过面的父亲有了足够的认识,一言以蔽之,就是英雄中的英雄,男人中的男人,同时他也体会到了老爷子当年痛失独子的切肤之痛。 第二天,林小冬和姑姑岑九九以及林中国一起去祭拜了父亲,看着碑上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林小冬心头哀痛,尽管从未谋过面,但是那种冥冥中的父子联系却是怎么也无法割舍的。 林中国也是潸然泪下,岑九九更是暗自垂泪。林小冬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岑家一脉争光,一定要成为继岑老爷子之后的又一根顶梁柱! 祭拜回来之后,老爷子已经离开了,坐下来跟姑姑商量着订婚的事宜,林小冬认为还是低调简单一些比较好,岑九九说她准备了两套方案,届时会请老爷子审核把关。 林小冬无语之极,他理解老爷子的想法,面子倒不是最要紧的,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世人,他岑家有后,只得表示一切由老爷子做主。 又商量了一下订婚的相关细节,岑九九拿出一张卡交给林小冬,林小冬不肯收下,岑九九正色道:“你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就你那点工资不行,况且订婚要给小丫头买不少首饰,没有钱更不行。这是姑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就生气了。” 林小冬只得收下,却是笑着说:“姑姑,等你跟我爸领了证,我该叫你什么呢?” 岑九九的脸一红,啐道:“跟我也开这种玩笑。” 这时,林小冬接到了一个电话,只听中组部副部长岑进沉声道:“小冬,晚上有没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 正文 二叔的试探 岑进与林小冬的会面过程并不长,问了一些林小冬工作方面的情况以及他对一些施政方针的看法,整个过程也就半个多小时,在这半个多小时里,林小冬还是有所保留的,虽然岑进贵为中组部副部长,但是从他的眼眸深处能够感觉到一股试探,林小冬知道,这是一种戒备,他在试探自己能不能对岑泽栋的第三代核心造成威胁。 对于岑进的思维,林小冬觉得有些悲哀,这种狭隘感和禁锢观出现在一位中央领导身上,确实有些落了下乘,但是情况事实存在,林小冬不能不防,既不能显得无能,又不能显得太突出,把握住一个“度”的问题,是个关键。 临走的时候,岑进让林小冬以后与岑泽栋多联系,两人都是岑家一分子,需要携手共进。 岑泽栋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自命清高,不屑与林小冬为伍,还是有事分不开身,林小冬并没有见到他。 晚上打了个电话给大记言友昶,想一谢上次相助之情,结果这家伙并不在京都,说是到地方上去采风去了,只得作罢。 随后又与柳爱东联系了一下,说了关于订婚的相关事宜,时间就订在半个月后的中秋节,具体细节方面回去之后再面谈。 又在京都逗留了一天,林小冬终于离开,毕竟手头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桃园的祸根被拔除了,但是工作还需要他去掌舵,时间无多,仅剩不到一年的时间,林小冬不想虎头蛇尾地离开。 所以回到安东之后,直接去了江陵,与柳爱东夫妇以及柳清漪见了个面,磋商了一下订婚的细节,又领着柳清漪去看了戒指、项链和手链,总价三十多万,把柳清漪吓了一跳,死活不肯买,说她将来是一位光荣的为人师表的老师,怎么能穿金戴银呢? 林小冬知道柳清漪是舍不得钱,笑着说:“清漪,你别替我省钱。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也不能太寒碜,听我的。” 柳清漪幸福得如花儿一样,不过在她的坚持下,林小冬也没办法,只订了一颗钻戒,不过他事先说好,这只是订婚戒指,不是结婚戒指。 回到玉林,向杨树林报了到,提到桃园的新镇长问题,杨树林问他有什么意见。 仇永江虽然还没有抓捕归案,但是他已经完了,可以说是林小冬变相地为他排除了这颗钉子,所以杨树林对林小冬自然是示好有加,在这个人事问题上也征求林小冬的意见。 桃花山开发不是个短期工程,对于自己离任前能不能完成,林小冬的心里也没有底,所以他迫切需要一个不但能够胜任而且更要配合的人来搭班子才行。所以他的建议是从桃园现有的班子里去选,符合条件的有两个人,那就是党委副书记魏超和副镇长方志强。在这段时里,林小冬并没有感觉到魏超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提了方志强这个人选。 回到桃园,立即召开了班子会。看着坐在最中央的林小冬,原本身边的杜传良已经不在了,更加显出林小冬的突出。 在汇报工作的过程中,林小冬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一些工作的滞后,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干部工作上消极应付的情况,随后重点表示,桃花山的开发将是桃园工作的重中之重,随后让方志强汇报一下此项工作的推进情况。 方志强说,由于四海集团的弃标以及龙腾集团放弃了开发,根据主要领导的意思,这个开发由桃园镇负责。经研究,决定成立玉林桃花山开发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林小冬担任,常务副组长由方志强担任,各单位负责人为成员。 经过前期的运作,市旅游局帮忙,从省里找来了专家,对桃花山进行了详细的规划,目前规划正在评审,一周内会有结果,一旦评审结果出炉,开发便要进入实施阶段。 散了会之后,林小冬又把方志强叫到了办公室。 他对方志强的工作还是非常满意的,有进度有规划有能力,方志强坐下后,林小冬道:“我跟县委杨书记沟通过,你会出任桃园的镇长,桃花山的开发是我镇的重头戏,你一定要全心全力。” 方志强怔了一下,他的正科级已经快三年了,一直没有动,早就有些心灰意冷,没想到现在有机会做镇长,不由道:“林书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项工作扎实做好。” 林小冬点了点头,推心置腹道:“老方,对于桃园镇来说,我只不过是个过客,你才是桃园真正的主人,我也不瞒你,我在桃园待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到明年下半年。桃花山的开发只是一个手段,最终的目的是以旅游带动其他产业,形成桃园镇独有的产业链,所以桃花山的开发必须要高大上,如果只是搞成一个不起眼的旅游景点,那还不如不做。所以这项工作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桃园镇将来怎么样,完全取决于我们,说句难听话,到了时间,我拍拍屁股就走了,你不一样,干的不好,挨骂的可是你啊。” 方志强动容道:“林书记,你的高风亮节,别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的,你是一心为事业,一心为民,虽然我比你痴长了几岁,对你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向你立个军令状,明年年底桃花山的开发一定完成。” 林小冬笑了笑:“老方,这不是急的事情,欲速则不达,工程质量一定要过关,在这个基础上加快建设进度。” 方志强点了点头:“我相信,桃园的发展会越来越好。” “那也是我的愿望。”林小冬笑了笑,忽然道,“桃花山古墓群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勘测之中。林书记,这也正是我要向你汇报的。”方志强道,“目前的规划是绕开了那一片区域,我现在担心的是,万一文物部门要开发古墓,对我们的开发会不会造成影响。” 正文 力挽狂澜 方志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没等到一周结束,评审就没有通过,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目前桃花山古墓的勘测还没有结束,在专家没有给出意见之前,桃花山的开发要暂停。 得到这个消息,林小冬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要是被暂停了,还不知道一停就是多久了。林小冬坐不住了,匆匆赶到县委去找杨树林。 杨树林也是皱着眉头,对于桃花山的开发,他也是很赞同的。首先玉林县的旅游产业是一片空白,如果能开发出来,那无疑是一件有益于全县的利好之事。其次,省委省政府把特色小镇培育创建作为推动经济转型升级和统筹城乡发展的一项重大战略举措,如果桃园镇能把桃花山开发与特色小镇的建设融为一体,完全可是作为全县的样板工程来推动。第三,林小冬直接间接也算帮了他不少忙,他现在遇到了难题,自己这个一把手,怎么也要伸一把援助之手。 杨树林当即道:“这样吧,我跟市委闵书记联系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当着林小冬的面,杨树林打通了闵宏来秘书的电话,很快得到了回复,说下午四点到四点半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杨树林道了谢之后,道:“小冬,你跟我一起吧,具体的介绍解释工作还得由你来做。” 下午四点,两人准时出现在了闵宏来的办公室。林小冬就桃花山的开发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并指出,国家对于未被破坏和盗窃的墓葬向来是安于现状,除非是遭到破坏才会进行保护性的挖掘,桃花山这一块的古墓从来没有被盗过,所以我认为并不妨碍桃花山的旅游开发。” 杨树林也说明了桃花山开发的利好之处,闵宏来思索良久,表示他会想想办法。 林小冬并没有一棵树上吊死,为了能够促使闵宏来的工作卓有成效,他再次打电话给大记言友昶,说明了情况,言友昶一听这里有大规模的墓葬群,马上来了兴趣,表示一天之内一定到。 这小子说到做到,第二天晚上就已经杀到了。 两人相见,都是很开心,林小冬暂时也不提工作上的事,道:“其他的先不说,先到酒店吃饭,为你接风洗尘。” 言友昶笑道:“吃饭的不着急,我这个人就是奔波命,这到县城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我看就在镇子上对付一口,咱们边说边谈。” 虽说是随便对付一口,但也不能太随便了。 镇子上最上档次的饭店自然是桃花源了。林小冬从来没去过,却是知道这个店是范桃花开的,所以方志强提出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大乐意,方志强说,杜传良的事情并没有牵扯到范桃花,不过范桃花把这个店转给了她妹妹范杏儿。 提到范杏儿,林小冬心里就是一动,这一次能够大获全胜,范杏儿是首推的功臣,于是也叫上了熊仁,还开玩笑说,这是私人请客,要熊仁打个折。 熊仁嘿嘿一笑,却是说:“小本生意啊,不容易。” 范杏儿与范桃花长得很像,不过眉眼之间并没有范桃花的那股妖媚,很是清纯,林小冬本来想逗逗她的,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不便再调戏,只是直向熊仁竖大拇指,赞他眼光独到。 吃了饭之后,天色还早,言友昶提议到山上看一看,林小冬就陪着他走了一遭,此时秋高气爽,桃花山的景物又是另一番景象,老言赞叹不已,不过在侧峰却是被设了警戒线,自是文物勘测人员在勘测,林小冬有些腹诽,这都不少天了,进展有这么慢吗? 不曾想言友昶真是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他使的什么办法,居然混进了勘测队,让林小冬先回。 没两天,言友昶宣传桃花山的文章就见了报,不但赞叹桃花山的风景之秀丽之韵致之怡人之温婉,还提到了此处有古墓葬,更是显得历史悠久,实乃度假旅游探险的绝佳之地。 此文一经刊发,来桃花山的人骤然增多,可是闵宏来那边却是遇到了阻力,省政府那边态度坚定,给出了暂时不予开发的答复。 面对这样的结果,闵宏来也是没有办法,就更别说杨树林了。林小冬心知使绊子的又是省长穆绍平,看来当年的事情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啊。 林小冬思忖着破解难题的办法,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是老爷子,而是中组部副部长岑进。这也是林小冬试一试岑进是心胸狭隘之辈还是不拘小节之人的办法。 打通了岑进的电话,林小冬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和他面临的困难,岑进沉吟半晌,道:“你确定一定要推动这个开发?” 林小冬道:“现在桃花山有古墓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就是不开发,估计也会有一些不法之徒动这个心思,到时候恐怕受到的破坏会更大,与其这样,倒不如由政府来开发管理,届时也能对墓葬群有个保护,二叔,您觉得呢?” 岑进淡淡道:“我不关心那些,只要你确定坚决要开发,我就替你想想办法。” 岑进的动作很快,没两天,国家的文物部门就到了玉林,经过一番勘测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桃花山的开发非但不影响对墓葬的保护,反而大大有利,前提条件是,这一块的区域需要实施保护性的管制。 岑进帮人帮到底,搞了个大的,不仅仅是国家文物部门到了,连国家旅游局也到了,与县政府商谈共同合作的事情,这么一来,省里倒是不好干预,况且省委一把手那边也吹过了风,穆绍平也是无奈之极,最终,桃花山的开发终于正式确定了下来。至于国家旅游局合作开发的事情,只不过是局下的一个部门参与,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带来了一笔资金,而同时,国家文物部门也拨了一大笔资金,用于对古墓葬的保护性设施建设。 这个局面自然是超出了林小冬的预想。 正文 理顺关系 理顺关系 这时,景珊突然道:“对了,我刚来的时候,原省政府秘书长古月还没有调离,有一次接待上级领导时,曾在一起合作过,当时我无意中提到你,他说跟你很熟,关系也不错。 ”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么个人来,是啊,古月干了不少年的省政府秘书长,景珊到的时候还没有走,对省政府那边应该很熟悉,不由道:“他现在调到哪了?” “清江市市委书记。” 陆渐红微微一呆,古月当时就是正厅级,现在去干市委书记,看样子是下去锻炼一下,似乎是受重用的样子,不过这得看是龙翔天的意思还是骆宾王的意思,因为不同的人目的也不同。不过不管怎么样,陆渐红都要去拜访一下,他无疑是省政府那边的万事通。 定了下来,二人也就不再多商量,形成的最终定论是,按兵不动,其实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来看,就是动也没法子动,虽说一个是省长,一个是省委副书记,二者相加足以与骆宾王对抗,但是事实情况是,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其他常委的动向。 周一,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骆宾王并没有召开常委会,这很不合情理,按惯例,新班子肯定要碰个头,理顺一下工作思路,多多少少摆露出一副新局势的态度,可是骆宾王也按兵不动,这又是何道理?观望?还是猫戏老鼠? 等了两个多小时,陆渐红没有接到召开常委会的通知,便主动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骆宾王没有用以前龙翔天的办公室,而是另换了一间,与陆渐红同一楼层,经过周末两天的时间,办公室的装修已经完毕,进了去,还能闻到新装修的气味。 秘书司常在随着骆宾王升为省委一把手也一跃成为了省委一把手秘书,在陆渐红进来的时候,他的神色是恭敬中带着些倨傲,起了身来道:“陆书记,你好。” 陆渐红听得出来称呼中的不敬之意,淡淡一笑,未予理睬,径直去了里间的办公室。 不料司常在却是拦了一下,道:“陆书记,骆书记正忙着,没有时间见客。” 陆渐红回身望了司常在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寒意,淡淡道:“那你进去通报一声。” 司常在这一个举动表面上是在恪守一个秘书的职责,骨子里却是在向陆渐红表示他这个秘书的重要性和优越性,没有我这个秘书的通传,你就是省委副书记又怎么样?同样见不着书记。 司常在没有说话,进去了片刻,出了来道:“骆书记说一个小时后才有时间。” 陆渐红冷冷地看了司常在一眼,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心头的窝火是可想而知的,妈的,狗仗人势,这个司常在有机会可是要好好修理他一下的。这种待遇是陆渐红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了他目前的处境,司常在之所以敢在陆渐红面前嚣张,一定程度上也有骆宾王的默许在内。看来,骆宾王采取的不是光明正大的打击,而是想不经意间打磨掉陆渐红的威信。——一个没有威信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陆渐红继而想到,看来景珊那边想收服边双刚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景珊本身并无什么威信可言,再加上有三大金刚联合对抗,景珊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陆渐红想的没错,景珊此时正铁青着脸。 刚刚她开了一个省长办公会,要求这三大金刚汇报一下当前的工作,期间有些工作景珊很不满意,语气便重了一些,——这也是刻意为之,只是这三大金刚根基颇深,阴阳怪气地反驳景珊不懂经济工作,这让景珊很是下不了台。会议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不欢而散。 出去的时候,三大金刚互视一眼,目露笑意,心里俱是一个想法,一个女流之辈也想骑到大老爷们儿的头上,做梦吧。 景珊没有秘书,暂时由省政府秘书长杜凡暂时服务,见景珊脸色铁青,杜凡试探着道:“景省长,您的茶已经淡了,我给您重泡一杯。” “哦,谢谢。”景珊一时之间还没有转换过角色来,随口道了声谢。 杜凡心头一阵感动,虽然他在其他地方也挺威风的,但是从来没有被时任省长的骆宾王正眼看过,就连司常在也不拿他当一回事,这也直接导致了他这个省政府秘书长名存实亡,下面的几大副秘书长也仗着自己的主子跟骆宾王是一条线上的,对他是阳奉阴违,而此时,自己泡一杯茶居然得到了省长的道谢,刹那间,他有种死心塌地为景珊服务的冲动。 泡好了茶,轻轻放到景珊的案头,杜凡道:“景省长,您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恼火?” 景珊微微一怔,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道:“这个省长不好干啊。” 杜凡站在景珊的桌子前面,沉默了一下,道:“景省长,您的处境我了解,只是能力有限,帮不了您。” 景珊笑了笑,道:“杜秘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杜凡回头看了一眼,将门关上了,才道:“我的想法可能不是太成熟,仅供景省长参考。” 景珊点了点头,道:“坐下来说吧。” 杜凡没有坐下来,依然站着,道:“刚才三位副省长,其实都是以边副省长马首是瞻,倘若边副省长改变了立场,那两位便不难跟着过来。” 景珊倒是不知道这个情况,道:“继续说。” “刚刚虽然是从工作方面起了分歧,不过看得出来,边副省长的怨气很大,具体的原因不得而知。”杜凡说得非常策略也很含蓄,道,“我觉得景省长不妨先统抓工作,具体的事情由得边副省长去办,毕竟他是协助您的工作的。” 景珊看了杜凡一眼,她已经明白了杜凡的意思,刚刚汇报工作的时候,杜凡也是在记录的,他这个秘书长虽然上任时间也不长,但是对经济发展的目光很独到,边双刚的工作里确实有些不符合发展规律的地方,所以借着边双刚目中无人,由得他按照他的思路去做,出了差子,景珊不必承担责任,到时候还可以反打一耙,边双刚是吃不了兜着走。能力出现问题,他以后说话的重要性便大打折扣。 这条路子与骆宾王对付陆渐红如出一辙。 正文 不该抽好烟 不该抽好烟 陆渐红在办公室里想了一阵,抓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了骆宾王的内线,电话仍然是司常在在接,听陆渐红说是找骆书记,脸上带着冷笑的表情故意磨蹭了一下,然后回答道:“陆书记,骆书记还在忙,等下再打电话吧。 ” 司常在的回答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而后,陆渐红又用手机直接拨了骆宾王的手机,响了两声后,骆宾王接通了电话。 陆渐红道:“骆书记很忙吗?” 骆宾王淡淡道:“有事?” 陆渐红道:“说不上是大事,只是需要面呈骆书记,听司秘书说您很忙,所以不得已打这个电话啊。” “到我办公室来吧。”骆宾王虽然对陆渐红心生怀恨,但是表面上却还是要保持着一团和气的,毕竟这个省委副书记是协助他工作的,有的是机会收拾他,况且司常在已经给了他不小的难堪。 这一次陆渐红来的时候倒没有受到司常在的阻拦,陆渐红冷冷看了他一眼,门也没敲便进了去。 “陆书记来了,请坐。”骆宾王笑呵呵地道。他当然有笑的理由,江东的老大位置被他坐于身下,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能不笑吗?况且对付人也不是一朝一暮的事情,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陆渐红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骆书记,我打算到下面的市去调研一下。” “哦?调研?调研什么?”骆宾王淡淡问道。 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烟,扬了扬道:“骆书记,不介意吧?” “自便。”骆宾王没烟瘾,不过看了一眼陆渐红拿出来的特贡烟,心里有些不爽,姥姥的,拿出特供烟威胁我吗? 陆渐红自顾点了一根,道:“我想了解一下各地的经济发展尤其是工业发展境况。在甘岭的时候,便看到不少报道,说江东作为全国经济三甲省,还有不少化工污染企业,所以我想看看是不是确有其事。” 骆宾王道:“陆书记觉得有没有这回事?” “我不希望有,所以才要下去看一看。”陆渐红淡然道,“有实践才有发言权。” 骆宾王心里暗赞了一声,陆渐红这招以退为进倒是挺独到,只是他一个省委副书记能翻得起多大的浪?不过陆渐红来之前,他是有过一番了解的,在甘岭,汪含韵给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陆渐红看上去只有被压制的份,可是到最终,人仰马翻的却是汪含韵。所以,骆宾王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不会走汪含韵那种明目张胆地嚣张之路,他想折腾就由得他去折腾,也不怕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骆宾王道:“陆书记实事求是的态度很值得赞赏,只是不知道你要去多久。” 陆渐红看了骆宾王一眼,深深抽了一口烟却没有吸进去,随即便吐了出来,将整间屋子里闹得乌烟瘴气,骆宾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陆渐红见他那副样子,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买个两三块钱一包的劣制烟好好熏他一熏了。 “时间不确定,我既然分管工业,就要为领导负责任,我打算下午走。”陆渐红又吐出一口烟道。 骆宾王道:“下午要开常委会,明天吧。” 陆渐红其实倒并不急于离开,也就是探一探骆宾王的口风,他不开常委会确实有些反常,事实上陆渐红隐约已经猜到骆宾王此举何意。陆渐红和景珊在分析当前的形势,骆宾王又何尝不在分析,之所以没有急着开常委会,就是让这帮常委搞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陆渐红请假在先,这一去也不知是多久,在他不在的时候开常委会,难免致人诟病,再说了,到时候陆渐红回不来,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是请过假的,没法治他。 陆渐红这一招也是想好了的,最近没有什么大的人事变动,即便是有,没有他这个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的表态,会议决议上也通不过。所以他逼得骆宾王去开这个常委会。 下午两点,常委会终于召开了。 这个会议没有什么突出之处,无非是强调班子的团结性以及对将来工作的计划安排,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便是在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司常在不合规矩地进了来,在骆宾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声,骆宾王的脸色有刹那间的变化。 司常在出去后,骆宾王道:“还有没有哪位同志有什么事情要议一议的?” 当然不会有。骆宾王道:“同志们都不要离开了,一会儿新的省委秘书长上任,是中组部吴部长直接送下来的,接待一下。” 陆渐红和景珊对视了一眼,骆宾王这个态度很诡异,按理说,一个省委秘书长也没有什么紧要之处,可是他着重提出了是由中组部吴部长送下来的,这一点就有点惹人遐思了。 陆渐红在想,这个秘书长到底会是什么角色呢?骆宾王反常地要求众常委接待一个省委秘书长,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秘书长大有来头呢?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陆渐红叫住了常务副省长边双刚,边双刚很是意外。 陆渐红笑了笑道:“边省长,到办公室聊聊。”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陆渐红好歹是省里的三把手,边双刚只得跟着陆渐红过了去,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骆宾王包含深意地看了边双刚一眼。 到了办公室,陆渐红很客气地道:“老边,请坐,子玉,泡茶。” 茶冲上来,很香,正是陆渐红最爱喝的“虞美人”,茶未入喉,便闻得了扑鼻的香气,边双刚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好茶。” 陆渐红笑了笑道:“请边省长过来,是有个请求。”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陆渐红跟边双刚除了那一天酒桌上把他治得不行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冲突,边双刚便道:“陆书记请说。” “是这样的,我打算到各个市过去看看招商引资的情况,你是协助景省长主抓经济工作的,加上对各个地区很熟悉,所以我想请边省陪我一起下去看看。”陆渐红不忘声明一句,“上午我已跟骆书记谈过这个事情,骆书记也赞成你跟我一起去。” 正文 旁若无人 边双刚愣了一下,没有着急说话,心里暗想,骆书记真的同意自己跟陆渐红一起下去? 陆渐红见边双刚不开口,语气有些冷淡了下来:“边省长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不想去,就明说吧,我也不会勉强的。 ” 见陆渐红说出这番话,边双刚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况且他也打不住陆渐红跟骆宾王之间是个什么状况,毕竟骆宾王不会把矛盾写在脸上的,只得道:“陆书记说哪里话,我只是在想如果下去的话,第一站是去哪儿。”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对江东虽然谈不上一片漆黑,但跟个睁眼瞎子差不多,就由边省长做主吧。” “陆书记言重了。”边双刚露出一个颇有些无奈的笑容道,“不知道陆书记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吧。”陆渐红笑道,“明早我过去接你。” 就招商引资工作陆渐红跟边双刚谈了一阵,边双刚对这项工作的认识有独到的见解,当陆渐红提到环保的时候,边双刚有刹那间的义愤填膺,不过随即将这种失态隐藏了起来。 陆渐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里却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孟子玉轻轻敲了一下门,在门外道:“陆书记,办公厅的电话过来了,请您和边副省长一起去会议室。” 陆渐红笑道:“看来是省委秘书长到了,边省长,你猜这个秘书长会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呢?” 边双刚耸了耸肩道:“全国这么大,谁知道呢?” 进了会议室,人也到得差不多了,不过省委秘书长还没到,真够神秘的。陆渐红在想,不会连骆宾王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吧,要是这样的话,不是太合规矩啊,是不是意味着这将是一道奇兵呢? 人还没到,军区政委金得刚旁若无人地扔了根烟给陆渐红,却是一句话也没说,陆渐红对这个示好的动作有点诧异,看了金得刚一眼,金得刚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是在这一笑之中似乎有着其他的意思。 别的常委对金得刚的举动也装作没有看到,金得刚与三位副省长虽然合称“四大金刚”,但是跟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人,他是军队里的人,挂上这个常委的头衔,并不代表着与他们打成一片,因为军政之间在大多的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加上金得刚是军人出身,对政治上的尔虞我诈很是感冒,当然他也是深有体会的,军队也是一个团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大家心中俱有一个想法,看样子金得刚对陆渐红还是不错的,想当年龙翔天时任省委一把手时,金得刚也没有表现出与党政一把手之间倾向于谁,这个时候却向一个看上去并不得势的省委副书记抛“媚眼”,也不知是陆渐红太厉害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确实有变化。 老爷子作为前任军委副主席,那份威严是自然存在的,也是值得人去尊敬的。其实他受尊敬的并不是因为他曾经任过的职务,而是他的经历。据一次老爷子酒后所说,在一次与鬼子的战役中,他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硬是用大刀砍掉了十七个鬼子的脑袋,他也身负十二处刀伤枪伤,居然大难不死,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老爷子是经过血与火的洗炼的,正是因此,军队里面不尊重不敬畏老爷子的人还没有几个。 老爷子在打电话给陆渐红以后,又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金得刚,具体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俩以外没有人知道,但是可是想像得出,金得刚向陆渐红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军人大多都是直率的,性格耿直,陆渐红那晚笑中以酒杀得四大金刚铩羽而归,这一点完全折服了金得刚,他认为,能喝酒且用这种喝酒方法的人,至少不是个坏人。而后又对陆渐红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了解,工作能力很强,为人正直,最难得的是,他能设身处地地为百姓着想,这样的人不支持还支持谁?想当年,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百姓能过上不受人欺负的安乐日子吗? 这时,骆宾王和景珊进了来,陪同着一人,正是中组部吴部长,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众人不由都向那人看了过去,看来这就是新任的省委秘书长了。不过大家的心里不约而同地都升起了一股奇怪之感,这个省委秘书长与目前的气氛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可以说,让众多常委等待一个排名最靠后的省委秘书长,这阵仗本身就显得有些大了,不过气氛还是很友善甚至是很热烈的,可是这个新秘书长却是板着脸,并没有作为省委秘书长的那种圆润,那双眼睛在扫过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警惕和戒备之色,难道这是融入新环境前的必然心态吗? “吴部长,请。”骆宾王开了口。对于这个中组部部长接连到江东来,骆宾王也感觉到了一丝诡异,而今又亲送省委秘书长下来,更是诡异万分,不过他也知道,吴部长不属于目前政治的任何一系,也可以说他属于任何一系,说白了,谁的实力强,他就是哪一系的人。这种人虽然令人不耻,但不得不说,吴部长干得很好,这也说明了他的能力。骆宾王与他之间的来往却不多,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情意而言,不过中组部部长确实是一方要员,如果能与他打好关系,那对于将来的进步还是很有好处的。 吴部长微微一笑,道:“打扰同志们了。” 说完了这句话,吴部长便坐到了原本骆宾王的位置上,服务人员早已接到指示,增加了一张椅子,骆宾王与景珊便分左他的左右。 那个中年人进来后,抿着嘴,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坐到属于他的位置上。 “韩秘书长,请坐。”骆宾王客气地说了一声,那人才微一点头,坐了过去。 正文 惜字如金 这个韩秘书长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嚣张,可是这一切在他自己看来似乎是那么地自然,这让在座的一干常委包括陆渐红在内,心头都有些吃惊,就连吴部长也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宾王书记,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开会了。 ()” 吴部长只是坐了一坐,便告离开,这也很让人意外,随着他的起身离去,骆宾王和景珊也都跟着出了去,几分钟后才又回了来。 在这几分钟里,这位韩姓秘书长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既像是老僧入定,又像是不可一世,只有骆宾王进了来,他的眼皮子才抬了抬,当然他能感觉到众人看向他的异讶目光,不过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骆宾王进了来,坐下,然后道:“韩秘书长,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韩青。”他的自我介绍简炼到只有两个字。 一丝厉芒在骆宾王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脸上却是带着不以为忤的淡淡笑容道:“韩青同志惜字如金,不愧是从高层纪委出来的啊。” 经过一番介绍,众人才知道韩青原本是高层纪委办公厅主任,只是他这个主任的派头似乎比高层纪委书记还要大,至今为止,他只在报出他的名字时说了两个字,真当得上惜字如金这个称号,而一直板着的那副神情完全是纪检部门的招牌。 简短的见面会结束,骆宾王并没有安排什么接风宴,散会前,他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韩青同志请尽快熟悉江东情况,进入角色。” 韩青就像一个绝世高手一般,闭上双唇,只是点了点头。 在出会议室的时候,陆渐红忍不住在心里暗想,这个韩青嚣张到了极点啊,就连自己这个省委副书记也做不到这样吧?不过同时,他也感到奇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如此嚣张呢?也就是说,嚣张总要有实力,他一个省委秘书长有什么实力既不把一干常委看在眼中,也不拿骆宾王当作一回事?这不仅仅是陆渐红的疑问,更是其他常委的疑问,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韩青给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陆渐红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放缓了步子,在该离开的都离开了之后,他才一转身,去了纪委书记查时新的办公室。 陆渐红的到来让查时新有一些意外,不过大家曾经有过私下里的交往,便笑了笑道:“陆书记来了,请坐请坐。” 陆渐红由得他去招呼秘书泡茶,笑道:“查书记一看就知道是搞纪检工作的,笑得都很威严啊。” “陆书记就别寒碜我了,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查时新倒是挺爽快的。 “这个韩青什么来头?”陆渐红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在会议室的时候,他注意到韩青一进来,查时新的神情就紧了一下,看这个样子,查时新对韩青知道的不少,起码比陆渐红要知道得多。 之所以关心韩青的身份,是因为陆渐红想证实一下,韩青是不是一道奇兵。 查时新将门关上了,这才道:“咱们从事纪检工作的,都有保密的基本素养,不过陆书记既然问起,我也不能不答。” 陆渐红故意奇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查时新压低了嗓子道,“不知陆书记知不知道京城的四大家族?” 陆渐红不由一呆,他虽然将这个韩与京城支持派的韩氏家族有所联系,但实在想不出来即便是韩氏家族的人,在江东这一亩二分地上,还是要受骆宾王管的,况且,他只不过是个省委秘书长而已,嚣张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时查时新又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第一副总理也姓韩。” 到这个时候,陆渐红就是再傻也能联系得起来了,不由道:“他们是父子?” 查时新点了点头,道:“由于工作上的事情,我跟他有来往,不过据我所知,他不是今天这样的性格,所以我也奇怪得很。” 陆渐红此时的心头觉得怪异到了极点,现在虽然不设第一副总理了,但人家是常委,冲着这一点,韩青确实有嚣张的本钱,可是越是这样,越是应该有政治头脑,不至于一上来就目空一切,把骆宾王给搞毛了吧?骆宾王今天之不爽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查时新这时突然笑了笑,道:“陆书记,他这样子或许会改变你的处境。” 查时新这句话来得很突兀,让陆渐红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查时新坦然道:“陆书记,你的年纪虽然轻,不过你的为人很值得我敬重。” 陆渐红此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对于查时新突然的投诚,他有刹那间的不知所措,幸好查时新这时道:“我的外甥女婿叫曲功成。” 曲功成?这个名字似乎耳熟得很,见陆渐红迟疑的神色,查时新笑道:“他可是在你任湖城市组织部长的时候通过公推公选竞争考试上来的。” 陆渐红这才想了起来,一拍脑门道:“对,我想起来了,他现在干什么?” “湖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 “这小子,混得不错嘛,也不枉我当年收他一袋子鸡。”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顿时拉近了与查时新之间的距离。 “他一直挂记着你,说要不是有你,也没有他的今天,听说你回江东任职了,一直嚷嚷着要找机会谢你。”查时新笑着说道。 陆渐红笑道:“老查,不会是你的安排吧?” 查时新呵呵一笑:“能攀得上陆书记,我就背这个黑锅了。” 谈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相谈甚欢,陆渐红的心情也挺好,总算有一个自己人了。说也奇怪,凡是能扯上一点关系的,说起话做起事来都会方便很多。就这么短短不到两小时的时间里,两人虽然明着说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却是不需要去明说的。陆渐红相信,在关键的时候,查时新绝对会挺他一把。 正文 迂回战术 晚上,景珊打来了电话,告诉陆渐红边双刚汇报了说明天要陪他一起去各市的事情,陆渐红道:“有这个事情。” 景珊道:“我都看不懂你这么做的目的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要想得太复杂了,省委这边你不要多管,先稳住省政府这块阵地。”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说,骆宾王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完全是因为还没有适当的机会,爪子缩起时的猫看上去温驯得很,可是一旦爪子露出来,绝对可以把你搞得遍体鳞伤,所以不能被他表面上的平静所迷惑。陆渐红绝不会认为骆宾王是个好相与之辈。 第二天天一亮,陆渐红便让牛达开着车去省政府接边双刚。 边双刚没想到陆渐红真的会派车来接他,接到电话的他很是吃惊,蹭蹭下了楼,正看到陆渐红从车子上下来,边双刚大步迎了上去,道:“陆书记,怎么劳烦你亲自过来了呢?我正准备到省委去。” 陆渐红笑道:“都是为工作嘛,你过去跟我过来没什么区别。” 陆渐红这么说倒不是刻意而为,不过听在边双刚的耳朵里感觉却大是不一样,并非陆渐红有多大的亲和力,而是边双刚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的斗争之中,心态难免会发生变化,而陆渐红的不摆谱儿无疑是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不由对陆渐红的敌意减轻不少。 上了车,边双刚问道:“陆书记,第一站打算去哪?” 陆渐红笑了笑道:“边副省长觉得呢?” “这个还是陆书记定夺吧,我全力配合。” 边双刚说什么并不重要,不过言辞之间与昨天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的态度是有所变化的,陆渐红能感觉得到,便笑了笑道:“那就去你的根据地吧。” 边双刚不由笑道:“陆书记看来对我的老底摸得很清楚啊。”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更正一下,不是摸,而是边副省长当年在远化市久负盛名,想不知道都难啊。” 这话里虽然有恭维的意思,不过听在边双刚的耳中,还是有着很强烈的自豪感,当时他任远化市市委书记,通过四年时间,不但一举摘掉了落后的帽子,还挤身于前五名,走入了第一方阵,这在当时传为佳话,正是那一段的经历,直接决定了他后期的一步步前进。 看着边双刚颇为自得的样子,陆渐红心里轻笑了一声,对边双刚采取的虽然不是怀柔政策,但陆渐红的拉拢之意很是明显,不过这个动作与景珊做起来有着位置上的区别,陆渐红更多地是用一种同僚的身份去接近,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最多也就是拉近距离而已,要想边双刚能够真正从骆宾王那边倒戈,不但需要努力,还需要机会。说白了,需要有利益。可是陆渐红和景珊的心里都没有底,他们能给的利益,骆宾王同样也能给,非但能给,还能比他们给得多。所以,陆渐红要做的不仅是示好于边双刚,更要分化他和骆宾王之间的关系。 这是个阴险的伎俩,陆渐红本无意于此,但形势逼人,无奈也得用点狡诈手段了,况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他们真有分裂的可能,分裂一下也无妨嘛。 陆渐红将这些心事都埋在心底,与边双刚聊起了远化的一些事情,边双刚的兴致也很高,一路上说了不少,孟子玉自然不会插言,不过对于陆渐红的迂回还是很佩服的。 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远化市的范围。从高速下来,进入了省道,路况还好,全是水泥路,牛达开得也挺舒服,远远看到路边有一个茅厕,牛达问了一声:“两位领导要不要方便一下?” 来的时候下了些小雨,此时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还是一片阴霾,风倒是挺大的,陆渐红刚下车,便嗅到空气中有一些怪怪的味道。 从茅厕里出了来,陆渐红把车窗放下半边下来,向前开了一阵,那股气味更重了,非但怪,且刺鼻得很,边双刚也闻到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车越向前开,气味便越是浓重,转了一个弯之后,便看到一个诺大的制药厂,烟囱里正向外冒出浓浓的黑烟,与阴沉的天几乎连成了一片。 陆渐红让牛达把车停了下来,一行四人下了车,那股味道闻在鼻子里令人几欲作呕,陆渐红注意到离制药厂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流,只是那河流里的水已经全黑了,且河边的植物也都是颜色枯黄。 陆渐红看了边双刚一眼,边双刚拿出了电话,陆渐红这时道:“这个电话还是由小孟打吧。” 边双刚也心知自己刚刚失了些常务副省长的矜持,收起电话道:“这是盘龙县。” 孟子玉很快找到了盘龙县县委办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让县里的主要领导立即赶到盘龙县制药厂来。 打完了电话,孟子玉请示道:“两位领导是不是到上风头去,这味道确实太……那个了。” 车至上风头,四人进了车子,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有县里的领导过来,反而是从制药厂里走出两个人来,拍着车门道:“开门。” 不等陆渐红示意,牛达已下了车,遇到这种事,自然都是他冲到最前面的。 “你们是什么人?”那两个人看上去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拍着车前盖道。 牛达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说这话的时候,牛达是向车前的牌照看了一眼的,意思让他们眼睛放亮堂点,可是这两人哪里会过意来,闻言冷笑了一声,道:“这两天厂子里总是少东西,我看就是你们偷的,妈的,真是不怕被贼偷,就是怕惦记啊,又来踩点了。” 被诬陷为贼,牛达的脸沉得就像是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嘴巴放干净点,谁偷了你们的东西了?” “看你们一个个贼目鼠眼的样子,不是强盗就是贼。”一个年岁大一些的向另一个人努了努嘴,“打电话给黄科长。” 正文 急转直下 牛达懒得与这种白痴计较,换了几年前的脾气早就老拳上身了,不过现在车上还有两位领导,牛达倒不会乱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拉开车门便欲上车。 那年纪稍大一些还以为牛达要开车离开,伸手便抓住了牛达的肩膀,这一抓居然有力得很:“你想溜,门都没有!” 牛达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冷声道:“给你两秒钟的时间松开,不然……” 话音未落,牛达伸手搭在了那人抓他肩膀的手上,腰腹一用力,那人怪叫着从车顶上翻了过去,牛达这才道:“两秒钟已经到了。” 另几人在车里并没有听到牛达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里居然动上了手,孟子玉赶紧道:“两位领导,我下去看看。” 孟子玉下了车,便看到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不由呆了一下,道:“牛哥,怎么了?” 牛达哼了一声道:“诬陷我们是贼,还先向我动手。” 这时那年轻人指着牛达道:“你敢打人?你等着。” 说着这话的时候,从制药厂里冲出七八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看他们穿的衣服,应该都是制药厂的保安。 边双刚虽然官职大,也经历过不少场面,但是像这种直面围斗的情况还绝无仅有,不仅有些担心,陆渐红淡淡道:“没事。” 牛达怪叫一声,头伸进车里,道:“陆书记,怎么办?” “不要动手。” “陆书记。”牛达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陆渐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道:“不要动手。” “哥!!!”牛达无奈地叫了一声,回过身来,这时那八人加上先前的二人已经连人带车给围了起来。 孟子玉一指几人,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围着的是什么人?” 孟子玉说得大义凛然,只是他的声音刚出来便被那些人的声音给淹没了,只听得有人道:“就是他打老苟的。” “他们就是那帮小偷,先揍他们一顿再送到公安局去。” 孟子玉觉得事情不对劲,看样子他们似乎是真的把自己当作贼来看了,正要开口,突然听得身后一阵吵嚷之声,回头一看,孟子玉不由傻了,就连牛达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上来了一帮子人,个个手中操着家伙,有的是铁锹,有的是扁担,也有的是镰刀,还有的是钉耙,足足有三十来人,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 对付眼前的这几个人问题不大,可是牛达也没有把握一个打几十个,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考虑着是先放倒一两个以振威势再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上车闪人。 这么犹豫之间,那三十来人已经涌了上来。 陆渐红的脸色也不由变了,边双刚更是有些惊慌,他也在考虑该如何处理,陆渐红已经抢先一步下了车,大声道:“都住手!” 一见陆渐红出来,牛达顿时改变了放倒人的想法,与孟子玉同时一前一后将陆渐红夹在了中间,边双刚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魄力,他就是有些犹豫,所以才慢了一拍,见陆渐红出来,他也跟着出来,陆渐红低声道:“边副省长,你就在待在车上。” 人群猛地静了下来,不过这种安静没有保持十秒钟,那三十来人忽然分成了两队,一队十几人与那帮保安对峙着,另十几人却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大声道:“领导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戏剧性的转变着实令人目不暇接,牛达等人也不由目瞪口呆,还是陆渐红最先反应过来,这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三十几号人是这里周围的群众,大声道:“乡亲们,请先起来说话。” 或许是寡不敌众,那些保安神色慌张地缓缓退进了制药厂内。 经过一番询问,陆渐红估计的没错,这些人都是这里附近的村民。陆渐红听着,脸色不由渐渐变了。 盘龙制药厂成立于五年前,占地一千四百亩,在一开始建设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并不知道制药厂会给环境带来这么大的污染,当然这里面有些人见过些世面,曾对在这里建厂向县委县政府提出过抗议,但都是抗议无效。投产后,起初污染还不是太大,可是随着企业效益的逐年提高,污染也越来越严重,附近的村民不少人都得了怪病,一些鸭、鹅也是相继死亡。为此,村民们不断向县委县政府反映问题,得到的答复是会责成企业整改,可是答复有了,生产照常,污水排放也正常,让整个下游的百姓苦不堪言。见反映无效,村民们就自发地组织了群体到制药厂示威,要求其停产,可是没想到制药厂里养了不少打手,示威后,不少村民落单的时候都挨了打。昨天晚上,有几个年青些的在冲动之下,晚上偷偷进了制药厂要去搞破坏,结果被发现了,黑夜里打了一阵子,跑出来两个,还有一个被抓了起来。所以他们组织了三十来个青壮年,正准备进制药厂抢人,便看到了车子开过来了。后来又看到牛达跟他们动上了手,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跟制药厂对着来的就是自己人,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后眼看着厂里的保安冲了过来,他们也就冲上来了。 陆渐红听得有些怒发冲冠,这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污染问题了,更彰显出政府为了税收不顾环境不顾百姓死活的恶劣行径,而从制药厂的本身来说,虽然说有人到厂里捣乱是出于自卫,但就从刚刚所遭遇的情况来看,多少有黑社会性质的嫌疑,况且昨晚去捣乱的人即使有错,也应该送到公安机关去,而不是私扣于厂。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头之火,问道:“边副省长,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陆渐红征求边双刚的意见,是在给边双刚面子,虽然这只是远化市的一个县,但是毕竟是边双刚曾经执掌过的一个地盘,边双刚铁青着脸道:“我倒要看看盘龙县委县政府是干什么吃的!” 正文 自求多福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警笛声大作,车速很快,呼啸着便开到了制药厂门前,车不是一辆,而是有七八辆,车还没停稳,便自车上跳下来几十名民警武警以及穿着不同制服的诸如城管、防暴大队之类的,气势比那几个保安可凶得多了。 听得警笛声,那些保安幽灵般从制药厂走出,又神气活现了起来,那个被牛达过肩摔的保安指着牛达向走在最前面的一名警察道:“刘局长,就是他!” 那刘局长神气得很,向后一招手道:“把这些影响企业生产秩序的不法之徒统统给我抓起来!” 一帮各类警顿时涌了过来,牛达眼睛一瞪,走在车前的孟子玉却淡淡地道:“刘局长是吧?很威风嘛!看看车再抓人吧。” 说着,孟子玉微微偏了偏身子,将车牌号让了出来,那些保安不认识可是刘局长却不是傻子,一眼看到江a三号车,眼睛顿时直了起来,可是他也有些疑惑,这车是不是套牌的啊,没接到接待省委领导的任务啊? 正自疑虑间,远处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刘局长回头一看,脸上不由一喜,原来是县政府办主任的车开过来了,当下向前走了几步,那车便已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人,头发梳得油滴滴地一丝不乱,估计苍蝇站在上面也得拄拐杖,沉着脸道:“刘局长,怎么回事?怎么来这么多人?” 刘局长点头哈腰道:“马主任,靠您慧眼,认一下前面那车牌照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主任叫马学东,一听这话,脸色一摆道:“刘冲,你考我是不是?认车牌不是你的强项?” 刘冲被冲了一下,却发不得火来,低声道:“那车挂的是省委三号牌。” 马学东不由愣了一下,几个大步走过去,他虽然不认识陆渐红等人,却是认识边双刚的,不由面色大变,急忙上前道:“边省长,您怎么到盘龙来了?” 边双刚淡淡道:“你是谁?” “我是县政府办主任马学东。” “盘龙越来越不出息了,就靠你这个政府办主任抛头露面吗?”边双刚盯了马学东一眼,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够这个资格吗?” 声音虽然很冷,可是听在马学东的耳中心里却是更冷,冷到了骨髓,是啊,副部级的领导到下面来,市委书记才勉强有这个资格,到了盘龙却让自己这个政府办公室主任来接待,是对方架子太小,还是自己的书记县长架子太大啊。不过马学东清楚得很,颜书记和曹县长肯定不知道是省里领导来,否则还不打扁了头也要过来啊。 “边省长,您误会了,我只是经过这里。”马学东无奈地扯了一个谎,如果说自己来接待的,那娄子就捅大了。 陆渐红这时候阴森森地来了一句:“盘龙的警察出警倒是快得很嘛。” 刘冲已经慌了神,一个是副省长,这个说话的年轻人看样子官职也低不到哪儿去,这次他妈的麻烦大了。 偏偏牛达并不放过他,牛达最痛恨的便是那些手掌一点权力就胡作非为的人,谁都能猜得到,盘龙县公安局跟这个制药厂沆瀣一气,倘若今天不是他们在,那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不难想像,看着这一个个穿着不同颜色制服的各种警察,很难想像他们向这些百姓手挥警棍会是什么样子,似笑非笑地道:“刘局长,刚才不是说我们是影响企业正常生产秩序的不法之徒吗?抓我吧。” 刘冲两条腿已经发软了,陆渐红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自求多福吧。” 马学东原先还以为刘冲带了这么多人是给省领导开道,没想到是这么个事,脸色不由一寒,压低了嗓子骂道:“蠢猪,还不走,丢人现眼。” 这些警察来得快,去得也快,被这帮村民见着却是解气得很,欢呼声很大,看得出来,他们平时没少收欺负。 刘冲也正要溜,陆渐红忽然道:“刘局长,还有村民被扣在制药厂,这件事你是不是该过问一下?” 刘冲的腿一软,几乎没跌倒在地,忙不迭地道:“我马上去办,马上去。” 马学东这时才低三下四地道:“边省长,您看是不是先到县政府去坐一坐?” 边双刚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冷冷的哼声:“前面带路。” 马学东赶紧上了车,心头怦怦直跳,一边让司机开车,一边赶紧打电话通知书记县长。 陆渐红回头道:“乡亲们先散了吧,我和边省长就是为了污染企业来的,乡亲们请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车已远去,村民们久久没有离去。 马学东的车在前面引着路,故意开得很慢,所以车至半途,县委书记颜向锋和县长曹绝的车便一前一后地迎了上来,不过陆渐红和边双刚并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淡淡说到县政府再说,陆渐红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这让颜曹二人心里忐忑无比,心道,今天是个什么破日子,是不是走了霉运了? 很快到了盘龙县政府,这里还从来没有接过这么高规格的领导,在来之前,颜向锋便交待了接待的事情,所以一进县政府,工作人员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坐在会议室里,陆渐红和边双刚都是没有开口,颜向锋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头,试探着道:“边省长,您是路过盘龙吧?” 边双刚冷哼了一声,道:“这位是省委陆副书记。” 颜向锋的心里猛地一格登,我操,这么年轻的省委领导,不过这个时候他顾不上羡慕嫉妒恨,因为陆渐红的脸上摆明写着不和善的字眼,赶紧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淡淡道:“颜向锋同志,我和边副省长都想听听关于盘龙制药厂的汇报。” 颜向锋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盘龙制药厂就像是毒品,一边是飘飘欲仙,一边又是无尽的深渊,利润与环境之间的取舍,一直是盘龙党政一把手的心病啊。 正文 面如土色 面如土色 虽然明知陆渐红和边双刚听汇报的用意,但是颜向锋还是尽捡好的方面汇报,尤其是提到制药厂每年上交的税书都达四五千万,今年有望超过六千万,颜向锋用了很多赞美的语言,至于污染给百姓们所带来的灾害则是闭口不谈。见陆边二人神情淡漠,颜向锋只得硬着头皮道:“不可避免的,制药厂的污染一直是个问题,对此,厂方和县委县政府以及环保局都在积极磋商寻求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 陆渐红淡淡道:“那么有没有找到方法?” 颜向锋尴尬地垂下了头,道:“暂时还没有。” 陆渐红侧脸向边双刚道:“边副省长,你有什么意见?” 边双刚道:“颜向锋同志已经说了,制药厂对盘龙县的贡献很大,但是,绝不能因为贡献大就可以无视于百姓的死活,损害百姓的利益,事实上这种贡献是建立在广大百姓痛苦的基础之上的,我们是党的干部,更是人民的干部,一切以百姓为重,损害百姓的利益实现数字的增长,绝对要不得。我的意见是立即停产,省环保局跟进,在没有彻底处理好污染问题以前,绝不允许生产。” 陆渐红也道:“群众对这个企业的意见很大,也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县委县政府也要做好安抚工作,中央会议近期要召开,一定要安定团结和谐稳定,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另外,我建议公安部门也要介入,据刚才我们遇到的情况来看,这个药厂还涉嫌私自禁锢他人人身自由。小孟,跟远化市一下。” 陆渐红这一番安排虽然是轻描淡写,却显示出非但要彻查污染本身的问题,还大有清理毒瘤的意思,刚刚公安局摆出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那一套让他根本就认定了盘龙县公安局与制药厂有着扯不清的,甚至于他觉得县委县政府竭力为制药厂涂脂抹粉,也大有问题,所以在孟子玉拿出手机的时候,又加上了一句:“必要的时候,请远化市纪委介入调查。” 此言一出,颜向锋和曹绝都是面如土色。 边双刚道:“陆书记,那我们到下一站吧。” “陆书记,边省长,时候不早了,不如在这边吃个便饭再走吧。”颜向锋硬着头皮邀请道。很显然,陆渐红和边双刚因为制药厂以及公安局的地方保护主义而对盘龙的印象很差,也直接导致对盘龙县委县政府产生了质疑,虽然说得很平淡,但是他们绝不会认为这两位领导仅仅是说说那么简单,以盘龙的情况是经不起查的,无论是事还是人。 “不用了。”陆渐红淡淡地拒绝了,当先走出了会议室,在下楼的时候,陆渐红又道:“希望盘龙县委县政府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办理此事,我不希望在回来的时候,还看到浓烟滚滚污水横流。” “是,是,坚决按照陆书记和边省长的指示办!”除了这样回答,颜向锋还能怎么说? 重新上了车,陆渐红放缓了神色,微微一叹道:“边省长,这样的处理方式不知道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边双刚强笑一声道:“陆书记,我的心眼没有这么小,实在想不到这第一站便遇上了一个污染这么大的企业,真是触目惊心啊,这样处理算是比较缓和了。” 边双刚说得不错,如果不是考虑到陆渐红在场,他当场就要拍桌子了,他的心里确实是很气愤的,这样的污染企业居然能生存,真不知道远化市委市政府和环保部门是干什么吃的,不过陆渐红在常委中的位置比他高,陆渐红没有发飙,他也不便于抢风头指责什么。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曾听说陆渐红是个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今天怎么就和风细雨地过去了,难道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有其他的顾忌? 这当然不是陆渐红的性格,不过陆渐红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已经过了冲动的时候,他的着眼点在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非针对人,虽然看得出盘龙县有不小的问题,但他还是要给盘龙的党政一把手一个机会,只要处理得当,陆渐红也不会去深究下去。 出了盘龙县,已经是中午了,众人的肚子都有些饿了,便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里对付了一口。 重新上了路,陆渐红一路看来,总的情况还好,虽然出师不利,遇上了盘龙制药厂,不过后面还行,并没有发现什么大的污染企业。 很快到了远化市区,陆渐红并没有让牛达去市政府,而是问边双刚道:“边省长,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看咱们是不是先去一趟环保局?” 陆渐红的用意很明显,他这一趟来的目的是查污染,并不是视察工业发展情况,虽然也顺带着去了解一下,不过主要方面还是看环保。因此,去环保局是最直接的方法。 边双刚笑了笑道:“也好。” 在边双刚的指引下,很快便到了环保局,来到了办公室,见是省里领导过来,办公室的人员不敢怠慢,一边将几人引进会议室泡了茶坐着,一边打电话给环保局局长崔道坤。 崔道坤刚刚到环保局院子,他看到里面停着省委三号车,心里便格登了一下,再接到电话,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去了会议室。 一进门来,边双刚便笑道:“老崔,上班可不及时啊。” 崔道金伸出双手道:“哎呀,是老领导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边双刚笑道:“这位是省委陆副书记。” 崔道金微微一愣,道:“陆书记,不好意思,恕我眼拙。”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我是刚过来的,不认识也很正常。” 寒喧了一阵,崔道金道:“两位领导到环保局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边双刚正色道:“这一次我陪同陆书记下来,主要是查一查各市的工业企业的污染情况,所以第一站就到你这里来了。” 正文 被打断的胳膊 被打断的胳膊 崔道金坐正了身躯,就远化市的环保工作进行了汇报,听了一少半,陆渐红笑着打断道:“崔局长可能有所误解,我们要听的是关于污染企业的状况,整个远化市的环境倒不是我们分管的事情。” 崔道金笑了笑,道:“习惯,让陆书记见笑了。” 崔道金的汇报很是中肯,点出了市工业经济开发区有两三家污染企业,一家是轴承钢管企业,主要的污染是废水,另一家是做电瓶的企业,主要是铅粉尘污染,另一家是噪声。 陆渐红见没有提及盘龙制药厂,便问道:“这是市区的情况,那各个县区呢。” 崔道金摇了摇头,道:“各县区的工业情况我不是太了解。” 陆渐红向边双刚看了一眼,边双刚便道:“陆书记,要不咱们请崔局长带路,到实地去看看?” “这样也好。到现场看看污染情况是不是很严重。”陆渐红起了身。 在陆渐红和边双刚在远化的时候,任克敌和沈风月已经在远化逗留了一天。 沈风月并不是远化市区的,所以任克敌在市区寻找赵学鹏的那个堂弟便显得吃力了很多。 他叫赵学志,住在郊区一个很偏远的小区里,要不是陆渐红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还真不容易找得到,饶是如此,任克敌也是找了很久。 起先打电话,电话并没有人接听,一边打了好几次,电话才被接通。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有些苍老,也有点惊惶,当听说任克敌要找赵学志的时候,很是警惕地问及任克敌的身份,任克敌告诉她,自己是从省城来的,是来帮助赵学志的。 磨蹭了半天,那女人才把电话交到赵学志的手上。 赵学志倒是爽快得很,把地址告诉了任克敌,只是任克敌却感觉到那爽快之中带着些怨愤的味道。 来到那个小区,任克敌很是意外,这小区也实在太破旧了,名字倒是挺好听,龙泉雅苑,可是环境却是杂草丛生,污水横流,臭气熏天,任克敌捂着鼻子走进了小区,不小心踩进了一个污水洼里,溅湿了裤脚,跟着他一起来的沈风月更是被一条游过的蛇吓得惊叫连连,任克敌叹着气道:“叫你别跟来,你非要来。” 沈风月刚要反驳,一条大蜈蚣快速爬过,脸都吓白了,幸好被任克敌一脚踩死了,这一次任克敌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里不是太干净,注意点。” 沈风月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左右扫描着,其实她真的不必来的,不过这是陆渐红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还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呢? 按照赵学志的描述,很快找到了那个单元,敲门之后,听得里面有人应声,接着门便开了。 门一开,隐隐有股似臭似腥的味道涌了出来,任克敌屏着气息进了去,任克敌在野外生存训练时什么样的环境都经历过,可是却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沈风月却只是皱了皱眉,若无其事地进了去,这一点令任克敌颇为意外。 房间很大,足有一百六十多个平方,而里面的空旷更显得房间的空间来。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可言,客厅里摆了一张农村的旧桌子和几条长凳,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些杂物,地板也只是水泥抹了个毛坯,连地板都没有贴。 开门的是个女人,长相挺好,只是精神状况很差,整个人给人感觉很是颓废。 开了门之后,那女人便走进了一个房间,跟着她过了去,那股腥臭的味道便更重了,到了门前,便见到里面唯一的**上躺着一个人,**头摆着个瓷杯子和一个大水瓶,其他的只能一个“乱”字来形容。 任克敌道:“我就是打电话给你的人。” 那人正是赵学志,闻言便要坐起来,只是在这过程中,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来,那女人赶紧道:“你别动。他身体不怎么好。”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跟任克敌说的,任克敌已经看到他露出外面的胳膊上正打着石膏,不由道:“他的胳膊怎么了?” 那女人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倒是赵学志接上了口道:“被打的。” 任克敌不由道:“什么人打的?” 赵学志惨笑了一声,向那女人道:“去搬个凳子过来,别让人家站着。” 坐在长凳上,任克敌道明了来意:“我姓任,是受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委托过来调查你的事情的,你有什么情况就照实说。” 赵学志听到省委副书记这个头衔,眼睛亮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能管得了这事吗?” 任克敌淡然道:“远化的事他还是能管得了的。” 赵学志正要说话,他女人忽然道:“算了学志,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惹无谓的麻烦了。” 这么一说,赵学志也犹豫了起来,沈风月这时突然道:“陆书记的事情很多,像这样的事他本来是无意去管的,看你们的样子也是被整怕了,算我们自作多情了。” 任克敌不曾想沈风月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呆了一下,其实看着赵学志家徒四壁的样子,他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从这个状况来看,赵学志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赵学志,我们既然来了,就会负责你的安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有什么不平的事情陆书记肯定会管。” 赵学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他们也不好惹。” 任克敌看得出赵学志夫妇的顾忌,开解道:“你说的他们是什么人?”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些当官的。”赵学志苦笑了一声。 任克敌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面的意思,“那些当官的”,看样子似乎不是一个人一个部门,便道:“你且说说是哪些当官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就当是聊聊天。” 且说陆渐红和边双刚在远化市环保局局长崔道坤的陪同下去了工业开发区,去的自然是崔道坤提及的那三个企业,刚看完一个企业出来,便遇上了闻讯而来的远化市市委书记浦清珊。 正文 连手突袭 连手突袭 当年边双刚在远化任市委书记的时候,浦清珊时任市长,与大多数的地方一样,在远化同样存在着党政一把手不和睦的情况,不过那个时候边双刚风头大劲,浦清珊根本无力与其对抗,所以表现得如绵羊般温驯,很快边双刚提拔后,他便上任了市委书记一职,总的来说,他们的合作还是很好的。 作为市委书记,虽然没有与陆渐红接触过,但是省里的人事变动,他还是很关注的,所以一见到陆渐红和边双刚,浦清珊便大步迎上,与二人热烈地握着手,笑道:“陆书记,边省长,二位领导连袂到远化来搞突袭了。” 他跟陆渐红是第一次见面,陆渐红同样也是跟他头一回见面,边双刚笑了笑道:“清珊书记还是那么风趣啊。” 陆渐红也淡淡一笑道:“浦书记也到开发区来看看?” 浦清珊是收到了崔道坤的电话才来的,当然也知道了陆渐红等人的来意,陆渐红既然这么说了,那是照顾他的面子,便道:“环保向来是我市一直关注的问题,开发区企业很多,有几个老企业的环保措施做得还是不够到位,前一阵子要他们整改,我过来督促督促。” 这一番话是迎合了陆渐红的目的的,不管有多少真实的成份,起码表面文章是做到了,陆渐红点头道:“看来清书记对环保问题还是很重视的,我们看了这家轴承企业,那就一起吧。” 看的情况如崔道坤说所的那样,虽然有污染,但问题并不大,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见陆渐红和边双刚的神情不错,浦清珊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笑道:“陆书记,边省长,不如到市委去坐坐,我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远化的工作。” 这两人一个分管工业,一个协助省长抓发展,尤其是边双刚也很想仔细听听远化这个根据地的发展情况,所以应邀去了远化市委听取汇报。 在听取汇报的过程中,陆渐红和边双刚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浦清珊回答得头头是道,可以看得出来,浦清珊在远化的发展中还是作出巨大了努力并且取得了成效的。 相谈甚欢,所以当浦清珊提出晚上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被拒绝。 接待被安排在了远化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里,参陪的有市长仲玉泉和市委副书记及常务副市长三人,自然是恭敬热情得很,陆渐红和边双刚的酒量都不是一般的大,所以这酒桌上的气氛也很热烈。 酒至中途,浦清珊请假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之后,脸色变得沉重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在吃完了饭,安排好两位领导的住宿问题之后,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车子里停留了一阵子。 原因来自于卫生间里接到的那个电话。 电话是政法委书记蒋明辉打来的,向他汇报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接到省委副书记秘书的电话,要求市公安局撤查盘龙制药厂私自禁锢他人人身自由以及盘龙县公安局为企业充当保护伞滥用职权一事。这件事他已经着人去盘龙调查,初步有了结果,盘龙制药厂确实存在这种情况,不过事有起因,是因为那人到厂里破坏设施。另外对公安局进行了调查,有没有为企业充当保护伞正在查实之中,不过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就是县公安局中午的时候险些把省里的领导当作不法分子抓起来,如果不是该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及时到场,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件事是发现一对陌生男女去找了赵学志,目的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二人的行踪一直在控制范围之内。 当时,浦清珊对于第二件事作出了回应,先观察再说,看看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至于第一件事,浦清珊头疼得很,这个制药厂当时是他引资过来的,考虑到把项目放到市区会引发诸多麻烦,便放到了相对偏远的盘龙县。也正是因此,市委秘书长亲自给盘龙县委县政府打招呼,要确保企业的成功上马,否则,制药厂也不可能安然生存到现在。浦清珊头疼的倒不是盘龙公安局的事情,没有问题便罢,有问题最多是查处人,跟他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可是制药厂的污染问题他是一清二楚的,陆渐红和边双刚的目的正是查处污染企业,又被冲撞过,肯定是得知制药厂的污染问题有多严重的,可是他们偏偏一个字也没有提起,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在考虑,是不是要主动向两位领导谈这件事,可他有他的担心,万一陆渐红他们没存心去查实什么,自己主动上门,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可万一他们另有考虑,自己按兵不动,又会不会延误战机呢?矛盾啊! 正在考虑中,电话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他的头更疼了,电话是制药厂的老总范坚强打来的,道:“浦书记,颜如锋怎么回事?居然跑到厂里要求停产整顿,他是摆明不把你看在眼里啊。” 浦清珊捺着性子道:“范总,这不怪他,是省里的领导来查,你就配合一下,做做表面文章,等风头过去了再恢复生产不迟嘛。” 范坚强道:“浦书记,风头是多久?停产的损失由谁来承担?” 浦清珊道:“你先停了再说,其他的事情有时间咱们再谈。” 范坚强笑道:“浦书记,制药厂每年交给远化的税收不少,要是倒了,损失有多大您是知道的,不过我还是听您的,先停了再说。” “这才对嘛,我会考虑的。”浦清珊松了一口气,这个电话让他决定,还是去主动坦白比较好,不过第一站去的自然是边双刚那里。 浦清珊与边双刚搭过班子,且关系不错,去他那里坦白问题不至于太被动,只要态度端正,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所以浦清珊下了车,让司机先把车开走,等自己的电话。 在边双刚房间外,浦清珊打了个电话给边双刚,道:“老领导睡下了没?我有点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正文 不接茬 “我还没睡,你来吧。 ” 进了来,浦清珊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道:“老领导,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边双刚不动声色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是盘龙制药厂出现了严重的污染问题,一问之下才知道污染历来已久,我这个市委书记居然还被蒙在鼓里,以至于给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不便,这是我的失职啊。” 边双刚道:“不仅仅是不便吧?” 浦清珊道:“老领导,我已经责成盘龙县委县政府严厉查处,招引来的企业我们政府有义务有责任对他负责,但更有责任和义务向百姓负责,制药厂必须停产,在整改没到位的情况下,绝不允许恢复生产。” 浦清珊的话掷地有声,边双刚点了点头道:“这一次下来,是陆书记的意思,我看你最好还是向陆渐红反思一下,能取得他的认可。” 浦清珊迟疑着道:“老领导,陆书记那边还要请您美言几句,我看他好像不是太好说话。” 边双刚想了想,道:“好吧,你先回去,赶紧落实这件事,在我们回省里之前一定要查处落实到位。” “是,坚决按照领导的指示办。” 出了房间,浦清珊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眼前的危机虽然解决了,但是制药厂如果整改不到位,那又会是个什么的结果呢? 边双刚洗了个澡出来不一会,便听到门铃声,外面传来陆渐红的声音道:“老边,睡了没有?” 边双刚开了门,道:“陆书记找我有事?” 陆渐红看着边双刚裹着浴巾,露出坚实的上身,赞道:“老边,你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啊,肌肉一块一块的。” “年轻的时候喜欢健身,可惜啊,老了,当年的六块腹肌只剩下一块了。”边双刚将陆渐红让了进来,笑着摸了一下已见发福的肚子道。 “你还真挺幽默的。”陆渐红不由莞尔道,“我到陌生地方就不容易睡得着,要是不打扰的话,咱们聊一会儿。” “我也没有早睡的习惯,那敢情好。”边双刚从包里拿出烟来,陆渐红已经把一包特贡拆开来散了,然后将烟往床柜上一放,笑道,“烟还是少抽一些好。” 边双刚看了一眼,道:“陆书记能量不小啊,这种烟都能搞得到。” “也没有几包了,等下次去京城的时候再顺吧。”陆渐红淡淡地彰显了一下张牙舞爪的本色,也不管边双刚内心震动,微微一叹道,“还是出来轻松啊。” 边双刚深深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我比你年长几岁,说出来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你这个态度可是不端正的啊。” 陆渐红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叹,主要还是环境不好啊。” 说到这里,陆渐红话音一转,道:“仅仅一个小县城就有这么一个污染严重的企业,这说到底还是职能部门的渎职啊。” 边双刚听得出陆渐红的弦外之音,不过他并没有接这个茬,道:“陆书记也不要太悲观,各地情况不一,咱们就是为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嘛。” 陆渐红笑道:“姜还是老的辣,与你老大比起来,我还是沉不住气,显得心浮气躁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边双刚呵呵一笑,道:“你也太谦虚了。” 陆渐红接着道:“这几天我听到不少为你报不平的话啊。” “我有什么可以报不平的。”自嘲地说了这句话,边双刚侧过脸去弹烟灰,借以遮掩自己不自然的神色。 陆渐红看在眼里,笑了笑道:“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以及了解,你老大的能力足以干一届省长,只是……呵呵,咱们就是私下聊聊,没别的意思。” 边双刚的眼角明显跳了一下,笑道:“这是组织安排的事,个人服从组织嘛,在哪个岗位上不是干工作呢。” 陆渐红点头道:“高风亮节,一心为公,是值得我学习的楷模啊。我佩服你。” 边双刚笑了笑,有些勉强,道:“你老弟也不错啊,三十多岁的省委副书记可不多见啊。” 陆渐红笑了一声,道:“这一路走来,真有点做梦的感觉啊,现在才发现,机遇真的很重要啊。” 边双刚很是赞同道:“确实如此,这年头能力与机遇相比,要差了许多。” 陆渐红道:“也不完全是这样,前提是能力,机遇来了才能把握得住,其实我觉得你老大能力完全具备了,欠缺的只是机遇。就像一个人能力非常好,却得不到主要领导的重视,以至于机会来的时候根本轮不到他,这是一种悲哀,却也完全是现实啊。” 边双刚的心抽搐了一下,陆渐红的话无疑击中了他内心最软弱之处,也是他的疼处,想当年骆宾王任省长的时候,自己没少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很多政绩都是他这个常务副省长冲在第一线得来的,可是在他得到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之后,虽然说得漂亮,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一个省委秘书长争去了省长之职,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尤其是在此之后,骆宾王似乎就把他忘却了,到目前为止,也没跟他谈过一次话,连一个电话都未曾打过,这让他感到很寒心。 陆渐红没有去看他的神色,免得他尴尬,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其实事情都是双方面的,古语有云,千里马需要伯乐去发现,良禽同样也是择木而栖的。”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猛然震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笑道:“时间真快,都十点多了,不影响老大你休息了。” 将陆渐红送出门,边双刚转身倚在了门后,陆渐红刚刚的那番话说得虽然含蓄,但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千里马需要伯乐去发现,但良禽同样也是择木而栖的,这完全是在告诉他,选择,是很重要的。是继续跟着骆宾王,还是重新选一个投靠者? 正文 人民干部 边双刚没法子去选择。 骆宾王让他寒心透顶,可是让他选择景珊,他真的做不来,一方面景珊是个女人,另一方面,他从骨子里看不出景珊有多大的能力。而且目前的形势虽然不明确,但是以景珊的能力与骆宾王对抗,真的没有多大胜算。 默默地走到床前,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包香烟上,那是陆渐红忘记(故意忘记)而落在这里的,边双刚的心里不由动了一下,陆渐红是年纪轻轻的省委副书记,照他所说,能到今天的位置上完全是机遇使然,但是据边双刚所知,陆渐红在甘岭的时候就是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之所以平调过来完全是因为搞翻了省委一把手以至于掀出了一个影响很大的**案,才会被评调离开甘岭。 但这并不意味着陆渐红就此失去了再次晋升的机会,理由有三,第一,陆渐红只是平调。如果上面对他意见很大的话,完全可以把他调到某个部里去,而不会平调到江东省继续任省委副书记,这说明上面还是留有余地的。第二,陆渐红能搞得到这种特贡烟以及以他三十五岁就是副部级的领导干部而言,他的后台不可能小,不但不会小,还会特别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还年轻。所谓欺老不欺少,以陆渐红目前的态势来看,以后极有可能一飞冲天。 在这样的分析下,边双刚忽然发现,如果跟陆渐红搞好关系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这只是他的初步想法,具体的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电话是任克敌打来的。 回到房间,陆渐红回了电话过去,任克敌道:“陆哥,情况比预想得要严重,涉及到的不是某个人的事情,可能涉及到好几个部门,背后说不定还要更高的官员。”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赵学志怎么说?” 在任克敌和赵学志“聊”着“天”,很快便掌握了事情的由头。远化市在去年的时候有一项扩大市区范围的决议,这自然是一个快速增加财政收入的绝佳机会,赵学志的住处便在扩建的范围之内。 那是一处老宅子,占地面积不少,虽然都是老屋,但是正好处于新区的中心地带,就拆迁补偿上面双方没有搭成一致,赵学志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根据拆迁法的规定赔偿就可以了,可那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不断有人上门来找工作,这是软的,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来恐吓,这是硬的。可是他觉得这是为了自己的正当权益所争取,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他一直坚持着最后的底线。 这样胶着了一个多月,一天晚上他们一家被叫到区政府做工作,一直说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达成一致,后来区长邱树斌发火了,说他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否则后果自负。 当时赵学志也**地顶了一句:“你们还是不是人民的干部?” 话说得爽了,可是在他们回到家之后,才发现他们的房子已经被夷为了平地,他们顿时明白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是区政府所为,加上当时在下雨,根本什么有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一番嚎啕大哭之后,赵学志选择了到市里上访,可是这一访就是一个多月,根本一点结果都没有,那个时候天热,他们没有地方住,只能住在廉价的车库里,又热又闷又潮湿,加上心情急躁,很快便病倒了。 拖着病体去省里告状,并没有能成功,前两次都被截了回来,第一次是被劝教,第二次到了区里开设的学习班里学习了一个星期,再三保证不再上访,放出来之后,赵学志一咬牙,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省城,这才算是告了状。 可是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一回来便被几个混混找借口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区政府出面,找他谈了话,说是给他补偿一套房子和低于补偿款一半的钱,所补偿的房子便是这个龙泉雅苑,实在是雅到了极点。而那笔不足的补偿款却仍旧没有到手,或许是他被治怕了,再也不提去告状的事。 当时去省城告状的时候,他曾去找了一下已经退了休的赵学鹏,也怨他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赵学鹏也没太当回事,其实就是他当一回事,恐怕事情的解决上也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陆渐红的眉头皱得很紧,这里面涉及的问题不少啊,有强拆,有政府的以权欺民,里面似乎还有些黑社会的影子,这一切都证明了时下的流行说法,再狠不与官斗,胳膊永远是掰不过大腿的。 不过这事处理起来,也没有那么简单,首先,赵学志敢不敢站出来指证,第二,由谁来查这件事?陆渐红虽然是省委副书记,但是他却不分管这一块,根本无法入手。第三,这里面涉及到不少部门不少人,查起来的难度是非常之大。 正自沉吟间,任克敌又道:“而且,我还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 陆渐红心里不由一紧,道:“有没有情况?” “还没有。” “克敌,你要小心了,不仅你要小心,小沈跟你在一起吧?你要负责她的安全,另外赵学志夫妻的安全也要照顾。”陆渐红沉声道,“这样吧,我让达子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这些个人我还能应付得过来。”任克敌冷笑了一声,“我还巴不得他们有动作,正好可以顺藤摸瓜。” 1551 这一阵子,雨下个没完,就好比没有干净的月经一样滴滴拉拉,陆渐红还没睡着,雨忽然下了起来,陆渐红将窗帘拉开,让那雨声更大一些,闭上着眼睛聆听着在他看来非常悦耳的雨声,在燕华的时候,陆渐红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雨的声音,事实上此时的他心情也不是太宁静,只是想借着雨声能够安定一下。 正文 虚晃一枪 刚刚在边双刚那边,陆渐红已经把要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不知道边双刚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一次把边双刚拖下来,陆渐红确实费了不少心计,让边双刚也下来,他说骆宾王同意了的,事实他根本提也没提,他估计边双刚不可能到骆宾王那边去求证,这给边双刚造成了骆宾王不征求他的意见就决定的错觉。而后又在刚刚与他进行了一番暗有指点之意的谈话,不经意地拿出那包彰显身份的特贡烟,暗点出自己的背景,不可谓不煞费心机,因为边双刚这个常务副省长是三大金刚的领军人物,如果能争取到他,那对实力无疑是极大的提升,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边双刚与骆宾王之间有罅隙的基础上的,所以陆渐红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是陆渐红感觉还是比较有希望的,因为谈话时边双刚虽然掩饰得不错,但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要有机会,陆渐红还会去分化他和骆宾王的阵营,这是无奈之举却也是必须之举。 但这件事是长远的事情,陆渐红此时最担心的还是任克敌等人的安全。任克敌的身手不错,自保是绰绰有余,但是这件事的核心人物是赵学志夫妇,他们绝对是弱势一方,而且他们在明,对方在暗,陆渐红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们现在不会动,而是等到任克敌离开后,由于涉嫌有黑社会插手,难保不会有什么恶**件发生。 天亮的时候,雨非但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 一夜没睡好的陆渐红早早便起了床,跟边双刚一起吃了早饭,陆渐红道:“边省长,刚刚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居然就住在远化,所以我打算去拜访他一下,只是咱们下来时间紧迫,怕影响行程。” 边双刚笑道:“这年头,朋友很重要,我理解你,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在远化拜访朋友,我先到别的地区去看看,到时候电话联系,只是不知道陆书记打算下一站去哪。” 陆渐红道:“这一次下来时间不多,想要跑遍全省恐怕有难度,还是选几个有代表性的地方吧,至于下一站,边省长自己作主吧。” 边双刚笑道:“陆书记的家乡在燕华,那就趁你不在,先一趟燕华。” 陆渐红笑着说道:“虽然我没有偏袒的意思,不过还是要避一避嫌的,感谢边省长考虑周全啊。” 陆渐红又道:“小孟,你陪着边省长吧。” 孟子玉微微一呆,边双刚笑道:“不用不用,你的秘书我可不能乱用。” 陆渐红笑着道:“那怎么能行呢,小孟,你要照顾好边省长,有个差错,我唯你是问。” 孟子玉点头道:“为领导服务是我份内之事。” 边双刚笑着没有再反对,心里在想,到底是年轻人啊,估计那朋友多半也是个女人,秘书在身边不方便,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么优秀的男人,除了家里的红旗以外,外面没几面彩旗,也太说不过去了,他的脸上不由浮起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陆渐红见他这副恍然神色,心知他想歪了,不过也不好多解释什么,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一点反而更拉近了他与边双刚之间的距离,在边双刚看来,陆渐红完全没有太避嫌的意思,显然是把他当作信任的人看待的。当然,如果没有昨晚的谈话,他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说,沟通绝对是增进交流的一大绝佳手段。 由于昨晚提前告诫过,不要再有人来烦他们,所以今早浦清珊等人并没有来酒店,孟子玉为边双刚办理了退房手续,牛达有点不乐意,不过陆渐红跟他说过,服从,他也只有服从,他要是知道陆渐红留下来的目的,恐怕打死他也不会离开。 看着省委三号车驶出了酒店,陆渐红也把房间退了,不过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上待了一阵子,透过窗户玻璃,他看到一个人匆匆进了酒店,不一会儿又离开了。 这人陆渐红在昨天远化市委会议室里见过,正是浦清珊的秘书,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观察到了三号车的离开,又回来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陆渐红预料得不错,正是如此。 在得知这两位省里的领导终于离开了远化,浦清珊松了一口气,打了个电话给盘龙制药厂的老板范坚强,当然他并没有告诉他陆渐红等人离开的事,道:“范总,制药厂还得停几天啊,你也可以轻松一下嘛,晚上到市里来,跟你喝几杯。” 范坚强对于停产居然一点都不气恼,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去,那么不但能弥补停产带来的损失,还能赚上一笔。 且说陆渐红待那秘书离开了,又重新开了个房间,然后才打电话给任克敌,让他马上赶过来。 四十分钟后,任克敌和沈风月都到了,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对夫妻,正是赵学志夫妇。见到这对夫妇,陆渐红的鼻子不由酸了一下,看着他们寒酸的穿着以及身上难闻的体味,有谁能够想到,他们居然会是前省委秘书长的亲戚? 任克敌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崭新的手提袋子,里面是新买来的衣服,显然,任克敌是要这对夫妇跟他在一起,也只有跟他在一起,才会安全。 “你们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陆渐红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道,“小沈,你在这守着,克敌,你再去开个房间。” 再次回来的时候,任克敌的手中已多了一张房卡。开了房间,陆渐红一进去,任克敌便低声道:“陆哥,你还是不要留下来了,这边有我不会有事。”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敢对我乱来。” 陆渐红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很自信的,不过任克敌却道:“这件事背后涉及到的人不敢,但是那些黑社会才不会管这些,陆哥,我看你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 正文 越陷越深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说穿了也就是强拆的事,不要紧。不过小沈留在这边既不安全,也不方便,要不这样吧,你先带他们去省城,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任克敌失声道:“你来处理?你一个人怎么处理?他们会听你的?” 任克敌的担心不无道理,陆渐红毕竟只是一个人,如果用这边的人来处理的话,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没有人值得信任,可是任克敌无名无份,虽说实力强悍,可是他也不是执法人员,他更是无法下手,以暴制暴固然可以,但是这对事情本身并无帮助,更无益处。 任克敌又道:“我看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再派可靠的人来查这件事。” 陆渐红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查实,但基本思路已经理清了,所需要的就是查明证据,留在远化反而容易分心,对赵学志夫妇而言,也有潜在的威胁。 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任克敌一行的行踪已经被汇报到了政法委书记蒋明辉那里。 蒋明辉原本是想趁着任克敌和沈风月不在的时候,把赵学志控制住的,但是这么做无异是加速事情败露的进程,只会让人更加感觉到事情的阴暗,事实上,在针对赵学志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把跟踪这样的技术手段用于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黑社会纠缠到一起,形成紧密合作的关系。 这种矛盾让蒋明辉纠结到了极点,理智告诉他,赵学志是受到了冤屈,他对这件事的内情很清楚,完全是因为拆迁而引起的。他不明白,一起普通的拆迁纠纷何以闹得如此之大,以至于又是强拆又是殴打又是恐吓的,该补偿人家的钱给人家就是,占“一”个普通百姓的便宜能有多少的利益。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赵学志有省委秘书长的关系,在那一带就是人家看着的对象,他不拆,别人是不会拆的,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如若不是把赵学志整得死去活来,那一片的拆迁还真是个难题,也正是因为赵学志被送进了“学习班”,又被以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罪抓进去拘留受到了特别待遇,出来后又不时有流氓地痞在那一带转悠“照顾”,一直治到他服帖为止,那一片才得以安然拆迁。 看着桌子上插着的党旗国旗,蒋明辉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般的疼,这个泥潭他是陷得越来越深了。这些年一路走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尤其是在远化工作的日子里,他已经充分领略到市委书记浦清珊的霸权和毒辣。记得前发改委主任一次酒后失言,说浦清珊就是远化的一个大黑社会头子,结果没两天,这个主任就被双规了,还有一次是某县委书记因不满于他调动的位置,结果没两个月就被调到了一个闲职上去养老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调到远化市的第一天,在接风宴上,浦清珊说了这么一句话,远化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他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一切都是为了远化,或许会有杂音,但是他不希望听到这些杂音,当有杂音的时候,他会消除掉。做为分管政法系统的政法委书记,一定要支持他这个家长做好一切事情。 当时他便已经感受到了浦清远的弦外之音,后来通过眼睛看,耳朵听,他也越来越体会到了浦清远的专政,他确实就像远化的家长一样,说一不二,容不得半点反对,反对的人能动的都动掉了,不能动的也都建议调离岗位了,而今的远化就像是一个铁桶,如果说生了锈的话,那就是市长仲玉泉。 仲玉泉是在别的市从市委副书记的岗位上调过来的,到远化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从来没有反对过浦清珊,无论是财权还是人事权,他都不去争夺,所以在私下里被人称之为“无能市长”、“窝囊市长”,但这样并不代表他是个逆来顺受的老好人,他是市长,他也有政治抱负,他也想干出一番事业,但是他更明白一点,在远化,只要浦清远在,绝对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在远化,重要岗位上全是浦清远的亲信,他只要有一点点的动作,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入浦清远的耳朵里。在市政府里也不乏他的耳目,甚至于他的秘书也都是浦清远配的,在这种环境下,仲玉泉只有忍气吞声的份,非但要忍气吞声,还要忍气吞声得心甘情愿、兴高采烈、眉色飞舞,他不能让浦清远看得出他一丁点的不满之处。他在忍,也在留心,因为再狡猾的狐狸也有大意的时候,尤其是在远化,浦清远感觉这里就是他的家,在家里谁会那么小心?所以仲玉泉还是收集到了一些浦清远的材料,只是这些材料来得太有限,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所以他必须继续忍下去。 不过,仲玉泉虽然服从于浦清珊,但是在一些明显违规的事情中,他并不参与,绝不同流合污,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坚决不会把自己也投进去。他深信,越是风头劲站得高的人,风越大,总有一天他会落下马来。同时,他也在等,等浦清珊离开,升职也好,养老也罢,只要他这个山大王一走,没有了领头羊,其他人就不足为患了。 可是他失望了,失望得近乎绝望。因为仲玉泉明明有机会,却没有走。 那一次,省委组织部找他谈话,有意提拔他去省里任副省长,可是却被浦清珊以“事业尚未成功,远化仍需发展”为由婉拒了,到这个时候,仲玉泉才明白,浦清珊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级别固然重要,但与权力相比,还是有所失色的。就像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样,在家里不可一世,但是离开了家,就未必被人当作一回事了。虽然比喻有待斟酌,但是异曲同工。浦清珊宁愿在远化做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也不要到省里去干一个说话未必比市委书记管用的副省长。 正文 压力传递 仲玉泉已经明白,在远化自己是实现不了政治抱负了。 不甘之余,他开始偷偷地寄匿名信举报浦清珊,证据便是他收集来的,可是他发现这些信犹如石沉大海,根本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他感到了恐惧。那种做贼般的压抑让他几乎连觉都睡不着,这一次陆渐红和边双刚来查污染事件,他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他一点机会都没有,而且他也不敢信任他们。 在赵学志事件中,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作为市长,知道的要比平常的人多一些,他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可是这个机会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呢? 蒋明松正在沉思着,秘书忽然走了进来,道:“蒋书记,浦书记的电话。” 蒋明松怔了一下,抓起了电话,在这一瞬间,他已调整好了心情,道:“浦书记。” “明松,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那两人带着赵学志夫妇……”蒋明松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浦清珊做了汇报,当浦清珊得知任克敌去的酒店居然是昨晚宴请并住下的陆渐红和边双刚的酒店时,他略有些疑惑,捂着话筒偏头问他的秘书道:“你确定陆书记和边省长已经离开了?” “是的,车离开了,一直跟到出了远化才回来,他们的房间也都退掉了。”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浦清珊觉得这或许只是个巧合。 对于他来说,边双刚是他的老领导,当时配合也很好,自己很真实地掩饰了野心,在他看来,边双刚抓远化小辫子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这个陆渐红倒是有点摸不着底,一来他年轻,年轻则容易气盛。二来,赵学志是前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堂弟,而陆渐红又是在赵学鹏的手中得到提拔的,难保这两人的关系不错,来查这件事。三来,这么年轻的省委副书记还是很少见的,这证明陆渐红很有几把刷子,而且是铁刷子。冲着这三点,浦清珊不敢掉以轻心,沉声道:“安排人去探个底,查查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路,撵他们滚出远化。” 以蒋明松这几年所培养出来的侦察意识判断,这两个人极有可能造成很大的麻烦,不管对浦清珊是愤恨还是畏惧或者是其他,都要把眼前的事情摆平再说,因为在这几年中,浦清珊并没有亏待他,不但给他权力,也给予了他经济,船已经上了,便再也回不了头。——回头的结果就是落船。 “好的浦书记,我马上安排。对了,浦书记,盘龙县公安局的事情怎么处理?”其实不用查,蒋明松也知道盘龙公安局的事情,盘龙制药厂是浦清珊亲自打的招呼,那下面还不把他的话当圣旨吗?跟市里一样,有些事情不好明着去解决,只好雇佣一些地痞流氓混混无赖去出头,说是涉黑,还真是高看了他们。 浦清珊不耐烦地道:“这种小事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办吗?” 碰了一鼻子灰,蒋明松无奈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放下了电话,稳定了一下思绪,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乔江,在电话里面授机宜了一番,然后让他想法子处理好盘龙县公安局的事情,才算是把压力传递了下去。 通过任克敌了得的情况,赵学志还有不少话没有说,所以在酒店的房间里,陆渐红对赵学志进行了一番安慰,让他打消疑虑,并且坦承自己是受了他堂哥赵学鹏的委托来办理这件事的,让他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倒不急在一时,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回燕华,先让他跟赵学鹏见个面。 赵学志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将决定着他的将来,因为他已经深受其害,他在担心万一这件事情得不到妥善的解决,等待他的将会是灾难和深渊。 陆渐红理解他的心情,淡淡笑了一声,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去见见你哥,这没有问题吧?” 就在这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几人都是悚然一惊,任克敌沉声道:“谁?”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开门,查房!”门外响起了威严的声音。 陆渐红神色一紧,大白天的查房?有问题。不过对方已经报上了名号,门是必须开的。 在陆渐红的示意下,任克敌开了房,门外站着三名警察,亮了证件才进了来,道:“有人举报这里有嫖娼行为,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嫖娼?任克敌眼睛一瞪就要发作,陆渐红却淡淡道:“大家把身份证给他们看一下。” 一名警察仔细看了一眼身份证,又交还了,道:“说说你们之间的关系。” 陆渐红淡淡道:“我们是朋友。” 那警察见屋子里面虽然有男有女,但衣衫完整,便敬了个礼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三名警察来得快,走得也快,不过陆渐红和任克敌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小插曲,互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个感觉,这三名警察是来打前站的,旨在核实他们的身份。 见陆渐红和任克敌神色凝重,赵学志夫妇不由慌张了起来,道:“现在怎么办?” 陆渐红冷静道:“不要慌,克敌,找辆车,马上带他们离开。” “好。”任克敌应了一声,出了去打电话。 沈风月的心跳有些快了,不过倒是兴奋多于害怕,她的生活很平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呢? 陆渐红并没有在意她,微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蒋明松很快便查清了几人的身份,令他吃惊的有一点。据回报,在房间里一共见到五人,其中的两人正是赵学志夫妇,而另三人中,一人叫陆渐红,是准安市洪山县的,——他并没有向深一层去想。他吃惊的是任克敌的身份。从身份证上显示,任克敌是京城的。京城姓任的,这很让人暇想满腹啊。至于沈风月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调出来的资料显示她就是远化人,社会关系中也只不过有个省委副秘书长的叔叔而已,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正文 把车截下来 蒋明松不敢怠慢,正要向浦清珊汇报,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是乔江打过来的,道:“他们离开了酒店。 ” 蒋明松虽然来远化比较迟,但是跟浦清珊走得很近,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乔江这个公安局长也不敢小瞧他。 “先盯着。”蒋明松淡淡指示了一下,才拨通了浦清珊的电话,向他单独提出了任克敌的身份。 浦清珊从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道:“京城有什么了不起?其他的我不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件事你给我搞定。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明松,不要让我质疑你的办事能力!” 蒋明松微打了一个激灵,浦清珊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一旦自己被踢出了核心的圈子,结果是会很惨的,自己之所以被前呼后拥,那完全是扯着虎皮当大旗,人家看的都是他身后的浦清珊,赶紧道:“浦书记,我会办好的。” 放下电话,立即打电话给乔江,道:“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闲逛,没有什么异常。” “嗯,继续关注。”蒋明松放下电话,脑子里急速地转动着,难道这个叫任克敌的京城人真的只是来玩玩?可是查了赵学志的社会关系,并没有什么姓任的人啊。这个任克敌由于是京城的,他并不太方便打电话给京城警方查这个人的身份。蒋明松挠了挠头皮子,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赶这二人出远化,只要他们不在,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待他们一走,再想办法堵上赵学志的嘴吧。 思绪刚到这里,急促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抓起电话,还没说话,便听到乔江急急道:“他们上了一辆车,正在向城外去,看样子是要离开远化。” “他们?赵学志他们也上车了?” “是的。一个五个人。上的是一辆蒙了牌照的轿车。蒋书记,现在怎么办?” 蒋明松镇定了一下思维,道:“没有牌照,还不好办?截下来!” “截下来以后呢?”乔江的这个问题让蒋明松改变了思路,道,“不要让局里的人去。” 后面这一句话有点狠!乔江呆了两秒钟,道:“蒋书记,真要这么做?” “你说呢。”蒋明松反问了一句,便挂上了电话。 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蒋明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赵学志强拆事件中便动用了本市的黑道力量,所以才会在赵学志的房子被扒了之后没有人敢出来作证的事,而赵学志那一片宅子按照拆迁法的话,至少也得有四百多万,这是一个令人心动心痛的数字。这笔钱在财政上已经被付了出去,但是这钱却绕了个圈子进了浦清珊的口袋,这里面他也分了一百万。 如果这件事被翻出来,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到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前的那点天泯已经被私心所蒙蔽,他现在要的就是赵学志去死! 一行五人的突然离开,已经证明赵学志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且说陆渐红等人一上车,便让车径直向燕华方向开过去。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轿车,里面的空间很大,除了驾驶员以外,还有两个人坐在车里,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 陆渐红也没有问任克敌他们是什么人,只是一个劲地安慰几乎要哭起来的赵学志夫妇。 赵学志还好一些,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再傻也已经看出来陆渐红是真的在帮他们,但是同时他也感到一阵迷茫,再这么执拗地扛下去,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他老婆却抽泣了起来,这近一年来,她都是惊慌害怕恐惧中度过,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在赵学志放回来到任克敌到来之间,她至少可以相信不会再有人找他们的麻烦,至少有一个地方待,至少区政府答应给他们补偿款,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不由哭着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我们只是老百姓,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求求你们不要再害我们了,我们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家男人能好好的,什么房子,什么补偿款,我都不要了。” 她的情绪很激动,哭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沈风月忍不住道:“你哭什么?有陆书记在,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你害怕,你怕出事,可是陆书记是因为要帮你们才趟到这混水之中来,你倒是怪起人了。” “小沈,少说两句。”陆渐红喝止了沈风月,然后放缓了声音道,“这世上,就是因为你们的软弱才让恶人越来越多,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房子,补偿款,那是你们应得的,你们放弃了你们的正当权益,我没有意见。可是我是省委副书记,我不能看着百姓遭遇这样的不公平。赵学志,你看看你的胳膊,到现在还挂在脖子上,再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还留有疤痕。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吗?身体受到了摧残不要紧,可是思想却不能被打垮。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一定会!” 说着这番话,陆渐红的目光里充满了坚定和坚决,这个时候,哪怕赵学志跟赵学鹏没有一分钱的关系,陆渐红也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只听开车那人道:“好像有车追过来了,拉紧扶手!” 那同样是一辆下了牌照的轿车,车速也挺快,不过只是保持着平衡的距离,不缩小也不追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众人不由都向后看了过去,赵学志用健康的那只手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 陆渐红向左右看了看,刚刚出了远化市区,距离到远燕高速还有一段路程,这其中还要过一段基本没有人烟的水泥路,陆渐红脸色不由沉了一沉,道:“他们似乎并不急着追赶我们。” 正文 置于死地 任克敌道:“我知道前面有一段路,基本没有什么车,他们是不是想在那边动手?” 只听开车那人冷笑了一声,脚在油门人猛地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陆渐红向车后望去,只见那辆车也迅速地跟了上来,这已经证实那辆车确实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是在快速追过来的过程中,似乎并没有赶超的意思,只是要盯住这辆车。 车速很快,没过多久便已到了那条必经的偏僻水泥路上,这四周围种满了庄稼,有不少还是高杆作物,这条路便被隐藏在这些庄稼之中。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注意着身后的那辆车上,果然他又加快了速度,显然是将油门加到了最大。看着车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不由都提了起来,那开车的也在加大速度,就在这时,前面忽然迎面开来了一辆运输水泥浆的大货车,这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这个时候减速刹车都是徒劳的,只见开车之人猛地一打方向盘,就在车要撞上大货车的一瞬间,车子险险地窜进了路边的庄稼地中,打了两个滚压倒了一片庄稼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那辆货车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熄火,追求的轿车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五六个人,一人向着摇下车窗的货车道:“退后一点。” 由于是庄稼里,所以轿车受损并不大,里面的人打了两个转之后,是七荤八素,在翻动的过程中,赵学志的胳膊再一次断掉了,他女人因为撞上了车窗玻璃,流下了血来,人已昏迷了过去,沈风月倒是好一点,不过腿也被撞了一下,疼得动弹不得。 相比之下,陆渐红、任克敌和车上的三人倒是全无大碍,车一稳,便踹开车门出了来,这时正值追车上几人下来查看,一看他们没事,忙向后退去,大声道:“他们没死,小呆,开车撞他们!” 只听那大货车轰隆隆的声音大作,车迅速冲下了水泥路,猛然撞了过来。 陆渐红大急,吼道:“快点把人拉出来,快!” 几人都慌了,如果被这车撞上,想留个全尸都难,沈风月第一个被拉了出来,赵学志也跟着被拉了出来,可是赵学志的女人却因为昏迷,她的腿被卡在了变形的座位之中。 “快点!”陆渐红急得眼睛都红了,就要冲过去,却被任克敌一把拉住了:“陆书记,危险,你不能过去!” 也幸好任克敌拉了他一把,就在他被拉开的一瞬间,那辆装满了水泥浆的货车已经一头撞在了车上,发出轰然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小轿车已经被撞得硬生生在地面上翻了好几个滚,这才寂然不动。 陆渐红睚眦尽裂,大喝道:“不要啊!” 在猛地一叫之后,陆渐红猛然回头看向了从追车下来的几人,红着眼睛道:“克敌,一个都不要放过,我不要看到有任何一个人能站着!” 任克敌也是怒不可遏,从地上一弹而起,迅速奔向了那五六个人,车上的那两人也是毫不迟疑地窜了过去,至于那开车的手一伸,已攀上了货边的驾驶室,里面开车的见一个人血头血脑地突然冒了上来,不由吓了一跳,在他这一呆之间,那人已一肘击碎了挡风玻璃,手一探,便把他拉下了车来,在一声惊叫中,那人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再看任克敌等三人已冲了过去,两分钟后,那六人已被尽数放倒,陆渐红顺手操起地上的一根棍子,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过去,他的心里实在恨透了他们,居然采取如此狠毒的方法对付他们,背后的那些人竟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那几人被任克敌等人都打伤了关节,一时间根本无法爬起,见陆渐红被车玻璃划破了的脸上滴着血,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一般,心中不由都是惊慌到了极点,可是接下来的事却让他们更加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出来!因为陆渐红在走到他们的身前时,已经举起了棍子,在最前面那人的胳膊上狠狠砸了三棍,这三棍下来,那条胳膊便已经废了,陆渐红并不摆手,把目标放到他的第二条胳膊上,如法炮制,跟着便是他的左腿,他的右腿。 任克敌从来没有看到过陆渐红这副样子,不由大叫了一声:“陆哥,不要!” 陆渐红推了他一把,几乎把牙都要咬碎了:“他们撞死了她,他们撞死了她!” 任克敌看着陆渐红几要发疯的样子,一劈手将他手中的棍子夺了下来,沉声道:“陆哥,这些人渣不值得你这样。” 话音一落,却是他自己一转身举起了棍子,三五下之间便已将那几人的腿给废了,在打到最后一人的时候,因为愤怒而用力过猛,竟将那棍子都打断了。一时间惨嚎声不绝于耳。 陆渐红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在他的眼里,这些人死不足惜,这时那个开车的人已经提着被唤作小呆的人的脖子走了过来,猛地向地上一掼,小呆发出一声痛叫,在看清眼前的形势时,他不停地发着抖,裤裆里涌出一股骚臭之味——他竟已被吓得尿了裤子。 沈风月捂着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已完全超出了刺激的范围,她更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帅气又威严的省委副书记居然会亲自向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的人下这样的重手,这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中枢神经,当一切都静止下来的时候,沈风月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叫了起来,或许也只有这样,才会渲泄出她心头的惊恐! 沈风月只叫了一声,便收住了口,因为她惊恐地发现陆渐红已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因为握得太紧而被割破了手掌,血一滴滴地滴了下来,可是陆渐红却仿若不觉,一步步走到小呆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体,将那碎片抵在了小呆的脸上,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正文 这事交给我 显然,他在竭力地控制着情绪,任克敌担心陆渐红有更极端的举动,他从没有见过陆渐红这副样子,在他的印象中,陆渐红向来都是稳重和善的,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杀气盎然,不过陆渐红开口说出这句话,证明他并没有被愤恨冲昏头脑,便没有上前。 小呆看上去呆头呆脑的,还在装:“我就是开车的。” 陆渐红的手突然向前一伸,那玻璃碎片便扎进了小呆的腮帮子,小呆不由痛叫了一下,陆渐红手中却是一用力,那半截玻璃片便留在了小呆的脸上。跟着他又捡了一块更加尖锐的,道:“最后一次机会,不然就进你的喉咙。” “陆哥,这事交给我吧。”任克敌真的怕陆渐红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拦在陆渐红的身前抓住了小呆长长的头发提了起来,在他肚子上狠狠兜了一拳,小呆的身体顿时如虾米般弓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shen yin"声传了过来,众人不由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不由都惊喜交加,原来赵学志的老婆并没有死,在货车撞上去的一瞬间,她其实已被拉了出来,只是那股撞击的力量很大,将陆渐红和赵学志冲了出去,还误以为她已命丧车下。 赵学志不由搂住了女人放声哭了出来,这种惊喜的冲击之下,除了哭,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此时他心情之万一。 由于女人没有事,让陆渐红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个时候沈风月才冲上前去,道:“陆书记,你的手……” 陆渐红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事。克敌,这狗日的交给你了。” “我一定会挖出东西的。”任克敌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气。 “这帮人我知道点来路,克敌,交给我吧。”那开车的人神色淡然地拉起那人进了庄稼地。 陆渐红看了沈风月擦破的脑门,道:“擦一擦吧,别留下疤痕。”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才走到赵学志夫妇身边,道:“你们怎么样?” 这时赵学志才觉得自己的胳膊疼痛欲裂,陆渐红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像现在的这种情况,不声不响地离开,显然不妥,况且再待下去,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变故。 见陆渐红沉吟不语,任克敌道:“陆哥,我朋友他们是部队的,你看是不是叫部队过来点人?这里太不安全了。” 陆渐红环视了一圈,点头道:“也好。” 任克敌进了庄稼地,陆渐红本想打个电话给省军区政委金得刚的,不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金得刚目前是友是敌还没有完全定论,二来多燕华到这里还有个时间段,担心来不及。倒是远化军分区的人来得能快一些。 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了一根,他在想下面应该怎么办,这时任克敌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低声道:“已经联系过了,很快到。” 陆渐红沉着脸点了点头,道:“那小子交待了没有?” 话音刚落,开车人已提着小呆出了来,淡淡道:“是黑老虎干的。” “黑老虎是什么人?”陆渐红问这句话的时候,扫了小呆一眼,他的嘴里塞着团他自己的半截裤腿,已经没有了个人形,看样子开车那家伙也是个手重的人。 “远化的一个小帮派头子。”那人松了手,小呆已经像一瘫烂泥一样软了下去,这时那人才伸出手来道,“军分区二团团长乐清。” 陆渐红伸手一握道:“乐清,我记住了。” 乐清话并不多,道:“黑老虎是远化市区的老虎帮的头子,罩着远化市区的货运生意。” 他并没有问陆渐红是怎么惹上他们的,他这个级别在陆渐红这样的副部级领导面前,是没有多问的权利的,所以说完只是与另两人和任克敌成了两队,一队负责陆渐红的安全,一组负责另三人的安全。 沈风月看着陆渐红脸上几已干涸的血渍,心里的感觉复杂得很,她看到了陆渐红的另一面,这与一般的官员区别非常之大,大得令她亲眼看见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恶魔般的陆渐红对她印象中的形象颠覆实在太大了。 很快军分区的车便到了,或许是乐清在电话里说得很严重,连军分区司令员郑将虎都亲自赶来了。 乐清上前两步,啪地敬了个礼,然后眼目光向后扫了一下道:“省委副书记陆渐红。” 郑将虎点了点头,上前到陆渐红面前敬了个礼道:“我是远化军分区司令员郑将虎,陆书记受惊了,这是我的失职。” 陆渐红淡淡道:“郑司令,这不关你的事,不用揽在身上。” 郑将虎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这里不少人受了伤,请郑司令将他们送到医院,并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保护,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看望。第二,安排人保护这里的现场,直到省公安厅的人到场。” “是!”郑将虎回头吩咐了一声,一卡车的官兵有序地进行着任务。 任克敌这时道:“陆书记,你也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给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道:“张书记吗?我陆渐红,在远燕高速下口处有一起谋杀案,迅速安排警力。” 张锦杰吃了一惊,道:“我马上安排。” 挂上了电话,张锦杰还在奇怪,怎么是陆渐红亲自打电话过来了,他还不知道,陆渐红险些把命丢在了那条水泥路上。 上了郑将虎的车,这一路上,陆渐红都紧紧闭着嘴唇,一个字也不说,心里却有了计划。 在医院进行了简单的检查,都是些皮外伤,不过他脸上被玻璃割伤的地方伤口很深,虽然不影响到生命,但是治愈后难免会留下伤痕,对此陆渐红无谓一笑,包扎的时候,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道:“浦新珊吗?我陆渐红,你马上到远化市第一医院来。” 正文 疑似在场 浦清珊吃了老大一惊,赶紧让秘书备车,跟着又打了个电话给政法委书记蒋明松,电话刚打通,门外便听到了手机响声。 蒋明松匆匆地进了来,脸色大变,道:“浦书记,不好了。” “镇定点,说明白些。” 蒋明松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赵学志他们上了一辆车,乔江想制造一起车祸,在远燕高速下口撞了。” 浦清珊淡淡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蒋明松知道浦清珊是想抽身事外,装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是连在一起的,也顾不了那么多,接着道:“车撞了,人却是一个都没死。” 浦清珊的脑门子立即升起了七八道黑线,压着嗓子喝道:“乔江还能不能办事?换了!”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关键的问题是,半小时之内,军分区司令郑将虎出现在了现场。” 浦清珊怔了一下,不由道:“他来趟什么混水?” 蒋明松顿了一下,道:“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什么人?”浦清珊刚问出这句话,秘书在外面轻声道,“浦书记,车已准备好了。” 浦清珊站了起来,蒋明松低声道:“疑似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也在场。” 浦清珊刚迈出的步子猛地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蒋明松一眼,冷冷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疑似?” 蒋明松被浦清珊冰冷的目光盯了一下,不由心里一寒,道:“他们都不认识他。” 浦清珊虽然表面上冷静得不行,可是心里却是有些发慌的,陆渐红不是跟边双刚一起离开远化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场?如果他在现场的话,那麻烦就大了,难道他也介入了赵学志事件中了? 联想到陆渐红刚刚打电话要他去医院,浦清珊感觉到事态严重,吩咐蒋明松立即去处理善后事宜。 蒋明松的到来并没有耽误浦清珊多长时间,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让浦清珊心惊肉跳,在去的路上,他便在想,万一陆渐红就在,他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 在他看到陆渐红脸上的伤痕时,浦清珊知道事情闹大了,可是偏偏陆渐红的目光深不可测,那副淡淡的态度更是让浦清珊无法捉摸陆渐红此时的心情。 浦清珊大步迎了上去,道:“陆书记?您……您怎么在这?您不是离开了吗?” 浦清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可以说是无懈开击,他装出来的那副惊讶神情也足以乱真,可是陆渐红却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了?” 陆渐红这一句话让浦清珊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表演过头了,不由道:“陆书记,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渐红冷冷盯了他一眼,道:“浦清珊,远化好治安啊。” 浦清珊碰了颗钉子,但是这颗钉子必须碰,碰得越是厉害越是证明跟自己没有关系,当下浦清珊大义凛然,沉声道:“陆书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马上回去要求彻查此事,保证给您一个交待。” 陆渐红本来是想发火的,不过浦清珊已经这么说了,他的火气只有收起来,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浦清珊怏怏地离开医院,上了车这才冷笑了一声,心里暗道,饶你陆渐红是省委副书记,到了我的地盘上也没有你狠的地方,不过他好歹是领导,在远化出了这样的事,自己总要有个交待,不但要有,还得有一个令对方满意的交待。 坐在车里沉思着,不觉间车已到了市委大院,秘书提醒道:“浦书记,已经到市委了。” 浦清珊抬眼看了一下窗外,道:“到远化国际去,另外通知蒋明松和乔江也过去。” 在浦清珊专门的贵宾房间里,浦清珊看着坐在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蒋明松和乔江,张嘴骂了一句:“一群饭桶!” 刚刚乔江已经把具体的情况向他汇报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制造一起车祸,可是车祸虽然发生了,却是没有达到目的。 “这些人,有勇无谋,连陆渐红在车里都没发现就胡乱下手,下手也就罢了,你还是把这些人都弄死啊,一个车祸完全可以转移视线,可是偏偏一个人没搞死,还留下了把柄,这让善后变得很有难度啊。”浦清珊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道,“乔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乔江苦着脸道:“现场那边有郑将虎的兵把守着,省公安厅的人跟着也到了,黑老虎派出去的人也都被送到了医院,被郑将虎的人看着,我们掌控不住局面。” 浦清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快速把整个事件整理了一下,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赵学志引起的,事件的起因是因为拆迁,而对赵学志下手是因为任克敌带他们离开远化,很显然这是有针对性的,万一把最终的由头给挖出来,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而陆渐红这个省委副书记也掺合进去了,再加上他本人与受了伤,这种奇耻大辱他能忍下来吗?可以预见,这件事不会善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想想办法,虽然远化被他经营得跟铁桶一样严实,但那也是因为没有上级彻查。在全方位的查处下,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虽然自己什么事都做得滴水不漏,但还是有些核心人物知道的。 他现在面临的选择是,找个替罪羊抛出去,要么就是破釜沉舟,把对头全都解决了。可是这两种方法都有很大的后遗症。前者的话,会不会令陆渐红满意?若是后者,又怎么解决?解决了又如何收场? 思量很久,浦清珊作出了决定,道:“黑老虎这次死定了。” 思来想去,浦清珊觉得向陆渐红下手,有些石破天惊,不到最后时刻,还是不要向他下手的很,免得惹火烧身,相比之下,黑老虎要好对付多了。 蒋明松呆了一下,道:“浦书记,您的意思是……” 正文 活捉黑老虎 “还要我教你吗?”浦清珊冷冷地斥了一声,道,“我累了,希望在今晚之前有消息。 ” 浦清珊也有想过跟省公安厅拉拉关系,不过想到这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所以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办吧。 此时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和省公安厅厅长冯殿玉已经到了远化市第一医院,此二人本不打算亲自前来的,不过考虑到陆渐红本人打的电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且电话中陆渐红提到了“谋杀”这两个字,这不得不引起二人的重视。 在来此之前,与陆渐红进行了电话联系,得知他在市第一医院,两人便到了。 陆渐红此时正在赵学志的病房里,经过检查,其结果令陆渐红大吃一惊,他不但是手臂骨折,身体也多处留有陈疾,仅肋骨就断了四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得下来的。就在这个时候,张、冯二人进了来,陆渐红见到他们,这才起身道:“你们来了。” 张锦杰见陆渐红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不由呆了一下,道:“陆书记,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冯殿玉与张锦杰互视了一眼,虽然没有经历当时的场面,但是刚刚在现场的时候,完全能够想像到当时的凶险。 冯殿玉道:“省公安厅马上介入此案,一定将元凶缉捕归案。” 陆渐红道:“那就麻烦张书记和冯厅长了。” 冯殿玉道:“陆书记,我去安排对现场重新进行详细的勘察。” 冯殿玉虽然离开了,但很快就有名数名警察过了来,要对几名案犯进行询问,不过却被当兵的给拦了下来,陆渐红去说了,这才放了行。 陆渐红走到一直没有离开的远化军分区司令郑将虎面前,道:“郑司令,谢字不说,你先撤回去吧,等事情完了,我当面致谢。”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陆书记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郑将虎倒是干脆得很,手一挥,收了兵。 张锦杰这时低声问道:“陆书记,这件事您也是受害人,要不要向省委汇报?” 陆渐红道:“按照程序办吧,不要为难你。” 张锦杰露出感激之色,道:“陆书记,刚刚刑警队的同志已经进行了审讯,这案子涉及到远化的黑恶势力,……” 话未说完,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非常陌生的号码,陆渐红接通手机,道:“你哪位?” “黑老虎今晚要去医院灭口。”一句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怔了一下,迅速回拨过去,却已经显示是空号了,想来对方是用的什么IC卡类的公用电话。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黑老虎晚上要灭口。”陆渐红淡淡道。 张锦杰不由道:“陆书记,这里不安全,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陆渐红道:“也好,姑且信之,这里要安排警力,力争活捉黑老虎。另外,这几个案犯也要保护好。” “陆书记,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远化国际大酒店的一个小厅里,浦清珊正在跟一个人一起吃饭,这人中等身材,留着平头,戴着一副金丝平光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微笑着道:“浦书记亲自陪我吃饭,真是受宠若惊啊。” 浦清珊笑道:“范总真是客气。不过呢,不是我说你,你的那个制药厂污染确实太严重了,众怒犯不得啊。” 范坚强笑了笑道:“有你这个书记在,我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我可是人民的父母官,也不能一手遮天啊。” “浦书记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浦书记是远化说一不二的人,连远化道上有名的江小鱼都是你的手下,谁敢龇一下牙?”范坚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推到浦清珊的面前,道,“为了支持浦书记的工作,制药厂停产了,损失不小啊。” 浦清珊的手指在卡上点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范坚强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浦清珊手指拨了一下,那卡便滑落到了桌下,落到了凳子上,这才笑道:“回去找个理由打个报告到市政府吧。” 这个报告一打,至少得三百万,送出的钱收回来了,还赚了一笔,大家都好,何乐不为呢? 范坚强呵呵一笑,举杯道:“浦书记,我敬你一杯。” 远化市第一医院。 几名警察守在病房前,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楼梯上走来两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推着一辆医药车缓缓走了过来,刚到病房前,便被警察拦了下来,道:“摘下口罩,显示身份。” 两名医生依言摘下了口罩,把手伸进了口袋,在手伸进口袋的时候,警察们都做好了反应的准备,只是他们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却是他们的工作证,在核对了身份之后,两人进了去,不一刻的工夫,换了药又出了来。 半小时后,这两人又来量体温,仍是进行了检查,没有问题。 如此几次,再过来的时候,警察已经麻木了,摆着手让他们进去。 这一次待的时间稍久了一些,然后两人才出了来,慢吞吞地走向了电梯。 就在这时,楼梯上忽然冲上来几名警察,大喝一声:“站住!” 那两人顿时慌乱了起来,向后疾退,闪进了楼梯。 守护的警察顿时站了起来,两人冲进了病房,几人追向了那人。 那两人从楼梯跑得很快,可是楼下也有警察追了上来,不得已那两人窜进了一个病房,里面有病人,当一干警察冲到门口的时候,只听里面一声大喝:“都不要进来,谁进来我杀了谁!” 警察们都到了,不过明显是两拨,一拨是市公安局的,带队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种晋,另一拨是省公安厅的,带队的是刑警队队长胡雪锋,他们之间是认识的,不过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因为刚刚进去查看的队员汇报说,病房的人已经都死了,手术刀割喉,一刀致命。 胡雪锋的眼睛里喷着怒火,举枪站在病房前,怒道:“放下武器,放开人质。” 正文 第一卷_杀人灭口 里面的二人却冷笑着道:“当我们是傻子吗?给你们两分钟时间,全部退出去,在我们出去的时候,只要看到有一个*还在外面,我们就杀人!” “退后!”胡雪锋和种晋不约而同地挥了挥手,两人却是交流了一下眼神,一个指着走廊的尽头,一个指着走廊的这端,意思是两头伏击。 两人点了点头,迅速占据了这一层楼的两端。 两分钟后,两人押着人质出了来,却见到胡雪峰站在楼梯的尽头,双手高举道:“你们需要人质,我可以跟她来交换。” 人质是名男性,光着脚,已经惊恐得说不出话来,手术刀的刀锋已经将他的脖子割得渗出了血。 “交换你妈个逼,滚出去。”一人大叫道,“我的心情很不好,再……”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后脑,他身边的那人不由吃了一惊,就在这一惊之中,胡雪锋的手伸到背后拔枪射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枪响人倒,子弹正中眉心,这时那人质没有了二人的挟持,身子一软已经跌倒在地。 众人这才吁出一口气,种晋自走廊另一端出了来,摘开二人的口罩,道:“黑老虎,还真是他。” 这两人竟已不是刚刚那两名医生,几名把守病房前的警察不由低下了头,这是他们的大意,黑老虎先是利用医院里的正牌医生,几次后让警察麻痹了,自己才顶替了进去杀人。 种晋用脚踢了一下黑老虎的身体,没有动静,已死得不能再死,种晋冷笑了一声,道:“灭口就行了吗?早知道事情是你干的了。” 黑老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样子,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市公安局的人来了,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他至死都想不到,这根本就是策划好了的,就等着他来杀人,然后被灭口,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批案犯死了,他也死了,案子也就结束了。 当浦清珊得到黑老虎毙命的消息,嘴巴歪了歪,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内,算是可以给陆渐红一个并不算完美的答复了,不过他知道,这事还没有完,因为赵学志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陆渐红还是会找茬子,这件事如何处理,确实难倒了浦清珊。 他的眉头紧皱,而此时的陆渐红却是拍了桌子,张锦杰和冯殿玉都在,张锦杰也是一脸羞色,怒视着冯殿玉,冯殿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刚刚他们已得知了消息,那些凶犯已被灭口,凶手在当时的危急情形下被击毙,这怎么能让陆渐红不发火?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都有人举报黑老虎要杀人,居然险些让人家灭了口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陆渐红余怒未息道,“这就是我们人民警察吗?” 冯殿玉心里也在暗骂黑老虎的狡猾,不过这时却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只得道:“是我们的部署失误,我请求处分。” 陆渐红冷冷哼了一声。 冯殿玉这么说,也是自恃与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的关系,这处分还不是你陆渐红说给就能给的。不过面子上总是要顾及的,冯殿玉道:“这里面有一个疑点。” 陆渐红看着他道:“说。” 这个态度生硬而强硬,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尽管是省里的三把手,但毕竟不是分管政法口的,在张锦杰面前这种态度,有喧宾夺主之嫌,便缓和了口吻,道:“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分析一下。” 冯殿玉的心里舒服了一些,道:“这市公安局的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到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省公安厅的人在这里,如果有什么行动,怎么会不提前知会?”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道:“张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张锦杰掐灭了烟头,道:“冯厅长这么一说,倒真是有可疑之处,来的还真是及时啊。” 陆渐红忽然站了起来,道:“我不分管政法,不能越殂代疱,张书记,既然有疑点,那就要好好查一查,具体怎么做,由你们负责。我马上把此事向骆书记汇报。” 听到陆渐红这么说,冯殿玉的身体不由动了一下,他这时忽然想了起来,既然自己能跟骆宾王站在一条战线上,陆渐红也可以。陆渐红跟赵学鹏之间的关系是没得话说的,自己对赵学鹏摆了一道,陆渐红要是报复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冯殿玉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道:“陆书记,张书记,请放心,我们省厅也不是吃醋的,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骆宾王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是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陆渐红在远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他很恨陆渐红,不过他并不希望陆渐红死,倒不是他心善,只是在他刚刚上任,就发生省委副书记检查工作遭遇谋杀的事情,他的麻烦也不会小。静静地听了陆渐红的汇报之后,骆宾王道:“考虑到你的安全,我建议你立刻在警卫人员的保护下回省里来。” 陆渐红道:“谢谢骆书记的关心,我会小心的,有什么情况我再向您汇报。” 骆宾王放下电话,心里无可避免的有一股火来,浦清珊是他的一员爱将,却在他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责任不可谓不大,陆渐红如果追究起来,肯定是够他喝上一壶的,可恨的是,浦清珊居然没有在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向自己汇报,这证明浦清珊心虚,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虽然自己很不喜欢陆渐红,但是他毕竟是一方要员,要完全考虑到他的情绪,因此,骆宾王还是让秘书打了个电话给浦清珊。 司常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传达一下骆书记的精神,远化想要发展,不仅要依靠自己的努力,还需要上面政策的倾斜啊。 浦清珊马上便明白了这个电话的意思,那是要他取得陆渐红的原谅啊,说得也是,人家一个副部级领导在你的地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把命都给丧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也显得这个下属做得太出格了,赶紧道:“司秘书,谢了,有空到远化来,我好好招待。” 正文 第一卷_一个演员 放下电话,浦清珊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在作了一番安排之后,连夜赶到了陆渐红住的酒店,向陆渐红作了深刻的检讨和批评,以期得到陆渐红的谅解。 陆渐红看着浦清珊声泪俱下的表演,心里跟照了镜子一样亮堂,这小子又在演戏了。不过至此,陆渐红还没有把他与别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在他看来,只是作为一名下属正常的反应罢了。 陆渐红虽然上火,不过冯殿玉提出来的疑点让他多了一个心眼,于是淡淡道:“算了,这事也怪不着你,也不是针对我,不过这里的治安需要好好整顿一下。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 从陆渐红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浦清珊心里也不由大是佩服陆渐红的城府,因为这事并不简单,表面上看,是一起有预谋的车祸和灭口刑事案件,但是从深一层次方面去考虑,陆渐红不难想到,黑老虎为什么要派人去杀赵学志,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工具,在没有得逞的情况下,又被抛弃了。浦清珊不认为陆渐红想不到这些,所以他才会觉得一脸平静的陆渐红实质上是个很阴险的人,这样的人一定要小心! 浦清珊暗自提醒自己,向陆渐红道了别。 天一亮,陆渐红便在任克敌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打算将赵学志转到燕华的医院去,可是赵学志的态度急剧转弯,让他措手不及。 赵学志居然不肯再跟他一起回燕华了! 任克敌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你,陆书记差点把命都丢了,你这个时候做缩头乌龟了,你这叫什么?” 赵学志闭着眼睛道:“我真的不想再弄下去了,为了这个已经死了人,也不想再把陆书记拖下水。” 沈风月也是气结得很,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陆渐红看着赵学志,阻止任克敌再说下去,道:“人各有志,既然你意已决,我自然不会去勉强你,不过你如果再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克敌,我们走吧。” 看着陆渐红等人离开了医院,赵学志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就在昨天夜里,区政府来了人,说听说他出了车祸,过来看望他。并且说,经过专家的评估,他的宅子价值高于一百五十万,所以经过研究,支付他两百万,并且他的医药药由区政府为其结算。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张支票,上面清楚地写着两百万元。不过那些人还说,区政府对他的照顾已经很好了,如果再不服而去乱说话,就后果自负了。 面对金钱的诱惑和阴森森的威胁,赵学志妥协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那宅子远远不止两百万,但这笔钱已经够他三个儿子结婚用了,还算能接受的,如果再折腾下去,想到今天的车祸,他不得不妥协。对方连省委副书记都敢动,他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凭什么又拿什么跟人家斗?回想这一阵子吃的苦,受的罪,挨的打,被恐吓,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钱到手了,虽然与期望的有所区别,但总算是拿到钱了,比起一分没有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了。 所以,他选择了钱,而背弃了陆渐红对他的帮助。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流下了泪水,女人握着他的手,没说话,目光中却有些茫然。 在回去的路上,沈风月不平地说:“这些人真是的,也不知道脑子里有想什么,可怜之人真的有可恨之处。” “小沈,别说了。”陆渐红的声音有点凉,沈风月嘟起了嘴,不过陆渐红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为之一暖,陆渐红道:“你脸上的伤不碍事吧?” “没事,医生说不会留下疤痕的。”沈风月笑了笑,道,“陆书记,倒是你的脸……” 陆渐红下意识地在脸上摸了摸,伤口还是有点疼,笑了笑道:“我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在乎了。” 任克敌沉着脸道:“陆哥,这事要不要告诉爷爷?” 陆渐红无声,表明了拒绝之意,因为这件事已经从明里转入了地下,赵学志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妥协了,但是这件事绝不算完。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淡淡地在心里道:“远化,我还会回来的。” 就在这里,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接过电话,只听对方道:“是陆书记吗?” “是仲市长啊。”从事情发生到目前为止,远化市市长仲玉泉一直没有露面,这让陆渐红觉得很是怪异,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电话来得更怪异。 仲玉泉沉默了一下,道:“陆书记,有些话,我不方便在电话里跟你说,也不方便在远化跟您单独见面。”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一皱,看来有情况,微微一想,道:“我还要到准安去考察,会逗留三天。” “好的,我知道了。”仲玉泉放下了电话,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他便到市委向浦清珊汇报工作,并提议到准安去学习考察工业发展情况,浦清珊问他准备带哪些人去,仲玉泉很是卑微地道:“人员请浦书记定吧。” 浦清珊打心眼里忽视仲玉泉的存在,不过人家憋屈,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出了成绩也有自己的功劳,这是好事,便笑道:“人不要带多,不然人家招待起来也麻烦,去五六个人吧。” 浦清珊倒不怕他玩什么花样来,放眼远化市委市政府,有几个不是他的人?异类都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只要他带人,起码有一大半姓的都是浦! 1561 陆渐红居然没有回省城燕华,反而取道俊岭,这让骆宾王对陆渐红刮目相看。能够这么快地平复心情,继续巡查,光光是这份淡定便已显示出超强的心理素质了。 在陆渐红离开省委的这两天里,骆宾王也办了一件私事,是关于他儿子骆仁忠的事情,不过处理得很完美。 正文 第一卷_一个人过来吧 其他的倒是相安无事,他也不急于早早地采取动作去削弱景珊的实力,况且在他看来,景珊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可言。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景珊先前只是省委秘书长,且来江东时间不长,还没有建立起根基,毫无底蕴。而陆渐红虽然不容小瞧,但是现在的江东并不是龙翔天时代了,原先与龙翔天一系的组织部长林子木已经投靠了过来,宣传部长罗新程争取过来的难度也不会太大,只有纪委书记查时新有难度,因为纪委说起来算是独立的系统。不过加上以前在省政府建立起来的关系,就是陆渐红跟景珊联手,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从目前来看,这两人还没有联手的迹象。不过景珊当初到江东接替赵学鹏的位置,据说是陆渐红的推荐,是真是假,还有得于证实,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个传言,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景珊有一种很强烈的孤独和孤立感,铁刚和仇志刚表面上很尊敬,可是似乎并不怎么买自己的账,这让景珊很是难以接受,不过她的忍耐性还是很强的,——如果没有忍耐性,她也不会一直保持着独身而混迹于官场了。省政府秘书长杜凡给她所提供的方法她觉得挺好,从工作中找纰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最堂而皇之的借口。其实到了她这个位置,她很清楚地知道,没有足够强硬的后台,没有重大的失误,想以工作为由打下去一批人,实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不过据她得来的消息,这两天仇志刚和铁刚安份得很,这也证实了陆渐红跟她说过的猜想,在这三大金刚之中,还是以常务副省长边双刚为首的。所以对于这一次边双刚和陆渐红一起出省,她还是抱以很大的期望的,真的希望陆渐红对够改变局面。 经过这两天的时间,边双刚已经考察完了准安,准安的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污染的情形虽然存在,不过都是一些小问题,而后边双刚便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说他们将于次日到达俊岭,边双刚当即表示明天在俊岭会合。 从远化到俊岭,中间隔着一个清江市,这也正是陆渐红将第一站选在远化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在远化一度惊魂,险些提早去见马爷爷了。 没回省城,是被任克敌和沈风月强烈反对的,陆渐红只是淡淡一笑,表示反对无效,原本他是想让任克敌把沈风月送回去的,不过考虑到沈风月当时也有遇险,万一对方再对她不利,她一个女孩子是一点抗争能力也没有的,便带在了身边。 车是在远化临时租来的,反正还要是回远化的,况且清江市之行,他也不想太张扬,目的只是为了见一见古月,越少人知道越好。 到清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任克敌开了三个房间,各自住下,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古月,便听到古月笑道:“陆书记,别来无恙。” 陆渐红笑道:“我是才听说你到清江干书记的,所以来看看你啊。” 古月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当初跟陆渐红的关系有些微妙,比一般人好一些,但是又比亲密差了一些,没想到他在离开江东之后,先是到俊岭任市长,而后又到甘岭一步步升到省委副书记,现在又成了自己的直接上司,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啊。 “陆书记,您在清江?”古月不由道。 陆渐红把自己下榻的酒店告诉了他,道:“你一个人过来吧。” 古月的心头跳了一下,他到清江来任市委书记,从正面理解,是在给他压担子,毕竟市委书记的实权比省政府秘书长要大多了,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清江一看,心就凉了半截,虽然说不上一穷二白,但是也是颇为吃力,以前是与俊岭并肩排于全省末位,不过俊岭在刘翔和陆渐红的联手打造下,非但摆脱了落后的帽子,还进入了中层行列。 相比之下,俊岭还有凹土资源,清江真的是清洁溜溜,基本上没有什么资源,这是硬件,而清江的人事简单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地方不大不富,勾心斗角却是厉害得紧。 这个时候,古月才明白,时任省长的骆宾王骆大人是一脚把自己踢开了,可是他也没有如愿地提拔自己人,这个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被杜凡这个不带立场的省政府副秘书长得去了。而此时陆渐红不声不响地来到清江单独跟自己见面,这到底会不会是件好事呢? 对于龙翔天时代江东的局势,古月是知之甚详的,陆渐红早先便是龙翔天的人,只是当时还没有完全走入他的视线,一番转折后重新回来,而龙翔天又调离了,陆渐红的日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过,这个时候选择与他亲密来往,会不会引发什么后果呢? 古月在来的途中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最终的答案是,这只是一次私下里的来往,陆渐红在甘岭时的事情他略知一二,能把省委一把手拉下马来,仅靠其一已之力恐怕力有未逮,也就是说,他还是很有实力的。 这么想着,车已经在酒店前停下,他是打了出租车来的,戴了个帽子,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是清江的书记。 径直到了陆渐红的房前,摁了门铃,古月在门外道:“陆书记,我来了。” 陆渐红开了门,主动向古月伸出了手,道:“老兄,我们又重逢了。” 这一声老兄,让古月的心头再次为之一暖,不由想到喝醉的那一晚,笑容便浮现在了脸上,道:“陆书记……” 陆渐红笑着接过话头道:“现在可不是公共场合,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吧。进来坐。” 进了来,古月敬了烟,道:“那可是我高攀了。” 陆渐红不快道:“这叫什么话,当初老兄你可没少照顾我,我一直都记着呢,听说你到清江做老板了,就过来看看了。” 陆渐红这一声老板可谓是把古月的感情全都调出来了,不由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照顾。不知道陆书记晚上召见,有什么吩咐。” 正文 故友相会 “如果说特意来看你,未免虚情假意。 ”陆渐红抽了一口烟,道,“我这次下来是看看各地区的工业发展情况,刚刚从远化过来,打算去俊岭,顺道路过,想到你在这里,就叫你过来了,也没什么事,就是聊聊。唉,几年后重回江东,老面孔也不怎么多了,人都是感情动物,看到老兄你,亲切得很啊。” 古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之色,道:“提到工业发展,我真是汗颜得很,来清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这发展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啊。” 陆渐红道:“找过原因吗?” “班子不团结,劲不往一处使。我有心要动几个重要岗位的人,省里不支持。”古月颇有些气苦,这些都是陆渐红来以前的事情,他倒倒苦水也无妨。 陆渐红深知打空拳的苦处,便笑了笑道:“这个是急不来的事情,现在省里的调整也不小,等安定下来再提这件事吧。” “说得也是。”古月似乎听出了一丝希望,不由道,“陆书记现在怎么样?”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古月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便道:“这一次来,全家都过来了吧?” “孤家寡人啊。”陆渐红笑道,“你呢?” “我?咱们弟兄是一样。”古月笑了笑,“早离了,也没兴趣再续。” 陆渐红笑道:“这样好啊,无牵无挂,打野食也方便得多。” 古月不由笑出声来,抬头时才注意到陆渐红脸上的伤疤,呆了一下,道:“你的脸……” “不小心刮的。”陆渐红一言撇过,道,“你对省政府那边了解吧?” 陆渐红这话一问出来,古月马上便辨别出陆渐红的意思了,看来他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在省委里的处境不佳啊,不过陆渐红这么一问,古月也有些疑惑。现在的省长是省委秘书长破格提上去的,陆渐红现在打省政府的主意,而省政府却是被骆宾王经营的滴水不漏,看来他是想跟省长联手了。这么说,陆渐红是不甘于目前情况的,古月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兴奋,如果陆渐红能说得上话,那将会是自己不小的助力,当然,前提是,自己要站在他的阵营才行。想到自己的状况,跟着陆渐红,万一他没成功,最大的结果也就是让自己提前养老罢了。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干得也憋屈得很。 “说起省政府,不得不先说一个人,那就是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古月以这样的方式开了头,“从能力的角度上来说,他是个绝对有能力有经验的领导,为骆书记增加了不少政治砝码。” 从古月的话里得知,边双刚从远化市市委书记调离后,任飞涯省副省长,两年后加入省委常委,在陆渐红调至甘岭省双皇市时,重回江东任常务副省长。而他的一步步走来,抛开背景不谈,靠的全是在经济领域取得的成就。 古月还提到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边双刚目前居住在京城,他只有一个儿子,具体从事什么行业不清楚,不过据说他的孙女儿因为一次高烧烧坏了眼睛,至今都没有痊癒。 陆渐红记在心里,又问了仇志刚和铁刚二人,古月也一一根据他的了解作了回答,这两人一个是从京城下来的,一个是从下面的市委书记提上去的,说起能力,古月只是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已经是摆明了的,至少与边双刚相比差了老大一截,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来得比边双刚早,却没有得到常务副省长位置的主要原因。 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副省长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点,便抛开这个话题不再谈下去,古月也是聪明人,陆渐红这么问显然有他的用意,看起来不是像要打击的样子,而是想拉拢,事实也正是如此,打击的话,他的目标可不是哪一个人,毕竟当初他们都是骆宾王的追随者,要充分考虑到后果。 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子,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古月便不再多留,道:“陆书记,明天是不是视察一下工作?” 陆渐红笑道:“视察就不必了,清江比较落后,只要我分管工业,眼睛一定会盯住清江的,你可以做好思想准备。” 古月笑着道:“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正式邀请陆书记有空的时候专门到清江调研,以解剖阻碍发展之疾。” 陆渐红点头正式道:“会的。” “那我翘首以待了。”古月被陆渐红送到了门口,道,“留步吧。” 陆渐红看着古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涌起一丝难言的味道,古月没有顾忌地向自己坦承了省政府的人和事,证明了他也渴望着改变他的局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同一阵营的,陆渐红都会记住,只取不予不是陆渐红的个性,有所取必有所予,不过并不是现在。 “古月,有点耐心吧。”陆渐红淡淡地自语了一句,这才关上了门。 事实证明,陆渐红的判断是准确的,边双刚果然是三大金刚之首,那么他的方向就对了,他孙女失明有可能会是一个契机。 确实是个契机! 次日,陆渐红三人整装上路,九点多与边双刚会师了,边双刚一眼看到陆渐红脸上尚未脱痂的疤痕,不由道:“陆书记,你的脸怎么回事?” “刮胡子不小心划了一下。”陆渐红笑了笑道,“走吧,继续我们的暗访。” 在俊岭待了一天,由于碍着边双刚在场,刘翔并没有跟陆渐红多聊什么,陆渐红暂时也没有打算去拉拢刘翔,毕竟拉拢是需要利益的,刘翔已经是省委常委,陆渐红给不了他什么,况且由于刘翔跟惠英红在一起,陆渐红对刘翔的感觉已经发生了变化,而就政治局势而言,刘翔一直处于中立派,在没有绝对利益的前提下,想让明哲保身的刘翔有所选择恐怕只是个希望。 正文 护主之心 晚上接受了高规格的宴请之后,边双刚问起陆渐红下一站的行程,陆渐红笑道:“这几个地区都有着代表性,也差不多了。边省长是住在京城吧?也很久没回去了,不如趁此机会回去看看家人。” 边双刚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道:“我也正好回去看看。” 边双刚这才释然,笑了笑道:“陆书记挺顾家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家庭可是后院,后院要是起了火,谁还有心思工作啊,你说是不是?” 回到房间,陆渐红却发现牛达一脸阴沉,孟子玉也是火气不小,不由道:“怎么了?好像晚上都吃了火药了。” 牛达瓮声瓮气道:“哥,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陆渐红看了一眼任克敌,任克敌一脸无辜地说:“他逼我的,我不说,他们俩就揍我。” 陆渐红摆着手道:“行了行了,一点小伤而已,都睡吧。” 牛达沉声道:“哥,就这么算了?” “我自有分寸,未经我同意,不许乱来。”陆渐红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克敌,明早你开我的车送边省长去京城,然后跟子玉和小沈回燕华,达子跟我去洪山。” 陆渐红说一不二,牛达也是没有办法,任克敌的拳头紧了一紧,计划没得逞啊,真不明白,陆渐红哪里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啊,吃了这么个亏,还有可能破相,怎么就忍下来了呢?不过听说陆渐红要他送人去京城,那正好回去跟爷爷说说。其实任克敌也有个私心,在那场车祸中,他自己也险些把小命给丢了,这怎么也得找回来。 沉着脸把事情交待了,陆渐红回了房,心里却是热乎乎的,这两个兄弟包括孟子玉在内,都有着护主之心,这件事当然不算完,不过陆渐红现在身份敏感,况且事情有隐情,连对手是谁都没找到,你找谁报复去? 刚洗完了澡,便听到手机铃声大作,竟是安然打来的,陆渐红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接起了电话,没说两句,便听到里面有孩子的声音,陆渐红不由喜道:“安然,你不会回来了吧?” 安然笑道:“回来难不成还要向你汇报?” 陆渐红哈哈笑道:“夫妻就是夫妻啊,我现在在俊岭,明天正打算回洪山呢。” 声音忽然又低了下来:“洗白白等我,看我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安然低啐了一声:“都大领导了,还这么个不要脸。” 放下电话,陆渐红心情大好,居然唱起了一句广告语: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第二日,边双刚也没拒绝陆渐红送他的好意,上车离去,陆渐红也坐着那辆租来的车去了洪山。 中午,便到了洪山,牛达回去陪老婆孩子温存去了,陆渐红一个人上了楼。 门开着,里面传来安然和孟佳说笑的声音,陆渐红心情畅快之极,向门口一站,大声道:“我回来啦!” 陆渐红兴冲冲地的,却没有预想中那种老婆孩子扑过来的热情场面,因为他脸上的那条疤痕实在太显眼了,孟遥当先扑到陆渐红的身边,摇着他的腿道:“爸爸,爸爸,你是不是被人打了?遥遥给你报仇。” 陆渐红呆了一下,抱起了孟遥笑道:“爸爸不小心弄破的,谁敢打爸爸呀,是不是?来,爸爸亲一口,嗯,小脸真嫩。” 安然和孟佳互视了一眼,都没就此再多说什么,笑道:“回来就好。” 陆渐红放下孩子,左边搂着安然,右边搂着孟佳,一人赏了一口,被两人挣脱开来,安然嗔道:“你这个家伙,孩子还在呢。” 陆渐红笑了一声,忽然道:“安然,你瘦了。孟佳,你也黑了。” 两人神色都是一黯,这时听得梁月兰买了菜回来,道:“渐红,你回来了呀。” 陆渐红回过头,道:“妈,买这么多菜。” 梁月兰盯了陆渐红脸上的伤疤一眼,笑道:“难得都在,自然要买点好吃的。” 孟佳帮着梁月兰做饭去,安然看了孟佳的背影一眼,道:“孟佳挺辛苦的,前两天刚刚带孩子夏令营回来,渐红,你可得多陪陪她。”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也挺辛苦的,这次要不要多住段时间?” 安然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道:“回待一阵子,不过在家的时候不会多,对了,我想去见见高兰,生了孩子这么久了,都没能去看看孩子什么样呢。” 陆渐红心头波涛汹涌,安然实在是太大度了,可是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只是点了点头道:“你自己跟她联系吧,说是要去甘岭的,不知道有没有走。对了,你说在家的时间不会多,难道不是回来过过的?” 安然笑道:“你难道忘了上次我们说的事?我就是回来办这件事的。” “这么件小事,还用得着你这个大老总亲自来办吗?”陆渐红不无揶郁地道。 安然笑了笑道:“那倒不会,这件事我会让丁二毛来办。” 陆渐红不由道:“二毛?你可别告诉我他也来了。” “还真来了,已经去看场地了,我打算把俱乐部就建在洪山,这样离家也近一些。”安然淡淡道,“至于我,当然要去燕华的。” 午饭后,安然接到了丁二毛的电话,说是看中了一个地方,请安然过来复验一下,安然问陆渐红要不要去,陆渐红摇着头道:“我很累了,这些事情你自己放手去做吧。” 安然也不强求,打了个电话让黎姿开车过来,不一刻的功夫,车至安然离开。 小孟遥正在学习拉小提琴,饭后,孟佳打算送她去,却被梁月兰拦住了,由她去送。 梁月兰一走,家里顿时空了下来,陆渐红猛地抱住了孟佳,孟佳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嘴巴已经被陆渐红封住了。 事毕,孟佳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卫生间,草草冲了一把,却是连衣服也不敢换,生怕被回来的安然发现什么,等她出来时,却发现陆渐红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正文 风都忍不住了 再次查看了客厅里的战况,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孟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这张床是安然的,她不能在这张床上睡觉。 陆渐红一觉醒来,只觉全身精力充沛,都说阴阳交融,果然有道理,只是今晚恐怕还有一场厮杀,要比中午更激烈啊。 穿好衣服,出了门来,由于在燕华的压抑,觉得洪山的每一样事物看起来都那么富有亲切之感,点上一根烟,信步于街头,微风吹来,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傍晚去接了参加少年宫的扬帆远航,又带了小孟遥,然后请孩子们吃了一顿肯德基,又带他们到娱乐场玩了一圈,而后又到超市进行疯狂购物,回来的时候,大袋小袋子提了个满手。 晚上,陆渐红和安然都没有能在家里吃饭,作为俱乐部项目的倡导者,陆渐红还是要参与的。 吃饭的地方在君悦大酒店,人不多,也没有外人,他们夫妻加上丁二毛和黎姿,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经过介绍,才知道也是从香港带过来搞这个项目的专家。 丁二毛跟陆渐红兄弟相见,自然是相见甚欢,席间提到这个项目,那两个专家详细说了关于项目的具体计划,从消费群体到设立钻石级贵宾卡,包括经营等等,都说得头头是道,很具操作性。 陆渐红听得不住点头,可见安然对此还是很上心的,不由感激地看了安然一眼,安然微微一笑,意思是在告诉他,为了老公,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丁二毛毛遂自荐,说是要做这里的第一神枪手,这倒是让陆渐红心中一动,道:“二毛,俱乐部成立后,你要是能创下一个记录,只要能破记录就可以获得奖励,估计这会引来不少人。” 丁二毛龇牙一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 陆渐红道:“我有个意见,提一下。这里虽然不是省城,但我想,只要这个一流的俱乐部成立了,客户肯定会很多。这个门槛也不宜设得太高,客人的素质不一样,估计有冲突势所难免,所以保安措施很重要,二毛,你有什么想法?” 丁二毛哈哈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不少战友都闲着没事干呢,只要我一声招呼,绝对没问题。” 黎姿也笑道:“陆书记,要不要我也拉几个高手过来?还记得上次的那两个人吗?” 陆渐红怔了一下,黎姿道:“就是在我过来之前的。” 陆渐红忽然想了起来,是那两个人,不由笑道:“是叫铁男和厉胜吧,那当然好了。” 陆渐红对此如此热心,也让那两个专家意识到,安总虽然是老板,但陆渐红无疑才是真正的主宰者,其实这么说,陆渐红屈得很,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项目表面上安然会以安氏集团的名义来投资,而事实上钱都是由她自己出的,反正陆渐红的大部分资金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万一不够的话,就以安氏集团入股的方法,总之,一切要把这个俱乐部建起来,不但要建,还要建得最好,建得最有档次。 有些话,陆渐红没有在桌面上谈,因为这涉及到投资的问题,散了后,回到家,陆渐红才跟安然提起来,就是关于项目立项的问题,陆渐红的建议是先把地方选好,然后直接跟洪山县委谈投资的事,这样的话,可以给洪如彬加一笔重重的政治筹码,这对于洪如彬的提拔还是很有利的。 安然自然是无条件服从,打着招商引资的幌子,且又是外资,优惠政策还是很多的,毕竟是花自己的钱呢。 谈完了公事,便进入了私事阶段。 安然轻抚着陆渐红脸上的伤疤,柔声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陆渐红捉住了安然的手道:“那是一个意外。” “我要听。”安然心疼地吻了一下。 陆渐红轻描淡写地将车祸的经过有选择地说了一遍,安然已是花容失色,若是她知道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不由道:“渐红,答应我,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没有了你,这个家就完了。” 陆渐红搂紧了安然,道:“我知道,我不是仅仅为我一个人而活,我还有三个老婆,四个孩子呢,为了你们,我一定要比任何一个人都活得好。” 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已被阵阵压抑着的"shen yin"声所替代,床在摇晃着,连窗外的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怯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不忍去看,不忍去听。 还没到上班时间,洪山县县委书记洪如彬便已到了县委。 这几天他头疼得要命,招商引资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县长朱佳耀仗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扛着,一心去搞什么新型城市建设,这让他恼火得很。 这时秘书敲着门进来,道:“洪书记,旅游局吉局长过来了。” “他来干什么?”这两年,洪如彬也在提倡以旅游促招商,可是商来了不少,都是来骗吃骗喝的,倒不是洪山的政策不行硬件不够,一方面是商家的出发点不一样,另一方面也与洪山的服务环境有关。所以听说吉安来了,洪如彬很不自在。 “他说有个招商信息,自己做不了主,向您汇报。” “好吧,让他过来。”洪如彬对吉安不抱有希望,不过既然有信息,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吉安进了来,洪如彬淡淡道:“吉局长,听说有信息,不会又是来打一枪就跑吧?” 吉安的脸红了红,不过这一次他是很有底气的,因为这个项目是陆渐红告诉他的。昨晚他接到了陆渐红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个项目,让他明天向洪如彬汇报。 陆渐红这么做,自然是想把这个项目放在旅游局头上,吉安自然大有好处。 听说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亲自挂的钩,洪如彬兴奋了,连脸上的几颗黑痣也都在向外发光,不由道:“吉局长,陆书记现在在哪?” 这时,只听外面哗啦一声,是一个人跌倒在地的声音,然后便听到秘书道:“陆……陆……陆书记。” 正文 家乡项目 洪如彬赶紧开了门出去,一看不是陆渐红还会是谁?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壮实之极的年青人,不过气质看上去却大是不一般。 洪如彬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迎上前道:“陆书记,您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这让我们做下属的很失礼啊。” 其实以他这样的身份跟陆渐红说话已经很失礼了,不过陆渐红跟他相识很久,加上他自己也不是个太拿架子的人,所以也不以为忤,笑道:“如彬同志,我可是给你介绍了一位客商啊。” 洪如彬激动道:“感谢,太感谢了啊,领导。”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丁总,这位是洪山县委洪书记,你们有什么可以谈,我只是介绍一下,不参与哦。” 丁二毛已经得到陆渐红面授机宜,装出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当下笑道:“洪书记,我这个人呢,爱玩,所以想投资一个射击俱乐部,本来呢,我是不打算在洪山投资的,不过陆书记跟我是好朋友,而且洪山是陆书记的家乡,所以就过来看看,不知道洪书记有什么想法。” 洪如彬一听是建俱乐部,兴趣就不是太大了,不过好歹也陆渐红介绍过来的,还是强笑道:“不知道丁总想建多大规模的呢?” 丁二毛道:“集实弹射击、彩弹对抗、休闲度假、会务餐饮、水上游乐、学生军训、洗浴健身、歌舞娱乐、精品购物等设施为一体的综合型俱乐部,听陆书记说,这里有个森林公园,不如到那边看一看,如果合适的话,估计投资个把亿问题不大。” 洪如彬一听是上亿的投资,而且是俱乐部,那随便包装一下那就至少得三四个亿啊,这虽然不是工业项目,但好在这一类的项目利润产出快,心思便活了起来,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如彬同志就带丁总过去现场看看吧,如果合适的话,如彬啊,政策上你可得要倾斜啊,吉安,你也陪同洪书记一起去吧。” 地方是早已选好了的,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洪如彬邀请吃饭的电话,他自然不会去,一方面他是省委副书记,不宜抛头露面,另一方面,这个项目是给洪山的,他在里面多少有点两头为难,再加上这个是安然过来投资的,他更不方便露面了。 下午的时候,丁二毛的回复来了,说是要就具体的投资事宜进行磋商,他扛不住,得安然亲自出面才行。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这个你自己跟你嫂子汇报,我不参与。” 不久便接到了边双刚的电话,说他明天回燕华,问陆渐红什么时候回去。 远化制药厂的污染问题还没有回头查呢,陆渐红心中冷笑了一声,道:“边省长,我打算明天去远化看一看制药厂,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妨也过去,一起督促一下当地政府是如何处理的。” 边双刚是个很负责的人,当天百姓们与制药厂的剑拔弩张他是看在眼里的,为了利益不顾百姓,显然不是他的风格,其实这个电话他也是在试探陆渐红是不是个有始无终的人,结果是令他欣慰的,道:“也好,先到先等吧。” 他俩都没有想到,此时的盘龙县政府正在接受着百姓的示威。 等陆渐红挂掉了电话,安然不无幽怨地道:“你明天要走?” “没办法。”陆渐红歉然一笑,事实上他也很享受在一起的生活,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必须接受一些不得已的事情,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对了,边省长的孙女因为发高烧失明了,你办基金会的时候,认识不少恢复视力的医院,能不能帮我联系一家比较好的?” “我帮你问问吧。”安然叹了口气,这个陆渐红啊,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晚上,把丁二毛和牛达叫到一起,吃了顿晚饭,听说要搞射击,牛达的眼睛直冒光,他的功夫虽然不错,只是从来没玩过枪,表示一定要跟二毛学学,丁二毛当场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把牛达训练成高手。 手机突然响起,陆渐红斜了一眼,居然是苏东波打过来的,看来吉安这小子是把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了,也好,明天要走了,去顺点好茶过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苏东波却在电话里告诉他,他的表弟仲玉泉正在他的茶场,并且疑惑地问陆渐红:“他说跟你有约,真的假的?” 仲玉泉居然是苏东波的表弟,陆渐红惊讶不已,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吃完了饭,陆渐红让牛达先送安然回去,他则去了苏东波的东坡茶楼。 苏东波正在门前等着,见到陆渐红过来,赶紧迎了上去,陆渐红笑着问道:“老苏,仲玉泉真是你表弟?” 苏东波对于冒然打电话给陆渐红的事情,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关系再怎么好,毕竟身份悬殊很大,见陆渐红笑呵呵的,并无异样,心中稍定,不过嘴上还是道:“陆书记,我打电话卖了老脸,你不要介意吧?” 陆渐红反问道:“我每次拿你的茶叶,都没给你钱,你有没有介意?” 苏东波其实一直是引以为豪的,能跟省委副书记结交成好朋友,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享有的待遇,苏东波笑了笑,道:“外面水气大,陆书记,进来吧。” 去的是苏东波专用的茶室,苏东波还是挺风雅的,这茶室装修得古色古香,朴实无华,可是一进去仿佛让人进入了古时的感觉,不过墙上所悬挂的书法却是苏东波本人亲手而作。 里面坐着一个人,正是远化市市长仲玉泉,一见得陆渐红进来,赶紧起身相迎。 陆渐红在见到仲玉泉的一瞬间,面色一整,身边的苏东波立即感觉到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苏东波知道,那是官威,是经过多年沉淀而无法伪装出来的,这时他才知道,陆渐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隐藏了这股气息的。 正文 事情绝不简单 “陆书记,您来了。 ”仲玉泉低声道。 陆渐红没有理他,反而是饶有兴趣地看起了茶室内墙壁上的书法。 “老苏,你的境界又有提高了啊。”陆渐红淡淡道。 苏东波笑道:“陆书记过奖了,信手涂鸦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苏东波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自傲的神色。 仲玉泉碰了个软钉子,尴尬得很,但是他也知道,这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不但这么晚才来,还通过苏东波打电话给陆渐红呢? 不过这是有原因的,只是还没到解释的时候,仲玉泉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向陆渐红告发的一步,那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陆渐红在跟苏东波对话的过程中,一直在暗暗观察仲玉泉,总体表现还是不错的,所以在适当地展示了一下省委副书记的派头之后,陆渐红回过身道:“站着干什么?坐吧。” “我出去抽根烟。”苏东波知道仲玉泉在这种情形下找陆渐红,肯定有事要谈,而这个事自己是不便于听到的,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去。 仲玉泉为陆渐红倒了杯茶,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渐红的身边,道:“陆书记,远化的形势比您想像的还要严重,我到洪山来,还是以到我老表这里弄茶叶为借口才能过来。” 陆渐红斜了他一眼,这话足见仲玉泉在远化的处境,堂堂一个市长单独行动居然都有限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浦清珊之手腕,情有可缘,陆渐红也就不再怪他,道:“找我有什么事?” 仲玉泉垂手而立道:“陆书记在远化的事我也听说了,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陆渐红看着仲玉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仲玉泉接着道:“当然这并非完全针对您,而是针对赵学志。” 听了仲玉泉的叙述,陆渐红并不过于意外。赵学志拆迁事件的基本情况陆渐红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其个中原因与陆渐红的判断基本一致,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事情里面居然有浦清珊的份。 既然有浦清珊的份,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整理一下思路,首先是遭遇故意车祸,很显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车祸,其幕后人员是黑老虎。黑老虎是远化的一个涉黑人员,赵学志与世无争,他们结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就意味着黑老虎极有可能是受雇于人。涉黑,这是其一。 其二,黑老虎之死。他的死大有可疑之处。远化市公安局早不到晚不到,就在他得手要离开的时候到了,而且是当场击杀,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但是如果持怀疑态度看待问题的话,这里面多少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市公安局的问题就大了。再延伸开去,仲玉泉在远化基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也就是市公安局根本不在他的控制之中,那么具备控制力的就只有市委书记浦清珊了。 综合这两个因素,一个概貌已经浮现在眼前了,那就是官黑勾结! 陆渐红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道:“浦清珊与赵学志的拆迁有什么关系?” “利益!”仲玉泉吐出了这两个字,却是垂下了头,道,“可是我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仲玉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袁可打来的,也是他比较难得亲信之一。 “你接电话吧。”看着仲玉泉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了,陆渐红开口道。 接完电话,仲玉泉已经是神色大变,道:“盘龙县出现集体械斗事件,上百名村民围攻盘龙制药厂,另外县政府也受到了冲击。” 陆渐红不由惊了一下,这个事件可不是小事情,当下道:“你赶紧去处理这件事情吧,有什么情况单线联系。” 仲玉泉顾不得欣喜于陆渐红让他单线联系,匆匆离开了去。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下,或许盘龙制药厂会是一个切入点,因为他知道,这个盘龙制药厂是浦清珊引过来的,这么大的污染企业能够生存下来,如果没有他的照顾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东波这时才进了来,绝口不提仲玉泉的事,拿着一个盒子,笑道:“陆书记,这是我今年的新产品,不过工艺还不是太成熟,你先试喝。” 陆渐红却之不恭,笑道:“老苏啊,你的茶这么好,我真怕把嘴喝刁了啊。” 苏东波哈哈笑道:“别的我没有,茶叶多得是,包管喝到你抱重孙子。” 提了茶叶,陆渐红也不多说什么,跟苏东波打了个招呼,出了小茶楼。 刚出门,便看到牛达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见陆渐红出来,吐了口中的烟蒂上了来,道:“哥。” 原来牛达将安然送回去之后,便又开车来在茶楼下等着。陆渐红心中一暖,拍了拍牛达的肩膀,道:“达子,林雨他们都还好吧?” 牛达笑道:“过得很好,小东西已经念幼儿园了,可爱得很。” 陆渐红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时候,他跟牛达的关系已经远非兄弟那么简单了,所以那些客套话根本无需说出来,正要离开,忽然听得一人叫嚣着道:“妈的,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二人不由看了过去,只见五六个穿着标新立异的黄毛叼着烟到了茶楼下,瞪着眼睛看着陆渐红和牛达。 牛达向陆渐红看了一眼,他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是不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妈的,洪山的大佬牛达没有不认识的,什么时候轮到这帮小子横着走了? 陆渐红不想惹事,他还不至于跟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计较,只是脚下慢了一些,走在最前面的那小子伸手便过来推陆渐红,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不想死的滚一边去。” 手刚伸出,牛达的手也伸了出来,抓住那小子的手一抖,那小子便跟触了电似的身体猛地向后弹了出去,撞在另一人身上,两人同时跌倒在地,这还是牛达手下留情,否则这小子的手非断了不可。 正文 恶因种恶果 牛达这么一出手,另几个人就慌了,这时只听一人道:“别惹事,吃个饭而已,打什么架。” 陆渐红一听这声音觉得耳熟得很,放眼看过去,不由呆了一下,那人显然也看到了陆渐红,不由也呆住了。 陆渐红上前一步,道:“骆仁忠?” “不,不是我。”骆仁忠吓了一跳,不过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掉头便跑。 陆渐红沉声道:“达子,抓住他!” 牛达一声不响,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饶是骆仁忠跑得快,却已被牛达一手拎住了后颈,哪里还动弹得了半分? 牛达这一手在这帮混混面前亮了出来,简直就是个武林高手啊,哪里还敢再动? 骆仁忠挣扎着叫道:“你想干什么?” 在洪山遇到骆仁忠,陆渐红绝对是很意外的,不是说他因为酒驾坐了牢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洪山?陆渐红很清楚,这绝对是骆宾王搞出来的暗渡陈仓之计,找了个替罪羊把骆仁忠换了出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被陆渐红给撞破了。 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小子再投进去,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陆渐红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其实,骆仁忠也就是嚣张了点,撞伤了人,当然,如果他撞出了人命,陆渐红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改变了主意,淡淡道:“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骆仁忠有点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牛达一伸手,把他的人倒提了过来,口袋里的手机、钱包全部掉了下来,还有几粒蓝色白色的药丸。 牛达拿起钱包,从里面抽出了身份证递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看了一眼,他这么做旨在确定骆仁忠的身份,果然是。 确定了身份之后,陆渐红把身份证又塞回了钱包,看了一眼滚了一地的药丸子,伟哥和摇头丸,不由摇了摇头,将那些药丸踩得粉碎,道:“达子,放了他。” 牛达愣了一下,骆仁忠也愣了一下,陆渐红淡淡道:“这些药你还是少沾一点的好,免得你爸爸难做人。” 骆仁忠真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自己居然就这么被放了。 回到住处,陆渐红让牛达明早七点前来接他,这才上了楼。 安然已经带着孩子睡了,陆渐红本想再问问她关于俱乐部投资的事的,不过还是算了,这些有安然去办,比他的过问要妥当多了,加上安然看上去疲惫得很,也就没打扰她,自己一个人悄悄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付了一晚。 早晨辞别了全家,安然送他下楼,道:“过几天我会以安氏集团董事长的名义去一趟燕华。” 陆渐红知道安然是在想给自己加势,不由道:“辛苦你了。” 安然笑道:“于私我是想给你尽一点自己的力量,于公呢,这也是安氏集团向内地扩张的第一步,所以我一定会过去的。” 陆渐红笑道:“很期待看看你以安氏集团董事长身份出现时的样子啊。” “你会看到的。”安然笑着道,“好了,你去吧,自己注意身体。” 陆渐红又在孟佳的手背上拍了拍,道:“等俱乐部正式成立了,你也帮着过去打理打理,你姐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安然笑道:“用得着你做人情,我昨晚就跟孟佳说过了。” 陆渐红欣慰地笑了笑,道:“那我走了。” 在车子离开的时候,陆渐红回视着她们,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过头来。 车开得很快,径直向远化市而去,路上,陆渐红与边双刚进行了联系,边双刚也正在路上,他走得比较早,算起来差不多一起到。 快到盘龙县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仲玉泉打来的电话,汇报了盘龙县昨晚发生的情况,参与械斗的村民共一百一十四人,另外围攻县政府的共五十七人,为首的三十四人已被拘禁,其余人等除了受伤的六十多人以外全都放了回去。制药厂受损严重,被砸毁的车辆、设备价值一千多万,县政府倒是好一些,只是几辆公车被砸,大门被掀了,但是无可置疑的是,这一次的事件影响很恶劣。 陆渐红淡淡问道:“市委市政府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严厉惩处,绝不姑息。”说这八个字的时候,仲玉泉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虽然这起事件的后果很严重,但是如果不是制药厂的污染和县委县政府对污染查处不力这个“因”,又怎么会形成这个“果”?虽然仲玉泉在昨晚的紧急会议中要求充分考虑到这起事件的内在原因,但是在远化,又有谁会听他的? 陆渐红跟边双刚差不多是同时到达盘龙的,边双刚显然也知道了冲突事件,不过显然这件事情被市里压了下来,到目前为止,陆渐红和边双刚都没有接到省委或者省政府打来的电话,由此可见,浦清珊的手腕挺厉害,能把这么严重的事态都控制住。 由于边双刚并不知道陆渐红留在远化时发生的事情,加上虽然与边双刚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但是这个关系还不足以让陆渐红和盘托出,想了想,道:“边省长,当前局势以和谐稳定为第一,既然市里把事态控制住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横插一手了。” 边双刚回京城的时候与一些老朋友聚了一下,席中提到江东省的政治局面,无可避免地会提到陆渐红,得来的消息是很震惊的,陆渐红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大,这也证明了他掀翻前甘岭省省委一把手汪含韵引发了与当前政治环境“和谐稳定”的要求相违背的B省政治地震之后,并没有被束之高阁,反而是平调至江东任省委副书记的内在原因。只要是换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要陆渐红不犯原则性错误,那么他的将来将是一片光明,所以边双刚暗自决定还是跟陆渐红打好关系。 所以在陆渐红建议维禾急时,边双刚很有些意外,据他所知,陆渐红并不是个容易说话的人,恰恰相反,嫉恶如仇,这次大规模冲突事件,虽然村民们的手段过激,但事出有因,这里面多少会涉及到一些腐败的影子,以陆渐红的个性是不可能就此罢手的。 正文 直捣黄龙 “这样也好,景省长下午要开一个省长办公会议,就不必请假了。”边双刚抬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这才注意到陆渐红的脸上多了一条淡淡的疤痕,这道疤痕在他英俊帅气的脸上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丑陋,反而让那张原本儒雅的脸显得更加刚毅起来,只是陆渐红的目光里有一道凌厉闪过,有理由认为,陆渐红不是不追究,而是先冷处理。 陆渐红道:“既然有会议,不如边省长先回省里,冲突事件虽然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盘龙制药厂的污染问题还是要一查到底的。” 边双刚这才恍然,原来陆渐红走的是直捣黄龙路线,一举抓住事件的核心,而非在其他问题上纠缠,不由大是赞叹陆渐红目光独到之处。说实话,对于陆渐红的年轻,边双刚起先还是有些轻视的,加上陆渐红到江东以后,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从现在来看,陆渐红不但有能力,而且很强,所表现出来的作风不比一些老狐狸差在哪里。 有了这种认识,边双刚并没有多话,在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需要我帮忙的话,打电话给我。” 边双刚这么说,看来此行不虚啊。陆渐红笑了,连他脸上的那道疤痕都在扭动着,看上去有种妖异的感觉, 送别了边双刚,陆渐红的第一站便是盘龙县政府。 县政府的大门已经连夜修复,只是门前悬挂着的牌子却是不见了,想来在昨晚的冲突中被砸坏了。 在县政府门前停了车,由于他们开的是从远化租来的车,所以门卫室里的保安很是警惕地出来问道:“你们什么人?” 牛达眼睛一翻,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省里的领导来了还不开门?” 保安们看眼前这三人,都是年纪轻轻的,最大的牛达也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说他们是省里的领导,说给鬼都不信,便冷笑着道:“唬人呢?你们要是省里的领导,我就是中央的了。” 牛达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任克敌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上去冲着那伸缩门就是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很大,居然把其中的一根钢条给踹断了。 “妈的,又来冲击县政府了。”他的这一举动顿时让保安们不爽了,抽出橡胶警棍冲了出来。嚯嚯,好家伙,这一冲出来,足有十几个人,原来经过昨晚的事情,也加强了治安警力,这里面除了原本的四名保安以外,其余大多数都是防暴大队的人员,临时被抽调过来以防再有人冲击县政府,没想到,事过一夜,第二天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再次找上门来了。 不过门并没有开,里面的十几人与外面的三人隔着一道伸缩门对峙着。 陆渐红摸了摸脸上的那条疤痕,制止了任克敌和牛达,道:“叫颜向锋出来。” 这时,有几个当天参与“抓捕”陆渐红等人的防暴队员认出了陆渐红,吓了一跳,不过记得那个时候脸上没有伤,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认出陆渐红。 “开门吧,真是省里的领导。”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开了门,任克敌阴森森地道:“还不让颜向锋来迎接?” 没两分钟,县长曹绝倒是下了来,诚惶诚恐地一路小跑过了来,一上来便解释道:“陆书记,颜书记去市里了,请到会议室坐。” 在会议室里,曹绝满头冷汗,不仅是因为陆渐红已经知道了冲突事件,更是直指问题核心,问起盘龙制药厂污染的处理情况。 “先说说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规模的冲突,冲突的由头又是什么。”陆渐红淡淡问道。 曹绝汗如雨下,讷讷道:“自从陆书记和边省长下达指示以后,县委县政府立即责令盘龙制药厂停业整顿,可是村民们不满意停业整顿的结果,要求取缔制药厂,这是不合理的要求,所以县委县政府没有同意,没想到昨天晚上村民们纠结了上百名村民,分成两路,一路冲击县政府,一路去对制药厂进行打砸。事情就是这样子。” 陆渐红心下大是疑惑,那些村民们虽然看上去彪悍得很,不过同时也很纯朴,不像是做出这么极端事的人啊,那么情况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受人挑拨,另一个就是曹绝在说谎。 陆渐红暂且抛开这个话题不谈,淡淡问道:“那么对此事盘龙县打算如何处理?” “盘龙制药厂是招商引资企业,又是我县乃至我市的纳税大户,而村民们的行为严重伤害了企业的感情……”曹绝刚说到这里,便被陆渐红打断道,“直接说结果。” 曹绝尴尬地垂下了头,道:“具体的结果还没有出来,颜书记正在征求市委市政府的意见。” 陆渐红瞪了曹绝一眼,这个县长还真够滑头的,把一切都推到县委书记和市里了,不过陆渐红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道:“如果是你做决定,你会怎么处理?” 曹绝不由呆了一下,心里不由激荡了起来,眼前这是什么人,可是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啊,提拔自己这么一个处级干部那可是小儿科的事啊。他不由心动了起来,陆渐红的话里喻意很深,这么说他是在怀疑整个冲突的内在原因了。 曹绝在犹豫,也在思考,是该如实回禀,拿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取得陆渐红的认可,还是继续违心地隐瞒下去呢? 半晌,曹绝才道:“法不责众,我的处理意见是,追究领头者的责任,其他的人还是以教育为主。” 陆渐红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道:“为什么?” “冲突虽然很大,但是村民们这么做也是被逼到了绝境,从根源来说,并不怨村民,如果说责任的话,县委县政府和盘龙制药厂都要主要责任。”曹绝已经开了口,便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来由说了个清楚。 原来制药厂在陆渐红离开的当晚就恢复了生产,百姓们原以为制药是真的停业整改了,可是当晚便有臭水再次流出,百姓们愤怒了,于是便发生了这次大规模的冲击企业和政府事件。 正文 权宜之计 “曹县长,一起去医院看看村民吧。 ” 村民们对于陆渐红和曹绝的到来并不领情,虽然没有过激的举动,但是冷言相对冷言冷语在所难免,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乡亲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的行为同样触犯了法律,曹县长,伤者的药费由县财政承担。” “我们要求把抓起来的人都放回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喝道。 曹绝看了一眼陆渐红,有这个巨无霸领导在,自己是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的。 陆渐红道:“事情要分开来看。制药厂的污染以及政府的不作为直接引发了这次事件,所以对此我以人格向你们保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但是冲击政府和打砸企业的行为也是影响恶劣的犯罪行为,政府会酌情处理。曹县长,你立即与颜向锋联系,我想知道处理结果。” 曹绝无奈,只得现场拨打了颜向锋的手机,颜向锋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挂断了,此时的他正坐在远化市市委书记浦清珊的办公室里,另外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正是盘龙制药厂的老板范坚强。 范坚强道:“浦书记,这一次制药厂得到这样的待遇,让我很寒心啊,我很是怀疑这里的治安状况。” 颜向锋被范坚强落井下石,脸色很难看,道:“范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得到消息,县公安局可是第一时间就到现场了,再说了,如果不是企业污染太严重,在没有整改好之前就连夜投入生产,也不会酿成这么大的事故了。”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范坚强寒着脸道,“浦书记,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浦清珊沉吟着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非但盘龙县委县政府难辞其咎,市委市政府也会很被动啊,老范,我看这一次,你还是认点损失算了。” 范坚强不乐意了,道:“浦书记,我做这个冤大头,是不是太不地道了?我每年给你们贡献了多少税收?现在说踢开就一脚踢开了?做人不是这样的吧?” 范坚强的潜意思不仅仅是贡献税收,每年还进贡了不少,浦清珊和颜向锋都有份,所以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自在。 颜向锋笑道:“范总,这也是权宜之计嘛,等把事件平息了,县政府会考虑到这一块的。” 颜向锋这么说,浦清珊暗自点了一下头,这小子还是很会做人的,不枉自己对他的提拔,便道:“老范,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跟那些村民们计较什么,向锋书记也说了,不会让你白白受损的,会给你一个交待。” 范坚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道:“我刚刚也就是一时冲动,才说出对二位领导不尊重的话来,二位领导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这个粗人。” 浦清珊呵呵一笑,道:“都是老朋友了,不在乎这些,只是你那个污染要好好治一治才行啊,向锋书记,看看县里有没有专项的整改资金,另外市财政再出点,老范自己也拿一点,把污染给整好了。” 范坚强一听到要自己拿钱,就有些不乐意,虽说市县两级财政都会拿一部分钱来,但那也只一部分而已,大头还得自己出,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见范坚强面露为难之色,浦清珊正色道:“老范,你可别犯糊涂,此时不比以往,你也知道,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已经盯上了制药厂,如果不整改到位的话,省委省政府和环保局是不会放过你的,况且你也不想村民们再砸一次吧?” 浦清珊紧接着又道:“对于那些冲击县政府的不法分子,是一定要予以严厉打击的,堂堂的政府专制机构被村民冲击,若是不加以严惩,那还了得?” 这两句话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浦清珊完全是打一棍子赏个甜枣,既点出了不整改的后果,又安慰范坚强,对制药厂又打又砸的那帮人会以别的借口惩治。 权衡了一下得失,范坚强强笑道:“那就依浦书记的意思吧。” 商议完毕,范坚强刚刚离开,浦清珊便接到了陆渐红亲自打来的电话,陆渐红淡淡问道:“听说盘龙县发生了械斗事件,市委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浦清珊怔了一下,这件事不是被控制住了吗,怎么又捅到陆渐红那儿了?这下麻烦了,前几天陆渐红在远化遇到了危险,肯定是要抓住这个把柄不放了,扫了一眼颜向锋,浦清珊道:“陆书记,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事态已经被控制了。经过市委市政府紧急会议,是打算这么处理的。” 浦清珊将一方面勒令盘龙制药厂停业整改,在没整改到位之前不许生产,以及为首的不法分子严厉打击的处理方案报给了陆渐红,陆渐红指示道:“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一定要充分考虑到村民们的情绪,以免再次酿成群体事件,我等着看结果。” 陆渐红分管人事和信访工作,对于这种群体事件是很敏感的,浦清珊自然不敢怠慢,尤其是在目前的大环境下,一切以稳定为大局,所以尽管强势如他,这个时候也不敢触犯众怒,不得已让范坚强停业。 听陆渐红的意思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浦清珊虽然意外,但是还是道:“陆书记请放心,市委市政府有决心把事情处理妥当。” 这件事情并不能抓得住浦清珊的把柄,因为事情发生在盘龙县,所以陆渐红干脆做个顺水人情,适当地过问一下,表示自己的关注就行了,况且浦清珊的处理方式与他的想法接近,当然,这并不代表陆渐红会就此放过浦清珊。在远化受到的待遇,陆渐红会加倍讨还,更重要的是,浦清珊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一个腐败分子,于公于私,陆渐红都不会就此算了,不过目前并没有什么证据,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目前他在省里的位置还没有奠定基础,做起事来受掣肘之处颇多,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并不急于一时。而且陆渐红说话是留了余地的,如果这件事情都不到妥善的解决,他不会不过问。 正文 脸上的疤 颜向锋没有接县长曹绝的电话,曹绝的心里是很难堪的,陆渐红也看出了曹绝的处境,整体而言,曹绝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陆渐红拍了拍曹绝的肩膀道:“曹县长,盘龙事件一定要处理好啊。 ” 陆渐红这个举动给了曹绝一丝安慰,点头道:“陆书记,我会处理好的。” 陆渐红没有在盘龙多留,倒是任克敌和牛达都是愤愤不平,问道:“这事就这么完了?” “你们想怎么样?”陆渐红淡淡反问了一句,“杀上门去?” 两人都不吭声了。 这时,陆渐红接到了米新友打来的电话,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龙飞进行了两次复检,证明最初的诊断结果是误诊,也就是说,龙飞根本没有得癌症,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陆渐红当即表示,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晚上由龙飞请客吃顿大的。 退了车,回到燕华,已经快是天黑了。这一路上,龙飞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来催,所以陆渐红没有到省委报到,取了龙飞的车,直奔燕华档次最高的酒店——燕华饭店而去。 包间早已经订好了,陆渐红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龙飞兴奋的说话声。 一进去,龙飞便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喜道:“老大,今晚你可得陪我不醉不归。” “看你那副爆发户的样子。”陆渐红的心情也是很好,道,“今晚你就打算被人抬出去吧。” “抬就抬。”龙飞呵呵笑道,“国庆节我正式跟玲玲结婚了,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我?” “送你一打伟哥!”陆渐红开了个玩笑。 看着他们兄弟相拥,裴玲玲也是喜不自胜,情感上的回归以及龙飞病情的误判,这让裴玲玲也欢喜得很,不过陆渐红冒出这句话来,饶是她这个女强人,也是脸红得不行。 陆渐红这么一落座,几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都瞧见了陆渐红脸上的那道伤痕,这道伤痕显得太突兀了,陆渐红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笑道:“我的脸上又没有花,看什么?” “没有花,却是有疤,怎么来的?”这道疤痕确实对陆渐红俊朗的面孔有所影响,看上去别扭得很,所以龙飞开口问了一句。 “刮胡子划了脸,别太惊讶了。”陆渐红用这种烂掉牙的借口来搪塞。 众人都不傻,当然能看得出陆渐红言不由衷,不过他既然不说,谁也不会去追问,只听米新友长叹了一声,道:“大米啊,你这么不小心,破了相,以后可是泡不到妞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了,开饭,饿死了。” 席间提到上次谈起的射击俱乐部的事情,陆渐红笑道:“你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这些事情就少操点心了,玲玲陪着你这么久也不容易,这个婚礼你可得办得风光大方点。” 龙飞苦着脸道:“我也想啊,可是老爸不让啊,他要我低调。最好是悄悄领个结婚证得了。” 陆渐红笑道:“姨父也是考虑大局嘛,他毕竟是政治人物,搞得太大会有人说闲话,据我所知,这一次他到京城去任市委书记,有不少人不服气,正憋着劲找他的麻烦。” “他当他的官,关我这儿子什么事嘛,唉,真是宁生寻常百姓家啊。”龙飞苦着脸叹了口气。 “少在这里无病"shen yin"了。”米新友斜着眼道。 龙飞突然问道:“渐红,听说你现在在省里似乎也不大好过。” 不过好吗?只是暂时的吧。心里微微冷笑着,陆渐红嘴上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你还是好好筹备一下婚礼吧,如果需要帮忙,让达子过去照应一下。” 龙飞摇着头道:“老爸的话还是要听的,动静整小点吧,只是委屈了玲玲。” 裴玲玲一直没有说话,这时道:“婚礼只是一个形式,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补个大的。” 与此同时,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和另两名省委常委、副省长仇志刚、铁刚正在一起吃饭,三人喝着一瓶二十年陈的茅台,一边聊着。 铁志刚道:“老边,今天办公会上提出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下午,景珊召集了八名副省长开了一个办公会议,会议只有一个中心议题,那就是千方百计促发展。 景珊指出,虽然江东省位列全国三甲省,但是这个名次的水份很大,因为并不包括一些诸如京城之类的直辖市,所以不能躺在虚名上翻功劳薄过日子,还需要保持稳定的头脑、切实的措施去促进发展。 虽说中心议题只有一个,但是涵盖了工业、农业、三产等各个方面,在八位副省长一一汇报完自己手中的各项分管工作以及需要解决的问题之后,景珊就各人的分管工作一一做了点评。最后提出了“千方百计稳定经济增长、毫不松懈地抓好安全生产、带着感情保障和改善民生、全力以赴推进改革创新、科学应对保持经济健康运行、多措并举维护社会稳定”这六个方面的内容。 这个会议开得很成功,景珊虽然是省委秘书长上来的,但是就政府工作谈起来不仅头头是道,分析问题也是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这让几名对景珊生轻视之心的副省长对她的看法大有改观。 最后景珊提出,当前的工作重心仍然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招商引资,不但要引资,还要引大资,把目光放到高新技术和吸引外资方面来。在说出这番话之后,景珊提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道路工程。 说起这个道理工程,有两个市都在争取,一个是俊岭市,一个是清江市。俊岭市目前处于发展转型阶段,要实现县县通,修路势不可免,以前忙于经济发展,一些道路能用则用,而现在经济得到快速发展之后,一些狭窄的以及水泥路便显得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和要求了,所以俊岭市政府打了报告上来,请求省财政能给予专项资金。 正文 态度上的微妙转变 清江市的情况要比俊岭严重得多,道路问题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历史问题,市区的主干道还勉强,但是出了市区以外,那就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这也直接影响和制约了经济发展。面对日益严峻的发展形势和百姓呼声,修路已经成为迫在眉睫之事。 景珊提出这件事,就是要大家商量一下。 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是省委常委,按理说,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加上他的立场没有确定,完全是景珊拉拢的对象,但是清江市的经济严重滞后,已经成为了江东省的拖腿,从发展的角度上来说,一些政策应该向那边倾斜,而该市市委书记古月又是前省政府秘书长。 不过因为这只是打的报告上来,两市的主要领导并没有到省政府来,所以景珊先把这事在省长办公会上提一提,当时几位副省长态度不一,不过边双刚并没有表态,所以以他马首是瞻的仇志刚和铁刚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需要考虑一下,才能给出中肯的意见。 仇志刚和铁刚都是有些私心的。 仇志刚倾向于把这笔专项资金拨给清江。理由只有一个,仇志刚是在原副省长高福海离开后过来的,古月在任省政府秘书长期间,对他的照顾很细致,在此段时间里,建立起了一些感情,而对于古月被安排到经济最落后的地方去任市委书记,这也让仇志刚觉得古月是被黑了,基于这两点,仇志刚希望能把专项资金放到清江。 铁刚却不这么认为,俊岭和清江他都不看好,理由也只有一个。在任省委常委、副省长之前,他是省委常委、明光市市委书记,离任后,上来的市委书记是他一手提拔的,而该市的市长也是他的人,他自然希望他们能获得政绩,不过因为除了俊岭和清江两市以外,景珊并没有提及别的地区,他也不好冒然提出。 所以这两人都先趟趟边志刚的态度。 边双刚咪了一口酒道:“景省长是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其实我倒认为这笔高达五个亿的资金放在哪个地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不能用好这笔资金,要知道修路的利润是很大的,承包商、承建商以及一些中间部门甚至于政府官员,从中获得的回报是高额的,主要看哪个市能管好这笔资金。” 边双刚这个态度让两位副省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虽然说的是官面上的话,但是里面隐隐有支持景珊的意思,仇志刚为边双刚倒满了酒,暂时抛开了这个话题不谈,道:“老边,听说陆书记遇险的事了吗?” 边双刚愣了一下,当时他与陆渐红分道扬镳之后,在俊岭会合并没有听陆渐红提起,而后又去了京城,所以仇志刚乍提到这事,边双刚着实意外得很,不由道:“什么情况?” 铁刚道:“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在远化的时候遇到了车祸,这车祸还是故意的,省公安厅正在查这个事呢。” 边双刚呆了一呆,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据说凶手都被灭口了,灭口的那家伙也在逃离的过程中被击毙,估计又是个没头案。” 边双刚沉吟了一下,道:“陆书记为人不错,与我们之前的判断大相径庭,先观望着看看吧。” 此时的景珊正轻抚着陆渐红脸上的那道疤痕,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省公安厅要是查不出什么道道来,冯殿玉就别想干了。” 陆渐红的心头暖了一下,嘴上却道:“这件事你不要过问,你现在不宜得罪人。” 景珊的心里也是一暖,叹了口气,将今天省长办公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陆渐红笑了笑道:“你的意思不是把资金拨给哪家,而是看一下他们的态度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景珊笑得千娇百媚,这妮子经过陆渐红的几次开发之后,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陆渐红分析道:“从你说的情况来看,形势并没有咱们想像的那么严重,我看,在骆宾王任书记以后,这三位副省长似乎并没有与骆宾王结为一体。” 景珊沉思了一下,道:“这也未必,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这个关系不是那么太容易分裂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官场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虽然他们三个以前跟骆宾王搞得很好,但是现在主宰省政府的却是你景珊。” “那我们算什么?”景珊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陆渐红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景珊的下巴,在粉红色的灯光下,景珊的脸像极了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 陆渐红没有回答她,而是用男人最强劲的武器将景珊送上了快乐的巅峰。 第二天陆渐红上班,发现不少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与往常不一样,陆渐红心里知道,他在远化遇险的事情已经省委省政府传开了,并且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还是很显眼的,不过他不在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收拾浦清珊的日子在后头。 到了办公室,孟子玉已经将办公室收拾好了,泡了一壶陆渐红最喜欢喝的“虞美人”,放在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书记,这两天省委传疯了你遇险的事,有的说是你抢了黑道大哥的女人被黑道追杀,也有的说是掀翻了汪含韵,被汪含韵的余党报复。”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清者自清。”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孟子玉火大地说,“陆书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陆渐红对于孟子玉的话并没有不舒服,孟子玉毕竟跟了他不少年,而且也是从维护主子的角度来说的话,所以陆渐红只是淡淡一笑。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孟子玉接了电话,然后进来汇报道:“领导,司常在的电话,说请您过去开书记办公会。”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放沉稳点。” 正文 试探动作 孟子玉也意识到自己直呼司常在的名字有点不妥,虽然只是在陆渐红的办公室,但还是显露了自己的不稳重的一面,便垂着头道:“是。 ” 骆宾王在办公室里点了根烟,他只有在两种情形下才会抽烟,要么心情很差,要么心情很好。 此时的他脸上面带笑容,显然心情非常好,陆渐红不在的这几天里,组织部长林子木来得很勤,显然是投诚来了。组织部作为体现自己意愿的重要部门,林子木的投诚自然是件好事。 其实骆宾王还是有些矛盾的,作为省委一把手,他是主持全面工作的,所体现的是强大的执政能力,所以对于龙翔天这个昔日对手的身边人陆渐红,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是拉拢还是打压,他还没有答案。 陆渐红虽然初来乍到,但实力不容小觑,骆宾王不是个没有政治头脑的人,否则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所以陆渐红能以三十五的年纪升为副省级,坐到省里第三把交椅上,这不是寻常之人能够办到的。这年头,要提拔,靠的不仅仅是能力,而是背景和实力,尤其是到他们这一层次上,能力并不是提拔的必要条件了。 骆宾王也曾打听过陆渐红在甘岭的一些事情,汪含韵是什么来头,骆宾王清楚得很,当初他的上任可是中组部吴部长一力促成的,这样一个省委一把手在上任伊始对陆渐红实施了强力的打压,可陆渐红就像是只打不死的小强,非但没有被打趴下,反而把对手拉下了马,这需要多大的背景和多厉害的手段? 正是因此,骆宾王才迟迟未能向陆渐红下刀子,连带着的,他也没有去逼景珊这个在他眼中一无是处的女省长,因为她是陆渐红介绍到江东接替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位置的,当然这并非是他投鼠忌器,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和分析,而目前也没有一个机会让他进行试探,不过骆宾王绝对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这个机会已经来了。骆宾王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到陆渐红与清江市市委书记古月的关系不错,而且私下里也有接触,骆宾王是不想看到陆渐红私拉山头的,所以他打算调整一下清江市的人事,其实对于骆宾王来说,古月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以清江市的发展情况来看,古月是没有机会上来的,就是他跟陆渐红穿一条裤子,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他这么做,其目的只不过在于试探一下陆渐红的反应。 陆渐红是先到的,司常在头也没抬,陆渐红也没有去瞧他,这个人早在他的心里被判了死刑,就先让他嚣张一阵子吧。 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的疤痕,这让陆渐红原本儒雅的脸上略显一丝狰狞之色,不过骆宾王没有说什么,道:“渐红书记来了,请坐。” 陆渐红坐下,道:“景省长还没到,我先向骆书记汇报下这几天到各市调研工作的情况。” 骆宾王有种不妙的预感,陆渐红的话证实了他的判断。 陆渐红道:“这一次和边副省长到各市去调研,发现了一些问题,不过总体来说,情况是好的,只是在远化市盘龙县发现了一家污染很大的企业,不过当地政府对这一块还是比较重视的,正在着手整顿。” 骆宾王点头道:“污染是一定要治理的,不能为了效益就忽视生态环境。” 陆渐红忽然道:“骆书记,不知道您注意到我脸上的这条疤痕没有?” 骆宾王愕然看着陆渐红,仿佛此时他才发现一样,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道:“远化市的经济发展虽然大上台阶,但是黑恶势力也很猖獗,就在我回燕华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叫黑老虎精心布置的车祸,虽然一干凶手已经死了,但是据我了解,这个黑老虎只是远化黑恶势力的冰山一角。所以,我提请骆书记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次全方位的打黑行动。” 陆渐红在远化遇到这种事,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这一点骆宾王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会采取这么大的动作,而且是冠冕堂皇的,这毕竟是他的亲身经历,而非道听途说。谁要是反对,完全是对省委副书记的否定啊。 骆宾王自然不会去反对,忽然间,他发现陆渐红并不是个善茬,而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也让骆宾王产生了一些戒心,要么不打,要打务必死得不能再死。 这时,景珊那女性特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接着便是司常在略带恭敬的声音:“景省长来了。” “这件事稍后再谈吧。”骆宾王未置可否,道,“景省长请坐,这一次请二位过来,是想谈一件事,是关于清江市的人事调整。清江市一直是我省的落后市,严重拖了我省的后腿,古月这个市委书记的能力未免显得不足,所以二位谈一谈看法。” 这是骆宾王的一个手段,景珊一眼便看出了其实质内容,便道:“清江市位置偏远,资源不足,其落后并非古书记所致,而是历来已久,据我所知,自从古书记上任之后,清江市的经济有所抬头,这证明古书记还是有能力的,而且清江市百姓对古书记也比较认可。个人认为,古书记还有潜力可挖的,这个时候做出人事调整有待商榷。” 景珊的这个态度在骆宾王的意料之中,他在乎的是陆渐红的态度,便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道:“陆书记的意思呢?” 陆渐红道:“我同意对清江市进行人事调整。” 此言一出,不仅出乎骆宾王的预料,更出乎景珊的预料。 陆渐红接着道:“不过景省长的话也有道理,这一次到各市调研,虽然没有正式去清江,但是顺道看了一下,清江市的发展潜力还是有的,我也与古书记见了一面,就将来的发展也有具体的思路和规划,但是我也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清江的班子并不团结,相互掣肘甚至看笑话的人大有人在,所以骆书记在这个时候提出对清江的班子进行调整,消除掉杂音,让真正想干事想发展的人去实现自己的意愿,不仅重要而且必要,骆书记高瞻远瞩,体恤下属,有这样的领导,实在是部下之福。” 正文 搅浑水 陆渐红这番话抢先堵住了骆宾王的嘴,让骆宾王成了个捂了盖子的茶壶,完全出不得热气了,心里暗骂着陆渐红老狐狸,不过他提出来的人事调整,本意根本不在于调整,而是试探这二、三把手的态度,事实让他心中为之一寒,看样子,这二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大有联手之可能啊。 “陆书记,你是分管人事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骆宾王脑子一转,便有了对策,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陆渐红,另外也让陆渐红无法分心于刚刚提到的清扫黑势力的事。 “没问题。”陆渐红看穿了其用心,淡淡接了过来,道,“骆书记,正好景省长也在,刚刚我提的打黑事宜不妨一起讨论一下。” 这件事景珊并不知道,不过她对于省公安厅的办事效率很是不满,所以陆渐红这么一说,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陆渐红要打黑?正好我也要提这件事,骆书记,打黑行动刻不容缓,根据省公安厅统计的数据,在这两个月之内,我省总共发生了八十九起伤害事件,其中涉黑就达三十多起,这与当前和谐稳定的宗旨是全然不相符的。” 从景珊的话里听得出来,她与陆渐红联手的可能已经是百分之百了,骆宾王不由一阵心寒,一个省长一个副书记联手对抗自己,还真有点麻烦啊,幸好自己提前有准备,不过对于今天这个会议上所出现的情况,他还是有点措手不及,陆景二人的联合一点征兆都没有,要不是今天这个会,还真让人防不胜防。 心电急转,骆宾王点头道:“看来打黑迫在眉睫啊,这样吧,下午开个常委会,把这件事以及人事调整的事情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 景珊和陆渐红对视了一眼,骆宾王的心思明白得很,要利用常委会来施压,打黑势不可挡,常委会否定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清江市的人事调整恐怕会有麻烦,目前的省委常委们,哪个没有自己人,有这样的机会,自然都想安插进去,看来这盘子水又要被搅混了。 其实骆宾王此举还有一个用意,最近没有重大的决策,骆宾王虽然是江东省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但是对于常委会的掌控能力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因为陆渐红和景珊的联合根本全无征兆,所以对于他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拉拢的举动并不了然,骆宾王忽然发现,自己非但在战术上藐视对手,在思想上也有些轻视对手了。 景珊和陆渐红一离开,骆宾王便把司常在叫了进来,道:“司秘书,你对清江市的人事调整有什么看法?” 司常在怔了一下,他刚刚在外面是听到了一些的,作为贴身秘书,司常在当然很会揣摩领导的意思,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他们都是骆书记的对手。” 骆宾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司常在还是很聪明的,微笑着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我不敢乱说。”司常在躬了躬身体。 “说吧。” 司常在道:“他想保古月,那就让水变浑。” 骆宾王更满意了,道:“你有办法?” 这话问出来,意思就是你想想办法,搅浑水就交给你了。 司常在道:“一定让领导满意。” 出了办公室,司常在闭目想了一阵子,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系铃还需解铃人啊,要想把水搅浑,就要先把清江的水搅浑了。 随着江清市几个要害位置的常委接到电话,清江市真的浑了。 陆渐红并没有因为今天和景珊的联手对抗而沾沾自喜,反而神色严峻,表面上的优势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优势,下午的常委会才是真正的关键,陆渐红和景珊的心里不但没有底,反而有一些担心。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手中能掌握多少票,除了他们二人以外,一点底都没有,另外,不到最后关头,陆渐红和景珊都不想公开他们的联盟,这么做,只会激化矛盾,可是眼前的形势能让他们这么做吗? 陆渐红缓缓地走在楼梯上,上了楼脚步忽然一转,径直去了省纪委书记查时新的办公室。 秘书通知查时新陆渐红来了,查时新吩咐道:“以后陆书记过来不用通报。” 跟着笑着起身相迎,道:“陆书记。” 陆渐红笑道:“你的秘书不错。” 查时新的秘书叫陈东,是查时新上来的时候一起跟过来的,听到陆渐红的赞许,兴奋得脸上的黑痣都发光了。 查时新笑了笑,道:“陆书记,您可别夸他,这小子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缸了。” 话虽这么说,却是露出无比亲近的态度来。 进了里间,陈东泡了茶,恭敬地道:“陆书记,请用茶。” 陆渐红亲手接过,陈东受宠若惊,能受到省委副书记如此的礼遇,实在是三生有幸啊,这一晚上恐怕都要睡不着觉了。 待陈东出了去,陆渐红收敛起笑容来,道:“老查,有件事情恐怕得麻烦你了。” 查时新见陆渐红神色凝重,不由也正色道:“陆书记,什么事?” 陆渐红淡淡道:“多方反映,远化市市委书记浦清珊很有问题啊。” 查时新不由呆了一下,低声道:“陆书记,浦清珊可是骆书记的人啊。” 陆渐红眉头轻皱,道:“有顾忌?” 查时新锁紧了眉,道:“在莫须有的情况下,大肆调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 查时新的担心不无道理,在龙翔天年代,对远化的人事调整便很难进行得下去,这一方面来自于浦清珊把远化经营得密不透风,另一方面也有骆宾王的强势支持,上一任的市长不到一年便实在待不下去了,这一任的仲玉泉如果不是忍辱偷生,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而今进入了骆宾王时代,别说仅靠道听途说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也可能会遇到来自骆宾王的主力,虽说纪委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但终究是在省委的领导之下的。 正文 尔虞我诈 陆渐红自然知道查时新的顾虑,便道:“老查,这个不是急的事情,我不强求你在短期内能查个水落石出来,更不要借你的手来收拾他,但是一定要收集证据,只要证据确凿,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自然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另外,今天下午的常委会要讨论在全省范围内进行打黑和对清江市进行人事调整的议题,你有个准备。” 查时新能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坐牢了,自然也有很聪颖的政治头脑,马上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陆渐红在远化市遇到危险,传言很多,陆渐红自然要迫切地解决掉这个问题,与陆渐红刚刚的话联系到一起,不难看出,陆渐红的遇险与浦清珊恐怕脱不了干系,陆渐红是很有把握的,只是没有证据。查时新不由暗暗惊心于浦清珊的胆大,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省委副书记的头上。其实查时新倒是高估了浦清珊的胆量,当时搞出那档子事来,他是不知道陆渐红也在车里的,如果知道,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当然,既然做了,当时如果把一车人都搞死了,再用那混凝土一浇,摆明的一起意外事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另外,陆渐红还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关于清江市的人事问题,这很明显是骆宾王证实他掌控常委会的能力。查时新淡淡道:“陆书记,我支持你。” 上一次聊天,两人聊得不错,还因为曲功成拉近了关系,陆渐红这一次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却得到了查时新肯定的答复,不由道:“感谢。” 查时新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客气。” 景珊在回去的路上便接到了杜凡打来的电话,说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刚来找她,心里不由一跳,让边双刚等着,自己马上就到。 到了办公室,景珊笑道:“边省长久等了。” 边双刚笑了笑,道:“不碍事。” 杜凡机灵得很,在边双刚跟着景珊进去的时候,赶紧又给他重新换了茶叶,把茶端进去,自己则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边双刚对杜凡的印象是不错的,办事机灵,中规中矩,相比起司常在的趾高气扬,高下立判,只是碍于骆宾王,边双刚不好明说,私下里能照顾得到的地方就尽量照顾,所以杜凡对边双刚也是尊重得很,不过立场不同,杜凡是知道边双刚以前是谁的人,不由自主地便把边双刚也当成了对立面,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不能露出一丝端倪的。 进了办公室,景珊热情地道:“边省长请坐。” 边双刚笑了笑,坐了下来,道:“景省长,我是来谈谈昨天办公会提到的修路的事情的。” 景珊挺直了身躯,带着微笑道:“原闻其详。” 边双刚道:“修路里面的猫腻很大,如果资金控制不严,不但容易造就豆腐渣工程,还让资金流入了私人的腰包,也易滋生腐败,另外,不管是哪个市争取到了这笔资金,我也担心专款不专用。” 景珊不由道:“边省长考虑得很周到,我也担心这个问题,我对各市的情况不是太熟悉,所以才征求边省长的意见啊,边省长,您是这里的老常务了,对下面的情况了如指掌,您可要支持我的工作啊。” 景珊的这一番话说得非常客气,还用上了尊称,摆明是一副拉拢重用的意思,这一点边双刚是心知肚明,不过现在的他还不适宜表明立场,微微一笑道:“景省长客气了,你的工作我是肯定要支持的。” 景珊也知道凭着一两句话就想把人心拉过来也不现实,不过这是一个好兆头,便道:“边省长,您对清江市的了解怎么样?” 景珊问出这句话,边双刚误会了,他以为景珊是有倾向性的,打算把这笔资金划给清江市,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道:“清江市是个什么情况,我说了也不算,还要看主要领导的意见啊。” 这句话完全是提醒景珊,尽管省政府这边能统一意见,但是省委骆书记那边否定,那也是白搭,如果景珊够强硬,那最终的处理方式是拿到常委会上,景珊在常委会上能有多大的力量? 边双刚善意的提醒让景珊既感动也担心,不过她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异样之处,笑了笑道:“多谢边省长的好意,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清江领导班子怎么样。” 边双刚心中微微一叹,道:“清江市市委书记是原省政府秘书长古月,该同志的工作能力与发展观念还是比较新颖的,如果假以时日,清江的发展指日可待。” 边双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清江市的班子极不团结,古月要想成事,势必要把杂音消除掉,可是这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也不是他边双刚所能决定的。 景珊点了点头,道:“边省长的意见很重要,还希望以后边省长继续支持工作啊。” 边双刚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景珊亲自将边双刚送出了门外,看着边双刚的背影,景珊的心头升起一股疑惑,边双刚的态度与第一次会议上截然不同,虽然不能说是联盟,但起码有靠过来的迹象,这是一个好现象。 回了来,杜凡为景珊换了茶,道:“边省长今天很奇怪啊,好像有话说一半的味道。” 景珊看了杜凡一眼,淡淡道:“你是省政府秘书长。” 杜凡悚然一惊,知道自己犯了不该说的不说这个忌禁,便垂头道:“是。” 景珊恩威兼施,微微一笑,道:“你跟古月的关系怎么样?” “我是他提上来的。”这句话已经证明他们的关系不错了。 “你先出去吧。”景珊点了点头。 杜凡走到门口的时候,景珊似乎是自言自语,“古月的日子可能不怎么好过了啊,要调整啊。” 杜凡心里一动,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加上问他们的关系不错,莫非是要自己把这个消息通知古月? 正文 常委会风云 距离三点的常委会还有半个多小时,组织部长林子木已经拿出了一份具体方案,在上午景珊和陆渐红离开之后,他便被叫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淡淡地点出了打算对清江进行人事调整的事情,林子木小心翼翼地问了骆宾王的意向,骆宾王只是说对主要领导进行调整。 林子木回到办公室,暗自揣摩起骆宾王的用意来,认真想了很久,他拿出了两套方案,一个是针对古月被调整的方案,一个是针对市长马家军的调整方案,无一例外的是,相应的人选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出的自认为骆宾王的嫡系。 骆宾王看到这两种方案,对林子木投以赞许的目光,道:“这个议题由你提出来吧。” “好。”林子木在答应下来的同时,心里却暗骂了一句,“妈的,恶人都由我来做。” 常委会准时进行,这是第二次常委会,众常委们虽然不知道会议的内容,但是通过景珊紧绷着的神色能够看得出来,恐怕这次常委会会是个唇枪舌剑的氛围。 骆宾王当先开口,道:“都到齐了,现在开会,韩秘书长,会议由你来主持。” 大家不由把目光都投向了韩青,到目前为止,韩青还没怎么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大家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嚣张。 韩青已经从司常在那里得到了一份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面无表情道:“今天的会议有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陆书记提出来的关于在全省范围内进行全方位打黑的行动。下面请陆书记就此议题交待一下。” 这个议题大家虽然意外,但也并不意外,陆渐红遇到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这个时候陆渐红提出打黑显然有用意的。 陆渐红觉得怪异得很,韩青语调生涩,真不知道这个秘书长心里想着什么。 陆渐红轻轻咳了一声,将打黑的方案提了出来,当然是要扣着和谐稳定迎接换届的大帽子的,这个议题提出来,没有人反对,谁反对就是跟当前的大形势对抗,谁会去做这样的傻事啊? 政法委书记张锦杰的心里有些忐忑,他跟省公安厅长冯殿玉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此事非但没有随着黑老虎的伏法完结,反而只是一个开局,因为黑老虎在远化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他还不够资格与陆渐红成为对手,可是冯殿玉查了几天却是没有结果,不得不拖下去。他也明白,这是陆渐红对自己表达不满的一个方式,既然你不行,那我就自己来。 陆渐红的脸上正气浩然,张锦杰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得垂下头来。 “下面进行第二个议题,请林部长说几句吧。”韩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似乎有了些表情,只是这副表情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没有人知道。 林子木声音不大,道:“根据主要领导的意思,要对清江市的班子进行调整,具体的方案已经发到了各位领导手中。” 说到这里,林子木嘎然而止,这个表达方式让骆宾王不由皱了皱眉头,同时也让其他的常委感到意外,其实在看到这个方案的时候,众人都是疑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案啊,要调整就调整呗,还拿出两套方案来,简直是绝无仅有啊。 当然,大家都不傻,这个议题的核心在于要对清江的市委书记古月下手还是市长马家军下手,可是骆宾王不开口,谁也摸不清他的意思,大家也就不开口了。 等了两分钟,骆宾王淡淡道:“清江市的经济发展严重滞后,调整班子势在必行,大家都说说吧。” 边双刚一看到这个方案,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这时他才明白景珊在办公室里问他对清江市的了解意在何指了,不仅仅是专项资金的划拨问题,还涉及到人事调整啊。 见没有人说话,陆渐红缓缓道:“我先说两句吧。” 他这一开口,众人都向他看了过去,陆渐红环视了一圈,道:“在会议之前,我特意查看了相关的材料,清江市在古月同志的带领下,财政收入、人均纯收入以及城市建设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而且现在提出的方针是‘围绕书记配班子’,所以对于这样有能力的干部,我不赞成对其进行调整。” 陆渐红话一出口,便鲜明地表明了立场。 这时副省长铁刚却站了出来,道:“古月同志的发展能力虽然不错,但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其执政能力不敢苟同,其实制约清江市发展的原因,除了其经济基础薄弱,资源不足以外,更主要的是班子的不团结,这完全证明古月同志的驾驭能力有待提高啊。” 铁刚表的态让边双刚不由投以不满的一眼,他知道清江市常务副市长卓江是他的人,如果调整了古月,马家军任书记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卓江就有可能顶上市长一职。 陆渐红也瞥了铁刚一眼,淡淡道:“班子不团结就归罪于掌舵人吗?怎么不考虑到班子里的其他人?古月同志在清江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陆渐红虽然说得平和,但是隐隐的威胁之意再加上他脸上的那条疤痕,看上去凶相毕露,竟让铁刚心头为之一寒,不由把目光偏了开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省委秘书长韩青的眼中,目光里微微多了些别的东西。 这时景珊也开口了,道:“清江市的经济确实比较滞后,但古月书记的发展思路还是很清晰的,我认为应该给这样的同志一个宽松的环境,而不能像中国足球那样急功近利,事实也证明,换主教练的方法并不能达到效果。足球队可以无限制地换主教练,而一地的发展如果也这么做,其作用会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我不赞成调整古月同志。” 骆宾王的眉头皱了起来,把目光投向了常务副省长边双刚,边双刚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垂下了头,也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正文 表态解决 见眼前的情形争论不去个什么,骆宾王无奈地道:“既然意见不同,那就通过表决的方式来定夺吧,我认为调整古月。” 接下来景珊和陆渐红先后表态赞成调整市长马家军。 这三人一表态,便宣布江东的政治局势已经形成了,每个人都知道省长和省委副书记是在一条战线上共同对抗省委一把手的了,这个时候站队便成了一个问题。 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看清了这个形势,微一沉吟,道:“我赞成陆书记的意见。” 听了这样的表态,几乎每个人都很意外,骆宾王的手忽然间握紧了,看向边双刚的目光似乎要喷出怒火来,而仇志刚和铁刚也都惊讶地看着边双刚,景珊也显得吃惊,陆渐红的感觉就别说了。边双刚说得很清楚,造成陆渐红的意见,这是告诉别人,我跟陆渐红是站在一边的。 边双刚迎着陆渐红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幕看在骆宾王的眼里,挫败感大增,边双刚可是自己留在省政府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啊,他怎么就投靠了陆渐红呢?但骆宾王固执地认为,自己还没有输,虽然边双刚“变节”了,但是他还别的人。 “我同意骆书记的意见。”林子木清了清嗓子说道。 陆渐红微闭着眼睛,动也没动,这虽然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因为林子木是组织部长,作为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不能控制组织部这个喉舌部门,以后的麻烦不会少,不过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林子木在龙翔天一离开之后,就有投靠骆宾王的迹象了。 三比二。 这时,宣传部长罗新程也表示支持骆宾王,打平! 军区政委金得刚毫无疑议地投了陆渐红一票,副省长铁刚则不失时机地为骆宾王加了一票,四比四再次打平。 十三名常委已有八人参与投票,还剩下纪委书记查时新、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副省长仇志刚、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和省委秘书长韩青。 骆宾王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他意料中对方的三票已经确定,只是没想到常务副省长边双刚投了过去,目前是个打平的局面,剩下的五名常委中,骆宾王居然并没有太大的把握,纪委虽然是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但是却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买不买自己的账并不见得,而省委秘书长韩青从上任开始,并没有跟自己套近乎,这确实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换了是别的人,骆宾王早就要他好看了,可是他是第一副总理的儿子,他还没有那么胆子给他小鞋穿,而他又是从高层纪委下来的,与查时新有没有深一层次的关系也难说。再看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向来都是投弃权票,至于政法委书记张锦杰,他原先是龙翔天的人,现在的立场又是怎么样呢?而由于边双刚的临阵倒戈,向来以他马首是瞻的副省长仇志刚会是个什么态度,骆宾王也没有底。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点过于乐观估计常委会上的形势了,就在这时,纪委书记查时新淡淡道:“我站在陆书记这一边。” 骆宾王的心沉了一下,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听在耳中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看来自己轻视了省委这边原龙翔天的力量,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向来号称“弃权王”的俊岭市委书记刘翔居然在关键时刻投了他一票,骆宾王看了刘翔一眼,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陆渐红却是深深地看了刘翔一眼,他到底还是站队了,景珊心里却是暗暗冷笑了一声,修路的资金你自己想办法吧。 仇志刚一直在想,他这一票应该怎么办,最终的结果是弃权,因为他现在无法决定是跟随哪一阵营比较好,支持骆宾王吧,边双刚向来是他的主心骨,他却投了反对票,况且骆宾王到现在也没有跟自己谈过话,难免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而支持边双刚吧,骆宾王是省委一把手,拥有生杀大权,所以他只有保持中立。 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同样矛盾得很,在别人表决的时候,他不由想起陆渐红遇险后向骆宾王汇报此事时,骆宾王说过的话:“要控制住事态。” 他无法理解这个控制住事态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但是从目前的情形能够看得出来,骆宾王与陆渐红和景珊是势如水火了,自己到底该怎么站队?当初之所以跟着龙翔天,就是看中了龙翔天在江东省经营多年,而现在陆渐红和景珊虽然合力能与骆宾王一抗,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是联盟,并不是同一个人。这跟做生意一样,合作久了必然有分的时候,等到他们分裂了,三分天下,势必被骆宾王逐一击破。可是如果自己站在骆宾王这边,将来也极有可能受到省委陆渐红和省长景珊的夹击,头疼啊。幸好副省长仇志刚投了弃权票,自己不如东施效颦吧,所以他也投了弃权。 诡异的局面产生了,十二名常委的投票结果是五五分成,另加两票弃权。 骆宾王神情凝重,陆渐红和景珊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局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想,景珊深知,在这场博弈中,自己的力量有限得很,在没有人脉和基础的情况下,一切都是依赖于陆渐红,从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和纪委书记查时新的站队来看,陆渐红确实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景珊的目光里不由多了一层别的东西,这是钦服与崇敬。 不过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韩青这个新任的省委秘书长身上了,他的这一票将是决定性的一票。 韩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抬起头来,淡淡道:“我刚到江东不久,对清江的情况并不了解。” 说了这句话,他顿了一下,骆宾王心中不由为之一喜,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将脸遮在杯子后,免得露出欣喜之色。看样子,韩青大多也是投弃权票,这样子自己还不算输得太惨,虽然没有完全实现自己的意愿已经算输了。 正文 有进有退 韩青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不过,既然景省长和陆书记都认为古月同志能力不错,也有这么多领导不赞成对其进行调整,那我也投景省长和陆书记一票。” 此言一出,骆宾王嘴里的一口茶险些给喷出来,心中的恼怒简直到了极点,他实在想不到一直没说过几句话的韩青今天居然搞了出黑色幽默,而这个幽默却让自己在常委会上以惨败而告终。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这只是他的一个试探石,旨在试探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力量如何,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给他提了醒,看来以后还需要针对这个情况作出调整啊。 抬起头的时候,骆宾王已经面色如常,道:“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按照已经拟定好的方案讨论一下合适的人选吧。” 这一次景珊和陆渐红倒没有发难,人不能太贪,如果把骆宾王逼得太急,搞不好会把形势闹得太僵,况且这个人选涉及到一些利益问题,虽然在常委会上收获了六票,但这只是立场问题,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所以,这两位省委副书记都没有表态,看看边双刚等支持他们的人有没有什么提出什么人选,如果有,自然是予以支持。 边双刚等人并没有提出什么人选,所以很顺利地通过了林子木两套方案中的一套,骆宾王内心暗自震惊,这个陆渐红不简单啊,很有分寸,能进能退,进退之间的这个度把握得很好。这个人将会是自己在江东的主要对手,相比之下,景珊倒是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有了这个念头,骆宾王颇有些头疼,陆渐红是省委副书记,主要负责协助省委一把手的工作,另外分管人事、工业、信访等工作,也是重要得很,而且在省委这边有纪委书记和省委秘书长支持,想要架空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原本燕华市市委书记一职是由前任省委副书记兼任的,这个职务怎么也不能落到他的手中。省会城市的人事必须要牢牢抓在手中。 散会后,陆渐红一回到办公室,便接到了古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古月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之情,陆渐红微笑道:“古书记,景省长是看中了你的工作能力,你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陆渐红把这个情全都推给了景珊,不过古月却是得到了另一个信息,那就是陆渐红与景珊是同一战线的,当下道:“我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今天这个常委会,陆渐红虽然以微弱的优势获胜,但对于他和景珊来说,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胜利,因为他们对常委会的表决实在是信心全无,意外的是省委秘书长韩青,他真没想到韩青会投自己一票。 这个人很有点意思,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因为陆渐红弄不清他这么做的用意,从韩青上任伊始的傲然之态来看,陆渐红不以为他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这么一个嚣张孤傲的省委秘书长,显然得诡异之极啊。 不过陆渐红很快便不再去想他,因为现在他的精力还不在这个上面,而是常委上提到的在全省范围内进行全方位的打黑行动,这件事必须要与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和公安厅厅长冯殿玉进行交办才行。 想到从赵学鹏那里得来的消息,冯殿玉叛离了龙翔天,与骆宾王走得很近,陆渐红便有点担心冯殿玉会阳奉阴违。另外,他还有一层担心,别的地方不谈,就是远化,有如此嚣张的黑社会,冯殿玉这个省公安厅厅长就有失职之处,陆渐红甚至在想,冯殿玉会不会与这些人有染。当然,这只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为了保证此次打黑行动的成功,陆渐红必须要去骆宾王那里一趟,获得他的支持,只有这样,打黑行动才是一次真正的行动。 可是骆宾王会支持他吗? 陆渐红直接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司常在还是老样子,只是头抬了一下,这个态度比以往要更恶劣一些,里面的门虚掩着,听得到骆宾王打电话的声音,陆渐红扫了司常在一眼,轻轻叩了一下门,就在这时,谁也想不到司常在做了件什么事。 司常在居然一下子窜到了陆渐红身前,拦住了他,道:“陆书记,骆书记有事,吩咐过不接待任何人。” 陆渐红没想到司常大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拦着自己,难道他以为他是皇帝的近身公公吗?这个秘书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陆渐红决定教训他一下,免得这小子狐假虎威,目空一切。 陆渐红厉声道:“司常在,给你五秒钟的时间,滚到一边去。” 司常在没想到陆渐红会这样子说话,而他脸上的那条疤痕在他厉声发话的时候,似乎也在跳动,让陆渐红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个要噬人的魔王一般。 就在这里,只听里面骆宾王道:“陆书记吗?跟个秘书计较什么,进来吧。” 陆渐红冷冷看着司常在,淡淡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你要记住,不管你是谁的秘书,你的角色只是一个秘书。”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再也不看一眼脸色异常难看的司常在,径直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陆渐红的那句话骆宾王听得很清楚,虽然难听了些,也有些不给自己面子,但是司常在确实有点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陆渐红说得没错,他的本质就是个秘书,所以骆宾王在陆渐红进来的一瞬间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道:“渐红书记,找我有事?” 一进办公室,陆渐红刚刚那种霸道之极的神情便不见了,道:“还是关于打黑的事,为了表示省委省政府的打黑行动一打到底的决心,下周的部署会议,想请骆书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 骆宾王顿时明白了陆渐红的来意,这家伙这黑厚学学得倒是挺成功啊,刚刚在常委会上与自己对抗,现在却没事人一样到书记办公室请自己参加会议,不过陆渐红的邀请倒是有正当的理由,这一次的打黑行动完全符合当前和谐稳定的大环境,同时也是换届前的一次大规模行动,其目的自然是迎合保持换届前的各方稳定,所以骆宾王不但要支持,还要大力支持。 骆宾王道:“好的,我一定参加。” 正文 陪你去看儿子 说完了正事,陆渐红面带微笑道:“骆书记,您这一阵子够忙的,等下周过完了会,我打算陪您去看看您儿子。” 骆宾王心中猛地一跳,不由抬起头来,一道凌厉的目光盯住了陆渐红的眼睛,陆渐红神色坦然,面带微笑。 “打黑行动责任重大,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和闪失,陆书记,你的担子不轻啊,还是先做好工作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骆宾王说这番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跳的异常厉害,因为他通过了一些人,找了一个人替儿子顶罪,陆渐红突然间提到这个事,尤其是在常委会之后提出,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陆渐红起身道:“骆书记说得是,那我先去筹备会议的事了,等有空了再说。” 陆渐红出了门,司常在不自在得很,刚刚陆渐红留给他的话对他的自尊心是一种莫大的打击,他是个虚荣心和自尊心都犹为强烈的人,最忌恨的便是人家说他狗仗人势,可是陆渐红给他的那份压力却让他空有愤怒而无计可施,所以在陆渐红离开后,便到骆宾王的办公室里叫起屈来:“骆书记,您也听到了,他在外面怎么说的,我只是个卑微的人物,他是领导,我是下属,说我几句倒也罢了,可这完全是针对您说的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这简直是不把骆书记您看在眼里啊。” 司常在说得声泪俱下,骆宾王虽然看得出他作戏的成份比较大,但是司常在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便笑了笑道:“小司,人活着就是个心态的问题,他对你好与不好,根本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终究是我的秘书嘛,摆正姿态,用心工作,那就行了。” 骆宾王的安慰让司常在的心头好过了一些,垂着头道:“骆书记,我有些失态了,那我出去了。” 从骆宾王的办公室里出来,下班时间已经到了,陆渐红径直下了楼,刚上车,手机便响了起来,却是来自于省委秘书长韩青的短号,接通电话,陆渐红笑道:“韩秘书长。” “陆书记,晚上不知道有没有空一起坐坐?” 韩青的口吻有点像上级与下级的对话,陆渐红听着颇有些刺耳,不过他对骆宾王也是高傲已极,加上常委会上对他的支持,所以陆渐红也就当作没听出来,微笑道:“求之不得。” “好,下午再联系。” 陆渐红摇了摇头,吩咐道:“回去吧。” 沈风月已经做好了饭菜,见到陆渐红进了来,迎了出去,陆渐红回头招呼牛达:“达子,一起吃吧。” 牛达婉拒了,这几天他一直和任克敌在切磋功夫,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武痴,在切磋中,与任克敌达到了相互补充的作用,任克敌的功夫简单实用,但由于缺少实战,缺的是个狠,而达子是搏击出身,狠本来就是他的一大特点,不过虽然训练专一,但有很多技击术上没有任克敌学的简炼,所以两人一有功便泡到一起,连带着的孟子玉也学了些功夫,虽然不成大家,但是对付寻常的三四个大汉问题不大,至于实战经验,在任克敌和牛达的共同炮制下,那还能缺得了? 陆渐红也不勉强,沈风月接过包放到客厅的柜子上,盛了饭,自从那天遇险见到陆渐红的另一面,沈风月就彻底断了诱惑他的念头,这样的一个男人不是她所能诱惑得了的,或许有可能把身体交给他,但是想牵制住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下午,陆渐红将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和公安厅厅长冯殿玉叫到办公室来开了个短会,就专项打黑行动做了简单的交代,要这二人准备一下相关的材料,下周开专题会议,并特别提出,届时省委骆书记和景省长都要参加会议,务必将材料做实。 其实这个打黑行动,张锦杰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是陆渐红对远化黑社会实施严厉打击的专项行动,由此看出,陆渐红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事实上,他身上发生的事换了哪个人都不会咽下这口气。而在上午的常委会中,张锦杰是见识到陆渐红狰狞的一面了,与省委一把手针锋相对,会议居然还能请得动他来参加,不简单啊。 在张锦杰的办公室里,冯殿玉漫不经心地道:“张书记,这个阵仗也搞得太大了吧?” 在调查黑老虎的案情中,冯殿玉根本没有出力,张锦杰是心知肚明的,事实上,冯殿玉仗着跟骆宾王走得近,对于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虽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但是有很多的时候都是阳奉阴违的,所以在冯殿玉漫不经心的时候,张锦杰也没有去提醒他,只是道:“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吧。” 一切安排了之后,陆渐红才与景珊通了电话,告诉她开会的事,并请她参加。 在办公室里,景珊表现得很庄重,道:“我知道了。” 陆渐红暗道,小样,装得倒挺像,晚上再去收拾你。 快下班的时候,韩青果真打来了电话,约的地方居然是张荣强开的明朗会所,时间是晚上七点。 六点半,让牛达送到明朗会所,陆渐红缓缓走了进去,并没有看到张荣强,便径直去了六楼订好的房间。 房间里,韩青大马金刀地坐着,见到陆渐红进来,这才站起来,伸出手笑道:“陆书记,没怪我没在外面等候吧?”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 韩青呵呵一笑,道:“陆书记请入座。” 此时,边双刚、仇志刚在喝茶,边双刚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倒是仇志刚一再劝道:“老边,铁刚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原来,他们刚刚在一起吃饭,席间难免提到上午常委会上的事。 下午的时候,骆宾王去了一趟省政府,名义上是巡查工作情况,却在铁刚的办公室单独跟铁刚待了一阵子。这摆明是拉拢铁刚的行为,骆宾王离开后,铁刚的心里很激动,本来他是紧跟着边双刚的脚步的,不过见边双刚投靠了陆渐红,他便选择了骆宾王。 正文 人各有志 在他看来,骆宾王的能量要比陆渐红和景珊大多了,虽然今天常委会上支持他俩的人不少,但是从长远来讲,骆宾王绝对比他们要更具备力量,不管怎么样,他是省委一把手,掌控着生杀大权。 ()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他对边双刚的立场提出了质疑,边双刚为此大动肝火,道:“铁刚,你选择什么立场,我管不着,但是我今天是从一个地区的发展角度去支持古月任清江市市委书记的。” 有了骆宾王的撑腰,铁刚说话的底气足了很多,道:“老边,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里面的弯弯绕绕谁不明白?骆书记下午的时候说了,大家合作了这么久,都是有感情的,只要你以后还是支持骆书记,既往不咎。” 边双刚的火气顿时上来了,拍着桌子道:“铁刚,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话的?是来做说客的吗?” “你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意见,老边,你想想,咱们三个跟着骆书记,他景珊跟陆渐红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非得跟骆书记硬扛呢?” 边双刚气得七窍生烟,今天铁刚出于私心反了骨就让他不舒服了,不过他也知道人各有志,所以并没有说什么,现在铁刚把话说到这份上来了,边双刚也就不再顾念情份了,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铁刚,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铁刚也不给面子得很,当场就扔了筷子离开了,这让边双刚很下不了台,仇志刚见此情形,赶紧追上去劝铁刚,铁刚却道:“老仇,老边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你自己也好好考虑一下,站在哪一边比较有前途。” 仇志刚见劝不动铁刚,只好由得他去,回过身又劝边双刚。 喝了一杯茶,边双刚才消了些气,道:“老仇,我确实是有私心的,可是这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好。铁刚以为陆渐红年轻,没有根基,就站不住脚。今天的常委会你也看到了,金得刚向来是不支持任何一方的,现在也在支持陆渐红,这证明了什么?你认为是陆渐红做了金得刚的工作吗?” 仇志刚愣了一下,道:“老边,你的意思是说,陆渐红的后台不小?” 边双刚苦笑了一声,道:“何止不小啊?回京城的时候,遇到老朋友,提到陆渐红的时候,你猜他告诉了我什么?他不但跟前任军委副主席任主席爷孙相称,还被首长和总理接见过,任主席八十大寿的时候,首长和总理都跟他说了话,而且总理还单独请他到家里吃了顿饭,你说,这个后台是什么?” 仇志刚不由挺了挺腰,面露惊色道:“是真是假?” 边双刚没有回答这句话,缓缓道:“有这样的实力却不张扬,陆渐红将来前途无量啊,你知道他何以如此低调吗?那是在等换届结束,我在想,换届结束后,江东势必会是另外一个局面啊。” 仇志刚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却是被呛得连声咳嗽,因为他想起常委会上,省委秘书长韩青也支持陆渐红的事,这个韩青是什么来头?第一副总理的儿子,他也与陆渐红同一战线啊。连第一副总理的儿子都过来帮衬,那么成为陆渐红的敌人,那会是什么后果? 相比于陆渐红和边双刚等人来说,今晚的孟子玉是要开心百倍的,因为女朋友章悦今晚有空陪他。 两人吃了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都说晚上的女人就像国足,是防守最弱的时候,孟子玉虽然已与章悦偷尝禁果,不过有些花样章悦却是从来不肯玩,比如站姿后入式,章悦就从来不肯,为了能度过一个缠绵又满足的夜晚,孟子玉特意在酒店订了房间,又带章悦到酒吧里来喝酒,——这是一个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用的招术,因为喝了酒的女人在微醺之下既能放得开又有情趣。 于是二人进了就近的酒吧之后,要了一打啤酒,听着音乐喝起酒来,这不是章悦第一次来酒吧了,在跟随吕小菡的期间,经常与接受一些吃请,有些娱乐活动便是在酒吧,这并不奇怪,但孟子玉却还是头一回,他一直听说酒吧的治安不怎么好,不过想到自己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又跟两大高手学了“一身武功”,一般的小蟊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刚喝了一瓶啤酒,骚扰便来了。 来的一共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穿得很体面,人长得也挺帅,不过神色却是不善得很,扬了扬手,身后的四个人便围住了孟子玉道:“我们家少爷看上了这个女人,滚开。” “美女,跟本少爷我混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那小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了,伸过手就要去摸章悦的手。 孟子玉脸色马上就变了,一个小宇宙在他的小腹里猛然升起,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一脚踢中了一个的裆部,手也操起了一个啤酒瓶子挥在了另一人的头上,这个变化非常突然,四人没想到在一比四的情况下,孟子玉居然敢先动手,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放倒了两人。 在这一愣神之间,孟子玉已经推开了另两人,一把推开那奶油小生,喝道:“你干什么?” 章悦正被吓了一跳,见孟子玉冲过来,心中一松,却也如法炮制地挥了一个啤酒瓶子在那公子哥的头上,那小子惨叫一声,捂着头倒了下去,血顺着手缝里流了出来。 一见有人打起来了,酒吧里虽然没有乱成一团,不过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看场子的一声招呼,顿时有十来个人涌了过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孟子玉一见这架势,不免有些发慌,护着章悦便想趁机离开,却被那些看场子的拦了下来。 看场子的倒是挺客气的,道:“哥们,打了人就要走,不地道吧?”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当扶起地上那人一看,几个看场子的脸色都变了,这不是燕华有名的有着“摧花手”之称的左君宝吗? 正文 又见墙头草 左君宝是燕华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左冷禅的儿子,这个左冷禅可是大有来头,是燕华市著名的企业家、市政协委员,不过这表面的光环并不能改变他骨子里的罪恶,这种人早期财富的聚敛自然都含有黑和血的凝结,虽然漂了白,但是道上的都知道此人心狠手辣,手上沾的血不知有多少,护犊子更是出了名的,也正是如此,左君宝胡作非为,强*女干民女,都被左冷禅通过明里暗里的手段给搞定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的儿子,居然在酒吧里被打了,怎么不让这些实质上就是黑社会的看场子的小弟们不惊讶? 见这些人面色大变,不停地打电话,孟子玉也觉得事情不对劲,赶紧报了警,不过还是不放心,又打了电话给牛达。 陆渐红和韩青在一起待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除了他们俩个,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不过从二人出来时的神情来看,谈得相当愉快。 出来的时候,陆渐红伸了个懒腰,说不出的舒坦,更舒坦的是他的心情,经过与韩青的一番聊天之后,他对在江东的将来充满了信心。 明天是周末了,晚上该干些什么呢?原本是打算去景珊那里去的,但是考虑到现在他们的联盟已经浮现于公众之前,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晚上还是尽量少接触得好,万一被有心人抓住什么把柄那麻烦就大了。 至于赵学鹏那里,陆渐红暂时还不打算过去,因为赵学志的事情表面上看是解决了,事实上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处理,况且赵瑾那边陆渐红至今仍然有沉沉的负罪心理,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任克敌,电话刚接通,便听到任克敌道:“陆哥,孟子玉出事了。” 陆渐红沉声道:“怎么回事?” “跟女朋友去酒吧,发生冲突了。”任克敌急急道,“我正跟达子赶过去。” 陆渐红本不用过去的,不过孟子玉是他的秘书,出了这样的事,他必须要赶过去,问了一下那酒吧的名字和位置,陆渐红急忙拦了辆出租车,把酒吧的名字一报,那司机就乐了:“我说兄弟,你玩我呢,酒吧不就在你前面?” 陆渐红虽然在这里待过一阵子,但这些地方来得还是很少的,一拍脑门子,说了声谢谢,便向那酒吧奔了过去。 进了酒吧,里面的音乐已经停了,一堆人围在一处,陆渐红大步过了去,拨开人群一看,孟子玉正被围在中间,不过他的身后倒是护着章悦,看地上的一片狼籍,便知道经过一番大战的。 孟子玉一眼看到陆渐红,神色一喜,不过却没有跟他打招呼,他是在顾忌陆渐红的身份,这个细节让陆渐红暗自点头,推开人群走了进去,径直到了孟子玉身边,道:“子玉,怎么回事?” 章悦也看到了陆渐红,怯生生地道:“陆……” 孟子玉扯了她一下,她顿时明白了过来,便不再称呼陆渐红,直接道:“这些人我们不认识,是他们挑衅在先。” 左君宝的头已经被包扎过了,正在满世界地打电话。 陆渐红看了一眼孟子玉,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简单问了原委,又问了有没有报警,这时,任克敌和牛达也匆匆赶到了,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门口处便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队警察匆匆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威风八面道:“刚才是谁报的警?” 孟子玉举手道:“我。” 那警察看了孟子玉一眼,却是理都没理,径直走到了左君宝身边,媚笑道:“左少,你没事吧?” 左君宝不久才打了电话向左冷禅哭诉被打的事情,左冷禅当时就打了电话给燕华市公安局局长黄晓江,黄晓江一听是左冷禅的儿子被人打了,当即就表示包在自己身上了,跟着又打了个电话给酒吧所在的东湖区公安分局局长张铁锤。 张铁锤得到顶头上司的指令,当然是P股冒烟一般,率领人就赶过来了。 左君宝经常在东湖区活动,张铁锤替他擦过好几次P股,所以两人熟得很,一见到张铁锤来了,左君宝的眼睛就放了光,指着孟子玉道:“张局长,就是这个杂碎打的我,你可得为我出气。” “左少,你放心吧,看我怎么收拾他。”张铁锤狞笑了一声,向孟子玉走了过去。 陆渐红冷眼旁观,已经知道这个什么张局长完全是向着左君宝的,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张铁锤会怎么做,所以以眼神制止了任克敌和达子蠢蠢欲动的架势。其实他本来倒是担心这个左君宝会找一些社会上的人来,那是无法避免要打上一架的,现在来了官面上的人,那就要好办多了。 张铁锤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人大喝道:“你们干什么?”随着这一声大喝,一个年轻人便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却是看也没看孟子玉一眼,径直走到了章悦面前,道:“章悦,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看样子马上就要有事了。”章悦看了已经过了来的张铁锤一眼。 “走一边去,别妨碍公务。”张铁锤上前一把推开那个年轻人,便要找孟子玉的麻烦。 那中年人脸色一寒,喝道:“你什么人?把证件给我看看!” 张铁锤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冷笑了一声,道:“你什么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抓。” 那人气极反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抓我。” 这个戏剧性的变化,让陆渐红等人不由都是面面相觑,这个中年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章悦低声道:“他叫骈顺昌,是燕华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 孟子玉不由呆了一下:“这么年轻的常务副部长?” 章悦看得出他的惊讶,接着道:“我还没说完呢,他是常务副部长的儿子。” 正文 达子掌嘴 孟子玉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了,酸溜溜地道:“他怎么来了?” 章悦见孟子玉在吃醋,心里暗自高兴,道:“我不是怕事情难弄嘛。 ” “有什么难闹,我还处理不了吗?”孟子玉不高兴了,呼地起身道,“人是我打的,你们想怎么样?” 陆渐红一见孟子玉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英雄主义情结犯了,不由摇了摇头,不过这就是感情的魔力啊。 骈顺昌回头看了孟子玉一眼,忽然转过身来,道:“兄弟,谢了。” “跟你没关系。”孟子玉冷冷道。 “打人的是你是吧?”张铁锤抛开了骈顺昌,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胆儿挺肥啊,连左总的儿子都敢打,识相点的跟我走,不然的话,哼哼……” “不然怎么样?”陆渐红淡淡吐出了一句话,他看得出来,如果自己再不出面,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孟子玉被带走,另一个就是牛达和任克敌动手,把事情弄大,不过他也想知道这个什么左总是什么来路。 张铁锤眼皮子抬了抬,冷笑着道:“连左总都不认识,你们在燕华也是白混了,少废话,带走。” 张铁锤一声令下,身后那几名警察便如狼似虎一般冲了上来,一副手铐咔地一声便落在了孟子玉的手腕上。 眼见孟子玉要被抓走,章悦急了,道:“骈顺昌,你到底能不能摆平这事?” 一看章悦急了,骈顺昌的心猛地一跳,很显然啊,章悦对这小子很用心,骈顺昌心里不爽了,道:“我是来保护你的,我又不认识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章悦一听这话,冷冷一笑道:“你不但小心眼,胆子也小,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骈顺昌的痛处,小心眼是真的,胆子倒是不小,不过再看清楚惹的对象居然是左冷禅的儿子时,他真的有些退却了。左冷禅不是一般人啊,把他弄毛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孟子玉嘴却硬得很,道:“章悦,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求别人干嘛?” 这件事情的过程并不复杂,但是复杂的是,孟子玉打的人显然有着不俗的背景,连警察都在帮他,陆渐红知道,自己再不出面,孟子玉非吃苦头不可,便淡淡道:“你们是哪个公安局的?” 张铁锤最看不得别人比他帅,虽然陆渐红脸上有道疤,但还是比他帅多了,见这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由得意洋洋起来,眼睛一瞪,盯了陆渐红一眼,道:“脸上有道疤就是混的?少他马啰嗦,不然一起抓。”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渐红的脸顿时为之一沉,轻喝道:“达子,掌嘴!” 牛达最恨的就是嚣张的人,更恨比陆渐红还要嚣张的人,闻言身子一动便已到了张铁锤面前,一探手便抓住了张铁锤的衣领,正反四个大嘴巴子扇下来,张铁锤的嘴里便没有一颗好牙了,手松开时,人已经瘫了下来。 牛达一动手,那还得了,一起来的警察都放开了孟子玉,把目标都放在了陆渐红身上,大有动手之意。 陆渐红只当这些人都是空气,真动起手来,一个达子便已经足够了,事实也正是这样,牛达双拳紧握,回头向任克敌道:“打人我来,哥就交给你了。” 任克敌翻着眼睛道:“不,你已经动过手了,轮到我了,我也要打。” “下次咱们再换。”牛达头也不回,不耐烦地道,“你们不是要抓人吗?怎么不过来?” 两人之嚣张简直无所匹敌,骈顺昌心道,他们都什么人啊,难道不知道惹了左冷禅,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吗? “都他妈愣着干嘛,没看到他们袭警吗?动手!”张铁锤从地上爬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叫着,嘴一张便吐出一口血水出来,里面还混着几颗牙齿,心里火得不行,只恨自己太大意,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枪。 那些警察这时才如梦方醒,牛达虽然手痒得不行,但是他也知道,眼前的人都是官方人员,真打将起来,对陆渐红恐怕会有影响,所以对方不动手,他也不动,只是冷冷地盯着这些人。 陆渐红向张铁锤看了一眼,擒贼先擒王嘛,牛达顿时会意,刚刚站起来的张铁锤刚叫骂完,只觉眼前一花,刚刚犹如一座杀神般的牛达又到了他身前,惊叫一声刚要跑,领子一紧,已经被牛达控制住了。 那帮警察本来看到牛达的身手就有些不敢动手,他们都酒肉惯了,平常也就只能治治小老百姓,真遇上硬茬,那就成了缩头乌龟了,现在见张铁锤被控制住,正好不用动手。 陆渐红除了让牛达扇张铁锤几个耳光,心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在张铁锤的耳边低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连省委副书记都敢抓,是不是想死了。” 张铁锤的心颤抖了一下,不由看了一眼陆渐红,心里是将信将疑,不过从牛达怎么随便一动手就把自己治住了来看,硬碰硬是讨不了好了,再说了万一对方真的是省里的领导,就是讨得了好,后果也是很严重的,不由低声道:“真是省委的领导?” 陆渐红淡淡地拿出一张名片,道:“让你们的局长打电话给我。” 见陆渐红如此托大,张铁锤的心再次颤抖了,看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假啊,战战兢兢地接过名片,拨通了燕华市公安局局长黄晓江的电话,当说明对方有可能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时候,黄晓江猛地从身下那小女孩的身上弹了起来,道:“铁锤,你有没有弄错?” 张铁锤尴尬地低声道:“这有个号码,让您亲自打电话给他。” 报上了号码,张铁锤挂上了电话,这时左君宝见张铁锤雷声大雨点小,就不是太爽了,挤到张铁锤面前大声道:“张铁锤,你他妈搞什么飞机?怎么不抓人?老子每年给你几十万,都喂狗了吗?” 正文 勇气可嘉 张铁锤正心头忐忑,听左君宝骂得难听,大为光火,反手就是一巴掌,骂道:“吵你妈个B啊。 ”这一巴掌将左君宝打得原地打了一个转,一P股摔倒在地,头正好磕在椅角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顿时又绽了开来,血跟着喷涌而出。 左君宝没想到张铁锤居然敢对他动手,一边捂着头一边拿着手机跑到边上打电话给左冷禅去了。 而此时的黄晓江并没有急于打电话,而是拿出了电话号码本,不看不要紧,这一核对,顿时吓了一大跳,正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手机号码。 躺在床边还没嗨爽的小姑娘手一伸握住了黄晓江的小家伙,嗲声说道:“来嘛,人家还没好呢。” “自己解决去。”黄晓江没好气地打开了那小姑娘的手,他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性趣啊,想到今天厅长冯殿玉说近期要打黑的事情,他的心不由寒了起来,打黑可就是陆书记提出来的呀,现在好了,正撞在枪口上了。 短暂的思索了一下,黄晓江马上便拨了陆渐红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黄晓江立即恭敬地道:“陆书记您好,我是省公安厅副厅长、燕华市公安局长黄晓江,请问领导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接到电话的时候故意按下了免提键,所以黄晓江的声音显得清晰得很。 张铁锤这回是真的慌了,其他的警察一听到这话也都缩起了头,有两个离得远的竟然悄悄地向门外溜了。 陆渐红淡淡道:“黄局长,你的手下还真会做事啊,放着调戏民女的人不抓,反而要抓我这个正当防卫的秘书,还闹腾着要抓我,勇气可嘉啊。” 黄晓江的脑子里轰了一声,大声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好,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陆渐红挂断了电话,随手递到了孟子玉的手中。 玩了这么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么大来头啊,看场子的有的不懂省委副书记代表啥,低声问:“兄弟,省委副书记是多大的官?” “你妈的,白痴啊,没听到连市公安局局长都低三下四的吗?” 那边小声议论,这边张铁锤和一干警察却是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陆渐红没有发话前,谁也不敢溜(靠门边的那两个已经溜了出去)。 这时,打完了电话的左君宝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此情形,冷笑道:“你们都给我等着吧,老子的苦不是白吃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刚刚出去打电话,并不知道里边的情况,左冷禅在电话里让他别慌,他马上安排人过去给他找回场子来,所以一进来,便嚣张的不行。 骈顺昌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省委副书记,比他老子的级别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有心过去套近乎,可是陆渐红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却让他连口都开不了,不由望了一眼章悦,章悦却是不屑地转开了头。 十分钟还没到,黄晓江便被着一队干警匆匆赶来了,他并不认识陆渐红,不过一进来便看出陆渐红气质与常人间的区别,正要上前招呼,左君宝却是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道:“黄局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妈的,白痴啊,你不嚣张是不是会死啊。黄晓江心里骂了一句,却是没有搭理他,上前沉声道:“陆书记,黄晓江向您报到。” 陆渐红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左君宝道:“这个人刚刚还在威胁我,你看着办吧。” “张局长,把威胁省委领导安全的嫌犯给我带回去,好好审查。”黄晓江的脸抽搐了一下,一边让干警清场,一边心里已经骂起了娘,我操,这些富二代怎么全他娘的脑残啊,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吧,你什么人不好惹,非偏偏去惹省委副书记,这不是粪堆边上睡觉——作死吗? 一看手铐铐到了自己的手上,左君宝嚷嚷了起来:“黄局长,黄晓江,你反了是不是?” 黄晓江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凌厉,略一示意,铐他的那警察便一记老拳下了去,顿时将其打昏,省得他疯言疯语地乱说。 “张铁锤,回头我再收拾你。”黄晓江厉声说了一句,脸一转便换了一副脸孔,道,“陆书记,要不要我护送您回去?” 陆渐红自然不会逼着黄晓江现场给什么说法,况且他做的还算到位,便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听门外猛地冲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刚溜出去的干警,脸色乌青地在张铁锤耳边道:“张局,左冷禅带着一帮人过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张铁锤赶紧将这个情况向黄晓江作了汇报,黄晓江的脸色猛然变得极其难看,他本来是想先把左君宝带走,等风声过了再放人,没想到左冷禅去打上门来了,这让他极度难办啊,这左冷禅的能量也不小,得罪了他,以后这日子也不好过,可是人在官场,陆渐红这个大领导坐镇于此,得罪他恐怕日子更能过啊,妈的,豁出去了。 这时,左冷禅已经带着二十来个人冲了进来,一进来,左冷禅便看到了黄晓江和张铁锤,冷笑着道:“哟,都在呐,现在的警察了不起啊。” 一见老子来了,左君宝便叫了起来:“爸,我在这儿呢。” 一眼看到儿子被手铐铐着,左冷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指着黄晓江道:“好,黄晓江,你好样的。” 黄晓江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看了一眼门外,道:“左总,这可怪不了我,你儿子调戏省委陆书记秘书的女朋友,还动手打人,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但也得公事公办啊。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 黄晓江已经给左冷禅透露了情况,下面左冷禅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左冷禅能混到现在的模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立即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了,神色一整,道:“带我公司的员工过来跳舞,不犯法吧。” 正文 贵妃醉酒 说完这句话,左冷禅大步走到儿子左君宝身前道:“君宝,你真是太任性了。”说罢又转头道,“黄局长,我这个儿子管教无方,让他进去好好吃点苦头,对他有好处,不必看我的面子。”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左冷禅这个态度上的剧烈转变让黄晓江松了口气,向陆渐红道,“陆书记,那我们先撤了。” 看着他们的表演,陆渐红心头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子玉,咱们走。” 出了门来,牛达撇着嘴道:“这个什么狗屁公安局长摆明跟那老小子是一伙的。” “我知道。”陆渐红无意多结仇家,他的目的是让孟子玉安然无事,另外也是给孟子玉长脸,他曾听吕小菡说过,章悦似乎对孟子玉一直是秘书颇有微辞,也听说正有高官家的子弟在追求她,所以陆渐红有意在章悦面前做了这么一番,就是在给孟子玉撑腰。 孟子玉低声道:“陆书记,给您添麻烦了。” 牛达接上茬道:“小孟,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给哥在添麻烦,像这种事情,咱们就能解决掉。” 任克敌却笑道:“以小孟的身手,放倒那五个软脚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关键问题是,小孟是陆哥的秘书,搞大了陆哥会被动的。” 陆渐红笑道:“一个个都别贫了。子玉,你记住,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你是有理有据的,就放手去做,因为,你是我的秘书。我不会让我的人受别人的欺负!” 孟子玉的眼睛湿润了,原以为会受到陆渐红的责骂,没想到却得来这么一个答案,心中立即生出了可以为陆渐红去死的心情,颤抖着双唇道:“陆书记,我……” “好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陆渐红笑了笑,道,“明天是周末了,子玉,你是跟小章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还是跟咱们一起去喝酒?” 孟子玉呆了一下,不由看了一眼章悦,章悦笑道:“陆书记,今晚的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所以今晚这顿酒算是我和子玉的答谢,您看好不好?”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的酒量可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就会喝了你一个月工资哦。” 任克敌也跟着道:“子玉,这回你可要出血了。” 牛达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我要去雅达酒吧。” 雅达酒吧是燕华市档次最高的酒吧,能进这个酒吧消费的都不会是一般人,档次高意味着消费高,这一晚上下来,没有五位数真拿不下来。牛达原本就是开个玩笑,不过孟子玉却当了真,非去不可。 陆渐红知道孟子玉要面子,可这关系到钱的事情,不由白了牛达一眼,牛达也知道玩笑开大了,不过这个时候孟子玉为了在章悦面前显显面子,谁能犟得过他? 雅达酒吧由于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所以里面的人并不是太多,事实上这里已经是集娱乐、餐饮、休闲为一体的多功能复合型娱乐场所了。 一进去,便感受到与寻常酒吧那种喧嚣所不同的氛围,里面的音乐很轻柔,放的曲子居然是郎晶初出道时的成名曲,听在耳中别有一番滋味。 几人选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一名服务生上了前来,彬彬有礼地道:“请问是贵宾消费吗?” 几人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章悦虽然听说过,但也从来没有机会进来消费过,所以对何为贵宾消费都是一头雾水。 见几人都不明所以,那名服务微笑着介绍了一下,原来这里分普通消费和贵宾消费,摆明了的,消费所花费的钱是不同的,但所享受的服务档次也不同。 陆渐红淡淡道:“我们就是来玩玩,普通消费即可。” 穷鬼!那服务生心里鄙视了一把,不过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道:“不知道几位喝些什么。” 孟子玉却道:“难得来一趟,普通消费倒不如去寻常的酒吧了。我们要贵宾消费。” 那服务生白嫩嫩的脸上漾起了笑容,道:“那几位请跟我来。” 这贵宾消费价格肯定不菲,陆渐红悄悄把一张卡塞到牛达的手中,示意到时候由他去结账,免得孟子玉难看。 牛达摇了摇头,示意他身上有钱,却被陆渐红白了一眼,只得收下。 几人被服务生带进了酒吧的三楼,那同样是一个大厅,不过里面的装修就要比楼下高档华贵得多了,人一进去,就感觉自己的档次立马提高了。光线依然昏暗,音乐依然柔和得很,在大厅中央有一个舞池,一位曼妙女子正在舞池中间的台子上翩翩起舞。 舞是有着东方古韵的传统舞,长衣长袖,挥动之间别有风韵,比起国外的那些钢管舞、脱衣舞之类的可养眼得多了。 服务生很快上了酒来,那是经过精心调制的,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一杯,但想到是贵宾消费,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音乐很快停了,舞池间的美女也停下了舞蹈,笑道:“下面为大家演唱一首《新贵妃醉酒》。”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歌声凄惋,听起来让人心碎,陆渐红一边听着,一边不由想起了刚刚在楼下听到的郎晶的歌,那个小巧的影子顿时便浮现在眼前,郎晶已经退出娱乐圈,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又怎么样。 正沉醉于回忆之中,忽然听得一人鼓掌叫好道:“好,好。” 这里除了音乐和歌声,氛围宁静得很,所以这人一叫好,整个场子里的人都向他看了过去,那人却丝毫也不在意,冲到了台上,拉着那美女的手道:“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陆渐红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这个人当真是煞风景得很,这时已经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舞台上,硬着舌头道:“兄……兄弟,放……放手。” 那人根本不理他,还是摇着那美女的手道:“你舞跳得好,歌唱得也好。” 正文 不男不女 那醉汉不爽了,用力一拉,那人不留神,被拉了一个趔趄,无意识地捞了一把,正好拽住了那美女的长裙,只听哧地一声,裙子被撕了一条口子,幸好里面还有衣服,不然春光就大泄了。 那醉汉一看,一拳打在了那人脸上,骂道:“你敢碰我大……哥的马子,弄……弄死你。” 被打的人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几人看同伴被打了,顿时跳了出来,醉汉一伙的也不示弱,陆渐红摇了摇头,真没想到这么高档的酒吧里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边乱作了一团,台上那美女却慌了神,赶紧下了舞台,走到陆渐红这一桌时被长裙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跟头栽了下来,正跌在牛达的身上。 牛达赶紧扶住了她,却见那个被打的家伙绕开人群直奔这边冲了过来,牛达神色一寒,将那美女拉到身后,手一伸便挡住了那人,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推了牛达的手一下,没推动,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陆渐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脸上的眼镜被那醉汉一拳打了半边,还剩个镜框子挂在脸上,真不明白,这种人猎“丰色”的兴致这么高。 “呃,先生,你误会了。”那人倒是表现出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道,“我是香港环亚综艺集团的星探,有一部新戏要拍,缺个女主角,刚刚这位女士能歌善舞,气质很适合这部戏的女一号,所以我想请她留个联系方式。”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这小子见那美女一直向这边跑,还以为跟陆渐红等人是一伙的。 牛达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汪晶?不认识,随手递给了章悦,章悦却是一副大发花痴的样子,惊喜地道:“大导演汪晶?真的是你吗?我太崇拜你了,我看过您不少电影的,千王之王啊,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啊,黄飞鸿啊,汪导,您看我适不适合啊。”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时醉汉那帮人已经追过来了,章悦看了一眼,赶紧道:“子玉,你拦他们一下。” 看着章悦兴奋得小脸通红,孟子玉叹了口气,牛达和任克敌也都叹了口气,起身将那几人“拦”了下来,汪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牛达和任克敌一同出手,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几人不声不响地摆平了放回座位,不由眼睛冒光道:“两位,两位大哥,身手太棒了。我正好也有部打戏需要角色,不妨考虑一下。” 两人回了来,未置可否。 这时却听那美女道:“你们……误会了。” 一听这美女的声音,几人都吓了老大一跳,刚刚还如百雀灵一般的声音居然变成了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只见那“美女”三两下脱掉了身上的裙子,又伸手拿过一杯酒倒在掌心在脸上抹了一把,我叉,居然是个男人。 “我叫李玉刚。”那人已经擦干净了脸,道,“刚刚……我是在反串。” 汪晶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章悦却因此更兴奋了,道:“汪导汪导,您看我合适不?” 汪晶仔细看了一眼章悦,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大内密探零零八这部戏里倒有个角色倒是挺合适你的。” “真的吗?什么角色?” “如花!” 汪晶对章悦一点兴趣都没有,孟子玉松了口气,她要是真的去当明星了,跟自己恐怕希望就不大了,章悦不由噘起了嘴,可是汪晶却扯着牛达的手不放,道:“兄弟,兄弟,考虑一下,考虑一下,鬼脚七这个角色太适合你了,我保证你一定走红。” 牛达差点要跪下来了,道:“汪大导演,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行。对了,我大哥在,他身手也不错,比我帅,你去问问他。” 汪晶将信将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大有惊为天人的意思,陆渐红倒是有些好奇了,道:“汪导,怎么了?” 半晌,汪晶才猛地一击掌,道:“这位先生,你的这个外型,这个气质,我可以单独为你写个剧本,保证你一炮走红。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鼠胆龙威,这个主角本来是让李连杰主演的,你要是去了,完全比他强。” 陆渐红险些一P股跌倒在地,摆着手道:“汪导,你喝多了。” “没有,没有。”汪晶摇着头道,“你再考虑考虑。” “改天,改天。”陆渐红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落荒而逃。 牛达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去结账的时候与孟子玉推搡了一会儿,又被追赶出来的汪导缠了一阵子,出来的时候险些抓狂。 “追出来了。”孟子玉猫了一声,几人吓得慌忙逃窜。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是没想到以后这不但不是小插曲,反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是后话,表后再提。 此时的黄晓江正和左冷禅在左冷禅名下的酒店里,一人怀中抱着个女孩,一个半祼的小美女剥了一粒葡萄送进了左冷禅的嘴里,娇声道:“左总,干嘛虎着脸啊,好吓人啊。” 左冷禅的手伸进了那女孩的比基尼里,狠狠捏了一把,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把怒气泄出去一般。 刚刚黄晓江已经把情况说了,一来是左君宝有错在先,二来那女孩的男友又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秘书,据说陆渐红是个很护犊子的人,不可能让自己的秘书吃这种暗亏,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权当是给他儿子度假了,反正在里面也不会受什么罪,等风声一过,还他一个完整的儿子就是了。 那女孩被捏了一把,吃不住痛,哎呀叫出声来。 黄晓江笑道:“左总,我头有点晕,到隔壁去睡一觉。” 左冷禅淡淡一笑,已经将那小女孩按在了身底下,连裤子都没有脱,拉下拉链掏出活儿来拨开那一指宽的遮羞布狠狠地刺了进去。 回到住处,陆渐红浑身都是酒气,先是跟韩青喝了酒,而后又到酒吧里喝了一阵子,几种不同的酒在胃里一混合,没酒气那就怪了。 正文 无心之惑 “陆书记,您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啊。 ”沈风月递了拖鞋给陆渐红为他换鞋,弓下腰的时候,胸前那条深深的沟壑便呈现在陆渐红的眼前,在白炽灯下,晃眼得很。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拖鞋,淡淡道:“你先去睡吧。” 沈风月倒是没想过再去诱惑陆渐红,道:“我去给您放好洗澡水就去睡。” 看着沈风月的背影,陆渐红摇了摇头,看得出来,自从从远化回来之后,沈风月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小动作是一点都没有了,从她带着敬畏的目光中便能看得出来。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陆渐红闭上了眼睛,在想着打黑专项行动的事,作为省会的燕华市自然不能抽身事外,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燕华并不像表面那样干净,试想一下,如果今天遇到骚扰的不是孟子玉和章悦,换了是一个平常人家,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而张铁锤的处理方式更是让陆渐红看到了警黑之间的关系。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陆渐红酒意上涌,居然靠着沙发睡着了。 沈风月放好了洗澡水,试了温度,这才出了来,见陆渐红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考虑事情还是睡着了,站了几秒钟,轻声叫道:“陆书记,水放好了。” 陆渐红并没有醒,沈风月站了一会儿,缓缓弓下腰来,端详着陆渐红的脸,这是一张帅气的脸,只是那道疤痕却是破坏了他的儒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疤痕虽然破坏了美感,却多了力感,这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痴痴地发了一阵子怔,沈风月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悄悄吻他一下,一次,就一次。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接着她便缓缓俯过脸去,将嘴唇凑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的眼睛猛然睁了开来,沈风月吓了一跳,此时她的嘴距离陆渐红只有三公分之距。 幸好沈风月的反应快,稍稍向后退了一些,道:“陆书记,您头上有一根白头发,想帮你拔掉。” “我自己拔。”陆渐红起身到了镜子前,原以为沈风月是托辞,没想到真有,不但有,而且还不止一根,妈那个叉的,真是把头发都熬白了。 “陆书记,我帮你拔吧。”沈风月迅速调整好心态,走到陆渐红的身后道。 看着头上的那几根白发,陆渐红有些失神,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居然升起了一些伤感和愧疚的情绪,这一阵子我都干了些什么?只有无穷无尽的斗争和绞尽脑汁啊,为此居然生了白发,又做了哪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呢? 陆渐红索然默坐于沙发上,沈风月轻柔的手指划过头皮,几下如蚁噬般的麻痒之后,几根白发已经被清除。 “小沈,你去睡吧,我要静一会儿。”陆渐红淡淡道。 沈风月看得出陆渐红心情不是太好,便道:“陆书记,不要太晚了。” 随手点上一根烟,陆渐红茫然地看着窗外,窗外隐隐传来一声闷雷,那声音似乎是雷在水肚子里打响的一般,看来又要下雨了。 陆渐红的手紧了紧,因为他想起了赵学鹏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切的斗争为的是将来能干出更好的事业,所以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燕华自古不多雨,没想到今年的雨特别多,前一阵子缠缠绵下了一个星期,这一次周末开始下的雨,到周一还是在沥沥拉拉地在下。 下午,打黑专项行动会议准时召开,地点就在省公安厅的会议室里,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锦杰主持会议,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省长景珊、省委副书记陆渐红都参加了会议。出席会议的还有全国打黑办副主任、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孙诚以级省高院、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等人,而参加会议的除了省公安厅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各市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 会上,张锦杰通报了省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的成员单位领导之后,陆渐红道:“打黑除恶是一场事关政权稳定、社会安定和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严肃政治斗争,特别在迎接(N大会议)召开,进一步深化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意义更为重大。各级各部门一定要把思想统一到中央和省委的决策部署上来,按照中央、省委的统一部署,切实把专项斗争组织好,打出声威,打出实效。要主动进攻,深挖严打,重点打击盘踞在专业市场、货物集散地、采矿采砂等行业,扰乱市场经营秩序的黑恶势力,破坏金融管理秩序从事非法集资、暴力讨债公司的黑恶势力,为非作歹的“地下执法者”、“地下出警队”,以及操纵娱乐服务场所从事黄赌毒犯罪的黑恶势力,集中力量攻坚,依法从严从快从重打击,要切实加强对高危行业的监管,加强源头治理,坚决铲除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把整个打黑行动提升到国家的高度上来,还请来了全国打黑办副主任孙诚,这意味着这场打黑行动将是一个雷霆般的行动,比起以前的严打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着景珊也强调了这次打黑除恶行动的政治性,道:“全省各级党委、政府和各部门、各单位要认真贯彻落实会议的精神,高度统一思想认识,迅速动员部署,以求真务实的精神、严肃认真的态度,积极投入到打黑除恶斗争中去,切实加强组织领导,进一步落实措施责任,建立完善长效工作机制,为维护全省社会政治稳定和保障全省经济社会发展作出新的贡献。” 骆宾王的话不多,只是要求各级部门要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认真做好打黑除恶工作。在说了之后,他便闭上了嘴,而后又是孙诚发了言。 会议整整开了半天,散了会之后,参加会议的每个人都神情凝重,因为这一次的打黑行动并非只是开个会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一些与黑恶势力扯不清的人更是心中惴然,都在想着回去之后得让那些人老实一些,不要在这个时候向枪口上撞。 正文 不成气候 而这其中,远化市政法委书记蒋明松和公安局局长乔江心事重重,因为远化最大的黑帮鲸鱼帮跟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与市委书记浦清珊更是扯不断理还乱,这一次的打黑除恶行动回去之后该如何部署,确实是一个难题啊。 回到远化,蒋明松和乔江立即把此次会议的精神向浦清珊作了汇报,浦清珊淡淡道:“上面怎么说,下面就怎么做吧。” 蒋明松有点不明白浦清珊的意思,不由道:“浦书记,请明示。” 蒋明松其实并不笨,相反却是聪明得很,他很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聪明,在什么时候装糊涂,而此时,就是应该装糊涂的时候。 浦清珊笑了笑道:“这一次省里是动真格的了,一切魑魅魍魉在专政的打击下将会无所遁形,但是,如果无黑可打的话,任他风吹雨打,我也是岿然不动。” 蒋明松恍然道:“浦书记高明,我明白了,马上去办。” 浦清珊垂下了眼睛,继续看着他的文件,虽然他表面上很轻松,但是心里却是沉重得很。 在远化,表面上看来,他是市委书记,代表着为民作主,代表着正义,与万恶的鲸鱼帮是完全对立的,可是事实上他们却是一个相依相连的整体,就像是癌变了的细胞和正常细胞一样,都活在一个身体里。 鲸鱼帮老大江小鱼在整个远化市绝对是一个风云人物,这个人与大多数的黑道大佬不一样,虽然其同样拥有暴力的本质,但在大多数的时候,显得和善可亲,他所成立的小鱼集团涉及到很多产业,诸如房产、企业、金融之类,有的甚至已经扩张到省会燕华市。这个人向来低调,这也是浦清珊最喜欢看到的一点,因为太嚣张的人尤其是黑道上的人大多是身遭横祸,不是被同道搞死,就是被专政死,而江小鱼却一点也不嚣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善人,当然如果得罪了他的话,下场也是很惨的。曾经有一次他在酒店里吃饭,被酒桌上一个与他初次见面的人强行敬酒,江小鱼的酒量不大,结果那人当场发作,声言江小鱼瞧不起他,当时江小鱼只是笑着解释自己酒量不行。 第二天这个人就失踪了,过了两个多月他才被发现,是在一个袋子里发现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而后经过DNA鉴定才确定了他的身份。 江小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却手段狠毒的人。 他也帮浦清珊摆平了不少事情,为了达到远化政界的统一,浦清珊赶走了不少人,拉拢了不少人,也控制了不少人。这里面多少都有些鲸鱼帮的影子,或威吓,或利诱,或设局,不择手段。当然,江小鱼的回报也很高,诸如无息贷款,低价土地,政策倾斜等等,不一而足。 正是因为这样的合作,让他们取得了“双赢”,可是这种局面随着打黑除恶行动的开始恐怕要被打破了。 远化一个酒店的豪华包间里,浦清珊正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里面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荡,在吊灯明亮的灯光下摇曳着五彩的色姿,江小鱼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正夹了一块他最喜欢吃的蜜汁火腿向他嘴里边送。 江小鱼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那种赚死钱却不会消费的人在他眼里只是个守财奴,这时他脚下的一个女孩正在为他的两条腿按摩,另一个却是伏在他的裆下吞吐着舌尖。 浦清珊对女色并不感兴趣,精乃固元之本,把精力放在气喘如牛地耕耘女人身上,也不知是爽了自己还是快乐了别人,倒不如享受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满足,况且他在远化是个土皇帝,这种权力和金钱所带来的快乐比起玩女人要强上百倍。 浦清珊轻呷了一口红酒道:“江总,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那个女孩子已经跨到了江小鱼的大腿上,江小鱼由得她自己去活动,笑道:“你说的是打黑吧?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成不了气候的。” 浦清珊道:“这一次不一样,浦总还是约束一下你手下的那帮弟兄吧,最近安份点,要是出了什么娄子,我也保不住。” 江小鱼很满意自己快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保持这么强大的“战斗”力,笑道:“我知道。” “好,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江总逍遥快活。”浦清珊一口干掉了红酒走了出去。 江小鱼的嘴角撇过一丝冷笑,猛地站了起来,将那女孩放倒在桌子上,快速地冲击了起来。 牛达挺郁闷的,任克敌被陆渐红安排走了,也不知去干了些什么,所以每天晚上回来没了活人操练,只好对着沙袋练拳,孟子玉也是闷闷不乐,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章悦的感情出了问题。 原以为经过那一晚的事情之后,章悦跟自己的关系会得到进一步的巩固,可是事实远非如此,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孟子玉打电话给她时,她显得很冷淡,总说工作太忙了,等有空再跟孟子玉联系。 正坐着发呆,牛达将一副拳套扔在他的面前,道:“小孟,发什么呆呢?来,打几拳我看看。” 孟子玉没什么心情,软绵绵地沙包上打了两拳踢了一脚,却被牛达一拳砸在脸上,幸好牛达戴着拳套也没用太大的力道,但饶是如此,还是火辣辣地疼,孟子玉被这一拳打得冒火了,跳起来拳头如雨点般砸向了牛达,牛达左挡右推,虽然打中了不少拳,却都打在了牛达的拳套上。 牛达笑哈哈地道:“小孟,你没吃饭吗?怎么软绵绵的跟个姑娘一样,腿呢?你的腿,踢腿,高点,对了,就这样,这一腿不行,注意运用腰部的力量,很好,很好。” 孟子玉起先有些心浮气躁,不过到后来却是专注得很,尤其是最后一脚力量很大,牛达虽然用双拳挡住了,还是被这一脚踢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好样的,这才算男人嘛。”牛达扔了手上的拳套,拍着孟子玉的肩膀道,“小孟,别怪你牛哥多嘴,章悦不适合你。” 提到这事,孟子玉闭上了嘴,道:“牛哥,现在你打我挡。” 正文 好儿子 这两天陆渐红去了一趟高兰那里,孩子一百天,作为父亲的自然要去一趟,高兰也打算孩子百天之后便跟杜冰洁举迁甘岭,晚上一起吃了晚饭,陆渐红和高兰聊了很久,对于孩子将来的规划高兰有自己的打算,在提到陆渐红目前的情况时,高兰道:“渐红,我们不在燕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照顾”这个词用得很有深意,高兰是知道陆渐红有个生活秘书的,这对于陆渐红来说不啻于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陆渐红笑道:“你放心吧,子玉跟章悦的感情我不是太看好,倒是小沈,我觉得还不错。” 高兰这才放下心来,原来陆渐红只是在观察沈风月,不由道:“做你的部下倒是挺享福的,又考虑生活,还考虑家庭。” 陆渐红正色道:“能跟着我的,都是贴心人,尤其是秘书,非常忙,哪有时间去谈恋爱啊,子玉跟章悦之间我之所以不看好,固然有章悦急功近利的一面,也有因为他们经常不在一起的原因,我要是再不考虑一下,我真怕耽误了他的人生大事。” “好啦,知道你心好,替人考虑。”高兰笑道,“对了,昨天然姐打电话给我说明天要到燕华来。” 陆渐红算了算时间,安然这几天也该过来了,笑道:“我看啊,你还是别去甘岭了,免得让你爸操心,安然要在燕华待一阵子,而且还在洪山办了一个射击俱乐部,你们不如多在一起,多好啊。” 高兰想了想,道:“还是等一阵子吧,高轩还小,需要照顾。” 陆渐红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小高轩,肥嘟嘟的,哪有一点气宇轩昂的样子,不由失笑道:“高轩这个名字起得失败啊,我看应该叫高球。” “你才是个球呢。”高兰不依了,挥着小粉拳去捶陆渐红,却被陆渐红捉住了按在身底下,那浓浓的男性气息顿时让高兰迷乱了起来,颤声低语道:“不要,妈还在外面呢。” “她老人家在外面也不能不让夫妻亲热吧,那可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陆渐红无耻地把手伸进了高兰的衣服里。 高兰浑身发烫,被陆渐红的魔爪子这边一下那边一下,搞得意乱情迷,阵地正要失守,高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你妈的,哭得还正是时候啊。”陆渐红恨恨地抱起儿子,儿子瞪大着眼睛干哭,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我就哭我就闹,谁让你跟我抢咪咪? 第二天上午,陆渐红刚到省委,便接到了景珊本人打过来的电话,语气很是激动,道:“陆书记,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陆渐红倒是被景珊这副激动的口吻吓了一跳,道:“景省长,什么好消息激动成这样啊?” “安氏集团你知道吧?全球百强企业第十八位的安氏集团啊,刚刚接到消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带了一个团队到江东来考察。”景珊稍稍平定了些激动的情绪,道,“安氏集团把总部迁到了香港,据说有意在内地发展,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陆渐红也装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道:“那可要把握住机会了,骆书记知不知道?” 陆渐红是在提醒景珊,虽然他们处于竞争对立的立场,但是像这种事情,如果连省委一把手都不知道的话,那不是一个省级领导所应该持有的态度。 景珊自然理解得很,便道:“你到办公室了吧?你在那边等着,我马上过去,咱们一起向骆书记汇报。” 景珊过来得很快,对于省长和省委副书记在没有被邀请的情形下连袂到场,司常在真是大跌眼镜,嚣张啊,太嚣张了。 陆渐红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敲响了骆宾王的门,这一次司常在没有再敢去拦。 骆宾王见景珊和陆渐红一起过来,眉头轻皱,道:“什么事?” 陆渐红看了一眼景珊,景珊道:“骆书记,是这样的,全球百强企业第十八位的安氏集团有意在内地投资,今天到了江东……” 景珊将关于安氏集团的情况向骆宾王说了一遍,骆宾王也是动容不已,如果能得到这样一个投资的话,先不谈发展,对于自己的政绩那绝对是一枚重量级的砝码。 骆宾王的思维反应很快,当下道:“景省长,你去证实一下这个消息的来源是否可靠,如果可靠的话,现在他们一行已经到了哪里。渐红书记,你赶快落实一下接待方案,不能让人家小看了自己,档次一定要高。” 陆渐红心中好笑,不过脸上却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道:“好,我马上去办。”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省委秘书长韩青,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韩青很快便到了,还是那副眼高于天的模样,孟子玉不由睁大了眼,我拷,这个省委秘书长牛叉啊。 陆渐红却道:“韩秘书长,安氏集团要到江东来考察,估计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是刚刚得到消息,骆书记交待要做好交待工作,你去安排一下,规格一定要高。” 韩青也是一呆,他虽然是第一副总理的儿子,但是安氏集团名声在外,那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企业,毕竟是世界前二十强啊,如果真来投资的话,那绝对是大手笔。 “好的,我马上去办。” 韩青离开后,陆渐红一个电话打到了安然的手机上,笑道:“安总,听说你要到江东,书记省长可都是惊动了啊。” 安然笑道:“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到哪了,需要列队相迎吗?”陆渐红笑着问道。 “刚刚你们那个女省长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安然笑着挂断了电话。 十一点整,安然一行共计八人已经到了江东省省委,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省长景珊和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亲自相迎,这个规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正文 磨刀不误切菜功 “安董大驾光临,整个燕华为之一亮啊,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安董竟然是如此年轻如此貌美啊。”骆宾王与安然轻轻握着手笑道。 安然微笑道:“骆书记真会开玩笑,江东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所以安氏集团的第一站便选择了江东,希望这里不会令我失望。” 骆宾王笑道:“有安董这样的话,我有个预感,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安董,时候不早,午饭时间,不如到酒店边吃边谈。” “客随主便,叨扰了。”安然淡然一笑上了车。 韩青安排的地点自然是燕华最高档次的燕华饭店,订的包间是最豪华最奢侈的。 众人落了座,安然笑道:“骆书记,安氏集团这一次到内地来,主要是想从事一些高新技术产业,在来之前,自然是经过一番详细了解的,我很想知道,江东有哪些优势以及优惠政策呢。” 骆宾王笑道:“渐红书记,你来说说。” 陆渐红心里真的要笑得打跌了,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道:“安董你好,我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下面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省的主要优势以及相关的优惠政策。诚如安董所说,江东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陆渐红滔滔不绝,安然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认真倾听着,长期以来,她所知道的都是陆渐红心性的一面,还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以工作合作的方式见面,当陆渐红如数家珍的时候,安然的目光显得很安详,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陆渐红此时便是如此,等陆渐红说完了,安然还没有转开目光,至于他说了什么,他连一个字都没能听得进去。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安董,不知道在了解了这些之后,你对江东的投资有没有兴趣呢?” 安然这才如梦方醒,微微一笑道:“说得不错,不过很抽象,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份详细的资料供我们参考?” 这时,菜已经在不停地上了,骆宾王笑道:“资料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呢菜已经上来了,磨刀不误切菜功,先吃饭。” 安然没有喝酒,她带来的几位部下自然也是拘于礼节,所以这饭吃得并不怎么热烈,吃完饭之后,骆宾王道:“安董,实在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就让景省长和陆书记陪同你,有什么不解或者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骆书记日理万机,请自便。”安然微微一笑道。 景珊笑道:“安董不如这样,我们先安排一下住宿问题,然后慢慢洽淡投资事宜。” 安然道:“那就麻烦景省长了。” 住的地方自然就在燕华饭店,这一切自然由孟子玉来安排,在他看到这个安董居然是陆渐红的老婆安然的时候,吃惊得合不拢嘴,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头便有些发笑了,陆书记是在装逼啊。 安排妥当之后,景珊倒不急于马上与安然讨论投资的事,道:“安董先休息一下,今晚我们会把安董所需要的资料递过来。” 景珊不是不急,而是心里没有底,在甘岭任省委秘书长期间不是没接待过投资商,不过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企业,另外当时她所负责的大多都是些接待性的工作,具体怎么谈她虽然知道一些,但是没有过独挡一面经验的她不免有些怯场,所以她选择了缓一下,与陆渐红商议该怎么谈。 安然到江东与她见了面的时候,仿佛是与景珊第一次见面一般,这个态度很快让景珊意识到,安然这一次的到来恐怕远非投资这么简单,想到安然的身份和背景,只要投资成功了,陆渐红的重要性便能够得到极大的体现。所以景珊也装出根本不认识安然的样子来,其实在刚见到安然得知她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时,她确实是吃惊得很,不过她很好地压制住了这种心情。 ——由于安然的表现非常之冷静,没有人发现她跟陆渐红之间有什么特殊情况,虽然在陆渐红介绍优惠政策的时候,她有些犯花痴,不过别人都以为她是在认真倾听,谁能想得到另有玄机呢? 在回去的路上,景珊既兴奋又紧张,道:“陆书记,这一次恐怕要指望你了。” 陆渐红也知道景珊复杂的心态,安慰道:“桥到船头自然直,今天虽然看上去都不错,但是投资的目的还是为了利润,估计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啊。” 虽然安然是他爱人,但是安然代表的却是安氏集团,正如陆渐红所说的那样,她代表着安氏集团的利益,所以投资有可能把优惠政策压到最低,陆渐红让相关部门立即准备资料,四点钟的时候,所有的资料已经整理完毕,厚厚的一大叠。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骆宾王居然玩了记阴招。 四点半,接到电话,让他到书记办公室去一趟。 一进办公室,陆渐红便看到一个很让他意外的人——省委常委、副省长铁刚。 “陆书记,你来了。”骆宾王道,“我省各地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已经开始,形势很严峻,你一定要把住关啊。考虑到这项工作极其重要,事关我省政局稳定,所以打算在打黑除恶期间,你暂时不要分心干别的事,一心扑在这项工作上,确保打黑除恶工作顺利完成。你有没有意见?” 这一招够狠。安然到江东来,一方面确实有投资之意,二来是要为陆渐红造势,现在骆宾王玩这么一出,摆明是要把陆渐红踢开啊。 陆渐红心头冷笑,好,很好,不过没有了我,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不能谈得下来。 所以陆渐红淡淡道:“骆书记怎么决定就怎么办吧。” “那好,从现在开始,与安氏集团的接洽工作由景省长和铁刚副省长跟进。”骆宾王面无表情道,“铁省长,需要什么资料到陆书记那边去拿吧。” 铁刚激动得面无人色,如果这一次的投资能够拿下来,那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为其政治生涯写上浓浓的一笔啊,感谢上帝,感谢天,感谢骆书记,他当然能看得出,骆宾王是在把好事放到他身上来,便道:“好的,我一定不让领导失望。” 正文 爱情敌不过面包 陆渐红看了一眼铁刚,觉得此人恶心已极,尤其是这种谄媚的模样,几乎恨不得要去舔骆宾王的脚丫子。 “铁省长,我那边刚刚整理好了相关的材料,你跟我去拿吧。”陆渐红说得一点火气都没有,缓缓走了出去。 在陆渐红走出去之后,司常在便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道:“领导这一招真是高明。” 骆宾王冷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再怎么样,我才是江东的领导者!” 晚上,燕华饭店。 安然并没有见到陆渐红,代替他的位置是位叫铁刚的副省长,一看这副架势,她便明白,陆渐红被人顶缸了! “晚上我还有点事,这些资料我先拿回去让我的团队分析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吧。”安然连饭也没有跟他们一起吃,让自己的秘书把资料带回房间,直接离开了。 这让景珊大是意外,不过她的心里也是气恼得很,铁刚的过来摆明是想抢陆渐红的功劳,而这个做法自然是出自于骆宾王的手笔,所以在安然拒绝了洽谈时,景珊隐隐居然有些快意。 铁刚却是尴尬得很,景珊这时拿出了省长的威严,道:“铁省长,骆书记对你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你可得努力啊。” 这话说得半阴半损,让铁刚很是喘不过气来,原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不曾想投资方却变了脸,这让他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谈成了,自然有他的政绩,可若是谈不成,他自然也要承担责任。 想到这里,铁刚的心便悬了起来,道:“景省长,现在该怎么办?” “铁省长认为呢?”景珊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言下之意,如果一切都要领导想办法,还要你这样的部下干什么? 什么叫权力?这就叫权力!虽然景珊是女人,虽然景珊在省政府没有太深的根基,可是她是代省长,一句话撂下来便能把铁刚压得半死。 这个消息很快便到了陆渐红的耳中,先是景珊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说了这个情况之后,气愤难平地道:“渐红,这摆明是不把你当回事,这下倒好,我倒想看看铁刚有什么办法能回得了天。” 陆渐红笑道:“景珊,你这个心态是不对的,事是要干的,笑话也是要看的,不过你放心,这笔投资不会跑的。” 对于陆渐红这样的信心,景珊有盲目的信任,不过她并没有听出来陆渐红话里有话。 挂上电话后,安然的电话也过来了,道:“渐红,看来你在江东的处境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糟糕啊。” 陆渐红笑道:“我还不是好好的吗?外面下雨了,晚上有什么活动?” “你要是能来,就有活动。”安然隐晦地影射了一句。 陆渐红昨晚没能跟高兰如愿以偿,火都憋在身体里呢,听安然这么一说,那火跟浇了油似的,哧哧往上冒,便道:“你等着。” 雨下得很大,牛达开着车将陆渐红送到燕华饭店,问道:“哥,什么时候来接你?” “等我电话吧。”陆渐红在车上左右看了看,下了车进了去。 车开出不远,孟子玉忽然道:“牛哥,我还有点事情,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牛达看了孟子玉一眼,道:“你又不是领导,哪来那么多事?” “我不是领导,可我是领导秘书。”车一停稳,孟子玉便急急下了车。 一下车,孟子玉便匆匆向相反的方向奔了过去,进了一个金店。 展览柜里躺着一条刚刚上市的最新款钻石项链,价值88888元。上一次跟章悦逛到这里的时候,章悦便看中了这条项链,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目光中所显露出来的迷恋之色却是将她的心情彰显得一览无遗。 孟子玉的心在抽搐,所以他七拼八凑借了五万块钱,加上这几年攒的钱,立即跑到了这里来,他感觉到最近与章悦之间似乎有点问题,所以他想记这条项链来挽回他们的感情。 付了款,手里捧着精美的盒子,孟子玉打了个电话给章悦,让她到这个珠宝店里来。 章悦意外地答应了,在等待的时候,孟子玉闭着眼睛想像中章悦看到这条项链时激动欣喜地扑进他怀里的场景,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可是听在耳朵里却是悦耳得不行。 章悦很快到了,孟子玉并没有在意她是坐什么车来的,见章悦站在门外,赶紧迎了上去,道:“章悦,你来了。” 章悦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孟子玉将放在背后的盒子拿了出来,道:“章悦,这是送给你的。” 章悦愣了一下,接过盒子,孟子玉道:“打开看看。” 章悦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是那条她梦寐以久的钻石项链。 在这刹那间,章悦的目光中有感动之色,可是这丝感动之色很快便消失了,微微一叹,道:“子玉,你哪来这么多的钱买项链?” “你喜欢吗?我为你戴上!”孟子玉没有回答她的话,抓起了项链。 “子玉!”章悦轻叫了一声,拨了一下遮住了脖颈的长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孟子玉不由呆住了,她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与手中这条一模一样的项链,这意味着什么? “子玉,对不起。”章悦看着孟子玉错愕的样子,心中有一丝不忍。 孟子玉喃喃道:“为什么?章悦,到底是为什么?” 章悦道:“子玉,你是个好人,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可是我们生活在一个现实的世界里,我知道,你为了买这条项链要省吃俭用好一阵子,可能还向别人借了钱,可是,我们的将来在哪里?我们不是靠一条项链而活着,以后还要有自己的房子,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消费,这些都不是你能消费得起的。所以,子玉,忘了我吧。” 这时,门前的那辆奔驰车里走下来一个人,微笑道:“子玉,雨大风大,我们走吧。” 正文 不地道的领导 孟子玉看了那男人一眼,赫然是那晚在酒吧里遇到的骈顺昌,顿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不由道:“章悦,你……” 章悦咬了咬牙,道:“子玉,我并没有亏欠你,我们分手了。 ” 孟子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章悦说的是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这算是交换吗? 孟子玉的手一松,项链跌落在了地上,坠子中间镶着的那颗钻石顿时跌得松开了,同时松开的还有孟子玉的心。 章悦已经转过了身,上了那辆奔驰,骈顺昌却是回头看了孟子玉一眼,露出不屑的笑容来,道:“小伙子,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也是残酷的,好自为之吧。” 看着奔驰车消失在雨夜之中,孟子玉知道,章悦已经离自己远去了,她再也不属于他,孟子玉只觉自己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连他的意识都被抽去了,丢了魂一般走进了滂沱大雨之中。路边的一家音乐店里播放着谭咏麟的《雨丝情愁》:滂沱大雨中,象千针穿我心,何妨人尽湿,盼冲洗去烙印。前行夜更深,任街灯作状地怜悯,多少抑郁就象这天色昏暗欲沉…… 这时,一个女孩撑着伞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怔怔地望着大雨中的孟子雨,良久,才俯身捡起那条沾满了雨水的项链。 且说陆渐红进了燕华饭店,乘着电梯上了安然所住的楼层,电梯门一开,险此与一个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目的地,却是景珊,不由呆了一下。 景珊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笑道:“陆书记,私下幽会啊?” 从景珊的口吻里说出这句话来,隐隐带有一丝醋意,不过她也知道,她与陆渐红之间别指望有什么名分,所以只是在内心微微一叹,脸上却是没有异样的神色表出来。 陆渐红笑而不答,道:“你呢?你怎么在这?” 景珊笑了笑道:“我刚刚跟安董谈了一会儿,想探探她的口风,可惜她虽然年轻,却是老道得很,口风很紧,什么都不肯说,唉,你娶了这么优秀的女强人做老婆,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惨。”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跟你也是同样的想法。” 景珊却道:“对了,你都不跟进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陆渐红笑道:“如果能谈好了,你也有政绩,明年人代会的选举对你也很有利。” 景珊的脸上露出感动之色,道:“渐红,你替我想得太多了。” “好了,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事要做呢。”陆渐红摆了摆手,走出电梯。 景珊忽然叫住了他,道:“陆书记,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什么事?”陆渐红又回过身来。 景珊的脸红了一红,道:“中午吃饭的时候,安董对你很关注,不知道骆宾王那只老狐狸有没有嗅到什么。”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要是他有所察觉,就不会让铁刚过来了。” 这时几个人走了过来,看样子喝多了,道:“你们走还是不走?别挡着我们进电梯行不行?” 进了安然下榻的房间,安然正准备洗澡,见陆渐红进了来,扑上去便拥到了一起,在一场创世纪的长吻之后,两人鼻息咻咻地松了开来,安然笑吟地道:“我先去洗个澡。你要来吗?” “当然要了!”说完这句话,陆渐红的衣服已经脱掉了一半,拦腰抱起安然,在安然的惊呼声中进了洗浴间,洗浴间顿时春光十色。 这个澡洗了足有四十分钟,两人才从里面出了来,安然是怎么被抱进去的,就被怎么抱出来,两条嫩藕般的手臂紧紧搂着陆渐红的脖子,媚眼如丝道:“渐红,今晚别走了。” 陆渐红听着窗外啪啪的雨声,道:“好,那就不走了。” 陆渐红赤果着身躯躺在床上,安然便枕在他粗壮的胳膊上,柔声道:“渐红,刚刚你们景省长过来了。” 陆渐红道:“我过来的时候遇见她了。” “她是来做工作的。”安然笑着道,“渐红,说实话,你们领导不地道。” 陆渐红的手微微一紧,道:“景省长说了什么?” “不,倒不是她。”安然翻了个身,将陆渐红压在身下,暧昧地道,“老实交待,景珊跟你什么关系?” 陆渐红面不改色道:“上下级关系呗。” “那……你在上面还是她在上面?” 陆渐红愕然道:“老天,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陆渐红的表演绝对到位,看不出一点点的端倪,就连奥斯卡影帝到他面前都将逊色很多。 安然的手指在陆渐红的“绿豆”上划着圈,笑道:“这个景珊对你可能有想法啊。” “拜托,人家可是省长啊。”陆渐红满头冷汗,心道,安然不去做侦探太可惜了,这直觉太不简单了。 安然也不穷追猛打,道:“在甘岭的时候,景珊到你那里吃过一顿饭,你们应该是联盟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景珊是京城四大家族里蒋家的,不过也是最近才受到重视。” 安然对京城四大家族的情况略为了解一些,微微一叹道:“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真不容易。” 陆渐红笑道:“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就像你,完全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啊。” 对于陆渐红的肯定,安然心头自然是舒服得很,道:“你们骆书记不地道啊。” 陆渐红知道她说的是让铁刚顶替自己的位置来负责洽谈投资事宜的事,淡淡一笑,道:“骆宾王任省长的时候,铁刚是他那条线上的人。” 安然冷冷一笑,道:“我来是干什么的?我老公的政绩怎么能拱手让人?别做梦了。” 陆渐红笑看着安然道:“你打算怎么做?” 安然故作神秘道:“本山人自有妙计。” 陆渐红突然道:“咱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谈那些工作上的事情了,做些别的吧。” 安然装作不解,道:“我们还有什么事可做?” 陆渐红猛地起身,将安然抱在了怀里,安然吃了一惊,道:“你还行?” 正文 被人砍了 “你老公我一夜七次郎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陆渐红正待再度兴风作浪,手机猛然响了起来。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这么晚谁打电话来?不接!” “接一下吧,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安然躲开陆渐红的禄山爪,把桌子上的手机递了过来。 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不由微微一呆,居然是沈风月打过来的。 “陆书记,不好了,孟子玉被砍伤了,正在医院抢救呢。”陆渐红刚接通电话,便听到那边沈风月遑急的声音。 陆渐红又是一呆,大声道:“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陆渐红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欢爱了,匆匆地穿着衣服,道:“我的秘书被人砍伤了,在医院抢救,我得过去看看,安然,我不能陪你了。” 安然一听这话,便道:“嗯,那你去吧,没车吧?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好。”陆渐红也不矫情,在安然联系司机的时候,又打了电话给牛达,让他赶紧赶到江东省人民医院。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陆渐红心焦得很,也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孟子玉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匆匆赶到医院的抢救室,门外沈风月正不住张望着,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见到陆渐红过来,话未出,眼泪先掉下来了。 陆渐红沉声道:“别哭,情况怎么样?” “还要抢救。”沈风月强忍着哭声,却还是一副口腔,这时牛达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道:“大哥,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过。”陆渐红看了一眼抢救室,门仍然关着,知道现在急也没有用,便道,“小沈,你怎么遇上小孟的?” “是这样的。” 得知陆渐红晚上不回来吃晚饭,沈风月自己对付了一口,发现冰箱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也不知道陆渐红晚上回来吃不吃宵夜,所以便打了车到超市买点东西,后来便遇上了孟子玉求爱不成反遭抛弃的事情,在孟子玉失魂落魄地离开后,沈风月捡起了那条丢下的项链,怕孟子玉想不开,便悄悄跟着他。 孟子玉就像是丢了魂似的,雨淋在身上都没有感觉,就那么心神恍惚地在雨里走,没走出五百米远,忽然有一辆面包车猛地停在了他的身边,车还没停稳,便从车上跳下来七八个人,个个手里都提着砍刀,冲着孟子玉便砍了过来。 孟子玉措不及防,胳膊上挨了一刀,虽然在牛达和任克敌的训练下,他的功夫不错,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第一反应便是逃。在后背又挨了一刀之后,孟子玉撒腿就跑,可是那帮人追得也很凶,追了几步孟子玉和一帮人便到了沈风月面前。 沈风月几乎要吓傻了,放声尖叫,或许是怕被人发觉,到沈风月身边的那人顺手就是一刀砍向了沈风月。 孟子玉本来已经跑过去了,一听这声音,居然是沈风月,情急之下又回过了身,拉了沈风月一把,才闪过这一刀,但是这么一耽搁,他便已经跑不掉了。 既然跑不掉,孟子玉倒是被激起了狠劲,拼着挨了一刀,放倒一人,夺了那人手中的刀,与对方激战起来。 孟子玉学的是拳脚功夫,拿起刀来挥得是全无章法,不过他够狠,挨了六刀,却是砍倒了三个,对方见孟子玉棘手得很,便逃之夭夭了。 孟子玉一直在强撑着,这个时候心神一松,加上失血过多,便倒在雨地里。 回过神来的沈风月赶紧拦了辆出租车,把孟子玉送进了江东省人民医院,而后又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听得眼皮子直跳,可见其心情之难过,压着火气道:“报警了没有?” “报了,不过还没有什么动静。”沈风月的心里内疚得很,她觉得如果不是孟子玉跑回来救她,他肯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到现在还生死未卜。 “小沈,你带达子再到现场去看一看。”陆渐红看了牛达一眼,道,“小心点。” 牛达知道陆渐红是要他过去看看,能不能赶得及在警方到达之前查一查那些被孟子玉撂倒的家伙的身份,点了点头,带着沈风月匆匆离去。 陆渐红让自己冷静下来,从沈风月的描述中,孟子玉遇袭是一项有预谋的行动,但是他向来中规中矩,根本不可能得罪人,会是谁要取他的命呢? 忽然间,陆渐红想到了一个人——左冷禅。 孟子玉打了他儿子,以左冷禅在燕华的势力,是不可能吃这么个哑巴亏的,从他当时带了不少人闯入酒吧来看,他完全具备这个能力和实力。 想到这里,陆渐红额头就升起了一股黑线,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需要证据来说话。 半小时之后,抢救室的门开了,孟子玉被推了出来,陆渐红迎上前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小伙子的身体素质很好,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不过失血不少。” 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医生将孟子玉送入病房,孟子玉神智还是很清醒的,满怀感激地道:“陆书记,麻烦您了。” “少说两句,好好休息。”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原来是牛达和沈风月回来了,很快到了病房,牛达看了孟子玉一眼,咧开嘴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休息吧。” 有陆渐红和牛达在,孟子玉安下心来,很快沉沉睡去。 三人出了病房,牛达沉着脸道:“哥,我们去晚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跟着他翻开上次燕华市公安局局长黄晓江的电话打了过去,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黄晓江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我的秘书在街上被人砍伤了,你落实一下是哪个派出所出的警。”陆渐红将事发地点告诉了黄晓江。 黄晓江的头顿时大了,这个秘书捅娄子的本领倒是一流啊,不过陆渐红现下是很了不得的,听说在常委会上与省长景珊联手挫败了省委一把手骆宾王,而骆书记却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见其厉害之处。而这一次在全省范围内打黑除恶,也正是出自于他的手笔,直接领导这项工作。这边专项会议刚开不久,那边他的秘书就被砍了,这完全是在挑战陆渐红的底线啊。 正文 黑上加黑 黄晓江必须重视起来,很快陆渐红便得到了汇报,是西山区公安分局出的警,陆渐红淡淡道:“到西山分局等我。 ” 黄晓江知道今晚这觉是别想睡了,匆匆赶到了西山分局,西山分局局长文天洋早早等候着了,将黄晓江迎进了办公室。 黄晓江道:“被砍伤的人是省委陆书记的秘书,已经在医院被抢救了过来。” 文天洋一听是陆书记的秘书,脸都皱成了一个苦瓜,低声道:“黄局,现场抓到的三个人,两死一伤,死的是两个小马仔,伤的那个是‘猫头’。” 黄晓江不由一呆,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他已经提醒左冷禅约束一下手下,他好歹也是政协委员,省委省政府这个时候展开打黑除恶,时机掐得刚刚好,就是赶在N大会议之前,这个时候向枪口上撞,谁都保不了啊,怎么这么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呢? 原来绰号“猫头”的这小子,是左冷禅的得力手下,这小子平时就嚣张得很,要不是左冷禅保着,不知道被抓了多少回,不过他也替左冷禅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左冷禅才对他另眼相看,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左冷禅想抽身事外,恐怕有难度了。 趁着陆渐红还没到,黄晓江一个电话打到左冷禅的手机上,左冷禅正在做活塞运动,接到电话很不爽,刚刚他已经接到消息,派出去六个人,居然没把那个打儿子的小子给做了,反而折了三个人,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黄局长最近改做夜猫子了?” 黄晓江有暴走的冲动,左冷禅虽然只是政协委员,但是其嚣张程度令人发指,对着省公安厅副厅长说话的态度都是这样,这让黄晓江颜面扫地,可是没办法,拿人的手短,谁叫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贪欲呢?这几年没少在左冷禅手里拿钱,前前后总得有个四五百万了,要不然他哪来的钱买豪车? 所以他不得不压着火气道:“老左啊,这次你玩大条了吧?你的手下猫头带人砍了陆书记的秘书,陆书记很生气啊。” “他生气关我屁事,还有,黄局长,我从来没有让我的手下去做坏事,你别把什么都栽在我的头上。什么猫头狗头的,我根本不认识,他的死活也跟我没关系。”菊花的紧缩让左冷禅打了个冷战,把货给交了出来,推了那女孩一把,把一耷子人民币砸到了她的脸上,让她滚蛋。 黄晓江有点走火,道:“左董怎么会做坏事呢,我知道怎么做了。” 放下电话,黄晓江叹了口气,心道,猫头这回算是完了。 左冷禅也是这么想的,那三个参加砍人的已经让他们跑路了,至于那个猫头,他已经交待过文天祥,让他永远闭嘴。 文天洋见黄晓江放下了电话,低声道:“黄局,您看这事……” 黄晓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做得干净点。” 文天洋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没多久,陆渐红便到了,黄晓江迎上前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那个伤者。” 黄晓江低声道:“陆书记,刚刚得到医院那边的消息,伤者抢救无效死亡了。” 陆渐红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黄晓江,道:“身份查明了没有?” “没有。”黄晓江摇了摇头,“这三人的身上都没有留下什么身份证明,有待查实。” 陆渐红阴森森地扫了黄晓江一眼,道:“这件案子发生在打黑除恶期间,性质非常恶劣,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破不了案,你这个公安厅副厅长就等着去养老吧。” 陆渐红的话说得很不客气,甚至说很嚣张,黄晓江的心里猛地升起了一股怒火,可是陆渐红却有这个本钱说话,他是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拿下他一个副厅长那是小菜一碟,如果是陆渐红刚到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来,黄晓江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现在的陆渐红说话的份量却重了很多,而且师出有名,黄晓江不得不重视起来,只得道:“陆书记,警方一定全力破案。” 陆渐红淡淡道:“这个案子是打黑除恶专项活动的第一起案件,必须从思想上和行动上高度重视起来,这也是检验你们公安机关能力的时候,我可听不少人反映了,说某些警方除了扫黄打非有一套,真正有案子的时候就成缩头乌龟了,能不能正名就看你的了。”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转身上了车,径直离去。 第二天,陆渐红便召开了燕华市公安局全体人员的工作会议,在会上陆渐红通报了昨晚发生的事件,然后以此为题展开来在会上便发了飙,明确了不管是什么人,有多大的背景,只要犯了法,都严惩不贷,另外如果发现在此过程中有谁循私舞弊的,一旦发现,将严肃处理,绝不留情。最后,他严厉地指出,在此次打黑除恶活动中,将会提拔一批干部,同时也要处理掉一批干部,希望同志们珍惜自己的位置,珍惜自己的前程,不要拿将来的前途和生命开玩笑。 开完会,陆渐红便径直离开了,公安厅长冯殿玉的嘴角微微上翘,心道,妈的,现在很神气啊,忘了当初是怎么求爷爷告奶奶请自己帮忙了? 回到公安厅,副厅长黄晓江进了冯殿玉的办公室,愁眉苦脸地道:“冯厅,陆书记已经下了通碟,一周内如果破不了案,就让我卷盖铺滚蛋了。” 冯殿玉淡淡道:“你工作多久了?这是给你压力,他凭什么拿掉你?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悬案重案,也没见有谁为此被拿下的,你担心个什么劲?” 话虽这么说,可是陆渐红当时杀气腾腾的样子实在给了黄晓江太大的震撼,不由得黄晓江不担心,只得郁郁地出了去。 中午下班的时候,陆渐红去了一趟医院,孟子玉恢复得不错,令他意外的是,沈风月居然在,这让陆渐红想撮合他俩的心思更甚了,便笑道:“子玉,气色不错啊,小沈,你是我的生活秘书,也没见你这么体贴周到啊。” 正文 亲兄弟 沈风月的脸红了一下,道:“陆书记,您又拿我开玩笑了,其实那晚如果不是孟秘书分心救我,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 陆渐红呵呵笑道:“古有报恩以身相许,不知道现代版的会是什么方法呢。” 沈风月的脸又红了一下,孟子玉的神色却是黯然了下来,显然他还没有能从章悦的阴影中走出来,与此相比,身上所受的刀伤较心灵上的创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陆渐红心道,看来孟子玉这小子还是挺专情的,不过专情并没有错,关键是在于专情的对象是否值得。陆渐红并没有多说什么,道:“小沈,这几天你就不用要回去了,就在医院照顾小孟吧。” 孟子玉一听,不由道:“陆书记,我皮厚肉糙,这点小伤没事的,怎么好意思让沈风月来照顾我呢。” 陆渐红还没有说话,沈风月已经道:“你的伤早些好,就可以早点回到陆书记身边了。” 这个小沈挺会说话的嘛,陆渐红笑道:“子玉,你不是想一直赖在医院吧?” 话说到这份上,孟子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道:“那就麻烦沈风月了。” “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会给你一个交待的。”陆渐红拍了拍孟子玉的肩膀,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里冒出一股杀气。居然敢冒大不韪,砍杀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如果这件事不出一记重拳,以后谁会拿自己当回事? 出了医院,陆渐红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道:“达子,给我好好查一查左冷禅的底。” 陆渐红到目前为止也查处了不少人,所以对于孟子玉遭袭,很快便判断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左冷禅就是他儿子左君宝,除了这二人以外,不会有别的人,孟子玉跟随自己到燕华,除了那一次在酒吧里与这父子起了冲突,别的根本就没有。不过从左冷禅父子当时的嚣张程度来看,燕华市公安局跟他的关系不浅,指望他们查出案子来,恐怕不现实。所以陆渐红只有动用自己的力量来办这件事。 自从那天骆宾王让铁刚接替陆渐红与安氏集团洽谈投资事宜之后,陆渐红还真是中规中矩地没有参与到其中去,一门心思地抓打黑除恶工作,不过效果并不是太明显。各市都展开了打黑行动,不过抓的都是些小毛贼,什么盗窃的,打架的,一条大鱼都没有。至于远化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孟子玉的案子也是没有头绪,陆渐红也没有追,他给蒋明松是一周的时间,所以在一周之内他根本没有打算去过问。 他原本的目标只是远化,其他的城市只是借这个东风顺势而动,能不能捕获大鱼,并不在陆渐红的心里,但是燕华和远化这两个地方他是必须要牢牢控制住的。 陆渐红不由摸了一把脸上的那条疤痕,虽然已经很淡了,不在意根本看不出来,但这是在远化留下的,以陆渐红的个性不可能就此罢休,而燕华让自己的秘书险些也丢了性命,再加上其省会城市的性质,于公于私陆渐红更不会善了,他必须借此来立威。 他有种直觉,现在的省公安厅包括燕华和远化这两个城市的公安部门搞不好都已经烂掉了,陆渐红感到头疼的是,在公安部门他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信任的人。这个时候,他不由很是怀念铁忠诚,可是先别说把他弄过来很费力气,就是弄过来,在省公安厅也任不了什么重要的职务,况且以他一已之力,可能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太大,看来只有从公安厅内部来物色人选了。 “陆书记,我刚泡了一壶新茶。”孟子玉受伤住院,省委副秘书长浦清便客串了一下他的角色。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笑道:“清清啊,你跟远化市委书记的名字一字之差,你们是不是亲戚?” 浦清的脸微一抽搐,道:“陆书记,不瞒您说,我跟他是亲兄弟。” 陆渐红原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浦清跟浦清珊非但是亲戚,还是亲兄弟。 浦清道:“我的原名叫浦清松……” 原来浦清七岁那年母亲去世,而后其父又娶了二房,生了浦清珊,浦清珊很是得宠,而浦清则是受尽了后母的罪,一气之下,浦清离开了家,跟着外公外婆过,也把名字由原来的浦清松改成了浦清。世事难料,不曾想后来这同父异母的一对兄弟都踏入了政界。 “那你们兄弟的感情应该不错了。”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 浦清的嘴角露出一丝恨意,道:“多年不曾来往了。” 从浦清的神情来看,恐怕无非不曾来往这么简单,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陆渐红并没有深问,道:“你对他了解吗?” “何止了解。”浦清已经感觉到陆渐红话里有话了,不过他还是很中肯地道,“他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不过心眼很小,为人也是唯利是图。”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再围绕这个话题说下去,又道:“省公安厅的情况你了不了解?” 浦清微微一怔,道:“陆书记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孟子玉被人砍的事情,浦清是知道的,虽然陆渐红不露丝毫火气地这么一问,不过他还是知道陆渐红对公安厅一帮人的办事能力感到置疑了,事实上他也很看不惯公安厅的一些作派,比如说与某些人沆瀣一气。 “副厅长魏积安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刚直不阿,不过被边缘化得厉害,虽然是副厅长,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权力被架空得一干二净。他现在的情况有点类似于早年的香港警察,只有他一个人不收黑钱。” 陆渐红听了这个情况,心里便有了些计较,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是从别的地方交流过来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浦清,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跟他见个面。” “好,我马上去安排。” 正文 人品如酒品 浦清其实跟魏积安私下里的关系很好,不过浦清要比魏积安圆滑一些,所以在省委这边虽然谈不上有多吃得开,但也不至于被人记在心里,也正是出于这层原因,浦清没有为魏积安说更多的好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切由陆渐红接触后自己去判断。 魏积安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可是一上任便碰了好几个钉子,他也知道,自己跟冯殿玉和常务副厅长马龙、副厅长黄晓松的联手对抗,无异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一点胜算都没有,只得忍气吞声当一个聋哑人,不过饶是如此,他还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盯着他。这一次,孟子玉的案子就被冯殿玉钦点了,由他跟黄晓江共同负责这个案子,可是黄晓江根本不露头,他就是空有一身本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快下班的时候,魏积安接到了浦清打来的电话,浦清道:“老弟,忙活什么呢?晚上有没有空喝点老酒?” 魏积安挺好酒,便笑道:“好啊,反正也没什么事。” “六点半,老地方。” 魏积安脱下了警服,换了身便装,六点半时便到了老地方——清风阁。 清风阁的门面并不大,位置也比较偏远,不过环境清雅,临窗有一条河,能看到有小舟划过,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到了周庄古镇。 魏积安人未到,声音先响了起来:“老浦,今晚我一定要灌醉你。” 推了门进去,魏积安不由怔了一下,收起了大嗓门,道:“陆书记也在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工作上咱们是上下级,工作以外的时间大家都是朋友,老魏,坐吧。” 一声老魏,顿时拉近了一些距离,不过魏积安还是有些拘谨,浦清笑道:“老魏,陆书记酒量不小,今晚看你表现了。” 魏积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让陆书记笑话了。” 他一进来的时候,陆渐红便对他的印象不错,浓眉国字脸,看上去便有一股浩然正气,再加上那道大嗓门,陆渐红仿佛看到了一个精于破案不拘小节的豪爽汉子,不过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是大忌,陆渐红还必须观察一下,便笑道:“浦清可是说了你喝酒向来用的是大碗,来,咱们走一个。” 一杯酒下去,气氛便热烈了些,魏积安也没有那么放不开了,从口袋里拿出烟来,一人散了一根,陆渐红看了一眼,烟是十块钱一包的红燕华,这个档次对于一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来说有点低了,这虽然不一定是廉洁的表现,但这也能从侧面看出,他至少是一个低调的人,不像某些领导,一拿出手的便是什么九五至尊,最后弄了个丢官罢职的结局。 陆渐红向来抽的都是好几十一包的,有的时候还是特供烟,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浦清为其点上,抽得是有滋有味。 转眼间两瓶酒便下了肚,魏积安的酒量确实不错,面不红气不喘。 陆渐红笑道:“常言道,人品如酒品,老魏很豪爽啊。” 浦清不失时机地道:“可是现在豪爽的人被人欺啊,别看老魏对犯罪分子横眉冷对,可是对于同事朋友却是和善得很,就是这样的人,却被人处处穿小鞋,验证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老话。” 魏积安苦笑了一声,道:“老浦,你就别为我叫屈了,免得领导笑话。” 陆渐红笑道:“大家能坐在一起喝酒,就都不是外人,我倒是想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没事做吧。”魏积安自嘲着道,“这也反映燕华的治安状况很好,没有什么重大案件。” 浦清道:“老魏,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陆书记的秘书孟子玉前几天晚上被人有预谋地砍了,幸好命大,这可不是小案子啊。” 魏积安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这案子现在就是我跟黄厅长一起查,可是……” 说到这里,魏积安不由停住了,他要是说黄晓江根本连头都没有冒,有在领导面前告状之嫌,所以便忍住不说,道:“不过案子总算有了些眉目。” 陆渐红也不多问,道:“老魏,浦清说你可是省厅破案的一把好手啊。” 魏积安有些不大自然,干笑了一声,道:“领导过奖了。” 陆渐红忽然道:“你觉得燕华市的治安真的那么好吗?我想听真话,不想听套话。” 魏积安呆了一下,他虽然知道这一次打黑除恶专项活动是陆渐红提出来的,但是说实话,他对陆渐红这个人没有太大的信心,因为他并不了解,谁知道他是不是走个过场呢,不由看了浦清一眼,浦清道:“陆书记是个做实事的领导,如果想听虚话,要说的人大把大把的,不需要来问你。” 浦清的这句话已不是暗示了,而是直接明白地告诉魏积安,实话实说。 魏积安便道:“稳定在外,内患其中。” 陆渐红道:“说详细点。” 魏积安已经决定了说实话,便不再隐瞒,道:“燕华表面上看来,繁华昌盛,但是越是这样越是容易滋生罪恶,很多恶性事件都被钱、权给压了下来,一条人命值多少钱?五万块。听起来不可思议吧?可是在权钱交易下,一切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魏积安的脸上充满了悲愤,摇着头道:“这些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咱们江东的省会燕华,可是在强大的政治背景和金钱攻势下,谁能管得了这些事?” 魏积安虽然悲愤,可是却是悲观得很,一开始他也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些,可是当他发现靠一已之力根本无济于事的时候,他灰心了,变得消沉消极,或许听得少了看得少了,他才不会太过于自责。 陆渐红看得出魏积安的压抑,其实在听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心头也是布满了火气,但是到了他现在的位置,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心情,淡淡道:“老魏,你看看外面的天,虽然乌云密布,但总有一天会晴朗起来的。” 正文 还是那个左少 “这是我的愿望。 ”魏积安低声呢喃了一句,就在这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吵闹声,并且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斥骂,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头,浦清起身道:“陆书记,我出去看看。” 浦清出了去,便看到楼道内站着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正一边骂着一边打着个女孩,这时,饭店老板也跑了上来,陪着笑求饶道:“左少,她是刚来的,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她了,您这顿算我的。” “操,老子会欠你这顿饭钱?妈的,这个臭“女表”子给脸不要脸,老子他妈弄死你!”说着,那人又狠狠踢了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女孩一脚。 “住手!”浦清一声大吼,挤了进去,怒道,“几个男人欺负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操,哪个裤子拉链没拉好把你给放出来了?”左少把目标对准了浦清,冷笑道,“欺负女孩子不算本事,你是男人吧?欺负一下你怎么样?” 说着便一脚踹了过来,浦清闪得够快,但是腿上还是挨了一脚,这时他已经看清了眼前这小子是谁,正是恶名远扬的左君宝。 浦清没想到会惹上这个不是一般仗势欺人的家伙,不由呆了一下,左君宝骂道:“妈的,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是什么下场,给我打,打出人命来我兜着。” 这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小子顿时凶神恶煞地向浦清冲了过来,浦清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个左君宝是六亲不认的,恐怕报上自己省委副秘书长的名号也管不了用。 就在这时,见浦清还没回来,出来查看的魏积安一声暴吼:“都给我住手!” 魏积安的嗓门本来就不小,这么一声大喝,就像是惊雷一般,顿时震住了所有人,不由都停下手来,趁此机会,浦清过去扶起那女孩,只见那女孩满脸是血,嘤嘤地哭个不停。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魏厅长吗?”左君宝不屑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了?我告诉你,魏积安,识相的赶紧滚蛋,就凭你,还不够资格!” 魏积安的脸都青了,虽然他是个过了气的公安厅副厅长,但好歹也是个副厅长,被个毛头小子这样指着鼻子叫骂,这面子上实在下不了台,不过左君宝的来头他是很清楚的,他老子左冷禅确实是个能量不小的主,不但在市委市政府那边很吃得开,在省里也有不小的后台,据他所知,厅长冯殿玉、常务副厅长马龙和副厅长黄晓江跟他的关系都不一般。 正在犹豫之间,魏积安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老魏,几个毛头小子你能收拾得掉吧?” 魏积安不由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却见陆渐红死死盯住了左君宝,那阴深深的目光与刚刚在包间里吃饭时的坦荡相去甚远。 有省委副书记撑腰,如果再做缩头乌龟,那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魏积安咬了咬牙,道:“都不要动!” 眼前的形势,指望魏积安一个人恐怕也抓不了,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刑侦局局长干路路的电话上。 “我拷,陆渐红。”左君宝见到陆渐红,第一反应就是逃,不过脚下刚要动,想到自己老爸在整个燕华市的能量,他还不跑了,壮着胆子来称称陆渐红的斤两,再看魏积安正在打电话,便双手一操,看看魏积安这个纸老虎能让谁过来。 干路路接到魏积安的电话,还没开口,便听得魏积安道:“干局长,清风阁这边有人闹事,赶紧带人过来。” 干路路向来不鸟魏积安,淡淡道:“我现在有事,过不去。” 魏积安怒道:“省委陆书记也在这里,要是出个什么乱子,你负得了这个责吗?” 干路路可以不鸟魏积安,可是省委副书记的名头他可不敢轻触其缨,人家要想弄死自己这个处级的干部那是小菜一碟,当下不敢怠慢,道:“我马上到。” 很快干路路便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了清风阁,第一眼便看到陆渐红,心神一凛,道:“陆书记,我来晚了,您没有受到惊吓吧?” 魏积安扛着自己的面子才把干路路叫过来,心里很是不爽,魏积安不待重用怎么了,级别在这里,你一个小小的局长居然也势利得不把副厅长放在眼里,于是陆渐红道:“怎么会不受到惊吓?有人要对我们不利呢?” 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四五个人一脸不屑地看着这边,干路路刚从湖城市调过来没多久,并不认识左君宝,加上要在省委副书记这个领导面前表现一番,当下眼神一寒,大步走过去,道:“你们谁是头头?” “我,左君宝。”左君宝见这个小局长不认识自己,心头就有些不乐意了,心道,妈的,一个小局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传出去,我左君宝这张脸往哪儿搁?所以很是不屑地道:“怎么了?” “挺嚣张的嘛。”干路路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我管你是左君宝还是右君宝,敢跟领导过不去,反了天不成,全部带走!” 这一声令下,身后却没有人上来动手,只是古怪地看着干路路,干路路怒道:“耳朵聋了不是?抓人!” 他带来的这些干警都是认识左君宝的,迟疑着不上前,只是干路路已经下了命令,只得磨磨蹭蹭地过了去,不曾想左君宝眼睛一瞪:“我倒是看看谁他妈敢铐我?” 陆渐红冷眼看着,不由冷笑了一声,这个左君宝胆儿还真够肥的,好,你喜欢嚣张是吧,先让你嚣张着,你越是嚣张,我越有机会办你! 这时,门口又有一队警察过了来,竟是黄晓江亲自带的队,原来刚刚在魏积安打电话的时候,左君宝也打了个电话给黄晓江,不过他没有说陆渐红在场,只是说魏积安在这里要抓他,让黄晓江给自己做主。 黄晓江接到电话,很快便赶了过来,魏积安在他的印象当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他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左君宝一眼看见黄晓江进来了,大声道:“黄厅长,我在这里。” 正文 滚刀肉 黄晓江走了过去,道:“魏厅长,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给你案子你不去查,到这里来找左少的晦气干什么?还有你,干路路,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回去,回头再跟你算账。 ” 站在门里的陆渐红这时走了出来,淡淡道:“黄厅长好大的官威啊。” 黄晓江一看是陆渐红,脊梁骨直冒冷气,暗骂道,操你妈的左君宝啊,你这不是把老子向梁山上逼吗?你什么人不惹,非得去老虎嘴里拔牙干什么啊。 抛开他们不谈,且说观望的一些人此时都是面露怒色,眼前的情形给他上了一堂活生生的警匪勾结课啊。 “陆书记,您也在啊。”黄晓月硬着头皮走过去打招呼。 陆渐红淡淡地指着左君宝等人道:“这几人殴打饭店的服务员,还打了省委副秘书长浦清,又对魏厅长威言恫吓,黄厅长,你看着办吧。” 黄晓江的眼皮子跳了跳,在心里哀嚎了一声,操你妈的左君宝,每次都给老子出难题,可是陆渐红的任务交待了下来,说不得还要例行公事。 “左少,低个头吧,咱们惹不起他。”黄晓江到了左君宝面前,低声近乎哀求道。 左君宝一看黄晓江的神色,便知道自己又不智地踢了一块铁板,说来也是,凭一个公安厅副厅长,他有什么资格跟省委副书记叫板呢,恐怕就是厅长冯殿玉来了也不能这么明刀明枪地护着左君宝吧。 当下左君宝眼珠子一转,道:“打人?谁打人了?” 说着,他便走到了那个刚刚被擦干净脸上血的服务员身边,道:“有人打人吗?你们看到了没有?” 那老板也知道左君宝的脾性,就是指正他殴打服务员,也犯不了多大的事,等他缓过神来,自己这个店的麻烦可就大了,当下陪着笑道:“哪里有人打人啊?小梅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左少给扶起来的呢,小梅,你说是不是?” “乱说话,我弄死你。”左君宝低声威胁着。 小梅看着左君宝恶狠狠的眼神,刚刚就被打怕了,现在又被这么威胁,哪里还敢多说什么,不住地点着头,只是那委屈的眼泪却是滴个不停。 “老板,你的服务摔伤了,赶紧去医院看看,要不要紧,你看,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左君宝故作好人地打发走了店老板和小梅。 左君宝这时又走到了浦清身前,道:“刚刚走路不小心撞着了你,给你道个歉,你要是觉得不够,来,打我一下。要不,我赔你的损失。” 看着左君宝这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浦清实在是无话可说,哼了一声,表示算了。 左君宝又到了魏积安身前,道:“魏厅长,今天我喝多了,出言不逊,你是领导,不会跟我一般计较吧?” 陆渐红看着左君宝的表演,忽然之间,他觉得对左君宝的定位不大准确,上一次左冷禅在酒吧里表现出来的忍劲就已经让陆渐红觉得这个人心机很深,没想到左君宝现在看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没想到魏积安淡淡道:“你也知道我是领导?一句话就这么揭过去了?” “那好,要打要骂随你的便。”左君宝这一次倒也爽快。 “真的?”魏积安面不改色道。 “真的。”左君宝很是诚恳地道。 “大家都听到了,这么客气,我要是不骂上两句,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是不是?”魏积安淡淡道,“不过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骂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魏积安已经重重一拳打在了左君宝的小腹上。 左君宝居然没吭声,弓着小肚子好一阵子才站起来,刚刚那嘻皮笑脸的样子也随着这一拳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怨恨,道:“这一拳我记住了。” “不要再犯在我的手上,别说是左冷禅的儿子,就是天皇老子,我也不会放过!”魏积安也厉声道。 “我们走!”左君宝沉着脸出了去。 黄晓江知道魏积安这一次跟左君宝的梁子是结上了,心里暗暗冷笑,好你个魏积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动作啊,以左冷禅睚眦必报的性格,魏积安打了他儿子这一拳,势必会要他加倍奉还,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一幕啊。 “黄厅长,你来得正好,跟我进来吧。”陆渐红并没有招呼其他人,干路路等人只得怏怏地离开了,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和矛盾的,瞎子也看得出来,黄晓江是帮着左君宝的,而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和副厅长魏积安明显是左君宝的对立面,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省厅里的斗争队伍,不过据他所知,魏积安向来低调得很,也正在因此,他才也会不拿他当回事。现在看来,情况有变了,因为魏积安有省委副书记撑腰,虽然冯殿玉是省厅厅长,但是到了陆渐红这个三把手眼前,还算不了什么。 “幸好黄厅来得快啊,不然就麻烦了。”一名干警庆幸地说道。 “那个左君宝什么来头?”干路路忍不住问了一声。 “头,你来得晚,不知道情况。”另一名干警把左君宝其人及其背景介绍了一遍。 干路路不以为然道:“弟兄们,你们觉得他们哪边的实力会强一些?” “那还用说,肯定是左君宝了。” 干路路笑了笑,道:“兄弟们跟着我也有一阵子了,大伙觉得我对你们怎么样?” “那是没的说啊,头对咱们是照顾有加。”一阵阿谀之声立马响了起来。 “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干路路道,“以后不妨跟魏厅长多走动走动。” “为什么?”魏积安目前在公安厅完全是个透明人,一些小干警虽然对他保持着一定的尊重,但是谁也不敢跟他套近乎,原因大家都懂的。 “不要问为什么,想进步,就听我的。”干路路笑了一声,道,“走,今晚我请客,好好喝两杯。” 正文 自掘坟墓 且说陆渐红将黄晓江叫进了包间,道:“坐吧,清秘书长,把这桌撤了,重上一桌。” 黄晓江一听赶紧道:“陆书记,不用不用,添副筷子就可以了。” “那就再上两个菜吧。”陆渐红吩咐了一声,浦清赶紧出了去。 陆渐红这才道:“黄厅长,孟子玉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黄晓江心里一紧,道:“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死掉的那三个人身份查清了没有?” “都是外来人员,正在全省范围内查询。” 陆渐红猛地一拍桌子,整个桌子上的碗筷碟盏都跳了起来,不仅黄晓江吓了一跳,连魏积安也吓了一跳。 “三个人,一个叫傅诚,绰号病夫,一个叫祖小刚,绰号钢牙,一个叫苗飞龙,绰号猫头,三个人都是燕华人,而且是左冷禅的手下。”陆渐红厉声道,“连我的司机都能查得到,你堂堂的公安厅副厅长居然说没有线索,还要全省查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陆渐红声色俱厉,黄晓江已经慌了神,吓得面无人色,讷讷道:“对不起陆书记,是我的失职。” “失职?仅仅是失职这么简单吗?我看这完全是包庇,是纵容,是在给黑恶势力做保护伞!”陆渐红又是一拍桌子,怒道,“黄晓江啊黄晓江,放着光明大道你不走,你非得走那些阴暗小路,你这是自掘坟墓!” 黄晓江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就要被吓得跪倒了,摆着手道:“陆书记,没有这样的事,真的没有这样的事。” 陆渐红冷冷看了黄晓江一眼,道:“你或许不了解我的过去,虽然我不是做纪委工作的,但是栽在我手里的人也达到了两位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阴暗的东西哪怕藏得太深,也经不起阳光的照射。不是我厉害,而是那些人都是阴暗里的人。不过对于过去,我无意去追究,但我看的是将来。言尽于此,黄晓江,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掂量。好,菜来了,吃饭,喝酒。” 可怜黄晓江此时哪里还能吃得下去,整个心就悬在胸膛里,左摆一下,右晃一下,就是静不下来,这一夜他注定是要失眠了。 “爸,那个陆渐红我一定要对付他!”左君宝回到家里,一连砸了好几件古董,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左冷禅看着儿子发泄,等他发泄完了才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他可是省委副书记!” “省委副书记又怎么样??”左君宝铁青着脸道,“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 左冷禅溺爱地看着儿子,道:“小宝,这件事情让我来办吧,这一次咱们的对手不一般,需要从长计议。不但要搞掉他,还要能全身而退,这才是硬道理,两败俱伤,玉石俱焚,我不赞成。” 这时,左冷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号码,道:“小宝,你先去睡吧。” 左君宝去了自己的房间,左冷禅才接通电话,淡淡道:“黄厅长,你现在翅膀很硬啊。” 黄晓江听着左君宝这副阴阳怪气的口吻,知道他对自己不爽,可是今天陆渐红所说的那番话就像是刺入心脏的针一般,疼,尖锐地疼。 “左董,你几次给我的钱一共是四百二十万,我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你,明天上午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黄晓江,你这是什么意思?吃下去的肉再吐出来,那还是原来的那块肉吗?”左冷禅阴森森地道。 “左董,我给你提个建议,在打黑除恶期间,让你儿子消停点吧,陆书记这个人不是善茬,如果再遇上什么事,我真的保不住他。”黄晓江已经铁了心跟左冷禅划清界限了。虽然他给的那些钱很有诱惑力,可是那也得他有命去花不是?陆渐红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但这已不是关键,重要的是,陆渐红很明显在给他机会,如果自己还是一意孤行的话,等待自己的将是把牢底坐穿。相比之下,左冷禅的势力显得无足轻重了。 “好,很好,黄晓江,你这是想跟我划清界限是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别人,既然你无意跟我交朋友,我不会强求。”左冷禅淡淡道,“不过黄晓江,你的记性似乎不大好,我给了你好像不是四百二十万,而是一千二百万吧?” “你……”黄晓江终于发现了左冷禅的阴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左冷禅冷冷道:“钱退给我,不过你玩女人的事情怎么办?东郊别墅的那个女大学生长得挺漂亮,身材很好,你不介意让你老婆知道这件事吧?哦,对了,上次你在五牛酒店跟那个小明星玩得动作不错,如果刻成光盘的话,或许也能卖一笔钱。” “你无耻!”黄晓江从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来。 “彼此彼此。”左冷禅嘿嘿一笑,道,“老实跟你说,送出去的钱我根本不在乎,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向来视友如命,不过同样的,我也最痛恨的就是朋友背叛我。刚刚我就当你没打这个电话给我,明天晚上就到五牛酒店吃饭,我等你。” 挂上了电话,黄晓江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现在他面临的选择是,继续跟左冷禅沆瀣一气,还是主动到陆渐红那里交待,等候发落。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他所想选的,选择跟左冷禅同流合污的话,下场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主动坦白,那意味着自己的前途就此划上句号。他从来没有觉得选择是那么艰难! 而此时的魏积安也是心头澎湃,在黄晓江离开后,陆渐红跟他商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抽调他到省委这边来,暂时任他的助理。 魏积安知道,现在是他选择站队的时候了,是继续留在省公安厅当一个透明人,还是站到陆渐红的阵营里等待机会呢?经过半分钟的考虑,魏积安道:“一切但凭陆书记做主!” 正文 对付阴人用阴办法 “好。 ”陆渐红笑了笑,道,“先给你透露一个消息,这,只是暂时的。” 回到别墅,牛达迎上来道:“哥,砍小孟的那三个人已经查到了。” 陆渐红的目光里陡地露出一股杀气,牛达顿时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等一下。”陆渐红忽然叫住了牛达,虽然牛达办起这些事来轻车熟路,但是这样的性质就变了,成了私底下的报复,那绝对是违法的,在当前打黑除恶的形势下,陆渐红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去冒这个险。 牛达看着陆渐红,道:“哥。” 陆渐红没有回答,却是打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安然的。 “渐红,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呢。”安然也知道了孟子玉发生的事情,问道,“小孟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陆渐红道,“安然,那个铁男和厉胜有没有过来?” 安然微微呆了一下,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了?” “我需要帮忙。”陆渐红道。 安然不由蹙了一下眉,道:“你不会是想……” “只是以防万一。” “他们两个要过几天才能来,不过二毛刚刚打电话说正在来的路上,这个时候差不多快要到了吧。”安然道,“要不这样吧,我让黎姿去帮你的忙。”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二毛吧。”陆渐红道,“对了,投资的情况谈得怎么样了?” 安然冷笑一声:“就凭那个铁刚吗?” 听她的口气就知道,投资的事八字还不见一撇,安然接着道:“听说我打算取消投资,铁刚都慌了,再三挽留,我答应他再留一个星期,如果达不到我的条件安氏集团不会再踏上江东半步。” 陆渐红这两天忙着打黑的事情,还真无暇去分心这件事,况且他本来就是要骆宾王的好看,所以也没有去问,只是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参与。” 安然呵呵笑道:“渐红啊,我发现你真够阴的。”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对付阴险的人只有用阴险的法子,再说了,老婆大人是来帮我忙的,他们想抢功,天理不容啊。” 联系上丁二毛的时候,丁二毛刚到燕华,一见是陆渐红的电话,当即嚷嚷道:“陆书记,你的电话来得真是时候,我快饿死了。” 听到丁二毛的声音,陆渐红感到一阵久违了的亲切感,笑道:“你真是饿死鬼投的胎,几个人?我安排。” “就我一个,开车累死了。”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不过牛达并没有在场,他正按照陆渐红的吩咐去盯着那三个杂碎。 在一家小饭馆里,陆渐红点了两个菜,立即让服务员装饭,丁二毛瞪大着眼睛道:“我说陆书记,这不会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吧?” “少废话,快点吃,吃完有事情让你做。”陆渐红将菜向丁二毛面前推了推。 丁二毛见陆渐红一脸正色,也不多话,三两下扒掉了两碗碗,然后放下筷子道:“陆书记,啥事需要你亲自交待?” “跟我来。”陆渐红放下一张百元大钞,连找零都不要了,直接上了车,开向了牛达蹲点的地方。 跟牛达相见,两人打了个招呼,陆渐红这才道:“小孟被人砍伤了,六个人,被他当场撂倒三个,还有三个,现在就住在这小旅社里,我要你们俩个盯紧了。” 丁二毛咧开嘴笑道:“陆书记,你咋知道俺在部队里是侦察兵出身咧。” “少贫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一会……”陆渐红低声交待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晓江的电话。 黄晓江正郁闷着该怎么办,陆渐红的电话便过来了,让他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淡淡道:“得到线报,另外三个杀伤孟子玉的凶手就住在佳宜旅社,地点在西城区莫愁路二十二号,游乐场对面的那个。” 黄晓江放下电话,真是为难死了,如果将那三个人抓了,非供出左冷禅不可,如果通风报信的话,连陆渐红都亲自给自己机会了,自己再把握不住,那么自己也就完了。这个时候,他郁闷到了极点,不是说那三个人都跑路了吗?怎么他妈的还留在燕华?怕别人找不到他们吗?他不知道,因为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开始,各个要道口都布满了警力,虽然没有针对的对象,但是那三个混混哪里知道其中的情况,一看到有警察,都吓得回了来,不过他们也知道不能住大酒店,所以寻着小旅社住了进去,好在手上有钱,过得也挺滋润,看看电影,找小旅社卖肉的打打“火包”。 牛达也确实够妖孽,硬是靠在太平间里拍的猫头等三人的照片寻到了线索,而后又在一个售淫的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陆渐红放下了电话,这确实是他在给黄晓江机会,本来他完全可以让魏积安来办这件事的,但是他考虑到,要想拿下省公安厅,仅靠一个魏积安,还成不了太大的气候,所以他必须还要拉拢一批,黄晓江自然是拉拢的对象,但是他值不值得信任还在考察阶段。 今晚就是在考察,如果他亲自带队来抓人,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出现别的意外情况,那对不起,黄晓江,你是在自寻死路。所以为了避免通风报信的情况出现,他必须要看着这里,可以说,那三个杂碎是插翅难逃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渐红还是没有看到有干警出现,陆渐红的神色阴沉了下来,低声问道:“达子,这个旅社有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我已经查探过,我们眼前的这个是唯一的出口。”牛达很肯定地道。 又过了一阵子,天下起了雨,先是小雨,而后雨也是越来越大,陆渐红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一点三刻,不过陆渐红还没有对黄晓江判死刑,因为他并不能确定黄晓江是不是已经泄露了机密,如果是的话,这个时候那三个杂碎应该匆匆溜出来才对。 正文 弃暗投明 就在这时,自雨幕中忽然冲出来一辆面包车,嘎地一声在那旅社的门前停了下来。 车刚停下,车门便拦开了,从里面冲下来七八个人,个个手中提着砍刀,向门口涌了进去。 “不好!”陆渐红失声道,在牛达和丁二毛冲出去的一瞬间,陆渐红的心头是非常失望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黄晓江向左冷禅靠了密,左冷禅安排了这些人来灭口。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却是让陆渐红目不暇接目瞪口呆,就在丁二毛和牛达二人正要冲进旅社的时候,一队警察四面八方都涌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黄晓月和干路路。 这黄晓江在搞什么鬼?难道自己猜错了?可是如果猜错了的话,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三个人住在这里的? 不过眼前的形势根本不及让他考虑,因为干警们也已经冲进了旅社,落在后面的二人已经被丁二毛和牛达各自撂倒了。 陆渐红赶紧也下了车,冲上前去,向牛达道:“这里交给我了,一定要保护那三个人的安全!” “哥,你自己小心点。”牛达把手中夺过来的刀塞进了陆渐红的手中,掉头冲了进去。 只听得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外加一阵惨呼哀嚎,过不多时,冲进去的干警们押着九个人出了来,这时黄晓江才到陆渐红面前,敬了一个礼道:“陆书记,一个不少,全部捉拿归案了。” “干得不错。”陆渐红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干路路,道:“同志们都辛苦了,不过还要请各位对这几人严加审讯,另外,我还有两个要求,第一,审讯的人只能是今晚参加行动的人,第二,那就是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与这些嫌犯接触。能不能做到?” “能。”黄晓江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低声道,“在行动之前,所有人的通讯工具都已经上交了。” “好,大家再辛苦一下,干局长,由你带队。” “是!”干路路这一次的表现干练得很,敬了个礼,手一挥,众人押着那九人外加被牛达和丁二毛放倒的两人上了警车。 “黄厅长,你跟我来一下。”陆渐红看着这些人离去,示意牛达跟着去督促,这倒不是他不放心这些人,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现在的公安厅毒瘤不小,小心一些不为过,向黄晓江说了这句话之后,当先上了车。 “说说吧,那帮混混怎么回事?”陆渐红眼神复杂地盯着黄晓江。 黄晓江道:“这帮人应该是左冷禅的手下。” 黄晓江的安排让陆渐红简直是目瞪口呆,他真没想到,黄晓江还真的是打了电话给左冷禅,不过是带了人埋伏了之后才打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左冷禅给扯出来,他不敢保证那三个小子能把左冷禅给供出来,所以使出了这么一招,人多就容易找出缺口,毕竟抓人是需要证据的,左冷禅的口风也是紧得很,没有正面承认孟子玉的事情是让人安排的,况且就是在电话里说了,没凭没据,也是没辄。 黄晓江这一招安排得挺漂亮,事实上他也是心里恨透了左冷禅,谁让左冷禅逼得他太紧呢,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蹬鹰,更何况是人?尤其是一个身为省公安厅副厅长的人呢?要说人,真是奇怪,在今晚之前,他们还是合作的关系,而此时却已是冤家对头了。 黄晓江的弃暗投明,并且使了这么一着妙计,令陆渐红对他另眼相看,点头道:“黄厅长,你做得很好。” 黄晓江这时露出一丝纠结的神色来,陆渐红不由道:“黄厅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黄晓江咬了咬牙,道:“陆书记,我要是能找遇见您就好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渐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样子黄晓江是真的向自己投诚来了,他更清楚,在黄晓江与左冷禅接触的过程中肯定会有违规的行为,便沉声道:“严不严重?” 陆渐红问出这句话,是留有余地的,如果黄晓江犯的事太重,他真的保不了。 黄晓江的脸上显出感激的神色来,很显然,如果事情不大,陆渐红会考虑保他,便道:“我虽然是副厅长,但是也只是帮左君宝出点小头,如果事情真的严重了,我的能力有限。” 黄晓江的意思是,还有比他更大的人跟左冷禅关系密切,不过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只能说得隐晦一些,而后他将他犯的错误说了出来,几百万的好处费啊,陆渐红还真是吃了一惊,而在外面养"qing ren"这些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然,如果有人抓住这个不放的话,对黄晓江来说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黄晓江老实交待了,便等候着陆渐红来发落。 陆渐红想了想,道:“你先不要跟左冷禅撕破脸,一来想法子搜集他的犯罪证据,二来最好能把你的那个视频光盘找到,另外,把你收取的钱全部交到纪委去,回头我跟查书记说一声,暂时不声张出去,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黄晓江感激涕零,道:“陆书记,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好,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好好演一场戏,于公于私对你都有好处。” 根据打黑除恶行动的工作规程,第二天是召开此项工作例会的时候,会上需要听取公安厅的工作汇报,政法委书记张锦杰也参加了会议。 陆渐红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虽然他知道仅仅远化就绝非表面上看来的那么风平浪静,但是他也不愿给人落下为求政绩无案出案的口实,如果那样做的话,极有可能造成不少假案错案冤案,简单开了会之后,陆渐红宣布散会。 而后,陆渐红饶有兴趣地参观了一下省公安厅的各部门,冯殿玉是要相陪的,不过陆渐红却道:“冯厅长,打黑除恶的具体事情需要你来做,我不是内行,只能做甩手掌柜,还是不要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就是到处看看。” 正文 我看好你 陆渐红这么说,冯殿玉也懒得跟随。 转了一圈,陆渐红便到了刑侦局,一到干路路的办公室,干路路便起身立正,道:“欢迎领导视察工作。”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坐吧。” 干路路低声汇报了昨晚的审讯情况,这帮人的口风紧得很,尤其是昨晚后去的那九个人,个个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也上了一些技术手段,可是还是打不开突破口。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道:“带我过去看看。” 干路路低声道:“陆书记,另外还有个情况,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说。” “昨晚马厅长过来了一趟,不过被我挡回去了。” 陆渐红瞥了一眼,忽然想起了在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中的朱元璋这个角色,当时李连杰饰演的张无忌对朱元璋说了一句话:“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野心。” 此时的陆渐红就是这么想的,干路路的这句话里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常务副厅长马龙与左冷禅有染,而且关系不浅。第二,干路路是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他的命令,连常务副厅长都被挡了回去,可见其投诚的忠诚度。 陆渐红当然不会说出张无忌的那句话,肯定地道:“你做得很好,也很对。我看好你。” 陆渐红的这一句话可比任何保证要实在得多,干路路道:“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到了看守所,那些人全部是单独关押,而且是安排了干路路的心腹看守,这个做法让陆渐红心里对干路路大是肯定,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他手下的这帮队伍倒是支生力军,可以好好运用。 很快找到了三人中的一个,陆渐红指了指他,道:“带到办公室来。” 那人被两名干警押着进了来,陆渐红看了一眼资料,淡淡道:“你们出去吧。” “陆书记,有什么情况就按铃。”干路路指了指桌边墙壁上的按钮。 陆渐红点了点头,淡淡看着那小子,道:“毕孝顺是吧?” 那小子拿眼睛斜了陆渐红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冷哼的声音,却是一个字都不说,看来还真是硬骨头。 陆渐红低头翻了翻资料,发现他的直系亲属里面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娘,心里便有了些计较,淡淡道:“听说你很孝顺啊。” 毕孝顺瓮声瓮气道:“关你什么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当然不关我的事,但是关你妈的事,既然你这么孝顺,就不怕你做的这些事情让你妈难过?” 毕孝顺脸色一变,道:“你想干什么?” 陆渐红淡淡道:“我在想,你那个老娘很希望你能回去陪着她,据我所知,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太好吧?” 毕孝顺的脸色更难看了,陆渐红的脸一沉,猛地一拍桌子,道:“还毕孝顺,你就是这样孝顺你妈的?我看你还是改姓吧,改成不孝顺算了。” 毕孝顺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直着喉咙吼道:“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我妈看病!” 见毕孝顺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陆渐红的心里在笑,看来攻心效果达到了。 这时在门外守着的干路路一听里面吼了起来,赶紧进来查看,以防出什么差子,陆渐红的眼睛瞪了一下,干路路赶紧又退了出去,陆渐红这才道:“靠伤人得报酬给你妈看病,钱拿到了吗?看了吗?” 毕孝顺的牙咬得咯吱吱的:“要不是这帮死条子,我早就给我妈治病了!” “混帐!”陆渐红一拍桌子,寒着脸道,“死不悔改,犯了法还在狡辩。给你一个机会,把指使你的人交待了,我可以安排你跟你妈见一面,至于治病的钱,我替你出了!” 没门!毕孝顺刚要说出这句话,可是后面陆渐红说出来的话让他呆了一下,闭上了嘴。 陆渐红淡淡道:“你涉嫌伤害,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取决于你的态度,是想在牢里待个几年再出来,还是想陪着你老母亲治病,你自己看着办。” “我的时间不多。”陆渐红看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淡淡道,“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干局长,你进来一下。” 干路路进了来,陆渐红道:“安排人把他母亲送医院治疗,她老人家是无辜的。” 干路路道:“我已经安排了。” 毕孝顺的牙咬紧了,虽然他明知这是对方在搞怀柔政策,可是他还是很感动,毕竟将他母亲送进医院是真真切切的,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先去看我妈。” “可以!”陆渐红已经知道毕孝顺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道,“干局长,安排一下车。” 当毕孝顺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在车上便交待了,不过出乎陆渐红预料的是,他所交待的人并不是左冷禅,而是一个绰号“山鸡”的人。 干路路分析道:“这个山鸡有可能是左冷禅的手下,像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亲自来交待的。” 陆渐红道:“马上安排人去查这个山鸡!”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喝了杯茶,陆渐红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正在上火,那个安氏集团的事愣是谈不下来,他不由很是质疑铁刚的能力,见到陆渐红进来,他的心里有一丝意动,或许如果让陆渐红上的话,情况会不一样。其实想想,如果陆渐红能把这个投资的事宜确定下来,作为省委一把手的他也有政绩,怎么都跑不了他的,又何必落井下石,让铁刚去顶替陆渐红呢? 想到这里,骆宾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渐红书记,有事吗?” 陆渐红道:“骆书记,有一个人事上的小变动想跟您商量一下。” “小变动?”骆宾王立刻意识让陆渐红出马的机会来了,便道,“有多小?” 先是踢开陆渐红,现在又想陆渐红出马,骆宾王知道不可能那么容易,以陆渐红省委副书记的身份和他的政治智慧,不可能看不出自己有过河拆桥的嫌疑,所以必须上一些手段。 正文 不接招 陆渐红道:“目前打黑除恶专项工作处于瓶颈期,感觉手头上可用的人严重缺乏,所以我打算抽调省公安厅副厅长魏积安同志过来任我的助理,协助此项工作。 ” 这完全是小事情,骆宾王没假任何思索便同意了,陆渐红笑道:“那先谢谢骆书记了。” “渐红书记先别忙着走,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见骆宾王用了商量这个词,陆渐红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将会很艰苦,脸上却是笑道:“骆书记言重了。” 骆宾王道:“你是搞经济工作的,最近与安氏集团的洽谈出现了点问题,你看是不是出一下面。” 能谈得好就奇怪了,陆渐红心头冷笑,嘴上却道:“骆书记,最近打黑除恶处于关键阶段,我真的分不开身。” 骆宾王的脑门升起几道黑线,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可是谁能想到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居然要求直接与陆渐红对话呢? 不过这个消息他却是不能泄露给陆渐红的,这小子根本就是自己的对立面,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那他的头岂非更高? 骆宾王道:“安总提出来的要求很苛刻啊,在税收优惠的基础上,还要优惠十个点,另外土地的价格也提出了优惠五个点,这个条件很难接受啊。” 陆渐红暗暗有些惊讶,安然这胃口还真不小啊,摆明是让骆宾王难堪啊,不过安然既然这么提出来了,作为老公的陆渐红自然要全力配合的,便皱着眉头道:“这个要求太过份了,骆书记,虽然安氏集团是百强企业,但是我们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换得投资,我的建议是,如果对方还是这么过份的话,这个投资还是算了。” 骆宾王没想到陆渐红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摆明了不想参与到其中去,差点没气得吐血,可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不地道在先,而且人家理由充分得很,要开展打黑除恶活动,而且当时是自己吩咐的,人家也是在贯彻自己的行政命令啊。无奈之下,骆宾王只得道:“快下班了,我中午要接待一位客商,陆书记一起过去?” 陆渐红苦笑道:“我现在连觉都顾不上睡,哪有时间去应酬,骆书记,感谢您的好意了。” 从骆宾王的办公室里出来,陆渐红险些笑破了肚子,妈的,跟老子玩阴的,就你会玩,别人就不会? 从外面的小饭馆里订了四份快餐,杀到了医院,孟子玉正在跟沈风月有说有笑,陆渐红暗道有门,笑着进了去,道:“领导请客,吃过了也得吃啊。” 沈风月笑道:“陆书记,您真是让子玉为难了,他刚刚吃过。” 陆渐红呵呵笑道:“这么快就叫子玉了啊,真亲切哦。” 沈风月的脸不由猛地一红,娇嗔道:“领导坏死了,不理您了。” 孟子玉的脸也红了起来,看来这几天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吃了午饭,孟子玉道:“陆书记,我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陆渐红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小沈,家由你来当。” 沈风月一脸的幸福,道:“出院是可以了,不过,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陆书记,可不可以让子玉住到您那儿?” “不可以。”陆渐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让孟沈二人都是一怔,不过陆渐红接着道,“你们可以重租一间房子嘛,钱可以考虑,由达子出。” 牛达正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对情缘佳侣,没想到陆渐红忽然把矛头指向了他,就在一愣之间,陆渐红道:“现在举手表决,不同意的请举手。” 牛达举手,可是一比三,一败涂地,苦着脸道:“不带你们这么敲诈我的。” 下午,魏积安正式报到,陆渐红很是热情地接待,魏积安感受知遇之恩,道:“陆书记,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陆渐红冒出了这句话,魏积安顿时明白了过来,陆渐红的意思是把自己先摘开,由得省公安厅那边去折腾,反正跟他没啥关系。 坐不多久,景珊的电话过来了,是她亲自打来的,笑道:“晚上我打算请你跟安董贤伉俪吃饭,有时间参加吗?” 如果不是骆宾王跟他提这件事情,陆渐红还真会参加,这个时候再参加,多少有参与之嫌,便笑道:“最近忙着打黑,没有时间,你们吃吧。” 下班的时候,牛达告诉陆渐红,他已经查到左冷禅的一些资料,左冷禅原先是搞煤矿出身的,聚敛了一笔财富之后,便到了燕华来,还将他在开矿时组织的一帮人马带了过来。在金钱的攻势下,不少官员都跟他很交好,这里面便有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马龙。不过左冷禅精明得很,在燕华发生的一些恶性事件中,都没有他的身影。 陆渐红点了点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查到这么多的资料,已经很不容易了。 且说景珊邀请了安然进餐,地点本来是选在燕华饭店的,不过安然觉得没有必要,由于她知道景珊跟陆渐红处在共同联盟之中,所以她只要求景珊简单一些,所以选择在了一个三星级酒店里。 没有其他人,二人在一起自然不会像男人一样去拼酒,而黎姿的随身保护,更不会喝酒了,所以大家象征性地喝了点红酒。上一次在一起吃饭要追溯到陆渐红还在甘岭的时候,再次坐到一起,安然对景珊的份量便看得重了,毕竟是一省之长,而景珊再看安然,感觉自然也不一样,原本只认为安然是陆渐红的爱人这么简单,现在才知道并非如此,抛开身份不谈,就从这一次到江东来看,其目的远非投资那么简单。当然,安然在投资上拿乔,也是景珊乐意见到的,陆渐红说话的份量重了,对自己也有好处。 边吃边聊了一阵子,结束了饭局,景珊提议道:“安董,来燕华一趟,不如出去走走?” 正文 一路吃过去 景珊的年纪稍大一些,但归结起来终究是个女人,逛街是女人的本性,而安然向来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去小女儿情怀,所以景珊的这个提议立即被安然采纳了。 一行三人出了酒店,这三个人不管是谁,拉到哪里都是美人胚子,所以三大美女集中行动,自然是引人注目,回头率达到了99.99%,三人对于这种目光可谓习以为常,所以三人不以为意,继续进行着自己的逛街行动。 转了一阵子,景珊笑道:“吃腻了酒店菜,咱们不如去尝尝秦淮小吃?” 爱吃东西也是女人的天性,贵如一省之长的景珊不例外,而安然这样的集团董事长也不例外,至于黎姿,长期封闭训练更是很少有机会出来,所以也是雀跃得很。 很快到了小吃集中之地,一眼看过去,人多得很,虽然已是九月,天气略有些凉,可是在这里却是感觉到热烈的氛围,闻着飘来的香气,众人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黎姿舔了一下舌尖,道:“咱们就从这里一路吃过去吧?” 这话惹得景安二人失笑不已,这一条街少说也得一千家小吃,吃过去,不撑死才怪。 不过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因为三人对燕华都不是太熟悉,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名,闭着眼睛趟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里,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去处,叫做永和园,门面不大,不过却是客满,几人一路吃了过去,手里提着几袋在莲湖甜食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便到了永和园。永和园以蟹壳黄烧饼出名,走到门口便闻到了那令人垂涎的香气,正要进去,这时便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声,接着便有一个色胚所专属的声音:“哇拷,今晚这一趟没白来,这么多美女。” 安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小子色迷迷地看过来,在他的身后还有四五个人相簇拥着,黎姿脸色一寒,便要过去教训他们一下,安然道:“算了,不要惹事。” 树欲静而风不息,都说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色迷迷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左冷禅的儿子左君宝,口水都要掉下来了,眼前这三个美女各有各的风韵,简直让他心痒难耐,很有点江南四大才子的架势,摇着肩膀过了去,笑道:“几位美女,值此良宵,不如随本公子共饮几杯,赏赏风月,如何?” 景珊却觉得不自在了,一省之长居然被人以言语相调戏,那还了得,当下板了脸色,道:“你们是什么人?” 左君宝咧着嘴道:“当然是男人喽,我最喜欢熟妇了,美女,今晚我先上你,然后再换换胃口。”说着手一指安然,“再搞你这个小少妇,最后才是那个小萝莉。” 言毕便哈哈大笑起来,身后一人道:“左少,蓝药丸有没有准备?” “那东西是我吃饭的家伙怎么会不带?不过今晚三种我的最爱都出现了,不吃那东西也能大战几百回合的。”左君宝满口的污言秽语,大言不惭地道,全然不理会三女的感受,他没有看到,三女的眼睛中都露出了一股杀人般的目光。 这时,一些看热闹的不由叹息了起来,唉,这三个女娃子真是不知道好歹啊,一大晚地出来逛什么嘛,被这个活宝看上了,真是倒霉了,真是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还是三棵嫩汪汪的大白菜啊。 安然看了景珊一眼,倒是看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事,景珊怒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会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吆喝,有个性,原来是朵带刺的,本少爷我喜欢。”左君宝的眼睛里冒出了光,觉得自己的下身已经起了反应,报上了大号,“本少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左君宝是也,美女,你从了我,不会亏待你的,给你一万块陪我一晚怎么样?现在一个雏鸡也就几千块钱。” 景珊真的怒了,这小子居然把她当作鸡来看待,甩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却被左君宝一把抓住了,在鼻子上一嗅,哈哈大笑道:“好软好香!” 景珊真是有点欲哭无泪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用力抽回手来,拿起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搬救兵了?我等着。”左君宝现在最忌惮的人是陆渐红,别的人他还不放在眼里,他把目光放到了安然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淫邪的目光简直要把安然给剥光了。 身后那小子道:“左少,还啰嗦什么,你是霸王,上弓吧,咱们兄弟都想看直播呢。” 安然那红艳艳的脸蛋和高耸的胸膛已经让左君宝有点难以自己了,咽了一口吐沫就要过来动强,就在这时,安然身边的黎姿伸出一只脚来,迎面踹在左君宝的肚子上,只见左君宝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后飞了出去,撞倒了好几个人跌倒在地。 爬起来的时候,左君宝的脸色就变了,开口骂道:“玛勒格碧的,敢对老子动粗,兄弟们,给我上,今晚带你们一起乐!” 安然见这小子这个时候还死性不改,脸上便罩上了一层寒霜,迸出一句话来:“黎姿,我要他一条腿!” 对于女人来说,最恨的不是杀人犯,不是抢劫犯,而是强女干犯,对于那种只知道强迫女人的男人,向来是恨之入骨,在听得安然的吩咐之后,黎姿冷笑着道:“一条腿怎么能够?至少要两条!” 话音一落,黎姿的身体便已经欺了过去,正迎向那几个冲过来的小子,一记高边腿便踢中了冲在最前面那小子的面颊,在骨骼咔嚓的碎响之中,那小子已经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黎姿动作不停,右脚甫一沾地,身体一转,左脚跟着踢出,中了另一人的胸膛,同样是那种骨骼碎裂的声音中,那小子落了一个同样的下场。 黎姿的心里是恨透了这些男人的,两脚放倒两人之后,身子猛地向前一欺,一控手抓住了第三人的头发向下一拖,与此同时,膝盖向上顶起,正顶在那小子的面门上,松开时,脸已经变成了蟹壳“红”烧饼了。 正文 蛋疼的感觉 这几下说起来慢,其实只发生在短暂的几秒钟之间,第四人还没感觉到害怕便冲了上来,见冲在前面的三人都已经倒下了,不由一呆,就在这一呆之间,黎姿横肘扫中了他的左腮,惨叫声中人已倒了下去,第五人收了势子就想逃,可黎姿哪里给他机会,一闪便已到了他面前,那小子也有股狠劲,眼前逃是逃不了,倒不如拼一把,张开双臂哇哇大叫着便要抱住黎姿,这小子很高,也很壮,要是被他抱住了,黎姿倒不会吃什么亏,可是这姑娘家的身体被搂住,总是下不了台。 只见黎姿身体一侧,那小子便扑了个空,黎姿左手探出,已拉住了他的头发,一脚正中后背,那小子便像是堆烂泥般瘫了下来。 这些都是不到一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刚刚围观者还在为这三个美貌女子而担心,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眨眼之间,几个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小子都倒下了,看样子,不死也得残废了,不由很是惊心于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出手之毒辣,不过他们的心里都是很解气的,都在暗暗叫好。 左君宝这个时候已经慌了神,看着一脸冷酷的黎姿逼了过来,挥舞着双手叫道:“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燕华政协委员左冷禅的儿子,你是敢动我,哎呀……” 话还没说完,黎姿已经一巴掌掴了过去,顿时打得他满地找牙,张嘴还要说话,却吐出一口血水出来,里面还混了几颗牙齿。 好!众人又是一阵赞叹,忍不住要放声高呼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黎姿,左君宝已经慌了神,这时在他的眼里黎姿已经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个欲择人而噬的恶魔了。 黎姿并不理会她,而是缓缓地抬起了脚,踩在他的左腿上,一点点地用力,惊恐加上疼痛,让左君宝放声大叫了起来,这时他的裤裆里散发出一股熏人的恶臭——他竟已吓得大小便都流了出来! 景珊虽然对其恨之入骨,但是黎姿的出手实在太重了,这几个倒下去的人一倒下去便没有了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这毕竟是出人命的事,不由低声道:“安董,这样会不会……” 安然淡淡一笑,道:“就冲着他调戏省长这一个罪名,不弄死他算是轻的了。” 而此时左君宝叫唤的声音变得更加惨烈起来,他的左腿骨在黎姿的缓缓施压下一点点地裂开,或许只有拼命叫喊才能缓解那种痛入心腑的疼痛,当黎姿把脚收回来的时候,左君宝以为黎姿将到此为止,心头不由松了一下,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法子再嚣张起来,再也不敢叫嚣着自己是燕华市政协委员的儿子了。 黎姿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看他那副样子不知道毁了多少女孩子的名节,这对于女人来说是最不可容忍的,脚刚抬起便猛地一脚踩了下去,这一脚顿时让左君宝惨叫了半声,便晕死了过去。 ——她这一脚居然是狠狠地踩在了左君宝的第三条腿上! 这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鸡蛋被捏炸的声音,让围观者都有些不寒而栗,有几个平时喜欢吃女人豆腐的男人不由悄悄地在自己的“蛋蛋”上摸了一把,试想如果那一脚是踩在自己的两腿之间,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景珊不由震了一下,真看不出来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非但有一身好功夫,还有一副狠心肠,那是因为她不知道黎姿的身份,以她在警卫队的身份,那可是拥有特别杀人执照的,如果她认为有人会威胁到安全,完全可以将对方格杀于当场,所以左君宝成为我国最后一个“太监”,实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这时,有一队警察匆匆地奔了过来,大声道:“散开,散开,都散开。” 原来刚刚有人在三女受侮的时候,悄悄报了警,他们来的也不算不快,只是黎姿的动作实在太快,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警察看到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一动不动,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俯身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谁下的手啊,这么狠,既不把人弄死,又让人这一辈子恐怕不是毁容就是瘫痪,只是这正是黎姿的拿手好戏。别看她只是个女孩子,但是在警卫队里,除了小高,还没有哪个人说有绝对把握能胜得了她。 “叫救护车过来!”那警察显然是经常处理类似的事件,经验很老道,不过在到了左君宝身边的时候,明显皱了一下眉,那裤裆处所散发出来的腥臭之气实在是难闻已极。 “是谁动的手?”那警察左右问了一声,却是没有人回答他,显然是在保护黎姿。 黎姿却站了出来,道:“是我。” “你?”听到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这时他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黎姿,不过他跟着却看到了另一个人——景珊! 这警察眼神一凛,赶紧大步走过去,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道:“景省长,您好!” 围观的人一听,都是吃惊不已,难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江东省的省长? 对方既然认识自己,那就好办多了,景珊淡淡道:“你是哪一片的?” “报告景省长,我是秦淮区公安分局局长解放军,刚刚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闹事,便带队过来了。报告完毕!”解放军从来没有想过能有机会与省长当面对话,这当然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他是军人出身,虽然也见过不少领导,但是此时他的心情绝对是澎湃且激动的。 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跟着便又有一队警察全副武装匆匆赶来,领头人却是省公安厅厅长冯殿玉,刚刚景珊打电话的就是他,一听说省长大人在晚上逛街的时候遇到骚扰,冯殿玉确实是吓了一大跳。 正文 谁为我作主 在目前打黑除恶的大环境下,先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秘书被砍伤,而后又是省长景珊遇到骚扰,这也太他妈的大条了,前者还好,尤其是后者,完全可以给自己定一个领导无方的罪名啊,虽然有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罩着,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恐怕也不会偏袒自己。 所以冯殿玉连忙召集人马,快速赶到,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给一枪毙了。 一到场,冯殿玉便拔出枪来,大声道:“所有人都不许动!”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吼,众警察也都荷枪实弹,整个氛围猛然间紧张了起来。 景珊这时缓缓走出人群道:“冯厅长。” 一看景珊没事,冯殿玉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一溜小跑过了去,敬了个礼道:“景省长,您没事吧?” 景珊寒着脸道:“幸好解局长来得早,行动迅速,现在人已抓获,一定要严厉查处!” “是!”冯殿玉再次敬礼,这时救护车赶到,将几个人事不醒的倒霉蛋拉上了车,冯殿玉一声令下,立时有武警跟过去,冯殿玉暗骂道:“妈的,太岁头上动土,这次不把你们这帮杂碎整得恨你妈为什么把你们生下来,老子就不姓冯。” 安排妥当之后,冯殿玉请示道:“景省长,我安排人护送您回去。” 遇到这样的事,三人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趣,也就乐得冯殿玉安排人员护送,将安然二人送到燕华饭店,景珊满怀歉意地道:“安董,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对不起。” 安然淡淡一笑道:“这样的环境怎么能让投资者放心呢,我看有必要提前结束对江东省的考察了。” 冯殿玉一听就傻了,他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跟朵花儿似的女人居然就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当场被吓得不轻,要知道安氏集团可是省委省政府一再要求务必要留下投资的对象,因为治安问题吓走了人家,那自己这个罪过就大了,脑袋顿时重了起来。 “安董,这只是个案,请考虑一下,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事件的发生。”景珊开口道,“冯厅长,你先回去吧,我需要跟安董再沟通一下。” 这是景珊跟安然做的一出戏,冯殿玉确实被吓得魂都掉了,省委省政府如果追究下来,自己至少也得负一个连带责任,回到办公室,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不由对那几个冒犯之徒恨得牙痒,要不是这帮狗日的不带眼睛,又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想到这里,冯殿玉坐不住了,这个时候他必须有所表现,所以,他立刻安排车辆去了医院,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触省长的霉头。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到达了医院,看到的居然会是左君宝。 左君宝已经醒了,不过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一看到冯殿玉,眼泪就掉下来了,道:“冯厅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冯殿玉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妈的,为你做主,谁为我做主?你说你什么女人不能碰不能玩,非得去招惹省长,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啊。当下脸色一沉,简单问了一下医生左君宝的病情,当他得知这小子的左腿粉碎性骨折、两个蛋蛋全部爆裂的时候,冯殿玉不由暗自惊讶解放军出的的狠毒——他还以为是他动的手,而另外五人也都受了重伤,就是恢复了,不是被毁了容就是靠轮椅代步了。 从病房里出来,冯殿玉就有些犯难了,左冷禅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护犊子,怎么会忍受儿子被废呢,这可是绝了他的后啊,想到左冷禅的报复手段,冯殿玉后脑有些发凉,这家伙可是黑道出身,惹毛了他,说不准真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找来解放军了解了一下情况,更是意外,原来人并不是他打的,在他们到达之前,包括左君宝在内的六人已经全部被放倒了,据询问,出手之人是安氏集团董事长安然的秘书,叫黎姿。 冯殿玉虽然吃惊,但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动手的并不是警方的人,这样的话,左冷禅追究起来也跟他没关系,不过由于左君宝冒犯的一个是省长景珊,另一个从某种意义来说,比景珊更难缠,因为是投资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投资商,所以在不担心左冷禅迁怒到自己的时候,又开始担心起景珊的追究来。 不过想来想去,他还是回到车上打了个电话给左冷禅,这个情况必须要告诉他。 左冷禅倒是并没有想像中的那种暴怒出现,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在此之前,左冷禅确实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以他在燕华的耳目,不是个难题,只是他虽然满腔怒火,可是不得不有所顾忌,他的嚣张只限于一些背景不够强大的人,但是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去搞一个省长,虽然这个省长看上去只是个纸老虎,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既然能走到这一步,那证明至少是拥有实力的,谁会扶一个阿斗上位呢? 事实上,在体制内,厅级以下的斗争含金量并不高,过了这个坎,每动一下都是异常艰难,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能力的问题,还涉及到派系之争,每挪出一个位置都将牵动着各方的利益,陆渐红便深有体会,其实按照老爷子的想法,直接让他把“副”字去掉,但是即便如他,也不能轻易左右局面,因为相对于一个整体机构而言,首长必须兼顾多方利益,实现平衡,能让陆渐红平调已经不容易了。 因此,左冷禅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想动景珊,他面对的不只是景珊一个人,抛开江东省的局势不谈,景珊的身后到底还牵涉到什么势力什么背景什么人物呢? 他能够走到今天,也并非仅仅只是靠简单的冲杀,他很懂得拉拢和运用各方面的力量,也正是因为此,他才能在燕华闯出这片天地来。 正文 送上门来的借口 放下电话,左冷禅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虽然心里也很气儿子捅了个天大的娄子,但是在心里,疼是更大于气的,只是儿子这一次惹出来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他明白,个人的势力再强大,也斗不过国家机器,要想为儿子报仇,这不是急的事情,必须从长计议。 跟着左冷禅打了个电话,道:“给我查一下那个安然的来头。” 至于景珊,他还没有那个实力去查,不过他可以去了解。 左冷禅了解的对象是燕华市市长蒋正元,打定了主意,左冷禅这才让司机开车去了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办公室的骆宾王显得心事重重,昨天在京城开了一个经济工作会议,副总理周琦峰特别强调要抓住当前发展的契机加快经济发展的速度,在最后又提到了安氏集团到江东考察投资的事情,要江东省委省政府抓住这个世界排名前二十强的企业向内地发展的机遇,务必落实好投资。 昨晚骆宾王一夜没有睡好,周琦峰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那摆明是下了死命令,要江东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安氏集团,他当然想不到,这是周琦峰在这把火又浇了老大的一桶油。 安氏集团在江东已经一周有余,到现在洽谈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阶段,本想让陆渐红这个经济能手去做做工作的,可是人家不接招,思来想去,只有把压力传递给景珊了,严格说起来,招商工作政府那边脱不了干系。 “司秘书,打电话请景省长过来一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骆宾王显得有些无奈,在他的眼里,景珊只不过是个鱼腩,曾几何时,自己居然需要跟她商量事情,同时,他也有些怪铁刚拦泥扶不上墙,明显给他的政绩都捞不到,真是个废物。 接到电话,景珊的嘴角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一次将是自己立威的大好机会。 半小时后,景珊到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心头微微一叹,好好的一个女人,不找个人嫁了,去相夫教子,非得在官场这个大染缸去混,这是干啥子嘛。 轻咳了一声,骆宾王开口道:“景省长,与安氏集团的洽谈情况怎么样了?” 来这里之前,景珊便猜到了骆宾王的用心,脸上便露出一副愤怒的神色来,道:“骆书记,不提这事我不恼火,有一个情况我必须向您汇报一下。” 骆宾王还从来没见到景珊生气,尤其是在自己的面前摆出大为光火的样子来,不由道:“什么情况?” “为了能让安氏集团在江东投资,我和铁副省长做的工作就不提了,就在昨天晚上,我宴请了安董,之后出来时居然遇到了骚扰……”景珊义愤填膺地将昨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将自己受辱的事情一言代过,道,“骆书记,本来安董就对在江东的投资未置可否,现在经过这么一闹,安董很是质疑我省的治安环境,尤其是我省处于打黑除恶阶段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安董打算提前结束对江东的考察了。” 骆宾王的脑门升起了一道深深的黑线,怒道:“居然有这样的事,处理,一定要严惩!” 景珊也显得很恼火地道:“打黑除恶不仅仅是迎接N大的一项重要活动,也是维护我省治安,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的重要举措。这项工作是陆书记主抓的,我建议立即召开专题会议,一方面交办这件事情,另一方面是表达省委省政府坚决打击黑恶势力的坚定决心。” 骆宾王并不疑有他,当下表态道:“好,这个会议由你主持。” 景珊又道:“骆书记,昨晚跟安董谈了很久,安董勉强同意再留三天,您看,是不是您也出个面?” 骆宾王本来是想给景珊施加点压力的,结果这话题还没提出来,反而被景珊将了一军,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不过周琦峰这个副总理已经提出了要求,还逼着自己立了军令状,这个时候应该团结起来,共同解决这个难题,如果现在还要去斗个你死我活,最终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便道:“也好,你安排一下,下午三点我跟安董见一面,商谈此事。” “好,我这就跟安董联系。”景珊起身出了去。 出了骆宾王的办公室,她直接去找了陆渐红,办公室里坐着公安厅副厅长魏积安,一见到景珊进来了,魏积安赶紧站了起来,道:“景省长,找陆书记?” 景珊有些意外地看了魏积安一眼,道:“魏厅长,你怎么在这?” 陆渐红听得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魏厅长抽调过来做我的助理,景省长,有事吗?” 景珊点了点头,进了里面的办公室,低声道:“魏厅长过来什么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魏厅长出污泥而不染,先摘开来而已。” 看样子魏积安走运了。景珊闪过这个念头,然后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安然跟你说了没有?”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这回轮到景珊呆住了,他居然不知道,便将这事说了一遍,陆渐红听得牙咬得格格作响,骂道:“妈的,反了,这个左君宝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景珊道:“刚刚我已经把这事向骆书记作了汇报,打算开一个专题会议,时间还没有确定,你是肯定要参加的,准备一下。”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详细地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心里便有了一个计较。 送走了景珊,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将魏积安叫了进来,道:“魏厅长,昨晚发生了一件性质尤其恶劣的事件。” 简单叙说了一遍,陆渐红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魏积安简直是目瞪口呆,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哪个不长眼的小子居然敢去调戏省长,这不是厕所里打电灯——找屎(死)吗?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全球二十强企业的女主人也被调戏了,调戏者当场被办了也不为过啊。 正文 第一卷_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书记,这件事情确实很恶劣。 ”魏积安道,“虽然不法分子当场被击溃,但这并不能成为不被追责的理由,我的意见是,要严惩。另外,这帮人既然敢在大庭光众之下,对女性进行骚扰,令人后怕的是,当时如果没有安董的秘书在场,那将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在我认为,这帮人绝对不是第一次,如果就这么放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像这种危害一方安全的害群之马,抓到一个严惩一个。”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还有呢?” 魏积安接着道:“我觉得奇怪的是,既然这种事情不是头一回了,他又是怎么逍遥法外的?是不是有人在充当*呢?” 陆渐红这时才露出满意之色,道:“你的考虑很有道理,这样吧,明天将会开一个专题会议,你就作为打黑除恶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发个言。” 魏积安呆了一下,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让我发言真是难为我了。叫我破案,没问题,可是这作报告的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万事都有头一回的嘛。” 魏积安抓耳挠腮地出了去,开始构思这个发言该怎么个发法,他却不知道,陆渐红是在有意建立起他的威信,在为他以后的上任作准备。 与此同时,燕华市市长蒋正元的办公室里,左冷禅正坐在他的对面,蒋正元笑道:“左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坐坐?” 左冷禅笑道:“蒋市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回又要麻烦您了。” 蒋正元笑道:“左总说的是哪里话?什么事?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左冷禅笑着道:“这一阵子在燕华比较少,一直听说省里来了个女省长,不知道什么来路。” 蒋正元的笑僵了一下,道:“左总怎么想起问这个事了?” 蒋正元神色间的微微变化被左冷禅看在眼里,微微笑了一声道:“我就是奇怪江东怎么会有个女省长。” “呵呵,老左啊,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八卦这些干什么,对了,上次提到的项目追加注册资本金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落实好啊。”蒋正元岔开了话题。 左冷禅从蒋正元这里并没有得到他所要的消息,心里颇有些不甘心,显然蒋正元多少是知道一些景珊这个人的,不过他也没办法,他跟蒋正元之间并没有深交,当时原省委副书记彭江兼任燕华市市委书记的时候,他们走得倒是挺近,相比之下,便有些疏远了这个市长,可惜彭江出车祸死了,这个时候再来接近,是需要一个时间过程的。 左冷禅一走,蒋正元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早看左冷禅不顺眼了,居然跑到这里来打探省长的消息来了。不过左冷禅这一趟倒是没有来错,蒋正元确实对景珊很了解,因为他们的关系非常之密切。他们可是表兄妹的关系。景珊的母亲可是蒋正元的姑妈。 蒋正元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景珊,这个号码是很私密的,景珊一接到电话,便压低着声音道:“正元,什么事?” “左冷禅这个人知不知道?刚刚到我这边来打探你的消息。” 景珊立即道:“这个人你离他远一些。” 就这么一句话,蒋正元便知道,左冷禅已经被瞄上了。 挂上电话,便听得外面的秘书轻轻进来汇报道:“蒋书记,公安局李局长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情汇报。” 蒋正元虽然是市长,但是现在燕华的市委书记还没有落实下来,由他暂时主持工作,所以这一声蒋书记叫得他很是舒服,便道:“让他过来吧。” 很快,燕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小双便到了,一进来,便站得笔直,道:“蒋市长,有一个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坐下来说吧。” “刚刚秦淮区公安分局局长解放军过来汇报,说昨天晚上左冷禅的儿子左君宝在秦淮小吃一带对景省长无礼,随行的还要到江东省考察投资的安氏集团的安董事长。” 蒋正元不由吃了一惊,怪不得左冷禅过来打听景珊的消息了,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不由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左君宝等一共六人,已悉数捉拿归案,不过……”说到这里,李小双的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来。 “不过什么?” “解局长到的时候,这六个人已经被放倒了,送到医院后,据院方检查之后的消息是,除了左君宝以外的五人恐怕以后都不能做正常人了,三个被毁了容,整张脸被打成了柿子饼,另外三个,一个胸骨断裂,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一个脊柱断裂,将来靠轮椅代步,能不能直起腰来还不一定。经过调查,据目击者称,是跟随安董的一个秘书出的手。” 蒋正元的眼皮子跳了跳,道:“李局,这件事情的影响非常恶劣,一定要严厉查处,不管是什么人,有再大的背景,都要一查到底,明白吗?” 李小双这一次来,其目的就是想得到蒋正元的支持,他早就看左冷禅父子不顺眼了,只是左冷禅势力很大,而且市局局长黄晓江又跟他走得很近,所以李小双有不小的顾虑,现在得到蒋正元如此肯定的答复,他心里便有数了,敬了个礼道:“蒋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晓江也是刚刚知道这事,在省厅被公安厅长冯殿玉叫过来,和常务副厅长马龙一起碰了个头,专门研究这件事的对策,最终形成的决议是,先看看省里的动静怎么样,如果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的话,便想办法把左君宝弄出去,如果景省长揪住此事不放,那他们也只好保住自身再说了。 赶到燕华市公安局,正遇到李小双从市政府回来,这李小双与黄晓江很不对路子,所以在见到黄晓江的时候,李小双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进了去,不曾想黄晓江却叫住了他,道:“李局长,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正文 第一卷_手掌大权的女人 “对不起,黄厅长,我还有案子要处理。 ”李小双不咸不淡地软顶了一句。 黄晓江看李小双本来也是不自在的,不过在向陆渐红投了诚之后,看人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其实之所以两人不对路,主要还是因为当初黄晓江与左冷禅沆瀣一气,而李小双又是个很正直的人,能对得上路子那就奇怪了。 改变了心态,黄晓江并不生气,笑了笑道:“我也有个案子需要你去办,过我来吧。” 在随后而去的路上,李小双在想,不知道黄晓江又要安排什么烂差事给他了。 进了办公室,黄晓江道:“李局长请坐。” 李小双一听这口吻,就有点奇怪了,这黄晓江对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啊,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玩的是哪一出啊?不过反常必有妖,李小双不由提高了警惕,道:“黄厅长,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昨晚在秦淮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劣性案件,你知道这件事吗?” 李小双很是诧异地看了黄晓江一眼,道:“不知道黄厅长说的是不是秦淮区公安分局解局长所抓获的那六个人。” “对,就是他们。”黄晓江点了点头,道,“这个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李小双又看了黄晓江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黄晓江与平时相比总是有点不一样,可是不一样在哪里,却是说不上来,便道:“刚刚蒋市长已经作了指示,要严办。” 黄晓江点了点头,道:“那就按蒋市长的意思办吧。” 从黄晓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神情,李小双怀着疑惑出了办公室,不过这样也好,你黄晓江既然也表明了态度,有市长和局长的意见,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且说左冷禅离开了燕华市政府,从蒋正元的闪烁其辞来看,事情似乎有点不妙,眼下的他着急的倒不是去报复,而是先把儿子给捞出来,因为他知道冒犯了省长,那可是死罪,这天底下哪两种人最不能得罪?一种是小人,一种是女人。虽然不知道景珊是不是小人,但是做到省长一职上的人,恐怕心计都非同一般,而她又是个女人,还是手掌大权的女人,集几大危险要素为一体,事情真的很麻烦。 下午,在省委贵宾会议室里,骆宾王和景珊一起接待了安然,安然面淡如水,高贵得很。 骆宾王笑道:“这几天会议太多,怠慢了安董,没有介意吧?” 安然微微笑道:“骆书记太客气了,省政府给了很高规格的礼遇。” 骆宾王看了景珊一眼,笑道:“只是没有得到安董的投资啊,不知道是我方哪里做得不够好呢,还请安董明示。” 安然笑了笑,道:“骆书记太谦虚了,其实就江东的情况而言,而是很符合我公司的投资标准的,只是在一些优惠政策上有所分歧,这完全可以靠商议来解决,骆书记,恕我直言,昨晚发生的不愉快,让我对这里的投资环境失去了信心,如果不是景省长再三挽留,我想,这个时候我已经到了甘岭省了。” 骆宾王略有些难堪,被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娃子这么说话,他的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可是想到自己立的那军令状,天大的委屈也只得忍着,赶紧道:“安董,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你道歉,其实这只是一个突发情况,对此,省委省政府明天将单独召开专项会议研究如何处理,并就此在全省范围内展开清查,一定会给安董一个交待。” 安然笑着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委屈了景省长,我在想,在江东这个省会城市,竟然有人敢对景省长无礼,我虽然相信这只是个偶然,但也从一定层面上反映了治安的混乱啊。” 又被教训了一顿,骆宾王虽然一肚子气,可是安然既然这么说,证明了还是有可能继续考察的,便正色道:“安董,我以省委一把手的名义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类似事件的发生。” 安然嫣然一笑,道:“骆书记这么说,景省长也对我是关怀备至,如果我再一意孤行,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安然也是聪慧绝顶,自己不冷不热地说了一通,如果再说下去,骆宾王恼羞成怒,那就得不偿失了。 骆宾王松了一口气,道:“安董,相信你的决定会是非常明智的。” 安然笑道:“其实我对江东这个地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瞒二位领导,安氏集团已经在贵省的准安市洪山县一期投资一个亿建了一个国内一流的射击俱乐部。洪山县委县政府对项目的帮办服务是非常到位的,也正是因此,安氏集团才对江东省很感兴趣。” 骆宾王笑道:“安董,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明天正式召开一个洽谈会,就一些政策上的分歧进行新一轮的磋商,力争能达成共识,获得双赢。” “那就按骆书记的意思办吧。”安然没有反对,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道,“不过,时间上还是要推迟一下,我要看贵省对于不法分子的处理力度如何再作定夺。” 回到办公室的骆宾王有股摔杯子的冲动,司常在很难得见到主子生这么大的气,给骆宾王重新泡了一杯茶,不声不响地出了去。 骆宾王阴沉了半天,道:“司秘书,打电话给冯殿玉,让他马上过来!” 接到电话的冯殿玉哪里敢怠慢半分,急匆匆地赶了来。 而就在此时,五牛酒店的一个包间里,左冷禅正在接待一位贵客,赫然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锦杰。 左冷禅抽出一根古巴上好的雪茄递了过去,又为其点燃了,才道:“张书记,这一次真的要麻烦您了。” 张锦杰笑道:“左董太谦虚了吧,在燕华,还你摆不平的事情?” 左冷禅苦笑道:“虚名在外,其实我只是个纸老虎,跟张书记您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马屁拍得张锦杰爽得不行,笑道:“老左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正文 第一卷_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上 左冷禅面不改色道:“我说的是大实话,这件事,也只有您能帮得上忙了。 ” “说说看。”张锦杰并没有把话说死,吸了一口雪茄,享受那特有的香醇。 “我儿子犯事了。” 张锦杰眼睛都没眨一下,道:“多大的事?杀人了?” “那倒没有,调戏了一个人。” “调戏了一个人?”张锦杰的眼珠子差点没瞪掉下来,“你是在调戏我吧?调戏一个人也来找我?你自己还摆不平这种小事?” 张锦杰在京城开会,昨晚才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左冷禅道:“这一次靠钱是摆不平了。他调戏的是……” 左冷禅倒也不敢说谎,微微一顿道:“是景省长!” 张锦杰吃了一惊,手中的雪茄险些掉下来,盯着左冷禅道:“左董,你不是拿我开涮吧?” 左冷禅苦笑了一声,道:“张书记,我哪敢拿您开涮啊,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怎么会劳烦您呢。” “具体怎么回事?你儿子也太大条了吧,敢调戏省长,真不知道你怎么教他的。”张锦杰毫不客气地抱怨了一声。 待左冷禅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张锦杰心里的吃惊就更大了,一个景省长就很难摆平了,居然还有个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她可是江东省委省政府的头号上宾啊,便摇头道,“老左,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 “张书记,您要是再坐视不理,小儿那真是无咱可走了。”左冷禅降低了姿态道,“张书记,我知道事情有难度,不过我也不强求,只要张书记尽力,我左冷禅不会不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 说着左冷禅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道:“这是两百万,算是订金,如果君宝没事,另外还有三百万。” 看着这两百万的卡,张锦杰有点意动,不过他也知道,这事真的麻烦不小,沉吟了一下,道:“两百万啊,这个……” 左冷禅赶紧又拿出一张卡来:“这里面还有三百万。张书记,只要您尽力,无论事情能否办成,这五百万都是您的。” “我试试看。”两张卡同时装进了里面的衬衫口袋里,张锦杰并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切的动作都被墙角的摄像头拍了个一清二楚。 晚上去燕华饭店看望了安然,谈到这件事,陆渐红很是火大,以他的性子,是直接将那小子废了,不过黎姿将那小子的第三条腿废了,也算是替那些被他污辱过的女孩子报了一箭之仇。 安然见陆渐红大为光火的样子,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安然,让你受委屈了。”陆渐红喟然一叹。 “我有什么委屈啊。”安然娇声笑道,“你没看到今天骆宾王的样子呢,那才叫委屈。” 陆渐红已经从景珊那里得到消息了,骆宾王曾几何时受到过这样的态度,当时心里是好笑的,不过他并没有在安然面前表露出来,免得安然多想他与景珊之间的关系。 聊了一阵子,安然道:“你还是先走吧,留在这里容易被人怀疑,那就不灵了。” 陆渐红也知道安然说得不错,便道:“那我先走了,这一阵子你好好休息一下。” 一个情意绵绵的长吻之后,陆渐红出了饭店。 回到别墅,别墅里空空的,这几天孟子玉跟沈风月倒是打得火热,看来感情上受到了伤害还需要感情来医疗啊。 洗了个澡,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肚子上出现了些福相,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一阵子太缺少锻炼了,再这么下去,将军肚子便要靠上来了。 做了几个俯卧撑,电话便响了,陆渐红爬起来拿起手机,眼睛里多了一丝凝重,接通了电话,道:“克敌,情况怎么样?” 任克敌低声道:“已经摸清情况了,浦清珊跟鲸鱼帮关系不浅。” “好,你自己小心点。”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嘴角冒出一丝坏笑,他有了一个整人的点子了。 点了一根烟,将自己的想法完善了一下,正要睡觉,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计划,这电话居然是吕小菡打过来的。 吕小蒸的声音很急:“陆书记,章悦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失踪?多久了?”陆渐红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虽然他有些看不惯章悦过河拆桥的行为,但是她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完全是性质不同的两码子事。 吕小菡说了下时间,正是孟子玉被砍伤的第三天,算起来也有段时间了。 “一开始我也没在意,正好这几天没有什么采访任务,我还以为她跟孟子玉在一起,昨天有任务了,找她怎么也找不着,打她的电话也关机了,真是急死人了。” “小菡,你不要急,或许她正好手机没电了呢,这样吧,你先去报警,我跟市公安局打个招呼,让他们好好找一下。” 眼下也只有这么做了,吕小菡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挂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渐红却是睡不着了,这个章悦多半是跟那个骈顺昌在一起,陆渐红无法左右别人的恋爱观和价值观,但是谈恋爱谈到耽误工作那未免就太不妥了,更主要的原因是,章悦是自己介绍给吕小菡的,如果她不负责任,自己的脸上也不好看。 陆渐红想了想,先等消息吧,明天如果还没有消息的话再说。 次日上午八点半,会议准时在省委的五楼多功能会议室里召开,参会者除了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省长景珊、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以外,还有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参会人员为省公安厅全体人员和燕华市公安局正科级以上干部以及各分局局长。 会议是陆渐红主持的。 陆渐红道:“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先向大家通报一件事情。前天晚上在秦淮小区,发生了一件令人不敢想像也无法想像的恶*件!” 陆渐红将那晚的事情通报了一下,当然对于黎姿出手伤人的事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正文 第一卷_政治层面 陆渐红这么一通报,不知道此事的都发出了低呼,不由低声议论了起来。 陆渐红重重咳了几声,道:“大家都安静一下。这件事情的性质非常严重,造成的影响也非常恶劣,因为这不仅仅是治安的问题,还涉及到投资商的投资意向问题。景省长,请您说两句吧。” 景珊绷着脸道:“正如陆书记所说,这不仅是对省委省政府的侮辱,更是对我省投资环境的一个重大挑衅!” 这一句话说出来,台上台下有好几个人都是一嘴苦涩的,因为景珊一句话便把这个事件给定下了调调,已经上升到政治层面了。 这几个人中,一个是台上的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在收了左冷禅五百万之后,他便在想着如何替左君宝开脱。这件事情如果说穿了,也就是个调戏未遂,从结果来看,左君宝也是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主要问题是,他调戏的对象是个很大的麻烦。第一个是江东省代省长景珊,张锦杰认为凭借着自己在江东省经营多年,如果卖着这张老脸去找景珊求个情的话,景珊也不会太不给面子,毕竟左君宝已经付出了以后再也不举的惨重代价。可是还有一个连骆宾王都视为上宾的安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个麻烦就大了。而景珊一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将左君宝的行业定性为破坏投资环境,公然对抗政府,违反N大召开前的和谐稳定,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另外便是台下的公安厅厅长冯殿玉和常务副厅长马龙了。冯殿玉昨天在骆宾王的办公室里挨了一阵好批,说他身为公安厅厅长,连省长和投资商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平时都干什么吃的。 冯殿玉一个屁都没有,但是在心里是已经把左君宝判了死刑,看得出来,骆宾王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在听到景珊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内心不由一叹,暗道,左冷禅,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你儿子这次大条了,我也帮不上忙。 景珊寒着脸扫视了台下一眼,台下的那些低声议论顿时都停了下来,景珊这才道:“正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使得安氏集团的安董对我省的投资环境以及治安环境产生了强烈的质疑,让省委省政府对接下来的投资非常被动,昨天如果不是省委骆书记亲自出面,现在的安氏集团恐怕已经到了别的省。所以为了显示出省委省政府对投资的重视,这件事必须严惩,绝不姑息。” 陆渐红接着道:“公安厅魏厅长是业务能手,目前是打黑除恶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下面请魏厅长谈谈。” 魏积安的心里有点紧张,陆渐红这么一说,那是完全让他“被站队”了,不过他倒也情愿如此,与其窝窝囊囊的苟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哪怕像公蜘蛛一样,干完就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魏积安也就无所畏惧了,直言此案非但要严厉查处,还要一查到底,不过在提到打黑除恶的时候,他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里大领导多了去了,还轮不到他指手划脚,刚刚的发言还是建立在领导态度的基础之上的,事实上,他的发言内容并不要紧,只是在证明,他跟省委陆书记站在同一条线上,而陆渐红也是在摆出了一个姿态,魏积安这个人我用了! 陆渐红又道:“这是第一件事情,暂时先说到这里,一会骆书记还会就此事作重要指示,下面说第二件事,那就是我省的打黑除恶专项工作的开展情况。经过为期一周的行动,全省各地都有所动作,但是力度不一,效果也不一,有的地方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有的地方是消极对待,在这里我就不去一一点名了。在这里,我要表扬两个地方,一个是准安市,一个是湖城市,这两个地区的治安非常好,但还是积极行动起来,以此项活动为契机,对以前的一些积案悬案来一次梳理进行侦破,这个举措就很值得借鉴和学习。N大召开在即,我省委省政府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为确保我省不出现不和谐的音符,进一步巩固战斗成果,经骆书记和景省长同意,现在我宣布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方案。” 等陆渐红说出这套方案的时候,冯殿玉的眼珠子都绿了。 所谓的方案,就是采取了分片制度,江东省一共十三个地级市,被分成了五个地域,副厅长黄晓江兼任省会燕华市公安局长,就负责燕华,另十二个市每三个市为一组,共四组,常务副厅长马龙负责含俊岭市在内的西片三市,副厅长房松军负责含准安市的北片三市,而魏积安除了负责包括湖城在市的东片三市以外,还负责全省打黑除恶工作的督查工作,冯殿玉却是负责南片三市,其中的重点是远化市。 这个方案表面上看来,只是分工而已,但冯殿玉是省公安厅厅长,让他与其他的副厅长一样,分了三市在手,那摆明是把他降了一级,这让冯殿玉怎么能不恨得牙痒痒的? 在进行了分工之后,陆渐红道:“下面请省委骆书记就此两项工作作重要讲话。” 骆宾王的讲话很简单,一是要求针对左君宝案件进行严厉查处,谁说情一并处分;二是无条件支持陆渐红对打黑除恶工作的任何安排和调整。最后他强调,打黑除恶工作是目前省委省政府的一项突击工作,也是一项重要工作,更是一项政治性很高的工作,不容许任何人循私舞弊,一旦发现,将严厉查处,情节严重的,还要追究其刑事责任。 散了会之后,大家的神情都有些沉重,看来左君宝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大家或多或少地都直接或间接受到过左冷禅的贿赂,可是这个时候,大形势如此,就连省厅的领导都无力回天,更何况是一些小警员呢。 正文 往死里整 冯殿玉阴沉着脸,有些气急败坏,在政法委书记张锦杰的办公室里发了一阵牢骚,张锦杰安慰道:“冯厅长,这只是一项工作安排,没有特别的意思,再说了,你现在离开燕华,正是最佳的时候,如果左冷禅要你帮忙处理他儿子的事情,你恐怕会很头大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冯殿玉的心里一时半会还真是抹不直,把他堂堂一个公安厅长与其他副职干部混为一谈,这不摆明是陆渐红瞧不起他吗? 为此,在离开张锦杰的办公室时,冯殿玉又去了一趟骆宾王的办公室,向骆宾王大倒苦水,说打黑除恶工作的艰辛之处,骆宾王知道他的心里不平衡,如果换了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可是这次的打黑除恶工作是超前谋划并实施的,与中央的思路非常一致,为此还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和肯定,他自然不能在这项工作上丢分,所以他沉着脸道:“冯厅长,陆书记其实已经给了你不小的面子了。就凭景省长受到调戏一事,就可以定你一个监管不到位的失职之罪,而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如果揪住此事不放,你也得负一个安保不力的责任,这就两条,虽然不能开除你,但降你个半级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陆渐红考虑到这方面,让你先离开燕华一阵子,你还看不出他在为你考虑吗?” 骆宾王这一番话倒并非是给陆渐红邀功,但目前的情况是,这项工作是陆渐红主抓的,从他最近的一系列动作来看,大有在省公安厅拉拢人心的意思,不过为了做好这项工作,这也是必须采用的手段,这毕竟是人的世界,没有人配合,仅靠官威,是做不成事情的。再说了,这项工作搞不好,自己这个江东省的龙头老大的脸上也不好看,所以他必须为陆渐红说好话,如果再去煽风点火的话,有百害而无一利。 会议一散,各片的负责人立即行动了起来,冯殿玉也无奈地沉到他所属的那一片中去了,他是带着强烈的怨恨下去的,不过一到远化,便受到了浦清珊的热情款待,而后又让秘书给他在酒店里安排了一个住处,过起了醉生梦死的日子。 而在燕华,负责此片的黄晓江坚决执行省委省政府的意图,将刚刚出院的左君宝捉拿归案,其他案犯也被严密监控。这并不算完,黄晓江还要求燕华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小双认真梳理左君宝曾经犯过的案子。 李小双这一回振奋了,虽然他不知道黄晓江怎么会突然之间要把左君宝向死里整,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黄晓江这一次是动真格的。 临出去的时候,黄晓江淡淡地叮嘱了一句:“材料一定要详实,你应该懂吧?” “我明白。”李小双迈着步子出了去。 而随着左君宝的被抓,张锦杰的心里倒是有了个法子,虽然那个会议上,省委一把手骆宾王和省长景省珊都表示一定要严肃查处,但是整件事他们根本不会参与,最大的麻烦就在于左君宝犯事的时间和对象不对,也就是说,抓左君宝有可能只是一个姿态,只要等风声一过,那么就方便操作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锦杰在犹豫是不是要找陆渐红疏通一下关系,毕竟陆渐红任省委副书记时间不长,根基不深,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资源,那么他张锦杰主动过去,可谓是雪中送炭,陆渐红应该不会拒绝,只是该怎么开这个口,还是很需要一些策略的,毕竟陆渐红跟景珊形成同盟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所以张锦杰认为这是一场赌博,到目前为止,张锦杰对陆渐红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还搞不清这个人的脾性,到底属不属于可结交的对象。 在办公室里抽了两根烟,张锦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打黑除恶专项活动是陆渐红一手主抓的,他是这其中的关键,既然自己能想得到找他,那左冷禅不可能想不到,如果左冷禅在他那里碰了钉子的话,自己再去做说客,虽然有条件,但是极有可能把自己也扯进去啊,陆渐红把原甘岭省省委一把手汪含韵拿下马来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啊。 张锦杰想得不错,左冷禅确实在打陆渐红的心思,尤其是在黄晓江抓了左君宝之后,左冷禅觉得陆渐红才是事情的关键。因为当自己邀请黄晓江吃饭时,黄晓江很是为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左董,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也知道左少犯的事情很严重,省委骆书记和省政府景省长都在会上表了态,要严厉查处,我是奉命行事,皇命不可违啊,不过我可以找借口给你拖一拖,陆书记是主抓这一块的,要不你跟他说说?” 左冷禅也没有办法,不过黄晓江自告奋勇,说可以从中牵线搭桥,提供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这一晚,在五牛酒店的一个豪华包间里,左冷禅跟陆渐红见了面,黄晓江见二人坐到了一起,简单为双方介绍了一下,便识相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陆渐红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轻轻呷了口茶,一声也不吭,摆足了省委副书记的官架子。 左冷禅当先打破了沉默,笑道:“陆书记,我是特意来向您道歉的。” 陆渐红这时眼皮子才抬了一下,道:“左总是吧?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话呢?” 左冷禅说的是上次在酒吧里儿子跟孟子玉发生冲突的事,这是他惯用的一招——投石问路,因为黄晓江并没有提起陆渐红的喜好来,这也很难让左冷禅判断陆渐红的个性。 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玩味,孟子玉被砍伤的事情还没完呢,干路路那边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毕孝顺所交待的那个“山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他,也查访一些他经常出入的地方和跟他有来往的人,都说有几天没见他到人了。 正文 一次性了断 左冷禅立即打了电话让手下准备钱的事情,然后笑着道:“黄局长,陆书记不吃独食,跟着这样爱惜部下的领导是你的福份啊。” 不知道为什么,黄晓江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之感,强笑道:“那是那是。” 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天马行空地聊着,黄晓江沮丧得很,兴致也不怎么高,虽然能分到钱,心里却是沉重得很。 一瓶酒只喝下去一半,便有人匆匆进了来,递给了左冷禅一个牛皮信封,道:“左董,都办好了。” “你先出去吧。”左冷禅挥了挥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卡来,连同存钱的凭单都递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道,“陆书记,三千万,密码是123321,请笑纳。” “三千万呢,当然要笑着纳了。”陆渐红毫不客气地接过卡来,向黄晓江打着趣道,“黄局长,你一年的工资能有多少?” 黄晓江怔了一下,陆渐红晃了晃手中的卡笑着说道:“恐怕你五辈子也拿不到这么多的工资吧?” 黄晓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捺着性子喝了口茶。 陆渐红将卡装入口袋,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对了左董,有件事我还得麻烦你一下。” 左冷禅笑容可拘道:“陆书记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得到,我左冷禅必定鼎力相助。” “左董是个爽快人啊。”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倒不是件什么难事。是这样的,听黄厅长跟我说过,他做了一些糊涂事,拍人家摄了像,不知道左董能不能帮我把光盘找回来?” 左冷禅呆了一下,黄晓江也呆了一下,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忽然之间怎么会提出这个事来,他真的看不懂了。 陆渐红道:“左董,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你也说了,我是爱惜部下的,我不希望我的部下带着情绪和慌乱开展工作。” 左冷禅已经回过神来,陆渐红说得很含蓄,没有直接说自己手中掌握着黄晓江玩女人拍下来的视频,便笑了笑道:“我看看能不能办好。” 陆渐红淡淡道:“左董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我猜要不了半小时,这件事情也能做好。哦,对了,我不希望在拿到光盘之后,还发现别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光盘。” 陆渐红的这句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不但要光盘,还要源盘,一次性做个了断。 左冷禅道:“好。” 他想过了,就凭刚刚陆渐红收下这三千万被拍下来的视频,完全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相比之下,省委副书记要比一个公安厅副厅长强上百倍了,再说了,今晚如果不是黄晓江从中穿针引线,能不能见到陆副书记还不一定,算起来,黄晓江也是挺有功劳的,加上今晚也有他在场,一个也跑不了,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来得更快,十几分钟,光盘便送了过来。 陆渐红看也没看,直接扔给了黄晓江,淡淡道:“左董,你不会跟我耍花样吧?” “瞧陆书记您说的,跟谁敢耍花样,也不敢跟您耍啊。”左冷禅笑道,“来,喝酒,喝酒。” 一瓶酒喝完,左冷禅正要开第二瓶,陆渐红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顿时想起来章悦失踪的事情,这两天太忙,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接通了电话道:“我现在有事,回头给你回电话。” 左冷禅察颜观色,见陆渐红一副暧昧的样子,自觉心领神会,便笑道:“陆书记是不是还有约会?如果是的话,那我就不强留了。” 陆渐红笑道:“左董真是善解人意,跟左董合作就是愉快,那我先走了。对了,左董,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不过需要时间,黄厅长,左君宝那边照顾点,不要让人欺负他,哦,我喝多了不能开车,你送我一程。” 左冷禅将陆渐红和黄晓江送出酒店,这时脸上刚刚还谦恭的笑容转化成了一丝冷笑,当他看着几人在一起画质和声音都非常清晰的视频时,这才阴笑了一声道:“陆渐红,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老子吃定你了。” 坐到车上,陆渐红拿出了手机回拨了吕小菡的电话,吕小菡虽然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是对于身边的人还是很关注的,章悦失踪了好几天,音讯全无,她真急得不行,一接通电话,便道:“陆书记,章悦还是没消息,她会不会出事了?” 陆渐红沉声道:“不要慌,据我所知,她已经跟小孟分手了,跟一个叫骈顺昌的男人在一起,那人好像是燕华市委宣传部长的儿子,要不你到他那边打听一下。” 吕小菡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挂断了电话,便开始想法子联系人。 等陆渐红挂断了电话,黄晓江才道:“陆书记,谢谢您。” 陆渐红笑了笑,道:“黄厅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听纪委查书记给我说,你的钱已经交过去了,现在光盘也拿回来了,以后千万不能再有侥幸心理,要知道,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只要你做了违法的事情,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的。”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黄晓江内心大是感动,没有了这个光盘,加上自己又退了赃款,下面的事情就不会太严重了。 陆渐红又提醒道:“那个女大学生,赶紧打发她离开燕华,最好不要再在江东出现,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无所谓,但对你的事业和家庭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我今晚就去办。”黄晓江忽然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过诡异了,陆渐红一面跟自己说要清廉,另一边又狂宰了左冷禅三千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可是黄晓江这个时候对陆渐红的敬重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所以他也很是担忧。 陆渐红见他不说话,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今晚的我与往常不一样?” 黄晓江点了点头,道:“五牛酒店的每一个包间里都安装了摄像头,今晚一切都被摄进去了,陆书记,都怨我没有及时提醒您,我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 正文 一劳永逸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没想到我不但收他的钱,还收那么多是吧?” “最近纪委查书记那边的经费有点吃紧啊,所以想办法给他弄点经费。 ”陆渐红淡淡笑道,“我早就知道左冷禅会给今晚的事留下证据的。晓江,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进来,提到那三千万的事吗?” 黄晓江怔住了,不由道:“我不知道。” 陆渐红微笑道:“不这么做,怎么能让这个老狐狸把你的光盘交出来呢?” “陆书记,为了我把您自己搭进去,不值啊。”黄晓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陆渐红笑道:“这个老狐狸安排人伤我的秘书,儿子又对省长和安董不敬,是一定要收拾的,不过在收拾他之前,咱们敲他一笔,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呵呵,他以为凭那段视频就能控制得住人吗?” 黄晓江有点不明白了,他真搞不懂这个年轻的省委副书记有什么办法会破解这个难题。 在他给了那个女大学生一笔钱,连夜将其送离江东,第二天一上班,黄晓江便接到了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道:“黄厅长吗?骆书记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请马上过来。” 黄晓江本打算开会的,接到这个电话,让副局长李小双主持,自己则迅速出了燕华市公安局。 省委省政府与安氏集团的谈判正式开始,安然派出了她的团队,自始至终她都没怎么说话。 安氏集团的条件完全超出了骆宾王的底线,让这个谈判有些无以为继,景珊虽然知道安然的用意,但手心不由也捏着一把汗,万一骆宾王放弃了这个机会,极有可能把事情推向无可挽回的地步,到时候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安然却是信心十足,吃定了骆宾王,当然她也知道,她所提出的条件真的让人很难以接受,如果骆宾王接受了,真的大有问题,证明此人是只求政绩的政客。 这谈判一天下来,根本是毫无进展。 回到办公室,骆宾王揉头涨痛的额头,在他任省长期间,不知道跟多少投资商直接对过话,还从来没遇到这样难缠的,硬是不肯松口。 这时,司常在进了来,替骆宾王重新泡了一壶茶,道:“骆书记,听说今天的谈判不是太顺利。” 骆宾王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个司常在现在有点没大没小了,说话这么没分寸。 司常在接着道:“骆书记,我得到一个消息,未经验证,不知道该不该说。” 骆宾王意兴阑珊道:“什么情况?” “安氏集团的安董跟陆书记好像有亲密关系。”司常在道:“我听说陆书记跟安董是夫妻,我特意察看了一下陆渐红的个人资料,在配偶栏里写的确实是安然,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安然是不是同一个人。” 骆宾王眉头猛地一皱,道:“真有这事?马上让陆渐红给我过来!” 骆宾王的情绪有点不稳定,妈的,陆渐红,你玩这样的阴招,看我笑话是吧?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头大,上午吕小菡打电话过来,说章悦真的失踪了,联系到了燕华市委宣传部部长骈先冲之后,吕小菡报上自己的身份,做宣传工作的领导,不认识吕小菡本人的不少,但是没听说过吕小菡名字的还不多,骈先冲深知吕小菡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不受地域的限制,虽然自己是省会城市的宣传部长,但是如果把吕小菡惹毛了,也是很吃不消,人家当年为了报道一则腐败干部刑满回籍仍旧享受领导待遇的新闻时,可是受到过跨省“追捕”的,这种大阵仗一般的小记者何曾享受过? 在和吕小菡见了面之后,吕小菡直言自己的部下与其子骈顺昌关系亲密,不过已有数日无法联系得上,希望能提供一下骈顺昌的手机号码,吕小菡再三强调,只是为了能够找到章悦的行踪,并无他意。 在得到骈顺昌的手机号码之后,吕小菡很快联系上了他,只是在询问章悦的下落时,骈顺昌也是一脸郁闷地说他也在到处寻找她,并且说那晚章悦在离开自己的家之后就不见了,后来才发现,家里存放的二十万现金不见了。 听骈顺昌的意思是章悦偷了他的钱才玩得失踪,骈顺昌道:“我是很喜欢她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去追究什么了,只是她的为人我已经看透了,算了吧。” 吕小菡从骨子里不相信章悦会是这样的人,以前刚从学校走出门,别说二十万,就是几千块钱恐怕她也不敢伸手,而至于现在,好歹跟随她见过不少大场面,二十万也还不在她的眼里,况且骈顺昌这么喜欢她,跟他在一起,从长远角度来看,她不可能为了区区二十万放弃以后的美好生活。 可是骈顺昌这么说也合情合理,吕小菡一点毛病也找不出来,只得心急火燎地把这个消息向陆渐红汇报。 陆渐红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由于失踪的日期不能确定,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寄望于警方的调查了,只是会不会有结果只有天知道,毕竟每年的失踪人口能找得到的寥寥无几,只有碰运气。 安慰了一番吕小菡之后挂上了电话,这个时候,浦清告诉陆渐红,刚刚司常在打来电话说,骆书记请他到办公室去一趟。 直觉告诉陆渐红,骆宾王让他过去没什么好事,昨天才开了会的,想来想去,没找出什么纰漏来,多半是为了安然的事了。 很快到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脸色铁青,一屋子的烟味,看样子刚刚抽了烟,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据说骆宾王已经戒烟有好几年了,是什么事让他如此上火呢? 司常在刚刚打过电话,骆宾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周副总理的秘书打过来的,转告了周副总理的原话,询问安氏集团投资事宜落实的进展情况,如果江东省真的吃不下这个庞然大物,那么别的省市就要施展拳脚了。 正文 震撼性消息 在最后,秘书还私下里道:“周副总理是看在陆渐红的面子上,才硬压着不让别的省市插手,希望江东省抓紧落实,再这么捱下去,周副总理也没法子再捂了。 ” 骆宾王额头青筋直绽,不过司常在带来的消息很具震撼性,如果由陆渐红出马的话,这个投资的成功率就提高了很多,只是令他不爽的是,这丫的一直扮猪吃老虎,其性格简直是“稳重”得可怕啊,本想质问他几句的,可是上面的这个电话打过来之后,骆宾王只得隐忍不发,免得把陆渐红惹毛了。话又说回来,陆渐红跟安然虽然是夫妻,但安然代表的是安氏集团,这跟夫妻关系根本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果按照这个理论的话,陆渐红岂非也有左右安氏集团的能力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以德服人”,骆宾王的脸上尽量表现出一副冷静的神色来,道:“陆书记,这两天听到一个说法,你跟安氏集团的安董是夫妻,是不是真的?” 陆渐红微微一愣,原来是这事啊,这老小子终于发现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骆书记明察秋毫,安然确定是我爱人。” 从陆渐红口中得到了证实,骆宾王的心情是有些激荡的。事实上,陆渐红能够如此年轻便坐上省委副书记的位置,骆宾王早就在想,这小子的背景到底会是什么人。经过了解,他在江东省政府任过一段时间省政府副秘书长,而且因为抗洪救灾事件成为全省的楷模,而后便放到俊岭任市长去了,那个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明显的站队,只是与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关系不一般,之后调到了甘岭省。据说,是原江东省省长周琦峰给要过去的。联想到周琦峰对江东的关注,骆宾王不得不对陆渐红进行了新的审视,有一个副总理做靠山,那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如果骆宾王知道陆渐红的身后还有前任军委副主席任老疯子这个势力,以及曾有幸得到过首长和总理的单独接待,那恐怕非心脏病发当初不可。 饶是如此,骆宾王的态度不经意间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不过省委一把手不是这么好玩弄的,脸色微道:“陆书记,既然有这个关系,你把自己抽身事外,是在拿江东省的招商引资工作当儿戏啊,亏你还是分管工业工作的。” 这话里面带着很浓的责备之意,陆渐红心头冷笑,怪我不义?我还没怨你老小子不仁在先呢,不过脸上他却是很平淡,笑道:“骆书记,打黑除恶工作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做不到全面兼顾啊。” 这话要是在平时说出来,骆宾王便可以给他治一个推卸责任的罪名,可是现在是什么时期?面临N大召开之前,打黑除恶如果真有个闪失,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案,那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小,陆渐红的托辞完全可以提升一个非常高的政治角度,这倒也不能说他不尽责。再说了,当初要陆渐红不要过问此事,可是自己一手包办的。原想让给铁刚弄点政绩,哪想到弄巧成拙,怪不得安然一直提出无理要求,挑衅省委省政府的承受底线,是出于这个原因。骆宾王继而想到,景珊在任江东省省委秘书长之前,就在甘岭任同样的职务,那时陆渐红也是省委副书记,难道景珊也不认识安然? 骆宾王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脑子里闪过好些问题,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端倪,便沉声道:“陆书记身先士卒的工作精神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到了你这个层次,如果你什么都亲自扑上,那还要下边的人干什么?你现在的角色可是掌舵者,而不是冲锋员,打黑除恶这项工作固然重要,但安氏集团能否在江东立下门户,对江东省的发展也是至关重要。昨天的打黑会议也已经开过了,又有魏副厅长做你的副手,你只掌握大方向就可以了嘛,这几天你把精力向工业工作这边倾斜一下。” 陆渐红算是明白了,他就是周星驰主演的那个零零七,不需要的时候你去卖猪肉,需要的时候你赶紧得过来,现在知道我重要了,早干什么吃去了?要抢我的政绩,你至少得问一问我是不是同意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门都没有。 陆渐红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来,道:“骆书记,实不相瞒,安氏集团抵达江东的当天,我就跟我爱人谈过这事。她跟我说,夫妻归夫妻,工作归工作。安氏集团如果是她个人的,她可以不计得失地支持,可是安氏集团毕竟全球前二十强企业,不是一个小作坊,每一项投资都要得到董事会的同意,还要充分考虑到集团的利益利润。您不知道她的性格,认准了的事,火车都拉不回头,所以我真的不方便插手。” 骆宾王一听陆渐红这个话就知道他是故意使绊子了,在怪自己那个时候不仁不义呢,当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副部级的干部,哪个是善茬,尤其是被人摆了一道,还会那么好说话?没直接撂脸子就不错了。 当下骆宾王笑道:“陆书记是在怨我当初把你抽离这项投资洽谈呢吧?” 陆渐红不得不佩服起骆宾王来,能把话说得如此之开,那可是一定程度上放下了省委一把手的面子了,便道:“骆书记是大当家的,工作上的分工和安排自然有您的道理。” 大当家一词说出来,多少有点缓解紧张气氛的意思,也显得有些随意,证明陆渐红还不是在愤怒的最高点,看来还有戏,骆宾王便笑骂道:“好你个小陆书记,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什么当家不当家的,跟绿林好汉似的,其实这真的只是工作上的安排,打黑除恶工作相当重要,而且处在开局阶段,不跟上难保不出乱子,渐红啊,你能理解我那是最好了,现在洽谈工作进入了瓶颈,还真非得你出马不可啊。” 陆渐红沉吟着不作声,骆宾王接着道:“渐红,这个项目要是能定下来,你居功至伟,更显示出你的能力嘛。” 正文 人在世上总有一好 陆渐红心里暗笑,现在不想抢功了?脸上却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骆书记的安排那自然是要做的,只是现在谈功绩还为时过早,我勉力一试吧,如果真的走运能成了,那也是在省委的领导和支持下才能做得好的。 ” 骆宾王心头稍慰,这个陆渐红也不是那么太咄咄逼人嘛,还是知道尊重领导的,便笑道:“事不宜迟,下午还有一轮谈判,我们俩一起去。” 应承了下来之后,骆宾王道:“中午一起吃饭吧,司秘书,你安排一下。” 司常在在外面听得清楚,骆宾王差不多是软硬兼施才请得动陆渐红,他心里那个滋味可就甭提了。其实他完全摆错了姿态,他以为成了省委一把手的秘书就可以目空一切,不把领导放在眼里,这一次他算是领教到陆渐红的厉害了。事实上,他应该觉得幸运,因为陆渐红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否则,此时的他是不是还能留在这办公室里亦未可知,论起对付敌人来,陆渐红的手腕子可是一套一套的。 中午就在政府食堂吃了一顿便饭,省委两大巨头到食堂来,那可是非同一般,整个食堂虽然没有沸腾,但是都紧张得不行,毕竟他们可都是打个哈气全城都要动一动的人物,况且基本就没在食堂见他们来吃过饭啊。 陆渐红心里清楚得很,这是骆宾王在告诉大家,他现在跟陆渐红并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对立,不非不对立,关系还很好,毕竟斗争是暗里的,表面上还是需要一团和气。 陆渐红看得明白,不过他也宁愿这样,有些时候斗争他并不情愿,虽然他明知,这只是骆宾王的一个姿态,在迷惑别人的同时,也在迷惑陆渐红,但有一个蜜月期总比一直都是火药味要好得多。他也给自己提了个醒,革命尚未成功,斗争还会继续,绝对不能麻痹。 简单吃了便饭,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特供香烟,递过去一枝,这一招屡试不爽,边双刚之所以来及时调转车头,与那包特供烟有着一定的关系。要知道,这种香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到的。 一丝震惊在骆宾王眼睛中一闪而过,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让陆渐红点上,吸了一口,道:“渐红书记啊,你还年轻,香烟这东西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些吧。” 陆渐红笑道:“人在世上总有一好,有的人爱财,有的人喜色,有的人善饮,有的人喜欢收藏。相比之下,抽个烟比那些要好得多了,我曾经听人说过,说是不怕廉洁的干部,就怕没有爱好的干部,因为没有爱好,就无法找得到突破口,没有突破口,那拉拢起来就无从下手。这对我的触动很大啊,所以我不能有别的爱好,也不敢有啊。” 骆宾王点了点头,道:“渐红书记的总结很精辟啊,我一直在想,如果渐红书记是搞纪检的,恐怕要有不少人栽在你的枪口下。” 陆渐红看了骆宾王一眼,笑道:“这话可不能让时新书记听到,否则还会以为我想抢他的饭碗呢。” 两人哈哈一阵笑,周边一些已经吃完饭的人都装作没吃完的样子,或喝汤或一点点地夹着饭粒,为的都是能够多留下来一阵子,希望能得到二位领导的关注,见二人笑得如此开心,都对陆渐红是羡慕嫉妒恨得不行,这么年轻就是这么大的干部,而且跟省委一把手在一起有说有笑,一点都不犯怵,真他妈得妖孽啊。 骆宾王到食堂吃饭,作为贴身秘书的司常在自然也在,只是他却是跟别的人坐在一起,虽然他在别人的眼中处于被仰望的位置,但是他怎么也不够资格与骆、陆二人同桌吃饭。 “司秘书,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啊。”同桌的一个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小处长。 司常在觉得内心的不平衡稍微好了一些,笑道:“大家都是替领导服务的,谈不上照顾。” “那是那是,以后可得多向司秘书学习啊,可不是哪个人都能做书记的秘书的。” 一根烟抽完,陆渐红道:“骆书记,我有个建议。” “哦?” “您是书记,下午的谈判工作您最好还是不要露面了,万一谈得不顺利,您在场会没有退让之地,您看是不是就让我跟景省长就行了?”陆渐红想到铁刚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爽快,这一回说不得也要做一回“十五”了。 “你考虑得很全面,好,那我在办公室等你的好消息。” 下午两点半,谈判的地点放在了省政府的三楼会议室。 在谈判之前,陆渐红去了一趟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的办公室,他的秘书一见是陆渐红,赶紧便起身而立,大声道:“陆书记好。” 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道:“别搞这么大动静,我不是来阅兵的。” 那秘书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以前是当兵的,嗓门一向大,没惊到领导吧?” “呵呵,我还没那么娇贵。边省长在吧?” “在,在,陆书记,您先坐一下,边省长正在休息,我去叫他。” “哦,那麻烦你了。” 那秘书进了去,心里暗想,这个陆书记笑咪咪的,挺和蔼的啊,怎么听小常传得跟个地狱霸王一样?看来耳闻不如一见,还是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边双刚很快出了来,笑道:“陆书记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啊,让陆书记久等了,韩飞,你也太失礼了。” 秘书韩飞挠了挠头,陆渐红笑道:“边老哥可是冤枉小韩了。” 边双刚本来就没有责备韩飞的意思,笑着道:“进来坐吧,韩飞,泡茶。” 喝着极品的龙井,陆渐红道:“受骆书记的委托,下午要跟安氏集团进行谈判,边老哥向来是把经济好手,助个阵如何?” 边双刚不由道:“骆书记又让你参与了?” 当时陆渐红被一脚踢开,换上了铁刚,边双刚心里还是很看不过去的,铁刚对于经济工作虽然谈不上一窍不通,但他长期不分管工业,而在目前日新月异的情况之下,工业经济工作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让他接替陆渐红洽谈,有点滥竽充数了,现在听得陆渐红这样说,看来是骆宾王坐不住了,不知道有没有吃陆渐红的瘪了。 正文 安然的鬼点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姜还是老的辣,边老哥可得帮我的忙。” 边双刚心里有数,陆渐红这是在他让分一杯羹,不由大是感激,道:“陆书记,我先谢过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边老哥说这样的话,我可是无地自容了,我这一点相比起边老哥的支持,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二人客套了一番,陆渐红便接到了省政府秘书长杜凡的电话,说景省长在办公室等他。 陆渐红从边双刚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被副省长铁刚看在了眼里,满心不是个滋味,心道,陆渐红,我看你能谈出个什么花儿出来。 边双刚在常委会上的显著姿态,已经摆明了他的立场,所以当陆渐红提出让边双刚也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的时候,景珊是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两点半,景珊、陆渐红、边双刚一行三人准时出现在了会议室,与此同时,安然也带着她的考察团进了来。 见到陆渐红出现在会议室里,安然的心头就像照了面镜子一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大家坐了下来,景珊道:“安董,下午骆书记有一个重要会议,所以就委托省委陆副书记代表他来谈判,陆书记完全代表省委省政府的意见,安董没有意见吧?” 景珊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安然,今天这事都由陆渐红做主,安然知道他们的联盟关系,并不惊讶,只是微微一笑,不过听在边双刚的耳朵里却是惊讶得很,不由看了一眼景珊,景珊的目光与他相遇,淡淡地点了点头。 边双刚这时才明白,他所认为的陆渐红与景珊之间是同盟关系的判断错误得很,其实质应该是在这个同盟中是以陆渐红为首的。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陆渐红,却见陆渐红神色淡然,眉宇之间大有领导风范,再想到省委那边有纪委书记查时新、省委秘书长韩青的帮衬,再加上军区司令金得刚,已经手掌常委会半数之票,确实基本具备了与骆宾王一较高低的实力,他这才到江东几天啊? 这个人不一般,绝非池中之物,边双刚认为自己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 安然笑了笑,自己的丈夫能有这般成绩,作为妻子,自然是自豪得很。这时她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俏皮之意,对她极为了解的陆渐红头皮一麻,不好,这丫头不知道又要使什么鬼点子出来了。 一念未完,便听到安然笑道:“那咱们开始就上午的分歧再进行磋商吧。” 在景珊的办公室里,陆渐红已经知道了他们争议的内容,便笑道:“边副省长,你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这个主就由你来当了。” 边双刚没想到陆渐红把直接把山芋抛给他,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正如陆渐红所说,他搞工业经济工作这么多年,哪里会怯场,便谨慎地道:“安董,贵方所提出来的条件,从集团的利益出发,无疑是想把成本最低化,利益最大化,但是就我省的情况来说,是很难实现的。我省目前的税收优惠政策是经过市场调研和专家论证的,不得不承认,在别的省市可能有着更低的税收政策,但是这是根据情况界定的。可以举一个例子,比如说,劳动力。各个地方的劳动力价格不一样,在我省,工人的最底工资不得低于一千八百元,而在一些贫困地区,也就只有一千元,甚至还不到。在贫困地区,月工资拿到三千,算是高收入了。可是在发达地区如北京、上海、广东等地,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所以说无论哪一方面,都存在着地区差异。再如地价。如果我们这一届省委省政府只考虑到项目和政绩,不考虑可持续的发展,大肆降低土地价格,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班子,更不是一个明智的班子。地,是从百姓手中征来的。如果价格压得太低,比起其他项目的地价不够,那么将会引发一系列的矛盾出来,相信如果我们作出了让步,项目一旦动工,安董也不愿意有百姓闹事这一类情况发生吧?虽然有政府解决,但是在百姓问题是民生问题,即便解决,也会对贵方的工程进度大有影响。” 边双刚接着道:“贵方有投资的意向,江东省委省政府也很有诚意,相信安董会作出明智正确的选择。” 陆渐红看了边双刚一眼,这些话严格说来,算不上精彩,但是却把省委省政府一心为民的执政理念展现得一览无遗,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省委省政府在招引项目的同时,不仅要考虑到投资方的效益,也要考虑到百姓的利益,只有双方兼顾,才能实现双赢,如果以损害百姓利益为前提,这样的项目不要也罢。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景珊和陆渐红如果不是胸有成竹,还真的会捏一把汗,但与此同时,他们对于边双刚的思想是极为赞成的。 陆渐红暗暗点了一下头,这个边双刚是个可用之材! “边省长说得很精彩。”安然轻轻鼓了一下掌,向一起来的考察团的人道,“你们看,怎么样?”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妇女道:“安董,我认为有边省长这样爱民如子的领导干部,我们的项目放在江东绝对没有错。” 安然笑了笑道:“景省长,陆书记,边省长,其实我们安氏集团的发展理念与贵方的执政理念有很多近似之处,企业追求的确实是利益最大化,但是也不能违背良心,说白了,我们故意提出这些难以接受的条件就是在考验贵方到底是为了政绩不顾百姓死活还是充分为民,结果没有令我失望。” 说着安然站起身来,向景珊伸出了手,道:“景省长,希望合作愉快。” 景珊的脸上笑开了花,紧紧握着景珊的手道:“安董,希望江东能给你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边双刚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连骆宾王亲自出面都拿不下来的项目居然被自己几句话就搞定了,不是真的吧? 正文 一家独大 只听安然笑道:“这一次我们投资的项目主打节能环保牌,利用的是风能和水能,国内在这个领域还是个空白,集团也是处于研究阶段,此次投资将分为三期,初步考虑计划投资三百亿,一期投资大概在五十个亿左右,后两期将视情况而定,下面我们将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一周后,集团将会起草一份正规的投资项目报告书。 ” 沸腾,血液沸腾啊。三百亿的投资啊,景珊的手不由握紧了,指甲都要刺到肉里,这将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政绩啊。 骆宾王得到这个消息,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这个项目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项目,而是一项政治任务,现在终于可以给周副总理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是周琦峰的秘书接的,然后便转到了周琦峰的手中,骆宾王欣喜地道:“领导,幸不辱命,安氏集团的投资已经确定了,计划投资三百亿,具体会不会再追加,要根据项目的推进情况再看。” “很好嘛,骆书记,你做得不错。”周琦峰肯定了一句。 骆宾王没有忘记周琦峰的秘书跟他说的,安氏集团能在江东完全是周琦峰冲着陆渐红曾是他的部下而力排众议,多给江东时间的,便及时地道:“领导,惭愧啊,这个项目是凭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同志一已之力拿下的,我这个省委一把手只是打酱油的。” 周琦峰的心情不错,听骆宾王没有贪功,呵呵笑道:“干工作嘛,靠的是团结的力量,靠的是合作,没有你的领导,个人能力再出众,也是没有太大作为的,宾王书记,你做得很好。” 放下电话,骆宾王的后脊梁没来由地冒出了一股寒气,周琦峰虽然说自己做得不错,可也点出了,干工作靠的是团结和合作,那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分化陆渐红啊。 骆宾王的脸不由抽搐了一下,周琦峰这么罩着他,陆渐红会不会一家独大?如果他的势力太强了,那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岂非成了傀儡? 晚上,在燕华饭店进行了宴请,骆宾王也出席了,一番祝贺和保证之后,酒席正式开始。 酒宴上,陆渐红点出了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靠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的努力才能得以顺利。 骆宾王的心里猛地一跳,陆渐红这是在替边双刚邀功啊,看来他是铁了心去拉拢边双刚了。而边双刚心里也是一阵猛跳,陆渐红的话完全是把自己的站队情况定了性,看来以后的江东不会平静啊。 骆宾王笑道:“项目虽然已经确定了,但是省委省政府要做得还有很多,安董,有什么需要的,你可尽管提出来。” 散了之后,边双刚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自在的,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站队问题,而是他觉得很累。这么多年来,他想好好地干一番事业,他也是从贫困的家庭走出来的,看不得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可是随着官位的不断提高,不得不陷入无休止的斗争之中,工作地点和工作环境可以改变,可是唯一不变的就是无穷无尽的争斗。 陆渐红似乎看出了边双刚的心情,其实这一点他也是深有体会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如果真的让他选择,他宁愿做市里甚至是县里做个一把手,那样可以更实在地做一些事情来,现在回头想想,他最怀念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郦山县,那个时候他是县委书记,在他的整治之下,腐败现象一概杜绝,全县上下都在努力干事,也直接让郦山县摆脱了贫困的帽子,走在了全市的前列。另一个地方就是俊岭,在前任市委书记梁万崇下台之后,来了个刘翔,也迎来了俊岭市发展的春天,那时的他们配合是默契的,心往一起想,劲往一处使。想到刘翔,陆渐红的心里隐隐有些阵痛,这一次刘翔选择了骆宾王的队伍,是不是意味着以前的情份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呢? 送走了景珊,安然忽然道:“边副省长,如果不急的话,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 边双刚笑道:“安董现在可是江东最尊贵的客人,自然要满足一切要求。” 陆渐红呵呵笑道:“边老哥也很幽默嘛,走,咱们进去再说。” 一个小厅里,泡了香气喷鼻的铁观音,整个小厅里弥漫着一片清香的氤氲之中。 陆渐红笑道:“边老哥,郑重给你介绍一下,安氏集团董事长,我爱人,安然。” “什么?”边双刚险些一口茶喷出来,瞪大着眼睛道,“你们是……夫妻?” 安然笑道:“边副省长觉得不像吗?” “不是不像,实在是难以想像了。”边双刚一边拿着面纸擦拭嘴角的茶水,一边苦笑着道,“陆书记,你瞒得我好苦。” 陆渐红笑着说道:“边老哥,你要理解我。” 边双刚点了点头,道:“景省长知道吗?” “她在甘岭任省委秘书长的时候,曾吃过我做的饭。”安然笑着道,“边省长,渐红不是有意要瞒您的。” 边双刚虽然心里颇不好过,但这是陆渐红的方法,况且他这么做的确不是刻意瞒着自己的,便笑道:“陆书记总是怪招迭出啊。” 笑了一阵,安然突然道:“边省长,介意我介绍一位朋友给您认识吗?” 这么一问,非但边双刚有点意外,就连陆渐红也有些意外,不知道安然在搞什么。 安然打了一个电话,很快进来了一个老者,金发碧眼,居然是个老外,安然笑道:“这位是托马斯先生,美国著名的眼科专家,虽然已经不在医院工作了,但他有着几十年的临床经验,起码有五百以上的孩子在他的手中获得了光明,到目前为止,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听渐红说您的孙女眼睛不怎么好,希望托马斯先生能够帮得了您。” 正文 大局为重 边双刚的眼睛猛地湿润了,孙女一直是他心头的痛,国内不少专家都束手无策,现在忽然听到有这样的希望,简直是喜从天降啊,不由道:“陆书记,真让你费心了。 ”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什么费心的,具体还得看托马斯先生的意见。” 托马斯这时居然用很流畅的中文道:“我很想快一点看看那个小女孩,以便于确定做手术的时间。” 陆渐红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送别了边双刚之后,燕华饭店自然是他和安然欢乐的海洋了。 晚上,周琦峰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陆渐红向其表达了由衷的谢意,周琦峰呵呵一笑,道:“胜利只是暂时的,希望你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大局为重。” 周琦峰的提醒让陆渐红从喜悦中回过神来,道:“谢谢周叔叔的帮助与提点。” 周琦峰笑了笑道:“好了,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空的时候到京城来看看你周叔叔,还有,伟潮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一定会过去的。” 次日上午,在省委小会议室召开了安氏集团投资项目推进会,会上骆宾王对此项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陆渐红道:“这项工作是在骆书记和景省长前期建立基础的前提上进行的,是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才能有所建树。” 陆渐红没有贪功,骆宾王的心里的舒服得很,建议成立一个项目专项工作领导小组,提议由陆渐红担任此职。 陆渐红却道:“这一次能够把项目谈下来,一方面是因为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另一方面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同志也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所以我建议还是由边副省长负责主抓,相信边副省长完全能够胜任。” 陆渐红这么说了,骆宾王也不好反对什么,反正这个项目落实下来,自己的脸上也有光,尤其是N大即将召开,还是少出点差子比较好,现在是敏感时期,不管出什么娄子,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都脱不了干系。 很快,这个项目推进的专项工作小组便已成立,由省长景珊担任组长,陆渐红任常务副组长,边双刚任副组长,负责这个项目的推进和协调相关的事宜。 与此同时,黄晓江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在郊区的一个农家屋里抓到了山鸡,上了手段之后,山鸡交待一切都是左君宝主谋,连夜对左君宝进行了审讯,左君宝对此供认不讳。 警方的施压让左冷禅冒火了,从公安局传来的消息,儿子已经认了罪,这也意味着,所以的打点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陆渐红涮了一把。他不甘心,于是乎,便打了一个电话给陆渐红,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他是有把柄的。 只是陆渐红接到电话时却道:“左董,相关的打点我也都打点过了,可是警方也得做点样子吧,你儿子自己不争气,把什么都交待了,我也没办法啊。” 左冷禅被打碎了牙齿,只得和着血向肚子里咽,可是他能甘心吗? 两天后,省纪委收到了一封检举信,并且还有一张光盘,骆宾王同时也收到了,这正是左冷禅所为,陆渐红收钱不办事,做了初一,他自然也要做“十五”的,他要搞得陆渐红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信已经寄出去两三天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左冷禅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不是一直说骆宾王跟陆渐红不对路子吗?有这样的机会,他没有理由放弃啊?难道是传言有误?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陆渐红收了他三千万的第二天一早,便叫上了省纪委书记查时新和公安厅副厅长黄晓江,将这事原原本本向骆宾王做了汇报,并且当场将那三千万交到了省廉政专户。 左冷禅真的发火了,这也正是黄晓江所担心的,因为在与左冷禅的接触之中,他很了解他的为人,不可能被狠狠摆了一道就此完事,等待陆渐红的有可能是疯狂的报复。 这点担心,黄晓江也提醒了陆渐红,陆渐红只是淡然一笑,道:“在我任职的期间,想对我不利的,想要我命的人大有人在,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话虽然这么说,黄晓江却是不敢大意,特意安排了警卫人员对陆渐红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安全保护。 这一天,陆渐红忙了一整天,听取了各片负责人所带回来的报告,由于采取了分片包干制,各片都传来不少好消息,打掉不少涉黑团伙,赢得了百姓的广泛赞誉,只是远化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动静,陆渐红心里清楚得很,冯殿玉与浦清珊的关系非同一般,就由得你去蹦跶,任克敌这记奇兵还没有派上用场呢。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个人,省公安厅副厅长、燕华市公安局局长黄晓江。 这一阵子,陆渐红对黄晓江是很满意的,不过见黄晓江脸色不对,不由道:“黄厅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黄晓江神情凝重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另外一件工作的。” 黄晓江说的事,涉及多起人口失踪案,燕华各分局都接受到不低于八起的失踪报案。经查,这些失踪的人口全部为女性,年纪从十八岁到三十二岁不等,职业也不尽相同,有的是保姆,有的是餐馆的服务员,有的从事家政,其唯一的共同点,那就都是外地人。 黄晓江道:“陆书记,经过市刑警队的调查分析,怀疑这是一件有预谋的拐卖人口案。同时也调查了其他市的人口失踪案,发现共计有一百三十八起失踪案与此案具有共性,已经并案调查。” 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因为提到人口失踪,他想到了章悦,顺手拿起电话打给了吕小菡,得到的消息是还没有音讯。 陆渐红放下电话,将章悦的情况说了一遍,道:“章悦在失踪之前,与燕华市委宣传部部长的儿子骈顺昌关系密切,不知道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线索。” 黄晓江不由呆了一下,道:“陆书记,您的意思是,怀疑骈顺昌……” 正文 欲对安然不利 陆渐红截口道:“章悦的失踪是主动还是被动,是不是与他有关系,是不是也是所有失踪案中的一例,一切都没有定论,不过考虑到其身份的不同,在调查的时候,你要策略一些。 ” 忙了一天,陆渐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别墅,达子这几天一直跟他住在一起,由于任克敌的另行安排,所以牛达所租的房子完全成为了孟子玉和沈风月的天堂。 还没有下车,牛达便警惕地道:“哥,情况不对,别墅里的灯开着呢。你先别下车,我过去看看。” 陆渐红笑了笑道:“达子,别草木皆兵,要是真有人对我不利,不至于傻到潜进别墅还开着灯吧。” “小心点不为过。”牛达蹑手蹑脚地下了车,助跑几步人便从院墙上翻了过去。 过了一阵子,门从里面开了,却不是牛达开的门,居然是孟子玉,原来这小子和沈风月回来了,不但回来,还做了一桌子的好饭好菜。 孟子玉笑道:“陆书记,我想死您了。” 陆渐红哈哈笑道:“有小沈陪着你,你该乐不思蜀才对啊。” 沈风月红着脸道:“陆书记真坏。” 陆渐红注意到沈风月的脖子上带着一条闪亮的项链,这正是孟子玉送给章悦丢在地上之后被沈风月捡起来的,陆渐红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还以为是孟子玉送的,笑道:“小沈戴的链子不错啊。” 孟子玉闹了个大花脸,就在这里,灯忽然间熄灭了,牛达一下窜到了陆渐红的面前,低声道:“躲到沙发后面去。” 灯跟着又亮了,原来是保安器跳掉了,陆渐红笑道:“达子,不用那么紧张,左冷禅再傻也不会明着向我动手的。” 孟子玉这几天都沉醉在温柔乡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问之下,他也紧张了起来,道:“陆书记,您这样太危险了。” 牛达神情凝重道:“哥,你这边有我在,还好一些,可是嫂子那边……” 陆渐红也想过这个问题,早就跟安然打过招呼,提醒她最近要注意安全,不过有黎姿保护着她,陆渐红放心得很。 只是陆渐红知道有黎姿在保护她,左冷禅却不知道。 陆渐红身为省委副书记,其安全级别是可想而知的,左冷禅还不至于傻到公然找陆渐红的麻烦,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安然。 这几天,安氏集团频频出现于新闻之中,再加上陆渐红和安然关系的暴露,让左冷禅很快便找到了安然的下榻之处。 在发现安然的身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保护之后,左冷禅很快作出了一个决定!他知道,想要打击人有很多种法子,就比如现在,不一定非要把陆渐红搞得头破血流,让他最爱的人受苦会让陆渐红更加痛苦。 安然的心情很不错,自从投资项目确定了下来之后,种种迹象表明,陆渐红在江东的威信有所提高,为此,央视新闻栏目组还特意下来要进行采访,不过被安然拒绝了,第一,她不喜欢出风头,尤其是在当她跟陆渐红的夫妻关系浮于水面的时候,更不想被人理解为陆渐红利用她来谋取政绩,第二,这个项目虽然已经决定投资,但很多事情还没有理顺,在这个时候就大肆宣传,不是一个很负责的态度。 安然手下有一个智囊团,所以相关的投资细节根本不需要她去多动脑筋,这一晚,将几名主脑人物叫到房间交待了一阵子,安然便跟黎姿出了门。 比较低调的坐在一辆奥迪A8上,安然向开着车的黎姿道:“来燕华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好能够好好地看一看燕华的夜景。” 黎姿笑道:“然姐,论起夜景来,不说香港了,就是北京、上海,燕华也是比不上,有什么好看的。” 安然笑了笑道:“你还体会不到那种心情。其实这是一个心态的问题,因为燕华有渐红在,所以我觉得燕华也很亲切。” 黎姿恍然道:“原来然姐是情字当先啊。” 安然忽然道:“小姿,从来没听你说交男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黎姿的心思,眼前似乎闪现出小高的样子来,心头微微一叹,神色便黯淡了下来,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然阅人无数,看黎姿的样子应该是有意中人了,便笑道:“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黎姿展颜笑了一下,道:“跟然姐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帅哥能获得大美女的钟爱。” 黎姿笑了笑,道:“哪里啊,我只是在暗恋而已。” “暗恋?”安然夸张地叫了出来,“那我就更好奇了。” 黎姿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后车镜上,神色一凛,道:“然姐坐好了,后边那辆车似乎有点不对劲。” 安然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辆皇冠面包车,与奥迪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奥迪快它也快,奥迪慢它也慢。 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处在车流量比较大的路段,黎姿冷笑一声道:“一辆破皇冠也想跟上我,看我不甩了他们。” 黎姿放缓了车速,车载导航显示前方一百米处有一个巷子,在到那个巷子的时候,黎姿猛然加速地同时急打方向,车子便转进了小巷,在里面七转八拐之后,便已将那个跟屁虫甩了。 对于黎姿的这个行为,安然略有些不满,她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在跟着她,黎姿微笑道:“然姐,你在车上,我怕有什么意外,回头我会查出来的。” 等安然看清眼前的地方,不由笑了出来,原来这几拐之下居然到了高兰所住的小区。安然是个天生的认路专家,上次来过一次,便再也不会忘记,便让黎姿把车开到小区前,打了个电话给高兰。 高兰原本是打算去甘岭的,不过上次安然跟她联系了一下,想让她帮忙打理射击俱乐部,这一阵子也忙着给陆渐红造势,所以并没有时间过来探望,高兰在犹豫中,也就没有离开,现在接到安然的电话,自然是开心得很,连声道:“然姐,我在家呢。” 正文 以身犯险 这个小区是省政府建的一个宿舍区,住在里面的原本都是些高官,不过后来由于不断有人事调动,住的人便杂了起来,不过再不济也都是某个局的副手,倒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闲杂人等住进来,所以小区的保卫措施还是很严密的。 安然在小区前被阻了一下,高兰很快下来接她,两人一起上了楼去,高轩已经睡着了,看着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安然也很是疼爱,从包里拿出一块玉来,道:“高兰,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还没有看望过一次,这块玉也买来一阵子了,送过高轩吧,当作是我这个当大妈的一点心意。” 杜冰洁对玉石很精通,所以高兰近朱者赤,也有一定的了解,一眼看出这块玉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都有好几十万,实在是太贵重了,便推托着不肯收。 安然笑道:“傻妹子,高轩是渐红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咱当妈的送点礼物给孩子,还有什么错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高兰也不好再拒绝,只是道:“然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安然笑了笑,道:“你和孟佳随便哪个站出去,都是惊艳一方的人物,却都被渐红那个色胚给毁了,咱们姐妹再不联成一气,以后还不被他欺负死啊。” 两人笑了一阵,天色不早,高兰执意留安然在这儿住一晚,也便于好好谈一谈射击俱乐部的事,安然听得高兰有留下的意思,也就不走了,姐妹俩这一宿话儿说个没完没了,亲密得紧。 天色初亮,安然当先醒来,高兰正熟睡着,那张如空谷幽兰般的脸看上去精致得很,安然的心头略有些酸楚,不过目光落在小高轩安详的脸上时,这种心情便不再有了。她对陆渐红很了解,虽然是三个妻子,但这并不影响他用心地爱着每一个人,感情也并没有因此而分为三份,反而更加醇厚了。她也想得开了,换作是古时的话,一妻两妾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安然心安地闭上了眼睛,当她正在睡回笼觉的时候,黎姿却正在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 昨天晚上安然通知她不回酒店,黎姿便开始着手追查那辆跟踪自己的车来,要想弄明白,必须有一个饵,此时的安然正在高兰这里,安全没有问题,她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发动了车子,顺着那条巷子又缓缓开了回去。 那辆车正是左冷禅派出来的。突然间失去了奥迪车的踪迹,皇冠车在车流中来回找了一阵子,没有结果。 车上一共坐着两个人,开车的是个光头,用英语道道:“老鹰,会不会是对方发现了我们的追踪?” 副驾驶的位置是一个中年人,一脸的阴鸷之色,淡淡以英语回道:“如果是发现追踪的话,那对方这一记甩脱术看上去应该是个行家。矬子,我们轻敌了。” 这两个人都是香港港督的贴身保卫人员,后来香港97回归之后,查尔斯乖乖地滚出了香港,这帮人也就随之离开了,只是有的人继续负责安保工作,而大多数的人都是任其自生自灭。 老鹰和矬子都是保卫人员中的高手,他们习惯了这种工作,再让他们去找个工厂去上班,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便做起了雇佣兵的行当。 与他们一起来的一共四个人,除了他俩以外还有黑熊和夜莺。这一次他们以五百万美元的价格受雇于左冷禅,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跟踪安然,一组负责盯梢陆渐红。这一次左冷禅的交待是,先抓住安然,折磨一番之后,再把陆渐红送上西天,只有这样才能解左冷禅心头之恨。在他看来,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是仇是一定要报的。所以他不惜从美国雇佣了这四个人来,前晚一到,他便将两人的资料提供了一份。 这时,挂着香港牌照的奥迪车忽然自小巷中驶了出来,矬子的眼睛一亮,笑道:“老鹰,看来我们是高估对方了。” 黎姿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皇冠车,心头暗暗冷笑,车头一转,便向着郊区开了过去。不过为了不把意图摆得太明显,黎姿的车开得不缓不慢,完全是一副没有防备的样子。 后面的皇冠果然跟了上来,同样是不缓不慢,眼看着人烟越来越少,光线越来越暗,黎姿从后视镜瞄了皇冠一眼,猛然加速,在她加速的一瞬间,皇冠也跟了上来。 前方不远有一座山,平时这里来的人很少,黎姿冷笑了一声,车头一转便驶进了山中,其实如果老鹰和矬子有一点警惕的话,便会发现情况很不对头,只是左冷禅在介绍的时候,只是说目标只是一个企业的老板,加上又是一个美女,所以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车跟着开了过去,光线猛然一暗,尽管老鹰和矬子都是身经百战,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有刹那间的失明,短暂的几秒钟之后,刚刚适应了黑暗,车头忽然闪起两道炫目的光柱,正是他们所追踪的奥迪A8。 突然而来的光亮让他们有瞬间的睁不开眼睛,就在这里,奥迪车发出一声嘶鸣,猛地向皇冠撞了过来。 二人的反应倒是挺快,在车撞上的刹那间,已经车门跃了出来,人还在半空之中,便听得一声轰然巨响,跟着只见皇冠车翻滚着滚下了山崖。 车嘎然而止,黎姿已从车上下了来,车灯大亮,照射在在地上打了滚刚刚站起来的二人身上,黎姿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声音也是冷到了骨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黎姿站在车灯后,这二人根本看不见她的模样,见她这么问,还以为是安然本人,觉得自己泄露了行踪,倒也不否认,反正对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以他们刀头舔血的经历,又何足为惧? “美女,乖乖跟我们走吧,免得吃苦头。”矬子果然比较矬,一张嘴就没有好话,“免得我们先女干后杀,再女干再杀!” 黎姿的脸上罩起了一层寒霜,对方居然是两个老外,不由冷然道:“雇佣兵?” 正文 自取灭亡 老鹰微微一怔,想不到眼前这个美艳如花的女人眼光倒是挺准,不由道:“所以,束手就擒吧!” 黎姿冷冷一笑,指着中年人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老鹰,那么另一位就是矬子了。 ” 黎姿一言道破二人身份,这让二人顿时感觉到不对头,矬子沉不住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黎姿认清了这二人的身份,微微一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任务失败是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老鹰和矬子不由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老鹰失声道:“是你?” 黎姿微一点头,道:“所以你们最好还是老实交待,到燕华来干什么,不要拿到这里来旅游这种蹩脚的借口来搪塞我。” 上一次任务的失败对于老鹰来说绝对是一个耻辱,那一次他们受到雇佣,保护一个国际有名的毒贩子,可是当他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那个毒贩子已经一命呜呼了,要知道他们可是设置了三层防护线,没想到对方竟然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取了人家性命,自己居然还不自知。 他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留在现场的一张字条:饶你们一次,否则,杀。 自从那一次失手之后,他们的身价就一跌千丈,以至于后来他们根本接不到事情,否则这次也不会区区五百万美元就让他们漂洋过海来到内地了。 老鹰正在沉吟,矬子却跳了起来,矬子来自于非洲土族,这一激动之下,嘴里叽哩呱啦说出了土族话,谁也听不懂,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每个人都懂了,他直接扑向了黎姿! “NO!”老鹰叫了一声,叫声中,矬子的身体在空中像一只飞鸟一般猛扑向黎姿,黎姿冷笑一声,身子一转,一记毫无花俏的后摆腿,直接踹在了矬子的胸膛上,矬子顿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跌了出去,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爬起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涌出了鲜血,显然被这一脚伤得不轻。 黎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你真的比较矬,不愧这个名字。” 矬子被气得哇哇大叫,要不是老鹰拉着他,他又要再扑上来了。 老鹰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与你无关,虽然你很厉害,不过如果影响我们的任务,总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黎姿不屑道:“你错了。第一,我上次已经让你们的任务失败了一次,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乱杀人,你们已经不能再站在这里了。第二,如果你们跟我动手,不是鱼死网破,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机会!” 老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一直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们要保护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所以今天明知是败,也要讨教一下。” 黎姿甩了甩飘逸的秀发,淡淡道:“老鹰,跟我动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老鹰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矬子却因为黎姿上次搅了他们的任务而让他们身价暴跌,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冤家路窄,那是分外眼好,怒吼一声:“老鹰,跟她啰嗦什么!” “你们考虑清楚,我不想杀你们!”黎姿淡淡道,“我想,你们跟着这辆车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这车的主人来的吧?我只需要你们告诉我是谁雇佣你们的,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 “不可能!”老鹰的头摇得很坚决,“行有行规,不泄露雇主信息是我们的职业操守。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绝不能再失手。” 黎姿这时忽然道:“矬子,我警告你,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你再向前面动半步,我不介意你们这个四人组少一个人!” 矬子确实有偷袭的打算,可是脚步刚刚向前一移,便被黎姿识破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道:“老鹰,不如我们合力做了她!” 老鹰有点拿不定主意,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确实是一个恐怖的存在,或许在此之前,老鹰还有点不相信,但是黎姿刚刚那一脚很从容,而且是留有余地的,以矬子的功夫,自己也做不到一招便能伤了他,由此可见黎姿的功夫。 黎姿这时道:“我的耐性很有限,老鹰,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实交待。第二,我打倒你们,从你们的身上寻找线索!” 黎姿的话实在太嚣张了,老鹰也有些怒了,压低着嗓门道:“好,放马过来吧,我们已经栽了一次,如果这一次再栽了,活着也没意思了。” 话音刚落,老鹰便已纵身一跃扑了过来,与此同时,矬子一低身子,从下盘攻向了黎姿,这两人配合已久,默契得很,黎姿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此时此刻,陆渐红的别墅里,客厅的灯还亮着。孟子玉和沈风月已经承认了他们的恋爱关系,正在向陆渐红敬酒,而牛达只是微笑不语,气氛是如此的祥和,他们不知道,危机已经悄悄向他们逼近。 黄晓江根本想不到,他所派去二十四小时保护陆渐红的四名警察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下手的正是左冷禅雇佣的另一组人——黑熊和夜莺。 此时的黑熊一手按在夜莺的P股上,一手握着一枝狙击枪,瞄准了客厅。只是客厅里虽然光线很好,但是角度却不佳,让他根本无法瞄的准陆渐红。 左冷禅已经得到消息,儿子左君宝在看守所里的待遇极差,跟几个犯了命案的重犯关在一起,还被爆了菊花,这让他再也无心跟陆渐红再玩下去,所以他追加了五百万美元,要陆渐红的一条命。 夜莺在黑熊的手腕上重重一捏,寒着脸道:“黑熊,你的手如果再不老实,我保证,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再拿枪了!” 黑熊讪笑了一声,道:“夜莺,我看咱们不如直接冲进去算了,尽快做了那小子,好拿钱走路。” 正文 惊险一刻 夜莺虽然不喜欢黑熊,但是黑熊的手段是没话说的,不过他们的原则是,执行任务,全身而退,刚刚干掉了几名警察,她担心暗处还有暗哨,如果这么冲进去,万一惊动了他们,嚷嚷起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否定了黑熊的建议道:“再等等,饭总有吃完的时候,等有机会了,一枪解决问题。” 夜色中,突然有一辆车猛地在陆渐红的别墅外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匆匆走到了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很快牛达走了出来,道:“谁?” “我啊,二毛。”丁二毛应了一声。 “二毛,这么晚过来?”牛达跑过来开门,刚把门开开,牛达忽然不动了,丁二毛只跨进门内半步,也是猛地一滞,两人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二人对视了一眼,猛地向前一扑,与此同时,噗地一声几乎几法用耳朵能够听见的微弱声音响过,一粒子弹击中了钢门,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黑熊一枪落空,扳机一扣,一口气将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只是两个目标已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在了阴暗处。 “上!”黑熊低叱一声,便扑向门内。 已经泄露了行踪,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目标势必将加强警戒,要想再动手恐怕机会就不大了,夜莺也是如是之想,在黑熊扑出之后,也跟着冲了过去。 且说陆渐红和孟子玉沈风月三人正在喝酒,忽然牛达和丁二毛都撞进门内,丁二毛的腿上还流着鲜血,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道:“二毛,怎么了?” 牛达伸手在墙壁上一按,已经将灯熄了,口中匆匆道:“哥,小心,外面有杀手!” 此言一出,顿时惊倒一片,孟子玉此时纵身挡在了陆渐红身前,陆渐红伸手扯了他一下,都伏在了地上,就在这时,门轰然一然被撞了开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到了一个高壮如熊一般的人站在了门前。 牛达正在墙边,默不作声地扑了过去,与黑熊展开了肉搏,黑暗中看不见二人的动作,只听得拳脚相交时的闷响。 在黑暗中牛达挨了好几记重拳,心惊不已,没想到对方那么厉害,而黑熊更是心惊,对于自己拳脚的力量他是非常自信的,想不到对方挨了好几下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而自己同样挨的几下却是皮肉发疼。 这时,丁二毛猛地扑出,在地上一滚,已抱住了黑熊的腿,黑暗中大家都是凭自己的感觉出手,虽然院子里有光,但并不足以看得见对方,所以大腿一被抱住,黑熊不免心中微微一惊,这时牛达的拳头便打在了他的脸上。一个人哪怕再强壮,肌肉再结实,但是脸部总是最脆弱的地方,这一拳打得很实,咔嚓一声,鼻梁已经断了,黑熊又惊又怒,他当真如一头熊一样,那鼻子正是他最软弱的所在,一股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叫出声来,而脚下的丁二毛并不是如市井莽夫那般随便一抱,而是用上了柔道和摔跤术,趁着黑熊吃痛不已之际,已将他掀翻在地,黑熊一倒,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条巨蟒缠住了一般,跟着头上便挨了重重一脚,顿时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牛达和丁二毛不敢大意,等了一小会见对方不再有反应,这才开了灯来,地上躺着一个黑大汉,身高足有两米,不过他的腿已经断了,那是被丁二毛扭断的,脸上也全是鲜血,自然是牛达的杰作。 “合作愉快!”牛达和丁二毛互击了一掌,走回到陆渐红身边道,“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渐红的脸色微沉,居然有杀手杀上了门,要不是牛达和丁二毛在,还真是不堪设想,陆渐红可不认为他能够搞定这头黑熊。 牛达骂了一声:“黄晓江干什么吃的?不是安排了人保护吗,里面闹成这个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看样子那些保护的人是凶多吉少了,牛达小心翼翼地出去查看,果然在草丛里发现了四具尸体,两个是被扭断了脖子,两个是喉咙挨了一刀,一刀毙命。 牛达吃了一惊,迅速走回别墅,低声道:“四个人死于两种方法,搞不好对方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哥,你看要不要报警?” “打电话给黄晓江。”陆渐红撂下了这句话,道,“达子,你把这家伙控制住。” 孟子玉忙着打电话,牛达拿了一根粗绳把黑熊给反捆了起来,陆渐红看着丁二毛道:“二毛,你的腿伤怎么样?” 丁二毛咧着嘴笑道:“妈的,这狗日的枪法倒挺准,专挑我P股打。” 见丁二毛口吻轻松,陆渐红也就放下心来,只等黄晓江等警察到来带丁二毛去医院,道,“二毛,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安姐说有人跟踪她们的车辆,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你真混,怎么不陪着安然?” 丁二毛挠了挠头,道:“黎姿一个抵我两个。” 这时黄晓江带着一大队警察赶到,在外面他们已经看到了那四名警察的尸体,一脸的悲愤之色,进了来之后,痛心疾首地道:“陆书记,我没有尽到责任。” 陆渐红沉着脸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地上这个黑猩猩你要好好拷问一番!” 一番安排之后,那四具尸体连同黑熊一起被带走,丁二毛也被送往了医院,地上残留的血迹也已经被清洗了。 孟子玉道:“陆书记,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留下来的八名警察,分成了四组,一组留在客厅,一组守在客厅外,一组守住大门,另一组则机动巡逻,确保不留死角。对于这样的安排,陆渐红觉得有些隆重了,不过黄晓江包括牛达等人却不这么想,今天如果不是丁二毛来得及时,结果是什么很难想像。 陆渐红上了楼,却是睡不着,刚刚打了安然的手机也关机了,不过高兰发来了短信,说安然跟她在一起,这才放心了一些。 正文 Do你老妈 他在想,这个黑猩猩是谁派来的呢?思来想去,陆渐红不认为是体制内的人干的。 一般来说,在官场中,不到最后一步一般是不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联想到左冷禅打电话给自己时所说的威胁之语,难道是他吗?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已经睡了,不过睡得并不踏实,只是处于不安稳的睡眠中的他却没有发现,从他的衣柜里一个女人像影子一般钻了出来,正是夜莺。 就在黑熊扑进屋里的一瞬间,她已像一道轻烟一般飘上了二楼,越过窗子进了陆渐红的房间。 她原本是想出奇不意地将陆渐红格杀的,可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等灯亮了的时候,黑熊已经“熊”了,夜莺讲究的是全身而退,所以并没有冒然出手,加上后来黄晓江带了一大队警察过来,她更不会轻举妄动了。 于是她缩在衣柜里,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终于等到深夜,一切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当大家都在保护陆渐红的生命安全时,一个杀手已经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陆渐红的房间,杀机竟早已存在了。 夜莺轻轻地飘到了陆渐红的床前,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一点光芒也没有,只要她手中的匕首向前一送,陆渐红便将离开这个世界。 此时此刻,针对黑熊的审讯正在进行之中,黄晓江的火气已经到了极点,四名同仁的牺牲让他怒不可遏,而醒过来的黑熊被反铐在墙边的栏杆上,黄晓江的手中戴着个铁拳头,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而黑熊的脸看上去已经成了一头红熊,只是他的嘴严实得很,只说了一句话:“我记住你们的样子,你们全部都要死!” 黄晓江就是再牛,也不能在警察局里把黑熊给干掉,看了一眼干路路,道:“你来吧。” 干路路倒是有办法得很,向一个干警耳语了几声,那干警出去绕了一圈,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瓶子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来。 那干警将瓶子打开,里面居然全是蜜,用了把刷子在黑熊的身上抹了个遍,黑熊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怒道:“What are you doing?(你们干什么?)” 干路路骂道:“Do你老妈啊,妈的,杀了我四个战友,这次老子不整得你后悔出生到这个世上,老子就不姓干了。” 一边骂着,一边示意所有人都离开审讯室,然后将那个箱子上的布给揭了开来,黑熊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起来,我操,里面居然全是马蜂。 “No,No!”黑熊叫了起来,面对拳头,面对严刑,他可以忍受,但是这东西他却受不了了,放声大叫了起来。 干路路阴笑着揭开了一点盖子,顿时从里面飞出十来只马蜂,嗡嗡地向黑熊飞了过来,有两只占据了他胸前的那两只咪咪,将P股凑了上去,这种疼痛绝对不是那种物理疼痛的感觉,而是一种尖锐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黑熊咬着牙道:“报上你的名字来。” “老子姓干,名叫干你老娘!”干路路向后退了两步,作势要把马蜂全部放出来。 尽管只有十几只马蜂,但是黑熊却被蜇得哇哇大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放声叫道:“我说,我说。” 干路路这才道:“早说就不用吃这些皮肉之苦了嘛。” 黑熊很快便交待出他们的任务以及雇主是什么人,干路路立即让人把这个消息向黄晓江作了汇报,黄晓江一听这消息,立即安排人手到五牛酒店进行抓捕,干路路在离走的时候,没有忘记将那箱子马蜂放出来,只听到黑熊在里面破口大骂外加哇哇叫痛的声音。 黄晓江一边安排,一边把这个消息向陆渐红汇报。 夜莺的匕首已举起,正要刺下,陆渐红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宁静的夜里,手机铃声是如此地刺耳,夜莺不由被吓了一跳,但是手中的匕首还是疾刺了出去。 陆渐红一直没有睡熟,铃声一响,他便睁开了眼,一睁开眼,借着手机亮起时微弱的光线便看到床头立着一个黑影,手正向自己的脖子挥过来。 出于本能的反应,陆渐红的脖子偏了偏,那一匕便擦着他的脖子刺在了枕头上,夜莺一刺落空,匕首顺势一划,陆渐红翻了个滚,从床上跌落在地,匕首在陆渐红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痕迹,火辣辣之中血已迸了出来。 “什么人?”陆渐红大喝了一声,顺手抓起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扔了过去,夜莺头一偏闪开,两匕刺空的她展身便扑了过来,陆渐红虽然会点功夫,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杀手,完全没有半点威胁,幸好床上有被子,陆渐红扯了一下,夜莺一连几刺都刺在了被子上,屋子里顿时棉絮乱飞。 夜莺有点动火了,对于一个毫无威胁的人,居然接连几刺都没有伤得了对方,心一横,身子猛地向前一扑,连人带刀便刺了过来。 陆渐红猝不及防,只觉得一人猛撞了过来,那匕首便刺穿了被子扎进了陆渐红的胸膛,陆渐红心口一痛,向后退了一步,那匕首只差半分便刺进了他的心脏,但饶是如此,利刃入肉还是让陆渐红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大叫,不过虽然遇袭,他并没有慌乱,趁着对方扑过来的一瞬间,将被子一裹,已把夜莺娇小的身躯包在了里面。 夜莺知道一匕得手,但是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已毙命于匕下,手腕一动,匕首横着划过,在陆渐红的胸前划到一道深深的痕迹,陆渐红心口巨痛,暗道吾命休矣,对方却在这个时候不动了,他明显能感觉得到手中的被子突然间沉了许多。 原来牛达一直保持着充分的警惕,陆渐红叫出来的第一声,他便从客厅窜了上来,赶在夜莺痛下杀手之前,一拳打中被子中的夜莺,顿时将夜莺当场打昏。 开了灯,陆渐红的胸膛鲜血直流,这一刺入肉三分,还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陆渐红咬着牙将被子按在胸口上,道:“达子,看看这个人是什么人,把电话给我。” ?红觉得有些隆重了,不过黄晓江包括牛达等人却不这么想,今天如果不是丁二毛来得及时,结果是什么很难想像。 陆渐红上了楼,却是睡不着,刚刚打了安然的手机也关机了,不过高兰发来了短信,说安然跟她在一起,这才放心了一些。 正文 一点小伤 牛达掀开被子,是一个女人,牛达痛恨这女人下手之毒,也痛恨自己的大意,一时间恶向胆边生,伸手便去拧夜莺的脖子,不曾想那夜莺竟是装昏,手腕一翻,一柄匕首便削向了牛达的手腕。 夜莺心中很清楚,目标的战斗力对于她来说几乎为零,倒是这个偷袭自己的大个子战斗指数很高,加上当时自己被罩在被子里,处境危险,倒不如装昏,然后趁着牛达不在意,先把他干掉,至于陆渐红那便是囊中之物了。 她的算盘打得很精,只是牛达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却是心细得很,刚刚要拧断夜莺的脖子只不过是试探性的动作,夜莺一匕削来,牛达双手向后一缩,便已闪了开去。 夜莺不待牛达出招,便再次发动,这时,她的眼前不由一黑,竟是陆渐红第二次以被子罩住了她,手忙脚乱之中牛达的拳头已如雨点般砸了过来。 牛达痛恨夜莺下如此杀手,所以出手间绝不容情,将被子中的她当作自己训练时的沙包一样,一口气打出了三十六拳,踢了十八脚,等他的动作停下来,被子里的夜莺已经如同一堆烂泥一般。牛达的功夫虽然算不上最好,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敢让他倾尽全力打这么多拳踢这么多脚,更何况夜莺只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只有死。 手机已经挂断了,陆渐红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之感,牛达不再看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夜莺,拿起枕头按在了陆渐红的胸前,头也不回地喝道:“孟子玉,你他妈给我上来!” 孟子玉已经被惊醒了,和沈风月一同冲进房内,一见眼前这个情形,不由目瞪口呆。 “陆书记,您没事吧?”孟子玉一呆之后,便过了来,见陆渐红全身都是鲜血,脸色苍白,慌了神。 “打电话叫救护车!”牛达怒叱了一声,让陆渐红躺下先止血再说。 孟子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外面叫那些守护的警察过来,警察们进来看到这个情形,都吓了一跳,千防万防,没想到那杀手居然潜进了屋里。 陆渐红强忍疼痛,由得牛达给他包扎伤口,自己则拿起了电话,刚刚他已经看到了号码,是黄晓江打过来的。 电话响了两声,黄晓江赶紧接通了,他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兴奋地道:“陆书记,这么晚打搅您休息了,那个大块头已经交待了,是左冷禅指使他干的。”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沉声道:“好,立即实施抓捕。” “是!我已经安排了,马上就会到他住的地方。” 陆渐红被送到医院天已经快要亮了,医院也吓了老大一跳,二话不说,立即抢救,经过检查,都庆幸陆渐红命大,如果那刀再扎进去深三毫米,非刺入心脏不可,虽然伤口被划了一条长达五公分的伤口,不过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 在一番输血清理缝合之后,陆渐红的胸口被包上了,牛达和孟子玉沈风月三人自陆渐红进了医院就没有敢再合眼,而那随行的八名警察更是严阵以待,直接守在病房外,任何人进入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不敢再有丝毫的放松。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时,陆渐红终于沉沉睡去,牛达陪伴着陆渐红,得知只是皮肉伤没有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孟子玉犹豫着道:“达哥,要不要通知一下嫂子?” 牛达犹豫了一下,陆渐红没有交待他,他不能擅自做主,他知道陆渐红是不想让安然担心,可是作为陆渐红的发妻,在陆渐红受伤的时候不能陪在身边,这对于安然来说是不公平的,便道:“我来打这个电话吧!” 安然刚准备睡回笼觉,电话就响了,也惊醒了高兰,安然笑了笑,拿起电话走进了卫生间。 当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了,高兰看她神情不对,不由问道:“然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渐红遭遇刺杀,正在医院,你收拾一下,我们一块过去看看。”安然本来已经流出了泪水,但她是老大,一定要保持镇定。 高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妈,你来带轩轩。” 杜冰洁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高兰风风火火地穿着衣服,便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渐红被人刺杀,正在医院,我马上过去。” 杜冰洁不由呆住了,刺杀这个词显得太刺耳太惊心了,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呆了半天,才抓起电话打给了高福海,高福海一听爱婿遭遇了刺杀,不由大是震惊,也拨了一个电话。 下楼的时候,安然打了个电话给黎姿,让她把车开过来,黎姿很快便到了,她已经解决掉了矬子和老鹰,刚刚从燕华市公安局出来,她本来是不想杀老鹰和矬子的,可是在他们的逼迫之下,她不得不动手,虽然她是小高以外的第二号高手,但是也做不到在不伤及对方的前提下全身而退,况且她要的是他们两人背后的人。杀,只有以杀止杀,因为老鹰和矬子的合力攻击让黎姿非出重手不行。 在公安局里,黎姿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副局长李小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做了详细的笔录之后,恭送黎姿出来。 安然和高兰二人赶到医院,陆渐红还在沉睡之中,牛达告诉二位嫂子,陆渐红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休养一阵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二人坐在陆渐红的病床前,看着陆渐红苍白的脸色,个个都是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高兰已经离开了,她待在这里有着太多的不方便,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是她也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安然坐在自己身前,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安然抚摸着陆渐红的脸,柔声道:“渐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不来吗?你已经瞒了我好几回了。” 正文 以杀止杀 陆渐红想到自己大大小小也受过不少次伤,经历过几次危险,但是都没有让安然知道,没想到安然都清楚得很,笑了笑,握住了安然的手,不料这一抬手牵引到了伤口,不由咧了咧嘴。 “好了,别动。”安然将陆渐红的手轻轻地放回去,道,“高兰刚刚走,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陆渐红满怀感激地看了安然一眼,道:“等一下再打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孟子玉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骆书记过来了。” 话音刚落,骆宾王便在秘书司常在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骆书记,您怎么来了?”陆渐红作势要动。 骆宾王抢上一步,道:“渐红,你别动,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的事,你的身体怎么样?” 陆渐红笑道:“感谢骆书记的关心,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脚步声,黄晓江出现在了门口。 “骆书记,您来了。”黄晓江恭敬地打了个招呼,自经检讨道,“对不起,陆书记,都是我的失职,没有做好陆书记的保卫工作,请求领导处分。” 骆宾王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道:“黄晓江,陆书记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渐红却笑道:“骆书记,您错怪黄厅长了,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了,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黄厅长,案子的进展怎么样了?” 黄晓江汇报道:“左冷禅已经被抓了,据他交待,这一次一共请了四个杀手,黑熊已经被抓,夜莺已经死了,另外跟踪安董的老鹰和矬子也被安董的秘书击毙。” 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有黎姿在,不然麻烦就大了,不由看了一眼安然,安然也是在车上才听黎姿说起这件事,迎着陆渐红的目光笑了笑,意思是只要你没事,我无所谓。 陆渐红道:“黄厅长,你赶紧去忙吧,左冷禅这人是燕华的一大毒瘤,手下的那帮乌合之众要清个干净。” “是,保证完成任务!”黄晓江敬了个礼,道,“骆书记,陆书记,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看着黄晓江出了去,忽然道:“安然,你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跟骆书记单独谈谈。” 关上了门,骆宾王坐了下来,道:“渐红,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陆渐红正色道:“骆书记,燕华的情况很严重,左冷禅父子能在燕华如此嚣张,估计涉案的人会不少,恐怕还会有不少官员,现在是敏感时期,万一涉及到高层,会很棘手,所以,我想听一听骆书记的意见。” 骆宾王对左冷禅这个人并不陌生,任省长期间,左冷禅在燕华市投资的项目开业仪式上,时任省长的他也参加过典礼,而后也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言,现在犯了事,其牵涉之广完全在意料之中。 沉吟了一下,骆宾王道:“ 不管官有多大,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犯了罪,必须绳之以法。” 陆渐红道:“骆书记这么说,我的心里就有底了。” 骆宾王想不到,他的这个态度对他以后的政治轨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然,这是后话。 骆宾王坐了一会儿,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 “谢谢骆书记了。” 骆宾王走了出去,司常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病床上的陆渐红一眼,看着他那苍白的神色,不由低声抱怨了一句:“妈的,真是命大,这样都不死。” 这句话如果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可是他低声的嘟囔却偏偏被安然听到了,安然眉头一皱,道:“那个谁,你等一下。” 司常在回过头来,安然道:“对,说的就是你,你跟我过来一下。” 司常在自然不会不认识安然是何方神圣,微微一怔,骆宾王道:“你过去看看。” 司常在跟着安然走到了走廊的开水房,心里还异想天开地想道,不会是这个大美人看上自己了吧,要真是这样,自己倒是不介意给陆渐红戴顶绿帽子。 骆宾王没等到一分钟,便听到水房里传来啪的一声,然后司常在便一个人从水房里走出来了,他的脸上却多了五道红印子,垂着头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医院里蚊子太多了。”司常在虚心地撒了一个谎,这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疼,他还真没想到,安然居然会在水房里用足力气扇他一个超级无敌大耳光,不过这记耳光相对于安然的那句话,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因为安然说:“你只是一只爬虫,让你死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老实点做好你的秘书。” 这司常在也太不识大体了,连骆宾王都亲自主动来探望,他一个小秘书却管不好自己的嘴,幸好只是安然听到,如果是被牛达听到,他这一嘴牙恐怕就保不住了。 骆宾王一离开,省长景珊也到了病房,她的心里五味陈杂得很,自己唯一的男人受到了伤害,她却什么也不能做,连最起码的陪护都不行,这确实是一种痛楚,不过她很好地将这份心情掩饰了起来,紧接着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纪委书记查时新等省委常委也悉数赶来探望。 正当大家要离开时,门口忽然站了好几个人,陆渐红抬头一看,赫然是小高,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便衣,不着痕迹地向四周一站,一看就知道都是好手。 小高一进来,根本连里面的人看都没看,径直走到了床前,向陆渐红眨了眨眼,笑道:“任主席来看你了。” 任老爷子向门口一站,便不怒自威,里面的这些可都是省部队的领导干部,可是任老爷子一出现,个个都是屏声息气,倒是景珊落落大方地迎了上去,道:“任爷爷,您怎么来了?” 景珊的这一声招呼顿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尤其是处于骆宾王阵营的副省长铁钢和组织部长林子木,他们一直以来都有些轻视景珊,认为她如果没有陆渐红的支持,根本就是一个纸老虎,只有俯首称臣的份,谁也想不到,景珊居然称呼这个前军委副主席为“爷爷”。 正文 精神不错的死狗 陆渐红也是满怀的惊讶,他可不知道景珊不但认识任老爷子,还这么称呼。 任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景丫头,你可是一省之长,这个臭小子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省长可要负责任。” 景珊垂着道:“爷爷您放心,江东省委省政府一定会给陆书记一个交待的。”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跟这臭小子好好聊聊。”任老爷子的话丝毫不容置疑,很快病房里走了个一干二净,陆渐红这才笑道:“爷爷,怎么惊动您老大驾了。” “你还记得我这个爷爷?”任老爷子虽然说得凶猛,目光里却露出了一丝怜爱之色,“要不是福海打电话给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陆渐红愕然,不过随即便明白了,既然高兰知道,那高福海知道也就不奇怪了,便笑道:“也就是受个伤什么的,没什么大问题。” 老爷子脸色一寒,道:“骆宾王这个书记我得施加点压力给他。” 陆渐红明白老爷子过来探望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适当地为陆渐红造一下势,便笑道:“您老不要吓他了,相信您来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你现在越来越低调了。” “我是按照您老的指示做的。”陆渐红恭恭敬敬地道。 老爷子哈哈一笑,道:“本来还担心你像个死狗呢,现在看来精神还不错。” 陆渐红的手指动了动:“那个,有没有烟?”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道:“好你个臭小子,又要顺烟抽。小高,你进来一下。” 小高进了来拿出了香烟,嘴角抽动着,忍不住想笑。 爷孙俩在房里聊了一阵子,原来景珊的父亲是跟任克敌的爸爸来往比较多,小时候经常带她过去窜门子,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向来称呼老爷子为爷爷。只是后来景珊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来往的便少了。不过由于景珊的母亲是蒋氏的人,而蒋氏家族向来中立,所以老爷子对景珊也略有关注,这一声爷爷叫的并无不当之处,当然,也仅限于这一声的称呼,根本谈不上交情。但是在别人的眼中,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任主席来看望陆渐红,陆渐红跟景珊是同一阵营,而景珊又称呼任老为爷爷,这里面值得暇想的地方就太多了。 陆渐红身体不适宜起来,所以送老爷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安然,老爷子对安然道:“渐红能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的福份,安丫头,辛苦你了。” 安然笑道:“爷爷见外了,渐红是我丈夫,我理应支持他。”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小高,难得来一趟,你跟黎姿多聊聊吧。” 黎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高也有些不好意思,安然忽然间明白了,原来黎姿这丫头迷恋的人是小高啊,不由笑了起来,道:“黎姿,放你一天假。” 左冷禅一案的牵涉面极广,仅仅是燕华市公安局便有一名副局长、两名处长受到牵连,而燕华市委市政府也有两名厅级干部、六名处级干部被双规,其他的都还在调查取证之中,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处处草木皆兵。 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更是如坐针毡,不过那把刀迟迟没有落到他的头上,这让他也心存一丝侥幸, 张锦杰曾想过去找陆渐红求情,可是他又担心陆渐红根本没有掌握情况,如果冒然去的话,有自投罗网之嫌。经过几天的煎熬,他决定去医院造访一下,打探一下他的口风。不过在去之前,却是接到了冯殿玉打来的电话。 公安厅长冯殿玉最近也是夜不能寐,虽然人在远化,但是心却在燕华,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不过令他庆幸的是,从燕华市公安局得来的消息是,左冷禅的嘴巴咬得很紧,除了承认雇佣杀手刺杀陆渐红夫妇以外,其他的基本没怎么交待,交待的也都是一些小喽啰。 他已经想过了,自己这条命是没有用了,即便是交待出再多的人出来,也改变不了自己被判死刑的结局,与其这样倒不如硬扛下去,那些大领导说不定会记住自己的守口如瓶,会照顾一下儿子左君宝。 冯殿玉和张锦杰商量了一阵,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先到左冷禅那边去打探一下,摸摸情况。作为省委政法委书记和省公安厅厅长,他们过问一下案情自然是正常不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月便过去了,陆渐红恢复得很快,虽然还不能做剧烈的动作,但是基本上已经能够上班了。而安然也因为与他身份之间的明朗化,自然毫不客气地与陆渐红住到了一起。 陆渐红绝对当得上“工作狂”这个光荣的称号,即便是在病床上,也在不断地听取来自于各方面关于打黑除恶工作的汇报,各地的进展都不错,也抓了一些在地方上胡作非为的黑恶分子,至于那些小鱼小虾更是吓得做起了乌龟,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被打击到夜不闭户的程度,这证明打击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只是远化那边却是迟迟没有动静,连只小鱼都没有,陆渐红对远化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那里绝对有一个黑窝,况且任克敌已经取得了相关的证据,而远化市市长仲玉泉也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材料。原计划是马上收网的,可是因为陆渐红的遇刺而耽搁了下来。 这一天,陆渐红出院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医生郑重交待,他的伤要彻底好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不能动怒,要保持心态平和情绪稳定,尤其是不能做强烈的运动。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医生的眼睛是看向了安然的,安然貌美如花,身材又犹如少女,陆渐红受伤这半个多月,过的完全是禁欲的日子,所以医生意思所指自然明白不过。 可就在出院当天,陆渐红又得来了一个坏消息,左冷禅在狱中自杀了。 正文 精神不错的死狗 陆渐红也是满怀的惊讶,他可不知道景珊不但认识任老爷子,还这么称呼。 任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景丫头,你可是一省之长,这个臭小子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省长可要负责任。” 景珊垂着道:“爷爷您放心,江东省委省政府一定会给陆书记一个交待的。”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跟这臭小子好好聊聊。”任老爷子的话丝毫不容置疑,很快病房里走了个一干二净,陆渐红这才笑道:“爷爷,怎么惊动您老大驾了。” “你还记得我这个爷爷?”任老爷子虽然说得凶猛,目光里却露出了一丝怜爱之色,“要不是福海打电话给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陆渐红愕然,不过随即便明白了,既然高兰知道,那高福海知道也就不奇怪了,便笑道:“也就是受个伤什么的,没什么大问题。” 老爷子脸色一寒,道:“骆宾王这个书记我得施加点压力给他。” 陆渐红明白老爷子过来探望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适当地为陆渐红造一下势,便笑道:“您老不要吓他了,相信您来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你现在越来越低调了。” “我是按照您老的指示做的。”陆渐红恭恭敬敬地道。 老爷子哈哈一笑,道:“本来还担心你像个死狗呢,现在看来精神还不错。” 陆渐红的手指动了动:“那个,有没有烟?”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道:“好你个臭小子,又要顺烟抽。小高,你进来一下。” 小高进了来拿出了香烟,嘴角抽动着,忍不住想笑。 爷孙俩在房里聊了一阵子,原来景珊的父亲是跟任克敌的爸爸来往比较多,小时候经常带她过去窜门子,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向来称呼老爷子为爷爷。只是后来景珊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来往的便少了。不过由于景珊的母亲是蒋氏的人,而蒋氏家族向来中立,所以老爷子对景珊也略有关注,这一声爷爷叫的并无不当之处,当然,也仅限于这一声的称呼,根本谈不上交情。但是在别人的眼中,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任主席来看望陆渐红,陆渐红跟景珊是同一阵营,而景珊又称呼任老为爷爷,这里面值得暇想的地方就太多了。 陆渐红身体不适宜起来,所以送老爷子的任务就交给了安然,老爷子对安然道:“渐红能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的福份,安丫头,辛苦你了。” 安然笑道:“爷爷见外了,渐红是我丈夫,我理应支持他。”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小高,难得来一趟,你跟黎姿多聊聊吧。” 黎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高也有些不好意思,安然忽然间明白了,原来黎姿这丫头迷恋的人是小高啊,不由笑了起来,道:“黎姿,放你一天假。” 左冷禅一案的牵涉面极广,仅仅是燕华市公安局便有一名副局长、两名处长受到牵连,而燕华市委市政府也有两名厅级干部、六名处级干部被双规,其他的都还在调查取证之中,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处处草木皆兵。 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更是如坐针毡,不过那把刀迟迟没有落到他的头上,这让他也心存一丝侥幸, 张锦杰曾想过去找陆渐红求情,可是他又担心陆渐红根本没有掌握情况,如果冒然去的话,有自投罗网之嫌。经过几天的煎熬,他决定去医院造访一下,打探一下他的口风。不过在去之前,却是接到了冯殿玉打来的电话。 公安厅长冯殿玉最近也是夜不能寐,虽然人在远化,但是心却在燕华,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不过令他庆幸的是,从燕华市公安局得来的消息是,左冷禅的嘴巴咬得很紧,除了承认雇佣杀手刺杀陆渐红夫妇以外,其他的基本没怎么交待,交待的也都是一些小喽啰。 他已经想过了,自己这条命是没有用了,即便是交待出再多的人出来,也改变不了自己被判死刑的结局,与其这样倒不如硬扛下去,那些大领导说不定会记住自己的守口如瓶,会照顾一下儿子左君宝。 冯殿玉和张锦杰商量了一阵,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先到左冷禅那边去打探一下,摸摸情况。作为省委政法委书记和省公安厅厅长,他们过问一下案情自然是正常不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月便过去了,陆渐红恢复得很快,虽然还不能做剧烈的动作,但是基本上已经能够上班了。而安然也因为与他身份之间的明朗化,自然毫不客气地与陆渐红住到了一起。 陆渐红绝对当得上“工作狂”这个光荣的称号,即便是在病床上,也在不断地听取来自于各方面关于打黑除恶工作的汇报,各地的进展都不错,也抓了一些在地方上胡作非为的黑恶分子,至于那些小鱼小虾更是吓得做起了乌龟,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被打击到夜不闭户的程度,这证明打击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只是远化那边却是迟迟没有动静,连只小鱼都没有,陆渐红对远化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那里绝对有一个黑窝,况且任克敌已经取得了相关的证据,而远化市市长仲玉泉也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材料。原计划是马上收网的,可是因为陆渐红的遇刺而耽搁了下来。 这一天,陆渐红出院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医生郑重交待,他的伤要彻底好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不能动怒,要保持心态平和情绪稳定,尤其是不能做强烈的运动。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医生的眼睛是看向了安然的,安然貌美如花,身材又犹如少女,陆渐红受伤这半个多月,过的完全是禁欲的日子,所以医生意思所指自然明白不过。 可就在出院当天,陆渐红又得来了一个坏消息,左冷禅在狱中自杀了。 正文 心惊胆战 左冷禅一死,张锦杰和冯殿玉都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着左冷禅的死,他们腐败的证据便都化为飞灰了,心情激动之下,两人晚上去了一个酒店,好好喝上两杯。 五牛酒店在左冷禅被抓之后便被查封了,不过现在已经开了业,名字自然不再叫五牛,而是叫七喜,接手的老板姓郑,名字就叫郑七喜。 今天是第一天开业,郑七喜请了燕华市委副书记、工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管成祥、市委宣传部长骈先冲和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王惠,这三个部门可都是招待业务繁多的部门,如果能接到他们的单,那以后还不数钱数到手抽筋? 张锦杰和冯殿玉刚从车上下来,管成祥的车也到了,一见是这二位,便打着招呼道:“张书记,冯厅长,这么巧,也来吃饭。” “这不是管主任吗?”冯殿玉笑着道。 张锦杰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进了去。 管成祥心头骂了一声,摆什么鸟谱。 且说张锦杰和冯殿玉进了小厅,郑七喜能盘得下这个酒店,自然是眼头熟络的人,一看是这二位领导过来,那可是平时请也请不来的,当即安排厨房尽快上菜,并且免了这桌的单。 冯殿玉给张锦杰倒了一杯酒,恭维道:“张书记,这次要不是你出手快,麻烦肯定不小啊。” “话不要乱说,嘴巴放稳一点。”张锦杰白了冯殿玉一眼,不过心里还是很得意的。都说左冷禅聪明透顶,看来传言并不准确啊,在看守所里提审了左冷禅,他只是跟他说了一句话:“只要你死,我可以保住你儿子。” 左冷禅当场就表示,只要能保住左君宝的平安,他宁愿一死,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而后,张锦杰便悄悄塞给了他一小包氰化钾。 现在左冷禅一死,一切后顾之忧都解决了,他自然轻松得意得很。 冯殿玉跟他干了一杯,道:“张书记,那左君宝那小子怎么办?替他开脱难度很大啊。这小子可是砍了陆渐红的秘书的,陆渐红不是一般的护犊子,如果替那小子说情,陆渐红很有可能翻脸。” 张锦杰把杯子向桌子上一放,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保左君宝?傻子才这么干。左冷禅死了,谁能奈何得了咱们?左君宝这个没脑子的富二代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陆渐红不是护犊子吗?由得他去折腾吧。” 冯殿玉一脸女干笑道:“高,真是高,张书记,我敬你一杯。” 而在另一个包间里,管成祥、骈先冲和王惠正在开怀畅饮,刚刚几人都得到了郑七喜发放的开业礼包,趁着上厕所的工夫,管成祥和骈先冲都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一张白金卡,凭借这张卡可以在这里白吃白喝,另外还有一个牛皮信封,里面同样装着一张卡,凭单和密码都在,一百万。两人心中都作如是之想,这个郑七喜还是挺会做人的。当然,郑七喜的目的是什么,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反正在哪里也是招待,至于价格那就不是自己考虑了。 王惠是硬着头皮过来的,不过他也明白,身为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必须要做到八面玲珑,所以在管成祥和骈先冲来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来,而且还是要笑嘻嘻地来。因为这二人在燕华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惹谁也不能去惹他们。 可是当他拿着那份礼包的时候,他的心有点颤抖,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受贿。虽然大家不说,谁也不知道,而且很难能被翻出来,可是这只是一个引子,常言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心而为之,世上很多的错都是因为不拘小节而酿成了后来的大错。 所以这一晚的王惠心情很是沉重,脸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欢颜,在这种心情之下,想不醉都不难。 酒终人散了,王惠将二位领导先送上了车,酒意上涌,弓着腰在酒店前的绿化带里就大吐特吐起来。 郑七喜匆匆地跑了过来,关心地道:“王主任,您不碍事吧?” “郑老板……”王惠吐了一阵子,刚直起了腰,胃里直泛又想吐,一伸手把那个礼包袋子交到了郑七喜手中,跑到了路对面吐了起来。 郑七喜只得等着,从口袋里拿出烟来,刚点上抽了一口,却发现王惠已经走得远了,赶紧追了上去:“王主任,你的包!” “明天来拿,明天来拿!”王惠已经一溜烟跑得远了。 等看不到了郑七喜追上来,王惠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地知道,管成祥和骈先昌肯定是收下了两张卡的,自己如果明着拒绝了,肯定会引起两人的不爽,或许只有用这种金蝉脱壳之计,才能拒收吧。 王惠今晚确实醉了,刚刚吐过,又一阵狂奔,不由是气喘吁吁,就在这时,一个人猛地奔了过来,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 两人都是猝不及防,跌成了一团,王惠一边爬起来一边怒道:“你怎么走路的?” “救救我,求你了,后面有人追我!” 王惠不由呆了一下,撞他的居然是一个女孩子,赶紧扶起了她,道:“你说明白点,怎么回事?” 那女孩脸色苍白地回头看了一眼,有几个人正在向这个方向追过来,几步就要到他们身边了。 那女孩这时突然做了一个令王惠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她居然一下子楼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王惠猛地怔住,这女孩的身材非常好,贴在自己的身上,能够感受到她那柔软的胸膛和嘭嘭直跳的心脏。 “抱紧我,他们追过来了。”听着女孩焦急的声音,王惠不由搂紧了她,仿佛他们只不过是一对恋人,情动时便吻上了。 那几个男人并没有在意,在他们身边匆匆跑过,很快便不见了。 “好了,他们已经走了。”王惠有些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那女孩这才松开手来,飞快地瞥了一眼,确信追她的几个人已经远去了,这才低声道:“谢谢你。” 正文 章悦显踪 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王惠这才注意到这女孩子衣衫不整,还被撕破了好几处,露出晶莹的肌肤来,不由道:“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不用了。 ”女孩急促地道,“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打个电话。” 这年头手机实在是太普及了,连乞丐都有,所以王惠毫不迟疑地将他的iphone拿了出来,递到女孩的手上。 女孩飞快地按了几个号码,在拨出去的一瞬间,女孩呆了一下,心焦地等着对方接通电话。 陆渐红的心里正痒痒的,哀求着安然,安然也有些心动,正要陆渐红保持平和的心态,让她占据主动,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 陆渐红哀呼一声,不会吧,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打电话来。 安然耸了耸肩,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跟陆渐红颠鸾倒凤,不过医生的郑重提醒还是让她保留着一丝清醒,所以在电话一响,安然便爬了起来,将手机交到陆渐红的手上,道:“接电话先。” 陆渐红无奈地接到手机,一看号码,居然是多年未曾联系的王惠,这小子怎么想起来这么晚打电话给自己,不会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江东省委副书记吧? “喂……”陆渐红还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便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陆渐红蹭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章悦?” “陆书记,是我。”听到陆渐红的声音,章悦几乎哭出声来。 “章悦,这几天你都干嘛去了?”陆渐红对于章悦背叛孟子玉还是很有些不自在的,而她的失踪更是让陆渐红面上无光,这么多年来,陆渐红一直以自己目光精准而自豪,没想到却在一个高中刚毕业的丫头身上走了眼,所以陆渐红的语气便有些不客气了。 “陆书记,我被人拐卖,现在在……”章悦左右看了看,却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渐红一听到拐卖这两个字,不由一惊,在短短的两秒钟之内迅速作出了反应,道:“章悦,不要慌,把手机交给主人,让他跟我说话。” 章悦把电话交到了王惠的手上,王惠有些莫名其妙,电话刚放到耳边,便听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王惠,我是陆渐红,你现在立刻把那个女孩带到明朗会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到了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的声音不怒自威,王惠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也顾不得多说什么,道:“我马上办。” 陆渐红从床上坐了起来,安然不由道:“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如让达子去吧。”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章悦失踪了这么久,刚刚又提到被拐卖,事情不简单,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我让黎姿也跟你一起去。” 陆渐红笑了笑,道:“黎姿要保护你,有达子就可以了。” 送陆渐红下了楼,牛达蹭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绝不会让那晚的险情再度重演,见到陆渐红衣着整齐地从楼上下了来,不由道:“哥,你现在要去哪?” “找到章悦了,出去开车,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孟子玉听到动静也出了房,正好听到陆渐红说的话,不管章悦对他怎么样,但是到底有过那么一段感情,章悦的失踪让孟子玉也心里不安。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就别瞎掺合了,留下来陪小沈吧。” 沈风月也跟着孟子玉出了来,笑了笑,道:“不用了,我陪安董。” 说着沈风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道:“子玉,要不要带这个去?” 孟子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出去开车,好好陪嫂子。” 车在飞速行驶,刚到明朗会所,王惠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已经在五一八房等着了。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走。” 明朗会所的老板张荣强正站门口张望着,见陆渐红大步走来,赶紧迎上前,低声道:“陆书记,王惠怎么带着个女孩子住进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准备点吃的递到房间里来。” 张荣强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忽然间发现这个老同学比之上次在这里吃饭时更有霸气了。 进了房间,孟子玉的鼻子不由一酸,章悦虽然已经洗了脸,换了衣服,但还是遮掩不了她的惊恐和憔悴,见到孟子玉进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却没有向孟子玉过去,只是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就交待一下,我就在外面。”王惠已经醒了酒,虽然他跟陆渐红是同学,但是多年不曾来往,尽管知道陆渐红是江东省委副书记,但毕业这么多年了,大领导会不会记得自己那都是未知之数,这一次替陆渐红办了事,觉得机会来了。 “王惠,谢谢你了。”陆渐红笑了笑。 “老同学了,不用说这些客气话,我先出去了。”王惠笑了笑,出了去。 这时,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进了来,放下之后出了去,陆渐红道:“章悦,不要急着说,先吃饭。” 章悦却道:“陆书记,我想跟您单独说。” 陆渐红微微呆了一下,道:“达子,子玉,你们也出去吧。” 孟子玉在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章悦一眼,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什么叫爱的越真痛的就越深,章悦毕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子,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章悦的眼睛追随着孟子玉出了去,然后被关上的房门无情地割断,这才收回眼神来,道:“陆书记,赶紧救救那些被拐卖、逼迫售淫的女孩吧。” 陆渐红不由道:“章悦,你说明白点。” 章悦的眼泪就啪啪地掉下来了,等她停止了叙述,陆渐红不由呆住了,他实在想不到,在燕华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那一晚,章悦坐着骈顺昌的车,拒绝了孟子玉的项链,跟着骈顺昌去了他的住处,在喝了一杯开水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文 失踪内幕 等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被蒙了眼睛反捆着双手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不知道身在何处,耳边却是听到有女孩子的哭泣声。章悦感到很紧张,可是心底也有着很强烈的兴奋。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机会获得一些最近燕华失踪人口案的线索了。 前一阵子跟吕小菡一起出去做节目,无意中听到吕小菡提到最近有不少女孩子失踪,年龄都集中在18岁至35岁之间,而且大多都不是燕华本地人,说者无意,听者留心,在做完了节目之后,章悦便留意起这些案子来。 由于她跟的人是吕小菡,这个身份让她接触了一些公安系统的人,了解到了一些简单的案情,于是她暗里展开了调查,在与一些报案的人查访之后,章悦进行了仔细的梳理,终于给她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其中的三个案例虽然时间跨度比较大,但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这三个失踪的女孩年纪都在22—25岁之间,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一份比较不错的职业,这还并不是关键,其关键之处就是这三个女孩都与一个男人有过交往,交往之后便失踪了。 这个男人便是燕华市委宣传部长骈先冲的儿子骈顺昌。 章悦觉得骈顺昌很可疑,巧合的是,没有多久便跟随吕小菡在燕华做了一次采访,而接待的人正是骈先冲。而后,在她有意识地谋划下,便自然而然地认识了骈顺昌。骈顺昌对她惊若天人,随即便展开了追求攻势。 凭心而论,骈顺昌长得高大帅气,背景显赫,家境又好,一掷千金而不皱一下眉头,相比之下,孟子玉的条件便差了很多,虽然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但终究只是个秘书。不过由于章悦先入为主的观念,刻意地寻找骈顺昌的不足之处,倒是让她发觉了骈顺昌的一些毛病,比如说是大男子主义,虚荣心强,温文尔雅的背后也有着暴力倾向,尤其是骈顺昌那不时闪过的淫邪目光,更是让她觉得骈顺昌这个人很可疑。 但是这一切都浮于表面,这些并不能说明骈顺昌与那些失踪案有关,于是为了能够更深入地查证,章悦决定深入虎穴,所以借着孟子玉送她项链之际,向孟子玉提出了分手,以取得骈顺昌的信任,只是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切完全都是徒劳,非但失了身,还被关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小黑屋子里。 其实,直到此刻,她还不能断定,骈顺昌与这件事情有着必然的关联。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过了几天,她跟别的女孩子一样,遭遇到了禽兽般的揉躏,起初她真是死的心都有,可是后来,她咬着牙坚持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必须要振作,要找机会逃出去,把这里的女孩子们都救出去。 可是,她的一切努力都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这段时间里,她们都被关在黑屋子里,连被强*女干的时候都被捆着手蒙着眼睛,别说对方的模样,就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冷静下来的章悦很疑惑,难道掳她们过来关在这里,就是为了供人发泄兽欲吗?第二天,她偶然听见那些畜牲在说话,似乎是很尊敬的样子,另外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章悦的血不由沸腾了起来,因为不但听出这个人正是骈顺昌,还听到那几个向她们施暴的人称呼对方为骈老大。骆顺昌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躁,而那几个人则在一再道歉,说最近因为全省都在搞打黑除恶,查得太紧,货暂时送不出去。 得到了这个消息,章悦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有逃脱的机会,才能有机会为自己报仇,为那些可怜的女孩报仇。所以她表现得非常温驯,甚至是在取悦对方。 由于她不反抗,所以那几人对她放松了警惕,借着出来小便的机会,章悦撒腿逃了出来,那几个人见章悦不见了,疯了般的找她,幸好章悦很机智,每个人都以为她迫不及待地要逃离,没想到她只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过还是被那些人发现了踪迹,如果不是恰巧遇到王惠,恐怕现在的她已经被抓回去了。 陆渐红听着她的叙述,心里忽然觉得很疼很疼,这些原本不应该由章悦承受的,可是这样一个勇敢可爱的女孩却被自己误解了,陆渐红充满了愧疚之心,不过此时不是愧疚的时候,因为还有很多身在苦难中的女孩子们等着他去营救。 通过章悦的叙述来看,她被关的地方应该就在燕华本地,逃跑的时间大约在三个小时,逃跑过程中的环境证明那个关押点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陆渐红立即打了电话给黄晓江,在电话里将相关的情况给他作了介绍,让他立即安排可靠的人盯住骈顺昌,保证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并且在各主要道口设置关卡,严密排查,另外让他立即赶到明朗会所。 在黄晓江赶来的过程中,陆渐红向章悦道:“章悦,你所受的这些灾难,我会让对方加倍地奉还,你受苦了。在这个时候还要让你带着去找你逃离的地方是很残忍的,可是却必须要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 章悦惨笑了一声,道:“陆书记,我完全理解,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将那帮禽兽绳之以法,您放心,我一定配合。” 陆渐红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时章悦忽然道:“陆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不管是什么,我一定做到。”陆渐红承诺道。 章悦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的这些事情希望您能替我保密,不要让子玉知道,我……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说到这里,章悦垂下了头,可是她目中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地往下掉。 陆渐红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他到底要不要把章悦为了能够破案而孤身涉险的真相告诉孟子玉呢? 正文 伟大女人 陆渐红在犹豫,以孟子玉的性格,在知道真相之后,他是不会抛弃章悦的,可是这对沈风月公平吗? 陆渐红从来没有觉得选择是如此地艰难,章悦捂住了嘴,强忍着身心之痛道:“陆书记,我求您了。” 陆渐红违心地一叹道:“好,我答应你。” 忽然之间,陆渐红觉得章悦才是这个世界是最伟大的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孟子玉敲了敲门,道:“陆书记,黄厅长过来了。” 黄晓江进了来,扫了章悦一眼,沉声道:“陆书记,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了,骈顺昌目前还在燕华的住处,已经安排了四组人员对其进行24小时的监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她就是章悦,为了这些失踪案,她付出得太多太多,多到令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无地自容,所以我请求你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对她的事情进行严格的保密,以免坏其名节。” 此前黄晓江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经过,不由向章悦敬了一个礼,道:“作为省公安厅副厅长,我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和最深的歉意,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啊。” 而在这时,骈顺昌正在房间里吞云吐雾,在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丝无寸缕的女孩子,眼神迷离,显然也是刚刚嗑过药,骈顺昌的手在她的身上游动,忽然狠狠地分开了她的两腿,正要举枪刺入,手机剧烈地响了起来。 骈顺昌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号码是用来单纯联系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打电话过来,如果有电话,那就证明出事了。 骈顺昌一把推开那女孩,接过了电话,只听得里面道:“骆少,有个丫头逃出去了,二狗和鸭子带人去追了,不过还没找到。” 骈顺昌沉声道:“跑的是谁?” “前几天刚弄过来的,叫章悦。” 骈顺昌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相比于其他人而言,章悦的杀伤力要强上很多,因为她是个记者,要不是收货的指明了要一个记者玩玩,骈顺昌是不会去动她的,如果她溜了,那麻烦就大了。 “再等半个小时,如果还找不到,你们赶紧离开吧,那里是不能再留了。” “那这些白肉怎么办?” “撕了。”骈顺昌倒是决绝得很,绝不能留下任何的线索给对方,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章悦万一脱逃了,因为他并不能确定章悦是否察觉到了他,不过这也只是担心而已,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想到这里,骈顺昌的心里稍微松了一下,直接抠了手机电池,将手机卡折断扔进了马桶冲走了, 骈顺昌其实还存在一丝侥幸心理,那就是章悦并没有逃远,能被抓回来,毕竟那小黑层里关着二十来条白肉,如果撕了可要损失不少钱,最关键的问题是丧失了信誉,现在弄点肉也不容易。 他没想到的是,作出再等半小时的决定,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就在这半小时之内,黄晓江已经在章悦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黑屋。 那帮乌合之众在经过短暂的反抗之后,悉数归案,一共抓获了九人,另外四人在逃,并且顺利解救了二十六名被掳者。 当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的女孩时,黄晓江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他真想不到在燕华这个省会城市居然会有如此肮脏的事件。 立即安排了警员将这些女孩送往医院,而后又逼着被抓获的案犯将那些追章悦的人引了回来,一并抓获,等黄晓江等人回来,天已经亮了。 得到黄晓江大获全胜的消息,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让黄晓江加紧审讯,然后他立即赶到了省委,向骆宾王汇报此事。 去了省委一把手的办公室,司常在半阴半阳地道:“陆书记,骆书记说今天不见任何人,你请回吧。” 陆渐红此时急于汇报案情,哪里理睬司常在的话,径直走到了门边便欲推门而入,司常在呼地从桌子前窜了出来,拦在了陆渐红身前,道:“请不要打扰骆书记。”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这个司常在也太不像话了,仗着自己是省委一把手的秘书就敢连副书记的面子都不够,陆渐红脸色当下一沉,叱道:“司常在,耽误了事情你能承担得起吗?” “我只知道服从骆书记的指示。”司常在还真不怎么把陆渐红看在眼里,尽管那天在医院安然已经警告过他,不过后来回到办公室后,骆宾王却是跟他说了一通作为秘书的要诀,这让司常在大有底气,觉得骆书记是在维护他的。出于这样的观念,或许是为了增强气势,他居然把手伸到了陆渐红的胸前,不知是阻止他还是想推他一下。 陆渐红真的怒了,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司常在的脸上,怒道:“司常在,反了是不是?居然想动手侵犯我!” 陆渐红这一巴掌扇得可是结实得很,司常在也没想到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居然会向他动手,被这一巴掌扇得当场怔住,骆宾王听得外面的动静,赶紧出了来,见此情形,也是一呆,不由道:“陆书记,跟一个秘书计较什么?” 陆渐红寒着脸道:“骆书记,您这个秘书也太没有规矩了,难道我向您汇报重要工作还需要他来指手画脚?还敢对我动手动脚,真是反了。” “司秘书,向陆书记道歉!”骆宾王被陆渐红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很是被动,不由瞪了司常在一眼,这秘书现在怎么了,以前不是这么不知好歹的啊? “算了,我想司秘书也是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情,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陆渐红给了他一个台阶,道,“骆书记,有个新情况要向您汇报。” “进来吧。”关门的一瞬间,司常在觉得自己仿佛从地狱里走了遭,陆渐红的这一巴掌把他打醒了,他真的只不过是一个秘书,就像一只看门的狗一样,哪怕主人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自己是狗的本质。 正文 恶劣罪行 “啪!” 骆宾王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反了,真的反了,朗朗乾坤,居然还有这种事情,一定要严办!” 陆渐红道:“公安局那边正在加紧审讯,具体的案情还不是太清楚,!”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黄晓江欣喜地告诉陆渐红,案情已经明朗化了,主谋正是燕华市委宣传部部长骈先冲的儿子骈顺昌。 “很好。”陆渐红收了电话道,“骆书记,公安局刚刚传来消息,案犯已经交待了主谋,我建议立即对骈顺昌实施抓捕。” “我同意!”骆宾王目光的怒气倒不是装出来的,“别说一个宣传部长的儿子,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他给拿下!” 骆宾王这个态度让陆渐红很是欣赏,忽然间他发现骆宾王似乎也并非那么讨厌。 电话里通知黄晓江收网,然后陆渐红道:“骆书记,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骆宾王点了点头,道:“好,陆书记,你刚刚出院不久,自己也要当心身体。” 出去的时候,陆渐红看也没有看司常在一眼,相信刚刚那一巴掌足以让他好好反省自己该如何才能做好一个真正的秘书。 陆渐红一走,骆宾王的拳头就握紧了,骈先冲啊骈先冲,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说起这个骈先冲,跟骆宾王还是有一段渊源的。骆宾王在别的地方任职时,骈先冲便是他的老部下,而且关系还非常好,所以骆宾王到江东任省长不久,便把骈先冲给调过来了,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这还不是他最生气的,生气的是骆宾王的女儿骆仁馨正在跟骈先冲的大儿子骈进昌谈恋爱,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还能让女儿跟他来往吗? 骆宾王拿起了手机,拨了个号码,里面便传来了甜甜的声音:“爸,您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从今天开始,你跟骈进昌断绝关系。”骆宾王沉声道。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弟弟犯了很严重的罪行,骈先冲也会受到牵连,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有污点的家庭。” “爸,您这是什么思想?他弟弟跟进昌有什么关系?” “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骆宾王很是窝火地道。 “爸,我什么都听您的,但是这一次,我有自己的主见。”说完这句话,骆仁馨便挂上了电话。 “你……”回答骆宾王的是电话的忙音,骆宾王只觉一阵急气攻心,气便有些喘不上来了,两腿一软,竟跌倒在地。 司常在听得里面的响声,连忙奔了进来,一看骆宾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由大惊,连忙打电话给医院。 没有出任何意外,骈顺昌便被抓获了,不过骈顺昌紧闭着嘴,却是一个字也不吐。 当骈先冲知道骆顺昌被燕华市公安局带走的时候,当场就火了,拍着桌子骂道:“反了,反了,公安局的胆子不小,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小顾,打电话给黄晓江,是谁带的队。” 黄晓江接到自燕华市委宣传部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时,陆渐红已经到了公安局,他刚刚已经去医院看了那些受苦的女孩子们,身心俱伤,据医生介绍,她们每个人都遭遇过不低于十次的强*女干,有的身体状况很差,有两个得了并发症,另外还有三个人的身体受到严重的摧残,陆渐红的眼皮子直跳,强女干,伤人,而且还涉及到这么多人,这种恶行简直是令人发指。 所以陆渐红看到骈顺昌被铐在审讯室里,他那副冷漠中带着些淡淡的挑衅之色时,陆渐红真的愤怒了,而且是从来没有过的怒气。 “骈顺昌,你还是不是人?”陆渐红压着火气问道。 当陆渐红问话的时候,黄晓江已经安排人关闭了外面的监控,因为陆渐红虽然是领导,但毕竟不是执法人员。 骈顺昌抬起眼皮子看了陆渐红一眼,近乎于麻木地道:“你们是在冤枉我。” 陆渐红几乎是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黄晓江看着陆渐红近乎暴走的样子,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没有监控的。” 陆渐红伸手抓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了骈顺昌的头上,血顿时顺着骈顺昌的额头流了下来。 陆渐红扔了椅子,黄晓江道:“来了,嫌犯在抓捕过程中拒捕,把他的伤口包扎一下。” 出了来,黄晓江递了根烟过去,道:“陆书记,为这样的人渣生气不值得。”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黄晓江的手机便响了,正是骈先冲的秘书小顾打过来的。 “黄厅长,听你公安局抓了骈部长的儿子,是谁带的队?难道你们不知道抓的人是谁吗?” 黄晓江淡淡道:“顾秘书,公安局办案不需要向宣传部汇报吧?” 小顾被呛得不行,火道:“黄厅长,你要考虑一下后果。” 黄晓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把电话挂掉了,笑了笑道:“部长发威了。” 骈先冲的嘴唇直哆嗦,想不到黄晓江居然这么嚣张,当即道:“小顾,备车,马上跟我去公安局,我倒要看看黄晓江是个什么妖蛾子,敢抓我的儿子。” 小顾这时提醒道:“骈部长,我看公安局也不会乱出手,您看是不是先跟修副市长打个电话?” 骈先冲也是被焦急和愤怒冲昏了头脑,被小顾这么一提醒,马上便回过味来,点了点头,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道:“修市长,我骈先冲啊,公安局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修宇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些不舒坦了,不过想到骈先冲是省委一把手骆宾王带过来的人,言语之间倒也不敢太冒犯,便道:“骈部长不是想给公安局做做宣传吧?” 我宣你妈个碧!骈先冲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嘴上道:“今天公安局把我儿子给抓走了,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修宇一听眼睛马上便瞪得滚圆,吃惊地道:“骈部长,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你等一下,我来问问。” 正文 混帐老子 这边放下电话,那边修宇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黄晓江那边,黄晓江简单将案情说了一遍,修宇真的是吃惊了,吃惊之余,他也有些恼火,道:“黄厅长,我分管公安局,你办案的时候好歹也得跟我汇报一下吧?” 黄晓江道:“事情紧急,况且又是陆书记直接安排的,所以没来得及。” “紧你……”修宇刚要爆一句粗口,一听是陆书记,不由道,“哪个陆书记?” 黄晓江看了陆渐红一眼,道:“省委副书记陆渐红。” 这个职务报出来,当即把修宇吓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这个庞然大物可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 挂上电话,修宇又回到正在等待的骈先冲电话上,苦笑道:“骈部长,你儿子这一次犯的事可不轻啊,涉及到拐卖妇女、强*女干、恶意伤人,正在公安局关着呢,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哦,对了,这案子是省委陆书记亲自督办的。” 骈先冲真的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干出这么多的勾当来,在电话里就吼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是诽谤,是栽赃,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怎么可能会去干这些事情?” 骈先冲说的也是,以他市委宣传部长的身份,分管着文化娱乐这一块,儿子如果要玩女人那还不是一呼百应,用得着去强*女干吗? 修宇不想在这个方向与骈先冲争执,道:“骈部长,你还是去一趟公安局弄清楚的比较好。” 见修宇甩大袖子不管,骈先冲也没有办法,他与修宇只是泛泛之交,人家能打探点消息来已经念在同僚一场了,便挂上了电话,这一趟公安局他是非去不可了。 很快到了公安局,骈先冲一马当先直闯而入,虽然宣传部跟公安局不是一个部门,不过人家级别放在这呢,该尊敬的地方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所以接待人员赶紧一边将骈先冲带进了会议室坐着,一边让人去叫黄晓江。 黄晓江很快到了办公室,向正在办公室门口的骈先冲道:“骈部长,您来了。” 骈先冲劈头道:“黄晓江,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法?” 黄晓江道:“汇报骈部长,您儿子现在只是涉嫌,正在调查之中。” 骈先冲一听便知道这是“外交”语言,便道:“黄晓江,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黄晓江道:“既然骈部长这么说,那我不妨也直言了,骈顺昌涉嫌绑架、拐卖妇女、强*女干、蓄意伤人等罪名,而且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骈部长,您是不是该避避嫌呢?” 骈先冲险些被黄晓江的话给呛死,可是黄晓江的话却是有理有据,恨得牙痒,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便道:“我能不能见见我儿子?” 虽然黄晓江说得言之凿凿,可是天下父母心,没有几个父母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穷凶极恶的人。 黄晓江正要拒绝,这时陆渐红走了进来,骈先冲虽然在黄晓江面前大大咧咧,可是一山还比一山高,骈先冲赶紧站了起来,道:“陆书记。” 陆渐红点点头道:“骈部长是吧?你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点不敢相信,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违反了法律,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儿子的态度不端正,那是更要受到严惩的,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主动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出来,骈先冲的心就凉到底了,这无疑是给骈顺昌判了死刑啊,可是他跟陆渐红是头一回见面,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况且又有黄晓江在场,根本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陆书记,那我跟我儿子见一面。” 骈顺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人也早就清醒了,正望着门,当骈先冲出现在门前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嘲讽之意。 “骈部长,你们谈吧。”陆渐红向黄晓江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审讯室。 骈先冲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眼睛便湿了,握着骈顺昌的手道:“儿子,你不要怕,老爸不会让人来诬陷你,我知道你绝不会做这些作女干犯科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 骈顺昌转过头来看了骈先冲一眼,淡淡道:“不用了,没有人诬陷我。” 骈先冲不由呆了一下,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不要乱说话,我会想办法。” 骈顺昌似乎并不领情,冷冷一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关心我?以前为什么不关心我呢?” 骈先冲又是一呆,道:“我不关心你吗?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我还不关心你吗?” 骈顺昌惨笑了一声:“你只知道给我钱,给我物质享受,你又何曾跟我谈过心?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被你安排好了的,读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就连毕业后我干什么工作,都被你安排得好好的,我这样活着跟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什么时候谈了恋爱你不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喜欢干什么你也不知道,你只知道让我做一个乖宝宝,为你长面子,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影子而已。” 骈先冲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儿子会这么想,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微微一呆,骈先冲道:“我只是为了让你少吃点苦,少走点弯路啊。” 骈顺昌的嘴角划过一道弧线,淡淡道:“现在不用了,我终于做了一件不是你安排给我的事,我觉得这一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骈先冲老泪纵横,用力地摇晃着骆顺昌的肩膀道:“儿子,是我错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等你出去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干涉。” “不用了,我知道我犯下的是滔天大罪。”骈顺昌用力挣了一下,大声道,“黄厅长,我要交待问题了。” 只不过骈顺昌只叫出半声来,便被骈先冲一把捂住了嘴,低喝道:“你是不是疯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去想办法,记住,你一个字都不要说,明白吗?” 正文 找领导求情 骈顺昌也不是万念俱灰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享受,让他选择死亡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只是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再出去的可能,现在有了获救的机会,求生的本能当然让骈顺昌点头不已。 见儿子有了求生的欲望,骈先冲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等把你救出去了,咱们爷儿俩好好谈谈心。千万记住,一个字都不要说。” 出了去,陆渐红已经离开了,黄晓江也没有说什么,骈先冲匆匆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骈先冲便开始考虑就此事该如何着手了。从目前境界看来,陆渐红是插手此事了,骈先冲对陆渐红并不了解,所以尽管从陆渐红这方面切入是最佳的方案,但是骈先冲还是认为这个法子并不可行。根据儿子的态度可以断定,这事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如果去找陆渐红无果,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所以在一番仔思细量之后,骈先冲决定还是直接从根本着手,那就是找江东省的老大——骆宾王。 一个电话打到骆宾王的手机上,却是他的秘书司常在接的,骆先冲既然是骆宾王的亲信,对司常在自然不会陌生,陪着笑道:“司秘书啊,我骈先冲。” “哦,是骈部长,什么事?”司常在现在的心态极度不平衡,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作为骆宾王的贴身秘书,那可是倾权一方的人物,可是他的级别也就是正处,一方面他自傲得有些趾高气扬,可是在另一方面也极度地自卑,因为他知道,很多人对他亲近甚至是尊敬,只是因为他身后的骆宾王。在这两种心态的纠结和折磨下,司常在很怕别人瞧不起他,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摆谱,所以对于一个正厅级的宣传部长,他居然也会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说话。 你妈的,狗仗人势。骈先冲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口吻却是越发地恭敬了,道:“ 有点事情想向骆书记汇报一下。” “骆书记身体不好,已经休息了,回头等骆书记睡醒了,我会转告他的。”不由分说,司常在便挂上了电话。 这可把骈先冲的鼻子都给气歪了,当即备车直接杀向了省委,这件事他必须要和骆宾王面谈才行。 到了省委自然是扑了个空,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骆书记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这让他措手不及,怔了一会儿,又打了个电话,这一回是打到司常在的手机上的,小心翼翼地问了骆宾王目前的境况和所住的医院、病房,买了个大果篮过了去。 刚进医院,便见到陆渐红从里面出了来,原来陆渐红在公安局离开,便是知道骆宾王突发心脏病的消息才匆匆赶到医院来的。 硬着头皮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之后,匆匆上了楼。 很快来到骆宾王的病房,敲了敲门,司常在把门开了,在他进去之前,低声道:“骆书记需要休息,时间不要待得太久。” 将果篮放到墙角,骈先冲跨上一步,眼泪在早就酝酿好的情绪下挂在了眼眶上,道:“骆书记,您日理万机,把身体都累垮了。” 骆宾王听着,心脏又是一阵抽搐,我这是累的吗,是活生生被气的啊,看到骈先冲那副样子,心头不由一阵烦躁,要不是你儿子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被气得躺在病床上? “听司秘书说你有事情?”骆宾王看着他就觉得生气,索性闭上了眼睛,问了话好打发他走。 骈先冲犹豫了一下,张口欲言又欲言又止,骆宾王睁开了眼睛,见骈先冲一脸难色,知道他是有私话要说,虽然对他不爽得很,但好歹也是自己带过来的下属,便道:“司秘书,你守在外面,不要让别的人进来。” 司常在应了一声,却有些怨恨地看了骈先冲一眼,妈的,你还背着我啊。 等司常在把门关实了,骈先冲扑嗵一声跪在了床前,泪眼婆娑道:“老领导,您可得救我儿子一命啊。” 骆宾王没想到骈先冲搞这么一出,皱了皱眉道:“骈先冲,你搞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快起来说话。” 骈先冲这才起了身,躬着腰道:“领导,我儿子顺昌被人陷害,栽以拐卖妇女等罪名,用心险恶,现在能救他的人只有您了。” 骆宾王不由气往上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陆渐红过来探望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事,说是证据确凿,现在他还说是被人栽赃,当我这个书记是瞎子是吧,当下道:“既然他是被陷害的,我相信公安部门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一听骆宾王这么说,骈先冲就像好像腊月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凉到了脚底,变得无所适从了,骆宾王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便道:“先冲,你也是厅级干部了,谁没毛病谁有毛病,你心里清楚得很,你疼孩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一定要想清楚,挥泪斩马谡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骆宾王这么说完全是给骆顺昌判了死刑,可是骆先冲真的不甘心,也不相信一手提拔自己的领导会这么不顾情面,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哀求道:“领导,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骆宾王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冷:“骈先冲,你让我很失望。” 骈先冲不由打了个寒噤,骆宾王这句话代表放弃了自己,看样子,儿子是很难捞出来了,为了一个没有救的孩子再搭上自己,值得吗? “司秘书。”骆宾王叫了一声,司常在仿佛一直就守在门外,在话音一落的瞬间便推门而入,道,“骆书记,您叫我。” “我要睡了,枕头有点高,拿掉一个。” 骈先冲知道自己该走了,强忍着内心的矛盾道:“骆书记,那您好好休息,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正文 急火攻心 出了门,骈先冲心头百感交集,五味陈杂,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沉重,一个堂堂的厅级干部居然救不了自己的儿子,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逼得他几乎发疯,可是非但不能救,还要大义灭亲,否则自己必定要受到影响。 ()儿子,前途,到底该选择哪一样?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号码很陌生,骈先冲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可是电话却很固执地再次响了起来,骈先冲接通电话便直着喉咙大喝道:“你他妈谁啊,打错了!” “骈部长,威风不小嘛。”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骈先冲虽然处于暴走之中,但是一听到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还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头脑立即清醒了过来,沉声道:“你是谁?” “不要管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儿子乱说话,后果会很严重。”那个阴恻恻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你,你老婆,还有你在京城的大儿子,如果不想有事的话,就让你儿子的嘴巴稳一点,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很久,可是骈先冲还是愣愣地握着手机,一时之间他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当一辆出租车在他身前不到一米处急停下来,那司机伸出头大骂道:“你他妈想死就去跳楼,被车撞死了还要害人!” 这时,骈先冲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路中央,换了平时,这辆出租车铁定被他记下号码加以惩治,可是现在他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失魂落魄地打了辆车,连市委都没有去,直接回到了家。 小保姆没想到主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衣衫不整头发蓬松地从屋里跑了出来,骈先冲还没在意怎么回事,便听到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猫猫。”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男人只穿着个三角裤从里面出了来。 骈先冲不由气往上冲,真没想到,这个小保姆居然偷情偷到自己家里来了,抓起壁橱上的一个花瓶将向那人砸了过去,那人没想到遇上正主了,偏头闪过,连衣服都来不急去拿夺门而逃。 “滚,你也给我滚!”骈先冲冲着那小保姆怒吼着,只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地上坐了一阵子,骈先冲颤抖着点上了一根烟,稳定了一下情绪,刚刚的那个恐吓电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儿子这一次惹的不是小麻烦,而是大麻烦,可以想像得到,骈顺昌并不是什么大鱼,只是一个知道不少内情的参与者。 骈先冲这一次想得很对,因为此时的黄晓江正在问骈顺昌同样的一个问题。 骈顺昌却是闭口不语,惜字如金,黄晓江却是一点都不生气,淡淡道:“骈顺昌,你可能弄错了,你以为你不开口就定不了你的罪吗?你的同伙已经把你供出来了,那些受害者也都指证你。你不会忘了其中有几个受害者都跟你处过朋友吧?王小娟,牛美,你可能没有印象,但是章悦你有印象吧?我真不明白,你一个常常市委宣传部长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心狠手辣自甘下贱呢?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干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夏虫岂可语冰?你懂个屁。”骈顺昌半天冒出了这么一句。 黄晓江气极反笑,道:“好,我也不跟你多费口舌,说说吧,这些女孩都准备运到哪儿去?” 骈顺昌笑了笑,道:“想知道吗?买包九五至尊来。” 一同陪审的干路路火了,猛地一拍桌子道:“骈顺昌,你老实点,对你客气你当福气了不是?你不说人话,信不信老子就让你说不了人话?” 骈顺昌淡淡道:“我就不信你还敢逼供不成?” “我操!”干路路猛地串了过去就要发飙,却被黄晓江拉住了,道,“干局长,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像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我真恨不得一枪干掉他。” “算了算了。”黄晓江笑着道,“这样吧,你出去放个风,就说他已经交待了几个人出来。” “别!”骈顺昌猛地叫了起来。 黄晓江缓缓走到他的身前,缓缓道:“你说我会听你的吗?” 说完这句话,黄晓江便站了起来,道:“骈顺昌,你记住,你父母和你哥哥是被你害死的。” “黄晓江,你卑鄙,你无耻!”骈顺昌破口大骂起来。 黄晓江微微一笑道:“我卑鄙得过你无耻得过你吗?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人吗?不是抢劫的,不是贩毒的,不是走私的,就是像你这种仗着长着根J8就到处欺负女人的人!对付你这种人,我都嫌我的方法不够卑鄙不够无耻。” “黄晓江,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把接货方的详情告诉我,另外,把你的同谋也一并供出来。”黄晓江向干路路使了个眼色,要他打开录音笔。 “我要是说了,结果岂非还是一样?”骈顺昌厉声道,“黄晓江,你是不是当我是脑残?” “我不是当你是脑残,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脑残。”黄晓江淡淡道,“交待了,警方可以保护你的家人,也可以将对方一网打尽,你也有立功表现,一举三得。不交待,警方没有义务为你的家人提供保护吧?”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警察?他们是无辜的啊!”骈顺昌大声吼了起来。 黄晓江的声音却比他更大:“无辜?那些被你害了的女孩子,哪个不无辜?哪个不是被活生生地毁掉了一辈子的幸福?你他妈还有脸 跟我说无辜?” 骆顺昌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道:“好,我说,但是我必须要看到我的家人,确保他们没事我才能说。” 黄晓江露出了一丝满意之意,道:“可以,但是我提醒你,不要跟我玩花样,否则没有人能保护得了你的家人。” “老大,不好了,骈顺昌的老娘和哥哥都被警察接走了,会不会是已经把我们供出来了?”一个小马仔慌里慌张地汇报。 正文 千万别报警 “应该还没有,不然那些条子要带走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 ”一个神色平静的中年人淡淡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安排几个人,先把老骈的屋子给砸了,警告他一下,不要以为人在条子手里就动不了他,做得干净点。还有,那些听话的留下来,不听话的都送到日本和美国去。” 在黄晓江大力破案的同时,安氏集团也与江东省政府正式签订了一份计划投资三百五十亿元的新能源项目,不过由于骆宾王身体欠佳,加上选址方面还没完全敲定,所以开工仪式并没有确定。当然,陆渐红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看看能不能请周琦峰下来一趟,参加这个开工仪式。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在没有机会的时候,陆渐红必须创造出机会来。 自从老爷子上次来过一趟之后,陆渐红明显感觉到骆宾王态度间的变化,凡是自己提出来的建议基本上都没有否决,当然这里面也有陆渐红巧妙的地方,那就是一切都以省委省政府为大前提,给人的感觉是骆宾王不是被他跟景珊所“扶持”,而是一个团结凝聚的氛围。 如果周琦峰再来为陆渐红造一次势,陆渐红认为这对于他在江东的威信提高是一个绝大的帮助,不过如何向周琦峰提出来,却又不着痕迹,倒是一个难题。幸好离开工还有段时间,陆渐红也就没有去多作考虑,现在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某些人某些事处理到位,免得夜长梦多。 提到案子,陆渐红的心里就有一种愧疚之感,这种感觉来自于章悦。自从那天章悦带着黄晓江去小黑屋抓了人之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陆渐红一直记得她要求向孟子玉保密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孟子玉说,跟他说了又能怎么样?只会再多一个痛苦内疚而已。 这一天下了班回来,在车上,孟子玉低声问道:“陆书记,章悦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渐红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她过得还不错。对了,听小沈说,你们打算结婚,有没有这回事?” 孟子玉被陆渐红成功地岔开了话题,笑了笑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觉得还有些为时过早,毕竟我现在还谈不上事业有成,况且也给不了她什么物质基础。” 陆渐红笑道:“成语说得好,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成家与立业之间有联系,却不是必然联系,况且有个安定和谐的家庭环境,也是事业成功的基础。你妈妈知道小沈吗?” “知道,我寄了些照片回去,上次还让她跟我妈视频了,我妈对她印象很好,一百个满意。不过还没有时间带她回去一趟,也没有时间去见见她父母。”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倒是我的问题了,这样吧,明天放你三天假,跟小沈一起过去看看,如果满意的话,就把事情给定下来。” 牛达这时道:“小孟,你跟小沈是怎么好上的,能不能说来听听?” “牛哥,你可真够八卦的。”孟子玉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章悦,真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遭遇,真是挺可怜的。 安然虽然有一帮人马,但是几百个亿的投资不是小事,尽管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但是倒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这一阵子开始忙碌起来,无暇来陪陆渐红,对此陆渐红理解得很,因为活在世上,并不完全是儿女情长。 回到别墅,沈风月早已做好了饭菜,此时的她对陆渐红早已不敢再有任何的妄念,取而代之的却是无以复加的尊敬,吃罢晚饭,陆渐红上了楼,站在窗前,看到孟子玉和沈风月在外面的小花园里聊着天,忽然之间,他的心头沉重无比。 骈顺昌虽然抓到了,但是这并不能消减他对章悦的愧疚感,因为陆渐红深知,骈顺昌只不过是一条小鱼,他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犯罪团伙,因为骈顺昌掳来了那些女孩子,只是一个供货渠道,这只不过是第一环节而已,这些女孩将会被送到哪里,去干什么,还涉及到更多的环节。只是骈顺昌虽然同意交待了,但前提是看到家人的安全并且警方付诸有效的保护行动。 而此时此刻,骈先冲的家里却是乱成了一团,就在刚刚,几块大石头飞了过来,将他家的玻璃砸得粉碎,骈先冲被吓得半死,秀才遇到兵的无奈让骈先冲几近崩溃,他知道,这是对方的一个惩戒,警告他要自己的儿子把住嘴巴。 骈先冲的老婆和大儿子骈进昌也都在家里,骈进昌更是拎着一根棒子追出了门外,可是他看到的只不过是几个黑影而已。 他老婆魏霞凤吓得簌簌直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老骈,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怎么跑来砸咱们家的窗户啊!我们还是报警吧!” 骈先冲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仍然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阴恻恻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这只是小意思,如果你儿子乱说话的话,扔进去的就不是石头,而是汽油瓶了。” 铁青着脸挂上了电话,骈先冲恨恨地道:“千万不能报警!” 骈进昌怒问道:“爸,什么人?” 骈先冲叹了口气,道:“你弟弟得罪人了。” “我就知道他非连累全家不可。”骈进昌咬着牙说道,“成天就知道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下好了,人家来砸窗户,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骈先冲的住处远处,一个人悄悄地闪了出去,上了一辆摩托车,快速地驶进了燕华市公安局。 黄晓江得到骈先冲的住处被砸了窗子的事情之后,去了看守所,骈顺昌只被关进来几天,便消瘦了不少。 黄晓江淡淡道:“骈顺昌,刚刚你家里的玻璃被砸了,如果不是警方保护的话,估计下一次人家动手就要出人命了,我看你还是交待了吧。不交待,警方也没有理由去保护人,现在的警力可得在打黑除恶,人手不够。” 正文 如实交待 见骈顺昌似乎还有些犹豫,黄晓江便显出了不耐烦的样子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再这么耗下去,你撂个痛快话,招还是不招?不招的话,我转头就走,但是你记住一点,你的家人是被你害的。 ” “好,我说。”骈顺昌也很清楚,自己如果不配合,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家人受到骚扰那是铁定的。虽然老爸是市委宣传部长,可是警察“偷工减料”,那是谁也没法子的事,所以他只有交待,却提了一个条件,“我现在就要看到他们。” 当一队警察赶到骈先冲的家里时,骈先冲真的慌了,完全没有见到人民子弟兵的那种欣喜,寒着脸道:“你们跑这儿来干什么?” 副局长李小双敬了个礼道:“骈部长,是这样的,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您家里的窗户坏了,便赶过来看看。” “是我不小心碰坏的,你们出去吧。”骈先冲还真担心这些警察来了,会乱上加乱。 李小双道:“另外,我们还有一件事情,骈顺昌想见见你们,是全家。” 骈先冲不由呆了一下,李小双道:“骈部长,走吧。” 魏霞凤早就想看儿子了,却被骈先冲以种种借口搪塞,现在听李小双说儿子要见他们,眼泪马上就下来了:“老骈,还愣着干什么。” 骈先冲有点难以决断,大儿子骈进昌却道:“这种人你还见他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 “进昌,他好歹是你弟弟。”魏霞凤道,“警察同志,麻烦你带我们过去。” 李小双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感慨不已,市委宣传部长的官职不小了,可是家里还是一样矛盾重重啊,所以说不见得官大,家庭就和睦。 一家三口在公安局见到了骈顺昌,见到憔悴的儿子,魏霞凤自然免不了哭哭啼啼,骈顺昌或许会恨他爸,或许会跟他哥哥感觉没感情,可是对于这个妈妈却是非常敬重的,母子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送走了一家几口之后,骈顺昌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说完了这些,骈顺昌似乎轻松了许多,不过他只是说是远化的一个绰号“丧狗”的人接触,听说“丧狗”是鲸鱼帮的人,至于这些女孩子被送往哪去,骈顺昌并不知道。 虽然情报并不多,但是来自于远化,又是鲸鱼帮,这便足够了。 黄晓江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一听,眼睛便直了起来,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又跟远化扯上了关系。 在电话里,陆渐红作出指示,立即派人到远化去,找到丧狗,另外安排人手,一定要确保骈先冲全家生命财产安全,另外陆渐红要求黄晓江对这件事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案情。 黄晓江请示道:“陆书记,冯厅长现在分在远化那一片,想要做到真正的保密很难啊。” 陆渐红想了想,道:“你到我的住处来一下,地址是……我们见面再谈。” 黄晓江内心一阵激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去过陆渐红的私人住宅,这证明自己真正走进了陆渐红的圈子,联想到陆渐红为了自己所做出的一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值得,所以他存了永远追随陆渐红的决心。 很快到了陆渐红的住处,牛达已经在门前等着了,确信黄晓江没有被人跟踪,这才道:“陆书记正在里面等你。” “谢谢。” 陆渐红正坐在客厅,黄晓江正色道:“陆书记,这么晚还影响您休息。” 陆渐红摆着手道:“能进来的都不是外人,闲话就不多说了,说说你的打算。” 黄晓江通过这一阶段与陆渐红的接触,看得出来,虽然这个年轻的领导官居高位,但同样是性情中人,更是嫉恶如仇,所以他也不客套,道:“我的建议是声东击西。” 陆渐红笑了笑道:“说详细点。” 黄晓江这个时候已经明白陆渐红隐有把矛头指向冯殿玉的意思,既然揣摩出领导的意图,做下属的自然也迎合这个意图去做,黄晓江道:“涉及到全家人的安危,我想骈顺昌的交待应该不会有假,但是这个团伙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显露出来,我不认为是因为组织太严密,虽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还不是主导原因,要知道黑恶势力,之所以能够成长壮大,如果没有人为其充当保护伞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发展,不过因为还没有完全展开调查,所以不敢轻易下定论。” 这个理论虽然挺新鲜,但黄晓江说得很有道理,别说那些黑社会了,就拿左冷禅来说,如果不是他收买官员,又怎么轮得到他嚣张? 陆渐红道:“我明白了,这样吧,你回去物色几个信得过的人,明天赴远化进行调查,不过不是调查这件事。” 黄晓江愣了一下,道:“陆书记,不查这个案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明天你就会明白了,另外再安排一个调查小组,私下进行,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黄晓江离开后,立即着手物色人选,只等次日陆渐红的安排。 第二天天一亮,陆渐红和纪委书记查时新便联袂到了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的办公室,看着这两位同时杀到,直觉告诉骆宾王,又有麻烦了,而且还是大麻烦。 查时新交上来的是一份检举信,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包裹,不过普通的包裹里面,内容却是让人吃惊得很,这是检举远化市委书记浦新珊贪污受贿,勾结远化市黑社会为非作歹的一些证据,不但有事实,还有照片。 骆宾王震惊了,这一次他是实实在在的震惊,浦清珊在远化虽然也有人颇有微词,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城市建设上档次,经济发展迅速,社会治安环境不错,如果说出现一些小问题,但贪污受贿就严重得多了,何况还勾结黑社会呢? 正文 头真是疼 骆宾王处于深深的沉思之中,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发出微微的响声,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复杂,打黑除恶可以任由陆渐红去搞,反正是去除黑恶势力,无论对于当前的大局还是对于治安环境的整治,都大有好处,虽然这里面可能也会牵涉到一部分人,但也足以杀鸡儆猴,提高自己的威信,但是动一个市委书记,尤其是在N大即将召开的时候,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的影响?要知道,浦清珊任这个书记可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动了他,自己起码要背上一个用人失察的过错,这对于自己是极为不利的。 陆渐红看着骆宾王阴晴不定的神色,道:“骆书记,另外我还接到举报,远化市有个叫做鲸鱼帮的黑社会团伙,弄得怨声载道。” 骆宾王抬头看了一眼陆渐红,陆渐红面无表情,道:“骆书记,我的意见是,对鲸鱼帮进行严厉打击,至于远化浦书记的事情,非同小可,还是谨慎一点,要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 陆渐红虽然这么说,看上去是有些迎合骆宾王的意思,但骆宾王很清楚,如果浦清珊真被查出来有问题,以陆渐红的个性和查时新六亲不认的性格,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骆宾王眉头微皱,道:“马上N大就要开了,这个时候不适宜有大动作,查书记该调查的就调查,不过一切都要等N大闭幕之后再说。” 骆宾王说这番话无奈得很,不过他也是从维护大局的角度出发,并且并没有为浦清珊开脱的意思,陆渐红也不想逼得太紧,现在的骆宾王并不好过,陆渐红跟景珊联手倒也罢了,现在陆渐红冒出一个周琦峰这个副总理的靠山还不算,偏偏还有个说话很有份量的前军委副主席撑腰,要命的是,省长景珊直称其为“爷爷”,这足见景珊也不像他想像中的那么软弱,说不准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如果这个时候再出个腐败案出来,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位子就不那么稳了。 查时新身为纪委书记,查处腐败行为是他的本职工作,就不谈了,可陆渐红虽然不是管这一块的,但是在他的手里大大小小也栽了不少人,恐怕让更难说话,况且处于两个阵营的陆渐红,会就此放过吗?答案是不可能,再说了,如果自己摆明要护着浦清珊,恐怕正合陆渐红的心思,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浦清珊有罪的基础上的。可是浦清珊能经受得起考验吗?从这举报的材料来看,恐怕不会有假,而且大多都是内部人才能知道的情况,看样子,浦清珊也并没有做到把远化完全控制在手中啊。 陆渐红点头道:“查书记,你看呢?” “骆书记已经指示了,那就按骆书记的指示去办吧。”查时新也是模棱两可地表了个态,他的想法与陆渐红不谋而合,骆宾王的话姑且听之,如果真的查到了确凿的证据,到时候的局势恐怕就不为骆宾王所掌控了。 看着陆渐红和查时新出了去,骆宾王头疼不已,看看自己提起来的人吧,骈先冲的儿子犯了大罪,等罪行一判定,估计骈先冲也就没有什么再上升的空间了,浦清珊却是比他更严重,贪污受贿,勾结黑社会,无论哪条罪名都够他吃上老大一壶的,这两个人都是在他的手中提拔的,这两人出了事,完全是在给他的脸上抹黑啊。骆宾王忽然发现,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完全掌握在手中的江东,在陆渐红东拉西扯之下,不但打开了局面,还让自己不得不隐忍起来,这到底是因为自己没有下狠手,还是陆渐红太厉害? 闷闷不乐地上了一天班,他不知道陆渐红派出的两批人马已经一先一后进入了远化,针对远化市的战斗在一番迂回之后终于拉开了帷幕。而同时,查时新也展开了针对浦清珊的调查。 陆渐红现在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收网的那一天。 过了两天,陆渐红接到了龙飞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十月一号正式结婚,地点摆在京城国际大酒店,陆渐红脑子里一昏,暗道:“不会吧,怎么这么俗,非得选在国庆节呢?” 因为赵瑾的婚礼也选在了那个时段,不过她是在三号,虽然没有在同天,可是一头是自己的兄弟,一头是自己的干老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陆渐红都必须亲自到场,看来不得不疲奔于京城和江东这两地之间了。 想到赵瑾的婚事,陆渐红险些忘了自己要送她一份大礼的,该送她什么好呢? 想了一阵,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赵学鹏,赵学鹏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笑道:“渐红,不忙吗?” 陆渐红嘿嘿笑道:“爸,我想到您那儿蹭饭去。” 赵学鹏哈哈一笑,道:“你可是省委副书记,到哪蹭不到饭?” 陆渐红感觉到一股亲情之感,这种感觉很是舒服贴心,笑着道:“那倒是,可是没有您那儿的饭菜香啊。” “来吧,我让你王姨多加几个菜。” 放下电话,下班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陆渐红让牛达直接把自己送到赵学鹏的住处,告诉他晚上不回去吃饭,让他等自己的电话到时候去接他。 轻车熟路地进了门,王丽娜正在忙活,赵学鹏正在陪儿子在客厅看动画片,见陆渐红进来,赵学鹏笑道:“渐红来了。” 陆渐红手里提着从洪山带回来的好茶,笑道:“爸,在陪儿子呢。” 赵学鹏摸了摸赵小虎的头,道:“叫哥哥。” 赵小虎生得虎头虎脑,憨厚得很,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陆渐红大赞其乖巧,赵学鹏笑道:“小虎乖,去房间看电视。” 不一会的功夫,赵瑾和费翔也都过来了,并不意外陆渐红的到来,看样子,他们是知道陆渐红要来的。 费翔很是大方地道:“陆哥,今晚要好好敬你两杯。” 正文 小瑾的男友 陆渐红笑道:“我这个大舅子可不是那么好服侍的。 ” 赵学鹏笑着道:“渐红啊,费翔的酒量也不小的,今晚要跟你一较高下呢。” 令陆渐红吃惊的是,费翔的酒量真的不小,赵学鹏年纪大了,浅尝辄止,两人喝了三瓶白酒,这费翔看上去却还是面不改色,陆渐红倒似乎有了些醉意,趁着赵小虎在里面闹,赵学鹏和赵瑾都去忙活他了,陆渐红低声道:“老弟,如果有造人计划,我看这酒还是少喝一些,你是医生,懂得应该比我多。” 费翔露出一副理解的样子,等众人哄好赵小虎回来,二人已经偃旗息鼓了。 虽然要结婚了,不过费翔还是很遵守传统,并没有在此留宿,吃完了饭,费翔的酒劲才上来,看他脚步有些虚浮,赵瑾向陆渐红急眼了:“费翔要是喝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语气有点凶恶,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扎着马尾穿着运动服的赵瑾,这才是真实的她。 陆渐红举手作投降状,道:“好,由我负责把他送回去,妹子你放不放心?” 赵瑾不屑道:“我有啥不放心的,我就不信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能搞到一块去。” 扶着费翔走出门,陆渐红没有看到他开车来,看样子经济也是很拮据,便道:“小费,咱们酒都喝多了,不能开车,我叫个朋友来送我们。” “那麻烦陆哥了。”费翔倒也不客气,只是道,“钱算……我的。” 陆渐红笑了笑,不过费翔却是张口伏在一棵树旁哇哇大吐起来,这家伙居然也是个假大空,不过能喝下去一斤兰也算不容易了,当时面不改色的样子着实吓着了陆渐红。 牛达很快开车过来了,按照费翔的指引,直接开到了燕华市第二医院的宿舍楼。 下车的时候,费翔非得争着要付钱,惹得牛达莞尔之极,这家伙也真够可爱的,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车是陆渐红的专车。 一番推让之后,陆渐红示意牛达把钱收下,将费翔送进了房间,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这宿舍还真够寒酸的,没有几样像样的东西,牛达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放在床头,陆渐红笑道:“小费,这里不会是你的新房吧?” 费翔把头摇得跟个拨榔鼓似的,道:“怎么会呢,在洪武花苑买了,只是小了点,不到八十平米。” 洪武花苑这个小区陆渐红是知道的,价格挺高,得有两万多一平方,八十平米也得一百多万,再加上其他各项的费用,不是个小数目。 陆渐红道:“是按揭吧?” 费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把付清没那么多钱,不瞒陆哥,我还借了不少。” 陆渐红笑了笑,道:“困难只是暂时的,现在在医院什么职务?” “还不如小瑾呢,她是护士长,我只是个医生。”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费翔没什么心眼,很快便说出了他跟赵瑾认识的过程,赵瑾一进医院的时候便引起了他的爱慕,不过让他们走到一起的是因为有一次一个病人肺癌做过手术之后,那病人是个老烟鬼子,身体刚好一些就想抽烟,那天赶巧赵瑾值夜班,那烟鬼子在病房里偷抽烟,结果差点狗得白,这本来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他儿子不干了,说是赵瑾监管不力,还纠结了一帮人到医院来闹事。费翔英雄救美,挺身而出,给赵瑾解了围,而后他们便交往上了。交往过程中,赵瑾觉得费翔虽然没有钱,但是人品很好,既体贴人又有上进心,这年头不怕你穷,就怕你没本事,赵瑾就把他当作了潜力股,跟他好上了。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便让费翔好好休息,婚礼筹备也真够累的。 下了楼,牛达笑道:“哥,这小子还真挺有意思的。”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硬付车资的事,刚刚牛达已经把钱又放到桌子上了,道:“中国人要的就是个面子,没什么好奇怪的。” 牛达发动了车子,道:“现在回去吗?”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去小瑾家吧。” 陆渐红有不少话要跟赵学鹏谈,事实上赵学鹏也有不少话要跟陆渐红说,虽然在政治上,赵学鹏已经无能为力再去帮陆渐红什么,但是他这么多年从政的经验绝对是一项极之珍贵的财富,不过陆渐红到这里来倒不是取经,虽然有倾述之意,但更多的是想跟赵学鹏好好聊一聊。 人的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寂寞,陆渐红很理解这种心理。当他回了去的时候,赵学鹏便笑了,陆渐红在走的时候故意把包丢下了,赵学鹏便知道陆渐红肯定还要回来,对于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赵学鹏不仅自豪于自己对其能力方面目光的精准,更因为其不忘本而感到欣慰,拉着陆渐红进了书房,笑道:“渐红,你没有让我失望。” 陆渐红笑了笑,道:“爸,您过得还好吧?” 赵学鹏道:“比任职的时候轻松多了,你呢?打黑工作搞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道:“工作天天有,没有哪天能做得完,应该快到尾声了。” 赵学鹏向陆渐红竖了根大拇指,道:“我听说你住院期间,前任军委副主席任主席亲自去医院看望你了,不简单啊。” 陆渐红笑道:“爸虽然不在江湖,但是心还在啊。” “那是因为你。”赵学鹏微微一叹道,“小瑾是个女孩子,无意仕途,小虎也还小,能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我真的很欣慰啊。” 陆渐红感激道:“您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这一晚,陆渐红跟赵学鹏聊了很久,有政治上的,也有生活上的,在这个时候,这两人既像是一对父子,又像是多年相交的朋友和知己,陆渐红并没有提到赵学志的事,赵学鹏也没有问起。不管怎么样,赵学志总算拿到钱了,这也算是陆渐红对他的一个交待,赵学鹏不知道,陆渐红对他的交待远非如此。 正文 射击俱乐部 第二天是个周末,却偏偏下起了雨,不过陆渐红却开心得很,只有这样安然才能有空,这一阵子都忙着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难得清闲下来,陆渐红突发奇想,是不是带着安然和高兰回去一趟。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高兰的响应,她是个女强人,却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天下最伟大的感情便是母爱,所以安然对陆远航和陆扬帆也是想念得紧,另外她也想去看看射击俱乐部建得怎么样了。 杜冰洁倒是没有反对,因为陆渐红动用了梁月兰大驾,亲自打电话给杜冰洁,请她一道过去看看。 于是乎,经过一番简单的准备,陆渐红、牛达、安然、高兰母子、黎姿和杜冰洁一行六个半人驾着两辆车,浩浩荡荡地向洪山进军了。 归心似箭,车开得都很快,两个小时后,便到了洪山。 孟佳是第一次见到高轩,自然准备了一份大礼,杜冰洁倒是没去想太多,还以为孟佳是陆渐红表妹之类的,不过当孟遥一头串进陆渐红的怀里大叫爸爸的时候,她的脑门顿时升起了几万道黑线。 中午在饭店里吃了饭,梁月兰抱着高轩陪杜冰洁说话,杜冰洁瞅着在房间里聊天的高、安、孟三女一眼,道:“亲家,你儿子不简单啊。” 梁月兰知道杜冰洁的心里不大平衡,便笑了笑,道:“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幸福,妹妹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代渐红向妹妹赔个不是。” 见梁月兰这么说,杜冰洁倒也不好有什么不快的言辞对着她,无奈地道:“兰兰都认可了,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房间里的陆渐红正陪着三女讨论射击俱乐部的事情,陆渐红道:“这个俱乐部的效益会如何暂时不知道,但是呢,咱们先把股份分配好,安然,你说说吧。” 安然笑道:“你是顶梁柱,你自然要占大股份,我是这样分配的,你占四成,我们姐妹三个各占两成。” 对于这样的安排,陆渐红很是感动地看了安然一眼,这个分配安然是考虑很多的,高兰和孟佳都没有正式收入,虽然她们是陆渐红的老婆,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但是现代女性讲究自立,让她们拿陆渐红的钱,她们也会觉得不自在,但是如果在俱乐部里有了股份,只要打理得好,每年的分红都将会是个不小的数字。这三人中,除了高兰不是搞经济出身,另外两个可都是行家里手,而高兰在国外呆了一阵子,目光也是长远得很,相信以她们这三大高手的智慧,再加上强大的资金后盾,完全没有问题。 陆渐红的心里还有另外的一个想法,那就是把他的四成拿出一成给赵学鹏,毕竟赵学鹏现在的生活压力很大,小虎现在还小,但是再过几年,读书将会是一项很大的消费,指望他们夫妻俩恐怕是吃力得很,而费翔和赵瑾结了婚之后,他们的生活压力也不小,哪里能顾得上这对老夫妻呢。 当陆渐红把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三女的意见惊人的一致,那就是,股份是你的,你想怎么分配都行。 陆渐红原本还担心她们会有意见,现在得到这个答案,简直是喜出望外,每人的脸上赏了一个超级大Kiss,惹得三女一阵好捶。 闹了一阵子,安然提议还是先到俱乐部去看看建设进度和质量怎么样,最好能赶在N大闭幕就能够营业。 陆渐红不由看了安然一眼,这丫头不仅搞经济有几把铁刷子,对政治也挺敏感的。N大下个月就要召开,一些官二代、小衙内们都规规矩矩的呢,再嚣张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犯时髦错误,等N大一结束,便是这些小子出来活动的时候。只要宣传到位,调足胃口,恐怕会迎来高峰。 四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去,不免又要惹得杜冰洁一阵腹诽,不由画了好几个圈圈诅咒陆渐红别另外二女一起时不举。 且说四人由黎姿驾着安然的奔驰车出了去。洪山这几年发展速度有些停滞不前,本来打旅游招商组合拳由于没有什么新颖特色的举措,招商引资工作没有什么实质上的飞跃,所以能在街上看到开大奔的还很少见。这奔马一开出去,便引来懂车人的侧目。 陆渐红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的,一些档次还算高的车开过来都是狂按喇叭,所谓香车配美人,车是好车,黎姿又是美女,而陆渐红又坐在旁边,让人大有猪拱白菜的酸。 不过虽然喇叭声不断,却没有人来找麻烦,很快便到了俱乐部的建设地点。 眼看便是旅游黄金周了,所以在去往龙山公园的路上,车流量还是不少的,毕竟像这样上档次上规模上服务的森林公园并不是太多见,加上吉安管理有方,龙山公园自然是洪山县的一块招牌。 不过几人却是无心去玩,丁二毛见到安然的车,早早便迎了上来,为安然开了门,道:“陆哥,安姐,两位嫂子,你们来了。” 不一刻的功夫,县委书记洪如彬也赶了过来,在他们的陪同下,对整个建设的质与量进行了严格的观看,整体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弄得像模像样,实弹射击场、彩弹对抗场已经初具规模,休闲度假、会务餐饮正在建设之中,水上游乐借助了天然优势也正在做,丁二毛一边陪同一边介绍道:“除了这些以外,我们已经与准安市的各大高校以及周边几所大学联系洽谈好了学生军训和教训培训基地的事宜,另外还准备上洗浴健身、歌舞娱乐、精品购物等设施。” 安然点头道:“二毛,这一阵子你辛苦了。” 丁二毛笑道:“看到这些奇迹在自己的努力下一个个实现,这本身就是一种快乐,谈不上辛苦,不过也很感谢洪书记的大力支持和旅游局吉局长的热情帮办啊。” 陆渐红对丁二毛大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这小子现在说起官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正文 山野村夫 饶有兴趣地进行了全面的观摩之后,陆渐红提醒道:“工程追求速度是应该的,但是首要条件是质量要过关,丁总,质量关你一定要把住,虽然你以前是我的司机,但是出了质量问题,我也不会饶了你。 ” 丁二毛笑道:“陆书记请放心,如果出现豆腐渣工程,我提头来见。” 丁二毛又道:“陆书记,那边的射击场已经竣工,可以对外开放,不过因为其他方面的设施还没有完善,所以没有营业,您要不要过去试两枪?” 陆渐红笑道:“枪杆子摸过一次,不过没开过枪,男人是一定要开枪的嘛,如彬书记,过去开几枪?” 陆渐红这话说得一语双关,洪如彬心领神会,笑道:“陆书记要开枪,咱们做下属的自然也要开几枪的。” 安然等人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在陆渐红等人被丁二毛领着去射击馆时,她们只是到处去看看风景。 很快进了射击馆,里面确实已经修缮完毕,不少工人正在进行细致的检修,陆渐红远远便看到了两个铁石一般的男人,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正是铁刚和厉胜。 二人操着胸看着,一言不发,见到陆渐红走过来,也是一副冷酷的样子。 见陆渐红要过去,丁二毛低声道:“陆书记,这两个人牛叉得很,看什么都不屑一顾。” 陆渐红笑了笑,说出了他们的身份,丁二毛不由轻啊了一声,心道,怪不得耍酷呢,原来人家有耍酷的本钱,不过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他也是特种兵出身,对于这个神秘的国家保卫组织的能力还真是想挑战一下。 陆渐红这时已到了铁男和厉胜面前,二人同时道:“首长好。” 陆渐红笑了笑,对于这声首长虽然受之有愧,不过他已经能看得出来,这二人过来是受了委托的,否则以他们的傲性,恐怕不是中央的领导还进不了他们的眼里。 丁二毛这时已进去安排枪支的事情,陆渐红心道,丁二毛这小子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这么快就把相关的证件给办下来了,其实他不知道,这里面固然有丁二毛出的力,但更重要的还是小高打了个招呼,毕竟是涉枪的。 这时,射击馆门前突然停下来一辆车,这是新上市的宝马3系运动版,让人眼前一亮,两个年轻人从车上下了来,径直走了进来,评头论足。 个子高一些的留着飘逸的长发,道:“就这么个破馆也敢说是全国一流的射击馆?” 另一个个子稍矮,不过身体却很结实,笑道:“蒋少,这儿就是一小破旮旯之地,别期望太高了。况且你来又不是为了打这个枪。” 两人暧昧地笑了起来,那被称之为蒋少的年轻人摇着头道:“山野村夫,能有什么角色?倒不如去南方看看,据说那里人杰地灵,美女如云。” 这时丁二毛匆匆走了过来,道:“陆书记,准备好了,可以过去了。” 陆渐红含笑道:“如彬书记,走。” 看着陆渐红被簇拥着进了去,矮个子的低声道:“蒋少,这帮人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蒋少低声道:“别惹事了,要低调,懂吗?走,跟去看看,他们玩什么,你还别说,这射击馆也有像模像样的,一个小县城能搞出这么个规模也算难得了。” 陆渐红的枪法真的很烂,打了十发子弹,居然只有三十环,而洪如彬的十发打了八十多环,真是让陆渐红大感意外,出来时,洪如彬笑道:“我以前也参过军,摸过几回枪。” 陆渐红哈哈笑道:“看不出来啊,如彬,我看你这个记录可以在洪山县委县政府创一个记录了。” 这时突听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陆渐红皱了皱眉头,丁二毛还没动,铁男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没几秒钟,外面的吵声已经大了起来,只听一人道:“你们这算什么,别人能进为什么咱们不能进?” “还没有对外营业,请二位等正式对外营业了再光临。” 陆渐红不由点了点头,对于铁男这样的处理方式他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以和为贵,本来他还担心铁男是个大老粗,上去就动手呢。 这时声音大了起来:“没有正式营业,为什么有人进去打靶了?这不公平吧?我告诉你,赶紧让咱们进去,蒋少能来这里,是看得起这里。” “对不起,这是本俱乐部的规矩,未经允许不得入内,请二位不要再无理取闹。” “拷!”这一声粗口爆出便听到那人啊地一声大叫,陆渐红不由眉头一皱,看样子像是动起手来了。 大步走出,只见那个矮一些的年轻人捧着手腕,一脸怨毒地看着铁男,陆渐红看了丁二毛一眼,丁二毛立时上前道:“怎么回事?” “你们谁是负责人,我他妈要投诉你们!”那年轻人大怒道。 被称之为蒋少的年轻人淡淡道:“少白,咱们走吧。” 少白恨声道:“蒋少,咱们就这么走了?” 蒋少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这里关了,咱们等正式营业的时候再来吧。” 听了这话,少白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顺着众人一一指着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全完了,如果现在求饶的话,蒋少或许还会放你们一马。” 厉胜目光中的厉光一闪,身子向前一欺,一把抓住了那叫什么少白正指着几人的手指,手中一紧,喀嚓一声,手指已经断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惨叫。 厉胜轻轻松开了手,淡淡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公子哥儿,都给我滚!” “我记住你们了。今天所得一切,他日必将双倍收还。”蒋少冷冷道,“少白,我们走。” 当那二人上了那辆宝马之后,丁二毛向身边的一人道:“去查查车牌,看看他们什么来头。” 正文 事与愿违 陆渐红看在眼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对于这种简单直接的处理方法心中还是有些意见的,他之所以建这个俱乐部,其目的是想广交朋友,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却是事与愿违。 丁二毛见陆渐红脸色微沉,心中也是无奈得很,毕竟是对方无理在先,只得藏在心中不去说话,琢磨着下次如果遇到类似事情该怎样妥善处理。 晚上洪山县委县政府进行了高规格的招待,县长朱佳耀和旅游局局长吉安也参与了陪同,陆渐红作为绝对的大佬自然是众星捧月,这顿晚餐吃得自然是热情洋溢,饭后,陆渐红将对于俱乐部的管理提出了一些意见,当然这些意见是跟三女商议的,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高规格高档次,简而言之,他们的主要消费对象是非富即贵的人,不过由于其它设施的加入,也要平民化,不过主要的几个场所必须要设置会员制,一概不予现金结账,既然装逼就要装得到位装得彻底。他知道,那些富贵者尤其是官二代、富二代以及一些小衙内是最喜欢这个调调的。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安然她们也知道了,从那二人的口吻以及口音来看,恐怕来头不会小,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得引以为戒。 几个姐妹很久没有相聚,今天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聚在一起,自然不会早早回去,况且在自己的地头也不担心什么,所以几人谈了事情之后,便抛下了陆渐红出去逛街了,陆渐红也由得她们,地头蛇倒不怕发生什么事情,而且还有黎姿陪伴,谁要是惹她们那算是倒了霉了,四大美女齐齐走上街头,那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陆渐红没有跟着去,而是在吉安的陪同下去了苏东波那里,谈茶论道,自有其一番风味。 只喝了两杯茶,丁二毛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他已经查清了今天产生矛盾的两人的身份,一个叫蒋同春,一个叫韩东,都来自于京城,就住在君悦大酒店,具体的身份正在查实之中。 陆渐红放下电话,本来他只是觉得这二人只是个富二代小衙内什么的,但是一个姓蒋,一个姓韩,又都是从京城来的,这不得不让他与目前的政治局势联系到一起来,也就是说,他们俩个极有可能与京城的蒋、韩这两大家族扯上点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把他们给得罪了,那真是适得其反了。不过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苏家老茶楼里出来,陆渐红已将这事暂且放在一边,虽说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放松,但是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考虑起省里的事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老爷子的到来和周琦峰的造势让骆宾王不得不龟缩起来,至此为止,陆渐红在江东基本实现了平稳过渡,不过陆渐红也知道,骆宾王的态度取决于换届的即将到来,自己懂得低调,骆宾王自然同样知道,尤其是在老爷子的直接探视以及周琦峰的暗中支持,更是让骆宾王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就眼下的形势来看,骆宾王的举兵不动与那个以前跟龙翔天针锋相对的强势省长根本不符,也就是说,骆宾王同样也是在等待换届的结束,只要换届结束了,一切都成定局,那个时候他才会露出他的狰狞来。 有了这样的考虑,陆渐红觉得必须要加快动作,抢在换届之前把浦清珊给搞定了,另外,再让景珊那边尽快查清哪些人都是骆宾王的人,这样才会有的放矢,合他与景珊之力,尽快清洗。 在路上,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景珊,把自己的意思简单说了,景珊立即表示明白,着手去办。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不怕无对策,就怕没有忧患意识,如果等骆宾王缓过劲来,到时候可能会遭到他强势的反扑,与其被动应对,倒不如抢占先机,未雨绸缪,正所谓油多不坏菜,提前布局总是有益处的。 信步前行,洪山的夜色挺不错,经过多年的打造,再加上每年龙虾节的举办,整个城市的品味和档次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与一些经济发达城市相比也是不遑多让。陆渐红的心情是很好的,看着家乡能够建设发展得这么快,作为其中的一分子,陆渐红自然是乐于见到。 不过一个电话很快破坏了他的心情,电话是黄晓江打来的。 黄晓江到了远化之后,表面上是在配合冯殿玉开展打黑除恶,拖住了相关的主要领导,私底下却是对鲸鱼帮展开了调查。鲸鱼帮虽然组织严密,但毕竟是些乌合之众,所以很快便查到了蛛丝马迹,再加上任克敌先前的准备,没花费太大的功夫,便掌握了鲸鱼帮犯罪的铁证,除了一般的黑社会收取保护费等明显涉黑行为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犯罪活动,而燕华的拐卖妇女案便是其中之一。 跟着黄晓江又汇报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通过取证来看,鲸鱼帮与市委的某些主要领导有着密切的来往。 听到这个汇报,陆渐红自然知道所谓的某些主要领导,指的自然是远化市委书记浦清珊。 这让他既兴奋又有些头疼,在这个时候扳倒一个市委书记,其影响是可想而知的,因为浦清珊在远化绝对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不可能是独来独往,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一起大规模的腐败案。左冷禅已经带出来不少人,不过由于没有涉及面并不广,没有燕华的主要领导牵扯进去,勉强过关,但浦清珊的身份就不同了,其影响可能足以震动上层。 陆渐红想了想,指示黄晓江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控制住局面,等掌握了相关的铁证再作定夺。 洪山的夜市较之以往要热闹许多,陆渐红刚放下电话,便与巷子里跑出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正文 第一卷_恶人先告状 陆渐红有些猝不及防,这一撞居然把他的手机都撞掉了,在水泥地上摔得五马分尸,不过那女孩的P股可能也跌得不轻,爬起来一边揉着一边柳眉倒竖,叱道:“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 陆渐红不由大是错愕,这可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啊!不过对方操着一口京片子,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本着地头蛇不压美女龙的心态,陆渐红将手机捡了起来,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伤着吧?” 这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标准的九零后,眼珠子一转,道:“大叔,看你的样子挺忠厚,不像是个碰瓷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大叔?自己有这么老吗? 那女孩子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大叔,我叫婉灵,怎么称呼?” 陆渐红可不想惹麻烦,笑着道:“既然没事就算了,洪山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好好去玩吧,祝洪山能给你留下个好印象。” 婉灵见陆渐红不搭腔,倒是奇了,她对于自己的容貌那是非常自信的,虽然胸前的那对小白兔还没有长大,但就凭那副姿色也是倾国倾城的了,没想到这个大叔居然正眼都不带瞧自己一下的,当下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秀眉一蹙,唉哟了一声,道:“你别走,刚刚好像扭倒脚脖子了。” 陆渐红顿感头大,虽然明知是这丫头使坏,可是自己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便耸了耸肩,道:“你想怎么样?” “我被你撞了,你得负责任。”婉灵眨了眨眼睛,伸出手道,“过来扶我。” 陆渐红无奈道:“这样吧,不如我叫辆出租车,陪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婉灵看着陆渐红局促的模样,心里大乐,脸却是板着道:“来出租车,你总得扶我上车吧,我的脚痛死了,又不能走路。” 面对这样一个将自己放在弱势的女孩,陆渐红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婉灵虽然在无理取闹,却是闹得并不出格,即便是她撞了陆渐红而摔伤了,作为男人的陆渐红也不可能拽着这理说道,加上围观的人渐多,陆渐红只得按照人家的“命令”去办,伸手过去扶婉灵。 就在这时,一人冲进了人群,劈手一掌推开了陆渐红的手臂,怒道:“走开!” 陆渐红抬头一看,居然是在射击俱乐部遇到的被丁二毛查了身份的蒋同春。 婉灵一见到这人,不由吐了一下舌头,扯着蒋同春的手道:“哥,没事,我跟他闹着玩的。” 蒋同春狠狠瞪了陆渐红一眼,却觉得陆渐红眼熟得很,顿时想起了在射击俱乐部遇到的事,当即道:“原来是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原来婉灵是你妹妹,刚刚不小心碰了一下,还是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 蒋同春回头看了蒋婉灵一眼,见这小妮子一脸诡笑,就知道是她在恶搞了,便道:“我这个妹妹精灵古怪,就爱恶搞,没事了。” 众人见此情形,均觉无热闹可看,也就散了去,陆渐红因为今天在俱乐部的事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心中一动,觉得此时是揭过矛盾的大好机会,便笑道:“二位听口音,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吧?在短短的一天里能遇上两次,足见咱们有缘,不如就让我这个地头蛇做个东道主,略尽地主之谊。” 蒋同春还没有开口,蒋婉灵已经抢着道:“好啊好啊,早就听说洪山的龙虾是一绝,我要吃龙虾。” 陆渐红笑道:“几盆龙虾我还是请得起的。” “那真不好意思了。”蒋同春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妹妹,低声道,“下次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到了全国著名的龙虾连锁店——枫叶龙虾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服务员过了来,按照蒋婉灵的意思分别点了麻辣、蒜泥和水煮三种口味的龙虾,又要了洪山自产的扎啤,先上了几样特色小炒,边吃边聊了起来。 蒋同春的性格与今天陆渐红所观察的性格有了些区别,并不嚣张,反倒是客气得很,但是他的口风却很紧,只说了个名字,并没有说出是干哪行的,而这个名字还是蒋婉灵无意中说出来的。 很快,三盆龙虾便上了来,蒋婉灵馋叨叨地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开吃,看着她那副吃相,陆渐红不由大觉好笑,这兄妹俩作个对比,蒋同春就如同是八贤王,而蒋婉灵就像是小燕子了。 陆渐红对龙虾的兴趣不大,蒋同春也自恃身份,不便开吃,就可爽了蒋婉灵了。 陆渐红笑了一声,道:“今天在聚友俱乐部见到你和你的同伴,对于发生的一些不快,我代表洪山向二位道个歉。” 蒋同春淡笑了一下,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而且记性也一向很好。” 陆渐红笑道:“我知道,你觉得今天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其实这么说吧,这个俱乐部是我爱人开的,除了射击馆以外,其他的设施还没有完善到位,出于为客人安全的考虑,并没有对外开放。” 陆渐红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蒋同春如果再听不明白,那么陆渐红也没有跟他再继续结交的必要,果然蒋同春微微一呆,道:“失敬失敬。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股东。”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倒不是股东,只是过来看看。” 蒋同春道:“一直听说这个俱乐部的老板是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女,恨未能相见,现在才知道是名花有主了,真是可惜。” 埋头狂吃的蒋婉灵吃到了麻辣味的,辣得仰头流泪,哆嗦着说:“哥,这下你可以死心了。” 蒋同春被蒋婉灵这么说的脸不由一红,低声道:“这么多龙虾都堵不上你的嘴。” 陆渐红莞尔一笑,就在这时,蒋同春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蒋同春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正文 第一卷_藏龙卧虎 蒋同春接电话期间,陆渐红也接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说几人正要到枫叶饭店来吃龙虾,问陆渐红去不去。 告诉他就在枫叶饭店之后,陆渐红让她们过来,这时蒋同春已经从卫生间走出,电话是韩东打过来的,得知蒋同春在枫叶饭店,马上过来。 在蒋婉灵干掉第二盆龙虾的时候,韩冬铁青着脸出现了。 这个样子让陆渐红和蒋同春都吃了一惊,倒是蒋婉灵放下了手中刚剥了壳的龙虾,一改那种鬼怪精灵的样子,冷冷道:“韩东,又被人打了?” 韩冬的脸色很难看,道:“蒋少,这洪山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咱们京城的强龙被人家地头蛇踩得死死的。” 陆渐红知道他话里有话,在俱乐部时韩冬的表现陆渐红也看到了,无事还要生非,更何况挨了打呢,蒋同春也碍着有陆渐红在场,不好深究,便道:“过来坐,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渐红,今天咱们去的那个俱乐部的老板就是他老婆开的。” 韩东只是扫了陆渐红一眼,还是不休地道:“蒋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去个洗手间。”陆渐红对韩东的不礼貌可以无视,但是他真的不想跟这种人在一起,即便他背景显赫,陆渐红也无意与他交往,因为跟这样的二世祖在一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悄悄结了账,正要打电话给安然说自己离开了,便听到了韩东的叫声:“蒋少,就是她打的我。” 陆渐红一听这话,赶紧出了来,一看不由呆住了,他再也想不到,打韩东的人居然会是黎姿。 只见黎姿冷冷道:“我说过,只要在地球上,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眼见又要闹出事端,陆渐红赶紧冲了过来,道:“都住手,怎么回事?” 一番询问之下,陆渐红这才知道,原来是安然等四大美女一起逛街,偶遇上出来猎“丰色”的韩东,这小子简直是找抽,居然打起了她们的主意来,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有黎姿在场,谁也占不了便宜,幸好安然等人没让黎姿出重手,所以韩东只是小受了些皮肉之苦,否则,他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左君宝。 没想到冤家路窄,刚刚分开又在枫叶饭店聚首了。 蒋同春也觉得丢脸得很,调戏女人倒也罢了,还被女人打,被女人打也就罢了,还被人家追着打,这爷们的脸是丢尽了,没曾想蒋婉灵却冷言相讽道:“韩东,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合着又想要我哥替你出头是不是?这样吧,你叫我声姐,我帮你摆平这事。” 这话很是伤人,蒋同春不由瞪了婉灵一眼,而安然等人则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韩东的脸顿时跟好烧似的,道:“行,蒋少,这件事我自己来摆平,我还就不信了,搞不定你们这几个小娘皮。” 说着韩东便匆匆地奔了出去,陆渐红绝口不提刚刚的事情,道:“安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蒋同春,京城的游客,对射击俱乐部很感兴趣。” 跟着便将安然也介绍了一下,蒋同春一听到安然的名字,不由肃然起敬道:“啊,原来是安董,真没想到,今天能够在洪山见到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真是三生有幸。” 安然笑道:“过奖了。” 蒋同春这一次再看陆渐红的目光不由就有了很大的变化,郑重地伸出手来道:“更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见到陆书记,真是失敬。” 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蒋同春态度间的变化让陆渐红有些不大适应,道:“你……认识我?” 蒋同春笑道:“虽然没有见过人,但是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哥,你到现在都不交女朋友,不会是断袖,一直在暗恋大叔吧?”蒋婉灵啜了啜手指尖上残留的龙虾液汗,竟是将三盆龙虾全干掉了。 蒋同春对这个妹妹头痛得很,笑道:“陆书记,安董,我这个妹妹被宠惯了,说话不知轻重,别放在心上。” 人多了,便要了个包间,看蒋婉灵食指大动的模样,对龙虾很是意犹未尽,蒋同春用眼神警告她,不要给他丢脸,道:“陆书记,今晚劳你请客,有机会必然回请。” 陆渐红笑道:“一顿饭罢了,没什么要紧的,不知道方不方便留个电话,等俱乐部正式开业了,方便通知。” 蒋同春大喜过望,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留了号码,蒋同春兄妹辞别而去,陆渐红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头也大是疑惑,这个蒋同春到底什么来路,何至于对自己如此恭敬呢? 却说蒋同春和蒋婉灵出了去,蒋婉灵也是奇怪之极,缠着问道:“哥,我从来没见过你服过什么人,今天怎么对这个大叔这么敬重?” 蒋同春正色道:“你成天就知道吃啊玩的,也不怕胖了嫁不出去,我告诉你,这个陆渐红可不是一般人。” “你妹妹我闭月羞花,只要我愿意,一呼百应。”蒋婉灵噘了一下嘴,不过听蒋同春这么说,倒是对陆渐红大感兴趣起来,道,“对了,我听你说他是什么书记,是什么书记啊?” “江东省省委副书记。”蒋同春正色道,“京城的年轻人都在传说他的故事,据说一号首长和总理对他都是刮目相看,爸爸说,这个人日后必将一飞冲天,要我们见到这人一定要小心对待,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 蒋婉灵不由吐了吐舌头,两只眼睛里全是桃花:“好厉害的大叔啊,这么年轻就当大官了,嗯,我有目标了。” 蒋同春一记拍在她的头上,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个安然,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论长相,你不是人家的对手,论实力,人家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老板。” 蒋婉灵哀呼了一声,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又优秀又成熟的,难道就这么放过了?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对了,哥,我找到一点比得上人家的了,我年轻!” 在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枫叶饭店里正在经历一场风波。 正文 第一卷_大呼小叫 陆渐红带着四大美女进了小厅,点了龙虾,女人向来是喜欢美食的,像这种风味独特的龙虾自然不能错过,再加上能聚在一起,大快朵颐势所难免。 没过多久,门忽然被推开了,一大队警察跟着冲了进来,而在这群警察身后,则跟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黎姿打了的韩东。 韩东一进来,便指着黎姿道:“就是她!”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向黎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动,然后起身道:“怎么回事?” 那警察眼睛一瞪,道:“你,坐下,跟你没关系。那个谁,跟我到公安局走一趟。” 黎姿淡淡道:“我要是不去呢?” 那警察龇着牙露出一个很猥琐的笑容,道:“美女,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你们几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能打得了男人,那还不反了天了,但是这位先生指控你蓄意伤人,所以请到公安局去一趟,澄清一下事实。” 陆渐红这时淡淡道:“叫你们局长,哦不,算了,我直接打电话给洪如彬吧。” 也不怪这警察不长眼睛,放着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居然不认识,他只是一个大队长,像这种级别的接待哪里轮得到他呢,不过一听陆渐红大喇喇地要打电话给县委书记,他还真有点犯怵,倒是韩东叫着道:“你们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这边陆渐红已经拨通了洪如彬的电话,道:“如彬啊,洪山的治安还有待加强啊,在枫叶龙虾店吃个龙虾都有人来捣乱啊。” 洪如彬一听这话,脑门子就出汗了,从最近的这段时间来看,陆渐红对自己还是很器重的,比如这个射击部的项目,放在哪儿都行,主动上门里面有陆渐红的一份情意,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没有一点点的大局观,那一切都是前功尽弃了,赶紧道:“陆书记,您没事吧?我马上到。” “好,我在208包间。” 洪如彬一放下电话,马上便打到了公安局局长冯冲的手机上,冯冲一听是枫叶龙虾店,一边忙着提车,一边打电话:“小黄,你还在枫叶龙虾店吧?陆书记在208包间遇到了点麻烦,你赶紧过去,要是陆书记掉了一根毛,我撤你的职!” 小黄正是跟陆渐红叫板的大队长,一听这话,赶紧手一挥,道:“大伙去208包间。” 韩东就郁闷了,正要叫,不过这黄队长离开得快,回来得也快,脸色却是变了,九月的天已经很凉了,可是他的脑门上却全是汗,战战兢兢地问陆渐红道:“您是陆书记?” 陆渐红坐着不动,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姓陆。” 小黄的腿已经发软了,几乎要跪了下来,韩东正火大,也没听清小黄说的是什么,见陆渐红大喇喇的,而小黄又一副遇到祖宗的模样,不由怒道:“黄队长,你干什么吃的?” “我操!”小黄反手一个耳光掴了过去,道,“敢在陆书记面前大呼小叫的,给我拷起来!” 这小黄也是个反骨仔,刚刚正跟一帮弟兄们喝酒,被局长冯冲一个电话叫了过来,要他到枫叶龙虾店抓人,韩东颐指气使的样子就让他很不爽,现在才知道搞了半天要抓的人居然是陆书记的朋友,心里本来就有点怨怒这小子给自己使绊子了,现在又见韩东说出这样的话,气中从来,便给了他一记耳光。 韩东挨了这一记耳光,一愣之后,便叫道:“*,你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几个干警已经按住了他,这时,洪如彬和冯冲已经到了。 洪如彬抢上前去,低声道:“陆书记,您没受惊吧?” 陆渐红听到“授精”这两个字,心里便忍不住要笑,不过脸上却是板着,道:“我不想看到这个人。” 洪如彬见陆渐红没有怪罪的意思,心里便自是一松,不过陆渐红的态度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挥了挥手道:“冯局,这个人交给你了。” 冯冲知道这个时候是轮不到他说话的,便道:“是。把人给我带走,看看是不是恐怖分子。” 陆渐红险些一口茶喷出来,这个公安局局长真不够靠谱的。 且说冯冲将韩东带上了警车,韩东气得直跳道:“我告诉你,我是韩东,我哥是省委秘书长,最好赶紧把我放了。” “你哥是省委秘书长,老子还是省委一把手呢。”冯冲也是一肚子火,怎么就有人不长眼,非得得罪领导呢,甩手就是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并没有掴实,因为他突然想到此前接到市政法委胡成书记的电话,要他跟一个叫韩东的人联系,不会就是这个韩东吧? 想到这里,硬生生地收回巴掌,道:“你是韩东?” “我当然是。” 冯冲吃了一惊,妈的,这回麻烦了,胡成打电话给他时就说,这个韩东来头不小,没想到真会是省委秘书长的弟弟,这下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赶紧让手下给他松了铐。 韩东一松了手铐便拿出了手机,按了个号码,电话刚接通,便一副哭腔:“哥,我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韩青这时正在书房里看书,听了韩东这么说,眉头便皱了起来,道:“你现在在哪?身边有什么人?” “我……我在警车上。” 韩青摇了摇头,这个弟弟不学无术他是知道的,不过好歹是他弟弟,吃了亏,自己这个哥哥总要给找回来,便道:“把电话给你身边的人接。” 冯冲接过了电话,韩青道:“我是省委秘书长韩青,你是谁?” 冯冲有点犯怵,道:“韩秘书长您好,我是准安市洪山县公安局局长冯冲。” “冯局长,我弟弟的事你要办好。” 听着韩青冷而淡之的语调,冯冲咬了咬牙,道:“韩秘书长,容我解释一下,您弟弟在饭店里冲撞了省委陆书记,这让我们做下属的很难做。” 一听是省委陆书记,韩青微微一怔,道:“陆渐红书记?” 正文 第一卷_高抬贵手 得到了冯冲确定的答复,韩青道:“把手机给韩东。 ” 接过手机,韩东便哭诉起来:“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韩青喉咙有些冒烟,他这一次从高层纪委到江东来任省委秘书长,一方面是下来锻炼,另一方面也受到了父亲的嘱咐,要与陆渐红保持良好的关系,可以说是来力挺他,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与陆渐红打好关系,又何尝不是一个互惠的过程?他很清楚地记得在来江东的前一晚,父亲跟他进行了一次很严肃很慎重的谈话,话题的中心便是陆渐红。虽然父亲没有从正面赞扬陆渐红的种种,但是却放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陆渐红这个人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将来势必非池中之物,虽然没有扬他抑已的意思,但韩青看得出来,陆渐红在父亲的心目中位置很重。 对于父亲,韩青是无条件无抵触地信任的,不为别的,因为韩家是支持派,而其父更是忠实的追随者,对其中的一些内幕自然清楚得很,他既然对陆渐红如此高看和肯定,那么陆渐红受到高层重视便不是空穴来风了。他也曾听说过,在前任军委副主席的八十寿诞上,首长和总理都对陆渐红另眼相看,这个消息虽然未经证实,但无风不起浪,所以他对陆渐红再不服气,至少表面上也得同舟共济,虽然自己也是副部级,但是这个含金量与陆渐红相比就差了很多,一定程度上,如果不是有自己这个第一副总理的老子,自己能不能走到这个位子还是个未知数。 起先韩东打电话说在洪山受了欺负,韩青没当一回事,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准安市政法委书记胡成,而后胡成让洪山县公安局替韩东出个头,没想到弄了半天,韩东这小子得罪的居然是如日中天的陆渐红。 所以韩青冷冷道:“韩东,你给我听着,马上回去,希望陆书记还在,你要用最诚恳的语言和最真挚的态度向他道歉,以获得他的原谅,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韩东没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个答案,不由道:“哥,为什么?” “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于这个弟弟韩青很是无奈,虽然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可是向来惹事生非,尽管大错不犯,却是小错不断,令人很是头疼,真是应了句一娘生九等的老话,幸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否则他老子的这个位置可能也不太稳了。 韩东再次把手机交给了冯冲,一番交待之后,冯冲为难地挂上了手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是深知的,一头是省委秘书长,一头是省委副书记,就是县委洪书记,他也不敢略有不敬啊,这个时候把韩东送回去向陆渐红道歉,那不是摆明让他难做吗?陆书记可是说了要自己处理这事的,就是这么处理的吗? 于是他悄悄地发了条短信到洪如彬的手机上,告诉他韩东的真实身份,洪如彬吓了一跳,正在想着该如何向陆渐红说这事,陆渐红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略有些惊讶,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接通了电话,还没有开口,便听得韩青道:“陆书记,我是向您道歉的。” 陆渐红又是一呆,笑道:“韩秘书长何出此言?” 韩青将韩东的身份说了,道:“陆书记,这一次就得麻烦您高抬贵手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事情本来没什么大事,不过陆渐红真的没想到这个韩东也是个大来头啊,居然是副总理的儿子,不过与韩青比起来,显然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陆渐红心中微叹,嘴上却道:“一些小误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陆渐红这么说,韩青便笑道:“回头我让他给你好好赔个不是,陆书记,回来我为您摆一桌。” “那倒不必了。”陆渐红笑着挂断了电话。 出了卫生间,洪如彬正站在门外等着,在洗手池那儿,洪如彬低声道:“陆书记,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下。” “说。” “那个韩东……”话未说完,陆渐红便笑着打断了,道,“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你先回去吧!” 回包间的路上,便遇上了过来的韩东,陆渐红无意让他难堪,便没有让他进原来的包间,而是要了另一个空着的包间,这样的韩东的面子才被捡了回来,陆渐红笑道:“你哥跟我是同僚,关系好得很,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些误会。” 出来的时候,韩东心道,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哼,第一副总理的儿子被打了不找回场子来,那就不要混了,因此,出了来,连招呼都没有向蒋同春打一个,便连夜离开了。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在离开之前,安然向丁二毛宣布了这个俱乐部的股份,让他配合孟佳全权负责这里的事情,高兰由于带着孩子,暂时不参与打理,也没有回燕华,直接租了辆出租车去甘岭老高那边去了。 一周时间跟着转瞬即逝,从远化那边传来了消息,鲸鱼帮江小鱼的犯罪事实证据确凿,申请抓捕。在汇报的过程中,黄晓江不无担心地说:“陆书记,从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个江小鱼与当地警方的关系不浅,我的建议是,不惊动当地警方,秘密抓捕。” 陆渐红同意这个建议,道:“你等我的电话。” 由于鲸鱼帮势力颇大,而且手里还有枪械,加上对省厅警力不信任,陆渐红让黄晓江严密监视,然后一个电话打到了军区司令金得刚的手机上。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金得刚笑声如雷:“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道:“指示我可不敢当,不过确实是有事相求。” 金得刚笑道:“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向你借人,借一个连。” 金得刚吃了一惊,道:“这么多人,镇压暴乱?” “跟暴乱差不多。”陆渐红将远化的情况说了,金得刚一听是抓捕黑社会,当即道:“行,没问题,我给你一个连,另外再加十个特种兵,什么时候要?” 陆渐红喜道:“此情深记,明天晚上吧,七点。” 正文 第一卷_抓捕行动 次日晚七点,数十辆军车在夜色中悄悄驶往远化,凌晨一点,一场抓捕行动在黑夜中拉开了帷幕。 由于事先的踩点摸底工作做得非常详细,又极度保密,所以这场抓捕并没有什么悬念,遇到了一些轻微的抵抗,只是在军方强大的力量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江小鱼费了些周章,在酒店的房间里持枪负隅顽抗,不过在实力悬殊的局势面前,最终还是投降了,不过他有一个要求,要做污点证人。 天还没亮,沉睡中的浦清珊便被电话吵醒了,这让他很是不爽,电话是政法委书记蒋明松打过来的。 一听说鲸鱼帮被连窝端了,浦清珊打了个激灵,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怒道:“怎么回事?” 蒋明松苦笑道:“浦书记,我也不知道啊,来的是燕华军区的当兵的。” 浦清珊吃了一惊,他已经意识到,这一次的行动是绕过远化警方的,不过还是骂了一句:“你是怎么管政法系统的,抓人你都不知道。” 蒋明松被骂得没有脾气,这个时候他也无心去辩白什么,道:“浦书记,江小鱼也被抓了,据说要做污点证人,您看现在怎么办?” 浦清珊最担心的就是这事,江小鱼可是知道不少内幕的,这小子做了污点证人,那麻烦就大了,自己死一百回都不够,妈的,早知道就借着打黑除恶把他给灭了。 其实这事冯殿玉也曾跟他说过,官黑勾结不犯事就罢了,一犯事问题就不轻,这些矮脖子根本不讲江湖道义,一出了事,什么都会兜出来以求换来一条狗命,只是浦清珊根本没听得进去,才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局面。后悔归后悔,却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善后。 当下浦清珊道:“你联系一下乔江,马上到我家里来。” 跟着浦清珊也打了个电话给冯殿玉,冯殿玉却过了很久才接电话,他已经听说了抓捕的消息,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跟浦清珊并没有太多的纠葛,不然麻烦也大了,所以接电话的时候口吻间也有明显的冷淡,道:“浦书记,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啊。” 一听冯殿玉这态度,浦清珊的心就凉了,知道冯殿玉是指望不上了,敷衍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不一刻的工夫,蒋明松到了,乔江却并没有见到,蒋明松的脸色灰败,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颤声道:“浦书记,乔江已经被控制住了,省委陆书记、省政法委张书记和省公安厅冯厅长现在都在市公安局。” 看着蒋明松几乎要崩溃的样子,浦清珊暗骂了一声孬棇,可是眼前的局势很严重,浦清珊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撂软腿子,事情将一发而可收拾。 仔细回想了一下几年来的事情,并没有直接交待蒋乔二人干一些不法行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暗示下他们自己去办的,还可以从中摘出自己来,毕竟现在一切讲究的都是证据,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拿自己没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件事过去之后,自己的仕途也是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浦清珊一拍桌子,道:“走,去一趟公安局。” 浦汪珊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听到有陆渐红在场,心知是对上次受袭的事情不能释怀,而远化也没有给他一个交待,现在想想,自己也太过于轻视陆渐红了,至少也得推个替罪羊出来撑撑场面,给陆渐红一个台阶下,现在这个恶果不知得花费多少周章。 市公安局门面把守的竟然是都是部队里的人,个个荷枪实弹,沿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有不少军人把守着各要道口,蒋明松面无人色,知道这些都是防止有漏网之鱼。 表露了身份,对方居然不给面子,这让浦清珊险些气得吐血,在远化,居然还有人不甩他,可是没办法,人家是军队的人,军政向来分开,只得亮出了工作证。 仔细地检查了之后,浦清珊和蒋明松二人才得以进去,一进去,便明显感觉到氛围上的凝重,里面同样的有不少军人在守卫,而市局的干警个个都被要求上交通讯工具,留在办公室内等待问话。这个场面大有一网打尽的作风。 在会议室里,听到了陆渐红讲话的声音,浦清珊向蒋明松使了个眼色,蒋明松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其实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就是夺门而逃,他实在是太心虚了。 门开了,陆渐红眼睛一抬,便看到了浦清珊。其实浦清珊来他是知道的,而且他本也没有必要来这里,但是远化警方已经完全烂了,他必须亲自来,至于鲸鱼帮的那些个重要骨干早已连夜带回了燕华,由黄晓江进行突击审讯,远化这边留下了一个排的人控制住公安局。 “张书记,请你主持一下。”陆渐红抬身离开了桌子,浦清珊垂手而立于门外,道:“陆书记,我刚刚才知道远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不到在繁荣和谐的表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犯罪集团,这是我的失职啊。” 浦清珊这么说,旨在试探一下陆渐红的态度,因为他并不知道江小鱼到底有没有交待。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浦书记,这次行动没有知会远化,你不会怨省委对远化不信任吧?” “不敢,不敢。”浦清珊赶紧道,“这也是对远化的负责嘛,陆书记言重了。” 陆渐红笑了一声,道:“浦书记来得正好,这些子弟兵为这次的抓捕行动立下了汗马功劳,还请你好好接待。” “应该的,应该的。”浦清珊见从陆渐红的嘴巴里掏不出什么东西,只得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表个态,一定办好。” “好了,你去吧。”陆渐红淡淡地挥了挥手,突然又道,“对了,浦书记,近期市委市政府没有什么外出的计划吧?” 浦清珊脑子里轰地响了一下,这啥意思啊? “没有,没有。” “那就好,最好不要外出。”陆渐红说完这句话,又进了会议室。 正文 第一卷_献礼工程 时历一周,还有几天便是国庆节,紧接着半个月后N大即将召开,鲸鱼帮一案也进入了最后的审理阶段,从查出来的罪证来看,鲸鱼帮罪大恶极,三年内仅严重伤害案便达一百余起,其中三十二起致人死亡,伤者五百二十四名,明显具备了黑社会的特征。通过调查,还取得了其从事拐卖人口至境外售淫的罪证,由于涉外,此案上报国安部另行调查。 这一周算是陆渐红最累的一周,他知道远化有黑社会团伙,但是没想到还抓了条“鲸鱼”,不过江小鱼为了保住一条小命,把浦清珊所有的罪证都说了出来,不仅如此,还涉及到远化市政法委书记蒋明松、远化市公安局局长乔江。 握着这些沉甸甸的罪证,陆渐红的心也同样是沉甸甸的,这一切比他想像得还要严重,远化市委市政府牵涉颇多,而这些天公安厅长冯殿玉在远化的不作为,更是重重地扇了其一记响亮的耳光。 陆渐红坐不住了,他知道,浦清珊在远化经营这么久,涉案人员肯定不会少,眼看N大就要召开,在这个时候曝出一起严重的腐败涉黑案来,其冲击的力量是巨大的。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在扳倒汪含韵之后,陆渐红以不具备大局观被平调至江东,如果这个时候再捅上一刀,陆渐红不是头脑短路就是神经长反了。 浦清珊提心吊胆了几天,却是没有人找他的麻烦,就连乔江也被放了回来,他既是意外又是疑惑,难道消息搞错了,这个江小鱼把一切都扛了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没事总是最好的,相比之下,市长仲玉泉有点坐不住了,他灰心得很,那些证据交到陆渐红的手上,原以为会在鲸鱼帮的覆灭下将浦清珊拉下马,可是鲸鱼帮被打垮了,浦清珊还是稳坐着钓鱼台,难道又是个没有结果的情况吗? 鲸鱼帮已经被清理了,下面的事便交给公检部门了,陆渐红也懒得去操心,将整个案子弄了个报告交到了骆宾王的手上,骆宾王大是赞赏,道:“陆书记办事雷厉风行,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一个黑社会团伙催毁,我要好好记你一功。” “骆书记过奖了,别的地区是以各类工程为N大献礼,咱们就以一个和谐稳定的环境作为献礼工程。”陆渐红笑了笑,忽而神色沉重道,“骆书记,总结近斯的打黑行动,成果是显著的,但是也凸现了不少问题,尤其是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官匪勾结的情况啊。” 骆宾王也沉下了脸道:“但凡一个黑社会团伙的发展壮大,总是离不开某些官员甚至是一大片的官员为其保驾护航,充当*。渐红书记,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咱们过多地关注了经济指标,而忽视了对领导干部的党性教育,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咱们也有失职之处啊。” 陆渐红在报告中并没有提到远化市委市政府的过责,但是报告里没有,并不代表私下里没有行动,考虑到“纟隹”稳,主要领导并没有动,但是市公安局这一块势必要端掉,因此,陆渐红顺着骆宾王的话道:“远化的情况比较典型,市公安局局长乔江不仅仅是能力不够的问题,所以我有个想法,请骆书记批评指正。” 骆宾王最担心的就是浦清珊的事情,燕华市委宣传部部长骈先冲扇了他一记不大不小的耳光,现在他真的很担心浦清珊也卷到这件事中去,见陆渐红没有提及,只是提到了该市公安局,心头不由微微一松,道:“你说。” 陆渐红道:“*门负责一方安全,远化出了这样一个黑社会团伙,要说公安局不知道,很难让人信服啊。” 骆宾王知道陆渐红是要拿公安局开刀了,便道:“要严肃处理。” 陆渐红道:“乔江的情况目前正在调查之中,我的意见是先停了他的职,加大对远化市公安局的清理力度。” 这个提议是很正常的善后处理,骆宾王没有反对,道:“打黑只是我们走出的第一步,并不是结局,需要长治久安,陆书记,我赞同你的意见,另外,你跟锦杰同志研究一下,拿出方案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省公安厅冯厅长负责远化那一片的打黑工作,居然摆出了这么一个乌龙出来,让省委省政府蒙羞,下面的意见很大。” 骆宾王悚然一惊,这才明白了陆渐红的真正意图,原来他的目标直指冯殿玉啊,不过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冯殿玉在这一次的打黑行动中,至少也要承担一个失职的罪名,不过在他任省长期间,冯殿玉是紧跟着他的步伐的,如果这个时候无情地一脚踢开,这会让部下寒心,便道:“冯厅长确实要承担责任,这样吧,等打黑除恶行动结束后,总结会上让他作个检讨,另外再给个处分。” 一个处分就解决问题了?陆渐红知道骆宾王是在避重就轻,不过他现在提起这个,只不过是提前给骆宾王露个风,倒不指望他采取什么严厉的措施,就连远化市公安局局长乔江,陆渐红的措辞也是严谨得很,只说了停职,其实以手中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别说停职,立即实施抓捕都没问题。不过搞倒了乔江,势必牵扯到浦清珊,虽然也有乔江自己行事的可能,但别忘了,远化却是被浦清珊经营得铁板一块,就凭他一个区区的公安局长敢这么搞? 所以陆渐红只有拖着不解决,等拖到N大结束之后,才采取暴风骤雨般的行动,到那个时候,就不存在什么大局观的影响了,因此,在N大结束之前,是陆渐红与骆宾王的蜜月期,至于之后会不会各自露出獠牙,一时半会难以形成定论。 又聊了一阵子,陆渐红起身告辞,进了办公室,却见孟子玉正坐着发怔。 正文 第一卷_团结力量 见陆渐红进了来,孟子玉赶紧站了起来,道:“陆书记,您回来了。” 陆渐红让他跟着进来,这一阵子都忙着盘算该如何处理远化事件,倒是忘了问孟子玉去拜见老丈人的事情。 孟子玉见陆渐红提到这事儿,脸色有些不大自在,原来去了一趟远化,拜见了沈风月的父母。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不巧的是沈风月的堂哥恰巧周末回来,他在湖城市住建局工作,虽然只是一个副科长,谱却是大得很。孟子玉也低调,只说自己是秘书,也没说是谁的秘书,其实论级别,孟子玉是副处,比他高多了。 那小子叫沈风尚,横看竖看都觉得孟子玉低他一等,进房跟沈风月的父母一阵嘀咕之后,沈家这对老夫妻态度也有了些变化。 陆渐红笑道:“这些你管他干嘛,你是跟小沈一起生活,又不是跟她哥在一起,有时间多走动走动就好了。” 下了班,陆渐红接到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电话。 “陆书记,有没有空晚上见一面?” 听着吕小菡的声音,陆渐红心中就很不是个滋味,道:“好,在哪?” 与吕小菡见了面回来后,时间并不晚,陆渐红是走着回来的,吕小菡告诉他,最近章悦的情绪很不稳定,所受到的心理伤害比起身体来说,绝对不在一个层面。 陆渐红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抚章悦,章悦无疑是很伟大的,可是以身涉险,尤其她只是一个记者,不理解的人还会说风凉话,所以并没有让她抛头露面,现在的关键问题是,章悦怎样才能走出这个阴影。陆渐红知道,自己对她的认识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事实上,章悦还是深爱着孟子玉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陆渐红无法取舍。 走在路上,陆渐红忍不住打了章悦的电话,显示关机了,吕小菡说章悦这几天打算回老家一趟,她真的很担心章悦会想不开。 陆渐红将手机装进了口袋,他已决定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孟子玉,否则将会是三个人都受伤的局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是国庆长假,这意味着陆渐红要奔走于京城和燕华之间了,在此期间,陆渐红与省委秘书长韩青聊过一次天,不过二人都没有提及韩东那件事,而后陆渐红又跟金得刚见了一次面,表达了感谢之情。陆渐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拉近距离的机会,用一句老话来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过陆渐红对于目前的江东局势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从目前情况来看,能够真正团结在一起的,除了省长景珊、纪委书记查时新和军区司令员金得刚以外,其他的都不能确定,边双刚虽然关系融洽,但他毕竟曾经是骆宾王的人,是去是留很难说,而省委秘书长韩青,表面上来看,他似乎是来力挺自己的,但由于出了韩东这样的事,谁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临阵倒戈,毕竟这世上无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副省长仇志刚、宣传部长罗新程态度不明朗,至于张锦杰这个政法委书记,陆渐红早已给他判了死刑,左冷禅的死因已经得到了他的证据,虽然现场没有拍到他的视频,但是在现场的角落里发现的装药的瓶子上却发现了他的指纹,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一算,上一次常委会的胜利并不能代表他目前的真实实力,不确定的因素还是有很多,所以陆渐红并不敢掉以轻心。 安然的新能源项目终于得到了确定,开工仪式确定在国庆前一天。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邀请周琦峰届时到场,周琦峰满口答应了下来,第二天,省委办公厅便接到了正式通知,副总理周琦峰将参加这个奠基仪式,顺便对江东省的经济工作进行一次视察。周琦峰的前来对于江东来说是有很大裨益的,但骆宾王知道,周琦峰这是在为陆渐红造势,毕竟这个项目是他拿下的,而且陆渐红又曾经是周琦峰的部下,于公于私,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陆渐红是在宣扬实力借机立威。 但无论如何,副总理的到来,江东必须做好接待保卫等一切相关的工作,三天之内,全省上下的主要精力都着眼于此。 九月三十日上午八点,江东省几套班子都在高速路口迎接周琦峰的到来。 半小时之后,挂着京城牌照的车队在警车的带领下驶了过来,在入口处停下,骆宾王大步迎上,向下了车的周琦峰伸出双手,笑道:“欢迎周总理莅临江东指导工作。” 周琦峰笑道:“江东能得到这笔三百五十亿的投资,让其他省市很是眼热啊,宾王书记,你可得多用点心啊,不要让别人说闲话。” 骆宾王笑道:“谨记周总理的教诲。总理,您看是先到省委去听取汇报,还是到处看看?” “对于这么大一笔投资,我也是很感兴趣,那就先看看项目吧。”周琦峰笑着道,“渐红书记,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这个话一说出来,周琦峰表现出了对陆渐红的特别对待,景珊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已经把陆渐红当成了她的顶梁柱,所以周琦峰直接跳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来,而骆宾王的脸上却在刹那间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陆渐红很是中肯地将这个项目介绍了一遍,尤其是着重提出项目的新能源特点,这才是最大的亮点,与其他的项目相比,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开挖潜力之处。更为重要的是,该项目放在研究新能源的利用方面,如果研发成功,无疑可以填补国内关于这一块的空白。 周琦峰很是认真地听取了陆渐红的介绍,笑道:“宾王啊,这是江东省再次飞速发展的一大契机,这个项目将会给江东带来质的飞跃,我可是拭目以待了。 正文 不能动也动不得 九点二十八分,奠基仪式开始,省委省政府全体工作人员以及各部委办厅也都到了场,现场的气氛热烈至极。 作为投资商代表,安然做了讲话,而后省委一把手骆宾王进行了讲话,表达了对项目的欢迎和期望以及日后项目的一些工作要求之后,请周琦峰作重要讲话。 周琦峰首先对该项目的落成表示了衷心的祝福,又对投资商表示了欢迎和感谢之后,强调招商引资工作需要良好到位的服务,既要引来商还要留住商。 周琦峰的讲话很简短,然后在一阵礼花轰鸣中完成了奠基仪式。 仪式结束后,在省委会议室里周琦峰听取了骆宾王的工作汇报,周琦峰给骆宾王提出了工作的新要求,不能有沾沾自喜的情绪,要居安思危,迎接新的挑战。 整个过程很亲切很热烈,陆渐红并没有插言,虽然周琦峰器重于他,但在场面上还是要遵守规则的。 中午在省委招待所宴请了周琦峰一行,宴会结束后,周琦峰将骆宾王、景珊和陆渐红三人叫进了房间,提了几点要求,其中之一便是要团结协作,以事业为重。 周琦峰一手软一手硬,让骆宾王心中颇不是滋味,他明里暗里都在告诉骆宾王,陆渐红这个人你不能动,也动不得。 “总理的指示我们一定铭记于心。”骆宾王笑道,“相信渐红书记也会紧紧团结在省委省政府的周围,一心扑在事业上。” 陆渐红听得明白,骆宾王是在跟周琦峰说,只要陆渐红安份一些,我骆宾王自然不会去找他的麻烦。这也是陆渐红所乐意见到的,便笑道:“一切工作都是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下开展的嘛,总理,您以前也是在江东干省长的,提点意见吧。” 景珊的脸倒是红了一下,陆渐红这句话很有歧义,什么叫“干省长”的啊。 周琦峰倒是没想那么多,笑道:“好你个渐红,又想从我的嘴里套话了。不过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最近中央提出要加大企业的投资力度,尤其是扶持国有企业,这是一个发展的契机啊。” 说了这句话,周琦峰便不再多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总理大大已经说得够多了,谁能不明白。这绝对是一块大蛋糕,政策一出台,大家都想啃一口,就看谁能耐大,能多啃一些了。 骆宾王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不管怎么样,周琦峰所透露的这个消息可以让江东提前做准备了,惊的却是周琦峰说话的语气,他们的关系恐怕远非上下级这么简单,这让他对陆渐红不由又深看了几分,看来要想对陆渐红有所动作,还真的不容易,还需要打有把握的仗啊,绝不能轻举妄动,他不由也庆幸自己并没有在陆渐红上任伊始便采取雷霆手段进行打击,否则麻烦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想想有周琦峰和任疯子罩着,陆渐红的能量还真够大的。 聊了几句,几人便退出房间,不再打扰周琦峰的休息。 周琦峰点上了一根烟,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个陆渐红啊,还真得刮目相看,到了江东,在龙翔天调离的情况下,三拳两脚便打开了局面,这么说,把景珊调到江东来,是他提前布下的一步棋,不过景珊能干上这个代省长的位置却是个意外的收获。 想到景珊,周琦峰的脸色微微有些下沉,她今天基本没说什么话,一方面可以看得出她与陆渐红的合作之诚,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恐怕非同一般,周琦峰绝不认为景珊的态度是因为陆渐红曾经是她的领导。只有有了亲密的关系,女人才会死心塌地。 有了这个定论,周琦峰摇了摇头,渐红啊,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要小心啊。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并没有睡,也睡不着,刚刚龙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要他无论如何明天也得到场,还指望他做伴郎。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自己都成了家的人了,还做啥子伴郎啊。刚放下电话没多久,赵瑾的电话也打过来了,说要给他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在她出嫁那天,要他给驮出去。这任务果然够艰巨,不过陆渐红无条件地答应了下来。 下午周琦峰又对燕华市的工业开发区和几个高新技术园进行了视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一圈子转下来,天已近傍晚。骆宾王提议晚上在五星级饭店——燕华饭店设宴,没想到周琦峰却是拒绝了,道:“晚上我还有别的安排,宾王书记就不要多费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骆宾王自然不会坚持,只得作罢,不过在回去之后,要公安厅长冯殿玉安排人手,密切注视周副总理的一举一动,以免出岔子。 天快黑的时候,冯殿玉匆匆回报,说周副总理不在房间,也没看到他出来,失踪了。 骆宾王的眼睛顿时直了,几条黑线快速地在额头上升起,拍着桌子道:“冯殿玉,你干什么吃的?周副总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回来了,自己找个车撞死!” 不一刻的工夫,骆宾王又得到汇报,周琦峰跟陆渐红在一起去街上遛跶去了,将一众人等吓得是屁滚尿流,骆宾王不由也是暗自腹诽,你堂堂一个副总理,好好在宾馆里待着就是,学小年轻的到处乱走干嘛,要是真了个什么问题,我这脑袋可就悬了。当即指示,要安排人随行暗里保护,冯殿玉的回答是,已经安排了人。 且说陆渐红夫妇陪着周琦峰缓缓的逛着,黎姿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紧紧跟随着,而四周也有四五个身着便衣的汉子不动声色地暗里保护。 周琦峰背着双手,很是感叹地道:“想想离开江东也有好几年了,变化真大啊。” 陆渐红笑道:“总理很念旧,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周琦峰笑了笑,道:“也就你这么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听说你为了迎接N大,在江东搞了打黑除恶专项行动,抓了不少犯罪分子。” 陆渐红道:“总理运筹帷幄,连这些小事都知道。” “这还算是小事?”周琦峰斜了陆渐红一眼,道,“你现在也变得虚伪了,捞着什么大鱼没有?” 正文 深藏不露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道:“大鱼是有,不过现在是敏感时期,暂时先养着没杀。” 周琦峰轻哦了一声,目露赞许之色道:“你比以前进步多了,现在一切以N大为首,最好不要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总理教训得是。”陆渐红笑了笑道,“周叔叔,走到现在,肚子也饿了,不如找个地方先去吃饭。” 周琦峰对“叔叔”这个称呼很舒服,便笑道:“咱们接触也很久了,你好像从来没有请我吃过饭。” 安然这才笑道:“亏渐红一直说周总理是他的好领导,照顾有加呢,连一顿饭都没有请过。” “不是我不请,是周叔叔一直不给机会嘛。”陆渐红辩白了一句,笑道,“周叔叔今天一定要给个机会。” “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周琦峰呵呵笑道,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邻家大叔,和蔼亲切得很。 陆渐红笑着说道:“周叔叔,那我就斗胆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排档区,那里的菜味口很地道。” 大排档?请堂堂的副总理吃大排档,这种事恐怕也只有陆渐红能做得出来,别说周琦峰和安然,就连身后保护的黎姿也是错愕不已,暗暗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大条。 大排档综合区离这里并不远,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店面走了进去,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问道:“请问几位?” “四位。”陆渐红点了五道菜,两道是周琦峰爱吃的辣仔鸡块和清蒸鲫鱼,一道安然喜欢吃的冬瓜排骨,一道黎姿喜欢的蘑菇菜芯,还有一道自己爱吃的炒肥肠,另外又上了两个冷盘,几瓶啤酒。 周琦峰笑道:“渐红挺有心。” 陆渐红道:“在周叔叔您那里可是蹭了好几顿饭,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我真的是失职了。” 周琦峰面前倒着杯啤酒,不过他只是轻呷了一口,道:“国庆长假是怎么安排的?” 陆渐红苦笑道:“得参加两个婚礼。” “是龙翔天的儿子吧,还有谁?” “赵瑾,是原省委秘书长赵学鹏的女儿。”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道:“嗯,伟潮国庆之后就要出国去,你抽个空儿过去聚一聚。” “伟潮要出国?去哪?” “去法国。”周琦峰并没有说去干什么,这是人家的私事,陆渐红也不好多问,便笑道,“那我肯定要过去看看的。” 听说陆渐红带着周琦峰去吃大排档,骆宾王惊讶得下巴壳子都要掉下来了,不过这也证明了陆渐红与周琦峰私下里的关系有多好。 安然并没有参加龙飞的婚礼,她是个聪明人,陆渐红明着是参加婚礼,但更重要的是想放松一下心情,可能还要拜访一些人,自己跟着显得格格不入,所以第二天一早并没有跟着周琦峰和陆渐红一起去京城,而是自己驾车回了洪山。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坐到领导人的专车上,那份感觉自然不一般,坐在这个车里,有不少话便可以放开来说了。 周琦峰道:“江东现在不比从前,一切的暗流都被N大所压,会议之后,恐怕将会迎来一个充满斗争的局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周叔叔提醒。”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周叔叔,您高瞻远瞩,层次高,看待问题的目光不一样。” 周琦峰扫了陆渐红一眼,失笑道:“跟我说话还这么转弯抹角,不就是想知道骆宾王的来历吗?” 陆渐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周琦峰道:“骆宾王当初能与龙翔天分庭抗礼,隐隐还有压制住龙翔天的气势,由此可见他的实力,能做到这个位置,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 听了周琦峰的话,陆渐红沉默了下来,骆宾王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虽然前中组部部长已经过了气,但人脉关系还是挺广的,另外还有一个龙姓副总理支持着他,有这样的后台足以令他在江东横着走了,当然是在陆渐红不在江东的前提下,如果不是陆渐红也颇为威猛,凭景珊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同时,骆宾王迟迟没有拿出什么手段来,让陆渐红也充分感觉到了其深藏不露之处,标准属黑鱼的,阴劲很大,不过这种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将是狂风暴雨。不过陆渐红对他这样的性格早有了解,也是有所准备的,到了他们现在这个层次,谁没有心机?谁没有后手?谁又没有手段? 到了京城,分了别,周琦峰问陆渐红要不要一辆车子,陆渐红就是再率性,也不敢用周琦峰给他安排的车,赶紧道:“谢谢周叔叔的关心,不过您的车太显眼了,我还是让龙飞安排个车来接我吧。” 周琦峰微微一笑,道:“随便你吧,过来的话打电话给伟潮。” 看着周琦峰的车离去,陆渐红吁出了一口气,虽然谈话的氛围是轻松的,但是现在的周琦峰毕竟是副总理,那种无形的官威让陆渐红还是压力很大,不过他现在的抗压能力已经很强了,压力再大,还能强得过总理和首长? 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陆渐红盘算了一下,参加完龙飞的婚礼之后,还要去拜访一下老爷子,晚上跟周伟潮一聚,明天还得赶回燕华,真他娘的短腿啊。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龙飞,那边吵吵的不行,只听龙飞道:“兄弟,你到底来没来,我在这边化妆呢,大米都到了。” 陆渐红忍俊不禁道:“你是新郎官,催我干嘛。” “老大,你也有不少戏份啊,离了你玩不转啊。” “你让大米来接我吧,我坐的顺风车过来的,没车。”陆渐红把他的位置报了出来,不多时大米便到了,这小子今天打扮很帅,不过他与陆渐红一样,也是单身过来的,并没有带宁倩如过来,他的理由是倩如回娘家带孩子了。 正文 婚礼大喜 上了他的车,聊了几句,原来这小子现在把生意做到国外去了,一改往常的投资企业,搞了个什么娱乐公司,拍电影去了,陆渐红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小子心术不正啊,真不知道倩如怎么同意你搞这行。” 米新友呵呵笑道:“你不知道,日本的"A--V"赚头实在太大了,根本不需要太大的投资啊。” 陆渐红看了一眼米新友嘴角边的哈喇子,摇了摇头道:“你小心得艾滋。” 米新友哈哈一笑,道:“有空带你潇洒一把。” 胡侃之中,车已到了京城有名的巴黎风情婚纱店,老远便看到一辆超长的大奔停着,车已经被装扮过,鲜花彩带。 大米领着陆渐红进了去,龙飞的脸明显白了不少,眉毛也画过了,陆渐红忍着笑走了过去,龙飞却皱着眉道:“我说兄弟,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唉,好歹也穿点像样的过来吧,这……也太寒碜人了吧。” 陆渐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西装,虽然看上去很朴实,但好歹也是阿玛尼,只是跟喜庆的颜色搭配有点不搭调,米新友嘻嘻笑道:“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从车里拿出来一套白色的西装来,居然是hugo boss,递到陆渐红的手中道:“龙飞,你得给我报销。” 龙飞笑道:“根据你的红包重量来决定报销的额度。” 这时陆渐红提出伴郎不合适的事情,龙飞也觉得这样有点大条,早就作了安排,请他跟米新友做来客接待,米新友负责商务区,陆渐红负责公务区。 但即便作为接待人,也还是需要经过一番化装的,可怜陆渐红连自己结婚的时候都没化过妆,现在还要让几个小丫头给摆弄。不过更令他崩溃的是,一个化妆的丫头居然一边化着妆一边向她抛媚眼,让陆渐红在这个天气里冷汗直流。 米新友却是“大方”得很,一边接受着丫头的“按摩”,一边把自己的名片给拿了出来,说她们的身材相貌很适合拍片,这一说便让两个小姑娘兴奋了,直问米新友是什么公司的大导演,要拍什么电影。 米新友故弄玄虚,要她们晚上打名片上的电话,到时再聊。 一番折腾之后,大功告成,三个男人帅得一塌糊暂且不说,那新娘子出来更是贵气逼人,美艳不可方物,相比之下,那两个伴娘虽然也是美不胜收,却是差了不少。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几人出了来,陆渐红眼睛不由直了起来,这排场简直大得不行啊,前面排头的是五辆悍马,中间五辆宝马3系,然后才是他们的超长奔驰车,左右更是有两辆奥迪护卫,压阵的是五辆法拉利。 这派头不是一般的大,陆渐红坐在车上感觉奇怪,龙翔天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啊,怎么任由龙飞这么个搞法? 龙飞见陆渐红一脸疑问,微笑道:“我爸也不同意,但是人生在世,就结一次婚,我必须给玲玲一个难忘的记忆。” 陆渐红笑道:“龙飞,你是个好男人,不像某些人。” 米新友斜了一眼陆渐红道:“某些人说的是我吧?”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陆渐红却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想到了自己,自己又何尝是个好男人呢,三个老婆,她们随便放到哪里都是出众的,却是委屈地跟了自己,况且还跟别的女人有染,还有四个孩子,说起来,自己简直就他娘的不是人啊。 正自失神间,只听米新友道:“还愣着呢,到了。” 陆渐红如梦方醒,下了车来,车已在燕京大酒店门前一字排开,不过并没有别的车,米新友道:“这个酒店今天清了场的,全程用于举办龙飞的婚礼。” “大手笔啊。”陆渐红对于这种高调觉得还是有些不置可否。 一起进了去,已经来了不少宾朋,分了公务区、商务区、亲友区和朋友区四处,公务区和商务区来的人还不是太多,空着不少桌子,倒是亲友、朋友两区的人已经来了不少,见新郎新娘进来,纷纷过来打招呼。 陆渐红和米新友对视一眼,兀自苦笑,这个伴郎做的也够憋屈的。 不多时,门口又陆续有人进来,都是一些商界的,可见龙飞交游之广,这里面有些也是米新友所认识的,也打着招呼,陆渐红觉得这是一个招商的好机会,只是碍于今天的日子特殊,在这个时候把婚礼变成招商会显然不妥,只是在龙飞介绍的时候,捡了几个实力雄厚的人暗自记住。 又过了一阵子,门口又有人进来,都是京城市委市政府的一些领导,陆渐红没几个认识的,不过其中有两人陆渐红倒是有些面熟,正是市委组织部长厉明和副部长黄有为,这两人也见到了陆渐红,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官场中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记性该好的时候那是好得不行,所以都过来打了招呼。 陆渐红笑道:“二位部长好。” 黄有为笑道:“小飞真是不简单啊,能请到副省级的领导来做接待,不仅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啊。” 龙飞笑着道:“黄叔叔,里面请。” 厉明与陆渐红握了握手,道:“有空多到京城来走走,龙书记可是经常提到你的。” 陆渐红笑道:“厉部长客气了,就怕经常来,领导嫌烦啊。” “呵呵,怎么会呢。”厉明松了手道,“我先进去了。” 转过身来,只听龙飞笑道:“同春,你怎么来了?婉灵妹子也来了。” 陆渐红定睛一看,居然是蒋同春和蒋婉灵兄妹,蒋同春笑道:“我爸痛风发作不能来,所以由我们兄妹过来道贺,龙飞,祝你和嫂子百头偕老。” 道了喜之后,蒋同春才注意到龙飞身边的伴郎居然是陆渐红,不由吓了一跳,蒋婉灵也是没想到,吃惊地道:“这不是书记大叔吗?” “呃,这个,你们里边请吧。”陆渐红背后一阵冷汗,遇上这么个九零后,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 蒋同春扯了一下蒋婉灵,低声道:“不要乱说话,这里这么多领导长辈,别让人说三道四的。” 蒋婉灵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走向了朋友区。 这时,只见门口一阵骚动,几个精气内敛的汉子在门口一立,跟着便见到一个老者走了进来,陪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城市委书记龙翔天。 正文 冲冲晦气 龙翔天的脸上带着自信而满足的笑容,其状态看上去明显与当初在江东时判若两人,看来在京城混得不错,不过当他引着那老者进来时,他的态度是恭敬的,陆渐红认识那老者,正是那龙姓副总理。 陆渐红心中微微有些疑惑,这位副总理与龙翔天一姓,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不比寻常的关系,可是陆渐红随即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倘若如此的话,龙翔天当初也不会跟骆宾王斗得死去活来生死难料了。那么这样的话,龙副总理的到来可能是冲着龙翔天身后的人过来的,也就是总理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总理岂非也会到场? 正自思量间,龙副总理已在龙翔天的陪伴下走了进来,陆渐红大步迎上,微笑道:“姨父,您来了。” 龙翔天笑了笑,道:“渐红,你也到了。” “受龙飞委托,在公务区负责接待。” “龙总理,这位就是我经常向您提起的江东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了。”龙翔天不失时机地介绍了一下。 龙副总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芒,点了点头道:“后生可畏啊。” 陆渐红不知道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有礼有节地道:“龙总理,请到公务区就坐。” 龙翔天对陆渐红扫了一眼,颇为不满,他这个态度显得不是太热情,其实陆渐红也是为难得很,毕竟是出席婚礼,陆渐红总不能表现出太亲热的样子,况且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龙副总理,再加上周琦峰提起他是骆宾王的后台,多少有点不自在,所以表现出来的态度便是作为一个正常接待的样子来了。 龙副总理一至,京城的一些官员便立时都站了起来,趁此机会,陆渐红抽出身来,刚走出几步,便见到韩青走了过来。 韩青也没想到接待的他居然会是陆渐红,不过在来之前,他对江东的人事做过一些了解,对陆渐红的以往知之甚祥,知道他跟龙翔天之间的关系,所以微微一怔便释然了,笑道:“陆书记,委屈你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里面请吧,龙副总理过来了。” 而后陆续有宾客而至,政界商界亲朋好友皆有,有很多陆渐红都不认识,不过好在他在政界混迹多年,超强的心理素质加上应变得当,虽说有些勉为其难,不过做得还是很到位的,眼见着时间已接近开席,忽然一辆奥迪车远远地停下,从车上下来六个人,个个都是面色严峻,跟着从后面的红旗车上下来一个人,陆渐红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回身奔至龙翔天身侧,在其耳边低声道:“姨父,总理来了。” 龙翔天微微一呆,轻道了一声:“失陪。”便跟着陆渐红匆匆走出,大步迎上前去,伸出双手道:“总理,您老人家怎么也过来了。” 总理微微一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也来沾沾喜气啊。” 陆渐红规矩地站在龙翔天身后没有开口,总理却是向陆渐红招了招手,道:“小陆,你过来。” 陆渐红受宠若惊,龙翔天也是吃了一惊,他也听到不少传言,说总理对陆渐红另眼相看,本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聆听您老指示。”总理虽然和善得很,陆渐红也已与他几度接触,但是那种无形的威压还是让他很是紧张。 总理淡淡一笑道:“你先在外面等着。” 龙翔天深深看了陆渐红一眼,丝毫没有掩饰目光里的震惊,此时他觉得自己对陆渐红的了解还是不够啊,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是自己的侄儿,能得到总理的垂青,那是他的造化。 陆渐红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也是暗自揣摩总理让他等着的用意,不过这么久没有进京,虽然也一直在关注着时政,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并不是他一个省委副书记所能了解到的。 就在这里,突然听到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妈的,我说今天一早怎么就有乌鸦在叫呢,难怪这么晦气。” 陆渐红转过头去,神色便变了变,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青的弟弟韩东。 陆渐红装作没有听见,在得知他是第一副总理的儿子以后,陆渐红对他的态度不得不发生改变,因为一个二世祖而得罪高层,不是他怕,而是不值得。 见陆渐红装聋作哑,韩东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向他身边的一女孩子道:“这里这么多车,看样子是有人结婚,咱们过去看看,冲冲晦气。” 陆渐红当他的话是放屁,看样子,也是一群小衙内,也懒得去理。 那女孩子道:“韩东,这帅哥怎么就得罪你了?” 韩东在女孩子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道:“一个狗屁省委副书记,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而已,别谈这个垃圾了,恶心人。” 那女孩子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格格笑道:“省委副书记?官也不小了,不过在京城这样的官员也太多了,这样的人也敢得罪你这个公子哥,活腻歪了吧。” 陆渐红眼观鼻,鼻观心,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只当是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响。 见陆渐红不搭理,韩东觉得没劲得很,缓缓远去了。 过不多时,龙翔天将总理送了出来,一脸的自豪和满足。儿子结婚,总理亲自驾到,这面子不是一般的小,相信今天之后,自己在京城的威望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这也是他没有竭力反对儿子把婚事搞得太高调的原因。 陆渐红这才缓缓迎上,总理微笑道:“跟我上车吧。” 龙翔天再次吃惊,不过只是含有深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理解,要他把握机会,微一点头,抢上两步,开了红旗车门。 “总理,您慢走。”龙翔天微躬着腰,待陆渐红和总理都上了车,直起腰来看着车驶了出去,这才回到了酒店。 不一会儿,酒店门前鞭炮之声大作,意味着龙飞的婚礼步入了高峰。 正文 不敢妄言 坐在车上,陆渐红的心中颇为忐忑,今天能遇到总理实在是出乎意料,但更出乎意料的是,总理居然让他跟着上车直接把他带走了,陆渐红绝不以为是总理为他造势,因为没这个必要,况且在这里只是偶遇。 () 总理一直目视窗外,一个字也没有说,似乎是在考验陆渐红的耐心,陆渐红觉得后背有点潮湿,脑子里一片空白,别说不知道说什么,就是知道,嘴唇也僵硬得说不出话来。 车开得很慢很稳,陆渐红平视前方,看着车窗外各式各样欢度国庆的标语灯笼,心里略略镇定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京城的城市建设有需多江东值得借鉴的地方。” 总理转头开了他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觉得好笑,他一直不说话,就是看陆渐红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没想到这小子半不拉子来了这么一句,虽然有点牵强,好歹也算是开了口,便道:“说说你的见解。” 陆渐红这回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然他是省委副书记,可是从来没有分管过一块,尽管也会关注一些,但是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自己的见解,还真的有点难度,而他还从没有站在这么高的角度去考虑一个地区的城市建设,有心想说几句漂亮话,不过那些都是空话套话,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与其这样倒不如实话实说,道:“汇报总理,我也就是这么一个感叹,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实在不敢妄言。” 一丝微笑呈现在总理的脸上,这个小伙子倒是挺实在,不懂的绝不乱说,总理暗暗点了一下头,道:“开展打黑除恶工作是江东率先提出来的,正是这个举措,在全国范围内都掀起了打黑的大潮。作为这项活动的先河开创者,我想听听江东的汇报。” 对于这些,陆渐红倒是胸有成足,不过他尽量放慢语速,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最清楚地表达出意思来。 总理淡淡地听着,却是没有表态,搞得陆渐红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本来还想总理能表扬几句的,没想到回答他的居然是沉默,不过他一说完,便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偷偷地瞥了总理一眼,竟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抽隙小寐还是在深思着什么。 幸好这时司机开腔了,问现在去哪。 陆渐红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原来是一条岔路口,总理微睁了一下眼睛,道:“就在这里把小陆放下来吧。”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这算什么,让自己上了车,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把自己撂半路上了,真不知道总理大人的用意是什么。 怏怏地下了车,看着红旗车绝尘而去,陆渐红不由自主地点上了一根烟,暗自揣测,难道是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对劲的话来?没有啊。 看了一下时间,如果这个时候再到酒店去,酒席可能都开了一半了,肚子饿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弄不清总理的意图,这让陆渐红万分纠葛。 且说任老爷子正握着个碧玉烟斗,啪嗒啪嗒地抽着烟,闭着眼睛养着神,小高站在门外看着老爷子,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两个小时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每当老爷子呈现出这种状态时,便是有心事的表现。可是小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近这一阵子,老爷子时常一个闭目瞑思,而且都是大皱着眉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烦心什么。 又过了十来分钟,摆在桌子上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老爷子霍地睁开了眼睛,道:“小高,把电话拿过来。” 拿起手机递了过去,小高看到上面只显示出号码来,并没有人的名字。 接通了电话,老爷子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不过他的眉头却是渐渐舒展了开来,半晌之后,他才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然后向小高道:“跟陆渐红联系一下,让他马上过来。” 接到小高的电话,说老爷子让他立即过去之后,陆渐红心头的怪异简直到了极点,他隐隐感觉到,老爷子的召唤与总理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去见一下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他本来就打算下午拜访一下的。 买了几样东西,上了辆出租车,很快便到了老爷子住的小屋。 好一阵子没来,这里的树长得更大了,不过由于季节的缘故,树叶已落了不少,隐隐显出一丝颓败的气息。 小高迎了上来,道:“你来了。” 陆渐红将手中的礼物交到小高的手中,进了屋,道:“爷爷,您老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的手指了指后院,道:“跟我来吧。小高,今天我不见任何人。” 陆渐红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老爷子的这个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一个个都搞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跟着老爷子走到了院子里,此时正值晌午,灿烂的阳光射在树身上,泛出一股金黄来。 两棵榕树之间,摆着一个白玉八仙桌,四张同样是白玉质地的圆登摆在四周,老爷子当先坐了下来,淡淡道:“坐吧。” 陆渐红依言正襟危坐,道:“爷爷,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任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渐红,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分析?” 陆渐红微微一呆,略略一想,道:“综合江东、甘岭二省以及其他的地区情况来看,局势是稳定的,京城的四大家族,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只剩三大家族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仅以江东为例,韩青任省委秘书长对骆宾王的震慑作用还是很大的,证明韩氏的立场没有变,而景珊能够坐上代省长的位置,也证明了蒋家也在有意靠拢,仅靠一个惠家和衰败了的梁家,不对他们赶尽杀绝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们哪里还有胆量和能力去搅局?所以,我的判断是,只要不出意外,还会是当前的这么个局面。” 正文 千里之堤 陆渐红的分析还是很到位的,随着N大日期的临近,陆渐红也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他自然希望政局保持目前这样的局面,如果有动荡的话,于国于已都是极为不利的。 老爷子微一点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些事情做得还不够好?” 陆渐红悚然一惊,微微皱眉,略一沉吟,道:“您老是说打黑除恶?” 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陆渐红,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意之色,陆渐红想到在车上总理也提到这件事情,心中便格登了一下,难道自己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不由道:“我自认并无做得不妥之处。” 老爷子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还算自信。” 原来是老爷子故弄玄虚,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却是不干了,不满道:“不带您老这么玩人的。” 老爷子正色道:“明说了吧,刚刚总理跟我联系了一下,表扬了你的大局观,比在甘岭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陆渐红心头极是惊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爷子跟着神色却是一板,道:“不过我不欣赏你的做法。” 陆渐红写着一脸疑问,老爷子道:“你虽然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根本没有接触到事情的根基。那个姓龙的是骆宾王的后台,换届动不到他,估计换届一结束,各种小动作就会出来了。你搞的这次活动,还是不够深入啊。” 陆渐红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淡淡一笑道:“这一次打黑除恶,涉及到不少官员,这里面甚至还有省里的,眼看就要换届,如果再搞出事来,怕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就先让他们消停一阵子,证据都在我手中。他们等着换届结束展开动作,我同样也盼着换届结束呢。” 老爷子看了陆渐红一眼,冷哼了一声,道:“又动摇不了根基,搞几个小角色下去,能有多大的效果?”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骆宾王毕竟在江东经营了这么久,想一棍子打死他不现实。”陆渐红说了这句话,神情忽然一黯,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能够把事业放在首位。” 陆渐红这句话倒是他的心里话,他真的对于这种无限期的斗争很疲惫,在他看来,把精力放在这些方面,真的太浪费光阴。其实争权夺利,总有下去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有哪一样是你能带得走的呢? “你这么想,别人却不这么想,那种精诚合作只是理想主义。”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陆渐红的YY,道,“人之所以能成大事,便是在斗争中生存下来的,古有秦始皇,今有毛伟人,他们哪个不是在各种斗争中发挥出过人的手段和才智?所以,你要想实现你的抱负,不参与斗争那是不可能的,那种明哲保身的人只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 这番话与赵学鹏当初对陆渐红的教诲异曲同工,陆渐红笑了笑道:“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不是个怯懦的人,我倒是想起来一部刘德华的电演中的台词,我不惹事,但也不怕惹事。” “切,这句话太没有霸气了,你应该说,别逼我出手,因为我一旦出手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老爷子的这句话让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整个气氛也由刚才的凝重变得轻松起来。 笑了一阵子,老爷子突然道:“换届之后,想不想换个地方?”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您老能不能说明白点,猜谜语要死很多脑细胞的。” 老爷子淡淡道:“江东这边有骆宾王做书记,又要景珊做省长,估计两三年内不会有变化,我不想让你在江东虚度光阴,趁着我现在还有点影响力,加抓点动作,让你早点掌权。” 任老爷子跟陆渐红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说过这样的话,让陆渐红既是感激又是惶恐,郑重地考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暂时还不想走。” 陆渐红的这个决定有三个理由,第一,安氏企业在江东投资三百多亿,这个项目才刚刚奠过基,陆渐红不想做虎头蛇尾的事情,况且出资者还是他老婆。第二,洪山的俱乐部也正在建设之中,原计划是国庆期间向外正式营业的,不过时间实在太紧,所以只好缓一缓。那里,陆渐红是有意打造成他的基地的。第三,景珊的根基还不稳,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在换届之后是不是能应付得下来骆宾王。如果在这个时候一走的话,景珊难免要陷入背水一战的境地,胜出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如果景珊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陆渐红倒不会去多想,可是他们已几度春宵,在他的心目中,景珊是他的人,他必须为此而负责。出于这三点,陆渐红认为他没有走的理由。 对于他这个态度,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陆渐红的众多顾虑,既是他的缺点,又是老爷子所深为欣赏的,在现在这个薄情寡义的时代,尤其是在官场,能有一个对人对事都抱以负责的态度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老爷子决定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陆渐红,便道:“你自己做决定吧,我不强求。” 陆渐红感激地道:“您老对我的一片厚爱,我铭记在心,可我实在不能走,理由有很多,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觉得目前我还没有执政一方的能力,还需要多一些历练,多一些考验。” 这是托辞,也是事实,其实他忠于职责的个性已经成为了他执政一方的基本条件,但是正如老爷子所担心的那样,陆渐红对于斗争的掌控能力还有待于加强,或许在江东真的能够让他得到质的飞跃,因为当一个人成为一方要员的时候,没有铁一般的手腕,蛇一般的心肠,狼一般的嗅觉,狮一般的领导才能,仅有一颗为事业为民众奉献的心,是永远不够的。 正文 用心良苦 所以在陆渐红决定了的情况下,任老爷子也就没有说出总理打算让陆渐红挪一挪的想法,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把他在任军委副主席期间如何开展斗争的压箱底的绝活都给亮了出来,老爷子可谓是用心良苦,其目的只是为了能让陆渐红早一点成长起来,虽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是像他这样能够以事业发展为重而不藏私心,国家是最需要这样的人材的。 这一下午,陆渐红收益良多,等谈完了话,陆渐红才发现腹中饥饿难忍,一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心头不由暗骂,龙飞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自己连一口水都没喝,居然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 正在想着该怎么弄点吃的来,小高匆匆走入,道:“任主席,您外甥来了。” 老爷子笑道:“还算这小子有心。” 陆渐红看了过去,赫然是高福海夫妇带着高兰母子一同来了,笑容不由便挂在了脸上。 这一家四口显然也没想到陆渐红会在这,高福海也早就想跟陆渐红一起聊聊了,不过老爷子的辈份在这,还得先供着他。 将礼品交到小高手上,高福海等人一一向老爷子请安了,回头再找陆渐红,却见陆渐红已经打开包装盒吃上了月饼,由于吃得太急,噎得两眼直翻,正伸着头到处找水喝。 “爷爷真是的,渐红到您这里连口饭都吃不上。”高兰娇嗔了一声,开了一听可乐递到陆渐红手上。 陆渐红狠命喝了两口,这才舒服了一些,便替老爷子辩白起来:“都冤龙飞那小子,替他忙了那么久,连口吃的都不给。” 陆渐红这是胡搅蛮缠了,不过他可没胆子怪总理把他半路给扔了。 坐了一阵子,高福海并没有多待,因为他老岳母还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也得一尽孝道,所以与陆渐红聊一聊的打算便也落了空,陆渐红也起身告辞,明天还要回燕华,周伟潮也快要去法国了,时间无多,趁着晚上与周伟潮聚一聚。 老爷子该说的也说了,该指点的也指点了,倒也没有多留,只是让他晚上有空的话,尽量过来一起吃饭——高福海巴巴地来上一趟,一家子总得团聚一下的。 这么一打顿,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了,天已经有了黑影儿,陆渐红亲了下儿子,不舍地与高兰分了别,心里大是怨恨这赵瑾干嘛也凑热闹把婚期放在国庆期间。 不过老爷子还算好心,把他的坐骑让给了陆渐红,省得陆渐红要走好远的路去打车。 小高自顾做了几个手势,示意那些暗里保卫老爷子安全的人留神,然后上了门,发动了车子,道:“咱们现在去哪?” “先向前开。”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拨了周伟潮的号码。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周伟潮很是开心。上次在双皇做的那个项目让他赚了至少一千万,虽然数字并不大,但是稍微节俭一些,这一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了,更重要的是,陆渐红从中一分钱的回扣都没有拿过,这不仅让周伟潮对他充满了感激,更是充满了钦佩。 “渐红,终于盼到你的电话了。”周伟潮笑道,“还没吃饭吧?今晚我请客。” 不由分说,周伟潮已经作主安排了一个地方。 周琦峰正在陪孙子玩,仕途上的得意再加上孙子的可爱,人生得意莫过如此,周琦峰不亦乐乎。 周伟潮放下电话,道:“爸,陆渐红在京城,我晚上要出去。” 对于儿子与陆渐红的来往,周琦峰是持赞成态度的,便道:“去跟柏梅说一下吧。” 这些日子周伟潮跟柏梅的关系不是太融洽,其主要原因是,柏梅是个非常自立的人,并不习惯于在家里相夫教子,所以孩子稍大一些之后,便想把孩子托付给保姆,但是周伟潮却认为在幼儿的成长时期应该由父母来带,这样才会给他最好的照顾,也更有利于了解孩子的成长,二人也为此产生了一些分歧。 周伟潮进了房间,笑道:“柏梅,我马上要出去,请陆渐红吃饭,一起去?” 柏梅板着脸道:“不去。” 周伟潮讪笑道:“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床尾和,都好几天了,况且也没为什么大事,你就消消气吧,过几天都去法国了,别闹不开心。” 柏梅白了周伟潮一眼,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女人家掺合什么,你自己去吧,记得少喝点酒。” 周伟潮听柏梅的语气有所松动,不由大喜,在柏梅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道:“真是好老婆。”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缸了。”柏梅也笑了起来。 陆渐红让小高把车直接开到京城有名的夏子日本料理店,这是周伟潮订的店,说这里的日本料理味道很棒。其实陆渐红是有所抵触的,对于这个国家,憎恨是不需要理由的,不过周伟潮强调,这个店老板是地道的中国人,只不过是开了一个料理店做生意而已,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反对。 车至中途,手机铃声大作,一看号码,居然是米新友。 米新友责怪道:“小陆,你死哪儿去了?接待好好的,怎么就没了人影?” 陆渐红一肚子苦水没处倒,气闷道:“回头再跟龙飞算账。” 米新友笑道:“不过你幸好不在,筱霜也过来了,遇着她,你恐怕头就大了。” 陆渐红不由抖了一下,真的面对龙筱霜的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次她遭遇车祸,情况稳定之后,陆渐红便没有再去探望过她,都是因为陆渐红实在没什么妥善的方法能够处理好与龙筱霜之间的感情,所以只有躲着。 “你现在还好吧?黄蝉有没有去?”陆渐红问了几句,米新友道,“龙飞今晚春宵一刻,就不拉他出来喝酒了,你现在在哪?咱们聚聚。” 想到米新友跟周伟潮都不是外人,二人又合作过,陆渐红便让他直接到夏子料理店,先到先等。 正文 一群败类 陆渐红和周伟潮基本是差不多一起到的。 两人见了面,热情地拥抱了一下,陆渐红简单介绍了一下小高,只是说是自己的朋友,而后又告诉他米新友马上也过来,周伟潮自然开心得很,道:“要不咱们在这等一会儿,一起进去。” 陆渐红笑道:“跟他客气什么,走,咱们先进去占个窝,他找不着咱们肯定会打电话的。” 小高的脸色有些阴沉,陆渐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高指了指店旁摆着的广告牌,陆渐红和周伟潮看了一眼,脸色不由也有些难看了,这家店居然用了这个广告词: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这条广告顿时让几人想起了抗战年代中国人所受到的屈辱,虽然几人都没有亲自参与到其中去,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的仇恨情节有所减缓。 “算了吧,这是商家在玩噱头,别当一回事。”还是陆渐红最先从那种郁闷中回过味来。 三人进了去,便有穿着和服的小姑娘迎上来,带他们进了一个榻榻米房间。 接着一个同样穿着和服的小姑娘进了来,跪立于地,问道:“几位先生吃什么?” 陆渐红有种别扭的感觉,跪式服务虽然并不新鲜,但是如果现在是一个日本妞跪在这里的话,他的心情会好过些,可偏偏是一个中国人穿着和服跪着服务,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 小高淡淡道:“都是中国人,站起来说话。” 那小姑娘笑道:“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要求跪着为客人服务。” 周伟潮道:“你们就别难为她了,站起来可是要扣工资的,渐红,吃什么?” 陆渐红耸了耸肩:“这个我不太懂,你安排吧。” “那就桌袱料理吧。” 趁着准备的当口,周伟潮介绍了一下,所谓桌袱,就是中国式饭桌,也就是八仙桌,所以桌袱料理,其实是中国式的料理,有蘑菇、鱼糕、蔬菜的汤面、卤面等。这种料理起源于中国古代的佛门素食,由隐元禅师作为“普茶料理”加以发扬。 陆渐红不由嗤之以鼻:“什么狗屁料理,还不是抄袭中国,我发现现在某些国家很不要脸啊,跟那些棒子差不多,都在窃取别国的文字、文化,有得一拼啊。” 周伟潮呵呵笑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很多贼的,只不过是大盗与窃贼的分别而已。” 正这么说着,米新友的电话就到了,大大咧咧道:“我说,你们在哪呢?” 告诉了他房间,被一个小姑娘引了过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个娇小玲珑很是清纯的女人过来。 周伟潮看了那女孩子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米新友已坐了下来,笑道:“介绍一下,志甜喂奶。” “哦!”小高和周伟潮都恍然大悟,陆渐红却是一头雾水,道,“什么来头?” 小高和周伟潮二人的脸上都露出淫贱的神色来,周伟潮低声道:“是倭国的九零后"nv you",拍片一流,据说是倭国国宝级的,真不知道米新友怎么能搞得上手的。” “你们几个败类。”陆渐红笑骂了一句,却道,“倭国的"nv you"最近比较火的好像是苍什么空,小什么亚吧。” “老大,她们都是过了气的好不好,你太OUT了。”米新友哈哈一笑,道,“这个喂奶现在加盟到我的娱乐公司了,你还别说,这货的"kou huo"是一流的。” 无耻!淫当!下流! 三人同时爆了一句,不过这个志甜喂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带着清纯的笑容看着他们。 这时料理已经摆好了,要了几瓶清酒,几人开吃,陆渐红有点想吐的感觉,打着料理的名号,吃中国菜,简直就是找虐啊。 几人很久没见,自然聊得很是投机,得知周伟潮要去法国,米新友笑道:“巴黎是个浪漫之都,不过伟潮,你带着老婆孩子去就找不到什么浪漫的感觉了。” 陆渐红笑骂道:“大米,小心倩如割你的小JJ。” 米新友道:“什么小JJ,明明是大JJ啊,喂奶,你说是不是?” 后面这句话,米新友是用鸟语说的,志甜喂奶点着头:“嗨,嗨。” 几人此时心中俱是升起同一个想法,人至贱则无敌啊。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传了过来,木门猛地被拉开,一个留着武士头嘴上一点小胡子的家伙站在门口叽哩呱啦地冒出一串鸟语。 陆渐红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听不懂,但从那小子的态度上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来者不善。 米新友这时却站了起来,脸色非常之不爽,用力一拍八仙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你叫唤个啥?” “大米,这鬼子说什么?”陆渐红沉声问了一句。 米新友在倭国混迹了一阵子,也懂了一些鸟语,气哼哼地道:“他在骂我们是支那猪。” 陆渐红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没想到那小矮人居然操着硬生生的汉语道:“你们这些东亚病夫,支那猪,滚出去。” 可忍,孰不可忍,在自己的家门口被欺负,那还了得?小高蹭地站了起来。 小高向来都是镇定得很,从来没有见到他动过怒,没想到今天却如此火爆,陆渐红却是沉声道:“冷静点小高。” 小高的眼角跳了跳,陆渐红道:“大米,告诉他,中国人不会跟狗一般见识,要他马上滚开!” 陆渐红已经在克制,今天是国庆节,对方又是个倭国人,在这个时候弄出事来显然很不智,所以他强压着火气不去发作。 “你这个支那猪,应该滚的是你!”这矮子大骂声中,据然掀掉了他们的八仙桌,这个举动顿时激怒了众人,米新友跳起来就要动手,却被陆渐红拉住了,他还残留着最后的一丝清醒,道:“大米,去把店老板叫过来。” “小陆,我服了你了,这样你都能忍。”大米气冲冲地出了去,大喝道,“老板呢,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 正文 老子吓大的? 老板还没到,从隔壁房间里又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穿着西装,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见此情形,眉头大皱,说了几句倭语,刚刚还叫嚣着的人便不再吭声了,不过看着陆渐红等人的目光里却是充满了不屑。 这时穿西装男子道:“对不起,几位先生,我代表我的朋友向你们致以诚挚的歉意,这一桌由我们来买单,造成的不愉快请诸位原谅。” 此人汉语虽然说得流利,但是言语之中还是有很浓的倭语味道。 对于这样的道歉,陆渐红表示接受,淡淡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无知者无畏,中国也向来是个大度的民族,所以回去向你的朋友说,要他在中国的土地上,老实一点,低调一点,否则等着他的只有苦头。至于这个单,就算了,这点小钱咱们还是付得起的。” 这时店老板过了来,点头哈腰地向陆渐红等人赔不是,表示免单,米新友很不爽,看这老板大有不敢得罪倭人的意思,正待说话,陆渐红却扯了他一下,他理解让老板做为一个生意人的难处,店老板千恩万谢,表示再重上一桌,随便点,全由店里负责。 陆渐红本来想换个地方的,老板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了,又见服务员已经在收拾,便又重新落了座。 不一刻的工夫,又上了一份料理来,不过几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了,倒是那个"nv you"吃得很是欢畅,米新友看着不爽,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勺子,骂道:“妈的,就知道吃。” 陆渐红忍不住好笑,道:“你啊,也真是的,拿个女人出什么气。” 米新友哼哼道:“是我公司的,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对于米新友的这种心态,众人表示无语。 草草吃完了,几人离了去,正赶上刚刚发生冲突的那几个矮子走在前面,里面有男有女,依稀有一个眼熟的人在其中,只听得一人以汉语道:“石原先生,这一次的合作真是万分感谢。” “韩东君真的太客气了,很感谢韩东君的料理招待。” 陆渐红的眼皮子不由跳了一下,怎么到哪里都有韩东的影子,听他说跟日方有合作,也不知道是合作什么。 却听米新友发出嗤地一声冷笑,道:“这个韩东跟我是同行,成立了一个什么娱乐公司,拍了一些片子,垃圾得很,由于经常潜规则女演员,所以臭名远扬,基本没什么片子可拍。日本的"A--V"产业很兴旺,所以也想分一杯羹,可是日本的那些产业都是大公司控制的,背后还涉及到日本的山口组之类的黑帮。”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那么多生意不做,非得去搞这些歪门斜道。对子,大米,你没有潜规则别人吧?” 米新友在志甜喂奶的丰满的大屁股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就这样,还需要潜吗?不潜我算是好的了。” 志甜喂奶也不知是不是职业习惯,居然娇哼一声,众人一听,耳根子都有些发软,奶奶的,这真人在眼前,跟看"A--V"就是不一样啊。 这时,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向陆渐红等人看了过来,这一看之下,韩东的脸色就变了变,冷笑道:“今晚刮的是哪阵邪风啊,怎么尽遇上对头呢?” 米新友嘿嘿一笑道:“哟,那不是小泽吗,我说韩东,你怎么尽找一些过了气的角色,人家都要回去生孩子了,你还请出来,心也忒黑了吧。” 韩东的脸色很难看,低声道:“石原先生,这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起的米新友,总是跟我作对,他身边的那个志甜喂奶本来是我公司的,就是他挖的墙角。” 石原冷冷地看了米新友一眼,向身边一人甩了甩头,那人正是刚刚去掀了陆渐红桌子的人,大步踏上,手指着米新友的鼻子,破口道:“石原先生让你三天内关闭你的公司,不然的话,死拉死拉地。” 前面的话大家都听不懂,不过后面那句“死啦死啦”倒是听得明白,再加上这小子说话的时候,口水乱喷,米新友反唇相讥道:“关你老妈,石原老犬,你以为老子是吓大了的!” 那个志甜喂奶刚出道不久,不过还是认识石原这个经纪人的,低声更正道:“米老板,他不叫石原老犬,叫石原太。” 米新友龇着牙笑道:“卵子从裤裆里顶到头上不就成了犬了吗?” “八嘎!”石原脸色一变,随着这一声骂,刚刚向米新友叫嚣着的家伙便一拳把向米新友的鼻梁上招呼了过来。 米新友虽然嘴巴厉害,但是拳脚上就差了很多了,对于这一拳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等他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到了一边,而刚刚的那声闷响正是小高迎拳怒击,打中那人拳头所发出来的。 再看那家伙,已经捧着手腕缩了回去,小高冷冷道:“在中国的土地上,还轮不到你们横着走。” “你的不错,咱们走着瞧。”石原盯了小高一眼,却看向了米新友,转过身走了出去。 韩东的脸上带着一股快意,在米新友身边轻轻道:“你有种,敢得罪石原先生。我开始佩服你了。” 米新友淡淡道:“别说石原,就是铁原,我也不放在心上。” “你牛逼。”韩东幸灾乐祸地竖了根大拇指,跟着几人出了去。 石原的脸上都快沉得滴下水来,一出门便道:“我要那小子的舌头。” “我也要一只手。”被小高一拳打断了手腕的那家伙阴沉沉地道。 “那就交给你去办。” 这一段对话都是以极快的日语而说的,韩东并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笑道:“我刚刚招来两个小美女,石原先生要不要品尝一下?” 石原的脸上露出一股淫邪之色,点头道:“都带到我房间去。” 正文 有备而来 且说陆渐红几人离了去,米新友提议去唱歌,陆渐红一眼便戳穿了其借着去娱乐场所之名物色"A--V"女星的意图,毫不留情地道:“大米,你搞什么行当我不管,但是你别打中国人的主意。 ” 米新友缩了缩头,道:“我是中国人,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周伟潮出来的时候便接到了柏梅打来的电话,说是身体不舒服,大家都知道这是借口,不过周伟潮显然很关注家庭,便先行离开了。 陆渐红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明天一早还得回燕华,也就没跟着去,就此分道扬镳,各玩各的去。 回到酒店,陆渐红向那张大床上一躺,简直爽歪歪了,今天这一天虽然没做啥事,可也够累得慌的,真是连澡都不想洗了,抽了根烟,却听到门铃响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不会又是什么客房保健服务吧,开了门来,却见是小高折了回来。 小高的神情很凝重,道:“陆哥,我刚刚下楼的时候又遇到料理店的几个人了,还多了几个,看样子像是日本黑帮来的,也住在这家宾馆,好像要对米新友不利的样子。” 陆渐红眉毛一挑,道:“我打电话给他。” KTV里吵得不成样子,米新友根本就没听到电话响,志甜喂奶正在给他喂奶呢。 放下电话,陆渐红有点挠头了,现在根本联系不上米新友,万一他要是真出个事,那真的就麻烦了,抓起床上的衣服,道:“走,我们出去找。” 小高怔得张大了嘴:“陆哥,不是吧,这一条街也得有几十家KTV,这一家家的找过去,等咱们找到他,估计他也没人形了。” 陆渐红是关心则乱,不由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高笑道:“我已经联系了两个队员跟着那帮人了,况且那个石原就住在这里,只要盯住了他,米新友要是真有麻烦,哼哼。” 小高这样安排,陆渐红放了些心,不过他也有些头疼,这个事如果搞不好的话,绝对会是个后患,米新友这个娄子捅得不轻啊,想了想,陆渐红问道:“这个石原什么来路?” “我已经拍了他的照片,正在动用关系去查。” 过不多时,小高的手机上便传来了信息,简直看了一下,小高的神色严峻了起来,道:“想不到这个石原倒是大有来头。” 陆渐红不由道:“什么来头?” “他是倭国锋田汽车公司老板石原生太狼的孙子,叫石原申幌,另外,他还有个身份,是倭国三口组的三当家。” 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锋田汽车公司他倒不在意,但是惹上了黑帮,那麻烦不小,况且他还在倭国去搞羞羞小电影,看样子有必要跟他谈谈,还是收手吧,其实钱对于米新友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游戏,有家有口的人,还是省心点比较好。 半个多小时后,小高得到消息,去找米新友晦气的人已经被摆平,请示小高该怎么办。 小高将情况给陆渐红说了,陆渐红想了想,道:“先把人控制住,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来。小高,走,去找石原,跟他谈一谈。”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从源头解决问题才行,陆渐红不想把事态扩大,所以必须去找石原当面交涉才行。 小高将陆渐红的意思作了交待,便和陆渐红一起出了房间。 陆渐红住的是八楼,石原是在六楼,下楼的时候,从暗处闪出一个人来,向小高做了个手势,小高摆摆手,道:“石原在房间。” 径直去了六楼,找到了石原所住的房间,正要按铃,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哭喊声,陆渐红脸色不由一变,道:“小高,开门。” 开门有很多种方法,小高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一脚将门踹了开来。 门猛地打开,里面呈现出来的情形让陆渐红火冒三丈,两个女孩子光着身子 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很显然他们不是在搞什么"S--M",因为两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而石原同样脱的赤条条的,只是原本高举的二哥哥被陆渐红和小高的破门而入吓得变成了一条小爬虫。 “八嘎!”石原怒骂了一声,居然连遮羞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便是一脚向陆渐红的面门扫来。 小高抢上一步,只是用手臂轻轻一挡,身子向前一欺,右手便准备无误地偷住了石原的桃子。 石原这回是真不敢动了,被拿住了要害,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对方只需轻轻一捏,两粒卵蛋就得报废了。 “小高,松手。”陆渐红抓起床单盖在两女孩的身上,又扔了衣服过去给石原披上。 小高站在陆渐红的身边,手一扬,一把卷曲的鸟毛飘落,石原穿上了衣服,怒道:“你们干什么?” 陆渐红使了个眼色,小高解开了两个女孩子的绳子,她们正是白天给陆渐红化妆的那两姑娘,真不知道怎么被弄到这儿来了。 “石原,以你现在的行径,可是触犯了我国的法律了。”陆渐红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石原冷笑道:“狗屁法律,我拥有外交豁免权,治不了我的。” “石原申愰,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陆渐红勃然道,“就你那点儿背景,现在就是把你扔下楼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石原申愰心里一惊,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不过想到自己的经济背景和三口组的强力支撑,口气又强硬了起来:“试试看?” 陆渐红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一看到这房间里的一幕,早就怒气冲天了,现在石原还这么嚣张,当即道:“小高,你看着办。” 小高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身子一欺便已到了石原身前,双拳齐出,便封住了石原的双眼,接着便是一阵乱拳,石原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击,没几下便满脸是血蜷缩在地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一人道:“石原先生,爽完了没?” 正文 打残了先 这声音居然是韩东! 一听到这声音,两女孩便叫了起来:“就是他把我拐到这儿来的!” 话语声中,韩东已经到了门前,小高一伸手便将他拽了进来,迎面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仅此一掌,韩东便已经晕了过去。 “好,很好。”陆渐红深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往死里赶的道理,现在人也打了,是绝无再和解的可能了,干脆恶人做到底,便道,“小高,给我先打残了他再说!” “大哥,爷爷,哦不,祖宗,求你别打了。”石原忽然翻了个身跪倒在二人面前求饶道,“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这小子倒是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陆渐红淡淡道:“你刚刚不是很强硬吗?原来你们倭人都是这样无耻啊。” “是的,我无耻,我下流。” 面对这样的爬虫,陆渐红真是无语了,不过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一走,这小子肯定又要变脸。所以问了二女有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得到没有的回答之后,陆渐红让她们穿上衣服,马上离开,把今晚的事全部忘记。 二女获救,连声道谢,忙不迭地离开了,石原却慌了,让这两个受害者离开,显然没有打算进公处理,也就是说,这二人很有可能要下毒手,大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多少都行。” 看着石原这副模样,陆渐红万分鄙夷,吐了口口水道:“小高,算了,我们走吧。” 小高显然有些意外,低声道:“米新友那事……”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见了他再说。” “那这小子呢?” 陆渐红看了地上的韩东一眼,抓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盖儿浇在了他的脸上,韩东马上便醒了过来,叫道:“陆渐红,你,你想干什么?” 陆渐红蹲下来道:“韩东,你听好了,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要有底线,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关系到你的家族,你不仅仅代表着你自己,想想你哥哥跟你父亲吧。” 说完了这些,陆渐红甩了甩头,直接离开了房间。 走下楼梯,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看了号码陆渐红大是意外,如果是龙飞或者是米新友,亦或者是任何一人他都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会是韩青的电话。 “陆书记,还在京城吗?” “在,什么事?” “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日本锋田汽车公司打算到中国投资建企业,已经联系到了日方代表,你看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锋田公司?陆渐红挠了挠头,道:“是到中国来投资,还是到江东投资?” 陆渐红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对日资公司很感冒,这不关乎政治上的考虑,而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第一反应。 “不瞒你说,是有意到江东投资的。”韩青实话实说道,“不是我促成的。” 陆渐红马上便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他老子的关系,不难理解,儿子有了实绩,对于其以后的仕途影响是巨大的,当然,让陆渐红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也有恩惠的意思,韩青拿大头,陆渐红沾上一点,不仅有福同享,也可以更近一步地接近距离,一举两得。 陆渐红只得道:“好,在哪里?” 得到了地址,陆渐红答应一个小时后到。 很快找到了米新友,陆渐红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米新友也吃了一惊,不由有些后怕,锋田汽车,论经济实力,不是人家的对手,而对方居然是三口组的三当家,自己要是冒然去了倭国,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渐红趁机劝他,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把家庭放在第一位得了,至于那小电影啥的,还是别去沾惹了。 米新友有个好处,那就是经得住劝,连夜便坐飞机去找老婆孩子去了,把个志甜喂奶扔到了一边。 交待了这事,陆渐红心里算是定当了下来,奶奶的,这个国庆过的,还真是事情倍儿多啊,也幸好有小高在,不然事情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 很快又到了约定好的燕京茶楼,找到了韩青。见陆渐红过来,韩青迎了上来,笑道:“陆书记来了。” 陆渐红笑道:“老弟真够敬业的,休假还不忘招商。” 韩青笑道:“陆书记笑话了,说实话,对招商引资这项工作,我也只是知其形不知其神,不像陆书记经验丰富,所以还要请陆书记关照呢。” “哪里哪里。”陆渐红客套了一下,道,“这是私下交流吧?人怎么还没到?” “我打个电话问问。”韩青很在意这个项目的成功率,要知道一旦成功,加上他老子的推动,仕途的发展将会省却不少波折。 刚拿出手机,电话便先响了起来,韩青看了一眼号码,道:“我先接个电话。” 几分钟后,韩青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凝重而震惊,缓缓道:“陆书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看韩青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大对劲,陆渐红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是从骨子里不愿跟小日本打交道的。 “锋田方代表石原申愰刚刚在酒店里被人杀害了。”韩青铁青着脸吐出了这句话。 这下轮到陆渐红震惊了,一来他没想到石原申愰居然是带着投资商的身份过来的,而更震惊的是,石原申愰居然被杀了!他们从酒店离开的时候石原除了被打成了猪头以外,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怎么好好的就死了呢? “陆书记,对不起,我要先走去处理这件事情。”韩青顾不得与陆渐红客套,说了这话便先行离开。 陆渐红也坐不住,抓起茶壶灌了一口,出了来,小高正在车里等着,陆渐红一上车便问道:“小高,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小高怔了一下,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什么下手太重?” “石原死了。” 小高不由道:“没有啊,我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正文 四点疑惑 陆渐红现在有几点疑惑,第一,石原申愰是怎么死的。 第二,他是死在哪儿的。第三,在他和小高离开酒店之后,与石原申愰在一起的韩东去了哪?第四,韩东有没有事? 这几点疑惑在困扰着陆渐红,其实这原本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偏偏头疼的是,陆渐红和小高在酒店里对石原进行了身体侵害。 所以,陆渐红必须要弄清楚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高自然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所以二人一同回了酒店。 酒店外停了好几辆警车,正有不少警察神情严峻地询问着出入酒店的顾客。 陆渐红和小高互视一眼,都有些震惊,看样子,石原申愰就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只是韩东现在在哪?他不会有什么事吧?陆渐红实在不敢想像,如果他也遭遇了不测的话,第一副总理这个老子发起雷霆之怒会是什么样子。 上到六楼,便看到石原的门前拉起了警戒线,不少警察进进出出。 陆渐红不方便去过问,与小高回到房间,都是面面相觑。 “要不我去打听一下情况?”小高试探着问了一句。 陆渐红摇了摇头,坐得正行得端,过多地去参与反而会弄得一身骚,便道:“洗澡睡觉。” 在陆渐红洗澡的当天,小高坐在房间里在思忖,是不是要过问一下,思来想去,还是按照陆渐红的思路去办,免得节外生枝,不过他的心里总是隐隐地有些不安,感受到似乎会有事发生的样子,于是跟老爷子联系了一下,说今晚陪着陆渐红,老爷子此时正在跟高福海聊天,加上有人保卫,也就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辆自倭国起飞的私人飞机正在疾速向我国驶来。 飞机上除了驾驶飞机者以外,只有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是中年人,闭着眼睛,双手压着一柄武士刀,这人正是石原生兽,另一个男子则很年轻,看上去温文尔雅,那个女人也年轻得很,穿着一身和服,虽然表情冷静,不过眉宇之间带着淫媚之色。 他们已经得到了石原申愰死亡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赶往中国。 在这架飞机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东京的三口组正在开着紧急会议,主持会议的正是三口组的二号人物路上畸,他也是刚刚得到老三在中国死亡的消息,老大正在欧洲度假,所以由他来召集东京三口组的骨干召开会议。 人并不多,长长的会议桌前除了路上畸之外,只有六个人,正是石原申愰所负责的堂口几个负责人。 在路上畸把情况说了之后,六个人顿时愤怒了,哇哇大叫,要带人杀到中国来。 路上畸心里暗暗摇头,这些人一点脑子都没有,跟他们商量有个屁用,摆手让他们滚出去之后,桥上沏打了个越洋电话到老大舔屎太郎的手机上,将这个情况作了汇报,舔屎太郎勃然大怒,当即要求路上畸立即赶往中国调查此事,如果石原申愰是被谋杀的,一定要为石原申愰报仇。 要说这个舔屎太郎,并不是什么特别讲义气的人物,不过现在全世界对于恐怖分子的打击力度都非常大,在这种大环境下,贩毒、走私等暴利行业就不是太好进行了,所以舔屎太郎想了一个方法,通过各种渠道成功地把锋田汽车公司扛把子的孙子石原申愰拉进了三口组,披着锋田公司的外衣进行走私活动。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老石原的,他虽然还是董事长,但事实上现在真正掌握锋田的却是他的儿子石原生兽,通过正规的生意渠道赚来的钱虽然不少,但是与走私相比,那利润是成倍数增长的。所以石原申愰出了事,三口组必须做出姿态,好歹是三组长,以后还需要与石原生兽合作。 于是路上畸连夜也带了五六个人订了机票赶往中国。 且说陆渐红洗完了澡刚出来不久,房间的门便被敲响了,小高开了门来,门口站着四名警察,虎着脸道:“我们是京城公安局的,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小高淡淡道:“凭什么?” 这时警察身后走出来一个人,摆了摆手,示意那几名警察离开,然后才道:“进去再说吧。” 小高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正是京城市公安局副局长魏群,曾经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打过交道。 魏群进了去,将门反手关上道:“高队长,现在情况对你们很不利啊。” 陆渐红和小高都微微一惊,原来他们进入石原申愰房间都被摄像头拍了个一清二楚,而自他们出来之后,石原申愰便没有出来过,一直到后来有人报警说石原申愰死了。 这样子的话,陆渐红和小高都大有嫌疑。 小高道:“魏局,这位是江东省委副书记陆渐红,你看,我们二人有可能去谋杀一个外国人吗?” 魏群不由呆了一下,道:“原来您就是陆书记,失敬失敬。”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魏局长,能不能说一下案情,比如说谁报的警,石原的死因之类的。” 魏群的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情,道:“陆书记直指事情核心啊,是这样的……” 魏群简单地说了一下,陆渐红和小高都沉默了下来。报警的人居然是韩东,据韩东所说,石原申愰是过来谈一笔投资的,被安排住在这个酒店里,晚上一起吃了饭之后,他与石原申愰一起回到酒店,而后他觉得有些事情需要与石原申愰再洽谈一下,于是去了石原的房间,结果刚到门口,便看到门被踹坏了,进去之后,什么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石原申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当时就报了警,而根据当时的监控视频来看,他所说的时间与陆渐红和小高进入的时间还是很吻合的,而后,这个房间里便没有人再进去过。也就是说,他的供词与视频直指陆渐红和小高,是他们杀死了石原申愰。 ----------------------------------------------------------------------------------------------- 隆重推荐山谷无知官场百万作品《权利密码》简介:眉山饮水工程水管爆裂,市水利局局长何江陵突发心脏病死亡,儿子何远鹏霉运连连,女友背叛,女领导无情打压,谁曾想酒吧买醉,意外捡回了一个漂亮的女人之后,何远鹏一下子官运亨通,且看官二代男人如何玩转仕途! 权利密码地址 正文 重重迷雾 陆渐红又问道:“石原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被钝器砸伤后脑,导致颅内出血。 ”魏群也不认为一个省委副书记一个高级保卫人员会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况且以小高的功夫要想干掉石原,至少有二十种方法让人家以为他是自然死亡,绝不至于留下明显的痕迹来,“在现场找到了一个碎了的烟灰缸,根据血迹化验,碎片上的血迹与石原的血迹相符,而且伤口也比较一致,只是上面并没有提取到指纹。” 陆渐红和小高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凶手难道是韩东?这个想法让二人都吓了一跳,根据魏群的叙述,在他们进入房间期间拍摄并没有间断,也就是说,并没有别的人再进去,而他们并没有杀害石原,这是百分之一千的事情,那么是韩东杀了石原,那是唯一的可能。而且韩东的供词与事实不符,因为陆渐红和小高离开的时候,韩东并没有昏迷,而是万分清醒的。可是这一切并没有证据,而韩东杀石原的动机又是什么?更重要的是,韩东是第一副总理的儿子,别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有,又怎能吧轻易定了他的罪? 陆渐红觉得事态严重了,定不了韩东的罪,那就意味着无法洗脱他们的嫌疑,毕竟现场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况且石原受到的伤害也是他们所为。 魏群道:“我虽然不信二位是杀人凶手,但是你们的嫌疑很大,我只有公事公办。” 陆渐红道:“我们一定配合魏局长的调查,不过,我可不可以打个电话?” “请便。” 陆渐红走进卫生间,这个电话他必须要打给老爷子,不为别的,只因为韩东的身份,韩副总理一介入,事态就不受他的控制了,虽然最终未必能够定成错案冤案,但对于陆渐红的影响是巨大的,尤其是在N大换届之前弄出这事来,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不利的。 老爷子很快接了电话,陆渐红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详细,一点也没敢隐瞒,老爷子听了非常震惊,道:“你先跟魏群走,不过什么都不要说,我会想办法。” 跟着魏群去了京城公安局,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例行问了一些问题,陆渐红和小高如实回答了,两人的答案一致,不过由于有些不清不楚,所以魏群请求二位今晚暂时不要离开公安局,给他安排了住处。论起级别来,魏群是不够的,不过陆渐红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没有提出其他的意见来。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龙飞这小子倒是有心,春宵之夜还不忘打电话给陆渐红。 天刚麻麻亮,魏群便进了来,告诉陆渐红可以离开了,小高也出了来,魏群抱歉地道:“陆书记,占用了您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对于魏群的客气和照顾,陆渐红是记在心里的,便笑道:“这也是事情特殊,没什么关系。魏局,事情有结果了没有?” 一丝诡异在魏群的脸上一闪而过,不过魏群掩饰得很好,笑了笑道:“已经查明了,陆书记和高队与这件事无关。” 魏群说得很含蓄,陆渐红也就没有再追问,在出了公安局之后,陆渐红跟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老爷子的声音有点疲倦,道:“渐红,这件事目前来看已经摆平了,小鬼子定性为自杀,不过后遗症不小,以后你要小心了,这几天你不要再待在京城了。” 陆渐红猛地呆住了,怪不得老爷子说有后遗症,不难想像,石原被定为自杀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老爷子动用了关系,把陆渐红和小高捞了出来,但是这么一弄,韩东的嫌疑就大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让两方人马都没有,不过老爷子的话能听得出来有点隐忧,陆渐红想问,可是老爷子如果肯说刚刚就说了,不然问了也是白问,但是陆渐红是知道石原的身份的,既是锋田汽车公司大老板的孙子,又是三口组的三组长,这个定性很难被接受,所以陆渐红沉默着挂上了电话,道:“小高,麻烦你了。” 小高笑了笑,道:“我已经跟厉胜说过了,他会负责你的安全。” 陆渐红不由道:“小高,这是什么意思?” 小高还是微微笑着,道:“任主席没告诉你,那就证明还不到时候,总之,你自己一切小心。” 这个迷雾搞得陆渐红心情极度之不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确实不好过,可是他却是无可奈何,只是老爷子和小高都提到了让他小心,而且还让厉胜负责自己的安全,陆渐红真的搞不懂,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天大的危险不成? 怀着这种疑惑,陆渐红离开了京城。车是龙飞提供给他的,原来那天接新娘用的奔驰车居然是龙飞现买的,本来他想留陆渐红下来好好感谢一番的,不过陆渐红执意要回燕华,因为他还要参加赵瑾的婚礼。 开着大奔的感觉是很爽的,也拉风得很,这让陆渐红心头的郁闷减轻了不少,快到洪山时,赵学鹏的电话打了过来,问陆渐红今天有没有空,陆渐红笑道:“正在路上,很快到。” 由于赶时间,陆渐红并没有在洪山滞留,跟安然通了个电话,便直接往燕华而去。 十一点,终于到了燕华,陆渐红先是去了一下自己的别墅,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然后才匆匆赶去了赵学鹏那儿。 当他那拉风的奔驰车停下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恻目,赵瑾也不管自己是新娘子,忙着奔了出来,笑道:“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也要来啊。”陆渐红笑着道,“你这丫头,赶紧回屋去,别把婚纱弄脏了。” 一起进了屋,里面有不少人,把个三室一厅挤得满满的,赵学鹏笑道:“渐红,你来了。” “爸。”陆渐红低声道,“您跟我进来一下。” 正文 结婚礼物 赵学鹏看着陆渐红拿出了一个牛皮袋子,道:“这是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们在洪山搞了一个射击俱乐部,我占了百分之四十股份。小瑾结婚,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百分之二十送给小瑾,另外的一半就留给您,虽然俱乐部还没有正式营业,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利润,不过我想可以解决您一家的后顾之忧。” 赵学鹏的眼睛猛然间湿润了,这百分之四十是什么概念他清楚得很。洪山这个射击俱乐部的事已经登上了报纸,赵学鹏也注意到了,投资方是安氏集团,既然是安氏集团,投资额不会小,哪怕只有一个亿,这百分之四十就有四千万,所以他推辞道:“渐红,你把这些收回去。” 陆渐红道:“爸,您对我的帮助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这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您老也不容易,就别再推辞了。” 赵学鹏理解陆渐红的心情,潸然泪下道:“渐红,你的回报实在是太厚沉了。” 陆渐红拥抱了一下赵学鹏道:“爸,这不是回报,是我在尽孝道。” “咦,爸,你们怎么……这个……”赵瑾闯了进来,看到这副情形,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学鹏松开手来,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时间差不多了,费翔也快到了吧。” 这时只听得门外鞭炮之声大作,众人出了去看,费翔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捧鲜花,满面春光地走了过来。 娶新娘哪有那么容易,需要过七关斩八将,一番周折之后,费翔这才如愿地进了家门,而后又是一番闹喜,终于由陆渐红背着赵瑾出了去。 赵瑾的身子很轻,伏在陆渐红的背上就像是一朵浮云。 “渐红,你能背着我,我真是幸福死了,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下来。”赵瑾在陆渐红的背上吐气如兰。 陆渐红身子微微一震,低声道:“小瑾,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孩子了,要好好对付费翔,知道吗。” “你真没劲。”赵瑾顽皮地轻咬了一下陆渐红的耳垂,让陆渐红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幸好接新娘的车停得并不远,陆渐红将赵瑾送进车内,笑道:“费翔,小瑾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跟你没完。” 费翔笑道:“我疼都疼不过来呢,哥,她要是欺负我,你可得为我作主。” 陆渐红拍了拍费翔,低声道:“老人家舍不得女儿,你过去说点好话吧。” 看着带着赵瑾的车缓缓离去,赵学鹏的眼睛里一片湿润,想不到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现在就这么离开了,那种失落没经历过的人是很难理解的,陆渐红静静地站在赵学鹏的身边,道:“爸,您不要太难过了,您不是失去了女儿,而是多了个儿子。我想,费翔以后会很孝敬你们的。” 相比于龙飞,赵瑾的婚礼办得有些简单,陆渐红并没有见到赵学鹏有昔日同僚来参加,心中也有些吹嘘,人走茶凉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彰显,不过赵学鹏已经习惯了,看得也多了,所以并没有在意,道:“渐红,今天咱们爷儿俩好好喝两杯。”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说赵学鹏要多喝两杯,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让他多喝,毕竟他的身体不是太好,以子自居的他自然便成了攻击的对象,不多才是怪事。 醒来的时候,陆渐红发现自己睡在别墅里,揉了揉额头,最后的记忆是在酒桌上。手一抬的时候,居然发现手背上打着点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拔了手背上的针头,摸出房间,便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的警觉性很高,陆渐红刚出现在房间外的栏杆前,他便回过了头,竟然是厉胜。 “厉胜?你什么时候到的?”陆渐红很有些意外。 “陆书记,厉胜前来报到。”厉胜不苟言笑,挺直了身躯,道,“您是我接回来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走下了楼,笑道:“不用这么严肃,我今天喝多了吧?” 厉胜还是那副冰冰的样子,道:“您今天喝了四斤白酒,体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所以我给您吊了水。” 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可以追溯到很多年以前那次的醉酒,微微笑了一下,道:“看来我还挺能喝的。” 厉胜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道:“在您休息的时候,有人打您的电话。” 陆渐红接过厉胜交过来的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韩青打来的,转身上了楼,回了电话,韩青很快接通了,陆渐红道:“中午酒喝多了,什么事?” 韩青沉默了一下,道:“锋田汽车投资的事,由于昨晚石原申愰出了意外,所以投资的前景不大乐观,不过经过一天的磋商,锋田汽车公司的总经理石原生兽同意,在将石原申愰的尸体送回日本办完葬礼之后再来洽谈。”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那要有一段时间了。” 这时,手机轻轻震动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是景珊打到另一张卡上来的电话,便道:“那先这样,我接个电话。” 接能景珊的电话,景珊居然没有回京,而是留在了江东,陆渐红有不少事情需要问她,便道:“你在小屋等我吧,我马上过去。” 厉胜开着车,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接到任务的时候,小高的语气很严肃,将这次任务定位为国家一级政治任务,如果陆渐红有个闪失,厉胜将是国家的罪人。所以他不得不小心。 很快到了小屋,厉胜先下了车,左右看了一阵才拉开车门,道:“陆书记,安全。” 有点小题大作了吧?陆渐红心里暗想,嘴上道:“你先回去吧,哦,对了,把你的电话给我,方便联系。” 厉胜报上了电话,却拿出了一枚指甲大的薄片,道:“陆书记,这是定位仪,放在您的皮带上,可以方便我确定您的位置。” 陆渐红笑了笑,抽出皮带给厉胜,心里却在想,搞得跟美国大片似的,没这个必要吧? 正文 舔屎太郎 舔屎太郎 而此时的京城某房间里,一中一青两人对面而坐。 “石原先生,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贵子在京城受到这样的意外,我很遗憾。” 石原生兽面无表情道:“韩青君,我是个企业家,不会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等犬子的葬礼办完,我会再跟你洽谈投资的事情。” 韩青点头道:“石原先生,那就麻烦了。” “时间差不多了,再见。”石原生兽走出了房间,韩青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韩青君请留步。”石原生兽摆了摆手,径直出了房间下了楼。 车便在酒店外等着,石原生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儿子死亡所带来的悲痛和愤怒,正要上车,忽然路边窜出来一人道:“石原先生,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石原生兽回过了头,已经有几个保镖拦住了那人,石原道:“你是谁?” “你儿子的死因我知道一些情况。” 这句话比任何语言都要有效,石原道:“上车吧。” 这个人正是韩东,车开出了十几公里后,韩东便下了车,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险,喃喃道:“陆渐红,这一回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原来韩东已经把陆渐红与石原生兽之间所发生的冲突说了一遍,而且还说明当时石原生兽和他都挨了陆渐红的打,死因与陆渐红大是有关。 石原生兽坐在车上,已经握紧了拳头,在今天,他已经让人对儿子的身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有不少伤痕,不过致命伤正是后脑那一下,说这是意外,他真的不怎么相信。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老石原居然不让他去追问这件事,只是要求尽快把孙子送回国,所以他只有遵命。不过在韩东向他说了这些之后,石原生兽心里有了另一个计划,无论如何,儿子不能白死在这里。 所以,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舔屎太郎吗?我儿子的死跟一个叫做陆渐红的人有关,这个人在江东省燕华市工作,你看着办吧。” 随着这个电话的打出去,已经抵达京城的三口组二号人物路上畸也接到了舔屎的电话,一番交待之后,顿时展开了行动。 这些,陆渐红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怀拥娇女,景珊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中,道:“去京城又赶回来,很累吧?” 陆渐红在她那极具弹性的胸膛上捏了一把,笑道:“哪有刚刚累啊。” 景珊娇嗔了一声,道:“你要我查的事情我都查得差不多了。” 陆渐红收起了笑容,道:“说。” “骆宾王到江东任省长的时候,只带过来两个人,一个是燕华市委宣传部部长骈先冲,一个是时任远化市市长现在是市委书记的浦清珊,不过这几年里,投靠他的人不少,除了一些省厅比如住建厅、国土厅、旅游局等单位的一把手以外,还有准安市市委书记、湖城市市长,都是他的人,其他一些小角色也有不少。” 陆渐红道:“骈先冲因为他儿子的事情,仕途基本无望了,而浦清珊先让他蹦跶几天,至于其他人作用还不是非常大,先按兵不动吧。” 陆渐红比起在甘岭时已经成熟很多,其实斗争到了厅级以上,含金量才越来越高,手段也是越来越高明,更是不显山露水,而到了省一级,斗争更是讲究谋略,像汪含韵那样被人搞下去,实在是少之又少。陆渐红从来没有想过,对骆宾王也是依葫芦画瓢,据他所知,骆宾王这个人虽然不上路子,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廉洁自律的领导,对于腐败的打击力度同样不小,所以说,像他这样的人,走那些歪门斜道是不管用的,况且陆渐红已经搞翻一个省委一把手,如果再捅出来一个,难免被扣上一个胸无大局的帽子,这对于他是非常不利的。 事实上,到了他们现在的这个级别,挪个位置,哪怕只是微调,难度都是很大的,要想动,必须要有空缺才行,这个空缺的产生,将牵动着多方的利益,用腥风血雨来形容并不夸张,况且一旦有了重要的空缺,势必又将是新一轮斗争的延续。这是动一动的前提,倘若在中央领导心目中的印象变得不好,别说没有位置,就是有,恐怕也轮不到你。所以说,高官的调动,有利益平衡的因素,也有领导是否看重的因素。因此,陆渐红做了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是,倘若骆宾王在换届以后不计个人得失,与他采取合作的态度,这自然是陆渐红最乐于见到的。第二手准备是,如果骆宾王一反之前的绵羊面孔变得狰狞,他将采取怎样的对策。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景珊并没有去打断他的思路,灯下,烟头一闪一灭,陆渐红的思维变得很活跃,半个多小时后,陆渐红有了决定。 陆渐红掐掉了烟头,充满了自信道:“或许咱们只是杞人忧天,骆宾王未必就会发动什么进攻,政府那边的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你对哪些人能干什么事应该有比较深的了解了,有空的时候不妨考虑一下人尽其用。” 景珊立即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他是要自己考虑一下分工上的调整了。 陆渐红这么做,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目前有两个杀手锏,第一,是常委会。几次常委会,陆渐红和景珊的联手形成了一个比较强的攻势,这对于骆宾王来说绝对是要命的。不过陆渐红不想这么干,免得给人留下恃才傲物的口实。不过景珊作为省长,对副省长的分工进行调理,这本来就是合理的事情,如果骆宾王真的表示出不同意见,那没有办法,只得常委会上见真章了。第二,便是骆宾王的儿子骆仁忠。骆宾王用偷梁换柱的方式让儿子免于牢狱之灾,这是骆宾王到现在为止露出的一个破绽。不过陆渐红也并不打算随便用,如果把骆宾王逼急了,他大不了大义灭亲,况且以他的身份使一招苦肉计便可以摘开自己了。 正文 边双刚致谢 据陆渐红调查,他儿子被判入狱一年半,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也就是说,这个杀手锏的有效期只还有一年,需要陆渐红精巧地使用才行。 至于老爷子等一些背景方面的关系,陆渐红是不打算轻易去用的。一些事情,还是需要通过自己的谋略去解决,如果事事依赖别人,那绝对达不到提高执政能力的效果。到目前为止,骆宾王是陆渐红遇到的第一个强力的对手,他不像汪含韵那么冲动,也没有什么硬伤,如果他是那么好对付的话,龙翔天当初也不会有那么难堪的处境了。 整个国庆节过得波澜不惊,正巧中秋节也在国庆期间,陆渐红过了一个非常和谐幸福的节日,唯一遗憾的是,高兰母子并没有在身边。 国庆节的最后一天,安然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把两个孩子带到香港去,因为她发现,国内的教育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功利性太强,被培养出来的孩子很教条,缺乏创造性和进取性,这绝对不是二十一世纪所需要的人材。 对此,陆渐红深表同意,可是听说孩子要被带到香港,他的心里还是很复杂的。安然却道:“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严寒,雏鹰不经历狂风永远成为不了展翅翱翔雄鹰的。” 这些道理陆渐红都懂,可是远离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毕竟受中国传统思想的束缚,阖家团圆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陆渐红的思想觉悟毕竟不同,也深知慈母多败儿的道理,便同意了安然的意见,只是他对于安氏企业在燕华的新能源项目的建设有点疑议。安然笑道:“安氏集团的项目那么多,如果每一个项目都要求董事长亲力亲为,过劳死是必然的,我采取的是你的方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充分放权,人尽其才。另外,由于我们关系的曝光,我留在燕华也不大合适,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回香港的好。”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起来,安然的牺牲实在太多,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这样一份事业在做的话,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她再大度再宽宏大量,她也终究是个女人,非但能够接受陆渐红的另两位红颜,还能不留余力地支持陆渐红的事业,并为其添砖加瓦,这让陆渐红感动且羞愧,只能握着安然的手道:“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陪你好好去补个蜜月。” 安然幽幽道:“希望这不是空头支票。” 国庆节一过,生活又回归到以往的忙碌之中,但有一点点的变化,还是需要交待的。第一,陆渐红的专职司机变成了厉胜,原因有二,一,厉胜负责保护陆渐红的安全。陆渐红的这个级别是完全享受得了专职的保卫的。二,林雨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作为丈夫,牛达必须守在身边。在兄弟和老婆之间,牛达的选择无比艰难,但因为厉胜的出现,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牛达在临走的时候跟陆渐红说,需要他的时候,通知一声就行了。第二个变化,由于厉胜的入驻,孟子玉和沈风月也自觉地搬了出去。经过国庆期间的攻关,沈家夫妻对孟子玉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孟子玉把这个情况向陆渐红做了汇报,陆渐红心里有数,跟孟子玉谈了一阵子,让他好好考虑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等想好了可以向这一方面重点培养。陆渐红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孟子玉心头的激动却是难以遏制的,因为这摆明是陆渐红打算让自己走出秘书的身份,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一个提拔,也是让自己在沈风月家里抬起头来。陆渐红还让他问问沈风月想从事什么职业,不过进公务员队伍有点困难。虽然以陆渐红省委副书记的身份,安排一个人进入公务员队伍那只是小菜一碟,但这个例是绝对不能破的,不过进一个福利比较好的事业单位那还是没有问题的。第三个变化,就是边双刚的态度。 假期结束的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时候,边双刚便打来了电话,连声向陆渐红道谢。 陆渐红有些莫名其妙,经边双刚解释才明白其中的原因。这一阵子,省委副秘书长浦清一直没有在身边,他是去办理治疗边双刚孙女眼睛的事情了,国庆的时候做了手术,今天上午才刚刚拆线,手术非常成功,孙女儿已经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这让边双刚老泪纵横,强忍着奔赴美国的愿望,表示晚上要请陆渐红吃饭,请他务必赏光。 同意了之后,浦清也打来了越洋电话,向陆渐红汇报了手术成功的事情,陆渐红笑道:“浦清,你做得很好。” 这一句夸奖已经代表了一切,浦清也激动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陆渐红的心情很不错,昨晚与边双刚聊了一晚,边双刚已经表示,将无条件地支持他。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 距离换届只剩下十天的时间,陆渐红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他在等待,还有五天,整个打黑除恶的工作便已结束。这项工作结束之后,等待冯殿玉等人的将是无情的调动。在这个位置上,陆渐红于公于私都要这么做,不过国庆节前与骆宾王通气时,骆宾王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那就是只是让冯殿玉做个检查,给予个警告处分,这完全不能让陆渐红满意。 正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再与骆宾王进行一次沟通,因为他也不想惹得骆宾王太不爽,以致于出现强势的反弹,毕竟到目前为止,骆宾王还没有表现出敌对的意图来,陆渐红也不愿自己太咄咄逼人。不过离总结打黑除恶还有几天的时间,那就先放一放。这时,孟子玉敲了敲门,道:“陆书记,办公厅通知,九点半召开常委会。” “没有别的了?”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没有。” 正文 为N大献礼 “你先出去吧。 ”陆渐红有些奇怪了,这个常委会开得有点突兀啊,按理说,应该是国庆假期结束后就开,可是偏偏又迟了两天,如果是人事方面的问题,骆宾王怎么也应该先跟自己这个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事先通个气吧?况且也没见有什么人事需要调整的。 一小时后,十三名常委悉数到场,令众人意外的是,省公安厅厅长冯殿玉居然也例席了会议,谁也不知道骆宾王此举何意。 骆宾王轻咳了一声,道:“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一年已过去了四分之三,进入了第四季度,纵观前三个季度的工作成效来看……” 骆宾王将三个季度的工作进行了总结,陆渐红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骆宾王提到新能源项目的时候,他才听得仔细了一些。 骆宾王道:“大家也都知道,新能源项目的奠基仪式上,中央周副总理也亲自参加了,这证明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这个项目。经过这几天的准备,项目已经开工。为了确保这个项目尽快上马,决定成立一个新能源项目工作领导小组,下面议一议小组的组成人员。” 陆渐红有点不明白了,成立工作小组,根本没必要拿到常委会上来议啊。虽然说发展重任,人人有责,但是就这个项目而言,并不是在座的都要参与进去,比如说组织部长林子木,再比如说军区司令员金得刚,骆宾王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骆宾王既然这么提出来了,还要是走一走形式的,只听景珊道:“这个项目是陆书记一手促成的,而且他又分管着工省的工业经济发展,所以我认为由陆书记任这个工作小组的组长非常合适。” 陆渐红不明白骆宾王此举何意,略一沉吟,道:“政府是做具体工作的,这个项目虽然我也出了一些力,但是与景省长和边省长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我分管工业经济这一块,参与进去责无旁贷,不过个人认为,还是由景省长挂帅边省长直接领导比较妥当,至于我,只是抓宏观的。” “还有哪位有意见?”骆宾王抬眼问道。 提到这项工作,副省长铁刚羞愧得几乎把头塞到了桌子底下,看都不敢看骆宾王一眼,因为他觉得自己辜负了骆宾王的信任和好意,所以他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意见,而至于其他常委更是没有发言权了,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插上一手,免不了有居功之嫌。 见没有人说话,骆宾王道:“既然大家没有别的意见,那就由景省长担任组长,陆书记任常务副组长,双刚省长任副组长吧,成员单位由你们自行决定后报上来就行了。下面进行第二个议题。” 骆宾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道:“N大召开在即,为了响应N大,为N大献礼,我省在全国范围内率先开展了打黑除恶行动,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铲除了一帮黑恶势力,百姓拍手称快。但是也出现了不少问题,省公安厅厅长冯殿玉同志在此项工作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骆宾王又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所以,为了严肃纪律,落实责任,冯殿玉同志是必须要承担责任的。不过事情看两面,冯殿玉同志这几年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总体来说工作比较有开拓性,所以在今天这个常委会上,冯殿玉同志做一个检查,也表个态。” 骆宾王此言一出,常委们都有些愕然,冯殿玉在打黑除恶工作中,在外眼人中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远化出现鲸鱼帮的事情,也并不能为冯殿玉的意志为转移,如果说就此不谈,谁也不会去追究什么,搞不好冯殿玉还会被记功,可是骆宾王却在这个常委会上做出了这么一番言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有了这样的猜疑之后,不少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陆渐红,因为这项工作毕竟是陆渐红提出并主抓的。难道是陆渐红不肯放过冯殿玉? 陆渐红一见骆宾王这么说,马上便回过味来,骆宾王这一招真够毒的啊,一是提前堵住了自己的嘴,让自己无法再去追究冯殿玉在打黑除恶工作的失职,二是给大家造成了一个错觉,那就是陆渐红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对于自己的下属不但不维护,还踩着部下的肩膀上去。三是直接把陆渐红推到了冯殿玉的对立面上去。 一石三鸟,第一和第三陆渐红倒并不在意,最在意的则是第二点,那可是致命的,看来骆宾王已经在刻意地分裂陆渐红的阵营了。 冯殿玉的检查很深刻,当然这些都是表面文章,虽然他的脸上表现出一番深刻的自我批评,但是心里却是怀着对陆渐红的仇恨和对骆宾王的感激来做这个检查的。 一番十分钟的检查之后,骆宾王道:“冯殿玉同志的认识很有深度,我党怀着治病救人的宗旨,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希望冯殿玉同志能够正视自己的不足,奋发向上,积极进取,打出工作的新局面来。” 陆渐红忽然觉得有些恶心,骆宾王摆明是在送人情拉拢人,他也感觉到,常委中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很是恼火,骆宾王的举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也让他搞残冯殿玉的计划泡了汤,显然,这是骆宾王完全针对陆渐红的一个举措,这与骆宾王一向的风格是不符的。到底是什么让他出此之策呢?真的是为了冯殿玉吗?陆渐红绝不这么认为。 根据陆渐红对骆宾王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可以无条件地为下属出头的人,况且一个省公安厅厅长对于骆宾王的助力并不大,他也应该很清楚,通过打黑除恶这个动作,冯殿玉虽然还是公安厅厅长,但是权力已经被消弱了很多,至于常务副厅长马龙根本没有进入过视线,而副厅长黄晓江的弃暗投明也证明了他受到了陆渐红的重用,因此,冯殿玉根本没有拉拢的价值。 正文 一通百通 陆渐红有点看不懂了,孟子玉进来为陆渐红续了两次茶,陆渐红都没有吭声,他已经陷入了深思之中,孟子玉知道,每当陆渐红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对于外界的反应是极其微弱的,所以他都是悄悄地倒上茶之后便轻轻地离开了。 烟灰缸里已经聚满了烟头,整个办公室被浓浓的烟雾所笼罩,孟子玉第三次进来的时候,忍不住咳了一声,赶紧开了窗子,凉风吹过,烟雾旋转着被吸入了窗外,陆渐红被风一吹,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骆宾王是在投石问路? 有了这个想法,陆渐红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思路有点狭隘了,仅仅是从冯殿玉这一点来考虑了。所谓一通百通,就这件事本身再结合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件事,陆渐红终于想通了。骆宾王只是在试探一下陆渐红的反应,并且想分化陆渐红的阵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在作出这个判断之后,陆渐红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既然骆宾王不安于现状,迈出了战斗的第一步,陆渐红自然要做出反应。既然起因在冯殿玉身上,那么着眼点自然也在他身上,可怜冯殿玉还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成为这场不同势力之争的导火索,更是一个中心。 此时的冯殿玉刚刚从骆宾王的办公室出来,他自然很清楚地知道,今天在常委会上所做的检查,让他逃过了一大劫,所以他对骆宾王充满着感激之心,但是在对骆宾王感激之余,对陆渐红却是充满了怨恨。本来他对于陆渐红将其与其他的副厅长一样分管一片就很是不爽,而骆宾王暗示他这一次在常委会上出丑,完全也是陆渐红要对其开刀,近仇远恨加在一起,冯殿玉恨得是牙痒痒的,他在想,应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彰显出自己的重要性来,他虽然恨,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还没有傻到以为凭他的能力能够动得了陆渐红 。 陆渐红将窗子拉得大开,秋风送进来,带着些院后枯叶的味道,凭空多了一些萧瑟之意,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景珊居然是用私人的电话打过来的,接通了后,便听得景珊道:“渐红,骆宾王什么意思?” 陆渐红一系列的动作,景珊是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她知道陆渐红是想把冯殿玉搞下去,不过对于其中的一些内情并不了解,所以不是很明白骆宾王的用意,在她看来,骆宾王完全是略施惩戒替冯殿玉开脱。 陆渐红笑道:“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可以开始实施了。” 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冲锋号,这意味着到目前为止,陆、景与骆宾王的斗争正式拉开了帷幕,也证明陆渐红寄希望于骆宾王抛开内斗共谋发展的愿望完全破灭。 景珊收到这个信号,立即着手于省政府分工的调整,边双刚自然不需要动了,铁刚投入了骆宾王的阵营,他是肯定要调整的,仇志刚目前还没有明显的倾向性,需要适当地敲打一下,而其他的副省长,经过景珊的观察,于海栗为人比较正直,不过被边缘化得比较厉害,分管着分管对外经济贸易、外事、侨务、旅游、民族宗教工作,分管省外经贸厅、外事办公室、省政府侨务办公室、宗教事务局、省旅游局、贸促会江苏分会、省口岸办,属于清水衙门,看来有必要把铁刚所分管的交通有所倾斜,至于另几位副省长,目前都还规规矩矩,就看他们是不是能够及时站队了。 就在景珊忙于这些时,陆渐红紧急召回了任克敌,他的手中可是掌握着冯殿玉的证据的。对于冯殿玉,陆渐红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办倒他,于公于私,陆渐红都没有理由放过他。 拿着一叠叠详细的材料,陆渐红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阴险之色,这一路走来,陆渐红虽然也有使用阴谋的时候,但是大多数都是大开大合的阳谋,但这并不代表陆渐红不会用阴谋,恰恰相反,耍起阴谋来,他不但不比别人差,手段还多得是。 几天后,打黑除恶工作圆满结束,召开一个总结会那是必然的。这个会议比起当初刚刚开展的时候,阵仗更大,只是唯一让人不解的是,省纪委书记查时新并没有出现在会场。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便是陆渐红作总结发言。 陆渐红的发言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左右,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了桌子上,便开始做起报告来。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陆渐红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送了出去,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来。 主持会议的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道:“下面进行会议的第二项议程,表彰此次打黑除恶活动中的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播音员手拿着名单正要朗读,忽然从后门走出来一个人,抓过话筒道:“打断一下。” 骆宾王眉头一皱,陆渐红起身道:“查书记,什么情况?” 查时新跟陆渐红对了一下眼神,将一份名单递到播音员的手中,大声道:“请被点到的人员出来一下。” “冯殿玉,丁松……”播音员字正腔圆地读出了名单,在这刹那间,包括骆宾王在内的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纪委,无论是哪一级,都是官场人物的终结者。当查时新黑着脸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参会者便开始低声议论了,他的出现时机绝非偶然,看来今天这个会议是个“鸿门会”,不仅仅是总结表彰,更有一网打尽的意思,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播音员一口气读出了十六人,读完之后,查时新才道:“请点到名的同志跟我出来。” 以冯殿玉为首的十六人个个面如死灰,他们自己做了些什么没有谁比他们自己还要清楚,在走出来的过程中,有三个人几乎要吓出尿来。 正文 先斩后奏 骆宾王的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原本他作最后讲话的议程也被提前了,只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让人无心再去听他的讲话,一些犯了小错的心中惴惴不安,那些受到这些被叫走的人穿小鞋的更是解气得很,要知道在这个会议上,省纪委书记亲自带人,没有确凿的证据那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有的政治敏感性强的人已经看出了更深一层,因为骆宾王的脸色很难看,这绝对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啊。 骆宾王的讲话一完,便提前退场了,他窝着一肚子火,一出来便让秘书司常在打电话给查时新,让他立即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坐在办公室里,骆宾王破天荒地抽起了烟,如果不是多年养成的涵养,真的要立即暴走了。现在他才明白陆渐红布的这个局,借着打黑除恶先干掉一批,事实上他这么做对于冲击骆宾王的威信来看,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对于建立起他的威信来说,却是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可以想像,一上任便干掉了省公安厅厅长,这个动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况且他只不过是到江东任职不到一年的极为年轻的省委副书记。 骆宾王之所以震怒,有很多原因。第一,冯殿玉已经在常委会上做了检查,可笑当时自己还在为冯殿玉开脱,查时新此举完全是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让他以后在常委会上如何抬起头来?第二,查时新完全是在单独行动,别说征得自己的同意,他竟连自己都瞒着,彻底打了他一个猝手不及。第三,查时新与陆渐红来往甚密,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查时新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这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极度表现。 等了一刻来钟,查时新便已到了,进了来,骆宾王沉着脸道:“查时新,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你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查时新沉声道:“骆书记,情况紧急,我是来不及向您汇报,只好先斩后奏。” 查时新也豁出去了,他的口碑向来不错,这个口啤来自于他的刚正不阿,栽在他手中的贪官污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得罪了不少人,能够坐到省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已经别无所求,要想再进一步难度不是一般的小。他现在所需要的也就是别人的尊重而已,而由于其位置的特殊性,能够与他做真心朋友的还没有几个。 他同样是人,同样渴望友情,所以陆渐红对其发自内心的尊重让他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让他有种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的感受,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无条件地去支持陆渐红,况且陆渐红是一个重发展重民生的好干部呢。 “好一个先斩后奏!”骆宾王冷笑了一声。 查时新面不改色道:“骆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案情重大,涉案人多,需要详细审理,等有结果了我再向您汇报。” 查时新一走,骆宾王就狠狠地扔了杯子,鼻子都要气歪了,查时新居然不借机下台,还说等审理有了结果再来汇报,这是什么态度?虽说纪委是个独立的机构,但总是在省委的领导下工作的,离开省委的支持,倒是看你如何开展工作。 这时,司常在进了来,默默地将碎玻璃清扫了,又重新拿了一个杯子烫好,泡了新茶,骆宾王嘴里苦得不行,端起茶杯就喝,滚开的水险些把他的舌头烫熟,舌头在嘴里滚了几下,险些骂出声来,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操”。 司常在低声道:“骆书记,您消消气。” 司常在跟着骆宾王多年,骆宾王对他信任得很,便道:“小司,你对现在江东的局势怎么看?” 见司常在还站着,又道:“坐下来说吧。” 司常在坐了下来,道:“骆书记,现在的形势很严峻。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不认为查书记此举是他的个人行为。陆渐红开展打黑除黑,而后查书记又搞了这么一个举动来,显然是有联系的。种种迹象表明,查书记已经是陆渐红一系的强力支持者。” 用“强力支持者”这个词来形容,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如果没有那天的常委会,查时新的解释还能说得过去,可是现在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骆宾王点了点头,从常委会上来看,陆渐红和景珊的实力还是很强的,相比之下,自己除了组织部长林子木、副省长铁刚以及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以外,其他的还都说不准,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和宣传部长罗新程很难确定,真是想不到,龙翔天一离开后,不但没有实现控制江东,反而境况愈下,这让骆宾王很不是滋味。让他难堪的是,这一次国庆节回京,与老领导见了一次面,被老领导训斥了一通,说他作为省委一把手,连手下的人都掌控不住,执政能力很令人质疑。正是这种质疑,才让骆宾王召开了那个常委会,可是没想到他才刚刚有动作,便受到了陆渐红的强势反弹。 司常在接着道:“骆书记,干部交流是一个契机。” 骆书记很满意地看了司常在一眼,这个思路跟他想的比较接近,通过交流的方式送出去一批,再进来一批,此消彼长,对于掌控常委会将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挥了挥手,让司常在出去,骆宾王开始考虑起这个方案来,换届之后,势必要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只是各地调整的范围不一而已。拿出纸笔来,骆宾王在纸上写了一系列的名单,有的是需要调走的,有的则是需要拉拢的。他必须尽快理出名单来,趁着N大之际,去寻求龙副总理的支持才行。 且说会议散了之后,景珊忍着心头的笑,这一次骆宾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想不到陆渐红出了这么犀利的一招来,狠狠扇了骆宾王一记耳光来,相信经过这么一弄,几个摇摆不定的常委应该能看得出来谁才是真正具备了实力的强者了。 正文 第一要素 不过这只是陆渐红的手段,自己作为省长,总也要表现出应有的强势来,否则即便别人不说她这个省长依靠的是来自省委的助力,她自己也过意不去。私底下,她是陆渐红的女人,再怎么依赖于他都说得通,但是在工作上,她景珊也是常常一省的二把手,而调整分工便是展现其强势的一大有力举措。 回到办公室,景珊立即将省政府秘书长杜凡叫了进来,道:“省政府的工作开展有点不顺利,看来职责分工方面需要重新融合一下,杜凡,你通知一下几位副省长,让他们明天上午八点半到我办公室来。” 杜凡顿时明白了景珊的意思,说实在话,他对于投奔景珊原本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的,毕竟景珊在江东根基也不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表现出一个省长所应有的狰狞,而她与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联合虽然看上去很不错,但要知道陆渐红也是初来乍到,他所倚仗的能量也已离开,对于他们的联手能呈现出多大的能力来,杜凡没有信心,不过现在景珊已经有了动作,总算迈出了第一步。忽然间,杜凡有些期待起来,这一次分工上的调整会引发什么样的反响呢? 接到杜凡的通知,边双刚心里有数得很,景珊开始动刀子了,而铁刚和仇志刚这两位常委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仇志刚觉得有必要提前与景珊沟通一下了。他所分管的几块中,有一项国土资源那可是很肥的,加上最近自己没有表现出站队,他很担心这一次被调整出去。 能做到省委常委、副省长的位置,其眼界自然不一般,在景、骆二人的角力之中,虽然只是一个开端,现在说谁胜谁负还为时过早,但从初期的情况来看,景珊是占了一些上风的,虽然这里面有陆渐红的动作,但是无论如何,无论是来自哪一方,实力都是第一要素。所以在接到通知后,他先是到了边双刚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下。 边双刚知道他来的意思,笑道:“老仇,我也接到了电话了。” 仇志刚忧心忡忡地说:“边老哥,你看是不是给我搭个桥什么的。” 边双刚正色道:“老仇,咱们来往了这么多年,对你是很了解的,不过这件事上,我也弄不清景省长的意图,我看你还是自己过去的比较好。” 边双刚说的不尽不实,仇志刚也知道他对自己摇摆不定颇有些意见,但是能够感觉得到,景珊提前让秘书长通知,那摆明是在给一些站过去的人一个机会,想到这里,仇志刚心里有了些底。 景珊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便听得杜凡进来汇报,道:“景省长,仇副省长、于副省长和秦副省长都在外面,说是来汇报工作。” 来得还真快啊。景珊笑了笑,道:“让仇副省长先进来吧。” 仇志刚第一个进了来,一进来便道:“景省长,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不耽误您的时间吧?” 景珊笑道:“仇副省长客气了,杜凡,泡茶。” 谈了几分钟的工作,仇志刚道:“工作中的不足之处,还请景省长多多批评指正,我一定接受,保证紧紧团结在领导身边。” 景珊笑了笑道:“江东省的发展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土地管理一定要严格,相信仇副省长一定分做好这项工作的。” 这句话便是一个态度,意思是说,你的分工我暂时不会调整的,不过需要看你的实在表现才行,否则一切都有变数。 仇志刚自然听得明白,当即道:“景省长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职,绝不辜负领导的希望。” 接着便是副省长于海栗,其实对于他来说,他本没必要如此,但是这几年来分管的都是些鸡肋工作,虽然不是想捞什么油水,但是由于主管工作的原因,在省政府里并不怎么受重视,所以景珊这一次的调整是一个契机,最多也就是保持现状而已。 进了来,景珊笑道:“于副省长来了,请坐。” 于海栗道:“景省长,占用您几分钟时间汇报一下工作。” 听了汇报,景珊道:“工作无大小之分,每一项工作都很重要,对外经济贸易和民族宗教工作于副省长做得不错,为我省的经济发展和稳定都有极大的贡献,这便充分证明了于副省长的工作能力,如果给你压压担子的话,不知道于副省长有没有什么想法。” 于海栗顿时激动了起来,压担子那可是件好事啊,当下也不去问压什么担子,表态道:“不管做哪一项工作,我都会尽心尽力,负责到底。” “那就好,那就好。”景珊笑着连声说了两次“那就好”,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于海栗出去的时候脸上喜气洋洋,分管科技、文化等工作的副省长秦江树已经等得有点坐不住了,见于海栗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该轮到自己了。 没想到杜凡送出于海栗之后,道:“秦副省长,快下班了,景省长让您先回去,下午再汇报工作。” 秦江树傻眼了,没想到等了半天,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很是丧气地离开了省长办公室。 秦江树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很是堵得慌,难道景省长对自己有看法了?不过啊,如果有看法的话,完全可以不吭气,直接宣布调整就是了。秦江树分管的是农业工作,分管着省农林厅、水利厅、乡镇企业管理局等,属于滋滋有味的那一种,由于他不是常委,所以只是埋头干着自己的工作,虽然也想进一步,但是在龙翔天和骆宾王这两位大佬的斗争下,他真的没办法去钻营,所以只得忍着。现在景珊放出这样一个信号,到底是拉拢人还是打击人,真的很难说。 想到这里,秦江树的后脊梁就有点发凉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站队而导致领导对自己有意见了?可是自己就是站了队,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啊。 不知不觉中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秘书道:“秦省长,下班了,您不回去吗?” 正文 景珊要杀人 “哦,都下班了。 ”秦江树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想法,连忙拿起手机进了办公室,拨通了杜凡的电话,低声道:“杜秘书长,麻烦你个事儿。” 杜凡现在有点自豪了,曾几何时,有哪位副省长跟自己说过“麻烦”二字?不过他还是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笑道:“秦副省长客气了,有啥指示?” “景省长中午有没有应酬?” 杜凡马上便反应过来了,秦江树是想找个机会汇报工作,事实上景珊在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情况下拒绝了秦江树的汇报,就是看看他的领悟能力怎么样,如果中午这段时间里秦江树没有什么反应,他将会被彻底打入冷宫,不会比铁刚好上多少。 杜凡低声道:“景省长刚离开,没听说她中午要接待什么客人。” “谢谢老弟啊,有空哥哥我请你吃饭。” 杜凡不卑不亢道:“秦副省长太客气了,有空的话,我请您。” 景珊就住在省政府的家属楼,由于性别上的原因,她住的有些偏远,位于院子的最里端。秦江树现在有些尴尬,男女毕竟有别,这样跑到女领导的住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想了想,还是先到政府招待所对付了一口,估摸着景珊也该吃过饭了,才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随着电话里一曲彩铃快要唱完了,他的心也在渐渐地变凉,就在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忽然接通了,里面传来景珊的声音:“秦副省长吗?” 听到这个声音,秦江树顿时热泪盈眶,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道:“景省长,没打扰您中午休息吧?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不知道您下午有没有时间。” 景珊沉默了一下,道:“我下午不在办公室。” 秦江树虽然迫切想表示自己的立场,但是总不能在电话里表态,只得很遗憾,不曾想景珊道:“这样吧,一点半我得去接见一位客商,要不你到我的住处来吧。” 景珊也是迫切想尽快理顺省政府的工作,把省政府经营成滴水难进的环境来,一时之间也没有考虑太多,居然让秦江树去她的住处,她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秦江树的到来,虽然时间只不过十来分钟,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秦江树也没想到景珊会让他去她的住处,心中有些激动,赶紧道:“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秦江树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己,居然动起了歪心思,这个美女省长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去她的住处呢?想到这里,不由对着车里的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虽然五十多岁了,不过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很有魅力的。 当然,并没有他所想像的那些,景珊并不是一个人在,还有一个生活保姆在,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很客气地将秦江树迎了进来,然后泡了杯茶,便远远地离开了去。 副省长铁刚在得到通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向骆宾王求救,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景珊这一次是要“杀人”了,自己所发管的都是些肥得流油的部门,因为自己投向了骆宾王,景珊没理由放过自己,有理由相信,这一次完全是针对他而来的。所以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一阵子,实在忍不住便到了省委来找骆宾王。 骆宾王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道:“铁副省长,你不要太惊慌,调整分工不是件小事,不会那么轻易的。” 铁刚好歹也是省委常委,骆宾王可以无视冯殿玉,但绝不能无视他,本来常委会上的票数就够少了,再失去这一票,只会让自己更被动,虽然已经有了交流干部的方案,但眼前的事情他必须做一个姿态来,不能太让人看扁了,否则那些追随自己的人岂非心生寒意?而铁刚现在也只有骆宾王这根救命稻草了,得不到他的支持,他只有接受失势的无奈结局。所以在骆宾王说了“不会轻易”之后,他的心里也好过了一些。 下了班,骆宾王还有事,便让自己的秘书司常在接待他,出于避嫌,司常在便在外面的一个小酒店里招待了铁刚,铁刚此时患得患失,倒也没去考虑太多招待规格上的事情,由得司常在去安排。不过他也看出了司常在在骆宾王心目中的地位,心道,以后还得跟这个秘书多接触接触才行,方便打听到最新的信息。 两人各自喝了一瓶二两的二锅头,便算完事了,出来的时候,铁刚笑道:“司秘书深受骆书记的重用,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啊。” 司常在呵呵一笑道:“我是服务领导的,还需要铁副省长多多美言啊。” 两人笑着出了楼,刚到门口,司常在一眼看到副省长秦江树的专车从门前开了过去,目光追随着,便见到车驶进了省政府家属楼。 司常在心头微动,便叫来了司机,说自己还有点事,让司机先送铁刚回去,在铁刚离开后,司常在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下午两点,骆宾王准时进了办公室,司常在已经泡了一壶他最喜欢喝的龙井,骆宾王轻呷了一口,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景珊的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省政府秘书长杜凡,一看电话号码来自于省委一把手办公室,不由吓了一跳,抓起电话,恭敬道:“骆书记您好。” “叫景省长听电话。” 杜凡道:“骆书记,景省长不在办公室。” “让她回电话给我。”说完这句话,骆宾王啪地挂断了电话。 杜凡的嘴角歪了歪,挂了电话之后又拨了景珊的号码,将骆宾王找她的事说了,景珊淡淡道:“我知道了。” 骆宾王在办公室里等了两分钟,电话便急急地响了起来,正是景珊打过来的。 “骆书记,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已经正式对立,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维系的。 正文 第一卷_一将功成万骨枯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骆宾王的口吻不容反对,这也是他刻意而为之,既然已经打算撕破脸皮,他便揭下了伪装,恢复了任省长期间的那种强势,在强势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骆宾王忽然觉得一阵快意,昔日的霸王之感回归的感觉真的很爽,装逼本就不是他的强项,这是他历来第一次装,可是装得却并不成功,装得几乎真的成了逼,可见装逼也是很需要技术含量的。 可是这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景珊居然很不给面子,道:“骆书记,我现在正在接待一位客商,分不开身,有什么事您就在电话里说吧。” 骆宾王险些没被给噎死,查时新伙同陆渐红摆了自己一道,现在这么个女娃子居然也不甩自己,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景珊的理由非常充分,骆宾王倒是没有办法,他找景珊主要的目的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提醒她省政府分工这么重大的事情要向自己汇报,可是景珊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骆宾王忽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非但从战术上轻视了对手,也从战略上轻视了对手,一个年轻的省委副书记,一个年轻的省长,论资历论谋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骆宾王放下电话,脸都快抽起来了,景珊不买他的账,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的他成了一只没有了利齿和锐爪的狮子,虽然还有那么一副大架子,却是人畜无害。 有些泄气地发着怔,却听到司常在轻轻敲了一下门,低声道:“骆书记,有一样东西给您看一下。” 骆宾王沮丧地道:“进来吧。” 司常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大屏的手机,放到骆宾王的面前,道:“骆书记,您看一看。” 骆宾王的目光投到了手机屏幕上,眼睛忽然瞪直了,上面居然是景珊和秦江树的照片,景珊笑得很甜,秦江树笑得也很开朗,不过他们却是贴在一起的。 司常在又翻动了几下,这是一组照片,上面的主角都是景珊和秦江树,司常在低声道:“骆书记,您看这个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 骆宾王沉默了,在这个方面着手,手段有些卑劣了,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完全是小人行径。 司常在道:“兵不厌诈,一将功成万骨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能获得胜利,没有什么方法不可以用的。” 骆宾王有些意动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这些照片如果传出去,对景珊的声望绝对是个打击,景珊不是想树立威信吗,这样完成可以让她名誉扫地。虽然自己目前的对手是陆渐红,但陆渐红与景珊完全是一个主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景珊只要没有了威信,那么投靠她的人将会有一阵子的混乱,趁着他们乱了马脚,混水摸鱼,或许会搅出另一番出路来。 “这些照片的真实性有没有确定?” 听到骆宾王说出这句话,司常在便已知道骆宾王有了决定,便道:“这是我安排的人在景珊的家里拍的。” 骆宾王有些意外地看了司常在一眼,司常在解释道:“景省长的生活保姆是我私底下安排的,主要负责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据那个保姆说,景珊经常夜不归宿,现在看来,多半是跟秦副省长搅在一起了。” 骆宾王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道:“小司,你做得很好,只要我站稳了脚跟,可以给你一个市委常委、副市长干干,哪个市任你选。” 司常在正色道:“骆书记,我只是想为您分担一些。” 骆宾王突然道:“小司,我没有看到过这些照片,明白吗?” 司常在垂着头道:“是的,您一点都不知道这些。”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司常在将这些照片输入了电脑,开始分析起这些照片来,为了确保一举成功,他必须弄清楚这些照片是不是经过合成的,一番分析之后,确定照片是真实的,司常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不过这些照片在他看来还不够份量,因为二人的重叠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而且由于是手机拍摄,效果不是太好,只是既然发现了这二人有“*情”,那便有了突破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会有机会拍到他们苟且的证据。 看着景珊甜甜的笑容,司常在忽然有一种想要犯罪的感觉,心里暗骂起秦江树来,妈的,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搞这一套,能勃得起吗,换了是自己还差不多,真不知道景珊在床上会有多*。 忙了一天的景珊回到住处,觉得全身都要散了,不过她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同时还有一种迷茫,当初为了能在仕途上获得进步,再苦再累也都忍了,而今也坐到了省长的位置上,可是下一步呢?她不敢奢望还有下一步,也正是这样,在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在能仔细地去思考,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享受着保姆轻轻的按摩,疲惫感在渐渐地消失,过了一阵子,景珊才道:“小芳,晚上我想吃点泡菜,你去给我买一些吧。” 小芳出去不久,正闭目养神的景珊突然听到一阵铃声,睁眼一看,原来是小芳出去时忘了带手机,电话响了几声便挂了,景珊看了一眼上面的未接来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号码她是知道的,竟然是骆宾王的秘书司常在。 怀着一种疑惑,景珊拿起了手机,随便翻看了一下,脸上便显出一丝怒容出来,这手机上居然有她和秦江树的合影,虽然她可以确定没有与秦江树有什么非份之举,不过照片看上去还是很暧昧的,更重要的是,在小芳的手机上为什么会出这些照片?很显然,照片是她拍的。那么她拍这些照片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受谁指使的?联想到刚刚司常在的电话,景珊不由打了个冷战,想不到自己不但被盯了梢,而且危险就在身边。更可怕的是,这个局居然在自己始任省长的时候就布下了,因为就在那个时候,小芳便是她的保姆了。 正文 第一卷_黔驴技穷 想到自己曾与陆渐红私下幽会了好几次,真是有点不寒而栗,如果他们之间的偷“又欠”被拍了个正着,真不敢不想像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后果。 司常在这么做的出发点根本不用多考虑,要知道,他可是骆宾王的贴身秘书,想到这儿,景珊不由从骨子里瞧不起骆宾王起来,这种卑劣的手段都能拿出来,可见其黔驴技穷之极。 景珊将手机放回原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晚安然无恙。 第二天一大早,景珊来到办公室,便接到了司常在打过来的电话:“景省长,骆书记请您过来一趟。” 听到司常在的声音,景珊心头一阵反胃,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秘书居然也有资格参与到这个级别的斗争中来。 “杜凡,我到省委去一趟,几位副省长过来了,让他们先在会议室里坐一会儿。”景珊交待了一句,让司机开着车直奔省委而去。 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司常在泡了茶,悄悄退了出去,他发现这个美女省长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显得冷冰冰的,他当然不知道他安插在景珊身边的小芳已经因为她的疏忽而暴露了,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司常在歪着头在想,这个冷艳的美女省长不知道在床上会是怎样的*。这时手机急剧地震动了起来,司常在看了一眼号码,脸上带着一丝*笑走了出去。 景珊并腿坐到沙发上,骆宾王经过一夜的平定,心态已经稳定了很多,笑着道:“景省长,昨天与客商谈得怎么样?” “只是谈了一些我省的发展趋势,还需要进行实地考察。”景珊简单地说了几句,便等着骆宾王开口,她知道,骆宾王绝不是问问这些这么简单。 骆宾王笑了笑道:“景省长为了工作鞠躬尽瘁,我看你都瘦了不少啊。” 景珊淡淡一笑,没有开口。 骆宾王接着道:“听说景省长打算对几位副省长的工作进行调整,不知道景省长是怎么打算的。” 景珊的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快,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既然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要做好骆宾王发难的准备,这是无法避免的,于是淡然一笑道:“骆书记,省政府的工作分工回头我会报一份到您这边来的。” 言下之意,这是我政府那一块的事,不劳你操心,同时也是在向骆宾王宣布,政府那边你不要伸手进来,区区一个铁刚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潜台词骆宾王自然明白得很,对于景珊这么一句对辞,他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这个景珊现在真的很强硬啊,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不过骆宾王并不恼火景珊,反而是对陆渐红产生了强烈的怨恨,因为如果不是他在暗里支持景珊的话,以景珊的根基,在江东根本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不过自己好歹是省委一把手,怎么也得摆一下自己的威严,声音不由冷了起来,道:“怎么分工我是不会去管的,但是如果因为分工不当而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影响到正常工作的开展和社会和谐稳定,这个责任你可是要承担的。” 景珊微微一笑道:“我是江东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骆宾王笑道:“景省长,我不是要插手你的工作,不过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还是个代省长,这个时候不宜得罪人啊。” 面对骆宾王暗里的威胁之意,景珊只是一笑而过,道:“感谢骆书记的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骆宾王话里话外充满了威胁和利诱,可是景珊却是油盐不浸,让骆宾王一点法子都没有。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先走了,几位副省长正在等我过去开会。”景珊直接起了身。 骆宾王只有干瞪眼的份,看着景珊窈窕的身姿款款而去,他的心里发出一声暗暗的冷笑,看样子,铁刚分管的工作是保不住了,当下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铁刚正在会议室里忐忑不安,接到电话,忙不迭地跑进了会议室的卫生间,低声道:“骆书记,有什么指示?” “省政府的分工我不太方便参与,一切看你自己据理力争了,你放心,如果你受到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可以提出不同意见的嘛。” 铁刚怔了一下,将手机装进口袋之后,心里凉凉的,看样子骆宾王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在卫生间里考虑了一阵子,总算明白了骆宾王话里的弦外之音了,自己在没有犯错误的情况下被调整分工,就是不公平不公正,那是要自己造舆论呢。不过还没想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便听到外面在说:“不好意思,各位,刚刚在省委有点事情,耽误了大家的宝贵时间,唉,铁副省长呢?” 铁刚赶紧从卫生间里出了来,景珊笑了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来,道:“那咱们长话短说,开始开会吧。” 骆宾王并没有闲着,景珊刚走没多久,办公室便来了一个让他几乎想过去狠踹几脚的人,正是省纪委书记查时新,手里拿着一叠材料走了进来,道:“骆书记,冯殿玉等人的案情已经查实了。” 在此之前,骆宾王也让司常在过问了一下这个案子,毕竟冯殿玉做到这个位置上,也接触了一些比较深的关系,所以他出了事,自然有人找到了骆宾王这里。虽然查时新铁面无私,但其他副手并不是这么想的,头头儿虽然“不思进取”了,但是他们却不想就此终老在这个岗位上,所以对于司常在这个“大内总管”的过问那自然是很配合的,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还是透露了一些案情。 冯殿玉基本已经死定了,证据确凿,这让骆宾王也没有办法,如果冯殿玉只是犯了一些小错,那还容易操作,可是与黑社会勾结,那性质完全就变了,况且从里面还挖出了一些走私的痕迹,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循个私,而查时新素有“铁面判官”之称,到他那里去说情,那是自找难看。 正文 第一卷_放权 现在查时新来汇报,骆宾王的心里是非常之不爽,不过查时新好歹也是省委常委,能来汇报证明心里还是有省委一把手的,算不得目无领导。 违心地对查时新的工作给予了肯定,骆宾王道:“查书记,你对工作的一丝不苟是省委省政府所公认的,只是工作方式上缺少些变通,让省委的工作很被动啊,你这么一搞,尤其是在N大即将召开之际,搞得下面人心惶惶啊。” 查时新听得心不在焉,反正他搞这一行,只要出手,势必弄得天怒人怨,已经习惯了看别人的白眼,听别人的风凉话,心里素质过硬得很,待骆宾王说完了,才道:“骆书记,很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和对我本人的关照,纪委工作是爹不亲娘不爱,可是如果谁都因为这一点不去做这项工作,那么天底下的贪官谁去抓?百姓的呼吁谁去解决?纪委工作现在存在着这样的一个问题,无论是哪一级的纪委,就没见着有能够监督本单位本部门的,这是体制问题啊。所以我宁愿不提拔不进取,也要充分发挥纪委工作的职能……” 骆宾王赶紧打断道:“查书记,纪委工作吃力不讨好我是知道的,难处我也知道,咱们先不谈这个,司秘书,明天会议的材料你准备好了没有,拿过来我看看。” 查时新心头有些好笑,一番牢骚便使得骆宾王下了逐客令,不过他说的倒是实在话,有谁见到哪个纪检部门敢去查自己头头的问题的?小到乡镇,大到省里,谁要是敢把目光瞄着自己的领导,不死就怪了,查时新虽然算是个特例,但本身部门所赋予的职责让他根本就不够资格去监督同一级的人物,正如他所说,的确是体制问题。也幸好他在纪检界闯出了名声,加上高层纪委老领导的强力支持,才使得他能够坐稳省纪委书记的位置,不然恐怕早就卷盖铺走人了。 出了骆宾王的办公室,查时新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在里面抽了几根烟,又聊了一阵子,这才算完。 陆渐红亲自将查时新送出办公室,这才回了去,对于查时新,陆渐红是充满了信任,能够得到纪委书记无条件的强力支持,这一点非常关键。不过陆渐红现在考虑的是省公安厅厅长的人选问题,冯殿玉等人的案子经过查时新快马加鞭式的审讯,已经转到了检察院,所以新公安厅厅长必须尽快拿出来。 这个位置同样重要得很,陆渐红本来是想把黄晓江推上去的,不过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大合适,倒不是黄晓江的资格不够,他在这些打黑除恶工作中表现是非常突出的,但是陆渐红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非常清楚,这世道就是互相利用,没有利益,就无所谓合作,算来算去,在江东省,也只有景珊、边双刚和查时新三个人是铁的阵营,不需要谈利益,至于金得刚那边,有老爷子的招呼,但其他人则是完全不同,比如说省委秘书长韩青,他到江东来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过来的,表面上是在支援自己,但是其真实意义却还是想从中分得一杯羹,成为他的政治资本。虽然看清了他的目的,但陆渐红必须要与他采取合作的态度,他在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毕竟第一副总理光是听听就是很吓人的。 其他的常委能让陆渐红看在眼里的也就只有宣传部长罗新程和副省长仇志刚了,罗新程这个人除了上次龙筱霜发生车祸之后接触过一次,至今没有什么深一层的来往,不过从打黑除恶工作中的宣传力度来看,并没有太靠过来的意思,相比之下,仇志刚这个人由于跟边双刚走得很近,边双刚对他的评价也不错,倒是值得好好地拉拢一番。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个人选的决定权交给景珊,她是省长,好人让她做吧。 景珊开会时间很短,简单宣布了一下各人的分工之后,便宣布散会,根本不给任何人辩白的机会。这个调整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出所料,仇志刚的分管工作并没有动,而铁刚分管的油水部门被分成了两块,一块交到了于海栗手上,一块交到了秦江树手上,这让两位副省长可是笑歪了嘴,不过景珊并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还是留了几块肉给他垫垫底,饶是如此,铁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得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只觉得天空是那么地灰暗,就连下属见到他时那恭敬的招呼也似乎像是在讽刺他。他很清楚地知道,景珊对自己亮剑,是因为他投靠了骆宾王,看着别的人满面春风地离去,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刹那间,他听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在发出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其实在景珊宣布的当场,铁刚就想跳出来的,他已经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甚至于连如何反驳的话都想好了,可是有三点原因,让他没有发作。 铁刚没有反驳的原因有三:第一,景珊是省长,是他的领导,如果自己提出反对,那就是目无领导,没有大局观念。第二,他的两块工作分到了另两位副省长手中,他一发作,那就是连带着把于海栗和秦江树给得罪了。虽然他们不是常委,但一个好汉三个帮,树敌太多,只会让自己身陷囫囵。第三点,是他事后想到的。会前骆宾王打了个电话给他,示意他可以大闹一场,可是闹的结果会是什么呢?骆宾王完全是在拿自己当枪使啊,他只是想隔岸观火,省政府这边闹腾的动静越大,骆宾王越是开兴,当然也是他乐于见到的,最终,面对这个看上去很正常的分工调整,铁刚出头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扣上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的帽子,弄得颜面扫地灰头土脸。 正文 第一卷_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铁刚不由拿骆宾王和景珊作了对比,他忽然发现,骆宾王是阴险的,景珊虽然有了动作,但也还是留了些颜面给他的,并没有把他剥得连内裤都不剩,并且在宣布完分工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分工只是暂时的,省政府将在年底的时候对各位同志的工作进行考核,届时再根据各人的工作情况决定是进行大的调整还是微调。 ” 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呢?铁刚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该转换一下了? 回到办公室,景珊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几位副省长的表现在她宣布分工的那一刻看得非常清楚,她有把握将省政府这边牢牢地抓在手中,不过她并没有把铁刚向死里赶,而是给了他一个希望。斗争是形式,工作才是实质,她不希望因为内耗而让整个省政府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斗争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理顺工作关系而已。希望铁刚能够珍惜这样的一个机会。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景珊看了一眼号码,竟是从陆渐红的办公室打过来的,景珊抓起电话,道:“你好。” 听得出景珊话语中的轻松,陆渐红笑道:“听你的口气我就知道,分工调整很顺利。” 景珊笑着将情况说了一遍,才道:“找我有事儿?” 陆渐红笑道:“冯殿玉的案子已经转到检察院了,省公安厅那边是个要害部门,你要牢牢抓在手中,你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厅长人选。” 景珊的心里掠过一丝暖流,道:“我可不能居功。” 陆渐红笑着低声道:“你我之间还客套什么,这个人选的问题就交给你了。” 景珊便不再推辞了,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那我考虑一下。” 省公安厅厅长这个位置现在有些尴尬,副厅长黄晓江是陆渐红的得力干将,景珊是知道的,可是越过常务副厅长直接提拔成厅长,会严重损害到常务副厅长马龙的情绪,以前的部下摇身一变转而成为自己的直接上司,这让马龙的情感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如果外调一个人来任厅长的话,恐怕影响的不仅仅是马龙还有黄晓江了,虽然黄晓江之前也有不少瑕疵,但瑕不掩玉,还是为陆渐红的打黑除恶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所以思来想去,景珊也没有一个好办法能够达到平衡。杜凡进来给景珊续茶,见景珊微皱着眉头,试探着说了一句:“景省长为江东的事业殚尽竭虑啊。” 景珊看了杜凡一眼,由于小芳事件,景珊现在对于男女关系方面非常注重,便道:“杜凡,最近这一阵子你也挺累的,既要负责这边,还要负责办公厅的工作,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同志给我选一个。” 杜凡一听这话,心跳不由加快了,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是刚刚拍马屁的话惹恼了省长大大?不过看景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快的样子,心头稍定,道:“感谢景省长体恤下属,我马上去物色。” “对了,另外你把省公安厅的几个副厅长的材料也弄一份给我。” 看着杜凡出了去,景珊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人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只是有点小心思,这样的人要用,但是却不能放在身边,还是避点嫌比较好,这年头,口水都能淹死人,还是用个女秘书也方便一些。 快下班的时候,杜凡将材料送了过来,显然是刚刚复印的,还带着些热气,另外还放了两份履历表过来,是两个办公厅女同志的相关资料,供景珊挑选。 明朗商务会所的一个VIP包间里,司常在和一个男人正在把酒言欢。这个男人叫舒明,是司常在大学时的同学,混得不怎么样,在一个小杂志社里当狗仔,靠拍一点花边新闻混饭次,找了几次司常在,请他帮忙进省报社或者电视台,司常在都没有正面答复。论能力,舒明是有的,可是他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女子”色,在几个大一点的媒体公司里都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被扫地出门。这一次司常在主动打电话过来请他吃饭,让他受宠若惊。 司常在让服务员上了一瓶五粮液,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道:“老同学,现在过得还行吧?” 舒明吱地一口把酒喝了,咂巴了一下嘴,道:“常在啊,我那还叫过啊,哪里比得上你大秘书过得有滋有味啊。”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提包,说:“吃饭的家伙都在呢,没办法啊,生活所迫啊。” 司常在笑了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还以为你转了行了呢。” “我的大秘书唉,我能转啥行啊,上次跟你说的事……”说到这里,舒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来要递给司常在。 司常在知道这信封里也没几个钱,便板着脸道:“舒明,咱们是老同学了,怎么还搞这一套?快收起来。” 舒明巴不得司常在不要,收回来的动作比递出去的快了很多,不过这一次司常在主动约自己,他在想,会不会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司常在笑道:“前些日子跟省电视台台长接触了一下,正好那边缺人,不过要过一阵子才会正式招聘,到时候我再给你看看。” 舒明大喜道:“老同学啊,你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来,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别这么说,我可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司常在开了句玩笑,接着道,“不过,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舒明拍着胸脯道:“你说,保证不折不扣完成任务,赴汤蹈火两肋插刀都没问题。” 司常在笑了笑道:“那倒没这么夸张,只是让你拍一些照片。” “这是我的强项,说吧,想拍哪个美女?”舒明心情一好,嘴巴就有点关不住了。 司常在微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确实是个美女。” 舒明的脸上露出暖昧的神色来,凑过脸去道:“老实交待,是不是有谁跟你争马子了?” 正文 第一卷_我办事你放心 司常在轻咳了一声,板起了脸,道:“不该你问的别乱问。 ” 舒明被司常在突然间沉下来的脸吓了一跳,借着倒酒掩饰了一下尴尬,道:“那你说,要怎么做。” 司常在拿出一张照片,低声道:“我要你发挥狗仔队的盯梢本事,尽最大能力拍这个人的照片,看她都跟什么人来往,尤其是男人,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 舒明瞄了一眼,某个地方稍微膨胀了一下,滴着口水道:“我拷,真漂亮,不会是嫂子吧?难道是嫂子红杏出墙?” “出你妈个头啊。”司常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道,“这件事很秘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对方发现了。这件事办好了,我告诉你,别说是省电视台,就是省委宣传部我都能让你进去。” 舒明张大了嘴巴,省委宣传部啊,当下把胸口拍得咚咚响,道:“我办事你放心。” 下面便进入了喝酒时间,不一刻,一个很有姿色的服务员进来上菜,虽然已经是十月份,但这服务员穿得还是很暴露,舒明忍不住在那女孩子在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惹得那女孩一声尖叫,忙不迭地打开了舒明的手逃了出去。 正巧明朗老板张荣强从楼上下了来,见自己的员工兔子似地夺门而出,皱着眉头道:“冬冬,跑这么快干嘛。” “里面有个大色胚。”冬冬在屁*股上摸了一下,似乎上面沾了屎一样,忿忿地说,“这个人是变态,也是个暗恋女省长的货色,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省长的照片放在口袋里。” 张荣强呵呵一笑道:“你管那么多呢,赶紧去工作吧。” 提到女省长,张荣强便想起了陆渐红,明朗之所以能够在燕华众多的各类酒店中站得住脚跟,主要是得益于陆渐红的关照。陆渐红到江东任职后,曾经和一些相关单位的一把手在明朗吃饭,还着重介绍了张荣强,说是他的同学好朋友,那些单位的头头哪个不是人精,一听这话就领悟了陆渐红的意思,回去关照单位和分管单位,以后就在这儿定点了,再加上张荣强做生意很有一套,物美价廉,又有供奉,所以明朗的生意火爆得很。 想到这儿,张荣强就打了个电话给同学王惠,笑道:“老同学,最近怎么没见到你过来消费啊?” 王惠正在跟网上一女孩子视频,回道:“你不邀请,不好意思去啊。” 张荣强笑道:“能在燕华一起的,也就咱们几个同学了,明晚能不能抽个空儿过来赏个光?” 王惠正要拒绝,话到嘴边,心里却是一动,同学聚会?我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那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陆渐红接触一下了,当下道:“好啊,说好,你请客啊,同学聚会嘛是一定要参加的,你再仔细搜罗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当初的同学现在在燕华混的。” 张荣强是个急性子,当即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一一打起电话来,不过不幸的是,只联系上了三个,一个是江东移动公司燕华分公司的经理郜华,另一个是开了一家美容院的于玲,还一个就是以前的老班长范建。 联系了这几个人,张荣强才打电话给陆渐红,听说是聚会,陆渐红也不好驳了大伙的面子,便依着张荣强定了两天后也就是周六的晚上,地点自然是明朗会所了。 且说景珊回到住处,吃了晚饭,也没有对小芳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跟往常一样上了楼,翻看起带回来的材料来。 先看几位副厅长,冯殿玉自然是排除在外了的,第一个是常务副厅长马龙,这个人已经六十出头,再过一个月便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再看另两位副厅长,一个是魏积安,正是打黑除恶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另一个则不用多说了,正是黄晓江,两人都是陆渐红的得力干将,看着看着,景珊心里便有了个想法,马龙退,二人各凭能力进行一番竞争,谁胜谁上,败下来的便任常务副厅长,这样是最公平的了。 有了这样的思路,景珊轻松了许多,便再看女秘书的资料,这两人一个是政府办公厅秘书三处处长,叫岳灵,另一个是省政府办公厅纪检组副组长、监察室主任,名叫蒋菲菲。二人资历相当,能力才干都不错,不过从职位上来看,岳灵要相对灵活一些,而蒋菲菲到纪检组去,恐怕里面还有内情,一般来说,监察处没几人想过去,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履历表上有两人的照片,长得都挺漂亮,岳灵人如其名,眼波流动,颇有灵气,已经成了家,有一个女儿,丈夫自己做生意;而蒋菲菲则是冷若冰霜,还真是一副搞纪检工作的样子,三十四岁,还没有结婚。 作了比较之后,景珊决定任用蒋菲菲,原因有二,一来蒋菲菲没有结婚,做自己的秘书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不会有家庭的羁绊,二来蒋菲菲不似岳灵那样顾盼生辉,景珊还是希望身边的人务实安分一些。 在景珊考虑这些的时候,骆宾王也在思考着对策。江东省目前的局势不用多说,骆宾王的位置绝对尴尬,虽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那必须要等到N大结束之后,况且不可能一下子交流出去那么多干部,毕竟涉及到省部级的交流,作为省委一把手有着一定的话语权,但并不是他一家独大,上级领导的意见更为重要,所以交流过来的人是否能为已所用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这也是一项长远的计划,需要逐步实施。那么如何应对眼前的这种不利局面,是摆在骆宾王面前最重要的课题。 要想控制住局面,掌控常委会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一把无往而不利的神器,简单梳理一下常委会的阵营情况,省长景珊、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军区司令员金得刚,这三人是绝对的铁三角。 正文 第一卷_另有打算 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纪委书记查时新是第二梯队,有一定的策反可能,不过需要不懈的争取,成功系数不是太高,副省长仇志刚是紧跟着边双刚的步伐的,加上景珊进行了分工调整,这一手段足以将仇志刚拉过去,而铁刚并没有被完全夺取手中的权力,虽然此刻还在自己的阵营里,不过会不会被景珊恩威兼施收服了也不一定,宣传部长罗新程虽然以前是龙翔天的人,但自龙翔天离开江东之后,他的态度还不明朗,算来算去,也就只有组织部长林子木、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和刚投靠过来的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可靠一点。 这么一算的话,实力悬殊还是比较大的,陆渐红的手中有铁的三票,加上边、查、仇、铁这四张不确定的票,就是七票了,这还没算上自傲的省委秘书长韩青,而自己这边除了基本能够确定的四票以外,加上罗新程也只有五票,五比八,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局面,省委一把手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悲催的,主席说人多力量大,果然是真理,政府一把手加上省委二把手,这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其合力简直是发挥到了尽致。 骆宾王现在很明白,要想在短时间内让对方阵营倒戈,恐怕不现实。 骆宾王手中的红笔缓缓地在写满了名字的纸上轻轻点着,也不知道是笔芯太粗还是天意,几滴鲜红的墨水滴落在纸上,正好落在了韩青的名字上,骆宾王心头不由一动,韩青?怎么把这个人忘了? 韩青的来头骆宾王很清楚,第一副总理的儿子到这里来任省委秘书长,似乎上面有意插到江东来的一根针,从表面层次来看,像是来配合陆渐红的,毕竟目前韩系非常得势,除了第一副总理以外,不少要害部门、要害位置都有韩系的影子,可是也正是因此,骆宾王觉得韩青到江东来绝不是帮陆渐红,至少这不是最终的目的和唯一的目的,以韩系目前如日中天的地位,也根本没有必要来扶持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那么韩青的来意就值得商榷和玩味了。 骆宾王是省委一把手,其政治智慧和思维都是很过得硬的,略一沉思,心头就跟照了镜子似的。陆渐红有前军委副主席撑腰,还有副总理给他打气,也算是大有来头,打着力挺陆渐红的旗号,既可以实现陆渐红的提升,同时也可以达到积累韩青资本的效果,对于韩青日后的进步是大有裨益的,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有了这方面的认识,骆宾王吁出一口气,既然这样,为何不寻求与韩青的合作呢。骆宾王现在考虑的是拿出怎样的筹码,才能够让韩青选择自己为合作伙伴。 想了很久,骆宾王有了主意。韩青的目的是积累政绩,在这一点上,骆宾王可谓是近水楼台,再怎么说,他也是省委一把手,虽然目前处于下风,但是景珊和陆渐红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过分。上级有时为了实现平衡,也会适当地纵容下属的斗争,他自己有这么做过,其目的就是为了凸显自己这个领导的重要性,如果市里团结一体,搞自己的小团体,针都插不进去,将会对其失去控制,所以只要自己以此为筹码,相信韩青甚至于韩系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毕竟韩青是省委秘书长,真正的实绩政府那边想不到他,陆渐红又给不了。虽然陆渐红分管工业经济和招商引资,但是景珊能调整分工,我就不能吗? 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骆宾王终于可以伸一下懒腰了。只要搞定了韩青,至于其他人,他们的触觉是敏锐的,到时候还不乖乖就范? 去卫生间撒了一泡爽尿,便听得门外一声响,出了门一看,是儿子骆仁忠酒气熏天地回来了,骆宾王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仁忠,怎么又喝成这样?” 骆仁忠仰躺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我现在是哪儿都不能去,不喝酒还能怎么样?” 骆宾王看了儿子一眼,坐到他的身前,道:“你现在不能抛头露面,等刑期结束,你爱去哪就去哪。” 骆仁忠上次溜到洪山去玩,被陆渐红撞见了,吓得半死,还以为自己被冒顶的事情要败露,结果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也让他成为了惊弓之鸟,吓得只敢在他以前开的小酒吧里喝酒。 “姐姐打电话来说,过两天会回来。”骆仁忠抛下了这句话,起身进了洗浴间洗澡去了。 骆宾王颇有些无奈,因为骈先冲的儿子骈顺昌犯事,让女儿骆仁馨断绝与骈进昌的关系,结果闹得很是不快,所以女儿连国庆节都没有回来,现在听说她要回来,骆宾王心中才稍有安定,不过与此同时,骆宾王的嘴角却有一丝苦涩。 这份苦涩来自于他爱人韩静。韩静与自己的关系早就紧张了,那还是很久以前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遇到了自己的初恋"qing ren",在酒精作用下做了错事,虽然他表示出了悔改之意,可是韩静一直都没有原谅他。 骆宾王从手机里调出了韩静的号码,犹豫着是不是要打电话过去,他知道那件事情成为了他们之间永远的痛,韩静是个完美主义者,她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如果不是要面子,可能早已经分道扬镳了。 说起来,韩静跟韩家有着一些渊源的,是第一副总理的远房侄女,虽然并不亲,但好歹也是韩家的人,这些年走过来,骆宾王还是获益颇丰的,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骆宾王便逐渐失去了韩系暗里的支持。所以骆宾王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当成与韩系有关的人,这一次能不能与韩青搭上边,这也是一个方面,本来打算明天找韩青谈谈的,如果韩静能回来,这应该会是一个有利的切入点。 正文 第一卷_手心手背都是肉 想到这里,骆宾王便按下了拨号键,响了四声之后,那边传来了韩静的声音:“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干嘛。 ” 骆宾王拿着手机走进了卧室,道:“我只是关心你,你现在的身体还好吧?记得吃药。” 韩静沉默了一下,道:“谢谢。” “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不需要说谢谢之类的话。过几天馨儿回来,你……一起回来吧。”骆宾王似乎动了些感情,道,“夫妻间没有隔夜仇,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一直在改,咱们也冷战了不少年,该和解了。看在孩子们的份上,静静,你就原谅我吧。” 骆宾王已经很久没有用“静静”来称呼她了,忽然间似乎回到了以前恋爱的时候,电话那端的韩静眼睛中沁出了一丝泪水,可是那件事却是她心脏深处的一根刺,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渐渐软化,但只要刺在,拨弄一下还是入骨的疼,便道:“再说吧。” 骆宾王不愿就此结束难得的通话,道:“静静,别看我是省委一把手,是封疆大吏,可是我也是个人,看着别人家庭和睦阖家团圆,我就揪心地疼,算我求求你,你回来吧,咱们也好好谈谈。” “我考虑一下。”韩静挂断了电话,心里却涌起一丝凄凉,这时女儿骆仁馨走了进来,偎着韩静的身边道:“妈,您怎么哭了?” “妈老了,眼睛不好了。”韩静搂过女儿,她结婚比较晚,所以女儿的年龄也不大,笑道,“今晚怎么不出去?” 骆仁馨神色一黯道:“跟骈进昌吵架了,自从他弟弟出了事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没以前对我那么百依百顺了,还特别爱发火。” 韩静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遇到问题就应该想法去解决,而不是一昧地躲避,这样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深。” “嗯,妈,我听您的,明天跟他好好谈谈。”说了这句话,骆仁馨不由道,“妈,虽然不知道您跟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们分居都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调和的可能吗?” “大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看着女儿离开,韩静有些失神,在劝女儿的时候让她主动面对问题,可是轮到自己怎么就无法释怀呢? 想了很久,韩静决定跟女儿一起去燕华一趟。 景珊一到办公室,便让杜凡把蒋菲菲叫到了办公室来,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景珊对她还是很满意,便一边让蒋菲菲去交接工作,一边吩咐杜凡把外面的办公室整理一下,下午就过来上班。 蒋菲菲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要知道她在省政府办公厅可是被排挤得不行,要不然也不会到纪检组去,虽然挂了个副处长的衔头,但是跟办事员没什么区别,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狗屎运,居然能成为省长的秘书,不由强忍着心头的激荡出了景珊的办公室。 杜凡带着蒋菲菲回到办公厅,宣布了她的工作安排,顿时惹起了一阵骚动,谁也想不到这个沉默得惜字如金的蒋菲菲居然能一步登天,尤其是那两个经常给她小鞋穿的大妈级老女人更是心头惴惴不安,趁着蒋菲菲整理办公桌的时候,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嗨皮,却是被蒋菲菲婉言谢绝了。 对于这些见风使舵的人,蒋菲菲是不会看在眼里,况且跟她们记仇也没有必要,现在成了省长秘书,一定要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景珊把关于省公安厅厅长人选的选择方案通过电话告诉了陆渐红,陆渐红却是有不同意见,他本来是想送景珊一个人情,哪知景珊又把这个人情给还了回来,虽然这个方案有可行性,但是景珊没有把这个当成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确实可惜了。 正这么想着,孟子玉敲了门进来,道:“领导,公安厅黄副厅长过来汇报工作。” 冯殿玉一倒,这个厅长的位置腾出来了,魏积安和黄晓江都有点意动,他俩的年纪相仿,工作能力都很强,在这一次的打黑除恶行动中也同样都有优异的表现,这个时候如果不动动脑筋的话,实在是浪费机会。 陆渐红一听,便知道黄晓江是来攻关了,他倒是想看看黄晓江怎么个攻法,便道:“让他进来吧。” 黄晓江聪明得很,只是来汇报了一下省公安厅以及燕华市公安局近期的工作,只字不提其他方面的事情。 陆渐红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肯定的,黄晓江前脚一走,魏积安也到了,他所采取的方法与黄晓江不谋而合。 对于这二人来此的目的,陆渐红是心知肚明,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看来手下能人太多也是个问题啊。 这时,办公桌子上的电话猛然大作,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军区司令金得刚,便抓起电话笑道:“金老哥,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金得刚一阵大笑,道:“好些日子没喝酒了,嘴里淡出个鸟来,手下这帮鸟人没几个能喝的,就想到你了,晚上有没有空?” 陆渐红笑道:“你老哥想喝酒,没空也得有空,明朗会所,七点钟。” 晚上纪委书记查时新和常务副省长边双刚也被陆渐红邀请了,这也意味着除了景珊之外,这四人算是结成了一个可靠的团队,杯来盏去,很快便干掉了五瓶白酒,金得刚拿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不用她再服务了,然后给几人都满上了,才道:“最近那个老骆驼好像不怎么安份了啊。” 陆渐红正在喝茶,听到金得刚这么说,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这个称呼,果然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查时新接上茬道:“金司令说话就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 金得刚道:“这两天他跟好几个常委都有私下的接触,我猜多半是又想拉拢人了,不知道又许了什么承诺。” 边双刚点头道:“确实有这么回事,据说宣传部那边也谈过话了,省政府这边也有人被叫过去谈话。” 正文 第一卷_我反对 陆渐红听得二人这么说,心里略微一惊,骆宾王这一阵子很低调,虽然偶尔伸个头,但脖子都有点软,撑不起来,私底下莫非在搞什么小动作?陆渐红心头冷笑,虽然自己足不出户,但是骆宾王的一举一动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不过目前常委会上手握六票,两位副省长景珊那边棍子糖果一起上,估计问题也不大,骆宾王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的,组织部长林子木便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林子木最近不声不响,似乎淡出了众人的视线,由于他公然力挺骆宾王,所以孟子玉也就对他不怎么亲热了,一副接待领导的样子,泡了茶放到林子木的面前便悄然离开了。 林子木并没有在陆渐红的办公室待多久,几分钟之后便离开了,而后便直接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林子木离开后,骆宾王连着打了几个电话,而后道:“司秘书,通知所有常委,半小时后召开常委会。” 半小时后,一干常委进入了会议室,骆宾王轻咳了一声,直奔主题,道:“由于冯殿玉违法乱纪,证据确凿,已经被双开,此案极为严重,牵涉到的人不少,省公安厅的工作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所以为了尽快让工作走上正轨,经过上级组织部门提议,此职由江东省自已确定。” “考虑到冯殿玉的案子还没有正式审理完毕,所以原则上公安厅厅长一职不在省公安厅内部产生,暂时由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同志兼任,大家有没有意见?” 谁也想不到骆宾王居然会搞这么一出来,景珊的脸色不由变了变,骆宾王的这个动作让她很是措手不及,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张锦杰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由省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厅厅长是很正常的一个任职决定,只是冯殿玉被双规后,他一直担心冯殿玉会交待出不该交待的问题来,心惊胆战了一阵子,没啥动静,不过还是很心虚的,现在骆宾王突然把这个大馅饼砸给了自己,那证明自己并没有被牵连到,这个时候他真正的放松下来。 “我反对。”从陆渐红的嘴里忽然冒出来这三个字。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让在场的常委们极为震惊,陆渐红和省长景珊联手与骆宾王对抗,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在大场面上,还是维系着一向的团结和谐的气氛的,谁也不曾想陆渐红在骆宾王话音刚来便直接地提出了反对意见,不但反对,并且不作解释。 骆宾王也没想到,不过他却是面沉如水,也是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在内,淡淡道:“既然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件事,那就请其他同志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张锦杰这时道:“骆书记,景省长,同志们,由于这件事涉及到我,我想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骆宾王笑道:“没有什么可以回避的,虽然谈的是人事,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工作,同志们的意见也是对政法工作的一种认识、一种见解和一种鞭策嘛。” 骆宾王这么说,张锦杰倒是不好再坚持了,只得重新坐回来。 宣传部长罗新程这时道:“我先说两句吧。宣传部近期对打黑除恶工作宣传的比较多,以前不是太了解,现在通过接触,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个人认为,张锦杰同志兼任省公安厅厅长还是比较合适的,有助于令行禁止,充分发挥公安系统的统筹性……” 罗新程不愧是搞宣传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一直说了有十来分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证明他同意骆宾王观点的理由。 这时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道:“我支持骆书记的意见。” 这一次刘翔的语气里充满了底气,不像上一次常委会上在反对陆渐红的时候,他还有点畏畏缩缩。 陆渐红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两个人本来就是骆宾王的人,有这样的意见并不奇怪,再加上张锦杰这一票,已经有四票了。 这时,骆宾王忽然问了一个令众人都想不到的人:“韩秘书长,说说你的态度。” 韩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笑道:“我来江东的时间不长,不过本来是在高层纪委工作的,与政法系统或多或少有一些接触,现在从全国各地的情况来看,省政法委书记兼任省公安厅厅长的例子很多,只有极少数的地区是由副省长分管这一块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由张书记兼任省公安厅厅长并不违反原则,我没有意见。” 韩青的这一句话说出来,陆渐红的面色不由微微一变,韩青却是偏开了头,又摆出他那一贯自傲的风格来,似是不屑,又似是在讥讽。 骆宾王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道:“还有哪位同志说说?大家都不要沉默嘛,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充分发扬民主嘛。” 看着骆宾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景珊又气又恨,也有着一丝疑惑,韩青不是来力挺陆渐红的吗?怎么在这个时候倒打了一耙? 陆渐红忽然道:“对不起,我出去撒泡尿。” 骆宾王的嘴角撇了撇,撒尿?是出去哭吧?你最大的依仗失去了,恐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陆渐红的这个举动,让他的支持者有一点担心,真怕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接受不了。 韩青的表态直接影响到了其他人,这里面以两位副省长——仇志刚和铁刚最甚。 昨天晚上,他们分别接到了司常在的电话,先后在骆宾王的住处接受了谈话。骆宾王暗示了他们韩青的身份,让他们吓了一跳,而后骆宾王又说韩青既然是省委秘书长,那是肯定要支持省委的工作的。省委的工作,那还不就是他骆宾王的工作? 不过韩青在上次常委会上亮明旗帜是支持陆渐红的,所以二人对此都是半信半疑,而此时心头却是大震,与省委一把手对抗本来就够大不韪了,现在再加上一个第一副总理的儿子,扛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正文 第一卷_余音环绕 “我同意张书记任省公安厅厅长。 ”铁刚的名字虽然有铁有刚,可是他却是一个软骨头,景珊留给他的那杯羹算是喂了狗。 景珊的脸突然间黑了下来,冷冷地扫了铁刚一眼,心道,早知道就把你一抹干净了。 仇志刚有些为难,看了边双刚一眼,又看了骆宾王一眼,咬了咬牙道:“我对政法工作不太了解,我弃权。” 骆宾王目光里全是笑意,两只眼睛就像是两只人造小太阳,发射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现在已经是六票了,再加上一票弃权,便占了七票,再算上组织部长林子木的这一票,你陆渐红是回天乏术了。 不过陆渐红去排空还没有回来,骆宾王不想就这么完了,他要亲眼看一看陆渐红输了的表情,好好挫一挫他的锐气,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唱起了赞歌:太阳最红,毛伟人更亲…… 陆渐红排了废水,叼着根烟进了来,脸上隐有水渍,骆宾王心头冷笑,你是该用水冲一冲了,让你的头脑清醒清醒,江东这里还是我骆宾王说了算。 陆渐红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景珊不忍看到陆渐红就这么失败了,好歹也得拼一把,虽然希望非常缈茫,但至少也要让陆渐红重拾信心,让他看到差距并不是那么大,大家还是支持你的,便道:“我反对。” 骆宾王淡淡一笑,道:“边副省长呢?” “我也反对。”边双刚说出这四个字便闭上了嘴。 骆宾王似乎存心要戏谑陆渐红,并没有去问林子木,而是看向了军区司令金得刚。 金得刚挠了挠头,呵呵笑道:“我无条件支持陆书记。” 骆宾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翳,暗暗道,妈的,总要找个机会把你赶出江东。 “我不赞成张锦杰同志兼任。”纪委书记查时新表了态之后,冲陆渐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永远力挺他。 陆渐红不为人所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这样子的话,同意票六票,弃权一票,反对五票,只剩组织部长林子木了,骆宾王一锤定音道:“林部长,你是组织部长,也表个态吧。” “我同意。”林子木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景珊等人都觉眼前一黑,虽然这仅仅是一个任职,但其性质却远非如此,这种战斗完全决定了常委会上的力量,看来上一次的常委会大胜蒙蔽了众人的双眼,不知不觉中,局面发生了变化。 骆宾王的嘴都咧开了,胜利啊,太久违了,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种胜利的喜悦了,正要宣布,却听到林子木道:“呃,我还没说完。我说的是,同意陆书记的观点。” 林子木这一句话说出来,大有一语惊四座的味道,骆宾王猛地一呆,用最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林子木,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林子木在这一瞬间至少死了五十回,连灰都不会剩下一点点儿。 林子木直接无视骆宾王的目光,与陆渐红对视了一眼,重复了一句,道:“是的,我同意陆书记的意见。” 骆宾王简直忍不住要过去暴打林子木一顿了,韩青在微微一呆之下,嘴角又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嘲讽之色,骆宾王,看来我把宝压在你身上是个错误啊。 骆宾王恢复得很快,虽然林子木不知为什么临阵倒戈,但是充其量也就是打个平手而已,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支持与反对者参半啊。” 话未说完,陆渐红已接口道:“骆书记,您好像忘记了,张书记本人还没有表态。” 陆渐红啊,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张锦杰他自己还能扇自己耳光不成?不过张锦杰确实没有表态,陆渐红说得不无道理,骆宾王只得说道:“张书记,你表个态吧。” 陆渐红这时淡淡道:“张书记,你是分管公安工作的领导,冯殿玉违法乱纪,罪行严重,各市公安局也有不少人贪污受贿,*对我省的公安工作非常之不满意,你自己想一想吧。” 张锦杰已经流了汗了,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左冷禅,让他立刻想到了左冷禅的死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不由是心烦意乱,陆渐红这么一说,他更是无所适从了,其实以他省政法委书记的身份,倒也不至于这么慌乱的,可是冯殿玉的双规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现在突然冒出这条短信来,他真的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去管任什么公安厅长啊。 “公安系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分管领导难辞其咎。在案子没有完全审理完毕之前,我也是要避一避嫌的,骆书记,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散会。”骆宾王简直都要被气得面瘫了,妈的,烂泥扶不上墙,几句话就把你给吓退了。 “骆书记,可不可以等一下?”景珊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什么事?”骆宾王简直要崩溃了,费尽周章,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功败垂成,让自己成为了一个超级笑话。 景珊道:“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讨论省公安厅厅长的任命,既然张书记兼任的提议没有通过,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是不是把这件事给定下来?毕竟公安厅的工作还要开展,是吧?” 景珊用骆宾王的话去堵骆宾王的嘴,骆宾王倒也不好反驳,不过还是提出了异议,道:“可以走一下程序,组织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提请的人选。” 林子木微笑道:“有的。” 林子木亲自把魏积安和黄晓江的资料发到了众常委的手中,可是这个时候,几个反对派的人都处于一个混乱的状态,谁也没想到本来稳操胜券却演变成这样的结果了,谁也搞不清楚对方还会有什么底牌,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轻易表态。 不过韩青却是淡淡地抽了一口烟,现在的事情与他无关了,他只是想看看骆宾王会怎么做。 正文 第一卷_心如死灰 骆宾王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陆渐红的陷井,这个公安厅长的位置看来自己是争不来了,便道:“陆书记,你的意思呢?” 陆渐红淡淡道:“林部长,你说说吧。 ” 林子木好整以暇地道:“公安系统的工作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和职业性,所以组织部从公安厅内部物色人选,经过甄别,常务副厅长马龙还有十来天就退休了,经过谈话,马副厅长已经在今天上午向组织部提交了退休报告,所以现在省公安厅面临的现状是,不仅仅要选出厅长的人选,还有常务副厅长的人选,所以组织部报来的人选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魏积安和副厅长黄晓江。” 骆宾王有些羞恼地看了林子木一眼,看林子木的样子是早有准备啊,这个反骨仔,陆渐红到底许给了他什么承诺,以至于让他转投到对方的阵营中去了。 韩青的眉毛扬了扬,目光里却多了一份别的东西。 林子木报出了这两人的名字,骆系一派的个个都是心如死灰,陆渐红在开展打黑除恶工作的时候,魏积安和黄晓江都是他的得力干将,这两个人无论谁任厅长谁任常副厅长,都是他的人,这么算来,省公安厅这一块将会被他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谁也插不进手了。 这个时候韩青淡淡道:“林部长,不知道你在上报人选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避嫌的问题。” 韩青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张锦杰这个分管领导要避嫌,在这个时候提拔公安厅内部的人,是不是也要避嫌,毕竟出事的可是省公安厅厅长,在案子没有正式宣判之前,作为下属的两位副厅长似乎也难脱嫌疑。 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骆宾王却是喜出望处,看向韩青的眼神充满了感激,韩青的这句话非常犀利,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且看陆渐红怎么个说法,这个时候骆宾王的目的只有一个,反正这两个人都不是自己人,那就搅搅局好了,我没达到目的,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陆渐红淡淡道:“韩秘书长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相信同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在这次打黑工作中,两位副厅长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不排除韩秘书长所谓的‘诛连’制,但是我想强调的是,难道因为领导出问题了,那么所有的下属就都有问题了?这恐怕说不通吧?” 韩青笑了笑,道:“组织部门不仅要用好人,还要用对人,刚刚常委会上支持陆书记者居然,不过既然陆书记坚持这两个人选,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该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阴险啊!众人都这么想,就连骆宾王也都这么认为,一席话便把陆渐红逼进了死胡同,让他一点退路都没有。不用,你胆量不够。用了,谁敢保证这两个人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列数那些贪官污吏,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走上犯罪道路的,也是在工作中渐渐失去了党性,失去了价值观,才身陷罪恶之渊。 陆渐红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一笑,道:“如果出了用人的问题,由我陆渐红一力承担,这句话可以记录到会议决议中去。”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骆宾王都有些佩服起陆渐红来,光是这份勇于承担的魄力,便足以使他收买人心,成为自己最强劲的对手了。 韩青笑道:“陆书记很有担当,我没有话说了。” 到这个时候,大家悄然发现,整个常委会的主导方向默默地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本应是省委一把手和省长之间的较量,变成了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和省委秘书长韩青的战争。 骆宾王有一种非常之甚的力不从心感,他已经知道,今天这次常委会已经大势已去,虽然还没有确定魏积安和黄晓江的具体任职,但是毫无疑问,省公安厅这一块已经是陆渐红手中的一道菜。 见没有人再提出质疑,陆渐红接着道:“考虑到二人能力出众,都是优秀的人才,不分仲伯,经过与组织部的磋商,还是采取竞争机制,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谁有意见就是傻逼,争来争去,都是人家碗里的,操那份闲心干嘛,最终一致同意,由组织部拿出相关的竞争方案,也就是说,这一切都由得陆渐红去搞了。 散了会,骆宾王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景珊和陆渐红并肩而行,陆渐红笑道:“景省长如果不忙的话,不如到我办公室去坐坐。” 陆渐红的声音不大,不过骆宾王却是听得很清楚,恨得牙痒痒的,下楼的时候险些一脚踩空滚下去。 在回办公室的途中,陆渐红眼角的余光见到,省委秘书长韩青径直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景珊的心情不错,今天这次会议可谓是波澜起伏,一度认为已成败局,没想到却还能够起死回生。 坐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景珊喝着孟子玉泡好的茶水,道:“今天太险了。渐红,林子木怎么回事?” 陆渐红笑道:“林子木一直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不过今天不得已提前走了这步暗棋啊。” 原来林子木投靠骆宾王一直就是陆渐红的意思,其目的就是能够掌握骆宾王关于人事方面的动态,只是没想到骆宾王把韩青拉了过去,从而也使一些处于观望中的人彻底投了过去,比如宣传部长罗新程和副省长铁刚,为了确保公安厅掌控在手中,陆渐红无奈地提前亮出了底牌。今天的会议之后,本来如初涉恋爱的姑娘般遮掩着的斗争也由地下转到了地上,也让陆渐红等人看清了骆宾王的手段还是不少的。 景珊不由不佩服陆渐红布局之早,陆渐红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一直不希望用到这步棋,如果骆宾王能抛过权欲,走发展之路,我还是会配合他的,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啊。” 正文 第一卷_政客间的合作 陆渐红在电话里告诉他们,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景省长在会上提出了看法,二人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陆渐红是要他们要多紧密地团结在省政府的周围,虽说公安系统从某种角度来说,并不直属于政府管理,但是很多工作却都是紧密相联息息相关的,二者之间是个相互配合相互支持相互依托的关系。 而后陆渐红又告诉他们,省公安厅厅长一职需要通过竞争,让他们自己做好相关的准备,具体怎么操作以及时间,以组织部正式的通知为准。 这一天最难过的人并不是骆宾王,而是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是不是兼任劳什子厅长他根本不在乎,现在他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让左冷禅自杀并且给药给他是不是东窗事发了。 坐在办公室里,张锦杰狠命地抽着烟,今天这个短信一下击碎了他的防线,他努力回忆了当天的每一个细节,确信并没有留下什么授人以柄的地方,心里稍稍安定,可是那条只有左冷禅这个名字的短信又代表着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按照那个号码回拨过去,却是已经关机了。 整整一个下午,张锦杰都心神不定,在患得患失在度过。 且说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张荣强打来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今晚的同学聚会,陆渐红这才一拍脑门,不是张荣强的提醒,还真把这事给忘了,重新问了一下时间和房间号,这才放下了电话。 陆渐红没有什么公车私用的习惯,所以让厉胜直接开车送孟子玉回去,铁刚却是不同意,他受命保护陆渐红,如无特殊必要,他是不会离开陆渐红半步的,而孟子玉却没胆子自己开着三号车下班,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孟子玉打车回归沈风月的爱巢,而陆渐红则和厉胜一起打车去明朗会所。 上了辆出租车,厉胜板着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陆渐红则在后排闭目养神。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而燕华的堵车现象不是一般的严重,所以出租车开起来慢如蛇游,由于路途之中遇到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坏了,导致大面积的堵车,车子不得已停了下来。 陆渐红感觉到车停,睁开眼,一看,好家伙,各色车辆堵成了一字长蛇阵,问了司机,说不准要堵到什么时候,本来有别的路线,可是前后都是车,根本出不去。看了下时间,还够,陆渐红便让厉胜付了车资,两人下车步行,虽然慢了些,也比在车上等着要强。 两人向前走了一阵,转过了几条街,堵车的现象疏缓了很多,这时,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里面隐隐还传来有哭泣的声音,陆渐红道:“厉胜,过去看看。” 钻进人群,便看到有一中一青两个女人,中年妇女紧闭双眼,躺在地上,年轻的女孩哭着央求有人能施一下援手。 陆渐红向厉胜呶了呶嘴,厉胜走过去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心脏病发了,来得急忘了带药。”女孩带着哭腔哀求道,“谁能送我们去一下医院啊,给多少钱都行。” 可是围观者却没有人肯伸手,究其原因,是因为现在的社会人情冷淡,也有人怕惹上麻烦,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好心帮忙,万一对方缠上了自己,那麻烦可就不小。 陆渐红看了一眼那妇女的脸色,不似有假,大声道:“不肯帮忙的都别围在这儿看了,救人要紧,都让开,厉胜,拦辆车下来,不管什么车。” 众人见陆渐红说话大喇喇的,心里不怎么爽,说话就阴阳怪气的了。 “假清高,救人,我看是看上这女人了。” “图谋不轨啊。” 厉胜听了这话,眼睛一瞪,叱道:“有种站出来说。” 厉胜本身就生得高大魁梧,再配以那冷厉的眼神,几人顿时都闭上了嘴巴。 厉胜双手一分,挡在身前的人便东倒西歪地让开了一条道,只见厉胜在路中间一站,一辆私家车猛地刹在了厉胜的面前,车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摇下车窗伸出头骂道:“我操,想死滚远点,跳楼割脉开煤气,办法多得是,别他妈害人。” 话刚说完,厉胜已经到了他面前,指着他道:“有人心脏病要送医院,开门。”“我艹,你说开就开……啊……”那小子话音未尽,那一声“啊”已经变了腔调,原来是厉胜已经一手掐住了他脖子,另一只手伸进去开了门,一把便将他拉了出来。 那小子的块头也不小,可是在厉胜面前却像是条绵羊,见厉胜钻进了车,也不敢动手,只知道大叫道:“救命啊,抢劫啊,抢车了啊!” 厉胜也不理他,把车开到了那对母女面前,下了车,打开后门,那年轻女子似乎有点迟疑,陆渐红皱眉道:“还不把你妈抬上车,晚一秒钟都会影响到生命安全。” 这句话比什么都要有效,上了车之后,陆渐红道:“厉胜,你送她们去医院,有什么需要的打电话给我。” 厉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救人要紧,况且陆渐红只是参加一个同学聚会,不会有什么乱子出现。 车绝尘而去,车主还在大叫,陆渐红过了去,道:“明天早上到省公安厅去拿车,会给你发一个好市民奖的。” 没了热闹可瞧,人群便都散了,那车主半天才回过味来,追着喊道:“我找谁啊?” 到了明朗会所,张荣强正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来往的车辆,陆渐红到了身边都没瞧见,他哪能想到,一省的三把手居然会步行过来? 张荣强狐疑地前后看了看,张大了嘴巴:“你,你不会走过来的吧?” 陆渐红笑道:“有什么问题,有一个市的副市长每天早上都是骑自行车送女儿上学的呢,有什么奇怪?都来了吗?” “王惠说单位还有点事,可能要迟一些,范建、于玲和郜华都到了。” “好,那我们先进去吧。” 正文 第一卷_路遇患者 直接上了八楼,范建正在跟两个美女在说笑,只听范建笑道:“于玲,你的皮肤比在学校的时候更好了,美容院开得不错吧?” 于玲道:“勉勉强强吧,够糊个嘴的,现在房租实在太高了。 你可是咱们的老班长了,也不去照顾下生意。”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你的生意啊,不过嘛……”范建露出一个犯贱的笑容,在于玲的胸前扫了一眼,“照顾一下你的人还是可以的。” 于玲不以为意,笑得花枝乱颤:“那可是有代价的啊。” 郜华在边上一直没吭声,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听得门一声响,陆渐红和张荣强进了来,郜华的眼睛不由亮了一下,起身道:“陆渐红,你来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你们来得还真早啊,强子,同学有点少啊,以后咱们同学的联谊会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得多联系联系。” 张荣强笑道:“保证完成任务。” 于玲也跑了过来,大惊小怪地道:“哎呀,陆渐红,你的脸上怎么有道疤啊,有时间到我的美容院去给你做做美容,保管两个月就消掉了。” 张荣强笑着道:“于玲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见谁都拉生意。” 于玲白了张荣强一眼,嗲声道:“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拉生意啊,老同学去了,收个成本价就行了。再说了,做生意哪里比得上你这个大老板啊,老实交待,有没有小三?要是没有的话,这个位置可要留给我啊。” 张荣强求饶道:“姑奶奶,你放过我吧,被我家那个母老虎听见了,我可是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说出这话,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是在学校期间的一个典故了,于玲喜欢唱歌,不过她的歌声与她的嗓音很一致,都是软绵绵的,所以她自称绵羊音,后来便被冠之以“绵羊”的绰号了,所以张荣强说没吃到羊肉,那可是有深意的。 于玲也不以为意,风情万种地道:“想吃羊肉还不容易,看你表现呗。” “都坐吧,强子,打个电话给王惠,叫他快点。”陆渐红身居高位,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说出这句话,便坐了下来。 陆渐红没到的时候,范建是绝对的中心,在学校里当班长时也是这样,那个时候陆渐红只是排在后十名以内的,学习成绩一般,除了爱踢球写得一手好字以外,就没别的强项了,现在一进来便夺取了两位美女的眼球,成为了中心,这让范建的心里很不自在。 “陆渐红,现在做哪行?”范建问出这句话,心里还是比较有底气的。男人嘛,活在世上,权与钱自然是争取的焦点,范建开了几个品牌服装联锁店,一年轻轻松松赚个两三百万,虽然算不得太耀眼,但相比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所以他看陆渐红穿得一般,不像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便想在这一方面挣回点面子来。 范建在学校的时候高调得很,生活在南方,家庭还是很富裕的,他这个班长也是他父母送了钱给当时的班主任才买了来,陆渐红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那毕竟是学生时代的事了,陆渐红早就不记得了那些,便装着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笑道:“小公务员一个,混口饭吃。” 张荣强正打完电话回来,一听陆渐红这么说,就知道他在装逼了,心头不由暗笑,省委副书记也算是小公务员,这叫下面的人怎么活? 范建却不知道,道:“现在什么级别?处了没?唉,一年也拿不到多少钱吧,这样吧,到我的公司来,年薪给你五十万,怎么样?别说老同学不照顾你,总设计师说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其目的就在于先富者再带动穷人嘛,我可是积极响应号召的。” “想不到班长大人对党的政策还是挺了解的啊。”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不过我这个向来对钱这个东西不是太看重,够花就行了,所以呢,谢谢班长大人的好意了。” 范建撇了撇嘴,郜华却有些看不过眼了,她虽然不知道陆渐红现在到什么职务了,但多年前他就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了,又何止一个处级干部啊,忍不住道:“范建,你的眼里就只有钱。” 范建对于这方面的优越感还是很强的,讥讽似地说:“这年头,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就比如今天这顿饭,是个小公务员能请得起的吗?” 陆渐红岔开话题道:“唉,提到饭,我肚子还真饿了,点菜吧,呃,对了,今天这顿饭谁请?” 在张荣强的店里,那自然是张荣强了。张荣强张口就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来,陆渐红这么说有点阴险啊,便忍住了不说,只听范建笑道:“我请吧,爱吃什么,大家尽管点。” “哦,那我就下手了。”陆渐红翻起菜单,一口气点了澳洲龙虾、法国鹅肝、兰花熊掌、冰糖燕窝等七八道菜,都是贵得离谱,少说也得十来万,这还不算,陆渐红又挠了挠头皮道:“喝什么酒呢,强子,你这最贵的酒是什么?” 张荣强很配合地道:“几万几十万的都有。”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够贵的啊,就拿个万把块一瓶的,先拿几瓶上来吧。” 范建的脸皮子开始跳了,这么一算,这一顿饭可得要吃了他半年的收入啊,张荣强看了范建一眼,道:“班长,要是承受不了的话,我看还是我请吧。” 人混的就是个面子,范建虽然肉疼,但却不好改口,强笑道:“哪能呢,点吧。” “哦,那好,另外再加个松露全宴吧,对了,同样的另份再做一份,这些菜平常都很难吃到,我打包回去,跟老婆一起吃。”陆渐红这句话险些让范建崩溃掉,妈的,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花钱的祖宗啊。 再看于玲和郜华,都捂着嘴忍着笑,肩膀却都是一颤一颤的。 正文 第一卷_又在装逼 上菜期间,王惠匆匆到了,他一进来,范建便立刻站了起来,颇为恭敬地道:“王主任,您来了。” 王惠在校的时候是学习委员,与范建的配合挺多,而且他的家庭条件也不错,加上现在他是燕华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所以范建对这样一个厅级的领导还是很尊敬的,尽管他们是同学,但是也不能坏了规矩,一个不尊重,亲戚都能翻脸,何况是同学?要知道民与官斗,只有死路一条的份。 王惠却是没有理他,直接看向了陆渐红,正要开口,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做人嘛,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在同学面前没有什么好摆谱的,况且现在的江东是多事之秋,王惠身为办公厅主任,自然是玲珑剔透之辈,当下收住了口,没叫出陆渐红的职务来,不过还是很尊敬地解释了一下:“事情有点多,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三杯怎么能够,这酒可是几万块钱一瓶的,多喝几杯。”张荣强呵呵笑着拉开了椅子道,“请坐。” 范建也是豁出去了,今晚就当出次血吧,几杯酒之后,范建又开始犯贱了,道:“王主任,你现在都是厅级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兄弟以后就指望你罩着了。” 陆渐红在场,王惠哪敢多高调,连忙道:“赶紧喝酒吧,谈什么罩不罩的,跟黑社会似的,只要能帮得上忙肯定不会不帮的。” 范建笑着道:“看看,看看,王主会多低调,不像某些人干个小公务员就目空一切,冲着你王主任这句话,我敬你一杯。” 陆渐红对于范建这样的话直接过滤,这种人鼠目寸光,你还能跟他多计较什么,郜华这时举起饮料杯子,道:“陆渐红,同学一场,很久没见面了,我敬你。” 于玲却笑道:“既然很久没见面了,怎么能用饮料呢,来,强子,给郜华满上。” 郜华的脸红了一下,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可是几年前在KTV那晚的荒唐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虽然谈不上感情,但是拿陆渐红自己那个好吃懒做只知道伸手要钱的老公相比,那优秀得不是一点半点了,便道:“好,我也喝白酒。” 陆渐红摆着手道:“不勉强不勉强。” 喝了几杯酒,突然听得门响,只见一人端着杯子进了来,笑容可掬,直奔王惠而去,谄笑道:“真是王主任啊,刚刚看到还以为看错了。” 这人是燕华市工商局的副局长,王惠也协助市里的副市长分管这一块的工作,换了平时,王惠肯定是要拿一拿架子,显摆一下的,可是现在这里坐着陆渐红这个庞物大物,他可不敢造次,虽然陆渐红有意隐瞒身份,但规矩可不能坏了,当下脸色一沉道:“沙局长,你先敬这一位吧。” 这个沙局长叫沙碧,顺着王惠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吓了一跳,这也不怪他,陆渐红低调得很,所以今天的座位也就没按官场的规矩去坐,随便得很,陆渐红在偏左的位置,沙碧进来的时候根本没在意他。 身处官场,尤其是在省会燕华,不认识省委副书记特别是身兼个领导职务的人物还并不多,沙碧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省里的三号人物,腰就躬得更低了,陪着笑道:“陆……陆书记,没想到您也在,对于我的失礼,我先自罚四杯。” 范建的眼睛睁大了,这个沙碧他不但认识,还有过来往,那可是牛逼得不可一世的人物,对于王惠这个大总管尊敬并不奇怪,可是对陆渐红却不仅仅是尊敬,更是畏惧了,联想到王惠一进来便主动向陆渐红解释来迟的原因要自罚,再加上沙碧口称陆书记,让范建有点目瞪口呆了,难道他是燕华市的什么书记? 陆渐红的低调是建立在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个基础上的,既然这个什么局长认识了自己,再装下去那就真是B了,淡淡地看着沙碧倒酒杯的干了两杯,这才开了口,道:“沙局长,我们这酒挺贵的,你连干两杯,有人会心疼,就这么着吧。” 沙碧陪着笑了笑,道:“能请到您这样的领导吃饭,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谁不长眼,还敢心疼?” 陆渐红口出讥讽,范建有点难堪了,不过他识趣得很,闭上嘴不开口,心里却嘀咕开了,这个陆渐红到底是哪一号的人物呢? 沙碧敬完了陆渐红,又敬了王惠,跟着又敬了店老板张荣强,由于不知道两位美女是什么来头,不过能跟陆渐红坐在一桌,恐怕也不是一般人物,自然宁漏一庄不漏一家,也敬了酒,不过对于范建却是低看了一眼。 陆渐红笑道:“沙局长,今天可是范老板请的客,这个东道主你可得敬一敬,放心吧,范老板财大气粗,有的是钱,你可别替他省酒,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沙碧一听这话,便大体明白了什么意思,跟范建直接搞了一大杯,险些直接把范建干趴下了。 令范建没想到的是,在沙碧走后,走马灯似的又有市里的好几个领导端着杯子过来向陆渐红敬酒,最后来的连王惠都赶紧站了起来,市委组织部长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可陆渐红大马金刀屁*股都没抬一下,也就是端杯沾沾唇而已,这回让范建彻底傻了,这些个领导在燕华跺跺脚可都要震一震的,可在陆渐红面前就跟个孙子似的,那陆渐红得多大的官啊。我操,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妈的,装逼装到你这份上,那算是出类拔瘁,巅峰造极了,不知道装逼要遭雷劈的吗? 郜华看着陆渐红的目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她知道陆渐红可能是个不小的官,但还没想到会这么牛,至于于玲,眼睛里冒的全是心型的小星星。 等最后一个敬酒的离开,陆渐红才松了口气,道:“看来以后出门还得戴眼镜口罩了。” 正文 第一卷_范建犯贱 张荣强笑道:“我要是省委副书记,就在脸上贴四个字:我是领导。 ” 王惠呵呵笑道:“要是领导都像你那样,那京城大街上个个脸上都贴字了。” 这时突听扑嗵一声,竟是范建的椅子翻了,妈啊,省委副书记,这是什么层次啊。 范建爬起来时的神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举起杯子道:“老同学,您真的让我出了大丑了。” 王惠摸着鼻子笑道:“好了,以后做人低调点吧,同学一场,陆书记不会跟你计较的。” 陆渐红笑着道:“这里不分级别,大家都是同学,还是叙叙同学之谊吧。” 范建虽然势利,但是脑筋转得很快,态度也变了很多,在比较欢快的气氛下,终于结束了酒席。趁着张荣强出去,二女去卫生间了,陆渐红道:“王惠,你的工作我了解过,干得不错,再稳重点,过一阵子我会考虑。” 王惠一直没有提起这些,陆渐红这么一说,激动得心脏狂跳,不过脸上还是很淡定,道:“我一定记住陆书记的话。” 陆渐红笑了笑:“大家同学嘛,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还是老班子最舒服,无党派人士,赚来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做什么都没人管啊。” 范建讪笑道:“陆书记,你就寒碜我了,我为我刚刚说过的话向你道歉。” “没什么,没什么。”陆渐红说了这句话,张荣强等人也都进了来,陆渐红笑道,“大伙儿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找王惠吧,尽管开口,别客气。” 范建与张荣强为了结账的事推攘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免了单,由于陆渐红是步行过来的,所以王惠和范建都执意要送陆渐红,这时正好楼上又下来一批客人,陆渐红抬眼一看,赫然是省长景珊。 见到陆渐红,景珊也有些意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和客人一起走了出去。 陆渐红拒绝了同学送他的好意,让众人先走,于玲跑过来,讨走了陆渐红的名片,郜华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那一晚的荒唐,不过那注定只是一个意外,以后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看着众人先行离开,张荣强向站着的陆渐红道:“老同学,我在燕华的酒店能有今天的地步,都多亏了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陆渐红笑道:“咱们是同学,又是舍友,正所谓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你好好干,等哪天我退休了,到你这儿来打工。” 张荣强笑了起来,道:“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咱们联手开办公司呢,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陆渐红正要说话,手机便叫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便把目光放到了门外,原来是景珊打来的。 见陆渐红要接电话,张荣强很识趣了站得远了些,接通电话,景珊笑道:“晚上回不回去?带车了没有?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有顺风车不坐,那叫傻。”陆渐红笑着收了电话,向张荣强挥了挥手,走出了门。 上了景珊的二号车,发现开车的是个女的,陆渐红微微一怔,却听那女的道:“陆书记您好。” 景珊笑道:“是我的秘书蒋菲菲,晚上就由她给我开车。” 陆渐红知道景珊是为了避男女之嫌,不过这秘书他并不了解,所以话也没敢多说,倒是喝了些酒的景珊笑道:“今天在酒桌子上听了一个笑话,很有意思。” “能让你也觉得有意思,说来听听。”“说是九十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汇报材料还都是手写的,一个秘书是个马大哈,有一个副职干部养情‘女彐’被发现了,报告中写着违反了婚姻法中的一夫一妻制,结果这秘书把‘夫’字没写出头,领导也没在意,做报告的时候,就读成了违反一天一妻制。”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一天一妻制,那比情‘女彐’厉害多了。” 蒋菲菲开着车,听得省长和省委副书记说起这样的段子,心里有些惊讶,平时景珊可是严谨得很,从来不跟人开玩笑的,今天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跟陆渐红在一起说话放得开?她可是知道景珊在到江东之前,是在甘岭省任省委秘书长的。 车开了一阵,蒋菲菲突然道:“景省长,我们后面好像有车在跟着。” 景珊和陆渐红不由都回过头去看,有一辆车确实跟得很近,但这也不证实就是跟着这车来的,不过想到景珊说的小芳事件,还是保持警惕的好。 陆渐红想了一下,道:“慢点开,把车停到边上去。” 后面那辆小QQ里开车的正是受司常在所托负责盯梢的狗仔舒明,暗中跟了几天,景珊都中规中矩得很,两点一眼,上班回家,今天好不容易逮到她出门,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男人进了她的车,舒明兴奋得不行,终于能拍到一丝有价值的东西了。 不过由于还有第三人在车里,他们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舒明决定跟下去。 看到前面的车停了,舒明也放慢了速度,远远地停在边上。 陆渐红下了车来,到边上的便利店里买了三瓶饮料,又上了车,让车继续向前开,眼睛向后一瞄,那破QQ又跟了上来。 几人已经能够确定,这次确实是在跟踪。 陆渐红想了想,道:“小蒋,你对燕华的地形熟悉吗?” “我在这里生活了不少年了。” “那好,你选一条比较偏僻的路开过去,速度不要快,让后面的车能跟上。” “好嘞。” 陆渐红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又打了个电话给厉胜,厉胜刚刚从医院出来,那中年妇女由于抢救及时,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得到陆渐红的吩咐之后,厉胜摆脱这对母女的致谢,开着那辆夺来的车子迅速开了出去。 舒明越跟越是兴奋,因为目标车辆开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这证明他们真的是有私会的举动,想到拍到照片到司常在那儿去领赏,然后自己进入宣传部,跟着就可以接触不少美女了,想想都爽,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正文 第一卷_一天一妻 跟了一阵,前方的车停了下来,舒明为了不露出行迹,也将车停了下来,还熄了灯。 这时,他看到一个男人从车上下了来,然后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小奇瑞。 舒明原先还以为对方是找地方尿尿,但看对方直向自己而来,做贼心虚之下,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连忙发动了车子,正要倒出去,却见到车后面突然间车灯大亮,一辆车直接开到了车屁*股后面,狂按喇叭。 见车已开不走,舒明定了定神,不住地安慰自己没事。 这时,陆渐红已经走到了他的车边,拍了拍车门,道:“下车。” 舒明强自镇定,下了车来,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似乎该是我问你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舒明见陆渐红看上去虽然挺高大的,但是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但是相信这种人不是个野蛮的人。 这时后面的车灯熄了,却从车里走出一个大猩猩一般的人,向陆渐红身边一站,那种凌厉的气息立马就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一种窒息感让舒明忍不住向来退了两步,已抵在了车身上。 “领导,怎么回事?”厉胜低声问了一句。 “他一直跟着我们的车,你问问情况吧。”陆渐红见厉胜来了,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到了景珊车边,道,“小蒋,你送景省长回去吧。” “你小心。”景珊叮嘱了一句,才让蒋菲菲开车离去。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刚抽了两口,便听到舒明发出闷闷的嚎叫声,不过他的嘴明显被堵上了,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厉胜的暴力倾向很严重啊。 一根烟抽完,厉胜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汇报道:“陆书记,问明白了。” 当听说他是受司常在的指使时,陆渐红的手紧了一紧,这个司常在还真是条忠实的狗啊,居然使出这么阴险的招数来。 沉吟片刻,陆渐红缓缓走到了舒明面前,舒明除了脸色铁青以外,倒没有什么异常,厉胜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我折了他两截指骨。” 陆渐红抖了一下,阴招啊,开了车门,向舒明招了招手,道:“你上车来。” 司常在正坐在卧室里面对着电脑,电脑里放着经过他PS的照片,脸是景珊的脸,其他的却是别的女人的祼体,曾几何时,景珊成了他的YY对象,正盯着屏幕,手中握着自己的家伙,手机就响了。 妈的,这个时候谁打电话来?司常在腾出一只手拿过了电话,一看号码,是舒明打来的。这小子自从那天交待了他之后,就像被人间蒸发了,现在打电话过来,看来是有消息了。 “老同学,我拍到一些非常棒的照片,绝对有料。” “真的?”司常在兴奋了,蹭地站了起来,家伙在键盘托盘上刮了一下,火辣辣地,“赶快传过来。” “好多照片呢,还不传说啊,再说了,这东西隐蔽得很,我住的地方没网络,去网吧也不合适啊,要不我送给你?” “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过去拿吧。”司常在才不愿意舒明到自己的住处来。 放下了电话,司常在恋恋不舍地看了屏幕上景珊的脸一眼,这才出了门。 怀着兴奋的心情,司常在很快到了舒明的出租屋,左右看了看,夜深人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司常在竖了竖衣领,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鼻涌了过来。 里面的灯光很昏暗,舒明的脸色在灯光下看得不是太清楚,司常在也没留心,道:“照片呢?” 舒明垂着头不说话,司常在不爽地道:“舒明,还愣着干什么?” 舒明还是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司常在的身后,司常在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真是亡魂大冒,他的身后居然站着一个人,赫然是景珊。 景珊淡淡道:“司常在,你好大的胆子啊。” 司常在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已经恢复了镇定,道:“景省长,您怎么在这里?您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景珊冷冷一笑,道:“司常在,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舒明。” 舒明颤声道:“景省长,我真的不知道您是省长啊,否则司常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对您有所不敬啊。这一切都是司常在指使我这么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才是主谋啊,我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我不干,也会有别人干的。” “司常在,你都听到了吧?”景珊冷笑道,“我很佩服你的胆量,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 司常在眼珠子一转,道:“景省长,你可不能相信片面之词,这小子因为工作的事情找了我好几回,都被我拒绝了,肯定是怀恨在心,才能诬陷我的。” 司常在信口雌黄,反正也没有证据,景珊也拿她不能怎么样。 一听这话,舒明已经叫了起来:“司常在,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景省长,我有证据。” 说着,舒明已经拿出了一枝录音笔,这是他的习惯,与人对话喜欢录下音来便于整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里面清晰地传来了司常在的声音:“舒明,只要你能拍得到这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亲密关系的照片,我保证你……” 司常在的脸忽然间白了,左右看了看,居然恶向胆边生,抓起桌子上的相机猛地砸在了舒明的头上,那相机的重量可不小,这一砸下去,舒明的脑门顿时开了花,人也昏倒在地。 景珊没想到司常在居然会这么做,只见司常在转过身来,捡起了录音笔,景珊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拿走了录音笔就有用吗?” 话音一落,门外已经进来了几个人,正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魏积安带的一队警察。 “景省长,刚刚里面的一切我都听到了。”魏积安敬了个礼,向司常在道,“司常在,现在怀疑你恶意伤人,跟我走吧。” 司常在一见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完蛋了,垂下了头。 正文 第一卷_阴谋败露 跟了一阵,前方的车停了下来,舒明为了不露出行迹,也将车停了下来,还熄了灯。 这时,他看到一个男人从车上下了来,然后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小奇瑞。 舒明原先还以为对方是找地方尿尿,但看对方直向自己而来,做贼心虚之下,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连忙发动了车子,正要倒出去,却见到车后面突然间车灯大亮,一辆车直接开到了车屁*股后面,狂按喇叭。 见车已开不走,舒明定了定神,不住地安慰自己没事。 这时,陆渐红已经走到了他的车边,拍了拍车门,道:“下车。” 舒明强自镇定,下了车来,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似乎该是我问你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舒明见陆渐红看上去虽然挺高大的,但是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但是相信这种人不是个野蛮的人。 这时后面的车灯熄了,却从车里走出一个大猩猩一般的人,向陆渐红身边一站,那种凌厉的气息立马就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一种窒息感让舒明忍不住向来退了两步,已抵在了车身上。 “领导,怎么回事?”厉胜低声问了一句。 “他一直跟着我们的车,你问问情况吧。”陆渐红见厉胜来了,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到了景珊车边,道,“小蒋,你送景省长回去吧。” “你小心。”景珊叮嘱了一句,才让蒋菲菲开车离去。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刚抽了两口,便听到舒明发出闷闷的嚎叫声,不过他的嘴明显被堵上了,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厉胜的暴力倾向很严重啊。 一根烟抽完,厉胜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汇报道:“陆书记,问明白了。” 当听说他是受司常在的指使时,陆渐红的手紧了一紧,这个司常在还真是条忠实的狗啊,居然使出这么阴险的招数来。 沉吟片刻,陆渐红缓缓走到了舒明面前,舒明除了脸色铁青以外,倒没有什么异常,厉胜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我折了他两截指骨。” 陆渐红抖了一下,阴招啊,开了车门,向舒明招了招手,道:“你上车来。” 司常在正坐在卧室里面对着电脑,电脑里放着经过他PS的照片,脸是景珊的脸,其他的却是别的女人的祼体,曾几何时,景珊成了他的YY对象,正盯着屏幕,手中握着自己的家伙,手机就响了。 妈的,这个时候谁打电话来?司常在腾出一只手拿过了电话,一看号码,是舒明打来的。这小子自从那天交待了他之后,就像被人间蒸发了,现在打电话过来,看来是有消息了。 “老同学,我拍到一些非常棒的照片,绝对有料。” “真的?”司常在兴奋了,蹭地站了起来,家伙在键盘托盘上刮了一下,火辣辣地,“赶快传过来。” “好多照片呢,还不传说啊,再说了,这东西隐蔽得很,我住的地方没网络,去网吧也不合适啊,要不我送给你?” “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过去拿吧。”司常在才不愿意舒明到自己的住处来。 放下了电话,司常在恋恋不舍地看了屏幕上景珊的脸一眼,这才出了门。 怀着兴奋的心情,司常在很快到了舒明的出租屋,左右看了看,夜深人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司常在竖了竖衣领,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鼻涌了过来。 里面的灯光很昏暗,舒明的脸色在灯光下看得不是太清楚,司常在也没留心,道:“照片呢?” 舒明垂着头不说话,司常在不爽地道:“舒明,还愣着干什么?” 舒明还是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司常在的身后,司常在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真是亡魂大冒,他的身后居然站着一个人,赫然是景珊。 景珊淡淡道:“司常在,你好大的胆子啊。” 司常在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已经恢复了镇定,道:“景省长,您怎么在这里?您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景珊冷冷一笑,道:“司常在,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舒明。” 舒明颤声道:“景省长,我真的不知道您是省长啊,否则司常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对您有所不敬啊。这一切都是司常在指使我这么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才是主谋啊,我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我不干,也会有别人干的。” “司常在,你都听到了吧?”景珊冷笑道,“我很佩服你的胆量,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 司常在眼珠子一转,道:“景省长,你可不能相信片面之词,这小子因为工作的事情找了我好几回,都被我拒绝了,肯定是怀恨在心,才能诬陷我的。” 司常在信口雌黄,反正也没有证据,景珊也拿她不能怎么样。 一听这话,舒明已经叫了起来:“司常在,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景省长,我有证据。” 说着,舒明已经拿出了一枝录音笔,这是他的习惯,与人对话喜欢录下音来便于整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里面清晰地传来了司常在的声音:“舒明,只要你能拍得到这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亲密关系的照片,我保证你……” 司常在的脸忽然间白了,左右看了看,居然恶向胆边生,抓起桌子上的相机猛地砸在了舒明的头上,那相机的重量可不小,这一砸下去,舒明的脑门顿时开了花,人也昏倒在地。 景珊没想到司常在居然会这么做,只见司常在转过身来,捡起了录音笔,景珊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拿走了录音笔就有用吗?” 话音一落,门外已经进来了几个人,正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魏积安带的一队警察。 “景省长,刚刚里面的一切我都听到了。”魏积安敬了个礼,向司常在道,“司常在,现在怀疑你恶意伤人,跟我走吧。” 司常在一见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完蛋了,垂下了头。 正文 第一卷_内部处理 跟着魏积安去公安厅,路上魏积安一改刚刚在景珊面前时横眉冷对的模样,笑道:“司秘书,刚刚景省长在,总得做点样子,你别往心里去。” 司常在一听这话,不由呆了一下,魏积安笑道:“一会儿到厅里做个笔录,走个过场,就算了,打个人也没什么大事,况且你要休息,咱们也要睡觉的。” 司常在没想到,魏积安说到做到,做笔录也就是象征性地问了问,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放他走人了,不但放,还派了车送他回去。 司常在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睡到床上都有些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很不安的,毕竟这事给捅了出去,派人跟踪省长,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国安局能搞他一顿都不为过啊,思来想去,这事自己扛不了,还得向骆宾王求助。 接到司常在的电话,骆宾王是七窍生烟,如果司常在在他面前的话,非被他海扁一顿不可,不由骂道:“这点个屁事都做不好。” 不过骂归骂,事情还是得想办法处理的,这事主要取决于景珊的态度,如果她不想把事情闹开,压下来,司常在就不会有事,可是让骆宾王去向对手求情,他能拉得下这张脸吗?上次向龙翔天低头,那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而且龙翔天又是老大,也算不得丢脸,可眼前为了自己的秘书向一个二把手低头,那丢的份儿可不是一点两点的了。 可是骆宾王必须低头,也正因为他是自己的秘书,做出这样的事来,自己这个书记多少会受到牵连,如果向上一捅,自己这种卑劣的手段是很容易让上级领导反感的,尤其对付的对象还是名女性,靠污蔑诽谤,这本来就是落了下乘啊。 挂上电话,骆宾王思忖良久,终于拨了景珊的号码。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过的那串数字,景珊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接通了电话,道:“骆书记,这么晚了,有什么指示?” 骆宾王硬着头皮道:“景省长,我刚刚才得到消息,我的秘书对你做了不敬之事,你没事吧?” 景珊的语气很冷淡:“我会有什么事?” 骆宾王道:“景省长,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啊,是我没有把下属教育好,我建议严惩,景省长有什么意见?” 这是骆宾王以退为进的策略,先试探一下景珊的口风再说。 景珊的火气是非常大的,道:“他这个行为对于我来说是个什么性质的事件,骆书记想必也清楚得很,既然骆书记的电话打来了,那就看骆书记怎么处理了。” 骆宾王的牙都快咬碎了,可是怨得了谁?谁叫自己的属下无能呢,便道:“景省长,这件事情绝对是他的个人行为,N大要开了,我看事情还是不要弄大,内部处理吧,明天我就撤他的职。” “撤职啊?”景珊念叨了一句,却是没有下文了。 骆宾王道:“景省长,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我考虑一下,骆书记,我很累,要休息了。”不由分说,景珊已挂断了电话。 骆宾王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门轻轻被敲响了,骆宾王放下手机,快步走了过去,笑着说道:“静静,你怎么起来了?” 韩静淡淡道:“孩子们都睡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骆宾王现在正心烦意乱着,哪有心情去谈心,便道:“时候不早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韩静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道:“我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了,说不定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晚上到燕华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个年轻人好心把我们送到医院,今晚我们可能就见不着了。” 骆宾王不由呆了一下,握住了韩静的手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安排个车去接你们啊。” 韩静没有搭这个茬,道:“老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冷战了这么多年,伤害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当初我把仁馨留在身边,把儿子留给了你,看来这是一个错误。” 骆宾王沉默了下来,儿子在自己身边,由于工作的关系很少跟他谈心,再加上无限制的溺爱,这才养成了他公子哥的习性,幸好还没有捅出什么大娄子来,不由道:“是啊,静静,我们应该冷静一下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当是为了孩子,咱们别再呕气了,明天是你生日,咱们一家好好团圆一下,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韩静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能回来,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去计较多年前的事真的没有意义,做人还是看开一些的比较好。 这一晚,韩静睡到了骆宾王的床上,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也够骆宾王激动一阵子的,想不到多年没用的宝刀还没有老,只是韩静心脏不好,他倒不敢造次,眼睛一闭,却是在想着明天该如何给景珊一个交待。 景珊要的是个面子,可是给了她面子,自己就要失面子,可是不给,事情闹大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小,一直到凌晨三点多,骆宾王才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方法来。 且说景珊挂断了骆宾王的电话之后,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渐红,不出你所料,骆宾王真的打电话来了。” 陆渐红道:“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我估摸着明天骆宾王肯定要给你一个台阶下。” “他会给什么台阶?” “明天看吧,如果明天没有动静,这件事你可以跟你后面的人说说。”陆渐红作了两手打算,一个是骆宾王有动作,那么就给骆宾王刚刚在常委会失利的伤口上再撒把盐,要是没动作,那就先割一刀再撒盐,也就是说,盐是撒定了! 陆渐红的房间里灯大亮着,从客厅里能够看到窗边的他正把手机放在耳边,跟另一个人在通话。 天一亮,景珊便接到了骆宾王打来的电话,请她到办公室来一下。 正文 第一卷_过河拆桥 司常在的脸忽然间白了,在铁男身后那两人钳住了他的手臂时,司常在忍不住大叫道:“骆书记,救我!” 骆宾王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好你个景珊,摆了我一道,既让我丢人又让我现眼,真是最毒女人心啊,可是此时的景珊也是一头的雾水,目光不由瞄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却是垂下了头。 在铁男将司常在带走之后,会自然也就散了,骆宾王是铁青着脸离开的,这一阵子他不知道铁青了多少回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有意外的情况出现,如果说一次意外是意外,那么几次意外之后,那就不是意外,而是个人能力的体现了,证明了对事实判断不清考虑不周谋划不准的不足,骆宾王觉得这不是挫败,而是溃败了,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不住,又何谈争霸大业呢? 司常在被铁男带走之后,直接去了京城,然后这个人便再也没有了消息,一直到多年之后,陆渐红带队去新马泰旅游,去观看人妖表演时,才发现司常在不知怎么的跑到泰国来做人妖了,据说混得还不错,只是每晚都要被爆菊花,每爆一次一千泰铢。 司常在事件对骆宾王的打击很沉重,也很沉痛,痛定思痛之后,骆宾王决定隐忍,还有几天就要开N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得到某方面的支持。 此事之后,陆渐红也一反常态变得低调得很,正如对待某些领土问题一样,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现在眼前的当务之急是保持N大前的“纟隹”稳工作,这是一个共识,如果这个大方向把握不住,所有的争斗都只是浮云,别说骆宾王和陆渐红,哪怕是韩青,触犯了这个禁忌,也是死路一条。 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N大转眼就到了,江东省由骆宾王带队前往京城,这几天省委的工作由陆渐红暂时主持,而省政府那边则由常务副省长边双刚主持工作。 对于陆渐红主持省委工作,骆宾王是不情不愿的,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有所得必有所失,相比之下,参加N大所带来的作用要比留守在江东大得多了。 没有了骆宾王,陆渐红放松了许多,虽然骆宾王在他和景珊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但是并没有动其筋骨,到目前这止,也就是断了司常在这条触须而已,起不到太明显的效果,最多也就是恶心骆宾王一阵子,从潜意识里,陆渐红并没有轻视骆宾王,连一点点都没有。从最近的观察来看,骆宾王的韧性非常强,俗话说,至贱则无敌,骆宾王既然能委屈求全,那么他反弹起来也将是狂风暴雨。 骆宾王虽然走了,但这里还有个韩青,虽然他只是省委秘书长,但是由于其背景的强劲,让陆渐红感觉到很大的威胁,他一直在想,要不要跟韩青作一次深入的谈话,但他最终断绝了这个念头。 其实陆渐红从踏入行政的那一刻开始,虽然也遇到过不少的小人和对手,但总体而言,他还是很幸运的,他这匹千里马遇上了不少伯乐,从洪山最初的高河党委书记黄福林到县委书记庞耀,而后又是得到了准安市委书记赵学鹏的垂青,再接着周琦峰、任老爷子以及首长和总理,所以说,他在官场所遇到的挫折还是很轻微的,并没有遭遇到特别沉重的打击。虽说在诸多次的博弈中,陆渐红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但很大程度上也有身后背景的原因,就比如说,目前在江东的情况,如果他不是有任老爷子和周琦峰在身后推波助澜,能不能成为骆宾王的对手都未必,而此时,有个第一副总理的儿子处于对立的阵营,形势将非常严峻,以前的对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陆渐红游刃有余,但是这一次不同,论背景,韩青不遑多让,论人脉,韩青是从高层纪委下来的,在上面接触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从他对骆宾王都有些不放在眼中的态度来看,虽然很自傲,但是他确实有自傲的本钱。凭心而论,陆渐红不希望有这样的一个对手,原因有二,第一,背景越深,所涉及到的层次也就越高,这样的斗争很难把握住,万一有出格之处,是很不容易掌控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陆渐红认为,斗争只是一个手段,其最终的目的只是最佳地整合好各方面的关系,就如同一部精密的仪器一样,让每个零件都能够润滑配合到一起去,发挥出最大的功效来。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官场,究其实质,是一个利益的结合体,利益分为很多种,有国家利益,有地区利益,有个人利益,也有百姓利益,当利益发生冲突时,斗争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一个人代表不了全貌,毕竟人的思维并不一致。 可是陆渐红还是否决了自己找韩青深谈的念头,因为他对韩青看得很准确。韩副总理有两个儿子,韩青是大儿子,也是韩系中比较出类拔粹的人物,而二儿子则有点太孑党的味道了,所以韩青隐隐有成为韩系年轻一代中心的意味,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谈话,无异于与虎谋皮。想想他连骆宾王都并非真正看在眼里,又何自己这么一个省委副书记呢。 陆渐红猜得不错,韩青确实是这么想的。说他目空一切也好,恃才傲物也罢,他有着他的本钱。其实,韩青还是有点佩服陆渐红的,毕竟他不是一个纯粹的政客,并不是那种为了达到政治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很多事情都是从一个地区发展的角度去出发的,但也正是如此,他虽然佩服,却不欲选择陆渐红做为合作的伙伴,因为他不够阴险,在实现政治利益而牺牲到其他利益时,他做不到“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所以他宁愿去扶持更具韧性和弹性的骆宾王。 正文 第一卷_真空状态 说到“扶持”,这不仅仅是他本人的态度,也是韩副总理的态度。 背景是用来吓人的,不是拿来炫耀的,要想实现儿子成为韩系新一代的领导人,对手并不仅仅是别的派系,在韩系中同样更是对手重重,所以低调是避免攻击的有效方法,也只有这样,才会避免暴露出更多的弱点,所以他对韩青的要求就是,扶持,让骆宾王与陆渐红正面冲突,而他则坐在背后坐享其成,再不济也要全身而退。 N大不徐不疾地进行着,在关注的同时,陆渐红更多地是把心思放到了省委的工作上,骆宾王把工作交给了自己,最起码也要保持整体的良好运行,其实陆渐红只是不想留给骆宾王什么口实而已。 会议的第二天,陆渐红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便听到孟子玉在外面道:“韩秘书长,您好。” 陆渐红放下了笔,便听到了敲门声,而后韩青便走了进来,陆渐红笑道:“韩秘书长,稀客啊,怎么有空到这边来?” 韩青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他在常委会上对陆渐红猝起发难的事情,笑道:“陆书记,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陆渐红倒是奇怪了,放下手中的笔,道:“坐下来说吧。” 韩青坐了下来,道:“是这样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国庆在京城时,锋田汽车公司要到江东来投资的事。” 陆渐红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当时那个石原申愰的死因还没有弄明白,最终定了个意外身亡,他不明白的是,小鬼子怎么就能认可这个定性呢?要知道鬼子无风还不起浪呢,遇上这种事,不闹个天翻地覆实在不符合小鬼子的性格啊,想当年九一八,不就是小鬼子故意找了个借口发起的吗? 不过心里虽然想着这些,脸上却是一点端倪都没有,陆渐红道:“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一直没能向你问起这件事,怎么,有结果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恐怕也只有陆渐红才会说出这种含沙射影的话来。这是陆渐红的一贯作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虽然不欲正面与韩青交锋,但也不能示弱,这是气势。 韩青却同样是不动声色,道:“昨天晚上石原犬太郎跟我联系过,说是今天起程,如果今天下午不到的话,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到。” 陆渐红道:“我虽然分管工业经济,但招商引资这一块的具体操作是由省政府那边着手的,这样吧,我跟边省长打个电话,等人来了,就由边省长和你一起负责接待吧。” “也好。那就不打扰陆书记工作了。”韩青离开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有些异样,陆渐红的这副口吻还真是省委一把手的作派,是他有这个野心还是真正已经具备了做省委一把手的能力了呢? 且说参加N大的骆宾王和景珊在会议的闲暇中,也是各自去拜了码头,当然有没有效果却是不得而知,相比之下,景珊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在江东确立起如今的地位和优势,得到了肯定,也得到了答复,在今后会得到更多的支持。 而骆宾王却被龙副总理狠批了一顿,一方面有来自对江东局势难以掌控的不满,另一方面也有指使秘书去搞那些见不得人下三滥手段的不快,尤其是后者,是很容易让人看不起的。要知道,作为一个封疆大吏,心性品格特别重要,到了这个层面上,工作能力倒退而其次了,因为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哪个不是从基层干起的,能力方面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当其道德败坏的时候,那么会直接影响到一方的风气,这是最为关键的。 骆宾王恨得牙痒痒的,妈的,这事到底还是捅上来了,不过龙副总理训斥自己,还算是件好事,如果一个字也不说,那麻烦就大了,当下道:“龙副总理,这是我对下属管教不严,疏忽了素质教育,我向您检讨。” “管教不严?”龙副总理轻哼了一声。 骆宾王赶紧解释道:“领导,我还没有败坏到去挖一个女省长私生活的程度,真的是他的个人行为。” 龙副总理看了骆宾王半晌才道:“我也相信你不至于出这种昏招。” “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骆宾王感激万分,道,“龙副总理,会议结束之后,我想交流一批干部出去。” 龙副总理微微点了点头,对于骆宾王的想法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是再清楚不过的,看来骆宾王也不愿束手待毙,便提醒了一句道:“我会在适当地时候提一提。宾王啊,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 骆宾王不解地看了龙副总理一眼,龙副总理却是不说话了,这个意思就是说,你可以走了,做领导的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骆宾王自己也经常这么做,一切的意思让下属去猜,那样比较显得自己高深莫测,便起身道:“领导,您早点休息吧。” 回了来,骆宾王在思忖着龙副总理说的最后一句话,作为一个领导,不可能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那么他提醒自己多把心思放到工作上,这代表着什么呢?不要再斗下去?是跟谁不要再斗下去?陆渐红还是景珊?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跟韩青合作?可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又何必赞同自己交流干部的行为呢? 骆宾王想破了脑子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想不通那就不想去想了,几天之后换届便会有一个结果了,虽然这个结果基本上可以断定,但是在没有最后宣布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 燕华明朗会所。此时却正是灯火辉煌,这几年在张荣强的打造下,明朗会所已经排在燕华市酒店业的前三位,事实上,除了其规范的大小不会燕华国际大酒店,其性质不如燕华饭店以外,无论是菜系、服务还是在多元化方面都有其独到之处,所以明朗会所的生意并不逊色于任何酒店。 在N大召开的第二天晚上,迎来了一票客人。这本是很寻常的一件事,燕华虽然不是什么国际性的大都市,但由于其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古时历代各朝都曾在此建都,所以有着很丰厚的历史风味。 正文 第一卷_管教不严 国庆已过,但是对于一些国外游客来说,无所谓淡季还是旺季,因此,燕华的旅游季节都要比很多地方要延迟一段时间。但是就是这批看上去很寻常的客人,却在酝酿着一件轰动的大事。 这一批客人来自于倭国,领头的正是山口组的二号人物路上畸,他和两三个手下到燕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以游客的身份在燕华游玩了几天,已经对陆渐红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本来想对陆渐红下手的,不过发现他的那个司机好像不是一般人,所以并没有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复仇,更还要全身而退,为了报复一个人而把自己搭进去,没有意义,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副省级的官员,虽然路上畸对中国官员的等级还不清楚,但陆渐红是省里的三把手意味着什么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这里面还有着韩东的介绍,因此,他们紧急从山口组选调了四个杀手中的精英过来,专门负责这次行动。 在路上畸开的房间里,一共坐着七个人,除了他和早先一起来的二人以外,还要刚刚赶到的四个杀手。在房间里交待了一下关于陆渐红的相关情况,然后制定了行刺方案。 交待下去之后,路上畸的眼睛里泛起阴冷的光芒,心里冷笑着,得罪了山口组,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了被追杀的命运。 本来还有一个人的,那就是韩东。 他是昨天到燕华的,国庆之后,他便一直留在京城,被看管得很紧,这两天N大召开了,他老子根本无暇去管他,所以便溜了出来。这期间,他与路上畸一直保持着联系,当他得知倭国的杀手赶到燕华时,他迫不及待地便过来了。 他比任何人都想陆渐红死。虽然有在洪山所受到的屈辱这个原因,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那是因为石原申愰是他杀的,当时陆渐红可是抓住了他胁迫两个女孩子给石原申愰*的罪证,虽然陆渐红并没有揪住这点不放,但是毕竟这是他的软肋,说不准哪天就会成为致已于死地的武器,所以他趁石原申愰不防用烟灰缸砸死了他,嫁祸于陆渐红。当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陆渐红来头不小,其背景也是不容小觑,他根本不寄望于能把陆渐红置于死地,他只是把矛盾转移到山口组身上,如果用黑帮来对付陆渐红,那就好办多了,他们可不管你什么官不官员背不背景。 韩东虽然着急,但是他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公然跟路上畸出现在一起,那是会留下很大的隐患的,所以他虽然住进了明朗会所,却是根本没有跟路上畸见面,只是通了一个电话,路上畸并没有去想太多,告诉韩东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三天之内一定让陆渐红血溅燕华,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人能够逃得了山口组的追杀。 放下电话,韩东得意地笑了,陆渐红啊,你就等着吧,忽然间他很好奇,山口组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要了陆渐红的小命呢?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就等消息吧,只要陆渐红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兴奋之余,抓起房间的服务电话,可是让他郁闷的是,这个会所里居然不提供特殊服务。 妈的,搞什么飞机嘛。韩东忿忿地放下了电话,径直出了会所,他可是知道,燕华有不少有名的风月场所的。 且说路上畸把一切安排妥当,便放松了下来,这几天一直在酒店里吃饭,嘴巴都吃腻歪了,倭国的饮食比起中国来,那差得可不是十倍二十倍,除了人体宴以外,就没有什么亮点了,虽然也引进了不少中国的饮食文化,但都是东施效颦,形似而神非。况且中国美女如云,更不是那些小女*优之流所能比拟的。既然来到中国,自然要品尝中国美食和美女了。 所以路上畸大手一挥,领着两个手下直接去了燕华最有名的华夏美食街。 华夏美食街有点类似于春淮小吃一条街,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管理也不一样。秦淮小吃街是经过系统的规划的,管理也很上档次,而华夏美食街虽然听起来名字响亮,但说白了也就是个排档与小吃的结合体,这里位于城乡结合部,白天有城管管着,秩序还不错,但是到了晚上,白天所没有的小摊小贩都出现了。虽然领导们也知道这样不符合城市的发展,但是他们更知道,这些人都是靠这个维持生活,以此为生,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弄得太过份,也就不去管他了,至于城管局,那更是乐得清闲,毕竟抓这里也罚不了几个钱,有钱的谁来摆地摊? 可今晚却有点不一样,N大正在召开,一切的活动都围绕这项关系全国的会议展开,所以没得说的,晚上也要来执勤,以确保安定繁荣。 路上畸和两个手下直奔华夏美食街而来,虽然路的两侧混乱地摆着不少摊位,但是那种各式各样的小吃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却是诱人得很,路上畸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也幸好他会说一点汉语,所以沟通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虽然他是个军国主义者,但是不得不承认,汉语确实是博大精深的,学以致用嘛。 他们三个到的是一个烧烤摊子,摊主是一个新疆人,羊肉串烤的在这里是最好的,所以他的客人也最多。 路上畸点了一百串羊肉串,要了几瓶啤酒坐在一边的小四方桌子旁,喝着啤酒等着。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羊肉串还没上来,路上畸有点冒火了,向两个手下甩了甩头,两手下也是馋鬼投的胎,便摇晃着走到了摊点旁,两三下之后便把围着摊点的人给攘开了,叽哩呱啦了一阵子鸟语,用京城的话翻译一下,大意是说,你们都靠边站,这摊点爷包了。 正文 第一卷_行刺方案 这两小子这么一搞,不仅那些消费者不乐意了,就连烤羊肉串的摊主也不乐意了。他虽然是新疆人,但是在燕华生活多年,所以汉语说得很好,手向两个小鬼子一指,道:“小鬼子,滚蛋,老子不做你们生意。” 摊主话音一落,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国人都是如此,或许有的时候会有矛盾,但是用一句话来说,这属于内部矛盾,当遇到外部矛盾时,都是一致对外的。 虽然听不懂这个摊主说什么,但是那神态和腔调明显以及那一片带着赞扬的掌声,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有点不拿他们当一回事。 他们两个不懂,可是路上畸却是听得懂的,当下眼睛一翻,手里操着个空酒瓶子就过来了。妈的,这还了得,山口组在倭国都是跟螃蟹一样走路的,虽然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古训,但是这些人是地头蛇吗?充其量也就是一群蚯蚓罢了。 哐!一声巨响,路上畸手中的啤酒瓶子砸在了摊子上,跟着便是一脚将摊子给踩翻了,骂道:“他妈的,跟我称老子,老子今天砸了你吃饭的家伙!” 路上畸生得五短三粗,满脸横肉,那两个手下也都是精壮得很,加上多年山口组砍砍杀杀的气质熏陶,那气势拿出来还是能镇住不少人的,不过那个摊主倒也彪悍,根本不甩这一套,手一翻,已经操了一把剔骨刀出来,恶狠狠地道:“小鬼子跑到中国的地盘上来耍横,老子今天就给你放放血。” 路上畸扭了扭光头,二话不说,操着露出半截碎碴子的酒瓶子就冲上来了,那两个手下见老大上去了,自然也不甘落后,四人顿时打成了一团,那摊主虽然有一股蛮劲,也够狠,但是路上畸三人毕竟是砍杀惯了的,功夫都是不弱,再加上人多势众,没几下摊主便被打倒在地,肩膀上还被路上畸插了两下,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血也流了不少。 “东亚病夫,不值一提。”路上畸哈哈大笑起来,抓起一串羊肉串放到嘴里大嚼起来,他那两个手下也是放声大笑,其嚣张简直令人气愤得不行。 “妈的,这狗日的也太瞧不起人了,大家伙别愣着了,操家伙,跟他干!”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顿时人群骚动了起来。 路上畸倒不惧怕,他对中国人的了解还处在一个一盘散沙的认知上,冷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羊肉串杆,俯身捡起了摊主跌落在地的剔骨刀,勾了勾手指道:“来啊,不怕死的就过来。” 路上畸刚刚的出手大家都是看到的,见其手中又有刀,不免有些犹豫,呐喊几声是可以的,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那就没有必要了,见到这副样子,路上畸就更得意了,手一指那摊主,道:“给老子烤羊肉串,快点,不然老子烤你的肉。” “打你妈家卖批!”一个带着浓浓的贵州口音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高大的贵州汉子已经操着一张凳子砸了过来。 “日你先人板板!”“揍他丫挺的!”“社你姑娘个比!”“打这个小J8!” …………………… 有人带了头动了第一下,一时间各地方言四起,重庆的、东北的、北京的都响了起来,夹杂着吆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几十号民工,他们是最挚朴的,受到外侮的时候,完全忘却了以前的一些摩擦矛盾,这时没有地区的差异,因为他们都来自于一个地方——中国! 路上畸和他的两个爪牙傻了,他们又不是李小龙,就是再能打,也对付不了几十个人,慌乱中,不知被谁一板砖拍在了后脑上,身子顿时向前一扑,后面根本不用打了,一人踩他一脚就要了他的命了。 眼看要闹出人命,就在这里,突然听到有人大叫道:“不好了,城管来查摊了,闪!!!” 这一嗓子嚎出来,简直比开枪还有效,刚刚还在动手的人突然之间便闪了一大拨子人,可怜路上畸和那两个手下被打得没了人形,十几个城管队员冲了过来,直着嗓子喝道:“我艹你大爷的,不知道正在开会吗?这个时候打架,不要命了?全都带回去。” 说是全都带回去,除了几个看热闹的,场中的主角也就只有路上畸三人和拷羊肉串的摊主了。 几个城管队员凶神恶煞地涌了上来,这时人群中有人道:“几个小鬼子先动的手。” “等等,什么情况?”城管队长走上前来。 这个队长平时人还是不错的,抓到乱摆小摊的,也是教育为主,很少罚款,毕竟人家赚点小钱也不容易,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便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 城管队长哦哦着点着头,走到路上畸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路上畸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来是城管队长踩到了他的手,还用劲拧了几下,待路上畸叫了几声,队长才挪开脚,骂道:“妈的,老子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了,大家都散了。” 这些城管队员虽然没有经历过当年惨烈的战争,但是抗倭情结却是根深蒂固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的,不过他们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明着对其大打出手,也学着队长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在这三人的四脚上踩过,这情形有点像阴兵借道般的诡异,在一片凄烈的惨叫声中,城管队员们齐步离去,离谱的是最后走过的那个超级大胖子,特意在脚上沾了些玻璃碴子,每走到一个的人手上或脚上时,都会自言自语一番:“我操,走得太累了,歇歇。” “城管们,好样的!”掌声再度响了起来,队员们忽然间觉得做好事也真的很爽,那种得到肯定和认可的感觉简直太让人飘飘欲仙了,有的人甚至在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文明执法,做一个有素质有水平的城管队员。 正文 第一卷_切糕切到小鬼子 等路上畸等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臭水沟里,夜已经很深了,风刮在身上凄冷得很,两个手下都哭了:“城管太可怕了,老大,我要回家,我要看可爱的樱花,呜呜呜呜……” 时间倒退两小时,陆渐红的住处,灯光依然亮着,四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伏在黑暗中,八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别墅。 虽说最近的工作以N大的会议为主旋律,但没有参会的陆渐红却更加忙碌了起来,白天忙活了一阵子,晚上真的不怎么想动弹,看完了几份文件之后,陆渐红便想着边双刚那边的情况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倭国锋田汽车公司的副董事长石原犬太郎已经抵达燕华,按照陆渐红的安排,由省委秘书长韩青和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共同进行了接待。 刚刚边双刚打来电话汇报了接待的情况,石原犬太郎并没有提及太多的投资事宜,当然,这是投资商的一贯态度,如果他们急急地提及,会给人感觉迫切地需要投资,不利于后面的谈判,所以整个宴会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对于这一点,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不过陆渐红的心头却大是疑惑。陆渐红虽然是省委副书记,但是他的内心里却还是充满了仇倭心理,所以他并不想多与这些小鬼子接触。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石原犬太郎怎么会如果平静地接受儿子死于中国的事实,而今才仅仅半个月,他便当作没事人一般,跑到江东来谈投资的事情,这与倭国人向来的性格是不相符的。倭国向来觑觎中国丰富的资源和辽阔的土地,正所谓狼子野心,陆渐红绝不相信,这些鸟人会突然间转性,所以对于其到江东的目的大感可疑,因此,他暂时也不打算与其过多地接触,你韩青要政绩,那一切都由你自己出面吧,自己只要掌握一个大方向就可以了。反正这一类的投资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等N大结束之后,不管是骆宾王还是景珊出面,他陆渐红真的不想去过多地参与,政绩在世仇面前,显得非常地微不足道。 今天才是N大的第二天,看了一阵子新闻,陆渐红关掉了电视,陷入了沉思之中,迎来了N大,那么几天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从年纪来看,首长和总理连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民间和一些小道消息也有另一种传言, 那就是第一副总理也就是韩青的父亲任总理,这也正是陆渐红选择与韩青缓和一下关系的主要原因,他实在无法想像,有一个总理作为后台的对手会是什么样子。虽然陆渐红自信且乐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不知深浅的人。 韩副总理的这个副字如果真的去掉了,为了他亲生儿子,他可以完全毫无保留地付出,而自己虽然受到首长的另眼相看,但从政治和利益的角度来说,谁高谁低是立判高下的。所以陆渐红定下的方针是,虽然与韩青合作不大可能,但是尽量不要成为对手,因为那将是一场实力极其悬殊的对决。 而此时的韩青也没有睡下,他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信甚至是自傲的一面来,但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头的喜悦,自己作为韩系中心是早有确定的,不过由于各方面的平衡所致,他并没有得到格外的支持,韩系年轻一辈的待遇基本等同,但随着N大的开幕,这种局面将会在几天后有所观变,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将从第一副总理的角色彻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总理,到了那个时候,倾向性自然毫无疑问。 家族的支持尽管关键,但是还要看被扶持者是否具备这样的实力,那么这一次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便显得至关重要,只要能投资下来,无疑可以堵住很多质疑者的嘴巴,也算是送给父亲执政的一个大礼。不过想到分管工业工作的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态度,韩青的神情微微沉了一下,他有点不明白,换成别的领导早就打扁脑袋向里面钻了,因为不管引资者是谁引资单位是谁,只要引资成功,作为分管领导来说,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可是陆渐红显得淡然处之,一点都不热心。虽然在常委会上有过分歧,但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暂时抛开,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难道陆渐红这小子不食人间烟火?不过陆渐红不热衷,并不代表这个投资降低了成功的可能,恰恰相反,毕竟倭方在国内的投资大多都是韩系一手操纵的结果,也就是说,韩系也倭方的关系非但密切,而且融洽,这一点完全可以保证了投资的成功率,不过还有一点是韩青颇为疑虑的,那就是石原犬太郎的儿子石原申愰在京城死亡之事。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也被定性为意外,但通过这么多年的来往,韩青对石原家庭的个性还是知道一些的,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撇开此事?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妖在何处,韩青看不明白。 陆渐红和韩青都在想着这件事,但他们都不知道,危机正在慢慢迫近。 陆渐红房间的灯终于熄灭,就在熄灯后的半分钟内,四名身着黑衣黑裤头裹黑布的杀手已经趁着夜色,在院墙上翻了个滚,无声无息地潜进了院子。 根据各自的分工划分,两人一纵身攀上了二楼,另两个一个守在正门外,另一个则伏在门外的青松之后。 这是多重的考虑,当然上了二楼的人能够一击得手最好,如果一击不得手,对方肯定要到外面来查看,那么守在门边的便可以展开伏出,而青松后面的那个杀手将是一记伏兵,用于配合门边者,这虽然谈不上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但是他们已经经过数小时的观察,这所别墅里,除了他们四个不速之客以外,只有目标人物和他的司机,人数上的占优再加上他们多次的默契配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陆渐红都死定了,这一次的刺杀行动将以完美完成而告终。 正文 第一卷_事出反常 门外的人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思想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竖起两耳听着楼上的动静,手中的短匕也已经握紧,只要门一开便会展开无情的如雷电般的刺杀! 光阴似箭是形容时间之快的成语,可是守在门前的杀手三号却是等得心头发毛,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先头部队的两人却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配合很久,相互间知根知底,这两个可都是喜欢折磨人的主,尤其是面对没有反抗能力的目标,那是要千方百计折磨一番的,目标越是痛苦"shen yin"就越兴奋,可是今天情况好像不对劲啊,即便是里面有高手,也做不到无声无息就把两个高手解决掉吧。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三号杀手经过零点五秒的一怔之后,手中的匕首便迅疾地抹向了开门者的喉咙。 如预想中的一样,对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把锋利的匕首划过之际,一道鲜血便标了出来,三号杀手心中不由一喜,可是匕首虽然命中了目标,可是目标却没有想想像中的捂着喉咙倒下痛苦挣扎的场面,诡异的是,对方还是好好地站立着,根本一动都不动。 出岔子了!这是三号杀手的第一反应,然后就在这时,目标身后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那个人的手向前伸了一下。 三号杀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微微一呆身子便暴退,可是就在他微微一呆之际,已经有一样东西没入了他的小腹,随着他的身形急退之下,没入小腹的东西已经离体而出,一蓬鲜血便跟着挥洒出来。 嘭地一声,三号的身体跌落在地,他的生命也仿佛被抽空了,落地便没有再爬起来,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十拿九稳的事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个时候,门口的那个黑影才砰地一声倒下了,只听到陆渐红道:“厉胜,你没事吧?” “我没事。”厉胜在回答的同时,已经打开了灯,骤亮起的光线让藏在青松后面的四号有点眼迷,两秒后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这才看清,先行行动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一对半,门外倒着一个,小腹上一个老大的创口,人虽然已经死了,血却还在向外流,门口倒着一个人,门内还躺着一个。 四号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也是人,当遇到不可思议和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也会紧张。他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深藏不动,这个时候杀人已不再是他的第一任务,生还才是,很显然,里面不仅有高手,可能还不止一个,看来是情报错误啊。 只见厉胜俯身在第三具尸体上翻了两下,才道:“领导,没事了,进屋吧。” 听到厉胜这么说,四号的心情为之一松,就在这时,灯突然间熄灭了,眼前不由一暗,跟着灯忽然又亮了,四号再看时,却发现身前已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抬起头来,灯光下,一双如狮子见到绵羊般残烈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了他。大惊之中,他的身体顿时弹起,鹰一般扑向了厉胜。他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或许在危险即将来临时会感到害怕,但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他的选择是面对,努力去解除危险,所以他只要拼。 可惜,他遇到的是厉胜,是负责保卫国家领导人安全的特别保卫小组成员之一的厉胜。 所以当他的身体只扑到一半的时候,厉胜大喝一声,握紧了铁锤之拳,迎着他的身躯就是一拳。 陆渐红看得很清楚,也看过不少人打架,牛达、任克敌、黄蝉、黎姿,他们都是高手,可是厉胜这一拳打出,让陆渐红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一击。 眼前的情形有点像电影中夸张的特写,可是事实便正是这样,在厉胜的拳头接触到杀手的身体时,时间仿佛在刹那间便静止了下来,那杀手的身体便凌空挂在厉胜的手臂上,然后血顺着他的七窍缓缓渗出,跟着在扑嗵一声掉在地上。 那种野兽般的光芒已经隐去,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猎豹一般,感觉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阵子,厉胜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道:“警报解除。” 四具尸体被排成了一排,纵然陆渐红见多识广,但是厉胜于瞬息间便夺走了四条鲜活的生命,还是让他感觉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半晌陆渐红才道:“厉胜,报警吧。” 接到厉胜的报警,说是陆书记的别墅遭遇了刺杀,黄晓江险些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在召集人手赶往陆渐红住处的同时,他又打了电话给魏积安,两人很快带着大批警察赶到了陆渐红这里。 “陆书记,有没有受伤?”两个副厅长都是一脸紧张地问着。 “我没事。”陆渐红淡淡道,“厉胜,你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 两位公安厅副厅长让其他人在四周围警戒,跟着陆渐红和厉胜进了房间。 厉胜对这四个人很了解,道:“这四个人是倭国的三流杀手‘四小鬼’,只是不知道怎么好好地跑到江东来对陆书记不利。” 两位副厅长都吃了一惊,道:“陆书记,我们将安排特警二十四小时负责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另外我们会尽快查出近期江东有哪些倭国人员出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现在正在开N大,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保卫工作我自有安排。” 两位副厅长的脸上不由都是一热,陆渐红接着道:“不是我不信任你,抓紧查出幕后元凶才是硬道理。” “是,领导。” 也幸好这里比较偏远,所以一大票警察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在他们离开之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道:“厉胜,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厉胜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今天自己是有所准备的,因为他提前得到了消息,不过上面吩咐过,只需保护陆渐红的安全,其他的还没有到说的时候,如有需要,自然会有人向陆渐红交待。不过他开始有点佩服起陆渐红来了,在他的想像之中,当领导干部的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陆渐红却是镇定得很,大有笑谈生死之意,根本没有因为杀手的刺杀而变了脸色,很有些铮铮铁骨的意思。 正文 第一卷_惊险之极 门外的人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思想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竖起两耳听着楼上的动静,手中的短匕也已经握紧,只要门一开便会展开无情的如雷电般的刺杀! 光阴似箭是形容时间之快的成语,可是守在门前的杀手三号却是等得心头发毛,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先头部队的两人却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配合很久,相互间知根知底,这两个可都是喜欢折磨人的主,尤其是面对没有反抗能力的目标,那是要千方百计折磨一番的,目标越是痛苦"shen yin"就越兴奋,可是今天情况好像不对劲啊,即便是里面有高手,也做不到无声无息就把两个高手解决掉吧。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三号杀手经过零点五秒的一怔之后,手中的匕首便迅疾地抹向了开门者的喉咙。 如预想中的一样,对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把锋利的匕首划过之际,一道鲜血便标了出来,三号杀手心中不由一喜,可是匕首虽然命中了目标,可是目标却没有想想像中的捂着喉咙倒下痛苦挣扎的场面,诡异的是,对方还是好好地站立着,根本一动都不动。 出岔子了!这是三号杀手的第一反应,然后就在这时,目标身后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那个人的手向前伸了一下。 三号杀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微微一呆身子便暴退,可是就在他微微一呆之际,已经有一样东西没入了他的小腹,随着他的身形急退之下,没入小腹的东西已经离体而出,一蓬鲜血便跟着挥洒出来。 嘭地一声,三号的身体跌落在地,他的生命也仿佛被抽空了,落地便没有再爬起来,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十拿九稳的事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个时候,门口的那个黑影才砰地一声倒下了,只听到陆渐红道:“厉胜,你没事吧?” “我没事。”厉胜在回答的同时,已经打开了灯,骤亮起的光线让藏在青松后面的四号有点眼迷,两秒后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这才看清,先行行动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一对半,门外倒着一个,小腹上一个老大的创口,人虽然已经死了,血却还在向外流,门口倒着一个人,门内还躺着一个。 四号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也是人,当遇到不可思议和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也会紧张。他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深藏不动,这个时候杀人已不再是他的第一任务,生还才是,很显然,里面不仅有高手,可能还不止一个,看来是情报错误啊。 只见厉胜俯身在第三具尸体上翻了两下,才道:“领导,没事了,进屋吧。” 听到厉胜这么说,四号的心情为之一松,就在这时,灯突然间熄灭了,眼前不由一暗,跟着灯忽然又亮了,四号再看时,却发现身前已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抬起头来,灯光下,一双如狮子见到绵羊般残烈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了他。大惊之中,他的身体顿时弹起,鹰一般扑向了厉胜。他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或许在危险即将来临时会感到害怕,但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他的选择是面对,努力去解除危险,所以他只要拼。 可惜,他遇到的是厉胜,是负责保卫国家领导人安全的特别保卫小组成员之一的厉胜。 所以当他的身体只扑到一半的时候,厉胜大喝一声,握紧了铁锤之拳,迎着他的身躯就是一拳。 陆渐红看得很清楚,也看过不少人打架,牛达、任克敌、黄蝉、黎姿,他们都是高手,可是厉胜这一拳打出,让陆渐红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一击。 眼前的情形有点像电影中夸张的特写,可是事实便正是这样,在厉胜的拳头接触到杀手的身体时,时间仿佛在刹那间便静止了下来,那杀手的身体便凌空挂在厉胜的手臂上,然后血顺着他的七窍缓缓渗出,跟着在扑嗵一声掉在地上。 那种野兽般的光芒已经隐去,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猎豹一般,感觉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阵子,厉胜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道:“警报解除。” 四具尸体被排成了一排,纵然陆渐红见多识广,但是厉胜于瞬息间便夺走了四条鲜活的生命,还是让他感觉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半晌陆渐红才道:“厉胜,报警吧。” 接到厉胜的报警,说是陆书记的别墅遭遇了刺杀,黄晓江险些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在召集人手赶往陆渐红住处的同时,他又打了电话给魏积安,两人很快带着大批警察赶到了陆渐红这里。 “陆书记,有没有受伤?”两个副厅长都是一脸紧张地问着。 “我没事。”陆渐红淡淡道,“厉胜,你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 两位公安厅副厅长让其他人在四周围警戒,跟着陆渐红和厉胜进了房间。 厉胜对这四个人很了解,道:“这四个人是倭国的三流杀手‘四小鬼’,只是不知道怎么好好地跑到江东来对陆书记不利。” 两位副厅长都吃了一惊,道:“陆书记,我们将安排特警二十四小时负责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另外我们会尽快查出近期江东有哪些倭国人员出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现在正在开N大,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保卫工作我自有安排。” 两位副厅长的脸上不由都是一热,陆渐红接着道:“不是我不信任你,抓紧查出幕后元凶才是硬道理。” “是,领导。” 也幸好这里比较偏远,所以一大票警察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在他们离开之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道:“厉胜,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厉胜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今天自己是有所准备的,因为他提前得到了消息,不过上面吩咐过,只需保护陆渐红的安全,其他的还没有到说的时候,如有需要,自然会有人向陆渐红交待。不过他开始有点佩服起陆渐红来了,在他的想像之中,当领导干部的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陆渐红却是镇定得很,大有笑谈生死之意,根本没有因为杀手的刺杀而变了脸色,很有些铮铮铁骨的意思。 正文 第一卷_一头雾水 陆渐红并没有睡,由于这四个杀手的倭国人身份,让他很轻易地便与国庆期间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石原申愰死于非命,自己和小高曾作为嫌疑人在京城市公安局待了一夜,而今石原犬太郎又到了江东,紧接着便发生了刺杀事件,这里面是不是有着非同小可的联系呢? 不过考虑到目前的大局,陆渐红并不造成大张旗鼓,所以才要求魏积安和黄晓江低调处理此事,因为这件事如果捅出去,省委副书记遭遇刺杀,那可不是件小事。 当然低调并不意味着放过,只是在暗里调查罢了。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陆渐红来到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正常工作,今天的文件不多,很快处理完毕,不多时,却接到了老爷子打来的电话,直截了当地提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厉胜直接向他汇报了,还是先向小高汇报由其转告,但很显然,老爷子很关心这件事。 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陆渐红说出了暂时不予大动干戈,一切以稳定为主,老爷子虽然护犊子,但是在目前这样的大环境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事情的走向,所以只是让陆渐红注意安全,另外,他会派小高直接过来保护陆渐红的人身安全。 老爷子的这个决定让陆渐红心念大动,小高跟随老爷子多年,可以说是他的贴身保镖,却把他调配到这里,这是不是证明老爷子对里面的情况有所获悉呢? “您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陆渐红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还不到说的时候,再等等吧。” 陆渐红被搞得一头雾水,老爷子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不明白了,不过老爷子说了还不到时候,那问也是白搭,只得叮嘱老爷子注意保重身体以后,便挂上了电话。 小高是下午到的,不仅他来了,铁男也来,还带来了一个令陆渐红想不到的人——黎姿。 当黎姿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是又惊又喜:“黎姿,是不是安然回来了?” 见陆渐红这副样子,黎姿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感动,陆渐红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一妻两妾,在她看来,即便陆渐红对三个人都有感情,那是肯定要分散的,就如3=1+1+1这么简单,不过看陆渐红此时的真情流露,她发现自己的判断并不准确。 “安姐没回来,我是受命来保护你的。” 原来小高来了之后,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有他和厉胜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紧急调来了在香港的黎姿,又把洪山的铁男一并叫了过来。 陆渐红咋舌不已,能享受到这样保卫级别的,恐怕还没有几个人吧。 “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黎姿,你还是回香港吧,安然那边……”陆渐红还是比较担心安然。 小高道:“陆哥,你放心吧,嫂子那边不会有事,况且咱们负责的保卫也就几天时间,到时候黎姿还是会回去的。” 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小高,你这回是假公济私啊。” 小高愣了一下,黎姿却低下了头,铁男呵呵笑道:“是啊,高老大,咱们可是来保护领导的,你可不能因为谈情说爱分心啊。” “我劈死你。”小高作出凶恶状,可是扫向黎姿的目光中却多了一股柔情。 陆渐红看着这二人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数,笑道:“小高,这一次你有两个任务,第一个呢,是负责保护我,第二个任务是我下给你的,务必要跟黎姿有个结果,岁月不饶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黎姿可是个优秀的女孩子,追求的人一大把啊,据我所知,香港就有不少富家公子哥在打黎姿的主意。” “他敢。”小高的眉毛扬了扬,黎姿却道,“陆书记,不带这么说人家的。” 笑了一阵,小高进行了分工,为了不引起太大的主意,厉胜还是做陆渐红的司机不动,而他们三人则分成两组进行暗中保护,相信有他们四个的配合,就是倭国的一流杀手来,陆渐红也不会掉一根毛毛。 很快又是两天过去了,这一天,组织部长林子木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他是来汇报关于省公安厅厅长和常务副厅长一职的竞争方案的,陆渐红简单看了看,道:“那就按照这个流程来操作吧。” 林子木又道:“陆书记,那时间上怎么安排?要不要等N大结束以后?”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的任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趁着N大开着,某人抽不开空来使阴招,尽管把这件事落实到位。” 林子木笑了笑,道:“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位副厅长上任之后,同时也空出了两个副厅长来。” 陆渐红道:“你在江东也有些年头了,给你一个名额吧,尽管报上来。” 林子木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道:“我马上去办。” 作为省委组织部长,怎么的也有自己的一帮人马,龙翔天任省委一把手时,与骆宾王斗得不可开交,一点点的人事问题都会争得死去活来,所以虽然与龙翔天处于同一阵营,但是为了不给龙翔天添麻烦,林子木在各类人事变动时,组织部提名的都没有他那一帮子人,所以陆渐红主动给了他一个名额,这也是在解决他的为难之处,毕竟只用人不提拔人,谁都会有意见。 林子木欣喜地去了,陆渐红却拿起了电话,飞快地按了一串号码,等了几声,然后道:“林部长吗,我陆渐红啊。” 林玉清正在主持会议,一听是陆渐红,不由露出了笑容,抓起手机道:“黄部长,你先主持一下会议,我去接个电话。” 出了来,林玉清笑道:“陆书记,真的是你啊,还记得你林姐啊。” 正文 第一卷_一丝不安 陆渐红呵呵笑道:“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什么时候能把林姐给忘了啊。 ()” “跟着我这个组织部可没什么大用啊。”林玉清呵呵笑道,“怎么,开了N大,不忙吗?” “工作是天天都有的,什么叫忙什么又叫不忙呢。”陆渐红笑道,“不过呢,有件事情想跟林姐商量一下。” 林玉清干脆坐了下来,道:“奇了,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想把双皇市公安局局长铁忠诚调回来,不知道大姐你放不放行啊。” 双省市在年底的时候被升级为副省级城市,铁忠诚也被提拔为双皇市公安局局长,副厅级别,现在陆渐红有意将其调回江东任公安厅副厅长,兼任燕华市公安局局长,这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发展了。 “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这样吧,回头我跟龙副书记提一提,可能要等到N大结束后鲁书记回来。”林玉清笑道:“陆书记,跟着你干都不用自己操心,你看什么时候也把我调过去吧。” 陆渐红笑道:“我可调不动你啊,现在过得怎么样?” 林玉清笑了笑道:“还行吧,就那么回事,不过很怀念你在的日子啊。” 听到了这句话,陆渐红能感觉到林玉清的苦恼,便安慰道:“林姐,你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没有太大的野心,保持适当的中立吧,没必要参与进去。” 林玉清低声道:“你说的是,现在鲁书记跟龙副书记斗得厉害啊。” 陆渐红微微一怔,林玉清的话并不是要代表斗争,而是要表达身份啊,龙副书记这个人的姓很有问题啊。 陆渐红知道,现在的京城四大家族中,已经没有了梁氏,这与陆渐红不无关系,梁氏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龙氏所替代。四大家族中,韩系是一直打着支持的旗号,而蒋系向来中立,不过隐隐也有倒过来的意思,景珊就是蒋系的外围人员,现在进入部级,虽然不见得成为了核心,但是起码也占了很大的份量,而处于反对派的惠氏基本上没有了呼声,但是鲁寒星现在位置还算稳固,现在一个姓龙的过去任省委副书记,而且也敢于跟省委一把手叫板,看来这个龙氏是新生牛犊不怕虎啊。从一句简单的话上可以分析得出当前的形势,将来,将会出现以韩、蒋、龙三系为主要的三国鼎立的状态啊,如果韩副总理如愿,那么韩系将实力大增啊。 陆渐红的心底没来由地闪过一丝不安,嘴上却道:“林姐,我还有点事,那先挂电话了,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多放点心啊,有空也欢迎你到江东来指导组织部的工作。” 客套了几句,陆渐红便放下了电话,这甘岭的形势也挺复杂啊,不知道高福海这个岳父在那边混得怎么样,想到他去参加会议了,便没有打电话,而是把电话打给了高兰。 两人温情地煲了一阵子电话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电池已经开始发热的手机。 刚放下电话,便有一条短信发了进来,一看是提示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的,号码显示是边双刚的电话,时间就是刚刚,正要加拨过去,桌子上的电话机也叫了起来。 不等孟子玉接电话,陆渐红已经抓起了电话,道:“是我。” 边双刚低声道:“陆书记,你在办公室就好,我马上到你办公室,有事情向你汇报。” “好,我等你。”听边双刚的口吻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样,陆渐红的心底不由微微一沉,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啥乱子啊。 边双刚很快便到了,神情凝重,点上了陆渐红扔给他的烟,深吸了一口,道:“燕华那边有点麻烦了。” “老边,不要急,慢慢说,什么情况?” 边双刚道:“陆书记还记得燕华一汽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燕华一汽一直是陆渐红的一块心病,公司半死不活,生产出来的汽车不具备核心竞争力,在国内的市场都不行,更别说国际竞争了。面对这种情况,燕华市对其进行了几次改制,可是因为种种矛盾,都没有能实施得下去。不过虽然在轿车上面优势全无,但是做出来的重刑卡车还占据了一定的市场,所以在以大养小的局面下,还能保证工人的工资,不过每年政府的投入也不是个小数目。 对于搞活经济,陆渐红向来不崇洋媚外,既要抓招商引资,又不放本土企业,一直计划着对燕华一汽进行一次深入的调研,可是因为不少原因而未能成行。 边双刚接着道:“锋田汽车公司对燕华的情况很了解,想直接收购一汽,当然这只是一个意向,也是这昨天才提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一汽现在乱了套了,几十名工人正堵在市政府门口,要求给个说法。” “现在工人的情绪怎么样?”陆渐红的眉头又皱了一下,N大正在召开,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集访越访事件,那娄子可捅得不小。 “我也是刚刚得到通知,燕华市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朱长华同志正在现场。”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 边双刚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万一被人利用真的把事情闹大了,陆渐红和他本人这两个暂时主持省委和省政府工作的领导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坐了陆渐红的三号车,径直向燕华市政府驶去。 不多久,车便到了市政府,放眼过去,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就这么点工夫,便又有一百多号人过来了。几十名警察守护在朱长春的周围,手里都是全副武装,橡胶警棍、盾牌、辣椒水一应俱全,现场的气氛极为紧张。 “不给个说法,咱们就把车砸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顿时有人便冲向了停在院子里的轿车。这个激烈的举动顿时引发了强烈的冲突,眼看着就要发生一场恶*件了。 正文 第一卷_振臂一吼 陆渐红情急之下,大声叫道:“都住手!”可是现场乱轰轰的,有谁能够听得他说话? 陆渐红眼睛一扫,身边的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抢过,跃至了车顶大声喝道:“住手!” 这个大喇叭比起街上卖老鼠药的喇叭可厉害多了,加上陆渐红情急之下的一声暴吼,那声音大了去了,个个被震得耳里嗡嗡作响,不由都停下手看了过来。 “我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大家不要冲动,有什么话慢慢说,采取这样的过激行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陆渐红大声道,“朱市长,立即把这些警察都给我撤走,他们手中的武器是对付犯罪分子的,不是对付我们工人同志的,都撤走。” 朱长华脸色很难看,在刚才的冲突中,他的西装都被扯坏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哪里顾得上自己,如果真的撤走了,万一陆渐红有个好歹,那麻烦就大了。那些警察更是面面相觑。 这时有人嚷嚷道:“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吸血鬼,不顾咱们工人死活的强盗。” 陆渐红目光一寒,拿着喇叭指着说话的方向道:“说这句话的人给我站出来,有本事你就让大家看看你的本来面目,我现在很怀疑你根本不是一汽的员工!” 话一说出来,嚷嚷声顿时消失了,陆渐红这才走下车顶,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请不要相信一些传言,这样吧,如果有什么问题,请推选出几个代表来,我们到会议室坐下来谈。你们放心,我向大家承诺,事情绝不像你们想像的那样。” 陆渐红说出了这番话,一汽的公司员工们都有些迟疑,这时警察们也都纷纷离去,这时一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道:“陆书记,您以前在江东工作过,我认识你,也相信你,大家都散了吧,有陆书记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小东,昌顺,肥子,咱们四个先进去。” 原来陆渐红在江东主持信访局的工作时,这人也参与过那一次的上访,陆渐红的陪晒行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和边双刚一起走到了市政府的办公楼前,朱长华低下了身体,道:“陆书记,边省长,你们没事吧?” “带我们去会议室。”陆渐红寒着脸说了一声,朱长华心中一紧,当先走了出去。 跟着到了三楼的小型会议室,陆渐红和边双刚坐了下来,立时有服务人员端上茶来,陆渐红扫了他一眼道:“先端给那几位同志。” 服务人员不由呆了一下,只得依言照办,弄到最后还是副市长朱长华最后一个才有茶水。 陆渐红道:“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大家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个领头的叫江永发,是一汽的一个班组长,说是昨晚下班的时候听厂里的人说的,但是具体什么个情况也不知道,这不由让陆渐红哭笑不得,道:“边副省长,你给介绍一下情况吧。” 边双刚道:“我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样的传言,发这样的传言目的又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各位,这只不过是倭方提出来的单独意愿,作为燕华市委市政府和江东省委省政府,并没有作出明确的表态。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收购,也会对你们有一个交待,况且那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事,需要拿出一个极为妥善的方案,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切身利益。” 陆渐红这时道:“大家回去安心工作,如果省委省政府这么草率地卖厂,那也不会等到现在就卖,要卖早就卖了,是不是?” 经过一番对话,江永发等人才放下心来,满怀歉意地道:“陆书记,边省长,朱市长,是我们太冲动了,对此所造成的不敬行为,向各位领导郑重道歉。”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那就不必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有这么过激的行为,影响很大啊,先不说会造成什么后果,万一受到了伤害,吃苦的还是自己啊。” “谢谢领导宽宏大量,我们现在就向工人们转达领导的意思。”朱永发不住地感谢着,带着另三人出了市政府。 朱长华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道:“陆书记,边省长,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幸亏二位领导来得及时,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陆渐红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边双刚道:“朱市长,我要严肃地批评你。今天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很容易处理的,而你呢,是怎么处理的?叫来警察,这是什么行径?是把这些工人当作黑恶分子了吗?这是官本位的思想,你知不知道?不分青红皂白,遇到事情就叫警察,你要记住,你是什么身份,你是燕华市人民政府的副市长,这些警察是人民警察,你今天这么做,是代表着人民的政府,代表着人民的警察吗?如果今天事情闹大了,你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N大正在召开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陆书记来迟了一步,我看你这个副市长也不要干了,直接辞职吧。” 朱长华汗水直淌,边双刚的批评不但严肃而且严厉,让他直接坐不住了。陆渐红含有深意地看了边双刚一眼,这番话应该是他这个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说的,边双刚倒是越殂代疱了,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道:“好在事件已经平息了,朱市长,要引以为戒啊。还有,这件事既然已经提出来了,朱市长,一定要做好相关的工作,在具体的政策没有*前,一定要稳住人心。” “是,是,是。”朱长华一连说了三个是,每说一个腰都躬下去一点,三个字说完,脑门都要低到会议桌子上了,想想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居然也有今天,才是难以想像。 “边副省长,我们走吧。” 将这二位领导送出门外,朱长华不由抹了一把汗,可是抹完了汗之后,他才忽然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那就是这二位领导来了之后,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一个都没有露面,这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正文 第一卷_保证有来无回 坐在回去的车上,没等陆渐红问什么,边双刚倒是先说起了跟朱长华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没有什么太高深的,说白了,朱长华是边双刚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严厉地去批评他,当然也有提前堵住陆渐红话头的意思,免得陆渐红有处理他的意思,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 () 陆渐红只是笑了笑,又问了问燕华市目前的情况,便没有再多说下去。 没有回省政府,而是直接去了省委,眼前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这件事如果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难保以后不发生更严重的冲突,所以陆渐红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孟子玉让他通知一下省委秘书长韩青,让他到办公室来,手机倒是提前响了。 电话正是孟子玉打过来的,一开口便道:“陆书记,公安厅黄副厅长来汇报工作,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马上就到了,你让他等一会儿吧。”陆渐红又看了一眼手机,道,“让他十点钟到我办公室来。” 到了办公室,陆渐红让孟子玉先领着边双刚到会议室坐一坐,然后才进了里间,让黄晓江跟着进来,道:“晓江,查出什么来了?” 黄晓江沉声道:“报告陆书记,通过调查,国庆节后到燕华来旅游、度假等倭国人一共六批,九十七人,其中五批是跟旅游团过来的,已经核对了他们的身份,没有问题。另外一批是正在燕华洽谈投资事宜的锋田汽车公司的老板石原犬太郎。这是有登记在案的,未登记在册的正在调查中,不过在华夏美食街发生了一件事情,说是三个倭国人在那里吃烧烤的时候被一帮人打了,这三个人已经找到了。陆书记,您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陆渐红看着黄晓江卖关子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道:“是不是查出什么线索了?” 黄晓江点头道:“其中一个叫路上畸,是倭国山口组的二号人物,他出现在中国跟那四个杀手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他虽然不说,但是他的两个手下已经被撬开了嘴巴。” 陆渐红不由精神一振,道:“好,都撬出了什么?” “那两个只是小喽啰,知道的东西不多,只知道是为了山口组的三号人物石原申愰的死而来的,路上畸的嘴巴很紧,不过从他手机的通话记录来看,发现了一个情况。”说到这里,黄晓江的声音低了些,“他与韩秘书长的弟弟韩东通过电话,通话时长为二十四分钟三十六秒。” 陆渐红的眉毛不由皱到了一起,怎么每件事里都有韩东的影子?石原申愰的死韩东不清不楚,现在怎么又跟这个山口组扯到一起去了?陆渐红不由想到那晚在那个料理店吃饭的时候,韩东与石原申愰混在一起的情景,心中有了些认识,不过还是问道:“有没有弄错?” 黄晓江确认道:“绝对没有错,上了些技术手段,定了位,他的人就在燕华。” 陆渐红沉思了片刻,道:“先不要管那些,好好撬一下那个路上畸。” “魏厅正在着手掰他的牙呢。”黄晓江笑了一声,神色却凝重了起来,道,“陆书记,倭国的山口组向来恶名在外,出了名的不择手段,这一次是掉以轻心了,我担心还会有什么动作,陆书记,我看还是要对您进行贴身保护才行。” “我对你和魏厅有信心,再说了,这么多人保护我,那我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了,我可不喜欢。”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让小鬼子有来无回?” 黄晓江猛地站了起来,挺胸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门被敲响了,孟子玉提醒道:“领导,还有五分钟十点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黄厅,你先去办这件事,记住,在N大闭幕之前,一切都不要宣扬出去,要严格保密,明白吗?” 看着黄晓江挺着后背出了去,陆渐红端了茶杯出来,径直走向楼上的会议室,走到楼梯口时正好遇上上来的韩青,韩青笑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边副省长也在会议室,咱们进去再谈。” 进了会议室,陆渐红每人扔了一根烟,道:“请二位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情况。” 韩青看了一眼陆渐红扔过来的特贡香烟,心头微微一冷,这个烟代表着什么,作为第一副总理的儿子自然是清楚不过,不过陆渐红的底他摸得很清楚,反正还有几天会议结束后,老子就是总理了,到时候谅你也不敢对我嚣张,所以现在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韩青虽然自视高人一等,但是倒也不是非常嚣张的人,所以点上火吸了一口,道:“边副省长最有发言权了。” 边双刚看了韩青一眼,道:“锋田汽车公司的副董事长石原犬太郎对这一次的燕华之行充满了期待,有意收购燕华第一汽车制造厂,不过这只是个意向,具体的收购方案并没有详谈。据我所知,韩秘书长为了能够达到其投资的目的,私下里跟石原有接触,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这是一个信息!陆渐红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想开了,韩系是标准的亲倭派,京城不少倭国的投资基本上都出自于韩系的手笔,这几年中倭友好的口号提得很响,与老韩子有着一定的关系,如果韩青利用这个关系,投资的成功率不低,不过鬼子向来翻脸无情,就像当年偷袭珍珠港一样,表面上正在谈判,背地里却在做开战的准备,有理由相信,这帮鬼子的真实目的并不单纯,不过陆渐红能这么想,领导人肯定也有想法,便笑道:“韩秘书长,有进展没有?” 韩青仿佛听不出边双刚的弦外之音,揉了揉额头道:“无*不商,无商不*,而狡猾向来是鬼子的一大显著特点,所以身兼商人和倭国身份的石原犬太郎很难对付,虽然提出了收购的意向,不过迟迟不见进入实质性的阶段,难缠得很。” 正文 第一卷_撬牙 陆渐红笑了笑,道:“投资哪有那么容易,鬼子根本不是讲感情的货,不过韩秘书长的努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是啊,确实不是讲感情的货啊。”韩青感叹地重复了一句,可是这句话说了之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上了陆渐红的当,感情?是不是证明他们早先就认识,或者与鬼子走得比较近呢?陆渐红,你还真够阴的啊,不小心便被你套去了些东西,不过一力破十巧,你就是鬼点子再多,等会议结束后,你也是没辄。 陆渐红确实有这个想法,从韩青的一叹里便已经能够证实韩系亲倭不是假象,不过脸上却是装作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神色稍整,道:“现在真是信息时代,这边锋田公司才提出来一个意向,便传到了一汽工人的耳朵里了,一小时前,一汽的员工跑到燕华市政府讨说法,你说这是不是让人啼笑皆非呢?边副省长,韩秘书长,考虑到燕华一汽是国有企业,涉及到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收购,另外还有一汽几千名工人,也要充分考虑到他们的利益,所以我们的原则是,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既要考虑到政府的利益,更要顾全员工的利益,要知道中国人本来对倭国就报有仇恨心理,不做好这几个方面,收购恐怕很难,而且还极有可能引发众怒,边副省长,韩秘书长,责任重大啊。” 韩青也听说了今天燕华市政府受到冲击的事情,如果不是陆渐红和边双刚及时到场协调解决问题,恐怕将会是另外一个局面,如果违反了稳定这个大前提,还真有点不好收汤啊,便道:“我也听说了,真不明白是什么人散布这种传言的,居心叵测啊。” “现在追究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了。”陆渐红道,“关键是要用事实说话,边副省长,你们再跟进一下,如果小鬼子还不拿出具体的方案,这样的投资咱们不要也罢。招商引资固然重要,但是渠道很多嘛,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不能因为投资而罔顾群众利益。” “陆书记说的是。”边双刚刚说出这几句话,手机便轻轻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很快去外边接电话的边双便回来了,道:“陆书记,政府那边有点事得过去处理一下。” “好,那你去吧。”陆渐红起身将边双刚送出门外,看着边双刚下了楼梯,这才回过身来,道,“韩秘书长,咱们聊聊吧。” 韩青也从口袋里拿出了同样的特贡烟回敬给了陆渐红一根,陆渐红知道这是韩青不动声色地反击了一下,却是若无其事地接过点上,道:“韩秘书长对经济发展也很在心啊。” 韩青笑了笑道:“陆书记,咱们私下的时候就不用称呼官位了吧,太别扭了,我比你大几岁,叫你一声老弟如何?” 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很嚣张嘛,直呼省委副书记为老弟,除了省委一把手和省长以外,下面的领导干部在没有得到陆渐红的首肯之下恐怕没几个敢的吧,你韩青倒算其中一个,看来自己对韩青的认识还是出现了一些偏差,还是不够低调啊,人少的时候还是显得张狂了一些。陆渐红未置可否,不去纠缠这个问题,道:“韩东最近跟路上畸走得很近啊。” 韩青微微呆了一下,道:“路上畸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陆渐红问出这句话倒不是装的,道,“看来韩秘书长并不知道你弟弟的交友状况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路上畸是什么人。倭国的山口组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个人就是山口组的二当家的。” 韩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认为陆渐红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他再称自己的官职,摆明是拒绝了他以兄弟相称的要求,当然,他也并没有存心这样,只是摆出一种姿态而已。 “陆书记在跟我开玩笑吧?我那个弟弟就是再不靠谱,也不会跟那些人渣混到一起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面对韩青的无力之词,陆渐红正色道:“我再无聊也不会开这种玩笑。我再透露一个消息给你吧,石原申愰,锋田汽车公司副董事长石原犬太郎的儿子,就是山口组的第三号人物。据我所掌握的情况,你弟弟非但跟路上畸有密切来往,跟石原申愰的交情也不一般。” 见韩青的脸色有些苍白,陆渐红肯定地道:“这是我亲眼所见。” 何止亲眼所见啊,这小子还迷了两个小姑娘供石原申愰*,简直是人神共愤。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说这些。 韩青连着吸了几口烟才道:“陆书记,这件事没有别的人知道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韩青道:“陆书记,还麻烦您保密,回头我一定对我弟弟严加管教。” 陆渐红笑了笑道:“如果有别的想法,我也不会在这里跟你说了。” 韩青感激道:“那我先感谢陆书记了。” 韩青是真心感谢陆渐红的,他倒不是关心弟弟的所作所为,毕竟是成年人了,但是如果弟弟跟倭国黑道有勾结,即便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事传了出去,不仅对自己的影响很大,对父亲的影响更甚,如果因此让父亲“转正”的计划落空,那对自己将来的仕途将会产生无可估量的阻碍。不过同时他对陆渐红的目的有点弄不清楚了,是威胁还是示好呢?说是威胁吧,他完全不用明说出来,况且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如果说是示好,那么自己提出跟他以兄弟相称,他又摆明拒绝了,难道是想让韩系记住他的这么一个“恩惠”?也不大像啊。 韩青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走进了卫生间,拨通了韩东的电话,低喝道:“你现在在哪?” 夜色降临,韩青在燕华租住的三室两厅里,韩东正像只乖乖虎一般规规矩矩地坐在韩青对面的沙发上。 正文 第一卷_又恨又怕 “韩东,你就不能消停点?你忘了爸跟你是怎么说的了吗?让你好好在京城待着,干嘛又跑到燕华来?”韩青铁青着脸道。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哥哥,韩东是既恨又怕,恨的是从小到大,父母都对他赞赏有加,对自己却只有不屑,怕的是他够阴险,可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也就是来玩玩。” “玩玩?”韩青冷笑了一声,“就是玩玩?怎么跟路上畸玩到一起去了?” 韩东的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变得苍白一片:“哥,你怎么知道的?” 韩青气道:“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劝你一句,别跟那些黑社会混到一起去,他们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韩东的脸抽搐了一下,路上畸跟他保证说展开了行动,可是陆渐红不但活蹦乱跳的,现在就连路上畸也没了人影,打电话也不通,不知搞什么飞机去了,不由抬头观察了哥哥一眼,不晓得他都知道自己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一次路上畸的行动他并没有参与,他倒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石原申愰被杀的真相,如果这事被路上畸知道了,那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我交几个朋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韩东从韩青的脸上看不出更多的东西,逆反心理便涌了上来。 韩青见他顶嘴,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交朋友我不想干涉,但是你不要影响到别人。”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韩东的嘴角已沁出了血丝,伸出舌头舔了舔,惨笑着道:“我影响谁了?你不就是怕影响到你吗?你是你,我是我,我爱跟谁交朋友,跟你没有关系。” 韩青本来也有些后悔自己动手,正要道歉,可是韩东这一番话让他刚刚升起的那一点愧疚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怒道:“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正在开N大吗?你要知道,你姓韩,你的身体里流里韩家的血,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韩家的名誉。” “好,那我就断绝跟韩家的关系!”韩东冲动地跳了起来,便要离开。 韩青实在无法控制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揪住了韩东的后领,挥拳便打,韩东已经豁出去了,毫不示弱地反击起来。 第二天一上班,文件不多,陆渐红批阅完毕,孟子玉便进了来,一边给陆渐红倒水一边笑道:“刚刚去办公厅拿材料,看到韩秘书长脸上青肿一片,虽然架着个大墨镜,还是遮不住啊。”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干你自己的事去,别议论领导。” 孟子玉转过身,吐了吐舌头,陆渐红是在告诉他,韩青是省委秘书长,副部级的领导。 N大已经过去了四天,陆渐红一直在关注,但不到最后关头,还是难有结果,所以简单浏览了一下新闻之后,便托着腮发起呆来,这时林子木来了,向他汇报,打算明天上午进行公安厅长竞争的事宜。 陆渐红听取了汇报之后,说明天自己会到场,至于其他常委,陆渐红定了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副省长仇志刚和省委秘书长韩青,另外让林子木也通知一下纪委查书记全程监督。 交待了这些,陆渐红亲自到韩青那里去相请,见到韩青的脸不由道:“韩秘书长,你的脸怎么回事?” 韩青掩饰道:“昨晚吃了晚饭出去逛逛,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窖井盖给偷走了,不小心掉了进去。” 陆渐红自然不会相信,不过他也不会指出来,便道:“明天对省公安厅厅长进行公开竞争,请你过去做评委。” 韩青苦笑道:“陆书记,你看我这副模样怎么去?反正也就是走个形式,你安排别的人常委吧。” “那韩秘书长可别怪我做的不到位啊。”陆渐红笑了笑便出了去。 韩青摸了摸嘴角,还是疼得很,心里大不是个滋味,昨晚弟兄俩大打出手一番之后,韩东便冲了出去,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打他的电话也不接,真担心他闹腾出什么乱子来。 他不知道,韩东还真的闹出乱子来了。 在办公室里没坐多久,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韩青愣了一下,是省公安厅打过来的,抓起电话,便听到电话里面道:“请问是韩秘书长吗?” “我是,你哪位?”韩青压着声音道。 “我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魏积安,有件事情想向您核实一下。”魏积安道,“昨天晚上接到举报,说某酒店有人吸*毒*嫖*娼,抓到人之后,里面有个人叫韩东,自称是您弟弟,所以向您求证。” 我拷!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韩青在肚子里骂了句娘,他真的不想管,可是他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弟弟,闹出吸毒事件,如果被有心人抓住了这一点,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便道:“魏厅长,这个事情有没有别的人知道?” “还没有。”魏积安忍着笑道。没有?怎么可能?韩东跟陆书记被刺案有着莫大的关系,怎么会不通知陆书记呢? “你做得很好,我马上过去。”韩青放下电话,要了部车,直接奔公安厅而去。 很快到了公安厅,魏积安见到韩青脸上的淤青,忍着心头的诧异,将他带到了暂时关押的房间里。 韩青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的弟弟还会是谁?当下气是不打一处来,不过那属于内部矛盾,不能让别人知道,便道:“魏厅长,性质严不严重?” “我们查了您弟弟的过去,没有什么不良的底子,而且吸食的只是*,不是‘氵每’洛因,主要还是以教育为主,加上又是您弟弟,所以不打算深究。” “那就谢谢魏厅长了,不过呢,我弟弟还没有结婚,这件事最好不要传出去,有时间咱们一起坐坐。”韩青淡淡地打着官腔道。 魏积安笑了笑,道:“韩秘书长客气了,不过,人可以走,有点问题还需要问一下。” “什么问题?” 正文 第一卷_前途无量 “*虽然很常见,但好歹也是毒品的一种,所以我们要问一问*的来源,只有铲除了源头,才能恢复良好的环境,这也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 “没问题。”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韩东还不至于那么傻,所以只是说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有人向其兜售,一时好奇就买了几颗,此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对于这样的回答,魏积安自然接受,韩青也觉得很满意,而后便带着韩东离开了省公安厅。 他们的车刚离开,魏积安便一个电话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陆书记,韩东已经被带走了。” 次日上午,在省公安厅进行了省公安厅长的内部竞争选拔,正如陆渐红所安排的那样,几名常务成立了评审团,由纪委进行监督,当然,这是不会向全社会公开的,其中的原因大家都懂的。 经过一上午的竞争,最终黄晓江以一分的优势摘得花魁,魏积安虽然惜败,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平衡得很,级别都一样,虽然只是常务副厅长,但是比起以前坐冷板凳当替补的感觉那要好上百倍,这一切都是拜陆渐红所赐,而黄晓江也是陆渐红的得力干将,所以谁高谁低显得根本不重要。 宣布了结果,林子木记录在案,安排下面的人去履行诸如公示之类的手续之后,打着趣道:“黄厅长,魏副厅长,恭喜啊,中午是不是表示一下?” 黄晓江心里都乐开了花,跟对领导就是前途无限啊,就连手握大权的组织部长对自己都是微笑以对,相比起以前,虽然也是人五人六的,但是左冷禅只要一个电话,自己就得狗一样的飞奔过去,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其实,陆渐红并没有特别照顾他什么,只是给了他一样东西,那就是尊严——男人的尊严,仅此而已,可是黄晓江最缺少的就是这个,所以他才坚定不移地团结在陆渐红的身边。 陆渐红笑道:“最近是敏感时期,大家都别忘了禁酒令,还是等有机会再说吧。” 查时新也笑道:“公安厅是否廉洁就得看公安厅的工作是否令百姓满意,百姓满意则廉洁,百姓不满意,问题就会有,从目前来看,害群之马都已经被清除了,希望二位厅长努力搞好公安厅的工作,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啊。” 林子木看了一眼政法委书记张锦杰,笑道:“查书记不但把我的台词抢走了,连张书记也不放过啊。” 张锦杰也笑了笑,这一阵子他颇为不安,虽然一直没什么事,可是他总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危机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着每个人都觉得很可疑,都是自己潜在的敌人。其实他的笑很尴尬,今天来参加这个评审团,更是尴尬得很,要知道本来这个公安厅厅长可是应该自己来兼任的。 陆渐红直接无视他的感受,毫不掩饰对一正一副两位厅长的关照,道:“我先代两位厅长向各位领导赔个不是,等公示期一过,咱们再好好敲这两位厅长一把,诸位意下如何?” 谁会有意见啊?能来这里的除了张锦杰这个陆渐红已经将他判了死刑的人以外,其他的可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再说了,这年头,谁还在乎吃啊喝的,只不过是想借机交流一下感情,加深一些接触而已。 众人散了去,陆渐红却叫住了查时新,道:“查书记,你先留一下。” 查时新停下脚步,陆渐红让魏积安先带他去办公室抽烟喝茶,自己则跟着黄晓江去了看守所。 那个路上畸正被享受着小灶,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路上,陆渐红问道:“晓江,路上畸还是不肯开口吗?” 昨天晚上黄晓江就向陆渐红汇报了路上畸,这小子不愧是山口组的二当家,心里素质那是相当地过硬,一身的滚刀肉,再加上这次行动是他一手策划安排的,两个属下虽然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关键,而那四个杀手也都毙命于厉胜的手下,死无对证,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考虑到他的国籍,又只能扣留四十八小时,尽管黄晓江采取了这边放那边抓的方法,但是这只是一时之策,不能总用这个方法。 黄晓江无奈地道:“这小子很嚣张,不过他虽然是倭国的黑道人物,但是在我国并没有违法的行为,或者说,没有明显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有违法活动,所以,还有一个多小时,只能放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还有一个多小时,够了,我们去会会他。” 很快到了看守所,见到了路上畸。 路上畸坐在椅子上,垂眉闭目,见到黄晓江,第一句话就是:“支那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再不放了我,有什么严重后果你自己负责。” 黄晓江火大,妈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外国人的份上,至少有十种方法搞得你死去活来也看不到一点外伤。 陆渐红虽然恼火,脸上却是笑咪咪的,道:“路上畸,首先我告诉你,在我国从事一切违法行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管你是哪一个国家的人,也不管你是山口组的老大还是老二。” 陆渐红特意把“老二”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路上畸对这个词居然很了解,脸上当即显出一股怒气来。 陆渐红又道:“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吧?” 路上畸哼了一声,道:“我不认识你。不过,我的耐性有限,警方对我的行为我会保留上诉的权利,另外,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山口组的,山口组的刺杀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够躲得过。” “你敢威胁我省的领导?”黄晓江眼睛一翻,就想采取点措施,陆渐红制止了他,淡淡地摸出烟来点上,然后才道:“我必须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什么山口组还是山屁‘目艮’组,根本不在我的眼里,只要你们敢把爪子伸到中国来,伸一只砍一只,伸两只砍一双,事实也证明了,你派来的什么四小鬼,屁用没有。第二,我想你的报复是找错了对象了。” 正文 第一卷_放线钓鱼 路上畸的反侦查意识非常强,根本不上陆渐红的当,见此情形,陆渐红也不再多费口舌,向黄晓江道:“既然没有什么证据,那就爽快一点,放人吧。” 路上畸脸上闪过一抹冷笑,扭了扭脖子,走到了陆渐红身前,低声道:“咱们走着瞧。” 陆渐红也淡淡道:“路上畸,上一次算你运气,希望不要有下一次,因为下一次,燕华警方一定能够抓住你的把柄。” 路上畸吐了口痰,摇头晃脑地走出了看守所。 “盯住他。”回到车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小高,吐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吩咐厉胜开车,这是标准的欲擒故纵,只是希望路上畸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回到公安厅,陆渐红进了魏积安的办公室,魏积安识趣了离开了,查时新笑道:“陆书记,现在公安厅走上正轨了,这都依赖于你啊。” 陆渐红笑道:“如果不是纪委的介入,恐怕也没那么轻易。对了,那个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已经妥当,只等你陆书记一声令下了。”查时新笑了笑,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陆渐红笑着道:“你做得已经很到位了。” 纪检部门向来就是这样,副省级的纪委只能办厅级的,副厅级的只能办处级的,副处级的只能办科级的,这是历来已久的定律,所以对于张锦杰,查时新所能做的只有收集证据。 提到张锦杰,陆渐红其实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就是那天的常委会,在陆渐红以别的号码发了短信给他之后,慌乱之中张锦杰选择了弃权,如果张锦杰能够用心去想一想的话,主动找陆渐红一次,然后向中组部打报告辞职或者搞个病退,陆渐红大有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过去了,毕竟陆渐红跟张锦杰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一定非置他于死地不可,这年头屁*股不干净的人太多了,陆渐红又不是纪委的,没必要抓住这些不放,不过这个人是绝对不可以再留在江东了,农夫与蛇的教训陆渐红一直是记得的。可惜的是,张锦杰错过了这个机会,这意味着等待他的将是一道万丈深渊。 不过对付他,现在并不是时候,至少还要等几天,等骆宾王回来,算是对他的迎头痛击,这是后手。当务之急,是先把远化市市委书记浦清珊拉下马来。这一阵子,浦清珊见没有什么动静,又神气了起来,远化市市长仲玉泉心头那个失落与茫然,无以复加,感觉陆渐红是涮了他一把,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一手搞来的资料,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浦清珊嗅到了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一样,私下的场合里还说要等N大结束后就搞走他。这也让他决定,N大一结束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翻浦清珊。 下午两点,远化市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此时,浦清珊正组织党政机关干部收看N大的会议直播,期间提到廉洁自律的议题时,浦清珊有所准备,不但精心准备了讲话,还让市电视台和记者到了现场。在打黑除恶期间,远化由于出了个鲸鱼帮,名誉扫地,所以浦清珊要借这个机会做一次秀,以扭转远化以及他本人的形象。 正当他慷慨激昂地进行演讲时,会议室门前忽然出现了几个人,赫然是以省纪委书记查时新为首的纪检队伍。 浦清珊停下了演讲,迎上去道:“查书记,您亲自来啊。” 今天下午的直播是省委省政府发出联合通知,要求各市组织人员收看的,浦清珊并没有想太多,还以为是省纪委督查各个分会场的会议纪律,他还没想到大难已经临头了。 查时新淡淡道:“不亲自来不行啊,正好大家都在,会议先暂停一下,请读到名单的同志跟我们出来一下。” 查时新这句话说出来,正在收看直播的党政机会领导以及工作人员都愣住了,市长仲玉泉眼皮子一直急速地跳动,难道省纪委开始行动了? 市公安局局长乔江有点坐不住了,看纪委这个架势,来势汹汹啊,猫着身子便要从后面溜走,便发现后门有几名警察正虎着脸守着,冷冷道:“没有查书记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离开会场。” 乔江心头怦怦直跳,偷眼扫了一下会议室外的院子里,我的妈啊,除了省委的专车以外,还有好几辆警车,看来是有备而来啊。这次完蛋了,乔江几乎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政法委书记蒋明松、政法委副书记韩一山,公安局长乔江……”查时新黑着脸报了七八个人的名字,都是些重量级的人物,平时都是走到哪儿都震一震的角儿,可是在被点到名的时候,都成了软脚蟹,哪里还有平时威风之万一?那些平时被穿小鞋打到冷板凳上的人心里那个叫解气啊。 仲玉泉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是思量开了,一直没有报到浦清珊的名字,难道这次省纪委也就是抓几个小角色意思一下吗? 浦清珊脸色铁青,恨恨地看了一眼纪委书记李大招,李大招一脸地尴尬,省纪委的这次行动他根本一点都不知情。 幸好这时查时新收起了那份名单装进了口袋,道:“浦清珊同志,走吧,上车吧。” 浦清珊不由猛地一呆,其实他心里也是很惊恐的,不过查时新上来并没有叫出他的名字,还以为他躲过了这一劫,没想到查时新是肉埋在碗底吃,老鼠拖板锨——大头在后头。 浦清珊有些恼羞成怒了:“查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去纪委喝茶。”查时新冷冷地回应了一声,道,“仲市长,请你继续主持会议,保证会场纪律和会议效果。” “好的。”仲玉泉上前几步,送出了查时新等人,这才回了来,强制压抑着心头的激荡,有力地道:“大家不要再议论了,继续收看直播。” 正文 第一卷_凶多吉少 浦清珊等一帮人被双规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骆宾王刚刚结束讨论,出来上厕所的时候,便接到了省委秘书长韩青打来的电话。骆宾王呆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怒火,这个查时新还有没有一点组织性纪律性?趁着自己参加会议的当口,对浦清珊动了刀子,这叫什么?这叫背后使冷刀子! 放下电话,骆宾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了一下,拨通了查时新的电话,压着嗓子道:“查时新,听说你双规了远化市不少人领导干部?” 查时新道:“骆书记,您知道了,行动前本来是想向您汇报的,只是您在开会,打您的电话已经关机了。”言下之意,纪委有独立的办案权,已经向你汇报了,你关机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你不开机我就不办案吧。 骆宾王牙痒痒的,开机的时候确定有这个电话提醒,便道:“情况怎么样?” “正在审理之中。”查时新回答得很简炼。 骆宾王虽然痛恨查时新乱出牌,但是他也知道,这个人向来稳重,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乱出手的,这么多年来,只要他一撒网,就是满载而归,看来浦清珊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查时新接着道:“骆书记,经过审查,远化市的情况比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浦清珊自下烂了不少人,整个远化需要重新进行洗牌啊。” 骆宾王微微呆了一下,浦清珊是他一手提起来的,他出了问题,自己多少要担上一个用人不当之责啊,眉头微微一皱,道:“N大结束之后一定要封锁住消息,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好的。”查时新满口应承了下来,心里却道,“封锁消息?我是会封锁的,可是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浦清珊并没有扛得住,事实上,对于他的审讯也就是一个形式,在双规他之前,查时新的手中已经掌握了铁证,冯殿玉和江小鱼早就交待了他不少罪恶的勾当,而且也拿到了相关的证据,再加上仲玉泉搜集的材料,完全可以一钉子钉死他,所以浦清珊没经过几个回合便把问题给交待了,他这一交待不要紧,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幸好带出来的都是烂泥,没有一块石头,省委省政府并没有人涉及到这里面去,否则一不小心又要办出个大案子来,但饶是如此,牵涉到人员之广之多真是令人咋舌,光是副厅级干部就有三人,处级干部十九名,科级以下的小鱼小虾无数。 查时新对情况预计不足,吓了老大一跳,报也不好,不报也不好,赶紧找来陆渐红商议此事,陆渐红也是吃惊不小,二人商议了一番,均觉得此事暂时不宜宣扬,一切还真要等骆宾王回来再说,他才是省委一把手嘛。 定下了这个方案,二人相视一笑,心头均觉对方阴险之极,不过两人都明白,领导是干什么的?就是来扛黑锅的嘛。 这件事韩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之所以通知骆宾王一声,完全是表一表姿态罢了,至于事件的走向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只是韩东这个弟弟却是让他头疼得很,勾结黑社会、吸毒,仅此两样,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他无身无名,所以无身可败,无名可裂,可是他是江东省省委秘书长的弟弟,是第一副总理的小儿子,这个身份便足以让人大做文章了。将韩东从公安厅接了回来,他不放心让他再出去,免得再生事端来,这一次,他没有恶语相向,而是苦口婆心地劝解起弟弟来,可是他并不了解韩东这个弟弟的性格,认准了的事他就一根 筋。事实上,他的这种性格就是典型的官二代、富二代的性格,一句话来形容,没有责任心。如果他能像韩青那样,他完全可以认识到自己的出格行为会给韩系带来多大的影响,所以虽然韩青说了好长一阵子,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韩青总得要上班,所以韩东的离开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居然拨通了路上畸的号码,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斥责,大有怒其不争之意。路上畸一贯张狂,在看守所里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被韩东这么一阵斥责,心头也是不爽之极,两人在电话里对骂了一通才静下心来,约好在某酒店见面。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一切举动包括手机都已经被监听了个正着,当小高亲自将韩东也参与到刺杀陆渐红的行动中的信息传递到陆渐红耳朵里的时候,陆渐红简直惊呆了。 他们之间确实有过节,这一点陆渐红承认,但是陆渐红自认,他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以至于到要对方死的地步,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意识到,一母生九子,个个皆不同,韩东跟韩青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迥异,根本不能用跟韩东的交往方式同等待。 小高修剪着指甲,淡淡道:“陆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这种人不应该活在世上。” 陆渐红看了小高一眼,以他们这帮人的能力,可以有五十种以上的方法制造出不令人生疑的意外事故,可是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小高,你们是负责保护人的安全的,不是杀手,这种事情不可以做,也没有升级到要动用你们去杀人的地步,另外,我要是同意了你们这么做,那我也是杀人凶手,再说了,韩东毕竟是韩副总理的儿子,而且现在是N大的关键时期。” “那就这么算了?”厉胜的眉毛扬了扬。 黎姿没有说话,却是看着小高,含情脉脉的目光里包含着一种追随,只要小高说做,那她就不会反对,至于铁男,沉着脸,坚毅的目光透露着一股坚决。 陆渐红看着这四个人,精英中的精英,有理由相信,只要他们动手,绝不会失手,不过陆渐红不是暴君,也不是杀人狂,笑了笑道:“小高,抽个时间,我要跟路上畸单独见一面。” 正文 第一卷_又见面了 夜已经深了,路上畸和两名手下从一个偏僻的酒吧里出来了,三人都是喝得醉醺醺的,路上畸对这两个手下极度不满,自从前几天被几个城管修理了一下之后,两个手下就有点神经兮兮的,所以路上畸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两个手下,认为大倭帝国的脸都被他们丢光了,他们根本不配做大倭帝国的子民。 夜深,路上车辆不多,人更是不见一个,路上畸当先走着,走了一阵子,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脚步声,回头一看,两个手下却是不见了人影。 “松本!佐滕!”路上畸叫了两声,无人回应,等他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一个身影,不过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脖颈上便挨了一记,顿时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眼睛一睁开,明亮的灯光下,坐着一个人,在那个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正是小高,而另一个却如同一座随时可以喷发的火山的,便是厉胜。 “路上畸,我们又见面了。”陆渐红弹出了一根烟抛了过去。 路上畸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要慌,你们大倭帝国不是向来都以钢铁般的意志而自称吗?怎么这点小儿科的事情就害怕了?” 面对陆渐红明显带着讥讽之意的话,路上畸的目光里似乎要喷出怒火来,不过相比于厉胜火山般的威势,他只能算是萤萤之火了。 “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虽然我知道四小鬼是你的杰作,不过我并不打算去追究。”陆渐红弹了弹烟灰,道,“你应该清楚目前的处境,如果想对你不利,你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睛了。” “偷袭算不得好汉。”路上畸还在嘴硬着。 陆渐红向厉胜点了点头,厉胜从他的身后走出,路上畸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厉胜却只是在床边的桌子上按了一下,那桌子就像是遭到了千钧重击一般,哗地一声散落了下来。 路上畸脸色不由再次青了起来,陆渐红笑了笑道:“这就是中华功夫,比起什么柔道、空手道厉害多了。” 路上畸这次倒没有嘴硬,显然被厉胜的出手惊住了,陆渐红这时候才道:“小高、厉胜,你们俩先出去,我有点事单独跟他谈谈。” 两人出了去,路上畸忍不住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渐红微笑道:“将你带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对你一点恶意都没有,也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你报复的对象错了,换言之,石原申愰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把那天在酒店里的事前后说了一遍,陆渐红道:“话说到这里,信不信由着你,至于是谁杀的石原申愰,你自己动动脑子,因为我跟他无怨无仇,而且我是个官员,没有必要亲自去杀人,更不会轻易去杀人。你也应该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包括山口组的报复,别说四小鬼这种三流的角色,就是一流的来了也是白搭。说了这么多,只是提醒你,报仇也要找准对象。” 路上畸此时已经感受到了陆渐红的气势,这种气势来自于他的官位,更来自于他强烈的自信心,本来他是不怎么相信陆渐红的,但陆渐红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想要杀他,自己早就做了糊涂鬼,也没有这番对话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还是陆渐红惧怕山口组接下来的报复而故意转移视线?不过从陆渐红以及那几个人的身手来看,似乎不存在惧怕一说吧? 陆渐红淡淡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已经被列入江东省不受欢迎人物,两天内,如果你还留在江东,可能会受到驱逐,特此通知。” 看着陆渐红离去,路上畸的脸扭曲了一下,如果说自己的报复搞错了目标,那简直是太搞笑了,阴沉了很久,终于打了个电话到山口组老大那里,向他说了这个情况,得到的答案是,立即去京城,找出石原申愰被杀的真正原因。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帮倭人给打发走了,虽然自己并不怕他们,但是小高毕竟是保护老爷子的,并不能长期陪伴在自己身边,而如果山口组把目标指向了自己,那些小伎俩层出不穷,自己也疲于应付。 另外,这也是陆渐红的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把山口组的目标转移到韩东的头上,你韩系不是亲倭吗,那就让你们狗咬狗吧,看你怎么收场。 到目前为止,除了张锦杰以外,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了,不过陆渐红却是一点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因为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份报告,那是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计划,出价还算中肯,但是并没有提及到工人利益,另外整个报告书做得也很粗糙。对于这样的一份报告,陆渐红是嗤之以鼻,不过由于韩青的缘故,陆渐红并不能采取直接扔开的姿态,而且他还接到了骆宾王在京城百忙之中打来的电话,要求他一定要做好这次的投资工作。 陆渐红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见到燕华一汽被收购的,在甘岭的时候,他就曾拒绝了德国的啤酒厂收购双皇酒厂,结果是双皇酒厂外功内功齐练,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相比之下,燕华一汽也并非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其大型车辆在市场上还是具备了一定的竞争力的,所以卖企业并非是最好的方法,尤其是卖给倭国,本来中国的汽车在整个市场就不占太大份额,这么一搞的话完全失去了起码的竞争力量。不过收购企业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并不是我说卖了你就能买得去,还需要进行评估,所以陆渐红倒也并没有觉得迫在眉睫,不过为了能够圆满地做好这项工作,陆渐红还是打算先到燕华一汽去实在调研一下,了解整个企业的情况,再作计划。 正文 第一卷_纸上谈兵 陆渐红虽然不造成事必亲躬的工作方式,但是对于这么一项收购计划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会不会导致国有资产流失,还直接关系到一汽的几千名工人的切身利益,所以无论从保护国有资产的角度还是维护稳定的角度来说,陆渐红认为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比较稳妥一些。 当然,他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跟边双刚联系了一下,从省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里抽了几个人,组成了一个调研小组,在省政府召开了一个碰头会。 由于是省委副书记亲自带队,所以管委会主任杜加方主动请缨,又从综合处、财务监督与考核评价处各抽调了两名同志,一起到了小型会议室。 陆渐红道:“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抓招引企业,放本地产业,我了解到燕华一汽这几年效益不怎么样,作为国有企业,应该充分发挥老大龙头作用,而作为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更有责任和义务监督和服务于企业的发展,所以呢,今天请几位骨干和中坚力量来,组成这么一个调研小组,希望大家负起责任,切实做好调研工作,为省委省政府的决策提供可靠的数据和信息。” 初步商议了一下调研的时间,让同志们回去准备一下,便宣布了散会。而后,办公厅又特别通知了燕华市政府,告知了此事。 下午两点,调研小组从省政府出发,按照行程,先是到了燕华市政府,分管这一块的副市长朱长松进行了简单的接待之后,由他陪同前往调研。 到了燕华一汽,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原来一汽的厂门口悬挂起了一幅标语:欢迎省委领导到厂指导工作。另外,门前还放了欢迎牌,这看上去不像是调研工作,而是来观摩考察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这已经是一种风气了,但凡有上级领导下来,这些形式主义是非搞不可的,搞了不一定有用,但是不搞,领导是会有意见的。 在一汽的门前,企业总经理马明朋携企业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在门口相迎,陆渐红等人下了车,一番形式上的事情之后,几人便在马明朋的带领下进入企业内。 一汽公司的规模不小,这是陆渐红的第一印象。 简单参观了一下之后,便到会议室听取马明朋的汇报。 通过汇报,陆渐红对一汽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虽说是燕华一汽,也是国有企业,但却是独立的,处于一个国有与非国有的临界状态,也就是说,戴的是国有企业的帽子,吃的却是私营企业的大米。该企业是集生产中、重型洗车和轻微型汽车、小轿车的公司,还生产一些零配件,本来还拥有技术研发机构,但由于资金上的不足,一些技术精英骨干跳槽的跳槽,被挖墙角的挖墙角,所以这个研发机构名存实亡。前些年,与国内一些著名的汽车制造巨头还有业务关系,但是这几年随着技术方面的欠缺以及实力的不足,业务关系渐渐少了。 陆渐红听着不由蹙起了眉头,一汽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啊,不过他没有说,现在他要少说多听。 朱长华这时插了一句,道:“陆书记,一汽现在发展举步维艰,市政府每年也投入了不少,想让企业起死回生,可是难度很大啊,说得难听一点,现在燕华一汽就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啊。” 陆渐红扫了朱长华一眼,道:“杜主任,你有什么意见?” 杜加方略有些尴尬地说:“燕华一汽的问题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也不是一个个性的问题,国资委也一直在考虑对于这一类企业应该如何着手,我们会尽管调研出具体的情况,拿出具体的应对方案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纸上谈兵不管用,好,杜主任,下面就看你的了。” 具体的调研,当然用不着陆渐红亲自动手,把任务交待了一番,杜加方便带着人出去了。 不多时,会议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总经理马明朋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向身边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出了去,陆渐红装作没看到,可是耳朵却灵敏得很,只听那工作人员出了去,呵斥道:“省委领导在这里,你们瞎胡闹什么,都不用上班了是吗?不想上班的,去人事部登个记,卷盖铺走人。” “省委领导不在我们还不来呢,方小松,你这个狗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叫唤了,滚一边去,我们要向省委的领导反映问题。” “反映你妈个逼啊,赶紧滚蛋。” 一阵对骂声之后,便听到有别的响动了,听起来像是在推推攘攘了,马明朋看陆渐红的脸色有些阴沉,便坐不住了,陪着笑道:“陆书记,您先喝杯茶,我出去看一下就来。” 陆渐红淡淡道:“不用你出去看了,让他们进来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都反映什么问题。” 马明朋呆了一下,从陆渐红不愠不火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只得道:“那我出去叫他们。” 出了去,身材魁梧的方小松正堵在楼梯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见马明朋来了,道:“马经理,您怎么出来了?” “别闹了。”没有陆渐红在场,马明朋便摆出了一副总经理的架势,道,“老王,陆书记让你们进去,不过会议室不大,你们都上来挤不下,人多了,七嘴八舌地也说不清楚,就你一个人来吧,能代表得了大伙吧?” “老王,你上去吧,有领导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别怕,老王,我们支持你,谁要是跟弹你一个指头,咱们跟他没完,领导也不行。” 老王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工人了,闻言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回,等我消息吧。” 方小松让开了身子,在经过马明朋的身边时,马明朋压低了声音道:“王强,说话小心点,你也不想你女儿有事吧?” 正文 第一卷_调研情况 老王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方小松倒了杯白开水放到了他的面前,在放下去的时候,力道有些重,杯子里的水都溅了些出来。 这一个细节陆渐红看在眼中,老王现在的态度与刚刚在外面时激烈的争吵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马明朋笑容可掬道:“老王,你不是要反映问题吗,陆书记就在这里,有什么情况你照实说吧。” 老王听到马明朋把“照实”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脸不由抽搐了一下,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有忧郁有愤怒也有无奈。或许是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老王端起了刚倒的开水,顾不上烫,滋地吸了一口,然后才道:“陆书记,我们工人的工资半年没发了,您得给我们工人做主啊。” 马明朋明显松了一口气,道:“老王啊,企业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机械设备、生产线都等米下锅,这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去跟工人们说说,再等几天。” “马经理,真的是不能再拖了,你也知道咱们工人的情况,有的是一家几口都在这儿上班,半年不发工资,等于是断了人家的活路,小李子正在筹备结婚,因为钱不够,已经推迟了两次婚期了,好歹都是为一汽奉献的人,不能影响人家的终身大事吧。” 陆渐红明显感觉到老王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言不由衷,不过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然后老王虽然反映的只是一个问题,却关乎到很多人的利益,半年不发工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陆渐红注意到,马明朋戴的是劳力士手表,穿的也是国际名牌西装,脚上也是鳄鱼皮鞋,抽的烟更是上百元的一包,这根本不像是“揭不开锅”的模样,目光不由变得冷峻起来。 “你急,我更急啊。”马明朋也不知是真的急出了汗,还是因为胖才出的汗,转过头向陆渐红道,“陆书记,一汽现在内外交困,您可得帮帮大家啊。” 陆渐红淡淡道:“现在不是正在帮吗?杜主任一行去调研,等结果出来,会仔细研究的。” “陆书记,说一句冒犯领导的话,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前也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也研究过,研究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真的让一汽上下几千名工人寒心。”马明朋在说了这句话之后,话语一转,道,“陆书记,企业如果再这么下去,真的是无力为继了。” “马经理,你这可不是一个积极的态度。”陆渐红笑着道,“老王,你所反映的这个问题关乎到工人们的切身利益,我记下来了,至于如何解决,我一时半会之间真的没办法答复你,省委骆书记和景省长都在参加会议,等他们回来,结合调研的实际情况,会好好讨论一下。毕竟也要考虑到政府,光投入没收益,企业也交待不过去,据我所知,每年省政府和市政府对一汽的投入力度还是不小的。” “好了,老王,陆书记已经表态了,你就先回去吧,你是老工人,又是党员,回头去给大伙好好做做工作,这么着吧,小方,你跟财务那边说说,前两天才办下来的五千万货款,先拿出一千万来,先发一个月工资,老王,你看怎么样?” “那我回去跟大伙说说吧,少一点总比没有好。”老王偷偷看了陆渐红一眼,却见陆渐红面不改色,没一点表情,心头不由一冷,叹着气走了出去。 老王一离开,马明朋便开始大倒苦水,说为了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东奔西跑,光是皮鞋就跑坏子五双,这也倒罢了,员工还不理解,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还打板子,要不为对企业有感情,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陆渐红批评道:“马经理,刚刚就说过了,你这个态度是不端正的,市委市政府让你任一汽的总经理,那是对你的信任,相信你能够带着一汽打出一片天地来,你现在只说困难,可是辜负了组织对你的期望。” 马明朋苦着脸道:“我要是不想让一汽过上好日子,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技术没技术,精英都被挖得差不多了,要资金又没资金,要市场没市场,真的不好办。” 陆渐红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那就应该去解决问题,我怎么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一汽或者燕华打来的报告?” 马明朋语塞了,方小松这时插了一句,道:“打过两回报告,可是马经理也被市政府蒋市长训斥了两回。” 陆渐红不搭这个茬,道:“一汽的重汽不是搞得不错吗?” 马明朋道:“重汽本来是可以的,但是一汽的生产产品不少,仅靠重汽来养活,那是天方夜谭,要是真能养活得了,也不至于半年不发工资了。” 抱了一会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听到会议室外有脚步声传来,是杜加方。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杜主任,你有什么打算?” 杜加方道:“调研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我打算留下来,这几天就吃住在企业里。”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也好,这几天我不一定天天过来,杜主任,你要负起责任来,实事求是地进行调研。” 杜加方大点其头,马明朋也道:“我们一定会配合杜主任的工作。陆书记,您难得到基层来一趟,晚上就简单一点,给我们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一汽虽然穷,但是一点招待费还是有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晚上还有点事,算了。” 被众人送了出来,朱长华低声向陆渐红道:“陆书记,刚刚袁副市长打来电话,说已经在燕华饭店订好了位子。” “好吧,前面带路。”陆渐红想了想,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汽的问题不小,不仅仅是一汽,还有人,恐怕都有问题。 正文 第一卷_一封信 上了车,厉胜在发动车子之前,将一个信封递到了陆渐红手中,道:“我去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雨刮器上多了这份信。 ” 信明显是刚刚封好的,胶水还没有完全干,拆开了信,信上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领导替我们作主!字是用红色写的,很粗,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将信折好又塞回了信封,陆渐红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考虑着如何着手,本来想让纪委直接介入,但是手头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且燕华一汽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谁可以信任并不能确定,这时他不由想起了老王那复杂的眼神。或许他会是一个切入点。如果他真的想反映什么问题的话,应该不会就此而止。 很快到了燕华饭店,燕华市常务副市长袁文东正站在门前不停地张望着,见到朱长华的车开了过来,赶紧迎了过去,车停下,朱长华下了来,与袁文东一起迎接陆渐红下车。 “陆书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袁文东陪着笑道。 陆渐红笑了笑:“多远才算远呢?” 三人笑着去了六楼的六六六包间,时间还早,先上了上好的龙井菜品着,袁承志自我批评道:“陆书记,您来了两次,都未能接待,真是不好意思,请领导批评。” 陆渐红笑道:“我来是为了工作,不要紧的。” 领导说不要紧,那就是要紧了,袁承志惶恐道:“陆书记,您一定要指示几句。” 朱长华笑道:“袁市长,陆书记没有官架子,平易近人得很。” 陆渐红道:“两次到燕会来,都是为了燕华一汽的事情,袁市长,你协助正元市长管理政府工作,燕华一汽的情况你了不了解?” 袁承志道:“提到燕华一汽,恐怕整个政府班子的第一印象就是亏损这两个字,详细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呐。” 袁承志所说的与下午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全部归结于市场的不景气和自身技术不够硬、生产能力落后等原因,这么说着,菜已经端了上来,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陆渐红此时心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不过总经理马明朋的身着与企业的烂摊子来看,结合陆渐红多年的反腐经验,基本上可以确定马明朋的经济肯定有问题,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所以陆渐红还在观望,至少也要等到调研结束拿到调研报告再说。 吃了饭回到别墅,却见到别墅的灯亮着,厉胜查探了一番,原来是秘书孟子玉和沈风月二人回来了,将屋里整理了一番,打算拿一些东西。 进了去,陆渐红将孟子玉叫进了书房,问了问他将来的规划问题,上一次陆渐红也跟孟子玉提到过这件事,孟子玉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如果不涉政界也就罢了,既然进了这个圈子,说不想进步的人要么是要退休了,要么就是个标准的伪君子。不过陆渐红在跟他提过之后,便一直没有再提,孟子玉以为陆渐红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所以也是没有提,现在陆渐红再次提起,孟子玉的心情还是有些荡漾的。 “陆书记,我还是想做您的秘书。”孟子玉倒也不是卖乖,确实是心情的真实表达,做陆渐红的秘书,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考虑人际关系,心情好,干工作就轻松多了。 陆渐红笑道:“小孟,你是个非常棒的秘书,放你走我的确也不怎么合得,但是我不能让优秀的人才一直在秘书的岗位上贡献青春,这么久了,我看你去做一个区委书记根本没什么问题。” 孟子玉的心不由跳了一下,嘴上却道:“陆书记,您嫌弃我了。” 陆渐红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别说得这么哀怨,让小沈听到了,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呢,好好准备一下,N大之后,将会有一轮新的人事调整。” 孟子玉的心猛地一暖,这个信息除了陆渐红以外,可能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是却告诉了自己,证明是把自己完全当作贴心人来看的,不由脱口道:“陆书记,让我再跟您学习几年吧。” 陆渐红感觉到孟子玉的情真意切,心里也是很欣慰,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决定,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感情,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上次跟你说过这事,考虑得也差不多了吧?打算到哪儿去?” 孟子玉也不再矫情,道:“但凭陆书记安排。”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燕山区区委书记和区长都快要到点了,你到那边去不会引起什么大的争议,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干好班长?” 孟子玉呆了一下,燕山区区委书记是市委常委,自己能行吗? 陆渐红笑道:“你先补习一下功课吧,最迟年底就要上任,不要给我丢脸。哦,对了,小沈的工作有没有考虑好?” 孟子玉不由道:“陆书记,为了我们的事,您操了很多的心,这样的小事就不麻烦您了。” 陆渐红笑了笑,郑重地道:“跟着我,别的不一定能学到,但是廉洁一定要做好。燕山区的经济条件很好,我希望你能够把握住自己,抵挡得住各种诱惑。” “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好。”孟子玉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看到他这副样子,陆渐红欣慰地笑了笑,道:“成家立业两不误,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我有个朋友,以前在燕华有一套房子,住了没多久,过几天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满意的话,就拿来当作新房吧。” 陆渐红说得委婉,孟子玉却忍不住要掉眼泪了,以他的工资,想要在燕华这样的大都市买套房子,真的是紧巴巴的,陆渐红却是大有包办的意思,不由拒绝道:“陆书记,不能再麻烦您了。” 陆渐红笑着道:“我没有习惯让下属为别的事情分心,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正文 第一卷_小人得志 得知自己的准老公即将成为一个区委书记的时候,沈风月欣喜若狂,她当初被浦清安排到省委一把手身边做生活秘书,是带着一定的目的来的,不过陆渐红却是个正人君子,并没有染指于她,没想到的是,两个秘书却走到了一起,而孟子玉做了区委书记,这比她自己怎么样更值得自豪和骄傲啊,毕竟女人在政界有所建树,付出的代价是非常大的,哪有这样有面子呢? 这一晚,注定了是个激情之夜。 一番温存之后,孟子玉拥着沈风月道:“风月,我拒绝了陆书记为你安排工作的事,你没有怪我吧?” 沈风月戳了一下孟子玉的小绿豆,笑道:“我怪你什么,你做得很对。你成了书记,我的工作还还能成得了问题?呵呵,真想不到,你还是个潜力股,现在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风月,这件事陆书记是提前透露给我的,还没有宣布,知道的只有陆书记和我们三个人,所以一定要保密,知道吗?另外——”孟子玉停顿了一下,道,“陆书记觉得我能干点事,才给我压担子,不是去享受的。陆书记向来廉洁自律,从来没有为亲人安排过工作,所以这一条,你是想都不要想,我们不能辜负陆书记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也不要觉得有个区委书记的老公就有多威风。” “不是我觉得威风,是给我那个堂哥一个回敬,燕山区委书记一般都是市委常委,副厅级呢,比他强多了。”沈风月呵呵一笑,道:“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就是随便说说,在家里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相夫教子,也不错啊。” “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好不好?”孟子玉笑着点了一下沈风月的鼻尖,道,“风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沈风月娇嗔道:“不早就给你办了?” “呃,我说的是结婚,你想歪了。”一片笑声中,春风二度,想不到孟子玉不但学会了陆渐红的工作能力,连一夜七次郎的功夫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的燕华饭店某客房里,常务副市长袁文东和副市长朱长华正在低声交谈着,所谈论的话题正是燕华一汽。 朱长华道:“陆书记不了解情况,好忽悠,我就是担心杜加方啊。” “怎么,杜加方还敢龇牙不成?”袁广东冷笑了一声,道,“除非他不想混了,他跟芳芳的视频还握在我们手中呢。” “老袁,其实我觉得吧,燕华一汽并非无药可救……”朱长华话未说完,袁承志便截口道,“老弟啊,你不知道,其实一汽卖不卖跟我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会多拿一毛钱,但是你知道这个一汽要卖给谁吗?” “我当然知道,锋田汽车公司啊。” “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知道这个锋田公司是谁引过来的吗?是省委秘书长韩青,他的来头不用我多说了吧?即将是总理的儿子,他亲自交待下来的,不照办,将来你我还有好果子吃?” “可是陆书记那边如果知道了事情的实质,得罪了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啊。” “你自己想一想,将来谁更有发展的空间,再说了,我们只是把情况反映给他,又不是阻止他不卖企业,没跟他有直接矛盾,你担心个逑,再说了,上面还有蒋市长顶着呢。”袁文东道,“你也是久经沙场的了,站队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促成了这次收购事件,韩秘书长不会记不住我们的,你想想,他现在就是省委常委了,再有个总理的老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给他出了政绩,还能忘得了咱们?” 随着调研的深入,为期一周的N大也在一片欢声中宣告闭幕,出来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原以为铁板钉钉的韩副总理抹正的事情出现了极大的意外,首长和总理连任!这个消息对于陆渐红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个意外彻底赶走了他的仕途阴影,这样的话,韩青将会收敛许多。 骆宾王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这几天参加会议,抽得空闲的时候可都是竭尽之能与韩副总理搭上关系,没想到最终落了一个连任的结果,这让他情何以堪?相比于他,韩青是最为失落的,虽然副总理与总理相差一个字,但是实质意义却差了许多,很多地方的话语权都不够了,不仅是他父亲,他自己本人也是。这对于他的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个时候回头看看自己与陆渐红暗里的较劲,忽然间变得很可笑。 N大结束的那天是周末,周一,骆宾王一大早地便赶到了省委,让临时做他秘书的办公厅副主任华秦中通知召开常委会,传达N大的会议精神。 大家发现,骆宾王虽然保持着饱满的精神,但是仍然掩盖不了眼眸深处的失落之感,同时,大家也觉得景珊有很显著的变化,不是容貌,而是精神状态和气质,显然经过这一次的会议,让她达到了升华。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其实大家到了这个层次,谁都不会不去关注国家大事,所以中央*的一系列政策和提议都是有所知晓,骆宾王只是带着大家又复习了一遍,加深一下深层的理解,会上,景珊也作了相关的报告,陆渐红听了不由点头称赞,景珊看起来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会议终于结束了,骆宾王仍然按照惯例第一个离开,脚步似乎有点沉重。 陆渐红向边双刚使了个眼色,边双刚会意,他便跟着景珊去汇报关于燕华一汽的收购问题,而陆渐红则上前两步,低声道:“骆书记,关于燕华一汽的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骆宾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道:“这几天开会我有点累了,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吧。” 韩青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会议上,大家的目光都没有变化,但是他却觉得今天的自己是最丢人的。看着常委们一个个离去,韩青的心紧了紧,在关上会议室的门的刹那间,韩青对自己说,我还没有失败,我还有实力。 正文 第一卷_三板斧与法宝 晚上,陆渐红、边双刚一起宴请了省长景珊,席间也将燕华一汽的情况做了交流,景珊没有表态,一切等调研结果出来再说。 而这一晚,骆宾王也很“疲惫”地跟韩青进行了一次会谈,这一次会谈,一直谈了一个多小时。这在一次的会谈中,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既然结盟就必须结盟到底,也拿出了三个方案,第一,尽快启动交流策略。第二,加紧加快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进程。第三,利用各自的资源对目前中立和对立的阵营进行拉拢威压。当然,也有第四个方案,不过两人都没有明说,心里却是有数得很,那就是希望能够找到陆渐红和景珊的软肋,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扭转目前的局势。 这是他们的三板斧,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交流的方案还没有提出来,陆渐红的第一个法宝便祭出来了。 韩青是个聪明人,可惜的是,他太偏执,本来他完全可以选择与陆渐红合作,但是这一次他犯了一个错误,他还是疏忽了对陆渐红的真实了解,他以为陆渐红跟他一样,是个政客,非友即敌,所以,这条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怨不了任何人。 第二天一大早,陆渐红便早早起床了,破天荒地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微微出了些汗,冲了个热水澡,这才神清气爽地吃了厉胜买来的早点。 昨晚他接到了两个人的电话,一个是老爷子打来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把握住这五年的机会,好好干,打出另一片天地来,并且让他不必缩手缩脚,要大刀阔斧。放下电话后,陆渐红回味了很久,老爷子是让他亮剑呢,不过他觉得还没有必要,现在江东的局势一片大好,自己还是退出来一些,让景珊独挡一面,一方面也容易让景珊树立起省长的威信,另一方面,也能在斗争的过程中建立起她自己的力量来,这对于她将来独挡一面有着绝对的好处。毕竟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江东,虽然没有人任何人向他作过暗示,但是干部管理条例中明确规定,出生于洪山的陆渐红是不可能成为执掌江东的一方大佬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将来会在哪里,根又在哪里。 第二个电话是周琦峰打来的。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从他的语气里似乎听出了一些解气的成份来,尤其说到某某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落了一个笑柄时,更是无以复加。不过周琦峰随后便扯开了话题,说尽量会把好政策向江东倾斜,当然前提条件是,倾斜时,都是他陆渐红在抓工作。他摆明了,有功劳的地方必须要有陆渐红的影子才行,别的人想贪功,门都没有。 陆渐红很是谦虚地表示了谢意,在接了二人的电话之后,陆渐红充分感受到了二位领导对自己的关照与厚爱,但同时对二人的建议还是略有些质疑的,无论是遵从谁的意愿去做,那无疑是在扩大矛盾,让斗争变得激烈起来,这是他不愿意这么做的,如果把目光都放在斗争之上,扩大了斗争层面,这对于工作是极为不利的。照目前的情况,两方都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错误,斗来斗去,最终的结果无非是输了的一方败走麦城,离开江东而已,但是这里的百姓却是不能离开的,所以这极不利于一个地区的发展,这与陆渐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执政理念是背道而驰的。 陆渐红从没有想过骆宾王能够与他们和睦相处。所以他认为最好的结果就是以绝对的实力压制住骆宾王的前提下,营造出一个和谐的班子来,最好是让骆宾王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这样才有利于政令畅通。这是他的目标,但还需要为此付出很大的努力,虽然他的身后有任老爷子和周琦峰,更深的还有首长和总理,但二位领导的不可预计因素太多,陆渐红还没有YY到沾沾自喜的地步,而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一个是省委一把手,他后面还有个龙副总理,一个是省委秘书长,也有一个第一副总理,他们联手的合力是远远大于二的,任重而道远啊。 去骆宾王的办公室,秘书华秦中尊敬得很,起身迎上前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对他的印象不错,在问骆宾王在不在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司常在,自从那天在常委会上被铁男带走后,自己就没怎么过问,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咋样了,看来回头得问问铁男。 骆宾王还没有到,陆渐红跟华秦中一搭一搭地聊了几句,华秦中表现得中规中矩,其素质明显高于司常在啊。 这时,骆宾王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陆渐红和华秦中都站了起来,华秦中迎上一步,接过骆宾王手中的包,递进了办公室。 “陆书记到得很早啊。”骆宾王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应付了一声,当先进了去。 陆渐红淡淡笑了笑,将那份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忽视,跟着进了去。 华秦中泡好了茶,便直接退了出去,司常在的教训他可是一直谨记的,神仙打架,做小鬼的还是别参与为好,否则死得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渐红放下茶杯,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了骆宾王的桌子前汇报起工作来。 他汇报的自然是燕华一汽的事情。 不过骆宾王明显没有听得进去,今天陆渐红的态度有点不一般,按照他的级别和目前对局势的掌控程度,他完全可以坐着汇报工作,可是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难得的恭敬之色来,是神经短路还是吃错药了? “骆书记,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具体的要等今天的调研报告出来。” 骆宾王这才如梦方醒,道:“哦,那好,对了,倭方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态度?” “边副省长和韩秘书长在跟进。” “好,调研报告出来之后再说吧。”骆宾王摆了摆手,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在他的潜意识里,陆渐红是一个很妖孽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接收到陆渐红房间表达出来善意的信号。 正文 第一卷_热脸贴上冷屁股 陆渐红感受到骆宾王的冷淡,不由自嘲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己还是太理想化了,一厢情愿地发射善意信号,得来的却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的也是成年人的游戏,靠的是理智和理性,不像孩子,今天打得头破血流,明天又能在一起尿尿和烂泥。 这时,门外传来了纪委书记查时新的声音:“华秘书,骆书记在不在?” 骆宾王听到查时新的声音,脸不由抽搐了一下,不由飞快地瞥了陆渐红一眼,这两个人出拳犀利,而且大开大合,搞得全是阳谋,让自己疲于应付,虽然没有伤皮动骨,但是不停地恶心自己,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 “骆书记,那我先走了。”陆渐红出门的时候与正进来的查时新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到来,本来就是商量好的,浦清珊的事情还需要骆宾王这个一省的大佬去定夺呢。 查时新进了来,一贯的沉眉黑脸,先是将一叠资料放到了骆宾王的案前,道:“骆书记,这是对远化市委书记浦清珊、政法委书记蒋明松、公安局长乔江等人审查后的情况,您先看一看。” 骆宾王怀着很悲催的心情捺着性子看起了材料,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想不到浦清珊等人的问题这么严重,贪污公款、收受巨额贿赂、涉黑、恶意伤人……凡是能想到的几乎都有他的影子,非但是他一人,连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也都有份,另外还牵涉到不少人。 骆宾王虽然处于对立的层面,但这并不意味着分不清大是大非,不由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一定要严办。” 查时新不由对骆宾王多了一些敬意,道:“骆书记,这事您拿个主意吧,影响不会小。” 骆宾王盛怒之下,起身大声道:“再大的影响也要严办,朗朗乾坤,岂容这些屑小胡作非为?就是要扩大影响,杀鸡儆猴,杀一儆百,让那些贪官污吏们知道,伸手必被捉,不要报有侥幸心理。” “好,一定按照骆书记的指示去办。” 查时新离开后,骆宾王这才颓然坐下,这时的情况不容得他不去严办,因为他不严办,查时新也会严办,事实情况如此,恶劣到了极点,沉思了一阵子,向外面的华秦中道:“华秘书,请韩秘书长过来一下。” 韩青是踱着步子来的,他要表现出一种超然的冷静之态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心头的失落和彷徨之感,不过在华秦中的眼里看来,却是感觉到这个省委秘书长的派头真大,比刚刚来的纪委书记和省委副书记还大。 进了来,韩青保持着一贯的态度道:“骆书记找我有事?” 骆宾王并不昏庸,一眼便看穿了韩青内心的虚弱,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紧密合作,所以装作不清楚的样子,皱眉道:“韩秘书长,你是从高层纪委过来的,这一次恐怕需要你出面斡旋一下了。” 韩青微微一怔,道:“斡旋什么?” 骆宾王苦笑着道:“今年的江东是多事之秋啊,先是燕华出了个左冷禅,搞得公安系统一大帮人鸡飞狗跳,而后又是打黑除恶活动,搞下去一个正厅,原以为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事情还不算完,现在又牵出了远化市委书记以及政法系统的一票人,高层纪委不关注咱们江东都难啊。” 韩青算是明白了骆宾王的意思,江东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别说骆宾王,就是来个神仙恐怕也得挠头皮子。虽然这些人的犯事与骆宾王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大家庭的家长,他总是要负责任的,毕竟他是省委一把手,用人不察不当,说明了他这个家长的能力有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韩青是很清楚的,骆宾王受到质疑,这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影响,于是韩青道:“我尽力吧。” 气氛忽然间沉默了下来,两人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查处这么多人,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证明你这个大老板是不称职的,最重要的是,这些招数虽然能看得出来,却是让二人无从防范,因为不管什么地方,总会有腐败分子,只要有,就会留下被攻击的目标。 陆渐红,厉害啊!二人都知道,景珊目前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而查时新以前虽然与龙翔天走得很近,但是龙翔天当时是书记,总要考虑一些影响,所以说也只有陆渐红有这个能耐,也最能够适时地将天时地利人和完美地融合到一起。成大事者,须逢天时,占地利,得人和,难道陆渐红真的势不可当了? 抽了半根烟,骆宾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抛开这个话题不再纠缠,道:“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韩青很是苦恼地掐灭了烟头,复又点上一根,道:“收购意见书已经交过来了,不过陆书记分管工业,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的意见是,要先摸清燕华一汽的真实情况再作定夺,一个字,那就是拖。” 骆宾王看了韩青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看来小鬼子的态度还不够强硬啊。” 韩青心头一动,骆宾王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深啊,得让小鬼子对省政府施加压力才行啊。想到这里,韩青不由一阵汗颜,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啊,省委是负责制定政策的,省政府才是具体的执行者,现在N大结束了,景珊也回来了,这件事得让小鬼子跟她多接洽一些才好啊。 打定了这个主意,韩青便起身告辞,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原本他打算直接去一趟省政府的,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再不能仗着自己的后台去任意而为了,一个正省级的官员,谁没有自己的后台呢?换了N大以前或许还勉强能行,但父亲这一次的兵败麦城,其反面影响是很大的,自己在行事方面需要极为低调才行。 正文 第一卷_目光犀利 算盘虽然打好了,可是怎么个实施法却还是有很多技巧的。韩青很有些无奈,现在他们处于一个无兵可用的局面,省政府那边虽然没有被经营得泼水难进,但是在几个重要的位置上都没有什么话语权,铁刚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到他了,仇志刚也是如风中的芦苇左右摇摆,都作不得数。思来想去,还是要依托于省委一把手骆宾王。 下午,天上的云层渐厚,然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窗外的风并不大,可是轻轻吹过的时候,树叶不断地飘落,彰显着冬天的脚步已渐渐临近了。 雨缓缓地变大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响声,陆渐红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了窗前,闭上了眼睛,去倾听着雨声,或许只有这一刻,他的心情才是最宁静的,他也才是最真实的他。 只是这种宁静维持得并不久,国资委主任杜加方带着资料上了门。 孟子玉将杜加方领进了办公室,陆渐红笑道:“杜主任辛苦了,请坐。” 杜加方感受到陆渐红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之色,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却不会傻到却跟陆渐红研究这个话题,直奔主题,道:“陆书记,经过几天的深入调研,已经形成了报告,请领导过目。” 陆渐红翻开报告书,静静地看了起来,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从报告来看,杜加方等人是进行了认真切实的调研的,并没有走过场,非但有一汽详尽的现状调查,还有固定资产登记以及财务审计等内容,另外还有针对企业的一些问题所提出的解决方案。 陆渐红露出了满意之色,道:“杜主任,辛苦你了,这个报告很不错,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杜加方赶紧道:“陆书记这么说,让我惶恐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做得有些晚了,不过好歹算是做了。陆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交待,那我先走了,家里的小孙子问我回不回家呢。” 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短暂的意外,这杜加方明显是话里有话啊,不过一时之间,陆渐红还抓不到什么,便笑道:“亲情无价,那我就不阻挠杜主任享天伦之乐了。” 让孟子玉送一送杜加方,陆渐红却重新坐到了办公桌前,再次拿起报告来,又看了一遍,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孟子玉过来给陆渐红重新泡了一杯茶,见陆渐红看着报告并没有抬头,便没有出声,正要离开,突听陆渐红道:“子玉,你来看看这份报告。” 孟子玉放下手中的水瓶,接过了报告,坐到沙发上认真看了起来,虽然陆渐红并没有说其他的东西,但让他看看这份报告,绝对是检验一下他的能力。 看了一阵子,孟子玉偏头想了想,然后又回头再看了一遍,这一次他是有针对性的跳过了几页,一边看着还一边进行着比对,过了很久,孟子玉才道:“陆书记,这个报告似乎有点问题啊。”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是吗?什么问题?” 孟子玉更正了自己的说法,道:“严格说来,不是报告有问题,而是财务方面的问题,虽然账面很平,但是根据账上登记的固定资产来看,设备的价格似乎与事实不大相符,我曾经查过相关的资料,这些设备,尤其是大型设备,价格似乎没有这么高。” 陆渐红的目光里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道:“你的目光很犀利。” 孟子玉笑了笑,便不再多嘴。 陆渐红看着那份报告,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这个一汽的毛病不少也不小,考虑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切入点,仅仅从固定资产这一方面入手,份量还不够,而且他毕竟不是纪委的负责人,老钻着这项工作,会给人不务正业的感觉,还是跟景珊商量一下,碰个头再说,毕竟小鬼子有意收购,这涉及到政府的事情。 正这么想着,手机叮地一响,这是一条短信,看了内容,陆渐红的心头不由荡了一下,轻按了一下,便删去了。 剩下的时间过得很快,快要下班的时候,然后打了个电话,道:“厉胜,晚上我有活动,不用送我回去。” 终于捱到了下班,陆渐红比以往稍微迟一些出了办公室,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才关上门,轻轻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却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回头一看,居然是韩青。 韩青也没想到会遇到陆渐红,他晚上要去跟石原犬太郎见上一面,所以只是与陆渐红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了。 外面的天已黑透了,看着韩青上了车,消失在雨幕之中,陆渐红撑了把伞,正好可以掩住的他的脸。 深秋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不过陆渐红的心却是滚烫的。 竖起了衣领,沿着马路向前走了一阵,然后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多小时后,车便在一条偏僻的路上停了下来,陆渐红付了车资,下了车来,左右看了看,前后都没有车,这才缓缓地向前走着。 来到了小屋前,在电子锁飞快地按了一串密码,电子锁滴答一声便开了,陆渐红回身又扫视了一遍,确信并没有人,这才闪了进去。 景珊正在忙活着做菜,陆渐红进了厨房,便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腰身纤细得很。 “等一下,我把煤气关了。”景珊颤抖着手按在了煤气管道的开关上。 ……………… 坐在窗前,聆听着夹杂着细雨声的轻柔音乐,面对着娇艳的美女品尝着从京城带回来的最好的红酒,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在厨房里有点猴急,太煞风景了,至少也得装点斯文啥的。 景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褪,轻轻地说着话品着酒,可以令她慢慢地享受着刚刚兴奋之后的余韵。 撤了桌子,景珊依偎在陆渐红的肩头,临窗而坐,道:“渐红,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陆渐红笑道:“做女人是不是很美妙?” 正文 第一卷_我不菲薄 景珊啐了一口,道:“我是说真的,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根本没有今天,现在可能还在甘岭服务人。 ” 陆渐红正色道:“外因固然关键,但内因同样很重要,不要妄自菲薄。” “好,我不菲薄。”景珊笑了笑,从陆渐红的肩膀上抬起头来,道,“说说在京城发生的事吧。” 景珊这一次赴京参加N大,空闲的时候也拜了一些码头,得到了家族的非常肯定,景珊知道,这一切的得来虽然与她自身的努力有关,但更重要的是陆渐红给她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如果不是她调至江东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的,同时在江东如果没有陆渐红的顶力支持,她也不可能开创出目前的局面来,所以说陆渐红是她的真命天子,绝不为过,可惜的是,陆渐红是有妻室的人,否则两人大有可能结合到一起。这个念头只是在景珊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另外令她欣慰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灵与肉的结合,而绝对不带有交易的色彩,这让她的情感世界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寄托,这种地下关系也未必就不可,这是一个人生的态度,对婚姻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人规定女人必须要结婚吧? 同时景珊也得到了家族方面的建议,那就是一定要与陆渐红建立起更深一层次的合作关系,当时景珊险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家族看来,陆渐红绝对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景珊与陆渐红的关系已经“深”到了一个难以估计的层次了,当然,陆渐红受到重视,景珊是打心眼里高兴的,想想陆渐红和她刚到江东时,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能有今天的成绩,自己初上任的时候,可是满心迷茫的。 景珊提到了一个人,从这个人的身上能够看得出这五年内政治走向的一点蛛丝马迹,那就是刚刚当选的蒋副主席。 蒋副主席当选前任直辖市中海市市委书记,他的强势上升是不是证明了蒋系有抬头的趋势了呢?综合韩系这一次未能如愿的情况,看来四大家族的势力分布将会进行一次洗牌。 在N大结束的第二天,景珊曾在家族主要人物的安排下,与蒋副主席进行了一次为时三分钟的对话,他只说了四句话,第一句是,景珊不错。第二句是,能力还有待提升。第三句是,尽力发展经济。 第四句话是到最后才说的,陆渐红是个发展经济的好手。 第四句话完全可以理解,言间而意骇,既有表扬也有批评,更有期望,还有指点,这让景珊既紧张又是惶恐,但更多的则是兴奋,虽然谈话只有三分钟,但是完全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正在提高,这让蒋氏的直系晚辈羡慕嫉妒恨得很,但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机会。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景珊的叙述,心里也是震惊不已,真想不到自己的名声如此之大,连新上任的副主席都注意到了自己,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被领导关注,那么你就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一切都靠自己揣摩,现在看重自己,说不定就因为哪件事情便将自己拉进了黑名单,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陆渐红是很明白的,就像上次,自己还在为扳倒汪含韵而洋洋自得的时候,一纸调令便让自己离开了甘岭,陆渐红一直在疑惑一个未经证实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平调里是不是有老爷子在出力,否则依照对自己缺少大局观的认知下,自己极有可能是被雪藏的,记得当时,汪含韵还曾想让自己去政协的。 夜渐渐深了,也渐渐静了,整个天籁之间只有滴滴的雨声,陆渐红在景珊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道:“我要走了。” 景珊没有说话,虽然她非常想陆渐红能陪她度过漫长的夜,哪怕只有一夜,但她知道,现在不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便默默地拿起了衣服替陆渐红穿上。 在那刹那间,陆渐红的心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能感觉得到景珊对自己的真心,可是错不能一而再,或许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第二天的雨变得异常的大,风也变得大了,蒋菲菲接景珊去得很早。景珊上了车,忽然想起有一份文件忘记带了,便让蒋菲菲进屋去拿。等蒋菲菲回到车上的时候,心情很有些异样。 很快到了省政府,进了办公室不多时,蒋菲菲便接到了华秦中的电话:“蒋秘书,景省长到了没有?骆书记请她到办公室来开会。” 孟子玉同样接到了这个电话,十五分钟后,陆渐红和景珊便到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碰了个眼神,景珊当先道:“骆书记,找我们有什么事?” 陆渐红略有些惊讶,虽然在与骆宾王的博弈中,他们占了上风,但据他对景珊的认知,一向是并不张狂的,每次开常委会或者是书记办公会,都摆出一副被动的姿态来,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当先开了口,并且一开口便是“我们”,这是不是代表着景珊的心智得到了锤炼呢? 阴冷,在骆宾王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然后道:“等一下吧,韩秘书长马上过来。” 景珊和陆渐红又对视了一眼,现在的形势很明朗,他们俩是一夥的,骆宾王和韩青是一夥的,本来他们不知道骆宾王又有什么动作,现在说要等韩青,那么极有可能是为了锋田汽车公司所提出的收购方案了。 两人迅速以眼神交流了一下,这时韩青已经到了。 一坐下来,骆宾王便道:“景省长,边副省长应该向你汇报过锋田汽车公司有意收购燕华一汽的事情吧?” 果然如此。景珊点头道:“边副省长汇报过,本来我是想向你汇报工作的,既然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那就交换一下意见吧。” 正文 第一卷_断章取义 陆渐红听得暗自惊讶,景珊这番话说得攻击性很强啊,交换意见?这可是老大才会说出这种姿态的话的呀。 景珊,果然越来越老练了。 陆渐红这时道:“骆书记,景省长,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国资委的调研报告已经送过来了,我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 骆宾王本来是打了腹稿的,原计划让韩青先说一说锋田公司的来历以及省委的意见,没想到却被这二人一先一后地用话堵上了,只得先听陆渐红的汇报。 “请稍等一下。”陆渐红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室,让孟子玉把那份报告复印了两份送过来。 孟子玉麻利得很,很快送来了报告,骆宾王一份,景珊一份,却没有韩青的,这让韩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妈的,狗眼看人低不是?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个屋子里,还真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别看省委秘书长在外面耀武扬威的,看上去权力大得很,可是在绝对领导面前,啥也不是,所以他的脸上写满着淡定,完全扮演着一个秘书的角色,多听,少说。 陆渐红简单扼要地汇报了一下,道:“二位领导,这是燕华一汽的简单情况。” 骆宾王没有怎么听,眉毛却扬了扬,因为他看到报告里的财务审计中,资产那一栏画了一道粗实的黑线,然后打了一个问题。 “骆书记,不管燕华一汽是否要收购,本着对双方负责的态度和原则,我认为有必要对燕华一汽进行资产清查。”很显然,景珊也看到了陆渐红标出来的疑问,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即便是进行出让,反正也是要进行清查的,是不是?” 景珊的话里充满了侵略性,毕竟政府才是具体执行事务的,有着很强的发言权,骆宾王很是不满地看了韩青一眼,准备工作做得不细,自己什么话都还没说,便陷入了被动,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陆渐红这个时候却是闭上了嘴巴,他觉得他现在根本不必要说话,景珊已经不是刚开始的她了。 骆宾王竭力想促成这次收购成功,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违背发展的规律,况且正如景珊所说,即便是收购,也同样要对一汽的资产进行清查后才能交接的,现在不掌握真实情况,等到时候评估公司提出质疑或者收购方质疑,那不但被动,也是个笑话,不得已道:“那就让国资委、财政局和审计局三家一起去审计一下。” 骆宾王的意思是一并作过了结,否则不会安排这三家一起去,景珊自然没有异议,虽然骆宾王有指手画脚之嫌,但是为人要懂得进退之道,所以景珊笑道:“好,我马上去办。” 自始至终,韩青都没有开口,一直等到景珊和陆渐红快要离开了,才说了一句话:“三位领导,有个情况向你们汇报一下。” 三人都看向了他,韩青觉得有些受重视的感觉了,说来也奇怪,自从N大的结果出来以后,不知不觉中,韩青的自傲已经渐渐隐去,摆出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来,这说明心态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同时,陆渐红却有一种不敢轻视他的感觉,要知道,这一次对韩青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教训,如果他吸取了教训,将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政敌。 “刚刚来这里的时候,锋田汽车公司的副董事长石原犬太郎秘书打来了电话,可能是认为边副省长和我的份量不足,说石原认为我方的诚意不够,所以质问省委省政府是不是对投资商的态度向来如此。” 说到这里,韩青便住了嘴,他说的倒不是假话,只是有些断章取义了,他并没有说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向石原说的那句话,景省长似乎不是太欢迎倭方。 景珊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没有开口,陆渐红只是心头冷笑一声,两人心中都作如此想法,谁稀罕,说的好听是投资,说的不好听一些,你就是想买企业,还爱来不来了。况且陆渐红向来不怎么造成外资收购国内的企业,在甘岭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这时,韩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起来,韩青看了一眼,道:“骆书记,是石原的电话。” “接。”骆宾王只吐出了一个字。 韩青按下了免提键,里面便传来了石原的声音,他的普通话居然说得很好,字正腔圆:“韩秘书长,我方的态度是很诚恳的,但是贵方迟迟没有答复,我很怀疑贵方的诚意。” 韩青看了骆宾王一眼,道:“石原先生,你误会了,骆书记正在商量这件事,江东省对有意投资的客商向来是抱欢迎的态度的。” “那好,我这个人比较直接,既然骆书记在,那我马上过来与骆书记亲自见个面吧。” 韩青不由又看了骆宾王一眼,骆宾王点了点头,韩青道:“好的。” 挂掉了电话,骆宾王道:“刚才的电话你们也听到了,石原对我方的态度很不满,景省长,这可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啊,如果这个石原回去一宣传,那江东的招商引资算是砸了,以后还有谁敢过来投资?” 景珊的脸色微微下沉了一些,却是没有开口,骆宾王的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还真说不上来什么,陆渐红却笑了笑道:“二位领导,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接待好投资方,虽然是为了理顺燕华一汽的真实情况,便于日后的谈判,但是工作做得不到位,还请二位领导批评。” 陆渐红一肩扛了下来,骆宾王当然不会真抓住这个不放,本来就没有这回事,因为景珊也是刚刚回来不久,何况自己到现在也没有能跟对方见一面,便道:“大家都是为了干好工作,责任暂且不谈了,等石原来了再说吧。景省长,陆书记,韩秘书长,你们也都别走了,咱们一起去会议室吧。” 在会议室里,陆渐红垂着眼睑,不去看任何人,不过表面上的平静却难掩心头的冷笑,他们的表演也太拙劣了,居然出了这么一记昏招,你堂堂一个省委一把手,也不至于这么“平易近人”吧,为了一个收购型的项目,居然自降身份,这证明了一点,那就得骆宾王没什么招数了。 正文 第一卷_装逼小鬼子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孟子玉发来的一条短信,告诉他有一个自称是燕华一汽的人来找他反映情况。 孟子玉有些吃不准,因为昨天在陆渐红给他看的报告中他已经感觉到一汽里可能存在腐败问题,可是陆渐红正在书记办公室开会,他不方便打电话给陆渐红,所以发了这条短信。 陆渐红想了想,虽然跟查时新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但是纪委这一块是查时新的工作,自己过多地参与和插手,不但不合规矩,也给人一种过分的感觉,这样也不利于查时新的威信,便起身去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查时新的,将这个情况跟他说了,打算让那人到他那里去反映情况。 查时新最近过得充实得很,抓这个,办那个,不亦乐乎,充分发挥了纪委的职能,显示出了其重要性,所以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而后陆渐红才通知孟子玉,让他领着人去纪委办公室找查时新去。 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石原犬太郎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石原犬太郎。石原的长相是标准的倭国人,身高不到一米七,留着大背头,有点像他们的首相野田,不过气质上倒是挺儒雅,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走起路来也是慢吞吞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锋田汽车公司的副董事长,陆渐红还以为他是一个学者。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长相俊俏,有些阴柔之气,叫西佑卫吉,而那女的却是挺漂亮,有点山口百惠的模样儿,名字中也带着个惠字,叫千百惠。 韩青迎了上去,将几人的身份介绍了一下,一一握了手,然后大家都落了座。 骆宾王笑道:“石原先生,我代表江东省委省政府欢迎你的到来啊。” 石原淡淡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转弯抹角,前些日子来的时候,贵国有很重要的政治活动,所以在韩秘书长的邀请下,我一直等到活动结束,可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才第一次见面洽谈,这让我感受不到骆书记所说的欢迎。” 虽然看穿了他们是在唱戏,但是作为一起工作的官员,景珊还是要说两句话的:“石原先生,你误会了。骆书记掌握整个江东省的大局,不可能为一笔投资而倾注太多的精力,前期省政府的边副省长以及韩秘书长跟你都进行了密切的接触,这也代表了省委省政府的诚意。既然来了,这也是省委省政府欢迎外来客商的态度,所以,咱们不如把时间放在具体的洽谈上,不知道石原先生以为如何。” 石原犬太郎这时才重视地看了景珊一眼。 在倭国,虽然不少女性在各行各业中也占据了一些重要位置,担任着关键角色,但是在倭国人的心目中,女性的地位是很低的,在他们看来,女人就应该老实安份地待在这里,打理家务,静候丈夫回来服侍他,当然女U是一个特例,从事这一行的,地位稍高一些,据网站上的某些论坛上有人对此发表意见,认为倭国的*产业如此发达,女U的地位如此之高,其主要原因是针对我国的一项“娱乐”攻势,旨在消磨国人尤其是年轻人的意志和身体,如果从这个观点出发,这些女U完全是为国献身,可以提高到一个国家利益的角度,况且反正拍片的时候也是给国人淫乐,比起当年给M国大兵做慰安妇那要强上百倍,又有钱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的心里居然想到了这些,看着千百惠的目光便有些恶意的复杂起来。恰巧这时千百惠的目光也看向了陆渐红,不过那目光里却是什么也不带,似乎清澈得很。当她的目光转向景珊时,目光便变了,她虽然漂亮,但是与景珊相比,那是缺少了很多东西的。女人靠的不仅仅是脸蛋,最重要的是气质,而景珊那种自然而然所散发出来的女性魅力,再结合身为一省之长的那种威严和自信,又岂是一个企业的女秘书所能比拟的? “惠子,把材料拿出来。”石原生犬郎吩咐了一声。 千百惠拿出了两份资料,骆宾王和景珊各自一份,然后石原生太郎道:“我公司本来打算在燕华新建一处汽车制造企业的,但是考虑到占地规模以及规划方面的因素,绝对这并不是最佳的投资方案。经过考察,燕华市的第一汽车制造厂设备老化,技术力量不足,已经处于濒临破产的边缘,所以经过董事会的商议,打算对该企业进行收购。”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在座的没有一个不知道情况。说话的还是景珊,这个时候她表现出了很强的配合意识,骆宾王才是这里的老大——他们之间属于内部矛盾,所以别说展示,哪怕是感觉,也不能让对方有一点点。骆宾王拥有着最终的拍板权,不过最后,他不会随便表态,这个时候景珊走到前台,那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石原先生,这里面有很多需要讨论的细节,在这里说并不合适。”景珊的话里发射出一个明显而强烈的信号,那就是对于这一类的投资,让省委一把手和省长亲自接待,你还不够资格。 陆渐红赞赏地看了景珊一眼,跟上来道:“石原先生,骆书记和景省长工作很忙,涉及到的工作非常多,我是分管工业经济的省委副书记,具体投资事宜由我来跟你磋商。” 石原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他虽然是倭国人,但是对我国的体制研究和了解还是很深的,不由看了韩青一眼。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被陆渐红抓了个正着,这更加证实了这至少是韩青跟石原串通好的判断。 “石原先生,为了贵方的投资能够顺利实施,省委省政府特别成立了工作小组,陆副书记便是组长,他完全可以代表省委省政府作出决定。”骆宾王看向了陆渐红道,“陆书记,这是省委省政府交给你的一项政治任务,要确保项目的成功,一会开个紧急会议宣布一下。” 正文 第一卷_悚然一惊 骆宾王这一招使得很阴险,表面上是让陆渐红负责,却是有后手的,如果这个项目不成功,那你陆渐红就是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这个阳谋搞得陆渐红颇有些被动,想不到一向搞小动作的骆宾王也会有这么一招来,陆渐红只有接招,景珊也不好为陆渐红说什么,毕竟副书记是协助书记工作的,书记交待的任务,你如果不接受,那就是目无领导,说到哪里说出一嘴血来,你都说不赢。 “韩秘书长,近期你以此项工作为主,配合陆书记,做好相关工作。”骆宾王又缀了一句。 “好的。”韩青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陆渐红起身道:“那就这么定了,石原先生,请留个联系方式,下午我要研究一下你方的资料,咱们明天再进行正式的会谈。” 散了会,陆渐红当先回了办公室,不多时,景珊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问道:“渐红,你打算怎么办?” “看我的吧。”陆渐红并没有详细多说什么,眼前的形势是,骆宾王甩起了大袖子,成功了政绩少不了他的,失败了,他是要打板子的。 不过陆渐红自然有他的办法,其实从表象来看,这个收购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但是石原犬太郎与死掉的石原申愰是父子关系,而且石原申愰又是山口组的成员,这个收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陆渐红自然要弄清楚,如果因此而造成后遗症,不仅仅责任在他,更是违背了他力求发展的宗旨。 景珊是在车上打电话给陆渐红的,放下了电话,略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天底下最让人难受的就是阳谋,你明明知道他挖陷阱等着你向下跳,却又是非跳不可,真是难以应付啊,而且她注意到,那个西佑卫吉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不经意间会与韩青对一对眼神,这里面猫腻不少,真有点担心陆渐红该怎么应对。 蒋菲菲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景珊,不由道:“景省长,您在担心什么吗?” 景珊笑了笑,道:“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下午三点要开一个省长办公会议,五点要接待一个浙江来的客商。”蒋菲菲不假思索地报了上来。 景珊点了点头,对这个秘书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认真仔细,加上都是女人的缘故,所以比较容易贴心。 想到这里,景珊微微一笑,道:“小蒋,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三十四岁了。” “你这么漂亮,是不是条件太高,让很多男人都忘而却步了?”景珊开了个玩笑,她不想一直摆着省长的架子,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蒋菲菲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道:“景省长,不瞒您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我能看得上的男人,您呢?” 景珊略微一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没想到蒋菲菲跟着道:“景省长,您刚刚是在担心陆书记吧?” “小蒋!”景珊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眼神里却是充满了严厉,“知道作为秘书的基本条件吗?” “对不起,景省长。”蒋菲菲的脸略偏过去了一些,景珊看不到她的神色,心里在想,这个丫头的观察力很强,真不知道留在身边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到了省政府,蒋菲菲开了车门,接到景珊的包,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蒋菲菲的脸色略有些阴沉,刚刚试探了一下,景珊的反应略有些过激,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原来那天去接景珊上班,去她房间拿文件的时候,她发现桌角落了一张景珊的名片,名片上还有随便写下的一句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虽然她是在省政府工作,但是对于陆渐红的字还是很清楚的,她自己本身的字就写得不错,只是在目前无纸化办公的前提下,字写得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对于哪个领导的字写得好,她很关注。因此,她一眼便看出了这是陆渐红的字。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她在办公室里对照着她搜集来的陆渐红的字进行了比对,完全是同一个笔迹。 再加上刚刚景珊的表现,有迹象表明,他俩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否则那张写有李清照词的名片怎么会出现在景珊的私人房间里呢? 蒋菲菲的神色变得像窗外的天一般阴沉。 且说陆渐红接完了景珊的电话,正要去查时新那儿,查时新却是先一步过来了,说起了刚刚那个职工反映问题的事情来,按理说,查时新到陆渐红这儿来说起这些,是有违规之嫌的,不过他却无条件地信任陆渐红。 来反映问题的人是个中年人,叫胡汉塔,不过他的身份令陆渐红很意外,是燕华一汽的设计师,反映了总经理马明朋侵占公款、生活作风等方面的问题,不过与寻常的反映不一样的是,他只是片面之言,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这让查时新很难办。 陆渐红道:“燕华一汽的事情还动用不动省纪委吧?市纪委就够了。” 查时新苦笑道:“胡汉塔说,他也向市纪委反映过,可都是不了了之,查也查过,可是纪委的人去了,都是吃吃喝喝,案子没见查,去查案的人倒是个个肥了一圈。”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市纪委有问题啊。”陆渐红道,“查书记,上午刚刚开了一个会。” 陆渐红将会议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查时新低声怒道:“简直就是混球,卖,就知道卖,卖土地,卖企业,都卖完了,拿什么可持续?” “怎么持续也摆在一边,不管是卖还是不卖,既然燕华一汽有问题,都要查个明白才行。”陆渐红笑了笑,道,“查书记,这个能得靠你想想办法了。” 查时新抱怨了几句,道:“好,没问题,那我先走,看看这事怎么着手。” 当天下午,陆渐红打电话让边双刚和韩青以及国资委、信访局的相关人员召开了一个会议,传达了骆宾王的指示精神,进行了分工安排,他本人主抓全面,边双刚与国资委一起抓好燕华一汽的资产清算、债权债务等方面,韩青则与信访局一起做好稳定工作。 正文 第一卷_卖与不卖 这个分工险些让韩青的眼睛都紫了,这简直是阳谋中的阳谋啊,本来他打算透露一下消息给燕华一汽的员工,让他们爆发一下情绪,给分管信访工作的陆渐红头上挠挠虱子的,可一个分工便把他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陆渐红,真不可小瞧啊。 宣布了分工之后,陆渐红道:“时间紧急,同志们要抓紧时间,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希望同志们提高政治责任心,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 如果说前面陆渐红是在分配任务,后面便是赤*祼*祼的威胁了,而威胁的对象显然就是韩青。什么叫政治责任心?什么叫政治敏感性?发展服务于稳定,没有稳定何谈发展? 陆渐红当然不指望这一点小手段就能吓得住韩青,如果真的出了稳定问题,非但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担不起责任,恐怕骆宾王也没好果子吃,在这一点上,大家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交代了这些,让他们各自去准备,陆渐红开始沉思起来。 目前有两手打算,第一,是卖。第二是不卖。 如果是卖的话,并不是说卖了对方付钱就可以了,需要一整套的流程,根据相关的法律规定,国有企业出售是需要做好可行性研究,按照内部程序进行审议,并形成决议,提交主管部门批准,经批准后方可经进行资产的转让。仅此一条,就需要一段时间。这些理顺了,才能进入清产核资的程序,这是需要有资质的会计师事务所进行评估的,而后还需要挂牌竞价,虽然只是履行一下手续,这些都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在进行内部审议的时候,恐怕就会遇到不小的阻力。上一次估计也是韩青“不小心”透露出去的消息,就让百十号工人到市政府“请愿”去了,险些演变成打砸事件,由此可见出售一汽将会遇到的阻力。 如果不卖,那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面对一汽目前的境况,内忧外患都有,这样的烂摊子,别说燕华市政府,就是省政府,恐怕也巴不得能摆脱这么个包袱。国资委虽然拿出了调研报告,但是涉及到具体的企业发展问题,他们恐怕也算不得是内行,否则他们写个报告,企业立马起死回生了。 陆渐红思来想去,需要跟一汽再次深入地接触一下,不过接触的对象却是有讲究得很。这个马明朋任总经理已经六年了,燕华一汽非但没有起色,反而越搞越糟,从燕华市政府了解到的情况,是每年将近2个亿的资金拨付投入,可是收效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由于重汽能养活其他方面,总体来说能保持除了工资福利等以外的的收支平衡,这也就是说,一汽的工人是由市政府负责养活了。这不管在哪一级政府都是不愿意看到的,现在的政府正在由以前的服务型政府转化为商业型的政府,与商家一样,无利则免谈。招商引资、财政收入等等,统统归依为一个利字,否则也不会出现到处卖地卖企业的情况了。 思量了半天,陆渐红把目光落在查时新留下的那个叫胡汉塔的手机号码上,这个人既然能反映问题,应该对企业的情况很了解,不如就从他那里问一问。 拨了胡汉塔的电话,胡汉塔很是警惕,当得知是陆渐红时,才放松了一些,陆渐红直接告诉他,需要有更多的情况进行了解,胡汉塔很爽快地同意了晚上七点见面,地点就放在离他家不远的得天茶座里,。 下班后,陆渐红和厉胜直奔得天茶座而去,到了约好的包间里,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等到胡汉塔来,陆渐红皱着眉头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见人,便拨打了他的电话,哪知手机却是关机了。 难道被他耍了?陆渐红随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胡汉塔不会吃饱了没事干,跑到省纪委去反映情况来涮人,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胡汉塔有意外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赶紧出了包间,上了车便吩咐厉胜立即赶往不远胡汉塔的家里。 胡汉塔住的是普通的居民小区,天已经黑了,不过小区里的路灯很亮,这证明小区做得还是不错的。 按照留下来的家庭住址,很快二人便摸上了门,猛摁了一阵门铃,并没有人来开门,倒是对面的门开了,闪出一张充满了警惕的脸,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胡汉塔。”陆渐红微笑着道。 “你们是……” “我们是省里的,找他有点事。” “刚刚听人说,胡汉塔遇到车祸了,好像在省第一医院。” “啊,谢谢了。”陆渐红吃了一惊,一边向楼下走,一边打了费翔的电话。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费翔很意外,陆渐红也不跟他啰嗦,直接问道:“医院是不是收到一个叫胡汉塔的人?车祸的。” 巧的是费翔正是主治医生,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得知胡汉塔没有死,陆渐红很激动,道:“费翔,你给我听着,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我马上过去。” 几乎是飞一样的速度开向了省第一医院,他们到的时候,接到电话的黄晓江已经带着人到了,安排了几名警力守在病房周围。 见到陆渐红,黄晓江上前几步迎了上来,陆渐红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对黄晓江的反应速度非常之满意。 在黄晓江的引领下,陆渐红到了病房,病房里赵瑾正在忙碌着,一个中年女人正在一边抹眼泪,而一脸络腮胡子的胡汉塔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 里面的两名干警见到陆渐红,赶紧站了起来,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赵瑾见到陆渐红,目光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激动之色,跟着便恢复了淡定,冲陆渐红笑了笑,低声道:“哥,你怎么来了?” 陆渐红向胡汉塔扫了一眼,他还不知道,胡汉塔是费翔的舅舅,道:“工作上的事情。” 正文 第一卷_再来一次 赵瑾撇了撇嘴,这时费翔也进来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陆渐红的真实身份,低声叫了一声:“大哥。” “他情况怎么样?”陆渐红点了点头,低声问道。 “还好,幸好他身体壮实,只是撞断了腿。”费翔接过口道,“不过失血过多,如果再迟一些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舅妈,您别担心了,舅舅没有什么大事。”费翔跟着向那中年女人道。 陆渐红听得这样的称呼,想不到千转万转的居然还是干亲戚,那更要多留点心了。 一番介绍之后,胡汉塔已经醒了来,见到陆渐红坐在这,便要起身,却是动了伤处,不由唉哟叫出声来,惹得一片人紧张。 陆渐红道:“你躺着就好。” “陆书记,真没想到您会到医院来看我,下午跟您通了电话之后,出了门不多久就被出撞了,幸好我命大。”胡汉塔倒真像是个铁塔般的汉子,被撞断了腿还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一点让陆渐红很是欣赏,便笑道:“费翔,带你舅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要问你舅舅。” 赵瑾对陆渐红了解颇深,他的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睛深处却是凝聚着一种说不出的严肃,便向费翔使了个眼色,道:“舅妈,我们先出去吧。哥,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出了来,费翔忍不住问道:“小瑾,陆哥是做哪行的,舅舅一口一个书记地叫。” “都说了是书记了,还问做哪行的。”赵瑾见费翔还是迷惑的样子,不由一叹道,“你不该叫费翔,应该叫费解,好了,告诉你吧,他是咱们江东省的省委副书记。” 偶滴个老天~~~~~费翔的嘴一下子张大了,手里拿着的药瓶子险些掉到地上来,不由回头向已经关上的门看了一眼,暗骂道,我他妈贼笨,省里不是有个副书记就姓陆吗,怎么就没联系到一起呢。他的心思有点活跃了。 且说陆渐红拉了张凳子坐到了胡汉塔的床边,低声道:“胡工,我怀疑今天这起车祸是故意针对你的。” 胡汉塔的眉毛扬了扬,道:“在我被撞倒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车里有个人叫方小松,不过没有证据,先不管这个,陆书记,今天我向查书记反映的问题您都知道了吧?” 两人在里面谈了一阵子,眼看着时候不早,胡汉塔就真的是铁打的,流了这么多血也很疲倦了,陆渐红起身道:“胡工,那你先休息,你所说的我都记下来了,你是一个热爱企业甘于奉献的人,我不会让你今天的血白流。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会让警方保护你。” “谢谢陆书记。”看着陆渐红挺拔的身姿缓缓淡出了视线,胡汉塔似乎看到了希望。 陆渐红向黄晓江低语了几句,立即有四名警察留了下来。 陆渐红在胡汉塔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比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照胡汉塔所说,整个一汽的领导层恐怕都烂了,话又说回来,这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行为。 而此时,燕华国际大酒店的一个包间里,燕华一汽的总经理马明朋、副总经理贾有才、财务总监乐菲菲正在一起商议对策,方小松垂着头抽着闷烟,他刚刚被马明朋骂了个狗血喷头,连这一点屁大的事都做不好。 “马经理,让我再去做一次吧,这一次保证要了那狗东西的狗命。”方小松也觉得自己撞个人都撞不死,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决定再也不用撞车的方法,直接给他开个“暗杠”,然后向江里一沉,神不知鬼不觉。 “大胡子没死的话,估计该说的都说了,也有*保护,别说不容易得手,就是得手了也无济于事。”贾有才这时道,“现在还是看看后面该怎么办吧。” 乐菲菲道:“怕什么,胡汉塔又不是第一个找麻烦的人,结果呢,还不是这个样子?” “这一次不同,你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出身吗?在他的手上不知道栽了多少英雄好汉,就连以前的甘岭省委一把手都被他拉下马来了,别说咱们这些小鱼小虾了。” 乐菲菲却道:“他就是个神,总也得找到咱们的弱点吧?我那套账做得滴水不漏,谅他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马明朋道:“你不提这么我倒是没想得起来,我也看了你的那套假账,固定资产做得太明显了。” 乐菲菲笑道:“马经理,你没到生产线上去看看,当时咱们买的是旧货,现在重新刷过了,跟新的差不多,新设备还是值那么多钱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还是找袁市长商量一下得比较好。”马明朋皱着眉头道,“贾经理,这事交给你去办,越快越好。小松,你开车送贾经理过去。”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贾有才喝了口茶,提着包出了去。 二人走后,乐菲菲见马明朋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走过去从他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道:“朋朋,你放心吧,这么多年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袁文东,朱志华那边这几年收了咱们多少钱?咱们要是出了事,他们比较咱们还急呢,不会有事的。” 马明朋想想也是,便笑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大白天做梦啊。” 乐菲菲不懂,马明月笑道:“想入非非(菲菲)啊!” 次日,与石原犬太郎又进行了一次洽谈,这一次骆宾王和景珊自然都没有到场,陆渐红一改那种淡然,反而变得很热情,完全欢迎猛男汽车公司对燕华进行收购,不过陆渐红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毕竟收购国有企业还是要按照程序来走,第一步便是做可行性研究报告,当然,这份报告需要由倭方来做,原因很简单,是你要收购,不是我要卖。 虽然石原犬太郎对这样的对话不满意,但好歹对方松了口,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接着倭方便着手做可行性报告去了。 正文 第一卷_借兵 陆渐红并没有其他的交待,本来想把韩青和信访局局长沈东来留下来的,不过想到为时还过早,便自作罢。 回到办公室,孟子玉汇报道:“陆书记,刚刚甘岭省委组织部长林玉清打来了电话找您。” 陆渐红保持着以前的习惯,一部手机的号码是公开的,放在孟子玉身边,另一部是私密的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自然都不是一般的人。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号码,林玉清是知道的呀。进了里间,陆渐红抓起电话拨了过去,很快电话便接通了,只听林玉清笑道:“陆大书记,你好忙啊,可得当心身体啊。” “林姐,你也笑话我呢。”陆渐红的语气很放松。 林玉清笑道:“我可不敢,你可是我的领导,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我跟鲁书记说了,鲁书记说要考虑一下。” 陆渐红微微一笑,他很明白鲁寒星的心思,他不是给自己难处,而是在要一个人情,便道:“谢谢你了林姐。” “有空回来坐坐啊,大伙儿都很想你啊。”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的眼前忽然闪过了关阳春等不少人,便道:“林姐,阳春现在怎么样?” “呵呵,算你还有良心,鲁书记一上任,关书记就回到了省委常委这个大家庭中,现在还兼着省公安厅厅长呢。”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了,不过鲁寒星能有今天,跟自己搞定汪含韵也有直接的关系,只是鲁寒星还能记着这一点,能善待他的那帮人,倒是难能可贵,其实陆渐红不知道,鲁寒星不记住也不行,高福海这个省长的威望要比他高了不少,所以他也看出来了,高福海不是那种无端生事的人,与其斗得你死我活,倒不如联手发展经济,好好干上一届,他的年纪和高福海都差不多,干完了这一届,恐怕就没有什么指望了,就是斗出了个胜负又能怎么样呢,最终还是要退居二线,倒不如趁着难得的和谐,好好干点事情。 又聊了几句这才放下电话,陆渐红本来有个想法的,在搞定张锦杰之后,把关阳春弄过来,既是拉来了战友,又算是解决了他的常委问题,不过现在人家已是常委了,还兼着公安厅厅长,过来反而丢了一样,所以便算了。 脑子里盘算了一下,陆渐红这才拨了鲁寒星的那个秘密号码,这是陆渐红临离开甘岭时鲁寒星留给他的,电话响了四五声之后,便听到了鲁寒星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柔和,原来心态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 “鲁书记,不影响您的工作吧?”陆渐红微笑着道。 “工作就像是一部机器,理顺了,什么都好干。”鲁寒星呵呵笑着道,“渐红啊,别来无恙否?” 陆渐红能够听得出鲁寒星的放松,便笑道:“真的很想回到鲁书记的怀抱中去工作啊。” “我也希望你能回来啊,搞经济你是一把好手。”鲁寒星哈哈笑了起来,陆渐红这话说得真让人舒服,这时他们都已经忘却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不过鲁寒星心里却想,小祖宗,你还是别回来添乱了,现在的局面好不容易才平衡下来。 “鲁书记,我是向您借兵来了,还恳请鲁书记放手啊。”陆渐红笑着说出了来意。 鲁寒星故意沉吟了一下,道:“据我所知,铁局长可是精兵强将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借用一下,用完了再还给您。” 鲁寒星不由笑了起来:“你陆书记提出来的,我照办就是了。” “那感激不尽啊。” 鲁寒星要的就是这句话,虽然没有别的,但是只要他有需要,相信陆渐红会帮他一次。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想到最近林子木没有过来,便让孟子玉请他过来。 林子木很快到了,陆渐红问道:“林部长,上次让你推选一个公安厅副厅长的事,怎么样了?” 林子木道:“已经有了人选,是俊岭市公安局长庞小顺。” 听到林子木报出了这个名字,陆渐红不由微微一怔,看向林子木的目光变得异样了。 林子木在这一次的人选并没有贪功,而是推选了陆渐红以前所重用的人,他是经过一番选择的,他知道这种机会不容易,在省公安厅,现在厅长、常务副厅长还有一个没有上任的副厅长都是陆渐红的人,所以另一个副厅长已经不再重要了,能让陆渐红记住自己不贪功不邀功,这对于以后自己的进步还是比较有利的,再不济,也得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用上自己的人,毕竟好钢要用在好刃上。 “好,就这么办吧,另一位副厅长是甘岭省双皇市公安局局长,已经与甘岭那边达成一致了,最迟明天上午上班前,拟好相关的材料,我去找骆书记。” 林子木起身道:“好的陆书记,我马上去办,争取今天下午就拿出来。” 林子木走到了门边,陆渐红忽然叫住了他:“林部长。” 林子木停了下来,看向陆渐红,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是省委组织部长,提拔人有着很大的优先权的。” 林子木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谢谢陆书记。” 陆渐红这才笑了笑,道:“好了,去吧。” 林子木在离开的时候,思绪波澜如潮,什么叫领导,这才叫是,这证明了两点,第一,陆渐红在人事上有着很大的话语权,这说明陆渐红在常委上占据了很大的主动,是有实力的彰显。第二,他不是独揽大权的人,会充分考虑自己人的利益。 我跟定你了,陆书记。林子木的脚步加快了起来。 下午距离下班半小时前,林子木便将报告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这是一个积极的表现,虽然陆渐红让他到骆宾王那边去卧底已经证明了对他的极大信任,但是他认为还是要对得起陆渐红的信任,不仅如此,还有重用。 正文 第一卷_重要力量 陆渐红很欣赏林子木的这种态度,不过他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有时候,话只要说一遍就可以了,说多了就是空头支票了。 简单看了一下,陆渐红拿起了报告,直奔骆宾王的办公室而去。虽然自己在常委会上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骆宾王毕竟是省委一把手,如果不征得他的同意也能拿下这两个位置来,但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不到万不得已,陆渐红不想轻易地露出猫爪子。 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陆渐红先是向骆宾王汇报了跟锋田汽车公司的洽谈进程。得知已经让倭方提供可行性研究报告时,骆宾王的心头好过了一些,这个项目能否成功,不仅仅关乎到政绩,还关系到暗里与陆渐红和景珊的较劲,其战略意义是勿庸置疑的,所以他的心情挺好。 陆渐红在汇报完这件之后,才将关于省公安厅的两位副厅长的人事问题提了出来。这是陆渐红采用的一个策略,先示敌以弱,然后再提出要求,在骆宾王心情大好的情况下,自然很容易得到通过。——能不动干戈地实现自己的意愿,尽量不去生事。这是陆渐红一向的原则,况且骆宾王也想通了,省公安厅那边厅长和常务副厅长这一二把手都是陆渐红的人,再多两个也无所谓了,自己就是安插两个进去,恐怕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需要公安厅出力,陆渐红也不至于明着跟自己对干,只要自己占个理,那陆渐红的无理做派是会受到上级质疑的。 在得到骆宾王的肯定答复之后,陆渐红试探着问要不要开个常委会讨论一下,骆宾王摆了摆手,示意没有这个必要,一般来说,只有在有分歧的情况下,才会动用常委会,现在书记、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同意,开常委会讨论是脱裤子放屁,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由陆渐红出面请省长景珊过来,由韩青记录,补了一个办公会决议。 接到庞耀打来的电话,这在陆渐红的情理之中,庞耀对陆渐红自然是感谢不已,对于陆渐红还能记得住当初自己对他的提携和推荐,这让庞耀在电话那端老泪纵横。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的谁都巴求儿女能够有一个好的发展,本来庞小顺能够任俊岭市公安局长,已经让他很安慰了,自己只不过临退下了,才弄了一个真正的副厅,儿子才三十出头就是正处了,而且还手掌实权,现在成了副厅,算是一个突破。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因果,如果没有当初自己对陆渐红另眼相看的因,那么可能就没有今天的这个果了。 锋田汽车公司的可行性报告很快出炉了,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回事,报告中提到的年税收很是诱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仅不需要政府再出资投进那个无底洞,反而还有收益,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报告中还对工人的后续问题作了妥善的处理,愿意干的继续干,工资提高一点五个点,不愿意干的,按照国家的法规进行工龄买断。另外,报告还对国内国际的汽车行为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技术这一重要瓶颈,不得不说,如果真如这份报告中所说的这般天花乱缀,出售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随着这个报告的出炉,便要进行下一道程序了,那就是按照内部程序进行审议,这一点还是很有难度的,这也正是陆渐红隐藏的一步棋。虽然可行性报告看起来很具诱惑力,但是到了陆渐红这个层次,自然不会被一些动听的话语所打动,还是要按照规矩来。 当陆渐红让韩青带着这份报告进入燕华一汽的时候,燕华一汽顿时闹翻了天,这完全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国人的爱国与反倭情绪,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不过连在医院养伤的工程师胡汉塔也坐不住了,要不是腿还不能走,恐怕是要到省委来兴师问罪了,加上自打反映过情况以后,燕华一汽还是没太大的动静,这让他有些恼火,不由很是质疑陆渐红是不是在虚以委蛇,表面上是修栈道,暗里是渡陈仓,等把一汽卖出去,那一切都是烟消云散,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接到胡汉塔带有强烈不满的话,陆渐红并没有生气,只说了一个字:“等!” 查时新也是颇为苦恼,在没有掌握证据的前提下,冒然由省纪委出面进行审查,有大炮轰麻雀的嫌疑,如果再查出个一二三来,倒也罢了,若是连根毛都没捞到,那笑话就闹大了。至于燕华市纪委,不是查时新不信,而是不放心,因为这是陆渐红交待过来的事情,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深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技穷而令陆渐红的计划走弯路。 秘书轻轻敲了门进来,递过一份刚刚从省委办公厅转交过来的文件。 看到这份文件,查时新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是高层纪委下发的文件。 由于江东省近来连续出现腐败现象,所以高层纪委特别重视,要求江东省对以往的案件进行复查,已查实的自然不谈,还有一些未查实的要尽快弄清事实。 这份文件让查时新找到了突破口,略一思忖,便拿着文件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向他汇报这件事。 骆宾王大笔一挥,签署了自己的意见,查时新如同获得了一把尚方宝剑,兴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召开了一个会议,达成共识之后,让秘书起草一份成立工作领导小组的文件,又通知各市纪委书记于明天上午到省纪委开会。 会议上,查时新让工作人员转发了高层纪委的文件,强调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要求各市立即行动起来,开展这项工作。 根据分工安排,四位副书记“瓜分”了除燕华以外的各市,负责督查清查工作,而燕华市则由他本人亲自挂帅。 散了会之后,查时新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燕华市纪委,我来了,颤抖吧! 正文 第一卷_意见相左 铁忠诚和庞小顺是一起上任的,二人不约而合地选择了先到陆渐红这里来报到,而后陆渐红亲自送他们到省公安厅报到,这个姿态让黄晓江和魏积安非常明白,这二人可能比他们还要是陆渐红的嫡系,谁也没有怠慢。 出于完善程序,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也到场了,不过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他分管公安厅,但此时已经被架空得一干二净,省厅的四个厅长都不是他的人,让他还怎么分管? 此时,省公安厅已经完全在陆渐红的掌控之中,用泼水难进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一番交接完毕,黄晓江请陆渐红和张锦杰参加中午的接风宴,不过陆渐红婉拒了,他还有别的事情。 根据原定计划,上午由边双刚负责交待燕华市政府,做好燕华一汽的内部审议工作,不过边双刚以其常务副省长的身份却在燕华市市长蒋正元那边遇到了阻碍。 燕华市市委书记以前是由前任省委副书记兼任的,陆渐红到江东省任省委副书记之后,并没有明确他兼任燕华市市委书记,所以一直由蒋正元暂时代理。 这一代理下来就是几个月,骆宾王自然是有私心的,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是省委常委,这个位置非常重要,他想用一个自己人,所以一直便悬在这里,不过由于陆渐红和景珊的合作,东一拳西一脚把他的阵营扯得支离破碎,也让他感觉到这个位置很难把握得住,因此也一直没提起。 蒋正元不赞成出售燕华一汽,理由很简单,他认为燕华一汽并没有病入膏肓,只是在发展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即便是真的有改制的必要,也并非是一卖了之,可以采取股份合作等多种方式,退一万步讲,也不愿卖给小鬼子。 在这一点上,边双刚与蒋正元的意见略有些相左,他承认蒋正元的意见有点道理,但是发展经济,不能左瞻右望,燕华一汽的问题如果轻易便能得到解决,也不会沦落到要被出售的地步。所以他认为当断则断。 边双刚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个时代是快节奏的时代,发展中的问题,拖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事实也证明了,燕华一汽拖下去,只会使问题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每年市政府的投入都打了水漂,这些钱如果用在民生上,那将会有很大的用处。事实上,即使没有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在前省委副书记任期,也曾就此特别召开过会议过讨论,只是当时没有开成一致意见,后来由于他出了车祸,便没了下文。 由于边双刚是带着省委省政府的意见下来的,蒋正元虽然不满,但也要服从,不过他说出了这句话:“边省长,作为下属,我无条件服从省委省政府的意见,但是我不敢保证,这个内部审议能够审议得下来。” 蒋正元没有说得太直白,边双刚却是知道他说的是两种可能,一个是企业内部不赞成卖,一个是企业的员工会阻挠,毕竟上一次才有一点意向的时候,员工便有闹事的苗头了。对于这两种可能,边双刚是有对策的,不管怎么说,同意出售一汽的批复有了,而总经理马明朋是人事部门任命的,如果他不同意卖,一纸文件便可以摘下他总经理这个帽子,至于工人们上访,所为的也只是利益,换言之,只要解决了以前陈欠的工资以及提高日后的待遇,在哪工作不是工作?工作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能有一份稳定和高额的收入而已,而在这一方面,锋田汽车公司的可行性报告上面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蒋正元深知胳膊扭不过大腿,虽然大家级别一样,但是边双刚带来的毕竟是省委的决定,只得照办,不过这种事他是不会亲自出面的,将常务副市长袁文东和副市长朱长华叫了进来,让他俩负责这件事。 这是典型的传递压力。 二位副市长对此非但不是一无所知,而是知之甚详。 对于燕华一汽到底是卖还是不卖,与他们既无关又有关。无关,是因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破厂子而已,说有关,是因为每年他们都会从中获得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而从他们的角度来说,一汽的出售与否,也是矛盾得很。不卖,每年都会拿到钱,可他们都清楚,常在河边走,总有湿了脚的时候。尤其是袁文江,前两天贾有才还到他那边说到有人到省纪委反映问题的事情,所以相比之下,如果把一汽给卖了,一来可以卖韩秘书长一个人情,虽然他父亲没有如愿去掉“副”字,但是第一副总理的位置是没有撼动的,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呢,二来企业一旦出售成功,那么以前的那些把柄将会不复存在,况且今年随着前任书记的车祸之后,申请扶持资金便卡在了蒋正元那里,否则也不会出现几个月发不出工资的情况了。 于是袁朱二人先去做工作,边双刚便在电话里向陆渐红作了回复,将情况一一说了,陆渐红对蒋正元的态度略有些意外,不过暂且不露声色,便让边双刚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 而另一边,查时新亲自带队对燕华市纪委三年来的所有案件进行了复查,在复查中,查时新发现,针对燕华一汽马明朋、贾有才的举报中,匿名的十五件,署名的六件,不过案子最终都以查无实据完结。在询问了市纪委书记迟归投之后,迟归投说他年初刚上任,不清楚情况。 这个情况陆渐红知道后,让黄晓江根据查时新所提供的情况,调查了当年署名反映问题的六人,一查不由吃了一惊,其中的五人两个车祸死亡,一个跳楼自杀,一个因酒后冲突殴斗致死,一个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正是还在医院里没出来的胡汉塔。 正文 第一卷_群愤难平 经过袁文东和朱长华的轮番做工作,马明朋也意识到大势已去,省委省政府是铁了心要将燕华一汽卖出去了,况且这两年捞得也不少了,他这时存的跟袁朱二人同样的心思,趁此机会做个了结,去享受生活吧。 于是企业的领导坐到一起来开会,这些中层领导哪个没收到好处?那些不听话的早就被赶出领导层了,刺头的也是都弄得差不多了,之所以留着个胡汉塔,一直到最近才去搞他,一来是因为他虽然看上去长得给个铁塔似的,性子却柔弱得很,就是一秀才,秀才遇到他们这些强盗,还能说啥理?之所以没动他,就是留这么个人玩玩。二来胡汉塔在燕华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人脉,而且就是企业的一个工程师,教他玩研发,那是一流的,重汽之所以能发展得维持其他生产的平衡,主要还是靠胡汉塔。马明朋虽然不是搞企业的料,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亏损得太严重,政府的板子很快会落下来,那是要影响到发财大计的。 因此,会议很快便通过了企业出售的议题,当然,出售的前提是要满足大家的条件才行。 就在这时,方小松匆匆地闯进了会议室,在马明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马明朋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在主持会议的袁文东耳边低声道:“袁市长,有职工想闹事,聚了不少人在楼下。” 矛盾是可以预见的。袁文东向马明朋道:“工人对企业有感情,这是可以理解的,今天这个会议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马经理,一定安抚好工人的情绪啊,那我们就先走了。” 这个袁文东倒是沾了油的狗J8,又*又滑。马明朋恨恨地想道,拿钱的时候爽快得很,现在有工人要造反,就只有自己冲在最前线了。 不过想到企业一卖出去之后,自己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虽然有钱可赚,但现在市长蒋正元一手遮天,这钱也不大好捞了,那就为难一次,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得了。 “送袁市长和朱市长一下,从后门走。”马明朋吩咐了方小松一声,然后向贾有才看了一眼,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可一出会议室,几人的眼睛都直了起来,那叫个人多,上千口人把个会议室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后门,就是上天入地,都没有地方。 不过工人们还是保持着情绪的冷静,只有在前面的十来个人堵住了楼梯出口,正在争论着。 “你们这帮败家子啊,搞垮了企业不说,又要卖厂给小日本,简直就是汉*卖国贼。” “你们别拦着,让我们上去,企业都要卖了,你们还能当几天爪牙?” “马明朋,你这个人渣给我们滚出来,再不出来给个说法,困死饿死你这个龟孙子!” 面对着一片骂声,马明朋脸色很难看,低声道:“袁市长,朱市长,请二位领导帮衬着点啊。” 袁文东眼见下面群愤难息,如果不给个交待,恐怕真的很难走出一汽的大门,便点了点头。 马明朋神情一松,站在二楼的楼道上,拉开了窗户,大声道:“大家静一静,市里袁市长在这里,请袁市长给你们说几句。” 袁文东一听这话,额头顿时黑线暴升,妈的,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老子推上去了,当老子是消防队的呢?可是事已至此,推无可推,只得狠狠地瞪了马明朋一眼。要是在平时,马朋明打死也不敢这么做,可是这个时候,眼看着自己就不是一汽的老大了,你袁文东别说是常务副市长,就是市委书记,也管不着我,所以他就当没看到。 袁文东走到窗前,大声道:“同志们,安静一下,我是燕华市常务副市长袁文东,你们看,你们这么多人围住了办公楼,这叫什么话嘛,有问题咱们好好谈,你们派选几个代表到会议室里来谈吧,怎么样?” “袁市长,你隔着一层楼和一扇窗户跟我们说话,这不应该是你一个市长的态度吧?你是人民的市长,怎么能凌驾于咱们人民之上,跟咱们人民有隔阂呢?”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大声说道,“现在几千名工人都在这,有什么话,咱们一起谈,不派代表。” “对,不派代表,就在这阳光下秋风里谈!”后面立即有人起了哄。 袁文东眼神一滞,回头问道:“那小子什么人?挺有号召力的。” 马明朋赶紧道:“他叫江永发,有名的刺头。” 袁文东只是随口一问,这个时候可不是记仇的时候,便道:“朱市长,我们一起下去。” 朱长华纵然想溜也溜不掉,只有“同仇敌忾”,共度难关。 虽然有拿两位领导当枪使的嫌疑,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出事,所以马明朋挥了挥手,方小松立即带着几个人跟在了两位副市长的身旁,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起了冲突,闹将起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驮着两个人尽快逃上楼去。 几人下了来,下面顿时沸腾起来,袁文东大声道:“你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怎么谈?那个刚刚说话的呢,江什么发的,你先过来,其他的人有什么想法,不如先写在纸上集中汇总一下,挨个解决落实。”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汇总的。”江永发摆了摆手,说也奇怪,他这么一开口,顿时安静了许多,只听江永发道,“听说一汽要卖给小日本,袁市长,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问题一针见血,却又是笼统得很,不过袁文东身为常务副市长,经过千锤百炼,又怎么会是吃素的,当下轻咳了一声道:“这是省委省政府的决定。大家都知道,燕华一汽一年不如一年,连年亏损,市财政的负担很重,在这要的情况下,还拨出经费来,但是企业没有效益,财政上也很吃力,今年已经没有余力再这么阴天扯稻草下去,况且收购方是锋田汽车公司,这个公司不需要我多介绍吧,大家都清楚,具备雄厚的实力,如果收购成功,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是不是?工作,也就是为了利益嘛!” 正文 第一卷_别妨碍办案 “我们拒绝卖厂!”江永发大声道,“企业之所以到今天这个样子,怪得了谁?让一个不思进取,只想着中饱私囊的家伙来做经理,别说是燕华一汽,就是中国一汽,也一样垮在他手里!” “江永发,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袁文东不想把话题扯远了,还没说话,马明朋已经忍不住了,在楼上指着江永发破口大嗓道,“江永发,放*狗臭屁,你的工资谁发给你的?说老子不思进取,我呸你妈个批!” “那工资你发的吗?不要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市政府每年给多少钱?你有多少钱用到生产上去了?不到三分之一吧?剩下的再拿出一点发工资,其余的都进了你的口袋,你还有脸说是你发的工资,真不要脸,大伙说是不是?” “是!” 面对惊天骇浪般的呼声,马明朋还想争辩几句,却是只几口型听不到声音,早被淹没了。 袁文东很不满马明朋不适时宜的出头,正要开口,忽然他发现后方的人群变得骚动了起来,心头不由一紧,如果这么多人闹起什么打砸抢事件来,那作为身在第一线的副市长来说,那可是承担不小的责任的,低声交待了朱长华一声,让他赶紧打电话报警,然后便大声道:“大伙镇定一下,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连着叫了几声,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他这才注意到,众人的头都转过去了。 只见后面的人浪像是被利剑劈了一道口子一般,从中间分出一条道来,一队人很快便沿着这道口子到了眼前。 “查书记,您怎么来了?您这是……”袁文东呆了一下,赶紧微低下了腰,伸出双手迎上去,心头疑惑得很,这事归公安局处理啊,省纪委怎么来了,还带了市纪委的人过来。 查时新淡淡一笑,道:“需要向你汇报吗?” 查时新一到,整个气氛便安静了许多,所以他的话说出来,很多人都听见了,这让袁文东难堪得很,却又发作不得,这查时新是什么来头,燕华是没人不知道的,整个就一官场杀手,谁被他盯上了,那可是如蛆附骨,总会把你办到底为止,所幸的是,他很少出手。 “袁市长,请让一让。”从查时新身后上来的是市纪委副书记管得柱,向来对袁文东不对路子,说话的语气也是冷淡已极,“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办案?袁文东的腿肚子颤抖了一下,朱长华心里也是一沉,二人心中都在想,不是来拿自己的吧?心慌之中倒也顾不上管得柱这个副厅以下犯上了。 不过管得柱却是向后挥了挥手,顿时有几个人上了前来,直向会议室内走去。 马明朋在上面看得明白,见管得柱气势汹汹地上了来,顿觉不妙,一抽身便缩进了会议室,汗已经冒出来了。 方小松这时也退进了会议室,道:“马经理,他们好像是冲着你来的,怎么办?” “你先抵挡一阵子。”马明朋惊惶失措道。 放小松关紧了门,便听到有人在捶门:“开门,快点!” 外面有人在大力地拍着门,方小松道:“马经理,跳窗。” 这是二楼,后窗是一片绿化带,那里并没有工人围着,马明朋咬了咬牙,挪动着肥硕的身体,好不容易攀上了窗户,就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巨响,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冲进一个中年汉子。 方小松早已操起了一把椅子,迎头便砸,那人向边上闪了一下,却又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闯入,一记边腿,连人带椅子将方小松踢得向后飞了出,重重地撞在了会议桌上,人倒下时,手中的椅子已经裂开了。 “马明朋,别动!”先进来的铁忠诚大喝了一声。 不叫不要紧,马明朋手一哆嗦,便带着一声惨呼摔了下去,庞小顺追到窗边,却见马明朋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奔了出去,庞小顺二话不说,蹭地跳了下去,几个大步,便一脚将马明朋踹得跟个肉球一般在地上滚了几滚,被庞小顺恶狼逮肥猪似的提了回来。 等马明朋到了车上,才看到副总经理贾有才、财务主任乐菲菲等人一个不落地都在,心里又急又慌又怕,居然眼睛一翻,向后一倒,不省人事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大声叫好道:“抓得好,老天总算是开眼了!” 一时间呼声雷动,响彻云霄,查时新回头看了一眼雀跃欢呼的人群,心头很不是滋味,抓一伙腐败分子,却引来了工人们这么剧烈的反应,可以想像他们的压抑和冤屈,可感觉到自己肩头的担子沉重如山,不由看了管得柱一眼,他的目光里同样写满了凝重,也有一丝羞愧。反映马明朋情况,他不止接过到一次,可是每次去查,都会受到很大的压力,他在羞愧自己顶不住压力,而一直让这样的人渣逍遥法外,如果不是这一次借省纪委书记查时新的东风,会是什么情况还真不知道。 啪! 蒋正元在得到马明朋等人被抓的消息后,很是兴奋地一拍桌子,他早就想对马明朋动手了,作为一市之长,他一直在质疑每年拨过去的资金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钱都用到哪儿去了,让审计、税务等部门去查,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出来。他知道,这趟子*,当时如果不是强势的省委副书记搞一言堂,他早就把马明朋换掉了,或许燕华一汽也不至沦落到要被卖的地步。 同样的拍桌子发生在骆宾王的办公室里,他的嘴都气歪了,正在要出售一汽的时候,冒出了这样的事来,简直是混账已极,这么一搞,小鬼子即使还会维持初衷,可这事情的影响就扩大了。 这个查时新真是不上路子,看来这几天得跟龙副总理谈谈关于交流干部的事情了,查时新绝对是第一个要“走出去”的人。 正文 第一卷_忌惮不是害怕 这一阵子,韩青对骆宾王跟得很近,他已经弄清楚状况了,虽然自己的背景足够强大,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一手托天,不需要借助任何的外力,从目前来看,骆宾王也好,景珊也罢,包括陆渐红,虽然对自己的背景有所忌惮,但还不足以忌惮到害怕的程度,无论是谁,其背景都不会比自己差上多少。所以韩青改变了思路,他必须要合作,要依托于骆宾王的力量,因为他才是省委一把手,许多事情只要他出面远比自己一叶独舟要强。 韩青道:“骆书记,燕华一汽出了这样的事情,并不见得是件坏事,反而可以显出政府对收购的重视。” 骆宾王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要分成两块来看,一块是从事件的本身角度出发,严厉查处腐败,后面还是要进行清产核资的,把腐败分子揪出来,不仅是政府负责任的体现,也是为了保证收购方最大的收益。这可以解释得能。另一块则是对人事的态度。骆宾王恼火的也是这一点。查时新查处几件案子,基本上都是绕过了他,这才是骆宾王最难以接受的,简直是不拿省委一把手当干部啊。 “把陆渐红叫过来。”骆宾王决定给一点颜色给陆渐红看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这一出,肯定又是在陆渐红的授意下进行的。现在骆宾王算是彻底明白了,在江东,自己要想重新夺回主动权,必须摆平陆渐红。相比之下,景现这个省长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只要陆渐红被摆平了,那么景珊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陆渐红很快便到了,骆宾王沉着脸道:“陆书记,现在收购进行到什么程序了?” 陆渐红知道骆宾王肯定不爽,不过他怎么问自己就怎么答,道:“内部审议遇到了点问题,纪委查到燕华一汽内部腐败情况非常严重,无论对方收购是否成功,都有必要将这件事查清楚,这涉及到国有资产的流失,所以不得不放缓步骤。另外,清产核资也需要看这个案子的审理情况和结果,急也急不来。”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有情有理,骆宾王无法反驳,不过还是黑着脸道:“陆书记,纪委这一块你是不是插手太多了?” 陆渐红笑道:“骆书记,您这话说得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了,我从来没有插手过,我分管党群、工业和信访工作,与纪委根本不搭关系,纪委的工作不都是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的吗?怎么说到我去插手了呢?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你他妈的太懂了。骆宾王被噎得内心暗骂,陆渐红一句“纪委工作在省委领导下开展”,就把他给堵了回去,自己要是再争辩,那就是自取其辱,难道纪委的工作不是在省委领导下开展的?那岂非是说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摆明没有掌控大局的能力嘛。 骆宾王只得重申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让陆渐红“滚蛋”,等陆渐红走了之后,骆宾王几乎要吐血,本来是想给陆渐红一个下马威的,多少也显露一下自己的权威,可是结果却是自己灰头土脸。 再次与韩青商议了一阵,觉得眼下这个项目的实施进度快不了,目前只有分两步走,一步是催促项目加快,另一步是尽快实施交流方案。 很快韩青便离开了书记办公室,上了一辆车,直奔燕京高速而去,而骆宾王则叫了查日新,要求他尽快将案子结了,如果因此影响到收购进度,唯他查时新是问,而后骆宾王也把宣传部长罗新程叫了进来,谈了一会儿锋田汽车公司收购燕华一汽的重要性以及日后的巨大收益。 罗新程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回去之后,立即指示,对锋田汽车公司进行全方位轰炸式的宣传,并向新华日报等报刊进行攻关,刊登锋田汽车公司有意提供国外先进汽车制造技术的报道。 且说韩青晚上到了京城,与父亲进行了彻底的商谈,分析了当前江东省的形势,最终的结果是,韩副总理择一周后到江东来考察工作。 而当晚,骆宾王也没有闲着,连夜去了一趟进城,与龙副总理见一次面,提出了领导干部交流的方案。 陆渐红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差点就没吃住在燕华一汽了,与工人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他发现,工人们非常热爱这个企业,有不少工人都是全家都在这里工作,针对面前企业的状况,一些头脑活络的人更是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法。 这一天傍晚,陆渐红从一汽出来,和燕华市市长蒋正元一起到市政府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谈话,他们的思路不谋而合,并不愿意把企业卖掉,毕竟一汽并非一无是处。 晚上,陆渐红又去了一趟医院,胡汉塔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见到陆渐红进来,夫妻俩迎了上来,陆渐红笑道:“胡工,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觉得已经可以出院了。”胡汉塔对陆渐红很是钦佩,道,“陆书记,我错怪您了。” 陆渐红笑道:“一汽出了这么严重的腐败案,是我们的责任啊,像这种蛀虫,如果能早一点挖出来,企业可能早就是另外一种面貌了。”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胡汉塔道,“我就是担心一汽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乱了套了。” 陆渐红笑道:“胡工对一汽的心很重啊。” “我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一汽工作,前后算算也有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燕华一汽的成长和衰败的,可惜啊……”胡汉塔长叹了一声。 陆渐红忽然道:“胡工,如果让你挑起大梁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胡汉塔不由愣了一下,道:“陆书记,一汽不是要卖了吗?” “那个不是你操心的事情,我就问你,如果你是一汽的总经理,你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来!”陆渐红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正文 第一卷_高层路线 胡汉塔深思了好长一阵子,道:“我必须要有人事权。” 陆渐红笑道:“没有问题。” “好,陆书记,只要让我放开手脚来干,我一定会把一汽带到高速公路去,我不敢说能有多辉煌,但是,我可以保证,最多三年一汽不会要政府投入一分钱!” “行,等我通知。” 离开医院之后,陆渐红被冷风一吹,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这个决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与骆宾王所代表的省委的决定格格不入。 走到车上,陆渐红深皱着眉头,计划着该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这个意愿。他当然不会冒失地提出来,不过刚刚虽然是一时头脑发热,但也是他真实想法的体现。 在车上正思考着,那部私人号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立即坐正了身体,接通了手机,道:“周总理,您好。” “不怪我影响你的休息吧?” “怎么会呢?我还没回到住处呢。”陆渐红笑着道,“周总有什么指示?” “指示没有,不过有个情况需要跟你说一下。”周琦峰淡淡道,“最近有一个文件,是关于干部交流的。这个文件是韩、龙二位副总理提出来的,已经得到了通过。” 陆渐红不由悚然一惊,韩龙二位副总理,那不就是骆宾王和韩青的顶梁柱吗?看来这是他们有预谋的行动啊。 “周总理,劳烦您费心了。”陆渐红由衷地道,如果不是周琦峰透露了这个消息,等一切成为定局,自己哭都哭不出好声音来。 “我只是不想你吃哑巴亏。”周琦峰笑了笑,道,“有什么想法?” “周总理,我可以等一会儿再回电话给您吗?”陆渐红提出了这个要求,因为周琦峰透露的信息实在太让他震惊了,他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维。 “好。”周琦峰对于陆渐红谨慎的态度还是很赞赏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便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很显然,这一次的这个文件是骆宾王和韩青合力的成果,其目的就是想借上面的力量分散自己的阵营,此消彼长的结果是很严重的,不得不说,这是一记毒招,却是让人无法破解。 文件已经得到了通过,那就意味着,这是无可抗拒的。既然非人力所能抗衡,那还是考虑一下下一步的做法。 交流干部,不可能是大面积地换,那么江东省会换走哪些人呢?虽然不知道江东有多少名额,但是,毫无疑问,换走的绝对都是他这一个阵营的人。陆渐红认真想了一下,省长景珊和他自己本人,是雷打不动的,军区司令员金得刚动的可能性也不大,况且以老爷子目前的如日中天之势,可能换一个人来,也是这样的结果,与其在他身上做无用功,倒不如把目光放在别的人身上。 那么,有可能的人选有以下几人,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纪委书记查时新,以及组织部长林子木。至于省委常委、副省长仇志刚,他处于一个中立的立场,是一个不确定的人选。 这三个人绝对是陆渐红的中坚力量,尤其是查时新和林子木,也正因为此,他们是最有可能被交流走的人。 心里有了计较,陆渐红冷笑了一声,本来他们的斗争属于江东省以内的范畴,陆渐红不想让上层感觉到江东的不和谐,所以只要骆宾王他们不动用上层力量,陆渐红也不打算把战火燃上去,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先违反的规则,那么自己再去遵守原则,那是对自己的残忍,况且这三个人跟自己出生入死,如果把他们交流出去了,更是对他们不负责任。 想到这里,陆渐红回了电话给周琦峰,当周琦峰听到陆渐红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他便笑了,陆渐红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当时在双皇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的压制,这小子还不知闹出什么花样来,现在人家欺负到他的头上了,他可不是个孬怂,忽然间,周琦峰很期待陆渐红的表现。 此时的总理府邸,任老爷子正在和总理一起坐着喝茶,任老爷子手里捧着一个唐代的茶壶,轻咪了一口,又抽了口烟,道:“总理,小韩和小龙不守规矩啊。” 总理微微笑了一下,道:“任老,你想说什么?” 任老爷子道:“他们这一次搞交流干部这一套,摆明是想阴小陆,他们这么做可有点不符身份啊,两个副总理合起来阴一个小晚辈,不地道。” 总理还是笑了笑,道:“天将降大任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这苦其心志一条,非常适用于陆渐红,这些年他走得太顺,将来遇到挫折的时候,他会扛不住的。” 任老爷子忍不住道:“他还顺?他要是顺,就不会到江东省干这个省委副书记了。” 看得出来,老爷子对于陆渐红被平调还是很有意见的,总理不由又笑了起来:“任老啊,你可能不知道,*本来的意思可是让他到政协去的。” 任老爷子的眼睛翻了翻,嘴里叽咕了一声,虽然声音不清楚,总理还是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他敢”,不由忍禁不俊,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任老爷子敢这么说了,饶是如此,他也只是低声嘀咕。 “他还年轻,过了年才三十六岁,不符合程序。”总理跟任老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捺得住性子的,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很看中陆渐红,他是管民生的,陆渐红一切以百姓为主的工作思路和执政理念很合他的意思。 “拔苗助长,对他不利。”总理微笑道,“再上一个层次,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发展,需要更开阔的视野,更开明的理念,更硬实的手段。” 任老点了点头,道:“我同意拔苗助长不好,不过这一次,一定得帮他一把,让他一个人面对,实在太难了,锤炼人也不是这样锤炼的。” 正文 第一卷_八字箴言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八个字是老爷子发来的短信。 老爷子没有打电话给他,因为他怕一开口就会把总理的态度说出来,如果让陆渐红知道这些,会让他没有顾忌,这不利于他通盘考虑局势,其实他的这八个字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理解得太深,总理支持他?这是他想也没想过、根本也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有了这八字真言,陆渐红便放心了许多,趁着正式的文件还没有发下来,陆渐红当先祭出了一个法宝。 这天,天不大好,深秋了,还下雨,秋风瑟瑟,凉气逼人,看着街上秋风扫落叶的萧瑟景象,查时新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王祖贤和郑少秋合拍的鬼片。 还真是魑魅魍魉盛行啊。查时新心头微微一叹,燕华一汽的案子明摆着,可是偏偏没啥进展,为啥?马明朋那天一惊一乍,在警车上晕了过去,原以为是被吓的,没想到这老小子本来就是超级三高,被这么一搞,居然搞了个脑溢血出来。在医院抢救了之后,虽然命没丢,可是嘴也歪了,眼也斜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这样的人你还怎么审他? 也怪下面的人没管好嘴巴,马明朋神智不清的事情被那几人知道了,一致咬定一切都是马明朋干的,反正马明朋已经这样了,把罪名就全推到他头上了。当时查时新就很恼火地质问燕华市纪委副书记:“你是管得柱吗?我看你根本就是管不住!” 可生气归生气,案子也就至此为止了,这让袁文东和朱长华两人悬着的一口气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这马明朋脑溢血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这个黑脸判官的功劳薄下又得写下浓浓的一笔了。 正想着要把这事向骆宾王汇报,忽然接到了电话,原来是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说是骆书记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查时新放下了手头的报告,让秘书再修改修改,然后便遛跶着上了楼。 进了办公室,骆宾王沉着脸,把一纸传真扔了过来,道:“你看看。” 查时新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得罪人的事情已经做到底了,所以也没说啥,拿过传真一看,嘴角便动了动。 传真是高层纪委发来的,说是高层纪委书记明天上午将要到江东来考察工作,届时请做好接待保卫工作云云。 骆宾王接到这个传真,真是哭的心都有,这个时候来考察工作,你高层纪委考察个啥?还不是最近江东出了不少事情,不得安生,引起了高层纪委的注意吗?真不明白,纪委干的都是得罪人扯人后腿的事,怎么会得到提拔。可是传真已经发来了,接待工作是务必要做好的,级别摆在这里,再说了,谁没有点错误?错误不论大小,被纪委盯上了,针眼大的事也能给你放大几百倍。 想到这里,骆宾王的心脏略有些抽搐,儿子的事情自己可是做了小动作的,莫不是犯了事儿了吧?不过骆宾王也就是自己吓自己,要是犯了事,早会露出点风声的。 虽然对查时新很有意见,但是高层纪委的领导是不能开罪的。 查时新看了一眼传真,然后道:“骆书记,您看是不是开个会议研究一下,诸如治安一类的事宜?” “华秘书,叫陆书记和韩秘书长过来。”骆宾王刚说出这句话,忽而又改口道,“哦,是政法委张书记和韩秘书长。” 查时新听得心里暗自好笑,骆宾王也真够昏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陆渐红当成了公安厅的主宰。 晚上,查时新坐到陆渐红别墅的小客厅里,二人就着一碟花生米喝上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终于迎来了高层纪委书记一行,寒喧了几句,一行人等便直接到了省委会议室。然后,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是六个人,走的时候却是七个人了。 一直到三天后,才传出来省政法委书记张锦杰被“双规”了的消息,这个消息激起了千尺巨浪,虽然纪委这一年不断出手,但是到目前为止,抓的最大的干部也就是冯殿玉和浦清珊这两个厅级干部了,而张锦杰则成了第一名副部级的领导干部。 其实这千尺巨浪早在张锦杰被带走的时候便已经掀了起来,骆宾王万万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张锦杰的被双规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计划,让他不得不把他的视线暂时转移到政法委书记这个人选上来。 查时新一直不明白,陆渐红何以到这个时候才把张锦杰给“交”出去,不过看到骆宾王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知道陆渐红似乎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他并不知道,陆渐红这是在拖延时间,因为时间紧急,如果不拖延一下,有可能会变得很被动。 陆渐红并不给骆宾王喘息的机会,直接到他办公室去汇报关于燕华一汽的事情。 在去他办公室之前,他就通过一些小渠道,放出了他必争省政法委书记的风声,所以骆宾王一直很警觉,见陆渐红进来,神情多少便有些不自然了:“陆书记,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道:“骆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燕华一汽的事情的。” 骆宾王微微怔了一下,道:“说。” “燕华一汽出了腐败大案。”陆渐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便听到骆宾王牙疼似地轻吸了一口气,虽然很低微,但还是听得很清楚。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本来燕华一汽的工人是不同意企业出售的,经过边副省长和燕华市政府的共同做工作,现在一汽工人代表们提出的要求是,补发工人的陈欠工资。” 说到这里,陆渐红又是微微一顿,似乎是在征求骆宾王的意见。 这个要求并不过份,骆宾王点头道:“这个很合理。” 陆渐红接着道:“工人们还要求提高待遇。” 不等骆宾王发表意见,陆渐红又道:“这个要看锋田汽车公司收购了一汽之后,是否把一汽当成锋田的子公司,如果是的话,那得把工人们当作锋田汽车公司的员工,那待遇是要一视同仁的。而且一汽的工人工资执行的还是五年前的工资标准,在目前物价大涨的情况下,这确实有点低了。” 正文 第一卷_我不要做卖国贼 骆宾王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一下,这个要求有点过份了,不过陆渐红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更是神色阴沉了,陆渐红道:“经过初步的清资核产,一汽是资不抵债,仅银行贷款就欠了六个多亿。 ()骆书记,从维护政府利益的角度出发,锋田汽车公司是要承担相应的债务的,我想在这一方面,我们需要与锋田汽车公司进行谈判,绝没有妥协的余地。” 骆宾王没想到燕华一汽会是这样的一个烂摊子,他看过锋田汽车公司的开行性报告,上面根本没有提及一汽的债权债务问题,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谁能知道一汽会亏损到这个地步呢? 陆渐红没有再说下去,他在等骆宾王的反应,骆宾王就是再想实现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也不能建立在政府吃亏的前提下,换言之,如果对方不承担相应的债权债务,那么这意味着一汽的的债务将由政府来买单,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但是如果不承担,这个收购便没有可能完成,因为在没有债权方的情况下,银行肯定会一纸诉状递交到法院去,到时候来个封厂保全,那影响恶劣去了。 骆宾王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垂着眼睑考虑了一阵,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陆书记,对此你有什么看法?”骆宾王决定还是把这个难题抛给陆渐红,岂不知陆渐红等的就是他这个态度,便道,“骆书记,我个人认为,需要做好两手准备了,一个准备是,锋田汽车公司收购下燕华一汽包括工人、债权债务等所有的一切,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不过倭国人向来精明,这绝对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最后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不得而知,而且现在对锋田汽车收购燕华一汽的各式宣传非常多,而且贬褒不一,拉锯战只会让省委省政府很被动啊。” 陆渐红的这番话说得倒是出自内心,骆宾王已经意识到,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不由道:“你刚刚说两手准备,还有一种是什么。” 陆渐红似乎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准备说起来不错,但是与省委的决定还是有些相左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采用这个方法。” 陆渐红这么说,骆宾王心头忽然动了一下,不会是陆渐红又耍什么阴谋给自己使绊子吧?想到这里,骆宾王便没有再问下去。 陆渐红离开后,骆宾王又将韩青叫了进来,从他这里,得到了与陆渐红所说一样的情况,韩青也大是挠头,在这一方面,他显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长期在机关的他,并没有太多的经济工作经验,很多事情做不到未雨绸缪,所以便比较被动了。就像这一次的收购,因为没有预见到收购工作的难处,涉及到企业发展、债权债务、信访稳定等多方面的因素,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而骆宾王虽然经验丰富,但是利令智昏,缺乏对基础情况的了解,想当然地认为此项工作是水到渠成之事,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 “你抓紧时间跟锋田方接洽一下,谈一谈条件再说。”骆宾王刚说完这句话,景珊的电话便直接打过来了:“骆书记,刚刚我跟石原犬太郎接触了一下,对于收购工作,倭方很有意见,坚决不肯接受一汽的债务。” 骆宾王的脸一阵剧烈的抽搐,道:“景省长,你再做做工作。” “骆书记,这工作真的没法做,我可不想背上一个卖国贼的罪名。”景珊的语气有些激荡,道,“骆书记,原本我是不反对出售燕华一汽的,但是倭方只愿购买固定资产和土地厂房,而不愿承担债务,这不是一个积极的态度,不仅让省委省政府陷入被动,更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稳定事件。” 骆宾王的口气也强硬了起来:“景省长,工作如果没有难度,那谁都可以干书记省长了,还要我们干什么?遇到问题,不要想着推诿,而是该想着如何解决问题。” 景珊也强硬道:“骆书记,那请您指点一下,我该怎么做?是不是同意锋田汽车公司的要求。” 骆宾王倒也不至于也不敢这么决定,这样子一搞,银行找上门来,那江东就更出名了,就在这时,门轻轻被敲响,华秦中低声道:“骆书记,燕华蒋市长来汇报工作。” “我有个客人要接待,景省长,你拿一个方案来,下午我们一起研究讨论一下。”骆宾王认为跟景珊这么耗下去,有失自己的体面,便拖延了一下,放下电话后,道,“让蒋市长进来。” 蒋正元进了来,恭敬地道:“骆书记,韩秘书长。” 韩青虽然托大,不过人家党委政府一肩挑的市长来汇报工作,自己这个秘书长怵在这里也不合时宜,便笑了笑,道:“骆书记,那我先走了。” 等韩青离了去,蒋正元便站到了骆宾王的桌子前汇报了起来:“骆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关于燕华一汽的收购工作的……” 蒋正元说的是另外一个情况,由于燕华一汽现在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工人的情绪很混乱,加上工资一直没有发,已经有不少人闹到了市政府,再加上燕华一汽有可能出售给锋田汽车公司,所以现在燕华一汽完全是无心生产,基本处于一个瘫痪状态了。 说了这些,蒋正元道:“骆书记,请指示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是别的事,蒋正元有踢皮球的嫌疑,可是作出出售决定的是你省委省政府,我作为执行方,遇到困境了,自然要向上级求救。 废物。骆宾王心头暗骂了一句,道:“这个事情我知道了,需要常委会研究一下,华秘书,告诉办公厅,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召开常委会,蒋市长,你和市常务副市长袁文东列席会议。” 正文 第一卷_景珊的方案 骆宾王觉得自己特别悲催,看上去很容易办到的事却是变化迭出,这个情况不仅仅表现在收购燕华一汽这件事上,在其他方面也有所显现,比如交流干部还没有完全实施,自己这边铁打不动的一票——政法委书记张锦杰就进去了,这让他不得不把视线暂时转移到如何谋取这个位置上面来。 他曾考虑过,是不是可以借着交流的名义来操作,不过想到江东只有三个名额,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锦杰这一票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的落马让他的计划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果操作顺利的话,边双刚、查时新、林子木被交流出去,换回来三票,再不济也要必须确保两票在手,加上自己和韩青,以及罗新程、铁刚和刘翔,那么自己就有七票,再加上其他的不确定因素,自己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可是交流干部的事情还没有影子,虽然在他和韩青的共同努力下,从中组部那边得来的消息是这个提案已经得到了通过,并且已经形成了文件,但在没有落下帷幕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不过他知道,这一次的干部交流并不是各省自行推荐,而是通过上级会议的研究,由中组部确定人员。在落实这件事的时候,骆宾王已经把那三人的名单报了上去。 这件事,暂时轮不到自己来操心,不过自己也不能坐等结果,为了保险起见,政法委书记这个位子是必须要拿下的,如果有八票在手,那么剩下的五票便不足为惧了,可是这个人选应该用谁呢? 骆宾王并没有什么好的人选,纵观眼下符合条件的,骆宾王并没有什么能够看得上眼的,再说了,省委并没有省部级领导干部的人事权,这一切都依赖于中组部的意见。 骆宾王的手动了动,他想打电话给吴部长请示一下的,但是想到交流干部的事需要中组部的力量,相比之下,这个位置并不是特别重要了,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时,门被敲响了,华秦中低声道:“骆书记,俊岭市市委书记刘翔打电话来说,想向您汇报工作。” “让他打电话给我。”骆宾王对于刘翔起先并不怎么重示,但是通过几次常委会的情况来看,虽然刘翔在常委会上基本只有一个表决权,但是这个表决权对于骆宾王来说却是至关重要,所以他对刘翔的好感一直在加深。 下午,与陆渐红通过气的景珊拿着方案到了骆宾王的办公室,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将一页报告放到了骆宾王的案头上。 骆宾王并没有急着去看,而是先端详了景珊的脸一眼,景珊的脸上流露出一股自信的气质,这与N大之前的景珊有着天壤之别,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便实现了质的蜕变,这种变化到底缘于哪里呢? 骆宾王在N大期间并没有闲着,除了拜码头以外,也对景珊作了一个深刻的了解,知道她是蒋系的人,但是蒋系也是最近才真正涉足政界,以前向来都是处于一个中立的位置,那么她被推到省长这个位置上是不是意味着,蒋系也要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插上一脚了呢?蒋系的实力目前还很难说,所以骆宾王出于对对手的尊重,并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他那种深深埋在骨子里的“男尊女卑”大男子主义思相,让他真的不情愿与景珊成为对手。这就好比一个肌肉发达一身蛮力的壮汉与一个弱小女子打架一样,打赢了别人会觉得你无耻,打输了别人会觉得你就是宋江的军师。 看了一眼报告,骆宾王的眼睛咪了起来,上面一共有两种方案。 第一种是出售燕华一汽。景珊从收购的进度、收购中会遇到的问题和影响等多角度出发,陈述了出售燕华一汽的诸多不利因素以及有可能引发的问题。 第二种是不出售燕华一汽,仍然维持其现状。当然,这个现状不是一直亏损下去,而是要有所变化,不过这一方面她并没有表现太多。 半晌,骆宾王才扔下报告,道:“景省长,针对你的两种方案,一一展开说明一下。” 景珊面不改色,道:“出售燕华一汽的弊端我已经在报告中作了说明,希望骆书记能充分考虑实际情况,针对锋田汽车公司的收购,我认为可以变通解决。其实燕华一汽是个烂摊子,锋田汽车公司所看重的无非是它的地理位置和现在的设备,其实就燕华一汽的技术设备、生产能力等方面而言,根本不具备吸引力,所以我觉得不如由收购变为投资,我算了一下,投资的钱不会比收购燕华一汽多多少,况且这还没有算上各种优惠政策。至于工人问题,我想只要待遇高,根本也不是个问题。” 骆宾王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么燕华一汽怎么办?” “燕华一汽嘛……”景珊沉吟了一下,道,“这是下一步的事情,如何能让燕华一汽起死回生,重新走上正轨,还需要多方研究讨论,燕华一汽这个情况不是个案,具备着共性,如果这个问题能得到妥善的处理和解决,相信对于国有企业的改制和发展会具有很重要的借鉴意义。” 骆宾王没有表态,道:“明天上午开个常委会讨论一下吧。” 景珊得到了这个答案,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很多,所以便不多言,径直离开了去。 骆宾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他在想,明天常委会的讨论应该只是个形式而已,以他目前对常委会的掌控力度,只要陆渐红和景珊跳出来反对,那么出售燕华一汽基本没有可能,不过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另外,该如何安抚石原犬太郎的心呢? 想了一阵子,骆宾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燕华一汽不是要自己搞生产吗?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市场的“三没”情况下,怎么才能发展起来。相信过不了多久,燕华一汽便会破产,到时候法院封厂拍卖,再由锋田汽车公司对其进行收购,那程序上便要简便得多,相信这一点,石原犬太郎会接受的。 “骆书记,俊岭刘书记到了。”华秦中的声音从虚掩着的门外传了过来。 正文 第一卷_知遇之恩 刘翔很少到骆宾王这里来汇报工作,进来之后,恭敬地坐到了骆宾王对面的沙发上,只有半边屁*股搭在上面,保持着足够的恭谨。 刘翔的这个态度,让骆宾王感受到了一股久违了的尊严,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情绪来。 刘翔近乎详细地将俊岭市近期的工作一一作了汇报,骆宾王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刘翔的话停下来,才发现刘翔已经说完了,便道:“刘翔同志工作干的不错,继续保持这个态势。” 刘翔笑了笑道:“这一切都是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 骆宾王也是微微一笑,突然道:“你对陆书记了解多少?” 刘翔怔了一下,道:“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以前他在俊岭任市长的时候。” “说说看。”骆宾王知道那么一段事情,但是那个时候陆渐红根本没有走进他的视野,那个时候的他恐怕永远也想不到,一个区区的市长居然会成为制约他的一个重要力量。 “凭心而论,陆书记抓经济很有一套,当初俊岭市处于整个江东省的后三位,硬是在他的一手带动下,抓住俊岭凹凸棒土这个资源大作文章,这才有了日后俊岭的长足发展。”刘翔并没有因为站在骆宾王这一阵营里就对陆渐红恶意中伤诋毁,而是实事求是,“可以说,如果不是陆书记,俊岭绝不会有今天,至少不会这么快,我只不过是沿着他早期设计好的路走下去罢了。” 骆宾王这时看向刘翔的目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暗自点了一下头,对于刘翔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他是有所了解的,当初陆渐红在准安任市政府副秘书长的时候,曾经被排挤到去宗教局,如果不是刘翔这个常务副市长力排众议,恐怕陆渐红要走上一些弯路。现在刘翔并没有因为立场的不同而贬低陆渐红,可见其心性上的质朴,便道:“算起来,你对陆渐红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啊。” “不敢。”刘翔这时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恨,“骆书记身为局外人,目光如炬,看得清楚。” 骆宾王呵呵笑道:“这年头能知恩图报的人不多,毕竟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只不过我为你有些抱不平罢了。” 这一次刘翔没有再搭腔,刚刚偶尔闪现出的怨恨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他投靠骆宾王的理由。 沉默了几秒钟,刘翔忽然道:“骆书记,有一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忙。” 骆宾王目光闪动,道:“你说。” “政法委张书记被双规了,这个位置空了下来,这对于您来说,至关重要。”刘翔开了口,道,“我想争取一下。” 骆宾王倒是没想到刘翔会提出这个要求来,沉吟了一下,道:“刘翔,你也应该知道,省部级干部的任免权并不在省委。” 刘翔道:“我知道,所以才请骆书记帮忙。” 骆宾王的身体向后靠了靠,道:“给我一个理由。” 刘翔挺了挺身体,道:“现在的省公安厅已经被陆渐红掌控在手中,如果我是政法委书记,我有信心把这个权力夺回来,供骆书记所用。” 刘翔的话倒是直接得很,骆宾王心头不由一动,不过他只是看着刘翔。 刘翔接着道:“目前骆书记在常委会上不容乐观,以前张书记是坚决拥护您的,由于他的被双规,致使形势进一步恶化,如果是空降一个政法委书记的话,会不会受骆书记所用还是个未知数,即便是保持中立,对您的影响也很大。如果我做了政法委书记,那么这一票就可以牢牢掌握在您的手中,另外,操作缺出来的省委常委名额,相信比操作政法委书记人选的难度要小得多。” 刘翔说得倒是挺有道理,骆宾王不由动起了心思,事实确实是这样,刘翔本身就是省委常委,这几年工作成绩也非常突出,于情理于政绩都是说得过去的,更重要的是,刘翔的分析非常到位,如果到时候再找一个自己人入常,这样的话,非但省政法委书记这一票不会丢,还能多捞一票,更何况刘翔还很自信地说可以掌控住公安厅,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之事。 当然,骆宾王是不会一口应承下来的,正如他所说,这个人选他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其他的安排,如果没有的话,倒可以去争取一下,所以事情还有着难以估计的变数,便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刘翔起身向骆宾王深深鞠了一躬,道:“大恩不言谢。” 骆宾王笑道:“事情未成,也不必谢,希望你能保持一颗平常之心,兢兢业业地做好工作。哦,对了,明天上午八点半召开常委会,记得准时参加。” 华秦中发现,刘翔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来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有点眉目了。华秦中不由暗自感叹,恐怕张锦杰怎么也想不到,他这边的罪名还没有判定,那边已有人开始打起主意来了。 而此时的副省长铁刚则是失意得很,自从那一次在常委会上再一次选错了立场之后,省长景珊便再也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面对这种窘境,铁刚也曾去找过骆宾王,骆宾王让他先沉默一阵子,暂时不宜正面对敌,所以铁刚这段时间都沉下去到各个市去开展工作,或许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忐忑的心情感到充实一些。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景珊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常务副省长边双刚也在她的办公室,讨论着即将在明天的常委会上讨论的关于燕华一汽究竟是卖还是不卖的内容。 “景省长,陆书记分管工业,这件事要不要跟他也通个气?”边双刚提议道。 “没有必要。”景珊笑了笑,她跟陆渐红处于同一阵营,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说白了就是陆渐红一手策划的,只不过由景珊出面比较妥当一些。她也觉得能为陆渐红做点事情,是她很开心的事,她还不知道,陆渐红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她,借以提高她对抗骆宾王的资本。 正文 第一卷_三项议程 门外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响,景珊皱着眉出去看了一眼,是秘书蒋菲菲碰翻了文件夹。 接着一个电话,陆渐红默不作声地听着,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看了看手表,常委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便提着笔记本出了办公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陆渐红一进来,自有一股威严,用眼神跟“战友”们打了个招呼,坐到他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的会议议题陆渐红只知道有一项是关于燕华一汽的,其他是不是还有并不清楚,不过骆宾王现在还玩不出什么花样儿来。 早上的时候,便接到了中央下发的关于在全省交流省部级领导干部的文件,不出陆渐红所料,江东省的名额是三个,那么依照骆宾王的意思,那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就是边双刚、查时新和林子木,不过陆渐红心中有了些腹案,正在酝酿之中。 很快,景珊便进来了,骆宾王即便是没磨好爪子或者是正在磨爪子的老虎,他毕竟是只老虎,所以还是最后一个进了来。 一坐下来,看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空着,心里便不大自在,轻咳了一声,道:“今天的会议一共有三项议程。韩秘书长,会议由你主持。” 韩青也轻咳了一声,道:“根据会议安排,现在进行第一项议程。各位领导的面前已经发了一份资料,是关于燕华一汽的收购事宜,下面请骆书记就这项工作做重要指示。” 对于韩青的变化,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众多人中,铁刚算是心情最为复杂的一个,他希望韩青与骆宾王合作无间的心情比起骆宾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现在他还想获得景珊的重视已是老头看新娘——没指望了,那么唯一就盼着骆宾王这边能够占了上风,也唯有这样,他才能挺起腰板来。 骆宾王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然后道:“同志们……” 骆宾王强调了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就此展开了一番剖析,不过听在众人耳中,总觉得有些文不对题之感,做了足有十五分钟的报告之后,骆宾王才道:“但是现在燕华一汽的收购遇到了问题,同志们应该都看到了桌子上的资料,现在请大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份资料便是景珊所作出来的两手准备的方案,大家早就看过了,抛开立场不谈,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都认为,燕华一汽的出售在目前的情况下将会遇到很大的阻力,这是摆明了的,不过这事放到常委会上来讨论,是不是代表有着其他的政治目的呢?由于几位主要领导都没有亮明自己的立场,所以下面都是鸦雀无声,边双刚扫了景珊一眼,而查时新和林子木则是用目光来询问陆渐红,至于金得刚则是垂着眼睑,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不过他的态度完全可以确定,经济工作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陆渐红亮明的观点,他是紧紧跟上的。 景珊这时先道:“我还是认为由锋田汽车公司另行投资建厂比较妥当。具体理由是……” 景珊的说辞与昨天在骆宾王的办公室里说得差不多,也代表了不少人心中的意见。 陆渐红这时却道:“景省长的意见我比较赞同,如果这么做的话,锋田汽车公司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投资,不过这也衍生出两个问题。第一,锋田汽车公司是一门心思想收购的,这个工作由谁去做。第二,燕华一汽不出售,谁能挑起这个担子来。” 景珊笑道:“我已经与锋田汽车公司洽谈过,虽然没有能够完全确定这笔投资,但是意向性的东西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投资方对于目前的收购难度还是有所考虑的,这两天就应该会有个结果。” 陆渐红笑了笑道:“景省长真是工作超前,与时俱进。” 骆宾王虽然已经知道收购的事情基本黄了,也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看景珊跟陆渐红一唱一搭,心里还是有些冒火,操,根本没把我这个大老虎放在眼里啊。 “骆书记,关于燕华一汽如何立足自身加快发展,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过还没有拿出完整的方案来,这个会议上就不说了,会后我跟你再单独交流,行吧?”景珊虽然在请示骆宾王,但是话里却是不容置疑已经定了下来。 骆宾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便道:“同志们如果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与锋田汽车公司的接洽工作,就由韩秘书长配合跟进吧。” 虽然分工上有些欠妥,但是锋田汽车公司是由韩青引进过来的,由他来负责是实至名归,安排给任何人都会有张冠李戴移接政绩的嫌疑,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去反对。 “我一定尽力。”韩青面无表情,不过如果能落实这项投资,功劳同样是大大的,略微一顿,道,“现在进行会议的第二项议程。是关于省政法委书记拟提交人选的事情。” 骆宾王道:“张锦杰出了这样的事,令人心痛,不仅耽误了他自己的前程,也给江东省委省政府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省委省政府为此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中央对这件事的定性为其个人行为,对江东省委省政府还是持信任态度的,所以并不打算空降,要求我们自己提交人选。” 骆宾王昨天跟吴部长联系了一下,吴部长最近对江东只是持观望态度,他已经意识到,江东是趟子混水,里面涉及到的人物太多,不是他能够伸得过去手的,韩总理、周总理、龙总理、任老爷子,随便摸摸哪个都是重量级人物,好歹全国这么大,省份这么多,不一定非得把目光放在江东这里,不过他还是受到过一些关照的,就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照顾一些。当然,这些照顾他吴部长还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无意地透露一些消息倒是完全可以的。 所以骆宾王才有了这么一番话来。 正文 干部交流 刘翔没想到昨天才提的要求,今天就拿到常委会上来议了,心情之复杂无以复加,桌子下的腿竟微微有些颤抖。 要知道,到了他们现在的级别,要想动一动那是非常难的,首先得有个位置挪出来才行,但是这一类的位置只要一腾出来,又涉及到多少的利益冲突? 骆宾王说了这番话,停了一下才道:“同志们考虑一下,有哪些比较符合提拔的人选,林部长,你是组织部门的资料库,你先说一说。” 林子木被点将,没有开口,而先是看了陆渐红一眼,似乎是想从他那里看到些什么来,要知道这个位置之重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作为矛盾双方,自然是必须要争的。 陆渐红没有什么反应,林子木略微一想,道:“政法委书记一职是省委常委,梳理一下各市,有以下这么几个人选。” 林子木报上来的是几个靠前市的市委书记,其中就包含了湖城市市委书记朱国忠(米新友的父亲)。 “这几位市委书记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成绩都非常显著。”末了,林子木赘了一句,道,“供领导们参考。” 骆宾王略有些不满地看了林子木一眼,道:“林部长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 林子木微微垂下了头,道:“请骆书记明示。” 众人的精神不由一振,知道骆宾王是要推出自己的人选了,都看向了他,只是他们心中都存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你骆宾王提出来的人选能得到通过吗?要知道,现在的常委会可是景珊和骆宾王的天下啊。 骆宾王的手向刘翔一指,道:“刘书记我看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的工作能力和成绩不用向大家多说了吧?” 这一点确实不用多说,否则刘翔也不会是省委常委,如果是他来出任这个政法委书记,那还倒真是挺合适。不过大家都是政治灵敏度非常强的人,刘翔是骆宾王的忠实追随者,让他来任这个角色,不仅更是对骆宾王的有力支持,也可以打破陆渐红对省公安厅一家独制,虽然不知道会有会起到效果,但至少是一个尝试,恶心一下陆渐红也是骆宾王乐意见到的。只是,这个提议能得到通过吗?本来骆宾王在常委会上就不占优,现在又少了张锦杰,那是雪上加霜,在常委会上提到这事,那是自寻死路啊。 骆宾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刘翔好歹也是省委常委,当着他的面把这事提出来,谁也不方便把话说得太过份吧?毕竟都是一个班子里的。 不得不说,骆宾王想得很到位,林子木还真不好说什么,而景珊则更不好说了,她是主抓发展的,虽然是省长,但是还需要各市的支持才行,现在的俊岭如日中天,隐有追上燕华这个省会的势头,太直接地反对,确实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刘翔的工作情绪,这对于她这个省长开展工作是很不利的。 况且景珊也弄不清楚陆渐红的意图,她总不能因为反对而反对吧,这也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所以景珊并没有急于开口,只是拿眼睛看了一眼陆渐红。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刘书记的能力没得话说,不过我觉得湖城市委书记朱国忠也比较适合这个位置。” 骆宾王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笑意,道:“同志们都说说吧。” 陆渐红并不坚决的话语让一帮支持者有些拿不定主意,却听陆渐红道:“衡量对比一下刘书记与朱书记之间,刘书记确实要更合适一些,我没有意见。” 陆渐红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的意见了,在很多人尤其是骆宾王一派,心里都是这样想的,陆渐红不好在他以前的领导任职问题上找横板,反正原本张锦杰在的时候这一票就是骆宾王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能把刘翔拉过去,另外,空下来的俊岭市市委书记也可以去争一争,而另一名省委常委的位置可能才是竞争最激烈的吧。非但他们这么想,景珊等人也是如此想法。 由于陆渐红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所以这个议题很快便形成了决议,得到了通过。 韩青道:“下面进行第三项议题,请骆书记讲话。” 严格来说,这算不上是一个议题,不过既然放在议题上,显然很重要。 骆宾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文件来,道:“这是刚刚接到的文件,中央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对省部级的领导来一次交流,这是中央的一个重大举措,也是检验干部能力的一个重要手段。” 这个话题抛出来,顿时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骆宾王重重地咳了一声,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骆宾王接着道:“根据文件的要求,我省的名额是三个,具体的名单还没有出来,这一次与以往有所不同,以往是省委常委会讨论研究提交人选,但是这一次是由中组部直接确定,所以我也不知道将要交流哪三位干部出去,但是不管交流谁,在没有宣布之前,希望同志们以工作为重,把心事扑在工作上。” 会议散了之后,铁刚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情回到了办公室,他在分析将会是谁被交流出去,当然主要领导是不会的,那么会是谁呢?以他的智慧不难分析出来,可是他却隐隐希望自己也能被交流出去。自从他处于目前的尴尬局面之后,他真的很想离开江东,离开这个复杂的圈子,他已经发现,在江东的这一场博弈中,虽然骆宾王和韩青联手,但胜算并不大,因为他看得出来,陆渐红所采用的方法是阴阳相结合,阳谋先不谈了,论起阴谋来,组织部长林子木便是其中之一,任谁也想不到,林子木居然会是陆渐红那一阵营的人,由此可见陆渐红布局之早布局之深。出于这种站队之苦,铁刚决定,找一找关系,以便于自己能够离开江东,到别的地方再作发展。 正文 恍然大悟 骆宾王今天的心情不错,想到陆渐红为难的神情时,他就一阵阵快意,看来这小子的心肠还是不够狠不够硬,如果他今天还是硬着唱反调的话,还真是个麻烦,不过骆宾王也是有法子的,如果陆渐红推荐了别的人,上报名单的时候,他有的是法子穿小鞋,最终的结果大不了他们的人一个都不用,便宜了别人而已。不过现在这个位置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握在手心里了,他倒不怕陆渐红使绊子,要知道刘翔本身就是省委常委,如果陆渐红出阴招,那只能加剧刘翔的对立情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自己是骆宾王希望看到的。 而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组织部长林子木疑惑地道:“陆书记,刘翔成为政法委书记的话,会不会有影响?”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对省公安厅的掌控,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省公安厅一般人是夺不去的。” 林子木对陆渐红有着很强的信心,对眼前的局势更有信心,尤其是省公安厅,从厅长到下面的副厅长,包括燕华市公安局,都是陆渐红的人,这四个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除了陆渐红,恐怕还没有谁能控制得住。 “陆书记,刘翔的事定下来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俊岭市市委书记和燕华市市委书记了?”林子木谨慎地提出了这两个位置,必须先谋而后动,提前物色好人选才行。 陆渐红赞赏地看了林子木一眼,道:“本来是想把俊岭市委书记这个人选给你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得委屈你一下了。” 林子木确实是想要的,这个位置可比省公安厅副厅长重要得多了,可是陆渐红已经提前把话给说死了,心头不由微微有些失望,道:“陆书记,我听你的。” 陆渐红知道林子木的想法,微笑道:“这个位置给骆宾王吧。” 陆渐红接着道:“燕华市市长蒋正元代理了半年多的书记,工作干得也不错,我看他完全能够胜任市委书记的位置。” 林子木忽然间明白了陆渐红为什么不反对刘翔成为政法委书记了,而且还不惜给骆宾王一个俊岭市市委书记,他的主要目标原来是燕华市市委书记,作为省会的市委书记那可是要入常的。 想到这里,林子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无比佩服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真高。” 陆渐红笑着享用了这记马屁,道:“你可以考虑一下燕华市市长的位置。” 林子木不由大喜,俊岭市市委书记固然重要,但是比起省会城市的市长来,那就不怎么待见了,当下道:“陆书记,谢谢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 林子木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激荡之感,不过表决心的话还是没有说,都是成年人了,那些口头上的话还是少说为好,便道:“陆书记,对这次干部交流您怎么看?” 陆渐红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你这个组织部长的位置不容觑觎。” 林子木是打心眼里不想走的,能有一个这么和谐和强大的领导跟着,到哪儿找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对是骆宾王的眼中钉,作为主抓人事的省委一把手,连组织部都不能掌控在手中,这对于骆宾王来说,对林子木会怎么看那是不用多想的,尤其是在常委会上,作为一枚隐藏着的炸弹,炸得他体无完肤,如果说他不计较,鬼都不信。 有了陆渐红这句话,林子木没来由地信任,便起身离开。 林子木离开后,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虽然计划在一步步地实施,但是成功率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这一切还有待于去操作。交流出去三个人,这是在陆渐红的考虑范围之内的。按照陆渐红的计划,这三个人是一个都不能走的,不过他更清楚,这毕竟是上层的意思,容不得自己一厢情愿。 坐了好久一阵子,陆渐红才艰难地站了起来,打了个电话:“边老哥,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好好聚一聚!” “好啊。” 明朗会所,张荣强为陆渐红特意定制的包间,这个包间很少有人用,即使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陆渐红不来,这个房间任何人都用不到。 ——这是陆渐红专用的。 包间里只有三个人,陆渐红、边双刚和景珊。 几道茶已经上齐了,陆渐红挥手让服务小姐出去,不用她来服务。 “几位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按一下铃。”服务小姐出了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陆渐红亲自为边双刚倒了一杯酒,道:“老哥,我敬您一杯。” 边双刚不由道:“陆书记,千万别这么说。” “我也赞助一杯吧。”景珊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喝上了。 三人干了一杯,陆渐红也不多话,笑道:“景省长,今天咱们仨儿你是领导,不过今天这酒你还是不要喝的好,至少也得保留一个清醒的吧,就劳烦你为我们服务了。” 景珊有些愕然,普天之下,敢直接让省长为其服务的,恐怕也就只有陆渐红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了,不过她的脸上却难得地闪过一丝柔情,笑道:“最好不要让我见到你们喝多了。” 很快,桌子上的菜动了一半,三瓶白酒已经告罄,陆渐红按了铃,让服务员再送两瓶过来。 在等酒过来的时候,边双刚突然道:“老弟,酒等一下再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边双刚又道:“跟干部交流有关?”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边双刚忽然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理解。” 陆渐红的眼圈子突然有些红,道:“边老哥,我对不住你。” 边双刚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去哪不是一样,反正混几年也就到点了,无所谓谁对得起谁,谁对不起谁,不过说真的,我很怀念一起战斗的日子。” 正文 第一次醉酒 边双刚用了“怀念”这个词,让陆渐红有种心痛如绞的感觉,虽然边双刚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其战友的关系让陆渐红不忍心舍弃他,刹那间陆渐红有种收回成命的冲动。 这时景珊道:“边省长,就当是换一个环境吧。” 边双刚喝了不少酒,思维也突然变得灵敏而开阔起来,听到景珊说出这句话来,看样子,她跟陆渐红事先是通过气的,再加上刚刚陆渐红让景珊替他们服务,即便是同一阵营,也不至于这么大条,莫非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要更深一层? 边双刚笑了笑,真是奇怪,这个时候还去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道:“那今晚这酒就当是栈行酒吧。” 要说边双刚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自我解嘲的那样,再混几年就到点了,回想起这一段时间,政治上也就那么回事,但是却因为陆渐红而让自己的孙女恢复了光明,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他感恩戴德了。 这一晚,两个人都醉了,这是景珊第一次见到陆渐红醉酒,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有着特殊关系的女人,她真的想留下来照顾,但是,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找来服务员安顿好了两人,景珊便离开了明朗会所。对于今天陆渐红的表现,景珊很理解他的苦处。 通过这么久的接触,她知道,陆渐红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否则他与不会与牛达、丁二毛等人成为朋友,更何况是边双刚这样的人呢。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性质有所不同,陆渐红在交流干部这件事上,必须有所放弃,想一个不落,全部换走骆宾王的人,别说能力不够,上面也不愿意看到陆渐红一个省委副书记一家独大。 班子团结是好事,但绝不代表也不容许团结演变为团体,拉小山头,搞小圈子,这不利于对局势的掌控。所以为了利益最大化,在边双刚、查时新和林子木三人中,至少要放弃一个。 陆渐红做出了放弃边双刚的决定,是有着深一层的原因的。查时新作为纪委书记,无异于陆渐红过五关斩六将的一把利刃,再加上省公安厅被抓在手中,那是如虎添翼,这个位置陆渐红必须保住。陆渐红分管党群人事工作,如果人事方面没有发言权,那就是没有了利爪和牙齿的狮子,所以组织部长林子木也是必须拉过来的。 相比之下,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的位置不是不重要,而是略有偏低,毕竟在省政府这边,有景珊在主持大局。所以综合考虑,陆渐红唯有放弃边双刚,但是这种放弃让陆渐红自己都有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挂上了利益的号,很多选择都变了味。陆渐红的醉酒便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若是平时,他又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在这种时候,一切的语言都是画蛇添足,男人,或许只有酒才能诠释一切。 坐在车上,蒋菲菲一言不发地看着车,景珊今晚喝的酒虽然与这二人无法相比,但毕竟也是酒,所以一上车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她的住处。 看着景珊手软脚软的样子,蒋菲菲吃力地将景珊扶进了屋,将景珊扶到床上,走倒水的功夫,景珊已经睡着了。 蒋菲菲并没有走,而是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景珊因酒精作用而呈现出的酡红之色,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醉了。看了几分钟,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柔柔地用食指轻抚着景珊吹弹可破的脸颊了一下。 景珊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她虽然喝了酒,但是反应还是很敏锐,一眼看到蒋菲菲,便坐了起来:“蒋菲菲,你怎么还没走?” “我正准备走呢。”蒋菲菲道,“刚刚看到您脸上沾了点东西,给您擦去了。” “哦,不早了,你回去吧。” “您好好休息。”蒋菲菲转过身的时候,刚刚还一脸镇定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蒋菲菲的脸一直在沉着,她还记得刚刚景珊睡着的时候不知觉地叫出了陆渐红的名字,这时她的脸有了一些扭曲,她在心里暗暗叫道:“景珊,你是个完美的女人,任何臭男人都配不上你,他们只配给你舔脚丫子。陆渐红,你敢跟我争景珊,走着瞧吧。” 夜已经深了,就连一向嚣喧的燕华也变得沉寂了下来。 此时的陆渐红已经全无睡意,他的脑子里全是边双刚没有半句怨言的豪爽之姿,这在唇亡齿寒的官场来说是绝不多见的。 陆渐红站在窗前,遥望着在街灯下朦胧的天空,暗暗下了决心,边双刚虽然要走,但是一定要给他一个好去处。 天亮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任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任老爷子道:“小子,考虑得怎么样了?时间无多,三天之内交流出去的人选就要确定了,你要加快啊。” 陆渐红道:“我已经考虑好了,边双刚。” 这与老爷子的分析差不多,边双刚虽然重要,但这是针对景珊的,对于陆渐红来说,查时新和林子木要重要得多,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放弃边双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老爷子当然有他的渠道知道江东提交的人选是边、查、林三人。 老爷子很欣赏陆渐红当断则断的风格,没有这种果断,在官场是没有办法能够生存下去的,当然,他也知道陆渐红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很矛盾的。当初为了能够获得边双刚的支持,陆渐红可谓出了不少力气,事实证明,效果也是明显的,除了他本人以外,起码没有让仇志刚直接靠到骆宾王那边去。放弃边双刚,无疑相当于浪费了努力。 “小子,男子汉大丈夫,目光要放得长远,你不可能在江东待一辈子。”任老爷子的鼓励方法很不寻常,一语指出了其要害之处。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我有三个要求。” 老爷子也吁出了一口气,如果陆渐红一点要求都没有,那真的让他有些失望了,便道:“什么要求?” 正文 必须滚蛋 “第一,边双刚一定要去甘岭,他是个重事业的人,年纪也已经大了,我希望他能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让他去做他爱做的事。至于来的常务副省长会是谁,是提拔还是交流,我不管,甘岭的人事怎么变动,我也不管,但是边双刚一定要去甘岭,否则一切都没得谈。”陆渐红不容置疑地道。 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渐红说这么有霸气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了一些,也狂妄了一些,但是却很合老爷子的脾性,在他看来,成大事者,没有一点霸气,那成何体统?不过陆渐红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把边双刚的去处落到实处,让老爷子既是欣慰又是摇头,欣慰的是,陆渐红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摇头的是,陆渐红还是没有达到“厚颜无耻”的境界,不过或许也正是这一点,才能获得老爷子不遗余力的支持吧。 “另外的条件呢?” 陆渐红一字一顿道:“罗新程必须滚蛋!” “第三个要求,我要蒋正元任燕华市市委书记。” 任老爷子倒是没想到陆渐红的第三个要求会是这个,蒋正元是哪个派系的人,老爷子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两年蒋系虽然一直处于中立,但这只是表象,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有所倾向,并一直致力于此,否则别说新上任的蒋副主席,恐怕连景珊这个省长都不会有。对于陆渐红卖蒋系一个人情,老爷子极度赞赏,看来陆渐红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虽然在处理情感上还是有所冲动,但是除此之外,他不但冷静,而且考虑事情也很周到。 “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啊。”老爷子笑道。 陆渐红道:“您老教我的,无毒不丈夫,我还不够毒。” 老爷子险些笑出声来,道:“如果这些条件达不到呢?” 陆渐红淡淡道:“达不到,骆宾王就等着滚蛋,不要以为他交流来几个人就可以坐拥天下,我一样可以赶得他如丧家之犬。” 霸气!霸道! 老爷子忽然很想知道陆渐红还留有什么后手,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来的人未必就会为他所用,因为他在谋权,而不是谋人!” 虽然并没有说明白什么,但是陆渐红就有这个能耐,在甘岭,孤身一人便可以打出一片天下,更何况在江东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不久,便有了总理和首长的一番对话。 “这小子的胃口还真不小啊。” 总理微笑:“还不算过份,各走一个,再走个中立的,很公平。” “蒋正元上去了,就不公平了。”作为一国之君,他看得很准,蒋系作为浮出水面的支持力量,与其交好是很明智的选择,而景珊能成为一省之长,里面多少有陆渐红努力的影子,现在再推蒋正元一把,蒋系势必会记住这一点的,要知道,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虽然以蒋系的能量推一个市委书记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下尤其是N大刚刚闭幕不久,蒋系势力不稳的情况下,由一个非本系的人谋划,那是再适当不过了。首长暗自点了一下头,陆渐红还真不简单,懂得借势而上。 总理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看小陆很有分寸。” 首长微微笑了一笑,只说了四个字:“平衡一下。” 这四个字已经决定了江东不可能再是陆渐红一家独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鲁寒星正在开会,秘书周波悄悄把电话递过来,低声道:“陆渐红的电话。” 鲁寒星自然也接到了中央下发的交流干部的文件,甘岭省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只有两个名额,他正在为这件事而伤神,总体来说,他与省长高福海的配合还是很默契的,虽然也有分歧,但那是就事论事,为的是工作,并没有阵营方面的关系,不过那个空降来的常务副省长却是个刺头,暗地里拉小山头,早就想赶他走了,只是人家既然是空降来的,自然有着强力的后台,加上刚来不到一年,想弄走他真是个麻烦事。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当年陆渐红的一些影子,如果不是他们党政一把手和睦得很,搞不好甘岭又要被弄得愁云惨雾。 这个时候,鲁寒星忽然很怀念陆渐红了,要是他在,斗起来可能又是一番新气象。 “高省长,你先主持一下会议。”鲁寒星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陆书记,别来无恙啊。”鲁寒星笑着道。 陆渐红也笑道:“老领导,上次从你那要了人,一直还没有能向您好好表达一下谢意呢。” 鲁寒星笑道:“渐红啊,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找我有事?” “老领导也收到交流干部的文件了吧?”陆渐红笑道,“我想推荐一个人过去,不知道收不收啊?” 鲁寒星微微一怔,道:“渐红,你不地道哦,是不是又要把什么刺头踢出来?” 陆渐红失笑道:“老领导,您对我的印象不好啊,说了是感谢您,怎么会给您添麻烦呢。我说的是江东的常务副省长,可是干事业的一把好手啊,如果鲁书记不要,算我没说。” 鲁寒星不由奇怪了,道:“那你怎么舍得放他离开?据我所知,你可是很注重发展的,这样的人材没理由放手啊。” 陆渐红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道:“江东的环境不如甘岭,他的年纪快到了,不想分心别的事情,只是想好好干一番事业,您和高省长都是立足发展的人,我想跟你们二位领导配合,有助于实现他的理想。” 鲁寒星虽然不知道陆渐红说的是不是实情,但是如果真的能借机换一个这样的常务副省长过来,且不论工作能力怎么样,只要能改变眼下的局势,那未必不是件好事,至于这个人何以被交流出来,那是江东的事情,与他无关,便笑道:“我没意见。” 陆渐红听出他的意思,只要上面通过,他接收绝对没问题,便道:“那就这么定了。老领导有空的时候跟高省长一起到江东来指导工作嘛。” 正文 形势所迫 两人寒喧了一阵,各自挂断电话。 重新回到会议室,鲁寒星与高福海碰了一下眼神,眼角的皱纹都舒缓了很多。 陆渐红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本来想打电话给边双刚的,想了想,直接去了省政府,在边双刚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番对话,当听说自己的去向是陆渐红以前的根据地时,边双刚笑道:“老弟,感谢了。” 此时边双刚心头的那丝难受早已经消失了,而且陆渐红居然能左右交流干部的人选以及去向,着实令他震惊,不过陆渐红既然这么安排,那肯定不会把自己向石灰池里推的。 陆渐红道:“边老哥,你这么说真的是让我无地自容。” 边双刚笑着说道:“形势所迫,怨不得你,何况到哪里都是工作,说起来,我倒要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我孙女的世界永远都是黑的。” 陆渐红不再在这件事上多纠缠,道:“我以前在甘岭工作,省长高福海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现在的班子比较团结,我已经跟省委一把手鲁寒星联系过,他很欢迎你。” 边双刚笑了笑,道:“不知道江东会是谁过来。” “各安天命吧。”陆渐红弹了弹烟灰,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过来。 三天后,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常生带队到了江东。他的目的是为了刘翔的考察。在会议室里,按照排名的先后,挨个地对各个省委常委进行谈话。虽然刘常生的话说得很严厉,但是这仍然是走例行的程序,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哪个人傻到去穿刘翔的小鞋,所以谈话很顺利,一致为刘翔叫好。 在与陆渐红谈话的时候,刘常生一反常态地话多了几句:“陆书记,你对刘翔同志怎么看?” 陆渐红笑道:“刘翔同志的工作能力是没得说的,俊岭市在他的带领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谁也不能抹杀他的成绩,所以对于这样有能力的领导干部,提拔他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刘常生笑了笑,既然提拔刘翔,自然要对他的过去作一番了解,对于陆渐红和刘翔之间的关系,刘常生有些意外,刘对陆有提携之恩,而陆在俊岭任市长的时候,两人搭班子配合得也是相得益彰,而且刘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绩,也得益于陆渐红在任时所定下来的发展轨迹,按理说,像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应该走上对立层的,但是从某些渠道所反映来的情况看,他们在江东的立场是完全相背的,而陆渐红对其居然一点微辞都没有,哪怕是侧面的——像他们这个层次的干部,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去说一个人不好的时候听起来都是在夸赞对方,但是陆渐红无论是话里还是表情神态都没有这个意思。 对于陆渐红来说,刘常生这个N大之后才由副部长提上去的常务副部长绝对是很陌生的,不过陆渐红在刘常生那边就不陌生了,尽管是第一次打交道,所以刘常生对陆渐红还是持观察的态度的,也不知道陆渐红是真的有容乃大具备了宰相的胸怀,还是言不由衷虚伪之极。 “人无完人,陆书记可得实事求是啊。”刘常生笑着说了一句。 陆渐红笑道:“工作上刘翔同志近乎完美,但是有没有小毛病我就不清楚了,我可不能瞎掰,也是要实事求是的嘛。” 刘常生呵呵一笑,接下来的谈话大体如此,一下午的时间,该进行的程序全部进行完毕,也就是说如果在公示阶段没有意外的话,刘翔这个省政法委书记一职是谁也抢不走的了。 刘翔任职的顺利并没有让骆宾王开心多少,在结束完谈话之后,在骆宾王的办公室里,刘常生与骆宾王有一番接触,刘常生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江东交流干部的情况,除了边双刚以外,查时新和林子木都没有动,另两个人选分别是宣传部长罗新程和副省长仇志刚。 骆宾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阴沉得就像是窗外的天,刘常生把这个消息带到了,道:“骆书记,这几位同志的思想工作还需要你去做一下。” 骆宾王一时之间无法整理好自己的思路,面对这个变化,他需要好好的思量一番,便道:“这是正常的人事变动,我会服从上级的安排的。” 刘常生对于交流干部的内情并不知晓,但是从这次交流的名单来看,都是省委常委,并没有别的副市长之类的,再加上骆宾王略带些酸溜溜的话里也有一丝不对味,综合这些可以判断出这里面还是有些内情的,不过江东不是他的根据地,所以他也不想多生枝节。 晚上,对刘常生进行了高规格的款待,而后刘常生一行连夜赶回了京城。 次日,骆宾王一一召集了边双刚、罗新程和仇志刚进行了谈话,对于这样的谈话,意义已经并不大,无论这是不是正常的人事变动,既然已经确定了,既成事实,搬个石头砸天,最后石头落下来,砸到的恐怕只有自己,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 “中央的意见已经下来了,要求一周到就任,从现在开始,三位就转换了身份,成为江东的客人了,中午就在省委招待所安排一桌,算是为你们栈行,希望三位同志在新的地方能够工作顺利,也希望有空的时候回来看一看,不要忘了咱们这帮一起工作过的战友。” 中午这顿饭吃得如往常一样没太大的分别,到了这个层次,见惯了太多的离离合合,所以气氛倒算融洽,很快吃完了饭,便算是对江东的工作做了个总结。 下午又召开了一个欢送会,自然是极尽赞美之词,会后,陆渐红邀请边双刚到办公室坐了坐,很快便下了班,两人相约到明朗会所进行在江东的最后一顿晚餐,这顿晚餐参加的人不少,当然,都是同一阵营的人,景珊、查时新、林子木、金得刚,这六大主角都到齐了。 正文 恭喜你了 这几人在一起自然融洽得很,吃喝了一阵,陆渐红道:“边老哥,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我早已打探好你在京城的住处了,今年春节一定要去大吃大喝一通。 ()” 边双刚笑道:“谁要是不去,谁就不是兄弟。” 景珊幽幽道:“边省长这话说的。” 边双刚一拍脑门,道:“我的错,我的错,自罚三杯。” 喝了三杯酒,边双刚道:“江东这片战场我不参与了,各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形势严峻啊。” 这句话说出来,气氛便有些冷场了,本来他们一起有六票,并没有确立绝对优势,现在边双刚一走,又少了一票,还不知道将会是什么人来接任这个常务副省长的位置,此消彼长之下,形势真的不是太乐观。好在骆宾王那边也去了一个罗新程,另外离开的还有一个中立的仇志刚,所以说大家平分秋色,将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所以陆渐红和景珊对视一眼,笑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咱们今天只喝酒,不论政事。” 相比之下,罗新程和仇志刚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对于骆宾王来说,他们已经是过客,既然过了,就没有再亲近的必要,所以中午吃完饭之后,便算是尽了最后的情份,他现在关心的是,这三个位置将会是谁来,又该如何争取到这三人。 权衡一下实力,他这边除了他和韩青以外,还有刘翔、铁刚,而陆渐红和景珊那边还手握五票,劣势很明显,那么新来的三人至关重要,只是在没有最后宣布之前,他也不知道会是谁来,动用关系去打听,上面说还没有分配好,看来个交流干部的动作引起了大佬的注意,要不然,不会只交流出去一个边双刚。 想想也够窝火的,这一次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然砸得不疼,但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惹麻烦,交流出去一个对手,同时盟友也被交流出去一个,第三个是中立的仇志刚,对于双方的实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周内新到的便要上任了,骆宾王忽然间很期待这一天快点到来。 趁着这段真空的时间,陆渐红回了趟洪山,俱乐部已经建得七七八八,只差最后的精雕细琢了,丁二毛和诸葛欢儿在这里全权负责工程进度,孟佳也进入了角色。 对俱乐部的情况进行了一番了解之后,丁二毛信心满满,最多一个月便可以开始营业。 这一次陆渐红是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所以并没有惊动县委书记洪如彬,不过从丁二毛那里得知,旅游局局长吉安似乎要提一个副县长,也算是洪如彬领会到陆渐红的意思了,等这个项目竣工了,年底的时候点一点准安的市委书记吧,洪如彬也该挪挪窝了。 晚上陆渐红没有在外面吃饭,而是回到了家,孟遥很是亲热地坐到了陆渐红的腿上,不过她却没有叫爸爸,这让陆渐红非常诧异。晚上休息的时候,孟佳才告诉他,现在他在江东,省委省政府两边斗得很激烈,她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而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三番五次地告诫孟遥不许叫陆渐红为爸爸。 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为了他,孟佳母子的付出真的太多了。 孟佳将自己的脸伏在陆渐红的脸膛上,道:“渐红,能有今天我真的很知足了。” 陆渐红堵住了孟佳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他已经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将来如何面对孩子们,孟遥如此,襁褓之中的高轩如此,就连扬帆远航,将来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这一夜,陆渐红没有熟睡,他似乎总是听到孩子们鄙夷的声音,好像在说:“你不是一个好爸爸。” 第二天陆渐红是顶着两只超级眼袋起床的,这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其实答案是有的,只要他放弃自己的事业,那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这个答案跟没有一样。 吃了早饭,根据事先的安排,陆渐红要去一趟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跟老爷子见面了,有些想法需要当面跟他交流一下。他已经意识到,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换言之,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再局限于某一个城市或省份,因为他的身上多多少少地刻上了派系的印迹。这种斗争自从在认识了老爷子之后,便一直如影随形,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也从未想到过,某一天的他会迈入这么高的层次之中。但陆渐红向来是乐观的,勇于面对的,同时他也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有资源不用,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资源。 京城郊区,一座小别墅里。 这是惠英红的宅子,当初买下来的时候,惠英红并没有花多少钱,或者说只是象征性地出了一部分钱。 她在中央宣传部工作,一个开房商的房子在她的策划宣传下,价格翻了一倍,为了答谢,这套别墅便在了惠英红的名下,当然,合同什么的是一应俱全,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惠英红平时来住的很少,半个月会过来打扫清理一下,等有适合的机会就出手卖出去,这年头,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惠氏家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虽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说,但那都是家族的产业、家族的资产,跟她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经过N大之后,惠氏已经沦落为四大家族的末尾,本来惠氏还在讥笑梁氏家族的没落,不曾想他们也很快步入后尘,被新崛起的龙氏取代了。 不过这些跟惠英红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她这个没有什么建树的第二代已经失去了其位置,只是惠英红非但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家族的承载实在太过负重,不是她一个弱女子的肩膀所能承担的。 “刘翔,听说你升了政法委书记,恭喜你了。”惠英红笑吟地勾住了刘翔的脖颈。 正文 作个了断 刘翔的脖子微微向后让了让,不过还是没有摆脱惠英红。 “刘翔,你怎么了?”惠英红敏锐的感觉到了刘翔这个微小的动作。 “我没事。”刘翔轻轻拍了拍惠英红的手背。 对于刘翔的意兴阑珊,惠英红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刘翔厌恶了自己。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可以展开想像的地方变得越发得多了起来。 “刘翔,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惠英红松开了手,脸色异常地难看,“是不是觉得惠氏失了势?我终于看清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原来只是在利用我。” 刘翔意外地没有去辩白,只是镇定地看了惠英红一眼,道:“英红,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利用你。” 惠英红看着刘翔的眼睛,道:“那就是你提拔了,有了新欢,嫌弃我了。” 刘翔不由摇头道:“英红,这个跟提拔没有关系,更不是新欢的缘故。” 点上了一根烟,刘翔才道:“英红,你还年轻,而我都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跟着我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惠英红怔了一下,道:“我都不怨,你还怨什么?” 刘翔回应着惠英红的目光,半晌才道:“英红,我们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会拖累你。”惠英红冷笑道,“刘翔,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千方百计地把我哄上了床,现在玩腻了,说踢开就一脚踢开,一句没什么好结果就完了,你不离婚我忍了,我当你的地下"qing ren",我也忍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翔的眼睛里升起了一股怒火,不过还是强压着怒意,道:“英红,你冷静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说到这里,刘翔垂下了头,当初跟惠英红在一起,完全是惠英红主动上门的,很快他便明白了,惠英红是想通过他,能够与陆渐红拉上关系,所以刘翔纯粹是报着相互交换的心理的,况且惠英红确实天生媚骨,对于他来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至于说是利用惠氏家族的能量再上一个台阶,刘翔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思,只是惠氏自己都处于颓势,又何来帮忙?况且惠英红并不是核心力量,助力也是有限。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惠英红不依不饶地道。 “我只是不愿再做对不起杏萍她们娘儿俩的事。”刘翔懊恼地垂下了头,昨天女儿刘惠打来电话,说爱人宋杏萍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这不啻于平地惊雷。平时刘翔还不觉着老夫老妻的好,可这时却让刘翔回想起恋爱时的点点滴滴。刘翔暗骂着自己的混蛋与无耻,决定与惠英红作个了断,好好地陪着她走完为日不多的岁月。 “你早干嘛去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她们娘儿俩?”惠英红讥讽道。 “杏萍得了癌症!”刘翔红着眼睛道。 惠英红不由呆了一下,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怔了半晌,道:“刘翔,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已经订好了机票,六点钟的飞机。”刘翔将烟头扔了,狠狠地蹂了一脚。 惠英红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柔声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好好照顾她吧。” 刘翔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感动,不过他已经决定,趁着这一次,彻底与惠英红作个了断,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大,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娄子。 刘翔猜得不错,惠英红的野心确实很大,不过不是政治上的,而是经济上的。由于家族的败落,作为一个前途不明朗的女人,家族的视线不可能放在她的身上,这让惠英红有一种强烈的被遗弃了的感觉。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女强人,安然便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但是更不可否认,在任何一个家族,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观念仍然异常严重。惠英红的被放弃那是必然,但是作为她来说,却是无法从这个角色中转换过来。其实以她目前的位置,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所以她对于政治抱负已经看得很开,这年头可以不当官,但是不能没有钱。目前为止,她能够借助的也只有刘翔这个省部级的高官,所以她怎么也不会放手。正好刘翔的老婆得了癌症,肝癌的死亡周期是很短的,说不定明天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再努个力说不准还会组织个家庭。 刘翔没有让她送,而是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惠英红倚着窗子,接近夕阳的阳光已经有些昏黄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声。 惠英红去开了门,见到的却是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进来便搂住了惠英红的细腰,惠英红轻推了一下,道:“快把门关上。” 年轻人笑道:“怕什么,我没娶,你没嫁,谁要是叽叽歪歪的,撕烂他的嘴。” 话音没落,惠英红已经被按倒在沙发上了,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的床上功夫比起刘翔来要强很多,最起码他够持久,年轻人的手掀起了惠英红的棉裙,惠英红觉得自己有些软了,便挺起了身体,由得那年轻人去摩挲,忽然,这年轻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惠英红痒痒的,娇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刚刚是不是有男人来过?” 听着阴沉的声音,惠英红看到年轻人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上,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笑道:“龙天,别疑神疑鬼的,我自己就不能抽?” 龙天眼睛瞪了起来:“惠英红,你她妈的背着我偷汉子。” 惠英红一听这话,一把推开龙天坐了起来,道:“龙天,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不是我男人,谁来这里要你管?你给我滚。” 龙天火大,他是个纨绔子弟,本来像惠英红这样的人,虽然长得也漂亮,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是眼角的细微痕迹还是将她的年龄出卖了,与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贵在她有风韵,熟妇与少女的差异还是很大的。所以龙天还是比较喜欢跟她在一起打野战,当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比如说把老爸手里的工程弄两个给她做做,赚点零花钱什么的,也正是因此,他可以先一脚踢开惠英红,惠英红却不能先背叛他,再加上惠英红说出来的话,龙天甩手就是一巴掌掴了过去。 正文 得民心者 惠英红挨了一巴掌,又岂能就此算了,跳起来便与龙天厮打起来。惠英红倒也泼辣,那股子狠劲使上来,龙天还真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留下了几条爪印,夺门而逃。惠英红追出门大骂道:“龙天,你给我滚。” 回到屋里,看着地上的一片狼籍,惠英红一屁*股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且说陆渐红坐着厉胜开着的车,经过郊区的一幢别墅时,忽然看到一个女人从里面奔出来,追着一个男人又叫又骂的,那女人居然是惠英红,那个男的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陆渐红心下大奇,难道这个女人已经结了婚?提到这个女人,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几次的接触,第一次还是在参加党校学习的时候遇上的,那个时候她便跟刘翔在一起的,第二次则是在双皇兴隆县的温泉里,让陆渐红对她有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第三次则是在京城。想到第三次,陆渐红忽然想起了刚刚依稀觉得面熟的年轻人。 对,就是他,龙天。当时跟牛达还起了冲突,险些大打出手的。 陆渐红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幢别墅,心头觉得很是诡异,他怎么也无法把惠英红跟龙天联系到一起,先抛开年龄结构不谈,仅从职业来说,惠英红是中央宣传部的副秘书长,而龙天是个富家公子哥儿,在他们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个共通点,官商结合,那更是无稽之谈,无论是官还是商,都轮不到他们俩个,不过从刚刚惠英红气急败坏的样子来看,两人的关系又不一般,而那一晚在街头遇到的,也正是这两人在一起。 惠英红。陆渐红的心里给她画了一个红红的大叉。 车一划而过,陆渐红并没有去多想什么,很快到了老爷子的小屋。 他们是提前联系过的,不过陆渐红到的时候,老爷子并不在,只是他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暗里的保卫人员并没有阻止他。 电话联系之后,陆渐红等了一阵子,便看到老爷子的专属红旗四平八稳地开了过来。 进了屋,小高将茶烟递到了老爷子的手上,便站到了门外去。 陆渐红麻利地给老爷子的烟斗点上,老爷子吸了一口,笑道:“怎么有空到京城来遛遛?” 陆渐红也笑道:“如果说想您老了,您老信不信?” “正经点。”老爷子想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可是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陆渐红正色道:“这一次如果不是有您老斡旋,真的要吃了骆宾王的暗亏了。” 老爷子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道:“你对骆宾王和韩青怎么看?” “政客。”陆渐红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总体而言,骆宾王还是一个着眼发展的领导,只是在他任省长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一方独大,所以在干了书记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控制权。其实,如果他能安分一些,大家平衡相处,或许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韩青呢?”老爷子没有对陆渐红的话进行评价,继续问道。 提到韩青,陆渐红倒是沉吟了一下,才道:“韩青这个人的变化很大,或者说进步很大。刚任省委秘书长的时候,他还是很有大子党的味道,嚣张自傲,不过N大的结果给了他沉重的打击,现在变得很内敛。目前大多都是骆宾王出头的多,他一直隐藏在背后,所以说,骆宾王与他之间,我更认为他是一个很难缠的人。” 老爷子的眼睛里露出了赞赏之色,道:“你看问题的眼光很准。对于总理的连任,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肃然道:“不敢妄言,不过有不少传言,说是韩系过于亲倭,最近一些海岛问题闹得很大,我想也有点这些原因吧。” 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些已经是过去了,还是要着眼于未来,不过我还是一贯的主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有时候人不能太委屈自己。渐红,知道我一直看中你的是什么吗?” 陆渐红看着老爷子,老爷子道:“就是你一心为民的为官理念。我是戎马出身,当年血火战争,为的就是能够让穷苦百姓过上好日子,做真正的主人,现在是和平时代,但是观念不能变,自古以来便有得民心者得天下之说,更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名言,所以我才一直支持你。二位领导的连任,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契机,一定要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遇,争取五年之内有所建树。” 老爷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也就是说,这五年内,只要他不做出风头的事,埋头于发展民生,这就是资本,这就是政绩。 陆渐红想到的却是更深,他感觉到,在鼓励他干实事的同时,他也体会到了一丝善意的提醒,那就是不要卷入派系的斗争中去,只是不知道这是老爷子的提醒还是首长们的警告,不过陆渐红本来就无心卷进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以陆渐红目前的身份和能量,进去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再说了,陆渐红目前还不够资格参与进去,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看着陆渐红那副深思的样子,老爷子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这小子的领悟能力还真够强的,很快便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了,虽然自己对不把小陆当一回事有些不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要想成为封疆大吏,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谈谈眼前的事情吧。”老爷子话音一转,道,“对于交流过来的三个人,你有什么期望?” 老爷子并没有再在刚刚的话题上纠缠下去,高层的人事说出来会左右到陆渐红的思路,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说不准哪一天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如果一切都给陆渐红安排得顺顺当当的,以后他将有可能走很多弯路,毕竟陆渐红的官途不仅仅只有这五年,但是这五年对于他来说将是至关重要的五年。 正文 坑死一批人 陆渐红也很明白,这五年对他的重要性有多大。 虽然有老爷子撑着,但是老爷子总有归去的那么一天,虽然自己给首长和总理的印象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已进入了他们的法眼,毕竟自己还年轻,毕竟自己还没有什么足够的政绩资本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自己还处于一个被观察被考察的阶段。想到这里,陆渐红居然有一丝泄气,其实他根本没想到过,全国几百万的公务员,能够有资格被首长和总理观察和考察的能有几个人? 狠狠地自哀自怜了一把,陆渐红才回答老爷子的问题:“我当然希望这三个人都跟我站在一边,而且能力出众。” 老爷子有些愕然,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幸好陆渐红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算你有自知之明。”老爷子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 陆渐红当然有自知之明,作为领导,是绝对不允许下面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的,搞小团体与团结完全是两码事。陆渐红不认为上层不清楚江东目前的状况,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也就是说,这三个人之中,能有一个站在他这边就已经是很理想的了。 从这么多年从政的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作为领导,对下面要求的是相互制衡,只有这样才有利于掌控局面,所以就这次干部交流的动作来看,陆渐红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上面还是会适当地向骆宾王倾斜的。毕竟他和韩青二人的能量不容小觑,两个副总理,安排两个自己人进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对于陆渐红的分析,老爷子真的是惊讶了,原以为陆渐红会对此抱有很大的期望值,没想到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让他不由对陆渐红的认识加深了几分,便道:“那么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呢?” 陆渐红早就思量过了,目前的省委常委除去交流出去的三人以外,只剩九人,手中稳妥的有五票,新来的三人不可能全是骆宾王的,所以手有六票,按照常理来说,常委会有六票在手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当然骆宾王那边也不可小瞧,留下来的都是他的人,情形最坏的话,另两票未知的也是他的,这是一个均衡的局面,所以说最后的那一票至关重要,这也是陆渐红为什么提出的三个条件中,有一个就是蒋正元必须提为燕华市市委书记的原因。 提这个条件之前,陆渐红早就想通了,边双刚到甘岭是他替战友着想,谈不上什么条件,虽然听起来咬牙切齿,但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而罗新程的离开,其实看上去似乎是陆渐红想要削弱骆宾王的力量,但事实上是耗掉对方的一颗棋子,所以说,仇志刚这个中立者才是最关键的。由于他的立场不明确,再加上边双刚一走,极有可能成为一颗不稳定的炸弹,陆渐红宁愿留下一个铁刚,也不愿意这颗炸弹留在身边。 所以燕华市市委书记一职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老爷子对陆渐红异常关注,自然对江东的人事任免了如指掌,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根本没有去争取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打得原来是这个主意。” 陆渐红笑道:“刘翔本身就是骆宾王那边的,给他一个政法委书记的位子,那就得腾出一个常委的位置,蒋正元任市委书记,那是肯定要入常的,这比去走关系争取政法委书记要容易得多了。” “考虑得够深。”老爷子点头赞道,“你要是不从政去经商的话,可能要坑死一批人。” “您老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既然陆渐红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过老爷子还是把将要去江东的三个人的资料给了陆渐红,不照顾归不照顾,但是提供一些资料还是可以的。 这三个人有两个是交流过来的。 第一个叫花行书,听名字很有诗意,似乎是一个很文弱很秀气的人,应该是宣传部长,事实却并非如此,而是副省长。今年五十一岁,正是干事业的年纪。老爷子在这里提醒陆渐红,他是龙系的人,是最近才走上省委常委的副省长,其来意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 第二个是江东省委宣传部长,她是个女人,刚刚过完五十岁生日,不过她的来头似乎更大一些,还兼任着俊岭市市委书记的职务。 老爷子对她没有作更多的评价,直接报出了第三个人。 这人自然是常务副省长了,五十六岁,居然也姓边,叫边志强。老爷子点了一下,是韩系的人。 这么一看,果然与陆渐红所猜想的基本一致,很显然,这两位副省长是来狙击陆渐红的,陆渐红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来一个女宣传部长,拿眼看了一下老爷子,老爷子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不满之色,陆渐红的心不由一凉,糟糕,难道来的又是个狙击手? 不过从老爷子的态度来看,似乎不是,如果是的话,老爷子肯定会指出来,再说了,如果三个都是对立方的人,老爷子恐怕也不会答应,但是老爷子的脸色难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柳如烟是个中立者。 这个结果比陆渐红想像得还要严重,这不由得他不沉下了脸来。幸好提前留了蒋正元这一手,不过加上他也只不过六比六,所以柳如烟的态度就异常关键了。 这一次上面的交流人选还真是绞尽脑汁啊,也是识破了陆渐红的用心,而这三个人选也都是极品,正好让江东的整个局势变得平衡起来。 从这个情况来看,陆渐红已经意识到,中央的主流思想是制衡,不要斗得太过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事调整,只是陆渐红意识到了,如果他肯停止内斗,骆宾王会同意吗? 正文 欠债肉偿 骆宾王当然不同意。 他同时也得到了这三个人的信息,花行书和边志强的来意自然是不必多说了,这个柳如烟兼俊岭市市委书记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当然,这个人事是上面的意思,具体的执行还需要由常委会来走个过场,但是这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对于这个女人,骆宾王有点看不懂,经过一番慎重的揣摩,骆宾王认为她是中立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骆宾王脸上的皱纹就舒展了开来,手握六票,再加上还缺一个省委常委——他还不知道蒋正元的事,七票在手,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陆渐红啊,陆渐红,这一次咱们走着瞧吧。 此时的骆宾王已经从交流名单的阴影中完全走了出来,表面上看是不分上下,各不吃亏,但从这一次过来的三人已经看出,二反一平,已经极大地削弱了陆渐红阵营的实力。 不过来参与狙击的是两位副省长,都是省政府那边的,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呢? 骆宾王的手指轻轻点过桌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不是在加强他在省委的控制力度,而是通过消弱景珊的力量来实现他的掌控。三个副省长都跟景珊唱反调,景珊就是神仙,恐怕也是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功夫去跟自己叫板? 骆宾王不由很佩服上层的手腕,斗争有很多方法,自己参与是一种,而省政府的内斗也是一种,不过骆宾王更喜欢后者,那种隔岸观火的轻松就像是坐在外面看铁笼子的几头狮子在撕咬,毫无风险可言。 “爸,吃晚饭了。”在京城的家里,骆宾王体会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温馨之感,唯一遗憾的是,儿子骆仁忠并没有在家里,他的“刑期”还没有结束,在京城抛头露面,被政治对手抓住把柄,那是要命的。不过他感到奇怪的是,陆渐红何以没有以此为要挟,而变得那么老实了呢? 一家三口吃了晚饭,骆仁馨放下筷子,丢下了一句“我出去转转”便冲出了家门。 骆宾王能和女儿关系得到融洽,骆宾王是作出了退让的,那就是他不再阻挠女儿与骈进昌的来往。 看着女儿飞奔而出的身影,骆宾王无奈地泛出一丝苦笑。 家里本来是有个保姆的,可是韩静不习惯,所以就辞退了。 收拾完桌子,洗了碗筷,骆宾王看着外面迷人的夜景,不由道:“静静,要不咱们也浪漫一把,出去逛逛?” 深秋的京城夜凉如水,不过在繁华的夜市中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与大多数的国际都市一样,夜晚比白天要更加喧嚣。 不过再繁华的城市也有偏僻的地方,骈进昌住的就比较偏僻,骆仁馨手里提着一个小包,站在他住的小区外的一个广告牌下,已经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骈进昌来,不由恨恨地跺着脚,自言自语道:“臭骈进昌,一会等你来了要你好看。” 又等了几分钟,还不见骈进昌过来,正有些心急,这时一辆面包车嘎地一声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从里面伸出一个染着红毛的头来,道:“是骆仁馨吗?” 骆仁馨并不这认识这个人,出于自我的保护意识,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道:“你是谁?” “我是骈进昌的朋友,他有点事来不了了,让我过来接你。” 骆仁馨向车里看了一眼,开车的倒没染红毛,只是耳朵上串着几个环,让她觉得这些人不是正经人,便警惕地道:“骈进昌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实话跟你说吧,骈进昌欠我们钱,我们是来收债的!”红毛阴阴地一笑,车门忽然被拉开了,从里面冲出两个人来,拉住骆仁馨就向车里拖。 远处的街角,一个男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只听他身后的两人道:“骈进昌,你放心吧,我不会夺你女朋友的,玩两天就会还给你,又不少一块肉。” 骈进昌的嘴哆嗦了一下,道:“豪哥,那笔债……” “豪哥向来说话算数,那几个钱豪哥还没放在心上。”另一人淫笑着舔了舔舌头,道,“豪哥,要不要弄点蓝药丸给你?今晚可有一场大战啊,这样的极品美女可不能一炮了事。” 骈进昌的牙都快咬碎了,可是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的公司因为周转不灵,而去借了高利贷,结果公司没玩转,还被逼债的追上了门。 “仁馨,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会呵护你的。”骈进昌心里默默地想道。 “救命,救命啊!”骆仁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求救,可是她只叫出两声,便被人拉进了车里,跟着一方蘸满了乙醚的手帕便压在了她的脸上。 陆渐红并没有留在老爷子那里吃晚饭,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还是让他清静一些的好,所以他便和厉胜离开了小屋。 在外面的小饭馆里随便对付了一口,厉胜问陆渐红是连夜赶回去还是开个房间住一晚。 连夜回去倒是不至于,不过现在并不是旅游的高峰期,倒也不急于先去开房间,虽然陆渐红是省委副书记,不过他对于吃住之类的还不是那么太讲究,便道:“京城的夜景还是不错的,咱们逛逛去。” 陆渐红是个路盲,来过京城几次,但是并不记得路,厉胜虽然是个强者,但对于京城的路途也不大熟悉,两人逛了一圈,渐渐远离了繁华的地段走进了稍显偏僻的小路中。 这时,厉胜便看到了骆仁馨被拉上车的那一幕。 当面包车迎面疾驶而来的时候,厉胜不待陆渐红吩咐便已迎了上去。 看到厉胜不要命地向面包车冲了过来,副驾驶上的红毛叫道:“撞死他,撞死他。” 车开得很快,在陆渐红大叫小心的声音中,在车撞上厉胜的一瞬间,厉胜的身子向右边一侧,同时挥拳打出,这一拳正打在驾驶员的腮帮子上。 车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在前方一阵摇晃,然后一头撞在了路灯上停了下来。 正文 送她回家 车上除了骆仁馨以外,还有四个人,驾驶员已经被厉胜一拳打晕了,副驾驶上的红毛撞得一头一脸的血也是人事不醒,后面那两个要轻一些,开了门便看到一双腿站在门外。 还没有抬起头来,头发便是一紧,已被厉胜抓在了手中,向里一撞,两人在伴随着数以万计的金色小星星的巨痛中倒了下去。 厉胜推开车门,一眼便看到了骆仁馨,不由轻咦一声,这女孩子很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厉胜,你没事吧?咦……”赶过来的陆渐红见到骆仁馨也是微微一呆,这不是上次在燕华遇到的女孩子吗? “陆书记,她被按了乙醚。”厉胜检查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滴无色的液体来放在她的人中上按了两下,瘫软着的骆仁馨便有了些知觉。 “这是什么?”陆渐红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自己配制的小玩意。”厉胜将瓶子收进了口袋,没几分钟,骆仁馨便睁开了眼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被拉进车内的那一刻,一睁开眼便要放声大叫,不过在一眼看到陆渐红和厉胜之后,骆仁馨便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她已经记起来他们两个。 陆渐红问道:“这个……好巧啊。” 骆仁馨的脸红了一下,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一眼,道:“谢谢你们,上次是我妈妈被你们救了,这一次是我被你们救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两次救人的都是他,跟我没关系。” 厉胜酷酷地冲骆仁馨点了一下头,一声不吭。 “刚刚是怎么回事?”陆渐红迟疑着问了一句,“要报警吗?” “不用了。”骆仁馨的神情忽然黯了下来。 陆渐红没有多问,只是道:“厉胜,你送她回去。” “不,不用了,我住的离这里不远,自己就可以回去了。”骆仁馨拒绝了一下。 陆渐红担心还会再岔子,便笑道:“这样吧,你打电话让你的家人来,反正离这里不远。” 当骆宾王出现在他们面前,听到骆仁馨称骆宾王为爸爸的时候,陆渐红不由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很小,仅仅与骆仁馨见过两次面就各救了她们母女一次,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很有缘分? “爸,就是他救的我。”骆仁馨没发现骆宾王眼光中的异样。 韩静也没有注意,道:“宾王,上次我心脏病发,也是这小伙子救的。小伙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厉胜,我们走吧。” 骆宾王看着陆渐红二人渐渐远去,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回到家,韩静埋怨道:“宾王,你怎么了?人家可是咱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一点意思都没有?” 骆宾王笑了笑,道:“没关系的,这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韩静有点不理解了。 “回头再跟你说吧。”骆宾王的笑容敛住了,道,“仁馨,说说吧,刚刚怎么回事?” 骆仁馨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骈进昌,脸色便变了,抓起电话大声叫道:“骈进昌,你给我滚,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骆宾王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心里大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没有再问下去,他本来就反对女儿跟骈进昌来往,这下倒是省事了,他远远没有想到,骈进昌居然会为了偿还高利贷而出卖了骆仁馨。 周一,一切都没有变,陆渐红来到办公室,将这几天的工作梳理了一下,发现有几件事情需要做。 第一,是跟踪燕华一汽的发展问题。 第二,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事情。 第三,孟子玉的任职问题。 第三件事是眼前比较迫急的事。至于明天新上任的三名新干部,等明天来了再说吧。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主要压力还是在景珊那边,“留守”的副省长铁刚本来就是她的对头,现在来的常务副省长和另一名副省长也是怀着目的而来,景珊的担子很重啊,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景珊,电话刚响半声,景珊便接通了,笑道:“拿手机正按你的号码呢,你的电话就过来了,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后面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陆渐红不由心神一荡,不过随即正色道:“新交流的三位,情况你知道吗?” “看来你也知道了。”景珊的声音有一点点的低迷,但跟着便自信了起来,“我是省长,我还就不信,我的部下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嗯,你有准备就好,我怕你措手不及。”陆渐红还要说什么,便听到孟子玉敲了一下门轻轻地走了进来。 “那回头再说吧。”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孟子玉便道:“骆书记的电话,让您过去一趟。” 陆渐红点了点头,孟子玉拿着笔记本和杯子递到门口,陆渐红接了过来,忽然道:“小孟,你做好准备了没有?” 孟子玉的心颤抖了一下,道:“我准备好了。” “嗯。”陆渐红又点了点头,道,“叫浦清到办公室等我回来。” 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陆渐红发现骆宾王的态度与以前有了些变化,或许是因为在京城相遇的事吧。 骆宾王道:“陆书记来了,请坐。” 陆渐红坐了下来,散了从老爷子那儿顺来的特贡,道:“骆书记有什么指示?” 骆宾王的眉头抽了一下,笑道:“我是特意向你表示感谢的,感谢你救了我爱人和我女儿。” 听了骆宾王的话,陆渐红的心里便有一些不舒服了,你不提这个倒也罢了,提到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说是感谢,那你起码也得自己到我办公室去道谢吧?让我上门来接受你的谢意,这叫什么事? “骆书记客气了,别说是你爱人和女儿,换了寻常百姓,只要我遇上了,那肯定还是要救的。” 正文 第一卷_一码归一码 随着陆渐红这一句不怎么领情的话,气氛似乎一下僵了起来。其实陆渐红也很明白,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委婉地说上几句,对于即将到来的严峻形势是有可能起到一定的缓和作用的,但是陆渐红就是不舒服骆宾王那骨子里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他的话便有些硬梆梆的了。 骆宾王也是微微一怔,心里也很是不自在,不错,你是救了她们母女,但也不能这么不识抬举吧?好,既然这样,那就一码归一码,感恩归感恩,斗争归斗争,两不干涉,不过到时候,我会放你一马的。 有了这种心态,骆宾王的笑容便淡了下来,道:“陆书记,那咱们谈谈公务吧。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谈得怎么样了?” “锋田汽车公司已经在燕华市工业开发区看中了一块地,这一块由燕华市政府自己来操作,省委省政府不予干涉,看结果就可以了。燕华市市长蒋正元亲自挂的帅。”陆渐红对于骆宾王态度间的转变是有所感觉的,本来他没打算以此相挟,权当是救了不相干的人,有了这种心态,陆渐红的气便顺多了,接着道,“这个项目我会跟进。” 对于陆渐红的工作能力,骆宾王一点也不质疑,忽然间,他生起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够与陆渐红和谐相处,这个人应该会对自己提升政绩大有裨益,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他打消了,可能吗?已经设了这样的局了,何必再存有妇人之仁? “燕华一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骆宾王接着问道。 “一汽的情况是这样的,市政府打算再投入四个亿的资金,用于解决工人们的工资和生产需要,另外由一汽的一个叫胡汉塔的工程师暂时负起总责来,能否产生效益还有待观察,不过工人们已经定下心来,安心生产。由于燕华一汽的情况稳定了下来,所欠下的贷款,银行方暂时也没有催得那么紧。” 最后一句话才是骆宾王最需要的,作为他来说,最怕的就是出现稳定问题,既然企业正常生产了,那就由得市政府去做吧,他也懒得多问了。 至于即将到来的三名干部,骆宾王自然没有开口的必要。 陆渐红本来想跟他提一下孟子玉的事情的,不过想到燕山区的人事还没有动,这个时候说有点为时过早了,还是等蒋正元上任了再说吧。 回到办公室,浦清已经到了,这一阵子他虽然很少向陆渐红的办公室跑,不过他为陆渐红办了边双刚女儿治愈失明的事,还是很到位的,所以从他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来看,已经得到了陆渐红的认可。再加上孟子玉跟沈风月谈恋爱的事,陆渐红对他另眼相看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陆渐红到办公室的时候,浦清正在跟孟子玉聊天,孟子玉是拿他当领导和长辈看的,并没有因为他是陆渐红的贴心人而心高气傲,对浦清保持着尊敬。 见到陆渐红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陆渐红笑道:“都进来吧。” 进了里间,孟子玉为二位领导重新泡了茶,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挺直着身躯等着陆渐红的指示。 陆渐红道:“浦清,过一阵子,小孟可能要离开,你帮我特色一个秘书。”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不过从这个任务里透露出三个信息来,第一,孟子玉要提拔了。作为侄女女婿,能得到提拔,浦清自然是很乐于见到的。第二,让自己选秘书,那是对自己足够的信任,要知道秘书可是最贴身贴心的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只要是陆渐红的人,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一定会得到提拔,绝不会做无用功。这一点,浦清已经有所体会,公安厅厅长和三位副厅长,都是陆渐红一手提起来的,现在孟子玉也是如此,只要自己坚定不移地紧紧团结在陆渐红的周围,相信不会止步于省委副秘书长一职。 “好,我马上去办。”浦清笑着看了一眼孟子玉道,“小孟,恭喜你了,你还真是挺能保密的。” 孟子玉笑了笑道:“浦秘书长错怪了,作为秘书,嘴巴是一定要严的。” 陆渐红赞赏地看了孟子玉一眼,这小子居然是在暗示浦清不要说出去。 浦清处在被陆渐红信任的兴奋之中,倒是没在意孟子玉话里有话,不过作为省委副秘书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自然是分得清的,况且孟子玉的提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新闻,他自然不会逢人便说。 浦清出了去,陆渐红也没在办公室待着,让厉胜开车去了趟省政府,在景珊的办公室里,把关于三位省委常委的事跟她探讨了一遍。对于压力,景珊自然是有所准备,不过她却是一点胆怯之意都没有,杀气腾腾地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们来安安生生的也就罢了,不然,哼哼……” 很难想像景珊娇柔的脸上露出这种霸气是什么样子,在陆渐红的眼中倒是多了一份英姿飒爽,不过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那就是临离开京城时,老爷子跟他说的,有人对他太插手省政府的事情感到不满。 这人是谁,老爷子没有明说,不过陆渐红也知道,他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大合规矩,作为一个协助书记工作的省委副书记,跟书记唱对台戏,插手省政府的工作,与省长勾结在一起,确实致人诟病,可是局势如此,不这么做,那还不整天被人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老爷子姑且这么一说,陆渐红也就姑且这么一听,之所以没有告诉景珊,是担心她有后顾之忧,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对景珊绝对是一个艰巨的考验,只有在这一关挺过来,那她才是真正地得到了蜕变了。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才离开省政府,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景珊的秘书蒋菲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恨之色。 正文 第一卷_交流来的干部 边志强、花行书和柳如烟是同一天上任的。 他们此行谈不上高调,三个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只有一位中组部的领导送他们过来,这个人大家都熟悉了,正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常生。 对于他们的到来,骆宾王是望眼欲穿了,虽然表面上平静得很,但是却是一直在掩藏着那颗骚动的心,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把这三个人给盼来了。 不过拉感情要放在后面,眼下的是走个程序,一声令下,众常委们都到了会议室。 今天会议室的桌子摆得与往常不一样,以前是椭圆形的,今天却摆了个主席台,刘常生自然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最中央,本来他与骆宾王客气了一下的,论级别两人一样,论实权骆宾王是省委一把手,不过组织部见官大三级,他做中央是最合适不过了。 在他的左右分坐的自然是骆宾王和景珊了,然后依次是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边志强、副省长花行书和宣传部长柳如烟。——这样子的坐法,也正好可以掩饰台下空着的四个位置。 骆宾王当先道:“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刘部长和三位同志的到来!” 掌声中,刘常生两手虚压,道:“同志们,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这三位同志,现在我宣布——” 一边拉长了语调,一边照着任命文件宣读了起来。 他在台上读着,台下的常委们都思量开了——除了陆渐红和韩青。 他们三个人对新来的三位同仁虽然谈不上了解,但是他们所处的阵营是早已确定好了的。 景珊和陆渐红碰了一下眼神,然后便看到韩青微微有些荡漾着兴奋的神彩来。 其他人却是不明白,心里都在想,随着这三位的到来,江东省的政治格局又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虽然暂时不明白,不过很快就能看得到了。 铁刚垂着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找了不少关系,想走出去,可是得到的结果是,老实待着。他已经意识到,这一次交流干部的动作目的很明显,就是压景珊和陆渐红的势头。既然留下来了,铁刚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到底是继续跟景、陆二人顽抗下去,还是及时调转船头靠过去呢?进与退,都让他为难。进,自己没显示出进的实力;退,难免有摇摆不定的嫌疑。唉,做人咋就这么难呢? 林子木和查时新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们的心里当然明白得很,这三个人的到来对他们是极为不利的,很有可能打破胜利的天平,可是事已如此,唯有面对。 在各人的心思间,人事已经宣布完毕。 刘常生抬起了头,笑道:“那么就三位同志说几句吧,边副省长,你先来。” 边志刚的声音很厚实:“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将紧紧围绕在省委省政府周围开展工作。” 这话说得很是场面,不过听在不同的人的耳朵中,感觉就不一样了。在骆宾王听来,边志刚是向自己表态了,省委毕竟是在省政府前面的。这个信任也不是来自于组织,而是来自派系。 接下来是副省长花行书的表态发言,他更简短:“希望大家能支持我。” 他们的发言有异曲同工之处,目光却有些不一样了,花行书是扫向了陆渐红,而边志刚则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景珊。 陆渐红目光如水,他早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所以并不意外,不过听在林子木和查时新的耳中,却不由都是一惊,他们都是人精,不难分析得出,两人互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个想法,省委有骆宾王和韩青,省政府有这二位,再加上一个副省长铁刚,景珊和陆渐红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柳如烟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不过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留着齐耳短发,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柳如烟的话稍微多了几句:“到江东,江东便是我的家,我会尽全力开展好工作,绝不拖省委省政府的后腿。”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如烟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间跟陆渐红碰撞了一下,只是这目光短短的一碰便闪了开去,让陆渐红根本捉摸不透,甚至于这目光是特意看向他亦或者只是不经意地扫过也不能确定。 三人发完了言,刘常生笑道:“骆书记,人我已经带来了,现在交到你这个大家庭里,你可要照顾好他们。” 这个小玩笑开完,刘常生接着道:“这一次我到江东来,任务有两项,一项是送三位同志上任,已经完成了。第二项,是江东省委常委还缺一位,受领导的委托,对燕华市市长进行考察。骆书记,请你准备一间会议室,另外请同志们配合一下,先留在会议室,待会要征求各位同志们的意见。” 会议室是现成的,刘常生带着两名下属在骆宾王的陪同下过了去,会议室里倒是鸦雀无声,并没有人低声议论。 在刘常生话音一落的时候,景珊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她一直在考虑第十三名省委常委会是谁,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蒋正元。 他只不过是燕华市的市长,由于燕华市是江东省的省会,是副省级城市,级别上了副省,倒是不存在问题,但是市长是省委常委的,绝无仅见。中组部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符合程序的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蒋正元要转正,任燕华市市委书记。 景珊原以为会是继任的俊岭市委书记,本来她还在考虑这个人选会是谁,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不是朝自己考虑的方向去发展的。当然,蒋正元能入常,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原因无他,蒋正元毕竟是蒋系的人,这一票难能可贵啊。 这时,她的目光迎上了陆渐红,陆渐红的脸上写着淡定和平静,只是眼睛却向景珊眨了眨,这分明是在告诉她,蒋正元何以能够入常。 正文 第一卷_酒精考验 不过,陆渐红也有一丝意外,他没有想到,刘常生会把这件事放在送三位常委下来的同时进行考察工作。这个态度表明,上层的意思并非如他所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在他们以眼神交流的同时,其他的常委们也在暗自揣摩将来的政治形势,不过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因为他们并不清楚这三个人的来头以及隐藏在这次干部交流工作之后的背景。 而此时,骆宾王的心里是苦涩的,在交流干部的同时,他的眼睛也在盯着第十三名常委方面,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工作,这个人选已经被定了下来,不过在苦涩的同时,他也想过了,既然这一切已成定局,那么他需要做的便是如何能把蒋正元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这才是最关键的。 骆宾王自然是第一个谈话的。 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骆宾王调整的很快,虽然刘常生说的是考察,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召集常委们谈话,这个格调便定了下来,在这时候去打横板子,只会给刘常生没有大局观的感觉,骆宾王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所以在谈话的过程中,他自然是在一种平淡的语调中对蒋正元进行了褒奖。 几分钟之后,他的谈话便结束了——像这一类的谈话自然是点到为止。 刘常生看了一眼记录,然后笑着道:“骆书记,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柳部长的,需要尽快履行其俊岭市市委书记一职的手续,另外蒋正元同志燕华市市委书记一职也要加快步伐,吴部长的意思是要尽快把班子整合到位。” 骆宾王心里头跟镜子照了似的,这只是借着吴部长的嘴说出来而已,这也让他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畅快,目前的形势似乎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么掌控自如,还存在着一些变数,但这也只是一种感觉,说不出来。 紧接着接受谈话的自然是景珊,她也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然后便是依照常委的排名一一进行了谈话,虽然人数不少,不过时间却是很快,下班前十分钟,谈话结束,这也宣告这个人事已经成了定局。 晚上,自然要进行一场高规格的接风宴,作为这里的主要领导,刘常生自然是被攻击的对象,边志强和花行书都是“酒精沙场”的老手,很快便融入到氛围之中,不过柳如烟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只是应付了几杯,便进入了旁观状态。 在这种看上去和谐之极的情况下,有谁能想到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呢,随着蒋正元不久的入常,江东的政治格局将会有一个大的变化。 酒桌上不用多谈,一番杯来盏去,红段子白段子若隐若现,一片笑声之中,结束了这场晚宴。 刘常生一刻也没有多待,只是说了一些“感谢热情款待,希望大家团结协作”之类的场面话,便上了小轿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江东这个地方绝对是一个不得安生的地方,涉及到几个派系的斗争,谁想对这里伸手,那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连吴部长都没啥动静,自己这个常务还是省省吧。 送走了刘常生,骆宾王自然是第一个离开的,在离开之前,他吩咐韩青把这三个人的住宿办公等问题都妥善处理,韩青的回复是已经安排妥当,不过现在天已经晚了,先到省委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去看是否满意再作改善。 听了这样的话,骆宾王快速反应过来了韩青安排的深意,笑着与三位一一握手,道:“三位同志可不要嫌怠慢,早点休息。” 钻进了一号车,骆宾王向司机道:“去省委招待所。” 在途中,骆宾王收到了韩青发来的短信,告知了他们三人的房间号码,与他在招待所房间在同一层。 对于韩青的这个举动,骆宾王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如何见他们倒是件麻烦事,虽然对于他们的到来,是有所依仗,但自己好歹也是省委一把手,冒失地前去,便丢了自己的份,无论如何,省委一把手的威信是一定要保持的。 到了省委招待所,进了他自己专属的房间,关上了灯站在窗前,不一刻的工夫,便看到几人的车远远地驶了进来。 骆宾王开了门,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骆宾王便缓缓迈着步子出了去,没走两步,正好遇上了韩青带着三人上了来,韩青停了一下步子,道:“骆书记,您还没休息。” 骆宾王笑道:“时间还早,喝了些酒居然睡不着。” 华行书便笑道:“骆书记精力充沛,恰巧我也是个夜猫子,边省长,柳部长,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打‘双扣’?” 骆宾王对华行书的反应非常满意,于是笑着道:“很久没有打扑克了,如果三位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奉陪。” 边志强笑道:“既然骆书记这么有雅兴,那我就献丑了,不过提前声明,我的牌技很臭,谁跟我对家可别抱怨。” 几人便笑了起来,倒是柳如烟婉拒道:“江东的酒太烈,有点上头,韩秘书长垫个窝吧,我为几位领导服务泡水冲茶。” 谁都能听得出来她不想参与,不过作为一个女性,在夜晚不参与这一类的活动也是无可厚非的,并非就被理解为不接骆宾王抛过来的橄榄枝。 韩青及时道:“柳部长这么说,我可就汗颜了,怎么能让柳部长服务呢?骆书记,您看是不是要单独开个房间?” “不用了,就去我房间吧。”骆宾王有意把自己工作以外的身份放到了最低,道,“你先把柳部长送回房。” 将柳如烟送到门前,韩青站在门外道:“柳部长,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吩咐。” “韩秘书长,谢谢你了,三位领导还等你过去呢。”柳如烟说了这句话,转身走进了房间。 韩青很快去了,四人打着扑克,说着漫不经心的话,一局牌打完,边志强打了个哈欠,骆宾王便笑道:“我倒是忘了边省长千里迢迢地过来,早些休息吧,韩青,你送边省长去房间。” 正文 各展神通 韩青送了边志强出去,骆宾王便笑着道:“花省长,到了江东来,有什么印象?” 花行书来之前是被龙副总理召集过去谈过话的,对于骆宾王目前的处境略知一二,一听这话里有话,便笑着道:“骆书记,不管江东怎么样,省政府的工作也是在省委的领导和支持下开展的。 ” 骆宾王笑了笑,看来自己放低姿态还是正确的,这时他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当初自己对陆渐红和景珊也是这个态度,那么现在的江东会不会是另一番局面呢?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会倒流,当一切都已成定局时,只有弱者才会想如果当初怎么怎么样就好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得很,这一切的纷争源头都缘于一个人——龙翔天。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撞了龙翔天的女儿,而陆渐红又是龙翔天的姨侄儿,或许自己也不会把陆渐红当成对手,而在对待景珊的态度上也不至于针锋相对。 “一根筷子是很容易被折断的啊。”骆宾王微微一叹,道,“花省长也是工作多年了,很有经验,才五十出头,正是大干一场的年纪啊。咱们江东省虽然比不上京城上海,但是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号的,是个很好的发展平台啊。” 骆宾王这话里是威逼利诱兼而有之,告诉花行书不抱成团,很快会被各个击破,只要能确保他这个省委一把手的话语权,那么将来包管有他的好处。 “还需要骆书记的支持啊。”花行书自然心动得很,不过对于骆宾王隐现的那一点点锋芒心里也是微微一跳。其实他在来的时候就想通了,骆是谁的人这一点自然不用怀疑,自己是来帮衬的,帮衬得好,自然有功劳,帮衬得不好,将来在江东可能是抬不起头来,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的两人没有再多谈,骆宾王自然不会傻到去说某些人的坏话编排人的不是,这也显得他这个省委一把手太不着调了。 又闲聊了几句,送了边志强去房间的韩青也回了来,又将花行书送到房间,这才折回。 刚刚趁着骆宾王与花行书说话的当口,他也简单跟边志强聊了几句,边志强是他父亲的人,他们之间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了,在表了心迹之后,便达成了共识。 在骆宾王的房间待了一小会儿,韩青并没有说什么,不过脸上的神情已经告诉骆宾王,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设想在进行。 而此时的柳如烟并没有睡得着,从今天酒桌上的情况来看,好像一派和气,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这是作为一个省委常委必须要判断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江东绝对是一个陌生之地, 也正是因为此,在吃饭的时候,她表现得很矜持。作为一个在官场里跌打滚爬多年尤其是一个女性来说,要想在政治上立足,必须要有缜密的心计才行。在很多时候,中庸方为正道,这些年一路走来,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今晚骆宾王看似无意间的相遇,并非偶然,边志强和花行书二人跟骆宾王打牌,显然,他们是有所倾向性的,相对于自己的婉拒,柳如烟并不后悔,因为这次交流干部的政治背景她不难判断出来,所以在江东这一场龙虎相争之中,她决定仍然维持以往屡试不爽的战术,中庸! 当骆宾王费尽心思地去拉拢时,陆渐红景珊等人也正在一起商议对策。 军区司令员金得刚并没有参加,他还是那句老话,绝对无条件支持。 所以留下来的只有景珊、陆渐红、查时新、林子木四人。 对于眼下的局面,查时新和林子木都不乐观,不过蒋正元的加入是一个变数,——他们也并不知道蒋正元和景珊的关系,不过加上他也只有六票,对于陆渐红和景珊来说,仍然是一个很吃力的局面。 梳理一下眼下的局面,骆宾王的手中也只有六票,所以很关键的便是新来的宣传部长。大家都是有见地的人,今晚柳如烟表现出来的对书记省长同样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大家都感觉到了她的中立。 几人没有聚多久,查时新和林子木先行离去,景珊这时才道:“渐红,谢谢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景珊很是欣慰地道:“渐红,你这么帮衬我,替我着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你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太煞风景了。”陆渐红笑了一声,很快敛住了笑容,道,“景珊,以后你的担子就要重了。” 景珊非常明白陆渐红话中的意思,她已经看得出来,蒋正元的入常完全是陆渐红操作的结果,而他的入常不仅仅是对新的常委会力量的改变,更是有替景珊出力的用意,因为将来博弈的很多方面,都不能再由陆渐红跳出来充当第一先锋,毕竟她才是省长,而三个副省长如果拧到一起,将会让她的工作很难得以展开。不过她是货真价实的省长,对于如何收服、压制下属,学也学来了。所以对于陆渐红的担心景珊只是微微一笑,道:“有你做后盾,我没有后顾之忧。” 陆渐红知道她说的言不由衷,不过也有道理,藏在背后不代表不支持,他们到底是一个人的。 周二,大风,大雨,风雨飘摇。 深秋之中,下一场雨天便凉了一分。一号车驶到省委大院的办公楼前,华秦中打着伞抢先开了车门,挡住了倾盆的大雨,自己的西装却湿了一半,骆宾王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看了一眼院子里被狂风卷得到处都是的树叶,眉毛皱了一下,道:“叫徐立到我办公室来。” “我马上过去。”华秦中并没有打电话通知,而是直接去了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主任徐立的办公室。 正文 小题大作 徐立是在龙翔天时代被其一手提起来的。 ()龙翔天任书记时除了省委秘书长赵学鹏便是他了,可谓红极一时,不过这也充分见证了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骆宾王上任后,徐立便一直不受待见。 徐立自己也清楚,自己打上了龙翔天的烙印,即便是靠向骆宾王,他也不会搭理自己,与其自找难看,倒不如安分一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算了,如果骆宾王排挤走自己那还巴不得了,到时候去求一求以前的龙书记,因祸得福也不一定。 骆宾王并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不过他上任还不到一年,早早就下手会落人口实,再加上景珊和陆渐红的联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根本就没有机会,连拿掉他的办公厅主任都没来得及。 只是徐立为了明哲保身,确实安分得很,既没有向骆宾王靠拢,也没有向陆渐红投诚,处在一个边缘化的势态下,现在得到骆宾王叫自己过去,心中不仅又喜又躁,不知道骆宾王找自己干嘛。 很快到了骆宾王的办公室,刚说了一句:“骆书记……”下面的话还没说得出来,骆宾王便指着窗外道:“徐立,你看看院子里是什么样子?到处是残枝败叶,这还是省委大院吗?你这个办公厅主任是怎么干的?连这么点小事都安排不好。” 徐立额头的汗下来了,他想不到骆宾王居然为这件事小题大做。说起来,他也怨屈得很,夜里刮了大风,凌晨的时候开始下大雨,早上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副样子,可是总不能让后勤在风雨中清理吧,那不是拿人玩吗? 徐立垂着头道:“是我的失职,我马上去办。” 骆宾王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徐立,目光里充满了鄙视,愣子也知道这是故意找茬,真不明白龙翔天怎么会用这样的人,想了想,自己去难为一个厅级干部也没什么意思,便摆了摆手道:“等雨停吧。对了,你通知一下,九点钟召开常委会。” 徐立挥汗而去,华秦中刚掩上门,便听到有人在敲门,道了声“请进”,进来的却是燕华市市长蒋正元。 蒋正元低声道:“华秘书,有点工作想向骆书记汇报一下,不知道骆书记忙不忙?” 华秦中笑了笑道:“蒋市长,先坐一下,骆书记在批阅文件,我去请示一下。” 华秦中敲了门进来,低声汇报了,骆宾王微微一愣,这个蒋正元消息也挺灵通的嘛,来得很快。 “让他等半个小时再进来。”骆宾王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一刻,不会错过常委会。虽然对这样的一个常委需要进行拉拢,但是在对待他的方式上与边志强和华行书有着天攘之别。在骆宾王的意识里,边和华二人是贵客,蒋正元只不过是个土和尚。 蒋正元也真够有耐性的,还真在外面等上了。他是昨天晚上才从景珊那儿得到消息的,当时就有种被陨石砸在脑门的晕眩之感。 省里的斗争他是知道一些的,不过那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事,所以也只是知道一些情况而已,原来对于这个表妹走上省长的位置并不看好,毕竟她的根基不够,但是从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她还是站稳了脚跟。 在前省委副书记彭江兼任燕华市市委书记的时候,燕华市的局面与当年陆渐红在俊岭任市长时有点异曲同工,那就是班子是非常团结的,唯一的不同是,彭江这个兼任的书记一般情况下并不问事,从来不把手向市政府那边伸,而他省委副书记的身份,蒋正元也不会胡来,所以蒋正元与他的配合非常融洽,甚至于有时彭江还会故意让蒋正元拿点主意,这也迅速让蒋正元成长起来,具备了做市委书记足够的能力。 在知道即将踏入常委这个圈子之后,蒋正元是不打算过来汇报工作的,起码也不会这么快,不过景珊在电话里指示他,燕华市将来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要依赖于骆宾王的倾斜度,尽管他的立场没有问题,但至少也要保持着足够的尊重,不能因为是省委常委就不拿省委一把手当干部,——她和陆渐红总不能在任何事上都与骆宾王针锋相对,这不合情理,更不合规矩,毕竟大家一个总体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发展。如果一地得不到发展,那争来争去,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通过几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个表妹,蒋正元的态度从原来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佩服,所以他还是听从了景珊的意见。 正在把要汇报的工作内容再次梳理,华秦中笑着道:“蒋市长,骆书记让您进去。” 进了去,蒋正元的态度很端正,搭了半边屁*股在沙发上,挺直了腰板,道:“骆书记,向您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 要是换了平时,骆宾王肯定是有点意见的,因为从来没见你小子来汇报过工作,不过现在不同,他即将是省委常委,抱着每票必争的态度,骆宾王还是要摆正心态的,不过省委一把手的威严同样也是要摆正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蒋正元的汇报很精炼,简单将燕华市近期的工作作了汇报,然后又提到了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和燕华一汽的生产情况,总体来说,都是有所进展的。 骆宾王便有了表扬的理由,道:“蒋市长,工作不错,希望在以后的工作里更加兢兢业业,增强大局意识,为燕华的稳定发展贡献自己的光热。” 骆宾王的声音抑扬顿挫,在说到“大局意识”和“稳定”两个字的声音,音调很高,这是在暗示蒋正元了。 蒋正元装作没有听明白的样子,道:“决不辜负省委省政府对自己的信任。” 骆宾王听他没有说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心头闪过一丝阴云,刚刚还打算让他列席常委会的,便打消了念头,道:“那就这样吧,我马上要开会。” 正文 现在开会 蒋正元见骆宾王没有提到入常的事情,知道他心里有些不快,不过他早就决定了,原则是不会改变的,自家人哪有不帮自家人的道理? 八点五十八分,骆宾王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华秦中一手握着笔记本,一手捧着茶杯,一直送到会议室外,才将这些交到骆宾王的手上, 骆宾王踏入会议室门口的一瞬间,时间便定格在了九点整上,这是他多年训练出来的。 会议室的桌子已经摆回了原来的椭圆状,骆宾王缓步走到自己的中心位置,将笔记本和杯子放到桌上,扫了一眼原来是刘翔坐着的空下来的位置,咳了一声,道:“现在开会。” 这是新班子的第一次常委会,虽然因为蒋正元的没有正式上任而空缺了一位,但这并不影响常委会的正常召开。 在很多人看来,包括景珊在内,都认为这一次例行的常委会,其用意是为了增加大家的融合度,不过骆宾王一开口便直接道出了第一个议题。 “同志们,刘翔同志的职务有所变动,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必须将班子配备到位,所以现在研究一下俊岭市市委书记的人选问题,我提议由宣传部柳部长兼任,这也是中组部的意思,大家有没有意见?” 这个人事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不过骆宾王强调是中组部的意思,自然没有人提反对意见,柳如烟更是一脸淡然,没有任何的吃惊之意,显然她事先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第一个议程通过。 骆宾王又道:“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关于燕华市市委书记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不再是问题,昨天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常生已经跟大家谈过话,蒋正元要入常了,这个市委书记的职务自然非他莫属,在这里提出来,自然又是一个走过场的。不过在宣布这个议题的时候,骆宾王看向陆渐红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快意,按照陆渐红上任时的情况,这个市委书记应该由他来兼任的,现在花落别家,也算是骆宾王聊以自尉的阿Q想法吧。 很快第二个议题也得到了通过。 从这两个议题的通过来看,表面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陆渐红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同样不自在的还有景珊和林子木,虽然只是走走过场,但毕竟是人事问题,怎么也要跟这几个人碰一下吧?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不是骆宾王觉得是铁板钉钉上的事而没有告知,而是骆宾王在彰显其作为省委一把手所应该有的人事掌控力,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始宣战了。 有了这种想法,他们也意识到,今天的议题绝对不是两个,难不成是远化市市委书记一职? 陆渐红的眉毛抖了一下,嘴角撇过一丝淡淡的冷笑,随着边志强和花行书的到来,斗争将会很激烈,不过这样也好,藏得再深也有浮上来的时候,与其一直等下去耗下去,倒不如看清真正的状况。 果不其然,骆宾王又提出了远化市市委书记一职的议题。 这个议题一提出来,大家都不吭声了,谁也不敢轻易地发言,免得一不小心站错了队说错了话而自找难堪。 骆宾王道:“充分发扬民主集中制,请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意见吧。” 可是还是没有人开口,场面一下子便冷了下来,林子木则是低垂着头,反正他没接到这个任务安排,所以也不急着开口。而由于骆宾王提出这个议题没有明确的倾向,所以他的阵营更是不方便表态,万一摆了乌龙,那笑话就闹大了。 冷场在骆宾王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骆宾王还是很女干诈的。眼前的局面是,分管党群、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跟他不是一条心,如果在这个时候冒失地提出人选,极有可能会受到阻击,尤其是在没有与这两个人碰头的情况下。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他的人选,湖城市市长卓新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骆宾王是绝对不会先说出来的。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在给陆渐红下马威的同时检验一下自己的兵力。 “陆书记,你先说说。”骆宾王点将了。 他一点将,陆渐红马上便明白了骆宾王的险恶用心,心中微微一动,道:“林部长,组织部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子木吃了一惊,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却见陆渐红正看着他,林子木顿时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他这是一探虚实,便道:“组织部一直在筛选合适的人选,由于符合条件的同志不少,资料很多,正在整理中。” 对于林子木的反应速度陆渐红非常之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嘴上却道:“骆书记,组织部的工作效率有点低,是我的失职,请求骆书记给予批评。” 骆宾王对陆渐红把乾坤大挪移和沾衣十八跌的融合很是无奈,又怎么批评得了? 景珊这时道:“既然还没有拿出具体的方案,我建议组织部尽管拿出方案,下次常委会再议吧。” 骆宾王的这一招落了空,不过他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清楚得很,在新的常委会势力分布没有明朗之前,陆渐红和景珊也不会轻易地表明自己的意愿,事实上,他用的也是声东击西之策,如果今天真的能够看清实力分布并对景陆二人予以阻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但是他真正的意图却是让边志强、花行书和柳如烟明白,江东的省长和省委副书记是穿一条裤子的——如果骆宾王知道景珊跟陆渐红确实是有一腿的话,他会觉得自己的比喻非常恰当。对于这二人的联手,用事实表明比用语言要更为直接,也可以解除自己直说出来的尴尬。 这个目的,他无疑是达到了。景珊、陆渐红和林子木的你退我进,已经将三者之间的关系充分地表现了出来,边志强和花行书都是感同身受。 正文 和平相处 这个会议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骆宾王居然听从了景珊的意见,让组织部一周内拿出候选人,下周一召开常委会研究讨论。这一周的时候足够两方的人去做动作了。 骆宾王和景珊都知道,下周一将是真正对决的时候,只是谁也想不到,原以为是一个针尖对麦芒的时刻,却被演变成了一个和平相处的局面。 导致这个局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远化市市长仲玉泉。 浦清珊的被抓让这个位置空了很久,这些日子仲玉泉也暂时承担起市委的工作,干得井井有条,整个远化在他的带领下正在向一个有序的方向发展。他也明白,现代社会要学会做一个会唱歌的黄牛,否则只是一头死牛。 所以,在得到很快要研究市委书记的人选时,他并没有去找任何人,而是直接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作为曾经的省长,骆宾王对仲玉泉这个市长的了解还是挺深的,所以在仲玉泉汇报了工作之后,骆宾王的人选中有了一个仲玉泉的名字。 在用人这一点上,骆宾王不失为一个好的省委一把手,在大多数的时候,用人唯贤,并不一味地将其融入到政治斗争中去。 林子木确实罗列了好几个人,只是令他奇怪的是,陆渐红并没有过问这件事,难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位置? 林子木不是陆渐红,他有些猜不透陆渐红的想法,这也是正常的。陆渐红虽然分管人事工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争人事方面的绝对话语权,毕竟他是省委副书记,在各市一二把手的位置上,其重要性只对骆宾王和景珊显得重要,因为很多的指令是靠省里的党政一把手发出的,他陆渐红就是再强势,也不能越殂代庖不守规矩。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即便全省各个重要的位置上都是陆渐红的人,那又能怎么样?他总不能超越书记和省长,做江东的第一人吧?所以说,与骆宾王的博弈是有所选择的,建立在有利益以及景珊需要的前提下,并不是为了斗争而斗争,那不是成熟的表现,更不是稳重的表现。 另外,目前的形势一片混乱,一切都是在揣测之中,不能因为一个市委书记而把对立面公开,况且陆渐红也在常委会之后暗点了一下仲玉泉,只要他能过骆宾王那一关,这事基本就成了。 骆宾王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招,但是陆渐红采取的是以退为进的方针,避其锋芒,就是不接招。 所以,在一周后的常委会上,他一声不吭,当骆宾王抛出仲玉泉这个人选之后,他史无前例地选择了赞成。 这让骆宾王意外得很,这小子向来就跟自己唱反调,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吃错药的不仅是他,景珊也是如此,一致赞成仲玉泉任远化市市委书记,而在这个问题上,新来一周的三位新省委常委都选择了弃权,理由是,对江东的情况不太熟悉,没有发言权。 这个态度在陆渐红的预料中,好钢用在好刃上,关键时刻展现出来,才能证明其关键的作用。 这一次的常委会上多了一个人,正是省委常委、燕华市市委书记蒋正元,得以以省委常委的身份坐进这个会议室,蒋正元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不过在后来关于俊岭市市委书记一职的议题上,他选择了低调。他当然清楚自己坐到这个省委常委的位置上,所起到的关键作用是什么,所以作为一个新人,他只是说服从组织上的考虑。 骆宾王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在意的地方,从陆渐红表示赞成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人选已经得到了通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两个死对头的态度让他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总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感觉让他在散会之后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来。 在考虑仲玉泉的时候,除了让下属考察他的工作能力以外,也对他的人际关系进行了摸底,并没有发现他有跟景珊或者陆渐红有什么反常的接触,这才让他打定了主意。 会议一散,宣传部长柳如烟便跟在骆宾王后面,道:“骆书记,您有时间吗?有点工作想跟您交流一下。” 这一周来,柳如烟一直安安份份的,除了正常的工作以外,并没有表现出要靠过来的意思,或许是在观察,或许是今天的常委会上看到了骆宾王占上风让她有所意动,所以听说交流工作情况,骆宾王便点了点头道:“那一起走吧。” 进了办公室,华秦中泡好了茶水倒上,又为骆宾王续了一遍水,才出了去。 “柳部长请坐。”骆宾王客气地道,“柳部长,来了一个星期了,还习惯吧?” “谢谢骆书记的关心,还好。”柳如烟回应了一句,道,“骆书记,很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让我兼任俊岭市市委书记,这几天我一直都在俊岭去了解情况,就我的本职工作和俊岭的具体工作向您简要汇报一下,算是表个态吧。” 柳如烟的这个态度让骆宾王非常之爽,其实这两次常委会,尤其是这一次,亮剑后他自己也有点心虚,陆渐红那边的实力因为边双刚的离开有所下降,但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多大,在没有得到验证的情况下,一切也都只是推断,因为陆渐红这小子实在太阴险了,一肚子的花花绕,就像组织部长林子木,居然隐藏在自己的身边而不自知,这也太危险了,直接导致他在常委会上的失利。 所以在听完了柳如烟的汇报之后,骆宾王笑道:“柳部长,你是位敬业的同志,这一次中央可是为我们江东省送来了好干部、好同志啊,柳部长只管放开手脚去干,不过可要注意身体啊,据我所知,柳部长工作起来可是向来不要命的。” 蒋正元并没有直接离开省委,本来他也想去骆宾王那里汇报一下工作的,不过见柳如烟过去了,便又退了回来。 正文 上任之火 走到楼梯口时,走在前面的景珊忽然停下了脚步,道:“蒋书记,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情况怎么样了?” 蒋正元微微一怔,道:“景省长,这个说起来需要详细汇报。 ” 景珊便笑了笑道:“那到我办公室去谈吧。” 在景珊的办公室里,蒋正元并没有感受到表兄妹之间的随便。景珊刚上任的时候开过几次会,给蒋正元留下的印象是还很稚嫩,不过此时的景珊仿佛经历了蜕变,那股省长的威严通过她的眼神和神色发出强烈的压迫感来。 这并不是景珊故意而为之,而是一种强烈自信的表现。 听了蒋正元的汇报,说起来也并不详细,锋田汽车公司的投资已经到谈判的最后阶段,官方对优惠的政策卡得比较死,留了很大的空间,相信最多再有两轮谈判,这笔投资就能定下来了。 景珊又问了燕华一汽的情况,提到这个,蒋正元的兴致就来了,原来胡汉塔不仅仅是个生产的料子,更是个当领导的料,不但把几千名工人团结到了一起,还从市政府拨过去的资金中抽出了五千万用于研发新的生产技术,另外还组建了各类的攻关小组主动出击打开销路。这一个月的销售超过了半年的销售,同比自然更是大大增加,这也让人看到了希望。 景珊对于这两项工作给予了肯定,然后道:“不知道对于燕华市的人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人事调整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一个重要手段,蒋正元自然是深得其中三味,对于景珊的提醒,他也理解为自家人的关心,便道:“不过一些厅级干部的人事权在省里,如果有难度的话,还要请景省长支持。” 景珊笑了笑,道:“自家人,不用客气。” 一句自家人,让蒋正元的心里热乎乎的,便道:“燕华市的工作离不开景省长的支持,燕华市委市政府一定团结在省政府的周围开展工作。” 虽然是自家人,但是这个忠心还是要表的。 景珊便笑着道:“省政府也是在省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嘛。对了,蒋书记,那个燕山区区委书记快要到点了吧?” 蒋正元怔了一下,道:“时间上差不多了,身体也不怎么好,景省长的意思是……” 景珊笑了笑,却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陆书记的秘书工作很出色,能力也很强,干个区长是绰绰有余。” 蒋正元恍然道:“了解,了解,我回去就去落实这个事情。”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一连接到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仲玉泉打过来的,他已经知道他的任命在常委会上得到通过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打了电话向陆渐红致谢。 对于他的谢意,陆渐红只说了一句话:“景省长对你的工作能力非常有信心,你可不能掉链子。” 仲玉泉当然便领悟了陆渐红的意思,道:“我会经常去省政府汇报工作的。” 又说了一阵请领导到远化视察指导工作之类的话,这才挂上了电话,而后,陆渐红又接到了景珊打来的电话,说孟子玉的事情已经交待过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落实好。 向景珊表示了感谢,结果被景珊幽怨地责怪了几句,这才放下电话。 今天是个大晴天,陆渐红的心情也如果外面的太阳一样,非常之好,仲玉泉的事情得到了落实,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虽然他并没有承诺过什么,而孟子玉的事也基本定下来了。从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可烦心的事情了。 不过他隐隐还是有些担心,那就是景珊能拿得住那三位副省长吗?除了铁刚以外,似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过了几日,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份,这几天骆宾王活跃了很多,一改往日铁板一样的脸孔,也带上了些笑容了。 最近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没有什么闹心的,骆宾王忽然间觉得如果就像这样,未必就不是件好事,不过随着组织部长林子木的一个汇报以后,他的心思又动了起来。 林子木来汇报的是关于燕华市班子的配备问题,蒋正元任了书记,现在市长一职空缺,来请示一下骆宾王的意见。 虽然林子木不是骆宾王的人,但是办事也得遵守程序,而且他得到了陆渐红的指示,人事问题直接向骆宾王汇报,虽然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但林子木很清楚,照办就是,不要问那么多,他完全相信陆渐红。这一次干部交流,原本是有他一个名额的,他清楚得很,不过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这利益于陆渐红的操作,在这一点上,他跟查时新有过交流,虽然这是因为他们跟陆渐红处于同一阵营而引起的,但是陆渐红更是表现出了过人的实力——能左右得了副省级的交流情况,这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吗? 陆渐红此举完全是在降低与骆宾王直接对话的机会,他已经听到一些传言,不利于景珊,说她能在省政府快速稳住并确立起重要地位,与陆渐红的强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陆渐红,她根本没有今天。 虽然这是事实情况,但只是前期的,陆渐红也愿意去支持她,可是对于景珊来说,这个传言将会完全打碎她所建立起来的威信,这对于她长期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所以陆渐红现在是有意无意地向后退,尽量不显露出自己的影子来,更为关键的是,口水淹死人,一个漂亮的女省长,一个年轻帅气的省委副书记,再加上相互间的合作,本身就便可以引发无限暇思,所以陆渐红必须要注意。 骆宾王当然想不到这些,尽管林子木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想起来就疼,不过他的汇报倒是让他在想,这一次,景珊和陆渐红会不会再沉默呢? 骆宾王看了林子木一眼,忽然道:“林部长,组织部的职责是什么?” 正文 第一卷_有备而来 林子木心里画了好几个圈圈狠狠地诅咒了骆宾王一把,这丫又给自己设套了,自从那次常委会之后,逮着机会就恶心自己一下,垂着眼睛道:“负责省管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考核考察,对省直厅局级、副厅局级领导班子和市领导班子的调整、配备、选拔任用提出意见。” 骆宾王放下了手中的笔,又道:“那你对燕华市班子的配备有什么意见?” 林子木心头画的圈圈就更多了。 在很多人的眼中,组织部是一个神秘的部门,是掌管官帽子的实权部门,但是林子木深切地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就像纪委只能监督下一级的部门一样,组织部所管的也是下一级的帽子。严格来说,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这句话并不严谨。就像现在的林子木一样,他所掌管的组织部只不过是实现省委一把手意愿的一个工具而已。不过林子木稍感安慰的是,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并不是一个傀儡。 “我没有意见。”林子木卸去力道,摆出一副任凭您书记大人安排的架势来,反正在这个方面我没有发言权,遇到不对味的,自然有人打横板。其实林子木还有个心思,那就是探一探骆宾王的口风,以便于掌握第一手情报。 骆宾王自然不会上这个当,而是板着脸道:“林部长,你这叫什么工作思路?作为省委组织部长,心里对全省范围内的干部没有一个谱吗?” 见骆宾王大有拿自己开刀的意思,林子木心里不由大是鄙视,便道:“骆书记,燕华市的市长也是副省级的干部。” 骆宾王见林子木还敢顶嘴,心里的不爽就更是加剧了,不过林子木说的也有道理,副省级的干部省委根本没有任命权,心头一动,道:“林部长,你这个态度不端正,省委没有任命权,难道没有建议权吗?组织部都没有推荐的人选,那要组织部干什么吃的?” 眼见骆宾王怒气横生,林子木当然不会傻到跟他死嗑,便道:“骆书记,您误会了。” 说着,林子木才拿出一份资料来,道:“这是符合燕华市市长一职的所有人的资料,另外还有一份远化市市长的人选资料,供您参考。” 骆宾王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这顿火是白发了,看来林子木是有准备而来的,便哼了一声,道:“放到桌子上吧。” 这句话说完,他便垂下了眼皮子,林子木知道自己该走了,便道:“骆书记您慢慢看,我先走了。” 骆宾王压着心头的不快,暗暗道,好你个林子木,反了天了你,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扫了一眼那两份资料,直接一把扫到了地上,骆宾王沉着脸看着窗外,开始思索起相关的人选来。 对于燕华市市长,他比较倾向于常务副市长袁文东,不过正如林子木所说,副省级的干部省委只有建议权,并没有任命权,到底是谁还需要看上面的意思,毕竟这个位置也很重要,难得有这么个空缺出来,谁不想分一杯羹?考虑到还需要得到上级力量的支持,骆宾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征求一下两位副总理的意思,算是回报他们的支援,话又说回来,他们送来的人也是比较可靠的。 想到这里,骆宾王便把这个人事放到了一边,考虑起远化来。 按理说,远化的班子应该征求一下仲玉泉的意见,但是考虑到浦清珊这个前车之鉴,万一仲玉泉也用个自己人,再把远化经营得泼水难进,这样也不利于省委掌控局面,所以骆宾王把思路转到了在别的市选择上面。 这时华秦中进了来,一眼见到一地的资料,不由微微一愣,低声道:“骆书记,柳部长在外面。” 说了这句话,华秦中便蹲下身子整理起那一片狼籍来。 柳如烟?骆宾王的心头不由微微一动,道:“让她进来。” 柳如烟进来的时候,华秦中已经材料整理整齐,规规矩矩地立于一旁。 “柳部长有什么事吗?”骆宾王已经恢复了情绪,微笑着问道。 柳如烟正色道:“骆书记,是这样的,经过近一段日子的考察,我想对俊岭市的事进行一下调整。” 骆宾王笑道:“你想怎么调整?” 柳如烟便真讲了,道:“常务副市长孙怀远在俊岭已经快有一届了,我想换一个。” 骆宾王没有接话,只是等着柳如烟继续说下去,不过他隐隐也猜到了一些。 柳如烟的脸微微一红,道:“只是为了工作能够顺利地开展下去,刘书记任书记的时候,俊岭发展很快,现在我兼任了,多少有点虎口夺食的感觉,如果搞不好发展,会遭人讥笑。” 柳如烟说得只是目的,并没有说其中的内因,骆宾王也就没有多问,道:“这个事情我考虑一下。” “那就麻烦骆书记了。” 柳如烟出去了之后,骆宾王想了想,这是一个拉拢柳如烟的绝好机会,这个人情必须要卖,况且只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他原本就在考虑远化市市长的人选问题,现在柳如烟提出要换俊岭的常务副市长,一个插头,一个插座,岂非是正好? 但是柳如烟要弄走孙怀远,其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这一点骆宾王是必须弄清楚的。 “小华,进来一下。”骆宾王叫了一声。 华秦中一溜小跑地飞速进来,好像一直就在门外守着等候指示一样,垂手而立道:“骆书记有什么吩咐?” “俊岭的孙怀远这个人你知道吗?”骆宾王淡淡问了一句。 华秦中稍稍一呆,道:“这个人不是太熟悉,不过小道消息听到一些,作不得数。” “说。” “孙怀远这个人有些桀傲不驯,在俊岭向来是我行我素。”华秦中道,“听说前几天柳部长开常委会的时候,孙怀远对柳部长不是太尊重,很有些瞧不起女同志的意思,具体的并不是太清楚。” 正文 第一卷_一步到位 对于孙怀远的脾气,骆宾王略有耳闻,以他的脾气,还真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对这个人的印象稍稍改了一些,想了想,又道:“你通知一下政法委刘书记,让他过来一趟。 ” 刘翔很快到了,骆宾王向他了解了一下孙怀远的具体情况。 刘翔挠了挠头道:“骆书记,看人要看两面,说实话,这个人的脾气不好,是直性子,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得罪人,不过他这个人没有坏心眼,前两天还在常委会上跟柳部长顶牛了,事后我批评了他,骆书记,他如果真有歪心眼,就不会直接跟柳部长顶起来了,您说是吧?” 见骆宾王不吭声,刘翔接着道:“孙怀远的工作能力也跟他的性子一样,大开大合,雷厉风行,而且极具责任心,这些年为了俊岭的发展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骆宾王点了点头,忽然间他想到了不久前看到的一个讲座,讨论责任心与能力的问题,当然,既有能力又有责任心是最好的,但二者只具其一的时候,该用有责任心而没有能力的人,还是用没有责任心而有能力的人呢?骆宾王更趋向于前者,因为后者的能力在没有责任心的前提下将变为无能。这个想法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骆宾王虽然权欲很重,但是他还是能分得清什么轻什么重的,在用人方面更是有所警惕,尤其是在出了他亲手带来的浦清珊出了事之后,他已经意识到,用人千万不能唯亲,用对了一个人,可以事半功倍,要是用错了一个人,事并非一倍,而非但没有半功,可能就全是过了。 所以在听了刘翔的意见之后,骆宾王想了一阵子,决定还是从正常的程序走,于是让华秦中通知景珊和陆渐红过来开个碰头会。 两人到了之后,骆宾王便问起了远化市市长一职人选的问题。 景珊并没有急着开口,远化自从进行了一次政治风暴之后,下去了不少人,说难听一些,正是百废待兴,该用一个什么样的人与仲玉泉搭班子,对远化将来的发展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个人事上,景珊没有去争的意思,不知不觉中,她受到了陆渐红的影响,采取的也是大开大合的策略。人事权还是交给你骆宾王,用错了是你的责任,如果不听话,以我一个省长的身份,有的是法子收拾一个市长。 这三人中,陆渐红的级别最低,自然是第一个开口。 陆渐红道:“我分管人事,理应给骆书记出谋划策,提供参考,不过由于时间短,又忙着抓经济工作,所以对于各市的副职干部了解不够,为了不影响到骆书记的决策,还是遵从骆书记的意见吧。” 对于这二人的态度,骆宾王很有些意外,这很有点不符合他们的作风啊,是搞小阴谋呢,还是看清了目前的形势而装孙子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合作就行了。 于是骆宾王道:“我个人的意见是俊岭市常务副市长。” 听到这个人选,景珊的额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人是久闻大名了,工作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从工作的角度出发,他无疑是很合适远化当前的环境的,但是这个人也很大男子主义,向来瞧不起女人,不过他还轮不到与景珊这个省长接触,所以这一点上还无从考证。 陆渐红倒是轻哦了一声,道:“如果让他跟仲玉泉搭班子,远化还是有希望的。骆书记,针对远化的事情,我个人认为一手抓经济,一手还得抓环境整治。公安系统出了这样的事,在民间的公信度非常低,您看是不是一并把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也落实到位?” 这是陆渐红到江东为止,第一次履行他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的职责,提供了一个中肯的意见。骆宾王警惕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道,不是又想把手伸到远化去了吧? 岂料陆渐红说了这话之后,便不再开口了,根本没有借着同意市长人选提出什么交换条件来。 骆宾王尝试着问了一句:“陆书记可有什么人选?”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政法系统是刘书记的工作范畴,我不便多表态,我看还是征求一下刘书记的意见,另外这涉及到远化内部的人事,有必要也听取一下仲玉泉的意见。” 骆宾王更不理解了,陆渐红向来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却一派和风细雨慈眉目善的样子,真是怪了。 不过骆宾王心里有底气,掌握了常委会,就掌握了人事的生杀大权,也不怕你陆渐红出什么妖孽的招数,便道:“陆书记说的很有道理。” “另外……”景珊这时也道,“如果是孙怀远任远化市市长的话,那么俊岭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也空了出来,是不是也要一并考虑在内?” 景珊虽然不明白陆渐红忽然之间“无欲无求”了,但是她相信陆渐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便尽量配合他,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骆宾王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这两人之所以不反对,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其目的也是想争取到柳如烟的支持。要知道这个常务副市长对于柳如烟来说,可是占有很大分量的,这个人选如果由柳如烟定的话,那对于柳如烟在俊岭开展工作那是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也更利于及时得到市政府的动静。不过,两位,对不住了,这个人情由俺老骆做了,便道:“景省长考虑得很周到,这个问题我的意见是交给柳部长来考虑吧。” 陆渐红的心头微微冷笑了一下,他倒是很会做人情,不过也由得你去吧,在争取柳如烟的支持这件事上,一两件事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便道:“也是,骆书记,那还是请您跟柳部长谈谈。” 废话,不是我谈,难道还是你谈?骆宾王在心里画了个圈圈,脸上却是笑着道:“柳部长初来乍到,对干部的能力还不是太了解,你跟组织部那边把符合条件的人选梳理一下,再征求一下柳部长的意见。” 正文 第一卷_历史罕见 景珊的脸色微微一黯,看上去是放权给陆渐红,实际上只要推出的人选不合他意,一口否定就行了,看来在争取柳如烟的支持方面,骆宾王有着近水楼台之势啊。 陆渐红道:“那好,回头我跟柳部长参考一下。” 今天这个碰头会历史罕见的顺利,顺利得令骆宾王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要说景珊和陆渐红服软了,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两货哪个是省事的主?可是一连几个人事,他们都没有反对意见,把牙齿和利爪都缩了起来,所为何来? 骆宾王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有二,第一,是他们想争取柳如烟的支持,在放*以麻痹自己。第二,那就是这几个人事他们不放在眼里。 骆宾王却没有想到,事实上,陆渐红这么做,仅仅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因为斗争而滞后发展,诚不所愿也。 这样的问题也在景珊的口中问了出来。 从骆宾王的办公室出来,景珊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景珊任了省长以后,就几乎没有来过陆渐红的办公室。 孟子玉一见到陆渐红身后跟着的景珊,连忙站了起来,道:“景省长,您来了。” “子玉,泡‘香腮’。”陆渐红吩咐了一声,回头向景珊道,“进来吧。” 香腮,是苏东波最新研制出来的茶,入口甘甜,唇齿留香,最重要的是喝水的杯子必须要用龙山土所炼制的茶具才能喝得出那种原汁原味出来。此时的孟子玉泡了一杯进来,茶未入喉,鼻间已闻到一股清香之气,顿时让人记起了童年的栀子花香。 景珊捧着杯子沉浸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好茶。” 陆渐红笑着举起玻璃杯子道:“喜欢的话,回头送一盒给你。” 景珊忽然发现陆渐红喝的居然是白开水,不由道:“你自己怎么不喝?” “好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自己喝了那多浪费。”陆渐红开着玩笑道。苏东波的茶艺确实一流,所研制出来的几种茶,喝到嘴里都是惹人无限暇思,可是陆渐红却也因此不由想起那一段不快乐的情感,其实这与茶无关,所谓相由心生,主要还是情结所致。但是不管怎么样,茶对他来说可以起到引子之故,所以他便“改行”喝起了白开水。 又品尝了一口,景珊才低声问道:“今天你怎么一直在示弱?”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才道:“如果与他寸土必争,最终的结果是闹到常委会上,目前形势不清,我不想过早地激化矛盾。” 景珊也沉默了一下,她这时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如果闹到常委会上,势必把对立公开了。交流过来的三个干部,除了看上去还保持着中立的柳如烟以外,另两个人都是副省长,一旦表明了立场,那么便打破了目前的和气局面,这对景珊的工作是非常不利的。毕竟景珊现在需要的是证明自己的能力,那就是政绩。 没有一干副省长的支持,景珊就是一条龙也是无所作为,所以眼下保持平衡的形势才是最为重要的。 景珊了解了陆渐红的用心,不由道:“渐红,你费心了。” 陆渐红笑了笑,理解万岁,道:“发展才是第一要务,这几个任命并不离谱,算得上是论材施用,所以没有必要为了反对而去反对。” 言下之意,趁着现在没有撕破脸皮,抓紧一切时机促发展拉人心,一味地压制并不是正道,况且这几位副省长的人事权都在中组部,压制是成不了事的,只有团结,才能有未来。 另外一层意思,陆渐红没有说,景珊说他是在示弱,确实有示弱和示好的成份,兵不厌诈,低头是为了抬起头来,骆宾王认为他们在服软,未必就是件坏事。 孟子玉泡了茶回到外面,见门外还立着一个人,出去一看,居然是景珊的秘书蒋菲菲,不由道:“柳秘书?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快进来坐,我给你沏茶去。” 蒋菲菲对陆渐红有偏见,所以根本不想进来,但是孟子玉客气得很,看着蒋菲菲的目光里一点邪念都没有,这让蒋菲菲对他有了一些好感,不过恨屋及乌,连带着孟子玉也不入她的法眼。 在办公室坐了一小阵子,孟子玉跟她说了几句话,见她心不在焉不予搭理的样子,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垂下头去看文件了。 这时里间的门开了,陆渐红将景珊送了出来,笑着道:“景省长,以后欢迎多指导工作。” 虚伪!蒋菲菲看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让陆渐红感觉自己至少欠了她一万块钱,尤其是蒋菲菲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却被陆渐红听见了,心头微微一愣,景珊的这个秘书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他跟景珊的‘*’情已经“败露”了。 将景珊送出办公室,陆渐红没有回头,跟着下了楼,让厉胜开车去组织部,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林子木,让他在办公室等着。 很快到了组织部,陆渐红刚下车,林子木便迎了上来,道:“欢迎领导视察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我还搞这一套,走,上楼再谈。” 上楼的过程中,陆渐红遇到了副部长阴竹鸿,一见陆渐红来了,阴竹鸿几乎拜投体礼,老远伸出双手,笑得像是中了大奖一样,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很讨厌这个人,保持礼节与他的手沾了沾,便径直走向了林子木的办公室。 阴竹鸿看着两人的身影隐在了办公室里,眼珠子转了转,蹭地下楼窜进了舒依的办公室。 “小舒处长,还在忙呢?”阴竹鸿的目光在舒依的胸膛上瞄了一下,似乎能把外套加内衣都撕开一样。 舒依觉得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支起了双手道:“‘*’部长有什么事吗?” 每次叫这个称谓的时候,舒依都觉得别扭得要死。 正文 第一卷_家有糟夫 “哦,没什么事,刚刚看到省委陆书记过来了。 ”阴竹鸿装作无意中透露出来,这一阵子,他对舒依挺照顾的,自然是因为陆渐红的缘故,上一次请舒依美言几句,一直没动静,当然他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在于放长眼,着眼未来。 “哦。”舒依的心微微一跳,脸上却一副平静之色,只是垂下了头。 阴竹鸿并没有在意舒依神色间的变化,道:“小舒处长,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只要陆书记一开口,你就不是处了。” 这话里有些歧义,阴竹鸿说了,自己先咧开嘴笑了起来。 舒依见他说得下流,有点恼了,道:“‘*’部长,您可是领导,不会连汉语常识都不懂吧?” 阴竹鸿吃了个瘪,悻悻地离开了,心道,妈的,装得跟清纯玉女一样,上了床不一样哭爹叫娘? 舒依关上了门,却是对着窗子发起呆来。 这些天她过得一直颇不安宁,虽然跟丈夫耿柏林已经不再冷战,可是她也看清了他的小心眼,情感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耿柏林经常跟踪她,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鬼,但是这种不信任令她非常的伤心失望。 发了一阵子呆,才听到窗外有啪啪的声响,原来是下雨了。 快到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办公室主任陈然打的电话,抓起后便听到陈然道:“舒处长,中午海天一色大酒店,一会一起走。” “陈主任,陈主任……”叫了两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舒依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饭局她是真心不想去的,今天是她的生日,许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耿柏林也想讨好自己,所以说今天中午在家做一顿大餐,为她庆祝。虽然她对耿伯林失望得很,但毕竟是夫妻,如果能和好,就将就着过下去吧——这是中国大多数夫妻的心态,那就是将就。有调查称,中国的夫妻,90%以上都是将就着过的,并不是情感上的最佳归宿。 为了不节外生枝,舒依又打回到陈然的办公室,却是没有人接,这时已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接着门便被敲响。 开了门,见是陈然,身后还跟着陆渐红和林子木,飞快地扫了一眼,道:“陈主任,我中午有点事,真的去不了。” 陈然笑着道:“这是林部长安排的,我可不敢批这个假。” 正说着,林子木和陆渐红已上了前来,林子木笑道:“舒处长,今天你的老领导来了,可得好好陪上几杯。” 舒依闹了个大红脸,道:“陆书记,林部长,真的对不起,我中午有点事,所以……” 陆渐红看了舒依一眼,依然像以前那么腼腆,看来人的性格真的很难改变,见她似有苦衷的样子,便道:“有事啊,那事情要紧。” 林子木听着,却以为陆渐红说的是反话,脸色微微一沉,道:“舒处长,你这是不给陆书记面子啊。” 舒依一听,就急了,道:“不,不是这样的。” 陆渐红笑道:“林部长,你这是强人所难,呵呵,舒依,你忙你的吧。” 舒依的脸都涨红了,可是内中缘由却又不能说出来,只得低下了头。 “林部长,我们走吧,你这样可不是对下属的态度啊。”陆渐红呵呵笑了笑,当先下了楼。 陈然跟在后面,低声埋怨了一句:“舒处长,你也真是的,陆书记可是管着官帽子的,多难得的机会啊。” 看着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舒依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雨下得很大,看着两辆车子向海天一色而去,舒依这才撑开乎下了楼,拦了辆出租车,奔家而去。 到了家,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大餐?连耿柏林的人影都没看到。 看了一眼冰箱,除了几罐啤酒,几袋方便面和几根火腿肠,什么都没有。 舒依愣了一会,外面的雨得那么大,去买菜是不现实了,便拿了方便面去下。 对付了过去,舒依只觉心力交瘁,连锅碗也懒得洗,拖着疲惫的身子窝在沙发里,暗自流着泪。 时间缓缓地流逝,舒依不觉中便睡着了,梦中,似乎看到了陆渐红的笑脸和温暖的大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轰然一声被打开了,将她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喝得醉熏熏的耿柏林。 舒依已经没了去追究的心思,淡淡地看了一眼耿柏林,道:“你回来了。” 耿柏林显出很奇怪的样子,道:“咦,你在家?” 一听这话,舒依有点不快了,道:“不在家能在哪?” 耿柏林酸不拉叽地道:“你们不是来领导了吗?我还以为你去陪客人了。” “你……”舒依不由气结道,“你又跟踪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经过,偶尔看到有领导的车在。”耿柏林踉跄着坐到了舒依的身边要去搂她,“舒依,晚上,晚上我在饭店订了一桌,好好为你庆祝一下。” “不用了。”舒依挣脱耿柏林的手,心却如撕裂了般的疼痛,她现在已经连斥责耿柏林的心思都没有了,拉开了门,冲了出去。 海天一色大酒店,陆渐红、林子木和办公室主任陈然以及司机厉胜一起,三人喝了一瓶白酒,陈然还要劝酒,陆渐红笑道:“中午酒还是少喝一些吧,小心纪委扛着摄像机冲进来。” 这自然是玩笑,纪委是查时新的天下,来拍陆渐红,可能吗? 林子木笑道:“陆书记现在对身体的保养很关注啊,陆书记,下次再视察工作一定要下午来,您说中午这酒喝得不尽不实的,多难受。” 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道:“忘记上次怎么醉得了?想复习一遍,今晚到我那边去,烧刀子侍候。” 这里自然没有陈然说话的份,只是陪着笑,不过他自然感觉得到陆渐红和林子木关系的亲切,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跟紧林部长的步伐。 正文 第一卷_我心疼 结束了午餐,各自散了去,雨依然下得很大,厉胜开着车,道:“去办公室还是先回去?” “慢点开,随便转转。”陆渐红需要整理一下思路,吩咐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虽然变得低调了,但并不意味着任由骆宾王压制,不显示实力,不代表不需要实力。与骆宾王一样,对于柳如烟的立场,陆渐红也在意得很。 上午在组织部与林子木谈了一阵子,重新订立了同盟,让他近期在人事问题上积极主动一些,因为在低调的同时,他不希望自己阵营中的人因为自己的低调而被压制。这一点林子木有所体会,毕竟身在官场,并不是以斗争为主要目的,他也想上,与省委一把手的关系闹得太僵,那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下雨的缘故,街道中的车流量少了很多,厉胜缓缓地开着车,陆渐红在思考着该如何与柳如烟打开局面。在此之前,陆渐红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去了解柳如烟,她的立场向来中立,不过工作能力不错,口啤也很好,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人。换言之,如果柳如烟不上路子的话,陆渐红可能会有所选择。 上午在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很是大度地让陆渐红去征求柳如烟的意见,难道他们已经有了什么共识?不过陆渐红不管这些,省政府那边交给景珊去搞定,省委这边自己怎么也得出上力。关键的问题就是,该从什么地方切入,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通过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柳如烟没有什么特别的特点,虽然也任过一把手,但是在她的任期内,没有什么腐败事件发生过,这意味她还是比较清廉的干部,不过在她的手中并没有提拔几个人,面对着这样一个人,陆渐红真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 正这么想着,车子猛然一停,陆渐红险些撞在椅背上,不由道:“怎么了?” “好像撞到人了。”话语声中,厉胜已开门下了车。 一听说撞了人,陆渐红也不敢坐着,赶紧也下了去。 车头侧卧着一个女人,身上已经湿透了,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厉胜,看一下她怎么样,赶紧送医院。”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就赶紧去扶人。 这时那女人轻哼了一声,却是爬了起来,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失声道:“舒依?” 一见是陆渐红,刚刚睁开眼睛的舒依赶紧又闭上了,她还为这是个梦,生怕一睁开眼,梦就醒了。 陆渐红还以为她晕过去了,不由分说一把抄了起来,道:“厉胜,快把后车门打开。” 上了车,厉胜一踩油门,车飞速而去,舒依暗咬舌头,很疼,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不过这一幕不知道在梦里发生过多少回了,索性便枕在陆渐红的腿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眼泪却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陆渐红一直在注意着她,见舒依的眼角流出了眼泪,不由道:“舒依,舒依,你是不是很疼?告诉我,哪里被撞到了?” 见陆渐红如此关心自己,舒依的心头闪过丝丝的甜蜜,可是想到现在的处境,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这么一哭,陆渐红真的是慌了手脚,安慰道:“舒依,舒依,你别哭,你告诉我,哪里疼?” “我心疼。”舒依抽泣着道。 陆渐红不由紧张起来,心脏出问题了,那可就麻烦了,大声道:“厉胜,开快点,可能是心脏受伤了。” 见陆渐红误会了,舒依不由笑了起来,道:“陆书记,不是,我没事,真的没事。” 舒依本就生得小巧玲珑,如今梨花带雨般的面容更是惹人怜爱,陆渐红微微一呆,道:“那也不行,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舒依也只得由他,事实上她也很享受这种关爱,很快到了医院,陆渐红立即让医院给她进行全方面的详细检查。 厉胜看着陆渐红忙碌的样子,不由安慰道:“陆书记,根据我的经验,她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陆渐红应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撞上她的?” “其实也不是我撞上她。”厉胜道,“当时车正好转弯,她横穿马路,应该是碰了一下。” 这时,厉胜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厉胜摸了几下,拿出个iphone手机来,正是刚刚舒依去检查的时候放在厉胜那儿的,屏已经摔碎了。 借着上面隐约看到的来电姓名,写的是老公,陆渐红道:“接吧,通知他过来。” 听到接电话的是个男人,耿柏林的眼睛就瞪起来了:“你他妈谁啊,我老婆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她人呢?” 厉胜的额头不由皱了一下,道:“你是舒依的丈夫吧?她刚刚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检查身体,你马上过来吧。” 耿柏林一听这话,酒也醒了大半,风风火火地便赶了过来。 耿柏林虽然是党校综合科的,偶尔还客串一下老师,但平时坚持锻炼,块头不小,一过来便嚷嚷起来:“谁?谁撞了我老婆?” 厉胜起身道:“你是舒依的丈夫吧?是这样的……” 厉胜刚说到这里,耿柏林已经一拳挥了过来,凭他的身手哪里能碰得到厉胜? 厉胜只是手一抬,便抓住了耿柏林的拳头,冷冷道:“想动粗?” “厉胜!”陆渐红淡淡喝止了厉胜,道,“不要冲动,舒依现在正在检查,应该很快会出来,不会有事。” “说得倒是轻巧,她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当然不担心。”耿柏林夺回拳头来,知道这个叫厉胜的挺厉害,对陆渐红龇牙咧嘴起来。 陆渐红的眉头不由一皱,他上次跟舒依吃饭的时候并没有问她的家庭情况,只知道她结婚了,连她丈夫叫什么名字干什么职业也不清楚,见这小子说话口无遮拦,心里便在想,舒依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找了这么个丈夫? 正文 第一卷_心如死灰 这时,最后一项检查已经结束,医生出了来,陆渐红向厉胜使了个眼色,厉胜迎上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道:“腿部有点擦伤,脚踝扭伤,其他的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血检等方面的报告明天才能出来。 ” 陆渐红稍稍放下了些心,还没说话,耿柏林就上了来,冷笑着道:“没问题?骗谁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跟医院串通好了的?我要到别的医院去检查。” 这是典型的无赖行径,也是通常的处理方法,不管人有没有事,先查个七七八八让你花点冤枉钱再说,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多要点钱罢了。 对于这一点,陆渐红和厉胜再清楚不过,不过碍着是舒依的丈夫,陆渐红并没有多说什么,道:“你放心,舒依的事我们会负责的。” 这时,舒依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耿柏林,脸色不由一变,不过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也不想跟他大吵大闹,便道:“我没事了,柏林,我们回去吧。” “没事?”耿柏林冷笑了一声,“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傻了?被人家撞了,一句没事就行了?” 舒依压着火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耿柏林听着很不是个滋味,这话应该是肇事者问的吧? 陆渐红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他们夫妻,况且又是在医院,便道:“这样吧,现在舒依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咱们等结果出来了,再商量赔偿的事情。厉胜,留个电话给他。” 耿柏林嘿嘿一笑道:“留个电话,到时候不接我找谁去?” 厉胜看不惯耿柏林的无奈模样,道:“那你开个价吧。” “够了,耿柏林!”舒依忍不住叫了出来,“耿柏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好歹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讹人的事来?” “我讹人?”耿柏林的眼睛瞪了起来,一把将舒依扯到一边,压着嗓子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撞车最容易有内伤,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就没事,到时候出了问题,找谁申冤去?” “你……”舒依无言以对,只骂了一句,“无耻!” “厉胜,你来处理吧。”陆渐红有些听不下去了,摇了摇头,正要出去,却被耿柏林一下子串过来拦住了,道:“想溜?” 厉胜眼神一冷,身子一横已将耿柏林的身体挡住了,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陆渐红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道:“厉胜,这是我的卡,密码是六六六八八八,你看要多少你直接支取。”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已经连看都懒得看耿柏林一眼了,岂料耿柏林将无耻进行到底,却是再次拦住了他,厚颜无耻地道:“他别跟我瞎显摆了,谁知道你那卡里有没有钱?” 陆渐红彻底无语了,他本来不想露出自己的身份的,没想到这个人无赖至斯,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抛了过去,道:“名片上有我的工作单位。” “江东省委副书记……陆渐红……”耿柏林一边念着一边不屑道,“谁知道你这个工作单位是不是真的……什么?省委副书记?陆渐红?” 耿柏林的脸色忽然间变了,手一哆嗦,名片便飘落在了地上,陆渐红淡淡道:“就凭陆渐红这三个字,也不会不闻不问,不过我下午还有事,有什么事情就让我的司机处理。”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耿柏林脑门上的汗直流,省委副书记意味着什么?自己居然敲诈到省委领导的头上了,这一回是死定了。 厉胜走到他的身后,本来想说几句的,不过看得出来,陆渐红一直在照顾舒依的面子,便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们还是谈谈吧。” “不用谈了。”舒依缓缓走了过来,她有一种心如死灰般的感觉。 “是,是的,都是误会。”耿柏林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陪着笑道,“舒依,我们走。” 舒依用一种冷到了骨髓般的目光看着耿柏林,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耿柏林,淡淡道:“不是我们,是你,或者是我。” “舒依,你是不是撞坏了脑子?”耿柏林压着嗓子低喝了一声。 “我的脑子早就坏了,不然怎么会嫁给你?”舒依冷笑了一声,道,“我们离婚吧。” “离婚?”耿柏林的眼睛一瞪,向舒依扬起了胳膊。 “你打吧。”舒依的眼睛闭了起来,等了几秒钟,却是没见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睁眼一看,耿柏林的手已被厉胜抓住了。 “这是我的家事,犯不着你来管吧?”耿柏林对陆渐红虽然忌惮,但是却不怕他这个司机,虽然厉胜的功夫不错,但他是大领导的司机,做事还得顾忌一下领导的形象的。 厉胜冷冷一笑,道:“舒处长说了,你是你,她是她,如果你想施暴的话,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好,好,舒依啊舒依,怪不得你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人给你撑腰啊。”耿柏林在盛怒之下,有些口无遮拦了,“上了领导的床,底气很足啊,我看不是被车撞了,是被‘又鸟’巴撞了吧?” “耿柏林,你无耻!”舒依羞愤欲绝,她真的在为曾经跟这么一不要脸的人生活在一起而感到羞耻。 不过回答舒依的却是啪地一声响,跟着便是哎呀地一声大叫,原来是厉胜一巴掌扇在了耿柏林的脸上,寒着脸道:“刚刚是看在舒处长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一些,现在无中生有侮辱领导,你这是在找死!” 耿柏林标准的欺软怕硬,厉胜这一巴掌搞定了他两颗大牙,眼前还直冒金星,知道这小子厉害,这个时候顶嘴是很不明智的,便哑着不吭气了。 “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交到党校去。”在经过耿柏林身边的时候,舒依撂下了这句话,这时,她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正文 第一卷_以退为进 陆渐红自己开着车离开,心里颇不宁静,他真的很不明白,舒依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无赖的丈夫,他并没有感到愤怒,只是为舒依感到惋惜,至于耿柏林对自己的冲撞,看在舒依的份上,就当是闻到了一个臭屁,闻过了就算了。 很快到了办公室,孟子玉正在敲着电脑,见到陆渐红过来了,起身道:“陆书记,这么早。” 陆渐红笑了笑,道:“在弄什么呢?” 孟子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在网上查一些资料。” 陆渐红看了一眼屏幕,都是些关于燕山区的新闻资料,便笑了笑道:“提前做功课啊。” 孟子玉便不好意思了,道:“让领导见笑了。”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离上班还有一阵子,便笑道:“进来,咱们聊聊。” 陆渐红跟他聊的都是一些为官的内涵,最重要的是以民为本,抱着一颗为民负责的心,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孟子玉认真的地聆听着,将陆渐红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他知道,这是领导在传授为官的心得。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陆渐红一挥手道:“我跟你说的,都是纸上谈兵,怎么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中去,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这时,厉胜的电话打了来,告诉陆渐红,自己已经到省委了。在电话里厉胜简单把在他走后发生的事说了,陆渐红不由一阵默然,虽然为舒依感到不值,但是导致舒依要离婚,与自己多少有点关系,如果不是这么巧撞了车,恐怕也不会后面的事。不过一切都没有如果,想了想,还是等下午办完事再说吧。 见陆渐红接电话,孟子玉便轻轻地出了去,心头却是思潮澎湃,他暗暗发誓,在将来的工作中,一定要以陆渐红为榜样楷模,绝不辜负他对自己的期望。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柳如烟也该上班了,便拿起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很甜的女孩子,当听到对方报出自己的身份时,紧张得一哆嗦,赶紧把电话转到了柳如烟的办公室。 “陆书记,你好,有什么指示?”柳如烟笑着说道。 “指示不敢当啊,有点事情想跟柳部长交流一下,不知道在不在办公室,所以打个电话问一问。” “呵呵,怎么劳烦领导亲自打电话呢,让秘书打个电话知会一声,我过去汇报工作。”柳如烟不愧是搞宣传的,话说出来就是让人舒服。 陆渐红很清楚,越是这么说话的人,越是难以获得其真正的支持,不过这第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便笑道:“柳部长太客气了,我可承受不起,不知道柳部长有没有时间接待我啊。” “欢迎欢迎。”柳如烟笑道。 “那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陆渐红让孟子玉通知一下厉胜,马上出发。 到了楼下,厉胜已经等着了,接过陆渐红手中的车钥匙上了车,孟子玉则拉开了后车门,等陆渐红上了车之后,才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很快便到了宣传部,这是一幢老式的办公楼,一共三层,在陆渐红的车一进来的时候,办公室主任便汇报到了柳如烟那边,所以陆渐红根本不需要去找她的办公室,柳如烟已经下了楼迎接。 寒喧了几句,随着柳如烟去了二楼的办公室,秘书忙不迭地泡了茶,孟子玉便留在秘书的办公室里跟她打屁。 落了座,柳如烟笑道:“不知道陆书记大驾光临,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笑道:“柳部长太客气了,是这样的。受骆书记的委托,过来跟柳部长商量一下关于俊岭的人事。” “上午开了书记办公会,议了一下,一致赞成俊岭的常务副市长孙怀远同志任远化市市长。”说到这儿,陆渐红顿了一下,对于这个任命,他本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而后在考虑常务副市长这个人选的时候,骆宾王说征求一下柳如烟的意见,再结合孙怀远的个性,他才感觉到孙怀远的离开俊岭,这里面可能有柳如烟的影子。 所以他故意顿了一下,观察柳如烟的神色,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柳如烟的眉稍微扬了扬,真的犹如那袅袅的炊烟一般,还真配她的名字,虽然已经是年过半百,但这么带着些许得意的一扬眉毛,倒是挺有风韵。 果然不假。陆渐红心中微微动了动,不免想道,柳如烟弄走了孙怀远,仅仅是由于孙怀远对她的不敬吗?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陆渐红接着道:“为了力求班子配备齐全,关于俊岭市常务副市长一职,骆书记的意思是看看柳部长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柳如烟的眉毛已经恢复了原状,笑着道:“谢谢骆书记和陆书记的关心,不过常务副市长是省管干部,我还是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疑惑,不是传说陆渐红跟骆宾王是死对头吗?怎么话里话外都在说“是受骆书记的委托、骆书记的意思”,大有替骆书记要情的意思? 她自然不知道,陆渐红是以退为进,他就是再要情,最终还是需要骆宾王拍板的,为了一个常务副市长而与骆宾王翻脸不值得,所以陆渐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让柳如烟感受一下他的人格魅力,哪怕是以后真的翻脸了,也要给柳如烟留下一个光明磊落的印象。 陆渐红笑道:“这个位置关乎到俊岭日后的团结,所以骆书记不欲指鹿为马。” 柳如烟轻哦了一声,道:“那我先谢谢骆书记和陆书记的好意了。其实我到过江东的时间不长,对别的市没有什么了解,如果真的征求我的意见的话,我觉得俊岭的副市长方橙比较合适。” 方橙是一位女同志,是在陆渐红离开俊岭后调过来的,陆渐红对她并不熟悉,不过这个人选如果得到通过的话,那么又面临着一个新问题了,那就是方橙的位置又由谁来接替? 正文 第一卷_有礼不为过 陆渐红微一沉吟,便笑道:“柳部长的意思我会及时向骆书记转达,不过这个人事如果确定的话,那么副市长的人选势必也是要确定的,柳部长不妨一并考虑一下?” 柳如烟笑道:“陆书记是分管人事的,你也给点意见吧?”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可不能乱伸手,这样吧,方橙的人事是不是能确定暂时还未成定局,我先向骆书记汇报,不过柳部长心里最好还是有点打算比较好。 ” “谢谢陆书记的提醒。”柳如烟笑得很灿烂,跟外面的天气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总觉得柳如烟另有打算,方橙似乎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事情谈完,便不再多待,柳如烟依然很低调地将陆渐红送了出去,等车子驶出了办公楼的院子,这才回了来。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柳如烟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尊敬之色,道:“周老师,您好。” “如烟啊,去江东工作,很忙吧?有没有空来看看我这个老师?” “周老师,得空我一定去拜望您老。”柳如烟的腰微微躬了一下,道,“您老的身体还好吧?” “呵呵,一把老骨头了,谈什么好坏,不过就是如烟你这丫头最关心我。好了,不多聊了,记得有空打电话给我。” “嗯,您老先挂电话。” 且说陆渐红回了去,在车上,他一直在琢磨着柳如烟的意图,按理说,她虽然是省委常委,但初来乍到,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动作,如果说她是为了推选方橙上去的话,可能性并不大,同样的是因为时间的问题,半个月之内方橙就能走进她的视线?如果方橙真有这么大能耐的话,早就上去了。 这么想着,车已到了省委大院。 下了车,孟子玉接过陆渐红的包先行上了楼,陆渐红却直接转进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骆宾王并不在,华秦中并不知道骆宾王的行踪,只是说他出去了。 陆渐红也不难为华秦中,秘书嘛,替领导保密是他的天职,便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喝着白开水,陆渐红又想到了舒依,犹豫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劝她冷静一些,毕竟是婚姻大事,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得离婚,他陆渐红罪莫大焉了。 不过一想,这是她的家事,看那个耿柏林的样子,心眼儿很小,还是不要帮倒忙,给人家添乱子了。 放下已经拿起来的手机,突听门外孟子玉道:“浦秘书长,您好。” “小孟,私下里叫我叔就行了。”浦清笑着说道,“陆书记在吧?” “浦清吗?我在呢,进来吧。”陆渐红对浦清是越来越满意了,其实原本因为沈风月的事,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是很差的,要知道搞个女生活秘书,搞不好就栽在人家的床上了,不过后来沈风月虽然有诱惑之意,却并不过份,再加上浦清办事的干练,所以印象慢慢地转换了过来。 浦清进了来,恭敬地道:“陆书记好。”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坐吧。” 浦清搭了半边屁*股在沙发上,腰挺得笔直,虽然陆渐红对他很和善,但是有礼不为过,领导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缸,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陆书记,您上次跟我说的秘书的事情,经过筛选,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舒依,文字功底非常好,而且专业性也强,应该能成为领导的得力助手,不过考虑到她是女同志,恐有不便,还请领导决定。” 陆渐红哭笑不得,这老小子还真会选,一个生活秘书,现在又来个女秘书,如果真用了舒依,那以后就别想安生了,便道:“还有个人选呢?” “湖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市文联主席曲功成。” 浦清选这两个人可都是花了一番工夫的,要符合三个条件,第一,是陆渐红以前的老部下。第二,年龄要符合。如果弄个七老八十的,也不像话。第三,那就是各方面的素质绝对要过硬才行。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他筛来选去,就找到这么两个人。 本来他是想直接推荐曲功成的,不过考虑到舒依曾经是陆渐红在湖城任组织部长时的直接部下,便也算上了。 听到曲功成这个名字,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动,他现在可是查时新的外甥女婿,又在宣传部任职,于情于理,他都是比较合适的,便道:“就曲功成吧,浦清,你通知湖城方一下,让他明天上午到我这边来。” “好的。”浦清应了一声,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道,“陆书记,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中午见到一号车向京城方向去了,后来侧面打听了一下,说是去京城开会。” 陆渐红微微一怔,心头不由灵光一闪,道:“很好,这个消息很有价值啊。” 得到陆渐红的夸奖,浦清鼻尖上的麻子都在冒光了,起身道:“陆书记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先走了。” 浦清一走,陆渐红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景珊的号码,道:“你在哪呢?” 景珊微微一愣,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去京城了。” 景珊立即会过意来,笑道:“我现在也在京城的路上。” 陆渐红这才笑道:“原来是我多虑了,没什么事了,忙你的吧。” 景珊此时正在赶往京城的途中,心里甜丝丝的,唉,要是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儿该多好啊。 陆渐红猜得没错,骆宾王确实是在为燕华市市长的职务去京城的,不过他能想得到,景珊自然也能想得到,只是两人居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天赶往京城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侧着头在想,这个市长到底会花落谁家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子玉轻轻敲了一下门道:“陆书记,下班了。” 走出办公室,一股萧瑟的凉意便迎面袭了过来。陆渐红拨了个电话给林子木,他并没有忘记中午的约定,或许林子林认为只是一个玩笑,但陆渐红却认为自己要一言九鼎。 正文 第一卷_为什么是我 林子木的心头久违地涌起一丝感动,他与陆渐红的合作,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利益的相互需求。他的身上打着龙翔天的烙印,没少给骆宾王添堵,现在形势转变,骆宾王善待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在那场博羿中,他对骆宾王的了解不谓不深,对于曾经的反对力量,有机会了,他只会利用,在失去利用价值或者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也正是因此,他宁愿接受龙翔天的交待去配合陆渐红,而后又狠狠地无间了骆宾王一把。如今陆渐红以诚相待,相比之下,高低立判。不过听陆渐红说要他带菜的时候,他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是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友情? 在陆渐红的住处,查时新也到了,三人一人一瓶烧刀子,吃着林子木带来的五香花生米,酒是查时新带来的,入喉如火烧一般,可是对风雨而饮,对烈酒而歌,那种感觉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得到。他们似都回到了年轻时代的快意。当三人的瓶子都空了,互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多了一分酒逢知己的意味。 厉胜一直守在外面,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润,想不到官场之中也会有这种热血的兄弟之情。 而就在这风雨飘揺的街头之中,却有一个娇小而落寞的身影失魂落魄地茫然跌行,她正是舒依。下午下了班之后,她的心便被掏空了,那个曾经至少还是家的地方现在已经跟她无关。在这样的风雨之夜,她连一个投靠的地方都没有,唯一的好友蒋菲菲也出差去京城了,她真的不知道在这个繁华如梦的都市有哪个角落是属于她的。 这时有几个喝醉了的混混揺晃着走了过来,大声调笑道:“美女,一个人孤单吧?让哥哥们来陪陪你!” 舒依吓得拔腿飞奔,等听不到了身后放肆的笑声,她才觉得自己几乎已喘不过气来,腿一软瘫倒在地。 雨忽然大起来,风也更大了,舒依的全身已经湿透,伞在刚刚的逃离中不知道已丟到了哪里,风雨交加的侵袭让舒依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多余的。 “舒依?”一个吃惊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依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便晕了过去。 厉胜分别将查时新和林子木送回了家,却是带回来一个女人,当看清这女人居然是舒依的时候,陆渐红不由吃了老大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厉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她。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别过来……”昏迷中的舒依开始讲起了胡话。 陆渐红看了过去,舒依还昏迷着,脸色一片潮红,伸手在额头上一探,触手炙热,竟是发起了高烧。陆渐红这才注意到舒依还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像这样的天气全身尽湿,常人都扛不住,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了。 “厉胜,把她的衣服换了,就穿你的衣服吧。”陆渐红下达了命令。 “什么?为什么是我?”厉胜瞪大了眼睛,“我,我可是男人啊!我,我的衣服一个星期没洗,都是臭的。” “就你是男人,我难道不是?”陆渐红的眼睛瞪得更大,“少废话,赶紧执行命令。我去拿我的衣服。” 厉胜泄气了,手也顫抖了起来,让他干啥都行,可是脱女人的衣服…… 就在这时,舒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已经不成样子,不过还是能看见来电号码上所保存的名字——蒋菲菲。 厉胜是认识蒋菲菲的,不由大喜,赶紧接通电话,不待蒋菲菲开口已经连珠炮似的道:“蒋秘书,我是陆书记的司机,舒依在街上昏倒了,你赶快过来看看,现在在陆书记的住处。” 蒋菲菲一听这话就火了起来,大声道:“人昏倒了不送医院带你那去干嘛?你是何居心?” 厉胜傻着眼道:“你赶紧来吧。地址是……” 报上了住在哪里,厉胜赶紧挂断了电话。 蒋菲菲到的很快,原来她跟景珊到了京城之后,景珊出去了一阵子回来告诉她要在京城滞留几天,又忘了带一样重要的东西,那是一幅唐代的画,让她连夜坐飞机回燕华取来。这不,蒋菲菲刚下飞机不久,想到舒依下午打电话时情绪似乎有点不对,便在出租车上打了舒依的电话,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进了屋来,便见到两个大男人望着湿透了的舒依束手无策,不过她的额头上放着一条湿毛巾。蒋菲菲是又气又疼,也顾不上陆渐红是省委副书记了,喝斥道:“笨蛋,知道她发烧也不知道把湿衣服换下来吗?” 陆渐红和厉胜都是无语了。 “还发什么愣?抱到房间来。”蒋菲菲大动肝火道。 陆渐红向厉胜努了努嘴。 厉胜苦着脸将舒依抱进了他的房间,仿佛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很重的大石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还忤在这干嘛?想偷看吗?”蒋菲菲一声厉斥,厉胜缩着脖子退了回来。 不一刻的功夫,蒋菲菲从里面出了来,道:“舒依烧得很厉害,得赶紧送医院。” “厉胜,你开车送她们去吧!”陆渐红吩咐了一声。 厉胜在蒋菲菲严厉的目光监视下把舒依抱上了车,仿佛生怕他会趁机占舒依的便宜一样。 陆渐红等了一阵子便接到了厉胜打来的电话,说舒依已经住院了,经过检查,是因为淋雨受了凉,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了些心,嘱咐他留在医院照顾她。 厉胜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 舒依吊着水,已经沉沉睡去。 病房外的走廊里,蒋菲菲正在盘问厉胜,厉胜将情况说了,蒋菲菲不由心疼地向病房看了一眼道:“我早就说这个男人靠不住,可她偏偏不信,现在闹成这样,可怜的丫头。”说到这里,蒋菲菲扫了厉胜一眼,寒声道,“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正文 第一卷_唯你是问 厉胜动了动嘴,似乎要争辩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蒋菲菲已道:“是不是有反对意见?” 厉胜立即意识到,与女人斗嘴,是天底下最不明智的选择,便闭上了嘴巴。 这时忽然从病房里传来舒依充满惊悸和惶恐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冲了进去,舒依已经醒来了,不过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医院,蒋菲菲柔声道:“依依,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又低声道,“要不要通知一下耿柏林?” 舒依揺了揺头,道:“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回来了?” 蒋菲菲这才想起来她是来取画的,不过看外面已经晚了,便笑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 一听这话,舒依便知道蒋菲菲确实是有事的,便道:“菲菲,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蒋菲菲正要开口,景珊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画拿到没有,要她明天一早就给送到京城去。 “你好好照顾舒依。”蒋菲菲瞥了厉胜一眼,“她要是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 舒依感受到一丝温暖,笑道:“我在医院能有什么事?厉师傅,这么晚了,我不放心菲菲一个女孩子,你陪她一下吧。” 厉胜倒是听话得很:“蒋秘书,那我送你一下吧,完了我再来照顾舒处长。” “也好。”蒋菲菲将被子给掖好,“依依,你好好睡一觉,等我办完了事再来照顾你。”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推门闯了进来,一看到这个人,三人都是一愣,舒依更是别过了脸去,这人竟是耿柏林。 他不是来求和的。舒依今天要跟他离婚,他并没有从根本去思考问题,而是觉得丟了脸,晚上一个人灌了不少酒,加上舒依真的没有回来,不由越想越气,便打了舒依的电话,岂料舒依的电话落在了陆渐红的住处,恰巧陆渐红并不知道舒依要跟他离婚的事,觉得他们是夫妻,虽然不知道舒依何以一个人被雨淋成这样,但有必要告知,便接了电话,告诉他舒依淋雨发烧住院的事了,于是,耿柏林便追到了医院来。 “舒依,装死啊!”耿柏林阴阳怪毛地冷笑着道,“没用的,我不会上你的当了,装出这副可怜相,能骗得了谁?” “耿柏林,你还是不是人?”蒋菲菲拦在舒依身前道,“你没看到她病成这样?” “蒋菲菲,你虽然是省长秘书,但这是我的家事,你似乎管不着吧?”耿柏林的眼睛看向她身后病床上的舒依,阴笑着道,“你想离婚,我偏不如你的愿,这辈子你是别想了,除非我死了!” “从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人!”蒋菲菲气道。 舒依也是气到了极点,睡在床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字一顿道:“耿柏林,你这个人渣,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不错,我是人渣。哼哼,你永远不想看到我?现在我就让你跟我走!”说着耿柏林便伸手去抓舒依,蒋菲菲柳眉倒竖,挥手便是一巴掌,只是被耿柏华格了一下而落了空。 “蒋菲菲,你别逼我对你也动粗,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家事,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厉胜冷眼看着,这时才道:“你刚刚应该听到了舒处长说的话,现在我给你五秒钟时间,赶紧滚出去。一……二……三……” 耿柏林咬了咬牙,对于厉胜他还是有些忌惮的,摸了摸口袋里塞着的防身高压电筒,底气便足了,道:“你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手一伸,便将那高压电筒给拿了出来,在按钮上一摁,顶端便发出蓝茵茵的电弧来。 厉胜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厉色,本来他只是想教训耿柏林一顿的,但是这个高压手电筒一拿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要知道这种电筒的电压非常高,要是在人的身上击一下的话,极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而且像这种东西是严禁买卖的,所以在耿柏林话音未落的瞬间,身子向前一欺,便已到了耿柏林身前。 耿柏林只觉眼前一花,下意识地便挥舞起那手电来,手腕刚动,只觉手腕一紧,跟着一松,手中便空了,跟着胸口一股大力传来,整个身体便腾在了空中,撞在了墙上,在桌子上跌了一下,才滚到地上。 厉胜一步步地走向了耿柏林,伸手一探,便已抓住了他的衣领,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这时正遇上门外两个巡房的护士,吓得面如土色,一个更是悄悄地摸出手机要报警。 “这个地方不欢迎你,在舒处长没有同意之前,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这一次算是给你长点记性!”说着厉胜一手捂住了耿柏林的嘴,一只手便将他的尾指给折断了。 可怜耿柏木想要放声大叫,那惨烈的声音只能压在嗓子里唔唔地哼着。 “如果有下一次,将不再是你的尾指,而是你的整只手,滚!”厉胜松开手向前一推,耿柏林像一堆烂泥似地瘫倒在地上。 看着耿柏林连滚带爬地滚蛋了,厉胜才回到病房,淡淡道:“舒处长,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你。” 蒋菲菲看着厉胜的目光有些变化,让两个小护士进来把病房收拾了,嘱咐舒依安心睡下,这才出了来,道:“厉胜,把车给我,我一会就回来,你留在这吧,我担心耿柏林会来报复。” 厉胜的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怜惜般的柔情,点了点头道:“蒋秘书,那你自己当心点。”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耿柏林居然闹到了组织部,其结果自然是被保安轰了出去。 林子木很恼火,亲自打电话给早晨请了假的舒依,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舒依有苦难言,只是抽泣着不说话,林子木对舒依一直照顾得很,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你好好休息吧,等上班来了再说。” 且说陆渐红还蒙在鼓里,厉胜一直到九点多钟才回了来,向陆渐红一五一十地汇报了情况,陆渐红不由咋舌不已,不过咋舌的不是舒依要跟耿柏林离婚,而是厉胜挺重的出手。 正文 第一卷_钢铁也被绕指柔 厉胜是经过残酷特殊的训练的,一般来说,对一个不会功夫的人不会轻易出手,即使出手了也会有分寸,像出现这种折断人的手指的事情,很反常,不过陆渐红根本没有想到,厉胜这个钢铁男人居然对舒依这个小女人动了怜惜之情。 这件事到此结束,陆渐红没有多追问下去,虽然舒依是他的老部下,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便多问。 很快便等到了骆宾王回来,陆渐红去向他汇报关于俊岭市常务副市长人选柳如烟的态度。 骆宾王容光焕发,心情不错,不过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道:“这只是柳部长一家之言,具体的我看还是先碰一碰,时间不等人,这样吧,请景省长过来一起议一下。” 在等待景珊过来的过程中,陆渐红心头暗暗思忖,这个老骆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来这一趟京城之行收获颇丰,难道燕华市市长一职也落入了他的口袋? 景珊来的时候,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勉强与陆渐红笑了一下,坐了下来。 这个碰头会开得时间很短,景珊仿佛丢了魂似的,也仿佛是沉浸在一种悲哀的情绪之中,对于骆宾王提出的人事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陆渐红自然是更不便于反对了。 出去的时候,景珊明显不在状态,陆渐红估摸着这一次景珊的京城之行是败下阵来了,不忍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安慰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个市长而已,不要太在意。” 景珊淡淡笑了笑,出了省委。 在二人离开后,骆宾王的笑声变得很爽朗,他想不到景珊跟陆渐红的斗志这么差,边志强和花行书根本还没有展示实力就溃不成军了。 华秦中这时轻敲了一下门,道:“骆书记,柳部长的电话。” “接进来。”骆宾王心情大好,陆渐红和景珊已经疲软了,再把柳如烟这一票捞过来,那是稳操胜券啊。 柳如烟很快便到了,骆宾王笑道:“柳部长,请坐。” 柳如烟坐了下来,微笑道:“骆书记,是这样的,前两天陆书记跟我谈到俊岭市的人事问题,所以我来征求一下骆书记的意见。” 征求意见吗?是来打听情况吧?骆宾王呵呵一笑道:“柳部长,你来的真巧,刚刚开了书记会,一致通过了你的意见。” 柳如烟笑道:“那谢谢骆书记了。” 骆宾王笑道:“这是组织上的意见,可不是我的一家之言。” 柳如烟莞尔一笑,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道:“骆书记,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骆宾王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笑道:“柳部长尽管说,能解决的我一定解决。” 柳如烟沉吟了一下,道:“我有一个亲戚,是一个领导的秘书,正处级别,方橙同志任了常务副市长之后,缺一个副市长。” 说到这儿,柳如烟便停了下来。 骆宾王本来还在想,柳如烟,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才算明白她的真实用意,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一番曲折之后,是为了给她的这个亲戚挪出位置来,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骆宾王一直是想送人情给柳如烟以便于达到拉拢的位置的,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占了绝对的上风,景珊和陆渐红二人也都是一再示弱,但真正的对决并没有开始,所以骆宾王也不敢掉以轻心,既然已经做了人情,那就送佛送上天吧,便笑道:“这个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柳如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先感谢骆书记的好意,只是……” 见柳如烟似乎还有下文的样子,骆宾王有一种崩溃的感觉,这个柳如烟不是一般的不知好歹啊,不过为了这一票,忍了,道:“柳部长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柳如烟自己也觉得要求有点过份了,不过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便道:“我弟弟叫周波,是甘岭省省委一把手鲁寒星的秘书,赶了有好几年了,一直没什么发展的空间,骆书记人脉比较广,所以想请骆书记帮这个忙。” 骆宾王心头大动,我那个去,张嘴向人家要秘书啊,这个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难啊,真没想到柳如烟给自己出这个难题。 作为省委一把手,相互之间大多都是认识的,只是这交情就不是一般的一般了,人家未必就买自己的面子,况且是要人家的秘书呢? 骆宾王在沉思着,以前大多都是送人情,就是动动嘴的事,没什么技术含量,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一票了,相信柳如烟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否则就不会来求自己帮忙。想到曾经跟鲁寒星有过一面之缘,相间也留了号码,便打算试上一试。 思量了一番得失之后,骆宾王才道:“柳部长,这件事我不敢打包票,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柳如烟起身道:“骆书记,我代表我弟弟向您表示万分的谢意。” “先别急着谢。”骆宾王似乎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个人能量,当下从手机里翻出了鲁寒星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便接通了,只听得对方道:“哪位?” “我江东省骆宾王啊。”骆宾王有些恼怒,从对方的语气里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了,不然不会没有号码的记录。 “哦,是骆书记啊,今儿个吹得哪阵风,想起来打电话给我?”鲁寒星不咸不淡道。 骆宾王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过来,不会连对方的态度都听不出来,心知有难度了,不过电话已经打了,话还是要说的,便道:“鲁书记,实不相瞒,有件小事情麻烦你啊!” 鲁寒星微微一怔,他跟骆宾王之间只是见过一面,当时很是意气风发,谈不上什么交情,现在居然有事相求,真是奇事啊。对于江东的情况他有一些了解,还是跟高福海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提到的,这老小子跟陆渐红很不对路子,所以鲁寒星对他也不所见待,如果是对陆渐红不利的,没得谈,有多远滚多远。要知道他这个书记与陆渐红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个情是一定要记住的。 正文 第一卷_小事有多小 “骆书记太客气了,不知道小事有多小呢?”鲁寒星笑道。 “呵呵呵呵,鲁书记的能力早是心仪万分,自古强将手下无弱兵,江东这边有个地级市缺个副市长,需要精兵强将来挑担子,所以向鲁书记你借兵啊!” 鲁寒星心头怪异之极,很反常啊,为了一个副市长省委一把手亲自打电话走关系,真不知道甘岭谁能跟江东搭上关系。 “骆书记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鲁寒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心里已经在盘算,是哪个不长眼的有这么大的关系,这么急着想离开甘岭,“不知道甘岭谁入了你骆书记的法眼了?” “你的秘书周波是个人材,就是不知道鲁书记舍不舍得放人啊?”骆宾王笑道,“鲁书记,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前两天在京城,听说双皇市正在申请新建机场,别的省份也在申请,竞争很激烈啊。” 鲁寒星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现在整个甘岭在他和高福海的联手之下空前团结,虽然申请机场落实有难度,但相比几个竞争者还是有些优势的,当然如果骆宾王有心帮忙,他自然要担这个情,可是现在他的条件是自己的秘书,相比之下筹码严重失衡,这不得不让他考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当然不会是针对甘岭,那么会不会是针对陆渐红的呢? 想到这里,鲁寒星淡淡一笑道:“感谢骆书记对甘岭的关心,不过这是甘岭自己的事,至于骆书记的条件,是不是觉得我的秘书在甘岭没有发展前途呢?” 一听这话,骆宾王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弄巧成拙了,赶紧道:“鲁书记误会了……” 话未说完,鲁寒星已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开会,下次再聊。” 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骆宾王苦笑着放下了电话,道:“柳部长……” 柳如烟从他的脸上已看出来没多大戏,抢着说道:“没关系的,骆书记,这事不怎么好办,给您添麻烦了。” 且说鲁寒星挂断了电话,立刻把周波叫了进来,问道:“周波,江东省那边有什么熟人没有?” 周波呆了一呆,道:“鲁书记,您说的是亲戚还是……” “我说的是有能量的。” 周波不明白鲁寒星的用意,老老实实道:“亲戚是没有,至于认识的人,鲁书记也认识的,江东的省长景珊和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别的没有。” 鲁寒星点了点头,他也没听说周波在江东有什么关系,那就有点奇怪了,让周波出去后,一个电话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说起了这件事。 陆渐红听了鲁寒星的话,也感到疑惑,骆宾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鲁寒星的电话却让他有一丝遗憾,由于离开甘岭比较仓促,所以对于周波并没来得及去安排。 表示了感谢,鲁寒星笑道:“有空的话回来看看,很多人挂念着你呢!” 闲聊了几句,挂上了电话,便听到孟子玉道:“叔!” 陆渐红听着好笑,这小子还真这么叫起浦清来了。 浦清进了来,汇报道:“陆书记,已经通知了湖城市委宣传部,不过曲部长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正在收尾,下周才能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不知道曲功成现在是什么样子,想到当初曲功成为了参加公务员考试,带着一蛇皮口袋草鸡,不由露出了笑容来。 “陆书记,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浦清接着道,“柳部长去找了骆书记,好像是为了俊岭市副市长的任职。” 顿了一下,浦浦又道:“人选好像是甘岭省委一把手的秘书。” 结合刚刚鲁寒星的电话,陆渐红猛然间豁然开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柳如烟的影子,不过周波跟柳如烟又是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知道的?”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 浦清挠了挠头道:“骆书记的秘书是我安排的。” 陆渐红真对浦清另眼相看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在领导身边放钉子的事一般人还做不到,也不敢做。 浦清被这一眼盯得浑身冰凉,赶紧道:“陆书记,您别误会,我对您是忠心的,否则我也不会说出来。”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你的头脑。” “我一直以陆书记您马首是瞻。”浦清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跟理解陆渐红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不要自作聪明。 让浦清离开后,陆渐红想了想,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柳如烟费尽心机给周波腾出了位置,可见周波对其的重要性,只是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陆渐红认真想了想,考虑了一个不着痕迹的方案来,然后拨了柳如烟的手机号码:“柳部长吗?我陆渐红,没什么大事,向你汇报下工作。” “我可当不起汇报这两个字。”柳如烟的情绪不是太高。 “俊岭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书记办公会上已经通过了,我就是问一下柳部长有没有副市长的人选。” “暂时还没有,陆书记有什么合适的,给我推荐一个?” “柳部长开口了,那我想想,不过柳部长可别误会我是乱伸手啊!” “怎么会呢,陆书记多虑了。”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微微一想,便抓起了手机。 高福海正在开省长办公会,一看是陆渐红的电话,笑了一笑,道:“今天就开到这里,大家都去忙吧。” 关上了门,才接通了电话:“渐红。” 听到高福海的敦厚声音,陆渐红动了感情,道:“爸,您和妈的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高福海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就知道瞒不过您。”陆渐红将最近的人事说了,道“爸,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下柳如烟跟周波之间的关系。” 高福海沉吟了一下,道:“好的。我马上让秘书去查。渐红,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高轩很想你。”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他又何尝不想高兰母子?高福海话说出来,陆渐红的心便热了起来,不由道:“这几天我一定过去。” 正文 第一卷_由衷的钦服 两天后,常委会再一次召开,会上通过了远化市市长和俊岭市常务副市长的任职,至于俊岭市副市长下次会议再研究。 又是三天,燕华市市长冯艳风上任。 这几天景珊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状态很差,秘书蒋菲菲心疼得很,可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层次的博羿不是她所能参与的,这个时候,她不由也有些抱怨陆渐红,怎么一直按兵不动。在想到陆渐红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似乎已经并不再那么讨厌他了。自从上一次舒依淋雨感冐事件后,她对陆渐红的印象就发生了很大的改观,而他的司机厉胜也引起了她很大的兴趣,耿柏林在组织部闹了一次之后便没了下文,而后顺利地离了婚,听舒依说是厉胜帮的忙,在说到厉胜的时候舒依的表情有点不一样,蒋菲菲警告舒依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舒依红着脸不吭声。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这是一条信息,没有名字,没有号码,信息的内容也很简单,晚十点,老地方。 蒋菲菲的脸色不由一变,这时正好景珊走了出来,见蒋菲菲脸色难看,便问道:“菲菲,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吧,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事。” “我没事。”蒋菲菲强笑了一声,道,“景省长,我倒是有点担心您。” 景珊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菲菲道:“两位新来的副省长到现在都没到你这儿汇报过工作,景省长,恕我直言,他们似乎……” “似乎什么?”景珊淡淡问道。 “似乎并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景珊笑了笑,坐了下来,道:“菲菲,你是我秘书,我也不瞒你,其实他们把不把我看在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他们能够负起责任来,认真干好自己的工作,一切都没问题。” 蒋菲菲微微一呆,不由道:“可是,景省长,这对您太不公平了。” “个人得失在江东省九千万老百姓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景珊微笑着道,“菲菲,我以前也跟你一样的想法,认为领导的威信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们都忘了,我们是人民的干部,有什么事情比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还要重要呢?” 蒋菲菲肃然起敬道:“景省长,您高风亮节。” 景珊微微揺了揺头,道:“我也是受了别人的影响才转变了从政的观念。” 景珊很少跟蒋菲菲谈心,所以一听景珊这么说,蒋菲菲便好奇了,问道:“谁对您影响这么大?” “就是省委副书记陆渐红。”在提到陆渐红的名字时,景珊的眼睛里泛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是他让我明白,什么叫执政为民,什么叫真正的为人民服务。” 这是一种由衷的钦服,蒋菲菲能够感受到景珊发自肺腑的心动,不由道,“可是陆书记来江东之后,也没见到他做什么实事啊!” 景珊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所以对于蒋菲菲的话不以为忤道:“为人民服务不仅仅只表现在做那些能看得见听得着的事情上,一个人的能力再大再强,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得很,他是分管人事的,能做的便是让有能力的人走到他最合适的岗位上,充分发挥毎个人的力量,集众人之力,所达到的作用远比一个人要强得多。” “我明白了,景省长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没有在意别人是不是经常向您办公室跑,可是……”蒋菲菲停顿了一下道,“可是最近的人事,陆书记都没有提什么意见啊?” 景珊笑道:“那是因为陆书记觉得这些任职并没有什么问题,别看他什么都没说,其实私下里都有考察,如果这些人能力不够或是有别的问题,他肯定会发出声音的。你别忘了,在他的手里栽了多少腐败分子。” 最后一句话,蒋菲菲还是有所体会的,难道他跟我所说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看着景珊脸上荡漾着的沉醉之色,蒋菲菲不禁也在怀疑自己对陆渐红的判断。那人说陆渐红贪慕虚荣,尤其“女子”色,权力欲极强,可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出入很大。虽然他与景珊的关系不清不楚,但以此判定他“女子”色似乎并不充分,那天舒依淋雨发烧,两个大男人硬是对那一身湿衣束手无策,这好像不是“女子”色的表现吧?而且舒依在谈到陆渐红的时候,也是赞美有加,看来自己似乎错了。想到这里,她的手不由紧了紧,忽然间,陆渐红的形象似乎高大了起来。 下班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零星的小雨,蒋菲菲有点心乱,将景珊送了回去,一个人开着车回去,还没进家门,便听到了舒依的笑声。 舒依离婚什么都没有留,决意告别过去,本来是要住在组织部宿舍的,可蒋菲菲没同意,硬是让她跟自己住在一起。不过由此,也带了不小的麻烦,厉胜总是以舒依被他的车撞过要负责任为由,三天两头地向这边跑,不过他每次来待不了多久,说几个笑话逗得舒依哈哈大笑之后就离开了,出乎情,发乎礼,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 蒋菲菲重重咳了一声,板着脸道:“二位,打情骂俏也得注意点影响啊!” 舒依的脸红了:“菲菲,你乱说什么呢?” 厉胜也闹了个大红脸,道:“我出来那个买烟,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了。” 看着厉胜结结巴巴地欲盖弥张,蒋菲菲肚子里笑得打跌,脸却还是板着道:“依依,你好像不喜欢男人抽烟的吧?” 厉胜赶紧道:“不……不是我抽,是替陆书记买的!” “切,谁信?陆书记还用得着自己花钱买烟?” 厉胜的声音却忽然大了起来:“陆书记就是自己花钱买烟,他跟别的领导不一样,从来不占便宜。” 看着厉胜激动的样子,舒依赶紧道:“菲菲,厉胜说的是真的,在湖城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连公车都很少私用过,我都替他买过几次烟。” 正文 第一卷_厉胜的脾气 “我说错了,我认错,我道歉行不行,真怕了你们两个了。”蒋菲菲本是一句玩笑之言,却是从侧面又对陆渐红又多了一份认识。 谁知道厉胜得理不饶人了,道:“你应该向陆书记道歉,因为你是在侮辱一个廉洁的干部。” “厉胜,菲菲也就是随口说说,没那个意思。”舒依解围道。 “道歉就道歉,不过要你帮我约,我摆一桌赔罪。”蒋菲菲对陆渐红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说过的话不许反悔。”厉胜当真道。 “君子一言,八马难追!”蒋菲菲咬牙切齿道,忽然道,“依依啊,你看厉胜一个大老爷们儿,跟咱们女人较劲,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 舒依的脸忽然红了,厉胜刚刚挺得笔直的腰一下子躬了下来,结巴着道:“那个……舒依,你好好休息,我……我买烟去。” “等等!”蒋菲菲觉得厉胜真是有趣得很,看他那副局促的样子,哪还有一分那晚医院里怒踹耿柏林时的威风? “你没见舒依的脸色苍白吗?”蒋菲菲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来,“今晚开个小灶,解决营养不良的问题。我那个……沾个光,依依,陪我进去换个衣服。” 厉胜咧开了嘴,原本还觉得蒋菲菲面目可憎,现在给他们创造出吃饭的机会来,还真得好好感谢她。 里面,蒋菲菲自然不是真的换衣服,她本来是有些怜悯家庭破裂的舒依的,现在看厉胜那副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倒是有点羡慕,不管她的恋爱取向是什么,但有个人疼的感觉真的很好。 “依依,你对厉胜的感觉怎么样?”蒋菲菲随便从橱子里拿了件衣服出来,笑着问道。 舒依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道:“我们之间没什么的,你别胡说。” “呆依依,你骗谁呢?你和他对视的眼神早就把你们出卖了。”蒋菲菲笑道,“不过,我劝你一句,你已经犯了一次错,不能犯第二次错,但是有好的姻缘也不要错过。” “好啦,我知道了,就你八卦。”舒依的脸一片绯红,看得出来,厉胜已经走进了她的内心,不过在此之余,她也有些彷徨,感情真的轻易地就可以转移吗?可是以自己残花败柳之身,对厉胜来说,是不是不公平呢? 吃饭的地方是由蒋菲菲点的,当然不会太贵,她的饭量很小,随便吃了几口便把筷子一推,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依依,晚上回来别太晚了,厉胜,依依就交给你了,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唯你是问。” “保证完成任务!”厉胜套用了一句名言。 离开的时候,蒋菲菲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舒依向来腼腆,厉胜看上去情商基本为零,如果不找个机会把这事挑开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舒依现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厉胜,希望我没有看错你。蒋菲菲在心底暗自说了一句,拦了辆出租车,驶进了雨幕之中。 蒋菲菲倒不是虚言,确实有事,下午接到的那条短信,约好了十点钟在老地方见面。 老地方是一个名叫星愿的音乐茶座,在六楼的VIP包间里,一个男人背门而坐。 蒋菲菲一长两短敲了三声门,门开了,露出了一张帅气却带着些阴鸷的脸来,见到蒋菲菲,神情淡定地道:“你很准时。” 蒋菲菲面无表情地进了来,坐到了那人的对面,自己倒了一杯茶,闻着那铁观音特有的香气,蒋菲菲的心似已滴出血来。 “我要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蒋菲菲沉着脸道:“不怎么样,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回事。” “不可能。”那人轻描淡写道,“陆渐红跟景珊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团结。” “你要硬是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你另请高明。”蒋菲菲淡淡道。 那人忽然笑了起来,道:“菲菲,话不要说得那么绝情嘛。还记得这个房间吗?还记得这个极品铁观音的味道吗?咱们今天不谈别的,只谈感情。” 蒋菲菲猛地将杯子里的水泼了过去:“韩青,不要恬不知耻了好不好?谁跟你有感情?”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不假。”韩青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抹去了一脸一身的茶水道,“不过最毒的并不是女人的心,而是男人,菲菲,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蒋菲菲面色不由一变,道:“韩青,你真的很无耻。” “不,我不是无耻,我这叫贱。”韩青的脸忽然扭曲了起来,“我就是要陆渐红身败名裂!” 蒋菲菲不屑道:“韩青,你真的很可悲,为了你所谓的政治前途,竟然沦落到做这种卑劣的事情。” “更卑劣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你不会已经忘了咱俩就在这里发生的事吧?”韩青放声笑了起来,眼睛中却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我本来不想对付陆渐红的,可是他害死了我弟弟,我要他偿命!”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蒋菲菲冷冷道。 韩青将一叠照片扔到了蒋菲菲的面前,淡淡道:“自己看看吧,其实你拍照片比你的人更漂亮。” 蒋菲菲的嘴唇已咬出了血来,这些照片就像是一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她的心,对于她来说,四年前发生的那一幕就像是一场恶梦。 四年前,蒋菲菲还只是一个在燕华市委办刚工作不久的黄毛丫头,有一次,韩青到燕华来,市委办接待了她,那一晚,蒋菲菲喝了些酒,后来大家都到KTV唱歌了,韩青却带着她来到这里,想不到他竟然在茶里下了药,不但占了她的身子,还拍了他们在一起时的裸照。 可是梦还有醒来的时候,韩青却像条影子一般,怎么也甩不掉。这几年,韩青隔一阵子便会悄悄来一趟燕华,自己如果稍有不从,他便会以把照片散布出去相威胁。可万万想不到的是,韩青居然调到江东任职了,更是要自己暗藏在景珊身边做他的眼线。 正文 第一卷_不得不 可是蒋菲菲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他,即使真的抓到了陆渐红和景珊之间的证据,韩青也不可能把照片全部销毁,所以她一直在拖延,而今天更是从多个侧面了解到陆渐红的为人,再加上从一开始她就对景珊大有好感,她更做不出对不起景珊的事情来。 “韩青,你到底想怎么样?”蒋菲菲绝望地叫了出来。 “我不想怎么样。”韩青的声音忽然温柔了起来,“菲菲,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只要你把陆渐红和景珊之间的龌龊勾当揭发出来,我向你保证,娶你为妻。” 男人的话要是可信,老母猪也能上树。蒋菲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韩青,我真的无能为力,他们之间真的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 “那个我不管,有句话不是说,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吗?”韩青冷笑了一声道,“其实这个方法你也会的,以你跟景珊的关系,对她设个套她是不会怀疑的。” 蒋菲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出了茶座的门便直接冲进了雨幕,雨中,她的脸已经全湿,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韩青站在窗边,凝视着蒋菲菲的痛苦,冷笑了起来,他知道,只要手中握着这些照片,蒋菲菲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当蒋菲菲回到家的时候,舒依看着她全身湿透了,不由吃了一惊,一边递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问道:“菲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我没事。”蒋菲菲接过毛巾茫然地走进了卫生间,放开了水,这才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洗完澡,木然地躺在床上,蒋菲菲的心头矛盾到了极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麻烦。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坐着厉胜开着的车,这一阵子,他觉得厉胜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的时候一反往日终结者一样的酷哥形象,变得有感情起来,不过打死陆渐红也想不到,这小子跟舒依好上了。 刚到办公室,高福海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他已经打听好了情况。 原来周波的父亲叫周海川,是京大的教授,由于身体不好,早已退休多年,本来是在京城疗养的,不过身体稍好了一些,被双皇的江海大学聘用了。而柳如烟在京大读研期间,周海川就是她的导师,这师徒俩关系非常好,就像是亲父女一般。 陆渐红听了这样的话,茅塞顿开,怪不得柳如烟跟骆宾王说周波是她的弟弟,不过找骆宾王这个关系,恐怕是拜错了神。 一番感谢之后,陆渐红表示近期有可能要去甘岭一趟,又说天冷了,要高福海全家注意身体,这才放下了电话。 且说柳如烟到了办公室,也有些闷闷不乐,恩师在自己面前曾经不经意地提起过周波,说他给主要领导当秘书也有一段时日了,一直没见进步,柳如烟当初还安慰他说给书记当秘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至此恩师的愿望便一直在她的心里落了根,所以到了江东以后,在充分分析了眼前的形势之后,觉得自己对骆宾王的作用很大,便以此为条件进行交换,没想到骆宾王在鲁寒星那里吃了瘪,不过想想也是,张口要提拔人家的秘书,换了哪个领导都不会高兴,我的秘书要别人来提拔,这不摆明说自己不地道吗? 这时秘书进了来,低声道:“柳部长,政法委刘书记来了。” 柳如烟微微一呆,赶紧道:“请,请进来。” 刘翔进了来,柳如烟笑道:“刘书记,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刘翔呵呵一笑,道:“有点事情要麻烦柳部长啊。” 柳如烟笑道:“刘书记客气了,谈不上麻烦,你吩咐一声,宣传部上下无不效犬马之劳。” “搞宣传工作的,就是会说话。”刘翔呵呵一笑,道,“是这样的。最近公安厅搞了一个整风行动,既算是响应中央的号召,也算是切实改变江东省公安系统的面貌,所以想请柳部长为咱们宣传一下。唉,这年头,会干的不如会说的,所以还请柳部长多多帮忙啊。” 柳如烟笑道:“这是份内的事,刘书记就放心吧。哦,对了,本来想拜访一下刘书记的,既然来了,我可是逮了个正着,向你请教一下俊岭的发展思路。” 刘翔倒也不藏私,就俊岭的发展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以及当初制定好的发展步伐,柳如烟收获良多,道:“刘书记制定的发展计划十年内不落后啊。” 刘翔呵呵一笑道:“这倒不是我制定的,是省委陆书记在俊岭任市长时制定的,要不是他后来调到甘岭去任职,我想,俊岭的发展速度要比现在要快上很多。” “哦,陆书记这么厉害,改天得向他取取经才是。”柳如烟心头一动,陆渐红也在甘岭任过职? “柳部长,那我先走了,有情后感,改天得空了,我做东,好好感谢一下柳部长。”刘翔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柳如烟送走了刘翔,回到办公室,心里却很难平静,陆渐红在甘岭任过职,不知道跟鲁寒星的关系怎么样。想到这里,柳如烟有一丝犹豫,她确想请陆渐红帮忙,可是又该怎么开这个口呢?即便他答应了,成功率又有多高?人家又凭什么帮你这个忙?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功利型的社会,没有好处没有人愿意白出力。 看到秘书,柳如烟笑着道:“小朱,问你个事。” 柳如烟并没怎么摆架子,所以小朱也不怎么拘谨,搬了椅子坐到了柳如烟 对面,笑道:“柳部长想问什么?” 柳如烟道:“刚刚听刘书记说,陆书记抓经济是一把好手,你了解吗?” 小朱呵呵一笑道:“柳部长,您还真问对人了。陆书记以前在江东省政府任副秘书长,还主持过信访局的工作,咱们省的纳税大户###电子就是陆书记凭一己之力招引过来的。后来到俊岭任市长,跟刘书记搭班子,硬是把后三位的俊岭带进了前五名。 正文 第一卷_真是没天理 而后又被调到了甘岭省双皇市任市委书记,在双皇搞的世贸中心项目全国都知道,再后来加入了省委常委,不久就任了甘岭省省委副书记,今年年初的时候调回了江东。 ” 柳如烟有些目瞪口呆,这一段升迁履历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而且含金量很高,不由道:“他这才多大年纪啊?” “可不是吗?”小朱的眼睛冐着光道,“大伙都在猜陆书记平调到江东,就是因为他年轻。如果有四十岁,说不准就不是副部了。” 柳如烟不由笑道:“小朱,你不该在宣传部工作,应该去中组部。” 小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柳如烟又问道:“你好像来宣传部也没几年吧?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朱的眼睛亮了起来:“柳部长,您不知道陆书记是多少怀春少女的梦中"qing ren"呢,他又成熟,人长得又帅,又身居高位,将来大有发展空间,是绩优股和潜力股的完美结合,我要是早生几年,呵呵呵呵……” 柳如烟不由笑了起来,开了句玩笑:“你也不错啊!” 小朱笑道:“我是没指望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名的。再说了,陆书记正派的很,还有个了不得的美女老婆,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了。”这话如果被陆渐红听到了,肯定会大笑三声,吐血而亡,居然有人说他正派,真是没天理! “他爱人是干什么的?”柳如烟对陆渐红的兴趣大增,忍不住也八卦起来。 “安氏集团知道吧,全球前五十强企业,董事长安然就是他爱人,前一阵子还在江东投资了三百五十亿,还只是一期。我的个老天,三百五十亿啊,数还得数老长一阵子啊!” 柳如烟看着自己的秘书大有恨不得投入怀抱的花痴模样,不由萗尔:“陆书记还真不一般啊,对了小朱,他这个人好说话吗?”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小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陆书记是领导,我还没机会接触。” 柳如烟笑了笑,小朱说的也是实话,不过还是对陆渐红多了一分了解,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拜访一下的,理由都已经想好了,他是抓经济的好手,就打着请教的旗号吧! 与陆渐红联系了一下,得知他在办公室,柳如烟立即让小朱安排车,向省委而去。 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组织部长林子木也在,柳如烟笑道:“林部长也在啊,没影响你们吧?” 林子木笑道:“我的工作已经汇报完了,陆书记,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点头道:“尽快把相关的手续落实到位。” 林子木应了,笑着道:“柳部长,陆书记,你们慢聊。” “柳部长请坐,为的是副市长的事吧?”陆渐红笑道。 柳如烟笑道:“一个方面,不过不是最重要的。主要还是向陆书记请教经济工作经验啊!” 陆渐红笑道:“我那都是庄稼把式,不登大雅之堂。”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陆书记不是想藏私吧?”柳如烟笑着道,“敝帚自珍可不是一个发展的态度啊。陆书记的底我可是摸得很清楚的。” 这话说得大有歧义,说完了才觉得大有语病,脸却是先红了起来。 陆渐红心中觉得好笑,不过却装作没在意的样子,道:“柳部长过奖了。近期有一个调研活动,既然柳部长上了门,那就把第一站放在俊岭吧。” 这是一个正确的态度,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虽然陆渐红曾为俊岭订制了十年发展规划,但现在俊岭发展到什么状况,还需要实地考察才行。 “那就先谢过陆书记了,我代表俊岭市委市政府欢迎陆书记考察调研。”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客气了柳部长,职责所在。对了,柳部长,这是副市长人选的资料,林部长刚刚送过的,你过个目。” 陆渐红在知道了柳如烟的意图之后,这个举动算是将了她一军,你想要办事,总得自己先开口吧,难道让我求着你不成? 柳如烟装模作样地看着,心里在盘算着该如何提起话头来,看了两眼,柳如烟笑道:“陆书记,不怕你笑话,我对这些人并不熟悉。” 这是一个婉拒的理由,虽然牵强了一些,不过总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陆渐红也知道,以他跟柳如烟目前的交情,柳如烟还真不便说得太直白,便笑道:“柳部长,其实我倒是倾向于外调干部过来,这与中央交流干部促进发展的政策也是相一致的。只是我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听了这话,柳如烟真是喜出望外,真是想吃老鳖河里就爬了个王八出来,此时再不打蛇随棍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赶紧接上了口道:“陆书记说得很有道理,我倒是有个人选。” 终于说到正题了,陆渐红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容易,当下道:“哦,柳部长不妨说说看。” 其实,陆渐红的这个方法也不怎么高明,他是抓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在最近的人事上,他居然一个都没争,这本身就反常得很,现在不停地征求柳如烟的意见,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意欲何为,只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柳如烟也并没有在意这些,道:“甘岭省省委一把手的秘书周波挺合适。级别上也符合。” 陆渐红心知肚明,却还是很装逼地惊了一下道:“周波?我知道,能力是有的,倒是挺合适,不过他是鲁书记的秘书,这个事情操作起来很有难度啊,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到了这个时候,柳如烟也不能再说什么客套话了,道:“陆书记在甘岭的时候跟鲁书记关系好,全靠你了。” 陆渐红险些没笑出声来,关系真的好吗?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改变了策略,恐怕现在还是仇人呢?当然,这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起码在表面上还是很和谐的,两次人事上鲁寒星都没有打拦板,只是这次要的人是他的秘书,不知道能不能成。 正文 第一卷_别打我主意 其实陆渐红早就想跟鲁寒星联系一下的,但这一次与往常不同,毕竟提的是人家的贴身秘书,人家一句“我的秘书需要你去提拔吗”就能把你噎个半死,不过总是要试试的,便道:“柳部长,我只能试试,不敢打包票啊!” 为了不让柳如烟认为自己是在敷衍,当着她的面打通了鲁寒星的电话。 鲁寒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老弟,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柳如烟立刻便感觉到陆渐红所受到的待遇与骆宾王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陆渐红笑道:“鲁书记的心情听起来很好啊!” “呵呵呵呵……”鲁寒星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我都还没有感谢你老弟给我送来一名得力干将啊!” 陆渐红也笑道:“听到鲁书记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边省长到甘岭不适应呢。” “呵呵,老弟啊,我欠你一个情啊。”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柳如烟暗暗心惊,一方面来自于二人对话的这种轻松,另一方面她更心惊于陆渐红的能量。边省长是谁,她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前任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听鲁寒星的口吻,边双刚好像是陆渐红安排到甘岭去的。这一次干部交流的背景她是很清楚的,陆渐红能做到这一点,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实力啊。看来最近人事上的沉默只是陆渐红表现出来的一个假象啊。这时,柳如烟看向陆渐红的目光变得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鲁书记。欠我人情的事可是您自己说的,就看您肯不肯还了?”陆渐红笑着道。 鲁寒星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好心打电话给我,说吧,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 陆渐红笑道:“鲁书记,您觉得边老哥与周波相比谁更重要?” 鲁寒星一怔道:“等等,你是不是在打我秘书的主意?” “您说对了,我就是要他,鲁书记答不答应?”陆渐红笑着道。 鲁寒星沉默了一下,道:“换个条件吧!” “我就知道您舍不得,不过我就要他了!”陆渐红有点耍无赖了,可是鲁寒星却没有不甩他,苦笑道:“你真是强人所难啊,这个我得征求一下周波本人的意见。另外我也有个条件。” 陆渐红不假思索道:“只要我能做到,绝对没问题。” 柳如烟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多少能够感觉得到一些陆渐红拉拢她的意思,但陆渐红为此却要答应对方的条件,要知道,一个省委一把手提出来的条件,将会有多大的难度,为此,值得吗? “呵呵,你先别急着答应,我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 柳如烟在刹那间有放弃的冲动,因为她觉得这样将欠陆渐红一个天大的人情。 陆渐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道:“您不会让我去天上摘星星吧?” “那倒不至于。渐红,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吧?很怀念我们一起合作的日子啊。”鲁寒星满怀情感地道,“渐红,我的要求是你到甘岭来一趟,我们好好喝上几杯,再谈周波调动的事。” 柳如烟心里暗暗吁出一口气,吓死人了,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原来是这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情感涌了上来,难道这就是电影中所看到的类似于兄弟一般的感情? 陆渐红显然也意外得很,不由道:“鲁书记,我要好好谢谢您!” “别谢得那么早,你人还没来呢!”鲁寒星笑道,“真不知道你那帮部下知道你要来会兴奋成什么样子。” 陆渐红刹那间像是回到了以前与那帮死党们并肩作战的日子,饱含情感又豪气万丈地道:“鲁书记,麻烦您转告他们一声,感谢他们还记得我陆渐红,我陆渐红也从来没有忘记他们。让他们等着,要不了几天,我就会杀过去把他们全灌醉!” “好!”鲁寒星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吓了柳如烟一跳,“我一定转告,并且设席以待,保证一个都不少!”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还沉浸在那段岁月里,在那里,他收获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友情。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柳如烟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不由道:“柳部长,你这是怎么了?” 柳如烟微微一笑道:“陆书记,我只能对你说谢谢!从现在开始,只要是你陆书记的意见,我无条件支持!” 柳如烟已经很久没有被感动过,可是今天她却被感动了,同时她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陆渐红你人格魅力,一个能被很多人记住的人,绝对有其过人之处,自己中立了一辈子,这次要破戒了。可是这个戒破得却是心甘情愿。 陆渐红向柳如烟伸出手道:“很感谢柳部长的支持,但是我不希望我们是交换式的合作。周波我也一直很看好他,你不提出来这个人事,我也会向甘岭要人的。” 柳如烟重重地握了一下陆渐红的手道:“我支持你,与周波的人事无关。” “小孟,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陆渐红叫了一声。 孟子玉立刻进了来,汇报道:“今天下午你要去燕华市视察工作,别的没有。”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柳部长,这两天我会去一趟甘岭,你是不是也去看一看周波?顺利的话便把他带过来。” 柳如烟正有此意,正好可以去看看恩师,便道:“那到时候叫我一声。” 有了立场上的共识,再说起话来,凭空多了一份默契之感,正聊着,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陆渐红便笑了起来,道:“关老哥,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打电话的正是甘岭省政法委书记关阳春,现在的他已经是省委常委了,笑骂道:“你小子,到现在也不跟哥哥联系,听骆书记说这几天你要过来?” 陆渐红笑道:“有这个打算。” “好,那闲话不多说,浪费电话费,咱们兄弟见了面再叙。” 正文 第一卷_菲菲请客 不由分说,关阳春便挂断了电话,陆渐红知道,他是怕说起来没完没了,确实也是,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聊。 刚挂上电话,林玉清、汤闻天等人也纷纷打来电话,话语间的迫切之情言溢于表,一番说辞之后挂上了电话。 柳如烟笑道:“陆书记在甘岭的人缘很好,同僚们都盼着你回去。” 陆渐红笑了笑,微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真舍不得甘岭,毕竟在那里一段时间了,有很深的感情。” 此时,甘岭省省委一把手鲁寒星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正是省长高福海。 “鲁书记,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高福海微微笑道。 鲁寒星笑道:“老高,咱们谁跟谁,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了,帮得是陆渐红,又不是别人。” 高福海已经把陆渐红在江东的情况向鲁寒星说了,鲁寒星二话没说,当即表示配合。 “说起来周波在我的身边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一直没有提拔,也挺对不住他的,这一次也算是借花献佛,做了这个人情,严格说起来,并不是完全是帮小陆。”鲁寒星笑了笑道。 在江东的陆渐红当然并不知道这些,下午,陆渐红带着浦清和孟子玉去了一趟燕华,在市委书记蒋正元和市长冯艳风的陪同下,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然后在市委的会议室里听取了蒋正元的工作汇报。 而后陆渐红就一些工作进行了点评,而后陆渐红又对人事等方面的工作进行了指示,要求市委市政府迅速配备好强有力的班子。 蒋正元得到过景珊的暗示,自然是心领神会,当下汇报,市委已经拿出了方案,近期便将进行各县区的人事调整,以最融洽强力的阵容从事经济的快速发展。 市长冯艳风显得低调得很,表现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个人陆渐红并不是太了解,不过燕华这边有蒋正元这个省委常委守着,即使冯艳风是骆宾王在京城交涉的产物,估计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毕竟到了这个层次,胡乱出牌的情况是很少的,随着境界的提高,斗争的方式也得到了升华。 回来的路上,孟子玉向陆渐红道了谢,他当然能够理解陆渐红是在催促蒋正元,尽快把孟子玉的人事落到实处,陆渐红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 孟子玉中途下了车,回到他跟沈风月的出租屋,这是属于他们的爱巢。 等孟子玉下了去,厉胜吞吞吐吐地说:“陆书记,晚上您有没有空?” 陆渐红一看厉胜的样子就觉得奇怪了,便道:“厉胜,有什么话就直说,你那性格拐弯抹角的使不来。” 厉胜便道:“是蒋秘书请客。” “蒋秘书?哪个蒋秘书?”陆渐红一时半会之间没有反应得过来。 “就是景省长的秘书蒋菲菲。” “蒋菲菲?”陆渐红奇怪了,“她无端端地请啥客?” 厉胜又有点吞吞吐吐的了:“是这样的。” 厉胜将那晚蒋菲菲开玩笑的事说了,说蒋菲菲要给陆渐红赔不是,摆上一桌。 陆渐红顿时就乐了,想到蒋菲菲对自己似乎有些误会,参加这个饭局说不准能缓和一下,陆渐红倒不在乎蒋菲菲,不过她好歹是景珊的秘书,打狗尚且看主人呢,便道:“好,我参加。” 吃饭的地点在星愿茶座。 现在纯粹的茶座虽然不少,但大多数的茶座都有点近似于香港等地的茶餐厅,星愿茶座便是如此。 入口只是一个夹在一个健身房和超市之间的楼梯,上了去之后,二楼是一个大厅,三楼则全是隔起来的小厅。 到的时候,蒋菲菲正在门口守着,在她身边的还有个舒依,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蒋菲菲迎了上来,笑道:“陆书记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陆渐红笑道:“蒋秘书,听你这么熟练的招呼,我真怀疑这个茶座是不是你开的。” “陆书记真会开玩笑。”蒋菲菲笑道,“请跟我到楼上来。” 在六楼的“星愿”厅前,蒋菲菲道:“陆书记,为了表示对您的歉意,我特意请来了景省长作陪,希望陆书记原谅我的无知。” 陆渐红不由一怔,今天晚上的这个客请得挺有意思啊,笑着说道:“这个我得看今晚的菜是不是很丰盛。” 进了去,景珊已站了起来,笑道:“陆书记,今晚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据我所知,小蒋还从来没有请人吃过饭。” 蒋菲菲笑道:“景省长,瞧您说的,好像我是铁公鸡一样。” 厉胜这时居然幽了一默,道:“你最多也就是一铁母鸡。”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大笑,陆渐红竖起大拇指,道:“厉胜,真看不出,你的幽默细胞也不少啊。” 厉胜不由挠了挠头,陆渐红忽然发现,这小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绕着舒依在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开了情关了。 虽说是“谢罪酒”,氛围却是很热烈的,毕竟都不是外人,厉胜今天居然也破天荒地喝了二两,转眼之间,两瓶白酒就干掉了。陆渐红笑道:“真看不出来,小蒋的酒量好样的。” “作为秘书,喝酒也是一项工作。”说到这里,蒋菲菲像是才想起来,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明明带了猴儿酒来的,陆书记赏脸,一激动就给忘了,陆书记您稍等,酒就在车上,我下去拿。” 离桌下了楼,在走到一楼楼梯的时候,蒋菲菲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阴柔的声音淡淡警告道:“蒋菲菲,你不要耍花样,否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蒋菲菲寒着脸挂断了电话,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手提袋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两瓶呈碧绿色的酒。 提着这两瓶酒,蒋菲菲的心头沉重得很,连带着脚步也沉重起来。今天这顿酒是经过充分准备的,在星愿厅里,安装了四个摄像头,分别在四个角落进行全方位的摄影。而这个酒也有玄机,一开始喝的只是很正常的白酒,只是在里面放了些“佐料”,再加上这种特制的猴儿酿,半小时之后就可以变成强效的*剂,而且事后根本查不出来痕迹。 正文 第一卷_临阵退缩 她知道厉胜不喝酒,所以放心得很,没想到他今天破了例,成为这个计划的隐患。蒋菲菲考虑得却不是这个问题。她很清楚今晚这件事的后果,因为她非常了解这个偏方的效果,纵是贞节烈妇也是抵抗不住。当初自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失的身。 景省长,对不起了。蒋菲菲的手颤抖了一下,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之色,可是在进到包间之后,她已经笑开了花,道:“陆书记,这是从山里弄回来再进行加工的,您尝尝。” 陆渐红还真没有喝过这种猴子酿的纯天然的果酒,便笑道:“那可得好好尝尝。” 蒋菲菲先是为陆渐红满了一杯,而后又给景珊斟了一杯,厉胜举着杯子道:“我也尝尝。” 蒋菲菲白了他一眼道:“都喝醉了,谁开车送景省长、陆书记和依依回去?” 这句话实在太一针见血了,厉胜灰溜溜地缩回了手,舒依道:“都少喝一些吧。” 陆渐红这时显出一副酒鬼的样子,先是把酒放在鼻端嗅了嗅,而后以舌尖轻*一下,入口甘甜清香,不由道:“真是好酒。” 忽又放下了杯子,道:“这酒我不能喝!” 蒋菲菲不由一怔,道:“为什么?” 陆渐红笑道:“万一上了癮,以后喝不到,那岂不比死还难过?” 以后,还有以后吗?蒋菲菲笑道:“只要陆书记喜欢,我保证大量供应。” “景省长,你听到了吧?可得为我作证啊!” 景珊莞尔笑道:“真是馋猫!” 说了这句话,景珊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大是暖昧,脸便先红了,幸好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厉胜正跟舒依眉目传情,舒依虽然听见了,却没有去多想,蒋菲菲的心却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已经确定景珊跟陆渐红不一般,可是这些重要吗?景珊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像姐姐,又像是妈妈,她还是一个重事业为民众的好领导,自己真的就忍心去害这么一个人吗?突然之间,与景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像是电影般快速而清晰地闪过。 “陆书记,我敬你一杯!”景珊端起了杯子。 看着景珊娇艳欲滴的脸庞,陆渐红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就在这时,蒋菲菲一把夺过景珊的杯子,道:“景省长,这酒你不能喝!” 景珊不由一愣,蒋菲菲已经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景珊受到半点伤害,便道:“这酒后劲很大,两种酒一掺,很容易醉。” 陆渐红呵呵笑道:“小蒋,你用心不良啊!” 蒋菲菲心头狂跳,还以为是自己的阴谋被识破了,正要说话,陆渐红已经道:“你明知这酒酒劲大,还让我喝,是存心让我醉啊!” 陆渐红又哪里能想到,这酒另有玄虛呢? 陆书记,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韩青恨得是你,我不能把景省长向火坑里推,只能委屈你了。蒋菲菲咬了咬牙,道:“陆书记说哪里话,我刚刚说了,喝酒也是秘书的工作之一,所以这酒我替景省长代了。” 说着已将杯子里的酒干掉了。 陆渐红也一口干了,目中闪过一丝赞赏,道:“景省长,恭喜你有一个好秘书。” 景珊笑道:“小蒋是很优秀的。” 我优秀吗?蒋菲菲的心头猛地疼了起来,景省长,您看错了,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蒋菲菲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道:“陆书记,今天这酒是我向你陪罪的,我先干为敬!”说着,抓起了酒瓶子,头一仰,咕噜咕噜地把一瓶酒干了下去,只是谁也没有在意,在她仰起头时,一丝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每一个人都是吃了老大一惊,景珊不由道:“小蒋,你……” 蒋菲菲笑道:“景省长,我没事。” 蒋菲菲的酒量确实不小,但这一瓶酒下去,也够她受的,她是怕夜长梦多,万一再有人喝了这个酒,会有很大的麻烦,相信她干了这瓶酒,陆渐红不会不干。 陆渐红全然想不到蒋菲菲的真正想法,也是豪气干云地将一瓶酒干了,蒋菲菲笑道:“我还是小看了陆书记的酒量,酒带得少了,猴儿酒没了,拿五粮液吧!” 陆渐红笑道:“又不能把全省的酒一晚喝完,酒就这样吧,下次我请,你带酒,这猴儿酒这么喝法,真有点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意思了,暴殄天物啊!” 景珊也道:“酒喝得不少了,谁要吃饭的,上点饭吧!” 十几分钟后,酒席散了,蒋菲菲安排厉胜先送景珊回去,景珊却让陆渐红先回,陆渐红道:“还是你先回吧,厉胜,景省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舒依,你陪厉胜去。” 景珊没反对,看着酒劲上涌的蒋菲菲道:“小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蒋菲菲捂着嘴道:“我头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了,您先回吧!” 人都下了楼,陆渐红看着蒋菲菲道:“小蒋,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 “那谢谢陆书记了!”蒋菲菲的眼睛在屋顶的角落扫了一眼,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痛楚来。 陆渐红倒了水来,递给了蒋菲菲,蒋菲菲接过来,忽然道:“陆书记,您觉得韩秘书长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蒋菲菲忽然闪过一丝凄楚的笑容,道:“陆书记,对不起。” 这时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蒋菲菲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身体最深处的欲望已经被唤醒,踉跄着扑向了陆渐红。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反正韩青要的是陆渐红身败名裂,自己代替景珊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景珊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陆渐红只当蒋菲菲喝多了,还在介怀对自己误解的事,见其脚步虛浮,赶紧伸出手去扶,不曾想甫一入怀,蒋菲菲的双唇已递了上来。 陆渐红正要推开她,一种奇特的热力已自小腹猛地冲了上来。这药效当真厉害得紧,一开始发作,便让人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汹涌澎湃的欲望。 正文 第一卷_天妒英才 夜已经深了,街上已看不到人,偶尔经过的车辆显出夜的深沉。 这时,两个衣衫褴褛的人鬼鬼祟祟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个道:“哥,俺饿了。” “弟啊,哥也饿。”另一个回答道。 “哥,不是说燕华是大城市吗?怎么连吃的都没有?” “弟啊,你真傻,要到店里才能吃。现在没有店了。” “哥,俺们刚才不是去了一个店了吗?怎么被撵出来了?” “呃,可能是俺们没有钱。” “那,哥,钱呢?” 哥沉默了一下,说:“大城市的人太坏了,不像俺们村子里的人好,要钱就给。” “哥,要不我俺们去抢吧?” “你傻啊?你知道谁有钱?抢不到怎么办?人家肯给你抢吗?” “可是,哥,人家要是肯给,还叫抢吗!” “你这个笨蛋!”哥不允许弟挑衅他的权威,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这么晚了,连个鬼都看不到,抢哪个去?” “可是哥,俺饿!”弟弟挨了一巴掌,低低地抽咽着。 这时,从一条小楼道里走下来一个人,正是手里提着硬盘的韩青。 “哥,有人!”弟弟发现了新大陆。 “抢!”哥哥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于是这脑筋不大好使的弟兄俩便迎着韩青快速冲了过去。 “此山是俺……哦,没山,此路是俺开……”弟弟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完,便被哥哥一句话打断了,“你傻啊,废话。打……打……打劫,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吃的也交出来,卡……卡俺不要。” 韩青看了这二人一眼,两个傻逼啊,不过这个时候他心焦着手中的硬盘,懒得跟这两傻逼啰嗦,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来,把里面的几百块现金都掏了出来,道:“好了,没钱是吧?这钱拿去,抢劫是违法的,拿去吧,我还有事。” 哥哥把钱夺了过来,却被弟弟一把打在了地上:“哥,他鄙视俺们,咱们不要他的那个什么来着,施舍,对,叫施舍,哥,俺们要抢的。” “尼玛,差点被你耍了,瞧不起俺们的智商是不?”哥恼了,将韩青推到了墙边,指着韩青喝道,“你说,是不是瞧不起俺?” 韩青简直哭笑不得,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他还真不敢怎么样,遇上这两个头脑少弦子的,真搞不准会有什么动作,栽在这两人手上那就比窦娥她爹还冤了。 “俺们……俺们……”哥哥唠叨了两句,回过头问弟弟,“弟,俺们怎么做?” “他身上肯定有吃的。”弟弟发了句话,又打了个哆嗦,“哥,俺冷咧。” 哥哥心疼地看了弟一眼,向韩青道:“脱衣服,快点,没听俺弟说他冷吗?” 韩青有点恼火了,猛地一推哥,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你妈那个逼,一对神经病!” 弟一见哥挨打了,弓腰操着一块半截子的板砖,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你打俺哥,俺跟你拼了!” 混乱中,韩青脑门子挨了一下,顿时天上星星直闪,软软地倒了下去。 “快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弟兄俩放倒了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害怕,只是把韩青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那身衣服和那个除了身份证和卡以外就再也没什么东西了,他们最希望看到的食物也没有。 “扒!”哥哥一声令下,弟兄俩立即开始动手了,转眼之间,韩青除了一条内裤以外就啥能没了。 “穷鬼。”哥哥鄙视地看了韩青一眼,出门在外的,竟然连吃的都不带。 “唉,哥,你看他手里那是什么?都昏了还攥着,肯定是好东西。”弟弟发现了新大陆。 “掰!”两人拼命地掰开了韩青的手,却是一个沉甸甸的黑盒子一样的东西。 “哥,这是啥?”弟无知地问道。 “俺也不知道,砸!”哥哥这回多说了一句。 半截板砖下了去,一块块地砸开,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垃圾傻逼,这么个东西也当个宝,弟,闪!” 当韩青被冻醒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正向他眨着眼睛,醒过来,顾不得脑门子的疼痛,赶紧去找那个视若珍宝的硬盘,可是现实很残酷,那个硬盘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渣子! “天妒英才啊!”韩青再一次崩溃了,崩溃得菊花爆绽,痛彻心扉。 费尽心机,却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难道真的有老天爷在看着,让自己一事无成吗? 可惜的是,陆渐红并不没有能看到韩青的脑门上顶着个超级灯泡的模样。 第二天是周末,如果不是这原因,陆渐红也不会像昨晚那样子喝酒,起了来,头还是昏沉沉的,用冷水洗了个脸,看了下时间,八点多一些,心道择日不如撞日,利用周末的时间去一趟甘岭,尽快把周波的事情给落实下来,他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说做就做,陆渐红穿上衣服,打了个电话给柳如烟,告诉她今天去甘岭的事,柳如烟当即表态一同前往。 考虑到这次是私人活动,陆渐红并没有让厉胜去取专车,而是动用了安然留下的那辆沃尔沃,厉胜一边将车子从车库开出来,一边打了个电话给舒依,向她汇报了自己的行踪之后,把车停到了门口。 很快接到了柳如烟,一行三人径直向甘岭而去。 而此时的蒋菲菲却正处于矛盾和纠结之中,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露面了,很快,陆渐红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件事是她一手策划的,虽然心里很内疚,但是想到韩青手中握着的那些照片和视频,蒋菲菲的心就揪起来了。 事实上,她犯了一个错,那就是她原本可以拒绝的。在做完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便想到了离开燕华,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其实如果为了摆脱韩青,她完全可以什么也不做,直接默默地离开,那样韩青根本找不到她,况且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韩青也不会把精力都放在寻找她身上。当然,这是她事后才想到的。 正文 第一卷_抵制日货 人在遇到威胁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反抗,但当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本钱之后,便会选择妥协。 ()蒋菲菲也正是如此。 她并没有敢住在自己的地方,这一夜,她根本没有回去,不过令她奇怪的是,整个江东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没有她所想像中的那样惊涛骇浪,难道是韩青良心发现了?还是另有图谋? 开了手机,手机便呜呜直响,一大堆的短信涌了进来。 里面有不少都是舒依打过来的,蒋菲菲不知道舒依的电话只是因为找不到自己,还是因为省里出了大事。 这时,电话突地又响了起来,还是舒依打过来的。 犹豫着是不是要接电话,可是铃声却是倔强地响着。 咬了咬牙,蒋菲菲接通了电话,便听得舒依道:“谢天谢地,你终于开机了,担心死人了,一夜没回来,你去哪了?” 听舒依这副口吻,蒋菲菲不由觉得奇怪,道:“我昨晚喝多了,在亲戚这儿住了一晚,刚刚起来,依依,没出什么事吧?” 舒依笑道:“能出什么事?周末的天气不错,赶紧回来,一起逛街去。” 此时的陆渐红和柳如烟已经在前往甘岭的路上,一路上聊起来,柳如烟倒也健谈得很,在此过程中,她也道出了跟周波之间的关系,陆渐红虽然早已知道,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刚刚才知晓的样子,对周波自然也是大为夸赞。 车开得并不是太快,中午在路边的一个土菜馆里对付了午饭,而后便又接着赶路,途中接到周波打来的电话,一早上陆渐红便跟鲁寒星联系了,告之今天赴甘岭一事,所以周波受鲁寒星的委托打电话问他们到哪了。 告诉周波他们还在路上,周波似乎想说些感谢的话,不过还是没有说,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出来的,以他跟陆渐红当时的合作,陆渐红的性格他非常了解,与其说一些口水,倒不如过去多干点实事。他也是受陆渐红影响者之一——事实上,受陆渐红影响而改变执政观念的人远非他一个! “下次再来,还是做飞机要快一些,坐车太慢,也太累了。”陆渐红将手机装进口袋笑道,“柳部长累不累?” 柳如烟笑道:“如果连坐车也累,真不知道什么事情比较轻松了。” 在一路闲聊中,车终于进入了甘岭的范围,看着熟悉的地方,陆渐红心头升出唏嘘之感,他虽然很清楚,为官者如果要走得远,势必是辗转各地,但是他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其实,像他这种妖孽般的存在实在是凤毛麟角,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只是为了一个处级甚至只是科级而奋斗,有的人能够在乡镇之间调动已经是难能可贵,而更多的人只是在一个乡镇干到退休。 从边缘的市渐渐进入了繁华地段,厉胜忽然道:“陆书记,前面好像有情况。” 陆渐红不由向前方看了看,便看到远远有不少人拥集在一起,还打着什么条幅,不过由于距离很远,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别管那些了,直接开向省委。”这里不是陆渐红的辖区,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换了他还在甘岭任职的话,那是肯定要管一管的。 眼看着前方拥堵,厉胜看了一眼导航仪,方向盘一转,驶进了一条小道,只是开了一阵子从小道转入大路的时候,在出口处却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看着这些人手中握着棍棒之类的武器,厉胜的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陆渐红皱眉问道:“厉胜,什么情况?” “没事,我下去看看。”厉胜下了车,当先的几个人立时围了上来,看了一眼厉胜开着的车,道,“前面堵车了,绕道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陆渐红也下了车,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问了一声。 “抑制倭货,尤其是抵制倭国造的车。”一个看上去挺是凶狠的人道,“算你们走运,看的不是倭系车。”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倭方与我国因为某些事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民间情绪激愤,再一次引发抵制倭货的热潮,不过燕华反响并不是太大,只是一些小规模的游行示威而已,不像某些地方把事态扩大,引发了打砸抢事件,没想到甘岭也在示威,不过看这几个人的棍子上沾着血迹,看样子是见了血了。 见陆渐红摇头,那人似乎找到了借口,棒子一竖,指着陆渐红的鼻子骂道:“你摇什么头?是不是倭国来的奸细?” 见这人这样跟陆渐红说话,厉胜的眼睛翻了翻,陆渐红倒不想节外生枝,便笑道:“你看我像是倭国的*细吗?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厉胜,上车。” 那人还想说什么,已经被身边的人扯了一下,道:“那边来了辆倭系车,过去看看。” 回到车上来,陆渐红不由道:“乱了套了。” 柳如烟也道:“是啊,抵制倭货抵制到砸车打人,有点失控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前后看了看,道:“这个问题咱们先不要去想了,还是看看怎么能到省委吧。” 柳如烟笑道:“这还不简单,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咱们的位置,让人过来接。”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陆渐红正要打电话,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了起来,跟着便看到人群像是炸了营的马蜂一样,没头没脑地乱冲乱撞起来。 看样子是有防暴警察出动了,确实也是,这么乱砸下去,只会让事态越来越严重,一发而不可收,为了不被殃及到,陆渐红等人便留在车上没有下来,厉胜却是下了车来,充满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看着那些人被武警们追得跟没头苍蝇似的轰跑,厉胜站在车边,只要有人靠过来,企图从车子上爬过来,有意或者无意地损坏车子,挥拳伸脚间那些人便飞了出去。 对于厉胜的功夫,陆渐红知之甚详,并不意外,倒是柳如烟一脸惊异,陆渐红这个司机也太牛掰了吧? 正文 第一卷_上门要人 几个人被撂倒之后,便没有人再选择这条小巷子作为逃跑路线了,倒是有几个武警冲了过来,手提橡胶棒,指着厉胜道:“苗副厅长,这边还有几个。” “全部带走!”一个威风八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渐红一看这人就乐了,推开车门下了来,淡淡道:“苗勇军,现在升副厅长了?” “陆书记?”苗勇军不由一愣,又惊又喜,啪地敬了个礼,“陆书记,真的是您啊?” “你觉得呢?”陆渐红笑着左右看了看,道,“这怎么回事?” 苗勇军挠了挠头,道:“这帮兔崽子,游行示威,游出刑事案件了来。” 陆渐红无意多去打听,道:“你来得正好,我要去甘岭省委拜见鲁书记,刚刚被堵住了,前面开路。” 苗勇军不由大喜,这摆明是陆渐红送他一个人情,能好好在省委一把手的面前表现一下啊,当下立正道:“是。” 说着,大手一挥,当先上了警车,拉响了警笛,呜呜呼啸着向省委开去。 苗勇军很会来事,在车刚起步的时候,他便打了个电话到周波的手机上,告诉他再领着原省委副书记陆渐红的车向省委过去。 周波赶紧将这个消息向鲁寒星做了汇报,所以在车驶进甘岭省委大院的时候,鲁寒星已经走了出来。 其实以他省委一把手的身份前来迎接一个昔日的部下,是有点自降身份了,但是他却不这么想,虽然在一这程度上表现出了对陆渐红的重视,但是更大的是一种做秀,他要让院子里的人看到,他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只要忠心耿耿,他鲁寒星不会忘记任何人。 另外,鲁寒星也是顺水推舟,因为珠江省省长带了一个考察代表团来观摩学习这几年甘岭的发展经验,半小时前打电话说已经下了高速,估摸着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 省长高福海微微错后一些站在鲁寒星的身边,见到陆渐红下了车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鲁寒星大步走过去,笑道:“渐红书记,久违了。” 陆渐红伸出双手,与鲁寒星热烈地握着,道:“鲁书记,怎么劳您亲自来迎接,真是折煞我了。” 鲁寒星笑道:“大家共事一场,有什么不可以的,老高,你说是不是?” 陆渐红与高福海也握了手,道:“高省长,很久不见了。” 高福海微微一笑,道:“鲁书记和我对你都很想念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鲁书记,高省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江东省委宣传部部长柳如烟。” 陆渐红又道:“柳部长,这位是省委鲁书记,这位是高省长。” 柳如烟与二位领导打了招呼,寒喧了几句,这时门口一辆大巴驶了过来,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是琼字开头,便笑道:“二位领导,看来我来的不巧啊,甘岭似乎有客人。” 鲁寒星道:“周波,你先带渐红书记和柳部长到会议室坐坐,我接待一下客人,马上过来。” 随着周波进了会议室,周波为他们泡了茶,立在一旁,柳如烟笑道:“周波,不要拘谨,坐下来说话吧。” 陆渐红看了周波一眼,道:“周秘书,关于调动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周波挺直了身体,微微露出感激之色,道:“为了我的事情,让陆书记和柳部长操心,万分感谢。”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倒是没操多少心,你应该好好谢谢柳部长。” 柳如烟笑着摆了摆手,道:“周波,你虽然是我的小师弟,但是我看中的还是你的能力,陆书记也是如此,希望你到江东去,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干出一番事业来。” 周波正色道:“保证不辜负二位领导的期望。” 陆渐红笑道:“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嘛,周波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别说一个副市长,就是常务或者是市长,那也是绰绰有余,不过江东不同于甘岭,一定要紧密团结在柳部长的周围认真开展各方面的工作。” 话说一半,到此为止,不需要陆渐红点出太多,相信周波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也算是陆渐红为他提个醒,江东比甘岭复杂得多了,到了俊岭,他只是一个副市长,虽然级别上去了,但是能量与省委一把手的秘书相比,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周波脸色一凛,道:“谨记陆书记的教诲。”——官场上便是如此,不以年龄衡量高低,陆渐红的级别在这里,虽然周波比他大几岁,却是丝毫不敢有轻谩之意。 1782 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来,竟是组织部长林玉清。 林玉清笑道:“陆书记,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起身与林玉清握了握手道:“林姐,最近反倭风很重,这个话可不能露出去。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甘岭省委组织部长林玉清,江东省委宣传部长柳如烟。” 两位女同志相互握着手,相互抬举着说着些场面上的话,周波便起身又为林玉清泡了杯茶,不一刻的工夫,政法委书记关阳春也进了来。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当即拥在了一起,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这才分了开来,自然又免不了一番介绍。 周波见柳如烟坐着似乎很难融入到这个氛围中来,便道:“柳部长,我那边有一副刚写的书法作品,要不您帮我指点一下?” 柳如烟会意,便道:“好啊。陆书记,那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小周的字有没有长进。” 能坐到这个会议室里来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看得出来周波是在替柳如烟解围,在二人离开后,关阳春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低声道:“什么来路?跟周波很熟的样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周波的父亲是她在京城读研时的导师,她现在是江东宣传部长兼一个市的市委书记,想把周波调过去任副市长。” 林玉清轻笑了一声,道:“这不是揭老鲁的底嘛,老鲁肯同意?” 正文 第一卷_万万没想到 “我这不是来了吗。 ” 关阳春不由道:“渐红,你在江东是不是挺难做的?” 陆渐红微微一愣,道:“怎么讲?” “一个宣传部长,就劳你拉着面子亲自跑过来要人,可见你是为了这一票啊。”关阳春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低下了声音,促狭地道,“你可别说是对人家动心思了。” “我那个去。”陆渐红险些一脚把关阳春给踹出沙发,林玉清忍不住失笑道,“注意点影响,你们可都是常委哦,况且,这里还有女同志在场。”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好嘛,军区政委韦思豪也凑起热闹来了,笑道:“韦政委……” 话还没说完,便被韦思豪打断了:“你小子,一走就是一年,一个电话都没有,是不是忘了你哥哥了?” “哪敢啊,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得了,你也甭给我灌甜汤了,你先在省委待着,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最近酒量没减吧?” 陆渐红不由道:“老哥哥,你可是跟我一个战线的,别胳膊肘往外拐啊。” “少贫了,我还有点事,咱们晚上见。” 放下电话,关阳春笑道:“鲁书记和高省长二位领导都在接待琼江省的同志,要不,趁着这个时候到处走走,看望看望老朋友?” 能称得上生死之交的,除了这里的两位和打来了电话的军区政委韦思豪,也就只有纪委书记汤闻天了。想到他,陆渐红便道:“好,去老汤那边坐坐。” “他啊,最近忙着一个案子,中午的时候还打电话给我,要你到的时候让我跟他联系呢,估计得晚上才回来。”关阳春笑了一声道。 陆渐红点了点头:“省纪委不怕闲,就怕忙,一忙都不是小案子啊。” 关阳春和林玉清都笑了笑,这时,鲁寒星进了来,笑道:“聊得挺好啊。” 在周波的办公室里,柳如烟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在来的路上,她能够想到陆渐红在甘岭具有较高的威望,但是也不会高到哪儿去,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从甘岭平调至江东,可是在到了之后,先是公安厅副厅长亲自为其警车开道,这还说得过去,而后省委一把手和省长居然一同下来迎接,这是多高的规格,恐怕也只有中央的领导才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吧?刚刚在会议室里,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军区政委,这几个要害部门的头头亲自到场,不能来的也是电话打过来,虽然不能就此说明陆渐红在甘岭的威信之高,但至少能看得出其团结人的本领。 人做事都具有一定的风格,同样也具备着习惯,习惯是很难改得掉的,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和军区政委,他团结的这三个人与其在江东的阵营何其相似?组织部长林子木、军区司令金得刚,唯一有所区别的是政法委书记刘翔以前是俊岭市市委书记,在几次的常委会上旗帜鲜明地支持骆宾王,但是据她所知,刘翔跟陆渐红在俊岭搭过班子,而且陆渐红以前在准安市的时候还是刘翔的部下,按理说,二人的关系应该很密切才是,怎么会搞成对立呢?联想到秘书小朱提到过,林子木曾经在骆宾王身边卧底了一阵子,后来在常委会上因为形势的严峻才不得已摆明了真正的立场,那这个方法陆渐红会不会用在刘翔的身上?刘翔上次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提到陆渐红时,他对陆渐红似乎很是佩服,这似乎能够验证自己的判断。 想到这里,柳如烟的心里微微有些颤抖,如果是这样的话,陆渐红的心计也太深了。从目前江东省委常委的立场分布来看,除去金得刚和林子木,省长景珊、纪委书记查时新,这五人是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再加上自己,如果对于刘翔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七票在手,是稳操胜券,可是何以陆渐红和景珊在几次的人事上都没有发出自己的声音而选择了沉默呢?是雪藏实力,故意造成一个落了下风的假象,等待时机给予对手重创,还是其中另有隐情,与景珊产生了裂隙? “周波,老师的身体还好吧?”柳如烟抛却了脑子里复杂的思路道。 “还好,现在在双皇的江海大学任教,对您也是牵挂得很。” 柳如烟点了点头,道:“明天陪我一起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吧,你也很久没回去了,以后到了江东,回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没一会儿,鲁寒星便进了来,他的身后跟着陆渐红,柳如烟和周波都站了起来,鲁寒星淡淡道:“周波,你出去一下。” 周波心知可能说的是自己的事情,默默地出了去。 “柳部长,请坐。”鲁寒星当先坐了下来,道,“不知道柳部长对甘岭的印象如何?” 柳如烟笑道:“有活力。” 陆渐红笑道:“柳部长言简意骇,三个字就把甘岭给高度概括了。” “说正事吧。”鲁寒星也笑道,“柳部长,听周波说,你是他父亲的学生,你们师徒关系很好啊。” 柳如烟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鲁书记,这一次是我们做的有些欠妥,周波毕竟是您的秘书,我的老师一直都把我当亲生女儿来看,我也是把周波当作我的亲弟弟,您应该能理解作为女儿和姐姐的心情,还请鲁书记谅解。” 鲁寒星笑道:“我很理解你这种感情。” “那谢谢鲁书记了。” “唉,别忙着谢。”鲁寒星摆着手道,“我还没答应呢。” 陆渐红一听这话便跳起来了,道:“鲁书记,咱们在电话里可是说好了的,您可不能反悔啊。” 鲁寒星笑道:“电话里只是说等你来了再说嘛。” 陆渐红道:“我现在可是来了,鲁书记,今天我赖你这了,不让咱们把周波给带走,我们就不走了,柳部长是不是?” 柳如烟有些尴尬,不便搭腔,鲁寒星笑道:“二位要是能留下来,倒是求之不得呢,甘岭养两个人还是能养得起的。” 正文 第一卷_我豁出去了我 陆渐红傻着眼睛道:“鲁书记,您这可不地道啊,临时变卦,我可要急眼了。” 鲁寒星笑道:“事情还是有回旋余地的,急什么眼嘛,在甘岭工作这么久,也没看你跟谁急过眼,这么着吧,那你得帮我一个忙。” 陆渐红道:“什么忙?” “刚刚你也看到了,珠江省的考察团过来,是省长胡常明带的头,今晚的招待,希望你和柳部长也能参加。” 面对鲁寒星的这个态度,陆渐红有点不明白了,道:“鲁书记,参加不是不行,只是总得有个名目吧,我和柳部长也是客人啊。” 鲁寒星忍不住笑了,道:“渐红啊,是这样的,珠江胡省长知道你,听说你来了,极力邀请你也能到场。渐红,你现在可是名声在外啊。” 陆渐红脑门出汗了,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豁出了我,不就是吃顿晚饭嘛。” 柳如烟听着有些好笑,正如陆渐红所说,只是一顿饭而已,看得出来,鲁寒星是故意逗陆渐红玩呢。他们这对老同事还真有意思,挺有孩童天性,不过同时她也有些羡慕,如果上下级关系能亲密到这个程度,何愁什么事情干不成? 当他们在这里故弄玄虚的时候,韩青却是在家里遇到了一个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周六正常休息,一夜没睡好的他现在除了懊悔,还有头疼。 是真的头疼,脑门顶的那个大灯泡在提醒他,昨晚遭遇了一对傻逼兄弟的打劫,钱是小事,那个可以让陆渐红身败名裂的证据却因此化为了泡影。正拿鸡蛋在脑门上揉,手机便响了起来,一接通电话,便听到蒋菲菲道:“我在你门口,开门。” 韩青怔了一下,想不到蒋菲菲居然找上门来了,当下去开了门,蒋菲菲反手将门关上,道:“你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全做了,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韩青是有苦说不出,辛辛苦苦的设了陷井,却是一事无成,心念一动,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虽然不是夫妻,但好歹也同床共枕过,这么急干嘛,来,坐下说话。” “少来这一套。”蒋菲菲咬着牙道,“事情我已经做了,江东是没法待了,你把那些东西给我。” 韩青起身道:“既然你这么绝情,那咱们就不聊了,你坐一下,我去把东西拿给你。” 从里屋很快出了来,一个牛皮信封扔到桌子上,韩青道:“拿去吧。” 蒋菲菲伸出来的手有些颤抖,这些成为她噩梦的东西真的这么轻易就拿到手了吗? 打开了信封口,里面是一叠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一张光盘。 韩青淡淡笑着道:“我还真舍不得把这些给你啊。” “你无耻。”蒋菲菲一把抓起了信封,道,“韩青,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韩青耸了耸肩,在蒋菲菲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开了口,道:“菲菲,你就这么相信我?” 蒋菲菲不由怔了一下,道:“韩青,你什么意思?” “现在是科技时代,转刻光盘和多次冲洗照片不是什么含金星高的技术,你觉得你手里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的绝版吗?” 蒋菲菲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忽然间疯了一般冲向了韩青,骂道:“韩青,你是个畜牲!我跟你拼了!” “拼?你拿什么跟我拼?”韩青不屑地抓住了蒋菲菲挥舞过来的手,道,“蒋菲菲,你听好了,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东西给你,是因为你的表现太差。” 蒋菲菲无力地缩在了沙发的角落里,嘶声道:“韩青,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做了这样的事,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对你已经没有用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韩青淡淡道:“画面的质量很差,根本看不清,所以,我要你再做一次。” 蒋菲菲的眼睛里射出了怒火,一字一顿道:“韩青,你真的很卑鄙。” “我承认,我也知道我很卑鄙,可是你是荣耀的活着,还是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离燕华这个城市,全在我这个卑鄙小人的一念之间。”韩青不紧不慢地道,“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下周日之前,我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告诉你,我的耐性很有限,下周日前如果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介意把这些东西发布到网络上,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蒋菲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韩青的住处的,在路上,她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在路上算了,但是她还不想死,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让韩青这个小人逍遥了?在愤恨的同时,她也感到幸运,既然韩青说那个画面不清晰,那么就无法判断出画面中的人物,这样的话,对陆渐红的威胁就不存在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回到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那些令她咬牙切齿的照片,蒋菲菲浑身发抖,强忍着心中的痛楚拨弄着这些照片,终于让她看到了一些她所希望的东西,有几张照片,上面很清晰地有着韩青的脸,那张脸上包含着*和靡乱。 蒋菲菲一阵恶心,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重新回来,蒋菲菲已经镇定了很多,淡定地看完了那张光盘里的内容,留下有韩青的照片和光盘,放到一个盒子里封好,然后将其余的照片都烧了。 这时舒依回了来,闻着一屋子的烟糊味,摆着手道:“菲菲,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一屋子的烟味?” 蒋菲菲强笑道:“刚刚不小心着了火,没事了,天不早,出去吃饭吧。” 韩青虽然把蒋菲菲打发走了,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再一次向蒋菲菲作出了威胁,但是这种机会可一不可二,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这时他忽然动了些恻隐之心,这么对蒋菲菲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在自己这儿失了身,现在又以此相要挟,实在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可是想到弟弟韩东的惨死,韩青的心肠又硬了起来。虽然对这个不长进的弟弟充满了不屑,但是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是永远也抹杀不掉的。 正文 第一卷_双刃剑 韩东的死知道的没有几个,除了父母和他以及参与到此事处理中的以外别无他人,加起来不过两手之数。韩东是死在一个水库里的,他不会游泳,也正是因此,才增加了其死亡的可疑,不会游泳的人又怎么会去水库玩?经过尸检,得来的报告是,他死前曾经遭受过残酷的殴打。通过对韩东身上物品的检查,发现他的手机里有一条还没有编辑完成的语音录音,韩东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爸,有人要杀我,跟踪我几天了,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踪我,好像是陆渐红的司机。话只说到这里就断了,最后只有一声凄烈的惨呼。 由于陆渐红身份以及背景的特殊性,韩东的父亲一再要求此事要严格保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可是韩青却忍不住了,死的虽然只是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韩东,但是他姓韩,陆渐红挑衅的是韩家的尊严和威信,韩青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为此,他与父亲激烈地吵了一架之后,愤然回到了江东。 他发誓,他一定要将陆渐红搞死搞残! 点开电脑,复习了一遍跟蒋菲菲做A的视频,迷乱中的蒋菲菲,神情极具诱惑之力,实在很难让人把她与那个平日里端庄的省长秘书联系到一起来,这种贞妇与“女表”子的差异,让韩青觉得既是兴奋又是刺激,不禁大是后悔刚刚不该让她离开,应该先乐呵一下再说的。 忽然间,他微躺着的身体猛地跳了起来,将眼睛凑向了笔记本的屏幕,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起来,以前没当一回事,现在才发现,那视频里自己居然也露脸了,真他妈操蛋。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本来用以威胁蒋菲菲的视频竟同时也变成了反制自己的有力武器。 韩青的脑门子沁出了汗珠,这一次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替弟弟报仇,挣回韩家的颜面是一回事,当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时,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现在的韩青考虑得是如何把那些视频要回来了。 与此同时,甘岭省的甘岭国际大酒店,招待珠江省省长胡常明的晚宴已经开始了,鲁寒星、高福海都在,除了这二人,陆渐红和柳如烟也在,陆渐红俨然是半个主人,其受到的待遇比起胡常明来不遑多让。 参加这个宴会的,甘岭省这边除了书记省长以外,还有主抓工业、新来的常务副省长边双刚,其他的常委并没有参加,而珠江省那边只有省长胡常明和常务副省长魏道德,别的人由甘岭别的常委相陪。 落了座之后,一番介绍,胡常明笑道:“我对陆书记是久有耳闻了,可是一个抓经济方面的能手啊,老鲁啊,你失去这么一个左膀右臂,把这样的高端人材放走,可是你的失策了。” 鲁寒星笑道:“正是因此,我才不敢留才啊。” 陆渐红笑道:“二位领导把我抬得实在太高了,有些坐不住啊,要不咱们先弄点酒活跃一下气氛?” 酒在不缓不慢中进行,气氛非常融洽,不过胡常明生得肥胖,三高都是超了标的,这酒也是点到为止,再也不敢多喝。这些年,因为在酒桌子上饮酒出了人命的事是层出不穷,所以众人也不劝酒,在这种情况下,酒并没有喝多少,一个多小时后便进入了尾声。 在出来的时候,陆渐红与胡常明握着手道:“胡省长,我以江东省小半个主人的身份,邀请胡省长到江东指导工作啊。” 胡常明笑道:“陆书记,周副总理去了珠江几次,私下里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真希望有一天咱们能好好合作一下。” 原来是这样。陆渐红恍然笑道:“多谢胡省长抬爱了,山不转水转,那就看机缘了。” 送别了去,鲁寒星回过头道:“刚刚林部长的电话过来了,说那边正等着咱们过去呢,怎么样,渐红,还能撑吗?” “这点酒,只是漱口而已。”陆渐红吹了口大气,柳如烟却请起了假,道,“几位领导,我是不行了。” 陆渐红看了柳如烟一眼,道:“鲁书记,柳部长长途劳累,水土也不是太服,那就安排一下,让她休息吧。” 看着周波领着柳如烟离开,高福海也道:“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他们的摧残,渐红啊,这个场合我就不参加了,你没意见吧?” 陆渐红哪敢有意见?不过高福海说得也是,到那个场合,他这个老丈人还真不大恰当,陆渐红便道:“不敢不敢。” 鲁寒星对此不便表态,那是他们之间的事,高福海离开后,陆渐红随着鲁寒星上了一号车,道:“鲁书记,谢谢您了。” 鲁寒星微微一叹,道:“你的情况老高跟我说了,做这么一出给柳如烟看,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渐红啊,如果江东那边太严峻,就想法子回来吧,甘岭欢迎你,甘岭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谢谢鲁书记的好意。”陆渐红开着玩笑道,“不过不管是把您这个书记还是把高省长给挤兑走了,我都不大好意思啊。” 鲁寒星呵呵笑了起来,道:“好你个陆渐红,觑觎起我们的位置了。不过,以你的能力无论是干哪个位置,都是能胜任的。”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延伸下去,道:“鲁书记,谢谢你的肯定,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请您帮忙。” “说吧,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丝温暖,想想人真的很奇怪,那时在甘岭时,曾经有一阵子是水火不相容,后来选择了合作的立场,恐怕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关系能融洽到这个地步。 心中略有些感慨,嘴上陆渐红却道:“周波这件事情在您的首肯下,已经得到了落实,不过如果就这么把周波带回去,确实有很多不妥的地方。” 鲁寒星呵呵一笑,道:“你是担心那个骆驼,得不到人情,会反对周波过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卷_大家拼了 鲁寒星沉默了一下,道:“这事好办,明天我打个电话给他。” 两人会心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再次转战到长江会馆,几个老朋友都在,鲁寒星倒是挺会安排,让那些跟陆渐红关系一般的人都去陪同珠江省的人了,留下来的只有汤闻天、林玉清、韦思豪和关阳春,与陆渐红跟他们的交情比起来,鲁寒星知道自己还差了一些,所以只是面场上干了两杯酒,便借口不胜酒力退场了,临走时,特别交待一定要把陆渐红侍候好。 关阳春龇着牙笑道:“渐红,你也听到了,鲁书记可交待下来了,这是政治任务,再说了,像这种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人的机会又不是常有的,所以,你就认栽吧。” “认栽?”陆渐红睥睨天下,道,“一群羊跟一只狮子怎么斗?谁栽还不一定呢。” 韦思豪大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我与你站在一条战线上。不过,今晚嘛,别怪老哥哥我下狠手了,来,咱们先走一个。” 也不多话,一碗酒下了肚,陆渐红豪气干云道:“很久没有这样子喝酒了,我算算这里有多少人,韦哥,关哥,汤哥,林姐,唉,对了,林姐,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林玉清笑道:“冲着你这一声姐,我一定帮你。” “还是你林姐照顾我。”陆渐红笑道,“不像他们落井下石。” 林玉清笑着道:“刚刚已经商量过了,每人敬你四碗酒,我打个折,两碗吧。” 陆渐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人心不古啊,好,今天我拼了,说吧,谁先上!” 有谁能想得到,几个省委常委能在一起喝起酒来?他们更没有想到,今晚一聚喝掉了整整两箱的茅台,以至于几人一个月里听到酒字就泛恶心。 次日,陆渐红还在宿醉之中,柳如烟打来电话,说跟周波一起去探望恩师,知道他以前曾是双皇的书记,所以问他要不要去一同去双皇看看。 陆渐红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这个过了气的省委副书记还是不要再去双皇去狐假虎威了,便道:“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却已是睡不着了,虽然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头还很疼,可是难得来甘岭一趟,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了。这觉哪儿不能睡?难道就甘岭睡得香吗?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陆渐红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给高兰,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高兰开心之中不无幽怨地道:“你还记得我们娘儿俩啊。” 一听这话,陆渐红先自心里一疼,道:“高兰,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俩。” 高兰笑了笑,道:“这种生活是我自己选的,怨不了你,你在哪呢?不会还在上班吧?” 陆渐红见她这么个问法,不由愕然,好家伙,高福海这个老丈人也够深沉的啊,回去硬是没跟高兰说起自己来甘岭的事。不过想到高福海是他老丈人,自己称呼他为“家伙”,实在是太不敬了,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罪过之后,心里便有了主意,道:“今天不是星期天嘛,我在床上还没起来呢,你呢?” 高兰到甘岭来,其目的一是为了带孩子,二是为了避一避风头,省得给陆渐红添乱,在甘岭也没有去工作,所以见陆渐红问起,便笑道:“我带高轩啊,为你们陆家培养下一代呢。” “那你应该到关工委去工作。”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你是不是跟爸住在他以前住的那个地方?” “是的,这样也方便一些。” 陆渐红心念一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了房间,厉胜就住在他隔壁,早就醒来了,开了门正要说话,见陆渐红正在打电话,便止住了话头。 陆渐红的手向外指了指,厉胜会意,提了车钥匙出了来,陆渐红这时故意喂了几声,念叨着“信号太差了,说话都听不到”,挂断了电话。 一放下电话,陆渐红立即报上了高福海的住处,道:“厉胜,开车,越快越好。” 当门铃响起,高兰开了门见到陆渐红站在门口的时候,高兰猛地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惊喜,怔了半晌,才猛地扑到了陆渐红的怀里,用力地捶着陆渐红的肩膀,一个字也说不上来,眼泪却是顺着脸颊刷刷地流了出来。 陆渐红大力地拥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入体内,陆渐红绝对算得上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那充满力道的大力拥抱才能表达出二人彼此之间刻骨铭心的相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将二人从梦幻一般的拥抱中惊醒。 声音来自于一个小家伙,偏头望去,正看到一个小家伙侧着头瞪着滚圆的大眼睛望着陆渐红,陆渐红恐怖地发现,这小东西的手中居然拿着把大刀向他作势要扑过来,只不过他还在蹒跚学步之中,只晃了两步便跌倒在地上,撇着嘴放声歌唱起来。 高兰这才醒过来,松开了怀抱,便要去抱高轩,却被陆渐红扯了一把,道:“让他自己起来。” 高兰怔了一下,便停了下来,高轩已经习惯每次摔倒的时候有人来扶,这一次失算了,见两个大人不仅没过来扶他,连看也没有看他,顿时瘪着嘴哭闹了起来,伴随着满地打滚的动作,真有点小霸王的味道。 高兰看着心疼,作势要过去,陆渐红却抓住了她的手,小家伙见哭闹无效,闹腾得更欢了,陆渐红摇了摇头,道:“男人就要有个男人样,自己跌倒自己爬起来。” 高兰忍不住道:“渐红,他还只是小孩子。” “从小看大。”陆渐红沉声道,“依赖是一种习惯,当习惯养成了,就很难再改掉了。” “渐红说得不错,我们对高轩太溺爱了,这不利于他的成长。”高福海的声音在陆渐红身后响起。 “爸,妈,你们回来了。”陆渐红转过身来,看着二老手中提着菜蓝子,赶紧接了过来。 正文 第一卷_京中力量 看来高福海也没有把陆渐红到甘岭的消息告诉杜冰洁,杜冰洁也是呆了一下,勉强笑道:“怪不得老高说中午会有客人来,要亲自跟我一起去买菜呢,原来是渐红来了。” “妈。”陆渐红甜甜地叫了一声,将菜蓝子放到桌子上来,道,“爸,妈,累了吧,坐下来歇歇。” 杜冰洁只是惊讶于陆渐红的突然到来,很快恢复了常态,笑道,“别卖乖了,坐吧,唉,轩轩在地上怎么也不扶起来?哎呀喂,我的小乖乖,爸爸妈妈坏,都不疼你,奶奶疼你。” 慈爱声中,杜冰洁已经抱起了高轩,高福海与陆渐红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摇了摇头,道:“渐红,昨晚没喝多吧?” “哦……爸,您知道渐红到甘岭来啊,您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够行的。”高兰不乐意了,刚刚她可是有种做梦的感觉,多少次梦中的相见忽然间变成了现实让她几乎不敢相信。 高福海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他倒不是故意瞒着,只是在考验陆渐红,会不会毫无顾忌地上门来,万一告诉了高兰,他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勉强的来,那岂非不美?另外,陆渐红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落实周波的事,他也不知道陆渐红会待多久。 陆渐红笑了笑,道:“说没喝多那是假的,所以今天爸可要高抬贵手,别让我再喝多了。” 高福海噗哧一笑,他还真没发现陆渐红有无赖的潜质,或许这才是他所具备的本性吧,在潜意识之中,高福海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晚辈来看,在甘岭同盟的那一段时间里,陆渐红表现出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稳定和心计,那一系列层出不穷的计谋和雷霆手段,比起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亲身经历,有谁能够想到,这是一个三十六岁的人做到的。要知道,与他博弈的可都是浸淫官场数年的人精啊,而陆渐红团结同志的手段更是高明,他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陆渐红是凭借什么团结住各常委的人的心的呢?在陆渐红离开甘岭以前,他认为,他和别的常委建立起来的同盟只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但是当听说陆渐红要来甘岭,那些铁杆们所表现出的雀跃和欣喜,并不是个假象,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来获得这些人的支持的呢?抛开其他的不谈,这些人没有哪个的年纪比他大的。 其实,很简单,陆渐红的方法只有四个字:将心比心。以诚待人,毫无保留,这向来是陆渐红拉拢人心的最佳法宝,就比如这次到甘岭来,虽然里面有不少昔日的老友们造势,但是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能够把周波带回江东,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高福海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去问,此时,陆渐红只是他的女婿,他的儿子。 “有外人在,才会喝酒,都是一家人,免了。”高福海笑了笑道,“渐红,坐下来说话。” 高兰去泡了两杯茶,笑道:“爸,渐红,你们慢慢聊,我去帮妈做菜去。对了,渐红,你那个司机是不是也叫他上来坐坐?” 陆渐红笑道:“我已经让他自由活动了,有什么事他会跟我联系的。” 两父子,一个是一省之长,一个是省委副书记,坐下来没聊几句,便把话题聊到了官场之上。 这里没有外人,所以高福海的话并没有了太多的顾忌,道:“渐红,你对N大之后的政治局势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沉吟片刻,道:“这要从梁、惠、蒋、韩四大家族说起。梁氏……” 陆渐红顿了一下,道:“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无论是从人材还是实力上都已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惠氏由于错误地判断了大方向,从而选择了反对立场,将来能有一口饭吃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高福海没有表情,等着陆渐红继续说下去。 陆渐红接着道:“韩系作为支持派的主要力量,说起来应该是四大家族的领军者,N大之前,韩副总理上升的呼声很高,可是N大之后,这个呼声并没有转变成为现实,这里面是不是有内情暂时不得而知。” 高福海点了点头,插了一句,道:“这个呼声对韩副总理的影响很大。” 陆渐红有所感觉,道:“目前的迹象还不能够证实我们的推断。蒋系家族向来中立,不过这我认为只是一种表象。” 陆渐红的判断是有理由的,首先是景珊的任职,而后是蒋正元任职的通过,别的省份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是蒋系的人,但是仅从这两个位置来看,蒋系还是得到很大程度上的重视的,从这一点可以判断,蒋系已经不是中立的立场了,要知道这两个角色无论是哪一个都重要得很,没有必要为了拉拢一个中立的势力而把这些位置交给他们。 高福海道:“你的推断很有道理。不过你对蒋系的实力很是小看了,你别忘了现在的副主席。” 陆渐红怔了一怔,像他们这个层次,有的时候话是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的,只要点一点便可以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陆渐红一怔之后,便豁然开朗,他几乎把这个忘了,N大之后,他跟景珊有过一次深入的交谈,景珊便提到了这个蒋副主席,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向心里去,这个层面不是他所能接触得到的,所以他也没有太在意,现在经高福海这么一提,他才蓦然醒觉,看来蒋系有取代韩系的征兆啊。 对于二人各自目前的政治形势,相互间并没有多谈什么,聊了一阵子,话题便被引到了高轩身上。 对于后代的教育,这是陆渐红心头一个永远的痛,抛开其他的层面不谈,因为他跟高兰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关系,便注定可能会让高轩很难获得父爱,这对于孩子的成长极为不利。处于单亲家庭的儿子,性格多少都有些异于常人,再加上杜冰洁对他的溺爱,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环境里,高轩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真的很难预料。所以在变到这个问题时,陆渐红深深地皱起了眉,却是没有解决的好方法。 正文 第一卷_俺想你 高福海道:“我有一个想法,不过你是孩子的父亲,也要尊重你的意愿。 ” 陆渐红赶紧道:“爸,您也是他的爷爷,有什么想法您尽管说。” 高福海道:“孩子现在还小,我打算过个两三年把他送到国外去,接受国外的教育。虽然国外的教育与国内的大相径庭,但是从自强自立的角度而言,这是我国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陆渐红想了想,这未必不是一个方法,教育就像现在的发展一样,都是趟着石头过河,并没有完全的一个标准,学历知识固然重要,但是建立起一个健全的性格,才是更为重要的。于是道:“爸,高轩的教育就劳您老费心了。” “你这是在甩大袖子啊,可是要不得的。”高福海难得地开了句玩笑,这让陆渐红为之愕然,在他的印象之中,高福海向来是严肃甚至有些刻板的,想到他和高兰之间的关系没有得到认可的时候,高福海可是恨不得一枪毙了自己的,现在却是和谐地坐在一起为孩子的教育出谋化策,真是不得不感叹世间并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尤其是感情。 这时,高兰牵着高轩的手进了来,笑道:“轩轩,他是你爸爸,叫爸爸。” 高轩看上去虎头虎脑,小家伙结实得很,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不过说话似乎有些晚,说出来的话需要经过翻译陆渐红才能听得懂,搞了半天,原来这小子记仇得很,对刚刚陆渐红不让人去扶他耿耿于怀,咿咿呀呀地表达不爽。 陆渐红蹲下来,握着他柔嫩的小手,道:“高轩,你是男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高轩听不懂,却似乎能够感受得到陆渐红对他的关爱,停下了反抗,睁着大眼看着,泪花在高兰的眼眶里打着转,她知道,这是陆渐红对高轩的期望,他不要求高轩将来怎么样,但最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他才多大啊,你说的这些他又听不懂,来,乖孙子,奶奶抱。”杜冰洁从外面进了来,抱起了高轩,道,“兰兰,收拾一下,可以吃饭了。” 看着儿子被抱走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还看着自己,陆渐红的心都要碎了,同时他也意识到,刚刚与高福海交流的教育问题真是一个很重要且迫在眉睫的问题,杜冰洁作为奶奶,对孙子又宠又惯,理所当然,在情理之中,可是这对孩子的成长极为不利。 出客厅的时候,与高福海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的目光中他们都读取到了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不能等到孩子大了再送到国外去,一颗树歪着长大了,再想把它掰直,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了。 中午,一家五口在一起吃了饭,这还是历史上的第一次,自然是其乐融融,小高轩那憨憨的动作当真是可爱得很,可是想到自己并不能给他太多的父爱,以至于他从小就要去国外接受教育,陆渐红的心里实在是难受得很。 吃完了饭,一番收拾之后,高福海接到政府办公厅打来的电话,匆匆出去了,杜冰洁则带着孙子进入了午睡时间,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了高兰和陆渐红。 忽然间静了下来,高兰居然有了些羞怯之意,这不由让陆渐红食指大动,成为了孩子母亲的高兰如同一颗熟透了的水*,散发出诱人的芬芳,陆渐红猴急地抓过了高兰的手,低声道:“俺想你。” 这话是学着《有话好好说》中客串的张艺谋的陕西腔说出来的,高兰不由噗哧一笑,这笑如同天山的雪莲花突然盛开一样,一下子将陆渐红心中的阴暗想法一扫而空。 “渐红,你什么时候走?”高兰幽幽问道。 陆渐红想不到这是两人独处时高兰所说的第一句话,从这句话中能够听得出高兰的不舍,相聚是为了分离,这话说得很有诗意,却也很残酷,陆渐红本来打算今晚就走,赶得上明天上班的,可是想到这么多年来,自从高兰离开准安后,便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相聚,心便是一阵刺痛,脱口道:“我会多留一阵子,好好陪陪你。” 高兰这才笑道:“你没骗我吧?你肯定是骗人,你还要上班的。” 陆渐红握着高兰的手道:“我没有骗你,我这就打电话过去。” 说着陆渐红拿出了手机,拨了骆宾王的电话号码:“骆书记,我陆渐红。” 骆宾王的情绪听起来很不错,道:“陆书记有事?” “我要请十天假。” “十天?”骆宾王不由道,“干什么?” “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对于陆渐红的请假,骆宾王没有不批的理由,说实在话,他根本一点都不想看到陆渐红,所以并没有再问下去,他巴不得陆渐红永远都不要来上班才好呢,便道:“这个假我批,不过不能影响工作。” 陆渐红道:“我知道。”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竖了竖食指和中指,道:“搞定。” 高兰笑得很甜蜜,从陆渐红的这里她看到了体贴和心疼,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更令人感到幸福的了。 “哎呀。”陆渐红忽然叫了一声,“那我住哪?” 高兰失笑道:“你在甘岭红得不成话,还愁没地方睡觉休息?” “看来哥不在甘岭,甘岭还流传着哥的传说啊。”陆渐红不无得意地道,“可是我考虑得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个。” 高兰的脸突然红了,啐了一口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起话来还是没个正经。” 看着高兰羞答答的样子,陆渐红心神一荡,有些把持不住了,正待实施不轨,突听门外杜冰洁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声音小一些,轩轩在睡觉呢。” 两人吐了吐舌头,听着杜冰洁的声音远去了,陆渐红诡异地一笑,扳着高兰的肩膀压到了床上,高兰的喘息声忽然重了起来,低着声音道:“不,不能在这里,我会有障碍的。” 正文 第一卷_迟来的蜜月 陆渐红想想也是,小别胜新婚,这么久了,总得放开手脚来征伐一番,如果就这么草草了事了,也太没情调了,当下眼珠子一转,道:“高兰,要不我们出去转转?甘岭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我在甘岭都没玩过,这一次有十天的时间,我们好好玩玩去。 ” “可是孩子……”高兰母爱的天性展现了出来。 陆渐红倒是心宽得很,道:“有你妈带着,恐怕咱们也插不上手。” 陆渐红说的是实情,自打高轩断了奶之后,基本都是杜冰洁在带,一周能有个一两天能跟高兰睡就不错了,看着陆渐红火辣辣的眼神,高兰不由有些意动,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情欲上的事情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还没开口,自己的脸倒是红了。 陆渐红看得大奇,道:“高兰,你在想什么呢?” 高兰白了陆渐红一眼,道:“跟你想的一样。” 这一眼白得风情万种,小陆顿时立正,脑子里不由在想,什么时候能把她跟安然孟佳带到一块,集体瞎搞一起,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个场面啊,便*笑道:“你好坏啊。” “你才坏呢。”高兰忍不住扑了过去,与陆渐红抱成了一团。 闹了一阵子,陆渐红拥着高兰道:“你看咱们怎么跟二老说起呢?”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想了一阵子,还是高兰道:“我去跟他们说吧。” 高兰在陆渐红的印象之中,一直像是一只孤傲的苍鹰,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孤傲渐渐消失,被一种坚毅所代替,变得敢作敢当了。 推了门出去不久,高兰回了来,做了个“OK”的手势,便拉开柜子收拾起衣服来。 陆渐红从背后环住了她的细腰,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吹着气,道:“咱们轻装上阵,什么都不带。” “那换洗的衣服怎么办?”陆渐红的吹气让高兰的心里麻痒难当,心慌意乱地放下了手中的活。 “买啊。”陆渐红将高兰的脸扳正了,道,“咱们好好享受一下为期十天的短暂蜜月期。” 又跟高福海通了电话,告之他们出去玩了的事,高福海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道:“注意安全。” 所谓的安全指的是什么,陆渐红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不仅是高福海所担心的,同样也是自己所担心的,所以他已经准备好了去处,那就是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便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接着,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柳如烟,说自己有点事不能跟她一起回江东,并叮嘱她回去之后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他们来甘岭的事,柳如烟自然明白陆渐红的叮嘱意味着什么,便应承了下来,事实上,她已经接到了骆宾王打来的电话,说关于周波的事,甘岭的鲁寒星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松口了,不日将办理相关的手续,估计下周周波就可以过来上任。骆宾王并不知道鲁寒星的这个电话是跟陆渐红商量过的,还在向柳如烟邀功呢。 柳如烟感到一阵恶心,大是鄙视骆宾王的小人行径,明明是陆渐红的周旋,却变成了他的功劳。 而后,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浦清,如果这期间孟子玉的人事落实下来了,由他暂时负责秘书工作,把一切打点好,日常的事情自行处理,重要的事电话联系。 安排了这一切,陆渐红和高兰各自戴了一副超大的墨镜,叫上了厉胜,离开了省城。 在路上,陆渐红自然接到不少电话,都是甘岭这帮老朋友打来的,一一拒绝了好意思,陆渐红心道,兄弟们,别怪俺有异性没人性了,偶尔俺还是要重色轻友一下下的。 江东省人民政府。 省长办公室。 里间景珊的办公室门死死地关着,隐隐传来景珊怒气冲冲的说话声。 外面,秘书蒋菲菲的办公室,蒋菲菲垂着头,外面的椅子上则坐着常务副省长边志强、副省长花行书、铁刚、秦江树和于海栗,几个人面沉如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要他们上午九点到景珊的办公室召开省长办公会。不过景珊在里面发火,大家都是能听得到的,只是景珊明显在压低着声音,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景珊训斥的对象是燕华市刚刚上任不久的市长冯艳风,但是她何以声色俱厉地对一个新市长大发肝火,大家却都是一头雾水。 这时景珊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还拍了桌子:“冯艳风,你这是什么态度?” 外面的几人不由都是一怔,边志强和花行书倒也罢了,另三位副省长都吃了一惊,他们可从来没见过景珊发这么大的火,还拍起了桌子,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美丽的女省长也有发飙的时候。不过令他们佩服的更是冯艳风的话:“景省长,您说我是什么态度?” “冯艳风,很好,能在省长办公室跟省长拍桌子,我很佩服你的胆量!”景珊冷笑了一声,“希望你能把事情做得跟你现在的这个态度一样漂亮,否则,不要以为你不是省管干部我就动不了你!” 冯艳风出来的时候,脸色也很难看,跟几位副省长强笑着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景珊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道:“蒋秘书,请几位副省长进来吧。” 一番汇报工作之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几人出去的时候,个个心中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景珊绝对不是一个柔弱可欺的女省长,尤其是边志强和花行书二人,这种感觉更甚。 刚刚在省长办公会上,景珊表现出来的雷厉果敢,根本与骆宾王和韩青口中那个任人宰割的形象完全不一致,特别是冯艳风出去前景珊撂下来的那一句话:“不要以你是省管干部我就动不了你”,有理由相信,景珊这句话绝对不是恫吓,而是赤祼祼的阳谋,一切以政绩说话,如果冯艳风真的出了差子,景珊肯定有方法收拾他。这时他们才想到,既然能做到省长的位置上,又怎么会是善茬?如果没有强劲的背景,又怎么可能成为一省之长? 正文 第一卷_玉石俱焚 他们继而想到,如果景珊真是软柿子的话,骆宾王又何必请外援来支持?难道说真的一切都靠的是陆渐红的支持吗?可是这几次人事方面,陆渐红根本没有发出什么呼声,真的很难看得出来他是个什么狠角色啊! 在来之前,他们自然要对江东的情况进行一番了解,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当然都有着各自的信息来源,边志强是韩系的人,花行书是龙系的人,这两个派系的信息量非常之大,所以他们这时才记起来,景珊是蒋系的人,当时给出的答案是她只是不要紧的外围人物,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因为他们想到了新上任的副主席,他就是蒋系的中坚人物啊。 想到这里,两人互视了一眼,都有些苦笑,这一次真的是趟进了混水了,不过还好,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这对视的一眼里,他们都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看清形势再说话,虽说是来帮骆宾王做狙击手的,但是这也得看整个局势如何,万一力量悬殊太多,一昧地逞强,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离开省长办公室时,两人心中俱作同一想法,不能轻视景珊,更不能轻视景珊的力量,这只不过是景珊偶露峥嵘。他们很清楚地记得景珊在办公会结束后说的那句话,希望大家把精力放到工作上,要对得起党和人民赋予给我们的权力,真正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有理由相信,如果在工作上出了差子(当然,这只是理由),景珊有能量客气地请他们离开,况且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一直没有露出牙齿的陆渐红,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海栗和秦江树早就死了心眼地紧紧围绕在省政府周围,他们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经营好手中的事情,虽然都是副省级,但他们毕竟不是常委,那个层次的斗争尽管未必轮不到他们,但是他们的力量也是有限得很。可是铁刚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在冯艳风出来时,他的心里就嘀咕开了,对于景珊和陆渐红的实力,他实在再清楚不过了,虽然来了两个骆宾王的助力,但柳如烟的态度还不明确,退一迈步讲,就是柳如烟也支持骆宾王,铁刚也不觉得骆宾王有足够致胜的把握,毕竟陆渐红一手搞掉原政法委书记张锦杰以及公安系统的一把子人,并且还带了一个市委书记,这个手段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再与其对抗下去。 斗争,无论是哪一级,无论是官场还是商战,哪怕是邻里之间,都是为了利益,没有人会去参加没有利益的斗争。想想自己,因为参与到这场原本与自己无关的争斗中去,从而失去了一块肥肉,难道自己想被彻底地边缘化吗? 想到这里,已经走到办公室前的铁刚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折了回去,再次来到景珊的办公室前,却有些踌躇了,他在犹豫,景珊会不会接受自己呢? 蒋菲菲正拿着一份文件过来,见铁刚站在门外,便笑道:“铁副省长,您好。” 铁刚笑了笑,心一横,道:“蒋秘书,景省长忙不忙?刚刚有项工作漏了汇报。” “铁省长,进来坐吧,请稍等,我进去请示一下。” 景珊听到蒋菲菲进来的请示,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冷笑,道:“请铁副省长进来吧。” 蒋菲菲为铁刚泡了杯茶,然后轻轻地退了出来。 坐回到办公桌前,蒋菲菲的心里复杂得很。通过两天的纠结思考,她决定暂时还是先继续正常的工作,在没有屁*股抵住墙的情况下,谁也舍不得放弃省长秘书这个位置,今天景珊偶现凶相,这让她也是很开心的,省长强势,那么做为省长的秘书自然出去也是昂首挺胸。 可是想到周五晚上自己做出来的荒唐之事,如果不是一些巧合,恐怕现在省委省政府恐怕就要闹翻天了。想到这里,蒋菲菲的手不由紧了一紧,她思索了两天,也没有能想到一个既能让韩青倒霉又能保全自己的万全之策。不到最后时刻,谁都不想玉石俱焚,但是韩青的背景是什么,蒋菲菲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想既搞倒韩青又不引火烧身,实在是太难太难。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看了一眼号码,蒋菲菲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居然是韩青打来的。 蒋菲菲按下了静音键,手指弹了一下便缩了回来,仿佛那不是一部手机,而是一条毒蛇。 电话不依不饶地在桌子上亮着,屏幕上闪过的那十一位数字,是在告诉蒋菲菲,电话是非接不可。 蒋菲菲咬着牙接通了电话,低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放下了电话,里间的门开了,铁刚满面笑容道:“景省长留步,请留步。” 看着铁刚离开了去,景珊回到了办公室,铁刚这一次的站队到底可不可靠呢?依她的个性,像这种两面三刀利益至上的人她宁愿打压也不会去用的,但是她想起了陆渐红跟她说过的,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人,无完人,要量材而用,其实身边多一些小人,也并非是件坏事,只要能够看清他们,把握住其心性,把他们合理地运用起来,同样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你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是正直无私的。 所以,景珊接受了铁刚的投诚,当然,冒失地表示热情只能显示出自己的不成熟,所以她只是表示了这么一个态度,具体的还要看铁刚的表现。忽然之间,景珊又觉得有些可笑,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很有些像当年的武则天,不过她立即摇了摇头,武则天可不是一个褒意的名字。 北方近来有一股强冷空气,虽然主流还没有抵达江东,但是外围已至,气温骤降,夜晚便显得很冷了。 在一个西餐厅,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子正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秀丽的女子,不过她并没有动刀动叉,只是紧握着双手盯着对方。 正文 第一卷_吃错药了 半晌,韩青才道:“菲菲,你老是盯着我看干嘛,都快十分钟了,我的脸上又没长花。” 蒋菲菲道:“韩青,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韩青笑了笑道:“菲菲,我只是请你吃西餐而已,别想人想得那么坏。” 蒋菲菲的瞳孔深处冷如冰髓,道:“我没有把别人想坏,只是对于你,你认为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够坏吗?” 韩青沉默了一下,道:“菲菲,我承认,有些事情我做得确实太过份了,所以,我想弥补一下我的愧疚,请你能原谅我。” 蒋菲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居然能从韩青的嘴里说出来,不由看了看窗外,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说的是真的。”韩青抓住了蒋菲菲的手道,“我真的很后悔。” 蒋菲菲冷笑道:“韩青,你是不是发高烧了?” “菲菲,我知道你很恨我,一时之间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强求,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真心的。”韩青不理会蒋菲菲的冷言嘲讽道,“吃吧,如果你不喜欢吃西餐,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将就着吃吧。”蒋菲菲动了刀叉,动作很优雅,可是她的心里却在冷笑,想必韩青是知道了那视频和照片里的破绽,现在在求着自己吧。哼,想让我再次上你的当,除非母猪上树。不过这是一个好现象,这个视频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容易伤害到自己,同样也能割伤韩青。 所以,很是心安理得的吃完了西餐。 出了来,屋外的风很大,路灯下居然有小雪在洋洋地飘洒着,细细柔柔的,看上去浪漫得很。只是风吹在身上,却有些刺骨,蒋菲菲不由缩了缩身子,忽然,她的身上微微一沉,竟是韩青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看着蒋菲菲愕然的眼神,韩青柔声道:“小心冻着。” 蒋菲菲忽然转过了头,在这刹那间,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沉沉的悲哀之意,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龌龊的事情,而是一对情侣,漫步在飘荡的雪花之夜,那是一件多么浪漫而富有情调的事情啊,可惜,这,只是如果。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再烈的酒只不过是一杯水,再痛的爱只不过一滴泪,其实在数年前遇韩青相遇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便有着他的影子,只是如今,却变成了一条毒蛇,将她的心噬得尽是伤痕。 “菲菲,不如去看一场电影吧。”韩青走在蒋菲菲的身侧,轻轻地道。 蒋菲菲猛地停下了脚步,道:“韩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认为我会有心情跟你一起看电影吗?” “我真的是想跟你好好看一场电影。”韩青忽然叹了口气,道,“菲菲,你不觉得人活在世上,针锋相对,真的很没有意义吗?人生苦短,匆匆几十年,弹指即过,什么怨啊恨的,都只是过眼云烟,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蒋菲菲笑了起来:“如果我们是第一次相见,我会被你的话感动,可惜,我们不是,所以,收起你那套虚伪的面具吧,我根本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 韩青笑了笑道:“就是看一场电影而已,随便你怎么猜测,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在电影院里把你杀了?” 杀?提到这个字,蒋菲菲不禁悚然一惊,她有些被吓住了,韩青赶紧抓住了她的手,道:“我说着玩的,看你,手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一场大雪席卷了大半个中国,江东、甘岭都被一片皑皑白雪所笼罩,陆渐红和高兰为期十天的短暂蜜月期也进入了尾声,这十天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陆渐红从来没有如此心无旁骛过,抛开所有的压力,尽情享受着二人世界,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再美好的相聚也有分离的时候。 这些日子,除了省城和双皇以及几个落后的地区以外,别的市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足印,其实人是否开心,并在取决于在哪里玩,怎么玩,而是看跟谁在一起玩,陆渐红明显能感觉到高兰精神上的愉悦。这几天,他们不谈工作,不谈人生,不谈将来,专注地享受着属于他们并不多的日子。 第九天下午,雪崩了一般,漫天的大雪顷刻之间便泄了下来,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将整个世界装扮得一片银妆素裹。 外面虽然狂风怒嚎,屋里却是温暖如春。这是一个五星级的酒店,要下雪,陆渐红和高兰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他们取消了出行的计划,这几天到处去玩,确实也够累的。 高兰窝在床上,室内中央空调的温度打得挺高,在里面不仅感受不到窗外丝毫的冷意,反而有一点微微的热意。 陆渐红轻轻揉捏着高兰的脚,久不运动的高兰在这几天跑了不少的路,脚踝子有些红肿了。 看着陆渐红专注的给自己按摩,高兰不由道:“渐红,你还记得上一次吗?” 陆渐红微微笑道:“我当然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龙山公园里的那一幕,咱们好像就是那个时候私定终身的吧?” “不要脸。”高兰浅浅笑道,“你的脸真够厚的。” “敢骂我。”陆渐红放开了高兰的脚,把精力放到了她身上,身子一窜,把高兰压在了身下。 高兰嘤咛一声,虽然她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但是在床第之间还是羞怯得很,这很难让陆渐红把那个曾经与自己搞车震的高兰联系到一起,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高兰对自己的感情,更能体会到当时高兰要离开时纠结痛苦的心情。 想到这里,陆渐红怜爱之感顿生,不由吻住了高兰的唇,柔声道:“高兰,你受苦了。” “不,我一点都不苦,我觉得我拥有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我一点都不后悔选择了你。”高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正文 第一卷_乌龙巷 忽然间,她感觉到一只大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温暖而热情,这几天他们把以前很久没有做的功课全部补上了,但是相互之间似乎都不够满足,只要有时间,他们就会复习一下功课,但大多都是发生在夜晚,并且高兰不许陆渐红开灯,这让不能享受玉体的陆渐红很郁闷。这一场大雪帮了他的忙,能够有机会窝在酒店里,并且有足足一下午的时间去慢慢享受着相互间的索取。 高兰的眼睛闭得更紧了,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道:“渐红,把窗帘拉上。” 这一个下午,注定是个靡乱的下午,在他们下榻的房间里*云雨激荡,当一切都静止下来,窗外已经看见了街灯。 两人清洁溜溜地躺了一阵,腹中都有些饿意,陆渐红道:“你躺着,我去弄点吃的来。” 高兰微微点了点头,享受着男人给她的关爱,这是一种极度幸福的感觉,其实酒店里有订餐的,可是陆渐红觉得,只有自己亲自去弄来,才能表达他对高兰的爱。 很快弄来了饭菜,虽然普通,但是高兰吃起来却是很香:“渐红,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陆渐红凝视着高兰那张依然布满了红晕的面庞道:“我宠你宠得太少,我真巴不得一辈子这么宠着你。” 高兰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渐红,有你这句话,我满足了。” 陆渐红却摇头道:“我能给你的实在太少太少,这对你不公平。” 高兰笑了起来,柔声道:“每个人的幸福指数不一样,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吃完了饭,陆渐红拥着高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纷飞之雪,道:“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大雪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一把伞,街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风虽然很冷,心却是火热的。厉胜虽然极不情愿去当这个灯泡,但是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必须负责起陆渐红的安全保卫工作。 这不是一个发达的城市,加上大雪的缘故,晚上出来的人不多,可是没走多远,一个小巷子里便猛地窜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一窜出来,便低头狂奔,也不知是心急还是跑得太快,没跑几步,脚下便是一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却是爬不起来了,看来这跤摔得不轻。 陆渐红不欲多管闲事,可是街灯下,那个摔倒者的脸看得却是异常清楚,居然是那个精灵鬼怪的蒋婉灵。 虽然只见过蒋婉灵一次面,但是陆渐红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对她哥哥蒋同春的印象也不错,所以一见蒋婉灵从一个巷子里窜出来又摔得七荤八素的,赶紧上前一步,将其扶了起来,道:“蒋婉灵,你怎么在这里?” 蒋婉灵也没想到会遇上陆渐红,喜出望外,道:“陆书记,见到你真的是恍如隔世啊。” 陆渐红不由一愣,这就什么话?不过蒋婉灵没有接下去,却道:“陆书记,咱们长话短说,你得给我解决麻烦。” 陆渐红没有问是什么麻烦,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从那个小巷子里追出来四五个人,已经大步冲了过来。 陆渐红上前一步,将蒋婉灵挡在了身后,高兰已把她扶了起来。厉胜一见,也赶紧上了来,微微站到了陆渐红的身前。 几个人冲了过来,道:“丫头,你别跑了,追得我们累死了。” 陆渐红道:“怎么回事?” 厉胜见几人来势不对,暗自做了警惕,只要对方稍有异样,他便马上动作,对付眼前这四五个人,估计难度不会高于打双抠。 “是这样了,这丫头帮了我们的忙,我们想答谢她,可是这丫头风格高,所以我们就追来了。”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还以为蒋婉灵闯了什么大祸呢,原来是做好事不留名啊,回头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道:“她是我妹妹,一向做好事不求回报,我看答谢的事情就算了。” “不成,不成,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不能不知恩图报。”几个人异口同声,说得很坚决。 蒋婉灵这时道:“我就是给了些钱给小孩子买点衣服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止啊。”从几个人断断续续的话中,陆渐红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蒋婉灵有点小感冒,便去医院打点滴,看到走廊上有人在哭,她这个人向来心善,便过去问了,一问之下,不由也怜惜起来。哭的是一个大男人,中午因为喝了点酒,经不住朋友的劝说,就在一起打麻将了。 原本打个麻将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他的家庭很困难,孩子的学费都有问题,刚刚借来了两千块钱,结果在麻将桌上给输了。 回到家,老婆一听说,胆都气破了,便跟他吵上了,结果被他一巴掌撂倒,老婆一气之下,便喝了农药。 送到医院,医院却要他们先交钱再救人,他哪来的钱啊,绝望后悔之中,一个堂堂的大男人忍不住便在走廊上哭了起来。 蒋婉灵气得不行,既气这男人不知好歹,又气医院把治病救人的宗旨给当成了耳边风,当下先把医药费给代交了,这才捡回了女人的一条命,而后又给了那男人五千块钱,算是给孩子以后当学费用。 这无疑于救了他们全家,一家人感恩戴德之极。 陆渐红对蒋婉灵多了一分认识,真看不出来这丫头倒是有一副菩萨心肠,便道:“这个事情吧,也就是举手之劳,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一大晚上的,大家都回去吧,老婆还住院没出来吧,照顾你老婆,才是正经事。” “不行,不行,一定要感谢。” 陆渐红哭笑不得,道:“那你们打算怎么感谢?” “我有个弟弟,人生得俊,也跟这丫头一样,心肠好,我想介绍给她。” 陆渐红险些没一跤摔倒在雪地里,我的老天啊,天底下有这样感谢人的吗,这还是不是感谢啊,这简直是坑爹啊,怪不得蒋婉灵撒退飞奔呢,换了是自己,恐怕跑得更快啊,厉胜表情精彩,想笑又得忍着,高兰的肩膀却抖了起来,蒋婉灵直接躲到了高兰的身后。 正文 第一卷_以身相许 “呃,是这样子的,我这个妹妹还在读大学,这个谈对象的事情,还有点早了,你们的好意咱们心领了,你们就放过她吧。 ”陆渐红编起胡话来倒也流畅得很,只是他自己都有些觉得不知所云。 “我知道,大学里能结婚生娃了,这不碍事。” 陆渐红崩溃了,赶紧道:“实不相瞒,我妹妹已经有男朋友了。散了散了,时间不早了啊,你看这一大晚上的,咱们明天去医院,有啥话,明天再说,成不?” “也好,明天可一定要去啊,我那个弟弟俊得很呐。”男人不忘叮嘱了一句。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厉胜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出来:“这个感恩的方法倒是独特得很。” 蒋婉灵瞪起了眼睛,道:“你取笑我?你混哪里的?”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婉灵,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玩呗。”蒋婉灵忽然道,“哥,我饿了,身上的钱都给他们了,要不你请我吃顿饭。”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刚刚胡绉了一个关系,没想到这丫头还就打蛇随棍上,直称自己为哥哥了,不过有这么个有趣的妹子倒也不错,便道:“好,请你吃个大的,厉胜,前面带路。” “耶!我要吃穷你!”蒋婉灵放声大叫了起来,完全将刚刚的那一出闹剧给抛诸于脑后了。 这时,陆渐红对蒋婉灵的认识更深了,她为了帮人居然连吃饭钱都拿出来了,这完全能够证明一个人的心性。 所谓大餐,就是火锅,也不知道蒋婉灵是好这一口,还是胃口本来就好,跟上次在龙虾馆一样,也是大快朵颐。 陆渐红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你哥呢?” “他啊,工作呗,正在为调动的事情忙着呢。”蒋婉灵显然对这个没太大的兴趣,道,“对了陆书记,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学校读书,还有男朋友的事?老实交待,你是不是人肉我了?” 陆渐红险些一口水没喷出来,自己要是有这个预言的本事,早就去买彩票了,不过想到彩票,自己倒是走狗屎运中了一回,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否则在这么多年从政的生涯中,能不能保持清正廉洁,还真的很难说。 “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哥在哪工作呢。”陆渐红赶紧岔开话题,不去想“人肉”的事。 “玩政治的,没兴趣,成天摆着一张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我真担心他这个样子以后连嫂子都找不到。”蒋婉灵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道,“哦,吃得真爽,咦,你们怎么都不吃?” 厉胜郁闷地道:“你自己看,我们还能吃什么?” 看着火锅底只剩下汤汤水水还上面漂着的几根残叶,蒋婉灵这才有了些害羞之色,道:“呃,那个,太饿了,不好意思,下次到京城我请你们去八宝斋吃饭。” 短短的一阵子,大家对这个蒋婉灵都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善良直爽可爱,所以都挺喜欢她的,高兰笑着问道:“婉灵,你晚上住在哪?” 蒋婉灵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求收留。” 陆渐红顿觉头大,这世界真他妈小,在哪里都能遇到熟人,这丫头看上去心直口快,万一知道了他跟高兰的关系,保不准就给抖落出去了,对蒋婉灵,陆渐红心里还真没底,可是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她身无分文,放任不管,也不是他的作风。 略微一想,道:“厉胜,你安排一下,去找个酒店给她住下。婉灵,这里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用,把你哥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跟他联系一下,让他过来接你。” “得了吧。”蒋婉灵的眼睛在高兰的脸上溜了一下,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低声道,“是不是嫌我碍事?五千块钱就想封我的口啊。” 陆渐红愕然道:“什么嫌你碍事封口的,胡说八道。” 蒋婉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又年轻又帅,又身居高位,有个三妻四妾太正常了,现在不成样的玩意儿还都养小三小四呢,不过嘛,你也有不同之处,品味不错,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谁让你是我哥呢。” 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了,这丫头真会攀亲戚,不过她看破了他跟高兰的关系,那还真是个麻烦事,不过想到她与自己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况且也不知道高兰的名字,再说了,更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心里稍宽,道:“这里不是太安全,还是让你哥来接你吧,快把你哥的手机号码给我。” “行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眼前都不动心,真是木头人,巴不得我离开,唉,陆书记,你要真是我哥就好了,不像我那个哥哥,恨不得一天到晚让我待在他身边。”蒋婉灵噘着嘴道。 “那是他对你好,怕你出事。”陆渐红不知道哪来的耐心。 “我都这么大了,能出什么事?” “刚刚差点被人逼婚,还说不出什么事。”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提这事,要是除了咱们这里以外的人知道,我跟你没玩。”蒋婉灵一副刁蛮之态,可爱已极,陆渐红本来是很讨厌这种性格的,记得那个时候疯播《还珠格格》的时候,小燕子那脾气,在他看来就是活脱脱傻叉一个,鬼才会喜欢,不过这个个性放到蒋婉灵的身上,倒是一点也不惹人生厌。 高兰这时笑道:“还是先住一晚吧,这雪下得这么大,路可能都封了,再说了,晚上开车也不安全。” “还是姐姐对我好,不像他这么……”蒋婉灵虽然没心没肺,不过也是有教养的人,所以狼心狗肺这个词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不像他这么不知道关心人”。 陆渐红被打败了,只好举手投降,这丫头一出现,今晚的浪漫雪夜之行也只有提前结束了,不过陆渐红还是没敢把她安排在同一个酒店里,虽然让她知道了关系,但只要他不承认,她就不敢确定,再说了,在她眼皮子底下住到一起,陆渐红心里有些障碍。 正文 第一卷_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岂不知他这样安排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蒋婉灵真的没往心里去,虽然陆渐红挺有男人范儿,但同样是大叔范,比起蒋婉灵要大了十几岁,所以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所以对于陆渐红自然是极度的无动于衷,况且现在这种现象她见得实在太多了,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知。 虚心接受了陆渐红的安排,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回了酒店,高兰才笑道:“这孩子是谁啊?” 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在洪山发生的事情,简单提了提,高兰才轻吁了一口气,道:“还以为你连这种小女孩都不放过呢。” 陆渐红不由哑然,这都是哪跟哪啊,难道自己看上去就是一副色胚相? 这一晚自然免不了再生波澜,激情之后,两人静静地相拥着。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在避免谈论离别这个话题,不过明天陆渐红的十天假期就满了,高兰当先开口道:“渐红,明天要走了。” 陆渐红无声地看了一眼窗外,风听起来啾啾作响,鬼哭一般,半晌陆渐红才道:“是的,要走了。” “我会记住我们这十天的时光的。”高兰的心里有些不舍,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聚会在什么时候,因为父亲高福海已经跟她提起过高轩的教育问题,长此以往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极有可能酿成将来难以预料的恶果,虽然打算送到国外去的消息还没有跟杜冰洁说起,但是这基本已经是确定了的事情,孩子虽然是她的孙子,但更是他们的儿子。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高兰,爸跟你说起过想把高轩送到国外去的事吧?” 高兰点了点头,陆渐红道:“不知道打算送到哪儿去。” “法国。”高兰向陆渐红的怀里挤了挤,“爸在法国那边有朋友。” 陆渐红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赞成去法国。” 在陆渐红的思想里,他和他的儿子都是炎黄子孙,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英语,甚至多国语言,却是连母语中文都不会说,这不是他所想要的。而且那样高兰一个人孤身在法国他也不放心,也不利于他去与他们母子见面,这样与在甘岭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他决定把他们母子送到香港去,那边有安然在,可以有个照应,无论是高福海夫妇还是自己,只要想孩子了,都方便过去看看。更重要的是,香港的教育并不差,中西结合,相信在那边同样能够得到良好的教育。 当他把这个思路提出来时,高兰有些意动,法国确实太遥远了,而在香港,离得比较近,又有安然在,感情上容易接受,文化上也没有什么差异,不过她还是道:“你跟爸说过没有?” “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会同意我的意见的。”陆渐红在高兰的秀发上轻嗅了一下,道,“明天,我先送你回去,顺便跟爸谈一下这件事。” 雪在夜里便已经停了,大雪下得时间并不长,加上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所以化得很快,路上虽然还有雪迹,但是并不影响行车。 厉胜稳稳地把住方向盘,路上,陆渐红接到了蒋同春打来的电话,向他表示了感谢。 陆渐红只是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对了,听婉灵说,你忙着工作,现在干哪行?” 蒋同春笑道:“我在双皇市兴隆县任代县长。” “哦,是吗,不错不错,对了,兴隆的书记现在是谁?” “您是说贺书记啊?”蒋同春笑道,“是贺子健。”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世界当真是奇妙得很,七转八转地便又走到了一起,不过他并没有说太多,只是道:“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成就来。” “谢谢陆渐红的鼓励和教诲,昨晚我妹妹的事还是要谢谢陆书记,只是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有空到兴隆来,让我表示一下谢意。” 陆渐红笑着说道:“团结一致,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 放下了电话,蒋同春心头百思交集,贺子健这个县委书记,他是经过一番了解的,以前就是陆渐红在双皇任书记时的秘书,现在已经是市委常委、县委书记了,可以说是深深地烙上了陆渐红的印迹,现任市委书记又是陆渐红一手举荐上来的,陆渐红的话里把团结一致放在了首位,显然是要他好好跟贺子健搭好班子。 陆渐红原本是想打个电话给贺子健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他现在是市委常委,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陆渐红不想让他被自己的观点所左右,相信他能够团结好一帮人好好开展工作的。 由于路上起了好几起车祸,所以车晚了点,到甘岭省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高福海正在午休,其实他并没有睡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高兰跟陆渐红出去疯了十来天,他的心里隐隐还是有些纠结的,尤其是杜冰洁不断在耳边唠叨孩子想妈妈什么的。 陆渐红到了,丈母娘还是很客气的,拿出了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去热好了,陆渐红和高兰飞快地吃了,陆渐红道:“爸,妈,趁着咱们一家都在,我们聊几句吧。” 高福海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上午他跟杜冰洁提到这事,杜冰洁当即就把眼睛翻了起来,表了个态,谁想把孙子夺走,她就跟谁拼命,虽然话有点过激,但对高轩的宠爱之意却是表现得一览无遗。 果不其然,陆渐红刚提出孩子的教育问题时,杜冰洁当即反驳道:“渐红,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当官是把好手,发展经济更是你的强项,但是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兰兰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不是一样很出色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渐红苦笑道,“您看,爸是省长,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您的年纪也大了,我的意思是,让高兰带孩子到香港去接受教育,反正香港离这儿也不远,二老想孩子了,或者高兰想念二老了,坐飞机,几个小时的事。” 正文 第一卷_梅花香 陆渐红又道:“不是说妈教育孩子的方法就不对,我只是想让他接受更高等的教育,让他能够成为一个自强自立的男子汉,香港是中西文化的集合地,其教育理念与内地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不希望将来的高轩是高分数低能儿,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寒霜的。” “你甭跟我说大道理,孩子还这么小,就想得那么远,我可舍不得小孙子去受罪。”杜冰洁不由抱紧了高轩,似乎生怕谁把他抢走一样。 “渐红说得有道理,梅花香自苦寒来,现代社会需要的是复合型人才,需要的是拥有自己思维的人才,而不是那种听命于人不动脑筋的人,高轩的父母都很优秀,不能因为我们的溺爱而丢了他父母的脸。”高福海这时道。 陆渐红不失时机地拍了一句马屁:“更何况他的爷爷奶奶同样优秀得很。” 高福海微微笑了笑,杜冰洁却冷哼了一声:“别拍马屁了,我没什么优秀的。” “妈,您教育出了这么优秀的女儿,怎么能不优秀呢?”陆渐红的嘴现在抹了蜜似的,甜得很,虽然杜冰洁还是无动于衷,不过看向高兰的目光里却是充满了自豪。其实她也很清楚,把高轩留在身边,先不说孩子的教育吧,就从女儿的角度来说,她与陆渐红无疑是聚少离多的,这样的生活是她选择的,可是做父母的却不愿意看到自己最爱的女儿守这种活寡。与去法国相比,去香港在情感上也容易接受得多,只是想到这成天都跟自己腻在一起的孙子要离开自己了,那心里就一阵阵地难受,泪水就出来了。 高兰赶紧坐到了她身边,道:“妈,您别这样,要不,我们不去香港了。” 杜冰洁在高轩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兰兰,我只是舍不得,我也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实心话,没事的,妈没事,其实我比起亲家母来,要幸福得多了,唉,亲家母肯定也想这个孙子了。渐红,我有个要求。” 陆渐红赶忙道:“妈,您说。” “香港那边你把关系都打理好,临去前,把高轩带回洪山一趟,你妈肯定也想得不行,他是我孙子,也是*孙子,哪有不相信的道理。” 陆渐红头一次感到杜冰洁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道:“行,就按妈说得办。妈,您放心,香港那边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绝不让高兰受一点点的委屈。”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高福海道:“渐红,你什么时候走?” “我得赶着明早上班。”陆渐红道,“毕竟我离开了十来天,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确实有情况,而且是打死陆渐红也想不到的事情。 江东的雪要比甘岭大得多,进入江东地界,明显感觉到雪厚多了,但与此同时,车祸也多了起来,在快到燕华的时候,遇到了一起严重的车祸,陆渐红不能熟视无睹,时间就是生命,当下二话不说,与厉胜一起帮助救治伤员,等一切都忙完了,回到燕华,天已经黑得不成样子。 两人饥肠辘辘,在一个小饭馆里吃得倍儿香,其实他们都明白,之所以香,不仅仅是因为饿,而是通过他们的努力,至少可以搭救几名伤员,把他们从死亡线拉了回来。这种满足感是任何事情都带不来的。 回到别墅,二人分别占领了一个卫生间,快速洗了个澡,便钻进了被窝。 经过一夜的休整,将不管是在哪些事情上消耗的精力全部补充好,厉胜的车开得精神抖擞,陆渐红也是容光焕发,将陆渐红送到省委,厉胜便开始跟舒依褒起了电话粥来,这十来天可把他们想坏了。如果说以前还处于一个朦胧的状态的话,现在他们才知道,已经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了,或许这便是一见钟情,或许这是厉胜心疼舒依和舒依希望得到疼爱的互补吧。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孟子玉的人事还没有得到落实,这让陆渐红对蒋正元的办事效率很是怀疑,孟子玉看着陆渐红毫不掩饰的不满之色,微微笑了笑,道:“陆书记,燕华蒋书记前几天来了一次,我觉得还是等您回来再实施这件事比较好,我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说到这里,孟子玉竟然有些哽咽了。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错怪了蒋正元,同时也在自我检讨,自己的脾气还需要收敛一些,必须在见到事实以后再说话,绝不能凭着主观判断,更不能带着情绪。 “怎么了?我一回来就哭丧着脸,外面的雪好像停了吧?”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来,到里面给我汇报汇报这些日子都有哪些事。” 近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陆渐红也不能在外面逍遥那么久,孟子玉的汇报井井有条,比较急的一些事情,都由浦清跟他二人负责给料理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文件之类的,了解一下便可以了。另外二人已经按照陆渐红临走前吩咐的对各市发了通知,要求各市详细上报一份各市目前的发展情况以及将来的发展规划。 各市的资料也都交了过来,孟子玉也一一仔细看过,另外还每份都作了复印,试着站在陆渐红的高度进行了分析,陆渐红一看就乐了,笑道:“子玉,你做的不错,虽然有些方面稍显稚嫩,但这与你的能力无关,而是眼界和经历决定的,我看好你,希望你在将来的工作岗位上,把自己摆在更高的高度上去审视问题解决问题。” “是!”孟子玉答应得很干脆,胸也挺得很直。 陆渐红很满意孟子玉这种积极的态度,道:“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学无止境,在实践中学习,在学习中实践,切记两个字,那就是责任。好了,你先出去吧。” 喝着白开水,陆渐红点了一根烟,这一阵子跟高兰在一起,基本没抽什么烟,可是憋坏了,妈的,这烟还真是香。 正文 第一卷_七年之痒 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拨通了蒋正元的电话:“正元同志,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 蒋正元很快到了,孟子玉对于将来的直接上司很是尊敬,立即起身,蒋正元笑道:“小孟同志,别客气。” 进了去,敬了烟,蒋正元笑道:“陆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陆渐红笑道,“小孟的事情劳你费心了。” “陆书记说的哪里话,强将手下无弱兵,相信子玉同志到了燕山区以后,肯定会把陆书记的‘三事’精神发扬光大的。” “‘三事’精神?”陆渐红不由一愣。 “干实事,干重事,干苦事。” 陆渐红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冒出个“三事”精神,记得好像是在一次会议上提到过的,没想到被蒋正元给总结了。 “陆书记,我打算今天下午就带子玉同志过去上任,领导不会认为我太心急了吧?不过我可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蒋正元笑道,“周一我来的时候,子玉同志执意要等你回来,如果你再迟几天的话,我这头发可能就要全白了。” 蒋正元不愧是人精,话说得非常漂亮,既点出了孟子玉舍不得离开领导的耿耿忠心,又点出了自己的爱才之拳拳迫切之心。 陆渐红自然听得明白,便道:“子玉在我身边有一段时日了,能力是有的,欠缺的就是经验,正元书记可得多给他压担子,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地成熟起来。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尽管批评,实在不行,可以向我汇报。” 蒋正元笑道:“他是你的爱将,我可不敢胡来,不过我相信我的判断,子玉同志绝对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干部。” 陆渐红提高了声音道:“小孟,你进来一下。” 孟子玉进了来,道:“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通知一下林部长,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林子木很快到了,陆渐红笑道:“林部长,你安排一下,把孟子玉的手续办理了,今天就让蒋书记带走。” 林子木笑着道:“手续早就办好了,其实这几天是小孟的假期,不过他执意要等你回来再离开。” 陆渐红看了孟子玉一眼,心头大是温暖,其实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尤其是感情,部下固然会因为领导的赏识厚爱而感激,领导同样会因为下属的敬重而为之欣慰。 “孟子玉,下去之后,一定要发扬苦干实干的精神,要对得起组织上对你的信任,明白吗?”陆渐红忽然严厉道。 “保证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孟子玉的身体挺得更直了,目光里却闪过了泪花。 陆渐红没有送别孟子玉,不是因为他是领导,而是他确实有些舍不得,孟子玉毕竟跟了他这么久,从甘岭跟到了江东,算得上背井离乡,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孟子玉成长得非常快,在事业和感情上获得了双丰收。 提到感情,陆渐红的眼神不由一黯,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忍辱负重的姑娘——章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在骈顺昌伏法后,章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陆渐红曾问过吕小菡一次,吕小菡只说她回老家了,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默然了一阵,陆渐红才心头沉重地翻开了各市报上来的汇报材料,看了一阵,门忽然被敲响了三声。第一声比较重,后两声比较轻。 “进来。”陆渐红淡淡应了一声,对于这种有礼节的敲门,陆渐红觉得有些奇怪,像这样敲门已经很少了。 门被推开一条缝,停了大约四五秒钟,门才被推开,然后闪现出一张年轻的脸来。这个动作让陆渐红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先是开了一条门缝而没有立即进来,是为了给里面的人一个缓冲的时间,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再进来,便不会那么突兀了。 陆渐红看到这张脸,顿时展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容只是一闪而过便恢复了省委副书记才应该有的威严,淡淡道:“曲功成啊,你来了,坐吧。”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便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桌子上的材料。 曲功成搭了半边屁*股在沙发上,坐正了身躯,目光平视,神情镇定。这个姿态让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更好了,秘书就应该这样,不卑不亢。不过陆渐红对曲功成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还需要多多考察,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仍然去看资料。 十几分钟之后,陆渐红才抬起了头,他注意到曲功成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几乎一动都没动,显示出了良好的素质来。 这一关算是过了。陆渐红给他打了一个高分,然后才道:“功成,我们很久没见了。” 曲功成露出一个微笑道:“陆书记,七年零十个月了。” “呵呵,你记得倒是挺清楚。”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严肃,放松一些。” 曲功成的腰微微放松了一下,但这只是象征性的,他的腰其实根本未曾萎顿下来。 “浦秘书长都跟你说了吧?说说对做我的秘书有什么感想。”刚刚考验了他的礼仪,但是作为一个秘书,仅仅有礼仪还是不够的。 “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给我一个锻炼成长的机会。”曲功成道。 陆渐红笑了笑,这个曲功成还真有点意思,换了别的人可能会说一些表示忠心之类的话,挺有个性的。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秘书了。”陆渐红道,“今天放你一天假,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 陆渐红并没有提到交接之类的事情,他也是有意考验一下曲功成。 曲功成道:“陆书记,昨天我已经跟孟秘书进行了交接,所以不用放假,现在我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这个态度令陆渐红很满意,道:“很好,你先出去吧,尽快熟悉工作,尽快进入角色。” 正文 第一卷_结婚请柬 看着曲功成挺直身躯出了去,陆渐红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曲功成时的样子,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村主任,经过七年多的时间,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副处级干部,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是脸上早已失去了那份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言一行之间所散发出来的成熟气息。 想到这里,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查时新,笑道:“查书记,功成已经来上任了,今晚是不是表示一下?” 查时新笑道:“还得感谢对小曲的提携啊,陆书记,他要是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你可得严厉训斥啊,现在的年轻人,不及时亮亮剑,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查时新是话里有话啊,便道:“查书记,跟我说话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查时新呵呵一笑,道:“这些是往事了,咱们有空再聊,总之有一条,人我是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管教。” 就在这时,听得门外曲功成较高的声音:“韩秘书长好。” 这个曲功成,在这一点上跟孟子玉倒是比较相似,借着大声向里面的领导传递来者的信息。 陆渐红的额头微微皱了一下,自从与韩青彻底决裂之后,韩青就很少来自己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来者不善。 依然是那种一长两短的敲门声,然后便听到曲功成道:“陆书记,韩秘书长来了。” “请进。”陆渐红淡淡地应了一声。 天气挺冷,韩青却穿着一套西装,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得很,一进来便笑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陆渐红猛地一呆,不由看向了窗外,没错啊,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他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韩青这个对头居然说是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渐红这点城府还是有的,便笑道:“韩秘书长请坐。” 曲功成泡了杯茶进来,放到韩青面前的茶几上,道:“韩秘书长,请喝茶。” “谢谢。”韩青很客气地道了谢,待曲功成出了去,才笑道,“陆书记,这是您新秘书?素质不错。” 陆渐红微微一笑,没有去搭这个茬,道:“韩秘书长刚刚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谈?” 韩青轻咳了一声,道:“这里有一个信访件,是清江市寄过来的。”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韩青的手上有一封信,接了过来,发现信还没有拆,顿生疑窦之心。按理说,这个信访件应该由信访局转过来,或者由信访局局长向主管信访的副省长汇报,自己虽然也兼顾信访,但毕竟只是挂的虚职,具体的事情还需要省政府去做。可是何以由韩青拿过来,还亲自给送了过来。是信访件有问题,还是韩青别有用意? 韩青似乎只是来送信的,并没有说其他的,不过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请柬,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来,笑道:“届时请陆书记赏光参加。” 陆渐红扫了一眼,起先他还以为是剪彩、开业之类的什么活动,可是目光落在那请柬上面时,却是在心里轻咦了一声,婚庆?难道韩青要结婚了? 韩青笑道:“本周六,京城大酒店,陆书记一定要赏光啊。” 陆渐红笑道:“韩秘书长,恭喜了,婚礼在即,还过来工作,很有敬业精神啊。” 韩青笑道:“陆书记谬赞了,我是专程来给您送请柬的。我还没那么高风亮节,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 “这才是人之常情嘛,对了,新娘子是谁?”陆渐红呵呵一笑,他并没有翻开请柬。 “说起来陆书记也认识的,蒋菲菲。”陆渐红这一回倒是吃了一惊,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八级地震,从来没有迹象表明,蒋菲菲会跟韩青有什么特殊关系啊。 “景省长的秘书蒋菲菲?”陆渐红不由问了一句。 “正是她。”韩青笑了笑道,“不影响陆书记工作,我还要去张罗婚礼的事情,就先走了。” “不送。”陆渐红没有起身,心头却有些责怪景珊对秘书工作的审查不严,蒋菲菲居然要跟韩青结婚,作为她身边最亲密的人,有极大可能泄露他们之间的一些计划。可是回头一想,陆渐红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蒋菲菲真的是韩青安排到景珊身边的话,没有理由这么早把关系浮现出来,另外,韩青比自己来得还要迟,况且当时景珊选秘书的时候,并没有太张扬,而且以韩青的能耐,手还伸不到省政府那边,不大可能提前布局啊。 陆渐红拨了个电话过去,只听景珊笑道:“度假回来了?” 陆渐红没有跟她开玩笑,道:“蒋菲菲要结婚了?新郎是韩青?” 景珊沉默了一下,道:“是的,菲菲也是前几天才告诉我。” “那……”陆渐红只说了一个字。 景珊知道陆渐红的意思,道:“我也很意外,不过如何择偶,是菲菲自己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陆渐红道:“那你是不是要换一个秘书了?” 景珊道:“我不打算换。菲菲把她要结婚的事告诉了我之后,便提出了辞去秘书职务的要求。她知道江东现在的政治格局,更清楚作为我们的对立面韩青的妻子不合适再担任此职,为了避嫌,她主动提出了辞职要求。” 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那晚蒋菲菲请客时所说的话,喝酒也是秘书的一项工作,从工作角度讲,蒋菲菲还是很胜任的,具备着非常高的素质,可是…… 陆渐红微微摇了一下头,道:“景珊,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参与,不过你自己用什么人,该怎么用,你自己要留心。” “嗯,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景珊顿了一下,道,“对了,我也正要跟你联系,这里有一个旧城改造的方案,我一会让人给你送过去,我先不阐明观点,等你看了再说。” “好。”陆渐红放下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省政府秘书长杜凡规矩地走了进来,道:“陆书记,景省长让我把这份材料交到您手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以后有什么材料直接交给我秘书就可以了。” 正文 第一卷_一言难尽 杜凡心中微微一震,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陆渐红的秘书不再是以前的孟子玉了,据他自我介绍,叫曲功成,看来也深受陆渐红的重用啊。 () “是。”杜凡应了一声,见陆渐红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自觉地离开了。 陆渐红并没有直接看这份材料,而是先拆了信,不过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后来,简直有忍不住拍桌子骂娘的冲动。这时,他赶紧抓起桌子上的那杯白开水一饮而尽,这才让他的情绪有所缓和,重新又拿起了这封信,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去重新看了一遍。 信上并没有署真实的名字,只有五个字:纺织厂工人。 信中反映的内容是清江市原纺织厂破产多年,市政府几次改制都没有能获得成功,而后一放便是数年,工人们生活极度窘迫。这一放就是不少年,与大多数的老企业一样,在里面工作的人,有不少都是全家都在厂里上班,有的人把最美好的青春都献给了企业,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们除了纺织业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面对困境,他们只有出去打工谋生活出路。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招商引资也成为一大重要经济抓手,房地产开发更是重中之重。清江市更是如此,经过几年的发展,原来没有人要的纺织厂地皮现在却变成了黄金地段,这让处于困境中的老工人们看到了希望。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块地皮的拆迁费用低得离谱。清江市商品房的价格在五千八左右,可是开发商给出的补偿价格却只有两千,这让他们很难接受。于是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 找到了市政府,市政府说这块地皮与房地产公司的协议中已经说明了,其补偿款由房地产公司全权支付,市政府也只能是协调,这一协调下来显得遥遥无期,这还不算,住在纺织厂的那些工人们家眷们不是今天的窗子被砸了,就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挨了打,前两天还有人出门被车撞了,这让他们感到了害怕。 向市政府反映情况无果,一些人联名写信到省里信访,这封信便转到了陆渐红的手里。 陆渐红放下了这封沉甸甸的信,心却是更加沉重,仔细想了想,他虽然分管信访,但只是一个广义的分管工作,具体的还要分管信访民作的副省长出面,想到这里,陆渐红让曲功成打电话给副省长于海栗,请他与信访局局长沈东来一起过来一趟,而他自己则先拿着这封信去了一趟骆宾王的办公室。 于海栗和沈东来到的时候,陆渐红刚刚从骆宾王的办公室回来,将这件事向他作了汇报,骆宾王表示一定要查清情况,落到实处。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简单作了询问,沈东来已经把情况向于海栗作了汇报,既然都知道情况,陆渐红道:“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刚刚请示了骆书记,一定要查清情况,落到实处,这也是骆书记的原话。稳定重于一切,如果百姓的生活得不到保障,那么一切的发展都是空谈,所以请二位辛苦一下,务必将情况查明了。” 陆渐红的交待很简单,二人离开后,陆渐红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清江市市委书记古月。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古月很是惊喜,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道:“纺织厂地皮的事情是什么情况?” 一听陆渐红开门见山,直接提到了这事,古月苦笑了一声,道:“陆书记,这个事一言难尽啊。”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一皱,原本在他看来,这就是政府不力不作为,看来这里面似乎还大有隐情,便道:“一言难尽,那就多说一点。” 经过古月的叙述,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纺织厂地皮的事只是浮于表面的,内里似乎还涉及到*和政治利益。 清江市市长龙大宇是两年前由常务副市长就地提为市长的,在清江有着一定的势力,在常委会上很有发言权,古月在那边勉强只能自保,而那个中标的房地产公司据说就是他开的,当然,法人代表不会傻到有他的名字。仅此两点,便可以想像得到古月处境的举步维艰以及那块地皮之中的猫腻。原来古月是想由市政府负担起拆迁的责任的,前提是把百姓放在首位,但是龙大宇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把拆迁交给中标方可以有效地化解市政府与百姓之间直接对话的矛盾。古月觉得这把市政府抽身于事外,却是对百姓不负责任的表现。争执不下,自然是拿到常委会上去表决,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以古月败下阵来为结局。 陆渐红对于古月的无奈心有体会,古月是从秘书长一职下去的,没有太多的斗争经验,所以面对这种窘境这么久也没有一个摆脱的方法,其斗争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得很啊。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下,决定暂时也不过问,等于海栗和沈东来的调查结果再说。 这时,他才想起景珊交给他的那份旧城改造的材料。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动作也太大了。 燕华虽然是省会,有富的地方自然就有贫困的地方,这两年市委市政府一直想扩大城市范围,一方面对市区内的陈旧基础设施进行完善,另一方面把发展方向渐渐地转移到郊区来,扩大城市区域,提高城市品味。经过几年的逐步实施,现在条件基本已经成熟,所以前两天市委市政府联合打了报告上来,请省委省政府批示。 这不是一个小项目,也并非是短时间内可以实施完毕的,蒋正元在报告中制定了一个五年规划分步实施,看得出来,他是想真正地做一些实事。由于项目大,所以陆渐红在看了报告之后认为,项目还需要请相关的专家进行进一步的论证,提供出可行性研究报告出来才行,不能草率行事,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实实在在的事情是不需要他们身力亲为的,只是需要拿出指导性意见,但是决策无比做实在的事情更为重要,事情做错了还可以弥补,但是如果决策错了,那么损失的就不是一点两眯,将是几年乃至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滞后发展,这一点,陆渐红明白得很。在这个不进则退的局面下,停步不前便相当于倒退,谁也不敢轻易地做出决定。 正文 第一卷_子玉软肋 和景珊作了联系之后,景珊的意见与他一致,由于报告刚到手没两天,她并没有急于与骆宾王碰头,先等陆渐红回来再说。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下,决定下午到骆宾王这里好好讨论一下。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孟子玉的电话,说他已经在市委组织部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下午就过去上任,陆渐红鼓励他好好工作,然后让他吃了午饭之后到他的别墅去一趟。 在招待所对付了一口,陆渐红便直接回到了别墅,看着厉胜满面春光的模样,陆渐红不由感叹爱情之伟大,能让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变得跟朵花儿似的,同时他也为舒依能找到这样一个疼爱她的人而感到开心,要知道做一个月老红娘,那功德造化可是大大的。 在书房看了会书,陆渐红坚持认为学无止境,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学习,不断给自己充电,虽然拿到党研的学历,但不客气地说,那些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含金量极低。他看的书很杂,有权谋的,比如三十六计,有如何施政的,有领导艺术的,总之,只要他认为对自己有用,他都会去看,在他的书柜里,甚至还有圣经和佛经。 不一会,厉胜过来传,说孟子玉到了。 孟子玉换了一套西装,看上去英气勃勃,他是跟沈风月一起来的,沈风月穿着淡黄色的呢子大衣,也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爽,这两人在一起,当真是金童玉女般的一对。 “陆书记,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先开口的倒是沈风月。 陆渐红笑道:“都进来坐吧。小沈,你也跟着子玉去燕山吗?” “是的,我得管着他,他很优秀,要不时给他吹吹风,免得他得意忘形,经不起诱惑。”沈风月眉眼里都带着笑。 陆渐红笑道:“这倒是,勤政廉洁,仅仅是自己做到还不行,还要让部下做到,更要让身边的人尤其是家属,更为重要。所以小沈,你不但要监督子玉,更要做好自我监督啊。” “陆书记,您放心吧。”孟子玉正色道,“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陆渐红点了点头,当之无愧地收了这记不着痕迹的马屁,笑道:“你们俩也该是时候请我喝喜酒了吧?” 沈风月的脸红了红,道:“陆书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们是想结婚,可暂时还没房子。” 这是孟子玉的软肋,闻言低下了头。 陆渐红笑着拿出了一个信封,道:“子玉,这个你拿去。” 孟子玉瞅了一眼信封,还以为里面装的是钱,赶紧道:“陆书记,这个我不能收。” 陆渐红笑道:“你以为是钱啊,我可没有那么多钱。这是钥匙,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吗?拿去吧,里面已经简装了,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们味口的地方,自己重装一下。” 沈风月呆了一下,道:“陆书记,我们真的不能要。” “又不是送给你们的,让你们暂时先住着,等有条件了再去买,当然如果住得喜欢,还我钱就可以了。”陆渐红笑着扬了扬信封,正色道,“子玉,你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的为人,你下去是去工作的,我不想你带着任何包袱,更不想你因为一套房子而走上歧途,这也算是杜绝腐败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方法吧。” 孟子玉的鼻子酸了起来,道:“陆书记,我……我……” “别我我你你的了,燕山区离市区也就几十公里的路程,现在还有时间,先去看看房子吧。”陆渐红的声音里也饱含了感情,道,“小孟,由于种种关系,我也不给你设饯行酒了,珍重。有空的时候,上来看看我。” 孟子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陆书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也算是我对以前的老同事一个交待吧。” 孟子玉再也忍不住了,落了一滴泪来,想到父亲,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虽然已经过去了不少年,可是他一直不能释怀。 “你的这滴泪是为老孟流的,以后我不要再看你的泪水。”陆渐红道,“小沈,子玉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出什么差子,我唯你是问。” 沈风月的眼睛也红了起来:“陆书记,您是我见到的最好的领导。” “少来了,我还要休息,你们走吧。”陆渐红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不过说真的,这对小家伙确实让他也很感动,尤其是孟子玉的依依不舍之情更是情真意切,没有一点点的虚伪,忽然间,陆渐红发现,给予有时候比获得要更开心。 一点半的时候,曲功成已经在别墅外候着了,等陆渐红出来,接过陆渐红的手包,又为陆渐红开了车门,垂手立在车外。 “功成,以后不用到我这儿来接我,你直接去办公室就行,有什么事情我会提前跟你联系。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陆渐红感觉到曲功成与自己的隔阂和生份,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自己的秘书跟自己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为了做秘书而做秘书,那样只会呆板,现在陆渐红就感觉曲功成在这方面不如孟子玉,就像一部机器的某个零件缺了油一般,导致整个机器运转不灵,不过时间还短,从曲功成这半天的表现来看,比起新秘书来已经算非常不错了,举止得体,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进入角色。 到了省委,陆渐红跟骆宾王联系了一下,得知他下午没什么事,便说有事情向他汇报,骆宾王心情不错,满口应承了下来。 他确实有心情不错的本钱,顺利地把周波的事情搞定了,相信柳如烟会很快站过来,这让他在常委会的胜算又多了一分,不过这一阵子一切风平浪静,让骆宾王有种重拳打棉花的无力感,这让他不能充分地显示甚至是炫耀出其真实的力量,心里还是颇有些纠结的。 正文 第一卷_旧城改造 可偏偏景珊和陆渐红根本不接招,几次常委会都没有露头,也不知是妥协了还是有别的阴谋。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二人都低调得很,中规中矩,有事必来汇报,这让骆宾王还真找不到什么茬儿。他现在的这种心情,就像一个饱受欺负的孩子,经过多年血和泪相交织的训练之后终于练成了绝世武功,等他回来报仇的时候,却发现昔日的仇人对他都保持着足够的尊敬,让他无处发火一样,这种滋味确实不大爽。 可是他也不能无端端地找茬,斗争是一回事,但是盲目地斗争又是另一回事了,这里面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说白了,斗争的最终结果就是为了捍卫自己作为省委一把手的权利和尊严,从现在来看,掌控权似乎又回到了手中,那又何必去逼人太甚呢?从骨子里来说,骆宾王也不愿意去血拼,边志强和花行书的到来看来是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保持一团和气的现状,展示出自己掌控大局的局面,这也是挺不错的。毕竟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如果真搞的针锋相对,即便是自己占了上风,上级也会对自己的执政能力感到怀疑,这才是最要命的。所以维持现状,保持安定,很不错。他决定,只要对方不露出牙齿,他绝不出刀。 景珊和陆渐红很快便到了,严格说来,旧城改造并不是陆渐红分管的,不过他的主要职责是协助省委一把手开展工作,他的前来是理所当然。 坐了下来,景珊开门见山,道:“骆书记,燕华市委市政府打来了关于燕华市旧城改造的报告,相信你也收到了吧?” 骆宾王估计他们也就是为了这个事而来的,其实对于这个项目,他也是颇感头疼,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手笔,如果搞成功了,他自然有政绩,但是如果搞不成功,所引发的矛盾以及对发展的影响那同样是非常之巨大的。 “我看到了,景省长,说说你的看法。”骆宾王自然不会轻易地去表态。 景珊道:“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风险与利益并存,所以我认为我们要抱着科学、客观、谨慎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去对待这个问题。” 陆渐红听着暗暗好笑,景珊现在也学会了用空话来搪塞了,不过一个不表态,一个跟没表态一样,自己这个副书记说不得也要表个态了,便道:“骆书记,景省长,我先说说我的态度吧。” “旧城改造,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现在全国不少地区都在搞,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虽然也有成功的案例,但与燕华的实际情况不一样,所以无从借鉴。事实上,无论如何改造,我认为,总会伤害到一些人的利益,因为一项决策、一件工作,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确保每个人都得到利益,因此,正如景省长所说,实事求是和谨慎,尤其是谨慎。必须要承认,旧城改造,是一项功德千辈的大好之事,但是如何把好事办好才是我们最重要的课题,倘若没有一个科学的规划和实施保障,那么将极有可能引发激烈的矛盾和冲突。所以,我的观点是,造成改造,但是必须要做好前期的论证规划,不能急于求成。” 说到这里,陆渐红停了下来,他已经表明了态度,虽然支持,却是有所保留,如果相关的论证和实施都没有一个完善的方案,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其实旧城改造是一块极具诱惑力的大蛋糕,而陆渐红所说的就是一把餐刀,切好了,蛋糕整整齐齐,如果切不好,那蛋糕就有可能被压得稀烂,连蛋糕的样子都不会有。 骆宾王沉吟了片刻,道:“景省长,你有什么意见?” 景珊道:“我赞同陆书记的意见,毕竟这是一件大事,如果轻率地做出决定,不仅太过儿戏,也显得省委省政府重视程度不够。” 骆宾王道:“那好,让燕华市委市政府拿出一份详实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来,一定要实事求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然后再说。” 出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的心头有些不大是滋味,如果陆渐红跟自己一条心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做的不是跟景珊一起离开,而是留下来跟自己商讨这件事。得不到三把手的支持,骆宾王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不过不等他去回味,华秦中便敲了门,低声道:“骆书记,清江市委书记古月同志过来了。” 骆宾王笑了笑,道:“让他等半个小时。” 对于古月,骆宾王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恶意,当初之所以把他弄出了省政府,主要是因为他根本不向自己靠拢,倒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让他不爽的事,加上也要尽快掌控住省政府,对人事进行一些调整那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说起来他对古月也算不错了,让他去做一方郡候,而没有让他直接退出政治舞台。 不过古月是还着些情绪下去的,很少到他这里来汇报工作,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自己离开省政府的原因,这就让骆宾王有些不快了,所以他要把他晾一晾,让他知道些好歹。 当然,骆宾王并不打算对古月怎么样,事实上他对其他市的领导班子也是这样,一二把手在没有大过错的情况下,基本没怎么去动,这与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人事的惯例有些不符,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什么叫领导的道理。 领导之所以要拉拢下属,那是为什么?说白了,领导就是用来靠拢的,如果部下都不靠拢,那就成了孤家寡人,除了那些大片里比如史泰龙的电影,靠一已之力战胜一个团队,但是在现实之中,尤其是在官场,有谁见过一个人能对抗一批对手的?就连妖孽无比的陆渐红,也同样要借助其他的力量。下属要靠拢领导,自然是想获得领导的青睐而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唯有这样,才能形成一个利益的团体,这也正是水至清则无鱼的最佳诠释。 正文 第一卷_见好就收 半个小时后,古月进了来。 汇报工作是有的,但是古月真的只是来汇报工作,不过在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之后,有些消沉的古月感觉到,自己再这么下去就完了。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争权夺利暂且不谈,如果在自己的任期连一点实事都没有干,那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在清江,他是没有绝对的话语权的。他也曾便装私车去纺织厂实地看过,看着那些人住在恶劣的环境里,他也是于心不忍,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只有借力,借助省里的力量来解决问题,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对于仕途已经看得很淡,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当自己退休的时候,能有那么一两件得意之事让自己去回忆,让子女后代去自豪。 “古书记,让你久等了。”骆宾王很是客气地道。 古月受宠若惊,赶紧道:“骆书记言重了,耽误骆书记的时间了。” 人就是这样,心态一旦转变,随之态度也会发生很大的转变,前几次来汇报工作,都是机械化公式化的。 骆宾王明显感觉到古月态度上的变化,微微笑了笑。 骆宾王接着道:“骆书记,我是专程向您汇报一下原清江市纺织厂地皮拍卖的事情的。” 而此时,陆渐红正坐在办公室里,详细地看着燕华市政府呈交上来的报告。虽然与骆宾王不和,但是他的职责分工在这里,况且不负责任也不是陆渐红的风格。所以仔细思索了一阵子,他还是决定先到报告中所说的那些地方实地去看一看,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嘛,总坐在办公室里看报告听汇报,那是不负责任的态度。况且对于某些专家,陆渐红是不屑一顾的,有人说,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所谓专家,虽然说起来有些绝对化了,但也不无道理。不过这是去考察实际情况,不是微服私访,所以他跟骆宾王联系了一下,电话里说了他的决定,这样实干的态度自然得到了骆宾王的许可。正如陆渐红所说,这是个造福千秋的事情,骆宾王沉寂了好一阵子,比任何人都渴望政绩,有了陆渐红这双眼睛,也可以用来提供决策,相信陆渐红也不会傻到在这件事上去玩花花肠子。 晚上,陆渐红的别墅迎来了两位客人,正是査时新和曲功成这舅甥俩,本来是査时新一个人的,不过在陆渐红的邀请下,曲功成也来了。他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与曲功成拉近距离。看得出来,曲功成对他这个省委副书记还是存在着一定的畏惧心理的。这是人之常情。陆渐红在高河任宣传委员时,第一次见到市委书记赵学鹏时,也是紧张畏惧得不行,只不过他掩饰得好罢了,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所以他很理解曲功成的感受。要知道省委副书记手中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陆渐红与其在湖城任组织部长时相比,官威更大,这倒不是陆渐红的刻意表露,而是多年的政治生涯形成的。曲功成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陆渐红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让他参加这顿晚饭,希望能让他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其实陆渐红大可不必如此,他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秘书而这样,查时新是一个方面,而曲功成是他当年比较看中的一个人是另一个方面,但是最重要的是,通过今天曲功成的表现,陆渐红觉得他完全能够胜任他的秘书。 厉胜不会做菜,每次两人在家吃饭的时候,不是叫外卖就是方便面侍候,幸好两人在家吃饭的时间并不多。 虽说已经是晚上,也不过才六点多钟,在轻松的氛围里聊了一阵子,查时新带领省纪委一阵乱拳之后,让江东省纪委名声大噪,不过查时新也清楚得很,纪委的活是吃力不讨好,所以见好就收,显示一下纪委不是吃素的就行了,所以在办掉张锦杰之后,他就沉寂了下来,这与陆渐红要求大家低调行事是相一致的。 这期间,曲功成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倾听着,陆渐红和查时新轻松的聊天让他看到了陆渐红的另一面。人,都有很多面具,不同的场合不同的环境戴不同的面具,只是他还是不能弄清楚,属于陆渐红真正的面具是什么。其实在上任之前,查时新就跟他交待过,陆渐红是自己人,抱着一颗平常心和负责任的心态干好工作,陆渐红不会亏待他。只是话虽如此,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他跟孟子玉不同,孟子玉是伴随着陆渐红一路走过来的,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地工作。 我一定不能让人看扁了。曲功成微笑着,心里却在为自己打着气。 在外面的饭店里喝完酒回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这让拒绝查时新相送步行回来的陆渐红不胜唏嘘,前晚还在和高兰漫步,时隔两日,却是隔了千里。 第二日和曲功成一道,顶着大雪出了门。 其实对于陆渐红来说,燕华并不陌生,对燕华整个的城市建设有一个大概的认识,有一个城中村也是有所耳闻,这也属于正常情况,有发达就有落后,这是必然的事情。透过车窗看过去,经过一夜的雪,整个城市被白色所笼罩,奢华也好,破落也罢,都被雪所掩盖着。陆渐红不由暗暗摇头,这个下来的时机选得真不够巧,真是天公不美。 正胡思乱想着,蒋正元的电话打了过来,是问他们到哪了的。蒋正元对陆渐红的到来是殷切盼望的,本来他对于陆渐红的了解和认识并不够,但随着自己的上位以及景珊的介绍,蒋正元才知道,自己能够任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与陆渐红有着莫大的干系,否则说不准自己就要离开燕华,去别的地方了,所以他对陆渐红怀着一种感恩的心理。 正文 第一卷_亡羊补牢 省委距燕华市委并不远,不过由于下雪的缘故,车开得比较慢,所以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 蒋正元带着市委副书记方加永已经在办公楼门前等着了,见得三号车驶进院内,忙迎了上去,雪花之中紧握住陆渐红的手道:“陆书记,欢迎对市委的工作进行考察。” 陆渐红笑了笑道:“蒋书记客气了,旧城改造的报告骆书记已经看到了,受其委托,先来打个前站。” 蒋正元笑着道:“陆书记真谦虚,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雪这么大,陆书记,进来坐吧。”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蒋书记,你上我的车吧,咱们一道去看看。” 陆渐红的实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蒋正元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不过却是向方加永递了个眼色,毕竟是省里的领导,又是雪天,这安全保卫那是必须要保证的。 根据报告中的内容,一共三个点,一是成片重建改造,二是零散改造,三是历史文化保护性整治。 对这三个点一一进行了现场的勘察,尤其是成片重建改造,也就是城中村,虽然有积雪覆盖而且雪还在不停地下,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这一片城中村真的与省会城市显得格格不入,当然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想要顷刻间就旧貌换新颜,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陆渐红下了车来,踩着积雪进了去,看到的更多的是心酸,冰天雪地里,居然还有人住着四面透风的棚子。这是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孙女儿,看着孩子冻得瑟瑟发抖,陆渐红回头很不满意地看了蒋正元一眼,蒋正元也有些愧疚,与陆渐红相比,他太官僚了,这时他想起了陆渐红说过的一句话,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一切发展都是空谈。 “老有所养,老有所居,老有所依,这不仅仅是一个口号,也要落实到工作中去啊。”在了解到这对老夫妻的儿子儿媳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之后,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千块钱交到了老人的手中,心痛地道,“老人家,你们受苦了。” 见到陆渐红捐钱,蒋正元也赶紧拿了一千块钱出来,随后的方加永等人也纷纷捐了款,令这对老夫妻感激涕零。曲功成悄悄拿出了手机,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因为他看得出来,陆渐红不是在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痛心。 蒋正元向随行的方加永道:“方书记,立即让民政局统计一下,这个棚区还有多少这样的孤寡老人,立刻准备应急物资,确保他们度过严冬。” 亡羊补牢,犹为未晚。陆渐红对于蒋正元作出的反应表示满意,不过他已经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意思,窥一叶而知全貌,像这样的孤寡老人肯定还有很多,只是叮嘱道:“要确保发放到位,如果发现有舞弊甚至是腐败行为,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一路上陆渐红的心情很沉重,沉得就像是下着雪的天,紧跟着又看了零散改造区,虽说零散,但面积也不小,陆渐红记在心里,不过他注意到,曲功成这一路上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暗自点头,不错,是个有心人。 看完了这两个点,已经是中午了,蒋正元请示道:“陆书记,你看是不是先吃饭,下午再继续?” “也好,人是铁饭是钢啊,那就吃了饭再继续。” “那我们回市委吧。” 陆渐红目光一转,道:“回市委太费时间,不远就到望乡台了,不如就在这里吃上一口,吃完咱们可以继续看看。” 见陆渐红这么说,蒋正元也不便坚持,便让随行的市委秘书长找了一个店,根据陆渐红的要求,点了五菜一汤,一行一共才七个人,应该是足够了。 几人上了二楼,透过窗子,远远看去,在山巅之上,立着一个男人的石像。 蒋正元介绍道:“这个望乡台有些典故,据说是明末年间,有一个叫羿翔的男人随军征战,后来在燕华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役,羿翔受了重伤,躲进了这座山里。随着伤势的恶化,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才倍感思念家乡,便站在这山的最高处,遥望着东方。他死后,在他死的地方长出了一块石头,酷似他的模样,所以人们为了纪念他,便在这座石头上修了亭子,这个亭子叫望乡亭,而那个基座就叫望乡台。” 陆渐红点头道:“一个很凄凉的故事,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没有人不怀念自己的家乡啊。” 这家的菜做得不错,吃着狗肉明炉,欣赏着窗外的雪景,倒也不错。只是结账的时候,却引发了不快之事。 五菜一汤,店老板要价三千八,这还是打过折的,没算米饭钱。 听到这个价格,傻子也知道,遇到敲竹杠的了,蒋正元当真是难堪得很,在自己的地头上居然有敲竹杠的事,居然有人敢敲他的竹杠,简直是忍无可忍。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驾驶员过去争辩了几句,只听店老板一声响亮的口哨之后,十几个大汉不知道从哪冲了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厉胜当下拳头一握,便要动手,被陆渐红一眼给瞪了回去。 市委秘书长是个接近五十岁的沉稳之人,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宜起冲突,毕竟这么多领导都在,起了冲突,影响不好,知道的是明白这店是黑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吃霸王餐,便不声不响地过了去把钱给付了,道:“老板,没少坑人吧?” 秘书长不是本地人,店老板听着他的外地口音,哪想得到这群人有着恐怖的来头?嘿嘿笑道:“什么坑不坑人的?我这里就是这个价,少他妈叽叽歪歪的,赶紧滚蛋。” 秘书长阴沉地笑了笑,向旁边一站,陆渐红扫了店老板的光头一眼,微微冷笑着出了去,蒋正元也跟着出了去,上了车才道:“陆书记,我向你检讨。” 正文 第一卷_棋中映射 陆渐红淡淡道:“蒋书记,看来打黑除恶工作在燕华的效果并不怎么大啊。 ” 蒋正元赶紧道:“陆书记,我回头就组织*门对打黑除恶工作进行一次回头看,确保打黑除恶的成果,并且将此项工作作为一项长期的工作来抓。” 陆渐红没有再说什么,道:“肚子也吃饱了,干正事吧。” 车行不多远,便听到一阵警车的呼啸之声,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七八辆警车停到了那个店前,几十名警察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不知道等待店老板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燕华是多朝古都,留下来的名胜古迹非常之多,八年抗战加上几年内乱,并没有对其造成太大的损毁,但是随着年代的推移,不少古迹在渐渐腐蚀,首当其冲的便是明代的古城墙,腐蚀现象极为严重,其它名胜古迹也有着不同程度的败坏。 这一路看来,陆渐红对旧城改造的工作有了些底,转回燕华市委,在会议室单独听取了市委书记蒋正元和市长冯艳风就此项工作如何开展的汇报。 汇报还是很详实的,不过陆渐红转达了骆宾王的意见,要求他们组织专家论证,听取民间意见,抱着负责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尽快拿出方案上报省委省政府。在谈了此项工作之后,陆渐红再次强调,一切工作以人为本,发展经济的目标是为了百姓,只有百姓过上好日子,口袋里富裕了,才能形成消费的良性循环,GDP之类的指标并不能证明什么,每人心里都有一杆天秤,做的一些事干的一些工作,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政绩,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得很。 最后,陆渐红又表态,就今天在考察途中遇到的两件事,他将会跟进其处理结果。 开完了会,已过了下班时间,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留下来吃饭,蒋正元和冯艳风也只得干瞪眼。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问曲功成:“功成,今天有没有收获?” 曲功成老老实实回答道:“收获很大,但是受到的冲击也更大。” 见曲功成这么说,陆渐红的兴趣便来了,道:“你说说看,受到了什么冲击?” “我看到了陆书记的博爱之心,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做责任。”曲功成又重复了一句,道,“是的,博爱与责任。” 曲功成是有感慨的,在市委宣传部任职期间,身为宣传部副部长,所做的都是歌功颂德,说句不好听的话,干的都是为人脸上搽脂抹粉的虚活,根本没有接触到生活的最底层。他知道,这天底下有穷困的人,但是他真的没想到,繁华如斯的燕华居然还有棚区,还有这么多生活在贫困线、饥饿线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人。 陆渐红却是微微一叹:“需要帮助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功成,咱们任重而道远啊。” 京城。红墙大院内,二楼的一个房间内灯还亮着,门外立着两个英姿勃勃的年轻人,而在楼下的门外四个满脸冷酷的人正充满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飞象,当头炮,将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手执着碧玉烟斗,一手将刻着“象”的棋子飞了起来。 “任老棋艺与之当年的犀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另一个老者笑着端着身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总理就不要笑话我了,与你相比,我虽然吃了一个‘车’,但也陷入了埋伏,尽管左冲右突,但是在你的大局之下,只是困兽犹斗,虽然造成了一些杀机,但最终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任老的身子向后一躺,人便陷在了沙发里。 总理向身边的服务人员看了一眼,服务人员立即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总理淡淡笑道:“人生如棋。任老认为呢?” 任老也是呵呵一笑,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道:“现在的江东就像是一盘棋,不过这局棋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谁也不敢先迈出步子。” 总理面上波澜不惊,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局面吗?小陆现在的大局意识是越来越强了,据我所知,江东省的几个人事他都没有提出异议啊。” 任老爷子的眉毛扬了扬,他对陆渐红是不怎么满意的,以前是因为N大还没有召开,需要绝对的稳定,所以他让陆渐红尽量保持低调地,结果这小子低调得在N大之前一口气拿掉了不少干部,好在没有出什么大纰漏,这让老爷子的掌心捏了一把老汗,N大之后,一切都按照设想进行,他暗示陆渐红可以搞一搞了,哪知一番人事的调整之后,这小子大有偃旗息鼓的味道,连人事都不去争了,也不知他搞什么。 心中微微一叹,任老爷子道:“如果真是具备了大局意识,我倒还放心,我担心的是,他是不战而降。” 总理淡淡一笑,道:“你觉得他的性格是这样吗?” 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 总理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道:“稳定重于一切,小陆看得很准啊。”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老爷子的心里清楚得很,虽然他和首长得到了连任,但是派系的斗争并没有因此而休,四大家族里也注入了新的血液,以前的形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有衰落势必有补充,梁系的败落、惠系的渐淡之后,龙氏家族强势入驻,与韩、蒋呈现出三国鼎立的局面,新的格局已显雏形,在这个时候,斗争是在所难免的,而且方式方法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仅从江东来看,蒋、韩、龙三系人物风涌云集,再加上陆渐红这个手段多多的家伙,能保持稳定的局面,实属不易。从这个角度看,陆渐红隐忍不发,确实有他的理由。现在的局面是,韩、龙有合作的迹象,再加上一个死而不僵的惠氏,如果没有一个全面的部署,在这场角力中谁胜谁负很难断定。 正文 第一卷_假象 任老爷子笑着道:“这小子的行事作风我有时都看不懂。” “咱们再看看吧,小陆,有点意思。” 老爷子的心里闪过一丝欣喜,看得出来,总理对小陆近期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越是这样,陆渐红的担子越重,越是这样,他要经历的事情便更多,希望他能在江东复杂的局势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获得高层的进一步认可。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刚刚跟景珊通过电话,把今天对燕华旧城改造的三个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不过由于时间短,比走马观花好不了多少,暂时还没整理出个具体的思路来,还是等燕华的可行性报告拿出来再说。 而后景珊把省政府那边的情况也简单说了一下,得知铁刚主动投靠,陆渐红对这个人还是有些鄙视的,对于这种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他向来瞧不起,不过现在局面复杂,虽然一切都似乎在掌控之中,但计划不如变化,不可预料的因素实在太多,对于这么一个生力军的投诚,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雪并没有停,透过窗外看出去,满世界就剩下了白,将燕华装扮成了一个雪城,这副纯洁的颜色,让陆渐红的精神为之一振。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来到办公室,曲功成已经早早到了,将办公室整理得整整齐齐,从孟子玉那里得知陆渐红只喝白开水,所以端了白开水进了去,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叫住了正要出去的他,道:“功成,坐下来,咱们谈谈旧城改造的事。” 曲功成精神一凛,这是一个层次非常高的问题,他知道陆渐红是在考验他,他知道,作为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要做的不仅仅是整理文件服务生活这些琐事,更重要的是及时掌握各类信息,为领导提供决策参考。同时,他也需要证明自己,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并不是哪个人都能做省委副书记的秘书的。 曲功成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汇报,道:“陆书记,那我就说说我不成熟的看法。通过昨天对三个点的现场考察,我觉得成片重建改造的时机还没有到。因为这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工作,总体而言,就是一个字——钱。棚区的总面积六平方公里,里面住着上千户,他们如何补偿,补偿的标准是什么,以及怎样安置,都是问题。如果处置不善,极有可能引发矛盾,这与当前稳定的大局是相悖的。所以我个人的意见还是结合零散改造,有计划地按步骤进行实施,比如通过征地拆迁等方法,化整为零,一块块地吃下去。陆书记,这是我一些不稳定的想法,请领导批评。” “你的考虑有些道理,并不急进,不错,继续努力。”陆渐红对曲功成的满意大增,虽然就此项工作的见解确实并不成熟,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工作也很细致,这一点是很多唯命是从的秘书所不具备的。 还有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蒋菲菲的心头复杂得很,她从来没有想过韩青会向自己求婚,在那一个多星期里,韩青表现出了令人难以想像的温柔来,足以将她内心的阵痛和冰封化解,可是当她想到那些照片和视频,想到韩青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要求自己干的那些事,她就在暗告诉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冷静下来的蒋菲菲明白,这个婚礼对于韩青和她来说,只是一个解决问题的途径,她担心韩青把这些东西发布出来让自己身败名裂,但自从发现了视频里有韩青的时候,这便成了她保卫自己的一把武器。相对于韩青来说,他感受到的威胁要比蒋菲菲大得多,蒋菲菲只不过是个省长秘书,而他却已经是副部级,虽然因为女人的事情不会对他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是绝对可以造成非常巨大恶劣的影响,如果这份视频发布出去了,他的仕途基本可以提前结束了,谁会再用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即便他父亲是副总理也不行。况且事情弄出去,不仅仅涉及到他个人,还涉及到他父亲,说得更严重一些,将对整个韩系的脸抹了一层难以擦去的灰。 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唯有联姻。结了婚,便是夫妻之间的事了,谁能干涉得了夫妻之间搞些自拍啥的? 只是虽然想通了韩青的意图,但是蒋菲菲禁不住有点自欺人人地认为,或许事情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呢?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副总理的儿媳妇,想到韩青这几天体贴入微的关怀,她的心在渐渐融化,谁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去开玩笑呢? 事实上,她不但错,而且是大错特错了。只要他们结婚了,那手上的利器便变成了废物,到时候,是离还是冷战,都由的韩青去决定了。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结婚,副总理之子的婚礼虽然不一定要非常奢华,但也不能寒酸。经过一番商议,蒋菲菲先行住到离京城大酒店不远的一个酒店里,只等婚期的到来。 住进来已经有两天了,试了婚纱之后,韩青便借口忙着婚礼的事情没有过来,这让蒋菲菲的心头冷冷的,他们连婚纱照都没有拍,韩青说婚期仓促,需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等婚礼之后,再去补拍。令蒋菲菲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受副总理这个公公的接见。 蒋菲菲也是体制内的人,她当然也渴望进步,能成为副总理的儿媳妇,那么将来她的仕途将会是一片坦途,她不奢望能到厅级、副部级,只要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便可以极大的满足她的虚荣心了。 京城的雪下得也很大,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蒋菲菲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孤寂之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非常想听听韩青的声音。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恨韩青,那是因为韩青对她所做的事,而在第一次见到韩青时,不得不承认,她是钟情于他的。这也正是她答应韩青求婚的一个理由。只是她知道,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感情,另一部分却不限于此了。 正文 第一卷_一笔交易 拿起电话,拨了韩青的电话。 此时的韩青正在一个火锅店里吃火锅,他不是一个人,在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帅气的男人——龙天。 龙天夹起一块狗肉,笑道:“韩哥,恭喜你修成正果啊,嫂子一定非常漂亮吧?” 韩青淡淡道:“龙天,你不是就为了说这些不着调的事吧?” 龙天怔了一怔,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韩哥,是这样的,我这里有笔生意跟韩哥合作。” “生意?你看我是生意人吗?”韩青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他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自小到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为缺钱用而困扰过,所以他对于钱根本没有过分的欲望,受父亲与家族的影响,反而对权看得很重,不过在中“纟已”委的时候,级别高的官员实在太多,虽然他是官二代,但还轮不到他来嚣张,所以一直表现得非常沉稳。一直等他到了江东,级别也实现了副部,这个时候他才表现出一些张扬和狂妄,只是没想到却被同样级别的陆渐红进行了阻击,这让他非常之不爽。 龙天笑道:“韩哥视钱财如粪土,这等高风亮节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望其项背的,不过生意未必赚得都是钱,韩哥你说是不是?” 对于龙天一口一个韩哥,韩青的心头反感得很,他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些无利不起早的生意人。他跟龙天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由于他的身份,所以得到朋友的极力称赞,龙天虽然荒淫,但其嗅觉还是非常敏锐的,更明白一个家族想要在经济上得到发展,是离不开政权的支撑的。所以他便跟韩青认识了。 韩青不是毛头小伙子,龙系取代梁氏成为四大家族之一,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龙副总理便是龙系的领头人,这个关系令他不得不重视。再者,他很明白,不爱钱财与不用钱财那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有很多事情离开钱是做不成的。况且韩氏家族的生意与龙系也有诸多交集,所以他也没有表现出骨子里的不屑来。 听到龙天说的生意不仅仅是简单的钱财交易,韩青便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 龙天低声道:“经过龙氏集团董事会的商量,决定在江东进行一笔投资,数额高达百亿,不过由于集团在各地都有大笔的投资,所以由我来负责。在江东,我举目无亲,所以我就想到了韩哥你,那里你地头熟,还需要你的照顾。” 韩青心中一动,道:“原来是搞投资啊,直接找省委不就可以了,我只不过是一个秘书长而已。” 龙天笑了笑,道:“那功劳算谁的呢?” 韩青明白了,这是龙氏送来的一份大礼。 韩系与龙系的合作,这虽然是一个秘密,但韩青是略知一二的。龙系作为四大家族的新成员,根基还不稳,自然需要合作伙伴,放眼京城,惠氏是烂泥扶不上墙了,蒋系向来中立,谁也不鸟,也只有强势的韩系具备了靠拢的本钱,这看来是龙系表达诚意的一个举动。 想到这里,韩青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欣喜的神色来,淡淡道:“一百个亿的投资,很大很大,可是比起安氏集团投资的新能源项目来,就差得多了。” 龙天一听这话,龇了龇牙,暗里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拷,这丫挺的胃口也太大了吧。龙氏家族虽然牛逼烘烘的,但与安氏集团相比,差得可就不是一两个档次了。江东安氏新能源项目,作为业界人士,没有不知道的。一期就投资三百五十亿,这个手笔不是哪个财团随随便便就做得出来的。 “蚂蚁腿也是肉啊。”龙天非常谦虚,“放眼全国,轻而易举地就有上百亿投资的,也不多见啊。” 韩青的心里有些好笑,一百亿的蚂蚁腿,也是全球之最了吧? 龙天接着道:“韩哥,实不相瞒,这个项目也是新能源。你也知道,安氏集团的投资是陆渐红一手操作成功的,这一次龙氏家族的这个项目便是为了跟他一争长短。” 韩青的神情有了些变化,陆渐红绝对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抛开江东的对立不谈,仅从他的年龄来看,也足够让韩青郁闷了。陆渐红比他年轻,成为副部级却比他还要早,其实这在官场上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是韩青是有着深厚的背景的,而陆渐红只不过是从一芥草民起来的。更为重要的是,由于他们在江东的对立以自己处于下风,这让父亲等一些高层很不满意,有一次父亲跟他隐约地提起,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他能够辨别得出,这是一场战争,如果赢不下来,又怎么能够成为韩系的核心而走向更高的位置呢? 见韩青有所意动,龙天接着道:“韩哥,陆渐红跟我也有仇,但是我知道,凭借我的力量不足以动得了他,所以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且这个项目的实施,你也有政绩,一举两得啊。” 韩青扫了龙天一眼,心道,是的,我是要对付他,你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他嘴上却道:“投资,我是欢迎的,但是其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龙天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韩青的意思,笑道:“是,是,其他的都是我的事情,韩哥,来,我敬你一杯。” 吃完了饭,龙天意思去娱乐一下,却被韩青以劳累为由拒绝了。两人一先一后离开,龙天先走,韩青则去了卫生间,一番舒爽的尿意之后,韩青忍不住就笑了,真是天助我也,真愁没有什么政绩,这大馅饼就砸过来了,一百亿的投资啊,项目只要实施了,绝对可以为他增加极为厚重的政治砝码。 正洗着手,从隔壁女卫生间里走出一个妖娆的女人来,韩青一见,嘴角便有一股暧昧的笑容显露了出来。 那女人也见到了韩青,不由笑道:“韩青?真的是你?” 正文 第一卷_真实面目 这女人叫芮娜,原本是韩青读大学时的恋人,不过那个时候韩青受其父叮嘱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对其经济也是严格控制,所以二人虽然尝了禁果,但爱慕虚荣的女人最终还是嫁给了一个房地产老板,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两人在京城遇到了。 这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这个老板在外面有不少女人,芮娜也看得开了,只要保证经济上的富裕,也就随别他怎么胡搞了。 两人来到一个茶座,聊了一阵子,不免有些旧情复燃,女人要想勾“弓丨”男人,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再加上二人本就是恋人,不几下便是干柴烈火,脱了衣服搞到一处。 正自狂野进行时,蒋菲菲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韩青的手机一般都是震动状态,正在激情之处,根本没有发觉有电话打进来,换了个姿势,嫌沙发上的衣服碍事,一把推开,无意中便把电话接通了。 蒋菲菲喂了几声,并没有听到有人回应,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 听着**,蒋菲菲气得狠狠地将电话掼成了数片,两行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原本她还有梦,可是梦却在转眼之间变成了噩梦,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原先升起来的一丝爱意被一片汪洋般的仇恨淹没了。 “韩青,你对我不仁,不要怪我对你不义!”蒋菲菲的脑子里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逝,雪不但已经停了,也已经化了个七七八八。 韩青婚礼的那一天,艳阳高照,雪后虽寒,但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 江东省委省政府的官员们自然要参加这个婚礼,踩着时间点,陆渐红等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京城大酒店。 这个婚礼的排场比起龙飞当天的婚礼可要大了很多,整个酒店今天都不向外营业,设置了多个接待专区,酒店前更是豪车云集,迎宾小姐也个个是美艳不可方物,景珊在经过陆渐红身边的时候,低声道:“这么多美女,眼馋了吧?” 陆渐红愕然一笑,道:“吃醋了?” 景珊抿嘴一笑,没再理他。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与韩副总理见面,韩副总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与他轻轻握了手,便去招呼别的领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宾客也是越来越多,不少只在电视里见到的大领导也一一现身,不过由于接待区的设置,并不方便招呼,包括骆宾王在内,也只好按兵不动。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却还是没有见新郎新娘过来。 骆宾王开着玩笑道:“景省长,你的秘书架子不小啊。” 景珊淡淡道:“那还不是跟省委秘书长学的?” 这两人说话都是语中带刺,陆渐红正要做个和事佬,忽然看见门口一人匆匆奔至,在韩副总理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韩副总理当即面色大变,陆渐红心中暗想,不会是出什么岔子了吧? “你打个电话问问蒋菲菲。”陆渐红不动声色地发了一条短信给景珊。 景珊这时也感觉似乎有些异常,便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打了蒋菲菲的电话,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男人,自报身份是京城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问景珊是谁。 景珊也报上了身份,说这个电话的主人是她的秘书,问出了什么事。 对方知道景珊的身份之后,倒也不敢托大,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景珊打完电话,回到座位上,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韩副总理的声音通过音响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各位来宾,亲友们,同事们,由于出了点小状况,所以小儿和新娘要晚一些才能到,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请大家动箸,开怀畅饮。” 对于其中的内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没几个知道新娘蒋菲菲只住在不远处的酒店里,当然并没有想太多。 且说景珊回到座位上,神情有些戚然,道:“骆书记,陆书记,请二位跟我来一下。” 骆宾王和陆渐红被景珊的神情动作吓了一跳,跟着她去了僻静之处,而留下来的人个个都是面面相觑,难道江东又出大事了? 确实出大事了,不过不是江东。 三人在偏僻处,骆宾王皱眉道:“景省长,出什么事了?” 景珊沉声道:“蒋菲菲死了,韩青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什么?”骆宾王和陆渐红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刚刚打电话给蒋菲菲,是公安局的人说的。”景珊虽然睿智,但遇到这样的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骆宾王和陆渐红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喜庆之日遇到这样的变故,骆宾王道:“韩青和蒋菲菲都是江东的工作人员,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陆渐红却摇了摇头道:“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过去了。目前事情情况不知道怎么样,韩副总理显然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还是按兵不动吧,事情已经出了,我们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吃完饭再说。” 骆宾王也有些汗颜,自己还真是不够淡定的,倒是陆渐红显得沉着冷静,顾全大局。 这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好不容易吃完了,陆渐红意外地发现,韩副总理并没有离开,他不由不佩服他的沉着,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他还能沉得住气不去医院,不过知道事情的陆渐红一眼便发现,韩副总理的脸上有一丝焦虑和悲痛之色。 道了别出了酒店,骆宾王径直上了车,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离开正好,陆渐红低声道:“景珊,问一下他们在哪个医院,我们过去看看。” 匆匆来到医院,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京城公安局局长魏群,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多了。 陆渐红把景珊介绍了一下,然后道:“魏局,蒋菲菲是景省长的秘书,景省长很关心这件事,能不能说说情况?” 魏群苦笑了一声,道:“抱歉景省长,在现场蒋菲菲便已经……” 正文 第一卷_秘书之死 景珊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一直强忍着的悲痛终究化作了泪水流了下来,她虽然是省长,但也是一个女人,情同姐妹的秘书死于非命,这种感情足以令她流下泪来。 “景省长,你不要太难过了。”陆渐红看着景珊眩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亲近来,只是点了一句。 “魏局,韩秘书长的情况怎么样?是什么人干的?”陆渐红忍不住问了一句。 魏群的脸上显出为难的样子,道:“对不起,陆书记,案情不方便说。” 陆渐红表示理解,道:“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韩秘书长吗?” “这个可以。”魏群对于陆渐红的理解如释重负,道,“我带二位领导上去。” 跟着魏群进了医院,不少警察都在守候着,魏群问了两句,道:“陆书记,韩秘书长还在抢救中。” 这时,几个人拥着一位老者走了上来,正是韩青的父亲韩副总理。虽然他的脸上写着悲痛和焦急,但是走过来还是很沉稳。 景珊当先迎了上去,道:“韩总理。” “景珊,我知道你。”韩副总理淡淡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知道了。” “蒋菲菲是我的秘书。” 韩副总理又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一眼陆渐红,道:“你是陆渐红吧?” “韩副总理,正是。” “嗯。”韩副总理再次点头,道,“感谢二位探望,不过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走吧。” 陆渐红和景珊对视了一眼,道:“韩副总理,您保重。” “我想去看看菲菲。”下来的时候,景珊道。 魏群跟着下了楼,道:“暂时还不行,景省长,实在抱歉。” 景珊神色一黯,道:“我理解,魏局长,那我们先走了。” 刚出医院,便迎上来京城市的一号车,车在陆渐红的身边嘎然停下,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龙翔天的脸。 “姨父,您也来了?”陆渐红便站在窗边道。 “不来不行啊。”龙翔天苦笑着道,“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呢?你知道些什么情况?” “公安局保密得很,我想应该是韩副总理的交待。”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新娘子死了,韩青重伤,正在抢救。” 龙翔天恼火地拍了下车窗,爆了句粗口:“妈的,抓到凶手非把他给活剐了。” 龙翔天这么恼火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他的辖区里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副总理的儿子受到伤害,怪罪下来,也挺麻烦的。 “姨父,您先去看看吧。”陆渐红道,“我先走了。” “也好,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心情留你下来,有空咱们再聊,开车。” 事情虽然严重,却不是景珊和陆渐红所能过问的,地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转得更快或是不转,所以韩青虽然不在,可江东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原以为这件事就像是河里被扔进了一块石头,虽然荡起了层层涟漪,但是很快便能恢复平静,可是谁也没想到网上突然爆出的一段视频将此事推向了高“氵朝”。这是一段“忄生”爱视频,视频的时间很短,但是两位主角的脸却是很清晰,正是韩青和蒋菲菲,而且从视频中可以看得出来,当时的蒋菲菲处于人事不醒的状态。 虽然经过紧急处理,删除了视频,但是这段视频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京城,更是反响如“氵朝”。 “混账!”韩副总理对着躺在床上的韩青怒斥出声。最哀莫过心死,韩副总理此时真是心如死灰了,小儿子的死因至今还没有查出来,现在大儿子婚礼当天被新娘刺伤,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蛋蛋受了伤,别说生育,连不是不能翘起来都成问题。 “韩青,我本来对你是寄于厚望的,可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你都干了些什么?” 韩青闭着眼睛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弄一点自拍算得了什么,这是我私人的事,我倒是要追究发布视频者的责任,他这么做是什么居心。” “你告诉我,蒋菲菲为什么要杀你?” 韩青直接闭上了嘴巴,半晌才道:“爸,我是受害者,她已经自杀了,你问我,我问谁?” 韩副总理直接无语了,其实以他的智慧已经推断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只是他不明白,既然蒋菲菲已经答应了结婚,又何必要选择在婚礼的当天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呢?别说他不知道,就连韩青也不知道,是他跟芮娜的一次风流把蒋菲菲引上了绝路。 面对儿子这副近乎于无赖的模样,韩副总理不由摇了摇头,到了此时,他只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别无念头,道:“韩青,等你伤好了,你去辞职吧。” 韩青忽然睁开了眼睛,道:“我为什么要辞职?哪条法律规定国家公务员就不能跟自己的妻子拍东西?” “你觉得你还有前途吗?”韩副总理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视频是怎么传播到网上的?” “爸,我不会辞职。”韩青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而且我也知道,发这段视频的,不是景珊就是陆渐红。” 这不过最后一句话,韩青并没有说出来,他的猜测是有理由的,蒋菲菲跟景珊最亲近,而根据他的判断,陆渐红跟景珊绝对有不正当的关系,加上之间的对立关系,他真的想不出来还有别的人干出这事来。 在决定了与蒋菲菲结婚的时候,韩青已经打算暂时放弃与陆渐红的争斗,因为从别的渠道得知,陆渐红现在深受首长和总理的厚爱,尤其是总理,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与他继续对抗下去,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别说现在看不清江东的局势如何,即使是陆渐红占了下风,总理恐怕也不会休手旁观,再加上N大父亲没有如愿,他才作出这样的选择。 可是蒋菲菲在酒店房间里对他刺出的那一刀,让他的心里只剩下无穷的怒火,他实在不信如果没有人别人的唆使,蒋菲菲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复仇! 正文 第一卷_剩蛋节 一个月多后,韩青的伤势痊愈,上班的那天正是圣诞节。 这一天,似乎是在讽刺韩青,“剩蛋节”?可惜的是韩青是没蛋了,蒋菲菲的那一刀让他的蛋蛋失去了功能,把他变成了“东方不败”,他甚至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有生理上的,但扭曲的却是心理。 上班那天,他似乎感觉到了别人的嘲笑,不过他无所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复仇,唯有复仇的成功才能洗刷他的耻辱,他一定要让景珊和陆渐红身败名裂! 到骆宾王的办公室报了道,骆宾王关心地问道:“韩青,你的伤没事吧?如果没好透的话,就多休息几天。” “我已经痊愈了。”韩青垂着脸,心头却在滴血,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家伙不管用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他的心就刀绞般地疼痛。 “嗯,真没事,那就开始工作吧。”骆宾王道,“明天上午要开常委会,研究一下燕华市旧城改造的事,这是燕华市委市政府交上来的可行“忄生”报告,你先拿去看一下。” 看着韩青离开,骆宾王目光里多了一分别的意味,按理说,出了视频的风波,对他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跟未婚妻搞一些自拍,跟道德败坏还扯不上边,可是影响肯定有,至少也该进行一下工作方面的调整,可是他这个省委秘书长还是稳稳当当的,这里面肯定是韩副总理在周旋。 骆宾王不由摇了摇头,韩青啊韩青,你本来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呢?虽然保住了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但是对韩副总理的声誉影响十分之大。 他们如何,骆宾王倒不是杞人忧天,因为这涉及到自身的利益。目前江东的局势,因为他跟韩青的合作,再加上调来两名阻击手,这才维持了一个平稳的局面,韩青出了这样的事,会让人对他的为人产生质疑,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同样非常质疑。合作归合作,但是人品有缺陷的人,还值得合作下去吗? 骆宾王忽然觉得头很大,对于韩青人品的怀疑令他无法再与其合作,与景珊和陆渐红对抗是一回事,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无谓地选择,骆宾王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如果让他去选择一个龌龊的人去对付对手,他还真的办不到。可是在江东这场战役中,失去了韩青的支持,局面堪虞啊。 骆宾王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远远地飘过一丝阴云,难道天又要变了? 得知韩青已经上班的消息,陆渐红心头颇不平静。韩青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情,被渐渐淡化,网络上的视频似乎也没有对韩青造成什么影响,这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一次跟老爷子通话提到这件事,老爷子只说了一句:“不该你问的事情别问。”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去过问这些事,清江市的纺织厂工人信访事件并没有结束,于海票和沈东来将信访件转到了清江市政府,责成其妥善解决,可是清江市政府却是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将矛盾进一步扩大了。 就在昨天,还有几名纺织厂的老工人到了省信访局反映此事,陆渐红很不理解,难道清江市委市政府就不怕被一票否决了? 挠了挠头,陆渐红道:“功成,跟清江市委联系一下,让古书记打电话给我。” 很快,古月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道:“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我的指示有个屁用!”陆渐红很是火大,“古书记,你到底怎么搞的,清江纺织厂的事情就那么难处理?” 古月被训斥了一句,也是郁闷得不行,其实问题的焦点还是在房地产开发公司那边,由于他一段时间的消沉,现在想短时间内扭转局面可能“忄生”微乎其微,而市政府与开发商签订的协议就是由开发商进行拆迁的补偿,市政府只有调解权,况且有没有调解也只有龙大宇知道。形势的缓慢扭转与纺织厂工人的急切愿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开发商前两天对一户进行强拆更是激化了矛盾,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其实古月也动了不少脑筋,他怀疑开发商跟龙大宇之间有猫腻,那块地皮的价格是经过常委会商议的,也是通过了竞标的方式进行拍卖的,但是龙大宇在里面动了手脚,几个参与竞标的公司要不是被暗里收买,要不就是被威言恫吓,最后才让现在的飞跃房地产开发公司中了标。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市纪委书记肖松汉虽然是他的人,可是他根本是无可奈何,——他还能监得了市长的督不成?至于向省纪委反映,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无的放矢,只会惹人笑柄,更显出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无能。 “陆书记,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古月只能这样表态。 陆渐红话音一转,道:“古书记,你是清江的第一把手,首问负责制你是首当其冲啊。”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古月能感觉到陆渐红是为他好,道,“我会度过眼前这个危机的。” 对于古月,陆渐红没有必要跟他说那么多大道理,便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韩青回到办公室,并没有去看那份材料,而是坐到沙发里在发呆,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交替想起。一个在喊,韩青,你不要再瞎折腾了,出了视频风波,你能安然无恙,没有被调整职位,你父亲已经出了不少力了,再折腾下去,对你父亲没法交待。另一个声音在喊,韩青,难道你忘了蒋菲菲自杀前说的话吗?韩青,我不杀你,就是要让你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你想害景省长和陆书记这样的好领导,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会让他们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你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小人。 正文 第一卷_极度反常 一个月多后,韩青的伤势痊愈,上班的那天正是圣诞节。 这一天,似乎是在讽刺韩青,“剩蛋节”?可惜的是韩青是没蛋了,蒋菲菲的那一刀让他的蛋蛋失去了功能,把他变成了“东方不败”,他甚至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有生理上的,但扭曲的却是心理。 上班那天,他似乎感觉到了别人的嘲笑,不过他无所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复仇,唯有复仇的成功才能洗刷他的耻辱,他一定要让景珊和陆渐红身败名裂! 到骆宾王的办公室报了道,骆宾王关心地问道:“韩青,你的伤没事吧?如果没好透的话,就多休息几天。” “我已经痊愈了。”韩青垂着脸,心头却在滴血,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家伙不管用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他的心就刀绞般地疼痛。 “嗯,真没事,那就开始工作吧。”骆宾王道,“明天上午要开常委会,研究一下燕华市旧城改造的事,这是燕华市委市政府交上来的可行“忄生”报告,你先拿去看一下。” 看着韩青离开,骆宾王目光里多了一分别的意味,按理说,出了视频的风波,对他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跟未婚妻搞一些自拍,跟道德败坏还扯不上边,可是影响肯定有,至少也该进行一下工作方面的调整,可是他这个省委秘书长还是稳稳当当的,这里面肯定是韩副总理在周旋。 骆宾王不由摇了摇头,韩青啊韩青,你本来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呢?虽然保住了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但是对韩副总理的声誉影响十分之大。 他们如何,骆宾王倒不是杞人忧天,因为这涉及到自身的利益。目前江东的局势,因为他跟韩青的合作,再加上调来两名阻击手,这才维持了一个平稳的局面,韩青出了这样的事,会让人对他的为人产生质疑,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同样非常质疑。合作归合作,但是人品有缺陷的人,还值得合作下去吗? 骆宾王忽然觉得头很大,对于韩青人品的怀疑令他无法再与其合作,与景珊和陆渐红对抗是一回事,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无谓地选择,骆宾王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如果让他去选择一个龌龊的人去对付对手,他还真的办不到。可是在江东这场战役中,失去了韩青的支持,局面堪虞啊。 骆宾王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远远地飘过一丝阴云,难道天又要变了? 得知韩青已经上班的消息,陆渐红心头颇不平静。韩青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情,被渐渐淡化,网络上的视频似乎也没有对韩青造成什么影响,这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一次跟老爷子通话提到这件事,老爷子只说了一句:“不该你问的事情别问。”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去过问这些事,清江市的纺织厂工人信访事件并没有结束,于海票和沈东来将信访件转到了清江市政府,责成其妥善解决,可是清江市政府却是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将矛盾进一步扩大了。 就在昨天,还有几名纺织厂的老工人到了省信访局反映此事,陆渐红很不理解,难道清江市委市政府就不怕被一票否决了? 挠了挠头,陆渐红道:“功成,跟清江市委联系一下,让古书记打电话给我。” 很快,古月的电话便打过来了,道:“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我的指示有个屁用!”陆渐红很是火大,“古书记,你到底怎么搞的,清江纺织厂的事情就那么难处理?” 古月被训斥了一句,也是郁闷得不行,其实问题的焦点还是在房地产开发公司那边,由于他一段时间的消沉,现在想短时间内扭转局面可能“忄生”微乎其微,而市政府与开发商签订的协议就是由开发商进行拆迁的补偿,市政府只有调解权,况且有没有调解也只有龙大宇知道。形势的缓慢扭转与纺织厂工人的急切愿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开发商前两天对一户进行强拆更是激化了矛盾,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其实古月也动了不少脑筋,他怀疑开发商跟龙大宇之间有猫腻,那块地皮的价格是经过常委会商议的,也是通过了竞标的方式进行拍卖的,但是龙大宇在里面动了手脚,几个参与竞标的公司要不是被暗里收买,要不就是被威言恫吓,最后才让现在的飞跃房地产开发公司中了标。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市纪委书记肖松汉虽然是他的人,可是他根本是无可奈何,——他还能监得了市长的督不成?至于向省纪委反映,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无的放矢,只会惹人笑柄,更显出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无能。 “陆书记,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古月只能这样表态。 陆渐红话音一转,道:“古书记,你是清江的第一把手,首问负责制你是首当其冲啊。”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古月能感觉到陆渐红是为他好,道,“我会度过眼前这个危机的。” 对于古月,陆渐红没有必要跟他说那么多大道理,便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韩青回到办公室,并没有去看那份材料,而是坐到沙发里在发呆,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交替想起。一个在喊,韩青,你不要再瞎折腾了,出了视频风波,你能安然无恙,没有被调整职位,你父亲已经出了不少力了,再折腾下去,对你父亲没法交待。另一个声音在喊,韩青,难道你忘了蒋菲菲自杀前说的话吗?韩青,我不杀你,就是要让你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你想害景省长和陆书记这样的好领导,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会让他们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你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小人。 正文 第一卷_菲菲的后手 韩青把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里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复仇的信念占据了上风。 ()虽然弟弟的死还没有查出幕后的凶手,但已经证实与陆渐红没有关系。经过声音鉴别,那段录音完全是伪造的,根本就不是韩东的声音,很显然,这是在嫁祸陆渐红。也正是这个原因,韩青经过深思熟虑,才暂时放弃了与陆渐红的正面交锋,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受害的人是他自己,正如蒋菲菲所说,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无法行使男人的权利,这个仇不共戴天。蒋菲菲虽然已经死了,但是韩青认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那个使用工具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仇人。——他已经完全钻进了死胡同! 当他出现在陆渐红的办公室时,他已经恢复了自然,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来,道:“陆书记,不耽误您工作吧?” 陆渐红大是意外,韩青的精神状态之好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在婚礼上死了老婆伤了自己的人吗? “韩秘书长,上班了,身体还好吧?”陆渐红出于人之常情问了一句。 韩青的脸微一抽搐,就像是被冷风吹进了脖子一样,笑道:“谢谢陆书记的关心,不影响工作。” 说了这话,韩青才道:“刚刚在骆书记那儿过来,说了旧城改造的事,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下我的想法的。” 反常!极度反常!陆渐红的心里在呐喊,自己分管经济工作,这个旧城改造的事说起来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大,韩青却跑来向自己汇报工作,不会是被伤了连脑子都坏了吧?这是基本常识,韩青不懂吗?还是改变了政治立场? 说实话,陆渐红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同样是个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在选择盟友时,他要的是那种可靠的人物,而不是两面三刀,所以对于景珊重新启用铁刚不置可否。他认为,不时变换阵营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有利可图时,他站在你这一边,当形势转换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弃你而去。 当然,这只是他内心里的想法,嘴上道:“哦,是这样啊。” 韩青的见解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新意,陆渐红看过可行“忄生”报告,他所说的内容与报告基本一致,所以陆渐红听得索然无味。 韩青说完了,道:“陆书记,如果有什么不成熟的地方,请您批评指正。” 陆渐红笑了笑道:“明天要开常委会,看看其他同志的见解吧。” 韩青走后,陆渐红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韩青伤愈后第一天上班就透露着反常。他到底想干什么?本身对其与蒋菲菲之间的婚礼陆渐红就充满了疑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之间有什么深切的来往,而从景珊那边得来的消息,也是从未听蒋菲菲透露过她有男朋友,是蒋菲菲隐藏得太深吗?另一个比较古怪的事情是,蒋菲菲之死韩青之伤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到底是谁对他们干了这种事?再加上网络传播的视频,这让陆渐红越来越看不懂。韩青和蒋菲菲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有人打来了电话。电话里景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也有些愤怒,道:“渐红,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什么情况?” “电话里不方便说,晚上吧,我等你。” 景珊挂断了电话,陆渐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景珊玩得是哪一出,听她的语气很不对劲啊。 天气越来越冷,冷空气一拨接着一拨,几天的温暖之后,傍晚时分,天又阴沉了下来,据天气预报报道,在一股强冷空气的影响下,今夜将迎来一场强降雪。 为此,省委省政府已经发布了加急电报,要报各市做好应急准备,防止大雪给人民和企业带来生命财产损失。 看着放在案头的电报,陆渐红不由想起了燕华棚区的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他的心便是一阵抽搐。 “功成,走,我们出去。”陆渐红有些坐不住了,眼见为实,他如果不过去看看,真的很难心安。 一行三人在寒风中出了省委大院,骆宾王从窗子里看到三号车出了去,心头百感交集,凭心而论,陆渐红是一个很不错的干将,他所经过的地方,经济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可是这样一个有才干的干部,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跟自己唱对台戏呢? 从燕华回来天已经黑了,经过现场视察,燕华市委市政府对此还是很重视的,采取了多种方法,确保百姓生命财产安全。路上,陆渐红也深深地感受到,旧城改造迫在眉睫啊。 “功成,带我们去你的住处参观一下吧。”陆渐红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笑着道。 曲功成笑了笑,道:“那我今晚要出血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这还是曲功成头一次用这种轻松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这是一个好现象,陆渐红要的就是这种轻松的氛围,如果一昧地拿领导架子,这不利于及时掌握下属的真实想法。作为领导,一定要把下属当作一个人来看,而不是一个机器,陆渐红喜欢的就是这种生活中是朋友工作中是战友的工作氛围。 “那是必须的。曲秘书,不是我说你,到现在我们还没吃到你一顿饭呢,今天怎么也要沾个光。”厉胜虽然是司机,但最近也一直在观察曲功成,他进入角色很快,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驾轻就熟,很胜任了。 曲功成笑道:“我知道陆书记喜欢吃大排档,不知道陆书记意下如何。” 陆渐红笑道:“好,大排挡口味好啊。” 厉胜泄气地道:“抠,太抠了。” 在大排挡吃完了饭,天空已经开始飘雪,曲功成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远,婉拒了送他回去,陆渐红看着天空中的雪花,道:“厉胜,跟着我是不是时间很少?” 正文 第一卷_厉胜的心 厉胜愣了一下,道:“陆书记,没有的事,现在的这份工作很轻松。” 陆渐红笑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跟着我的,非常日期已经过去了。” 厉胜不由道:“陆书记,你要是不想用我了,你就直说。” “呵呵,你小子来毛了。”陆渐红笑道,“今晚夜色浪漫,又飘着雪,你看,多少情侣都在逛街浪漫呢,难道你不想浪漫一把?” 厉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陆书记,你笑话我了。” “我笑话你个毛啊,放你一晚假,爱干嘛干嘛去,夜里不回来也可以。”陆渐红哈哈笑道。 厉胜居然脸红了,道:“我,我还是陪着你吧。” “我可不需要你陪,去吧,赶紧的,时间不早,别等人家睡下了,从热被窝里爬出来的滋味可不好受。”陆渐红道,“车子你开去吧。” 一番推让,直到陆渐红瞪起了眼睛,厉胜才把车开走。不过,他并没有用这三号车去谈情说爱,而是把车停到了省委,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没有想到,有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并不时地对他进行狂拍。 且说陆渐红上了辆出租车,与景珊联系了一下,很快便到了小屋。下了车来,陆渐红竖起衣领,遮住了下巴,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打了电话,告诉景珊已经到了。 景珊的脸色很难看,写着一脸的沉痛,陆渐红见此情形,不由道:“景珊,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景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将屏幕转向陆渐红,道:“你先看看这个。” “是什么东西?”陆渐红一边问着一边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陆渐红不由一呆,屏幕上的东西不堪入目,全部是蒋菲菲的特写,比起之前网络上发布的视频尺度要更大。 陆渐红啪地按下了屏幕,道:“这是哪来的?” “我今天收到的包裹。是菲菲寄给我的。”景珊沉着脸道,“另外还有一份菲菲自己的录音,你先听听。” “景省长,当您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为我的死感到悲伤,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在赎罪……”蒋菲菲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对世界最后的留恋,将韩青的卑劣无耻一一说了出来,“景省长,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陆书记,希望我做的事情能让你们看清韩青的真正面目。” 下面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忽然听到蒋菲菲轻轻地笑了笑:“景省长,跟着您工作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希望好人能有好报。再见了。” 听完蒋菲菲的录音,景珊已是泪流满面,陆渐红的拳头却已是握紧了。他非常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心痛,蒋菲菲本来不用死的,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因为韩青的卑鄙无耻而过早地陨落了。 到了这个时候,陆渐红才知道,婚礼前的那一切竟都是蒋菲菲干的,她竟早就下了死的决心。她本来有很多路可以选择,可是她偏偏选择了绝路。 半晌景珊才道:“渐红,现在怎么办?” 陆渐红点燃了一枝烟,这个消息对他的触动实在太深,从情感上来说,他恨不得拿把刀把韩青给砍了,可是理智告诉他,蒋菲菲留下这段视频和音频,只是在告诉他们韩青的为人,以及她何以要这么做的理由,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说要报复韩青的意思,难道她认为能够与韩青同归于尽?——陆渐红并不知道,蒋菲菲无意杀他,只是让他更是生不如死。 陆渐红沉吟良久才道:“算了。” “算了?”景珊瞪起了眼睛,脸上泪痕还在,愤然道,“菲菲就白死了?” 陆渐红苦笑道:“她是自杀,我们能拿韩青怎么办?你冷静点。我认为蒋菲菲是在提醒我们,要小心韩青。韩青吃了这样的苦,尤其是在婚礼上发生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而且他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你我,还不知道要玩出什么样的把戏来。” 景珊偏过了脸,她无法接受蒋菲菲死了她却无所作为。 陆渐红扳过她的身子道:“景珊,菲菲已经死了。如果她还活着,还能够让她指证韩青玩弄女“忄生”,可是现在我们对韩青一点办法都没有,菲菲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其中的内情并没有人知道,这段视频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能够安然回江东,已经证明了一切。” “那就这么让他逍遥自在?”景珊不甘心地道。 陆渐红却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自在的。他肯定会报复,只要他有动作,就有机会收拾他。只是我倒是无所谓,我担心的是你。” 景珊冷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难道还敢把我怎么样?” 陆渐红又摇了摇头,说了韩青今天到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事,道:“我倒不是怕他真刀明枪,就是怕他玩什么阴谋诡计。不过目前还看不出来,总之你我都要小心,这小子的背景你是知道的,即便拥有一棍子打死他的证据,还是要小心行事。” 听了陆渐红这番话,景珊已经从冲动中清醒过来,其实她也明白,暂时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陆渐红掐灭了烟头,道:“对了,你秘书的事情落实了没有。” 景珊默然道:“还没有,我总是会想起菲菲,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一个鲜活的生命已经跟我阴阳相隔了。” 陆渐红柔声道:“逝者已矣,你是省长,不是普通老百姓,不能把你的情绪放到工作中去,如果你还没有确定秘书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 景珊意兴阑珊地道:“谁?” “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舒依。”陆渐红道,“她的各方面素质都不错,我在湖城的时候,对她很了解,绝对具备做秘书的实力。” 景珊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她不会跟你……” 陆渐红失笑道:“拜托,别把我当成大淫蛇好不好?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看的,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让林部长通知她一下,让她明天到你办公室去,你考察一下。” “好吧。”景珊笑了笑,可是看到电脑,她的心再次失落起来。 正文 第一卷_怕噎不吃饭 陆渐红并没有留下来过夜,夜已经深了,雪也大了起来,今晚他俩实在没心情去探索洗衣服的事情。 依然是竖着领子出了来,路灯下,满眼尽是白色,别说人,连辆车都看不到。 撑着伞,踩着棉絮般的雪,陆渐红的心头很沉重,他还在回味着蒋菲菲的那段录音,不由回忆起那晚吃饭的事情来,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一晚好像做了一场春梦,在蒋菲菲说到陷害他的时候,他隐约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让他既是惭愧,又是懊恼,只是这件事将永远地成为一个秘密,再也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韩青,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小人。陆渐红默默地想道,希望你能够安分一些,因为这样不会留给我动你的把柄,否则,我绝不容情,副总理的公子也不行! 回到住处,别墅里黑灯瞎火,厉胜这小子居然真的夜不归宿,美人乡是英雄冢,连厉胜这个铁血男人也有坠入温柔乡的时候,这情一字,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此时的厉胜正在和舒依在一起,只是他们并没有在这雪夜里去浪漫,而是坐在舒依面前。舒依仍然住在蒋菲菲的屋子里,本来她是准备搬走的,可是最好的朋友不在了,她只有住在这里,似乎才能感受到蒋菲菲的气息。 此时的她一脸悲伤,厉胜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面对情绪不佳的舒依,他也是手忙脚乱无所适从。他发现,半个月前,舒依就开始有些不对劲,总是带着浓浓的忧郁心理,问她怎么了,她也是不说。 “舒依,我知道你还在为蒋菲菲难过,可是人已不在了,你再怎么难过痛苦,她也不知道,我想她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吧。”厉胜开导道。 舒依的嘴巴牵动了一下,道:“厉胜,我明白的,真不好意思,让你一直陪我到现在。” 厉胜见舒依面色好了一些,笑道:“跟我还说这些,太见外了。舒依,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看着厉胜在厨房里忙碌着,舒依的心头升起熊熊暖意,这在耿柏林的身上是从未享受过的。可是这一阵子,她总有些犹豫,从厉胜的口中得知,他是单身,一直没有处过对象,可是自己是个离过婚的人,这样对厉胜会不会不公平呢? 第二天一大早,舒依刚到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陈然便推了门进来,道:“舒处长,林部长让你过去一下。” 这一阵子组织部基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都是些本职工作,舒依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林子木跟她说的却是接到省政府办公厅通知,让舒依去省长办公室一趟。 林子木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不过他并没有说。挥手让舒依出去,林子木打了个电话给陈然:“陈主任,你安排个车,把小舒处长送到省政府去。”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林子木的目光变得欣慰起来,舒依他是看在眼里的,工作能力没得话说,只是她太腼腆了,前些日子因为家庭的事闹得精神恍惚,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管不着。后来听说离了婚,现在正在跟陆渐红的司机处朋友,这倒是件好事。据他所知,陆渐红对手下人向来不薄,哪怕是个司机,将来也不会差到哪里。现在景省长又有意让舒依去做秘书,将来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这丫头,终于熬到头了。 “什么?让我做您的秘书?”舒依不由吃了一惊,她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由道,“景省长,我怕我的能力不够。” 景珊笑道:“你是陆书记推荐过来的,我相信陆书记的眼光,所以我对你也不进行什么考察了。林部长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上午把工作交接一下,下午就过来工作。” 面对景珊不容置疑的口吻,舒依只有答应的份,这时省政府秘书长杜凡在外面道:“景省长,半小后常委会就要开了。” “好了,你去吧。”景珊拿着笔记本站了起来。 “舒秘书,这是景省长办公室的钥匙。”杜凡把一把钥匙交到舒依的手中,道,“我向你交待一下相关的注意事项。” 杜凡在这方面是个行家,舒依也不笨,很快便领会到了重要的几点,道:“杜秘书长,谢谢您。” 杜凡笑道:“都是为领导服务的,只是希望尽可能地让领导贴心,不为后勤而烦恼,这样领导可以把全副精力放在工作上。如果咱们做秘书的还让领导心烦,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嗯,杜秘书长教导得是,我一定多向杜秘书长学习。” “好了,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景省长是个很敬业的领导干部,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杜凡笑了笑,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了个号码,“小张,你出趟车,送一下舒秘书去组织部。” 省委常委会议室。里面烟雾缭绕,这一次的常委会扩大会议,燕华市市长冯艳风也例席了会议。 每位常委的面前都摆着一份刚刚复印好的还热乎乎的可行“忄生”研究报告,骆宾王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的会议就是讨论一下燕华市旧城改造的项目,这样吧,正元书记,你一边讲解,大家一边看。” 蒋正元抽了一口烟,道:“各位领导,同志们,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 照本宣科地读了之后,大家对这个项目也有了一些了解,骆宾王道:“能坐在这里参加会议的,个个都是行家里手,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陆渐红轻轻咳了一声,道:“我先说两句吧。我认为旧城改造刻不容缓。在这个可行“忄生”报告出炉之前,我曾对改造区域进行了一次考察,其现状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并不过份。各位或许想不到,在咱们经济总量排名第一的省会燕华市,居然还有棚区,还有在温饱贫困线上挣扎的人。” 正文 第一卷_悬殊对决 接下来陆渐红搬出了一堆数据,显然他是经过详细论证且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的,陆渐红道:“旧城改造,不仅关系到燕华市的整体形象,更关乎棚区居住百姓的切身利益,所以我认为,一定要改造,而且越早越好。” 这时,常务副省长边志强这时道:“旧城改造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好之事,但是我觉得目前还不是时候,陆书记关心百姓疾苦,高风亮节,但是我认为仅凭一颗博爱的心去干工作,这远远不够。至少我从这份可行“忄生”报告中感觉,时机还不成熟。” 边志强有点唱对台戏的意思,不过他得罪的就不是陆渐红一个人了,把蒋正元也带上了,他的话里摆明是在说可行“忄生”报告写得不够详实。 骆宾王不由看了边志强一眼,心里略有些恼火,蒋正元一直是他拉拢的对象,你这么一说,让我怎么支持你? 在开这个常委会之前,骆宾王是有一些想法的。旧城改造确实有有利的一面,提升城市形象啊,改善群众居住条件啊,拉动城镇建设啊,但是这建立在改造成功的前提下。万一改造不成功,劳民伤财这是其一,省委的决策不到位却是更要命的,这显示出自己这个班长的能力不足。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他也不赞成旧城改造,他现在需要的是稳妥的发展,需要的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政绩,所以在跟韩青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韩青也很快把这个态度转达给了边志强和花行书。 蒋正元不服气地道:“边副省长,请你指出可行“忄生”报告中存在的问题,我们回对好作有针对“忄生”的补充和完善。” 边志强笑了笑道:“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我只不过是觉得不妥,具体怎么做还是你燕华市委市政府的事。” 打了一棒子便乾坤大挪移,边志强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这是边志强到目前为止的第一次发言,这第一次发言便与陆渐红小呛了一下,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看来骆宾王大概也是不赞成旧城改造了,这么说今天这个提案是否能通过,又要经过一番你争我夺才行啊。 陆渐红忽然变得期待了起来,N大之后,常委实力重新排列,谁强谁弱,是骡子是马,今天是肯定要拉出来蹓一蹓了。 陆渐红向蒋正元看了一眼,示意他先别急着说话,看看别的常委怎么说。 副省长花行书这时道:“我说两句吧。我是分管农业的,但是旧城改造是一件大事,改造成功,改造得好,自然是一件好事,大功一桩,可是如果改造失败,说祸国殃民有点重了,劳民伤财是跑不了的。更重要的是,还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现在提倡构建和谐社会,这与当前的大形势是不相符的。” 军区司令员金得刚这时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怕噎死就不吃饭了?怕撞死就不上路了?” 金得刚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已经把他的基调给定了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金得刚的态度,但是骆宾王还是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小子自从陆渐红过来了,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人前人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无条件地支持,一反昔日不闻不问的中立态度,可是军政互不干涉,骆宾王也是拿他没法子。 这时纪委书记查时新道:“我插一句吧。我认为金司令的话不无道理。常言道,风险与利益并存,边副省长说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花副省长也说了,大功一桩。抛开政绩之类的不谈,难道我们不觉得应该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吗?这里不少人都尝过风餐露宿,衣不蔽体的穷困生活吧?这不是几十年前,可是几十年前的悲剧仍然在上演,别的地方有,我们江东也有。陆书记是经过实地考察的,我虽然从事的是纪委的工作,但为人民服务,不仅仅表现在抓一批贪官,打击一些腐败分子,这只是我的本职工作。所以我认为旧城改造迫在眉睫,可能这份可行“忄生”报告并不成熟,但是还可以修缮嘛。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个谨慎的态度是值得称道的,也是值得肯定的,但不能因为怕承担风险就不去做,置百姓的利益于不顾,这不是我党的态度啊。” 查时新起先还有些含沙射影,说到后来,不仅给大伙上了一堂政治课,更是直言了发言二人的心态,那就是怕事,怕承担责任,这让边、花二人火得不行。 花行书忍不住道:“这不是承不承担责任的问题,而是一个大方向的问题。省委省政府要做的是什么?除了实干,更要把握住发展的方向。既然查书记提到了责任,那么我想问的是,如果旧城改造失败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是骆书记,还是景省长,还是在座的各位常委们?” 查时新接过话头道:“花副省长此言差矣,事情还没有干,就想着推卸责任,这不是我党的宗旨,更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组织上既然让我们坐到这里来,看重的是什么?就是有一颗赤诚的心,一颗勇于干事业的心,一颗勇于承担的心。如果干什么都前怕狼后怕虎,我看还是回去抱老婆孩子算了。” 查时新的话非常之不客气,他就看不惯那种自己不敢干事,还给别人泼冷水的人,所以他的话针对“忄生”也很强。 花行书的脸白了,这时骆宾王咳嗽了一声,道:“同志们,这里是常委会,请保持一下情绪。还有哪位同志说的?” 对于查时新的力挺,陆渐红在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他的言辞如此犀利,直指要害,险些没把花行书当场搞昏过去。 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前一阵子安定团结的局面已经过去了,这次的常委会将是实力布局的一个新的体现,那么这一次谁将成为赢家呢? 正文 第一卷_我就是威胁 刘翔皱了一下眉头,扫视了一眼,道:“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得好,需要拿出详细的实施方案并且确定有着很强的可操作“忄生”才行,我们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任,更要向几千万人民负责任,当一个决定产生了之后,我们要预见到这个决定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份可行“忄生”报告只是说了旧城改造完毕之后,将会带来多大的收益,却没有提到实施的步骤和方案,我想,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刘翔的表态倒是很中肯,但意思也很明了,那就是如果没有好的操作措施,他是不支持旧城改造的。 柳如烟这时道:“抓经济各位都是行家里手,抓城镇建设也不是我的强项,无论是改造或者是不改造,只要是需要宣传部的地方,绝不皱一下眉头。” 柳如眉的态度是中立,这是陆渐红跟她商议的结果,好钢要用在好刃上。其实常委会的形势陆渐红经过仔细的分析,手中本就握有五票,蒋正元这一票虽然不大能确定,但是关系到燕华的发展,他这一票没问题。所以他不想过早地暴露实力。 骆宾王的眉毛扬了一下,柳如烟怎么是中立?不过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深想,铁刚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铁刚道:“我赞成旧城改造。” 下面的话他还没有说,骆宾王的目光便直接逼视了过去,铁刚有些心虚,便垂下了头不再说下去,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眨眼之间,常委会的形势便已明朗化了。赞成旧城改造的,已经有了四票,至于蒋正元,肯定也是赞成,这便是五票,还不包括景珊、林子木这两位没有表态的。柳如烟又保持中立,即便是加上自己和韩青的两票,五比七,输定了。 骆宾王会前的自信刹那间凝结了,难道自己苦心弄过来两个支持者,还是棋差一着? 这时景珊道:“我谈谈我个人的看法吧。” “通过几位同志的各抒已见,大家对旧城改造还是有着不同意见的。综合一下各位的观点,问题的焦点不在是不是旧城改造上,而是在于旧城改造能不能成功上。这是一个值得认真研究和探讨的话题,毕竟旧城改造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所以我的意见是请燕华市委市政府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我们择日再进行深一步的研究和讨论。” 听景珊做起了好人,陆渐红不由感叹景珊成熟之快,这个时候她并没有痛打落水狗,去要骆宾王的好看,显然其政治智慧在不断提高。 骆宾王此时处于被阻击的浓浓纠结之中,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费煞苦心,居然一点作用也没有。 见骆宾王没说话,景珊接着道:“根据可行“忄生”报告中提到的,旧城改造分为三块,一个是成片重建改造,也就是陆书记去实地看过的棚区。刚刚同志们争论的焦点也正是这一成。另外还有零散发行和历史文化保护“忄生”整治。我认为兵分三路,零散改造和历史文化保护“忄生”整治可是先行,当然,燕华市委市政府还要提供一份切实可行的实施方案来。这样的话,既不耽误旧城改造的进度,也可以让群众们看到,我们政府是致力改善百姓生活质量和提升城市形象的。骆书记,这是我的看法,你总结一下吧。” 骆宾王虽然心里难过,但是表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便道:“景省长的建议很中肯,既不失稳健,也不失进取,我同意这个方案。正元书记,希望你尽快拿出方案,广泛征求社会各界的意见,把这项工作切实抓好,千万不能出现好事做不好的情况,否则,我拿你是问。” “是,骆书记,一周内,我一定拿出方案来。” “别的同志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骆宾王淡淡地问了一句。 “骆书记,我有件事要提出来议一下。”刘翔这时道。 “打黑除恶行动,当时虽然定调为献礼工程,但我认为必须将其做为一项长效工作来抓,为了确保江东省的安定团结,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创建一个最佳的投资环境,我提议对此项工作进行回头查。” 骆宾王的眼睛亮了一下,刘翔自从坐上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便一直没有动作,看来他是想借机立威,获得省公安厅的控制权了,便道:“嗯,刘书记的提议很好。这项工作就交给你,尽快拿出行动方案报给我。” 别的人没有再说什么,会议到此为止。 散了会之后,韩青回到了办公室,今天会上,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事实上,他对于帮助骆宾王拿回常委会的控制权已经没有多大的决心,而今天的会议更让他没了信心。看得出来,今天的常委会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决,景珊和林子木没有表态,但是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赞成的。七比五,让他寒心。 不过这个痛楚让骆宾王自己去承受吧,拿回了控制权又怎样?最多是压制住二人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他要的是陆渐红死,死得越惨痛越好,所以政治表面的斗争虽然要继续,但那已经只是幌子了。 这时,手机叮地一响,一条短信发了过来,上面写道:照片已拍,请查收。 韩青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果然有一封电子邮件,打开附件一看,鼻子都快气歪了,照片拍得角度很好,人的脸孔也很逼真,可惜的是,却不是他想要的主角。 猪脑子!韩青骂了一句,照片上的男人虽然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可他却不是陆渐红,而是他的司机。 打电话过去一通臭骂,对方嘀咕道:“你只是让我注意三号车,又没给我照片。” “自己去政府网站上找,白痴。”韩青愤愤地挂上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韩青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龙天,提到了那笔投资的事,没想到龙天却告诉他,集团已经取消了这个投资计划,这让韩青险些吐血,不过他知道,这里面与他自己有关,因为那段视频,让他暂时失去了被推动的信任。看来,要想复仇,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正文 第一卷_六月飞雪 对于今天的铁刚,景珊认为考察只是一个开始,不过他甘冒大不韪而支持自己,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表现,景珊决定鼓励他一下,便向着已经进入工作节奏的舒依道:“舒依,联系一下铁副省长,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 铁刚确实需要鼓励,更需要安慰。他知道,经过这一次的常委会,虽然不敢保证得到景珊的重视,但得罪了骆宾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他现在担心的是景珊过河拆桥,万一她对自己以前的立场怀恨在心,那自己就是爹娘两不亲了。 所以接到秘书转接过来的电话,心里不由是一阵大喜,忙不迭地过了来。与景珊一番对话之后,那种患得患失地心情一扫而空,精神焕发地走了出来。 对铁刚进行了鼓励之后,景珊并不算完,对于今天边志强和花行书二人的行径,景珊觉得有必要重挫他们一下,便又让舒依分别请这二人过来一趟。 先来的是边志强,花行书在外面等着。没办法,景珊是省政府的行政一把手,让他们来就得来,让他们等就得等,这是不可含糊的。硬碰硬,那绝对是不智的行为。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形势似乎并不怎么妙,他们把骆宾王和韩青的合作估计得过于乐观了。 边志强进了来,景珊既没招呼他入座,也没招呼泡茶,淡淡道:“边副省长,安氏新能源项目的进展怎么样了?” 这个项目原本是由原常务副省长边双刚负责的,他调离江东后,便由边志强接手。安然那边已经得到了陆渐红的交待,可以稍微缓一缓进度,所以边志强便被摆了一道。 汇报了目前的进展情况,景珊的口气便有些严厉了:“边副省长,进度很慢啊,边双刚副省长在的时候,进展可以很快的,你们两个都姓边,可不要被比了下去。这个项目,骆书记很关注,在中央也是排得上号的,还上过新闻联播,焦点访谈节目也作了专访,照这个进度实施下去,明年年底恐怕也不能上马啊。” 边志强不由气结,景珊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浓,如果因为你的督促不力而导致项目延缓,不仅作为你一方的骆宾王没法子护着你,连中央的领导都会对你有看法。 “我会督促加快工程进度的。”边志强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景珊的批评,当然,他也明白,这是景珊针对自己常委会上的对立而发起的第一波攻击,可惜这是标标准准的阳谋,也是最难对付的,谁要人家是省长呢?有理由相信,如果这件工作开展不畅,景珊是肯定要向自己发难的。 边志强离开后,花行书进了来,刚刚边志强出来的时候,向他露了一个苦笑,看来这一次的召见劲头不对啊,所以花行书一进来,便主动摆出架势来,道:“景省长找我有什么事?” 景珊淡淡道:“花副省长,最近中央发来的文件你都看到了吧?” 花行书微微一怔,中央发来的文件多了去了,不知道景珊说的是哪一份文件,含糊地应了一声。 景珊道:“那说说工作开展的情况吧。” 花行书的胃里开始冒苦水了,三农问题现在已经摆到首要解决的高度上面,面广量大,自他上任以来,便有十几份文件,这还不算以前的,他也不知道景珊指的是哪一项工作。 见花行书不开口,景珊的眉毛扬了起来,道:“花副省长,你不会还没进入角色吧?” 这个帽子扣得就太大了,花行书可承担不起,脑子里一转,道:“是这样的,农业工作涉及面广,不知道景省长想听哪方面的汇报。” 景珊本来想说你全面汇报一下,不过一想,这样没有针对“忄生”,目光正好落在了报纸上刊登的关于土地流转的文章,便道:“就说说土地流转吧。” 一听这话,花行书的脑袋顿时就大了。这份文件是上周才收到的。对于土地流转,国家已经提*了几次指导“忄生”意见,但是土地流转中涉及到的问题和矛盾很多,花行书为了图省事,直接对中央的文件进行了摘移转发,把包袱抛给了各市,让各市根据中央的文件自行*办法,手头上根本没有什么实质“忄生”的数据和问题的梳理,现在经景珊这么一问,知道景珊虽然没有对这项工作多问,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关注,看来今天耳朵要倒霉了。 “省里的文件已经下发了,上周是你亲自批示的。”花行书道,“目前还处于调查摸索阶段,根据中央文件的要求,年后全面推广实施。” “年后?”景珊的眼睛眯了起来,“花副省长,你有预知能力,就知道明年还是开展这项工作?就没有别的工作了?什么叫未雨绸缪提前谋划?什么叫与时俱进超前工作?你这个工作方式是消极的。现在党中央提倡积极的工作方式,而不是消极应付,打一鞭子走一步,这不是我党的工作方式,更不是与时俱进的工作态度。” 景珊的这个帽子扣得够大的,直接把花行书归类为消极应付,花行书可是吃不消,他到江东来,帮助骆宾王只是任务之一,也是潜在的任务,更多的是如何开展工作,这才是真金白银。一个外来户,靠*,是出不了成绩的。 见景珊这么说,花行书的心先自虚了,道:“景省长,我正在密切关注,保证春节之前便开始着手实施。” 景珊见好就收,道:“花副省长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被组织重用,实施归实施,但也不能盲目,要充分预计到这项工作的难度,不能为了流转土地而流转土地,党中央的目的还是为了百姓,不能置百姓的利益于不顾,而为了完成任务去开展工作。具体的我不多说了,花副省长应该有自己的体会,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效果。” 正文 第一卷_以此为戒 “是的,景省长,我现在就去督促各市。 ”花行书表了个态,有些狼狈地逃了出去,心头暗自骂了一句,可是他与边志强有着同样的无奈,人家有着堂堂正正的理由,你工作干不好,自然有话可说。况且年底的时候有行风评议以及民主测评,自己只是外来户,万一被人阴了,那才是六月飞雪冤到家了。 下了楼来,转到了边志强的办公室,边志强正准备出去,没办法啊,安氏新能源的项目是重点项目,中央都在关注,这个责任他担不了,必须得去督办才行。见花行书一脸苦色地进来,知道他在景珊那儿肯定也吃了瘪,便又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道:“老花,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叽的。” 花行书叹了口气,进了去,发了烟,道:“你也不比我好过吧?” 边志强是省政府的二把手,自然不能太过弱势,便道:“工作第一,吃点批评是很正常的。” 此话大是言不由衷,花行书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低声道:“老边,咱们对形势估计不足啊。” 边志强心中也有此想法,常委会上骆宾王的败北给他敲响了警钟,看来骆宾王在他们来之前,与对手的力量悬殊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常委会上,景珊和陆渐红似乎还没有完全发力,轻轻松松地便把问题解决了,而景珊做了一次好人,更是让他们对景珊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谁他妈说景珊这个女省长只是一个半瓶咣当的半调子省长,其政治智慧、工作手段很丰富啊。这个时候,他们真应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在江东的处境了。 帮忙是一回事,涉及自身利益是另一回事。纵观目前形势,这个忙似乎帮不得了,一昧地帮忙把自己也帮进去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没有好处,傻子才会干这种事。景珊今天已经给了他们下马威,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有理由相信,这是针对他们常委会上表现的一个反击,不过还是给了他们面子的,毕竟省政府的工作还需要人去干,虽然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但同样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 想到这里,边志强笑了笑道:“别说那么多了,眼看一年要过去了,咱们接手的事情如果没个推进,对党和人民都交待不过去。” 万家灯火,各有喜忧。不过郁闷的不仅仅是边志强和花行书,省委骆宾王在办公室里也是紧皱眉头,幸好今天自己没有托大,景珊也给了自己的面子,否则将会输得很难看。这个时候,他不禁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了,说他是孤军作战并不为过,面对的可是省委二三把手的联合,虽然自己也有两个副省长和一个省委秘书长的帮衬,但是他忽视了来自其他方面的力量,纪委、组织部都是要害部门,却没有能切实地掌控于手,这是一个极其重大的败笔。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从现在看来,再想补救难于登天啊。 这时,秘书华秦中进来汇报道:“骆书记,柳部长带着周副市长过来汇报工作了。” 听到周波这个名字,骆宾王的脸上不由一热,那是羞恼,费尽周章把周波搞过来,就换来柳如烟一个中立的态度,这让他太不甘心了,如果她能支持自己,恐怕还有得一争。不过这个周波倒是很识时务 “让他们进来吧。”骆宾王立即一改颓废之势,恢复了作为省委一把手的威严。 周波很规矩地进了来,做省长和省委一把手秘书的经历让他对于礼仪这一块是毫无问题,所以给骆宾王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骆书记,这位就是周波。”柳如烟介绍道。 骆宾王看了周波一眼,道:“一表人材嘛,坐吧。” 柳如烟简单汇报了俊岭的工作,然后道:“骆书记,关于俊岭将来的发展走向,我有一些意见,向您汇报一下。” 柳如烟的意见极具建设“忄生”,骆宾王听了不住点头,道:“柳部长非但搞宣传是里手行家,抓起经济来也很给力啊。” 柳如烟笑道:“这是周副市长提出来的。” “哦?”骆宾王又重新打量了周波一眼,这一次他对周波有些刮相看了,道,“周波同志很有眼界嘛。” 周波谦虚道:“骆书记过奖了。” 这与他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层次决定眼界,鲁寒星和高福海的合作,让他们制定了不少发展的良策,这让周波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再加上原先留下的底子,搞起发展来,周波自然是有声有色。 从发展的角度来说,骆宾王对周波的印象变得更好了,这与他原先认为秘书只是个秀才的观念截然相反,不过他自然不会流露出过份的欣赏之色,当然他也明白柳如烟来这里的用意了,是想把周波推上前台,不过柳如烟啊,你在常委会上的态度让我很不爽啊,便道:“制定发展策略是一回事,但是更重要的是实施,一个制度再好,得不到有力的执行,那只是一句空话。” “骆书记批评的是,在将来的工作中,我一定将骆书记的指示不打折扣地贯彻其中,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天下大同,周波做了这么多年秘书,察颜观色的本领自然是一流的,骆宾王偶尔流露的情绪,让他感觉到骆宾王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嗯,我等着你的表现,等着俊岭的腾飞。”骆宾王脸上有了些笑意,这时他仿佛感觉到省委一把手的尊严又回来了,“柳部长,小周有希望成为你的得力干将啊。” 骆宾王的话很有深意,只说有希望,但是这个希望的前提是什么,大家都是明白的。 柳如烟笑道:“骆书记,另外我还想给您交流一下关于旧城改造的宣传思路。” 周波这时站了起来,道:“骆书记,柳部长,你们先谈。” 这个举动让骆宾王对周波很满意,当退则退。 正文 第一卷_周波车祸 周波出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一趟陆渐红的办公室,他是怎么到江东来的,心里自然有数得很。 “哦,是周市长啊,功成,泡茶。”陆渐红并没去端省委副书记的架子,笑道,“坐,什么时候上任的?” “有一阵子了,一直想来向陆书记汇报工作,可是怕耽误陆书记的时间。”周波挺起了腰板道。 陆渐红笑道:“跟我就不要这么拘谨了,跟骆书记汇报过工作了吧?” 周波点了点头,这是规矩,他一个市长还搅合不到省级的斗争中去,按照规则走,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地方。 “跟柳部长一起过来的。”周波不能免俗,油多不坏菜,多说点好话又不会死,再说了,以他在甘岭时与陆渐红的合作,对陆渐红还是很了解的,适当地拍拍马屁无伤大雅,“陆书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陆渐红笑了笑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多提,要着眼未来,将来的路还很长,就看你怎么走了。我丑话说在前,虽然柳部长是我的老大姐,你是柳部长的小师弟,但是情归情,工作归工作。把你调到江东来,固然有柳部长的原因,也有我对你的承诺,但是更重要的是工作。只有有了成绩,才能堵上别人的嘴,要知道,江东可是人才济济。” “我明白,盼望领导多支持。”周波谦虚了一下。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周波便不多待,起身告辞。 中午,骆宾王没有在招待所吃饭,而是回了家。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儿子骆仁忠虽然没有真正服刑,但是今天是刑满的日子,这意味着他不用再做缩头乌龟,可是光明正大地出来转悠了。 为了庆祝一下,爱人韩静和女儿骆仁馨也都到了燕华。 为此,韩静特意下厨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团聚在一起。 骆宾王看着儿子,举起盛着饮料的杯子,道:“仁忠,今天对你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希望你以此为戒,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老骆,别急着给儿子上政治课,都到家了,还摆你省委一把手的架子。”韩静对于儿子有一种愧疚心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分居,或许骆仁忠会是另外的情况,道,“儿子,妈跟你碰一杯。” 骆仁忠一直没有说话,这一阵子的隐忍让他明白了,张扬不是错,但是要看跟谁张扬,否则也不会这将近一年的苦行僧的日子了,便道:“爸,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二老自是老怀大慰,吃完了饭,骆宾王老俩口子拉起了家常,希望韩静能在燕华多待一阵子,直言自己老了,需要的是家庭的温馨。 韩静在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因为那一次的偶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他们都老了,是该相濡以沫了。 雪只停了上午半天,下午又开始下了起来。爱人回来的缘故,骆宾王上班的心情便温暖了许多,对于韩静,骆宾王抱着很大的负罪心理,跟初恋"qing ren"的荒唐让他永远也不能释怀。所以当韩静原谅自己,重新回归生活的时候,骆宾王万分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家庭温馨,常委会失利的不快被一扫而空,连踏上楼梯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华秦中感觉到了骆宾王精神上的愉悦,连他也变得愉快起来,可见好情绪是可以感染人的。 只是骆宾王并没有轻松多久,一个电话让他顿时跳了起来,道:“华秘书,备车。” 听到骆宾王如此焦急的口吻,华秦中猛地一呆,赶紧跟司机联系。 骆宾王到了楼下的时候,一号车已经停在办公楼前。 “去省人民医院。”骆宾王一声令下,车便在大雪中驶了出去。 刚刚他接到女儿骆仁馨打来的电话,说她闯了祸了,把人给撞伤了,现在正在省人民医院。 上一次儿子撞了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循私,用人给儿子顶了锅,成为他政治生涯中的一个污点,幸好陆渐红没有逼人太甚,否则不但儿子要被重判,自己恐怕也得受拖累。没想到女儿又出了这样的事。这一次他可不敢托大,吃一堑长一智,万一再搞到哪个有来头的人身上,可别再把女儿给搭进去。 他是极度反对女儿开车的,午饭后说出去玩,他就有些不同意,不过由于今天不同于往日,只是叮嘱其小心,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坐在车上,骆宾王懊恼地想着,这下雪天干嘛非得要开车呢?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车终于在省人民医院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骆宾王蹭蹭几步进了去,到了女儿电话里说的五楼,便见到了骆仁馨,还有几位交警守着。 身在省城,自然没有不认识骆宾王的,事实上骆仁馨慌张之下,早已经把自己的名号给报了出来,考虑到其身份上的特殊,加之车祸发生后,骆仁馨积极配合,送伤者来医院,态度还算很端正的。 省交警总队队长杜前闻讯早已赶到,见到骆宾王到了,赶紧迎了上去,道:“骆书记,您怎么来了?” “情况怎么样?”骆宾王扫了女儿一眼,沉声问道。 “伤者正在接受手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身份还没有查清。”杜前汇报道。 骆宾王松了一口气,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啊,道:“杜队长,这件事情一定要处理好。” 杜前还以为骆宾王是在暗示他,立正道:“骆书记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骆宾王点了点头,走到了骆仁馨的身边,骆仁馨的泪珠还挂在脸上,骆宾王是又气又怜,只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看来这车真不是好东西啊。 “仁馨,你自己没事吧?”骆宾王舐犊情深,问道。 骆仁馨到现在还处在紧张之中,一听骆宾王问起,眼泪便又下来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人被推了出来,骆宾王父女赶紧起身过去,这一看之下,骆宾王不由一愣,这不是上午在办公室刚见过面的周波吗? 正文 第一卷_觉悟真高 周波的麻醉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不过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一见骆宾王来了,也是一呆,挤出个笑脸道:“骆书记,怎么是您啊?” 骆宾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道:“先安排进病房再说吧。” 进了病房,骆宾王进去时向杜前看了一眼,杜前不是傻子,看样子伤者跟骆宾王是认识的,知道这里没自己的事了,手一挥,道:“收队。” 病房里,骆宾王站在床前,骆仁馨战战兢兢地道:“对……对不起,是我撞了你。” “骆书记,您别站着啊。”周波的脑子转得多快啊,一看这副样子,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赶紧道,“不是你的错,怪我考虑问题走了神,走到路中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没关系。” 骆宾王松了口气,这个周波还是很明白事理的,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女儿撞了人,便道:“现在别说那些了。医生,他伤得怎么样?” 那医生在电视里见过骆宾王,现在这个封疆大吏就在眼前,那份紧张劲儿就甭提了,强自镇定道:“他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腿部粉碎“忄生”骨折,如果恢复得不好的话,有可能落下残疾,另外他的腰椎也有骨折的现象,需要很好的调理和恢复。” 骆宾王的脸有些白了,道:“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物最好的条件,务必治好他,绝不能留残疾。” “是,我们一定尽力。” 周波这小子也挺有种,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道:“医生,电视上医生一说尽力,那伤者铁定完完,别打击我好不好?” 骆宾王真是哭笑不得,道:“周波,你好好休息养伤,我会对你负责的。” “骆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刚刚说了,都是我咎由自取。”周波的心思活络得很,既然书记都说会对自己负责了,搞不好还因祸得福了呢,“骆书记,您日理万机,工作忙,这里有医务人员,您就不要太操心了。” 骆宾王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道:“仁馨,你在这看着,看看有什么需要,回头我让秘书安排些护工过来。” “骆书记,恕我不能送您了。”周波表现得非常恭敬。 骆宾王真无语了,这不是糟贱人吗,都这样了,还要送人。 送走了父亲,骆仁馨回到了病房,周波没有瞎搞,她也放下了些心,道:“周波,真对不起。” “我想睡觉。”周波刚刚是强撑着的,此时心情一松,眼皮子便渐渐沉了下来。 晚上柳如烟才得知周波出了车祸的事,不过听周波的口气似乎问题并不严重,但是听他说撞他的人居然是骆宾王的女儿时,柳如烟意识到,周波的机会来了。 嘱咐他好好养伤,明天过去看他之后,柳如烟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常委会可以透露出很多信息,第一,骆宾王确实落了下风。第二,景珊或者说她跟陆渐红并无意去穷追猛打逼人太甚。也就是说,在稳操胜券的同时,他们三者之间还是要维持平衡,给人一种安定团结的表面印象。这么说来,骆宾王并不会一点发言权都没有,那么周波如果能搭上这班车,对他将来的进步还是大有裨益的。相信陆渐红也不会太有意见吧? 本来骆宾王是想晚上再去探望一下的,想到这件事自己再出面不是太妥当,便让自己的秘书代表自己去了趟医院。 周波的药效已经完全过去了,伤处疼得不行,骆仁馨宅心仁厚,担心得不行,周波打定主意不让她负什么责任,笑道:“别担心,只是疼,如果能抽根烟估计就不会太疼了。” 正忙着给周波换药的护士瞪起了眼睛道:“这个时候了还想抽烟,要抽自己出去抽。” 周波抢了个鬼脸,道:“护士小姐,麻烦你扶我出去,我这腿自己走不了啊。” 护士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没见过这么贫嘴的,不过烟是不能抽的,好好养伤吧,恢复得好,以后有的是抽烟的日子,要是恢复得不好,你就等着轮椅代步吧。” 说完这话,护士便出了去,骆仁馨倒是紧张起来,道:“周波,万一你的腿真坏了,那怎么办?” “别听护士瞎掰,医生的话你也能信?那老母猪都能上树了,别腿没治好,自己先被吓死了。” 骆仁馨笑了笑,道:“我是说万一……” “万一那样,那你服侍我好了,你都说要为我负责任的。”周波调侃着说了一句。 骆仁馨的脸不由一红,道:“你这人,油嘴滑舌。” 这个娇羞的模样,倒是让周波的心中一动,骆宾王虽说会负起责任来,但是如果自己成了省委一把手的女婿,那岂非更有说服力?想到这时再看骆仁馨,发现骆仁馨长得挺秀丽的,有种小家碧玉的温柔,尤其是那副娇羞之态,更是我见犹怜。当然,这得把伤养好才行,省委一把手是不可能要一个残废女婿的。 “跟你开个玩笑,没事,这腿和腰可是我的,我比你更担心呢。”周波反而安慰起了骆仁馨来。 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男人,满面阴鸷地进了来,道:“姐,怎么回事?” “撞人了。”骆仁馨见弟弟来了,心头略为一松。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爸说得那么严重。”骆仁忠伸过头看了周波一眼,道,“我已经存了二十万,这边你就不要守着了,妈还等着你回去吃饭呢。这个谁,我们不是怕事的人,事情出了,自然会负责,该咋治咋治,另外再给你二十万,这事就完了。” 周波看了骆仁忠一眼,心道,这标准的小衙内啊,真不知道骆宾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脑残的儿子,真是一娘生九等,看看人家仁馨,多明事理。 不过周波有心“勾搭”骆仁馨,为了获取其芳心,便道:“补偿什么的就别提了,这事我也有责任,等出院了,医药费什么的咱们一人一半吧。” 正文 第一卷_岁月如刀 “姐,你没撞到他脑子吧?”骆仁忠倒是奇怪了,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哪个不想死缠难打多讹点钱的,这小子却是一反常态,连医药费都要求平摊,不是脑子短路了就是另有图谋。 “没有。” 骆仁忠看了姐姐一眼,又看了周波一眼,恍然道:“你小子不是动别的心思吧?” 周波嘿嘿笑了笑,骆仁馨赶紧道:“你别胡说八道,人家是副市长,觉悟高。” 骆仁忠向周波眨了眨眼,道:“觉悟真高。” 原以为骆仁忠会损自己几句,没想到这小子倒也有趣得很,跟自己挤眉弄眼起来,不过这个愣头青把事情挑明了倒也挺好,嘴上却道:“仁馨,你也待了一下午了,这边有医护人员,你就别待着了。对了,外面还在下雪,路上慢点开车,别又撞到人。” 回去后自然免不了一阵责问,不知道为什么,回到房间,骆仁馨却有点心乱,撞了人是一方面,不过周波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眉眼儿生得不错,又是副市长,还挺幽默的,比起那个骈进昌来要强上百倍了。 这事暂且不谈,过了两日,瞅着便是元旦了。 陆渐红忽然接到洪山县委书记洪如彬的电话,说是射击俱乐部已经正式竣工,将在元旦举行揭牌营业仪式,希望陆渐红能够光临剪彩。 这个脸是肯定要赏的,陆渐红又问了,准安市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要过来。洪如彬为洪山的发展付出不少,看来也该动动了。 陆渐红有意替他长脸,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便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跟他提到了这事,当然投资商他说的安氏集团,请示骆宾王是不是也抽空过去一趟。 说实在话,骆宾王是不想过去的,便沉吟了一下,道:“华秘书,看看近期的工作安排。” 这华秦中是浦清的安排,自然很会配合陆渐红,装模作样地翻了翻,道:“有几项安排,不过元旦那天没有。” 陆渐红笑道:“骆书记,我认为您如果去一趟的话,对于振奋干群的士气将会起到很大的鼓舞作用。再说了,您也操劳得很,到时候咱们去打打枪,过过瘾,也算是劳逸结合。” 骆宾王笑了笑,道:“那你安排吧。” 华秦中有一种错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省委的两大巨头关系好到了顶呢。 根据国家规定,元旦放假三天。一眨眼的工夫,便是元旦了。 这一次赴洪山参加剪彩仪式,陆渐红并没有透露骆宾王要去的消息,这也是存心给洪如彬一个露脸的机会,一个县里项目的揭牌,省委一把手和省委副书记都参加,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啊。 去之前,陆渐红跟安然联系了一下,安然那边的事情很多,抽不开身来,让丁二毛负责全权接待。 很遗憾的感觉。陆渐红又小心翼翼地跟她提到高兰准备带孩子去香港,虽然安然大度,但是陆渐红还是担心她有心结,没想到安然电话里开心得很:“真的假的?什么时候来?” “时间还没确定,年前吧。”陆渐红道,“我打算让妈跟孟佳也都过去,相互间也有个照应,省得妈想孩子想得疯。” 安然更开心了:“太好了,那咱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这事你安排,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好去接她们。” 陆渐红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才算彻底放下来,说起来,让孟佳也去香港,他是有点私心的。现在韩青虽然一直没有动静,但是陆渐红认为这小子绝对是隐匿在草丛中的毒蛇,正在等待时机给自己一口,所以他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来。以韩青的脑袋,相信不难挖出深一层的东西,到那个时候麻烦就大了。 陆渐红没想到,虽然他已经提前想到了,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省委一把手前往洪山,这不是件小事,随行的保卫人员自然少不了,另外,陆渐红又打电话给丁二毛,要他务必做好安全保卫工作,绝不能出任何岔子,又联系了一直配合丁二毛工作的任克敌,还有牛达,形成安全工作的铁三角。 当听说省委羽要亲自到场,丁二毛和任克敌自然不敢怠慢,紧急又各自调了十名战友,分成一明一暗两组负责保卫,确保不出任何安全问题。 元旦当天,陆渐红请示骆宾王的乘车事宜,骆宾王认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所以既没有用一号车,也没有用三号车,而是开了一辆省委的公务车去参加这个仪式。 陆渐红一大早便早早地到了省委候着,言行举止对骆宾王都保持着一定的尊重,这便是陆渐红的特点。事实上他与骆宾王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说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被动应战。 斗争,有很多种方式,阳谋阴谋甚至各种卑劣的手段,因人而异。陆渐红发现,骆宾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用什么下三滥的伎俩。立场不同,并非就会相互攻击。古龙小说中写过,正因为你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才尊敬你。陆渐红同样也很尊敬骆宾王,他的为人包括他的工作思路有着其独到之处。因此,陆渐红只是把他当作对手还没有当成敌人,该尊敬的地方还是要尊敬的,这就是下级和上级的关系。弱而不馁,强而不骄,这一向是陆渐红的为人准则。 开车的自然是厉胜,没有哪个人比他要更合适的了,这让骆宾王的驾驶员很不服气,其结果是被厉胜以万分凌厉的眼神瞪了一眼,便不再吱声了。那眼神可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的眼神,别说一个普通的司机,就是一些特种兵恐怕也得为之一颤。 车子稳稳地上了路,霜后暖雪后寒,不过车内的暖气开着,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陆渐红和骆宾王在车的后排并排坐着,二人都没有带秘书,这使得二人的谈话少了些许顾忌。 陆渐红当先开了口,道:“骆书记,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正文 第一卷_揭牌仪式 这句话引起了骆宾王强烈的感慨,道:“岁月如刀催人老,回头尚知身不在啊。” 陆渐红笑道:“岁月催的不仅是老,更有奋进啊。骆书记,新的一年开始了,我有点想法和思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您汇报汇报。” 陆渐红说得不少,从农业到工业到三产,兼而有之,思路不愧为不新颖,骆宾王静静地听着,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越听心头越是惊讶,以陆渐红的年龄,看待问题还是很犀利的,尤其是涉及到基层百姓的疾苦与矛盾时,更是一针见血,看得出来,他是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的。骆宾王必须承认,如果换了陆渐红来坐自己的这个位置,绝不会比自己差。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骆宾王隐隐感觉到陆渐红在向自己示好,这绝对是一种怪异的感觉,以他所知,陆渐红跟他水火不容的,可是陆渐红向自己说起的工作思路,这仅仅是汇报之意,更多地是在暗示。 骆宾王猜得不错,陆渐红确实是在示好。他这么做出于三方面的考虑,第一,斗争不是目的。从目前来看,局势已经趋于稳定,骆宾王应该很清楚地知道,对于常委会他已经失去了控制权,而且陆渐红还藏有后手未发,这个时候选择针锋相对的话,只是自取其辱,实属不智之举。斗争的最终目的是理顺关系,以求进一步的发展,这个发展包括个人的政治发展和整个江东省各项事业的发展。第二,陆渐红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三把手,无论是决策权还是实施权,都轮不到自己。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必须借助力量。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就是了一个最佳的载体。经过他的观察,骆宾王算是一个实干的领导干部,既然大家目的一致,为何为协作共进呢?矛与盾的碰撞,是为了求得一个最终的平衡。第三,陆渐红深深地清楚,江东不是自己的终点,将来他还要走出江东,走得更远,所以他不想把江东的矛盾过分地激化。这既不符合他的原则,也不符合高层对他的期望。博弈虽然无处不在,但这只不过是一个手段,中国是一个中庸之国,非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去撕破脸皮。况且他与骆宾王之间根本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骆宾王安安分分,只要骆宾王图谋发展,他还是万人之上的省委一把手,谁也不会去轻易挑衅他的尊严。 陆渐红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如果骆宾王能明白他的意思的话,他便会知道,陆渐红是在送给他一份大礼,因为他所提出来的发展思路极具前瞻“忄生”。 骆宾王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下来。 骆宾王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是涌起了轩然大浪。 陆渐红未雨绸缪,却是把自己的建设“忄生”思路都告诉了骆宾王,以骆宾王从省委一把手的高度来看,这些发展方略还是非常具备操作“忄生”的,只要自己略一整理,加上自己的想法,那么这便是他自己的东西。本来,这是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的省委副书记的职责所在,但是却因为林林总总,让骆宾王感觉到了内心的一丝痛楚。如果没有争斗,骆宾王自然会因为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助手而欣慰,可事实情况是,陆渐红让自己屡次难堪。 从情感上来讲,他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陆渐红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温驯的羊,但理智告诉他,陆渐红是绝无恶意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矛盾过,到底是发展重要还是尊严重要?到底是为百姓做实事重要还是斗争以获得自己的绝对权威重要?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陆渐红也没有再说话,扭过头看着窗外,此时除了高速路两旁的植物,几乎已经看不到绿色,他也在想,骆宾王,希望你抛开个人成见,以事业为重。历史可以证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是两败俱伤。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犯致命的错误,败下阵来,无非是再换个地方,不疼又不痒,可是损失最大的还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为官一任,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到哪里都是工作,但是百姓却是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住在这里。就像燕华市的旧城改造,如果为了稳健,蒋正元完全可以熟视无睹,最多常委会一过,对这块地进行整体开发,可是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更不是一个发展的态度。一句话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最基层的百姓。只有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口袋里鼓起来了,才是真正的安定繁荣,才会有真正的和谐稳定。 上了高速,车开得便快了起来,路上,洪如彬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问陆渐红到了哪里。 陆渐红跟他交待过,他们可能要晚到,所以让他把揭牌仪式的时间由九点十八分改为十点十八分,眼看着洪山越来越近,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推移,九点四十四分,车已进入了洪山县城。十五分钟后,车便到了与龙山公园相邻的豪爵射击俱乐部。 现场彩旗飘扬,拱门环绕,气球飞舞于空,音乐嘹亮不绝于耳,好一派热闹景象。 洪如彬事先是知道陆渐红坐的什么车来的,私下里也跟准安市市委书记卞伟汇报过陆渐红来的消息,卞伟想不到洪如彬居然会请来了省委副书记参加这个仪式,虽然因为没有事先汇报而有些不舒服,不过洪山好歹是自己的辖区,省委副书记的到来让他脸上也倍有光彩。所以本来不打算来的他也亲自到洪山来了。 车子一停下,卞伟便领着一帮人迎了上来。 陆渐红下了车,却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在车门边停了一下,当众人看见代表着绝对势力的省委巨头骆宾王出现在现场的时候,顿时惊呆了。 卞伟不满地瞪了洪如彬一眼,转过脸时已经像海大富一样满脸堆起了笑容,迎了上来,道:“骆书记,您来了!” 正文 第一卷_推心置腹 骆宾王亲切地一一与几个重要头目握了手,笑道:“渐红书记的家乡很美啊。” “难得来一趟,骆书记有兴趣的话,我就为您做一回免费导游。”陆渐红笑道,“骆书记,这位就是为洪山县的百万百姓奉献光热的洪书记,您看,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头发却比我白了一大圈。” 骆宾王伸出手来,笑道:“洪书记,干得不错嘛。” 洪如彬受宠若惊地双手迎上,用力地握着骆宾王的手道:“骆书记谬赞了,是市委市政府领导有方。” 卞伟这时脸上才有了丝喜色,这洪如彬还是挺懂规矩的,知道把功劳让一让。 陆渐红笑道:“卞书记,时间差不多了吧?” 卞伟陪着笑道:“还有几分钟,骆书记,陆书记,请进场。” 一干人等按照规矩,一一走上了揭牌仪式的展台,礼仪小姐为各人胸前佩上了红艳的玫瑰,在骆宾王的左首立着陆渐红,右首立着作为投资方代表的丁二毛,然后众人按级别高低一字排开,后面一排则是洪山县的四套班子成员。 他们站在后面,气都屏住了,省委副书记啊,省委一把手啊,他们可都是平常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人物,现在却活生生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虽然没有端领导的架子,可是那份官威却是让人屏神息气。 本来是由县长朱佳耀主持的仪式由于省委两位大亨的到来改成了由县委书记洪如彬主持,先是由投资方代表丁二毛发言,而后是洪如彬致辞,接着是卞伟,压轴的自然是骆宾王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骆宾王道:“看到这个项目,让我看到了希望,一叶而知秋,一个县城能招引来这么多的资金这么新颖的项目,是看得出县委县政府是付出了努力的,如果每个县乃至每个市都能向洪山学习,又何愁经济的腾飞?又何愁百姓不能富裕?但是成绩代表着过去,希望洪山县委县政府在市委市政府的带领下,埋头苦干,真抓实干,再取佳绩!再创辉煌!” 骆宾王的话很鼓舞人心,又是一番热烈而长久的掌声,之后洪如彬宣布揭牌。 一阵阵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在丁二毛的引领下,骆宾王和陆渐红等人进入了俱乐部进行参观。 整个俱乐部虽然倚着龙山公园而建,但是进入了里面,根本看不出是建在山边的,让人感觉似乎到了游乐场。 丁二毛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介绍,这里是游乐区,那边是餐饮区、休闲区、水上乐园等等,骆宾王起先还没怎么重视,但是听着丁二毛的介绍,看着里边一流的硬件设施,真的是刮目相看了,不住点头道:“洪书记,这个项目可是真金白银啊,据我所知,国内还没有这么一流的射击俱乐部,一定要做出品牌,做出样板来,结合龙山森林公园的优势,这是一个亮点啊。” 洪如彬介绍道:“报告骆书记,俱乐部丁总经理是特种兵出身,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相信在他的经营下俱乐部会越来越好,另外该俱乐部在经营方式上也有很大的突破,不仅仅局限于射击,除了实弹射击、彩弹对抗等对抗“忄生”强的项目以外,还有休闲度假、会务餐饮、水上游乐、洗浴健身、歌舞娱乐、精品购物等,可以说是集众多项目为一体,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另外还特别招聘了他以前的数十名战友,无偿为各类高校提供无偿的学生军训,不仅提高学生们的身体素质、军事素质,更提高学生们的爱国主义热情。” 丁二毛适时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我们还注重社会效益,学生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引导他们积极向上,为社会做贡献才是硬道理。” 骆宾王点头道:“丁总经理的理念很新颖,不过呢,我还要提个醒,那就是一定要守法经营,安全措施还要进一步完善,责任重大啊。” 丁二毛笑道:“打铁尚需自身硬,豪爵全体上下将谨记领导指示,安全第一,确保游客的人身财产安全。” 陆渐红这时笑道:“丁总,你说了半天,还没带我们进入俱乐部的核心,走,迫不及待地想去放两枪了。” 射击俱乐部,重头戏自然是射击,当众人到了射击馆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戒备要严格了许多,不假是玩具枪还是*,毕竟是枪,具备很强的杀伤力,当然要杜绝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安全事件。 陆渐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安然回了香港,高兰又去了甘岭,这个俱乐部前期的打造和运作就是由丁二毛跟孟佳共同负责的,可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看到孟佳的影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陪着骆宾王饶有兴趣的接过调制好的枪瞄准固定靶的时候,一场危机正悄悄地向他临近。 骆宾王摸过枪,不过这准星就不咋地了,打了十发子弹,脱靶了四发,另六发加起来不到四十环。 骆宾王呵呵笑道:“打枪我不行,渐红,你放几枪试试。” 陆渐红笑道:“我对打枪也不在行啊。” 丁二毛听着心里暗暗好笑,你打枪不在行,谁在行? 陆渐红比骆宾王好不了多少,脱了五发,不过中靶的居然有一枪被他碰中了十环,真是瞎猫逮到了死耗子。 丁二毛自然要露上两手的,打了十发子弹,全部十环,赢得一片掌声,不过由于时间关系,采弹对抗就没有进行演习。 中午便在豪爵会所里设宴招待,当然是不会有人喝多了的。不过能有幸与省委一把手共进午餐,卞伟等人自然都兴奋不已。 期间无话可表,很快吃完了饭,丁二毛提议是不是到不远的温泉里去泡一泡解解乏。 天冷泡一泡倒也不错,骆宾王入乡随俗,也没有反对,不过他是省委一把手,陪泡澡的一般人可不行,只有陆渐红才有这个资格。 正文 第一卷_孟佳被绑 宽衣解带,进了池子,温泉的水还是很热的,显然进行过后期的处理,水中带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两人下了池子,各自坐到一个角落里,这是一个适当的距离,既能看得见对方,又不致于靠得太近而显得尴尬。 陆渐红只露出一个头来,道:“骆书记,今天您似乎有所保留啊。” 骆宾王笑了笑道:“你的观察很入微嘛,是的,我确实是有些话没有说。” 陆渐红道:“请骆书记明示。” 骆宾王笑着道:“其实现在亦官亦商的官员不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有你的股份吧。”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这是他的猜测还是有事实根据? 陆渐红的反应很快,笑了笑道:“这是安氏集团投资的,认为有我的股份也不奇怪。” 骆宾王淡淡一笑,氤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道:“渐红书记,其实你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比如说善待下属。” “丁二毛是我在甘岭时的司机。”陆渐红猜到骆宾王对他是进行过研究的,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一个省委一把手的能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直接承认,“不过,他的岳父是香港有名的商人诸葛青云,而诸葛企业也跟安氏集团有了合作。” 骆宾王没有再说下去,道:“官与商之间是一个相互依赖的存在,没有官,商便不易做大,没有商,官则难求发展,不过,渐红书记,我提醒你,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陆渐红忽然有些看不懂骆宾王了,虽然在这一次的投资中基本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事实依据,但是骆宾王还是能抽丝剥茧地找寻到蛛丝马迹,可见其并不是浪得虚名,但是他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追寻下去,反而出声提醒呢? “感谢骆书记的关爱,我会谨慎处理好。”陆渐红除了这么说,别无他法,如果抵赖,倒是落了下乘,倒不如光明磊落地承认。 骆宾王擦了把脸,微微一叹,道:“虽然我们有一些分歧,但你是一个真正力求发展的同志,我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而对你产生影响。” 听了这句话,陆渐红真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算什么?是降低姿态求和了,还是觉得再这么内斗下去,只会对事业的发展造成阻碍? 陆渐红隐隐感觉到,骆宾王似乎失去了继续斗下去的动力,是看得淡了,还是心态发生了转变?陆渐红不得而知。当然,他也不会轻易地就去相信骆宾王,毕竟他是一个曾力压龙翔天的高手,虽然他目前落了下风,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能容忍自己的威严被剥夺和践踏吗? 想了想,陆渐红忽然道:“骆书记,您觉得洪山县委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骆宾王笑了笑,道:“你是想提拔他吧?” 陆渐红不得不正视骆宾王了,他的洞察力非常强,与他省委一把手的心智是非常吻合的,不过既然他说出来了,陆渐红索“忄生”道:“洪书记在洪山干了不少年,其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人如果不重用,会打击很多人的士气。” 骆宾王将头埋进了水中,半分钟之后才露出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这里面太闷,我上去休息一会。” 看着骆宾王坚实的后背,陆渐红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今天的骆宾王有些反常,言语之间全无斗志,这是隐忍不发等待机会,还是因为他接受了自己的暗示呢? 走入休息室的骆宾王闭上了眼睛,必须承认,他的内心是有点无助的,虽然刚刚展露了一下作为省委一把手必须有的洞察力,但是他也知道,江东自己是无法掌控了。陆渐红和景珊的合作将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交流干部,与韩青联盟,都撼动不了他们的根基。再加上韩系因为韩青事件闹得颜面尽失,被动得很,而龙系这股新生力量,想短时间内有所建树,那是痴人说梦,这让胜算大打折扣。在浓浓的消沉之中,骆宾王的心头有着强烈的悲哀之感,那种有心无力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如果没有今天陆渐红在车上所汇报的发展方略,他将还要继续斗下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不会束手就擒。 可是陆渐红表现出来的善意信号,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其实刚刚跟陆渐红说到的这些,也只是他的敲打,当然他也知道,这并不能成为陆渐红的小辫子,一个安氏集团便足以把一切都揽过去,陆渐红完全可以抽身事外,而陆渐红居然很光棍地承认了,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一种诚意呢? 陆渐红坐在池子里沉默了一阵子,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陆书记。” 一听是丁二毛的声音,陆渐红招了招手道:“我在,什么事?” 丁二毛是看到骆宾王离开池子的,所以才进了来,低声道:“陆哥,嫂子有麻烦了。” “孟佳?”陆渐红早就有一些不详的预感,不过骆宾王在场他根本不便去问,一听丁二毛这么说,便急急地站了起来,道,“她怎么样?” “克敌正在那边处理,我已经让铁男带着四个战友过去了。”丁二毛沉声道,“克敌刚刚打来了电话,很匆忙的样子,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陆渐红一听,便有些紧张了,一个任克敌还处理不了,还让铁男还着四个特战队的队员过去,看来麻烦不小,便道:“跟克敌联系,我们马上过去。” 穿好了衣服,发了条短信到骆宾王的手机上,告诉他自己有点事情需要处理,然后便出了来。 在外面等候的厉胜见陆渐红神情紧张,立即站了起来,沉声道:“陆哥,去哪?”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你留下,负责保护骆书记的安全,有什么情况马上跟我联系,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厉胜张了张嘴,可陆渐红的话就是命令,他只有服从。 正文 第一卷_被耍了 任克敌等人此时正在金山县的一片山地里,一个多小时后,陆渐红便已经到了。 金山与洪山隔着一个县,县如其名,山很多。找到了任克敌,陆渐红沉着脸道:“克敌,具体什么情况?” 任克敌皱着眉头道:“哥,我对不住你,没保护好嫂子的安全。” “别说那些没用的,怎么回事?” 孟佳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只是这些在安然和高兰的优秀光环下被掩盖了。 不过她知道,在事业上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安然了,在学识上她也无法与高兰相提并论,所以她唯有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孩子的教育上。因此,今天虽然是元旦,她还是把孩子送到了补习班。 元旦,车流量很大,又遇上了一起两车擦碰的事故,两车主你争我吵,闹得不可开交,将交通严重堵塞,正在焦急地等红灯,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拍了拍车窗。 孟佳没想那么多,把车窗摇下,还没开口,一枝黑洞洞的枪口便指向了她。 孟佳吓了一跳,考虑到人身安全,她只有开门,让那个男人控制住了车辆,而后从后面的车里又进来了两个男人,二话不说,绑了孟佳和孟遥,又用胶带封了嘴,黑布蒙了眼,三绕两绕地离开了。 由于今天是俱乐部的揭牌日子,加上陆渐红和骆宾王过来,再三强调要保证安全,所以任克敌就让一个战友负责护送,自己则忙着去安排揭牌现场的保卫。 只是谁也想不到会遇上绑架的事情,那个战友只是远远跟着,并没有放在心上,等他发觉孟佳的车并没有前往补习班,而是驶出了县城,他才觉得不对劲,赶紧一边跟任克敌联系,一边追了上去,而后便到了这里。 “陆哥,是我的错。”任克敌很是歉疚地说。 “不是贴身保护,不怪你。”陆渐红皱着眉头道,“拿出具体方案了没有?” “这是座荒山,人烟很少,只有一个出口,已经安排了人把守,正准备进山搜索。”任克敌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怒火,让他抓到了人,非生吞活剥了他们不可。 陆渐红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如果是敲诈钱财,那还好办。”任克敌阴沉地向大山里看了一眼,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万一是寻仇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陆渐红也是悚然一惊,孟佳能跟什么人结仇以至于要把她们娘儿俩绑架到大山里来?据任克敌的那名战友所说,对方极其专业,孟佳是没有理由得罪这些人的,况且寻常百姓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请这些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起事件是冲着他陆渐红来的。 “陆哥,要不要报警?”丁二毛神情凝重道。 任克敌摇头道:“不行,现在对方的用意我们还不清楚,嫂子和孩子都在他们的手上,如果冒然报警的话,会对她们的安全有威胁,再说了,这帮警察除了抓黄抓赌,我真的不认为他们有解救人质的能力,况且……” 说到这里,任克敌没有再说下去,陆渐红和丁二毛都明白,毕竟孟佳母子跟陆渐红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阵仗搞大了,对陆渐红更为不妙。 妈的!陆渐红一拳砸在车盖上,却不能发泄他心头怒火之万一。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孟佳被除去了眼上的黑布和嘴上的胶带,沉声问道。 回答的却是沉默,光线很阴暗,几个男人站在山洞口,显出强壮的背影。 没有人回答,孟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女儿的嘴上还贴着胶布,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孟佳知道,现在情况危急,绝不能乱,低声安慰道:“遥遥怕不怕?” 孟遥摇了摇头,孟佳点点头,向外面大声道:“你们把我女儿的胶带拿掉,她会窒息的。” 一个人走了过来,踩灭了烟头,看了孟佳一眼,目光里居然有些赞赏之色,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真的很难得。 “不要叫喊,否则我不敢保证我的那帮兄弟发狂。”低声警告了一句,轻轻撕开了孟遥嘴上的胶带,又抚了一下她的头,道:“不要吵,安静点,知道吗?” 孟佳又道:“能不能把她的绳子解开,她还只是小孩子。”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绑着孟遥胳膊的绳子解开了,孟遥一下子扑进了孟佳的怀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囡囡别怕,妈妈在。不会有事的。”孟佳轻声安慰了一句,道,“把我们绑到这里来,你们想要什么?” 那人脸上的一丝淡然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漠,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孟佳见那人不理会,便闭上了嘴,她很清楚地知道,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几个大块头的男人对抗,保持冷静,不激发对方的暴躁情绪才是最理智的选择,当然她必须弄清对方的意图,便低声道:“囡囡,别害怕,靠紧妈妈。” “妈妈,我饿了。”孟遥低声道。 孟佳咬了咬牙,大声道:“那个人,我女儿饿了。” 刚刚那个人皱了皱眉头,啪,一盒饼开扔到了面前,还有一瓶矿泉水。 这时另一人道:“猎豹,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像只猫一样听话了?” 猎豹的脸一下子便变得像磐石一般,转过身,淡淡道:“乌鸦,闭上你的臭嘴。” 孟佳左右打量了一番,听这两人对话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看他们的装束,像是军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多说话是不明智的,只有静静的等待。好在那个叫猎豹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敌意,可以暂时保障她们的生命安全。 乌鸦的手里握着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道:“猎豹,人已经抓来了,下一步怎么办?” “等。”猎豹淡淡地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有一队人正进山搜索,不过这山这么大,这里又这么偏僻,等他们找到这里,咱们早就拿了钱去逍遥了。” 正文 第一卷_贼不落空 猎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道:“老板,人已经抓到了,怎么交货?” “如果就是抓人,我还用得着请你们吗?”对方阴森森地道,“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打给他,钱由他出。 ” “猎豹,怎么回事?”乌鸦问了一句。 猎豹轻轻摇了摇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拨通了刚刚报过来的手机号码。 眼看着天渐渐有些暗了,可是进山搜索的人还是没有消息,陆渐红的喉咙都快急得冒烟,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接通了,道:“骆书记。” “渐红,你在哪呢?要不要回省里?” 陆渐红保持镇定道:“骆书记,真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走不开,就不跟您一起回了,我让厉胜送您回省。” “那好吧。”骆宾王放下了电话,这里是陆渐红的家乡,难得回来一趟,又是节假日,多留两天也是正常的。 刚挂断,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陆渐红接通电话,道:“陆渐红,你哪位?” “我们是来收钱的。”猎豹听到陆渐红的声音,也感觉有一些不对劲。 “你是谁?”陆渐红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啪!”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哥,是什么人?”任克敌和丁二毛同时问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任克敌咬牙道:“嫂子和孟遥肯定还在山里,要不要我调军队过来?” 铁男也道:“我把队员也调过来。”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对方说是要钱,这证明她们母子暂时还安全,我想他们的目的就是求财,应该还会打电话过来,咱们也把车藏好,躲进山里。克敌,安排你的人注意出口,铁男,你再带几人进去,保持联络,一定要小心,这些人不简单。” “猎豹,什么情况?”乌鸦看猎豹挂断了电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事情不对劲。”猎豹皱着眉头道,“对方好像并不知情。” “什么?有这回事?”乌鸦有点急眼了,当年从外籍军团出来后做了雇佣兵,就是为了一个钱字,只要有人给钱,让他杀亲爹都行,一听事情不对劲,仿佛就看到大把的票子飞了,“你再联系一下。” 猎豹向里边的孟佳看了一眼,又拨了电话,可是这一次电话里却响起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猎豹沉吟了一下,道:“不对,我们被人耍了。” “耍了?”乌鸦的眼睛瞪了起来。 猎豹想了想,道:“保持警戒,天快黑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再说,人质在我们手上,就有拿到钱的可能。” 他们是一个海外的雇佣兵团,一共九人,这一次接到这个任务,酬金是三百万美金,订金三十万已经入账,等事成之后再付余款。他们是向来不问雇主的信息的,可是这一次,与以往似乎大有不同了。 他们确实是被耍了。 当他们还在深山老林里享受着西北风时,韩青正坐在温暖如春的酒吧里喝着酒,用于联系的移动卡早已被冲进了下水道。 耗费了很多的精力,终于查清洪山有个叫孟佳的女人跟陆渐红有染,还有个私生女。本来他想把这事给捅出去的,可是后来一想,闹出绯闻事件来,最多是让陆渐红退出政治舞台。他有着安然这样的老婆,身家过亿,不在体制内混,照样过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不但要陆渐红死,还要他死得痛苦。据他所知,陆渐红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只要绑架了孟佳,他绝不会不闻不问。 于是他使出了这招移花接木之计。所以他报上了陆渐红的号码,然后将自己抽身事外。他知道,雇佣兵求的是钱,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做了事收不到钱,那是不可饶恕的。有了陆渐红的号码,就相当于找到了下户,陆渐红是肯定要出血的,但是他更知道,这帮人手下从不留活口,他就是要雇佣兵跟陆渐红相互残杀,无论谁生谁死,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躲在阴暗里的老鼠,在看着狗跟猫厮打,静静地享受着那份属于他的乐趣。 夜已经深了,变得异常寒冷,陆渐红的心如刀绞一般,这么冷的天,这对母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这时手机在夜色中亮了一亮,是厉胜打来的电话,他把骆宾王送回省城后,马不停蹄地便赶了回来,现在已经到了洪山。 陆渐红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厉胜冷静地道:“陆哥,我马上到。” 此时的孟佳母子在山洞里冻得簌簌直抖,孟佳的外衣已经披在了孟遥的身上,可是仍然抵不住袭来的浓浓寒意。 孟佳哀求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放过她吧。” 猎豹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孟遥,道:“乌鸦,生点火。” 乌鸦低声道:“猎豹,你是不是疯了,会暴露目标的。” “如果人死了,我们就拿不到钱了。”猎豹淡淡道,“把洞口掩起来,两人一组轮班警戒,两小时换一次岗。乌鸦,你查一下这个号码的主人和身份,看看能不能诈到钱。” 乌鸦扫了孟佳一眼,道:“猎豹,今天跟你的风格不一样,不会是看上了这娘们了吧?” “赶紧办事去。”猎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这女人是个祸害,先杀了,有个孩子足够了。”乌鸦的神色一紧,从后背抽出了匕首,向孟佳走了过去。 孟佳不由向后缩了缩身体,她这时才知道面对的是一伙毫无人“忄生”的暴徒。 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乌鸦的后背,猎豹沉声道:“少杀点人你会死啊,赚钱要紧。”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由于燃起了火堆,山洞里的温度升高了不少,看着孟遥鼻息均匀地睡着,孟佳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可是暂时的安全彰显着更大的危险,孟佳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险地。 正文 第一卷_当面交易 “呼叫厉鬼,完毕。 ”铁男对着耳机轻轻道。 “厉鬼收到,恶男请讲。完毕。”厉胜轻轻地回应着。 “前方发现微弱火光,请求过去查看。完毕。”铁男带队搜索,虽然在无边黑暗之中,那一点点的星火根本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多年的训练还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于空气中的烟味,循着这股气息寻了过来。 “报明位置,原地待命,等我过去。完毕。”厉胜静静地施发了号令。 得到了位置,厉胜立即带领队伍过去:“动作轻一点。” 十五分钟后,两队集到一处,铁男低声道:“热红外线感应仪测到那边有人。” “全体人员,匍匐前行。” 一声令下,十几人像是壁虎一般缓慢而无声地移了过去。 山洞里,乌鸦已经查出了陆渐红的资料,兴奋地指着屏幕,道:“猎豹,这回发了。” 猎豹伸过头去,也不由露出了笑容,陆渐红是个省委副书记,这并不奇怪,不过他的女人居然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勒索个一两亿问题不大吧? “乌鸦,好样的。”猎豹淡笑了一声,可是在看到陆渐红的身份之后,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省里的干部?” 听猎豹声音不对,乌鸦不屑道:“省里的干部怎么了?只要给钱,中央的干部照搞。” “乌鸦,看来我们这次要放弃行动了。” “放弃行动?”乌鸦跳了起来,“猎豹,你是不是傻了?一个省委副书记就把你吓住了?” 猎豹淡淡道:“你不了解,安然才是陆渐红的妻子,这个孟佳只是他的"qing ren",如果是你,你会向自己的老婆要钱去赎自己的"qing ren"吗?这些当官的都是没情没义的,这对母子要是死了,恐怕正合他的意。况且凭我们九个人,恐怕还对付不了一个部队。” 乌鸦的脸色不由变了,道:“猎豹,你真是越过越回头了,我看你不要当雇佣兵,改当侦探吧。他一个省委副书记还能调动得了部队?再说了,正因为是他的"qing ren",他才不敢真刀明枪地跟咱们干,他就不怕被抖落出来,丢了官?”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希望我们九个人之中任何一个人有事,大家都是一起拿命拼过来的。”猎豹坚决地道,“放人,咱们撤出去。” “贼不落空,我们比贼要强多了,难道就白来了?”乌鸦同样坚决地反对,“猎豹,如果你不敢干,你现在就走,我来干。” “乌鸦,这是命令!”猎豹的声音压抑着提高了一些。 “好吧,听你的。”乌鸦沉默了一下,关上了电脑,当猎豹转过身的时候,他忽然拿出了枪抵住了猎豹的后脑,冷冷道,“猎豹,你太胆小了,这样的人怎么做我们的老大?” 猎豹没想到乌鸦居然敢这么做,不由道:“乌鸦,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你才疯了。”乌鸦淡淡道,“猎豹,你已经不合适再做蝙蝠军团的老大。” 话音一落,手指轻轻一扣,一个沉闷的响声响过,子弹穿过了猎豹的后脑,猎豹的身体向前一冲,栽倒在地上。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枪声,都冲了进来,乌鸦收起了枪,淡淡道:“猎豹背叛,想放掉人质,已经被我杀了,从现在起,我就是蝙蝠军团的老大。各就各位,保持警戒,明天就等着收钱吧!” 孟佳死死地捂住嘴,她想不到这帮人居然起了内讧,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照顾人的猎豹居然就这么被一枪杀了。她不由担忧起来,明天,等待着她们的会是什么呢? 十几人已经到了距离山洞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这里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门口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正站在山洞口前巡逻。 厉胜拿着红外线望远镜看了一阵,沉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海外臭名昭著的蝙蝠兵团,他们怎么跑到国内来了?” “管他蝙蝠还是蜈蚣,来了就让他们全报销。”铁男盯着山洞,舔了舔嘴唇。 “不要轻举妄动。”厉胜低声道,“他们一共九个人,现在才两个,另外七个人不知道埋伏在哪,还有嫂子和孩子的安全,咱们等,等确定人质安全的时候再动手。” 陆渐红得知已经有了孟佳母子的下落之后,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又立刻悬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将面临更大的困难。 夜里的温度非常低,十几人伏在地面上,就像是跟大地融为了一体,铁男和厉胜经受过比这些要残酷百倍的训练还能吃得消,可是其他人就有点受不了了,不过谁也没有动一下,这就是军人的天“忄生”!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光亮终于渐渐笼罩住了大地。 乌鸦拿起从猎豹身上翻出的手机,拨通了陆渐红的电话号码,道:“陆书记吗?” 陆渐红坐在车里,一夜没睡,这个电话顿时让他精神一振,道:“我是,你是谁?” “你小老婆和私生女都在我手上。”乌鸦*笑道,“我要三个亿,可以换得她们的平安,当然,如果你对她们没有情意,一分钱都不用拿。” 三个亿?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不过钱的事情可以想办法,陆渐红当下道:“我要听听她们的声音,确信她们的安全。” 很快手机里便响起了孟佳的声音:“渐红,我和囡囡都没事。” 乌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要在三个小时看到我瑞士银行的账户里存进三亿,回头我会把账号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你。友情提醒一下,,不许报警这些基础辞谢你应该知道的,否则你看到的将是两具遭受过凌辱的尸体,我的手下发起兽“忄生”来我都控制不住。” “好,我答应你,不过三个小时时间太短,至少要一天时间,三亿不是个小数目。我警告你,如果她们母子少了一根汗毛,我将会让你后悔活到这个世上。”陆渐红的牙几乎要咬碎了。 正文 第一卷_意外陡生 乌鸦的瞳孔已经放大了,他正在等待着账户里显示出八九个零出来,就是在他等待的那一刻,从厉胜的嘴里冒出来两个字:“行动!” 枪声几乎是在刹那间同时响起的,数十道枪声合在了一起,几乎只响了一声,短促的声音之后,那些持枪的刽子手们已经全部倒下了。 “清场!”厉胜当先第一个跳了出来,十几人迅速清理了场地,随着一声声“安全”的报告,陆渐红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与孟佳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孟佳这时才从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泪如雨下,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她进行了一次鬼门关一日游,而对孩子的牵挂更是让她近乎崩溃。 陆渐红一手搂着她,一手抱着女儿,不停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孟佳泪眼婆娑,目光到处,却见那乌鸦正缓缓举起枪来,带着狞笑扣响了扳机。 “渐红小心!”孟佳猛地一转,将身体挡在了陆渐红的前面,那颗子弹呼啸着穿过孟佳的肩膀,与此同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乌鸦被打成了筛子。 “孟佳,你怎么样?孟佳,你别吓我!”陆渐红用力地摇晃着孟佳的身体。 这突然的变故让厉胜等人都是呆了一下,原来乌鸦刚刚是弓着腰进行电脑操作的,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正好看到账户里连根毛都没有,刚直起身来,所以原本射向他脑袋的子弹便打在了他的后背上,并没有能够一枪致命。 “渐红,我好疼啊,我可能撑不住了。”孟佳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一定要照顾……照顾好遥……” 她的声音突然断了,山林中响起了陆渐红的仰天惨嘶:“孟佳!” “陆哥,嫂子还有脉搏,快,送医院!”厉胜在孟佳的脖颈间探了一下,感受到脉动。 车就像是发了情的公牛一般疯狂地驶了出去,铁男恨恨地又给了乌鸦一梭子子弹,对现场进行了检查,缴获了乌鸦的手机,然后道:“大家把现场清理一下,保密的问题不需要我多说吧?” 且说孟佳被送进了医院,进行紧急抢救,陆渐红像是失了魂一般,喃喃地道:“孟佳,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任克敌看着也是心酸得很,道:“哥,你镇定点,影响不好。” “去他妈的影响。”陆渐红怒吼了一声。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保持安静。”一个医生走了出来道。 “你有没有尝试过失去亲人的痛苦?”陆渐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冲着那医生吼了一句。 任克敌拉了陆渐红一下,道:“哥,哥,听我说,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边守着,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厉胜也劝道:“陆哥,先休息一下吧。”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陆渐红向那医生道了一声歉,跟着厉胜出了去,却是死活不肯离开医院,就缩在车里。 厉胜心酸得很,他从来没有见过陆渐红如此失态过,可见孟佳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道:“陆哥,孟遥已经检查过了,除了受了些惊吓,身体没什么影响,现在已经睡了,嫂子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无力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可是他又怎么能休息得下来,几分钟后,陆渐红忽然睁开了眼睛,道:“厉胜,你跟铁男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这些海外的雇佣兵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洪山来绑架孟佳。” “陆哥,你放心吧,铁男已经在查了。”厉胜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我已经向高队长汇报了。” “嗯,你做得很好。”陆渐红的眼睛里散发出野兽般的凶残光芒,要是查出来是谁干的,绝对要让他后悔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来。 不一刻的工夫,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过来,道:“渐红,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处理好,一定要注意影响。查凶的事情,由我来办。我倒是要看看,是谁生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人!” 老爷子的电话让陆渐红的心里为之一暖,道:“爷爷,让您费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孟丫头怎么样了?”老爷子已经知道孟佳为了陆渐红的安全替他挨子弹的事。 “还在抢救,本来想去省城医院的,怕时间上来不及。”陆渐红无力地道。 “好人有好报,我相信她不会有事。”老爷子道,“自己保重身体。” 放下电话,却见任克敌大呼小叫地奔了下来,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把头缩进了膝盖里,他竟不敢去问。 “陆哥,陆哥,嫂子没死,没死。”任克敌也是喜极而泣。 “等等,你再说一遍。”陆渐红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嫂子没死。” “你再说一遍。” “嫂子没死。” “你再说一遍。” “陆哥,你别吓我啊,嫂子没死,你可别弄坏了脑子。”任克敌脸色苍白道。 “你才坏了脑子呢。我就是觉得这个消息太好了,想多听几遍。”陆渐红心情大松,蹭地跳下了车,甩开步子跑了过去,其间撞倒了好几个人,还撞翻了一个护士车。 到了急救室门口,陆渐红放轻了步子,正好一个医生推开了门,见陆渐红一副做贼般的样子,道:“你什么人?看什么呢?” 陆渐红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指了指里面,道:“人怎么样?” “哦,你是病人的家属啊,进去看看吧,真悬啊,差点就……不说了,总之命是捡回来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不过病人还不能说话,看看就可以了。” 陆渐红如获大赦,蹑手蹑脚地进了去,孟佳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眉头还蹙在一起,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不过呼吸还算均匀。 陆渐红握住了孟佳的手,手冰凉,鼻间不由一酸,在孟佳的耳边低声道:“孟佳,你这颗子弹绝不会白挨。” 将其转进了重症病房,听了医生的叙述,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说起来也危险得很,那颗子弹只要偏离半分,便射中了心脏,算是命大。 正文 第一卷_全家搬离 陆渐红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将任克敌叫了进来,道:“克敌,你现在就起程去甘岭,把高兰母子送往香港,确保他们的安全。 ” “好,我马上动身。” 陆渐红又把铁男叫了进来,道:“你准备一下,包一架专机,把孟佳母女送到香港去。这张卡你先拿去用,密码是六个零。飞机到了打电话给我。” 铁男点头道:“好,我保证将嫂子安全护送到香港。” “辛苦了。”陆渐红又将厉胜叫了进来,道,“厉胜,你在这里守着,配合一下铁男的行动,我出去一趟。” “陆哥,你现在去哪?” “我回去一趟,看得出来,这一次是针对我的行动,我不想我的家人受到伤害,铁男已经去联系飞机了,我去跟我妈见个面,让她跟着一起去香港。”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青天白日的,还没有人跟对我怎么样。” “二毛,你陪陆哥去。” 刚下楼,便迎面碰到了牛达,兄弟俩顾不得寒喧,牛达已经瞪起了眼睛,道:“哥,我刚刚听说了,是谁干的?妈的,老子弄死他。” 陆渐红咬了咬牙,心头一阵激荡,拍了拍牛达的肩膀,道:“好兄弟,啥都别说了,走,陪我看看你阿姨去。” 很快到了家,梁月兰没想到儿子突然回来了,自然又惊又喜,张罗着要去买菜回来,陆渐红笑道:“妈,您别忙活了。” 二毛和牛达识趣了回避了,娘儿俩见面自然要说的话不少,说了老长一阵子,梁月兰才想起来孟佳母子还没回来,便道:“瞧我这记“忄生”,我打电话给孟佳。” 陆渐红笑道:“妈,不用了,我已经跟孟佳联系过了。妈,有点事情我要跟你说。” 见陆渐红说得凝重,梁月兰不由道:“渐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道:“妈,我也不瞒你,孟佳出了点事,本来是冲着我来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没事了。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已经让人去甘岭接高兰去香港安然那里了,另外也安排了人包了专机,送您跟孟佳母女去香港。” 梁月兰呆了一下,道:“渐红,那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还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明着对我这个副省级的干部下手。”陆渐红道,“妈,我陪您收拾一下,最迟晚上咱们就离开。” 梁月兰沉默了一下,道:“渐红,你自己要小心。” “我没事。”陆渐红笑着站了起来,道,“您不是早就想孙子孙女了吗?香港那边比这边好玩多了。” 梁月兰笑了笑,道:“我真是想他们了。” 傍晚,高兰的电话打了过来,言语之间充满了担心,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克敌是我的兄弟,他会保护你的,订了机票了吧?” 对于陆渐红的安排,高兰无条件服从,她打这个电话过来,一是确认,二是为陆渐红感到担心。 而后任克敌的电话过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跟着铁男的电话也打过来,说飞机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两个小时后到。 陆渐红与安然进行了联系,说今夜高兰和孟佳会跟老妈一先一后抵达香港,让她接待一下。 因为事先进行过沟通,所以安然并没有想那么多,满口答应了下来。 带着梁月兰到医院陪着孟佳,梁月兰少不得要落下泪来,孟佳已经醒了,能够大难不死,她已经很开心了。 两小时后,目送一家几口上了飞机,铁男亲自压机,又带了护理人员,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与老妈深情相拥之后,陆渐红的眼睛里沁出了泪水。 “孟佳,好好养伤,春节的时候,我要看到健康的你,这是任务,明白吗?” 孟佳点了点头,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飞机已经看不见了,厉胜道:“陆哥,你一天没吃东西,咱们好好喝一顿。”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一趟洪山之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他已经在考虑,到底是谁要对他下这样的狠手和黑手,倘若不是自己回到洪山,等待孟佳和孟遥的又将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兄弟情谊自然不必多说,不短时间没见牛达,这小子肥了许多,看来两个孩子并没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困扰。 牛达笑着说:“闲,闲得骨头疼,不长肉就奇怪了。” 陆渐红笑道:“知道你想干事情。射击俱乐部知道吧?二毛,你给达子安排个职务。” 达子的眼睛冒光了,道:“终于有事可干了。二毛,以后就靠你罩我了。” 丁二毛板着脸道:“什么二毛三毛的,尊重点,叫丁总。” 牛达还没笑,丁二毛已经先笑了起来。 陆渐红道:“这个俱乐部要作为一个产业来抓,以后我来的时间不会多,除了有重要的客人,本来是想让孟佳也参与管理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二毛,达子,还有送孟佳去香港的铁男,将来的俱乐部就靠你们了,给我好好干,明白吗?” “放心吧,陆哥,绝不给你丢脸。”二人齐声道。 陆渐红没有再多交待什么,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交待的,比如说来了哪些可以值得结交的人,相信丁二毛心里有数得很。 时候不早,陆渐红让二人各自回去,丁二毛是俱乐部的老总,刚刚开业,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去做,牛达是有家有口的人,不能太晚回去,倒是陆渐红这个土生土长的洪山人变得孤单了。 在楼上的茶室里坐了一阵,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洪如彬。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洪如彬简直是意外得不行,其实在揭牌仪式的当天,他就想跟陆渐红谈谈了,可是人家是领导,不召见你你就去攀交情,那可是官场大忌,关系再好也不行。现在接到电话,显然是召见了。 很快到了陆渐红所在的茶室,洪如彬稍显放肆地道:“陆书记,怎么不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 正文 第一卷_提拔 陆渐红笑了笑道:“吃饭哪天不行?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洪如彬坐了下来,敬了烟,道:“陆书记尽管吩咐。” 陆渐红笑着说道:“你在洪山也干了好些年了吧?” 洪如彬道:“有不少年了。” 陆渐红开门见山道:“想不想动一动?” 洪如彬的心里一阵感动,之所以说是感动,而不是激动,是因为他对于进步已经看得淡了,但是当领导还能记住他的时候,他确实是很感动的。 “陆书记,很感谢您对我的关怀。”洪如彬感慨地道,“其实我已经想过了,动一动,无非是去市里做个副市长,倒不如我在这里干县委书记顺心。至少,我可以为洪山的发展继续努力,干了副市长,那就不一样了,处处受制,处处要听别人的,我不习惯。”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意见。既然想留下来,我也不勉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干部,洪山能有你这样的书记,也算是洪山的福气。” 洪如彬笑了笑道:“感谢领导对我的肯定,不过,我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为了你的孩子吧?”陆渐红微微一笑,对于洪如彬的家庭,陆渐红是经过一番了解的,他只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已经好几年了,至今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做为一个县委书记,想给儿子安排个工作,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由此可见,洪如彬在这一方面还是很自律的。 “陆书记都知道了。”洪如彬微微叹了口气,道,“天下父母心,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能过得好,有一份好工作。可是,打铁尚需自身硬,如果我自身不端,又怎么以身作则。” “我知道了。”陆渐红笑了笑道,“在遵守原则的前提下,能方便还是要给予方便的。这样吧,元旦节庆之后,你把他的资料给我发一份。” 陆渐红毫不吝啬地接受了洪如彬的请求,他的一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洪如彬感激道:“陆书记,大恩不言谢。” 陆渐红笑了笑,道:“洪山的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这个环境不仅仅是外部环境,内部环境也很重要,你做好准备。” 洪如彬暂时还不能理解陆渐红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洪山一天,就必须对得起自己的位置。 春节前,洪山县的人事进行了调整,洪如彬任市委常委、洪山县县委书记,县长朱佳耀被调至金山县任县委书记,常务副县长转了正,分管旅游的副县长古穆萍去了市里某局,旅游局局长吉安任副县长。 元旦发生的事件就像是做了一场恶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陆渐红知道,这绝不是一场梦,韩青也知道。 他就纳闷了,陆渐红这小子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连海外的雇佣兵都搞不定他,当然他也收到消息,孟佳受了伤,不过住进医院的当晚就不知所踪了。 韩青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让那雇佣兵杀了她,这样至少可以让陆渐红难过一阵子。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那个用于联系的号码已经被锁定,老爷子正安排人着手调查那个号码的来源。 元旦后,一切恢复了正常,紧接着燕华市委市政府对旧城改造的实施方案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接着便拿到常委会上来研究,这一次边志强和花行书老实多了,不再去废话啰嗦,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最终形成了一个稳妥的方案,成片改造进行招标式分块改造,零散的发行采取翻新式改造,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节约成本,也可以缓解矛盾,而历史文化保护“忄生”整治相对来说便简单得多了,由文物保护单位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 这个会议在意料之中,不过韩青回到办公室后,却感觉有些不对味了。他没有感觉到骆宾王的反对,难道他妥协了? 这个想法让韩青有种卯足了劲要干一把的时候却发现将军已经投降了的泄气。韩青很清楚,如果没有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支撑台面,那么他的一切努力将都是徒劳,陆渐红可以有很充足的时间来观察自己。 这样不行。骆宾王想安分地与陆渐红合作,获得利益,想得倒美。 韩青深思着该从哪个方面入手。 想了很久,他的眼睛不由一亮,顿时精神了起来。 移花接木失败了,再试一招挑拨离间吧。 省政府那边由于景珊的霸气展露,加上骆宾王无意抗争,边志强和花行书自然也跟着偃旗息鼓了,省委省政府呈现出一个平衡和谐的局面来。 当众人都在忙于工作时,韩青也表现得非常低调,基本上没有什么呼声,这在很多人眼里都有同一种感觉,离开了省委一把手的依托,这个秘书长便是一匹死马。可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韩青却与骆仁忠打得火热。韩青多精啊?很快用亲情便把骆仁忠搞定了,称兄道弟,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这一晚,骆仁忠接到韩青的电话,约他到一个新开张的酒吧去喝酒,骆仁忠一口答应了。 锦衣玉食培养了一个脑残的骆仁忠,他根本看不透韩青与他交往的真实目的。 骆宾王下了班回来,发现儿子不在,不由摇了摇头,现在他最大的期望就是儿子别惹事生非,其他的他也不强求了。 韩静正在熬粥,骆宾王笑道:“这粥好香啊,唉,仁馨呢?” 韩静笑着道:“这丫头,又跑去医院了。” “去医院?去医院干嘛?”骆宾王很是意外地道。 “还不是那个周波?”韩静笑道,“老骆啊,咱们这次可是蚀了老本了。” “蚀什么老本?” “仁馨把人家给撞了,这回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韩静陪骆仁馨去过一趟医院看望过周波,周波的嘴甜得很,一口一个阿姨叫得韩静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很,对周波的印象也是大为舒服,“周波这孩子挺诚厚,自从仁馨跟那个姓骈的分了以后,我就没看到她这么开心过。” 正文 第一卷_女生外向 骆宾王的脸黑了一下,周波这小子倒是厉害,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他对周波的印象还算不错,是一个能说会道又能干事的人,如果他能真心的对仁馨好,倒也不是件坏事。 “妈,粥熬好了没有?”骆仁馨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一看骆宾王也在,不由吐了吐舌头。 “敢情这粥不是熬给我喝的啊。”骆宾王佯怒道。 “爸,您跟个小辈争什么劲啊。”骆仁馨撒着娇道,“回头我熬给您喝。” 看着骆仁馨捧着褒冲了出去,骆宾王跟着叫了一声:“你慢点开车!” “唉,女生外向,真是不假啊。”骆宾王痛心疾首地说道。 “呵呵,看到她开心,我们做父母的也就开心了。”韩静靠在了骆宾王的肩头满脸幸福地说。 过了九点,骆仁忠还没有回来,骆宾王却是接到了女儿打来的电话,慌里慌张地告诉他,骆仁忠被人打了,正好送到省人民医院来。 骆宾王一听这话,顿时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省委一把手的儿子被打了,那还得了? 打电话给秘书华秦中,让他立刻叫车过来接自己,刚穿好衣服,韩青的电话就过来了,电话里向骆宾王道了歉,说自己对不起他,没替他看好骆仁忠。 一听这话,骆宾王就纳了闷了,自己什么时候让他看好骆仁忠了? “怎么回事?”韩青这一阵子规规矩矩,骆宾王并没有去想太多。 “晚上仁忠说心情不怎么好,要我陪他喝酒,我怕他出事,就出去了,到了个酒吧,我去了趟卫生间,就发现他跟人家打起来了,我刚把他送到医院,骆书记,是我的错,您处分我吧。” 瞎搞!骆宾王心里骂了一声,道:“仁忠现在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正在包扎。” 听说儿子没有什么大问题,骆宾王放下了心,问道:“肇事者抓到了没有?” “当时我急着送仁忠去医院,来不及报警,不过……”说到这里,韩青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骆书记,我只是把我听到的实话实说,还没有经过证实。”韩青道,“那帮人走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得意洋洋地说,他们是省委陆书记的朋友。他们还说……” “别吞吞吐吐的。”骆宾王的声音提高了。 “他们还说现在的江东就是陆渐红的天下,省委一把手的儿子怎么了,照打不误!” “混帐!”骆宾王怒骂了一声,这时他的车已经到了,华秦中在外面敲了敲门,道,“骆书记,车已经到了。” 上了车,匆匆赶到医院,韩青正陪着骆仁忠,头上已经包扎过了,看上去问题并不大,只是一些皮外伤。 骆宾王放下了些心,韩静却是心疼得很,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下手真够狠的。”韩静原本不是这么溺爱孩子的人,可是因为疏于对骆仁忠的关爱而心生补偿心理,便宠上一些了。 “我没事。”骆仁忠有些怪韩青把父亲叫过来,在父亲面前,他只有做缩头乌龟,道,“爸,一大晚上的,我又没什么事,您跟妈先回去吧。” 骆仁忠扫了韩青一眼,道:“既然没什么事还赖在医院干嘛?跟我回去。” 骆仁忠自然不敢违背,骆仁忠又看了一眼骆仁馨,骆仁馨赶紧道:“我去跟周波说一声就来。” 韩青这一次没有再有什么表示,将一家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两辆车消失在黑夜里,这才阴阴地一笑,回身径直去了周波的病房。 “韩秘书长!”周波是肯定认识他的,忙打了声招呼,“腿脚不方便,恕我不能起来了。” 韩青也是刚刚才知道周波住院的事情的,也看得出来骆仁馨跟他之间的暖昧,当下心里就活动开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坏心眼,先接触一下再说。 “周市长艳福不浅啊。”韩青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韩秘书长误会了,因为我是被骆仁馨开车撞倒的,所以她才来过问一下,不是您想像中的那样。” 韩青笑了笑,他的目的是能接交周波,便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笑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加油!不早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感谢韩秘书长的关心!”周波适当地表示了一下感谢。 等韩青出了去,他脸上的笑才收敛住了,拿起手机来拨了个号码,道:“陆书记,我周波,没打扰您休息吧?” 陆渐红正在看书,笑道:“我睡得没那么早,腿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周波顿了一下道,“陆书记,一个小时之前,骆书记的儿子被打了,受了些皮外伤,是韩秘书长送到医院来的。我听韩秘书长说,打他的人是您朋友。” 陆渐红猛地一怔,皱了一下眉头,道:“我知道了。周波,谢谢你。” “陆书记,您太客气了,我只是把我打听到的事情通知您而已。” 陆渐红对于周波的印象谈不上极好,在甘岭的时候他们是合作的关系,不过后来他的表现还算不错,想到骆仁馨,无论他与骆宾王是合作还是继续僵持下去,都与她无关,便道:“周波,如果你是真心想跟骆仁馨处朋友,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能利用她,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干预的,明白吗?” 周波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被陆渐红敲山震虎了一下,心头不由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弄巧成拙了,陆渐红这个人他很了解,在甘岭是一路斗过来的,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热衷于*的人,更别说不择手段了。这也正是周波佩服的地方。 “陆书记,我明白了,我不是刻意去打听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春节前要对俊岭的工作有一次深入的调研,你要抓紧养好伤。”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在他的记忆中,在燕华并没有太多的朋友,更别说那种在乱打人的了,能打的几个像牛达、丁二毛、厉胜之类的,不过先别说他们没打人的时间,如果真打了,恐怕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那么是谁冒他之名呢? 正文 第一卷_父亲的心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在车上跟厉胜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让他去查一查。 厉胜应了,将陆渐红送到省委,自己便着手去查这件事。 曲功成知道陆渐红只喝白开水,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倒上了水,递了进来,道:“陆书记,我准备了一些玫瑰花茶,您要不要尝尝?” 品着略带着一丝甜味的玫瑰花茶,陆渐红却没心思再看文件了。 老妈和高兰孟佳已经到了香港,安然也把她们都安顿好了,一到香港,孟佳便被连夜送往了医院接受进规范先进的医疗,不过陆渐红还是有些担心她的伤势,想到孟佳为了自己生生地承受了那颗子弹,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一个铮铮铁汉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恐怕都未必有这样的胆量,更何况一个弱女子呢? 想到这里,陆渐红立即拿起手机拨了安然的电话。 简单问了几句,安然道:“渐红,你放心吧,孟佳的恢复很好。” 陆渐红心略略放宽了一些,道:“安然,辛苦你了。” 安然倒没有客气道:“确实有点辛苦,不过孟佳能够为你的安全奉献自己的生命,我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她们我会安置好的,你有空也过来看看。” “一有时间我就过去。”陆渐红放下了心,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个龌龊的画面,三女会一男,看来得为这个做好准备,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了。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拳头却紧紧握了起来,孟佳的伤不会白伤,他一定要把这个幕后的黑手给揪出来。 不多时,曲功成进来汇报道:“陆书记,这是您要的视察工作的线路,您看一下。” 陆渐红暂时将那份家人被伤害的愤怒抛到一边,将视察的第一个市改成了俊岭,然后才道:“你去拟一个通知。”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跟骆宾王联系了一下,陆渐红便背着手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 在陆渐红身上发生的事由于控制严密,并没有人知道。 骆宾王的气色有些灰败,陆渐红向他示好让他心情稍缓,不过儿子女儿的事情却是够让他心烦的。第一个便是儿子骆仁忠。这小子虽然出来了,但还是不怎么省心,昨天晚上被打,他是怎么也不相信是陆渐红的朋友做的。常言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陆渐红可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他又怎么会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朋友?而且儿子跟韩青走得很近,据儿子说,韩青是以韩系的身份跟他来往的。那么,这里面便出现一个问题了,自己这个旁枝原本是不受韩系所见待的,现在韩青却是一反常态,摆出主动结交的态度来,大有问题。 第二件事情便是女儿跟周波的事情。对于周波,骆宾王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根据他的档案看,他已经三十九岁了,跟女儿差了整整八岁,这个年龄是个障碍。但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女儿幸福就可以了,但是骆宾王最为担心的是周波内心的真实想法。周波是俊岭市的副市长,骆仁馨是省委一把手的女儿,这两个关系,极有可能形成一种观念,那就是周波利用骆仁馨的关系,想得到政治上的大副前进。 这才是骆宾王最为担心的。 正这么想着,陆渐红已敲着门进了来,骆宾王收拾好心情,道:“渐红来了,坐吧。” 这一次进骆宾王的办公室,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与往常不大一样,看得出来,骆宾王是从同事的角度来看待他了,失去了往日有意或者无意的威压,这是一个好的前兆。 陆渐红坐下来,拿出烟来,骆宾王摆着手道:“不抽,不抽了。” 陆渐红也不多说,微微一笑,自己点了一根,道:“骆书记,新的一年又到了,安氏新能源项目的入驻让江东再一次得到了万众瞩目,各地的发展也呈现出一个上升的趋势。不过既要强外,更要健内,所以我打算春节之前到各个市去考察一下,看看各地的真实情况。” 骆宾王明白陆渐红这个举动有两层意思,第一,他是从发展的角度出发,同时也是在表明态度,他正在做一个作为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的省委副书记所应当做的事情。第二,他是先离开省委一阵子,无声无息地将战争之态缓缓化解掉。这两点都是在替骆宾王考虑。 “陆书记,我给你提个要求。”骆宾王笑了笑道,“工作固然紧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和安全,前一阵子刚刚下了大雪,路上一定要小心。” 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能够与骆宾王和平相处,打造江东共荣圈,那自然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省委省政府一二三把手和谐了,那便是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陆渐红道:“骆书记,相信在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下,江东的发展步伐将会迈得更大更远更快。” 骆宾王感受到了陆渐红内心里的真正想法,不由也对将来是踌躇满志,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向陆渐红伸出手道:“渐红,为了江东的未来!” “为了江东的未来!”陆渐红也伸出手去。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短暂的一握,不仅彰显出省委省政府的团结一致,更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为江东的发展写出了一个新的篇章。 两只手分开,陆渐红再散过去一根烟,骆宾王这一次接了,笑道:“以烟代酒。” 陆渐红亲自给骆宾王点上了烟,吸了一口,道:“骆书记,听说,你儿子昨晚遇到了一些事。” 骆宾王神情微微一黯,没有去说这件事,只是喟然一叹,道:“都是我太宠着他了,或许在为一地的发展上我是成功的,但是在教育下一代的问题上,我是失败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堵不如疏。不过我也听说了,说肇事的人自称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让公安厅的同志去查了,我倒是想看看谁在挑拨离间。” 正文 第一卷_一步暗棋 骆宾王悚然一惊,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挑拨离间?极有可能啊。不过如果仅仅从这件事上就想挑拨他们好不容易才做到的团结,那也太小看了省委一把手的智慧了,笑了笑道:“陆书记,清者自清,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陆渐红这时站了起来,笑道:“那我回去准备一下具体的考察工作,走的时候向您汇报一下。” 骆宾王摆了摆手道:“汇报就等你回来的时候做总结吧。” 陆渐红离开后,骆宾王的眼皮子忽然一跳,心里不由紧张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佩服起陆渐红来,幸好自己选择了抛开功利心,与陆渐红不再争下去,否则,自己的脸就要丢光了。 刘翔是陆渐红的人。这是骆宾王从陆渐红的话中分析出来的。 刘翔现在是政法委书记,分管着江东的政法公安系统,可是陆渐红淡淡的一句“让公安厅的同志去查了”,可见省公安厅还是被陆渐红牢牢控制在手中的。虽然这里面有刘翔夺不过来政权的可能“忄生”存在,但是陆渐红做为省委副书记,不可能乱伸手,这个规矩是必须遵守的,况且陆渐红也不是那种毫无顾忌的愣头青。 真想不到,刘翔居然也是陆渐红的一记暗棋,心惊之余,也不由大是佩服陆渐红行事之缜密,相比之下,柳如烟的这一票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晚上回了去,骆仁忠出去还没回来,骆仁馨正风风火火地拎着一个小褒出去了,干什么自然不用多问。 韩静对骆宾王推去一切应酬回家陪她,也是幸福无比,不过吃饭的时候,韩静却是有些皱着眉头的:“老骆,今天我问了儿子,他说打他的人是你们陆书记的朋友,我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 骆宾王不动声色道:“什么问题?” “陆书记的为人我虽然不清楚,但是我真的不相信救了我和仁馨母女各一次的人,会交结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我觉得是有人在栽赃陷害。”韩静冷静地道,“退一万步来讲,就是他的朋友也迁怒不到他,毕竟人家对我们有着救命之恩。” 骆宾王苦笑了一下,陆渐红这小子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人格魅力,连老婆都向着他说话,便道:“这个事我自有计较,我还没到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 此时的骆仁忠正跟韩青一起,在一个包间里喝酒,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个打扮暴露的妖艳女子。 骆仁忠的头上还包扎着绷带,那妖艳女子笑道:“帅哥,你这个样子,还能搞吗?” 骆仁忠瞪了他一眼:“老子的小头又没问题。” 韩青摆了摆手,示意那女子出去,骆仁忠在女子的P股上狠狠捏了一把,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韩青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官二代真他妈的垃圾,不过在冷笑的时候,他却没想到,自己同样是官二代,同样是垃圾,最多是一种高级垃圾而已。 等那女子出了门,韩青挡住了骆仁忠继续倒酒的手,道:“仁忠,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喝酒会发炎的。” 骆仁忠不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 韩青笑了笑,道:“那几个动手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不过我建议还是算了。” “算了?”骆仁忠的眼睛瞪了起来,道,“那这顿打我就白挨了?” 韩青皱了一下眉头,道:“仁忠,我这是在为你好。你虽然是骆书记的儿子,不过对于政治懂得很少。陆渐红在江东非常嚣张跋扈,而且很护短,你如果动他朋友,不但你会吃苦,骆书记也会受牵连。你不知道,你爸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是在江东省委,说句不好听的话,还是被陆渐红压制着的。陆渐红如果一生气,那骆书记的处境会更艰难。仁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记下来就是了。” 骆仁忠气乎乎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看着他这个样子,韩青的心里升起一股得意之色,这个骆仁忠不是一般的二,略施手段,三言两语便把他的火气给弄上来了,以他这段时间对骆仁忠的了解,这小子睚眦必报,绝不会罢休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别让骆书记为你担心。”韩青看了一下手表,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先走,账我已经结了,记得早点回去。” 出了酒吧,韩青拨了个电话,淡淡道:“这次断他一条胳膊。” 放下电话,韩青的脸上泛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来,儿子被打了,骆宾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下猛药是不行啊。 陆渐红并没有直接回别墅,也没有坐专车,而是空着两手出了省委大院。 下班的时候,他接到了舒依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吃个晚饭,这让陆渐红很是诧异,不过舒依在电话里说有事情跟他说,陆渐红也就应承了下来。 舒依约的地点是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新开张的饭馆,时间还早,陆渐红也就不急于打车,而是选择了步行过去。 天色渐黑,夜却明亮了起来,省城的夜自然不会宁静,看着一群群晚上出来逛街消费的人,陆渐红不由感慨燕华的发展之快,让人有种置身于国际都市的恍惚。 走了一阵,电话便响起来了,是舒依打来的,说她已经到了。 加快了步伐,不多时到了饭馆,上了二楼定好的小厅,舒依正站在门口,见到陆渐红,笑了笑,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笑道:“知道我最近生活朴素,特意请我来打牙祭?” 舒依不由笑了起来,这让她想起多年前在湖城时的情形了,笑道:“陆书记,您还是那么平易近人。” “这话说得,好像我七老八十的一样,别您您的这样称呼,听着别扭。”陆渐红还真不是那种乱端架子的人,进了去,大喇喇地一坐,道,“咦,没有别的人啊。” 正文 第一卷_为下属解惑 舒依笑了笑道:“是请你来吃饭,又不是喝酒,请那么多人干嘛,打狼啊。”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做了几天省长秘书,说话很犀利啊,嗯,这样好,开朗多了。快点上菜吧,我快饿死了。” 菜上来,陆渐红也不故作姿态,大快朵颐起来。 舒依小口吃着,悄悄注视着陆渐红,或许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吧。 陆渐红吃了两大碗饭,笑道:“今天这顿饭是我吃得最舒服的。” 舒依笑道:“陆书记,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陆渐红放下筷子,道:“好了,言归正传,别告诉我只是单纯地请我吃饭。” 舒依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迷惘的神色来,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道:“陆书记,我有点矛盾。” “矛盾?”陆渐红不由道,“矛盾什么?” “我觉得对厉胜不公平。”舒依说这句话的时候垂下了头,低声道,“你知道,我是个离过婚的人。” 陆渐红原先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笑了笑道:“舒依,据我所知,厉胜现在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你知道吗?厉胜刚跟我开车的时候,说好听点,就像是电影中那种冷酷的保镖,说得不好听点,就像是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可是自从认识了你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笑容不断。是你改变了他,让他更有‘人’的味道,所以,抛开那些陈旧的观念,追求应该属于你的幸福。” 说这些的时候,陆渐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郎晶,当初如果不是她也有这种思想,或许不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吧。不知道杳无音讯的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舒依的眼睛亮了起来,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关心,而厉胜那种粗放的情怀更是让她感受到了真诚,但是出于封建思想,她觉得对厉胜不公平,原本蒋菲菲在的时候,可以跟她说说,可是她已经魂归天国,思来想去,只有陆渐红一个人才具备这种资格倾听她的心声。 “陆书记,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舒依的心结被打开,眉宇间那股淡淡的愁容一扫而空。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接通了,笑道:“厉胜,吃饭了没有,没有,你马上过来。” 报上了饭馆所在的位置,陆渐红放下电话笑道:“厉胜一会儿就到,舒依,我祝你们俩幸福。” 厉胜到的很快,不过他没想到舒依也在,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陆渐红笑道:“厉胜,坐吧,我已经吃过了,菜马上就上来,车钥匙给我吧,今晚是你们的。” 舒依的脸猛地红了起来,厉胜也咧开嘴挠头大笑,不过听说陆渐红要走,笑便从厉胜的脸上消失了,道:“陆书记,饭倒是不急。” “有什么话先吃了饭再说。”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我去一下卫生间。” 厉胜看了舒依一眼,道:“舒依,我跟陆书记有点事情。” 舒依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不过今晚她的心情很好,便道:“陆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陆渐红看厉胜眉宇间的一丝严肃,知道可能是有事情,便道:“这样吧,厉胜,你先对付一口,一会咱们一起送舒依回去,有什么事车上再说。” 厉胜神速,没几分钟便把饭给扒拉了,很快将舒依送回,下车的时候,厉胜道:“天冷,小心着凉。” “你也是。”舒依笑咪咪地开门上楼。 看着楼上的灯开了,窗边显出了舒依的人影,厉胜才道:“陆书记,向骆仁忠动手的人已经找到了,也被控制住了。” 陆渐红点头道:“好,过去看看。” 一共三个人,都被关在郊区的一个烂尾楼里,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巴反捆着,或躺或坐地缩在墙角,风大口地向里吹着,冻得几人筛糠似的。 看管着的两人垂着头下了楼,根本不去看陆渐红的脸,陆渐红看了厉胜一眼,也没有多问,向他示意了一下。 厉胜蹲下了身子,摘掉其中一人嘴里的臭袜子,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骆仁忠的兄弟,你动了我兄弟,我要你们每人一条腿,不过份吧?” 这三人显然已经被修理过了,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那家伙一听厉胜要他们一条腿,顿时叫了起来:“不要啊,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几岁孩子啊。” “那再重复一次我的问题,为什么动我兄弟。”厉胜看样已经拷问过了,只是没有得到他要的答案。 原来这几小子受韩青的指使,正要进酒吧去动手,被厉胜拦了下来,一人赏了一拳都昏了,刚刚的两人直接将他们扛上了车,带到这儿来了。 “真的是在酒吧里喝醉酒起的冲突。”那小子哭丧着道。 “不老实是吧?那就对不起了,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提醒一下,我的刀有点钝,砍腿可能有点慢。”厉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地上一块薄薄的水泥板来,掀起那人的裤管,按在皮肤上拉了一下,那家伙顿时嚎叫了起来:“我说,我说。” 答案并不是陆渐红所想要的,这人交待,只是有个人打电话给他,让他们打一个人,再按照他的要求说他们三个是陆渐红的朋友,事成之后给他们五万块钱,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也就没有难为他们,要了手机号码,让他们留在这里冻一夜算是惩戒,便离开了。 上了车,厉胜征求了陆渐红的意思,拿出自己的手机按照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长一阵子都没有接,陆渐红摇了摇头,厉胜挂上了电话,道:“陆哥,这个电话还通,要不要我上点措施?”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让公安厅介入此事,不过考虑到因为被打的人是骆宾王的儿子,万一有个意想不到的局面,有可能会被动,听厉胜这么一说,当下道:“好。” 正文 第一卷_壮志未酬 厉胜打了两个电话,将这个号码报了,没多久,对方便回了电话。 厉胜听了一阵子,道:“陆哥,这个电话号码就是燕华的,已经查出电话所在的位置,我现在就过去,安全起见,你还是留下来吧。” “好,你去办,小心点。舒依还需要你的关心。”陆渐红说着便打开车门下了去。 厉胜的心里荡漾着一股幸福情怀,一踩油门,车便冲了出去。 凌晨两点多钟,厉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陆渐红正倚着床头看一本叫做《绝对红人》的官场小说,看到兴处竟是睡意全无,见厉胜回来,便下了床,拿出两盒方便面。 厉胜一边泡着面一边汇报,结果令陆渐红有些失望,卡的位置虽然被锁定了,不过当厉胜到的时候,已经没了讯息,肯定是那张卡的主人觉得不对劲了。 他猜得不错,韩青确实发现了不妥之处,因为他要求的是对方事成之后发短信给他,所以在接到电话之后,他便意识到出问题了,所以很快便把卡拿出来折断冲进了下水道。 厉胜又道:“不过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好歹知道这张卡就是在燕华购买的,扫描一下号段便能知道是在哪个店里卖出去的,相信能找到些线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累了一夜了,好好休息。” 几天后,省委召开了一次全省的经济形势分析会,省委一把手骆宾王和省长景珊同时出席了会议,景珊表现得很低调,让骆宾王找回了省委一把手的自信,骆宾王感觉到了景珊的友好信号,虽然心底深处有些不自在,但这比被架空要好多了。 会后的晚宴上,二人同时出现,挨桌敬酒,表现出一派和谐景象,让省委省政府领导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 其实现在最难堪的就要属边志强和花行书了,这二人本是带着强烈的使命感过来的,却是壮志未酬倒先弄了个惴然不安的下场,不过这些对于陆渐红和景珊而言已经不怎么重要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握住一派大好的机会发展经济,毕竟政绩才是硬道理。 陆渐红今晚喝得也不少,书记和省长是要表现出威严的,他这个省委副书记却要扮演着亲和的角色,要想真正做好工作,还需要依仗这些市的头头,所以他不喝多也不行。 陪完最后一位,他便接到了厉胜打来的电话。 在卫生间里接了电话,陆渐红跟个没事人一样,又回来喝酒,一直到酒宴结束,陆渐红这才回了去。 被骆宾王的车送到别墅,陆渐红向司机表示了感谢,进了去,厉胜已经在了。 不出厉胜的所料,虽然查到了号码段,不过对方并没有用真实的信息去注册号码,而是用了一个*注册的。但是厉胜却是拿到了办理这个号码当天的监控录像。 在陆渐红的书房里,两人看到了录像,令他们意外的是,居然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人正是省委秘书长韩青。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由都是一震,难道是韩青故意栽赃? 不过这个发现非常重大,必须要弄清楚情况才行,厉胜迅速出了去,一个多小时后,他又回了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份材料,正是办理这张卡时留下来的信息。上面有一个签名,名字叫吴喆仁。 陆渐红冷笑了一声,吴喆仁,正是“无这人”的谐音,笔迹正是韩青的,韩青啊韩青,你可以用*,可以不出面雇人,但是写字是一种习惯,或许你根本没有在意这个蛛丝马迹会把你出卖吧? 冷笑之后,陆渐红一言不发,他实在想不到韩青居然阴险到这个地步,连这种挑拨离间的下三滥招术都用了出来,其实陆渐红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就隐隐猜到是韩青的作派,只是现在证实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韩青也太没水准了,找这种人居然都是亲自出马,不仅不符合他省委秘书长的身份,更给他老子丢脸。 厉胜问道:“陆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收拾他?” 陆渐红摇了摇头:“需要的时候我会安排,你不要轻举妄动。” 厉胜不说话了,没有陆渐红明确的态度,他是不会瞎搞的。 陆渐红皱着眉头,他不是一个任人欺压的人,不过由于韩青的身份,他还真不好反击,不过韩青已经被打进了黑名单,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只是他不屑于用那种下作手段,否则,只要他点头,厉胜随便找几个人就把他打发了。想想幸好是厉胜做自己的司机,如果还是达子的话,现在的他可能已经冲进了韩青的宿舍。 想了一阵子,陆渐红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骆宾王,道:“骆书记,今晚喝得不少,到家了吧?” 骆宾王笑道:“你小子,我都睡了,又被你吵醒了。” 陆渐红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有件事迫不及待地想向您汇报一下。” “哦?什么重要的事?”骆宾王不由道。 两人低声说了一阵,各自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渐红便轻松多了,你要嫁祸我,那我就借省委一把手的手去收拾你吧。 次日上班时间,韩青到了办公室,坐下来看报纸,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自己安排的三个人没了消息,这让他意识到,事情有可能败露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善了,才能让骆宾王不迁怒于自己。虽然自己有一个强硬的后台,但是在这种事上,恐怕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在想着,电话响了起来,里面传出华秦中恭敬的声音:“韩秘书长,骆书记请您来一趟。” 韩青心头微微一震,道:“好,我马上过去。” 很快到了骆宾王的办公室,骆宾王并没有在批阅文件,更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在茶几上铺了一张宣纸挥豪泼墨。 正文 第一卷_特意设的局 韩青瞥了一眼,吴兴城阙水云外,喆人贤德颂千秋,鸢鸣萧萧风四起,仁义廉耻万事休。 诗写得不怎么样,这字更不是怎么样,完全是乱写,一点结构都没有。 骆宾王抬起头来,笑了笑,放下笔来道:“韩青来了。” 韩青陪着笑道:“骆书记好雅兴。” 骆宾王哈哈笑道:“雅兴倒是谈不上,刚刚在报纸上看到人家写书法,一时动了兴也涂了几笔,不登大雅,韩青的字不错,来来来,你也写一副。”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骆书记这么说,那我就献丑了。”韩青接过毛笔,蘸了墨,微微酝酿了一下,下笔如有神,那字写出来力透字背刚劲有力。 当陆渐红看到这副字的时候,不由大叹:“都是字如其人,这字大开大合,很有气势,可是想不到韩青的为人却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是一首藏头诗,也是骆宾王经过加工了的,看着吴喆人这三个字与签名的三个字,虽然一个是硬笔,一个是软笔,可是笔画走势,完全就是一个人的笔迹。 至此,已经完全能够断定,一切都是韩青策划的。 当这个消息传到骆宾王的耳朵里时,骆宾王也是大为震惊,昨晚与陆渐红特意设了这么一个局,他还有点不信,不管怎么样,韩青也是省委秘书长,一个副部级的干部,怎么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之事呢?可是事实告诉他,眼睛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 坐在办公室里,骆宾王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他考虑的倒不是自己儿子被打的事情,相比于江东省整个的发展而言,那只是一件小事,他现在考虑的是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这个人弄出江东。 韩青这么做的居心自然是路人皆知,无非是想打破目前的平衡局面,让他骆宾王与陆渐红重新走到对立面上来,这是骆宾王所不能容忍的。从最近一段时间来看,省委省政府是精诚合作的,骆宾王也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自己的狭隘与陆渐红的顾全大局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能重新掌控局面的感觉是非常棒的,再说了,自己的为人自己最清楚,虽然权欲很重,但是还是一个做实事的人。 可是韩青也很有来头,该如何着手将这粒老鼠屎给清出去,而又不影响到大局,骆宾王有些头疼。 吴兴城阙水云外,喆人贤德颂千秋,鸢鸣萧萧风四起,仁义廉耻万事休。 韩青回到办公室,还在念叨着这首诗,一边念着一边又写了下来,不由暗笑,什么狗屁诗嘛。 放下笔,很是满意自己的字,自七岁开始练字,一直到二十岁,十三年来笔耕不缀,如果坚持下去的话,很有可能成为大家,不过相比于权术,那自然是后者的诱惑力更大了。 看了一阵,他的眼睛忽然直了起来,吴喆仁休? 韩青脑门的汗顿时流了出来,这居然是一首藏头诗,是骆宾王刻意而为还是无意中写的诗? 韩青有些坐不住了,难道骆宾王发现了什么而以此诗来警告自己? 韩青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如果骆宾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想到自己做的无衣无缝,骆宾王发现的可能“忄生”应该不大。 自我安慰了一番,韩青强力定下神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去了骆宾王的办公室,请他审阅。 骆宾王生了动他的念头,自然不会在脸上表露出什么来,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 见从骆宾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韩青稍稍安下了些心,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陆渐红在想,骆宾王会是个什么态度呢?思来想去,陆渐红认为,骆宾王会动用上层的力量想法子把韩青弄走,这个动作应该在春节前完成,如果韩青还是赖着不走的话,相信骆宾王有的是办法去挤兑他,总之,韩青以后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一场降雪,转眼间便要到春节了。 陪着骆宾王看了一下燕华市的零星改造工程和历史文化保护“忄生”整治工程的进度,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成片改造本来是准备春节前先动起来的,不过由于突如其来的大雪而搁置,要等到春节后了。 然后又象征“忄生”地去对退休老干部、环卫工人以及一些困难户进行了慰问,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 韩青享受着房间里的暖气,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他在考虑要不要回京。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从视频在网络传播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也一直在托人查这件事,到底是谁把视频传播到网络上去的。不过查了快两个月了,一点结果也没有。 韩青默然地点上一根烟,让肺部过滤着烟雾,他决定还是回京去,不管怎么样,这是春节,代表着相聚。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从里面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已经查到是谁发的视频了。”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各个企业视察,他不是去视察工作,也不是一个人去的。 省安监局一行人跟着陆渐红和分管安全的副省长于海栗一起到企业去检查安全生产工作。这一次的大雪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已经有不少地方受到了严重的雪灾,给生活生产带来了极大的损失。 江东这里还好,雪来得晚一些,也给省政府提了个醒,所以为了确保把损失降到最低,又进行了一次回头查。 这一次的检查一直持续到傍晚,婉拒了留下吃饭的请求,回到车上,便听到厉胜的手机响了起来。 厉胜听了几句道:“你仔细看一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又说了几句,厉胜才放下了电话。 陆渐红不由道:“厉胜,出什么事了?” “舒依的住处被盗了,不过并没有少什么东西。”厉胜阴沉着脸道。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快春节了,盗窃事件越来越多,这些个蟊贼都不安份了。” 正文 第一卷_不请自来 厉胜笑了笑,道:“舒依我是知道的,家里不会放现金,不会有什么损失。 ()” “过去看看吧,顺便混顿吃的。”陆渐红笑道,“对了,过两天春节了,你就陪舒依去湖城老家看看吧,丑女婿也要见丈母娘的。” 厉胜嘿嘿一笑,道:“还早着呢。” 两人一边打着趣,一边向舒依的住处开了过去。 舒依已经搬离了原来蒋菲菲的住处,在这里的顶楼租了一间房子,厉胜是不建议住在这里的,因为这里是六楼,隔壁的房间主人搬去了国外,常年空着,所以这一层楼就住着舒依一个人,他不放心,不过舒依却说这样子才清静,他也没辄。 屋子里被翻得不成样子,舒依正在收拾,见陆渐红跟厉胜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道:“是不是不欢迎我这个灯泡?那我走了。” 舒依赶紧道:“没有,没有,厉胜,还不请陆书记坐。” 听得出来,两人的感情真的很不错,这也让陆渐红大是欣慰,其实这丫头对自己的心思他是懂得的,现在能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依靠,这是一种幸福。 房间不大,收拾得很快,厉胜提议出去吃饭,陆渐红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摇了摇头道:“雪这么大,出去找罪受么?舒依的菜做得不错,咱们就在这儿吃吧,弄个火锅什么的,既暖和又有气氛。” 家里的东西倒是齐全,这自然要归功于厉胜,想不到这个大猩猩一样的男人居然如此细心,为冰箱里补充了不少食品,荤素兼而有之,还有一大堆的青菜香菜之类的,最后从冰箱里居然还找到了几罐子啤酒。 陆渐红笑道:“厉胜,你简直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连酒都备上了。” 舒依的脸不由一红,厉胜却是厚着脸道:“将来我会给舒依一个更大更温暖的家。” “我可是证人啊。”刚说出这句话,众人的眼前不由猛地一黑,竟然停电了。 “我拷,没搞错吧,这个时候停电。”厉胜难得爆了一句粗口,这一阵子为了在舒依面前保持一个好男人的形象,他说话可是注意了很多。 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万家灯火,都有电。 “可能是保险丝爆了,我过去看看。”厉胜按亮了手机走到客厅的门前,打开了配电箱。 就在这里,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这层楼除了舒依这个住户,是没有别的住户的。 厉胜心中一紧,立即将手机装进了口袋,一丝微弱的亮光顿时熄灭,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奚奚簌簌声——这个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听在厉胜的耳中却是清晰得很,他的心立即抽紧了,有人在开锁。 “厉胜,是不是保险丝坏了?”舒依打亮了手机照着走了过来。 厉胜的手捂在了手机上,低声道:“别说话。” 舒依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联想到家中的失窃,更是一个字也不说出来了。 陆渐红在里面并没有出来,他只当是这对"qing ren"在客厅趁着停电的工夫亲热一下,他自然不会出去当灯泡,做那种煞风景的事。 缓缓推开舒依,示意她进去,厉胜的耳朵已经支了起来,手探出握在了门内的手柄上,这时门传来了一些拉扯的力道,看来门锁已经开了,就在这时,厉胜的手猛地向外一推,厚实的防盗门顿时将一人撞得跌了出去。 楼道内一片黑暗,厉胜闪了出去,凭借着训练多年的黑暗视物,拳脚之间便将外面的人放倒。 陆渐红听得外面的动静,忙站了起来,突然眼前一亮,灯已经亮了。 灯光下,厉胜拖进来两个人,一个额头出血,已经肿了起来,软软地躺在地上。另一个更是一头一脸的血,已经昏了过去。 陆渐红不由道:“怎么回事?” “这要问他们了。”厉胜关上了门,拉起那个被门撞开的人,淡淡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修电的。”那人一脸无辜的样子,只是闪动的目光在告诉大家,他是在说谎。 厉胜忽然笑了起来:“修电需要带着开锁的工具?我看你们是开锁公司的吧?” 笑声还没完,厉胜的神色便是猛地一沉,道:“我没工夫跟你们扯淡,想少受点皮肉之苦的话,还是老实一点。” “我……我们是小偷。” 说出这个身份,厉胜还有些相信,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下午刚被偷的,晚上又来了,不过联想到如果他们今晚不是在这里,而被小偷入了室,恐怕就不仅仅是盗窃这么简单了,要知道舒依可是个温柔可人的美女。 想到这里,厉胜恶向胆边生,正要给点厉害,说话的那家伙手机突然响了。 在电话响的一瞬间,厉胜看到这小子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心中一动,冷冷道:“接电话。” 那小子神情慌张,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只听对方道:“烂仔,事情办完了没有?对付个女人还这么慢。我警告你,这个女人是我特别要的,你要是敢胡来,你该知道我会怎么搞你。” 那小子正要扬声,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做了个砍头的手势,便不敢说废话了:“是,是,渣哥,马上就好。” 挂上了电话,厉胜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骂道:“跟我玩虚的?” 那人不敢再吭声了,头缩在*,求饶道:“哥,亲哥,别打我,我什么都说了。” 原来这两小子是受了一个绰号叫“渣哥”的人指使过来绑架舒依的,这让屋里的三人都是吃了一惊,这些人居然是冲着舒依来的。 不过再问下去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两人只是被人当枪使的。 陆渐红打了电话给庞小顺,让他带两人过来,这时,另一小子已经醒了,被厉胜在他下巴兜了一圈,再次昏死过去。 不一刻的工夫,庞小顺便带着人到了,二话不说,让带来的人将昏了的小子带走,又留下两人保护舒依,然后按照陆渐红的吩咐,跟着厉胜一起,押着那小子上了车,让他带去会一会渣哥。 正文 韩青手笔 几人出了去,陆渐红向舒依招了招手,让她进来,然后道:“舒依,他们是什么人?” 舒依也吓得面色青白,道:“我不知道。 ” 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陆渐红联想到下午的失窃,道:“舒依,你不要瞒我,告诉我,下午到底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舒依沉默了半晌才道:“一个U盘。” U盘?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不过舒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原来蒋菲菲留了个心眼,把视频文件拷进了U盘交给了舒依,网络上传播这些视频的人正是舒依。 舒依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菲菲是我最好的朋友,看着她就这么走了,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渐红眉头紧紧锁着,看来这里面也有韩青的影子。 厉胜回来得很快,渣哥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等厉胜和庞小顺动手,竹筒倒豆子,全交待了。 事情与陆渐红猜得完全一致,正是韩青的手笔。 “小顺,你先带他们回去,记住保密。”陆渐红淡淡吩咐了一声。 厉胜恨声道:“让我去宰了这狗日的。” 陆渐红摇了摇头,虽然他也火得不行,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能粗暴解决,只是让厉胜留下来照顾舒依,其他的事情交给自己好了。 厉胜气乎乎地看向了窗外,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韩青确实疯了,在他得知传播视频的人居然是省长的新秘书时,他几乎要抓狂了,多日压抑的愤怒让他暴走了,要渣哥去处理舒依,方法随他便,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 渣哥是一个色中恶鬼,当下就动了色心,让自己的手下把人抓回来,没想到厉胜在,结果栽了,等待他的将是看守所里的痛苦。 韩青一直没等到回音,知道这一次又坏了事,事不宜迟,当晚就离开了燕华。 雪还在下,韩青有些慌不择路,不过路上的车很少,让他的车开起来便利很多,眼看就要上高速了,他的心情才镇定了许多。几次阴谋的失败,让他意识到,留在江东继续与陆渐红搞下去,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次回去,看来还得央求老子活动一下,去别的地方吧。 他根本没有留意到,在他的车后,有一辆车正不紧不慢地跟着。 腊月二十八,晴,雪停,大风。 陆渐红开着沃尔沃正赶往京城,他本来是想从燕华直接去香港的,三位娇妻都打来了电话,他也急切地想与她们见面,可就在昨晚,老爷子亲自打来了电话,让他去京城,其言辞之不容反驳,历史罕见。 路上的雪还没有消融,加上罕见的低温,车根本开不起来,厉胜本来要给陆渐红开车的,不过陆渐红不答应,他跟着自己这一阵子,公事私事一大堆,也够他忙活的了,就让他好好休息,陪陪舒依。至于坐飞机,春节前的机票都订完了,除非自己长翅膀飞去还差不多,没法子,只有自己辛苦些开车去京城。不过车轮胎上还是绑了防滑链,虽然开不了快,但总比一开一滑要好多了。 这么开着车,一路磨磨蹭蹭,有惊无险,总算在下午快五点的时候平安抵达京城。 跟老爷子联系了之后,老爷子让他原地待命,让小高来接他。 趁着这段时间,买了些熟食填了肚子,小高便到了。 小高让他把车停好,跟着他的车走。春节的热烈氛围在京城尤其明显,处处张灯结彩灯笼高挂,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每年的这个时候是他最盼望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有口好吃的,有个好玩的,不需要再面对那些令人头疼的数理化。 开了一阵,天色渐暗,陆渐红意外地发现,车越驶越是偏僻,不由问道:“小高,咱们这是去哪?” “陆哥,到了你就知道了。”小高惜字如金,专心地看着车。 陆渐红的心里升起一股极度怪异的感觉,真不知道大过年的老爷子又搞什么东东。 车终于在一所屋子前停了下来,下了车,陆渐红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意。仅仅是入口处便有七八人在把守着,进了去,那是一条五百米左右的长廊,曲折迂回走到了尽头,陆渐红发现前后也都有人把守。 他的眉头不由紧了,不会老爷子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担心在见到无恙的老爷子时才被消除,老爷子沉声道:“你来了。” 陆渐红不明所以,不过也被那种肃穆的氛围所感染,不禁肃然道:“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你跟我来。”老爷子招呼了一声,缓缓走向了后院,小高和陆渐红在后面跟着。 到了一个房间,里面亮着灯,隔着一个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的玻璃,老爷子的手指了指,道:“你看看。” 陆渐红好奇地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不由猛地一呆,吸了口冷气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健身房,里面全是组合器械,还有些杠铃哑铃,在墙边铐着一个人,赫然便是韩青。 老爷子招呼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点燃了烟斗,淡淡道:“孟丫头受伤的事还记得吧?是他干的。” 陆渐红再次呆住了,韩青虽然诡计不断,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韩青雇凶杀人。 自从孟佳事件之后,老爷子就一直没有闲着,小高自然是出动了最大的力量,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从那个电话号码追到了韩青。就在昨晚,韩青逃离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打晕了之后连夜送到了这里来。 陆渐红不由又看了一眼韩青,韩青在里面暴跳如雷,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口型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骂人,显然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渐红,这事你怎么看?”老爷子淡淡问了一句,他的口吻虽然淡,不过目光里却全是暴戾之色,相信只要陆渐红一句话,韩青的命就要被交待在这里了。 正文 他不能死 “我想进去看看。”陆渐红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显然是在压抑着激烈的情绪,想到孟佳挨的那一枪,如果不是她命大,现在的栖身之所可能只有一杯黄土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小高却递给了陆渐红一个面罩,低声道:“不要让他看见你的脸。” 戴上面罩,门开了,陆渐红进了去,只听到韩青大骂道:“你们他妈的谁啊,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绑架我,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陆渐红的目光中闪动强烈的仇恨之色,上去便是一个超级大嘴巴子,扇得韩青嘴角鲜血直流,不过这小子倒也硬气,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一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卸下了一副杠铃片子,握着杆子走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有种就弄死我,不然老子一定会找回来……啊……”韩青只狠了半声,大腿上便被陆渐红狠狠砸了一杠子,腿一软便栽倒在地。 陆渐红咬着牙,眼睛都红了,这一杠子又岂能消得了他的心头之恨,挥起手来又是一杠子,砸在另一条腿上,韩青便没了力气,全身的重量全凭那副手铐给挂着。 陆渐红又高举起杠子,猛地挥了下去,韩青已经没有了躲闪的心思,闭上了眼睛,却在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然后便听到地板上一声剧烈的响动,原来是陆渐红那一杠子擦着他的耳朵砸在了地上。 陆渐红扔了杠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健身房。 老爷子一直在看着,那两杠子砸下去陆渐红用的力气不小,几乎没把韩青的腿给砸断,那最后一杠子连老爷子都以为陆渐红是要了韩青的命了,不过他还是没有下手。 “他到底是韩副总理的儿子,弄出人命来没法交待。”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出奇的冷静。 老爷子不由也很是佩服陆渐红的控制力,换了他亲自出手的话,至少也得让这小子残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就这么算了?” 陆渐红看了任老爷子一眼,道:“但凭您老做主。” “小高,先带渐红回小屋吧,等我回去,咱们爷孙俩好好喝两杯。”老爷子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窗外狂风怒啸,屋内温暖如春,一个炭盆燃着熊熊的火焰,将人的脸照得通红。老爷子不喜欢用暖气,所以一到冬天就是这种火盆,当然炭都是上好的,根本没多少烟。 他回来得很迟,差不多十二点才回来,他什么也没说,陆渐红也什么都没问,爷孙俩喝着烈“忄生”的烧刀子,撕着兔子肉,真有点戎马江湖的味道。 小高倚着窗子,看向窗外,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坛子烧刀子下去,爷孙俩的身上都出了汗,老爷子似乎有了些醉意,道:“渐红,你要不要韩青死?” 陆渐红也醉了,躺在堆着的柴火上摆着手道:“他怎么能死?” 短短的五个字便把眼下的情况说明白了,韩副总理虽然已呈现出一副颓势,但是韩系的能量是不容小觑的,如果真的把韩青的命给收了,有麻烦的恐怕不仅仅是陆渐红一个人。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已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陆渐红的成熟,再也不是那个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了。 陆渐红并不是一个人去香港的,而是小高陪着他去的,这里面固然有保护的意思,但也有老爷子的一份心意,这丫跟黎姿有一腿,都春节了,总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机票不存在问题,十点钟的,告别了老爷子,两人直接去了机场。 小高的心情不错,一副怨丈夫要见小娘子的兴奋模样,陆渐红鄙视地说:“淡定点。” 小高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有些鄙视自己,人家三个老婆都没有这样,看来自己的修为还不够啊。 一路无话,三个多小时后便已经抵达香港国际机场。 虽然快春节了,但是人还是不少,熙熙攘攘的,陆渐红说来香港,不过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所以并没有人来接机。香港的气候很好,京城零下几十度,这里还有十来度,一下飞机,立马感觉温暖如春。 小高当年的训练吃得苦头不少,寒冷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所以下了飞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陆渐红虽然也是草根出身,不过养尊处优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下了飞机,不由赞叹了一声:“冬天还是住在香港舒服啊。” 出了机场,就有出租车驶过来要生意,不过这司机是个老外,张嘴地冒出了一阵倭语,显然是把二人当成了倭国人,这让陆渐红和小高很是不爽。 小高瞪了那人一眼,道:“我们是中国人,你说的鸟话我听不懂。” 老外这时才露出个笑容来,用纯正的汉语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陆渐红先上了车,小高正要上车,手中不由一紧,竟是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家伙在后面拉住了他的包,小高手中一使力,坐在摩托车后的那家伙便啪地一声跌了下来,还真有阿诺之风。 摩托车手一看夺包不行了,嘎地一声停下了摩托车,这时又有几辆摩托车快速开了过来停下,几个身穿着车手服头戴头盔的人便逼了过来。 “哦麦高,飞车党。”老外叫了一声,道,“先生,请你下车,这帮人我惹不起。” 陆渐红漫不经心道:“别慌,看着就是。” 这与陆渐红的风格是不相似的,但是不能给韩青予以沉重打击的压抑让他根本没有去警示小高,反正这伙人欠抽,权当是让小高替自己出气了。 小高把包向开着的车门里一塞,摊了摊双手,示意几小子上来,他已经做好大打一通的准备了,这些年在老爷子身边,中规中矩,加上韩青那个鸟样却不能动,他也觉得郁闷得很,借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未必是什么坏事。 飞车党向来嚣张惯了,自然不会把他一个人看在眼里,已经呈合围之势,过往的人群纷纷避让,胆子大一些的就在外面观望。 正文 再遇权哥 就在这时,一伙人横冲直撞地过了来,小高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冷意,这伙人足有二十多人,真要开打,还真是费点功夫。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伙人一冲过来,动手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伙飞车党,手中的棒球棍之类的挥舞过去,没几下便把一伙飞车党给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陆渐红下了车来,哈哈大笑,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个人——刘大权。 刘大权揉了揉眼睛,道:“不会是我看花眼了吧?” 有刘大权在,自然不用再坐出租车了,没几分钟,一辆宝马便开了过来。 车上陆渐红也没怎么介绍,只是说小高是黎姿的朋友,刘大权立马在车上向小高敬了个礼。自从上次游泳池电击事件之后,刘大权就跟着安氏集团做了保安,由于他重情义,又能打能拼,所以很快升了保安部长,不过这小子并不安生,工作之余,凭着几次黑道的火拼,搞掉了几个帮派,成了九龙的新大哥。只是他严格控制手下,一不准恃强凌弱,二不准贩毒,反是对那些小混混之类的下了狠手,起到的作用比警察厉害多了。 “行啊,大权,混得不错嘛。”陆渐红笑了起来,他这人就是有这个特点,跟什么人都能说到一起去,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熟得很。 “谈不上好,都是兄弟们架着混的。”大权谦虚地笑了笑,道,“安董还不知道你来吧?是打电话给她还是直接送你过去?” “直接去吧。” 安氏集团在九龙,是香港的中心地段,不多时的工夫便到了,看着那独特的建筑,小高也不禁咂了下嘴。 三人下了车,陆渐红正要打电话给安然,从大厦的门口出来了一队人马,八名保镖身着西装,脸罩墨镜,耳别耳机,还有专业风范,中间正是安然和黎姿。 大权这时哼了一声,道:“得意个J8。” 陆渐红不由看了一眼大权,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刘大权应了一声,他虽然是保安队长,但只是一般的保安,负责整个企业的保障,不像这些个专业的贴身保镖个个威风八面牛掰得很,专业保护安然。 安然一抬眼便看到了笑眯眯的陆渐红,是又惊又喜,不过为了保持安氏集团扛把子的威严,强忍着兴奋,并没有太失态的表现,只是停下了步子来。 她这么一停,几个保镖就如临大敌了,自发地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安然护在中央,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 “很专业。”小高吐出这三个字来。 “过去吧。”陆渐红笑着空着双手走了过去,却被两个保镖给拦了下来。 安然这才道:“放行。” 陆渐红笑道:“安然,你的保镖很专业啊,也很尽责。” 专业个毛,遇到高手一样没辄。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心里说说,他可不希望有这么一天。 黎姿见到小高,也是意外得不行,安然是知道他们之间的用人,笑了笑道:“你可以提前休假了。” 黎姿兴奋得不行,连跟陆渐红招呼都没打,便奔向了小高。 在她奔过去的那一刻,一道仇视的目光定格在了小高身上。 小高的眼睛扫了过去,那道目光便收了回去,淡淡道:“收队!” 安然亲自开车,载上了陆渐红,笑道:“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我好去接你。” 陆渐红笑道:“怎么敢劳你老总大驾去接我呢,巧了,在机场遇见大权,就送我过来了。” “高兰和孟佳还不知道你来吧?” “没有,我一到就奔你这儿来了。” “算你有良心。”安然笑了,露出一口细细的白牙,陆渐红侧着看了一眼,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是那脸仍然如同白玉一般,如果不是考虑到在车上,真要扑上去狂啃一番才行。 “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 看着安然巧笑倩兮的样子,几个保镖都是瞠目结舌,安然向来都是严肃得不行,很少看得到她笑,今日一见,犹如沙漠中的玫瑰花一般,简直是摄人魂魄啊,不过他们可不敢对她有什么想法。可是听说了,她老公是省里的三把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再说了,她身边的秘书兼保镖黎姿可是一点半点的厉害,大当家的来这里接活的时候,垂涎其美色,调戏了一下下,结果被踢断了下巴,差点成植物人。 提到大当家的,几个人都不由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黎姿小鸟一般投入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怀里的时候,大当家的会是什么样子。这一看,大伙就都知道了,如果目光能杀人,小高至少死了五十回。 “兄弟们,待会等这小子落单的时候,好好教训他一下。”大当家的阴沉着脸道,“晚上我请你们去道格拉斯,我全包了。” 且说安然载着陆渐红开了车出去,把车停好,两人便手拉着手去吃饭了,此时的二人哪里还有半分领导和老总的样子,就是一对腻死人的小情侣。 边吃边聊,安然已经把高兰和孟佳的情况说了,她们三个人并没有住到一起,高兰住在沙田,孟佳住在西贡,这两地方隔得不远,也方便老妈蹓门子,当然,她的出入自然都是有专车的,香港虽然不大,不过街道不少,万一出去迷了路那就大条了。二人同样都是有保姆侍候的,一个孩子还小,一个身上有伤,没有专业的照料怎么能行。 而安然自己却是住在湾仔的一幢海景别墅,吃了饭,安然低声道:“今晚先保个密,咱们明天再杀上门去,你看怎么样?” 陆渐红眨巴了一下眼睛,跟安然已经很久没见了,自然得开个小灶,好好犒劳一番。 下午在安然的带领下,四处闲逛,反正天气不冷,正适合压马路,一路上自然是心情大爽特爽。 回到家,便看到儿子女儿正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一见到陆渐红进来,顿时涌了上来,那份浓浓的亲情让陆渐红为之老怀大慰,想左右一个都抱起来的,不过孩子大了也重了,根本抱不动,只得改抱为搂。 正文 家和万事兴 “老爸,告诉你件事,妹妹恋爱了。”远航一本正经,话语之间已经有了一些港味。 “我是你姐,你比我晚出生。”扬帆抗议了,“老爸,别听他胡说,是别人追我,我又不喜欢他。” 陆渐红不由愕然,这才多大一点啊,这么快就涉及到这个令他头疼的事情了,要是远航谈个恋爱,他倒不慌,男孩子嘛,能吃什么亏?可是扬帆是个女孩子啊,不由看了一眼,这丫头生得跟她妈一样,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安然,你过来一下。”陆渐红将安然拉到了一边,开始给她上政治课,香港是个发达地区,也有一些坏风气,不能让他们染上恶习之类的。 安然不由笑了起来,道:“你才知道关心啊,放心吧,谁跟对他们怎么样啊,老实告诉你吧,有大权和十三妹,也没有人敢打帆帆的主意。” 陆渐红更傻了眼,老天啦,安然在香港还真是风生水起啊,连黑社会都收服了。 晚上一家子在一起过得其乐融融,然后陆渐红跟儿子女儿一一谈心,孩子们虽然也才十一二岁,不过成熟了很多,从他们的言语之间,并没有留有什么官二代富二代的不良习气,这让陆渐红为之放心不少。 按照作息时间,九点钟,孩子们该睡了,哪怕不上学,是春节期间,也同样要遵守。 接下来便是陆渐红和安然的时间了,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又离两孩子的房间远,那种遥远大海,合着海浪的节拍一起上下的感觉真他妈的美妙极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月亮,否则床前明月光的感觉岂非更是美不胜收? 第二天,安然容光焕发,陆渐红也是精神抖擞,昨晚安然并没有把陆渐红榨干,毕竟还有高兰和孟佳二女等着陆渐红去喂。吃了早餐,又上街买了一皮卡的东西,然后才举家往沙田而去。 一路上,两孩子雀跃不已,看得出来,安然对他们的家教还是很严格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陆渐红看着孩子们,不由扪心自问,这样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先到高兰那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安然在场,高兰肯定会哭出来。她还没有适应这里,虽然安然不是外人,但是这里总归与家里的感觉不一样,如果不是高轩在身边,她真的连一天都待不下去,所以在见到陆渐红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又惊又喜的感情真的很难抑制。 安然只是浅浅地笑着,由得陆渐红与高兰拥抱在一起,倒是让吃了醋的小高轩眼红不已,放声大哭。让众人都围着他去转。 扬帆远航这对双胞胎懂事得很,对小高轩也是格外垂青,尤其是陆远航,对这个肉乎乎的小家伙有着固执的垂青,似乎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心情平复了之后,车里又多了高兰高轩两个人,自然是前往西贡,去看老妈和孟佳。 孟佳的伤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再加上在香港接受了最好的治疗,所以伤势恢复得很快,不过后背留下疤痕是在所难免了。 此时的孟佳正在教孟遥写作业,来的这些日子,还没有安排孩子入学的事情,为了不落下功课,身体稍好一些的孟佳就自己充当老师的角色给孟遥补课。 只听外面的老妈子恭敬地道:“安大小姐,你来了。” 安然每周都会来个两三次,俨然是一副大姐大的风范,这让孟佳很不好意思,要知道安然身安氏集团的一把手,事情是多了去了,所以一听外面老妈子的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书,道:“遥遥自己看书,妈妈马上回来。” 孟遥只是点了点头,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绑架事件之后,她明显有些自闭,很少说话,这让孟佳很担心。 孟遥自己看着书,她一直没有从那次惊吓中恢复过来,这时她突然听到外面的妈妈喊道:“遥遥,快来,你看谁来了?” 孟遥扔了手里的书,大步奔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爸爸,顿时愣住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一幕让陆渐红心酸不已,伸手把孟遥抱到了怀里,又亲又抚的,道:“囡囡,想我了吧?” “叔叔,我想你。”孟遥带着哭腔喊出了声。 这一声叔叔,顿时让在场的众人都是鼻子一酸,眼圈子都红了起来。 陆渐红更是泪眼婆娑,搂紧了孟遥,道:“叫爸爸。” 孟遥没喊,却是回头看了孟佳一眼,孟佳早已是泪流满面了,道:“囡囡,快叫爸爸。” 孟遥得到孟佳的同意,这才放声大哭着叫着:“爸爸,爸爸,爸爸,遥遥想你。” 听着遥遥这么饱含思念的喊着,安然和高兰不由都转开了头,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陆渐红更是眼泪簌簌直掉,喃喃道:“遥遥,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这时梁月兰也自里屋出了来,看到儿子媳妇都过来了,心头的欢喜那是没得说,不过却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有些难过,不过她毕竟是长辈,便强颜笑道:“大年三十的,都别哭了,遥遥,奶奶抱。” 孟遥却是赖在陆渐红的怀里不肯下来,陆渐红就这么抱着她,擦着她脸上的眼泪,道:“爸爸抱着你,爸爸一定好好陪你。” 孟遥这才破啼为笑,孟佳也是心喜不已,要知道这个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绽放了。 安然这时才道:“好了,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咱们今天去好好逛一逛,很久没有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了。” 此时京城的大院内。 首长跟总理正坐在一起,两人的神情都是凝重已极。 沉默了好一阵子,总理才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首长微微一叹,道:“真想不到老韩的儿子居然会这么离谱,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你有什么意见?” 正文 与庶民同罪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总理的声音有些严厉,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的目光便垂了垂。 一道凌厉的目光在首长的眼睛里一闪而过,道:“证据确不确凿?” 总理沉声道:“有口供,不过没人证。” “任老怎么看?” “如果不是陆渐红把决定权上交,以任老的行事风格,韩青现在可能早已经……”提到陆渐红的名字时,总理的目光中才有了些笑意。 首长的面色也是微微一缓,道:“这个小陆现在大局意识很强啊。” 总理点了点头,道:“正因为如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要充分考虑他的感受,一碗水必须端平啊。” 两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一番商议之后,一个内部电话拨了出去,没多久,一名老者神情凝重,匆匆走入,正是韩副总理。 半个多小时后,韩副总理面色苍白地走了出来,与其刚刚进来时的身杆挺直相比,显得佝偻多了,短短半小时的时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而后不久老爷子便接到了总理的电话,一声不吭地听完了,反驳道:“这样怎么能行?” 可是当总理说了一句话之后,老爷子便泄了气,电话挂断了,他的嘴里还喃喃道:“红颜祸水,祝水啊。” 陆渐红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这么一番对话,现在的他正陪着老妈、三位娇妻和四个孩子乐不思蜀地逛街。 香港果然是国际都市,其发达程度远非同内所能比拟,而内地的一些恶疾更是难以发现。 陆渐红左手抱着高轩,右手抱着孟遥,扬帆远航跟屁虫一般跟在身后,而三位娇妻则是当先领路,梁月兰在边上看着,当真是老怀大慰,想起陆渐红小时候被一个瞎子算过命,将来必定大红大紫人丁兴旺,当时还有些不信,想不到一语成真了。 小高和黎姿也在一侧,既玩既护,他们还没有被相逢的喜悦冲昏头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大当家的带着七名保镖远远地缀着,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当逛街完毕之后,几名保镖改变了角色,成了伙夫,手上肩膀上连脖子上都挂满了东西,没办法,谁叫人家开的工资高呢。 中午在一起吃了个全家宴,下午三女陪着老妈打麻将,陆渐红则把自己交给了四个孩子,这种天伦之乐简直是幸福无比,陆渐红甚至有留下来的念头,都不想再回江东了。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 不过他有一个比较头疼的问题,那就是今晚该把自己交给谁,昨晚把安然喂饱了,可是高兰和孟佳两人却还没有临幸,尤其是孟佳,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唉,头疼啊。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他早就想三飞了,不过这个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提出来极有可能招至惨无人道的海扁。 玩了一阵,稍大一些的扬帆远航去看动漫了,高轩也被保姆接过去睡觉,只有孟遥缠着他,生怕他会突然就消失了。 与孟遥腻了一下午,让她把自己当大马骑,虽然腰很酸,心情却是很好的。 晚上一起去外面吃饭,自然也叫来了小高和黎姿,发现小高的脸颊有点红肿,问起来,小高轻描淡写,说是跟那个大当家的进行了一场友谊赛,陆渐红并没有想太多,不过第二次并没看到大当家的,据其他的保镖说,是去补牙了。 很快便面临了下午的困扰,安然先由黎姿护送着回去了,高兰也起身要走,弄得孟佳很不好意思,陆渐红也起身挽留,安然笑着瞅了高孟二女一眼,低声道:“我也不能独占,今晚你是她们的了。” 陆渐红不爽地被当作货物卖了一回,高兰却是执意要走,原来现在是红灯区,留下来也不着用,陆渐红只得作罢。 道了声明天见,小高开着车将孟佳一家子送回了西贡。 路上,陆渐红一直在想,这样分开居住还是有不妥之处,最好还是住在一起,便于安保,明天要跟安然说这个问题。 回了家来,孟遥已经睡着了,梁月兰先带着孙女回了房,只留下陆渐红和孟佳。 孟佳被陆渐红火热的目光盯得垂下了头,羞怯地摆弄着衣摆,这副小女儿之态立即让陆渐红食指大动,二话不说,拉进房间,提枪上马,一番兴风作浪之后,孟佳已经软了身子动弹不得。 抚着孟佳后背的伤痕,陆渐红想起了韩青,以他的意思,恨不得把他给五刀分尸了,可是现实情况是不可以。 孟佳见陆渐红有些失神,柔声道:“渐红,你在想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我亏欠的地方实在太多。” 孟佳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陆渐红知道夫妻情深,多说反而显得矫糅造作,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孟佳搂紧了。 春节在香港更显出浓郁的炎黄气息,陪着大小老婆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到了年初五,接到了大姐陆月红的电话,先是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然后才期期艾艾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大姐夫刘得利也进入了地产界,只是他对这一行并不是太懂,出了个安全事故,费尽了周折,赔了不少钱,才没有身陷牢狱之灾,险些连春节都回不了家。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大哥呢?” “这几天一直喝酒,喝醉了就睡,中午又喝多了。”陆月红都要哭出来了。 “我知道了,晚上我打电话给他。” 放下电话,陆渐红觉得自己对家人的关注太少了,这几年也疏于去了解,没想到刘得利落了个破产的境地。 晚上打了刘得利的电话,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钱是赚回来的,万贯家财不散尽,又岂知人间亲属之宝贵? 到了初六,陆渐红知道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这些日子一直沉醉在温柔乡里,没有过问其他的事情,也该回去了。 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把孩子入学包括要求她们住在一起的事情安排了,虽然遭遇到了一些反对的呼声,当然是高兰和孟佳的,不过被陆渐红强压了下去。 正文 西点军校 安置妥当之后,打电话给小高让他安排机票的事情,正巧小高也正要来辞行,说是京城通知他立即回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便买了两张回程的机票。 次日一早,自然免不了一阵神伤,依依不舍地挨个拥抱,这才登上了飞机。 陆渐红没有跟随小高回京,只是在京城取回了沃尔沃,便直奔洪山而去。 虽然安慰了刘得利,但是说什么也得帮他一把,天要黑的时候,总算到了洪山。 去了大姐的家,看到陆渐红来,大姐很是惊喜,将陆渐红迎进屋来,刘得利还在昏睡,事业上给他带来的打击很大,一时之间还难以恢复。 将他叫起床来,弄了几样热菜和小碟子,子舅俩便坐下来喝酒。一番了解之后,陆渐红才知道,是下面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加上他不懂行,才直接导致了豆腐渣工作,作为刘得利,确实是监管不力。 一瓶酒下肚,陆渐红道:“安氏集团在江东有一个新能源的项目,目前正处于建设的高峰期,另外燕华的旧城改造也正在进行,年后就要进行招标,你可以过去做。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不要让人看扁了,一蹶不振,不是你的风格。” 刘得利茫然地喝着酒道:“我还能爬得起来吗?” 陆渐红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火大,道:“有人拦着你爬起来吗?如果你想再爬起来,今晚这顿酒之后,你给我振作精神,联系你那帮人马,迅速投入到事业中去,不过我明着跟你说,这两方面的工程,都需要你自己去操作,我是不会去循私的,至于资金方面,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说着陆渐红拿出一张卡来,道:“这是你每年打到我卡上的分红钱,有几千万,算是你存在我这里的,你先拿去,等一切都办妥了,我会想办法给你弄点贷款。记住一点,别把我的脸丢了。” 考虑到刘得利对房地产这一块知识上的缺乏,陆渐红又当场跟米新友联系了一下,简单说了项目的情况,米新友顿时来了兴趣,当即表示,春节一过立马去燕华。 刘得利这才恢复了些信心,上卫生间撒尿的时候看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也是惭愧不已,当他再出来时,头发整齐多了,腰杆也挺直了不少,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人活精气神,如果连斗志都没有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当下又开了一瓶酒,预祝美好的未来,大姐这一次没有拦着他们喝酒,其结果自然是以刘得利酩酊大醉为结局。 第二天,陆渐红又去了一趟射击俱乐部,丁二毛、达子、铁男和任克敌都在,生意很火,不过现在是春节,来这里的大多都是离此不远的人过来寻求刺激,这与宣传不到位有关系,陆渐红给他提了点子,花重金去宣传,打出名号来才行。 丁二毛虽然是老总,但这些策划啥的并不在行,全部交给了诸葛欢儿,弟兄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中午狠狠地喝了一顿。东倒西歪地去过枪瘾,陆渐红只打了一发子弹,竟然把靶杆给打断了,开创了豪爵俱乐部一大历史。 下午美美地睡了一觉,厉胜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燕华了,问是不是要来接他。 接自然不必,任克敌主动请缨,送陆渐红去燕华。 去的路上,任克敌道:“陆哥,过几天我就要去美国了。” 陆渐红愣了一下:“去美国干嘛?” “西点军校。” 西点军校陆渐红略知一二,西点精神还是很独到的,被众人所推崇,一些企业家也会过去培训。 “好事啊,克敌,你可要为国争光,不能让老外把咱们中国人看扁了。”陆渐红鼓励了一句,道,“就你一个人?” “小高也去。”任克敌道,“这个时候,铁男恐怕也该上路了,他现在负责保卫爷爷的安全。” 一边聊着,不知不觉中便到了燕华,在别墅里也没有多留,任克敌还要赶着回去准备,陆渐红送了送,才回来。 不一刻的工夫,厉胜也到了,春光满面,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已经不是“处”级干部了,陆渐红大道恭喜,厉胜老脸一红。这个春节先是去了舒依的老家,与她的父母见了面,老两口子见厉胜个头大心眼儿好嘴又甜,又不嫌弃自己离了婚的女儿,所以一百个满意,而后又带着舒依回家跟在世的老母亲见了一面。见到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老人家的瘪嘴都饱满起来了,自然是喜不自胜。 明天才正式上班,曲功成也打来电话报了道,跟着景珊也打了电话来,说她在小屋,那话里的调调简直让陆渐红受不了,看来这妮子春心也动了。 让厉胜赶紧抓紧假期的最后一晚去陪舒依,打发了他,陆渐红开了卧室的灯,摆了出空城计,贼一般地溜出了别墅,潜进了景珊的小屋。 在度过销魂蚀魄的浪漫之夜后,新的一年便又开始了。 到了省委大院,看着那高挂的灯笼,陆渐红觉得心头很是舒畅。坐到办公室里,梳理了一下即将开展的工作,发现多得吓人,首先是几市的考察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仅此一项便够他忙活一阵子了。 很快接到召开常委会的电话,半小时后,众人都进了会议室,会议开始的时候,韩青还没有到。 “韩秘书长家里有点事情,请了假。”骆宾王点了一下,然后道,“同志们,新的一年开始了,希望同志们把心收一收,把精力从春节的氛围中转入到工作中来。” 这个常委会开得没有什么含金量,简单就去年收尾的工作提了提,又让省政府尽快把燕华旧城改造的事情拿到议事日程上来,陆渐红又提出年初伊始,需要整改工作作风,就这些事议了议,便宣告会议结束。 陆渐红清楚得很,骆宾王这个会议主要是向大家彰显省委省政府的合作之势,希望大家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去,景珊也配合得很,省委省政府紧密配合了,谁也不敢再去乱动心思,否则招致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正文 父承子过 没几天,成片重建改造的方案正式确定,进入了实施阶段,米新友和刘得利在陆渐红的授意下,以米新友所在的房地产公司为首,参加了招标,获得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工程。 一切都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不过在此之余,省委不少人都在暗里奇怪,都快过去半个月了,省委秘书长韩青还是没有过来,这不免让人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连陆渐红也在奇怪,不会是自己下手太狠,这小子还躺在医院吧? 三月份很快便到了,人代会结束之后,景珊毫不意外地把“代”字去掉了,成为名副其实的江东省省长,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不过,此时却从中央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韩副总理调入政协任副主席,这个消息让人不由大跌眼镜,陆渐红也是吃惊不已,不由更是佩服上层的厉害之处,有理由相信,韩副总理如此,是在替儿子韩青代过,这是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些。陆渐红这才明白,当下流行的“坑爹”一词是什么意思,还真他娘的坑爹啊,只是不知道韩青将来的去向会是哪里。 一周后,中组部一纸文件下来,省委秘书长由别的省一个市委书记上任,不过并没有提到韩青的去向,只是说免去了其江东省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的职务。 新任秘书长是个八面玲珑的主,一到江东,便到各个常委的办公室跑了个便,这与韩青刚来时的眼高于顶大相径庭,阎王老爷还喜欢勤劳鬼,所以大家对其印象都很不错。 原以为就此这样了,想不到的是,三天后,总理居然大驾光临了江东省。 总理在江东只待了两天,不过这两天整个江东省都是如临大敌,生怕出个岔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在这两天后,总理视察了各项工作,又听取了党政主要领导人的汇报,而后又单独接见了陆渐红。 总理走后,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不是没有,而是表情太复杂。不过他被总理单独接见,也是让骆宾王心有余悸,也庆幸自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事实上,他的选择是被动的,如果不是陆渐红主动示好,恐怕现在的他看到陆渐红被总理叫过去单独开小灶,现在是心如战鼓擂了。 总理离开江东后的当晚,周琦峰便打来了电话,问陆渐红现在的感受,陆渐红道:“领导,我现在是诚惶诚恐啊。” “你惶恐个屁啊,要是不想跟着我趁早说。”周琦峰在电话里笑骂道。 “领导您可不能这样,不就是春节没去给您拜年嘛,回头我一定补上。”陆渐红适时地撒了个娇。 周琦峰笑道:“少跟我玩花花肠子,好好准备一下,这个位置我可是给你留着了。” 放下电话,笑容在陆渐红的脸上渐渐隐去,他是有些恼怒的,其实相比于国务“阝完”副秘书长,他宁愿留在江东,级别都一样,在江东到底还能做一些实事,不过能保障周琦峰的工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他有种被卖了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是不能流露出来的。 正郁闷间,老爷子的电话便过来了:“小子,总理跟你说了没?” “敢情您老早就知道了。”陆渐红没好气地回了句。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老爷子的声音高了起来。 陆渐红能想像得到老爷子瞪起眼睛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道:“您老瞒得我好苦。” “未成事实,我怎么跟你说?”老爷子也是颇为不甘,道,“虽然是平级调动,不过这是个过渡期,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其他的你不要多想。” 陆渐红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其实他能够了解老爷子栽培自己的迫切心理,巴不得马上上正部才好呢,不过自己的年纪实在太轻了,会惹人口实,便道:“我想得通。” “你想通个屁。”老爷子骂了一句,道,“以后不许再沾花惹草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切记切记。” 陆渐红悚然一惊,这才真正想通了来龙去脉,孟佳的事肯定是被上面知道了,不由想到了总理的一句话,小陆,人无完人,但是一定要努力纠正自己的缺点。原来指的是这个啊,后脊梁便没来由地冒出了一股凉气,这可是致命的啊。 “现在知道怕了?”老爷子哼了一声,道,“念你初犯,领导没跟你计较,不过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是正还是偏,就看你的腿了。” 陆渐红知道指的是自己第几条腿,赶紧道:“我一定管好自己的腿。” 老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不说了,以后离的近了,可得多来看看你爷爷我,唉,人老了,腿脚也不行了。” 陆渐红蓦然升起一股苍凉之意,道:“您就是我亲爷爷,我一定会多去看望您的。” 唠了几句磕,放下了电话,陆渐红有些难以入眠,幸好已经把景珊的底子打得牢靠了,不然就这么走了,还真不放心。 一周后,正式任命下来了,在此之前,虽然总理单独见了陆渐红,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封锁了的,并没有人知道,甚至于根本没有人与其联系到一起,所以这个任命一到,不由都是瞠目结舌。 在常委会议室里,中组部吴部长亲自过来,宣读了任命书,然后笑着对陆渐红道:“你有一周的时间准备,恭喜了。” “谢谢吴部长,中午多敬您两杯。”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酒精的考验。”吴部长笑道,“新年伊始,事情很多,我就先走了。” 在骆宾王为首等人的送行中,吴部长上了车,绝尘而去。 重新回到会议室,众人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景珊也是非常意外,流露出不舍之色。 骆宾王笑道:“渐红书记,哦,不,应该是陆秘书长了,首先恭喜你上了一个更高的平台,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同事啊。” 陆渐红笑道:“骆书记太客气了,我怎么会忘了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战友呢。” 正文 别前之言 骆宾王的脸上热了热,笑道:“趁着今天同志们都在,说两句吧。” “骆书记这么急着赶我走哦。”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骆书记这么说了,那我就献丑说几句。” 说了一番场面话之后,陆渐红道:“我分管的是经济工作,不过所取得的成绩还是省政府一手做出来的,要感谢骆书记和景省长对我的信任,希望同志们紧紧团结在省委省政府周围,对得起总理到江东的视察。” 一片掌声之后,金得刚、查时新、林子木几大死党一一过来握手,而后柳如烟也走了过来,与陆渐红握了手,笑道:“陆书记,希望你能越走越远。” “谢谢柳部长吉言。” 而后刘翔也过了来,握了手后,陆渐红笑道:“刘书记,咱们话不多说了,尽在不言中,希望江东省的治安能在你的手里继续保持下去,可不要我下次来江东的时候打电话找你求援。” 刘翔笑道:“谨记陆书记嘱托。” 又与景珊和三位副省长一一握了手之后,陆渐红才到了骆宾王面前,道:“骆书记,有很多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总之,我会珍惜在一起工作的缘分,只是不知道骆书记欢不欢迎。” “欢迎之至,同志们说是不是?”骆宾王长声大笑,可是他的心里却是震惊之极,从柳如烟和刘翔的态度来看,他们早就是一个阵营里的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谢天谢地,这个怪物终于离开了江东,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想清楚了,在自己的任期内,一定对事不对人,实现江东省的再次飞跃,毕竟陆渐红给江东留下了几百乃至于上千亿的安氏新能源项目。 散了会,几大死党不忘再次过来祝贺,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这个平台却不一样,一方面可以平稳过渡,但是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可以结识很多人物,对于积聚人脉关系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对于陆渐红的将来是大有裨益的。 陆渐红二话不说:“今晚明朗会所,大战三百盏,提前声明,酒量差的,自备海王金樽。” 送走了众人,秘书曲功成已经知道了陆渐红将要离开江东的消息,心里百思交集,很难再淡定了。 陆渐红从外面进了来,道:“功成,去找一下厉胜,然后一起到办公室来。” 陆渐红对于部下向来是考虑得很周到的,孟子玉已经安排去任燕山区区长,刚来不久的曲功成留下来显然不妥,但就这么送回湖城,也是不妥之极,陆渐红打算带他走,不过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不一刻的工夫,厉胜和曲功成都到了。 陆渐红示意二人关上了门,然后才道:“下周后,我要去京城工作,现在对你们的去向做个交待。” 曲功成没想到陆渐红这么直接,便坐直了身体,厉胜倒是无所谓,他给陆渐红开车,其主要目的是为了保证陆渐红的安全,至于去向,他根本不在意。 陆渐红淡淡道:“功成,我打算带你一起去京城,你怎么看?” 曲功成心里一阵激动,不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道:“陆书记,我服从您的安排。” “嗯。好,那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一周后出发。”陆渐红在曲功成离开了之后,看着厉胜道,“厉胜,我真有点舍不得你。” 厉胜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渐红不打算带自己去了,不由道:“陆哥,这啥意思?” “你就留在江东吧,给景省长开车。”作出这个决定,陆渐红是经过一翻深思熟虑的,景珊一个人在江东,身边没个人去保护是肯定不行的,再加上厉胜跟舒依“有染”,不能把他俩分开。陆渐红自己可是饱尝了分居两地之苦,所以他不愿意再让自己人受到同样的待遇。 厉胜呆了一下,顿时明白了陆渐红的用意,垂着头道:“可以这样,谁来负责你的安全。” “这个就不需要你考虑了。”陆渐红道,“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晚上来的人不少,除了金、查、林三人外,刘翔也到了。这让那三人都是意外得很。 陆渐红笑道:“刘书记是自己人,都坐吧。” 几杯酒下肚,大家才知道,刘翔跟林子木同样扮演了无间道的角色,只是形势并没有危急到露底的时候,不由大是震惊于陆渐红布局之深。 几人在一起,并没有像白天陆渐红所说的那样要喝多少酒,更多的是把酒言欢,景珊并没有参加,她在小屋里洗白白等着呢。 谈了老长一阵子,兄弟间的这种不舍之情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演绎,不过金得刚是军人,也最为豁达,道:“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工作的地方,又不是生离死别,没什么好唏嘘的,喝酒最重要。” 陆渐红没有提将来的工作,相信以骆宾王的智慧应该知道将来怎么办,景珊羽翼渐丰,加上蒋系的日趋抬头,骆宾王如果敢乱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吃完饭,各自散了去,陆渐红拉了一下林子木,让他适当关照一下燕华市委办的王惠,这也算是陆渐红循的一个私吧,毕竟当初破获拐卖妇女案时,他也有一份功劳。 略带些醉意到了小屋,刚进了去,就被景珊一把给抱住了,陆渐红感受着景珊的热烈,心里也是带着些伤楚。 这一次,让黑暗中的景珊采取了主导,任她宣泄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景珊轻声道:“你真的要走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将来在江东,只能靠你自己了。” 景珊轻轻捶了陆渐红一下,一丝冰凉滴在了陆渐红的脸上,陆渐红翘起了头,用嘴唇吻干了景珊的泪,道:“怎么哭了,江东离京城又不远。” 景珊的心里甜丝丝的,却道:“可是不方便。” 陆渐红笑道:“我把厉胜留下来给你开车了,这样就方便了。” 正文 投奔领导 陆渐红走的那天,下起了雪,他是悄悄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于连景珊都没有告诉。 提着简单的行李,开着那辆已经不是太拉风的沃尔沃去了京城。在开出燕华地界的那一刻,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鼻子居然有些酸酸的,毕竟是工作了一年的地方。这一年来,并不轻松,所幸的是没有留下遗憾,有景珊在,相信她能够实现自己在燕华所没有实现的愿望。 一脚油门,车子迅速上了高速,摇下了车门,放起震耳欲聋的激烈音乐,雪花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扭着舞姿闯入了车窗,那股冷冽的寒风吹进来,让陆渐红精神为之一爽,这时的陆渐红是极度轻松的,也只有此时,他才是最放松的。 曲功成坐在车上,有些吃惊,他可从来没见到过陆渐红的这一面,野“忄生”十足,与往常的沉稳厚重迥然不同。 曲功成无声地笑了笑,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陆渐红,真实,有活力。 一路上磨逼蹭吊地开着车,到达京城的时候,曲功成先下了车,说京城有他的同学在,先去会一会同学,也可以先住在那边。 陆渐红是要去拜访一下周琦峰的,曲功成带着也不方便,便由得他去。 在来之前,陆渐红与周琦峰提前联系过,他们相识很久了,所以周琦峰对他无需什么考验,在家里坐等着。 陆渐红敲了敲门,一个年轻的保姆开了门,笑着道:“您就是陆渐红吧?请进请进。” 周琦峰正在书房看书,听得声音便出了来,笑道:“渐红,你来了。” 陆渐红提着包进了来,笑道:“领导,我投奔您来了。” 这个开场白让周琦峰大笑出声,道:“吃饭了没有?小芬,炒几个菜,我要跟渐红喝两杯。” 小芬道:“周副总理,您不能喝酒。” 陆渐红笑道:“我这里带了洪山的茶叶,就以茶带酒吧。” 小芬这才去了厨房去。 陆渐红笑道:“领导,您这个保姆很负责任啊。” 周琦峰溺爱地看了小芬一眼,笑道:“这孩子是个不怕人的主,我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 不一刻的工夫,几样精致的小菜上了来,没有荤的,味道却是非常之好,陆渐红大声喊棒,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小芬看着也觉好笑,人家这么爱吃,证明自己的手艺好,有种被夸奖了的感觉。 很快吃完,小芬又拿了陆渐红的茶叶泡好茶,然后才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非常有礼数,不愧是总理级别的秘书。 “渐红,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周琦峰品了一口茶,果然是清香怡人。 “领导,到京城来要不是替您服务,我还真有些怯场,中组部给了我一周的时间,今天才是第六天,又是周末,我想先到处走走看看。” 这是一个正确的态度。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住的地方找到了没有?” 陆渐红道:“京城我举目无亲,还没找到落脚点。” 周琦峰呵呵一笑,道:“谁信呢,任老爷子那边不是跟你很熟吗?” 陆渐红也不藏着掖着,笑道:“老爷子那里守卫太多,住不了。” 周琦峰听得出来他跟任老的关系不一般,笑道:“这样吧,伟“氵朝”他们夫妻俩带孩子出国去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一趟,你就住这里吧。”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周琦峰会有这样的提议,不由道:“领导,我知道您关心我,可是跟您住一块,我有心理负担。” 周琦峰哈哈一笑,道:“好你个陆渐红,跟我住一块还有心里负担,放心吧,我就是周末才回来看看,平时不住这里的。” 陆渐红恍然道:“领导啊,您不会是雇我给您看房子的吧?那可是要收费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收你房租就不错了。”周琦峰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所以心情也是非常好,也开起了玩笑。 扯了几句,周琦峰才道:“渐红,京城不比地方,一言一行都要时刻注意场合。”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不是在教自己礼节,而是京城藏龙卧虎,一不留神,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便道:“谨记领导教诲。” 周琦峰笑了笑,道:“其实以我对你的了解,我是很放心的,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开了这么久的车,你先休息吧。对了,你很喜欢小芬做的菜,小芬也留下来吧。” 陆渐红赶紧道:“领导,这个就算了,我堂堂的一个副秘书长,还怕没饭吃?您为了我把房子都让了,我怎么能再要您的保姆呢。” 这话一出,陆渐红顿觉言有不妥之处,赶紧道:“领导,伟“氵朝”在法国还好吧?” 周琦峰瞪了陆渐红一眼,却是不够凶,道:“还不错,有时间你们多联系联系。” 喝完了一杯茶,周琦峰便起身了,陆渐红不由肃然起身,看得出来,周琦峰是特意在这里跟自己会面的,让副总理等一个副秘书长,恐怕也只有陆渐红才有这个待遇。 “周副总理,我一定不让您失望!”这是陆渐红的承诺。 周琦峰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明天好好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去报到。小芬,以后你就负责陆渐红同志的起居饮食。” 陆渐红不乐意,小芬显然也不乐意,可周琦峰已经上了红旗轿,这便成了事实。 小芬噘着嘴进了来,不爽地左右指着道:“卫生间在这边,卧室在那边,客厅在这里,厨房在那里,你睡那里,我睡这里,这里是警戒线,未经我的同意,不许靠近我的卧室。” 陆渐红听得目瞪口呆,这是负责他的起居饮食的吗?简直是把自己当色“犭良”看待啊,果然牛,副总理的小保姆就是牛叉。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小芬,你对京城熟不熟?” 小芬的眼睛瞪了起来:“干嘛?” “不干嘛,就是没带换洗衣服,想去买点,又怕被宰,请你做个向导。” 正文 天使之吻 “别怪我没警告你,我可是柔道三段,别动那些花花肠子,不然让你死得很难看。”小芬凶巴巴地道。 陆渐红哀嚎了一声,道:“小芬,估计周副总理的车还没走远,你现在要追还能追得上。” “你……”小芬为之气结。 陆渐红已经把包一扔,道:“一个人在家要是不怕的话,你一个人待着吧。” 刚要离开,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一看号码,顿时就乐了,接通电话笑道:“你个死龙飞,还记得我啊。” 龙飞也是很开心:“听说你上来了,到京城没有,我给你接风。” “免了免了,接啥风啊,哦,我住在伟“氵朝”这里,什么,你过来?也好,我正想出去买点衣服什么的,好嘞,我在这儿等你。”放下电话,陆渐红如释重负,道,“小芬,你洗洗睡吧。” 小芬鄙夷地向陆渐红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陆渐红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真是投奔周副总理的什么亲戚。 龙飞很快就到了,在车外拼命地按着喇叭,听到声音,陆渐红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芬招呼了一声,冲出了门外。 小芬只是看了他一眼,心里恶狠狠地想道:“不带钥匙,看谁半夜给你开门,自求多福吧,阿门。” 兄弟相见,自然是很开心,上了车,车上只有龙飞一个人,两人拳面相击,碰了一下,龙飞道:“现在时间刚刚好,正是京城夜晚最热闹的时候,走,咱们happy去。”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小子越过越回头了,以前可比现在沉稳得多的。 龙飞带陆渐红去的是一个酒吧,陆渐红其实是很排斥这一类场所的,不过入乡随俗,反正又不是别人,过了今晚,以后恐怕就没那么多时间潇洒了。 看样子龙飞是经常来的,一进来,便有个美女服务员迎上来笑道:“龙少,还是老房间?”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叫我龙少,像大子党一样,你看我脸上这皱纹,都是你龙叔了。”龙飞纠正美女的称呼道,“以后叫我龙哥就可以了。”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那美女似乎跟龙飞很熟,笑道:“龙哥,这位帅哥面生得很。” 龙飞哈哈一笑,道:“他是我哥,帅哥不假,不过他已经名草有主了,你就别打主意了。老样子,弄两份,送过来,赶紧的。” 随着龙飞一起进了他的专属包间,里面的设施很高档,龙飞摸出了中南海香烟散了过去,道:“先喝两杯,一会儿还有两朋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陆渐红点了烟深吸了一口,也不介意龙飞未经他的同意就邀请别人来。其实他清楚得很,这一次到京城来工作,其“忄生”质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有什么政绩,更多的是积累人脉和镀金,所以多认识点朋友还是有好处的。 不一刻的工夫,那小美女提着一个小箱子进了来,放在了里面的一个柜子上,拿出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酒瓶子出来,看这光景,像是一对一服务,在包厢里进行调酒了。 对于调酒这一类的陆渐红不懂,包间里的光线还不错,只是那美女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她的动作,这个瓶子倒一点,那个瓶子倒一点,很快两杯酒便装在一个高脚杯子里放到了二人的面前。 “这是天使之吻。”美女介绍道。 陆渐红很少喝这种酒,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甜的,除此之外没啥感觉,果然是天使之吻,这么甜啊。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种酒后劲不小,不过美女也不知道,陆渐红喝酒不管你什么酒,酒精量就是那样,两斤以内基本免疫。 美女很快又调了一杯夏娃之泪,陆渐红看都没看,一口倒下去,觉得苦苦的涩涩的。 龙飞失笑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这酒是要品的,你以为像你们每次那样牛饮啊。” 陆渐红笑着道:“不管什么酒,最终都是喝到肚子里,我向来不喜欢去搞小资。” 正说着,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年轻的一男一女,龙飞招呼道:“小黄,来了。” “龙哥。”小黄招呼了一声,见到陆渐红,笑道,“龙哥,这位是……” “我大哥,陆渐红。”龙飞接上来道:“这是京城黄部长的公子。” “幸会,幸会。”小黄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钱嘉乐,这是我女朋友丁鸾。” 丁鸾矜持地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陆渐红心领神会,知道龙飞不可能带一般人来跟自己接触,况且以他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也不可能结交一些不上层次的朋友,不过他对这个钱嘉乐的印象不错。黄有为现在已经转正,是京城市委组织部部长,作为这一方大员的儿子,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官二代的痕迹,而出入酒吧这种娱乐场所还带着女朋友,这证明钱嘉乐的本质不错,陆渐红仿佛看到了当年龙飞的影响,而黄有为陆渐红也接触过,也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所以陆渐红伸出手来与钱嘉乐紧紧一握,笑道:“请坐。” 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钱嘉乐略小一些,不过见识很广,谈吐也不错,几杯酒下去之后,说话便随便多了。 在提到钱嘉乐从事的行业时,钱嘉乐很谦虚地说他只是搞了一个小产业,不过他说得谦虚,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骄傲还是让陆渐红感觉到这个产业恐怕并不怎么小,不过第一次见面陆渐红并没有问太多,所以陆渐红自我介绍时也很装逼地说自己只是个公务员。 在京城,别说低级别的了,就是厅级干部也是一抓一大把,加上他的穿着也并不奢华,所以钱嘉乐也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大哥完全是跟他父亲同级别的存在,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什么轻视之色,大家嘻嘻哈哈地喝着酒,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陆渐红这才想起自己是出来买衣服和生活用品的,便向龙飞使了个眼色。 正文 佛挡杀佛 龙飞跟陆渐红相识多年,这点理解能力还是有的,便道:“时候不早了,小黄,回去晚了,你老爸又得给你上政治课了,今晚就这样吧。 ” 四人起身出了来,刚走出酒吧门口,便被一帮人给堵住了。 “钱嘉乐,终于让老子给堵住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火红羽绒服的人,理着精干的平头,一双眼睛里有得意也有狠毒。在他的身后还有十来个人,随着他的一招手,便把四人团团围住了。 丁鸾的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倒是钱嘉乐面不改色道:“草狗,你太不上档次了,带几个混混就能吓得住人?” 平头脸色不由一变,他最忌讳别人叫他这个绰号了,咬着牙道:“嘴倒是死硬,兄弟们,打到他不能说话为止。” 龙飞这时缓缓走了出来,淡淡道:“龙二,你越混越回头了,什么时候混起黑社会来了?” 陆渐红觉得有点意思了,把手插进口袋里去看热闹,不过这个平头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那人这时才看到龙飞,脸色微微一变,道:“龙飞,这是我跟钱嘉乐之间的事。” 龙飞笑了笑道:“家祥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看着办吧。” 龙二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今天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要动的人是钱嘉乐,谁要是横插一杠子,别怪我不给面子。” 这话说得分明是没把龙飞放在眼里,龙飞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在京城,不给他面子的人不少,但也不多,毕竟他是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他的产业也做得很大,政界商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提起龙飞,至少也都听过他的名字,况且自从韩副总理去了政协之后,不少小道消息都说龙翔天有可能补上这个空缺,现在居然有人在太岁头上挠痒痒,也难怪龙飞不爽。 说起这个龙二, 其实也很有来头。诸君应该都还记得那个二世祖龙天,这个龙二正是他弟弟,只不过不是亲的,是龙副总理的一个远房侄子,在京城也混了好几年,以前一直很低调,倒不是刻意的,而是他高调不起来,可是自从龙副总理横空出世之后,沾亲带故的都挺直了腰板,这个原名龙星的龙二更是随着龙副总理的亲侄子龙天不可一世。 今天来堵钱嘉乐很简单,他就是想横刀夺爱,看上了钱嘉乐的女朋友丁鸾。在他的眼里,一个市委组织部长的儿子还不够档次,所以特地花重金请了几个东北人过来,要给钱嘉乐好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龙飞,龙翔天是什么样的存在,龙二是有点数的,不过人混的就是个脸面,现在架势摆出来了,如果再灰溜溜地闪人,那以后就别想在京城混下去了,所以老二只有硬扛。 这时,丁鸾挺身而出,道:“龙星,你这算什么?打了钱嘉乐我就是你的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老公岂非就是李小龙了?” 在酒吧里丁鸾基本没怎么吭声,没想到一开口就如此彪悍,陆渐红佩服得很,也通过这句话看出来龙二跟钱嘉乐的过节是争风吃醋,这些都是小孩过家家,陆渐红也就没说什么,倒是看看他们怎么应付过去。 龙飞一听这话就怒了,冷笑着伸出大拇指,道:“龙二,你行,胆量够大,咱们这里三男一女,你看哪里好动你就向哪里招呼,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除非今天你把咱们的命放在这了,不然,你自己考虑后果。” 龙飞这话够狠,他是吃定了龙二不敢玩狠的,但是他错误地估计了一点,他的话是对于理智的人说的,对于龙二来说,不但未起到震慑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 龙二脑子一热,叫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给我打。” 陆渐红一看这架势,心道不好,闪念间,一个汉子已经一棍子砸向了龙飞。 龙飞也没想到龙二说搞就搞,这一棍子更是来得突然,要是打实了脑袋,轻的就是个脑震荡,重的就得挂,却是躲闪不及。 陆渐红一看要糟,顾不得多想,一脚就踹了过去,那汉子没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陆渐红默不作声地就动了手,挨了一脚,虽然不重,却是将他踹了个趔趄,这一棍子就砸了个空。 “龙二,咱们没玩。”龙飞这才回过神来,骂了一声,叫道,“家祥,进酒吧。” 形势危急,三人带着个女人是冲不出十几人的合围的,退回酒吧是最明智的选择。 陆渐红不由苦笑,奶奶的,喝个小酒居然碰到这种事情,却又不能袖手旁观,只恨没把厉胜带过来,哪怕就是丁二毛或者达子,对付这十来个人不跟玩儿似的?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四人一同退进了酒吧,十几口子便追了进来,见人就打,顿时伤了几名客人,酒吧里立刻一片乱相。 这酒吧老板既然能在京城把酒吧开起来,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一看这动静,还以为是有人砸场子,当下一声呼哨,看场子的人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手里也是武器齐备,相比之下,陆渐红等四人倒是躲了起来,乐得看热闹。 龙飞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打了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魏群。 魏群正陪老婆在电影院看电影,接到电话,一听说市委书记的儿子在酒吧被人围堵,那还得了,当下顾不得多说什么,边向外走边打电话,不多时一大队的警察便冲向了事发地点。 这边刚放下电话,魏群又接到了市委组织部长黄有为的电话,说他的儿子儿媳妇也被围堵了,事发地点也在那个酒吧,魏群的脸当场就绿了,这他妈的还得了。 等魏群领着大批人马杀到的时候,这边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作为指使者的龙二早已经逃之夭夭,倒是他请来的那十来个东北大汉被放倒了三四个,另几个在跑的时候被堵了个正着,悉数被摁倒在地。酒吧方也有人带伤,不过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为了保护客人的人身安全,采取了正当防卫,那些还在酒吧的消费者也证实了这一点。 正文 神仙打架 魏群懒得理这些鸟事,他担心的是龙飞和钱嘉乐小两口的安全,一番搜寻之后,在一个包间里找到了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回头怒喝道:“统统带回去。” 这时他才看到稳如泰山的陆渐红,不由一呆,道:“陆书记,您怎么也在这里?” 陆渐红笑道:“我是无辜的。” 龙飞这时站出来道:“他现在可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了。” 魏群又是一呆,赶紧伸出双手来,道:“恭喜恭喜。” 钱嘉乐听得心头大惊,我操,国务“阝完”副秘书长,还说自己是小公务员员,那还有几个大公务员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今天这个事的“忄生”质很恶劣啊,魏局。” 魏群自然知道,陆渐红不说他也要向死里处理的,妈的,反了天了,在京城脚下,居然连市委书记和组织部长的儿子都敢动,拿他们警察当饭桶啊。 不过当听说主谋是龙二时,魏群的头顿时有两个大了,这个主也不是自己能惹的啊,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 且说那个龙二虽然叫得凶猛,可是打起架来,那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就不顶用了,挨了一棍子当即趁乱撤了出来,连声招呼也没敢打直接溜了,剩下那几个傻大汉在里面拼搏。 龙二退出酒吧,撒起脚丫子慌不择路地就跑,转到个小巷子里,实在跑不动了,挨着墙直喘粗气,这个时候他才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这回可是把祸给闯下来了,自己是仗着龙副总理的,可是他龙二只是个偏支,还是远的,人家不一样啊,那可是市委书记和组织部长的嫡亲儿子,这一比之下,高地就分出来了。 一根烟没抽完,狠狠地把烟一扔,当下决定三十六计逃为上策,只是当他的屁*股刚离地,就发现身前站着几个虎墩墩的人,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只看到一个碗口大的拳头,然后一堆星星在眼前乱舞,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的魏群没法子,只有向上级汇报,黄有为只是哼了一声,而龙翔天连哼都没有哼,魏群有些弄不明白这两位大佬的意思,而后又请示了政法委书记艾世标,艾世标淡淡道:“自己好好想想。” 我想你大爷啊。魏群挂掉电话,才低声骂了一句,半天才弄明白,那就是这几位老头放手,都是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这烂摊子由得魏群去收拾,经历了这件事,有道是不打不相识,钱嘉乐立即对陆渐红的态度由朋友变成了兄弟,嚷嚷着非得请他再喝一顿。 既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陆渐红也就不再低调了,笑道:“来日方长,以后我在京城就靠两位小弟罩了。” “陆秘书长寒碜我们了,咱们谁罩谁啊。”钱嘉乐笑着道,“不过只要陆秘书长需要的地方,你说话,我办事。” “家祥,叫陆哥。”龙飞更正了一声。 “陆哥。”钱嘉乐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 分了别,陆渐红架不住龙飞的热情,买了两套西装,两双皮鞋,四条领带,其他什么衬衣之类的不作例举,又让他给送回周琦峰的老宅子,约了明天早上来接他吃早饭。 当陆渐红开门的时候,就傻了,他根本没钥匙,叫门也是没动静,亮开嗓子叫了几声,小芬没动静,倒是引来了几条大狼狗。 小芬其实早就听到了,故意不去开门,居然要我一个副总理级的秘书来侍候这么个小子,不给点下马威那怎么成。 门终究是开了的,陆渐红冻得脸色发青,恶狠狠地盯了小芬一眼,连脚都没洗直接爬上了床。 原本想好好睡到自然醒的,时间刚到七点就被小芬叫了起来,美其名曰,吃早餐。 这可把陆渐红给恨得不行,不过小芬的早餐倒是挺丰盛的,面包牛奶鸡蛋,并不苛刻,陆渐红吃了个饱又想去床上,小芬嘀咕了一声:“土包子。” 陆渐红自然未能睡得成觉,八点多钟,龙飞便到了,在街上游荡了半天,龙飞说老子要请陆渐红去吃顿饭。 陆渐红也没客气,来京城工作,自己算得上是眼前一片漆黑,有龙翔天这个地头蛇罩着,那办事情要方便许多,起码也能对当前的局势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龙翔天的爱好陆渐红是知道的,一个是茶,一个是字,没来得及去洪山求苏东波挥毫泼墨,不过茶叶是有的,又回到住处,跟小芬交待了自己不回来吃午饭,提了茶叶不忘带上钥匙,这才跟着龙飞上了车。 龙翔天和梁诗蕊夫妻俩都在家,见陆渐红来了,热情得很,关系好又是亲戚,就随便多了。 坐了下来,龙飞拿了陆渐红的茶叶泡了茶,正要乖乖地退开,便被龙翔天叫住了,道:“龙飞,说说昨晚的事情。” 龙飞的家教很严,最怕的就是惹了事被老子知道,当下苦着脸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说那几小子是被酒吧里的保安给揍了,龙翔天才脸色稍好一些,道:“京城虽然只有四大家族,但是那些不高不低的小势力也不小,随便拉拉都有点背景后台,以后行事要注意。” 龙飞长出了一口粗气,道:“那我不碍着您跟渐红聊天,我去帮妈忙活。” 陆渐红听得明白,龙翔天虽然是在教训龙飞,其实是在给自己提醒,京城不比地方,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做人还是圆滑一些好。 “姨父,又给您添麻烦了。”陆渐红谦逊地道。 龙翔天笑道:“渐红啊,恭喜你,虽然只是平调,但是层次不一样了,将来很有前途啊。” “还要请姨父多多栽培。”陆渐红适时地拍了一记马屁。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龙翔天提个副总理的呼声很高,加上是京城市委书记,这个实力本来就非同小可,况且又是亲戚关系,他跟龙飞的合作也有多年,龙翔天不罩他罩谁? 龙翔天笑着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帮得上的自然没有问题。” 正文 红颜之多 龙翔天也有自己的考虑,抛开亲戚关系不谈,陆渐红虽然只是副部,但是他贵在年轻,又是服务于副总理周琦峰,要知道自从韩副总理去了政协之后,周琦峰的地位与日俱增,陆渐红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前途确实不可限量。 而周琦峰当初跟他在江东搭班子的时候,两人有些芥蒂,还指望陆渐红从中周旋呢。 出于这种考虑,龙翔天说话自然不遮不掩,一番对话之后,陆渐红对京城的势力分布又多了几分了解,总的来说,家族之间还是互掐的比较多,至于政治方面,就不待多言了,和谐第一嘛。 不过龙翔天话里话外对有爆发户嫌疑的龙氏企业很不待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下来的仇,不会都是因为龙姓的缘故吧? 陆渐红并不知道,龙氏家族在四大家族中占了一席之地,其实有两家,一个是以龙飞的产业为主,另一个则是龙天的老子龙有为。 吃饭的时候,一家四口,气氛倒也不错,梁诗蕊看待这个侄儿也是顺眼得很,问长问短,说要是在别的地方住的不舒服,就到这边来住,盛情之下,让陆渐红大是温暖。 有一件事是陆渐红比较提心吊胆的,那就是怕遇上龙筱霜,不过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龙筱霜根本没有在,这让陆渐红也有些奇怪,但是他也不便提起。 吃完了饭,陆渐红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辞,龙飞送他出去,趁机溜了出来,找了个茶馆坐下来聊天。 陆渐红没有问他的产业,这些资源暂时都放着,还不到用的时候。 龙飞倒是主动说起了龙筱霜,原来龙筱霜春节后便离开了京城,说是到山区支教去了。陆渐红沉默了,他知道,龙筱霜多半是在躲着自己吧,想想自己真他妈是个罪人。 龙飞看着陆渐红一副歉疚的样子,道:“你这个样子要是我姐看到了,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渐红白了龙飞一眼,道:“你瞎搞什么东西。” 龙飞嘿嘿一笑道:“你不知道,自打我姐知道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之后,人是一天比一天瘦,我看着都心疼。陆哥,你还真够对不住我姐的。” 陆渐红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吧,办法不是没有,要是我我就这么做。”龙飞向陆渐红勾了勾手指道,“要不要听?” 陆渐红不耐烦道:“爱说不说。” “据我所知,你有好几个红颜,也不在乎多收一个……”龙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渐红一个爆栗给弹了回去。 正在这时,龙飞的手机突然响了,龙飞看了下号码,道:“家祥打来的。” 一接通,便听到钱嘉乐在里面道:“龙哥,你忒牛了。” 龙飞不由一怔道:“我牛什么了?” “你牛逼啊。”钱嘉乐崇拜地道,“今天一大早的,有朋友跟我说,昨晚嚣张得不行的龙二今早被放到阴沟里去了,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 “有这样的事?” “龙哥,这份情兄弟心领了。”钱嘉乐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龙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道:“这是哪跟哪啊。” 陆渐红下午还得去拜访一下老爷子,没功夫跟龙飞在这里拌嘴,扔下龙飞一个人先走,不曾想龙飞追下楼来,硬要将他那辆奥迪A8给陆渐红开。那车“忄生”能不错,不过陆渐红开车技术虽然不错,不过京城这地有名的堵,还是算了,别到时候来不及上班,又不放心把车给扔了。 打了个的,很方便,买了些水果带上,很快便到了老爷子那儿,小高果然不在,改由铁男守卫,这小子的风格与小高不同,当然,这与小高跟着老爷子的时间也有关系,这里面还多了一份亲情。 见到陆渐红,铁男咧了咧嘴,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听到老爷子在里面道:“渐红来了。” 陆渐红瞪大了双眼道:“您老不是未卜先知吧?” “卜你个头。”老爷子笑骂道。 铁男悄悄地说了声:“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老爷子并没有怪罪小陆到现在才来看他,只是吩咐了铁男一声:“整点菜,野的,整点肉,野的,整点酒,酿的,今晚喝两杯。” 陆渐红就有这么个特点,气场不错,所以在周琦峰和老爷子面前都是镇定得不行,一点畏畏缩缩的样子都没有,虽然他也是个副部级的领导干部,但换了其他的副省长之类的,在见到副总理时恐怕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陆渐红很鄙视地说:“您老行不行啊?” 任老爷子哈哈大笑道:“男人怎么能不行?” 铁男忍着笑出去张罗,心里暗想,老爷子到底行不行。 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是京城的天气还是很阴冷的,拍开酒坛子的封泥,陆渐红只闻了一下,便似乎有了些醉意,这个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正是蒋菲菲请客那晚用的猴儿酒。只是酒还在,人却已不在。 老爷子淡淡道:“还在缅怀过去?” 陆渐红失神地笑了笑,道:“有些人是无法忘记的。韩青现在怎么样?” 老爷子淡然一笑道:“知道徒弟是怎么对付师傅的吗?” 陆渐红不由一愣,老爷子接着道:“他们是不亲手杀的,都是废了师傅的武功,然后把这个消息发布于江湖。” 陆渐红的眼睛扫了一下,茶几上放着一摞子武侠小说,不由恶汗,心道,不会吧。 不过老爷子的意思他是明白了,韩副总理一失势,韩青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这却不足以解陆渐红的心头大恨,蒋菲菲因他而死,孟佳也险些丢了“忄生”命,他巴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老爷子笑了笑道:“那个不谈了,喝酒。” 酒不是小杯子,也不是大杯子,而是樽,很有些古代君王的味道,如果再配以长袖曼舞,那就更像了。不过老爷子的喝酒方法却是极为豪爽,颇有古龙小说中人的风格,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正文 招呼客人 陆渐红自然不甘落后。 这酒虽然是猴儿酒,但与蒋菲菲带去的有着很大的区别,入口柔绵,却不上头,虽然有酒精,倒是不浓烈,喝个十来碗的,问题并不大,还不足以放倒陆渐红。 也不知老爷子是不是喝大了,说起话来有些没谱:“京城不比地方,轻易不要得罪人,但是得罪了人,就要一棍子打死,让他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永远趴在你的脚下,让他连仰视的机会都没有。那个龙二我已经让铁男教训了一顿,以后就让铁男给你开车吧。” 陆渐红吃了一惊,原来钱嘉乐还真误会龙飞了,没想到是铁男出的手。 铁男一直手叉在口袋站在门边,迎着陆渐红的目光点了点头。 “算这小子走运,没伤到你,不然,哼哼……”老爷子又端起了那个樽,不过显然有些不胜酒力,手一软,人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老爷子的安全远比自己重要,打死陆渐红也不会让铁男跟着自己。 来到那个新的工作地点,陆渐红唯一的感觉就是肃穆,连走出去的步子都是沉重无比。 被办公厅的同志带到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一脸威严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的办公室就在周琦峰的隔壁,这是一间很大很气派的办公室,不过装修得很朴实厚重。办公厅的同志走后,陆渐红迈着沉稳的步子去了周琦峰那里。 周琦峰是分管工业、电信、能源、效能等重要经济领域的,陆渐红进了来,周琦峰正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道:“渐红,这里有一些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尽快进入角色,提升层次,开阔眼界。” 陆渐红初来乍到,倒也不敢乱窜,便坐在办公室里去看那所谓的“一些”资料,直把他看得头晕脑涨,虽然他的手下也有一帮人,但是作为周琦峰身边最近的人,他可不敢去做甩手掌柜。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周琦峰进了来,见陆渐红还是昏天黑地的看资料,不由笑了笑,这小子还是一副拼命三郎的劲头啊,不过他喜欢。 想到春节后受到的一些嘱托,周琦峰轻轻咳了一声,陆渐红这才惊觉地抬起了头,一看是周琦峰过来了,赶紧起立,道:“周总理。” “看得怎么样了?”周琦峰笑眯眯地问道。 陆渐红实话实说道:“有点像张三丰教张无忌太极拳时的样子” 这部电影周琦峰看过,不由笑道:“这里可是全国各地汇总过来的材料,随便哪一个行业也不是你一天就能看完的。我来检查一下你的成果。” 陆渐红这记“忄生”不是盖的,周琦峰问了几方面的内容,这小子居然还都是对答如流,连一些数据都记得很清楚。 周琦峰没有亲自用过陆渐红,这一回倒是刮目相看了。 看了下时间,周琦峰道:“上我的车吧。” 这可是让陆渐红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了,坐副总理的车下班,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这也是周琦峰故意这么做给别人看的,那是向他们透露一个信息,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晚饭是回来吃的,陆渐红打电话给小芬让她多准备几个菜,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笑道:“周总理,现在您可是我的客人了。” 周琦峰愕然道:“你这身份转换倒是挺快的。”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渐红,心头之震惊无法形容,这小子什么来头,说起话来这么大喇喇的。 这司机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住处,陆渐红很客气地道:“牛师傅,下来一起吃吧。” 这师傅是老司机了,不过看上去生龙活虎,其实他也担任着保卫的职责,只是他还做不到陆渐红面对周琦峰时的云淡风轻,笑了笑道:“谢谢陆秘书长的好意,我就不去了。” 陆渐红也不强求,眼睛向后扫了扫,远远地停着几辆车,不用说,那些都是周琦峰的保镖,自然是无需招呼的,客气地谦让了一下,进了客厅。 小芬早已准备好了拖鞋,打好了暖气,一进来,屋子里温暖如春,陆渐红暗自腹诽,自己就没得到这个待遇,昨晚回来,要不是喝了一肚子的酒,可能要被冻僵了。 陆渐红亲自给周琦峰泡了他喜欢喝的龙山极贡,周琦峰轻呷了一口,笑道:“渐红,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你创出来的这个品牌现在已经进入高层了,会议室里的茶叶都是特别送过来的。” 陆渐红还真不知道,脸上却在笑道:“得空我得赶紧去洪山一趟,弄点做纪念。” 周琦峰不由笑道:“你倒是挺会来事。那个时候你在旅游局干局长,才二十几岁吧,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陆渐红大有同感,道:“时间确实很快,也是让人意想不到,那个时候有谁能够想到,会有龙山茶叶这个品牌,还能走进中北海啊。” “更想不到会到中北海有一间办公室吧?”周琦峰开了句玩笑,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又何曾想过有一天会入驻内阁? “如果没有周叔的抬爱和栽培,我是绝对没有今天的。”陆渐红适时地拉近了一下关系,但也说得极其诚恳。 周琦峰跟陆渐红之间,既是上下级的关系,又是饱含了亲情,双重关系令得他们之间虽然不能无话不谈,但是陆渐红的感觉却是至少不用带着面具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当然,那是看场合的。 周琦峰笑了笑,道:“不过你在办公室待的时间不会多。” 陆渐红有些犯傻了,这里面的意思他不是太明白。 周琦峰笑道:“能源这一块中央向来重视,今年更是重中之重。过两天你要替我跑一趟清源。” 陆渐红的眉毛略微扬了一扬,清源?清源市是煤矿之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陆渐红对这个市并不是太了解,毕竟拥有这个资源的省市少之又少,在他任过职的江东和甘岭二省,都不是资源大省,所以陆渐红对此也并未关注。不知道周琦峰让他去清源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正文 远赴清源 周琦峰说到这里,却是已经打住了,道:“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跟你一起去,具体的再说吧。” 这时,小芬已经做好了饭菜,还拿来了一瓶酒,当然酒精度数是很低的,对于这里小芬比陆渐红要熟悉得多。 陆渐红开了酒,也不大清楚周琦峰的生活习惯,所以向小芬看了看,小芬这个时候倒是配合得紧,给周琦峰倒了小半杯,不过给陆渐红倒酒的时候,下手却是重得很,给他戴了个帽子。 陪着周琦峰喝了四杯酒,——他自己四杯,周琦峰只有那么小半杯,陆渐红道:“昨晚我跟伟“氵朝”联系了一下,他说跟柏梅开了一家摄影店,生意还挺不错。” 周琦峰没说话,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目光里却是露出了一份谢意,如果没有当初陆渐红拉他一把,周伟“氵朝”恐怕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开什么摄影店了。 吃完了饭,送走了周琦峰,陆渐红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拿出笔记本搜索起最近关于能源资源相关的信息来。 小芬默不作声地泡了一杯放到了茶几上,陆渐红的眼睛盯着屏幕说了声谢谢,头也没抬一下。 小芬的嘴角撇了撇,不过看到陆渐红是在查阅信息,也就没去嬲他,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心里是挺震惊的,虽然在京城领导多如牛毛,高干多了去了,但像陆渐红这么年轻的副部级干部真是凤毛麟角,便也不去打扰他。 过了很久,陆渐红才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清源市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事实上,它是一个煤矿大市,其出煤量占据了全国的十分之一。煤被称之为黑金,其利润比黄金甚至于毒品要更为可观,所以投身于此行业的人也是多如牛毛。这其中,有正规的采矿企业,但更多的是黑矿。从保护资源角度出发,国家是明文规定要进行控制“忄生”开采的,毕竟资源有限,但是为了高额利益,还是有一些人甘冒奇险,搞了不少非法黑矿,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社会问题,比如官商之间的勾结腐败,黑社会势力的侵入,有人说,每一块煤里面都是带着血的,一点都不夸张。 清源市不仅仅是煤矿大市,还以治安混乱出名,这当然与黑煤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黑煤矿靠的就是廉价的劳动力,很多都是黑工,有的甚至是被拐骗到这里来从事这种高体力的挖煤劳动,安全保障根本是无从谈起。 陆渐红意识到,这一次到清源去,恐怕不是什么轻活,说不准还带有其他的政治意义。只是他对上嘉省的情况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所以一些疑问都藏在心里。 这一夜,陆渐红没有睡踏实,与他一样不踏实的还有副总理周琦峰。 陆渐红在从江东省调来之前,总理就跟周琦峰有过一番对话,虽然没有明白地说什么,但是那个基调是不需要多说便能理解的,那就是要进一步锻炼他的应变、处理能力,而不是干一些按部就班的工作。这年头,干部不缺,缺的就是人才,那种能够应付各种局面独当一方的人才。 周琦峰一直都知道,陆渐红是一个实干型的干部,让他去做那些不具备实质意义的工作,比要他死还难受,但是要想出成绩,得到进一步的肯定和认可,需要花大力气才行。常言道,药不猛,功不成。让他去清源市就是下的一剂猛药。 只是周琦峰有着隐隐的担心,清源市的环境错综复杂,黑恶势力盛行,让陆渐红眼前一片漆黑地过去,会不会对他的人身安全有影响,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有名的黑社会发源地,如果事情处理得好,自然会得到上级的赞赏,但是如果处理得不好,别说无功而返,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所以周琦峰非常矛盾,这是一项风险大于利益的工作,到底让不让陆渐红去,他还是犹而不决。 次日一早,陆渐红踏着坚定的脚步来到了办公室,不是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周琦峰的。 看着陆渐红的眼袋,周琦峰知道他一夜没睡好,沉声道:“昨晚在找资料?”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清源市我一直不了解,比我想像中的要混乱。” 周琦峰示意他去关上了门,然后才道:“你决定了没有?”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做的。”陆渐红淡淡道,目光里充满了坚决,事实上,昨晚他也有些犹豫,清源不亚于龙潭虎穴,在网上搜索,根本找不到关于黑煤矿的报道,这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清源市的能量很强,强到连新闻媒体都插不进针,或者说插进去针就断了。不过陆渐红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老爷子跟他说过,男人必须要有担当,让他到国务“阝完”来不是出于资历上的考虑,而是让他证明自己。所以,他决定,面前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 周琦峰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佩服的神色,道:“本来打黑治恶的工作应该是公安部的职责,但是里面涉及到一些其他因素,我就不多说了,你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摸清关系,具体的打击工作不需要你来做。记住一点,量力而为,安全第一。” 陆渐红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道:“我知道。” “这是关于清源市的一些资料,比你在网上看到的详细得多。你先拿去看看。”周琦峰道,“我会安排人跟你一起过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周琦峰道:“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 陆渐红再次点头,却是一笑道:“这关系我的脑袋,有要求会提的。” 回到办公室,仔细地看着那份沉甸甸的资料,都是一些血泪,可是陆渐红有一点不是太明白,像这种活应该由公安部和中“纟已”委联手搞一搞,他就不信在国家机器面前,这些黑社会黑煤矿还能反了天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部队吗? 正文 见机行事 当然,这些只是他一瞬间的念头,因为周琦峰说过,涉及到一些其他因素,这到底是什么因素,恐怕也是不足为外人道,只是他想不通,既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忄生”,怎么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资料不是太多,非常触目惊心,披露了一些黑幕,但是陆渐红知道,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到底怎么样,需要自己亲耳去听,亲眼去看。 刚点上一根烟,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曲功成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陆秘书长,有人找。” “进来。”陆渐红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好像在这里自己没什么熟悉的人啊。 门一开,曲功成带进来一个人,见到他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随即起身相迎道:“小高,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给你开车的。”小高笑了笑道。 此言一出,陆渐红险些一屁*股坐到椅子下面去,看小高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不由暗自嘀咕,这又玩得哪一出啊,老爷子的御用保镖给自己来开车,这玩笑开大了吧?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老爷子打过来的,声音里透着凝重,道:“马上跟小高来我这儿。” 陆渐红呆了一下,门这时被推开了,周琦峰从外面走了进来,小高立即起身,腰杆挺得笔直:“首长好。” 周琦峰摆了摆手,道:“都跟我走。” 陆渐红惊诧莫名,一言不发地跟着周琦峰出了去。 上了他的车,一路疾驶,看着是去老爷子小屋的方向,陆渐红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垂下了眼睑。 车果然是向小屋去的,离得近了,便看到在老爷子在铁男的守护下出了来站在小屋前。 车停下,陆渐红抢先下来开了车门,周琦峰走出,铁男敬了个礼,老爷子笑道:“琦峰来了。” 周琦峰对老爷子很尊敬,微微错后半个身位,跟着老爷子进了小屋,小高和铁男留在了外面警戒。 进了去,坐了下来,周琦峰道:“任老,其实我还是不赞成让渐红去清源。” 老爷子淡淡道:“这个事情已经是定局了,我是跟你谈谈具体的事宜的。” 陆渐红在外面跟小高聊着天,原来小高是被紧急召回的,昨天晚上才到京城,具体什么任务并不清楚,任克敌还在西点军校。正聊着,便听到任老爷子道:“渐红,进来。” 陆渐红进了去,便感觉到里面的氛围非常之凝重,便垂手而立。 “坐吧。”老爷子招呼了一声,道,“去清源的事情琦峰已经跟你说过了,说说你的看法。” 陆渐红道:“见机行事。” 老爷子不由笑出了声来,道:“你还真是个滑头。好了,具体的事情我不多说了,这一趟你去清源,不代表官方,对外界就是你到某国去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学习活动。” 陆渐红猛地一呆,我叉,这也就是说,自己的一切行动包括后果都是个人行为了,自己还真成了孤单英雄了,只是英雄大多都是用来牺牲的,不知道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看着陆渐红沉重的神情,老爷子笑了笑道:“看你那副衰样,让你去度个假,难道比当年打小鬼子还可怕?” 陆渐红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不过巨力不可挡,更不可闪,便笑道:“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感觉得到这爷孙俩故作轻松的营造氛围,周琦峰却是笑不出来,沉声道:“渐红,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记住一点,安全最重要,如果遇到阻力,就立即回来。” 陆渐红感受到周琦峰发自内心的关心和担忧,笑道:“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儿戏的。” “好,我紧急召唤小高回来,由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老爷子长声道,“小高。” 小高立即进了来,老爷子沉着脸道:“小高,渐红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回来了。” 小高肃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渐红,从现在起,你就已经到国外学习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陆渐红要立即进入角色了。 别了众人,陆渐红和小高上了周琦峰的车,在市区将二人丢下,周琦峰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保重。” 陆渐红笑了笑,等车已经远去了,陆渐红才看了看天,天阴沉沉的,是不是意味着他此行并不光明呢? 一拍小高的肩膀,陆渐红笑道:“走,吃饭去。” 吃完了饭,置了身行头,弄了辆车,简单跟小高说了一下此行的目的,小高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道:“还真是龙潭虎穴啊,我安排一下。” 半个小时后,来了两个身高马大的汉子,一个叫王朝,一个叫马汉,听到这名字,陆渐红真是笑得肚子打跌,这下好了,他这个包青天有了王朝马汉,还有个展昭,人都齐全了。 小高没有多介绍别的,不过从他们的风格上可以看出,起码是特战队员起,不过陆渐红没想到的是,小高不仅仅是这一点点的安排。 陆渐红看了看,对于这二人的精神风貌还是很肯定的,只是道:“缺少了点匪气。”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该如何着手,既然是个人行动,以官方的名义下去肯定不行了,思来想去,他决定以大老板的身份过去,这个身份相对来说也比较稳妥一些,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开着那辆弄来的宝马6系,手上戴着一个大得吓死人的黄金戒指,脖子里还围了个大号的黄金链子,架了副大墨镜,西装外面披着个大风衣,还真有点暴发户老板的味道,当然,这是小高的安排。至于他们三个人,一个是司机,两个是保镖,这身行头出去绝对吸引眼球。 一番准备之后,陆渐红上了车,身后跟着王朝马汉开着的奥迪A8,不大不小的规模中上了路。 天黑的时候,终于进入了上嘉省地界,路顿时变得颠簸了起来,这是上嘉省的一大特色,据说是因为拉煤车的缘故,想想也是,再好的路也经不起那些超载严重的大车折腾的。 正文 路遇黑店 陆渐红透过车窗看过去,外面黑咕隆冬的,偶有灯光也是点点,鬼火一般。 小高开着车,心疼地直吸冷气:“哥,早知道这路况这么差,咱们就开个越野来了。” 陆渐红笑道:“估计后面两小子也是这样想的。” 又开了一阵,看了看导航,离进入城市还得有几百公里,陆渐红道:“找个地方先歇一晚,咱们明天再赶路。” 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一个名字非常牛气的住处——加州旅馆。 停好了车,陆渐红等人下了去,王朝马汉为了配合陆渐红的摆谱行为,提着装着一百万现金的箱子进了去。 一个吧台上趴着个女人正在睡觉,听到动静,抬起惺忪的双眼,看有客人来,眼睛马上就亮了,大声招呼着走了过来。 王朝迎了上去,道:“开两个房间。” 这个加州旅馆说白了,就是两层私人小楼改建的,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门口还停着一辆广本,也是外地车。 那女人年纪不大,利索地开了房间,领着陆渐红等人上了楼。看到那两个房间,几个人都牙疼似地吸了口气,我叉,这叫旅馆,简直就是狗窝,床单倒还有点白,地上一片狼藉,好几团卫生纸散落在床边,离谱的是还有一块玻璃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风嗖嗖地向里钻,几个人不由都缩了缩脖子。 王朝道:“这房间收两百八一晚,太贵了吧。” 那女人不屑道:“这一大晚上的能有个地方给你睡觉就不错了,嫌条件差,去住大酒店啊,来这里干嘛。” 被这女人一顿抢白,王朝还真没啥脾气,陆渐红笑了笑道:“条件确实差了些,老板,钱不是问题,只要住得舒服就成,这天冷地冻的,窗子有口,有空调也不顶用,你看能不能换个有暖气的房间?”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几人,看样子挺有派头的,开房间那小子手里还提着箱子,便道:“行,碰我今晚心情好,不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得有生意,是肯定要加钱的。” 小高这时淡淡道:“钱不是问题。” “好,两个房间,五千块,加上空调费一起六千,免费提供一顿晚餐一顿早餐。”那女人狮子大开口道,“先给钱。” 马汉忍不住了:“你这是黑店啊。” “黑店?”那女人的眼神冷了起来,“我没拉着拖着让你们住这吧?你觉得我这是黑店,那我介绍个地给你,前面十里,有个辉煌酒店,包你骆驼进去,小猫出来。” “啥意思?”王朝问了一句。 “只要进了门,便开始收费,识相的就要多少给多少,不识相的,挨顿海扁不算,大兄弟,你手里的那箱别提那么紧,能给你带个空箱子出来就算不错了。” “好了,你也甭大奶吓唬小孩子了。”小高得到了陆渐红的暗示,道,“带我们去看房间,只要跟你说的一样有暖气,六千就六千。” 点了钱,那女人的眉眼明显舒展开了,扭着屁*股在前面带路,这时忽听楼上一个人叫道:“滚,歪瓜裂枣也来做皮肉生意。” 一个长相确实有些惨不忍睹的女人被推到了门口,叉着腰骂道:“妈的,占了老娘的便宜就不认账是不是?大姐!!!” 这一嗓子亮出来,带路的那女人便停下来了,也亮着嗓子道:“美丽,一大晚上的嚎嗓子,瘆得慌。” “不是,大姐,这家伙日了我不肯给钱。”叫美丽的在楼上转过来了脸。 陆渐红等人一看,胃里面都有些翻江倒海的感觉,我叉,简直跟凤姐有得一拼啊,刚刚看侧面觉得就是不好看,现在才知道用“不好看”来形容她都算轻的。 “有这事?”老板娘嗓子一提,“三娃四娃,甭睡了,有人想日霸王B。”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真是没法子听,可是钱给了,房间还没开,总得等着。 老板娘话音一落,立刻有两个留着青皮光头的大汉从楼下冲了上来。 不好看的女人叫了起来:“老公,我进去给他整理被子,被他强*女干了,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陆渐红的胃更难受了,强*女干她?她不强*女干人就不错了。 这伎俩非常拙劣,真是进了黑店,不过陆渐红不是包青天,这种路见不平他不想去踩,便道:“老板娘,是不是该把房间给我们了,站在这挺冷的。” 老板娘眼睛一翻,道:“给钱啊!” 陆渐红不由脸色一沉,道:“老板娘,咱们伸出脖子让你宰,你这也宰得太狠了吧?” 老板娘不屑地一笑,道:“怎么了?还刺毛了?” 这时楼上已经叮叮咚咚了起来,伴随着啊啊的声音,那三娃四娃显然是这里养的打手,陆渐红没见到里面那人啥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挨揍,向马汉使了个眼色,马汉顿时步子一迈就向那边过了去。 这边王朝已经冒火了,向前一欺,冷冷道:“老板娘,退钱!” 老板娘显然是老江湖了,冷笑了一声:“老娘只进不出,你自己看后面吧。” 这时楼下又是几声闷响,然后便看到两个人几乎是一起飞出来的,跟着马汉甩着膀子走了出来,向小高看了一眼,道:“高哥,两小子动刀子了。” 原本敲诈两个钱,损失的只是人民币就罢了,但是动刀子那可是要人命的,这是事先陆渐红出来时定下来的规矩,既然清源有黑势力,那么就有可能遇到不平事,不出人命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遇上有人命的,一定得搭把手。 小高点了点头,向着老板娘道:“这一招没少使吧?伤过多少人?” 老板娘看到十几个生力军已经到了,有恃无恐道:“伤人?说了你会怕?你看看这帮兄弟,哪个手上没沾过血?我也不难为你们,把箱子留下,我保证不伤着你们。” 小高忍不住笑了,这年头不知所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低声道:“陆哥,你给定个标准吧。” 正文 全部放倒 “全放倒再说。 ”陆渐红接过王朝递过来的箱子在楼梯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这话已经是个标准了,那就是只要不出人命,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得到了这个答复,小高身先士卒,便扑了出去,只见他就像一架推土机一样,挨着他的人不是当场倒下就是跌了出去,王朝马汉大叫一声:“留点活给我!” 这两人一加入,对方的溃败就更快了,前后不到两分钟,十几个彪悍的汉子已经没有一个还站着的了。 老板娘看得咪咪直跳,一咬牙,从裤兜里拔出个小攮子抵住了陆渐红的脖子,叫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砸老娘的场子,反了天了!” 小高脸色不由一寒,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个狠角色,眼光也很准,看得出来陆渐红是他们的老大。 1853 一看小高等人的脸色,老板娘知道自己拿住了对方的七寸,她也算是个狠角色,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的黑店,大大小小的打斗场面也经历了不下几十回,手底下也是狠得很,洋洋得意道:“砸我黑寡妇的场子,到现在还没……” “生”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快地飞了过来,嘭地砸在了她的脸上,黑寡妇一失神,陆渐红已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一扭便将她的身体给翻转了过来,竟是利索的小擒拿。 黑寡妇还待挣扎,已被抢上来的小高卸了胳膊,动弹不得。 “陆哥,你没事吧?”小高心有余悸,如果陆渐红在这儿就被交待了,那还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陆渐红此时还真有点老大的派头,道:“这个店能开到现在,跟当地的警方肯定有关系。” 黑寡妇似乎不甘寂寞,道:“趁早把我们放了,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小高很烦这个女人,直接一个耳光扇过去,顺手把她的下巴也卸了,登时哦哦啊啊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嘴角口水直流。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毛,恶心死了,道:“这些人都是作恶多端,直接绑了扔到外面去冻一夜,能扛下来的算他们走运。” 黑寡妇这下就慌了,这里夜里零下十几度,冻上一夜还不成人棍啊。 那帮被打倒的恶徒也都吓得不行,陆渐红自然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这些人还真不好处理,听得他们的求饶之声,便让王朝马汉在外面守着,给黑寡妇上了下巴,要她赶紧做点吃的来。 黑寡妇这回不敢耍花样了,先是把钱给退了出来,然后乖乖地去做菜。陆渐红手指上的那个粗戒指彰显出这种人做事从来不计后果,要是真惹毛了他,搞不好从今往后就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更恐怖的是那几个人的出手,太可怕了,所以她连使坏的念头都没有,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坐了下来,陆渐红笑着向刚刚施以援手的那人致谢。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看上去也算是成功人士,穿着很高档,戴着劳力士金表,难怪那凤姐要去揩油,这走到哪儿都是有钱人的象征啊。 这人看上去也挺豪爽,自我介绍道:“我叫钱嘉乐,在广东一带做点小生意,赚了点小钱,听说煤矿来钱快,就过来碰碰运气,没请教……” “陆游,我叫陆游。”这自然是陆渐红的假身份证,小高搞这么一行也是一把好手,比那些街头搞假证件的技术含量要高了很多,“也是听说这边煤矿生意好做。” 钱嘉乐哈哈一笑道:“那咱们倒是成了冤家。” 小高进了那个有暖气的房间一会儿,又回了来,这时黑寡妇利索的把饭菜给端了上来,王朝马汉过来试了试,确认无恙,这才表示可以吃了。这让黑寡妇又惊又怕,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还有人试吃,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这一次栽得也不冤,怪只怪自己招子不亮堂。 不过更心惊的要属钱嘉乐了,看陆渐红年纪不大,搞不好是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呢,排场不小啊,不过人家没多说什么,也不便多问。 又鲜又辣的牛肉,喝起来滋味不错,伴着几口烈酒下肚,全身上下都热和多了。 这一夜,没再出啥乱子,那帮小子被捆在空调房里待了一夜,还算老实,等他们一觉睡醒了,几位狠爷已经走了,互相扯着弄开了绳索,又精神了起来,拾掇拾掇又开张了。 且说一大早,陆渐红和钱嘉乐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经过一个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再次进发。 白天比晚上要更直观了,上嘉省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穷,经过省城时,城市建设搞得很棒,只是在离开了省城进入清源市地界之后,差距便显示出来了,那路不是一般的烂,来来往往不少拉煤车晃晃颠颠地行驶着。 “陆哥,咱们现在去哪?”小高保卫人员那是一绝,但是让他搞别的就不行了。 陆渐红大手一挥,道:“先去市中心找个高档的宾馆住下来。” 君悦大酒店,全国连锁,各地都有,这是一家准四星的酒店,是清源市档次最高的酒店,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宝马奥迪在门口一停,门口的服务生眼睛亮堂得很,都是大老板啊,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陆渐红牛气得很,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进了酒店,小高上了前,要了四间房,按照规矩,拿出了身份证登记,一番手续之后,小高道:“安排一个厅,我们陆总还没有吃饭,就照一千块钱的规格上,另外再拿两枝红酒,咱们陆总好这一口,那个几百块一瓶的太便宜就别上了,拿最好的吧。” 小高简单的几句话,便把陆渐红的霸王之气给显露了出来,吧台的服务员扫了一眼陆渐红的身份证,才三十七岁啊,这么帅这么年轻的老板,眼睛珠子都变成了心型的了。 小高拿了606的房卡,开了门进去,笑道:“陆哥,刚刚你刚到吧台那小丫头的眼神了没,简直就是一花痴啊,只要你愿意,叫她现在为你服务都行。” 陆渐红笑骂道:“小心我马上就向黎姿告状。” 正文 荣叔 半小时后,服务铃响了起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提醒他们在888号房订的餐已经准备好了。 装了一个巨逼,品着上好的红酒,两个姿色一流的服务员全程服务,包间里暖气开得很足,两服务员的穿着开叉的旗袍,或许是知道陆渐红是个大老板,恨不得把旗袍都给扯了能把他弄到床上去。 可惜的是,陆渐红连正眼都没瞧她们一下,更别说言语之间的调戏了,倒不是陆渐红故作正经,他那几个老婆随便拉出来都是人间绝色,像这种凡夫俗子又岂能进入他的法眼? 没啥意外情况,吃完了饭,回到房间,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让大伙好好休息一下,昨晚那地方,唉,不堪回首。 睡了一下午,补回了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站在窗前俯视下去,清源市市区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在这繁华的表面却隐含着血泪的罪恶呢? 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网络,查看了一下清源市的政务网站,将几个主要人物记在心中,陆渐红心里有了主意。 这时,门铃响起,传来小高的声音,陆渐红开了门,小高道:“陆哥,刚刚遇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今天早上才分开的钱嘉乐,也住进了君悦大酒店。 小高道:“这个人我昨晚查了一下,是广东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拥有几十亿的资产,不过我还查到,这个人的口啤很差,拖欠农民工工资尤其严重,在广东圈了不少地,好几年不开发,就等地价涨起来。” 陆渐红对这个人的印象一下子就变得差了起来,不过这个人只是偶遇,与他来清源的目的没有交集,便道:“我知道了。” 点上一根烟,陆渐红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他这一次来是想查出清源市煤矿产业的真实背景,如果想像电影里那样去卧底,恐怕力有未逮,思来想去,还是借着大老板的身份去投资,有这样的一个身份,应该会好一些。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打算直接与市里的官员直接接触,常言道,主动上门的不香嘛。 想到这里,陆渐红让小高把王朝马汉叫了进来,让他们去查一查清源市的哪些地方是黑煤矿最多的,另外再注意搜集一些信息,越多越详细越好。 陆渐红自己则做了甩手掌柜,让小高陪着出去逛一逛。这是陆渐红的一大特点,事情越是艰巨,他越是能放松心态,因为他知道,紧张、压力只会让自己变得焦虑,把事情推向糟糕的方向,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轻松一些呢。 王朝马汉得令而去,此时天还没有黑,突然听得楼下鞭炮之声大作,伸出头去一看,好家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排起了一条长长的车队,各种豪车都有,足有一百多辆,唯一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辆车上都贴着一个火红的喜字。真不知道是哪个大亨家有喜事,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 不过这些跟陆渐红没关系,招呼了小高一声,下了楼来,便看到不少人络绎不绝地涌进了君悦酒店的大厅,大厅里拥护得不行。 向前挤了两步,一个人撞在了陆渐红身上,陆渐红还没说话,那人便先骂出来了:“你妈的,走路不带眼睛啊?” 小高的眼角跳了跳,只听那人身边有个人道:“光子,今天是大哥大喜之日,别惹事了。” “你个外地J8,算你运气好。”光子瞪了陆渐红一眼,骂骂咧咧地进了去。 陆渐红没当一回事,淡淡道:“小高,咱们好好看看热闹。” 小高顿时来了精神,挤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酒店前的显示屏,上面滚动着字幕:热烈庆祝聂荣先生新婚之喜,奇怪的是,新娘的名字却没有打出来。 陆渐红知道这里的风俗,婚礼正日的前一晚同样要摆酒席的,称之为暖房,这时新娘是不会出现在现场的。 这时身后便听得几人大声道:“荣叔来了。” 一听是荣叔,陆渐红和小高不由都回过了头去。君悦大酒店门口灯光闪亮,一辆大奔已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身披貂皮大衣,脖子上围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围脖,头上还戴着个同样质地的毛帽子,正笑呵呵地走出来。 他一出来,顿时有人迎上去,一时之间“荣叔”的称呼络绎不绝。 陆渐红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这家伙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是年纪至少也得五十露了,这个时候还搞什么结婚大庆典,不知道结的是第几婚了。 “我就好奇了,会是什么女的要嫁给他。”小高低声嘀咕了一句。 陆渐红笑了笑道:“别多管闲事了,出去逛逛。” 这时又是一辆奥迪猛然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聂荣只是站着没动,脸上却是带着笑,陆渐红看到那个人,却是微微一怔,这个人他没接触过,不过刚刚在市政务网站上看到过,正是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沈自然。 沈自然快走几步上了前,笑道:“聂总,没来晚吧。” “来得正是时候。”聂荣这才伸出手去握了一下,目光却是看向了沈自然的身后。 沈自然低声道:“常市长有个会议,来不了了,让我代他向聂总道个喜。” 聂荣的神色微动,随即笑道:“沈书记请进。” 陆渐红这才转过头,低声道:“查查这个聂荣,什么来头。” 这个聂荣看上去倨傲得很,连政法委书记的面子都有些落,看样子来头不小。 小高不经意地拿出手机拍了张聂荣的照片,通过彩信发了出去,然后便装进了口袋,跟陆渐红一起欣赏起清源市的夜景来。 且说那个光子走到了吧台,吧台的服务员赶紧便低下了头,光子色咪咪地向服务员的颈子下面瞅了一眼,道:“怎么?不欢迎光哥?” 那服务员赶紧道:“哪能呢。” “今晚有没有点子正的?” “有。”服务员犹豫了一下,报上了陆渐红几人所住的房间,虽然陆渐红又帅又有钱,但是这个光哥厉害得很,她可不敢瞒他。 光哥咧开嘴笑了,道:“给我留个房间,晚上过去。” 正文 钱不见了 服务员盯着光哥后脑勺的横肉,脸皱巴了起来,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长得漂亮,被清源聂大老板手下的第一打手看中了呢,怪只怪自己红颜薄命,运气不好。 小高那边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个聂荣是清源市的大老板。 聂荣不是本地人,八年前带着十几个兄弟跑江湖,到了清源,硬是靠十几把刀打出了一片天下。不过他与一般的混混不同,很清楚地知道,矮脖子并不能走得长远,要想不再去过那种刀头舔血的生活,一定要找到保护伞。所以打出了名头之后,通过金钱开路的方法,很快便砸倒了一批官员,得到了官方的庇护。有了“官”这把锋利的武器,两年之内便肃清了清源市的黑道,一跃成为清源市炙手可热的人物,而由于打击黑社会也让一些官员们获得了政绩,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情。 这些并没有出乎陆渐红的预料,不过聂荣的另一个身份却让陆渐红对他产生了兴趣,他是清源市荣光煤矿的董事长。 陆渐红淡淡一笑,心头有了主意。 这时,小高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完了电话,小高的脸色很难看,低声道:“陆哥,咱们又进贼窝了。” 原来王朝马汉二人出去转悠了一趟,乘了好几辆出租车,要想打听清源市的消息,自然是出租车司机知道得最多了。 回到房间之后,发现那个装着一百万现金的皮箱不翼而飞了。 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一边让王朝向服务台反应,马汉一边打电话通知了小高。 陆渐红虽然有钱,但一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还真没想到,堂堂四星级的大酒店居然会出这样的事。 打了辆车,迅速回到酒店,酒宴已经散了,却与一个正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赫然是黑店相遇的钱嘉乐。 钱嘉乐一见陆渐红,不由笑道:“兄弟,这世界真小啊,咱们又遇着了。” 王朝正在跟吧台交涉,半天没有个结果,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情况下,他又不能胡来,正急着,抬眼看见小高和陆渐红进来了,便迎了上来,道:“陆总,您来了。” 看王朝紧皱着的眉头,钱嘉乐不由道:“陆总,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陆渐红微一点头,径直走向了吧台,服务员已经换掉了,一脸茫然地看着陆渐红等人。 交涉了一番,无果,提出调出监控视频,却被告知前些日子摄像头坏了,根本就是个瞎子。 钱嘉乐这才知道,是陆渐红他们放在房间的一百万不见了,虽然钱不多,不过君悦好歹也是个四星级酒店,出了这样的事,就让个吧台服务员出来抵挡,这酒店方做得也太不漂亮了,当下拍着吧台道:“让你们经理来说话。”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一个听起来挺嚣张的声音从众人的背后响了起来。 服务员的眼睛一亮,起身道:“聂经理,这几位客人说他们放在房间里的箱子被偷了。” “开玩笑吧?谁敢把爪子伸到君悦来?”这个聂经理生得肥头大耳,那一套阿尼玛穿在他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那服务员确实是看到他们提了箱子进来,只是那箱子里到底有没有一百万就不得而知了。 带了一百万现金那是不假的,王朝说房间的门并无被撬动的痕迹,那么便不排除这个酒店监守自盗的可能,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马汉低声道:“刚刚已经报了警。” 聂经理耳朵尖得很,笑道:“警察来了最好,君悦酒店的名声还指望他们呢。” 言下之意,陆渐红几个就是想来讹钱的。 警方到得很快,对现场一番勘察之后,也是没有办法,束手无策,钱嘉乐淡淡道:“清源市的治安差得很啊,一百万都有人偷,这让咱们怎么放心在这里投资嘛。” 陆渐红已经有了主意,淡淡道:“小高,备车,我们去一趟市政府。” 带队的警察跟这个聂总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像这种失窃事件根本怨不得别人,有贼惦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政法委沈书记跟酒店经理聂小强的哥哥聂荣是拜把子兄弟,你几个外地人能在清源讨得了好那才是怪事,打着投资商的名头就不得了吗? 不过当看到几人开出去的车时,聂小强有点吃惊,一辆宝马一辆奥迪一辆奔驰,再想到陆渐红对于丢了一百万那副云淡风轻的不经意模样,心里暗暗嘀咕,这些人到底是哪一路的富豪。 “小王,把这几个人的住宿资料拿来我看看。”聂小强调取了电脑里的登记资料,看着陆游和钱嘉乐这两名字,道:“马队,还麻烦你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这几个人什么来头。” 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马队很快从登记方的户籍警那边找到了一些简单的资料,陆渐红(假名陆游)的情况一般,倒是那个钱嘉乐很有来头,是广东有名的家祥置业有限公司的老总,身家几十个亿,手上还有上万亩的土地资源,真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大老板怎么敢一个人出来招摇,就不怕被人绑了吗? 有了导航,市政府好找得很,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除了门卫室的值班人员就没有其他人了。 陆渐红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投资商,而不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加上值班人员都是些小角色,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钱嘉乐跺了跺脚,道:“兄弟,我跟常市长的秘书是好朋友,我打个电话给他。” 秘书接到钱嘉乐的电话,听他把事情一说,本来还没当一回事,不过当听说陆游是到这里来的投资商,敏锐的政治敏感“忄生”让秘书意识到这事如果不妥善解决的话,很有可能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说说也是,投资商刚到清源来就被人偷去了一百万,这证明投资环境也太恶劣了,这要是传了开来,还有谁敢到清源来投资?更重要的是,钱嘉乐说了另一句话,他告诉秘书,这个陆游的来头很大。 秘书不敢怠慢,立即向正在开会的市长常书国一字不落地进行了汇报,常书国略微一想,道:“跟门卫联系一下,让他们进来。再通知一下沈书记,让他马上过来。” 正文 高层之忧 京城,红墙院内。 总理正满面怒色,老爷子和周琦峰都坐在他的面前。 “你们……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总理破天荒地抽上了一根烟,“你们这是拿陆渐红的生命当儿戏!清源那个地方你们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你们知道清源是什么地方吗?” 周琦峰低着头不说话,老爷子虽然是老前辈了,但在这样的指责之下也是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我让小高陪他一起过去的。” 总理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连公安部都一直在制定严密妥善的行动计划,你们倒好,就这么冒失地让陆渐红带着个人就过去了,那里的黑恶势力猖獗得很,一不小心就有“忄生”命之忧,你们知道已经有好几名同志在那里失踪了。任老啊,不是我怪你,这件事您太唐突了,琦峰,你也跟着瞎掺和。” “总理……”周琦峰话还没说出来,总理便打断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这件事涉及面很广,什么都别说了,赶紧让陆渐红撤回来,瞎搞。” 然而就在老爷子跟周琦峰正打算把陆渐红召唤回来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让陆渐红不弄个水落石出怎么也不肯回来。 且说在市长办公室陆渐红等人见到了市长常书国,常书国一张国字脸,浓眉下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睿智,他静静地听完了事情的经过,道:“陆总先不要着急,事情发生在清源,清源市政府一定负责到底的,三天之内如果追不到这笔钱,由市政府全额赔偿你的损失。” 这个态度让陆渐红很满意,淡淡道:“常市长,说一句张狂的话,平时打牌也不止这点小钱,既然是带着现金,那就是当作零花用的,但是你也知道,钱被盗的“忄生”质不一样,我们是想来投资的,在到清源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我对这里的投资环境一点信心都没有。” 陆渐红说这番话虽然有点装逼的味道,但是他本身就有钱,虽然早年经济窘迫,但后来的发迹再加上安然这个安氏集团的大富婆,对于钱陆渐红真的看得很淡,而他从政多年,堂堂的一个副部级干部,在面对一个市长的时候,那种从容的气魄,更是让常书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真的大有来历,当下道:“陆总,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遗憾,也为在我的管辖区内出现这种情况而感到羞愧,但是你不能一叶而窥,这只是个案,我相信,有沈书记这个破案能手,三天之内一定能破得了案。” 沈自然脑门子立马升起了一条黑线,这不是变相地给我施加压力吗?一个盗窃案,三天破案,真难为你常市长能说得出口,不过话到了这个份上,人家级别摆在这里,只得道:“常市长,陆总,请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把这一百万追回来。” 陆渐红这时更是装逼了一把,笑道:“虽然有点失望,不过通过常市长和沈书记这个态度,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意外事件,至于这一百万,沈书记尽力即可,不用太放在心上,这点钱,我还不在乎。” 陆渐红越是这么说,二位领导的心里越是不好过,沈自然有点坐不住了,道:“那常市长,我现在就着手侦查案件的线索。” 常书国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有些折服,一百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时间不早,常市长,就此告辞。”陆渐红并不多待,立即起身。 常书国也知道事情是急不来的,不过这个投资商务必要留下来,便道:“陆总明天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妨移驾到市政府一趟。” 陆渐红笑了笑道:“好的,我一定来。” 看着陆渐红等人离去,常书国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来,以他堂堂的一市之长,对于一个投资商居然要这样放下身段,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去年到清源市任市长,本来是怀着一股壮志豪情来工作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市委书记舒得仁一点也不仁,将整个市委市政府经营得滴水不漏,泼水难进,让他根本无法正常开展工作,说他是傀儡市长一点也不为过,刚刚沈自然已经给了自己一个不小的面子,没有当场顶撞。说起来,所有的常委中,也就只有副市长阎如军正直一点,军分区政委丁茂松向来不问政事,其他人都是团结在舒得仁周围的。因此,他迫切地需要用一个大大的政绩来提升自己的位置。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来是不打算跟市政府直接接触的,不过出了失窃这样的事,接触起来便是名正言顺了,从常书国今晚的态度来看,他隐隐感觉到常书国在清源似乎并不是太得意,总体来说,常书国给他的感觉不错,当然,陆渐红从来不会凭一面之缘给人下定论,明天见了面,再想办法把市委书记舒得仁逼出来,再见机行事。 这事也得感谢钱嘉乐,不过钱嘉乐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他跟常书国的秘书很熟,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谈。 坐在车上,小高问道:“陆哥,回酒店吗?” 正在这时,一条小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披头散发,跟个鬼一样,在他们的车头上一碰,只听得噗地一声闷响,那人已倒在了车头。 小高神色一紧,赶紧和陆渐红下车查看,这一看不要紧,陆渐红当时就吓了一跳。 “快,抬上车。”不待陆渐红吩咐,小高已经拦腰抱住了伤者放到了后排上,两辆车几乎没怎么耽搁,便消失在了路上。 几分钟后,七八个人从巷子里追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分成了两道,一左一右又追了出去。 车在开往医院的途中,伤者幽幽醒了过来,陆渐红见她醒来,低声问道:“章悦,你怎么样?” 正文 快救小菡姐 章悦跑出来比较急,额头被磕了一下,不过小高车开得不是太快,车技又是一流,所以只是蹭破了一点皮,渗出了一点血,并没有什么大碍。 章悦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陆渐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额头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这并非做梦,话未出泪先行,道:“陆书记,快救救小菡姐吧。” 陆渐红对于在这里遇上章悦本来就吃惊得很,而章悦又是如此惊惶失措,这不由让陆渐红想起了章悦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可是他更没想到章悦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要他去救吕小菡,她们到底又捅出了什么娄子出来? “章悦,你别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渐红沉声问道。 看到陆渐红,章悦似乎镇定了不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此事说来话就长了,如果简短一点说的话,就是吕小菡得到清源黑煤矿的消息,和章悦一起到暗里调查,结果身陷虎穴。陆渐红心里不由觉得吕小菡此举过于冒失了,要知道这些搞黑煤矿的都不是善男信女,手头上不知沾了多少血,凭两个女流之辈别说不一定能打探到些什么,就是有了消息,怎么出得来还大是问题。 陆渐红既然知道章悦是逃出来的,又没有什么大碍,便改变了去医院的主意,不过此时在清源真没有什么可靠的人可以信任,所以陆渐红让小高随便找了家不起眼的旅馆,由马汉在这里保护着。 章悦是慌不择路地逃出来的,根本没有记得清来时的路线,而吕小菡的下落她也根本不知道,所以怎么个营救法还真是头疼的事。至于报警,陆渐红根本没有指望过,沈自然跟那个搞煤矿的聂荣关系看上去不错的样子,至少这个人不是太干净。 事实上她们一进入清源,就被控制住了,章悦能逃出来简直就是个奇迹,陆渐红知道现在急也不是个办法,只得先把章悦安顿下来再说。 此时的政法委书记沈自然一头恼火地去了君悦大酒店,找来了酒店老板聂小强,道:“聂总,这个姓陆的是常市长的座上宾,区区一百万你也看不上眼,交出来吧。” 聂小强的眼睛瞪了起来,道:“沈局长,你有没有搞错?我聂小强就是再不上路子,也不会去动客人的钱财,不然早就去开黑店了。” “我不是怀疑你,但是你那帮手下的底子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沈自然冷冷道,“不要让我难做。” 聂荣虽然不怎么拿沈自然当一回事,但是聂小强却不能,当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道:“光子,把兄弟们都叫到君悦酒店来。” 光子兴奋了:“聂哥,是不是有活动?” “活动你妈,少他妈废话,马上都给我过来。” 光子被骂了一句,不过他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装着一百万的箱子沉甸甸的,不过这箱子提回来,只是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处理,看来搞来这张万能磁卡,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将箱子塞进床底,光子打了几个电话,不一刻的工夫,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君悦酒店。 聂小强的脸色很难看,道:“今天有位客人在这里被人提了箱子,箱子里装着一百万。我不管是谁拿的,一个小时之内赶紧把钱给我送回来,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被我查到了,你们知道你强哥的手段。” 这话一出,当场就炸了营,一帮小弟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黑社会也有黑社会的规矩,他们是不屑于把自己归伍到毛头小贼这一行的。 光子贼喊捉贼,叫得最凶,聂小强两手一摊,道:“沈书记,你看到了,我的兄弟们虽然不是善茬,但偷人家的钱,这种事还做不出来。” 沈自然也有点发毛,虽然常书国在清源不得势,但是他在表面上与舒书记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出了投资商丢钱的事,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如果不作为,很容易被抓住把柄,到时候舒书记也不好为自己说话,况且自己可是拍胸脯下了军令状的,当下脸色一摆,道:“聂小强,这事如果捅到你哥那儿,你也没法子交待吧?” 聂小强还没什么反应,光子的脸色却不由变了一下,聂荣是怎么对待手下的,他最清楚了,聂荣是靠着一把刀打天下的,宁可饿死,也不去盗窃,所以尤其痛恨手下人也去偷鸡摸狗,曾经有一个手下偷了一部手机,结果被聂荣一刀给剁了手,自己拿了一百万要是被发现了,那真不知道该怎么死了。 他的这个表情没逃得了聂小强的眼睛,不过大话已经说出来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挺一挺,道:“沈局长,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给你答复。” 沈自然可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心里便亮堂了,道:“明天是你哥的大喜日子,别把事情弄大了。” 沈自然前脚一步,聂小强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光子,你跟我上来一下。” 光子一听,心知坏了,不过聂小强比聂荣要好说话,自己主动交出来,再求个情,可能不会有事。 有了这个念头,一进屋,光子便给聂小强跪下了,哭丧着脸道:“聂哥,是我干的。” “我就猜到是你!”聂小强的眼睛瞪了起来,“我哥订的啥规矩?” “我也是被逼的。”光子撒起了谎来,“我老娘得了癌症,没钱治,所以我……我脑子一犯糊涂,就干了这样的蠢事。” 聂小强知道他在扯淡,啥时候见过光子孝顺啊?不过光子跟着他也干了不少事,没功劳还有苦劳,便道:“钱没动吧?” “没有。” “赶紧给我拿过来,这事我给我哥瞒着,赶紧的,去吧。” 光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房间里抽了一根烟,看一帮兄弟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开车回去。 从床底下提出箱子来,肉疼得很,忍不住又打开了箱子,那可是白花花的票子啊,伸出手拿出了一撂子,更是舍不得了,可是这一摞子钱一拿出来,他的眼睛马上就直了!这箱子里除了上面摆着的一层是真票子,底下居然都是用白纸裁好了摞在里面的! 正文 箱子里没钱 这一回光子是真的傻了,也慌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 流了一阵冷汗,聂小强的电话打过来了,质问道:“光子,你别是为了这一百万想跑路吧?” 光子都快哭了:“强哥,箱子里没有钱。 ” 听光子把事情说了,聂小强也傻了,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判断光子的话是真是假,道:“你把箱子给我提过来。” 见到箱子,聂小强也知道光子被人耍了,想想也是,谁会这么傻把一百万的现金放在房间里?而且光子是个粗人,他根本想不到也没有时间去切白纸来糊弄他。 沉着脸想了好一阵子,聂小强才道:“光子,你被耍了,但是要不是你见财起意,也没有这档子事情,这件事我替你摆平。” 光子一听,立马给聂小强跪下了,咆哮着嘴唇道:“强哥,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以后你要我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聂小强连夜准备了一百万现金,重新放到了箱子里,一大早打了个电话给沈自然,说钱找到了,是个误会,原来是服务员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箱子,怕有个闪失,就给代为保管了,不巧的是,服务员家里有事,提前下班,又忘了跟接班的人说,才闹出这么个事来。 沈自然无意去探寻到底是不是这样,他关注的是不是把钱给追回来。 在拿到钱之后,他立即跟常书国作了汇报,说钱已经找到了,当然,他也把聂小强的话复述了一遍,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常书国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一场误会总要好过出现盗窃事件要好得多。 当王朝听说钱找到时,一脸错愕,这里面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身上带着一百万现金确实有很不妥的地方,所以他跟小高商量了一下,把钱存了起来,没想到这样子居然能轻轻松松赚回一百万,这钱来得也太快了吧。 陆渐红并不知情,第二天一早,亲自跟常书国联系了一下,在市政府跟常书国进行了一次友好的碰面。 失窃风波处理得很圆满,便谈到了投资的事情,这才是常书国最为关心的。 陆渐红是招商引资的一把铁刷子,谈起这方面来如数家珍,其层次显然要比常书国高得多,这让常书国吃惊不已。 陆渐红笑道:“说实话,清源的投资环境并不好,但是清源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那就是煤矿资源非常丰富,这也正是吸引我的地方。” 常书国一听这话,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陆渐红心知肚明,笑道:“常市长是不是不欢迎?” “那倒不是。”常书国笑了笑,心里却思量开了,整个清源市的煤矿产业基本都集中在聂荣的手里,一些小煤矿要么是聂荣的手下在私自开采,要么就是在他的控制之中,别人想掺和进去,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有一批人要来搞开采,结果被聂荣的手下又威胁又恐吓地给吓走了,现在又来个不知水得多混多深的人,真是让常书国纠结了。更重要的是,清源市的煤矿产业很多官员都有干股,让外人来搞,岂不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可是他又不能明说,难道他说,你还是别动煤矿的心思了,这里的煤矿产业都被人家垄断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吗? 常书国毕竟是市长,其智慧和经验都老道得很,笑了一声道:“陆总,是这样的,涉及到资源这一块,不是小事情,我得跟市委舒书记商量一下。” 陆渐红心里跟明镜一样,便笑道:“我是个爽快人,要不这样,请舒书记移驾过来,咱们面对面商量一下。当然,买卖不成仁义在,投资不成,也算是交个朋友。” 常书国听着满嘴不是味啊,人家摆明是开始看低自己了,不过形势如此,自己又迫切需要得到投资,便道:“陆总请稍等,我跟舒书记联系一下。” 看着常书国拿着手机进了里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几分钟后出了来,道:“舒书记在市委,请陆总过去一趟。” 在市委的会议室里,陆渐红见到了清源市市委书记舒得仁。人比政务网站要稍微清瘦一些,不过眼睛里却是透露出一丝阴鸷的寒冷出来。 常书国道:“舒书记,这位是从京城来的陆总,有意在清源市投资,据陆总说,如果顺利的话,前期投入七八个亿很轻松。” 七八个亿对于一个市委书记来说,还不足以打动他,不过有投资都是好的,舒得仁微微一笑道:“很欢迎各界人士为清源市的发展添砖加瓦,常市长已经为陆总介绍过相关的优惠政策了吧?” 陆渐红笑道:“不瞒舒书记,我对清源的煤矿很感兴趣。” 舒得仁面不改色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了,清源市有两个煤矿企业,一个是省控的上源矿物集团,一个是咱们清源市属的清源矿业集团,这两个企业已经掌握了我市的矿源,陆总如果想投资的话,可一定要考虑其风险。”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多谢舒书记的提醒和关心,当然,我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据我所知,上源矿物集团旗下有十几家煤矿,是一个经营多年的品牌企业。而清源矿业集团前身叫宇能集团,不过五年前被华能集团收购了,也掌握着不少煤矿。另外还有不少私自开采的小煤矿,不过清源的煤矿资源非常丰富,多我一家也不多吧,况且我投资的话,可是正规的企业,不办理好相关手续的话,是绝不会私自非法开采的。” 舒得仁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这个陆游话里有话啊,事实上也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华能集团确实存在着手续不全的情况,现在国家出台了资源调控政策,很多手续都停办了,而一些证照用得还是以前的宇能集团的老照,根本没有变更过,更为关键的是,华能集团所牵涉到的事情非常多。 正文 摇身一变 “陆总既然对这方面比较有兴趣,作为清源市的市委书记,我自然举双手欢迎,不过国家政策你也应该清楚,相关的手续办不下来,政府也是爱莫能助。”舒得仁笑着道,“还希望陆总能够理解。”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我既然敢伸这个手,自然有我的路子,那我就不影响舒书记工作了,我先到实地去考察一下。” 陆渐红离开后,舒得仁道:“常市长,这一次我要批评你,现在煤矿开采的政策“忄生”控制非常大,你这么做只会让市委市政府陷入被动。常市长,工作要巧干,不是蛮干。” 常书国被批了一通,脸涨得通红,可是没办法,在清源这块地上,他所能做的只有忍气吞声。 看着常书国离开,舒得仁皱着眉头抽了一根烟,然后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紧绷着的脸绽满了笑容,道:“惠省长,您好,我是小舒啊。向您汇报个事。” 将陆渐红(陆游)想搞煤矿的事情说了,舒得仁赔着笑脸道:“好,好的,回头我把他的身份证传给刘秘书。” 陆渐红出了清源市委,隐隐能够感觉到一些问题了,这个华能集团的董事长正是昨晚在君悦酒店遇到的聂荣,有迹象表明,这一套班子恐怕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回到酒店,陆渐红倚在床头抽烟,这时他想起了临走时老爷子跟他单独说的话,这一次去清源,不是让你去肃清黑煤矿,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你来动手。老爷子没有点得那么清楚,此时陆渐红才明白,这一次他的清源之行是出于政治目的。清源市只是一个地级市,一个市委书记甚至于整个班子,绝对不在上层领导的眼里,难道这里面也牵扯到更高一级的人物? 这个想法让陆渐红似乎抓到了一点头绪,不过他刚到这里一天半,所能获悉的资料有限,仅仅能猜到这些而已。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赫然是老爷子亲自打过来的。 “渐红,还好吧?”老爷子的语气如往常一样,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只听老爷子道,“你现在立刻回来,这件事情另有安排。”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命令。”老爷子不便于说出其中的内情,使出了部队里常用的这一招。 陆渐红微微摇头,道:“我不能回去。”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瞪起了眼睛,道:“为什么?有消息了?” “刚抓到一点头绪,不过……”陆渐红将吕小菡和章悦的事情说了,道,“我必须要把小菡救出来,她不仅仅是一个好记者,更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老爷子犹豫了一下,道,“说不定她已经不在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她真的遭遇了不幸,我更要留下来。”陆渐红的口吻不容置疑。 老爷子却是笑了笑,道:“好,我没有看错你,这才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对了,上嘉省军区政委刑武是个信得过的人,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他。” “谢谢爷爷。”陆渐红的底气顿时足了很多,有省军区这块硬牌子,自己就少了一分后顾之忧了。 楼下忽然炮仗之声大作,陆渐红这才想起今天是聂荣的大喜之日,他不由有些好奇,这个新娘子到底会是什么人。不过这年头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聂荣既是这里的黑老大,又是华能集团的董事长,有财有势,娶个年轻的小媳妇并不出奇,陆渐红只是好奇,被聂荣看中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凑过脸到窗边,便看到整条街排起了长长的车队,各式豪车都有,在车队中间一辆超长林肯缓缓驶来,几分钟后到了君悦大酒店前,车门一开,穿了一套阿尼码西装的聂荣下了车来,与昨晚那种暴发户形象完全不同,身材并不肥胖的他看上去倒是挺有风范,满面春风,似乎又年轻了不少。 车门忽然开了,新娘子缓缓走了出来,陆渐红看了过去,呼吸不由猛地一滞,瞳孔也急剧地收缩了起来,这个新娘子赫然是章悦口中急需解救的吕小菡。 只见吕小菡身着一套火红棉质婚纱,一张脸在化妆师的装扮下玲珑精致,不过陆渐红看得出,她虽然在笑,目光里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环视了四周一眼,似乎是在求救,可是在清源,有谁能够救得了她? 陆渐红无暇去思考吕小菡何以会成为聂荣的新娘子,现在他迫切需要处理的问题是该如何把她解救出来。 陆渐红来回踱了几步,一点办法都没有,赶紧叫来了小高一同商量对策。 小高也没想到吕小菡成了聂荣的新娘子,略微一想,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可能会闹出很大动静来。” 陆渐红这时也顾不了太多了,道:“只要能救出人来,再大的动静我扛着。” 小高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道:“地址,君悦大酒店,目标,新娘子,时间,立刻,越快越好。” 陆渐红没有去多问,小高既然说有办法,那就有办法,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半个小时后,街头忽然隐约响起了警笛的呼啸之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便到了君悦大酒店前,响声大作,两辆卡车风驰电掣地停了下来。 车一停下,便从上面跳下来二十余人,个个头戴黑帽,只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来,身上穿着黑黑的作战服,脚穿高帮军靴,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些人的手中个个都操着微冲,径直向酒店内冲了进来。 来参加聂荣婚礼的,在大厅的都是聂荣的那一帮手下,有点身份的都在楼上的小厅里,见这副动静整出来,个个都站了起来。 “都别动!”聂荣今儿个大喜,不想整出事情来,况且这帮人都是操着真家伙进来的,从他们的行动风格和狼一般的眼神看来,要是拿出那流氓作风出来,今天的喜事搞不好能变成丧事。 正文 喜事变丧事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不知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聂荣在清源市呼风唤雨,不仅仅是清源的地下皇帝,在政界也有着政协委员这一光环,加上今天他是主角,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岂知对方回答的不是语言,而是黑洞洞的枪口,一阵枪栓拉动之声,大厅里的喜庆氛围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楼上的市委副书记马良才和政法委书记沈自然正坐在一桌,也听到了警笛的动静,不由低声道:“老沈,今天有什么行动?” “公安局没有什么行动啊,也没听说省厅有什么行动。”沈自然也是一头雾水,“我下去看看。” 下了楼来一看,沈自然不由吃了一惊,这楼下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是清源市公安局长,你们哪个部门的?”沈自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高官的味道,可惜人家根本不理他。 这时,一个同样作战服打扮的人手持一把沙漠之鹰走了进来,冷峻的眼神扫过全场,这眼神之冷厉,让这些亡命之徒个个都是寒气直冒。 “就是她,抓起来!”那人的目光扫了一扫,落在了吕小菡的身上,甩了甩头,顿时有一队队员冲了上去,枪械响动之间,几枝枪已经指向了吕小菡,手铐刷地铐在了吕小菡的手腕上。 聂荣一看这动静,不由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声喝,大厅里立刻骚动了起来,那边沈自然下来的时候已经打了电话,让公安局的武警配备武器立刻赶过来。 “我们是公安部的,这个人是我们盯了很久的贩毒分子,谁要是敢阻挠执法,枪子儿可不长眼睛!”沙漠之鹰竖了起来,子弹已上膛,保险也已经打开,随着这个动作,所有的冲锋枪都竖了起来,只要一有异动,子弹便怒射而出。 这些人自然是小高的安排,不过他们的真实身份可比公安部要更厉害得多,全是小高训练的特种队员,他们一出动,执行的都是特别任务,个个都训练得铁石心肠。 陆渐红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他也很担心,万一聂荣等一帮人动起手来,搞出死伤来,那动静还真是往大里去整了,要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来执行什么任务,而吕小菡也不是什么毒枭。 不过陆渐红显然高估了聂荣,因为沈自然已经看到了来者的证件,虽然不管是不是真的执行抓捕任务,但身份并不假,所以对聂荣使了个眼色,聂荣虽然大条,但是他也知道,这么光明正大地对抗,那无疑是死路一条,人虽然多,但人家手里有枪啊,再说了,都是能喝酒的,谁还会带家伙过来? “几位弄错了吧?”聂荣不甘心受新娘子被抢这种奇耻大辱,冷冷道,“她怎么会是毒枭?” 回答他的是一枪托子,被他闪了一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日,这小子是谁啊,别搞出乱子来啊。”陆渐红嘀咕了一声。 “聂荣,你的屁*股不干净,不过我们今天是专项行动,抓毒贩的,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要不然,我们不在乎顺手做点好事。” 聂荣知道今天栽了,一个屁也不好多放,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帮人架起了吕小菡扬长而去。 聂荣的脸色难看得很,可即便是他再是牛逼,在这些人面前也只有乖乖服软的份,不过人在江湖,讲究的是面子,大手一挥道:“这是场误会,大家继续,我去看看。” 聂荣颜面尽失,哪里还能待得住,说了这番漂亮话,匆匆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正碰上市公安局的武警们气宇轩昂地到场,却是不见异常,带队的却正遇上局长沈自然从里面出来,被劈头盖脸地骂了几句宣布收队。 聂荣一走,大厅里就乱了起来,一个个叫嚣着要给老大找回场子,可是大家也就是过个嘴瘾,没哪个真动的,有本事你去公安部找场子去啊? 楼上的陆渐红看着吕小菡被带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放松了下来,道:“小高,这些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小高笑了笑,道:“这些人其实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负责保卫你的安全,没想到遇上了吕记者这样的事。” 陆渐红感激地向小高看了一眼,道:“通知一下马汉,让他在那等我们,走,去跟你的人会合,赶紧把小菡她们送出清源。” 陆渐红根本没有想到,因为他救出了吕小菡,竟提前结束了他的清源之行。 且说聂荣一声不响地上了车,直接回到了自己在清源郊区建的豪华别墅,一回去便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吓得小保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砸了一阵,聂荣气消了不少,打了个电话给舒得仁,道:“舒书记,今天我算是脸都丢光了,公安部跑到我的婚礼上来抢人。” 舒得仁已经得到了沈自然的汇报,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沈自然说来的确实是公安部的人,让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安慰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聂荣越想越不对味,新娘子怎么会是个毒贩子呢?聂荣玩过不少女人,学生、制服、白领、公务员、歌星,就是没玩过记者,看惯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刻意奉承,一见到吕小菡立即惊为天人。吕小菡虽然长得不是太漂亮,但是那种成熟的韵味加上多年在外闯荡的苍桑却让聂荣一见倾心,心也被猪油给蒙了,居然要跟吕小菡结婚,却没想到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丢脸事。 与吕小菡和章悦见了面,吕小菡已经知道了整个解救的过程,不过她只是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情况要反映,那就是她和章悦在这两个多月里掌握到的华能集团的罪证。 听说吕小菡还要回别墅去罪证,陆渐红不由不佩服吕小菡的胆量,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小高他们配合一下,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正文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陆渐红拿起电话进了卫生间,恭敬地道:“领导。” “渐红,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立刻回来。”周琦峰得到了来自上嘉省省政府的线报,意识到陆渐红再待下去,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有杀身之祸,便赶紧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沉声道:“领导,这边有一个突发情况。” 将吕小菡的事情说了,又说了她手掌华能集团的重要罪证,陆渐红道:“我打算把这些罪证拿回来再走。” “不行!”周琦峰斩钉截铁的道,“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这样吧,我安排公安部的人过去,你立刻回来。” 周琦峰的消息很准确,舒得仁本来没有想过陆渐红的假身份,旨在打探一下陆渐红的情况,没想到身份证一传过去,立即被常务副省长给认了出来,这个人居然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陆渐红。这个发现可谓是非同小可,这个时候他选择了乔装打扮微服私访,还说什么要投资煤矿,其用意是昭然若揭。 舒得仁接到电话,不由吓了一跳,这几年清源市通过煤矿的大力开采,GDP翻了好几番,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深深地知道,在这个GDP的背后隐含了多少罪恶,可是他已经身陷这个沼泽而无法自拔,在自己的任期内,前前后后收了不下于两个亿的贿赂,这还仅仅只是聂荣的华能集团的供奉。当然,清源市能一直保持稳定发展,与省里高层的保护也是分不开的。 现在陆渐红隐藏身份来到这里,万一查出了什么,那么上嘉省势必将会产生一场后果无可估量的地震,倾巢之下绝无完卵,舒得仁在办公室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着,他在考虑该怎么办。 不到最后关头,陆渐红是绝不能动的,一个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如果在清源稀里糊涂地把命给丢了,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况且死了陆渐红,还有后来人,只会让查处的力度不断加大。大家怕什么?怕的就是认真二字。 思来想去,舒得仁想到了一条妙计,直接打电话给沈自然,让他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立刻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在办公室里,两人低声商议了好一阵子,沈自然才满面凝重地走了出去。 陆渐红执意要留下来等吕小菡把罪证拿到手再离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周琦峰也没有办法,给陆渐红定死了时间,最迟明天必须回到京城。 商量了两套方安,一软一硬。软的是由吕小菡回去装作今天抓错人了,骗得聂荣的信任,借机取回证据。这个方案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反对。陆渐红揶郁道:“你是不是真看上了聂荣,要做大富豪的老婆?” 此话得到了吕小菡一双卫生球,小高的意思是强攻,可是一来人手不足,二来聂荣可是政协委员,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这么瞎搞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再说了,如果强攻有效的话,上面也不可能让自己下来。 一番商量着,天色不由黑了下来,还是没有什么比较有效的方法,最终小高提议由他夜里做一回梁上君子,潜进聂荣的别墅去找一找。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比较妥当一些,定下来行动方案,大家的心头便轻松了一些,陆渐红这才有功夫问起吕小菡和章悦的经历来。 原来三个月前,吕小菡无意中看到一则报道,提到清源市的黑煤矿问题,于是联系了章悦一同去采访,原以为不是太复杂的一件事情,没想到到了清源却受到百般的推诿和阻挠。 两人眼见通过正常渠道无法获悉内情,便乔装打扮了一下,进行暗中调查,可是她们没有想到清源市到处都有聂荣的眼线,饶是她们小心翼翼,一个多月后还是被聂荣抓住了她们。 也幸亏聂荣起了色心,否则她们当晚就要被埋到废煤渣子里了,吕小菡利用他的这个心理跟他周旋,待遇还不错,只是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都被没收了,人也被控制了起来。与她相比,章悦的待遇就差了不少,被关在小黑屋里。 为了能让章悦出去通风报信,吕小菡答应了聂荣的求婚,条件是不要难为章悦,这种与虎谋皮的方法自然是无效的,不过章悦倒是机警,趁着看守对她动手动脚的机会,一板砖放倒了对方,逃了出来,不过如果不是遇到陆渐红,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正这么聊着,小高从外面走了进来,道:“陆哥,今晚的行动恐怕要取消了。” 陆渐红怔住,问道:“怎么回事?” “我刚刚出去了一趟,得到了一个消息,聂荣的别墅起火了,烧得一塌糊涂,到现在火还没扑灭。”小高摇着头道,“典型的杀人灭口啊。” 陆渐红真的呆住了,吕小菡也是呆若木鸡,九死一生险些搭上自己“忄生”命弄来的证据,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真是踏破铁鞋无去处,失去全不费功夫。 随着聂荣被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陆渐红也意识到对方下手之狠毒,按照他的个“忄生”,遇强更强,不过他已经有所感觉,这不仅仅是一个违法的煤矿集团这么简单,这里面还牵涉到政治利益和庞大的关系网,从自己暴露便可见一斑,所以一番斟酌之后,他还是决定按照周琦峰的要求回京城。 与周琦峰进行了联系,周琦峰叮嘱他小心安全,不过对于陆渐红对清源市的质疑,周琦峰只是含糊地说了句“这项工作另有安排”便算事了。 第二天一早离开的时候,陆渐红意外地接到了钱嘉乐打过来的电话,在电话里,钱嘉乐笑着说了一句:“陆秘书长,一路顺风。” 陆渐红放下电话,怔怔地看着窗外不住倒退的树影,心里暗暗想道,难道这个钱嘉乐便是“另有安排”?否则,他又怎么知道自己秘书长的身份? 正文 猴儿酒 一路没有意外,安然回到京城,开了房间给吕小菡和章悦住下,又“借”了钱给她们让她们购置衣物,做了这些,陆渐红才回到住处。 虽然只出去了两三天,可是陆渐红的感觉却是过了很久,虽然有紧张,不过也算有收获,没来由地赚了一百万回来,还收获到了周琦峰和老爷子的关爱,可谓是不虚此行,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没有把这件事进行到底。不过陆渐红现在的大局观念今非昔比,在“另有安排”的前提下,再一意孤行,那就有些不知进退了。 小芬今晚的眉眼儿顺畅了许多,这丫头生得挺秀气,虽然长相一般,脸上还有几粒小痣,不过身段儿挺引人,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虽然穿着羽绒服,但还是难以遮掩其傲人的身材。不过陆渐红对此“不屑一顾”,或许正是因此,小芬对他的看法才有所改观,要知道逛街的时候,不知道多少道目光想把她的胸衣给撕开, 小高开了车来,不过车上还有位客人,赫然是老爷子,这让陆渐红忙不迭地迎上前去,道:“您老怎么来了?小高,你也真是的,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小高笑了笑,没说话,老爷子道:“小高,去把车上的酒搬下来。” 陆渐红涎笑:“您老别是又带了猴儿酒吧?” 老爷子笑了起来:“狗鼻子真尖,犒劳你的。” 这时小芬从卫生间出了来,一看到老爷子,当下垂首恭敬道:“任爷爷。” 老爷子扫了一眼,笑道:“原来是你丫头负责渐红的生活起居。” 小芬规规矩矩道:“是的,任主席。” 老爷子摆了摆手,小芬道:“任主席晚上留下来吃饭吗?我去做点菜。” 陆渐红回头道:“怎么说话的?大老远地来一趟,当然要留下来吃饭。” 小芬白了陆渐红一眼,小跑着进了厨房。 陆渐红这才笑道:“您老认识小芬?” “是个苦孩子。”老爷子今天没戴烟斗,直接接过了陆渐红散过来的烟,吸了一口,道,“比烟斗有劲。” 陆渐红哈哈一笑,心里冒出两个字:装逼。 小芬今年大学刚毕业,读高二那年,家里惨遭不幸,先是父亲给朋友家盖房子帮忙摔下脚手架连句遗言都没有就去了,后来母亲又突发心脏病与世长辞,整个家庭就这么散了,而后几年靠着周琦峰的资助才让她顺利完成了大学的课程。 毕业后,小芬这才知道资助自己的人是谁,便主动要求来做保姆,她认一个死理,那就是周琦峰是她的再生父母,她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唯有给周琦峰做牛做马,当父亲一样服侍。 周琦峰本不同意,一个堂堂的本科生来做保姆成何体统,可是小芬倔得很,周琦峰也没法子,只得留她下来。一个月前,小芬才知道当成父亲的周琦峰居然是副总理,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生怕周琦峰会认为她是想靠住这个关系,便提出出去找工作。周琦峰知道她这个心理,也没说什么,由得她自己做决定。不过在京城,找个像样的工作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她也不能说出这个关系来,再说了,说出去谁信呐,所以就先这样。 老爷子来周琦峰府上做过几回客,所以就知道了这个情况。 陆渐红不由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小芬倒是挺有骨气。” “这种孩子现在不多了。”老爷子感慨了一下,道,“听小高说,在清源发生了不少事情。” 陆渐红对于老爷子思维的跳跃“忄生”已经习以为常了,笑了笑道:“我也没啥说的,小高应该都告诉您了。” 老爷子瞅了陆渐红一眼,道:“怎么?觉得这一次的任务没完成?” 陆渐红点了一下头,道:“功亏一篑的感觉真的不好。”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为了这件事,总理都发火了,说我跟琦峰瞎搞。” 陆渐红不由愕然,如果总理是真的发火了,那么安排自己任务的老爷子和周琦峰难免会被戴上一个“政治不成熟”的帽子。 老爷子似乎知道陆渐红心里的想法,斜着眼道:“是不是觉得我跟琦峰政治不成熟了?” 陆渐红抹了抹脑门子道:“没,哪敢。”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老爷子忽然诗兴大作,念了一句唐老虎有名的诗句才狡黠一笑,道,“事实上,我跟琦峰都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个里面所包含的政治因素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但是我也考验了总理一把,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是很关心的。我就怕他对你有感觉,你那个一龙三凤的问题不小。” 陆渐红这回没抹脑门子,汗却是直流了,也不敢搭茬,这件事是他的硬伤,老爷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也很佩服老爷子,连总理都算计进去了。 “这件事呢,到此为止。”老爷子掐灭了烟头道,“你也不要有心理包袱,你已经为清源市的事情打开了一个缺口,为下一步的行动开创了局面,渐红,你功不可没。” 陆渐红对这件事还没有完全抓住核心,但是他知道,这里面不仅仅关系到涉黑和腐败的问题,更涉及到当前的政治局势,这是一盘大棋,不管是高官还是小吏,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棋有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反游戏规则,所以陆渐红只是微微一笑道:“那我的心里就好过多了。” 老爷子就是怕陆渐红有心理负担,怕他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才来这里的,他对陆渐红的行事风格还是清楚的,见陆渐红这么说,心里便安定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喝酒吃菜,唠唠家常,结果两人都多了,陆渐红是强忍着吐的欲望将老爷子送出门的,在吩咐了小高一定要把老爷子安全送回去之后,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狂吐不止,一边吐还在一边想,不对啊,今天这个酒喝得还不至于让自己吐啊,他当然不知道,这酒是老爷子下了料的,他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喝多少才能吐,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三斤半,还是在原有五十五度的基础上加了七十三度的原浆。 正文 和平共处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渐红便轻松多了,两个月里,他已经熟悉和掌握了工作规律,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虽然是负责周副总理的工作的,但是手下还有一帮人,他只要拿拿思路搞搞方向就可以了,两个月下来,一切轻车熟路,也跟一帮下手打成了一片,而秘书曲功成更是成长得很快。 可以说这两个月过得还是很轻松的,离开了地方,虽然也有尔虞我诈,但是并没有地方上那么激烈,起码表面上都还是客客气气的,再说了,在天下脚下,谁跟真刀明枪的干啊,在和谐的大环境里,瞎搞只会死得很难看。 陆渐红的电话费也创出了新高,一个月三千块,这只是手机费用,还不算家里的固定电话费,幸好陆渐红家底子厚,消费得起。不过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夫妻四人的关系如鱼得水。香港那边也根据他的意愿,一大家子住到了一起,大家都是高素质的人,又不存在争风吃醋谋夺家产的事情,所以相处起来很符合大环境,一派和谐的美好景象。高轩说话还是不怎么清楚,全是粤语,不过走起路来跟个小老虎一样,出门不带走的,一动腿就是跑。孟遥已经办了入学手续,孟佳本人的伤也已经痊愈,在安氏集团里谋了一份职业,当然这只是起步,里面的一些细节不用说了,无非是孟佳不好意思受安然这个人情,安然坚决让她过去云云。 安然很忙,孟佳也不闲,只有高兰倒像是个富太太,没事就带着儿子出去逛逛,遇上周末,俨然是个大娘,带着另三个孩子学玩兼顾,由她这个在新加坡留过学的精英教育孩子,再合适不过了,偶尔也会参与到安氏集团的投资分析工作形势,这样的分工井然有序,既开心又充实。 但是她们有与陆渐红同样的苦恼,陆渐红的洗衣机充电过度,每晨一柱擎天,蔚为奇观,而另三台洗衣机也是蓄势待发,只可惜陆渐红“鞭”长莫及,又不屑于与五姑娘亲密接触,再加上天气渐热,小芬的衣服也一件件地脱了,胸前那一对活宝简直就是个要命的存在,每晚用冷水与如洪荒猛兽般的欲望作斗争成为了陆渐红每天必修的课题。 这一晚,经过与排山倒海般的欲望进行了一番艰苦的斗争之后,终于击溃了其汹汹来势,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客厅,却见小芬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端着刚做的汤圆,道:“陆哥,尝尝怎么样。” 这一阶段,陆渐红与小芬和平相处,维持着战略伙伴关系,见小芬端来了汤圆,陆渐红充满警惕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先开条件再说话。” 陆渐红的这一举动让小芬的嘴巴噘了起来,都说脸上有痣者很显妩媚,果然不假。陆渐红心里大呼受不了,这倒不是小芬有意诱惑,而是陆渐红已经快到一个走火入魔的地步了,况且刚刚小芬弯下腰来放碗时,那条深深的沟壑就像一柄大锤一样击中了陆渐红脆弱的心脏。 陆渐红赶紧向来挪了挪身子,尽量把视线转到门前那盆瘦骨嶙峋的盆景上,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百遍,这才好过了一些,道:“为了保持身材,汤圆还是不吃了,上楼睡觉。” 小芬暴走了,猛地站了起来:“陆哥,你流氓。” 陆渐红当场傻毙:“我哪里流氓了?我只说自己睡觉,这不是条件啊。” 小芬一直对这个魅力十足的帅哥保持着足够的防范能力,所以也不怪她往歧路上去想了,见陆渐红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神经过于大条了,倒是先不好意思了,道:“陆哥,我是有件事情麻烦你一下。” 陆渐红一副“我就知道有事相求”的表情,道:“什么事?” 原来小芬找了份工作,小芬学的是中文专业,这个专业注定了在不动用关系的前提下,是找不到一份期望值很高的工作的,最多也就是文秘之类的。不过前几天小芬走运了,投的简历被一家大公司相中了,要小芬明天去面试。 这本来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奇怪的是面试时间是下午六点,那个时候都下班了,面什么试?小芬的自我防范意识很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里面有问题,可是这家公司开出来的待遇很诱人,小芬有些难以取舍,万一是自己想歪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所以小芬想到请陆渐红陪她一起去面试,万一有个什么,也有个照应。 陆渐红倒是没有想太多,企业的作息时间与机关迥然而异,那都是极尽可能地榨取剩余价值,六点还工作,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小芬这才喜笑颜开,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她还是对陆渐红持信任态度的。 一天无话,陆渐红下午下了班,小芬已经准备好了,穿了一套正色的服装,看上去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陆渐红也懒得换衣服,今天的温度有点高,陆渐红只是换了件衬衫,让铁男开上了龙飞送给他的那辆奥迪,便向着目的地进发了。 这家企业叫做龙宇外贸有限公司,厂部不在京城,京城只有一个行政办公的地方。这是很多经营一惯的经营策略,发达地区寸土寸金,自然是落后地区用来建设生产基地最为恰当了,先不说土地价格的低廉,各项优惠政策和廉价的劳动力就可以为经营者省去一笔不菲的开支。况且做的是外贸出口,根本不必担心销路的问题,所以在京城租一个写字楼,留一个行政总部,便足够了。 到的时候,时间定格在下午十七点五十分,根据地址,三个人到了二十八楼,小芬有些紧张,这个写字楼不少人已经下班了,只剩下一些“白骨精”还在加班加点,黑暗中的几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显得鬼气森森。 陆渐红笑道:“不要紧张,我跟你铁哥都在呢,有什么事的话就大声喊。” 正文 互动激情 楼下,一辆法拉利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是龙天跟韩青。 因为韩青做出来的事情,出于大局方面的考虑,他本人逍遥法外,其父却因此进了政协,成为了直接的牺牲品。 虽然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但是在高层的博弈之中,他的实力被消弱得不是一点半点,不过韩青在他的努力下,并没有被剥夺公务员的资格,级别也还保留着,只是暂时没有一个适合的去处,只等这个影响渐渐被淡忘了,再作打算。 韩父并没有被一棍子打到底,这让龙系也没有直接断了关系,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副主席经营多年,门生不少,其中不乏一些高官,所以这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龙天自然跟韩青也保持着接触。 韩青的蛋蛋少了一个,经过一阶段的治疗,“忄生”功能有所恢复,这可是雄“忄生”最主要的象征,前两天从国外治疗回来,龙天给他接了风,无意中看到子公司龙宇外贸的应聘简历中的小芬,既有学生的清纯,又不失妩媚,而胸前那一对呼之欲出的肥兔子更是让人垂涎三尺,韩青当时就有了反应,这让他又惊又喜,不过这两年的经历,让韩青的行事低调细致了很多,当看到小芬的个人简历,只是外地的一个孤儿时,韩青就笑了。于是一场针对小芬的面试就出炉了。 在乘坐电梯上去的时候,韩青道:“都准备好了吧?” 龙天笑道:“女人嘛,贪图的不就是个钱?正好,这个东西你有我有,一万不行,十万,十万不行,二十万,总能把她的腿给砸开的。再说了,即使来了个贞女烈妇,咱也有对策,苍蝇粉可是个好东西。” 韩青不由笑道:“看样子,你没少这样对付啊。” 龙天淫笑了一声道:“强*女干没情调,迷*女干还不如去搞一块猪肉,互动才有激情嘛。”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二十八楼,看到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玩手机,两人也没在意,还以为是接哪个美眉下班的。 陆渐红从厕所里出了来,扔了根烟给铁男,他们虽然没有一起嫖过娼,但却是一起扛过枪的,经历了孟佳事件之后,相互之间便熟悉多了。 由于小高回来了,铁男自然被老爷子派遣到陆渐红的身边了,铁男的身手跟厉胜不遑多让,提到厉胜,铁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说这小子最近跟女朋友打得火热,提议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糟贱他一顿。 陆渐红当场决定,明天就到燕华去找他,当然陆渐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阵子欲火的煎熬直接把他变成了一堆干柴,哪怕是星星之火也足以让他燎原,要知道江东可还有个女省长呢。 聊了一阵子,半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一个面试怎么也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况且参加面试的只有小芬一个人? 铁男显然也察觉到了问题,起身走到了门边,侧耳一听,一点声音都没有,二话不说,抬腿便是一脚,这种铝合金的门哪里经得起这么一脚,当即被踹了开来,上面的玻璃也被震碎了,撒在地上碎了一地,发出哐地一声巨响。 里面没有人,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个纸杯,抬眼前还有一道门,这道门结实多了,不过对于铁男来说,只是小儿科,老套路,抬腿便踹,门轰然大开,里面的灯很亮,小芬披头散发,衣服也被扯开了,在明亮的灯光下,露出耀眼的白色来。 韩青的反应很强烈,进去的时候,根本没谈钱的事,直接苍蝇粉开道,问了几个问题,就等药效发作。 十来分钟后,药效起了反应,小芬坐立不安,心如火烧,韩青和龙天淫笑着将她带到了里边。 不过韩青倒不急于立即投入实战,时间还早,他要慢慢享用,所以一边挑拨着小芬的神经,一边等药效发挥到极致,也幸好如此,陆渐红和铁男闯进来的时候,小芬也只是意乱情迷,还没有被侮辱。 龙天正拿着相机给小芬拍照,一声巨响之后,刚放下相机,这一道门也被踹了开来,韩青正火烧火燎着,被这么一吓,硬如钢铁的家伙顿时疲软了下来,不由怒骂道:“你们……” 话没骂得完,他便看到了老仇人陆渐红。 龙天更是鼻子都气歪了,对于陆渐红他的印象就深了去了,指着陆渐红怒道:“滚出去,这他妈是私人场所,谁让你进来的。” 陆渐红的眼睛里露出一股怒焰,今天要不是自己跟小芬一起来,小芬极有可能跟已故的蒋菲菲同样的下场,在这一刻,陆渐红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有蒋菲菲的无奈自杀,有孟佳险些被绑身亡,现在小芬又被下了药,这些新仇旧恨让陆渐红处在了一个暴走的边缘,咬着牙一字字道:“铁男,有什么后果我扛着。” 这边铁男已经窜了上去,一记高边腿便将龙天扫得像个稻草垛子般飞了出去,铁男也是怒不可遏,所以这一脚含了很大的力气,也幸好龙天有一些打架的经验,伸胳膊挡了一下,在他飞出去的同时,他只听到咔嚓一声,手臂便已经骨折了,跟着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玻璃隔断上,撞碎了玻璃摔了出去。 铁男右腿一收,成为支撑腿,左脚自身后甩出。这一脚要比刚刚踢中龙天的那一脚重上许多,因为踢龙天的那一脚是原地踢出来的,而这一脚却是带动了旋转的力量,韩青要是被这么一脚踢中了,小命恐怕就得要交待在这儿了。 铁男这一脚是含愤而发,倒也不担心搞出人命,刑法上规定的很清楚,因阻止抢劫、强*女干等严重犯罪行为致人死命的,属于正当防卫,也就是说,把韩青和龙天弄死当场,也不会承担法律后果。 正文 我跟你没完 此时的铁男根本没有考虑到韩青和龙天一个是全国政协副总理的儿子,一个是强势挤入京城四大家族的龙氏集团董事长龙有为的儿子。 陆渐红和铁男一闯进来,韩青一眼就认出来了,韩青倒不怎么惧怕陆渐红,因为他的杀伤力有限得很,不过铁男就不一样了,从他那么随便的一脚就把龙天撂倒了玻璃培外,就可以看出其厉害。所以他猛地向后一闪,这一脚便擦着他的鼻尖扫了过去,伴随着一道劲风,韩青只觉鼻子一凉,两道血虫便从他的鼻孔钻了出来。 铁男一脚落了空,颇有些恼怒,脚不落地又踢了回来,韩青已退到了墙边,无从闪避,仓促之间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啪地一声闷响,脚扫在韩青的胳膊上,身体被那股大力带得向边上一扑,整个人便翻到了床里。 铁男一抬腿上了床,探手之间便把韩青提在了手中,韩青不由亡魂大冒,急切地叫了一声:“陆渐红,你是不是疯了?” 从陆渐红进来到现在,说起来虽长,但是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短短十几钞钟的时间,陆渐红虽然恨不得把韩青给生吞活剥了,但是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事情恐怕也不太好收拾,便道:“铁男,住手!” 这时,小芬的情欲已高涨到了极点,扯下了胸前的衣服,那一对如同小山般的巨馒便跳了出来。 伸出手来有小芬的脖子上轻轻一切,小芬轻哼了一声,昏迷过去,铁男抓起床单覆在了小芬的身上,这才冷冷看着韩青。 这时龙天扶着墙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这是在玩火,我爸是……” 话未说完,一肚子火无处可发的铁男跳过去便是一阵老拳,这一次他没有下死手,都是找他的软肋打,几拳下来,龙天的脸便成了一个猪头。 陆渐红喝止了铁男,冷冷看着韩青道:“韩青,你是越来越下作了。” 见铁男停止了施暴,韩青稍稍放下了些心,不过被陆渐红这么一说,脸上不禁一热,是的,我确实越来越下作了,可是他并没去反省,反而把所有都归罪于陆渐红跟他作对,不由怒道:“陆渐红,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到哪都能遇见你?为了一个村姑跟我这么值得吗?” “村姑?”陆渐红冷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龙天还没晕过去,哼哼叽叽地叫道:“陆渐红,我他妈跟你没完。” 铁男二话不说,直接一记耳光扇了过去,这一次龙天闭嘴了,这一巴掌险些没把他扇得耳膜穿孔,得,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啥话不说就动手,而且还这么狠,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少说两句,免得再吃皮肉之苦,干脆一闭眼装死了,反正他那双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合不合上都见不着眼珠子,只是身上脸上强烈的疼痛让他直抽冷气。 韩青见事已败露,索“忄生”放下了脸皮子,耍起了无赖来,道:“陆渐红,他叫龙天,是龙氏集团董事长龙有为的儿子,龙副总理的侄儿,你要是想把我们弄死在这里,要考虑清楚后果。” 陆渐红怒极反笑,这韩青真够不要脸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女干少女,居然还搬出后台来威吓,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不过他的话倒是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他当然不能真把这两个人渣当场搞死,当下冷笑了一声:“铁男,报警!” 报警?铁男猛地愣住了,嘴巴也大张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虽然警察里也有好人,但是这两人的背景,有哪个警察敢动他?陆渐红你不是给气坏了脑子吧? 韩青也忍不住要笑了,他倒是要看看京城哪个警察敢对自己怎样。 看着陆渐红一脸的坚定,铁男没辄,只得跟到外面拿手机拨了110,说某写字楼二十八层发生了命案,受害人是名女子。他们的动静算不得小,不少还在加班的人听到响动,都出来看望,被铁男一脸的凶相给吓了回去。 陆渐红站在门口跟铁男低语几声,然后也拿出手机出了来,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才回了来,冷冷道:“韩青,这个女孩子可是周副总理的干女儿。” 韩青先还在冷笑,一听这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副总理的干女儿?丫挺的,不带这么装逼的啊。有这么硬实的背景,你干点啥不行啊,非得来应聘什么狗屁文员。韩青意识到这回捅了大娄子了。 自从父亲淡出去了政协以后,整个形势便有些难以掌控了,而周琦峰的威望却是水涨船高,频频出现在电视屏幕里,在几个副总理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副总理的呼声很高,下药迷*女干他的干女儿,麻烦不是一般的大啊。 陆渐红懒得再理他,向铁男看了一眼。 铁男会意,狞笑着走向了韩青。韩青见其来势汹汹,不由慌了神,道:“你想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记正宗的弹腿,这一次他蛋疼了,仅剩的那颗蛋蛋已被铁男一脚踢爆,顿时疼得晕了过去。 铁男沉着脸扒下了他的衣服,拿起遗留在床上的相机一番狠拍,取得了第一手证据之后,抽下了内存卡,这才把衣服胡乱地盖在他身上。 听说有命案,来的就不是一般的干警了,而是京城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这是一个精干的女人,一到现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龙天一直在装死,不过跟死了也差不多,耳朵里的嗡嗡之响才好一些,听到有警察来,顿时精神了起来,挣扎着爬起来,道:“我爸是龙有为。” 女处长冷冷看了他一眼,道:“犯了法,你爸是李刚也没用。” 进来的刑警们立即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拍照的拍照,问话的问话,处长直接看了昏在床上的小芬,在看到小芬酡红的脸色时,不由神情猛地一变,凑过鼻子闻了闻,大声道:“赶紧送医院!” 正文 扛不住 韩青这一回是被龙天给坑了,在那杯开水里放的根本不是什么西班牙苍蝇粉,而是一种新上市的兽用“亻崔”情药,如果药效不能及时得到清除的话,对中枢神经会有着极大的伤害。 陆渐红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否则当场恐怕就要对韩青进行一次海扁。 韩青昏迷,龙天的伤也不轻,所以一同被送往医院,陆渐红和铁男也被带到了市公安局做笔录。 做笔录的是一个老警察了,陆渐红这次也没有装逼,直接把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老刑警一看,立马站了起来,敬了个礼,好烟好茶供上,铁男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由于两方的背景都不一般,他也不好直接处理,交给警察来办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老刑警请陆渐红稍坐片刻,自己赶紧出去打电话给代局长魏群。 魏群听说陆渐红被请进了公安局,吃了一惊,顾不得热被窝,赶紧来了公安局。 先是一阵致歉,当听说了发生的事情之后,心里不由一紧,我操,这些个官二代富二代做事也太他妈没谱了,什么人不好玩,你非得动大领导的亲戚,这不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吗?陆渐红跟韩青的过节他也略有耳闻,韩青偏偏又撞到陆渐红的枪口上了,这一次的事情闹起来恐怕动静不小。对于事件的本身,魏群自然是义愤填膺,但是两方强大的背景让他明白,如果这事处理不好的话,极有可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略一沉吟,道:“陆秘书长,这个案子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陆渐红便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将陆渐红送出了公安局,魏群有点坐不住了,这件事情说小了,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迷*女干案,说大了,随便那一方较起真来,都够他吃一壶的。 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魏群有些心烦意乱,思来想去,他觉得扛不住这个压力,毕竟他只是一个代局长,还是赶紧向政法委罗书记汇报吧。 打通电话,魏群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案情进行了汇报。 罗培民在肚子里就骂开了,你个狗日的,这不是把问题上交了吗,你一个公安局长还搞不定这个事? 不过自己是分管领导,连自己都觉得棘手,别说魏群这个代局长了。 虽然事情难办,但也总得去办,略一思索,也来了一记乾坤大挪移,请示龙书记吧! 电话号码还没拨完,龙翔天的电话便先打过来了。 “罗书记,我刚刚得到消息,发生了恶“忄生”案件,你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罗培民不由呆了一下,这消息传播得真快啊,不过嘴上却是一点都不带打顿的,道:“龙书记,我正要向您请示这件事,涉案的是韩副主席的儿子,还有一个是龙有为的儿子。” 龙翔天道:“罗书记,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你不明白吗?” 罗培民的汗有点出来了,龙翔天的话很严厉,最近这一阵子,罗培民过的并不自在,听小道消息说,龙翔天有打算把他调离京城,把魏群抹正,虽然消息来涯并不可靠,但足以让罗培民睡不着觉了。所以龙翔天这么一说,他就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道:“龙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下电话,罗培民觉得后心冰凉。能做到他这个位置,其政治智慧自然不会差,据魏群所说,韩青和龙天的通迅工具都被没收了,这也意味着对方的后台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罗培民清楚得很,无论他怎么办这件事,都会受到来自双方的双重压力,与其这样,倒不如做个人情,让对方先提前把压力施加于别人,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摘出来,因为他只是一个具体办事的人。说起来一个堂堂副部级的干部却如此的处心积虑,仅仅是为了抽身事外,真也够悲催的,可是没办法啊,谁叫人家的级别更高呢?这就是典型的官字两张嘴,大嘴吃小嘴。 他的级别虽然不低,但是他这个层次还不足以能够与韩副主席直接取得联系,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个号码,这是韩副主席司机的电话,不出意料的把消息传到了韩副主席那里。 得到这个消息,韩副主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一向看好的儿子老是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受到的打击很大,先是小儿子的死让他受到了重创,而后因为自己的亲日举动引起了高层的不满,接着仅剩的儿子犯了滔天大罪,为了儿子的身家“忄生”命,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原打算过一阵子等视频事件的影响淡化了,再给韩青的将来安排不下,没想到又出了迷*女干周琦峰干女儿的事情。这个事如果不快速处理,传到首长和总理那里,儿子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现在向司法部门打招呼是无济于事的,唯一能有转机的人就是周琦峰了,可是他能松这个口吗? 在韩副主席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到了医院,遇上了那个女处长卫佳衣,她已经知道了陆渐红的身份,很客气地打了招呼。她的眉头紧缩着,韩青‘阝月’部受伤,正在接受救治,龙天都是些外伤,不过这小子聪明得很,一会儿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一会又说等律师来了再说,就是不涉及主题,让卫佳衣也是束手无策。 陪陆渐红一起看望了小芬,由于送救及时,她已经没有了危险,好好睡一觉就行了,此时的她正在沉睡之中,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卫处长,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卫佳衣笑了笑,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陆秘书长客气了。” “时候不早了,我不干扰卫处长办案。”陆渐红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道,“铁男,你留下来守着。” 正文 直接对话 出了来,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老爷子。 他清楚这件事由于双方的背景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迷*女干案了,极有可能升级到更高层次的政治斗争,龙翔天向罗培民祭刀便是一个简单的例子,但周韩之间的直接对话才是更高的,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不得而知。所以他不能让一向厚爱他的周琦峰孤军奋战,但是自己的的力量有限得很,根本就帮不上忙,而老爷子自然是一个最有力的盟军。 老爷子在听了陆渐红的话后,当场就拍桌子了,骂道:“真是混蛋,不枪毙不能平民愤!这件事我力挺到底,我倒是要看看,谁敢颠倒黑白。” 周琦峰并没有睡,他本来是想去医院看看小芬的,他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是把小芬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让他不愤怒不心疼?不过他想得更为深远,韩系虽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系的根基很深,如果事情做得太过份,有可能引起不可预见的后果,这与当前的大环境是不符合的。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这个号码,周琦峰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接通了电话,便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老周,没影响你休息吧?” 周琦峰淡淡道:“韩副主席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听到周琦峰一副公办的口吻,韩副主席不由苦笑了一声,道:“老周,我是为韩青的事情的,这个混帐东西做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来,一定要严肃处理,只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希望老周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琦峰便不能再装糊涂了,道:“老韩,如果你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韩副主席沉默了半晌,道:“只要你能给韩青一个机会,我亲自给你干女儿道歉!” 韩副主席的这个态度已经很高了,周琦峰没想到对方居然摆出这么个道道来,还真让他不好办,想想老韩也真够憋屈的,生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否则他现在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老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我没有发言权,毕竟事情发生在小芬身上。” 这已经是最后的态度了,韩副主席自然明白周琦峰的意思,只要能做通小芬的工作,那么一切便迎刃而解了,当下道:“老周,这个情我会记住的。” 放下电话,周琦峰有一种歉疚的感觉,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无疑是给韩副主席指了条路子,只要小芬不说什么,这件事情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危机。周琦峰在此时不愿意与韩系有过激的冲突,毕竟韩系根深蒂固,盲目出招只会把局面弄得更复杂,况且小芬的事件是个意外,并没有太强的针对“忄生”,可是周琦峰忘记了一点,不管他怎么考虑,小芬是他的干女儿,这一点是绝对的事实,如果他采取了软弱的态度,对他的威信将会有一个消弱。 韩副主席没有闲着,一放下电话,便让秘书备车,直奔医院而去。 当他到达医院的时候,卫佳衣正准备离开,韩副主席的到来在卫佳衣的意料之中,但是没想到他到的这么快,并且是连夜赶来的,看来这件事情的“忄生”质已经发生了变化。 韩副主席自然不会把一个刑侦处长放在眼里,他的秘书带着很强的优越感上前道:“这里谁是负责人?” 卫佳衣道:“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卫佳衣。” “带我们去看伤者。” 卫佳衣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颐指气使的人,冷冷顶了一句,道:“案件“忄生”质严重,在案子没有审理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见犯罪嫌疑人。” 秘书眼睛一瞪,一个小小的处长居然敢这样说话,这时韩副主席淡淡道:“小赵,不要为难人家,我们一起去看看受害人吧。卫处长,你不会反对我代表我儿子去探望吧。” 这个理由充分得很,卫佳衣还真不好反对,况且一个副国级的领导在面前,她很真不够太放肆,不过她还是拦了一下,道:“韩主席,受害人正在休息。” 那秘书的眼睛再次瞪了起来:“你什么身份?叫你们局长来说话。” 卫佳衣正要出言反击,韩副主席道:“我就是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铁男正守在小芬的病房外,见了韩副主席过来,便站了起来,敬了一个军礼。 韩副主席扫了他一眼,秘书便推开了门,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了,小芬已经醒了,对于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她能记得住的并不多,喝了那杯茶之后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病床上了,不过铁男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她,小芬既羞又怒,如果不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央求陆渐红一道陪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门一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身边的秘书道:“林芝芬,韩副主席看你来了。” 小芬跟着周琦峰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对国家大事也知道一些,一听这个话,便赶紧坐了起来,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小赵,你先出去,我跟小林有些话要说。”韩副主席淡淡地发了话。 铁男听得清楚,心里不由一抽,默默地远离了,悄悄拨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小林,我是代表我儿子来向你道歉的。”韩副主席开了口,道,“这个畜牲猪狗不如,竟然干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来,小林啊,真对不起。” 小芬毕竟是大学毕业不久,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副主席又道:“依着我的脾气,我恨不得枪毙了他,可是小林,你知道吗?我有两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去年死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谁都不忍心亲手把孩子送上断头台啊。” 看了一下小芬的反应,韩副主席接着道:“据我所知,万幸的是,他对你还没有进行实质“忄生”的侵害,所以,我向你卖个老脸,原谅他一次,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正文 一肚子气 小芬的心里是又恼又慌,出了校门的她还是清纯得很,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要知道对方可是副国级的领导亲自来向自己求情啊。 想到自己并没有被辱,小芬的心就乱了。 见小芬不说话,韩副主席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个丫头好糊弄,便道:“小林,我知道你是老周的干女儿,我跟老周也是好同事,好兄弟,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等着你的决定,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说完这句话,韩副主席并没有离开,只是拿眼睛看着小芬。 几分钟后,韩副主席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有了一丝微笑,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啊,跟秘书低语了几句,便径直下了楼。 那秘书道:“卫处长,这件事情完全是个误会,林芝芬跟韩青正在谈恋爱,我想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卫佳衣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二话不说推开了病房,忍不住道:“林芝芬,你真的跟韩青是恋人关系?” 小芬已经躺下了,脸朝着里面,似乎不敢面对卫佳衣,只是不住地点头。 卫佳衣肺都要气炸了,回过头,韩副主席的秘书已经下了楼。 陆渐红正在向医院赶,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一辆红旗车正驶离医院,虽然没能看清里面的人,但是那车牌已经将来人的身份暴露了。 上了楼来,正遇上沉着脸的卫佳衣,卫佳衣气生生地道:“陆秘书长,你来晚了。” 陆渐红的心里一沉,一声不吭地进了病房,道:“小芬,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没有,陆哥,我困了。” 小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渐红。 陆渐红摇了摇头,颓然走出病房,点了根烟,默然抽了起来。 卫佳衣已经招呼同事们离开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只是不知道韩副主席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居然让小芬承认她跟韩青是恋人关系。 天很快亮了,陆渐红也是无计可施,小芬都认了,自己还有什么法子,让铁男办理了出院手续,阴沉着脸带着小芬回了去。 这件事让陆渐红的心情很压抑,但是他却只字不提,洗了个脚便倒床补觉。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很多人都乐意见到的,尤其是京城市政法委书记罗培民,将卫佳衣叫到办公室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回到公安局,卫佳衣一肚子闷气,看到谁都不爽,几个追求她的小伙子都被冲得哑口无言逃了出来。 这时门被推开,卫佳衣还在气头之上,背站于窗前的她头也不回地喝道:“心里烦着呢,别来烦我。” “哟,火气这么大。”进来的人是公安局代局长魏群。 听到魏群的声音,卫佳衣转过身来,火还是一往地大,道:“魏局,这个世界真的可以颠倒黑白吗?” 魏群笑了笑,道:“小卫啊,你也不是第一天干警察了,淡定一点。” 卫佳衣不由道:“魏局,你还能笑得出来?这世上就是因为某些干部才让那些官二代逍遥法外。” “小卫,别口不择言。”魏群的脸板了下来,“这是我国的特色,昨晚一晚没睡好吧,放你一天假,立刻回家睡觉。”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魏群的心里也是一阵悲哀,这件事情的真相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可是这世道就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可是谁也料不到还有变化。 这个变化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韩青的伤。这一次他是真的成了史上最后一个太监了,虽然油条还在,那两颗蛋蛋却是没有了踪迹,躺在病床上的他连死的心都有,刚刚恢复了点希望,却是再也不能人道了。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无法承受的。来探望他的人不是他父亲,而是他父亲的秘书小赵。 小赵已经不小了,完全可以做韩青的叔叔了,当从院方得到病情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想笑,可是在到韩青面前的时候,他的笑就变成了一脸的痛惜,道:“韩青,你好好休养,医院说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韩青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赵秘书很是难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心里暗骂道,妈那个13的,像你这种人做太监都便宜你了。 向韩副主席汇报了情况,韩副主席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他已经知道,抓女干的人是陆渐红和他的司机了,想不到陆渐红下手这么重,这可是让他韩家断子绝孙啊。 赵秘书果断明智地选择了离开。 另一个原因,却是龙天了。他只是皮外伤,赖在医院里一夜,第二天一早,发现那个美女处长已经带着刑侦处的人离开了,不由得佩服自己紧闭牙关,否则要是真招认了,那麻烦就大了。 不过对于陆渐红的恨却是无法消解,他把这笔帐都记在了陆渐红的头上,不过这小子也阴得很,知道陆渐红现在的身份,不是那么好动他,便二话不说,穿上了衣服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出了医院。 回到私人的别墅,看着镜子里的脸龇牙咧嘴,这口气他真不怎么好咽,抽了两根闷烟,龙天决定,我动不了你这个国务“阝完”副秘书长,就先动你的司机。 陆渐红一觉睡醒,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已经把去燕华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去卫生间跟兄弟握了个手,出来才发现小芬并不在屋子里。 走下楼才看到茶几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两句话:对不起陆哥,我走了。 陆渐红赶紧拨打小芬的电话,却显示已经关机了。 放下了手机,陆渐红也知道,小芬留下来只会更无法面对,抽了根烟,把小芬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周琦峰,便挂断了电话。 周琦峰的脸抽搐了一下,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他是懂的,可是韩并不是落水狗,他们之间也完全没有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况且他已经去了政协,然而,如果多一个这样的敌人是非常可怕的。 正文 皇家护卫队 周琦峰对此事的态度,陆渐红确实有些不舒坦,所以在中午接到景珊打来的电话时,他还是有些不待见地。 景珊听得出陆渐红似乎有些不大自在,不由道:“渐红,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陆渐红微微一呆,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问题,连电话那端的景珊都感觉到了,暗暗提醒自己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便强笑道:“刚刚睡醒。” 景珊笑了笑,低声道:“有没有想我?”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忽然很想见到景珊,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把景珊是放在什么位置的,是一种介于"qing ren"与朋友之间的关系,有很多话,陆渐红不会跟安然、高兰和孟佳说,因为怕她们担心,但是跟景珊在一起,却可以一诉衷肠。或许,这就是朋友与妻子之间的区别吧。 “当然想了,连脚丫子都想。”陆渐红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道,“江东现在怎么样?” 提到这个,景珊显然有点没劲,道:“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不过新来的省委副书记方志勇主抓安氏新能源项目,不切实际地要求加快工程进度,这让投资方很不满。” 说到投资方,景珊的话里显然有了些醋意,这一阵子她确实也够累的,由于这笔新能源项目的投资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所以整个江东省委省政府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但是也正因为这笔投资很大,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严格按照合同约定的工期在进行。可是方志勇却是一再催促要求加快工程进度,这让在江东负责项目的总经理很不满,把这件事向安氏总部进行了汇报,安然也变了脸,——陆渐红已经不在江东,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向省委一把手骆宾王打了电话,直言如果再有这种不顾质量而加快工程进度的催促,集团将考虑收回投资。 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合同中注明,一切按照投资方的投资报告进行建设的,如果因为这方面的工作收回投资,省政府可是要付违约金的,压力传递到景珊这儿,景珊就累了。 这个方志勇,陆渐红知道一些,是从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平调过去的,这个人非常官僚,所以有这样的举动很正常。 陆渐红笑道:“他一个副书记,还能怎么你们?你以为个个都像我?” 景珊哈哈一笑道:“你还真够不知羞的,什么时候过来视察工作?” 陆渐红的心热了一下,道:“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哪里想去哪就去哪啊。” 景珊也知道,陆渐红今非昔比,并不自由,又聊了几句,这才放下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陆渐红的心却是难以平静了,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道:“领导,江东那边的安氏新能源项目我想跟进一下,打算下周过去看看。” 因为小芬的事情,周琦峰觉得挺对不住陆渐红的,刚刚任老爷子还打了电话,暗示需要的话,尽管直说,他也知道陆渐红对此有些意见,但是一些内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便道:“这个项目主要领导一直在关注,你过去督促一下也好,一个星期的时候够不够?” 陆渐红道:“暂时还不清楚,要到实地看看再说。” “那时间暂定一周,你去吧。”周琦峰顿了一下,又道,“渐红,小芬的事情,你费心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领导,瞧您说的,这是小芬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 陆渐红这个时候也想通了,直接跟韩副主席起冲突确实是不智的选择,不管他许诺了小芬什么条件,有一点是事实,小芬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希望这件事能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经历吧。 陆渐红本来想立即就出发的,不过窗外是个阴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前一阵子南方大雨,有的路段被毁,连夜赶路危险系数很高,还是算了,不过还是打了电话给铁男,约他晚上一起去吃晚饭。 私人时间,铁男不习惯开公车,所以他一直开着龙飞送给陆渐红的那辆奥迪。 自从受老爷子吩咐去给陆渐红开车,铁男便离开了老爷子的小屋,自己租一套房子。京城的房价高得变谱,铁男也不是什么大富豪,所以只能租了一套城乡结合部的房子。远是远了点,可是便宜啊,再说了,这不是有车吗? “龙哥,那小子出来了。”奥迪身后远远地缀着辆出租车,里面一个人正在跟龙天打电话。 “跟住他,记得多找点人,这小子挺能打的,带家伙。”龙天阴深深地挂断了电话。 龙星叼着烟,道:“天哥,这下雨天的在京城闷都要闷死了,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不如过去玩玩,我去过两回,可刺激了。” 听说有刺激的地方可玩,龙天便来了精神,道:“京城好像没听说有新开张的好玩地方啊。” “不在京城,在江东,洪山的那个豪爵射击俱乐部,那设施好了去了。”龙星想到那次的CS彩弹对抗,刺激得不行。 “好,现在就走。” 铁男的车没开多远,后面一辆出租车超了上来,车头一晃,在奥迪上擦了一下,铁男当场就毛了,嘎地停下车来,那出租车也是不饶人,也下了车来,当场就吵了起来。 这里地处城乡结合部,车流量并不大,所以倒没引发什么堵车,过往的车辆看着几个人在雨中吵着,都是伸头一看便开了车离去。 铁男争辩了两句,便发现不对头了,那司机在吵,车上的乘客却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冷笑着看过来,铁男恍然大悟,原来是想拖住自己啊。不过他一个“皇家护卫队”队员,还能惧怕这些个小散客? 当下他也不多说什么,反而是操起双手倚在车门上,等着看会有什么事发生。 远远有两辆大金杯开了过来,牌照都被下下来了,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这时出租车里的两名乘客也下了车来,手里还提着扳手。 正文 沙漠之鹰 铁男穿着个大风衣,握了握拳头,又扭了扭脖子,咯咯作响,拿出烟来准备拉风一下,可惜正在下雨,装不了逼。 () 这时大金杯已经停下来了,从车上冲下来十几个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之类的冷兵器,他们倒还不傻,没带刀,用刀砍人那“忄生”质不一样,看样子都是老手。 接近二十人把铁男连人带车围了起来,铁男淡淡道:“怎么?人多欺负人少?” “就是他,揍他丫挺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呐喊声中,一窝人便挤了过去。 铁男身上的风衣是刚买的,具备防水功能,正准备动手,一想如果打起来,那血啊泥的岂不是脏了衣服?所以他只是把手伸进了怀里,然后拿出一样东西来。 这东西一掏,整个场面顿时静止了下来,因为他手里的是一把订做的沙漠之鹰。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我日,这丫挺的人什么来路,怎么身上有枪? 铁男懒洋洋地道:“来,来,谁先来?” 冲在最前面的那小子是个傻逼,嚷嚷道:“妈那个13的,拿个假枪就想糊弄人?” 铁男也不多话,直接在这小子脚面子上就是一枪,枪是经过消音的,并没有多大的声响,不过那小子的狂叫声却是响彻云宵,也是,脚面子被打穿了,谁不疼啊? 铁男似乎怕脏了衣服,皱着眉头向后让了让,道:“浪费了一颗子弹。” 这一枪顿时把二十来人的气焰全都打下去了,个个面面相觑,本来说是二十个打一个的,这种压倒“忄生”的优势,谁都不怕,可是没说对方有枪啊,虽然枪里的子弹只有那么几颗,可是谁不把命当好的,看对方一脸的戾气,要是发个神经再开个两枪岂不是死得冤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谁冒出了一句“扯呼”,顿时便要作鸟兽散。 “都别动!”铁男爆起一声大喝,道,“谁能告诉我,是谁叫你们来的?” 这才是铁男最要问的问题,面对这些小喽啰,他一点兴趣都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跟铁男吵架的那个人身上,铁男心里已经有了数,这小子是带头人,便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那个谁,别大呼小叫的,你,留下。” 在那把大号的沙漠之鹰的压迫下,那个刚刚还跟铁男吵得神气活现的家伙苦歪歪地留了下来,其他人顿时走得如狂风之后的飞沙,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铁男甩了甩头,道:“上车。” 车开出了一阵子,驶进了一条小路,这里人烟本来就少,加上下雨,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铁男停下了车,从怀里摸出个小本子扔到那人怀里,道:“看看这个。” 一看这证件,那小子顿时慌了神,他真没想到招惹到中央警卫局的人头上了,而且还是执行特别任务的。 将小本子放回怀里,铁男拨弄着手枪,道:“一枪弄死你,你也是白死,知道不?” 那家伙觉得裤子里有点凉,铁男一看,好嘛,尿裤子了,赶紧一脚将其踹了出去,骂道:“别弄脏了我的车。” 下了车来,铁男才道:“说吧,谁叫你来的。” 那小子经过铁男这么一阵子又打又吓的,心理防线早就被突破了,况且他只不过是个小混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顿时一五一十地都交待了。 龙天?铁男的嘴巴弯起了一道狠厉的弧度来,摆了摆手道:“滚吧。” 铁男忽然又道:“等一下,我的车被擦坏了,修理费你得出吧?” 把身上最后一块铜板都掏出来了,那小子才撒开脚丫子狂奔出去,直到跑得累了,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事情没办好,赶紧打电话龙天。 龙天正在前往洪山的路上,一听说事情没办好,当场就骂了起来,不过在听说对方手里有把大号的沙漠之鹰时,龙天也呆了。手上有枪,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条子,一种是歹徒,这两种人他谁都惹不起啊。 “他给我看了工作证,是中央警卫局的。”那小子没忘记这个细节。 龙天不由呆了,半晌才突然跳起来,道:“龙星,快,开快点,我日,这回大条了,得罪错主了,我得去洪山躲两天。” 且说铁男开着车一路赶到了陆渐红约好的地方,随手打了个电话,让修理厂的一个朋友过来把车开过去修理,然后进了包间。 包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黄家祥,一个是龙飞,原来陆渐红刚打完电话,龙飞便打电话给陆渐红,约他一起吃饭,索“忄生”就都凑在一起了。 铁男到的时候,这三个人正在斗地主,陆渐红面前已经堆了一堆了,铁男不由道:“我拷,玩真的啊。” 见铁男进了来,陆渐红为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便不再继续,吩咐服务员上菜,趁着这功夫,陆渐红盘点了一下帐目,笑道:“三万,我说二位,以后不带这么贿赂我的啊。” 二人一头大汗,这小子赢了钱还这么嚣张,不过一两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连个零花都算不上,自然更谈不上什么贿赂了。 不一刻的工夫,菜上来,铁男向来不喝酒,所以只埋头吃饭,倒是他们三个聊得不亦乐乎,当然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欢场中事。 铁男并不傻,龙飞他是认识的,市委书记龙翔天的公子,又是政界的一把好手,而这个黄家祥眼生得很,不过能跟龙飞坐到一起打牌的,身份也不会低到哪儿去,他们来找陆渐红,当然不是打牌喝酒这么简单,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去,留下三人。 龙飞最先开了口,道:“陆哥,清源煤矿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陆渐红漫不经心地夹起一个猪卵子放进嘴里。 龙飞看了一眼黄家祥道:“家祥,你说。” 黄家祥清了清嗓子,道:“两个多月前,一场大火把华宇集团的董事长聂荣烧死了,这还算不得什么大事,据说上嘉省纪委后来对清源市动了刀子,一帮人要下马,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跟龙哥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华宇集团给盘下来。” 正文 小马哥 啪! 陆渐红的筷子掉了下来,中“纟已”委对上嘉省纪委施加了压力,省纪委采取动作,这件事是很保密的,知道的人不多,陆渐红也是跟中“纟已”委副书记舒庆东一起吃饭时他透露的,想不到黄家祥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这让陆渐红不由不对他刮目相看。 “可靠?”看了黄家祥一眼,陆渐红淡淡道,“你俩胃口不小啊,知道那得多少钱吗?” 龙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最近国家对资源这一块调控的力度很大,我认为直接收购华宇有很大的风险。” 黄家祥却道:“虽然力度不小,但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即将上市的集团来说,这些政策到了市里肯定要走样,毕竟这一家公司给清源市带来的GDP就要占到一半以上,谁会放得下来?” 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大,黄家祥笑了笑道:“我也在清源捣鼓了一些煤炭生意。” “我的意见是,与其收购,倒不如想想法子看怎么能做得上董事长的位置。”陆渐红还是淡淡说出了一句,“这样风险才会降到最低。” 龙飞却摇了摇头道:“那有什么意思,只有收购了才能成为自己的产业,要是做了那什么董事长,还不是被人家捏得死死的。” 黄家祥也附和着称是。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那随便你们怎么搞了,话说前头,我没资金来源。” 龙飞嘿嘿一笑,道:“你陆哥资源丰富啊,嫂子的安氏集团随便吐口口水就够了。” “死一边去。”陆渐红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那我不如让安氏集团直接收购了。” 这事龙飞没跟黄家祥说过,黄家祥不由道:“等会,等会,安氏集团?是那个全球二十强的安氏集团?” “你说呢,你以为是龙以为的那个龙氏集团?给人家提鞋都不够格。”龙飞在给陆渐红涨脸。 “我的个亲哥哥唉,那安董事长竟然是陆哥的老婆。”黄家祥真的被震撼了一把,“陆哥,从今往后,我就跟你混了。” 陆渐红简直受不了了,道:“她是她,我是我,别相提并论,你们想怎么玩,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服务员,买单。” 陆渐红根本不给这两人机会,直接闪人,让龙飞望洋兴叹。 “龙哥,我看你还是别打陆哥主意了,嫂子是安氏集团的掌门,根本不在乎这点小生意。”黄家祥真心劝解道,“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龙飞这两年捣鼓得不行,名气大了许多,可是资产却有所缩水,正如陆渐红所说,要把华宇集团盘下来,那是一笔不小的资金,还要走不少关系,龙飞向来谨慎,他可不敢把所有的资产都压在一个宝上。 龙飞狠狠抽了根烟,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米新友。这小子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躲到哪去逍遥快活了。 奥迪车的问题不是太大,早已经送过来了,上了车,铁男便把下午龙天找人堵他的事情给说了。 陆渐红冷笑着道:“他不敢惹我,就去找你的晦气,却不知道你小子真是牛逼烘烘的人物啊。” 铁男嘿嘿一笑道:“陆哥,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再牛逼,我也就是你的驾驶员,回家吗?” 陆渐红摇头道:“回去换套衣服,咱们直接去洪山,俱乐部开了这么久,还没去玩过呢。” 这时陆渐红才注意到铁男穿碰上黑风衣,不由笑了起来:“小马哥啊。” “要是有点子弹洞就更帅了。”铁男也开了句玩笑。 再次上路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曲功成,让他周一中午前赶到江东省政府,曲功成没问什么,在京城,他的眼界得到了很大的开阔,这对于他将来的成长是非常有利的。 天公不是太作美,刚驶出京城的地界,雨忽然便大了起来,前方的雨刮器不停地划动着,将急速打在前挡玻璃上的雨水分到一边去。 “陆哥,去了也玩不成啊,这雨太大了。”铁男一边开着车一边道。 “有啥玩不成的,谁规定雨天就不能作战了。”陆渐红一脸不在乎。 这个陆哥,还真够有情调的。铁男暗里摇了摇头,这个副部级的领导干部真跟一般人不一样。其实陆渐红说穿了也就是三十七岁,平时上班的时候还能装得人五人六的,但是背地里就是一个大龄青年,平日里太多的伪装如果连生活中都卸不下来,那他就真的成了一个政客了。 洪山的雨下得更大,快要到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牛达,没想到都快两点了,牛达还没睡,电话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哥,啥事?”牛达的声音里有些激动,不过听里面还有哗哗的声音,似乎根本没有在屋里。 “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能到俱乐部,有人值班吧?” “我拷,真的假的,我就在俱乐部呢,行,我马上到门口等着。”牛达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 听到牛达的这个声音,陆渐红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不由想起当初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有些磨难,但都是值得回忆的。 在回忆的快乐中,车已到了豪爵俱乐部。 粗大的电子灯不停地闪烁着,门卫室的灯正亮着,从窗口看到有车来,牛达连雨衣都没穿,就直接冲进了雨幕。 陆渐红也下了车,跟牛达相拥着搂在了一起,相互捶着对方的后背。 没两下,陆渐红就扛不住了,笑道:“再擂,我就要吐血了。” “啊。”牛达赶紧松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一阵子练得太猛了,力气又回来了。” 铁男就站在车边,看着这两人兄弟情深,不由很是羡慕,男人要的就是这种亲如兄弟般的感情。 松开了陆渐红,牛达又张开双臂抱住了铁男,笑道:“兄弟,回来了。” 经过那道电动门的时候,里面的值班人员向三人敬了军礼,陆渐红笑道:“军事化的味道很重啊。” 牛达笑着说:“招的都是退伍军人。” 正文 明天收拾他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达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 “唉,别提了,现在生意火得很,这不,晚上还来了一拨人,这雨哗哗的还要搞对抗,这京城来的人就他妈疯啊。”牛达说了这句话,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话打击面太广,赶紧争辩了一句道,“我不是说你们啊。” 陆渐红哈哈大笑,这达子还如以往一样纯真啊。 俱乐部一应俱全,休息的地方也有,达子直接把二人带进了豪华包间,道:“哥,你们今晚就在这边休息一下。” “二毛呢?怎么没看到他?”陆渐红问了一句。 牛达笑了起来:“在陪那几个客人对抗呢。” 陆渐红叹了一句:“这年头,搞什么都不容易啊,一个总经理,居然亲自上阵。” “倒也不是,主要是来的那几个太嚣张了,说什么这里不行,那里不好,二毛一火之下,一个人对抗人家六个。”牛达看了一下手表,道,“都五个多小时了,这荒山野岭的,真够吓人的。” 陆渐红和铁男不由为之咋舌,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争强好胜。 这时牛达接到电话,是林雨打来的,说儿子发烧,陆渐红道:“那赶紧回去,孩子要紧。” 牛达挠了挠头,道:“哥,那你先歇着,明早我再过来。” “开我的车吧。”陆渐红让铁男把钥匙给了他。 牛达倒也不客气,抓过钥匙就走。 等洗完澡看会电视什么的,天都要亮了,这时听得楼道内一片大哗,只听一个人道:“妈的,饭桶,废物,六个人搞不定人家一个。” “天哥,人家是专业训练的,天天搞这个,咱们是散兵游勇,正常啊。”另一个声音道。 铁男正递烟到陆渐红房间,一听这个声音,脸色不由一变,低声道:“是龙天。” 说着便要出去,陆渐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淡淡道:“你想干嘛,在这里胖揍他一顿?这里可是经营场所,你这么一闹,以后谁还敢到这里来玩?冷静点,回房睡觉。” 这时走道里的声音已经小了,看样子是进了房间,铁男额头青筋直绽,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明天我安排一下,会让你有机会教训他们的。”下面还有一句,就是“想动我陆渐红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句话没说而已。 睡了一觉醒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这一夜都没再听到有其他的动静,估计昨晚龙天他们累得不行,肯定还没起来。 陆渐红按了一下服务铃,很快一个服务员敲了门进来,陆渐红已经穿好了衣服,道:“把你们丁总叫来。” 那服务员顿时慌了神,道:“先生,如果您觉得我们有什么服务不到位的地方,请您直说,我们马上改正,千万别告诉丁总。” 陆渐红一听就愣了,看来丁二毛这小子管理上有一套嘛,把个服务员一张俏脸都吓白了,不过也不怪这些服务员们紧张,要知道这个俱乐部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进得来工作的,多少领导递条子都不管用,各方面的考核严格得很,当然待遇也不错,除了交三金一险以外,工资可都是两千多的,还是基本工资,都赶上一些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了,也难道她们这么在乎。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跟你们丁总是老朋友,就是叫他来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 那服务员这才轻松下来,脸上的笑容又绽放开了,正要离开,陆渐红道:“对了,告诉他,我姓陆。” 丁二毛昨天搞了就算一夜,不过他的经历让他无所谓,这算个啥啊,此时的他正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精神抖擞地坐在办公室里,很有点那么回事。 服务员敲了门进来,道:“丁总,有位客人请您过去一趟。” 丁二毛没敢用秘书,倒不是不想,而是诸葛欢儿管得厉害,饶他钢铁也被绕指揉,听了服务员的话,眼睛一瞪道:“扯淡,什么客人这么离谱,告诉他我不在。” “哦,他说是您朋友,姓陆。”那服务员很害怕咱们丁总,话说回来,作为一个总经理,没点威信那哪行? “姓陆?”丁二毛腾地跳了起来,“我拷,我老大来了,他在哪,快,快,快带我去见他。” 那服务员吓了一跳,这个丁总向来黑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竟然让他变成这样。 带着他去了陆渐红的房间,丁二毛喜笑颜开,张开两只大手就抱住了陆渐红,道:“俺的哥唉,可想死俺咧,啥时候过来的?怎么一个招呼也不打?” “夜里,你不是正忙活着呢嘛。”陆渐红挣脱这小子的熊抱,日,搞了训练,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看来有时间自己也得练练了,不然还经不起这么一抱。 两人聊了一阵,陆渐红便提到了铁男跟龙天的事情,事实上,这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事了,打狗也得看主人说得虽然不恰当,但陆渐红心里也是很恼火的,当然,到他这个地步,自然不会再去搞打打杀杀那一套了,咱讲究的是不声不响地就搞定对方。 丁二毛当场跳了起来:“我操,他妈的,反了不是,哥,你看着,我现在就去收拾这几个小王八蛋。” 陆渐红笑道:“真要打得话,用得着你出手吗?铁男一个人就把他们捏碎了。” 这个丁二毛是相信的,想当初没建成的时候,他们私下里没少较量,对于铁男的身手,丁二毛深有体会。 “哥,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陆渐红低声说了一阵子,丁二毛马上便笑开了,道:“哥啊,你真够阴险的,不过我喜欢,我马上就去办。” 吃自助早餐的时候,龙天龙星带着四个人出了房间,雨已经停了,不过并没有太阳,幸好餐厅里有暖气,这才舒服很多。 “唉,天哥,你看。”龙星指着餐厅前的大屏幕道。 正文 三队对抗 大屏幕滚动字幕上发布了一则信息,CS彩弹对抗赛今天举行红蓝黄三队对抗,有意参加者请到登记处报名。 “天哥,我问了,昨晚那个猛人是这个俱乐部的老板,输给他也不冤枉,这个三队对抗要不要参加?”龙星一边把肉包子往嘴里塞一边问道。 “参加,干嘛不参加,我就不信了,咱们真就那么怂。”龙天一脸不在乎,他来就是图个刺激,三队对抗远比两队对抗要激烈多了。他们这六个人在京城也是经常搞彩弹对抗的,论起经验来也丰富得很。 利索地吃着早餐,由龙星跑到登记处去报了名。 根据时间安排,下午一点,三队都到了场。不过相互之间并没有露出真实面目来,而是戴了类似于飞虎队一样的脸罩,这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来这里玩的,说不好听的,没几个不是斗勇好强的,丁二毛不希望把游戏里的对敌带到现实生活中来,所以掩盖住了面目。 三个队伍,一共十八人,分别代表着红黄蓝三方,丁二毛今天亲自宣布了规则之后,宣布比赛开始。 这时,蓝方一人站了出来,神气活现,很是嚣张地说:“我看你们两个队还是合到一起吧,不然打起来一点挑战“忄生”都没有。” 龙天所在的红方顿时不爽了,口出污言,枪战还没有开始,口水仗倒是先打起来了。 铁男处于蓝方的阵营之中,压着嗓子道:“喷口水谁都会,要不这样,咱们以十万块钱为赌注,一赔二,我们输了,赔二十万,敢不敢?” 赤祼祼的鄙视啊,龙天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气急败坏地大声道:“十万?太少了,我也不占你便宜,五十万,敢不敢?” 铁男还没有说话,黄队一人扔了手中的枪道:“俺们就是来玩的,钱可不赌,你们玩吧,兄弟们,咱们去射击馆打靶去。” 龙天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道:“孬种。” 铁男道:“好,我赌了。” 丁二毛大声道:“俱乐部不参与赌博,这是你们自己之间的事。” “没问题,你就作个公证吧。”铁男向身边一人摆了摆手,“你去拿钱。” 龙天向龙星眨巴了下眼睛,很快双方的五百万都到位了,陆渐红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铁男这家伙,倒是会赚钱,什么机会都能把握得住啊。 丁二毛站在陆渐红的身边,笑道:“这一次龙天那小子可惨了,铁男阴人真有几把刷子。” 看着两队人进入了山林,陆渐红淡淡道:“不知会有多惨。”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小时眨眼之间便过去了,结果毫无悬念,龙天等六人全部被爆了头,垂头丧气地出了来,铁男的枪扛在肩膀上,不屑地道:“真不够看,兄弟,谢谢你这五十万了。” 龙天很是气恼地摘了头套,大声道:“敢不敢玩把大的?” “怎么玩?”铁男反问了一句。 龙天阴狠地道:“其实我不是太喜欢用这种假枪,真枪又会死人,你看要不我们过两招?” 铁男微微一笑,道:“兄弟,五十万,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呢,要是输不起,这五十万还给你。” 龙天哪里受得了这种轻视,大声道:“不敢玩就直说。” 铁男摇了摇头,道:“我累了,没兴趣再玩。” 对方不接招,龙天也没办法,只是阴深深地看着铁男的背影,低声向带来的保镖道:“跟着他,出了门就要他好看。” 这正是铁男所想要的,也是陆渐红制订的办法,他吃准了龙天这小子不服输,毕竟在射击俱乐部他们不能搞得太大,生意要紧嘛,要想收拾龙天,还得需要借口,所以对输了的龙天不接招,以他睚眦必报的“忄生”格肯定要走歪路子,而陆渐红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歪路子。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衣服,陆渐红对与铁男同一组的牛达道:“达子,我有事要先走了。” 达子很有些不舍,不过兄弟之间不必要说那么多,只是道:“哥,有空多回来。” 跟丁二毛通了个电话,铁男便开着车离开了,没走多远,陆渐红便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跟了上来,铁男也看到了,淡淡道:“这次我非把他屎都揍出来。” 陆渐红闭上了眼睛,道:“别弄出人命就行了。” 铁男有意把车开得很慢,他在这里待过一阵子,对地形熟悉得很,接连的阴雨天,人本来就少,铁男还有意把车向偏僻的地方开,龙天在后面就笑了,兴奋地拍着座椅道:“追上去,拦下来,妈的,敢赢老子的钱。” 不得不说,这个富二代确实有点本钱,至少车绝对是好车,法拉利跑车,速度飙起来可不是奥迪能比的,更何况铁男有意把车开得不紧不慢呢。 不出意料的,在一个旮旯角里,奥迪被超过的法拉利拦了下来。 车一停下,几个人便冲了下来,拍着奥迪的车盖大声叫骂着要人下来。 陆渐红从后面开了门,走下车来,沉着脸冷冷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龙天和龙星一看陆渐红下了车来,顿时就傻了,他们对陆渐红的印象可谓是深刻之极,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辆车居然会是他的座骑。 那四个保镖却是不认识,上去一棒子便把奥迪的车窗给砸了,可惜的是,一棒子砸在玻璃上,玻璃闻丝不动,一点裂痕都没有。 我日,龙飞这小子给车上的都是防弹玻璃啊。陆渐红心里在笑,本来还可惜要换玻璃的,现在倒是不担心了,不过脸上却是一股阴冷的气息,冷冷道:“铁男,有人抢劫!” 龙天一听这话,暗叫一声不好,这个定“忄生”太严重了,正要喝止,却已是晚了,只见一个保镖一棒子挥向了陆渐红的肩膀,还配合着骂了一句:“我他妈就抢你了,你能怎么滴?” 正文 铁男出场 这几个保镖跟着龙天已经不短时间了,对于这个阔少的风格非常了解,只要让他爽了,天塌下来都有老大顶着,加上这回不知道已经打了多少次人了,架没少打,钱也没少拿,可谓是得心应手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显然踢到了铁板上了。 一棍子还没落下来,从车窗里忽然伸出一只拳头,直接打在了他的腮帮上,顿时栽倒在地。 这时车门一口,一副高进装扮的铁男叼着根牙签下了来,更拉风的是,车里放的音乐正是赌神出场的音乐。 不过铁男显然没有高进那副好脾气,一下了车,便如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四名保镖,这些保镖对付寻常老百姓还马马乎乎,可是到了铁男手里,那绝对是大人打小孩了。 铁男的下手也狠,几个人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断了,疼得哼哼直叫,就是昏不过去。 龙天一看铁男出来了,顿时心里一慌,知道坏了,是掉人家陷阱中去了,赶紧就要上车发动车子逃跑,可是一只脚刚踏进车里,脑后便是一紧,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后脑脖子。 龙星对陆渐红只有痛恨,却没有畏惧,正所谓无知者无惧,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就向铁男扎了过去。 铁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意,另一只手一探便抓住了龙星的手腕,向下一压一推,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龙星爆出一声大叫来,原来铁男这一压一推不仅折断了他的手腕,连他的手肘也推断了,那手中的匕首便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腋窝。 龙天的耳朵里只听到一声龙星的惨嗥,心里不由一抖,脖子上却传来一股大力,他的人便随着这股大力向后跌出,正好摔在路边的一汪污水之中。 这小子倒也光棍,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高举双手道:“我投降!” 话音还没落,铁男的一脚已经飞了过去,龙天被踹得几滚,爬起来,已是一脸的血,道:“投降也打?” 铁男一步步走过去,前面有一个保镖躺在地上正在哼叽,铁男一脚踩在他的断上,顿时又暴出一声惨叫。 伸出手将龙天提了起来,铁男一拳打在龙天的小腹上,险些把屎都打吐出来,只听铁男淡淡道:“这一拳是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你惹不起的。” 龙天的屎真出来了,铁男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气息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有理由相信,现在硬一硬都会被对方搞残了。 龙天就有这种觉悟,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装孙子,绝不犹豫,当下哀求道:“我错了,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老大,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陆渐红这时开了口,道:“铁男,算了。” 铁男狠狠地向地上一放,一字一顿道:“龙天,我警告你,如果再犯到我手上……” 下面的话他没说,只是在另一人的胳膊上踩了一脚,惨叫声让龙天嗑头如倒蒜,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上了车,铁男低声道:“陆哥,这种富二代不一次治得服帖了,很麻烦的。”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正拿出手机打电话的龙天,淡淡笑了一声,道:“你又不能打死他,这种人慢慢玩就是了,反正我现在有的是大把时间。” 铁男怔了一下,不由心道,哥啊,你狠,玩政治的果然不一般啊,你这是想把人向死里头整啊。 果不其然,陆渐红正在看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正是刚刚法拉利拦住车一帮人下来的那副情景,不过倒是省却了铁男揍人的那一段,手机像素不错,拍得挺清晰。 就在陆渐红还在前往燕华的路上时,京城某别墅里已是闹得翻了天。一个贵妇人正在放声大哭:“有为,我一定要为儿子报仇。” 龙有为沉着脸道:“怎么报仇?你儿子那副德“忄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仗着有点钱势就胡作非为,不给他点教训,他永远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不管,谁欺负我儿子,我就跟他没完。”贵妇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不管,我管。” “陈少芹,你给我回来!”龙有为大声斥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我成什么样子了?”陈少芹毫不客气地大声回道,“我这是在保护儿子,你呢?你是不是冷血的,看着儿子被人打你都不闻不问,我真怀疑小天是不是你亲生儿子,还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你……无可理喻。” “没话说了吧?”陈少芹冷笑道,“我不想管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是小天是我的命根子,谁伤害他我就跟谁拼命,这件事你不管,我是管定了。” “你能管得了吗?”龙有为不由道,“你知道小天得罪的是什么人吗?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人家没把儿子给弄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你还不依不饶,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小天会被你害死。” 陈少芹自然不是那种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人,微微呆了一下,泛起一股冷笑道:“副部级就把你吓住了?我去找大哥去!” “胡闹,给我回来!”一听说陈少芹要去找龙副总理,龙有为的汗马上就下来了,龙副总理是他的堂哥,为了这点破事去找人帮忙,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追了出去,陈少芹已经上了车绝尘而去。 龙有为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道:“找到陆渐红的电话,帮我约一下他。” 进入燕华地界,虽然也是阴云密布,但是明显感觉到温度比起京城来要暖和不少,让铁男打了电话给厉胜,当听说陆渐红和铁男到达了燕华时,厉胜当时就咧开嘴笑了。 省长办公室里,景珊正在处理文件,舒依坐在外面,看了一眼微开着的景珊办公室,心里不由涌起一股钦佩之情,今天是周末,人家都在放假,景省长却还在办公室里办公,她刚刚从新能源项目的工地上赶回来,还被淋了雨。 正文 正人君子 这时,手机突然震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舒依的脸上露出一股幸福之情,按下了接听键,低声道:“厉胜,别急,走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不是,是陆哥到燕华了。” 景珊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得很淡定,道:“我知道了。” 待舒依出了去,景珊才向空中挥了挥拳头,这个死陆渐红,居然跟我打突然袭击,看我今晚不吃了你。 与陆渐红取得联系,并非公差,至少今天不是,于是也没问他有没有跟骆宾王联系过,直接订了一家饭店。 陆渐红离开燕华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所以为了不让别的人知道他到燕华的消息,舒依订的是比较偏远一些的饭店。 景珊吃得并不多,不过却喝了些酒,陆渐红也是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笑道:“本来是想找找老朋友叙叙旧的,没想到惊动了景省长,还让景省长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景珊笑道:“这么说,咱们就不是老朋友了?” 厉胜两口子和铁男都没有参加这个饭局,这个层次有点高,当初陆渐红和景珊联手打出了江东的新天下,这个大家是都知道的,谁知道他们在一起有没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谈?虽然跟陆渐红的关系不错,但是在领导与下属的关系上,他们还是很能分得清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忽然觉得两腿之间多了一样东西,目光一垂,好家伙,景珊的脚已经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陆渐红虽然久经沙场,却是还没有玩过这一套,加上多日的情欲积压,顿时立正了。 景珊感受到陆渐红妖孽的变化,眼波更加醉人了,不过嘴上却在道:“这一次到燕华来,要待多久?” 陆渐红忍着胯间那足趾的挑拨,竭力保持着冷静道:“估计一周左右,上面对新能源项目的建设很关注,所以应主要领导的意思下来过问一下。” 景珊笑了笑道:“那这一个星期你都住哪?” 陆渐红扛不住了,心道,这几个月不见,景珊的风格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不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景珊正是如狼似虎之年,又承蒙陆渐红施舍雨露,乍见老相好的,岂能没有表示? 陆渐红一把操住了景珊的腿,竟有斩立决之式,景珊不由道:“这里不行。” 陆渐红还没到精虫上脑的地步,当然不会在这里胡来,出了来,陆渐红让厉胜开车送景珊回去,自己则坐上了车让铁男开走。 且说景珊回到了小屋,将身子洗得干干净净,坐等陆渐红的到来,洗澡的时候,瞅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眼角带春,哪里还有半点省长模样,简直就是一个闺中怨妇啊。不过她乐意这样,她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陆渐红。 她在等,陆渐红又何尝不是心急火燎,到了明朗会所开了房间,陆渐红说还要去拜访几位朋友,自己开车就行,铁男自然没有任何争辩的权利。 陆渐红提了车,不由得意自己的安排,幸好开得是龙飞的车,如果是办公用车,那简直太不方便了。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果然是精炼的总结啊,陆渐红现在就是兴奋得一塌糊涂,很快便到了景珊的小屋,轻车熟路地开了门外的电子锁门,将车子停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了楼。 景珊早已听到了动静,却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不理不睬。 陆渐红悄悄凑过去,轻声道:“景珊,景珊。” 景珊还是不动,陆渐红不疑有他,还以为景珊喝了酒睡着了,看了下时间,长夜漫漫,早着呢,便一点觉悟都没有地进了卫生间,先洗个澡再说。 景珊听得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心里那个急,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情吹口哨,真受不了。 度日如年中过了一阵子,听得水声停了,口哨声却更大了,景珊赶紧又紧闭上了双眼。 陆渐红这小子也坏得很,悄悄地摸上了床,被子一掀开,里面的景珊早已是清洁溜溜,挨着那光洁柔软的肌肤,陆渐红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雨忽然下了起来,伴随着大风大雨之中,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丝歌声:疯疯狂狂又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景珊起得晚了,看了下时间,赶紧匆匆穿上衣服,看了一下窗外,景珊道:“我先走,你回头从后山离开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干嘛要走,今天就赖这儿了,等你中午回来,我把你喂饱。” “死相。随便你吧。”承受了雨露的景珊迈着轻松的步伐出了门。 陆渐红这才翻了个身,赶紧恶补一觉,昨夜的疯狂耗尽了他的体力,得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才是,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号码很陌生。 陆渐红接通电话,只听对方道:“您好,是陆秘书长吗?我是龙氏集团龙董事长的助理赵子荣。” 陆渐红沉声道:“什么事?” “龙董事长想请您吃个饭。” 陆渐红心中冷然一笑,一个助理就想请吃饭,也太不拿我当一回事了,便道:“我现在很忙,过几天再说吧。” 不由分说,陆渐红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无心睡觉了,其实对于龙天富二代这个层次,陆渐红真的一点都看不上,如果真的要他完蛋,他至少有十五种方法,不过现在身份不同嘛不是?之所以这样对待龙天,一来是因为龙天一再触犯自己,二来才是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他上任前的那次对话。 周琦峰跟他说起了龙氏集团,这个集团发展得很快,其前身只不过是一个县一级的钢铁厂,短短五年之间,便由一个弹丸的企业摇身挤入了京城的四大家族。这个发展速度也实在太快了些。 从官面查到的资料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这种速度引起了周琦峰的注意,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其中的意思,陆渐红却是明白得很。 正文 五千块的皮鞋 这也不怪周琦峰的敏感,一来龙氏的崛起打破了原先的家族局势,他作为常务副总理最有力的人选,必须把目光放得更高更远,所以他不仅仅管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兼管着国家安全等方面的工作,更需要综合平衡,无论对龙氏集团明里还是暗里的调查,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龙副总理是龙有为的堂哥。在官场上,血缘关系比什么都可靠。 周琦峰对自己的信任,陆渐红很是感动,对此也予以了足够的重视,而他只是协助周琦峰工作的副秘书长,如何着手查出这里面的事情,需要动很大的脑筋,这也正是他高调对付龙天的主要原因,唯有这样,自己才能走入龙有为的视线,才能与他建立起关系来。 抽了一根烟,曲功成的电话便到了,说他已经到了燕华。 陆渐红让他说出了地点,自己马上过去。 穿上衣服,按照景珊所提供的线路,从后山绕了出去,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后打了辆出租车,在车上又打了电话给铁男,让他跟曲功成会合。 半小时后,正儿八经的新能源工作考察之行的三大员都到齐了,陆渐红这才跟江东省委办公厅进行了联系,得知国务“阝完”副秘书长到来,办公厅的同志不敢怠慢,立即将这个消息向骆宾王作了汇报。 骆宾王也立即与陆渐红联系,如果按级别来说,陆渐红要比骆宾王低,但是陆渐红在江东留给骆宾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深知这个人并非池中之物,况且他所服务的领导是呼声很高的周副总理,仅此一条,便是任何一个省级的官员都不敢忽然的存在。 在电话里以亲切的口吻责怪陆渐红搞突然袭击不提前通知之后,说自己正在省委,坐等陆渐红的到来。 很快车便由铁男开进了省委大院,陆渐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昔日的一帮死党耳中,所以陆渐红在骆宾王的办公室没坐多久,组织部长林子木、政法委书记刘翔和纪委书记查时新都毫不忌诲地到了。 陆渐红很考虑到骆宾王的感受,笑道:“骆书记,您的这帮部下实在太热情了。” 骆宾王呵呵笑道:“上级领导视察工作,这是必须的嘛。” 陆渐红笑道:“我可不敢自称上级领导,只是受领导委托过来看看。” “骆书记,中央对能源这一块的政策您是知道的,我这一次来,是受周副总理的嘱咐,看一下安氏新能源项目的建设进展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提到这一块的工作,几个人都退了出去,骆宾王微微蹙起了眉道:“新能源项目的工期有点不尽人意,不过这主要是近期阴雨天气比较多,投资方也很负责任,陆秘书长,要不咱们一起到实地去看看?” “好啊。”陆渐红先站了起来,又笑道,“骆书记,咱们是老熟人了,您还是称呼我小陆好了。” “那怎么能行。”骆宾王向门外喊了一声,“华秘书,备车,通知一下景省长,一起过去。” 陆渐红微微一笑,看来现在的省委省政府还是很团结的,其实内斗下去,绝对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唯有合作才能双赢,看来当初自己选择适可而止还是正确的。 景珊正在工地上,鞋子上沾得全是泥,头戴安全帽,正在跟项目经理交待着什么,反观负责这个项目的省委副书记方志勇,却是站在一块水泥板上。 见到省委一号车过来,方志勇跳下了水泥板过来迎接,骆宾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下了车来,笑道:“陆秘书长,这位是省委副书记方志勇同志。” 陆渐红矜持地笑了笑,方志勇并不认识陆渐红,从国家发改委下来的他很有些牛气,在江东,他能看得上眼的恐怕也就只有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了,其他的甚至于景珊都有些不在他的眼里,所以对于一个副秘书长他还不怎么在意,当然他也不至于失礼,笑着向陆渐红伸出手,道:“陆秘书长,你好。” 陆渐红在车上便将他跟景珊之间作了比较,景珊作为一省之长尚且不嫌泥土沾鞋,而他一个下级居然只是看着,便能看出这小子挺刺头的,所以陆渐红看也没有看他一眼,道:“骆书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方志勇被无视了一下,心里那个不爽,暗暗咬了咬牙,妈的,大家都是同级的,你牛逼个毛啊,不过看到骆宾王陪着陆渐红一起踏进了泥泞,他也不敢托大,跟着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心疼,我脚上的这个五千块钱的鳄鱼皮鞋唉。 中午,骆宾王在省委招待所热情款待了陆渐红,这个规格非常高,在家的省委常委都参与了陪同,这可是正部级以上的官员才有的待遇,而且必须是中央来的,其他省市来的未必有这么多人相陪。 这让方志勇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陆渐红不就是个国务“阝完”的副秘书长吗?有必要这样吗? 由于是中午,虽然规格很高,但是并没有喝多少酒,平均每人半斤就算完,桌子上也就是谈一些以前的往事,纯粹的是交流感情,工作上的事完全没有提及,吃完了饭,陆渐红被安排在省委招待所休息。 对于安氏新能源这个项目,其实陆渐红并没有太大的担心,一方面江东是他的根据地,骆宾王虽然以前跟自己有些不对付,但是他也不是个傻瓜,这个项目为会他带来多大的政绩和影响是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到的,景珊就更不别说了,作为省政府的行政一把手,项目的落成会为她的政治前景写下浓重的一笔,而中央的重视更是会为这个项目保驾护航,再说了,安氏集团又不是吃素的。 所以,陆渐红也就是打着下来的幌子与景珊私会,这虽然不符合陆渐红的行事风格,但是他现在处于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位置,重大决策轮不到他,实实在在的事情下面又不需要他去做, 正文 二传手 既然这样,他索“忄生”就做一个二传手,只是放松了两个多月了,他还是有点无法适应这种放松,毕竟他习惯了工作在第一线了。 骆宾王刚刚离开,他对陆渐红是带着些尊重的,陆渐红也知道,他跟骆宾王之间永远都不可能达到与诸如林子木等人那样的关系,这种尊重还是冲着他身后的周琦峰而去的。不过在官场中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能够在离开之后还能有人惦记,虚荣心是得到狠狠的满足的。 最近天气不好,上午还放晴的,下午又下起了中雨,陆渐红休息了一会儿,酒意已是全消,不过听着窗外唰唰的雨声,不由摇了摇头,这一次的江东之行选得很不是时候啊。 正这么自嘲,宣传部长柳如烟打来了电话,原来这两天她都在俊岭,今天上午又开了一个常委会,刚刚到省委,听说陆渐红来了,便打了电话给他。 在江东时,柳如烟跟陆渐红建立起了联盟关系,不过这个联盟因为陆渐红和景珊单方面实力的强大,并没有得到展现,更没有得到检验。得知陆渐红正在省委招待所,柳如烟居然不忌讳地找了过来,不过她的这一行为并不会引起什么诟病,而是因为陆渐红跟她的年纪差了十几岁,加上现在是白天,再怎么也不会让人把男女关系跟他们联系到一起。 柳如烟进了来,不由皱了皱眉,道:“陆秘书长,你的烟还是要少抽一些。” 陆渐红笑着掐灭了手中还剩半截的烟,又开了半扇窗,冷湿的空气吹进来,顿时舒服了很多。 寒喧了几句,柳如烟笑道:“天公虽然不作美,但是雨中视察更是能显示出陆秘书长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啊。” 陆渐红明白柳如烟的意思,是想替自己宣传一下,便摆着手笑道:“我就是来看看,谈不上什么视察工作,再说了,论级别,我也不够视察的资格啊。” “陆秘书长高风亮节,不求虚名啊。”柳如烟奉承了一句。 陆渐红赶紧道:“可别秘书长长秘书长短的,听着别扭,我在甘岭的时候,省委组织部长也是位女同志,跟你的年龄差不多,工作以外我们都是以姐弟相称的。” 柳如烟心下不由一阵欣喜,嘴上却道:“我可不敢高攀。” “是我高攀了才对啊。”陆渐红笑道,“对了,周波现在怎么样?” 柳如烟笑了笑道:“他现在正跟骆书记的女儿热恋着呢。” 陆渐红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周波跟着鲁寒星连头搭尾都快两届了,哄个女孩子开心那是小菜一碟,道:“周波跟的都是省长、书记,眼界很开阔,层次够高,跟从基层上去的干部不一样,只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将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这话听起来是鼓励周波的,但是陆渐红的潜在意思却是点出了周波的两点不足,一个是他的出身,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没有干过基层工作,很难把持住一个务实的作风,另外陆渐红对周波可谓是知根知底,争取一个省委一把手这样的岳父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心思歪了,仅仅依赖于此,恐怕日后的发展并不乐观。 柳如烟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道:“我一定会把你的金玉良言一字不落地转告周波。” 陆渐红笑了笑,道:“别那么严肃,我只是信口开河罢了。” 其实对于陆渐红来说,周波将来如何根本无关紧要,但是他好歹也是自己提起来的人,他不希望有个闪失,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如果翻了船,别说是我的部下。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柳如烟到这里来的效果已经达到,她最为关心的还是自己这个小师弟,至于自己能走上副省级领导干部的岗位,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柳如烟一走,陆渐红便也坐不住了,虽然周琦峰给了他一周的时间,但是这个时段显得有些长,据天气预报说,这雨还有几天下,对工程进度还是很有影响的。 看了一下时间,三点二十,距离中午决定的新能源项目座谈会只剩十分钟了,这时曲功成轻轻敲了一下门,道:“陆秘书长,还有十分钟要开会了。” 十分钟后,陆渐红在骆宾王和景珊的陪同下进了省委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小组工作成员都在,这其中包括了省委副书记方志勇和常务副省长边志强。 另外,工程方也来了几个人,不过陆渐红并不认识,但是这不存在什么影响,坐了下来,骆宾王道:“同志们,国务“阝完”陆秘书长对我省非常关心,非常重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秘书长的到来。” 大伙一听,都有些愣,这话把陆渐红捧得很高啊,不过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陆渐红此行不代表他个人,而是代表了分管资源的副总理周琦峰,所以一阵热烈的掌声自然而然地响了起来。 方志勇敷衍地鼓着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不就是仗着自己的领导吗,有什么了不起? 陆渐红双手微微下压了一下,道:“骆书记实在太客气了。这一次来,是受周副总理的安排,跟进一下安氏新能源这个特大项目。这个项目意义重大,不仅仅是投资比重大,更是对能源使用新领域的一个探索,如果研发成功,将会摆脱很多产业对于传统资源的依赖,填补我国的空白,所以才倍受中央的重视……” 在陆渐红说着这些的时候,方志勇心里就更加鄙视了,在江东省委省政府混的人都知道,这个新能源项目是陆渐红一手促成的,他当然不愿意这个项目出什么偏差。 陆渐红说得很简单,寥寥几句话说完,景珊接着道:“现在我就这个项目的总体情况作一个简要的汇报。” 景珊首先肯定和重申了这个项目的重要“忄生”,而后就项目的整体情况进行了阐述, 正文 狰狞乍现 不过她的话里不动声色地影射了某些人只求进度不顾质量的官僚主义作风,这让方志勇和边志强两人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这两人一先一后到达江东,时间都不算长,一时之间说要取得什么样的政绩难如登天,只有依托于现有项目的基础,所以想大刀阔斧地催促项目的进度,如果倍受瞩目的超级项目能够尽快上马,那么他们也有很大的功劳。 陆渐红听出来景珊含沙射影之意,不过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道:“项目的进度固然要保重,但是质量才是关键,下面我想想听听投资方的意见。” 投资方的话就更为直接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道:“我们是严格按照合同上的条款履约的,可是省委省政府一再催促加快工期,最近一段的阴雨天气对工程的进度影响很大,但是合同中的条款已经将这种不可抗拒的因素考虑在内,也就是说,绝不会违反合同,换言之,如果真的违约了,我方也会按照合同中的违约条款执行,我们只是希望在建设的工程中不要受到干扰。我们可以理解领导干部获得政绩的期望,但是也希望各位领导理解我们。” 陆渐红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看了骆宾王和景珊一眼,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老婆所在的投资方已经提出来了,陆渐红肯定要说上两句,便道:“这个情况我记下了,会向周副总理反映,还有别的问题吗?” 在陆渐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少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只要陆渐红在周副总理面前稍微把事情说重一些,那可是有不少要有麻烦的,别的不说,将来的升迁之路就首当其冲,尽管到了眼下的这个位置,想再动一动,哪怕只是一小步,都是非常的困难,但是人在官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个愿望吗? 散了会之后,骆宾王淡淡道:“几位常委留一下。” 说完这句话,骆宾王先出了去,跟上了陆渐红,笑道:“陆秘书长,咱们到办公室谈一谈。” 陆渐红心里跟镜子照着似的,刚刚在会上不露痕迹地展示了一下狰狞,正对骆宾王的味口。不过陆渐红也是存心的,妈的,对老子招来的项目指手划脚,这个项目可以让很多人向前迈出一步,不过要看老子的脸色才行,爽了舒服了,蛋糕就有你的一块,不爽了,门都没有。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笑道:“骆书记有什么指示?” “千万别这么说,我哪有什么指示啊,只是……”骆宾王沉吟了一下,道,“在催促项目进度上,省委省政府确实有些人急功近利了,但是出发点还是好的,还是为了项目能够尽快上马,所以陆秘书长回京的时候,还请多美言几句。” 陆渐红肚子里就有些好笑了,敢情好人都给你做,这黑脸全是我来唱,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骆宾王的默许,借方志勇和边志强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便揶郁着说道:“骆书记说的哪里话,不过呢,一个省委副书记,一个常务副省长,可都是党政一把手的强力助手啊。” 骆宾王略有些难堪,知道是瞒不住陆渐红了,笑了笑,没有作声。 陆渐红接过骆宾王递过来的烟,点上了吸了一口,道:“骆书记,我们相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我爱人强压安氏集团董事会其他成员作出的决定,如果这个项目有个闪失,那后果会很严重,古有一怒冲冠为红颜,我也不得不考虑她的处境,所以希望骆书记能理解。来的时候,总理跟我说,如果觉得有些人不能够胜任工作的话,可以向主要领导建议,我猜总理是听到些什么了,骆书记,如果真有人不合适主抓这一块了,你自己决定。” 陆渐红这小子很记仇啊,这是骆宾王的第一反应,看来当初边志强跟他唱反调的事他还是没忘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副总理的原话。 对于级别比自己还低的陆渐红的话,骆宾王不得不充分考虑,这小子本来就是个异物,现在又有周副总理直接罩着他,而看上午省委那几个鸟人对陆渐红的热情劲儿,再加上柳如烟中午到招待所去找陆渐红,不知道谈了什么事,由此可见,陆渐红在江东的影响力还是在的,也就是说,如果他对自己不待见,在里面使个坏,麻烦不小,再说了,景珊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强,必须引起自己足够的重视来,便笑了笑道:“谢谢陆秘书长的提醒啊。” 被宣布不再分管新能源项目之后,方志勇的脸都绿了,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会议室,骆宾王淡淡道:“方书记,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且说景珊离开了会议室,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直到上了车才露出一丝笑意,道:“厉胜,不会省政府了,直接去明朗会所,舒依,你联系一下陆秘书长。” 接到舒依的电话之后,陆渐红道:“舒依,你再联系一下查书记、刘书记、林部长、柳部长等人,晚上一起。” 舒依放下电话,惊愕得不行,她自然想不到陆渐红在景珊面前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不过她还是将陆渐红的意思委婉地转告了景珊,景珊笑了笑,道:“照他的意思办吧。” 明朗会所,陆渐红在时的包间,还留着,在这帮老朋友面前,陆渐红没有必要去装逼,所以他没有姗姗来迟,而是早早便到了。 见到陆渐红,张荣强又惊又喜,直接将陆渐红迎进一个小包间里,拿出软中华散了一根,道:“你真不够意思,去了京城连个招呼都不打。” 陆渐红笑道:“难不成还要向你汇报?” 张荣强哈哈大笑道:“那我多牛逼啊。渐红,咱们同学一场,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说真的,我真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同学,不然,现在的明朗会所恐怕还只是个小饭店。” 正文 人多欺负人少 “说好不说的,又说起来了。 ”陆渐红笑道,“你都说了,大家同学一场,不帮同学,我帮谁?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张荣强摆出一副非常钦佩的样子道:“毛,你虽然不在江东了,但是江东还流传着你的传说,从政府官员对明朗的照顾来看,你还是很有威望的。唉,对了,王惠这小子提拔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好像现在是市政府秘书长了吧?”陆渐红笑了笑,没有点破。 张荣强点了点头,道:“他一直挂念着你呢,说如果不是你的一句话,他那个副帽子可能要戴到退休了。你看是不是……”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有这份心就行了,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告诉他我心领了。”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起,张荣强识趣地出了去。 电话是骆宾王打来的,约他晚上一起吃晚饭,陆渐红笑道:“谢谢骆书记了,不过晚上我要去拜访几位老朋友,可能没有时间,下次有空到京城去,我请骆书记去吃大排档。” 骆宾王笑出声来,却道:“这么说你要走了?”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还不走,赖在这里,不像话啊。”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回去我会向周副总理汇报新能源项目正在如期进行的。” 骆宾王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道:“那就多谢老弟了。” 很快人便到齐了,在景珊的专用厅里,几个人围桌而坐,陆渐红当先举杯道:“什么都不说,先走一个。” 一杯酒下了肚,大伙便聊开了,柳如烟靠着景珊而坐低声说着话,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是陆渐红乐于见到的情况。 “陆秘书长,你在上面忙,还不知道多久能见一次面,今天逮到一回是一回,不醉不归。”说话的是查时新,对于陆渐红,他是很感激的,其实他那个外甥女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早年因为家庭困难,而姐姐又不能生育,所以便把女儿过继给了姐姐抚养,而陆渐红把曲功成直接带到了京城,那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怎么能让他不怀有感激之心?其实以他省纪委书记的身份给曲功成安排工作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也正是因为他这个身份,不能带头乱了纪律,尽管这在官场里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事。 陆渐红不知道这些内情,见查时新举起了杯子,便笑了起来:“老查,现在不得了了,敢主动出击了,今天我第一个收拾你。” 林子木为查时新鼓劲道:“老查别担心,我和刘书记是你的坚强后盾,搞不定了,还有柳部长和景省长,包管放倒陆秘书长。” 刘翔淡淡道:“人多欺负人少可不行,陆秘书长,你放心,我随随便便从公安厅拉一车人过来,就可以为你解围。” 看来刘翔把公安厅这一块抓得还是很紧的,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提前声明,我酒量大不如前,最多只能喝三斤半,度数还不能高,超过六十五度就不行了,有谁看我不顺眼的,尽管放马过来。” 柳如烟笑道:“早知道今晚有这番龙争虎斗,我就把让宣传部的同志把摄像机带过来记录一下了,这场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气氛如此之浓烈,陆渐红想不喝醉都不行,今晚他心情不错,也就放开量来喝了,景珊倒是没怎么参与到围剿大战中去,只是以微微迷离的目光看着陆渐红,今天方志勇被踢出了新能源工作领导小组,这里面肯定有陆渐红施加的压力,看着这个男人远在京城还在为自己着想,景珊的眼睛忽然一阵湿润。 “谁的手机响了?赶紧接电话,是不是红旗查岗了。”不知道谁的手机一直在响,陆渐红依稀听到,大着舌头叫了起来。 众人都停下了声音,跟着却是一阵轰笑,原来是陆渐红自己的手机在响,陆渐红也不觉得害臊,大喇喇地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摁掉,道:“不接!” 几大常委同醉确实是一个很罕见的场面,话又说回来,想在酒上把陆渐红干倒,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这个明朗会所之所以成为燕华酒店业前三甲,除了官方照顾的原因,与张荣强的做人是分不开的。主动安排了几个豪华间,让众人歇下,当然都是免费的,又悄悄地免了这一桌的单,然后便站在边上等待安排。 柳如烟是带了车来的,也没喝酒,与陆渐红和景珊告了别,先行离去,陆渐红这才道:“强子,景省长没带车,安排个车送她回去。” 景珊上车的时候,瞄了陆渐红一眼,那意思再也明白不过,陆渐红向她眨了眨眼,表示收到。 夜风凛凛,雨早已下得大了,方志勇自己喝了二两茅台,却仍然无法消除心头的不快,今天自己被踢出新能源项目工作领导小组让他颜面顿失,虽然事后被骆宾王叫过去谈了心,但是心里仍然觉得堵得慌。我督促项目加快进度有错吗?还不是为了工作?不过骆宾王并没有说得太深入,连这个项目是陆渐红的老婆投资的都没有告诉他。 骆宾王是想通了,虽然陆渐红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他却是深深领教到其厉害之处了,不过方志勇毕竟是协助他的工作的,考虑到其工作积极“忄生”,骆宾王自然要安慰几句,诸如陆渐红是身带周副总理的嘱托过来的以及做做表面文章顺应一下上级同志的心情之类的。 方志勇住的是以前陆渐红留下来的别墅,此时的他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窗微开着一条缝,丝丝的冷风吹在刚喝了烈酒的身上,凉爽得很。 此时的方志勇自己都没有认识到,他一直有一个攀比心理,他是来接陆渐红的班的,他想比陆渐红做得更好,可是陆渐红招引的百亿项目恐怕将成为江东省的千古绝唱,在这一点上别说是他,哪怕是骆宾王也难以超越。 正文 认命吧 在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为这个项目添砖加瓦,就连坐的办公室、住的别墅都是陆渐红以前的,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了一种挫败感。 方志勇在发改委的时候,对于地方上的事情关注得并不多,所以对陆渐红并不了解,在他来江东的情况来看,书记省长对其都是奉若上宾,甚至还有一丝惧怕的意思,想了想,方志勇打了个电话,没多久电话便接通了,从那头传来一个沉厚的声音:“小方。” 方志勇恭敬地道:“蔚主任,这么晚还打搅您。” “还不晚,我还没睡。有事吗?”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原江东省委副书记陆渐红。” 蔚主任沉默了一下,道:“怎么好好地打听起他来了?” “江东这边对他的评价很高,所以我觉得有些好奇。”方志勇违心地撒了个谎。 方志勇跟着蔚主任有些年头,蔚主任对他很了解,听他的话里似乎有些跟陆渐红不对路子,也没有点破,道:“他是官场中的另类,也是我国目前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在甘岭三十五岁就是副省级了。” 方志勇的心头不由一惊,三十五岁的副省级?而自己是五十一岁才上的副省级啊。 蔚主任接着道:“这个人不简单,江东的新能源项目就是他一手招引的,而投资商正是他爱人,也就是全球二十强企业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 “小方啊,踏踏实实工作,不要想太多了。”蔚主任淡淡地点了一句,道,“前任军委任副主席八十寿辰的时候,首长和总理都是对他单独接见的。” 方志勇是彻底死了心了,这样的人自己拿什么跟人家比,一个有钱有势有实力有后台的年轻人,将来不知能走多远,这年头欺老不欺少,得了,自己还是安生一些吧。 在方志勇患得患失的时候,陆渐红正和景珊坐在窗下,听着雨声聊着天。 今晚陆渐红把他昔日的“同党”聚到一起,交流一下感情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陆渐红看出了江东省政治局势的暗流涌动,骆宾王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太守规矩,正在私底下慢慢地集聚力量,从新能源项目的分工上就能看出,他用的是方志勇和边志强,表面上看一点问题都没有,方志勇接替自己分管工业,边志强作为常务副省长,抓项目更是理所当然,所以他今天假传了一回圣旨,至于骆宾王是不是移花接木,或者暗渡陈仓,那并不要紧,工作总是要有人抓的,陆渐红只是向骆宾王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你的小动作我已经察觉了,我虽然走了,但是江东并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相信骆宾王是能够听得明白的,但是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要再次统一一下战线,所以才有了今晚的相聚。 “渐红,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景珊的头靠着陆渐红的肩膀幽幽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喝了些酒而已,可什么都没有做。” 景珊轻轻捶了陆渐红一下,道:“渐红,方志勇是从国家发改委下来的,骆宾王对他照顾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发改委的重要“忄生”自然勿庸多言,骆宾王全盘考虑也是应该的,这也是利用资源,笑着道:“你就是心太好了。” “心要是不好,怎么会被你骗了呢。”景珊幽幽冒出来这么一句,不过这种小女儿之态一闪而过,道,“渐红,你不要总是为我考虑,逼得他们太紧了,对你也不好。” “没关系。”陆渐红知道景珊对自己的关心,他任国务“阝完”副秘书长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还是要到地方上来,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在一起共事,毕竟能到省部级的位置上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在调动,别人也会有调动,不过这些都太远了,陆渐红也想不了那么多。 “一直帮助你,我可是有目的的。”陆渐红笑着说道,“现在蒋系的实力不小,如日中天,将来对我也有用处嘛。” 这本来只是一句戏言,景珊却放在了心里,是的,陆渐红不求回报,为自己在江东坐稳省长的位置可谓付出良多,自己好歹也要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绵薄之力,也算是自己的心意。 “对了,今天打电话给你的真是你老婆?”景珊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个电话是从京城打过来的,正是龙有为的助理赵子荣。陆渐红觉得有点意思,这个助理难道看不出来自己觉得他出面邀请吃饭根本就不够格吗? 京城并没有下雨,倒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模样,龙天垂着头坐着,正在接受龙有为的训斥。 “龙天,我警告你,以后给我低调一点,陆渐红不是你惹得起的人,如果再肆意妄为,我会把你安排到古巴分公司去。” 龙天的头缩了缩,那个地方太恐怖了。 陈少芹坐着也不吭声,在龙副总理那里他吃了老大不小的瘪,别说与龙副总理对话了,连面都没见着,听老公这么训儿子,有些心疼地道:“有为,儿子都这样了,他的几个保镖也都住进了医院,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给我住嘴!”龙有为瞪起了眼睛道,“你们娘儿俩最近给我消停一点,该干嘛干嘛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龙有为的脸色有些不大自在,道:“我知道了。” 见这娘儿俩还坐在这里,大声斥道:“还坐在这干什么?” “龙有为,你发什么狠?”陈少芹在龙副总理那里吃了闭门羹,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被龙有为斥了几句,火蹭地就上来了,“有本事你对陆渐红去发火,我从来没看过你这样做父亲的,儿子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替对方说话。” 啪!龙有为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我看你就是个猪脑子!” 正文 龙天的女朋友 陆渐红看了惠英红一眼,笑着道:“惠秘书长这是损我托大还是夸我年轻呢?” 陆渐红对惠英红很没有什么好感,其实对于她跟刘翔的关系,陆渐红还不是太在意,而在兴隆温泉遇到惠英红主动献身,陆渐红也没有去过分鄙视,只是有一些为惠氏感到悲哀,不过上次看到她跟龙天在一起,让陆渐红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所以说出来的话大有揶郁之感。 舒庆东在桌子底下踢了惠英红一脚,示意她别乱说话,事实上也是这样,今天这一桌哪个级别不比她高,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了。其实今天她能坐到这里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她是龙天正式的女朋友。 对于龙天一再触犯陆渐红的逆鳞,惠英红劝过龙天几次,不过龙天并没有当一回事,龙天不了解陆渐红,惠英红可是知道不少,当初甘岭省省委一把手汪含韵跟陆渐红斗法,结果不但败下阵来,还死得很难看,所以龙天跟他卯下去,其下场不得而知。事实上,惠英红是瞧不起龙天的,可是惠氏现在举步维艰,能搭上龙系这个新生派,还是有很大的益处的,为了这个,与龙天同年的惠英红很快调足了龙天的味口,又花了两百块钱做了一个外女膜,一番颠鸾倒凤之后,龙天就上了钩。不过惠英红也很大度,对于龙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她根本不去干涉。 龙有为能够得到陆渐红的手机号码,就是从惠英红这里弄来的,由于龙天是个纨绔之弟,龙有为有些事情都与惠英红商量,所以在得知龙有为要亲自道歉的时候,她根本没有阻拦,反而要跟着一起来。 被舒庆东踢了一下,惠英红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轻佻了,便道:“陆秘书长不要误会,作为龙天的女朋友,龙天做错了事,我也有责任。” 陆渐红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惠英红居然会是龙天的女朋友,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陆渐红压制着心头的疑惑,笑着道,“大家既然能坐到一起,就都不是外人,龙董事长,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酒后,龙有为还安排了其他节目的,不过被陆渐红婉言谢绝了,表示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得好。 看着陆渐红的车驶离了,龙有为目光中的笑意便凝固了,其实今晚他是想把陆渐红拉过来的,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节目,只是不知道陆渐红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还是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想想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或许他还是有戒心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关系是需要经营的,他再怎么发达,毕竟年轻,而自己呢,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把陆渐红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的。 陆渐红既然走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笑着将众人一一送走,这时龙天才从一个小厅里出来,低声道:“爸,他怎么说?” 龙有为看了龙天一眼,淡淡道:“没事了,以后做人低调一点,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英红,你跟我进来一下。” 惠英红捏了捏龙天的手,道:“你等我一会儿。” 龙天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走到吧台前,跟小服务员调起情来。 惠英红只当自己没看到,跟着龙有为进了去,龙有为摆了摆手道:“坐吧。” 惠英红给龙有为泡了杯茶,才道:“爸,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英红啊,龙天不是太上道,委屈你了。”龙有为叹了口气。 惠英红笑了笑,道:“爸,您别这么说,龙天只是过惯了享福的日子,没吃过苦头,本“忄生”并不坏,会变好的。” 龙有为不再为这事说下去,道:“你对陆渐红这个人了解多少?” 惠英红沉默了一下,道:“爸,我想您也查了他的资料,可以说,他的能力很强,为人也很正派,是从基层一步步起来的,不过升迁的速度也很快。我想,副部级绝对不是他的终点。” 龙有为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分析的。毕竟他还年轻,周副总理将来也是大有作为,我想,他在国务“阝完”只是一个过渡,不要了两三年,他还是要去地方去任职,只是不知道是党委还是政府的一把手。” 惠英红道:“我的建议是,不要跟他有过份的来往。” 龙有为眉毛一扬,道:“怎么讲?” “我了解过他的朋友圈子,什么样的人都有,是一个很重朋友情意的人,只要能得到他的友情,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有所表示。”惠英红冷静地道,“所以,爸,如果你想得到他的友情,唯一就是将心比心,最好不要动用旁门左道。” 惠英红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想当初多少人想用旁门左道或拉拢或威胁或控制陆渐红,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还在稳步地升迁,而那些人不是锒铛入狱就是丢官罢职。表哥舒庆东曾经感叹过,犯在陆渐红手里的人比他抓过的人少不了多少,如果他到中“纟已”委来工作,要不了五年,这天下的贪官至少要少一半。 龙有为沉默了一下,道:“我一个人静一静。” “老黎,你觉得陆渐红这个人怎么样?”坐在车上的发改委副主任冯春至闭着眼睛道。 黎涛看着窗外,淡淡道:“一个很有个“忄生”的人。” 冯春至没有再开口,他觉得今天龙有为把他们几个一起叫过来,这阵势有点大了,级别暂时不谈,他陆渐红也就是一个三十啷当的年轻人,论年纪,他和黎涛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虽然他们并没有为龙有为说话,但是能坐到一起来吃饭,这个面子给的可不一般,隐隐之中,他有一些不舒服,当然他并没有表露出来,陆渐红他还是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传言的,现在又服务于周副总理,实力不是一般的强悍,大家虽然都是副部,但是论起前景来,还是陆渐红要更为光明一些。 正文 吃不下大鱼 而此时的陆渐红也正在思考今天的会面,龙有为在京城有人脉关系,那是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今天随随便便就请来了三名副部级的干部,这其中还有老爷子认为不错的中“纟已”委副书记舒庆东,而惠英红又是他的准儿媳妇——能在这个场合出现,没有确凿的事实,是不可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看来这京城四大家族相互之间的关系是盘根错节,并不是相对独立的,看来自己对四大家族的理解有偏差啊,有理由相信,惠英红与龙天的恋爱是一场利益联姻,惠氏已经走向败落,紧靠住龙氏这是情有可原的,但是龙有为又何必搭理这个已经破落的家族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过陆渐红虽然妖孽,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接触到几个家族的核心,对其了解也仅限于表面,并不深入,资源上的缺乏很要命啊。 () 揉着涨涨的太阳穴,陆渐红开始考虑通过什么渠道能够获得有价值的信息资源,作为副总理的助手,与各家族过多地牵扯到一起显然不合适,思来想去,在京城他也没有几个实力派的资讯来源,龙飞虽然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但是与四大家族相比欠缺不少,况且他也不是体制内的人,再加上他是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这个身份,而龙翔天又打上了总理的标签,恐怕核心情况他掌握得不会太多。 不过想到龙翔天,陆渐红觉得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京城的市委书记,其信息渠道也比自己广阔了不少。此时的陆渐红已经意识到,混日子的想法不能有,必须建立起自己的圈子才行。 次日上班,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然后去了周琦峰的办公室,将昨晚的事情汇报了,周琦峰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道:“他如果没有这点人脉关系,那就奇怪了。” 从这句话里,陆渐红听出了一些道道,言下之意,龙有为的人脉关系也仅限于这些副职,但是这只是表面的情况,龙有为有没有别的更深一层的关系无从得知,另外他还有一个副总理堂哥,这是一个必须正视且无可避免的因素。 有些话陆渐红本是可以问周琦峰的,但是如果什么都依赖于他,还有自己这个副秘书长干什么?人贵在自知,而不是恃宠自骄,所以陆渐红没有多说着什么,离开了周琦峰的办公室。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联系了龙翔天,得知陆渐红晚上打算过来蹭饭,龙翔天就笑了,道:“自己带酒来啊。” 陆渐红带的是上次老爷子去的时候带过去的猴儿酒,反正自己又没有一个人喝酒的习惯,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龙飞并不在家,只有龙翔天夫妇,陆渐红敲门进了去,梁诗蕊便笑了起来:“渐红啊,你到京城来,你姨父就好了,总算是有人喝酒了。” 陆渐红笑道:“姨父要是想喝酒,那还不天天泡在酒缸里。” 龙翔天呵呵笑道:“应酬上的酒哪有咱们姨侄俩在一起喝的尽兴,过来坐吧。” 龙翔天这话说得大是自得,这也正常得很,他现在是正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将会入驻内阁,那到时候就是副国了,别说自得,自傲也是可以的嘛,毕竟是准实权派的干部,只要他愿意,那真是天天泡在酒缸里都行,想跟他吃饭的人恐怕得排着队了。 梁诗蕊炒了四五个菜,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到桌前,陆渐红敬了她两杯酒,梁诗蕊吃了点饭,便不影响这姨侄俩聊天。 陆渐红为龙翔天满上了酒,道:“最近龙飞在忙什么?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虽然是亲情上的关系,但是说话也需要斟酌,有些话是不能冒然就问的,毕竟涉及到当前京城的各种局势,谁知道龙翔天是不是也与某些家族有关系呢,所以陆渐红还是先打亲情牌。 龙翔天道:“他最近跟小黄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唉,他的事情我一般不去过问,他又不是小孩子,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陆渐红道:“小黄就是黄部长的儿子吧?” “怎么?你们认识?”龙翔天送到嘴边的杯子放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吃过两次饭,是个很稳重的人。” 陆渐红虽然年轻,但是级别在这里,其眼界和层次别说超过了同龄人,连一些老家伙也是自愧弗如,所以从他的嘴里能评价一个人很稳重,已经算是很高了。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不经意地扫了龙翔天一眼,他在判断龙翔天与黄有为之间的关系。 龙翔天的微微一笑让陆渐红感觉到,黄有为应该是龙翔天这条线上的人,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龙翔天道:“这两小子凑到一起,不知道又有什么动作了。” 陆渐红道:“上次听他们说要盘下什么煤矿,这一块我不太熟悉,也就没有过问。” 龙翔天波澜不惊,淡淡道:“这条大鱼恐怕他们吃不下。” 原来龙翔天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也不奇怪,这是一个大动作,龙翔天如果不知道那才叫奇怪,便道:“清源我去过一趟。” 龙翔天与周琦峰不一样,他虽然不在表面上对儿子的事业进行干涉,但是他的影响力足以让龙飞的事业快速上升,而周琦峰在这方面相对要严谨一些,当然,龙天与周伟“氵朝”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周伟“氵朝”不是经商的材料,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陆渐红说出这句话来,龙翔天便抬起了头,道:“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道:“复杂。” 陆渐红只说了这么两个字,龙翔天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道:“这么说,前景不乐观?” 龙翔天也不是神人,并不是什么都了解,但是天下大同,从陆渐红的嘴里吐出复杂这两个字,他自然能够判断出其中掺杂了政治因素,而上嘉省出了不少开国元勋,虽然谈不上铁板一块,但是一般人真的很难渗透进去。 正文 我明白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要看走势如何了,等明天我跟龙飞联系一下,了解下情况。 ” 龙翔天微微点了点头,道:“喝酒。” 干了一杯,陆渐红道:“姨父,其实京城也挺复杂的,我虽然来了有几个月了,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啊。” 龙翔天呵呵一笑道:“几个月就想把京城的情况摸清楚,那还叫京城吗?” 陆渐红打蛇随棍上,道:“姨父,您给我介绍介绍吧。” 龙翔天瞅了陆渐红一眼,笑道:“我就知道这个酒不容易喝,说吧,想知道些什么?” 陆渐红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就说说龙有为吧。” 龙翔天作为京城市委书记,像这么一个宠大的集团,自然是有着交集的,便道:“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京城四大家族的格局正在悄然发生转变,龙氏集团发展势头迅猛,已经超过了惠氏登上了第三的位置,所以我很好奇龙有为是靠什么能够在京城打出一片天下的。” 龙翔天笑道:“龙氏集团的发展确实很快,所涉及的经营项目也很多,诸如石油、煤炭、钢铁、金融等暴利行业都有龙氏的影子,其实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 陆渐红不由一怔:“跟我有关系?” “梁家是怎么败落下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龙翔天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玲珑剔透,一点就通,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对梁氏进行强烈打压而让龙氏抓住了发展的机会,后者居上,这倒是无心之失,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龙有为独到的目光和极富远见的魄力。 龙翔天接着道:“渐红,你是我的侄子,又跟龙飞比亲兄弟还要亲,作为长辈,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当我多嘴。” 陆渐红赶紧肃然道:“姨父,我谨听您的教诲。” 龙翔天笑了笑,道:“不要这么严肃,我们就是聊聊天。渐红,在欧洲国家,竞选什么州长总统的,靠的是什么?” 陆渐红正色道:“自然是大财团的支撑,每一次竞选,其实比得就是身后财团的实力。” 龙翔天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虽然各个国家体制不一,但是天下大同,财团的实力也是背景之一,你认不认可?” 陆渐红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龙翔天又道:“到了你这个层次,想再进一步,固然有领导的器重,但是打铁尚需自身硬。这年头,什么才是最有说服力的?那就是政绩。政绩靠什么?靠的就是GDP。现在全国各地大多都是土地财政,这一点国家是看在眼里的,如何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保持可持续的发展,是摆在每一个领导干部面前的课题。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有在最困难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大小。经济发展不是一句口号,是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的。” 龙翔天说得很隐晦,但是陆渐红却听明白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广结资源,谋定而后动,厚积薄发,为日后的更进一步积聚资源和力量。 陆渐红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姨父,我明白了。” 龙翔天笑了笑,道:“我的年纪已经大了,过一阵子,能弄个政治局委员,差不多就到点了,可是你不同。渐红啊,虽然我姓龙,你姓陆,但是有一个交集点,那就是都与姓梁的有关系。你爱人安然虽然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但是那个企业并不属于她一个人,各项投资也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需要经过董事会的通过,如果她能够重振梁氏,那么情况就不同了。” 陆渐红疑惑地看了龙翔天一眼,他的意思自己是明白的,那就是建立起自己的经济王国,可是这与梁氏又有什么关系? 龙翔天没有再说下去,道:“现在你或许还不明白,不过我想很快你就会明白的。来,喝酒。” 这一趟,陆渐红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龙有为毕竟有一个副总理堂哥,未经证实的事情,龙翔天也不能乱说,况且他到京城任职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对于一些内幕也是无从得知,而他最需要的是先稳定住当前的局面,拿到实在的控制权,所以不关注其他消息也很正常。但是陆渐红还是嗅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相信,龙翔天忽然提到梁氏,并不是无的放矢,但是何以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些,陆渐红看不懂。 不过他很快就懂了,两天后的傍晚,天空微降小雨,让干燥的京城湿润了许多,陆渐红弄了一整天的材料,头晕脑胀,坐在车上就打起了盹。 快到住处时,铁男低声道:“陆哥,门口有人。” 陆渐红看了过去,门口确实站着一个人,撑着把伞,看不见他的样子,在他的身边停着一辆奥迪,铁男道:“车牌是江东的。” 陆渐红的车并没有在住处门口停下,而是缓缓地开了过去,在开过去的一瞬间,陆渐红看见了伞下的那个人,居然是梁老太爷。 他的腰已经有些佝偻,几年没有见到,苍老得不行。 如果没有与龙翔天的那番对话,陆渐红或许会很吃惊,但是此刻陆渐红却一点都不奇怪。这两天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龙翔天的话对他有很大的触动,事实确实如此,到他们这个层次,其目光已经不仅仅放在一个地区的发展之上了,而应该把目光放得更加长远,所以梁老爷子的前来并不让他有太多的意外。 陆渐红淡淡道:“铁男,把车开到对面的巷子里。” 陆渐红不是一个容易记仇的人,但是梁氏对他的伤害太深,事实上,与其说伤害的是他,倒不如说伤害的是他妈妈,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也因此才有了梁氏的覆灭。 陆渐红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梁老太爷。 铁男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递了根烟给陆渐红,一言不发。 正文 风雨中的等待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天也黑了下来,这时司机从车里走了出来,不知道跟梁老太爷说了些什么,只见梁老太爷摇了摇头,执意继续等下去。 “这老头也真够倔的。”铁男低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以铁男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看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站在风雨中挨冻,他有些不忍。 陆渐红对梁老太爷已经没有了多少恨意,那是陆渐红盛怒之下干出来的事,如果换了现在,他肯定会换一种温婉些的方法。 下了车,陆渐红才发现雨早已下大了,铁男要给他打伞,陆渐红却摆了摆手,径直走了过去,梁老太爷其实早已经看到了陆渐红的车,可是有事相求,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所以他一直固执地等了下去。 “进来吧。”陆渐红在经过老太爷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声,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老太爷不胜唏嘘,跟着陆渐红进了去。 陆渐红招呼老太爷坐了下来,给他泡了一杯茶,又敬了一根烟,这才道:“等了很久了吧?” 梁老太爷的脸抽搐了一下,原以为陆渐红会有虚伪的开场白,没想到居然这么直接。 “有一会了。”老太爷看着陆渐红那张比起以前更加成熟的脸,微微一叹,大儿子以五十九岁的年纪走上正部级岗位,而这个并不承认自己的外孙却在三十四岁便是副部级了,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可是也正是因此,才让整个家族因为他一个人而步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忽然之间,先前来时所准备的一些说词竟然无法开口。 沉默半晌,老太爷才道:“我得了胃癌,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的寿命。” 陆渐红没想到老太爷一上来就是这句话,不由动容道:“您现在应该在医院,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梁老太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已经是风烛残年,就是去了医院,多活那么几个月,对于我来说,反倒是一种折磨。” 陆渐红无语了。这一阵子,他根本没有去关注梁氏的动向,但是一些重大的投资中都没有梁氏的影子,由此可见梁氏实在是没有什么作为了 梁老太爷道:“梁氏集团始于我手,历经两代,眼看着一步步走向灭亡,我真的不甘心。” 陆渐红淡淡道:“梁氏不是跟惠氏合作了吗?又怎么会灭亡?” 老太爷的脸又抽搐了一下,冷笑着道:“跟惠氏合作?那是与虎谋皮,如果不是我一再要求保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梁氏恐怕就要被蚕食一空了。” “梁家也并非没有人材。”提到梁氏集团,陆渐红仍然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尽管他的心里对这个年暮的老人已经生起了同情之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梁氏就改变了印象。 梁老太爷没有答这个腔,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渐红,我是来求你一件事的。” “不要用‘求’这样的词,我承受不起。”陆渐红的声音有些冷淡。 梁老太爷也不在乎陆渐红的态度,既然已经来了,他怎么也要把话说完,道:“渐红,我知道我们梁家亏欠诗琪和你这娘儿俩的实在太多,现在说补偿那是一句空话,但是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里也流着梁家的血液,我只是希望你能接手我手中的股份,让梁家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如果想接手,我不会等到现在。” 梁老太爷不理会陆渐红的拒绝,道:“准确一点说,是想请你接手我单独的股份,如果再由得梁诗栋他们胡来,梁氏将彻底消失了。渐红,就看在一个垂死老人的份上,求你了。” 陆渐红虽然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但是对于梁氏他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和定位,尽管龙翔天那天跟他有一番对话,他也有所意动,但是梁氏现在绝对是一个烂摊子,可是看着老太爷那张年迈苍老的脸,想到他将不久于人世,陆渐红的心微微痛了一下,语气便有所缓和了,道:“身外的事你还是不要去多想了,赶紧治病才是正事。” 梁老太爷苦笑了一声,道:“渐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氏就这么被人家并吞了,虽然我们有误会,有过节,但是终究还是一家人。别的人我也指望不上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陆渐红看着老太爷充满期待和悔恨的表情,绝情的话便再也无法说得出口,道:“外公,你找我可能是找错人了。” 见陆渐红称呼自己外公,老太爷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欣喜之色,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外公?” 陆渐红的心忽然揪了起来,一个很寻常的称呼居然会让这个老人激动如斯,就在这时,老太爷的表情突然扭曲了起来,跟着身子一歪,人便倒在了沙发上。 今天是韩副主席的生日,如果换了平常,今晚肯定是很热闹的,可是这一晚,家里却是冷冷清清。 韩副主席负着手看着窗外,无月无星,只有冷风和细雨。 “爸,我已经决定不再从政了。”韩青的伤已经好了,可是他内心受到的创伤却永远也无法抚平,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这让他万念俱灰。 韩副主席转过身来看着韩青,这个原本应该飞黄腾达的儿子,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变故,以致于落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场,对于儿子的经历,要说他不愤怒,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从他的高度来看,儿子这一切完全是咎由自取,就是送上“忄生”命也不为过。为了能够让儿子幸免,他先是以自己的政治前途为代价,换回了他的一条命,而后又不惜自降身价,开出条件来让他免于起诉。 韩副主席的心在滴血,可是他的脸上却是一脸平静,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中走过来,他见到的太多,经历得更多,所以他也无心再去争什么斗什么,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硬让他再从政,那是自掘坟墓,便道:“你有什么打算?” 正文 韩二代 “我联系了以前的一些朋友,打算去做做生意。 ”韩青的语速很慢,也很平静。 韩副主席点了点头,道:“有点事做总比闲着好。” 这时,一个警卫员匆匆跑来汇报,道:“韩主席,外面有人来访。” “什么人?”韩副主席露出一丝惊奇,会是什么人在这个雨夜造访? 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父子,见到这对父子进来,一丝寒意在韩副主席的瞳孔深处凝结。 “大哥,生日快乐。”说话的叫韩发旺,是韩副主席的亲堂弟,每年难得能见一次面,想不到今天生日的时候来了。 “叫大伯。”韩发旺笑着道,“大哥,这是我儿子韩晓栋,好些年没见了,不认识了吧?” “大柏,生日快乐。”韩晓栋礼貌地叫了一声。 “坐吧。”韩副主席点了点头,道,“发旺,一大晚上的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边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 送走了韩发旺,韩副主席的目光里透露出一股无奈,今天这个堂弟过来可不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而是来炫耀的。 在韩系中,他自己自然称得上是绝对的核心,但是自己老了,现在又到了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说话虽然还有点作用,但是已经大不如前,在韩家的第二代中,一直在明争暗斗,小儿子韩东不学无术,没有培养前途,大儿子韩青本来是有望成为第二代的核心的,可是随着他不理智的行为,将大好前途给给断送了。 一直能够与韩青斗一斗的也只有韩发旺的小儿子韩晓栋,他今年才三十六岁,哈佛大学博士,现在是琼江省团省委副书记,副厅级,算是韩家二代的佼佼者,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韩晓国,弃政从商,颇有建树,是韩氏集团的董事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来在第二代上是竞争不过别人了。韩副主席默然看着门外的风雨,灰心地想道。 “爸,您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不知什么时候,韩青站到了韩副主席的身后。 韩副主席没有回头,内心微微一叹,道:“韩青,往事已矣,不要想太多了。” 看着父亲略显苍老的背影,韩青咬起了唇,经过这一阵子的反思,自己败给陆渐红这样的对手,韩青觉得并不屈,但是看到刚才叔叔那副落井下石的模样,韩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黯然站了一阵子,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晓栋,韩老大已经成不了气候了,韩青这个二代核心的位置也没了优势,你可要努力。”韩发旺坐在车后缓缓地道,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在韩家时的那副得意,“晓栋,你需要做的还有很多,至于资金方面的问题,有你大哥在,我想过不了三年,韩氏企业就会掌控在你大哥的手上,到时候你们一商一政,珠联璧合,肯定会打出另一番天地的。” “是的,爸爸,我一定会努力。”韩晓栋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狂热,韩家二代领导核心,这一直是他梦寐以求并且为之努力的,韩青终于垮了,自己的机会也来了。 京城京大医院,梁老太爷已经醒了,突如其来的激动让他血压暴升,此时的他躺在病床上,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笑着道:“渐红,麻烦你了。” 陆渐红此时已经抛却了那些不快的事情,在他的眼里,现在的梁国忠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年迈老人而已,再大的仇恨也该消解了,为他倒了一杯开水,道:“外公,您就好好住下来,京大医院的实力很强,回头我让院方对您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查。” 梁国忠摇了摇头,道:“我的身体我知道,就不要瞎折腾了,渐红,你还是考虑一下我先前跟你说的事情吧。” 陆渐红在梁国忠抢救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好了这件事,见梁国忠提了出来,便道:“这事还得征求一下我妈的意见,我来接手不合适。” 梁老太爷的眼睛亮了起来,不住点头道:“好,由她来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渐红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不一刻的工夫,脚步声多了起来,进来的赫然是龙翔天的爱人梁诗蕊。 梁诗蕊一进来,眼泪就没个停了,道:“爸,您受苦了。” 梁国忠跟梁诗蕊也有不少年没见了,对于她跟梁月兰这对姐妹,老爷子亏欠太多,可是一向好强的他根本摆不下自己的面子,如果不是因为得知得了晚期胃癌而把一切都看开了,或许他还是拉不下脸来找陆渐红。 “外公,我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法,所以先打电话给二姨了。”陆渐红道,“外公,你们慢慢聊,我去打电话给我妈。”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梁月兰正搂着小高轩睡觉,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小家伙了。 高轩已经睡着了,睡得四平八稳,一张小脸透露着文静,梁月兰微微笑着,这小东西醒着的时候可是皮得不行,现在睡着了,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这时高兰在外面拿着电话进了来,轻声道:“妈,渐红的电话。” 梁月兰微微一怔,儿子的“忄生”格她实在太了解了,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一般不会打电话来,尤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抓过电话,便听得陆渐红道:“妈,外公来京城了。” 梁月兰呆了呆,道:“他去找你了?” 陆渐红忍着没将梁国忠的来因和真实病情说出来,只是道:“他身体有些不好,正在京大医院。” 一听父亲身体不好,梁月兰便坐不住了,毕竟父女情深,在中国,百善孝为先,虽然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也有着复杂的历史原因,在父亲的身体面前,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连夜订了飞机票,不过由于安然去了江东,高兰和孟佳都不放心,最终还是决定由孟佳陪着梁月兰一起赴京。 正文 梁氏集团 九点多钟,陆渐红接到了孟佳打来的电话,说跟妈已经到京城了,刚下飞机。 陆渐红问清楚了是哪个机场,匆匆出了去接她们,期间没作什么停留,直接开到了京大医院。 梁诗蕊正在侍候着老太爷,这是作为儿女的职责所在,梁月兰一进了来,看到老太爷形容槁枯的样子,声未出泪已先行了。 孟佳小声道:“妈,您当心身体。” “大姐,你来了。”梁诗蕊已经知道父亲癌症晚期的情况,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轮到自己父亲的头上,还是忍不住难过。 “爸。”这么多年了,梁月兰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词,但是在此时此刻,这一声叫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哭什么嘛,我好得很。”梁国忠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天底下真的没有什么比亲情要更可爱更温馨更值得人留恋和回味的了,可是想到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心里就如刀绞了一般。 “爸,女儿不孝。”梁月兰忍着心头的酸楚道,“爸,您好好看病,等病好了,一起去香港去看看重孙。” 这时护士过来巡房,趁着检查的当口,梁诗蕊在外面向梁月兰说了父亲的病况,梁月兰险些没一下子晕过去。 陆渐红赶紧道:“妈,这是自然规律,您先进来吧,外公有话要跟您说。” 进了来,梁国忠示意陆渐红把门关上,然后才道:“诗蕊,正好你也在,就作个见证。” 这里除了陆渐红知道什么情况,梁月兰和梁诗蕊都是一头雾水,梁国忠接着道:“诗琪,诗蕊,过去发生的事情是我不对。” 话未说完,姐妹俩异口同声道:“爸,这个时候还说那些干什么。” 梁国忠呵呵笑了几声,神情逐渐严肃下来,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老爷子看了一眼号码,道:“我先接个电话。” 梁国忠接通电话,一个字也没有说,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里面还没说完,他便把电话狠狠地掐断了,大口地喘着气,陆渐红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过去倒了杯温水给老太爷喝了下去。 梁国忠半晌才缓过神来,道:“诗琪,我打算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让给你。” 猛不丁冒出这句话来,梁月兰吃了一惊,道:“爸,怎么回事?” 梁国忠苦笑了一声,道:“诗琪,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梁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原来梁氏集团经过几番转折,梁诗杰和梁诗贤两兄弟占了51%的股份,而老太爷手中占了30%,剩下的19%由两个儿子各占6%和大儿媳郝香莲的7%,这原本是一个不错的局面,可是老太爷最近收到消息,梁诗杰和梁诗贤打算将手中的股份出售,而且据说出售的对象是老冤家惠氏集团,这让老爷子很难接受,刚刚儿子梁诗栋打来电话,还在劝他放弃股份,说什么梁氏集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生机了,惠氏开出的价格比预想得要高上不少,还是趁机兑成现款得了,险些没让老爷子当场再倒下去。 梁月兰安慰道:“爸,没有过不去的坎。” 陆渐红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初安然借用安氏集团的能量对梁氏集团进行了全方位的阻击,直接导致了梁氏集团不得不与梁诗贤梁诗杰两兄弟重组。陆渐红昨晚回去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梁氏集团困难不少,涉及到的行业也是大大缩水,都是小打小闹搞一些小型的房地产开发。半年前,在琼江省江北市求爷爷告奶奶通过各种关系终于接了一个大单子,可是前期的投入下去了之后,领导忽然换了,新上任的领导要求重新审查各项手续以及资质,这些倒不是问题,可是迟迟不能开工,光是每天的利息就够他们受的了,后来好不容易理顺了各方面的关系,施工的时候却又出了安全事故,除了赔钱以外还被停业整改,这无疑是阴天拖稻草,更令梁国忠难受的是,在这个时候,贷款的几个银行也开始催要贷款了,其实只要有资金注入,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但是在这个光景,谁会给他们注入资金? 梁国忠摇了摇头,道:“诗琪,当初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让梁氏集团错过了一个发展的机会,在这个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面前,我没有任何怨言,可是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针对梁氏集团设下来的圈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梁氏集团被人家一刀刀地割了。” 梁月兰沉默了,接过这个烂摊子无疑是自寻烦恼,可是父恩重于山,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但是这不是意气用事的事情,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梁老太爷前脚进了京城,梁诗栋和梁诗华后面也跟着到了,对于梁国忠的来意,他们自然清楚得很。 梁诗栋原本想阻止的,却被梁诗华拦了下来,说老爷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等他在陆渐红那儿碰了壁,自然会回心转意,不过刚刚打了他的电话,电话里似乎听到了梁月兰的声音,这让这弟兄俩坐不住了,便赶紧赶了过来。 “爸,那事你就不要考虑了。”梁诗栋瓮声瓮气地道,“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卖了股份,好歹还能弄点钱,要是人家惠总改了主意,咱们就只有破产的份了。” 梁诗华也跟后面附和着:“是啊,是啊,诗栋说的有道理。” 两儿子一进来不是询问老子的身体状况,而是赤祼*祼的直接要求变卖股份,这让梁月兰火冒三丈,当下沉着脸道:“你们还有没有点人“忄生”?除了钱,你们眼里面还有什么?” 这个时候这兄弟俩似乎才看到梁月兰在,一听这话,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反唇相讥道:“你一个泼出去的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陆渐红听着也很不爽,正要说话,梁月兰倒是先开口了,冷笑着道:“梁诗栋,梁诗华,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只要一天不死,这里永远也轮不到你们说话。” 正文 老妈霸气 梁老太爷本来还在痛心疾首,听梁月兰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下子坐起了身,激动地道:“诗琪,你真的愿意重掌梁氏集团了?” 梁月兰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坚决地点了点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氏集团落入外人的手中。” 梁老太爷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喃喃道:“这个决定晚了四十多年啊。” 这两兄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还是梁诗华点子多,眼珠子一转,冷笑道:“梁氏集团的大股份在诗贤诗杰的手中,况且梁氏集团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子了,你们疯,我们还没疯,诗栋,既然爸已经决定了,我们再多说也没什么用,赶紧把股份卖出去吧。我们走!” 刚走到门口,陆渐红身子一横把二人挡住了,淡淡道:“你们还是不是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管怎么说,陆渐红总是个晚辈,这么说话也太没有礼节了,这让走在前面的梁诗栋大为光火,伸手就要推陆渐红,嘴里骂骂咧咧道:“滚开!” 只是他的手还没触及到陆渐红的身体,已经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中,正是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里面的铁男,不孝的人看得多了,还没看到这么不孝的,父亲癌症晚期,说离开人世就离开人世,到了这个时候还执着于那些身外之物,连起码的廉耻心都没有了,不过这些是人家的家事,他管不着,也管不了,不过要对陆渐红动武,他就不干了,别说什么叔叔,就是亲老子也不行。 当然,铁男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在梁诗栋手掌上用力一握,手轻轻一推便就梁诗栋推了出去。 梁诗栋的手疼得很,看着铁男目中的狠厉之色,怒道:“大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铁男冷冷道:“任何人不得威胁到首长的安全。” 首长?梁诗栋呆了一下,梁诗华也不由一呆,不过陆渐红的级别摆在这里,据说又进了国务“阝完”,还是不要跟他正面起冲突的好,反正梁氏集团已经是个烂摊子了,既然父亲打算把它交给梁月兰,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赶紧把手中的股份卖掉才是硬道理,于是扯了梁诗栋一下,道:“爸,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陆渐红淡淡道:“你们明天也不用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上阵母子兵,况且这兄弟俩确实也太不像话了,所以梁月兰当即道:“是的,爸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子,不见着反而省心。” 梁诗栋嘀咕了一声:“我不稀罕来呢。” 梁月兰本来就处在暴走的边缘,父亲眼见活不了多久了,没想到这两个不孝子不仅不问病情,反而大放厥词,老太太的火气就上来了,大声道:“梁、诗、栋,你给我站住。” 梁诗栋转过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梁月兰便赏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老太太虽然老了,但是平常坚持锻炼,这一巴掌的手劲不小,顿时将他的嘴角抽出血来,柳眉倒竖道:“这一巴掌我是替爸打你的,让你记住什么叫做为人子女!” “打得好!”一直没有说话的梁诗蕊忍不住叫出声来,“这种人就是欠打。” 梁诗栋眼睛一竖就要发作,铁男及时靠了过来,梁诗栋对他还是很忌惮的,只得挨了这一巴掌,恨恨离去。 “妈,你真棒!”陆渐红竖起了大拇指,道,“巾帼不让须眉。” “我也是气在头。”梁月兰揉了揉手掌,这一巴掌把她的手也打得麻了,不过也难怪,碰到这个厚的脸皮,不麻才怪。 “月兰啊,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烈啊。”梁国忠倚靠在床上,对于这两个儿子对自己这样,他已经不奇怪了,不过真的没想到被自己撵出去几十年的女儿居然会为了他动粗,这让他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爸,他们也太不像话了。”梁月兰坐到了梁国忠的身边。 梁国忠微微一叹,道:“其实我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的,这么一来,他们手中的股份是铁定要卖了的,这对于你接手梁氏集团会有很大的麻烦。” “爸,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赶紧治病要紧。”梁月兰决定接受梁氏,便显出雷厉风行的一面了,道,“孟佳,你去帮我订一下回香港的机票,马上把爸送到香港去治疗。” 陆渐红这时道:“妈,我看外公还是留在京城吧,外公身体不好,不宜再奔波了,这边的医资力量不差,回头我去跟院方打个招呼。” “不要为我再折腾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再恶化,也有两个月可活,梁氏集团的事情是大事,慢一步都会多一分困难,诗琪,我们合计合计。” 陆渐红没有再多留下去,老妈的本事虽然他不知道,不过梁国忠既然放心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而是孟佳的实力还是有的,况且身后还有个安然,这并不需要他操多少心,交待了几句,向孟佳打了个眼色,自己先行离去。 中午陆渐红过来安排了一顿午饭便匆匆离去了,周琦峰让他起草一份材料,虽然这些文字工作已经不需要陆渐红亲自去做,但是总体框架还是要拿一拿的。 忙碌了一个下午,把框架交给了曲功成,这时安然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她已经到了京城,刚刚下飞机,这让陆渐红大是意外,看来今晚想跟孟佳加班的事情是黄了,电话里并没有说多少,立即关上办公室叫了铁男去机场接人。 毫无悬念地接到,安然穿着一袭正身的职业套装,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二话不说上了车,在车上,陆渐红把梁国忠的事情说了,安然沉默了一下,道:“去医院看望一下吧。” 安然的心里颇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进行全方位的阻击,梁氏集团或许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的变化呢。 陆渐红看得出安然的纠结,安慰道:“安然,你不要想太多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外公跟妈也不会和好,能在他最后的岁月里父女团圆,也算是一件幸事。” 正文 安然驾到 安然笑了笑道:“总之我就是一恶人,搞到最后还是你们家人最亲。 ” 陆渐红搂住了安然的肩膀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后面还要指望你呢。” “指望我?”安然有些不理解陆渐红的话。 陆渐红把老妈接手梁氏集团的事情说了:“梁氏集团现在就剩下个空壳子,从里到外,恐怕就只有外公手上那30%的股份了,其他的都不姓梁,老妈毕竟老了,不搞经济很多年,思想上能不能跟得上发展的节拍还是个未知数,你这个儿媳妇不帮忙,她也是无能为力啊。” 安然不由叹了一声,道:“早知道那个时候下手就轻点了。” 说着,车已经在到了京大医院,上楼的时候正遇上孟佳买了点生活用品上去,见到安然,意外得很:“然姐,你怎么也来了?” 安然笑了笑,道:“去江东看了看,难得回来一趟,就来京城了,走,一起上去吧。” 铁男很识时务地将安然和孟佳买的东西接到手中,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进了病房,梁诗蕊已经回去了,梁月兰正在跟梁国忠聊着天,回头一看,见安然也到了,不由道:“安然?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渐红,听说外公病了,赶紧就过来了。”安然微笑着道,“外公,您好。” 梁国忠笑着道:“安然,我对你印象很深啊。” 安然抿着嘴笑了笑,陆渐红本来还担心孟佳会泄露身份的,看样子老妈没有说出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安然有些尴尬,梁国忠却是一点芥蒂的样子都没有,微微叹了口气道:“诗琪啊,有安然这个孙媳妇,我就不担心梁氏集团起死回生了。” 梁月兰道:“好了,爸,你就别为这个操心了,安心养病,配合治疗,我会给你好消息的。” 这时龙翔天和梁诗蕊夫妇也到了,毕竟是自己的岳父,那两个儿子的良心被狗给吃了,他总是要来看看的。 相互打了招呼,又聊了几句,梁诗蕊道:“大姐,你跟渐红也很久没见了,也累了一天,这样吧,这里我来照顾,你们先回吧。” 梁月兰也不矫情,便道:“爸,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回去做饭,便到邻近的饭店里对付了一口,饭后一行人等便上了陆渐红的车直奔家中而来。 坐了下来,陆渐红泡了壶茶,一边给老妈揉着肩膀一边道:“妈,您辛苦了。” 孟佳笑道:“渐红,你坐吧,给妈揉肩膀都是我来的。” 安然笑了笑,道:“妈,您跟我说说外公说的关于梁氏集团的情况吧。” 梁月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道:“情况不是很乐观。” 大股份在梁诗贤和梁诗杰的手中,老太爷手中只有百分之三十,梁诗栋跟梁诗华是别指望了,郝香莲到现在也没有露头,估计她那边也是凶多吉少,也就是,仅靠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想谈起生死回生,真的是痴心妄想啊。 不过从老太爷的口中得知,暗中收购股份的好像是惠氏集团,至于梁诗贤和梁诗杰的态度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这对于梁月兰来说,已经不怎么重要了,无论是在惠氏的手中还是在梁诗贤他们的手中,情况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安然想了想,道:“妈,您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梁月兰虽然不出江湖很多年,但是她也知道这其中是困难重重,可是父女之间已经误会多年,况且梁国忠又得了绝症,梁月兰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顺着他的意思去做,或许还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安然当然也理解梁月兰的心情,道:“这件事情急不来,需要从长计议。” 梁月兰沉声道:“安然,你是渐红的妻子,这件事由你出面不妥当。” 孟佳也道:“是啊,渐红现在身份不同,如果牵扯到他的话,对他会有负面影响。” 安然微微一笑道:“这是安氏集团的行为,能说到他什么?” 梁月兰摇头道:“安然,安氏集团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当初你为了帮渐红,在江东做了几百亿的投资,是受到质疑的,梁氏集团已经空具其表,如果你再强行收购,对你不利,也是对安氏集团不负责任的表现。” “妈,过去的事情我就不提了,不过不帮家里人我还会去帮谁?”安然执拗地道,“我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谁要是敢龇龇牙,大不了让他退股,我看谁会这么傻。” “妈,然姐,我看我们需要对梁氏集团进行一下了解,做到心中有数才行,而不是盲目地去收购,如果情况真像外公说的那样的话,已经是空余其表,那么惠氏高价收购股份,我怀疑有诈。”孟佳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缓缓说道。 这一点梁月兰和安然倒是都没有去深想,经孟佳这么一提醒,眉头不由都皱了起来,半晌之后,安然才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对了,妈,今天怎么没见到舅妈?” 看得出来,安然对已故的梁诗劲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尊重的,连带着也叫了一声郝香莲为舅妈。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梁月兰摇了摇头,其实对于郝香莲当初在梁诗劲葬礼上的那副嘴脸,梁月兰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这件事情看上去好像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安然蹙了一下眉头道,“这样吧,我让诸葛青云查一查梁氏集团的情况,当初一切都是他着手的,或许能知道点情况。” 安然出去打电话了,陆渐红一直没插上话,这时才缓缓道:“惠氏集团是不是真的要收购股份并不一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惠氏集团肯定参与到里面来了。” 梁老太爷提到过,肯定是有消息来源的,绝不是女人裸奔——空穴来风,但是惠氏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梁月兰不出手很多年,孟佳也一直没有兼顾着市场消息,提到惠氏,她们还没有陆渐红知道得多。 正文 心有灵犀 安然很快回了来,道:“已经让诸葛青云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梁月兰这时一锤定音道:“不管怎么样,明天要跟梁诗栋和梁诗华以及郝香莲联络一下,这百分之十九的股份也很重要。” 安然和孟佳都点头同意,不管他们是保留股份或者有没有可能把股份转到梁月兰手下,好歹也要探一下态度,即便是出售股份,也得知道到底出售给谁了,是以什么价格出售的,这些都很关键。 晚上,自然洗不成衣服了,陆渐红一个人睡着,也在考虑这件事情。孟佳说得很对,这件事情安然插手确实不妥当,倒不是怕影响到自己,而是怕对安然不好,她毕竟是安氏集团的掌门人,每一项投入都需要经过前期的考察和董事会的通过。上一次在江东投资的新能源项目,自己也是才知情,如果知道她是压上了她董事长的职位的话,打死陆渐红也不会接受这笔投资。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弄清这件事的背景,孟佳的提醒很有道理,既然梁氏集团已经一塌糊涂,谁会那么傻出高价收购?到底是看上梁氏集团什么了?还是另有图谋? 辗转反侧想了很久,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龙飞。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龙飞兴奋得不行,道:“渐红,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陆渐红一阵恶心,道:“少来搞基,谁跟你心有灵犀了,帮我一个忙。” 龙飞笑道:“我没做梦吧?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少贫,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惠氏集团一年来的所有情况,你别跟我说你打听不出来。”陆渐红霸道地道。 龙飞愕然道:“咋了?是不是惠氏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上你了?我猜猜,肯定是惠英红那女人。” “你怎么这么八卦,叫你查你就查,问那么多干什么?对了,收购煤矿的事情怎么样了?” “僵着呢,哪有那么容易,妈的,清源的水又深又混,我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这个身份够牛逼吧?人家管工业的副市长根本甩都不甩我,我估计啊,要不是小黄那小子在那边有个小煤矿,人家根本见都不会见我一眼。” 陆渐红愕然道:“真的假的?一个小副厅这么牛逼?” “没办法,估计这事得黄,对了陆哥,吃饭没有,出来喝两杯,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做宅男,闷不闷啊。” “滚,小心裴玲玲收拾你。”陆渐红要挂电话的时候不忘叮嘱一句,“我刚刚跟你说的事上点心,越快越好。” 龙飞听得出陆渐红的迫切,道:“成,成,我马上去办。” 要说办事效率,还是诸葛青云高一些,第二天一早,兼职保姆的铁男早早送来早点,吃饭的时候,安然已经得到了诸葛青云发过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的信箱里。 草草吃了早餐,几个人围到了陆渐红的笔记本前。诸葛青云的情况还是很详细的,梁氏集团确实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接的几个项目都因为资金不足而搁浅,光欠下银行的贷款就足有六个亿,而工人工资也拖欠了两个月,用内外交困来形容一点都没过份。 这点钱在安然的眼中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所做出来的投资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个亿。接着看了下去,资料上还罗列了梁氏集团准备开发的几块地皮,根据资料上来看,这几块地皮的位置还是不错的,不过当地政府却是搁浅了这几块地皮的开发计划,这也是直接导致梁氏集团举步维艰的主要原因。 看到这里,安然知道,注入资金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大家都是搞企业的,陆渐红也是从政治上一步步走过来的,一眼便能看得出,是因为梁氏集团与政府的关系没有打通,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如果是出于这个猜测的话,那么收购方完全是趁火打劫,其实用这个词也不妥当,从梁诗栋和梁诗华的嘴里得知,对方是出了很高的价格了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价格有多高。 合上了笔记本,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梁月兰道:“先去医院吧。” 陆渐红送她们去的路上,安然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声道:“要不我安排人到琼江省去看看?” “等等再说吧。”陆渐红没有同意安然的这个意见,对方已经布了这个局,安氏集团虽然是全球二十强,但是这并不代表说话就有用,如果真的想走这个途径的话,陆渐红打个招呼可能要更有效得多。 将一行人等送至医院,探望了一下梁国忠,陆渐红便离开了医院。 在车上接到了龙飞打来的电话,这小子的速度虽然比不上诸葛青云,不过能在一夜之间打听到消息也算是高效率了,接完了电话,陆渐红的心里已经有了些大概的方向。 惠氏集团由于在京城每况愈下,已经很难分到一杯羹,便把在京城的大本营迁到了琼江省的江北市,据说与该市的主要领导关系过硬。到了这里,情况已经逐渐明朗化了,怪不得惠氏要收购梁氏的股份,搞不好就是惠氏集团从中作祟,通过行政力量搁浅了开发计划,这个惠氏集团的用心还真够狠毒的,不仅要彻底搞垮梁氏集团,还要让梁氏集团改姓。 陆渐红冷笑了一声,别说他现在不会同意,就是放在与梁氏处于尖锐的矛盾期时他也不会同意,毕竟与梁氏的矛盾属于内部斗争,遇到外患的时候还是要一致对外的,何况现在的情况更加不一样了,是老妈接手过来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把曲功成叫了进来,让他搜集一下江北市的情况,然后便枕着手臂靠着椅子开始思索这件事情如何操作了。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行政干预,不过这也有很大的一个弊端,那就是势必在这件事情中留下了自己的影子,虽然问题不大,但是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这会成为一把有力的攻击武器,况且山高皇帝远,江北市那一帮人鸟不鸟自己还是个未知数。 正文 绝对控制 其次,如果想要获得梁氏的绝对控股权,还要解决梁诗杰和梁诗贤的问题,毕竟他们手掌51%的股份,是名副其实的大股东,仅靠老太爷手中的30%还远远不够,相比之下,梁诗栋兄弟俩加上郝香莲一共19%的股份显得尤为重要,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起码梁诗栋和梁诗华二人手中的股份就很难拿过来,毕竟涉及到利益。第三点,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收购股份的资金从哪里来,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安然背负着有碍于安氏集团发展的包袱来帮助家里人了。 第三个方面都很难解决,陆渐红苦心地挠着头,事情真的不好办啊。 且说梁月兰带着两个儿媳妇进了医院,没多久,被打过招呼的院方便安排人过来为梁国忠进行全面的检查,趁着这段时间,梁月兰通知了梁诗栋、梁诗华和郝香莲,让他们立刻赶到医院来。 梁诗栋和梁诗华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好歹是自己的父亲,而梁月兰昨天在病房里那充满力道的一巴掌也让这弟兄俩认识到了这个姐姐的厉害之处,不过他们是铁了心了,这股份是非转手不可了,梁氏集团已经是病入膏肓,越多撑一天就会多一分变数。 半个小时后,三人都到了场,梁国忠还在检查之中,梁月兰就在病房里召开了家庭会议。 “相信你们也知道了,爸已经把他手头30%的梁氏集团的股份转让到了我的名下,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是一意孤行要出售股份,还是跟我联合到一起来,想办法让梁氏集团起死回生。”此时的梁月兰显得精悍已极,说话简短,绝不拖泥带水,安然和孟佳在旁边听着,感觉这根本不是一个老太太,而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强人。 弟兄俩都不吱声,倒是郝香莲先开了口,道:“大姐,让爸来找陆渐红帮忙是我的主意,我不赞成出售股份,不过……” 梁月兰看了她一眼,道:“不过什么?” “梁氏集团已经举步维艰,资不抵债,银行那边催得非常紧,已经下了通碟,一周之内如果再不连本搭息还清贷款的话,他们将会起诉梁氏集团,这个官司毫无悬念,梁氏集团必败无疑,最后的结果是梁氏集团破产拍卖,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那你们的意思呢?”梁月兰淡淡地问了一句,看样子,这三个人是联在一起的了。 郝香莲道:“现在不是没有转机,我向来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惠氏集团已经开出价格要收购梁氏集团,其价格要比市面高,而且惠氏也作出承诺,一旦收购成功,梁氏集团所有的债权债务将由惠氏负责,我认为这49%的股份出售出去之后,不仅可以把烫手山芋给抛出去,还可以利用这一部分的资金结合其他渠道的融资重新成立新的梁氏集团。” “我认为嫂子说得有道理。”梁诗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惠氏集团已经给了最后的期限,三天。大姐,现在形势危急,三天之内如果不把股份出售给惠氏,一旦打起官司来,迎接梁氏集团的就是无可挽回的破产和责任。” 梁月兰现在算是明白了,郝香莲让梁老太爷来找陆渐红,其出发点只是为了让他撞上南墙,从而逼迫他出售手中的股份,不过有一点梁月兰就不明白了,如果惠氏集团真的想得到梁氏的控制权,只要搞定梁诗贤和梁诗杰手中的股份就行了,又何必再来窥视梁国忠手中的那30%呢,换言之,那51%再加上这三人的19%,79%的股份完全可以掌控一切了,难道那兄弟俩存在变数? 梁月兰沉着脸道:“梁氏集团是父亲呕心沥血一手创建的,你们就忍心这样让他老人家的心血付诸东流?” 梁诗栋不由道:“当年梁氏集团遭受打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说话?” “诗栋,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梁诗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道,“大姐,我们也想重振梁氏的辉煌,但是眼前的情况是绝无一点胜处,如果你有这个心,我们也不强求,反正我们已经决定出售股份了,我们也不贪心,只要你拿出与惠氏集团同样的价格,这19%的股份就是你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梁月兰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三个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求财,看来像用亲情来打动他们抱成一团,已经不现实了,昨晚安然已经跟梁月兰商量了,收购的资金可以暂时由安氏集团出,虽然梁月兰不是太愿意,但是眼前的情况真的很危急,由不得她有第二个选择。 “大姐,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梁诗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些资料道,“里面有股权转让协议以及价格,你自己看吧。我们还有事,就不多待了,父亲治病的钱我们会承担的。” 安然这时淡淡道:“你们根本就不配做外公的儿子,都出去吧,你们真的很让人恶心。” 三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默然离去,事实上,自从梁老太爷失去了对梁氏集团的掌控能力之后,他的核心地位已经不在,而这兄弟俩由于当初梁老太爷对他们根本不重视,再加上集团的衰败,那份薄薄的父子之情早已不在,而郝香莲这个外来户更不必多说了。 他们离开后,梁月兰才翻开了资料,脸色不由一变,这个价格真是高的离谱啊,比起市价来整整高出一倍有余,也不知道这真是惠氏出的价格还是他们三个坐地起价,不过不管怎么样,已经能够看得出来,这三人是铁了心了。 孟佳这时道:“妈,这件事很有问题。明着来看,梁氏集团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三个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要出售股份情有可原,但问题是,他们还想唆使外公把30%的股份一同出售出去,这就值得商榷了。那股份是外公的,即便是卖出去了,他们也拿不到一分,他们这么热心干什么?” 正文 对抗惠氏 安然不由道:“难道他们是故意这样,想套取资金?” “如果惠氏集团真的想拿下梁氏集团,根本没有必要全面收购,只要拿住那51%的股份,就有着很强的话语权了,再说了,梁氏集团拿下来的那几块地,根本不足以让惠氏集团拿出高出市价一倍多的价格来收购。所以我猜测,他们出售19%的股份是假,而是想逼着外公转让股份,原以为渐红会不理这个茬,没想到妈出面了。所以他们干脆将计就计,然姐的安氏集团可是名声在外,他们吃准了会想办法。” 听着孟佳的话,安然的眉头蹙了起来,即便是自己接受了30%的股份,也不见得自己就会投入资金进去,略微一想,安然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他们的套下得很深啊。” “我们拿到了这30%的股份,名义上是第二大股东,但是只要梁诗栋和梁诗贤把那51%的股份拆解,那么我们就是最大的股东了,面对梁氏集团这个烂摊子,我们必须想办法注入资金,光银行的贷款和利息就要接近七八十个亿,再加上前期投入进去的土地款,不是一个小数字,但这对于安氏集团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这个危机度过了,他们只要把股份一合并,我们最大股东便不再存在,到时候想怎么样我们都拿他没办法,这个计划真歹毒啊。” 梁月兰皱着眉道:“这个计划不是梁诗栋他们能够想得出来的,他们既然提到了惠氏集团,我想惠氏集团肯定也有参与,我甚至怀疑,梁诗贤他们已经被惠氏收买了。” 安然想了想,道:“可是我们尽管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还是不得不接招。” 梁月兰对此也是束手无策,钱是一个问题,但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如何才能够真正掌握51%以上的股权获得梁氏集团的控制权,那才是最为关键的。 这时梁国忠已经检查完身体被送了回来,检查报告要等几天才能出来,只得等消息了。 不过梁国忠的状态不错,他非常相信女儿的能力,梁月兰也不愿让父亲承受太大的压力,便绝口不提关于梁氏集团的事。 到了晚上,一家人重新围坐到一起,将今天获得的消息共享,相互一结合,便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这是一项有预谋的行动,梁诗贤和梁诗华,惠氏集团,江北市行政机构,这三者是一个有机结合的整体,由惠氏集团打通江北市政府部门,搁浅开发计划,再让银行施加压力,而梁诗贤两兄弟根本就与惠氏串通一气,甚至于就是他们的人。 通过这个判断,资金倒不是目前需要解决的唯一问题了,关键问题在于,投入了资金后,如何拿到控制权,这才是最紧要的。 商量了很久,陆渐红道:“安然,由安氏集团出资不是太合理,不知道诸葛青云那边的资金雄不雄厚,你从他那边想想办法。然后由我出面,跟江北市那边打个招呼,启动土地开发计划。” “好,我马上联系诸葛青云。”安然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渐红,你参与进入似乎不怎么好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我自有分寸。” 陆渐红倒不是光拍胸脯不干事,也不是无的放矢,周琦峰让他起草的材料里面就有进一步加快城镇建设步伐的内容,这可是一个杀手锏,提着这把尚方宝剑,再加上他协助周总理工作的国务“阝完”副秘书长身份,由不得江北市胡来,当然,这里面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不过对于陆渐红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里面涉及到惠氏集团,都快完蛋了还不消停。”陆渐红冷笑了一声,道,“安然,另外,你再联合一下关系比较可靠和有实力的财团,老事情咱们还需要再做一次了,我倒有看看惠氏集团有多大的本钱。” 跟着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龙飞,让他也联系一些有实力的公司,联合对惠氏集团进行打压,务必在半个月内让惠氏集团完蛋。 龙飞一听要搞惠氏集团,在电话里就龇着牙笑了,说:“我早他妈看惠氏集团不顺眼了,哈哈,搞定惠氏,我很期待一个新龙氏集团的诞生啊。” “先别想这些虚的,先搞定惠氏集团再说。”陆渐红收了电话,道,“事情就这样了,我就不信了,一个惠氏集团和几个破人,我还收拾不了他。” 第二天,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这一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和往常没有多大区别的一天,但是对于惠氏集团来说,是一个非常恐慌的一天。 因为就在这一天,他们忽然发现,与他们合作的多家公司在各大媒体和网站宣布取消与他们的合作计划,而一些原材料供应商也提高了材料供应价格,更恐怖的是,与他们合作多年的金融部门也发来通知函,要求他们尽快偿还贷款。 经过一番的沟通,终于有一个合作伙伴万般为难地露了一些底,是安氏集团这个大块头发起的完全针对惠氏集团进行的一系列动作,相比之下,安氏集团可是商界的一个巨无霸了,如果不跟安氏合作,那么迎接他们的后果将会是什么,自然清楚得很。 而到了第三天,惠氏集团的股票就大幅度下跌,跌得惠氏上下碎了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惶恐,中层员工包括一些上层员老都不知道不知在哪得罪了安氏集团,以至于引起这种无妄之灾。 但是有一个人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惠氏集团的掌门人惠松仁,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一向素有交集的安氏集团何以要对自己进行这种地毯式的打击。 正沉着脸抽着雪茄,在考虑着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财务总监匆匆来报:“惠总,不好了,股票又掉了一个点,再这么下去的话,惠氏就完了。” “慌什么,我知道,你先出去吧。”惠松仁虽然说得轻松,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怎么也没法轻松得起来。 正文 不死才怪 换了四年前,惠氏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在安氏集团的面前也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今更是无可比拟了,刚刚他还亲自想办法联系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可是对方的秘书告诉他,安董很忙,没有时间接他的电话。 这时,他的秘书进了来,低声道:“惠总,梁诗华刚刚打电话来,问收购股份的事情怎么样了。” “让他等着。”惠松仁焦躁地扔掉了手中的雪茄,现在惠氏总部遇到了这种滔天之祸,哪有闲工夫去理会什么收购啊。 要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向安氏集团求饶,但是对方根本不接他的招,大有不搞死惠氏不罢手的架势,这一条路是不通了。第二个办法就是想办法注入资金。 想到这里,惠松仁不由想到了惠英红。 惠英红早就看到了消息,不过对于内情她并不了解,正在奇怪怎么突然间惠氏就遭遇到了这种铺天盖地的打击,惠松仁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惠总想约她谈点事情。 惠英红很清楚惠松仁想干什么,可是龙氏集团会帮这个忙吗?她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人家看中的是一个正常运行的惠氏集团,而不是一个遭受打击左支右拙的惠氏集团。 中午,在一个咖啡厅里,惠英红与惠松仁见了面。 惠英红的父亲惠松礼早逝,惠英红是被惠松仁当女儿一样养大的,但是是不是真的当作亲生女儿,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坐了下来,惠英红道:“大伯,你找我?” “惠氏集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迫切需要大量资金的注入,你看看龙氏那边能不能说上话。” 惠英红淡淡道:“大伯,你也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别说我还没成为龙有为的儿媳妇,即便是,龙氏集团也还是龙有为在作主,这个我帮不上忙。” 惠松仁有点恼火,不过他也知道惠英红说的是事实,便道:“你看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我可以试试,不过我要知道原因。”惠英红淡淡道,“据我所知,安氏集团与惠氏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安氏集团对惠氏进行如此强力的打击。” 惠松仁的脸抽搐了一下,将关于梁氏集团的事说了出来,以前虽然有些看不起这个侄女,但是眼下怎么联系得上龙有为,还需要她穿针引线,对她隐瞒,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惠英红不由呆住了,惠松仁的胃口还真大啊,居然想出这种釜底抽薪的下三滥招数,忍不住道:“大伯,你知道梁氏集团后面的背景吗?” 惠松仁愣了一下,道:“什么背景?” 惠英红不由叹了一口气,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有弄清,就胡乱出手,不死才怪啊。 “陆渐红你知道吧?” 惠松仁被问得愣住了,道:“国务“阝完”副秘书长陆渐红吗?” “对,就是他。”惠英红道,“那么他爱人是谁你知道吗?” 惠松仁不由吸了口凉气:“不会跟安氏集团有关系吧?” “不但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就是他老婆。”惠英红缓缓道,“陆渐红的妈妈就是梁氏集团梁国忠的大女儿。” 现在惠松仁总算明白了,这一次自己捅的不是一个蜂窝,而是一架航空母舰,恐怕就是龙有为也不敢轻触其缨吧。 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惠氏集团遭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揉躏吗? 惠英红虽然鄙视自己这个大伯盲目出招,但自己的利益与惠氏集团相辅相成,是触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惠氏集团真的垮台了,那么自己理想中的那龙氏集团的儿媳妇的美梦也就破灭了,便给惠松仁出了个主意,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大伯,你现在也别去龙有为了,陆渐红才是关键人物,只有他才能解除惠氏集团的危难。” 可是陆渐红能接招吗?陆渐红人不坏,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一直崇尚的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同样的,谁如果犯了他,他势必十倍偿还,也正是因此,陆渐红不仅让诸葛青云把惠氏朝死整,更是让龙飞在他的伤口撒了一把盐。 当陆渐红接到惠英红的电话时,他正在想着老爷子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对于对手,要么不打,要打就向死里打,绝不给对方“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我们很熟吗?”陆渐红面对惠英红的邀请,淡淡地问出了这句话。 电话那端的惠英红脸红了,陆渐红的话简直比扇她两巴掌都要狠,可是她必须为惠氏集团买单,否则倾巢之下绝无完卵,不由道:“陆秘书长,惠氏集团的董事长惠松仁先生想约您吃顿饭,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淡淡道:“我很忙,有空再说吧。” 无奈地放下了电话,惠英红尴尬地摇了摇头,道:“人家不给面子。” 惠松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这是把我们向死路上逼啊。” 落井下石的话惠英红没有说出来,现在说那些根本就是于事无补,想了想,惠英红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且说陆渐红放下电话,冷冷一笑,什么玩意儿?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来自于舒庆东的电话,同样是约他吃晚的。 陆渐红一直没有弄清楚,那天晚上舒庆东出现在龙有为的筵席的原因,记得老爷子跟他说过,说舒庆东是他老战友的儿子,能够来往,陆渐红本来想就这事再向老爷子请教一下的,可是出了梁氏集团的事,也就没顾得上,现在舒庆东的电话打来,让他又把思绪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虽然舒庆东没有说什么,但是陆渐红隐隐感觉到,这里面应该有惠英红的影子。 七点钟,陆渐红到了约定好的酒店,舒庆东已经等着了,果不其然,里面还坐着惠英红。 见到陆渐红到了,两人都起身相迎,舒庆东笑道:“陆秘书长来了,快请坐。” 正文 直接挑明 陆渐红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道:“舒书记,怎么好好的想起来请我吃饭?” 舒庆东笑道:“就凭你这句话,就要自罚两杯。这第一杯,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私下场合,你要是尊重我就叫我一声舒哥。第二杯,咱们没事的时候就不能在一起聚聚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舒哥,你的口才这么好,可不像是纪委的干部啊。” “怎么了?纪委的干部给你的印象就是那种黑脸大汉,不食人间烟火?”舒庆东笑着替陆渐红倒了一杯茶道。 陆渐红坐了下来,扫了惠英红一眼,似乎这个时候才见到她,淡淡道:“惠秘书长也在啊。” 惠英红强笑了一下,道:“陆秘书长。” 舒庆东笑了笑道:“老弟,恕我直言,你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别跟一个女人家计较嘛。” 陆渐红笑了笑道:“舒哥说哪里去了,我跟惠秘书长之间能有什么误会?惠秘书长,你说是不是?” 舒庆东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呢,人已经请来了,具体怎么做,就看惠英红的了,便笑着道:“我上个洗手间。” 陆渐红抱起了胸,靠在椅子上,惠英红咬了咬牙道:“陆秘书长,算我求你,放过惠氏集团吧。”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惠氏集团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渐红淡淡反问了一句。 惠英红已经开了口,索“忄生”挑明了,道:“我知道惠氏集团做的有点过份了,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您是梁氏集团的人,他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求您给个机会吧。惠氏集团这一天里就损失了五十亿,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陆渐红忽然带着些怜悯的目光看着惠英红,缓缓说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惠英红从陆渐红冷冰冰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股森然杀气,这一次惠氏集团是凶多吉少了,不由道:“陆秘书长,您就真的不肯高抬贵手吗?”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道:“你安安心心做你的中央宣传部副秘书长,安安心心做龙天的女朋友,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言尽于此,你自己珍重。” 惠英红还要说什么,陆渐红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道:“惠英红,你今天能够坐到这里来跟我说话,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副秘书长,也不是因为你是龙有为的儿媳妇,而是我看在刘翔的面子上才跟你说话!” 惠英红不由呆了一下,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愧意,说实话,刘翔对她很好,如果不是自己贪图利益的话,只要再等上一阵子,等刘翔的老婆去世了,两个人是能走到一起的,可是一切都晚了,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为了这该死的家族利益,想到这里,惠英红不由悲从中来,眼泪顿时浸湿了她的眼。 陆渐红扔过去一张纸巾,道:“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将来了。” 当惠松仁再拨打惠英红的电话,提示已经关机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局已经无解,他必须接受自己酿成的恶果。 而此时的梁诗栋梁诗华和郝香莲也已经慌了神,惠氏集团的股票大幅下跌,照这个情况来看的话,要不了一个月,惠氏就要完蛋了,那他们手上的股份就滞在手中了,三人正在商量,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是诸葛集团的诸葛青云,有笔生意跟你们做,有没有兴趣?” 与此同时,远在江北的梁诗贤和梁诗杰两兄弟也连夜在江北市政府参加一个联合会议,那就是如何偿还银行贷款的事情,他们毕竟是梁氏集团的控股方,不找他们找谁去? 惠氏集团的人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去管别人的事? 最终,梁诗贤两兄弟以各人手中的股份不到30%为由,认定梁国忠才是梁氏集团的最大股东,谈偿还贷款的事应该找梁国忠。 三天后,诸葛青云以低于市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购了梁诗栋和梁诗华以及郝香莲手中19%的股份,而梁国忠也接到了江北市政府打来的电话,不过由于他身体不好,便让其女梁月兰以梁氏集团股东的身份去参加了会议。 随同参加会议的还有梁月兰的“助理”孟佳。 一天后,梁月兰和孟佳满怀轻松地回到了京城,问题虽然没有得到圆满解决,但是梁月兰当即拍板将梁氏集团所开发的地块进行抵押,三个月内如果不动工,将一次“忄生”偿还所有的银行贷款,这是在她们去江北之前陆渐红撂的底,因为他有把握让这些土地开发计划在三个月内重启。 接下来梁月兰的动作接连不断,梁氏集团先后与香港诸葛集团以及龙飞注资的龙宇集团进行合作,一个月后,梁月兰宣布,梁氏集团与此两家公司合并重组,重新成立港龙集团。这个计划遭到了梁诗贤和梁诗杰的强力反对,但是梁月兰手掌49%的股份,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此时的梁诗贤兄弟根本不敢说他们就是大股东,因为这样的话,金融机构第一个就要找他们。所以反对无效。 这样一来,他们手中那51%的股份连根毛都算不上,折合了以后,只能占新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十都不到,这意味着他们彻彻底底失去了对梁氏集团的控股权,当然他们也清楚得很,所谓的港龙集团,只不过是换了个名称,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又过了两个月,中央出台的关于加大城市建设盘活闲置土地的文件经过级级政府传到了江北市政府,几天后,国务“阝完”办公厅发了一个通知,国务“阝完”副秘书长陆渐红将要去琼江省考察此项工作。 又过了一周,江北市政府重新启动了土地开发计划,而几大银行在看到新建的港龙集团已经在建设之中,自然不会再去催要什么货款,至此,梁氏集团已经真正地掌控在了梁月兰的手中。 正文 回天乏术 不过在打击惠氏集团的过程中,陆渐红受到了某方面的压力,所以并没有趁他病要他命,但是这一次惠氏集团元气大伤,原本就走向了下坡路,经此一劫,更是回天乏术,京城四大家族里再有没有惠氏这个名号。虽然表面上看,京城只剩三大家族,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个港龙集团将会是一匹强劲的黑马,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补充上这个缺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大好的缘故,梁国忠的病情居然得到了控制,照这个情况下去的话,再活个几个月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又过了一个月,港龙集团的总部被迁到了京城,梁月兰正式宣布,辞去集团董事长的职位,由其助理孟佳担任,副董事长由龙飞担任,而诸葛老油条虽然也挂了一个职,但是他明白得很,所谓诸葛集团的投资都是安然在后面的支持,也就是说,到这个时候,披着港龙集团外衣的梁氏集团真真正正地被掌握在陆渐红和龙飞这两个梁氏外庶的手中了。 不过由于老父身体的原因,梁月兰并没有急着回香港,而是在陆渐红的住处住了下来,孟佳作为前任董事长的助理,一同住过来,自然是名正言顺,这让陆渐红的洗衣机得到了正常运转。 时间进入七月,天气热了起来,经过前一阵子的忙碌,陆渐红算是喘了一口气,姐夫刘得利的工程做得不错,安氏新能源项目也在有条不紊的建设之中,港龙集团也正走上正轨,所以陆渐红除了每天上上班以外,生活得很轻松。 为了保证身体的健康,铁男搞来了不少健身器械过来,还有空跟陆渐红打打拳,陆渐红本来就有底子,再有铁男这个优秀的教练,想不厉害都不行,当然,跟铁男这种杀人机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一天周末,陆渐红想到很久没有去探望老爷子了,便跟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提了两瓶二十年的茅台过去蹭饭,到达的时候,正遇上任克爽从里面出来,打了个招呼,任克爽便匆匆离去了。 进了去,发现老爷子的神情不是太好看,陆渐红心里微微一紧,老爷子强笑道:“渐红,你来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一直没能来看望您老,不会生我的气吧?”陆渐红开了句玩笑,有意冲淡一下这个沉闷的氛围。 老爷子笑了笑,道:“算你有心,小高,整几个菜过来。” 老爷子的小屋子前面开出了老大一片地,种得全是绿油油的蔬菜,陆渐红也是吃腻了大鱼大肉,看到这些蔬菜,那一片翠绿就够引人眼馋的了。 小高的手艺没得说,居然还从小屋后的小河里捞了些青虾过来,半个小时后,一张八仙桌摆在了小屋外,桌子上摆着青青绿绿的菜和一盆香气诱人的虾子,两瓶茅台一杵,爷孙俩开喝。 几杯酒下肚,两人都出了汗,干脆脱了衣服打了赤膊,陆渐红露出一身腱子肉来,老爷子扫了一眼,道:“吆,还坚持锻炼的嘛。” 陆渐红嘿嘿一笑,屈臂展示了一下二头肌,不无得意地谦虚道:“胡的,胡的。” 这个样子引得老爷子一声长笑,这时眉头似乎才舒展一些,陆渐红给老爷子倒了酒,忽然觉得老爷子比以前苍老了许多,毕竟岁月不饶人,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保持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他也就是一个老人,最需要的还是儿女子孙多陪陪,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只要有空,就尽量多来陪陪他。 夕阳西下,一片晚霞透过树荫照过来,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狠辣,这时突听远处隐有车响,只见小高匆匆来报:“任主席,总理来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赶紧抓起衣服要穿,总理已经在随身安保的陪同下过了来,一眼看到了陆渐红赤着上身,不由笑了笑,道:“小伙子很结实嘛。” 陆渐红不好意思地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不知道总理要来,失礼了。” 老爷子微微笑了笑,道:“总理还没吃饭吧?小高,添一副碗筷。” 在陆渐红的瞠目结舌中,总理还真坐下来了,摇了摇桌子上的酒瓶子,向身边的人道:“再去拿两瓶酒来。” 酒一开,顿时香气四溢,陆渐红嗅了一下鼻子,心里却是直打哆嗦,能跟总理在一起敞脖子喝酒的,恐怕他是千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总理,您的身体……”随行人员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总理摆了摆手道:“跟一个英雄相比,我的身体又算得了什么。任老,我敬你一杯,敬你有一个为祖国争光的英勇孙子。” 老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一丝凄凉之色在他的老目中闪过,端起了酒杯,道:“总理,作为我国的军人,为国献身是职责所在,这也是他的荣誉。” 看着两人一饮而尽,陆渐红一头雾水,心里就嘀咕开了,他们这唱的是哪幕老戏?什么为国献身?什么为国争光? 不过虽然满腹疑惑,但这里显然并并不适合去追根问底,两个超级领导在此,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啊?不过陆渐红也不傻,从英雄,为国捐躯这样的话中,隐隐能够感觉到好像是任克敌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任克爽不久前才打过照面。 “鉴于任克敌同志的突出表现,决定给他记一等功!” 老爷子猛地抬起头,道:“什么?一等功?” 陆渐红也不由一呆,记一等功?这小子不会出大纰漏吧? “是的,一等功!” “不是追记?” 总理不由笑了起来:“他好好的,追记什么?不过是受了些伤,还在美国进行医治,已经安排了人去接,现在可能快要到了!” 刚刚任克爽来就是向老爷子汇报这件事的,当时形势不明,所以老爷子已经认定了任克敌已是死人一个,没想到峰回路转,当下激动地道:“小高,再拿瓶酒来,今晚我要好好喝两杯。” 正文 一等功 总理呵呵一笑道:“任老,我就不陪你疯了,注意身体。 任克敌回来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陆渐红早已经规规矩矩地把衣服穿好了,恭敬地陪着老爷子送总理,总理上了车的时候,忽又摇下了车窗,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事情办得不错。” 陆渐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领导发话了,他虽然不明白,但也只有点头的份,道:“应该的。” 直到总理的车已经看不见了,陆渐红还是在回想,什么事情办得不错? “发什么呆?快点过来喝酒。”老爷子暴吼了一声。 陆渐红如梦方醒,这才坐回到桌边,道:“克敌怎么回事?” 老爷子的神色一片大好,笑道:“这小子今天从美国坐飞机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劫机事件,飞机上有一位美国驻中国的外交官,被任克敌给救了下来。” 老爷子说得平淡,陆渐红却可以想像到这里面的危险之处,不由道:“好小子,这一回真是立了大功了。”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道:“你没听总理说记一等功吗?” “恭喜恭喜。”陆渐红也是放松下来,举起了杯子。 心情一好,总理带来的那两瓶酒自然也是干掉了,席间陆渐红从老爷子这里也知道了舒庆东这个人的一些情况,舒庆东跟惠英红是表兄妹,虽然关系有点远,但是好歹也搭上,不过平常的接触并不是太多,只是从某种迹象来看,他与龙有为的关系挺近,当然,这是出于龙有为身后的背景的。舒庆东的爷爷以前是老爷子的战友,所以出于这层关系,老爷子才让陆渐红有限度地与他接触接触,不过抛开他与惠、龙之间的关系来看,舒庆东跟陆渐红之间还是很融洽的,也曾经小小的合作过一回。 老爷子的个“忄生”非常强,不过在经过任克敌九死一生之后,他的情绪忽然间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跟陆渐红谈了很多关于政治方面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来说,树敌过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虽然在以往的交手中,陆渐红的对手基本都被虐了,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也为陆渐红的将来埋下了隐患,尤其是在陆渐红进入副部领导岗位以后,他的对手实力都不小,大BOSS的陨落并不代表一切都顺利,毕竟谁在任的时候没有一些得意门生?正所谓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当然,这些话老爷子并没有说得透彻,一切都要靠陆渐红去体会,一言以蔽之,以和为贵。 陆渐红深以为然,但是他并不以干掉惠氏为后悔,做为男人,有很多事情是不值得再回头看的,做了已经做了,能够留惠氏一条活路而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给了一个天大的面子。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总理上车时说的那句话,难道说的就是这件事?可是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陆渐红还真有些不明白,到底指的是他搞定惠氏,还是没有一棍子打死惠氏,唉,领导的意图真的很难揣摩啊。 回到家自然是一身臭汗,老妈和孟佳都没有回来,港龙集团刚刚走上正轨,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而老妈不放心梁国忠,她也知道父亲虽然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其实病情是一直在缓缓地恶化,如果不是用最好的药的话,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今晚与铁男的对抗赛取消,洗了个冷水澡,陆渐红坐到电脑前,开始回味着老爷子晚上跟他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思路非常开阔,仔细回味了一下在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中都收拾了哪些人,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里面有好几个实力不俗的人,诸如汪含韵、郭玉海之类,不过他也团结了一些人,比如鲁寒星以及现在江东的省委一把手骆宾王,还收获了龙翔天这个姨父,可谓得失参半,不过从得到首长和总理的相对重视,在这一方面,陆渐红还是占了很大的益处的,而一些副职干部陆渐红倒是没有去想太多,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任克敌回国是在一周后,不巧的是,陆渐红并没有能跟他见上一面,因为他已经跟着副总理周琦峰一起去考察工作了。 这一次考察为时一周,主要考察三个地方,分别是江东省、琼江省和上嘉省,每个省为时三天,主要考察各地的工业、交通以及能源工作,周琦峰的一些见解让陆渐红眼界大开,他虽然够聪明,领悟能力够强,但是他毕竟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所以还是受层次境界的束缚,可以说,这一次的陪同考察给陆渐红带来了很大的收获,但是同时他也感到了一丝困惑,一周的时间并不长,尤其是在上嘉,滞留的时间最长,尤其是围绕新能源这一块,考察的内容最多,其重点自然是清源市,不过看到的却是一副大好局面。 对于考察,陆渐红考察过,也被考察过,很清楚里面的猫腻,一般来说,通过正常的考察,是考察不出什么的,因为对方肯定会给展现出最好最优秀的一面,很不客气地说,这就是在走过场。 对于周琦峰的个“忄生”,陆渐红虽然不敢说了解得非常透彻,但是多少也在一起合作了不少年,他向来是反对这种形式主义的,可是在这一次的考察过程中,周琦峰基本没有指出什么,这让陆渐红觉得不解,这完全不符合周琦峰的风格。 不过领导有领导的意图,陆渐红尽管满腹疑虑,但是只能烂在心里。 一周后,陆渐红回到京城,周琦峰放了他两天假让他休息,没有给出他一丁点的信息来,对于想不通的事情,陆渐红就不去多想,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孟佳将这一周的功课给补回来。 看着孟佳有些消瘦的身体,陆渐红心疼地道:“孟佳,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太拼命了,交给龙飞去做吧。” 正文 几位嫂子都在 孟佳笑着道:“这怎么能行?我是港龙集团的董事长,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来,再说了,梁氏集团是港龙集团的前身,发展壮大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我不能分心。” 陆渐红不由道:“孟佳,你们为我付出的已经不少,我不想看到你为我再垮了身体,我马上就打电话给龙飞,让他来干。” 孟佳欣慰地将头钻进陆渐红的怀抱道:“你就别为他找麻烦了,他的事情也不少,不比我轻松,大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港龙集团搞好。” 第二天,任克敌打来了电话,这小子虽然受了伤,但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约陆渐红一起吃个午饭。 接到他的电话,陆渐红自然开心不已,不过今天孟佳也休息,带着她出去吃饭,恐有不便,便问任克敌有没有别的客人,如果没有,那就到他家里来吃饭。 任克敌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中午十点半,便带了甄沫炎一起过来了。 儿子任小军没有带来,正被老爷子霸占着,不过任克敌显然玩心很重,巴不得不要带孩子,两个人提了礼物上门,陆渐红笑着接纳,道:“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行贿成功的。” “我呸。”任克敌经过一次生死考验,整个人的精神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忄生”格上似乎也有改变,“你这样的一个黑脸包公,谁敢给你行贿啊。哎呀,小嫂子也在。” 孟佳的脸红了红,道:“沫炎妹子,任克敌现在变得油嘴滑舌了,你可得好好管一管。” “一定会的。”甄沫炎也笑了起来,还不忘坠上一句,“保证听从小嫂子的意见。” 两个女人去厨房忙活了,陆渐红和任克敌坐了下来,抽着烟道:“在西点感觉怎么样?” “洗脑呗。”任克敌被晒得黝黑的脸洒过一层自豪的光辉,“不过那帮大兵确实不是盖的,要不是在里面经过这么久的训练,这一次可能就没命回来了。” 任克敌也不装逼,把那天在飞机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真是惊心动魄之极,比起好莱坞大片有过之而无不及,劫机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乘务员,或许正是因此,他们才能把枪带上飞机,当然凭借任克敌一已之力也吹得太玄乎了,还得到了飞机上外交官保镖的帮助,不过可惜的是,那个保镖死于这场战斗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任克敌略有些黯然,看得出来,他还是很遗憾的,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好。” “哎呀,疼呢大哥。”任克敌龇了一下牙,指着自己的肩膀道,“这里还有点问题,挨了一枪。” “挨一枪也划算啊,可是立了一等功呢。”陆渐红故意揶郁任克敌道。 任克敌却是苦起了脸道:“一等功?我倒情愿多挨两枪,老大,就是因为这一等功,我逍遥自在的日子没了。” “哦?怎么回事?” “由于我在西点比较一般的表现,再加上这一次误救了人,回来后给了我一个少校的军衔,并且让我担任上嘉省军区特种狼牙部队的教官。”任克敌苦的一逼道,“老大,你看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上套嘛。” “我拷。”陆渐红狠狠地鄙视了他一把,道,“没见过像你这么装逼的,给你记个一等功,还跳了两级,又去做教官,不要太爽啊,我是特种兵看了没有?教官虐教员,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任克敌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陆哥,你的心理有严重问题,唉,当官的都这样。” 两人又重新点上了烟,陆渐红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还要等一阵子,毕竟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过我哥已经先过去了。” “任克爽?他也去上嘉了?干什么?”陆渐红很是意外地问道。 一丝苦色再次从任克敌的脸上闪现了出来:“是啊,他去任上嘉省军区政委。” 陆渐红不由一呆,道:“你们兄弟俩都过去,那上嘉不成了你们的天下了?” 任克敌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道:“他现在是少将,我跟他差了好几个档次。” 陆渐红笑道:“得了吧你,他比你大多少?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闲着没事干吗?老爷子对你同样是充满期望的,十年时间,你还上不了少将?” 任克敌夫妻离开后,看着窗外的大热天,陆渐红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出去转转,孟佳确实心力交瘁,所以陆渐红并没有惊扰她的午休,一个人悄悄地进了客厅,点上一根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相互之间似乎有根线紧紧地串到了一起,可是到底是什么,陆渐红却是抓不着,这种心头上的隐刺让他很是不舒服,可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晚上陪孟佳去3D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电影还没看完,便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说让他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京大医院。 陆渐红心头不由一紧,看来梁老太爷似乎有问题了。 顾不得再去看电影,打了个车就赶到了京大医院。 老太爷还在抢救中,其实按照院方私下悄悄跟梁月兰说的,老太爷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抢救了,那是白花钱。可是为人儿女,总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长命百岁,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是梁月兰依旧固执地要求院方进行抢救,哪怕梁老太爷能多活一分钟,那也是好的。毕竟他们之间的矛盾历时太久,可是等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梁老太爷也快要烟消云散了。 陪着梁月兰坐了一阵,夫妻俩好言安慰着,过了半个多小时,先出来的是医生,这让梁月兰为之轻松了一些,刚刚院方都发了病危通知书了,到底还是将老太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回到病房,老太爷的气色非常之差,连喘气都跟拉了风箱一样呼噜呼噜的,陆渐红看着心里觉得难受,知道老太爷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大家都是强作笑颜,梁月兰道:“爸,你想吃点什么?我让渐红给你弄去。” 正文 锐气尽收 老太爷的脸一片焦黄,微弱着道:“诗琪,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赶紧让诗栋和诗华还有香莲都过来吧。” 梁月兰神情一滞,自从港龙集团成立以来,这三个不肖子女根本就没有来探望过,梁月兰知道他们怨恨自己,但这由不得她,可是父亲毕竟日子不多了,难道在他们的眼中,父亲的养育之恩还比不上金钱利益吗? 陆渐红很了解老太爷希望自己在临终之前看到子女都在身边的心情,便道:“妈,我来联系他们吧。” 梁月兰不忍拂了老父亲的心愿,便点了点头,这时梁诗蕊在龙飞的陪同下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便道:“爸,爸,你没事吧?” 龙飞和陆渐红对了一眼,面对生老病死,哪怕他们手上拥有再大的权力再多的金钱,那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了。 龙飞显然与老太爷见过面了,叫了声外公,梁老太爷笑着道:“龙飞,你和渐红都是我梁家的优秀人才,希望港龙集团能在你们的手中发扬光大,重振梁家声威。” 龙飞点了点头,道:“外公,您就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陆渐红到了外面,开始打电话,令他意外的是,这三人都没有打顿,说以最快的时间赶过来,这让陆渐红对这三人的印象略略好转了一些。 这一晚,留下了梁诗蕊和梁月兰姐妹俩照顾老太爷,老太爷的病情很严重,说不准晚上就有个啥,她们不希望在老太爷去世的时候,儿女都不在身边。而这两位本身的年纪就不小了,孟佳也不放心,便毛遂自荐留下来照顾,万一有个什么也能搭把手。 陆渐红和龙飞出了来,上了龙飞的车,龙飞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散了烟递给了陆渐红,各自点上,龙飞道:“陆哥,你的气量够大的。” 陆渐红知道龙飞对眼见着就可以把惠氏集团置于死地时收手有些不满,趁他病要他命,向来是龙飞的原则,面对这种死而不僵的大虫,一旦让他缓过气来,倒头一击就有可能是致命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惠氏毕竟也有过辉煌。” 龙飞其实也清楚,陆渐红又何尝不想一次搞到位,可是惠氏确实如他所说,也有过辉煌,能挤身于四大家族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必定会有重量级人物看不下去的,为了一个气数已尽的惠氏而得罪权重人物,陆渐红觉得没有必要。 龙飞微微一叹,道:“陆哥,你也真够累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惠氏集团强盛的时候,咱们都能打得他把头缩到脖子里,更何况现在呢?谋分阴阳,计分上下,就看怎么玩了。” 龙飞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陆渐红是在玩阴的啊,有安氏集团这条大虫在,再加上比狐狸还狡猾的诸葛青云,惠氏集团要是还能翻得了身那才是奇怪了。 “对了,陆哥,这一次龙氏集团根本没有出手,看来是彻底甩了惠氏集团了。” 陆渐红缓缓道:“龙有为这个人不可小瞧,能示敌以弱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看来龙氏的发迹并不是偶然。龙飞,跟龙氏打交道小心一些,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要得罪龙氏,毕竟我们的实力还不够,还是不要多树立对立面了。” 龙飞奇怪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哥,我发现你变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变得胆小了?” 龙飞缓缓摇了摇头:“是锐气尽收了,我现在才明白老爸经常跟我说的那句话,过刚易折,百炼亦成绕指柔,你变得更加沉稳了,不过虽然收起了犀利,但是我相信隐藏在暗处的刺才是最锋利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 “对了,还记得龙天那小子吗?”龙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被惠英红踹了。” 陆渐红并没有关注这一点,但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惠英红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龙氏集团这一次的袖手旁观已经表明了态度,惠英红再跟龙天走下去,没什么好果子吃,况且惠氏集团现今已是一条小爬虫,完全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 不过这一次,陆渐红猜错了,惠英红踢开龙天,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刘翔的老婆去世了。 那一晚陆渐红说得很重,在回去之后,惠英红被深深地触动了,她不由不考虑自己的将来,陆渐红是怎么也不会放过惠氏集团了,事实也证明了她的判断,而惠氏退出经济舞台也让她失去了与龙氏集团联姻的筹码,她本来就看不上龙天,索“忄生”趁早离开,省得人家下逐客令脸上难看。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龙飞停下了车,忽然道:“陆哥,我姐回来了。” 陆渐红微微一呆,淡淡道:“哦。” 龙飞看了陆渐红一眼,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我姐要是看你这种淡淡的反应,非阉了你不可。” 陆渐红恼怒地扫了龙飞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快滚。” 龙飞收住了笑道:“陆哥,说真的,你不觉得对我姐太残忍了吗?这些年追她的人可能要超过一个加强连了,可是她就是看上了你,你就忍心看着她一个人终身到老?” 陆渐红道:“龙飞,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龙飞道:“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了,你的家室又不止一个,孟佳,高兰不都是你的外室?不如把我姐也收了吧。” “我拷!没见过你这么做弟弟的,快滚蛋,不然我翻脸了。”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 “呃,下车的应该是你吧。”龙飞挠了挠头。 回到家里,陆渐红在回味着龙飞的话,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龙筱霜那份悠悠之情,他不可不感动,可是陆渐红是个人,不是禽兽,更不是风流倜傥的花花乾隆,况且乾隆也只敢在民间打打野食,所以陆渐红只能愧对于她了。 正文 了无遗憾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的心里总是隐隐的不舒服。 第二天,梁诗栋梁诗华和郝香莲都到了医院,陆渐红自然也是要过去的,病房笼罩在一层浓浓的忧伤之中,虽说这三个人对梁老太爷的一些做法有意见,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恨也是恨不起来了。 梁老太爷面若金纸,一双原本精光闪闪的眼睛已经黯淡了下来,看着这一家几口,断断续续地道:“诗……琪,你是家里的……老大,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姓梁,所以我希望你能拉他们一把。” 港龙集团现在如日中天,发展势头良好,又有大财团暗里撑腰,其前景是不用怀疑的,其实这三人在卖出股份后,心里就开始后悔了,现在听梁老太爷弥留之际还想着他们,直“忄生”子的梁诗栋第一个掉下眼泪嚎了起来:“爸,我就是个混蛋,我不孝啊。” 一边哭着还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骂着自己:“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梁诗华心眼儿比较多,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梁家的兴旺发达靠他是不行的,死撑活捱了几年,险些把梁氏集团人间蒸发了,而梁月兰一出手,给梁氏集团穿了件漂亮衣服,立刻就不一样了,归根到底,还是资源人脉的关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了,谁能拼得过有强大的政治背景和犀利的超级财团? “爸,我错了。”梁诗华也垂下了头。 梁国忠看着两个儿子在这个时候悔过,眼睛不由亮了起来,精神似乎也振奋了许多,目光扫过郝香莲,道:“香莲,自从诗劲走了之后,你也吃了不少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咱们梁家欠你的。” 郝香莲这个儿媳妇跟公公的关系一向很融洽,只是一时被利益蒙住了眼,垂着头道:“爸,您别说了,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对。” “一支竹篙呀,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老太爷轻轻哼起了歌声,忽然间歌声戛然而止,或许在他临终之际能够看到儿女团结,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阵悲泣的哭声在病房里荡漾了开来。 梁月兰是老大,以不容抗拒的威严在香港办理了葬礼,为此陆渐红特意请了假去了香港,不过这个葬礼的规格吓死人,来了不少国内国际著名的企业人士,连香港的官方也去了不少人,在这里社会名流离开后,道上的一帮大大小小也都来吊了唁,刘大权这小子经过一阵子的“拼搏”,俨然成了香港炙手可热的黑道大哥,三界齐全,让这个葬礼风光无限。 梁诗华本来还有点想法的,看到这个阵仗,是彻底死了心了,黑白红道样样俱全,他还能想什么?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港龙集团的发展壮大指日可待。 陆渐红在这一次的葬礼中也结识了不少政商界的要人,谈得比较好的也相互留了联系方式,这为陆渐红以后的从政道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三天的葬礼之后,一家人都坐了下来,开始谈起关于港龙集团的事情来,出于老太爷生前的遗愿,梁月兰把琼江的三个楼盘分别交给了三人,然后道:“梁氏集团之所以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有着各方面的因素,但是与各自为政,不齐心协力也有很大的关系,我尊重父亲的遗愿,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心尽力的做事。港龙集团不仅仅只是港龙,也代表着梁氏集团的重新复兴,所以希望你们抛开过往,负起责任来。” 三个人又不傻,这三个楼盘虽然在当时的梁氏集团算是不小的手笔,但是对于目前正在茁壮成长的港龙集团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但是这也表明了梁月兰的一个姿态,虽然我尊重父亲的遗愿,但是也得看你们的能力如何,这也算是一个考察阶段。 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多待了几天,一来没有什么政务方面的事情,二来外公刚刚去世,老妈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所以多陪陪她,三来一些新结识的企业名流还需要更进一步地加深一下,所以与周琦峰解释了原因之后,周琦峰并没有打拦板,只是让他注意身份,注意影响。 在香港滞留了几天,与一些商界人物见了面,相谈甚欢,引起陆渐红注意的是美国比尔集团,属于全球五十强的企业,与他相谈的是一个名叫费德勒的副总,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很精干,谈得非常好,不过陆渐红明显感觉到,这小子是冲着安然来的,根本没怎么重视自己,不过陆渐红早已过了冲动的年龄,这也侧面证明了安然的魅力。 只是了解了些简单的企业背景,陆渐红并没有与他深谈多少,毕竟他现在只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招商引资对于目前的他显得并不怎么重要,此时一个聚焦人脉的时期,正所谓厚积而薄发。 丧事一办完,孟佳就回到京城了,她现在是港龙集团的董事长,很多事情虽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但是一些重大的决策还是需要她去一手处理的,虽然很累,但是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让她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郦山时的情形,只是当时的一切只是为了报仇,而现在是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在她看来,她的人生价值就是发展好港龙集团,使其成为陆渐红身后的一大鼎力支柱。 陆渐红到留下来,对于久缺父爱的孩子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好消息,几个月没见,扬帆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这让陆渐红隐隐有一丝担忧,香港是个开放型的国际城市,物欲横流在这里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体现。 这一晚,陆渐红正把孩子们召集到一起开家庭会议,扬帆的手机一直不住地在响,不过陆渐红严父的角色让扬帆不敢去接电话,陆渐红看在眼中,心里便有一些明白了。 正文 压压担子 告诫他们要好好学习,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之后陆渐红宣布开饭,晚上一起去看电影,是最新上映的大片,孩子们顿时一阵欢呼,不过高轩还小,遥遥也不大,能去的也就只有扬帆远航两人,一起去的还有高兰,安氏集团最近事情也不少,安然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功夫去看电影啊,再加上操办葬礼,累得够呛,还是让她多休息吧。 () 安然其实也是在给陆渐红和高兰的单独相处创造机会,毕竟他们是聚少离多,虽然高兰没有参与到具体的事务中去,但是教育孩子也是一件大事,一件非常劳累的事,加上陆渐红跟孩子们也缺少交流,所以就由得他们去了。 看的是李连杰新拍的一部电影,打得很激烈,看得很过瘾,两个孩子大呼小叫,陆渐红倒是和高兰暗暗享受着两人在一起的气氛,退场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不停地讨论着电影中的情节。 高兰低声道:“渐红啊,这两孩子最近有点不一样,似乎有谈恋爱的迹象,据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陆渐红有些头疼,不过听说不是正经人,那就好办多了,便道:“交给大权去办吧。” 高兰怔了一下,刘大权是混黑道的,让他来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大权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把胸口拍得嘭嘭响,包在他身上了。 陆渐红在香港期间,老爷子也没闲着,对于总理赞扬陆渐红的那句话,他也摸不着头脑,当时他的心思都在孙子任克敌身上,所以并没有关注当时的情况。 跟总理之间说话,他们俩个就不用打哑谜了,老爷子直言相询,总理微微一笑,道:“小陆同志的眼界在不断开阔,境界也在不断提升,不得不说,他的进步很快。任老啊,你选了一颗好苗子啊。” 在来此之前,老爷子是经过一番的资料搜集的,惠氏集团遭遇这等变故,也算是个大新闻了,所以没费多大的力气,老爷子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也吃不准总理的真正用意,便试探着道:“我觉得他下手还不够狠啊,趁他病要他命,惠氏气数已尽,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连根拔起。” 总理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打压可以,想连根拔起谈何容易,这是需要时间的。” 听了这话,老爷子算是领会到总理的意思了,一棍子打死,打击面太广,容易遭受反弹,倒不如采取拦头一棒之后温水煮青蛙的方法来慢慢瓦解,所以说在这一场经济大战中,陆渐红有松有驰,力度恰到好处,所以才被总理夸而奖之。 惠氏虽然衰退,但隐有与龙氏合作的姿态,这对于刚刚兴起的蒋系是一个不好的征兆,所以陆渐红把惠氏搞下去,让龙氏失去了一个强力的支撑,对于打击对方的士气是一个很好的手段,这也得到了高层的认可。 老爷子大是欣慰,陆渐红的快速进步让他很是有一种自豪感,不由道:“这小子误打误撞,碰了巧了。” 总理知道老爷子是想给陆渐红邀功了,便笑了笑道:“再等等吧,可以给他压压担子了。” 老爷子显然明白所谓的压担子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穷追不舍地问道:“打算压什么担子?” 总理心情大好,所以也没有藏着掖着,道:“这样的一个人才做副秘书长太可惜了,那是暴殄天物啊。” 老爷子嘿嘿一笑道:“也压了他不少日子了,我看可以给他弄个一把手干干了。” 总理的目光微微一凛,道:“这个还需要考虑。” 老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急进了,便笑了笑道:“总之不要亏待他就行了。” 总理淡淡地笑了笑,他也在考虑,该把陆渐红放到什么位置上去。 惠氏集团的退出舞台,让龙有为感到了一丝隐忧,同时也感受到了陆渐红这个国务“阝完”副秘书长的能量远非一个副秘书长那么大,无论从其政界的能力和其身后商界的影响力,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所以,他一再要求龙天保持足够的低调,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自然最清楚,以这小子睚眦必报的心理和不知天高的“忄生”格,万一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恼了陆渐红,谁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后来想了想,还是赶紧把他送到非洲去吧,让他在那边修身养“忄生”,压压“忄生”格,对他有好处。 从香港回来,陆渐红从燕华绕了一圈,不过这一次他是单独去见刘翔的,因为刘翔打来电话,悄悄告诉他已经跟惠英红领取了结婚证,这让陆渐红大是吃惊。有些话他也只得埋在心里,对于惠英红的印象,是不用多说了,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成了夫妻,说那些话只不过是自寻烦恼,所以陆渐红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买了件代表着白头偕老的礼物,祝他们生活幸福。 不过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陆渐红发现惠英红的目光里充满了坦然,在为刘翔夹菜斟酒时,也是一脸的幸福之色,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对她的判断过于单一化了,希望惠英红这一次是真的作出了选择,是冲着感情而去的,而不是其他的利益。 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景珊打来的电话,原来有一个招商洽谈会在京城召开,作为一省之长的景珊亲自到京城督查江东省的招商引资情况,现在人正在京城。 到京城,陆渐红联系的第一个人倒不是景珊,而是孟佳,不过她并不在,而是去了琼江省,去参加一个投资评审会。 在电话里向周琦峰汇报了一下行踪,说自己已经回到京城了,就香港方面的事情进行了简短的汇报,周琦峰很理解他先铺路子的用心,也更加清楚陆渐红不足于在领导的身后做一名服务人员,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不想将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嘛。 陆渐红推掉了龙飞和任克敌的饭局,又看了一阵子新闻,才叫上了铁男往与景珊约好的酒店而去。 正文 和尚有和尚的烦恼 天气很热了,景珊穿着一袭连衣裙,将她的窈窕身姿展现得一览无遗,跟一个小姑娘似的,哪里有一点四十出头的样子,见陆渐红进来,赶紧起身相迎,道:“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没有能去上柱香,真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谁也不能抗争,总有一天我们也是这样的归宿。” 景珊笑道:“你倒是有些开破红尘的境界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什么叫红尘?做和尚也有和尚的烦恼。这一次招商会,收获如何?” 景珊笑道:“还算不错吧,不过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啊。” 陆渐红愣了一下,道:“关我什么事?” 景珊解释道:“安氏新能源项目可是让江东狠出了一把风头,不少投资商都是冲着安氏集团这个全球二十强的企业过去的,大多都是一些配套产业,这个项目可是你一手引进的,这功劳不算你头上算谁头上?” 陆渐`红哑然失笑道:“可是记住这个功劳的恐怕只有你吧,江东省的发展史里可没有我的光辉啊。” “其实我觉得吧,这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了,这是多大的政绩啊,光说前期的投资吧,放眼全国,有哪个省能随随便便就有上百亿的投资,你的政绩都被人家抢去了,要我说,就冲着这笔投资,你到国务“阝完”去也要享受个部级的待遇。” 陆渐红正色道:“名利皆为身外之物。” 景珊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发现你越来越有做禅师的潜质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说的是真的。再说了,这个项目也是你的政绩,咱俩还分谁跟谁啊。对了,江东那边没什么乱子吧?” 景珊点了点头,道:“方志勇现在老实多了,可能是受到了骆宾王的敲打,手也不敢乱伸了。哼哼,他还以为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有多了不得,居然还想出风头,他还以为他是你呢。” 看着景珊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陆渐红不由失笑道:“你啊,要是不知道你,打死我都不信坐在我面前的会是一省之长。” “我首先是个女人,然后才是省长呢。”景珊不失时机地撒了个娇,道,“你现在应该过得很不错,好像比以前胖了。” 陆渐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道:“当然没有在下面操劳得多了,对了,菜点了没有。” “早点好了。”景珊看了一下时间,道,“这里的招牌菜是金枪鱼,限量供应,一天只做十条,幸好我动作快,不然这最后一条都吃不着。” 此时,对面的五一八包间,正有两个人在低声交谈着。 “龙天,你不是去非洲了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非洲?那里全是黑鬼,我去玩个毛啊。”龙天抽了口烟道。 “黑妞也挺正点啊,你没看现在全球小姐里不少都是黑妞吗?” “拷,我可不想得艾滋。”龙天忽然声音低下来了,道,“小飞,你可别跟把我回来的风声露出去,我是偷回来的,要是让我老爸知道了,非把我头给摘下来不可。” “I see。”小飞嘿嘿一笑道,“对了,最近惠氏出了不小的麻烦,那个惠英红不是你马子吗,你们龙家没搭把手?” 龙天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娘们,以为搞个人造的外女膜就能混过关了,我可是只老鸟的,一插进去就知道是假货,想龙氏去帮她的忙,门都没有。” “这次惠氏完蛋,龙氏又发财了。” “你放心吧,小飞,我有钱赚,是不会亏待你的,随便弄个小工程,一年让你赚个四五千万的,问题不大。” “那就谢谢龙哥了。” “好了,不说这么不爽的事情了,闷都闷死了,今晚吃什么?” “当然是金枪鱼了,这可是这里的一道名菜。” 这时,一个服务员敲着门进了来,道:“对不起,二位,金枪鱼最后一份已经被提前预订了,如果想吃的话,欢迎明天提前订餐。” “什么?没有了?”小飞的眼睛瞪了起来,“你们怎么开饭店的?叫你老板来。” “对不起,先生,本店的金枪鱼每天只有十份,而且现在已经全部预订出去了,这是本店的规矩。” “我艹你妈的,一个服务员就这么吊,叫你老板来见我们,咱不缺钱!”小飞大大咧咧地骂道。 龙天不想把事情闹大,偏头问道:“那最后一份金枪鱼有没有上?” “还没有。” “好,你去帮我协商一下,这是给你的小费。”龙飞从口袋里拿出五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五百块钱的小费,服务员有点心动了,接过钱来,道:“我去试试。” 陆渐红尿急,去卫生间跟兄弟握手去,留下景珊一个人坐着,这时,一个服务员过来敲了敲门,道:“对不起,对面的客人想跟您协商一下,能不能调换一下金枪鱼。” 景珊看了那服务员一眼,道:“不换。” 那服务员悻悻地出了去,到了对面的五一八房间,战战兢兢地道:“对不起,对面的客人不肯换。” “不换?你告诉他,我出这道菜十倍的价钱跟他换。”龙天又想用钱来砸人了,不过他还是记得住龙有为的教诲的,低调一点。 服务员的眼睛直了,十倍价钱,那可得几万块啊,可是她得来的答复仍然是不换,别说几万,就是几十万,景珊也不会换,来这里就是图个气派,况且又是跟陆渐红单独相处,说什么也不会调换的。 小飞火顿时大了,怒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牛逼,你去告诉他,这边是龙氏集团的大公子在这里,不给面子的话,自己想清楚。” 一听是龙氏集团的大公子,那服务员顿时吓了一跳,这小子在京城可是一大名人啊,典型的恶毒富二代啊,据说手下养着一大帮人,还跟黑社会有勾结,服务员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去了景珊的包间,道:“对面的可是龙氏集团的大公子龙天,我看您还是跟他换了吧,免得惹麻烦。” 正文 滚出去 景珊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未经允许的话,服务员是不随便进包间的,当下脸色一寒,道:“我不管他什么龙氏集团还是蛇氏集团,总之我不会换。你是怎么做服务员的?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 景珊这一发火,省长之威顿时爆发,在京城领导干部虽然多,但是正部级的也就那么几个,况且根本不是一般服务员这个层次能够接触的,被景珊这么一喝,服务员顿时打了个哆嗦,心里就泛难了,得了,我得罪不起还躲不起吗? 出了来房间,赶紧跟大堂经理联系了一下,说这边有客人为了争这道金枪鱼快要闹翻脸了,其中的一方是龙氏集团的大公子龙天。 大堂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是吓了一跳,我的个神,龙天啊,这小子臭名昭著,得罪了他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啊。 可是酒店里是有规矩的,每天十道金枪鱼,而且谁先订先得,这还真是头疼,总经理平常也不在店里,怎么处理还真有点麻烦,不过能在京城开这种酒店的,谁没有点背景呢,便指示服务员不要理会这件事。 且说小飞等了几分钟,非但没等到换菜的结果,连那服务员都不见了,不由火起,蹭地站了起来。 “龙少,你先坐着,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不长眼睛。” 龙天向来嚣张惯了的,虽然老子一直让他低调,不过今天这事确实也挺让他闹心的,也就没拦着小飞。 小飞气乎乎地冲进了对面的五一六房间,一看原来是个美女,气自消了一半,不由笑道:“美女,跟你做笔生意,只要你放弃金枪鱼这道菜,我给你二十倍的菜钱,怎么样?” 景珊真的无语了,淡淡道:“你什么人?滚出去!” 小飞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也高了起来,骂道:“你个臭‘女表’子,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这一声骂让景珊大为光火,粉脸罩起了一层寒霜,这时陆渐红上完厕所走了进来,一看这里面多了一个陌生人来,还以为是景珊的朋友,不过一看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觉得又不像,便道:“你什么人?” 小飞一眼来了个男人,眼睛一横道:“你他妈又什么人?”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骂他了,一看这小子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当即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啪地一声脆响,小飞的门牙便掉了一颗,要知道陆渐红这一阵子可是跟铁男一起锻炼的,虽然谈不上魔鬼训练,但是这力道也是不轻,一颗门牙飞了出去之后,小飞的人也向后踢了几步。 小飞是在京城道上混的,虽然名头不大,但是也觉得自己混得不错,如今二话没说便人扇掉了一颗牙,那还了得,一抹嘴巴就冲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哪里给他一展身手的机会,上去两记封眼拳,不仅将小飞打成了熊猫眼,还砸得他满天闪星星。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小飞好歹也是混的,冲着陆渐红这出拳的力量和速度,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咬着牙道:“小子,算你狠,有种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小飞跑回了五一八房间,龙天一看小飞这模样,不由吃了一惊,道:“动起手来了?” “妈的,遇到个硬茬。”小飞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黄狗,赶紧带人过来,二十个差不多了,妈的,我被人打了。” 景珊看着小飞气冲冲地离开了,道:“渐红,我看他多半会去喊人,要不咱们走吧。”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打完就走不是我的风格,我倒是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陆渐红也打了个电话。 景珊想了想,进了卫生间,也打了一个电话。 十来分钟后,一帮人到了五一八房间,小飞的精神顿时来了,他一直在观察对面的动静,对方挺有种,居然真的没走,便狞笑着道:“黄毛,他们就在对面,那个男的,我要你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他来。” “放心吧,飞哥,我办事你放心。”黄毛摆了摆手,来的一大票人便把身上背的包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铁棍砍刀。 龙天一看这动静,不由道:“小飞,注意点分寸,别弄出人命来。” “我明白,龙少,你就看好了吧,今晚我不但要收拾他人,还要把这道金枪鱼给弄过来。” 砰地一声,五一六的房间门被踹了开来,黄毛带着一票人冲进,顿时将不大的包间塞得满满的。 陆渐红淡淡地看了为首的黄毛一眼,低声向景珊道:“你怕不怕?” 遇到这样的事情,要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此时的景珊真的一点都不怕,倒不是因为她是见多识广的一省之长,而是因为跟陆渐红在一起。 “刚才就是你打飞哥的?”黄毛摆着手道,“给我打!”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脚步声大响,不过听在耳朵里却就像是一个脚步声一样,只听一人喝道:“都不许动!” “你妈的……”那黄毛只骂出了一句便把话给收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队大兵,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们。 一个人从后面走出来,道:“陆哥,我没来晚吧?” 陆渐红道:“来得正是时候,这帮人冲进来意图对景省长不轨,你看着办吧!” 来者正是接到陆渐红电话的任克敌,一听陆渐红这么说,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帮小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居然敢触陆渐红的眉头,所以二话不说,直接挥手道:“我怀疑这里有国际间谍,全部带走!” 黄毛一听,我拷,这个可是判国罪啊,当下争辩道:“不,我不……”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身后的大兵一枪托砸倒在地,脚下的大皮鞋便一脚踩在了脸上,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这帮小子平时打起架来个个都凶悍得很,可是在这帮大兵面前,哪里轮得到他们去凶悍,有两个家伙刚有些异动,已经被按倒在地,直接一人赏了一枪托,砸得满嘴都是血,除了哼哼,哪里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正文 踢到铁板 小飞正在对面等着看好戏,听到外面有动静,却不像是打架的样子,不由悄悄拉开了一丝门缝,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外面居然全是当兵的,还带了家伙。 缩回头来,小飞已经变了脸色,讷讷道:“外面怎么全是当兵的?龙少,这回我们好像踢到铁板了!” 龙天也觉得奇怪,京城藏龙卧虎确实不假,但随随便便就拉一票当兵的出来当保镖,这样也太他妈牛逼了吧? 好奇之中,龙天也拉开了门缝去看,这一看他不由倒吸了一囗凉气,第一眼他看到的连他老子龙有为都很忌惮的陆渐红,上次为了他的事,龙有为可是请了好几个副部级的干部作陪请陆渐红不要计较的。而第二个人却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就是任克敌。 任克敌胖揍龙天的事除了他和龙天这两个当事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初陆渐红让任克敌“照顾”一下龙天的,而后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任克敌也没有提起,他根本不知道任克敌照顾得很周到,直接让龙天躺了一个月,还不敢有半点脾气,谁敢跟任主席的孙子来脾气?况且任克爽更是脾气差得不像样的人,这在京城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别说搞不过任克敌,就是能,也不敢啊,谁知道惹火了任克爽会不会被莫名其妙押到军营里去接受军训?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龙天青着脸缩进头来,低声道:“你是不是傻13啊?什么人不好惹,非得惹这两个煞星?” 小飞见龙天的样子不像是在装逼,不由也有些慌神,道:“龙少,现在怎么办?” 龙天想了想,道:“等他们走了,我们赶紧溜,我们得罪不起他们!” 任克敌大手一挥,二十来人顿时被带了下去,下楼的时候,酒店大厅里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门,任克敌安排手下道:“带到偏僻的地方给我打,连我陆哥都敢惹。” 这时,两辆军车开了过来,任克敌看了一眼,不由大奇,这时车已经在酒店前停了下来,从车上麻溜地跳下来两队大兵,与任克敌带来的人虽然着装不同,但明显看上去要更为彪悍,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也带了家伙过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虽然已经是盛夏,但是他还是穿着一身军装,满脸的冷漠之色。 这个人任克敌是认识的,是军区中尉,叫古烈,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手下的功夫很硬,是个打仗的好把式,可惜现在是和平年代,不然绝对是一方枭雄。其实以他的本事,绝不止是少尉军衔的,只是因为他带兵训练的时候过于严酷,导致一个新兵猝死,因此受了牵连,险些上军事法庭,后来是现在的蒋副主席把他保了下来,放到自己的身边做警卫员,奇怪的是,他怎么也来这儿了? 古烈的眼神很冷,尤其是在看到任克敌之后,任克敌的光辉事迹在部队里不是什么秘密,参加西点军校,又化解了一场劫机事件,立了一等功。 任克敌跟他对了一眼,能够感受到他深深的敌意,不过他也不在乎,大喇喇地扫了他一眼,便上了车。 古烈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挥着手让人跟他进酒店。 酒店方面有点发慌了,这前面刚走一拨大兵,怎么跟着又来了一拨? 龙天和小飞缩在五一八房间里,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正要闪人,忽然楼下又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两人一看,妈的,又是一队大兵,吓得又缩了回去。 龙天不由埋怨道:“我操,今天玩得是哪一出啊。” 古烈很快到了五一六房间,房间里却只有两个人,在看到陆渐红的刹那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景珊的身上时,顿时变得柔和了,道:“景珊,你没事吧?” 景珊寒着脸道:“你来得太晚了。” 古烈的脸僵了一下,景珊又道:“不过主谋还在对面的房间里。” 古烈偏了偏头,一队大兵抬腿就踹,正好龙天和小飞躲在门后偷听着,被这门一撞,两人哎呀一声大叫,齐齐向后跌了出去,爬起来时,额头都青了。 “就是他。”景珊一眼便看到了小飞,道,“古烈,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景珊便转身回了五一六房间,只听对面的房间里发出一连串的惨嗥之声,连陆渐红听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不过那边的声音叫得并不长,其实陆渐红也已经看见了龙天,不过这里有景珊叫过来的人在处理,他也就懒得多管闲事了。 两分钟后,古烈敲了敲门,进来道:“已经办妥了。” 景珊摆了摆手,道:“你去向我哥汇报吧。” 古烈的目光中燃起一股熊熊之火,却是非常听从景珊的话,二话不说,转身出了去,在他关门的刹那间,陆渐红看到外面有人像死狗一般被拖走了。 经历了这一段,两人都是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不过这个时候,金枪鱼已经上来了,从服务员那敬畏的眼中能够看得出来,刚刚两队大兵对这个酒店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正吃着饭,景珊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完了电话,景珊才笑了笑道:“我哥打来的,他跟古烈是好朋友。” 陆渐红这才知道刚刚进来的那个威武之极的男人就叫古烈,打着趣道:“他对你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景珊神情却是一黯,道:“不要提他了。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 陆渐红自然没打算在京城跟景珊怎么样,很绅士地将她送出了酒店,看着她上了车,自己才一个人走回去。 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情给他以后既带来了促进的一面,也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一个月后,任克敌伤势痊愈,赶往上嘉省上任,而港龙集团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刘大权在香港那边也打来了电话,说女儿的事情已经办妥。 正文 救火队员 这些日子里,陆渐红的生活波澜不惊,按部就班,不过龙翔天那里他并没有常去,在得知龙筱霜回来之后,陆渐红便怕遇上她,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为免尴尬。 时间在缓缓地不经意间中流逝,很快到了年底。 随着一场大雪的降临,京城正式进入了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让陆渐红真的很难适应。 这一晚下了班回来,跟铁男热了身,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卫生间,爽爽地冲了把澡。 出来的时候,铁男拿着手机过了来,道:“有办公厅的电话。” 陆渐红接过电话,回了过去,只听里面道:“陆秘书长,周副总理找您。” 陆渐红一愣,赶紧拨通了周琦峰的电话,道:“领导,您找我?”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周琦峰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什么,但陆渐红仍然感觉到一丝沉重的味道。 看着陆渐红有些凝重的神情,铁男赶紧出去取了车,放开了速度,急向中南海驶去。 将近年底,车流量非常大,不过铁男有着高超的车技,所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车开到了国务“阝完”。 下了车,陆渐红径直来到周琦峰的办公室。 周琦峰正负着双手,背门临窗而立。 “周总理。”陆渐红轻轻地叫了一声,反手掩上了门。 周琦峰转过身来,摆了摆手道:“坐吧。” 看着周琦峰神情间的凝重,陆渐红心头微跳,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道:“总理,您找我有什么事?” 周琦峰的手在桌子上的香烟盒上弹了弹,半晌才道:“上嘉出大事了。” 上嘉的情况陆渐红了解一些,早就听说中“纟已”委和公安部要联合出动,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听周琦峰说出大事了,陆渐红的胸膛不由挺了一挺,道:“出什么事了?” “清源市市委书记舒得仁自杀身亡,上嘉省省长也递交了辞职信,辞去了省长职务。” 这两件事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但是陆渐红却从周琦峰沉重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些其他的东西,不过他不知道周琦峰找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也就没有吭声,只是轻哦了一声。 周琦峰又道:“我刚刚从首长那边过来,首长要你马上去见他,在去之前,我先跟你交个底,你可能不会在我身边工作了。” 陆渐红这次才是真的吃了老大一惊,到这个时候他如果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他就是傻子了。 不过他虽然心头震惊,但是脸上却是平静如水,道:“总理,太意外了。” 周琦峰笑得有些苦涩,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渐红,你是一个干事业的人,国务“阝完”不适合你。”说到这里,周琦峰停顿了一下,忽然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走,我跟你一起去首长那里。” 很快见到了首长,一如以往的威严,陆渐红虽然有幸单独与他接触过,但是在首长自然而然的威势之前,陆渐红还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首长难得地笑了笑,道:“小陆同志来了,坐吧。琦峰,你也坐。” 两人挺直了腰板坐下,首长的笑已经收住了,道:“小陆同志,琦峰总理已经把情况跟你说了吧?” 陆渐红看了一眼周琦峰,道:“首长,我知道了上嘉那边的情况。” 首长点了点头,道:“那么你对去任上嘉的省长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虽然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从首长的口中得知这个确凿的消息之后,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任了此职,意味着他正式步入了封疆大吏的行列了,但是他更清楚,他现在更多的是以一个救火队员的身份过去的,因为周琦峰已经透露了,舒得仁自杀,上嘉省省长莫名辞职,这里面都可能有着不一般的内情。 陆渐红想了想,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决定,坚持发展为第一要务。” 首长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回去准备一下,等候通知吧。” 虽然没有跟首长说几句话,但是陆渐红的精神保持了高度的紧张,出来的时候,后心都有些湿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再次回到周琦峰的办公室,周琦峰道:“渐红,上嘉的情况很复杂,过去后你自己要小心。” 这一夜,陆渐红没有睡着,他失眠了,虽然他早已经预料到,自己不可能在国务“阝完”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待多久,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动作居然会这么快,但是他的心里在一阵短暂的激动之后,马上便恢复了冷静。 这一次的任职,完全是临危受命,不然周琦峰不用这么急着找自己,更不需要首长亲自与自己对话,这一切都彰显着上嘉形势的复杂。 陆渐红睡在床上,睁大了双眼看着屋顶上的吊灯,虽然去过两次上嘉,但是对这个地方他并不怎么熟悉。他只是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舒得仁为什么要自杀,省长又为什么莫名辞职,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联系? 次日,任老爷子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立即打电话给陆渐红,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小屋。 到了小屋,老爷子的神情很严厉,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是不是脑子坏了?” 陆渐红被骂得一头雾水,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上嘉那个鸟地方就是一潭子混水,你就不能说不去?” 陆渐红吃惊地看着老爷子道:“我能不去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道:“不行,对了,组织上还没跟你谈过话吧?我现在就去找首长,让他收回成命。” 陆渐红笑了笑,道:“爷爷,您就省省吧,就是去工作,去哪不是工作啊,况且还提了一级呢。” 老爷子差点没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怒道:“一个正部就把你乐晕过去了,上嘉靠着国境线,贩毒走私盛行,他们让你过去不是让你工作,是让你送死,你知道黄省长为什么要辞职吗?他是受到了威胁啊,你真是够笨。”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情况这么险恶,不过他还就是一根筋,道:“这样的话,那我更要去了。” 正文 护犊心切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老爷子护犊心切,道,“如果真要去,起码也得任个省委一把手。 ” 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个也带讨价还价的。” 老爷子怔了一下,却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皱着眉头道:“渐红,我也知道,首长在这个时候把你送到上嘉去,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期望,只是……” 老爷子顿住了话头,忽然道:“小高,你陪渐红一起去上嘉吧,我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是。”小高干脆地应了一声。 陆渐红笑道:“您老就不用这么紧张了,我又不是没去过,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正不胜邪的事情,您就放宽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爷子其实也就是一时气不过,觉得上面有点落井下石,不过想想,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况且他是军人出身,面对困难的时候退缩也不是他的个“忄生”,便道:“自信是好的,但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情况比你想像中的要更为复杂。”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陆渐红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股强烈的自信来。 “好。”这时一人鼓着掌走了出来,陆渐红定晴一看,居然是总理,当下身体一挺,道:“总理好。” 总理微微一笑,道:“任老这里,就不要太拘于礼节了,坐吧。” 老爷子笑道:“我就说这小子不怂。” 总理的神色微微一凛,道:“此去危机重重,需要做的事很多,渐红啊,你的担子很重啊。” 与总理接触多次,总理都是称呼陆渐红为“小陆同志”,这一次居然叫了“渐红”,可见其在总理心中的位置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陆渐红正色道:“总理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总理点了点头,道:“你有什么要求吗?” 陆渐红知道总理是要给他一些许诺,偏着头想了想,道:“暂时没有,有困难的话我会提。” 这是一个中肯的态度,老爷子其实也在担心陆渐红提什么非份的要求出来,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宽,不过陆渐红不说,他倒是要说的,道:“总理,你也知道,上嘉情况复杂,我看还是要给他配备必要的安全保护。” 总理还没开口,陆渐红却已抢先道:“不用搞特权。” 老爷子不无幽怨地瞪了陆渐红一眼,心道,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总理却道:“这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除了给你做司机的铁男以外,我再安排两个人过去,不过他们在国外还没有回来,应该能赶得上跟你会和。” “谢谢总理。”陆渐红当然不傻,虽然对上嘉的情况分析不清,但是从首长到总理再到老爷子三人的紧张来看,上嘉之行恐怕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多一分保护力量那自然是好的。 总理离开后,老爷子拿出酒来,道:“渐红,到了上嘉,就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了,其实让你到上嘉去,上面早有意图了,为了你的安全,我已经让克爽和克敌两兄弟提前给你打前战了,到那边有什么情况你可以找他们了解。” 陆渐红道:“爷爷,让您老费心了。” 老爷子略有些黯然地一笑,道:“渐红,其实我是真的不赞成你到那边去的,你是搞经济的能手,但是与犯罪分子作斗争,不是你的强项啊。” 陆渐红倒是狼心狗肺,笑道:“想搞好发展,那就必须杜绝犯罪,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陆渐红这么说,老爷子也无话可说,却从房里拿出来一个盒子,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道:“这东西你留着,以防万一。” 陆渐红感到奇怪,打个盒子一看,我的妈啊,里面居然是一把沙漠之鹰,不由吓了一惊,道:“我的亲爷爷,您可别吓我。” 老爷子瞪着眼睛道:“一把枪就把你吓成这样了?看你那点出息。放心吧,持枪证都给你办好了,特批的。” 陆渐红愕然道:“敢情你们都是合计好了的?” 老爷子没理这个茬,道:“试试枪吧,你在那什么俱乐部也没少玩,听说枪法还不错。” 陪陆渐红去上嘉的并不是铁男,铁男与小高之间谁跟厉害一些,虽然没有一个综合的评价,但是在老爷子的眼中,小高要更胜上一筹的,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他们两个一起跟着陆渐红才好,不过陆渐红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首先,他是去上嘉省工作的,虽然也带着一些其他的重要使命,但归根到底还是以发展为主。用他的话说,不是去打狼的,带那么多人过去只会显得兴师动众。其次,老爷子已是八十多的高龄,虽然他自称健壮如牛,但年岁不饶人,身边确实需要有人。所以老爷子退而求其次,让小高跟着陆渐红南下去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陆渐红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在中组部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之后,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直接上了车。 车还是那部沃尔沃,其实距离陆渐红正式上任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但是陆渐红并没有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而是尽快地去上任。当然,在上任之前,他是要先去认真了解一下上嘉省的情况的。而如何了解,陆渐红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渐红来过上嘉省两次,谈不上非常具体的印象,不过对那次遭遇黑店倒是记得很深刻,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重新踏到这块土地上,他有了一种主人的感觉。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令他了解不少事情了,其实小高是不赞成他这种微服私访的行为的,上嘉省的治安情况不是太好,会不会遇上什么事情真的很难预料,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是陆渐红的司机兼保镖,只能顺应陆渐红的意愿去办事。 这一路行来,车开得并不急,上午九点半出发,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车便进入了上嘉省地界。 进入上嘉省有一个最明显的标志,那就是路变得颠簸了起来。 正文 绝对信任 上嘉省辖九个地级市,七个自治州,总人口五千六百万人,在进入上嘉省之后,所抵达的第一个城市便是靠近边缘的乌溪市。 冬天的天黑得是非常早的,不过到了市区之后,整个乌溪市的市中心及其辐射地段与大多数的城市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人少了许多,并不像京城或者燕华那样,处处散发着国际都市的气息,晚上比白日里要更为喧嚣。 元旦将至,不少卖场、超市、酒店都挂起了灯笼,有的店门口还放上了圣诞树。 为了不出意外,小高根据车载导航,将车开到了市内唯一的一所四星级酒店——乌溪国际大酒店门前。 里面有专门的泊车人员,将车钥匙交到泊车人的手中,小高提着皮箱和陆渐红一起下了车,门口两个穿着圣诞老人服装头戴圣诞帽的迎宾小姐便迎了上来,很是热情地将二人迎进大厅。 在吧台办理了入住手续,进了房间,这一天的车坐下来,尤其是进入上嘉这一段路,颠得陆渐红全身都要散了架,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急于休息,让小高订了餐之后,便打开笔记本接上网络,看一看乌溪市的政务网站。 这已经成为了陆渐红的一个习惯,因为能够从一个市政府的网站看出政府到底干了些哪些事情。 半个多小时后,订的餐便送了进来,两人随便对付了一口,陆渐红推开电脑,道:“小高,我们出去走走。” 小高有些不明白,陆渐红何以要在乌溪滞留,乌溪虽然紧临琼江省,但是其经济发展比起琼江的边缘城市要差了很多,但是他也知道,陆渐红作为一省之长,其目光是放在全省的,不会因为一个地方发展得好就注目,发展得不好就不予重视。 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所以出了来,只是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与京城的冷冽截然相反。 一路缓缓走来,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眼睛去看,用眼睛记录着一切。 市中心的路自然要好了很多了,两人信步走来,倒也其乐融融,可是当走到一条小巷子的时候,陆渐红似乎听到有一阵凄惨的低泣声。 见陆渐红大有过去一看究竟的意思,小高低声道:“陆哥,这里情况不清,还是……” 陆渐红笑着打断了,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这种信任让小高无话可说,顺着时有时无的哭声方向走过去,两人便到了一条人迹很少的小巷子里,声音也越发清晰了,转过了两条巷子,在一个角落里,两人看到一个男人缩在墙角失声痛哭,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玻璃碎片。 陆渐红向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便大步走了过去,在那人的身边停了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摆着手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上访了。”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一听这话,小高便明白了。 这个男人看上去五十六七岁的样子,瘦瘦弱弱,脸上还沾着血迹,陆渐红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道:“看样子伤得不轻,小高,先送他去医院吧。” 那人拼命地向墙角里缩着身体:“不,我没有病,不用去医院。” 陆渐红不知道在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个人非但受到了惊吓,还被毒打了一顿,便道:“你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 那人听陆渐红说话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这才放松了一些,话还没说,眼泪却已经先掉下来了。 人伤得并不重,都是些皮肉伤,在附近找了个小门诊简单处理了一下,陆渐红才看清,这个人很斯文,习惯“忄生”地去扶眼睛,看样子是戴眼镜的,而看他的手细细长长的,不像经常做劳力的样子,便道:“你是位老师吧?” 那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提到什么上访?能不能说给我听听?”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 那人警惕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却是道:“你听错了,谢谢你,我走了。” 他不肯说,显然是有所畏惧,而且在这个小诊所里谈这些事情也不妥当,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追问,看着那人出了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居然是这个诊室的主人。 这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陆渐红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头挂着悬壶济世的匾额,看他戴着那副老花镜,有点老中医的样子,便道:“老人家,你叹息什么?” 老人悲天悯人地道:“这个人叫冯自清,是玉县八里岔小学的老校长了,也是咱们乌溪有名的上访户,看他这样子,又是被人家打了,光光来我这里推拿什么的,恐怕就有两三回了。” 陆渐红一听,觉得这里面有不少事情,便道:“老先生,能不能跟我说说?” 这老人平时似乎很少说话,现在有人陪他聊天,精神便来了,拿出根旱烟袋啪嗒啪嗒地便抽上了,道:“其实冯自清也挺可怜的,都是学校惹的祸啊。” 原来冯自清是八里岔小学的校长,三个月之前的一场大雨冲垮了学校的几间教室,后来去找八里岔镇政府,分管教育的副镇长告诉冯自清,说镇上财政紧张,暂时拿不出来钱,让他自己先想办法解决一下,镇里同时也去找县上协调,看能不能要到这方面的资金。 冯自清便拿出了家里打算给儿子结婚盖房用的钱,先找人把房子修缮了一下,这让儿子很不理解,可冯自清的理解是,再苦不能苦孩子,谁让他是这个校长呢。 一个多星期后,市里对全市学校受灾的情况进行了普查,而后又拨付了专项的资金,可是经过层层剥皮之后,到了八里岔镇也没有多少了,况且镇里财政缺口很大,所以都挪作他用了。 这让急等钱结婚的儿子急眼了,跑到镇里去理论,话没说几句,便在镇政府吵起来了,结果可想而知,被闻讯赶来的镇派出所给扣了起来,由于当时说了几句威胁的狠话,被拘留了半个月。 正文 鸡飞蛋打 这一拘不要紧,工作单位丢了,都要结婚的女朋友也迫于家庭的压力跟他分了手,落了个鸡飞蛋打的结果。 丢了工作,老婆也没了,自己还被拘,儿子咽不下这口气,便向政府去要说法,可是政府能给他啥说法?冯自清也气得不行,为学校的事情把娶儿媳妇的钱给垫上了,不但没有人领情,儿子还落了这样的下场,但是他也知道,就这样子也没什么用,便从那笔专项资金上打起了主意。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知道这笔资金被镇上挪去用于还银行贷款了,便开始了他的上访之路。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笔专项资金,县里也有挪用,他这么一搞,是把上上下下都扯进去了,县里怎么会善罢干休?于是便把他列入重点控制对象,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一有动静,便把他送到政治学习班去学习。 不过饶是如此,冯自清还是偷偷逃到了几次去市里,但是他一个乡村小学的校长能有什么用,连市政府的门都没能进就被轰出来了。 县里的主要领导就发火了,明的搞不定,就来暗的,就在前几天,儿子的腿被一帮小年轻的打断了,虽然是因为酒后纠纷,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受人某些人指使的。 陆渐红听得脸色发青,真想不到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发生,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替冯自清付了药钱,便离开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陆渐红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转了,这件事情老中医虽然这么说,但是具体的事实经过是怎么样的,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才行。 就在乌溪国际大酒店的一个包间里,市教育局局长汪荃正在跟玉县分管教育的副县长马行冬一起吃饭。 “老马啊,这件事你可要办好喽,最近省里出台了一个文件,要对各地的上访件来一次年底的回头查活动,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马行冬笑道:“汪局,您就放心吧,一个臭学匠能翻多大个天来?”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去卫生间接完了电话之后,马行冬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道:“这老东西又跑到市里来了,我看,干脆把他撞死算了。” 汪荃脸色一沉,道:“老马,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马行冬一惊,也知道这话在汪荃面前说不妥当,便笑道:“马局,我也就是一时气恼说的,来,我敬你。” 一番杯来盏去,一瓶五粮液便下了肚,马行冬笑道:“汪局,玉县最近新来了一批女学生,有时间的话到县里去考察工作啊。” “老喽,不中用了。”汪荃笑着道,“不过快年底了,一定会过去看看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将汪荃送出包间时,马行冬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说冯自清被两个外地人带去看病了,就住在乌溪国际大酒店。 马行冬不动声色地道:“查一查是什么人?妈的,玉县的事情也敢插手。” 能在一个地方开得上酒店的人,那背景自然是不一般的。这个酒店的老板叫马行秋,是马行冬的亲弟弟,早年在外面闯荡了几年,也不知道都搞了些什么生意,回来之后,由以前的小瘪三摇身一变成了个大老板,在乌溪投资建了这个四星级的酒店。 所以马行冬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便查到了陆渐红和小高所住的房间号码。 陆渐红并没有睡着,他没法子去睡,刚到上嘉的第一天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至少在乌溪,情况很严重。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件小事,可是牵扯到的东西却很多,首先便是腐败问题,专项资金挪作他用,到底用到哪里去了?谁用的?怎么用的?其次是涉黑问题。上访者及其家属遭受殴打,儿子还被打断了腿,如果说不涉黑,谁信?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政府与人民之间的立场问题。从这三个方面来看,最起码玉县的问题就不小。 “哥,人已经查清楚了,一个叫陆渐红,一个叫高斩。” “明天给我看着点,要是没什么动静的话就算了,要是敢乱搞,你知道怎么做。”马行冬挂上了电话,快步跟上了汪荃,引着他上了八楼的VIP包间。 早晨起床的时候,天一片阴沉,窗外竟下了丝丝的小雨。 以白天的角度来看,整个乌溪的城市还是挺漂亮的,一夜的小雨将整个城市装扮得很是清新。 两人下楼吃自助早餐,小高端了一盘子鸡蛋炒饭,坐到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陆哥,有人在盯着咱们。” 陆渐红淡淡道:“吃饭。” 吃了早饭,办理了退房手续,二人上了车来,小高问道:“陆哥,现在咱们去哪?” “去玉县。”陆渐红扫了一眼后视镜,一辆小普桑跟着他们从乌溪酒店里出了来。 到车进入玉县的方向时,身后的普桑里电话便打出去了:“马哥,他们向玉县去了。” “妈的,你们继续盯着,等我电话。” 马行秋放下电话,赶紧把这个消息向哥哥马行冬作了汇报。 马行冬还在睡着,昨晚那个洋妞搞得他全身得瘫了,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道:“这事交给你办吧。” 放下电话,马行冬沉沉睡去。 马行秋立刻跟普桑进行了联系,几个电话之后,一切安排妥当。 玉县的名字虽然好听,但是到了之后,却是不敢恭维,脏乱差的现象尤其严重,乡镇的规划也是毫无章法。 顺着一条破败不堪的柏油路行前驶去,坑坑洼洼,小高不敢开快,可是等看到八里岔镇的标牌时,小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日,这还是路吗?放眼看过去,路很宽,可是上面的淤泥经过水泡之后,恐怕只有开船才能过得去。 这时,路边一个老人赶着一群羊走了过来,道:“两个娃这是去八里岔呢?” 正文 寻衅滋事 陆渐红过去递上了一根烟,笑道:“是啊,老人家,我们是第一次来。 ” “你们来得真不巧啊,前面过不去了,发大水把路都冲了。”老人接过烟,见是上嘉有名的乌溪烟,四十块钱一包呢,便道,“你们是来找人还是干什么?” 陆渐红笑道:“我老家有个亲戚在八里岔,可是这里从来没来过,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在这里不少年了,你亲戚叫什么名字?” “他叫冯自清。” “哦,冯校长啊。”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说,“前面不好走了,这样吧,我家离这儿不远,你们把车向边上放放,我去拿两双靴子给你们穿。” “哎呀,那就太麻烦您老人家了。”陆渐红直接把一包烟塞到了老人的手中。 看着老人赶着羊群去了,陆渐红感慨道:“多纯朴的人啊。” 有了靴子,还是长筒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老人的带领下向前走去。 二十分钟后,停着的沃尔沃边上便多了几个贼眉鼠目的人,左右看了看,就开始动起了车子的心思来。 这时,两个十几岁模样的孩子冲了过来,大声道:“二狗子,你们想干什么?” “小孩子少他妈废话,小心我揍你。”一个人喝道。 “贵强叔让我们看着这车呢。”一个孩子道,“二狗子,看到你大爷还敢这么说话。” 这孩子虽然小,但是辈份却很高,二狗子挠着头道:“大哥,贵强老爷子在这里威望很高,这车还是算了吧。” “算了,正事要紧。”看上去很有些城里人味道的那小子摆了摆手,看到远方有辆车开了过来,精神一振,道,“秋哥的人来了。” 一辆普桑,一辆越野,两辆车一停下来,便从里面走出五六个人下来,个个都是流里流气的那副模样,道:“他们人呢?” “已经往八里岔去了。” “走。” 且说陆渐红和小高在贵根叔的指引下,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到了冯自清住在的八里岔镇湾沟村。 “村头就是学校了,冯校长就住在学校里面。”贵根叔向前面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那所破落的学校。 陆渐红和小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冯自清不是八里岔小学的校长,而是一个村小的校长。 向贵根叔表示了谢意,两人向着学校走过去,随着走得越来越近,便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听着孩子们那无邪的声音,陆渐红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活力。 学校的门垛已经很残旧了,根本没有门,门垛上写着严肃活泼,团结纪律的字样,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三间还透着新的教室,里面坐着二十几个孩子,里面是一排浓绿的冬青树。 他们刚进去,便有两个年青的老师一脸警惕地上了来,道:“你们是什么人?冯校长不在。” 小高上前,正要说话,陆渐红已经开口,道:“冯校长是我的亲戚,我是来找他的。” 听说是冯校长的亲戚,两名老师才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最近学校里发生了些事情,让我们草木皆兵了,请进来吧。” 办公室里透着一股腐朽的霉味,陆渐红被招呼着坐了下来,一名老师用白瓷缸子倒了杯开水,道:“请喝水。” “你们的教学和办公条件很差啊。”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微微一酸,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能得到什么教育?老师能够安心留下来吗? “今天冯校长就没见到人,可能是去医院看他儿子了。”一名老师低声解释道,“你们先坐一下,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这里的条件已经是不仅仅是简陋了,简直就比猪圈好不了多少,这时,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陆渐红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敲着挂在一棵榕树下的大钟。 几声铃响之后,那个窈窕的身影转了过来,陆渐红不由呆住了,这人竟是龙筱霜。 龙筱霜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能见得着陆渐红,当下傻傻地怔在了那里。 龙筱霜瘦了,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大大的眼睛因而也显得更加深邃,可是那目光中所包含着的欣喜、酸楚和激动,却是那么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刚刚去找冯自清的那个老师一脸慌张地奔了过来,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那帮混蛋又过来了。” 话音一落,门口已经涌进来七八个人,正嚣张无比地闯了进来。 里面正陪着陆渐红的那老师蹭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抓起门后的一根木棒冲出了门口,大声道:“你们滚出去!” “马勒格碧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二狗子一脸蛮横地冲了过来,大声道,“镇子上的沃尔沃车主出来!” 小高的眼神一冷,这帮人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正要出来,陆渐红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倒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龙筱霜这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拦住了二狗子道:“屠二勇,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来寻衅滋事的地方,请你们出去!” 屠二勇眨了眨眼睛,道:“龙筱霜,这里没你的事。” “想不到在这里还有这么标致的女人,二狗子,这女人我要了。”屠二勇身边的那小子大喇喇地推开了他,一双充满"yin yu"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龙筱霜。 龙筱霜被这眼神盯着全身不自在,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屠二狗脸色却是一僵,低声道:“爪哥,她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爪哥扫了屠二勇一眼,不屑道,“你能配得上她吗?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熊样,我告诉你,你别惹我不爽,不然今天老子连你一起揍。” 说完这句话,爪哥大声说道:“陆渐红,高斩,你们给我出来。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们了。” 小高的手一紧,已经抢了出来,人影一闪,已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将爪王扇得直跌出去,落在冬青树边的水洼里,冷冷道:“陆……陆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正文 死了也值 爪王翻身爬起来,嘴角已出了血,沾上了泥,看上去滑稽已极,怒骂道:“我艹你妈的,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朝死里打!” 屠二勇却是向边上让了让,刚刚爪王很不给他面子,反正现在他已经把人带过来了,打架?省省吧,你厉害自己玩去。 这时忽听校外一阵吵杂之声,竟然冲进来十几个村民,个个手中提着扁担啥的涌了进来,一边冲过来一边嚷嚷道:“把这些流氓赶出去。” 原来有老师看一帮痞子冲进来,生怕出事,赶紧去叫人。这学校就在村子边上,又是年底,所以一叫便来了十几个人过来帮忙。 爪王一看这模样,便知道今天麻烦来了,屠二勇心里却在好笑,妈的,打到学校门上来,上次你都忘了是怎么走的了。 爪王曾经跟人来堵过一次冯自清,也是被一帮村民给撵了出去,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手一翻,便从衣服里拨出一把刀来,恶狠狠地说:“谁他妈再跟我嗑,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些村民都是纯朴已极,生平都没闹过什么事,平时就有点惧怕这些地痞流氓,见对方亮出了刀子来,都有些犹豫了,帮忙是一回事,但是因为帮忙而挨了刀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渐红目光一寒,道:“光天化日之下,带刀行凶,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爪王挥了挥手里的刀,瞪着陆渐红道,“小子,今天犯在你大爷手上,算你倒霉!” 屠二勇一看爪王把刀拿了出来,赶紧低声道:“龙筱霜,你赶紧避一避,这个爪王就是个畜牲。” “那你呢?”龙筱霜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把他们都赶出去,而不是带他们来闹事。” 屠二勇呆了一呆,缩在了一边,爪王是秋哥的第一打手,他屠二狗一个小混混还没那个胆量跟人叫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劝爪王别动刀子。 “爪哥,别伤了人。”屠二勇瞥了龙筱霜一眼,壮着胆子劝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爪王反手的一巴掌,骂道:“二狗子,回头老子再跟你算账。” 打人不打脸,屠二勇刚刚已经被他弄得很难看,现在在龙筱霜面前又挨了一巴掌,顿时气血上涌,居然挥手就是一拳打在了爪王的脸上,骂道:“我艹你妈,打我,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爪王没料到屠二勇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挨了一拳,手一伸,便是一刀砍在屠二勇的胳膊上,顿时将衣服砍破,险些没把他的胳膊给砍下来,洒出了一地的血。 爪王恨恨地把刀收了回来,骂道:“小逼养的,跟你爪爷也敢这样,都看到了吧?谁他妈再过来,老子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拿下!”这爪王一动刀子就见血,看样子不是一般的小混混,陆渐红立即让小高控制住局面,以免这帮为非作歹之徒再有什么非法举动,况且这里除了几个老师以外,都是些孩子,别伤着了他们。 随着这一声令下,小高的人已跨了出来,手一探,爪王便觉得手中一松,跟着一个巴掌就像是装了弹簧一般,在自己的脸上来回刮了十来下,然后肚子上便被挨了一脚,整个人高高飞起,狠狠地撞在了榕树的大钟上,发出一声闷响,落在地上时,人已软爬爬地不能再站起来。 小高动作不停,几个起落之间,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与爪王一起来的那五六个人已尽数全部倒了下来。 “屠二勇,你怎么样?”龙筱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扶他。 屠二勇的眼睛忽然亮了,哆嗦着说:“龙筱霜,你能这么关心我,我死了也值得了。” “你还死不了,自己包扎一下吧。”小高扶过屠二勇的手,请示陆渐红道,“陆哥,要不要报警?” “让他们走吧。”龙筱霜这时道,“这里毕竟是学校,让他们走得越远越好,别吓坏了孩子。” 陆渐红向教室那边看了一眼,不少孩子都躲在门后偷偷地向这边张望着,便点了点头。 爪王晕乎乎地爬了起来,含糊不清地撂了句“走着瞧”之后,狼狈地逃走了。 重新坐回到办公室,几个老师看着陆渐红和小高的目光就变得不一样了,恭敬之中带着些畏惧,小高的出手显然跟流氓打架不一样,明显是练过功夫的,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如果小高想让爪王他们把脑袋留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这小子可是个杀人机器啊。 “筱霜……”陆渐红叫出这个名字,便说不下去了,忽然之间,他觉得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龙筱霜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道:“渐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渐红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身份来,道:“我是来找冯校长的,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筱霜,你刚刚没同意报警,是不是另有隐情?” 龙筱霜微微一叹,道:“别说八里岔派出所了,这帮人跟县公安局都有勾结,报了警,只会让事情更复杂。渐红,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他们不会善罢干休的。”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道:“你也在这个小学里教书?” 龙筱霜点了点头,道:“是的,还有这几个老师,都是支教自愿者,有的来了两年了,有的是今年刚过来的。” 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丝佩服之意,道:“我在乌溪的时候,听说冯校长的家里出了些事情,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龙筱霜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冯校长一直在因为学校教室的事情在奔波,吃了不少苦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道:“冯校长,你回来了,有人来找你,你的脸怎么了?” 陆渐红站了起来,便看到冯自清一脚泥泞地走进校园,问是谁来找他,是不是又是乡里的领导。 “冯校长,我们又见面了。”陆渐红走出了办公室道。 正文 一丝寒意 冯自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渐红,但看陆渐红那副气度,便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微微一怔,道:“昨晚没能感谢你,失礼了。 ” “进来咱们好好谈谈吧。”陆渐红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道,“昨晚听那个门诊的医生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我过来证实一下,你正好回来了,那咱们就谈谈这件事吧,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有什么就说什么。” 冯自清并不傻,虽然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身份,但是他既然过问了这件事,就一定有过问的权力,便把整个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当说到他吃的苦头时,五十多岁的人都流出了泪水。 事情与那个医生说得比较接近,陆渐红重新听了一遍,还是大为恼火,道:“冯校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冯自清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来路,所以也不抱太多的希望,苦笑着道:“我只当是诉诉苦罢了,如果帮不上忙也不要勉强,他们的背景很强大。” 说实在话,冯自清已经有点偃旗息鼓了,这事情前前后后也弄了几个月,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让他充分体会到了民与官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所以他真的没有精力再去折腾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向小高道:“小高,咱们走。” “时候不早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冯自清挽留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不要硬来,直接打电话给我。” 龙筱霜和冯自清一起将陆渐红送出了学校,陆渐红看了龙筱霜一眼,张了张嘴,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向龙筱霜点了点头。 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村尾,龙筱霜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在一个极其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见到了他,忽然间他又离开了。 “龙老师,这个人你认识?”冯自清一直忍着没有问,从龙筱霜的目光里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情。 “我认识,他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龙筱霜忽然变得冷静了下来,道,“冯校长,你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 冯自清只听到了前面的三个字,国务“阝完”?多么遥远的存在啊,忽然间,他也变得期待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这所村办小学,他看到的却仿佛是钢筋水泥砌成的教室了。 再次踏上泥泞的路,小高忍不住道:“陆哥,不如咱们去镇政府找他们领导的麻烦。”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能单一地看问题,这事情不是乡镇能够解决的。” 陆渐红的计划是直接去县政府,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当他们到镇子上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车已经不见了,只有贵根和两个孩子在那边焦急地等待着。 一见陆渐红他们过来了,贵根叔便迎了上来,道:“你们的车被派出所拖走了。” 两孩子一脸羞愧地垂着头说:“我们没看好车。”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不关你们的事。对了,谁知道派出所在什么地方,带我们过去吧。” 陆渐红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小高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寒意,有人要倒霉了。 派出所距离这里并不太远,与八里岔交警队靠在一起,看着两排大楼矗立着,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八里岔公安分局。 来到接待室,小高压着脾气,报上了车牌,然后道:“叫你们局长出来。”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岁较大的老警察了,一听小高满嘴的京片子,有些打不住底,便倒了杯水让他们等着,他去汇报去。 在分局局长万音章的办公室里,万音章正跟爪王陪不是,道:“爪哥,你放心,在八里岔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一定办得好好的,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爪王哼了一声,道:“要不是看在兄弟情份上,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一个电话打到县里黄书记那边,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这时,那老警察敲门进了来,低声道:“沃尔沃的车主来了。” 万音章狞笑了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先抓起来!” 老警察怔了一下,低声道:“万局,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从京城来的,是不是要先问一问?” “京城来的就鸟大?”万音章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到了咱八里岔来,是龙,得给我卧着,是虎,得给我趴着。” “可是,人家没犯啥法,用什么理由去抓?”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还用得着我来教你?”万音章生气道,“他们不是有车吗,就说那车是偷来的。” “那成,我现在就去办。”老警察下了楼,想了想,又叫上几个干警,一起去了接待室。 “现在怀疑你们与一起车辆失窃案件有关,铐起来审问。”一进到接待室,几个干警便拿出手铐叫了起来。 陆渐红这一次还真是开了眼界了,这还是警察吗?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啊,一句怀疑就要铐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真还以为是在电影里才能看得到。 小高当时就火了,向陆渐红身前一站,冷冷道:“我看谁敢动一下?” “吆喝,还神气起来了,在这里哪里有你横的地方,给我抓起来!”几个干警抽出橡胶警棍就要来拿人。 反了,真是反了。 这是小高的第一反应,伴随着这个反应的是他的动作,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放倒了,跟着身体向前一冲,手掌横劈,又放倒了一个,接着拳脚齐出,二十秒,完美的KO对手,除了那个老警察还站着以外,其他的人全部倒下。 倒不是那老警察功夫不错,而是小高觉得他的威胁值直接为零,所以才没有向他出手。 老警察的脸色已经变了,汗哧哧地向外冒,强自镇定道:“你们……你们这是在袭警!” “你们是配得上叫警察?”陆渐红这时才冷冷冒出来一句话,此时的他除了愤怒以外,真的是无语了,大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如果不是小高这个高手跟着,真的很难想像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正文 如临大敌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大声道:“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陆渐红和小高的眼神同时一冷,缓缓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人拿着把五四指着他们。 小高的神情先是一紧,便放松了下来,淡淡道:“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后果?后果就是你们被抓入狱!”万音章咬着牙道,“敢打到公安局来,胆子不小啊。” “撞针都没打开,怎么开枪?”小高不屑地猫出了一句。 万音章的脸抽搐了一下,这枪只是拿出来吓吓人的,可是从来没开过,一听这话赶紧去看,这时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枪已经被人夺去了,而脑门上却被一枝冰凉的枪给抵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万音章吓了一跳,从小高的眼睛里能够看得到那种置人死地的冷冽。 “就凭你刚刚对首长的威胁,我完全可以将你格杀于当场!”小高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万音章的脸上刮了刮,“看清楚了。” 万音章看清上面的钢印和那排中央警卫局字样之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裤裆里全是臊气,竟已被吓得尿了裤子。 爪王在外面看得清楚,一看小高拿出了一把大枪出来,吓得捂住了嘴巴,悄悄地溜了回来,将自己反锁进了卫生间,这才敢大口喘息,哆嗦着摸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秋哥,这回咱们撞上大人物了!” 先且不说马行秋得知他们找麻烦的人带着枪之后的反应,小高直接找到了玉县县委办的电话,让玉县县委书记十五分钟之内立即赶到八里岔公安分局。 县委书记玉兰才接到县委办的电话,当场就发毛了,不过作为一县的县委书记,他倒没有冲动,先是打了个电话到八里岔的党委书记万音节那儿。 万音节吓了一跳,当即表态,马上派人去派出所看看什么情况,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惊魂不定地道:“万书记,不好了,派出所造反了。” 派的秘书悄悄去看了,整个公安分局都如临大敌,所有的干警和联防队员都包围住了接待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说局长万音章被两个人挟持了。 万音节跟万音章是亲兄弟,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吓了一跳,当即把这个情况向玉兰才作了汇报,玉兰才也吃了一惊,觉得事情很严重,连忙跟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黄晓利联系,让他立即派人前去支援,同时将这个情况向市委市政府作了汇报。 市委市政府听到这个情况,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派刑警队到玉县来支援,一时之间,风声唳唳,整条公路上都是警车的呜呜之声。 而陆渐红和小高二人,只是不紧不慢地抽着烟,一边看着手机,淡淡地等着二十分钟缓缓过去。 二十分钟到,小高懒散地提着手枪走到了门口,道:“玉兰才来了没有?” 从县城到八里岔需要一段时间,县公安局的支援还没有到,这帮小警察们见小高如此大条地提着枪出来直呼县委书记的名字,个个都是惊惧不已,看这两个人也不像是什么劫匪之类的人啊,怎么跑到公安局来闹这么一出了? 不过他们的手中最多也就有是些警棍之类的,不像人家手中有枪,有心跑进去救人表现,又怕了挨枪子儿,个个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时,远处的警车声音渐渐大了,小高神情一冷,回了来,苦笑道:“陆哥,这回事情搞大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看来是装不下去了。” “早就不该装了。”小高在心里埋怨了一句,走了出去,大声道,“都围在这干什么?是不是想对陆省长不利?” 万音章魂都不在了,他在里面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两位的身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省长,一个是拥有杀人执照的中央警卫局保镖,偏偏自己这个傻逼还拿枪威胁人家,这一回,恐怕连小命都难保了。 听说了陆省长的消息,兰玉才的脸都白了,赶紧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黄晓利,让他不要乱来,另外又赶紧向市委汇报,市委书记夏候道远一听是陆省长出现在八里岔,顿时慌了神,不过仔细一想,不对啊,省里没有姓陆的省长啊,不过这个消息传来,他倒也不敢乱来,一边指示让刑警队见机行事,一边又打了电话到省委组织部长张友骆那儿。 张友骆接到夏候道远的电话,听他问起省长的事情时,心里就非常之不爽了,你一个市委书记,问那么多事干什么?便没好气地说:“新省长还没上任呢。” 听得出张友骆口吻的不快,夏候道远陪着笑解释道:“张部长,是这样的,玉县八里岔镇来了两个人,自称是上嘉省省长,正在八里岔公安局,似乎闹得不怎么开心,我们又拿不定主意,所以向您请示一下。” 张友骆一听这话,心里也有些发毛,便道:“他是不是姓陆?” “据下面的人汇报,说是姓陆。”夏候道远被张友骆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等一下,我问问。”张友骆不敢怠慢,放下电话便直奔省委一把手岑凯的办公室而去。 “岑书记在不在?”张友骆一进去便问起岑凯的秘书。 岑凯正在里面批阅文件,听到张友骆的声音,便道:“张部长吗?” 张友骆推开了门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低声道:“岑书记,陆省长有可能到下面微服私访了。” 岑凯微微一怔,放下了手中的笔道:“怎么回事?” “据乌溪市市委书记夏候道远电话汇报,说陆省长出现在了该市玉县八里岔镇公安分局,似乎还出了些意外,不过身份还没有核实,该人自称是上嘉省省长陆渐红。” 岑凯的手紧了一紧,皱着眉头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一个电话甩到了中组部,得知代省长陆渐红已经办理了相关的手续离开了京城,岑凯然后才打了个电话到陆渐红的手机上。 正文 一把手的霸气 陆渐红跟周琦峰来过上嘉考察工作,当时是相留了手机号码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接到岑凯的电话,陆渐红便笑了,道:“岑书记,我是陆渐红。” “陆省长啊,省政府的工作可都等你来开展呢。”岑凯笑着道,“是不是搞微服私访了?” 陆渐红笑道:“随便走走而已,我还有点事情,回头再向你汇报工作。” “那好。”放下了电话,岑凯点了点头,道,“他真的来了。”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夏候道远面如死灰,哪里还能在市委待得住,立即备车前往玉县,只盼着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等他到了玉县,陆渐红已经坐到了玉县的县委会议室,县委县政府以及八里岔镇书记镇长和分管教育工作的副镇长都齐聚一堂,只是这个会议不是茶话会,而是办公会。 陆渐红沉着脸,道:“我很想知道,玉县都发生了些什么,流氓地痞跑到学校去闹事,还带了凶器伤人,派出所无故扣车,还要对我上手段,公安分局局长随意拔枪,这还是我们人民的政府,人民的公安,人民的天下吗?” 陆渐红声色俱厉,下面个个都是噤若寒蝉,谁敢放一个屁啊? 陆渐红接着道:“八里岔公安分局局长万音章就地免职,纪委介入,好好查一查,另外,玉县县委县政府给我一个书面报告,八里岔湾沟小学冯自清校长的事情也要给一个说法。具体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我只看结果。” 这个时候,夏候道远就到了。 陆渐红海着脸,不过倒也没有让夏候道远难看,道:“夏候书记来得正好,咱们单独谈谈。” 虽然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代省长,但是那份官威却是无论如何也假装不来的,夏候道远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接到了整个事件的汇报,简直气得要吐血,他知道,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一搞,自己想上省委常委的事基本上是黄了。 跟着陆渐红进了另一间办公室,陆渐红淡淡道:“夏候书记,玉县的情况很严重啊。” 夏候道远垂着头道:“陆省长,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治理好。” “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希望你能拿出大刀阔斧的精神来,让乌溪焕发出新的生机来。”陆渐红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道。 夏候道远一听,心里便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只听陆渐红道:“上嘉的人和事,我不是太了解,我这个人,不喜欢听,只喜欢看,无论以前怎么样,那都代表过去,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将来。夏候书记,发展很重要啊。” “谢谢陆省长的教诲。”夏候道远的声音里有了些底气,他又不傻,当然能够听得出来陆渐红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不管你以前是哪一派的,干得怎么样,跟谁的关系好,我陆渐红来了,只看将来。 向陆渐红汇报了一下整个乌溪市的工作,陆渐红听得很仔细,还对其中的一些数据作出了更正,这让夏候道远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得出来,这个省长是非常务实的,跟着这样的领导干事,省心啊。 车自然早就拿出来了,夏候道远表示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请陆渐红到乌溪市去作客,陆渐红婉言拒绝了,吩咐小高取车,直接前往省城玉桥市。 小高开车的时候,有点不爽,他觉得今天这事,陆渐红处理得有点轻了,陆渐红笑着问他:“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要是我,第一个就要把玉兰才这个县委书记给拿掉!”小高道,“八里岔的这个样子,他这个县委书记能一点责任都没有?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就不信他一点情况都不清楚。” 陆渐红笑了笑,道:“给他一个机会,我总不能还没进省政府就先拿下一个处级干部吧?” 小高也知道,自己可以快意恩仇,但是陆渐红不行,毕竟上嘉的水很深,现在形势不明,还不能胡乱开炮。 次日,晨,八点。 在上嘉省委会议室里,陆渐红见到了主宰上嘉命运的一干省委常委。 在开会之前,陆渐红先是到岑凯的办公室里拜访了他一下,虽然陆渐红到上嘉来不仅仅承担着发展的任务,但是与省委一把手这个班长搞好关系,是非常关键的。毕竟这里不比江东,当初去江东的时候,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的,首先时任省委一把手的龙翔天离任后,留下了一班人马,而陆渐红又提前布了景珊这个局,所以才能很快地奠定胜算,但是上嘉却是迥然不同,在这里,除了任克爽这个军区政委,基本上是一片漆黑,而由于自己的微服私访之举不得已地选择了高调,极有可能引起岑凯的不舒服,因此,提前沟通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省委一把手岑凯,今年六十二岁,这个年纪对一个部级干部来说,正当壮年,不过在第一次见到岑凯的时候,便觉得他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几个月后再次相逢,陆渐红发现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 陆渐红是在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带领下过来的,进了办公室,樊金桂亲自为两位领导泡了茶,茶是上嘉的特产——乌溪红茶。 喝到嘴里,香气不错,只是工艺制作方面也欠缺一些,比不上苏东波这个茶艺高手,不过作为红茶,已经算是上品了。 岑凯对于陆渐红的前来很是满意,笑道:“陆省长,一直听说你是搞经济的能手,这一回中央可是给咱们上嘉送来了一个宝哇。” 陆渐红呵呵笑道:“岑书记言重了,上嘉的经济一直不能在全国排上名次,有着很多方面的因素,希望在省委的领导下,能够为上嘉的排位争先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陆渐红的尊重让岑凯笑颜尽开,道:“省政府的工作,我向来是非常支持的,希望上嘉的明天会更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会议室吧。” 可以说,这一次的会面是很愉快的,不过陆渐红却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倒不是说岑凯是笑面虎,而是觉得在岑凯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霸气,作为省委一把手的霸气! 正文 一线曙光 走进会议室,里面烟雾袅绕,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嗡嗡作响,即便是岑凯进来,也并没有什么过于收敛的地方,只是声音降低了一些而已。 这让陆渐红刚刚对岑凯的判断又增加了一些。 陆渐红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来,瞥了一眼岑凯,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之色,道:“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省长的到来。” 掌声并不怎么热烈,大家都在看着这个非常年轻的省长,在陆渐红没有到来之前,便有人拿到了陆渐红的资料,三十多岁的省长,绝无仅有啊,是来镀金还是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呢? “张部长,请你简要介绍一下陆省长的简历。”岑凯向组织部长张友骆道。 张友骆轻咳了一下,正要说话,被陆渐红以手势打断。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陆渐红笑了笑,道,“同志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渐红,其实在座的有些人在我上次陪同周副总理考察工作的时候就见过面了,这一次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到上嘉来任省长,还希望同志们在以后的工作中多支持,多配合。” 岑凯这时道:“陆省长,我为你介绍一下。” 随着岑凯的介绍,陆渐红也认识了在座的省委常委,分别是省政协主席石风林、省委副书记兼玉桥市市委书记候笑方,常务副省长敬一明,省委组织部长张友骆,纪委书记杨得胜,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厅长郝初禾,宣传部长赵旭初,军区政委任克爽,副省长李东根,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省委秘书长樊金桂。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没作什么停留,被省委派了车送往省政府。 省政府距离省委不是太远,十几分钟后,陆渐红在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傅维军的引领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很简洁,也很朴素,傅维军介绍道:“陆省长,这是以前蒋省长的办公室,如果陆省长有其他意见的话,可以再作调整。”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办公室就是办公的地方,就不用换了,挺好。” 傅维军接着道:“陆省长,您的宿舍暂时安排在省政府家属楼,您看是不是先过去看一看?” 陆渐红向来喜欢清静,不喜欢与别的人住在一起,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为了不多生枝节,便道:“你带我的司机去安排吧。” 傅维军的脸上只有那种官场特有的恭敬,道:“陆省长,您看要不要从这边推荐一个秘书给您?” 陆渐红看了傅维军一眼,道:“这个事等等再说吧。” “陆省长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 “你把今年相关工作的情况整理一份,今年下午下班之前递到办公室来。”陆渐红垂下了头,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傅维军一走,陆渐红便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俯瞰着省政府大院时进时出的人,心头闪过一抹浓重的意味。 从今天的见面会上可以看得出来,省委常委似乎并不合拍,岑凯在上嘉省已经干了一届,这是第二届了,他对于这些常委的个“忄生”等方面应该是非常清楚,可是他并没有向陆渐红说起,哪怕是一点的暗示都没有,而通过会议前里的议论声来看,岑凯的威信似乎并不够,这让陆渐红非常惊讶,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是如何开展工作的? 陆渐红想了一阵子,下意识地抓起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笑道:“吴部长,您好,我小陆啊。” 吴部长现在对陆渐红的感觉非常复杂,第一次见到陆渐红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厅级干部,几年下来,他已经走上了正部的岗位,虽然这其中有磨难,有挫折,但这些似乎并不能阻碍他前进的步伐。作为中组部部长,他能够在N大之后还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也证明了他的能力,当然,这也与他的及时站位是分不开的,因此,陆渐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作为周琦峰阵营中的一员,他笑着道:“上任了?” 陆渐红笑道:“是啊,刚刚坐下来,向领导报个平安。” 陆渐红自行上任,没有让中组部的领导送下来,吴部长其实还是有些微词的,当然以他的这个级别,要送的话也得是吴部长亲自来送,不过由于陆渐红的坚持,吴部长失去了一个做给周琦峰看的机会,其实论级别,他们都是副国,但是谁更牛叉,那是不言而喻的。 “感觉怎么样?”吴部长笑着问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比想像中的要棘手一些,吴部长,我想找点上嘉省各常委的资料,不知道您好不好通融一下。” 吴部长等的就是这一点,当然,他不会故意给陆渐红制造麻烦的,对于一个上升势头强劲且有着强大背景的年轻人,主动示好益处是非常之多的,便道:“本来是想跟你聊聊这方面的关系的,只是你走得太急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与级别不符,吴部长赶紧打住,道:“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下午下班前行吗?”陆渐红说出前四个字,自己也觉得口气过于托大了,赶紧也缓和了下语气,改成了请示的口吻。 吴部长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如果成天琢磨着这些东西,那他头还不大了,便笑道:“这样吧,我让人发到你的邮箱里。” “那实在是万分感谢啊,吴部长,有空常来指导工作啊。” “进入角色很快嘛。”吴部长哈哈一笑,挂断了电话。 吴部长的态度让陆渐红充满阴霾的心头闪过一丝曙光,能够与中组部部长交好,对于将来的工作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岑凯恐怕很难掌控大局,虽然这只是自己的臆断,但是不能不防。他掌控不了大局不要紧,却是彰显出另一个问题来,那就是真正掌控大局的人会是谁,而前任省长黄兴的莫名辞职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正文 浪得虚名 也正是因此,陆渐红才想从中组部那里得到上嘉省省委常委的资料,以便于能分析出一些情报来。 傅维军的速度很快,或者说早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多小时后,便把相关的资料送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认真地看着,上嘉省的发展状况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并非是一堆烂摊子,GDP虽然不高,但是发展潜力还是有的,全国四大名烟之一——乌溪卷烟厂每年就要创造很高的财税,不过陆渐红也发现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煤矿业的发展与其带来的收益非常不成比例,也就是说,很多资源都浪费了,或者说是进入了私人的口袋。 陆渐红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随着一份份资料的深入消化,陆渐红的脑子里有一个大概的发展雏形,但是也只是雏形而已,拿出发展规划,不是他一个人在上任的第一天仅凭手头上的一些资料所能决定的,这需要实践和各方面信息的反馈,况且各市情况不一,不能一概而论。 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傅维军轻轻敲了一下门,道:“陆省长,该下班了。”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伸了一下懒腰,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吃饭的地方是省政府招待所。陆渐红进去的时候,里面正闹轰轰的,按照傅维军的意思,是去小厅,不过陆渐红希望能够建立起一个具备亲和力的省长形象,所以便要求与其他公务人员一起在食堂大厅吃饭。 他的进来,让闹腾的食堂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吃饭时的啪嗒声,没有一个人开口。 这年头,级别决定位置,省长来,谁敢造次? 陆渐红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身边的那人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拿筷子了,陆渐红笑着说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身边的人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吓人。” 傅维军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屑,就这个样子还想进步,见到领导话都说不好了。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省政府院内的工作人员,而且都是些副职干部,正职的谁中午没应酬啊,换言之,在食堂吃饭的都是混得不怎么好的人。 陆渐红边吃边问:“傅秘书,我看来吃饭的人不是太多嘛。” 傅维军闹不清陆渐红问这句话的意思,便道:“吃食堂的人确实不多。” 陆渐红没说什么,心里便先记下了,很快吃完饭,离开了食堂。 在他离开之后,食堂里有些沸腾了,有的人说:“省长也到食堂来吃饭,很廉洁啊。” “什么廉洁,我看是在作秀。” “你们都说错了。”一个人声音低了下来,“你们知道吗,陆省长今天一上午都没有人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这说明什么?这不仅仅是吃饭的问题了,是被孤立了,在给他下马威呢,唉,我看他在上嘉也待不了多久。” “你想死了,在背后这么说领导,传到他耳朵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说话的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没大没小了,便不再开口,想想也是,就是再被孤立,要拿下一个副处以下的干部还真是毛毛雨。 他们也许是在胡扯,也许是在臆断,但是此时此刻,在新华国际大酒店里,确实有几个人正坐一起,边喝酒边谈论着陆渐红的到来。 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夹了一块菜,道:“候书记,我看这个陆渐红就是浪得虚名之辈,今天常委会一散,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候笑方摇了摇头,道:“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对陆渐红不了解,我可是了解很深。我表哥汪含韵就是在他手里翻得船。” 在提到汪含韵的时候,候笑方有些咬牙切齿,在刚知道陆渐红任上嘉省省长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去看望了这个表哥,汪含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恨不得把陆渐红生吞活撕了的样子,便已经表明了让候笑方好好收拾陆渐红的态度。 敬一明不屑地道:“上嘉又不是甘岭,老岑在这里待了六年了,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待着?” 副省长李东根犹豫着道:“候书记,敬省长,咱们不能轻敌,听说陆渐红来头不小,周副总理很罩着他。” 候笑方笑了笑道:“不过呢,咱们也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他一个陆渐红,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今天你们没有去汇报工作,这个下马威,我看他是生生受了。” 三人一阵大笑,敬一明道:“我就怕下面的几个副省长会闹腾啊。” “他们能闹腾什么?你们一个是常务副省长,一个是常委,还搞不定那些外来户?”候笑方淡淡撂出来这么一句话,道,“喝酒。” 陆渐红没有去宿舍,而是回到了办公室,今天上午办公室门可罗雀,这让他真的很不爽,这也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形势不是一般的严峻,这样下去的话,工作将很难开展。 将那份年初制定的副省长分工文件拿了出来,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将傅维军叫了进来,道:“你通知一下纪克祥和窦盛两位副省长,让他们两点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这两位副省长分管的都是些清水衙门,由此可见,他们在省政府的位置是很尴尬的,陆渐红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的突破口,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按照常理推断,这两人属于不得重要的边缘人物,如果把他们用好了,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到傅维军的电话,两位副省长的心态不一,纪克祥的年纪大了,已经六十五岁,顶多混完这一届便要告老还乡,实在没有再斗下去的必要,况且在上嘉,连省委一把手都是束手无策,对于势孤力单的陆渐红,他真的不抱有什么期望。 可窦盛就不同了,他今天本是想第一时间过来汇报工作的,可是想起自己两年前也是这样,黄兴这个省长刚上任,自己就跑过来靠拢,结果是,自己的分工被调整了,黄兴最终也落了个莫名辞职的结局,不过在接到电话之后,他那颗沉寂的心便又开始沸腾了。 正文 官大一级压死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今年才五十九岁,正是黄金期,平淡无奇地守着这个位置终老,他真的很不甘心,他也从侧面打听过陆渐红,对于他的一些事迹是知道些情况的,在这样一个欺老不欺少的时代,他有一个感觉,陆渐红与以往的领导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办公室里狠狠地抽着烟,三根烟之后,他掐掉了烟头,他已经决定了,与其这样窝囊地工作,倒不如选择一个立场,不在烈火中重生,就在烈火中灭亡。 所以,第一个到的就是窦盛。 在他进来的时候,陆渐红很客气地从桌子前走了出来,与他握了手,这个姿态居然让窦盛有种几欲落泪的感觉,在上嘉,他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的礼遇? 陆渐红工作了这么多年,又在国务“阝完”历练过,其察颜观色的本领不是吹的,窦盛的表情在他的目光之中,心中大抵有了个概念,散了根烟过去,微笑道:“窦省长工作最近很忙啊。” 一听这话,窦盛的脸就是一红,险些一口烟呛过去,他分管的那摊子事情,忙个吊毛啊,这摆明是在揶郁自己没有主动过来汇报工作啊,赶紧端起杯子掩饰尴尬,道:“身体不是太好,上午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哦,身体要紧,结果出来了没有?” “血压有点高,没什么大问题。”窦盛只得把谎继续圆下去。 陆渐红道:“那就好,窦省长要注意身体啊,像你们这样的老同志,工作能力和处理事情的应变经验是不可多得的财富啊。” 窦盛心头忽然一动,这话里是不是有点其他的意思呢,便道:“陆省长过奖了,在上嘉,有工作能力的多得是,我是排不上号的。” 陆渐红笑了笑,刚刚抛砖引玉的时候,已经看到窦盛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躁动了,便接着道:“我刚刚到上嘉,很多情况都不是太清楚,本来是想召集起来开个会的,不过现在中央提倡长会短开,小会交办,所以还是一个个召集谈话了。” “陆省长,我把我的工作向你汇报一下。”窦盛又不傻,陆渐红的态度虽然不大明朗,但是已经抛出橄榄枝了,至于能不能进入他的核心,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毕竟要相信一个人,是需要考察的。 虽然窦盛分管的工作都是些诸如侨务办法制办之类的冷门,但是汇报起来还是头头是道的,这让陆渐红心里暗暗点头,此人有能力,应该能够胜任。 聊了几句,陆渐红道:“窦省长,盼望将来你有更出力的表现。” 这句话说出来,陆渐红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正式放到省长上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窦盛的年纪虽然比陆渐红大了不少,不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可是热乎乎的,心里暗暗道,只要你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在看到窦盛满脸红晕地出来时,坐在外面等着的纪克祥心头波澜微动,可是因为他的年纪大,看到的东西也多了,深知在官场这潭子深水之中,靠的不仅仅是能力,更不仅仅是热情,而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没看得出来陆渐红在这三者之中占据了任何一点,不是不没雄心壮志,而是岁月如刀啊。 进了去,陆渐红感觉到纪克祥安于现状的态度,说话的口吻便不一样了,淡淡道:“纪副省长来了。” 纪克祥道:“上午本来想过来汇报工作的,不过前面有几位副省长,估计轮不到我来汇报就下班了,所以请陆省长不要见怪。” 这个态度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过陆渐红却听出了另一层的意思,他的潜台词就是,我在省政府只是排名靠后的副省长,前面厉害的人多着呢,他们没来汇报工作,我不方便来,另外,你拉拢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纪克祥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手头的工作,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听完了汇报之后,便让他出去了。 两人走了之后,陆渐红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来,上嘉省包括常务副省长敬一明一共有七名副省长,通过排名最后的两位副省长的谈话,陆渐红已经感觉到要想真正掌控省政府这一块,还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行。 想了一想,陆渐红觉得还是单独谈话比较妥当一些,不过在这两人谈完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陆渐红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走一步算一步只能让自己更加被动,所以他打消了下午继续谈话的念头,他认为不能把目光仅仅放在几个常委身上,而更需要全面考察中层干部方面,也就是各厅局的一二把手方面,毕竟这些常委只是分管,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各个职能部门去开展。 这个时候,陆渐红忽然想到了他刚到甘岭省双皇市工作时的情形,那时与现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角色互换了一下,现在的省委岑凯就像是当时的市长潘顺利一样,掌控不住局面,而后采取了让各单位的正职干部去参加党校学习的方法,这才掌控住局面。但是这一次再用这一招显然不大合适,省委党校的力量显然不足,况且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兼任着党校校长一职,操作起来肯定很难。 陆渐红作出这个判断不是没有依据的,岑凯掌控不住局面,这里面与候笑方应该会有很大的关系,就像江东时的自己一样,省委副书记不给力,省委一把手将会受到很大的掣肘。不过陆渐红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岑凯,探一探他的口风,他能够在上嘉坚持这么久,绝对有自己的班底,否则也不可能坐稳了书记的职位,但是陆渐红也有一点隐忧,那就是岑凯的态度不明朗,毕竟从各个地方来看,党政不和的现象都是普遍存在的,岑凯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或者他根本就是自己的对立面呢? 这个考虑让陆渐红有些犹豫,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吴部长亲自打过来的,告诉他资料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正文 相互研究 相互研究 表示了感谢之后,陆渐红立即打开了邮箱,一共十二个文档,都是以上嘉省省委常委的名字起的文件名。 陆渐红打开了第一个,也就是省委一把手岑凯。 岑凯今年六十二岁,通过他的履历来看,是一个从基层干起来的干部,他的升职过程很平常,一步一个脚印,从乡镇的宣传委员一直到省委一把手,任过的职务也很多,应该说是一个精于发展的领导干部。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从工作能力还是从执政能力方面,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水平,可是为什么掌控不了上嘉的局面呢? 怀着这个质疑,陆渐红打开了省委副书记候笑方的文档,六十一岁,出生于玉桥,是个地地道道的玉桥人,六年前从琼江市市委书记提到上嘉省任省委副书记,工作能力很强,在上嘉的人脉关系也非常之广。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和副省长李东根都是上嘉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三个是抱成一团的呢? 接着看下去,将其余人的简历一一细致看了一遍,陆渐红基本上已经猜出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在候笑方、敬一明和李东根这个组合下,纪委书记杨得胜、政法委书记郝初禾这两个外来人员根本无所建树。至于组织部长张友骆、宣传部长赵旭初和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以及省委秘书长樊金桂这四个人本身话语权就有限,那么岑凯在上嘉的控制力便被大大削弱了,能够在这片硝烟中确保自己的一已之位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在陆渐红研究这些人的同时,省委一把手岑凯也正在办公室里研究着陆渐红的资料。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陆渐红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首先,从陆渐红在任的几个地方来看,搞经济确实是一把能手。其次,他的背景很强大。在国务“阝完”的时候是服务于权重位高的副总理周琦峰的,有这样一个靠山,上面是不可能看着他有事情的。最后,也是更重要的一点,犯在陆渐红手中的腐败分子多不胜数,在他待过的地方,总会肃清不少这些贪官污吏。通过这三点,尤其是最后一点,对于风涌云动的上嘉来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但是通过侧面了解到的情况,陆渐红这个人也有着很大的威胁,在他任省委副书记的甘岭和江东来看,无一不是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万一他在上嘉站稳了脚跟,会不会拿出红太郎的平底锅把自己打飞,尚未可知。 省委秘书长樊金桂为岑凯续上了茶水,道:“岑书记,我听说今天除了纪克祥和窦盛两位副省长以外,并没有别的人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岑凯虽然不了解陆渐红,但是他却知道,无论陆渐红是基层上来的,还是从国务“阝完”上来的,做为一省之长,是绝不容许别人挑衅他的威严的,便淡淡道:“看着吧。” 樊金桂是岑凯昔日的老部下,跟着他多年了,所以对岑凯非常了解,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岑凯是想隔岸观火了,不过想想也是,本来省委的控制力还是不错的,但是由于常务副省长敬一明的加入导致双方实力严重不对等,现在如果省政府那边后院起火,岑凯便可以腾出手来了。 事实上,岑凯和陆渐红都在相互考察和考验对方,这其中以岑凯更甚,如果陆渐红和前任省长黄兴一样是一堆烂泥,他也没有必要再去大肆动作了,因为一个傀儡级别的合作伙伴,只会让事情更加一败涂地。 “约一下陆渐红,晚上一起吃个饭。”岑凯思量了半天,终于作出了决定。站在他这一个高度上,虽然不敢说高瞻远瞩,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和陆渐红都是外来人,就冲着这一点,短暂的合作是必须的。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微微笑了笑,接通手机道:“老大,你终于打电话来了。” 任克爽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具有军人风格,沉声道:“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交流一下。” “求之不得啊。”任克爽比自己早来了半年多,对于上嘉的情况虽然不敢说有多了解,但至少比自己要知道得多,再说了,他到上嘉来,恐怕不仅仅是来配合自己,同样肩负着其他的使命。 想到自己还有盟友,并不是孤军奋战,陆渐红的心微微一热,道:“地点你安排吧。” 刚放下电话,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陆渐红对于各个办公室的电话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想起来自己的身边还没有秘书。他原本是想把曲功成带过来的,但是考虑到上嘉的情况很复杂,便让曲功成先留在京城,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一时半会真的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包括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暂时都还弄不清楚其可靠“忄生”,省政府看起来也很复杂,而傅维军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提醒和建议,有理由相信,他暂时还不值得信任,看来还是用自己身边的人才可信啊。 电话正是省委秘书长樊金桂打来的,保持着有距离的尊敬,道:“陆省长,岑书记晚上想为您接个风,不知道您有没有别的安排。” “感谢岑书记的好意,不过我有点累了,改天我请岑书记。”陆渐红的心头是有一丝恼火的,自己这个省长上任,别说盛大的迎接仪式了,就连中午的接风宴也没有,自己居然要跑去吃食堂,这是对他尊严和威信的严重挑战和挑衅,虽然陆渐红并不在乎这些形式,但是上嘉的这一帮人这么做,已经违反了规则。而岑凯的这个举动,让陆渐红更加不屑了,于公你是省委一把手,这个接风宴放到晚上来,起码你也得在上午的常委会上明确一下,于私,你不亲自打电话来,让一个秘书长来邀请,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所以陆渐红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选择了拒绝。 正文 给台阶下 给台阶下 当樊金桂把陆渐红的态度转告给岑凯之后,岑凯的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摆手让樊金桂出了去,这才露出一丝苦笑来。自己的魄力还是不够啊,既想获得陆渐红的合作力量,又摆不下省委一把手的身段,前盼后顾之态,倒是显得没有什么担当了。 陆渐红放下电话,面沉如水,打了个电话给曲功成,让他准备一下,明天到省政府来报到。 这时,秘书长傅维军轻轻敲着门走了进来,道:“陆省长,乌溪市市委书记夏侯道远打电话过来,问您有没有时间,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让他过来吧。”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动,他倒不是想起了夏侯道远,而是想到了另一个人,清源市市委书记舒得仁。 据说,舒得仁是自杀的,具体的内情并不清楚,不过这是在陆渐红任期以前的事,陆渐红考虑的是,这个市委书记的任职问题。 说起来,陆渐红也有些疑惑,通过看到的全省各市资料来看,清源市的GDP还是不错的,但是何以省委常委中清源市委书记未能占据一席之地呢?陆渐红认真考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任职可以作为一块试脚石,看一看省委常委的势力分布情况。 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自己拒绝岑凯有点冒失了,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强硬姿态却是让岑凯对其另眼相看。 陆渐红在上嘉处于一个什么样的阵营,对于岑凯来说非常重要,对省委一把手对会强硬的人,对其他下属自然更不必说了。陆渐红如果被完全压制住,那么在上嘉,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在办公室里,他亲自一个电话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 “陆省长,听金桂同志说,你很疲劳,我这边有点解乏的酒,咱们适可而止地弄上两杯,比睡觉可强上百倍啊。”岑凯拿出一副轻松的口吻,适当地表达着自己的诚意。 想吃王八就来了个鳖,正愁不好再改口,岑凯的电话无疑是给陆渐红一个台阶,当下笑道:“岑书记如此盛情,我要是再不去,就是不知好歹了。” “呵呵……”岑凯笑了笑,道,“这样吧,八点钟,玉桥会所八零八包间。”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夏侯道远来了。 陆渐红没有故意给他施加压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道:“夏侯书记来了,坐吧。” 夏侯道远心里格登了一下,道:“陆省长,我是来向您汇报关于玉县八里岔湾沟小学的事情的。” “经过调查,玉县县政府在市教育局专项扶贫资金中有挪用行为,已经责成相关人员提交书面检查,并补上专项款,请陆省长指示。” 陆渐红神情淡然道:“这是你乌溪市的事情,你是市委书记,自己看着办,但是有一点,一定要切实解决好学校方面的问题。” “是,陆省长,针对我市的一些村小,市里打算出台一个兼并的文件,将村小都直接并入集镇的小学来。这是报告,请陆省长指示。”夏侯道远一口一个指示,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 陆渐红看得很认真,半晌才道:“这个文件很好,但是仅仅有一个好的文件还不够,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把好事办好那才行。另外,还要注意解决村小教师的编制以及孩子们到集镇小学就读的问题,一定要形成一整套的方案,切实把问题解决好。” “是,坚决按照陆省长的指示办。”夏候道远挺直了胸膛道。 陆渐红道:“夏候书记,乌溪市有着得天独厚的发展条件和发展资源,虽然没有煤矿,但是你们有烟草,有茶叶,而且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如何利用这些优势,把优势放大,把品牌做大做强,将优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GDP,转化为改善民生的真实手段,你要好好思考一下。” 陆渐红虽然谈的仅仅是工作上的层次,但是夏候道远却听出了另一层的含义,当即道:“谨记陆省长的教诲,我回去就把领导的指示传达下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开始看手中的文件,夏候道远知道自己该走了,便道:“那就不打扰陆省长工作了。” 应陆渐红的要求,任克爽与陆渐红的会面推迟了一些,以陆渐红的电话通知为准。 八点,陆渐红和岑凯坐到了玉桥会所的八零八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这虽然是他们第一次单独会谈,但是却是非常重要的一次会谈,不仅关系上嘉省将来的发展之路,更关系到两人的政治命运。 酒是岑凯带来的,开了瓶子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亲自为陆渐红倒了一杯,岑凯笑道:“这酒是我老岳父泡的,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和养生价值,陆省长,你尝尝。” 陆渐红轻咪了一口,笑道:“岑书记很懂养生之道啊。” 岑凯苦笑了一声,道:“老喽,现在中央提倡大力培养年轻干部,将来啊,是你这样的年轻人的天下啊。”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岑书记何谈老来,你这样的年纪正是中流砥柱,具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这一点就不是年轻人所能比拟的。岑书记可不能妄提老字,年轻人还需要你这样的老班长带一带啊。” 陆渐红话里虽然有一些恭维之意,但是这个态度却无疑是把岑凯当成了前辈,也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了次要,这让岑凯的感觉非常舒服,微微笑了笑,道:“陆省长年少有为,相信上嘉会在你的手中得到长足的发展。” 陆渐红略一叹气,道:“岑书记,实不相瞒,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省政府的工作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开展啊。” 陆渐红的话起到了领路的作用,岑凯顺着话题道:“是的,上嘉省的形势不是一般的严峻,所以请陆省长来,就是商量一下相应的相对方略。” 正文 三剑客联盟 三剑客联盟 话一揭开来,直接过滤掉了起先的试探程序,一个小时的谈话下来,陆渐红基本已经摸清了常委会的势力分布,与陆渐红想像中的不一样,或者说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严重。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和副省长李东根三人由于是上嘉本地人,这三人形成一个三剑客的联盟并不奇怪,也是常委中实力最大的一方,这其中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和宣传部长赵旭初也是以候笑方为首的一系中人,而岑凯和省委秘书长樊金桂以及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自成一体,两个派系占据了八个名额,而剩下的省委组织部长张友骆、纪委书记杨得胜则处于政协主席石风林的一派之中,这倒是有些出乎陆渐红的意料,在他所任职的经历中,政协这一块几乎完全可以忽视,没想到石风林这个政协主席在上嘉倒是一个妖孽。 这便是除去陆渐红和任克爽以外的十一名常委的势力分布图,三国鼎立之势让陆渐红找到了一点方向,从岑凯的口中毫无疑问地可以看出,最大的阻碍力量来自于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一系,而以石风林为首的三人组则处于中立,一般来说,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也就隔岸观火,所以岑凯处于下风那就是在所难免了。不过石风林一系虽然只有三人,不过其利益要比岑凯大得多,候笑方也不敢逼人太甚,处于一个友好的拉拢状态,因为石风林一旦与岑凯联手,那将会是一股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在说这些的时候,岑凯的老脸时不时地抽搐了一下,想他一个省委一把手,无论是省委副书记还是组织部长,这两个掌控人事的重要助手一个都没能抓在手中,可见其失败之处。 陆渐红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岑书记,我想知道,前任省长黄兴是个什么样的人。” 岑凯沉吟半晌道:“他只在上嘉干了两年,我想这两年会给他带来难以磨灭的回忆。” 虽然岑凯没有说什么实质“忄生”的东西,但是陆渐红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黄兴的辞职并非莫名,而是扛不住这样的压力,换言之,就是被逼走的,而逼走他的人是谁,大家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岑书记,清源市市委书记一职落实了没有?”陆渐红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来。 岑凯并不傻,做了六年的憋屈书记,他已经学会了多看少说,陆渐红一问出这个话来,他便知道陆渐红想干什么了,神情凝重道:“暂时还没有,清源市市委书记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对于我和候笑方来说,其重要“忄生”不言而喻,但是石风林对于这个位置也有所觑觎,他的年纪已经大了,眼看就要退二线,所以他想在这个位置上扶植自己的人马。他一退下去,省委常委里有没政协主席这个位置将变得扑朔迷离,而清源市在全省的经济地位很重,常委人选势必在政协主席和清源市市委书记中产生。由于三方都有不同的人选,哪一方也不敢撕破脸皮,以免遭到另外两方的围攻,所以,这个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这个情况让陆渐红心里闪过一丝灵感,从陆渐红目前的角度出发,他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谁做这个市委书记对于他来说显得并不重要,但是作为省长,话语权也是需要争的,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他再插一杠子,四分天下,到时的常委会将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真的是难以想像啊。 陆渐红轻轻点了一下头,缓缓道:“岑书记,这一次我们可能要放弃这个位置了。” 岑凯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省长,这个位置的重要“忄生”不言而喻,如果不抓住了去拼一拼,将来有可能会是一个灾难“忄生”的前兆。”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岑书记,舒得仁真的是自杀的吗?” 这个问题虽然突兀,却让岑凯抓到了一点头绪,不由道:“你的意思是,从舒得仁的死因入手?”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工业重市的书记有什么理由会自杀。” 岑凯恍然,不管舒得仁是因为什么而自杀的,这都有可能成为一个切入点,在死因未能查明之前,这个市委书记只有先悬着再说,至于工作,就先找个人临时主持吧。 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很快便结束了,岑凯就住在玉桥会所,将陆渐红送了一送。 出了来,陆渐红打了电话给任克爽,任克爽笑道:“我就在玉桥会所隔壁的辉煌足浴城。” 陆渐红愕然道:“你怎么在哪里?” “你没看看现在几点了,等你出来吃饭,肚子都饿扁了,赶紧过来吧,天这么冷,泡一泡,舒服得很。”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个任克爽,看来自己对他还的认识还是很缺乏啊。 小高在外面等着,听说陆渐红要去辉煌足浴城,他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陆渐红看着小高张得能够塞进鸟蛋的嘴巴,淡淡道:“有什么奇怪的,洗个脚而已嘛。” 很快在一个包间里找到了任克爽,不过这戒备可是够森严的,在他的包间外面守着两个身着军装的士兵,那腰板叫个直,很是副六亲不认的样子,陆渐红过来的时候,居然上前拦住,要查验他的身份。小高亮了一下证件,两人立时露出一股对强者的尊重,向后退了一步。 “我这个省长还没你管事啊。”陆渐红跟小高开了个玩笑,便径直进了去。 任克爽正躺在一张按摩床上吞云吐雾,见陆渐红进了来,道:“休息休息吧。” 陆渐红也不客气,躺在邻近的床上,唉了一声:“躺着真舒服啊。” 任克爽扔了根白皮烟过去,斜着眼道:“怎么了,刚来一天就嫌累了?” 陆渐红笑了,道:“你来得比我早,岂非比我更累?”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任克爽却沉默了,狠抽了几口烟,道:“不管了,叫人来泡脚吧。” 正文 对手的对手 对手的对手 陆渐红没有什么意见,道:“找两个男技师来吧。 ” “废话。” 没几分钟,来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手活不错,端来两个木桶,配了中草药,脚向里一放,舒服得陆渐红全身直哆嗦。 享受了一阵子按摩之后,时间到,让两小子出去了,两人便趴在床上聊起了天来,陆渐红当先道:“来了有一阵子了,感觉怎么样?” 任克爽道:“我那边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约你来,是向你提个醒,候笑方这个人不简单。” 陆渐红淡淡道:“有多不简单?” “我想你应该从岑凯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了,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任克爽波澜不惊地道,“我怀疑他与上嘉的黑社会有勾结。” 陆渐红心中有些震惊,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情,道:“有证据吗?” “没有。”任克爽回答得很干脆。 陆渐红也不想就这些话题深谈,上嘉的形势之复杂他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和足够的思想准备,忽然道:“你是代表谁过来的?” 任克爽趴着没动,笑道:“你又是代表谁过来的?” 陆渐红偏过头去,正好迎上了任克爽看过来的目光,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道:“不管是代表谁,来了,就要对得起这个。” 任克爽哼哼了一声,道:“我来了半年多,一点消息都没查到,你也帮我留意点,其实到上嘉来趟混水,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配合你,保护你,这是老爷子的特别交待。” 陆渐红笑道:“谢了。不过话说回来,军方还真不太好插手地方上的事,还是由我来出面比较好,不过需要你的时候我肯定会开口的。” “我也肯定是无条件地支持你的。”任克爽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岑凯这个老小子占着军区党委第一书记,还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他的力量虽然小,但是也不可忽视,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该团结的时候还是要团结的。” 任克爽不置可否地道:“他女干得很,你小心被他卖了。” “我心里有数。” 就在这时,任克爽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高科技的东西就是不爽,在哪都能找到我,还不能关机。”任克爽愤愤地骂了一声,一副怨妇的样子。 陆渐红斜着眼看他,任克爽的“忄生”情与他在京城老爷子那儿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真是人有两面啊,看来在京城被管得不轻啊,相比之下,还没有任克敌过得舒服呢。想到任克敌,陆渐红不由有些奇怪,自己来上嘉的消息他肯定应该知道的,怎么不但没见人,连个电话都没有? 任克爽接通了电话,没听两句,便跳了起来,大声道:“有这样的事?真是反了天了,好,我马上来。” 见任克爽语气不对劲,陆渐红不由道:“出什么事了?” “克敌的电话,在下面遇到了点麻烦,我下去看看。”任克爽一边说着一边爬了起来。 “我也去。”陆渐红虽然是省长,但是兄弟遇到事情,说什么也得照应一下。 “你就不要露面了,这里好歹是娱乐场所,你抛头露面不是太好。”任克爽很照顾陆渐红的身份,道,“如果真需要你这个省长出面的话,我再来搬救兵。”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涮人眼都不带眨的,在这个足浴城,如果连一个省军区政委都解决不了事情,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小高,你也过去看看。”陆渐红在门口吩咐了一声,便回过来再次躺回了床上。 且说小高和任克爽带着两名士兵下了楼,大厅里已经吵成了一片,任克敌涨红着脸,正在与人争辩着,抬头见任克爽和小高过了来,赶紧招手。 “怎么回事?”小高和任克敌熟得不能再熟了,低声问道。 “刚刚在大厅里抽烟,不小心烟头烫到了沙发。”任克敌不忿地说,“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事,弄坏了就赔呗,可是对方张口就是二十万,说什么是进口意大利鲤鱼皮的。” 小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竹杠敲得也太狠了把,一个烟头点了二十万,真够佩服这帮人狮子大开口的。 “叫你们经理来。”任克爽在边上听着,觉得跟这帮小混混说不出个道道来。 “经理是你们这些臭当兵的见的吗?”一帮青皮吆喝了起来,很不把几人放在眼里,“兄弟,军民一家,你们弄坏了店里的设备,赔钱是理所当然的吧?” “当然要赔。”任克爽从口袋里抠了半天也没抠到个东西,回头向两个卫兵道,“你们谁带钱了?” 两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那个叫纳闷,人家要赔二十万呢,这口袋里也就几百块啊。 “哦,有了。”任克爽终于从口袋里抠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拿在手里甩了甩,道,“算你们运气好,身上还有点钱,不然就要打欠条了,拿去吧。” “妈的,涮哥几个呢?”那青皮顿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兄弟们,有人踢场子,操家伙,清场!” 一听这话,任克爽的两名士兵向前一站,将他护在身后,大声道:“保护首长!” “首长?我还首长他爹呢,给我打!”这一声吆喝,顿时从后面冲进来二十几个大汉来,个个长得满脸横肉。 这帮人一出来,大厅里看热闹的浴客都惊慌失措地散开了,这帮子人打起来架是不要命的,上次居然因为有别地的刺头过来闹事,就把人家的脚筋给挑了,还是别看热闹了,免得殃及鱼池。 无关的人离开了,大厅里却并没见冷清,二十多个人围着五个人,这力量悬殊非常之大,两个小士兵脸色微变,早知道就把枪给带来了,可是只是陪首长来休闲放松一下,谁会想到遇见这些个破事呢? 而任克敌也略有些心紧,虽然打起架来没有怕过谁,但是眼下这情况,一比四与五比二十显然不是同一个概念,况且对方手中又操着家伙,今儿个想全身而退,恐怕真的会很麻烦。奶奶的,早知道就把特种大队的人马带过来了。 正文 一把大枪 一把大枪 小高倒是不紧不慢地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你们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什么人吗?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吗?” “少他妈废话,今天就是天王老子在这里,一样揍。 在玉桥,还收拾不了几个臭当兵的了。” 任克爽的脸色不由一变,这帮人还真够嚣张的,不过实力相差太大,即使是牛逼如他们弟兄,也不敢说就把眼前的二十多个亡命之徒给收拾了而全身而退,不过事情就在眼前,求饶绝不是军人的风格,更不是他的风格,拳头不由一紧,淡淡道:“很多年没有打架了,克敌,你可是特种大队的教官,我跟你比谁干倒得多!” 就在这时,小高的手一翻,一把大枪便握在了手中,淡淡道:“任政委,跟这些人打架有失你的身份,交给我来处理吧。” 说完这句话,枪口一指,淡然道:“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这帮人顿时怔住,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狠角色,一出手便是枪,不过人在江湖,混的就是个面子,今天要是被吓住了,在自己家的大门口被扇了耳光,以后真没法混了。 为首那小子一咬牙,道:“拿破假枪就想来吓唬人,老子是吓大的吗?再说了,你一把枪里能有几颗子弹?有种你一枪打死我!” 这话说得够狠,可是小高直接用行动代替了语言,手一紧,一粒子弹便呼啸着飞进了那小子的大腿,砰然一声巨响之后,那小子全身一震,被子弹强大的力量撞得向后跌了出去,与之同时的却是大腿上标出来的鲜血。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疼,啊地一声惨叫,在地上打起了滚来,不过他倒也是个狠角,一边叫着一边骂道:“给我做了他!” 话虽这么说,小高这一枪可是实实在在的,那枪口还在冒着烟,大厅里的空气中多了一丝硝烟的味道,这帮人虽然打过架,伤过人,但是遇到这种二话不说就放炮的狠角,真是应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当下个个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声枪响也惊动了辉煌足浴城的老板,看着视频监控里的动静,面色不禁也是一变,赶紧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郝书记吗?我是霸子,出事了,有人在足浴城开枪了。” 政法委书记郝初禾正搂着个刚刚泡来的艺校小女生在耕耘呢,一听霸子这话,当下停止了动作,沉声道:“霸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我怎么会跟你开玩笑,千真万确,如果你不派人过来,我只有自卫了。”霸子的话里充满了霸气。 郝初禾脑门上升起了一道黑线,这个霸子真他妈够嚣张的,可是谁叫他是候笑方的表弟呢,如果不去人,他闹腾起来的话,事情恐怕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当下狠狠地顶了身下的小女生几下,把小蝌蚪全部放了出去,才喘着粗气道:“我马上派人过去。” 刚打了电话通知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王安泰,手机又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陌生得很,郝初禾没好气地接通了:“谁啊?” “我陆渐红。”原来陆渐红在房间里正睡着,也不怪他放心,他还真没把什么麻烦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是任克爽两兄弟再加上小高解决不了的,可那一声枪响却是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推开门,一眼看过去,还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大场面,一帮人居然与任克爽他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而小高的手中还握着枪,看来事态严重,否则小高轻易是不会亮枪的,为了不怕事态扩大,陆渐红赶紧拨打了郝初禾的电话。 一听是陆渐红,郝初禾不由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打电话来干什么?不过出于一种传统的排斥心理,郝初禾根本没有把陆渐红当一回事,佯装信号不好,道:“喂,喂,喂,你哪位?我这边信号不好,听不清楚。” 陆渐红被郝初禾挂断了电话,脸色不由变了! 沉着脸收回了手机,陆渐红的心里已经有了数,不过现在还不是亮剑的时候,仅仅因为对自己的不尊重甚至是藐视就拿下他,这个理由显然不够充分,还是需要寻找其他的切入点,毕竟他不是省管干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郝初禾已经进入了陆渐红的黑名单。 陆渐红并不是一个非常小肚鸡肠的人,但是一个地方的治安环境与着分管政法的领导有着极大的关系,在来上嘉之前,陆渐红对上嘉的治安非但有所耳闻,更有亲身体会,因此,他对郝初禾有着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 且说郝初禾挂断了陆渐红的电话,冷冷一笑,省长怎么了?老子又不是没见过省长。 这件事很快被抛到了脑后,虽然在上嘉默许了一些非法事件,但是动则拿枪,那“忄生”质就不一样了,郝初禾觉得这是一个露脸的机会,穿上衣服匆匆地便向辉煌足浴城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郝初禾有种傻眼的感觉,幸好他开的不是专车,而是私家车,否则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 足浴城的周围全是当兵的,初看一下,至少有上百人,个个脸上画着油彩,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地守住了入口,而省公安厅的一帮警察正在交涉着什么。 郝初禾有点犯迷糊了,不知道发生了啥情况,赶紧躲在车里打了霸子的电话,可是霸子的电话却是没有人接听,他哪里知道,现在的霸子一点都不霸了,因为就在他打了电话给郝初禾的十分钟后,一帮大兵持枪闯了进来。 他手下的那帮青皮对付一般的小角色可以,但是面对这些军人的时候就显得苍白无力了,尤其是省军区的狼牙特种大队,他们可是专门对付恐怖分子的。 任克敌心头非常不爽,堂堂一个狼牙特种大队的总教官,居然险些在小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是小高下猛药,一上来就掏枪,现在可能就出纰漏了。 正文 一个字,砸 一个字,砸 小高的举动给任克敌腾出了时间,不仅要求狼牙大队的人都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加强连,这口气无论如何都是咽不下去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个省军区的政委,要是不好好地出这口气,那以后也别什么政委教官的了,弟兄俩哪凉快去哪儿吧。 所以当援军抵达的时候,任克爽立刻下了命令,他的命令只有一个字:砸! 这帮当兵的平时都在部队里,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听说教官和政委受了憋屈,个个都是嗷嗷叫,其实这帮青皮与大兵们相比,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社会上的渣滓,一个是军制锻炼出来的兵痞,其实质内容异曲同工,所以下手也都是狠得不行,什么意大利鳄鱼真皮沙发,什么景得镇陶瓷,什么国际著名品牌电子设备,在他们眼里都是空气,一概砸掉,不过令他们感到遗憾的是,店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话又说回来,面对一群如狼似虎欲择人而扁的大兵,谁敢拦? 人的破坏力是与生俱来的,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一帮精力过剩的大兵们便把几千平方的足浴城砸了个稀巴烂,霸子虽然见多识广,手也够狠,可是在军队面前也是怂包一个,连头也不敢露一下,刚下了楼梯的他便又折了回去。 陆渐红在上面看着,并没有来阻拦,这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不破不立,现在的上嘉用常规手段肯定难以打开局面,所谓乱拳打死会武的,他倒是想看看,经此事件之后,上嘉会有什么反应。 任克爽冷眼旁观,大喇喇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一帮部下砸得不亦乐乎,身边的警卫员砸了几样,便没有了目标,眼珠子四处乱转,把目光瞄向了任克爽坐着的椅子上,不过首长坐着,只得作罢。 “停!”任克爽一如既往地干脆,向那个被小高开了一枪的青皮勾了勾手指,淡淡道,“现在可以见见你们的经理了吧?” 那青皮的腿已经包扎了,不过弹头留在大腿里,疼得他全身直哆嗦,不过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已经让他吓破了胆,在道上混的那份豪气早已经消失殆尽,如果不是心理素质稍好,恐怕就要尿裤子了。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不是他所能扛得下来的,赶紧打电话给霸子。 霸子这个时候已经溜回了办公室,其实他早就想溜走了,这个局面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可是前后门都被堵住了,根本溜不出去,这帮大兵虽然一直在砸东西泄忿,但是这是建立在没有人阻拦的前提下的,而门外的都在虎视眈眈,想走肯定是门都没有。 看到手机上有郝初禾打来的电话,霸子实在是没辄了,本来他想打电话联系一些道上的朋友来的,但看这光景,别说来几十号人,就是几百号人,也不够人家几梭子弹看的,只得把希望寄托于郝初禾这个公安厅厅长身上了。 赶紧回了电话,叫起了苦来,道:“郝书记,你可得救我啊。” 郝初禾刚刚已经从常务副厅长王安泰那里知道了情况,不由气得直打跌,罗霸全啊罗霸全,你他妈真的是反了,跟谁都敢叫板,连省军区的政委你都敢搞,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在电话里恨恨地道:“罗霸全,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你自求多福吧。” 罗霸全被郝初禾挂了电话,有种惶惶之感,正要打电话给表哥候笑方,那青皮的电话打来了,哭丧着道:“霸哥,当兵的要见你。” “我知道了。”罗霸全知道现在不是躲的时候,但是在去之前,还是要跟候笑方联系一下,很快打通了,候笑方已经睡下了,听候笑方这么一说,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坏了?早就叫你低调,什么叫低调明白吗?” “我妈也是你舅妈啊。”罗霸全低声道,“哥,这事过去之后,你打我骂我都行,现在人家点名要见我了,你说咋办?” 候笑方想了想,道:“你先下去,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罗霸全下了楼来,一上去先是给那青皮一记响亮的耳光,跟着便是一脚踹了出去,瞪着眼睛道:“你他妈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跟我们的子弟兵对抗。你没看到每年遇到灾害的时候,都是子弟兵冲在第一线?真他妈混蛋。” 任克爽冷眼看着罗霸全的拙劣表演,也不说话,罗霸全表演了之后,才点头哈腰地道:“首长,我是足浴城的老板,这事是个误会。” 误会?任克爽淡淡地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会是误会呢?是我们当兵的不对。” 罗霸全傻了,人家说的这可是反话啊,赶紧陪着笑道:“不,不,是我的不对。首长,刚刚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已经骂过我了,我知道我们做错了,请首长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们做生意的。” 候笑方?抬出个省委副书记来压我,看来这小子的能量还不小啊,不过任克爽根本不甩这一套,这时,任克爽的手机响了起来,任克爽看了一眼号码,是候笑方打过来的,直接把手机交到了警卫员的手中,让他出去接电话。 候笑方听到的是警卫员的声音,不由叫苦,知道任克爽是不给面子,不过口气却是强硬得很:“你是任政委的警卫员吧,这件事的责任你担不了,请任政策接电话。” 警卫员也是刚刚跟着任克爽没多久,心里吃不住底,捂着电话跑了过来,在任克爽的耳边道:“首长,对方要求您接电话。” 任克爽目光一凛,接过电话,根本不给候笑方开口的机会,道:“候书记,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一句话没说便被堵了回去,候笑方的脸涨得跟个猪肝似的,在上嘉,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面子,可是任克爽不一样,他是军方的人,一般来说,部队与地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旦杵上了,当兵的那些臭脾气还真是没法子。 正文 再让我砸一次 再让我砸一次 况且任克爽的背景很不简单,他的爷爷可是前任军委副主席,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炼的,虽然已经退下去了,但是影响力还在,尽管候笑方在上嘉呼风唤雨,他也不敢轻触其缨。当下忍着脾气道:“任政委,罗霸全是我的表弟,听说你已经带人砸了足浴城,就卖个面子给我,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任克爽淡淡道:“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 妈的,真是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候笑方暗骂了一句,不得不摆出一副很低的姿态来,道:“任政委,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会动他的人!”任克爽能这么答复他,已经是退了一步了,不然大可以直接把人带走,让他参几年军,享受一下部队的氛围。 候笑方也是无奈得很,但是他也知道,这已经是任克爽作出的最大让步,不过只要不伤害到这个表弟,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便道:“那谢谢任政委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吃了亏,还得向人家道谢,这候笑方也够悲催的,可是他面对的不是哪个普通的官员,而是身世显赫有着强大背景的军方人物,他的手爪子再长也够不着。 任克爽挂上了电话,看了罗霸全一眼,淡淡道:“候笑方是你表哥是吧?” 罗霸全不知道候笑方在电话里跟任克爽都说了些什么,不过见任克爽这么问,心知有戏,想到如果任克爽卖自己一个面子,虽然店被砸了,但好歹也能显出自己的实力来,这对于将来奠定在上嘉的黑道位置还是很有好处的,毕竟被军方找了碴还能全身而退,这本身就是一个实力的体现了。 “首长,是的。”罗霸全也不敢乱说话。 任克爽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卖他一个面子。这样吧,你算一算,这里被砸了的东西一共价值多少。” 小高在部队里的人到场以后,见事态已经控制住,便收了枪,悄悄地退到了陆渐红的身边,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陆渐红不由好笑,这对弟兄啊,在京城很收敛,可是到了地方,不去主动找别人的麻烦就算不错了,现在麻烦主动来找他,那还有不大干一场的道理? 陆渐红一直在上面看着,见任克爽这么一说,倒是奇怪了,这小子的脾“忄生”虽然还有很多值得开发之处,但是绝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况且以他的状况根本不会畏惧什么,不知道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首长,值不了几个钱。”罗霸全的招子倒也亮堂,砸也砸了,还是做个好人吧。 任克爽眼睛一瞪,道:“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啰嗦什么?” 罗霸全心道,不会这么给面子吧,还要赔钱啊,那就说高一点,当然,他已经作了决定,那就是绝不会接受对方的赔偿的。 “大概六七百万吧。”罗霸全说完这句话便收住了口,只要对方有一点好的示意,该怎么做他自然清楚得很。 “嗯,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再花七百万,把足浴城装修好,让我再砸一场,那这件事就算了。”任克爽漫不经心地撂下了这句话,一挥手道,“撤!” 罗霸全彻底呆住了,现在他才知道什么才叫做嚣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任克爽已经迈出去了一步,又回过身来,道:“我不是开玩笑,七百万装修,一分钱都不能少,如果到时候我砸得不爽,我就会让你不爽。还有,谁来说情都没有用。” 陆渐红忍不住要喝彩了,即使是嚣张如他,也做不到这么大的手笔啊,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个孙子简直有返祖现象啊,跟老爷子有得一拼,回头向小高道:“咱们也走吧。”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了任克爽霸气十足的声音:“废物,垃圾,狗屎,砸东西都砸不好,把这个足浴城的招牌给我砸了!” 辉煌足浴城变得更加辉煌了,辉煌得只剩下一堆废砾瓦砺,还有呆在当场的罗霸全。 神色阴晴不定了半天,罗霸全才阴沉着脸走上了自己的办公室,故作镇定地关上了门,半晌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擂着桌子大喊道:“七百万啊……” 睡了一个万分之爽的好觉,陆渐红来到办公室,让秘书长傅维军通知所有的副省长到会议室开省长会议。 半个小时后,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带着几个副省长一起进了会议室,在会议室里坐了十几分钟,还不见陆渐红来,敬一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出了会议室,正遇上秘书长傅维军,便道:“小傅,人都到齐了,陆省长怎么不来开会?” 傅维军听得敬一明的口吻,第一个反应便是鳌拜来了,确实也是如此,这种质问的口气显出了敬一明的霸气,这一招在前任省长黄兴的身上也用过,可怜黄省长被压制得连个副省长都不如,现在故伎又重演了。 不过傅维军这一次的感觉很不同,按照常理来说,陆渐红昨天应该很生气,但是从他的脸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情绪间的波动,这与他所打听到的资料是完全不相符的,所以有理由相信,这个省长不是个软柿子,在他平静的表面下肯定会有一系列的动作来扭转这个局面。 刚刚陆渐红的吩咐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陆渐红让他通知了几位副省长之后,直接向他交待,说他去省委一趟,让这些副省长在这里等着。 “陆省长去省委了,让几位领导等他一下。”傅维军在转达陆渐红的意思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这个常务副省长的脾气向来不好,本来赶走了黄兴之后,以为这个省长的位置会落在他的身上,没想到上面直接空降,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伙子,不暴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什么?”敬一明当时就要发作了,不过在属下面前还是要保持些风度的,恨恨地回到会议室,拍着桌子道,“陆渐红什么意思?把我们涮在这里,自己却溜了。” 正文 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 几位副省长都不说话,敬一明的“忄生”格向来如此,他是常务副省长,就由得他领头去跳吧。 不过李东根跟他是一把子的,当下站了起来,道:“他摆明是在耍我们,一堆事情,我可等不了。” “坐下。”敬一明忽然冷静了下来,领导让你等着,你就得等着,这是规矩,虽然对陆渐红很排斥,但是敬一明很清楚,不能在表面上给人落下口舌,道,“反正已经来了,等着吧。” 陆渐红就是在故意涮他们,此时的他正在岑凯的办公室里商量关于清源市的问题,一起参加这个会议的还有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以及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和纪委书记杨得胜。 昨晚岑凯与陆渐红有过会晤,就某些方面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岑凯今天的底气很足,淡淡道:“今天来开这个会,主要是研究一下清源市的问题。郝书记,你先说说针对舒得仁死因的调查情况吧。” 郝初禾清了一下嗓子,道:“针对舒得仁的死因,省公安厅专门成立了专案组,经过为期半个月的调查,情况已经明朗化了,自杀不成立。” 几人不由都是一惊,不由都把目光投了过去,郝初禾接着道:“正确的死亡原因应该是意外身亡。众所周知,郝初禾是死于火灾的,不少民间传言都是说他在外面养“忄青”妇,被其老婆发现,威胁要将这件事情向省纪委汇报,郝初禾一怒之下杀了他老婆,而后纵火自杀。不过根据调查的情况来看,由于二人都被烧死,能得到的线索很少,但是对二人的尸体进行了解剖化验之后,尤其是他爱人,并没有被杀的痕迹,现场也没有找到纵火的证据,所以得出的结论是,由于使用煤气不当,导致火灾,而据目击者反应,舒得仁死亡当晚,喝了不少酒,估计是火灾之后酒醉无法自救引起的。”一把大火足以把一切证据都能够掩盖,公安厅作出这样的结论倒也无可厚非。 “我补充一下。”纪委书记杨得胜淡淡道,“通过调查,舒得仁有着很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但是由于其暴亡,证据链断了,所以调查无法再进行下去。” 杨得胜的话很简洁,没有过多地啰嗦,陆渐红听了,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岑书记,舒得仁的死已经有了结论,清源市的工作现在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我看应该尽快落实市委书记的任职。”省委副书记候笑方沉声道。 这个问题上,由于三方各有人选,争执不下,岑凯为了能够确保胜利,所以是一拖再拖,就是想等到新任省长过来,形成一个合力,现在候笑方再度重提,岑凯觉得再拖下去显然并不恰当。 “这样吧,让组织部筛选一下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单,择日再讨论。”岑凯的想法很简单,这个人事我暂时不表态,反正组织部跟你分管人事工作的副书记也不合,让你们先狗咬狗一番,这也是他昨晚跟陆渐红订下来的对策。 候笑方早有准备,拿出一份材料,道:“岑书记,这是组织部提交的人选名单,我已经看过了,正好趁着陆省长也在,不如就讨论一下。” 涉及到这样的人事问题,纪委书记觉得事情不对了,这事石风林也有份,便起身道:“那几位领导慢慢谈,我先出去了。” 他的主动避开,倒也不违反规则,虽然大家明知他出去要向石风林通风报信,却是没有办法,不过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候笑方倒也不担心什么,因为此前他已经跟石风林进行了沟通,只要他放弃这个位置,就让两个别的市市长给他,相信他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 杨得胜一走,郝初禾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是更不适合参与进来的,也道:“我也先走了。” “郝书记等一下。”一直没说话的陆渐红开口了。 “陆省长有什么事吗?”郝初禾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淡淡道:“岑书记,在讨论清源市人事之前,我要先说一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简单说了昨晚省军区政委任克爽在辉煌足浴城遇到的事情,当然,陆渐红并没有说后来的打砸事件,道:“昨天晚上,任政委已经打电话质问我了,说上嘉到底怎么了,出来消费一下,居然会被讹诈,烟头把沙发烫了个洞就要赔偿二十万,不赔就有二十多个黑恶人员要围攻他。郝书记,你不会不知道吧?” 省公安厅归省政府管辖,虽然郝初禾是政法委书记,但也兼着公安厅长一职,陆渐红忽然把矛头指向了他,这也在情理之中。 郝初禾额头青筋直绽,下意识地扫了候笑方一眼,二人都是打碎了牙齿向肚子里吐,总不能说任克爽把店子砸了还威胁一个月之后再来砸吧? 岑凯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他是在今早听樊金桂说的,当时心里觉得非常爽快,他在上嘉的控制力不够,但并不代表他的情报资源就会堵塞,不过脸上却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道:“有这样的事?” 候笑方扫了郝初禾一眼,道:“郝书记,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影响很恶劣,据说还有人放了枪,这个会你不要参加了,赶紧去仔细查一查。” “我马上去办。”郝初禾一溜烟地跑了,岑凯却是太阳穴直跳,妈的,候笑方,你也太嚣张了,替我发号起施令来了。 “岑书记,我们还是研究一下清源市的事情吧。”候笑方指了指放在办公桌上的材料。 陆渐红总算是见识到了候笑方的嚣张之处了,比起当年做省委副书记的自己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虽然当时对汪含韵和骆宾王都处于对立,但是表面上的尊重还是保持着的,哪里像候笑方这么赤*祼祼地不把省委一把手放在眼里? 陆渐红拿起材料,看了一眼,道:“我觉得现在谈这个有点为时过早了。” 候笑方眉头一紧,道:“陆省长,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正文 首尝败绩 首尝败绩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刚才纪委杨书记已经说了,舒得仁有着严重的贪污受贿事实,只是因为他的死而让调查难以为继,我看了你的名单,清源市的市委副书记是候选人之一,我觉得不妥当,本着负责和避嫌的原则,我不建议从清源市就地产生。”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候笑方却道:“因为舒得仁一个人的事情,而让清源市的干部背这个黑锅,这样对他们也太不公平了吧?” 陆渐红淡淡道:“清者自清,现在清源市的工作在市长常书国的临时主持下不是有声有色地在开展吗?情况没有候书记想像得那么严重吧?” 岑凯这时道:“陆省长说得有道理,纪委的调查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的,我看打铁需趁热,这方面不能放松,我的建议是纪委继续调查,至少在年底之前不谈清源市市委书记的任职问题。” “我同意。”陆渐红坚定地道。 候笑方第一次尝到了败绩,这让他的脸色极度难看,但是眼前的形势逼得他不能再多说什么,不过他还有一记杀手锏,道:“我保留意见,还是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一下吧。” 这确实是一记杀手锏,毕竟他在常委会上的票数是很高的,岑凯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看了一眼陆渐红,道:“也好。” “那我先走了。”候笑方撂下这句话,一拍屁*股直接闪人,岑凯苦笑了一声,道:“渐红老弟……” 下面的话他没法子再说出来了,毕竟常委会上的劣势是非常明显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只是暂时的,对了,明天京城有个会议,要求省委一把手或者省长参加,我最近有点忙,你看是不是你去参加?” 岑凯一下子就明白了,要想搞定这帮常委获取支持,是需要时间的,只要他这个省委一把手不在,这个常委会就很难开得成,虽然候笑方是协助自己工作的,但是在没有授权但主持工作的情况下,他就是再张狂也不敢越疽代疱,这是典型的拖字诀啊。 “好。”岑凯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一次的会议,会期三天,不知道三天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从省委回来,陆渐红并没有忘记省长办公会,从办公室里重泡了一杯茶,提着杯子夹着本子,缓缓走进了会议室。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陆渐红笑咪咪地坐到了中央的位置上来,扫了一眼,都在。 此时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众人等得心焦,见陆渐红来了,都坐直了身躯。 陆渐红道:“虽然已经是年底,但是中央提出,抓发展,争朝夕,我们不能因为到了年底就放松了工作。我到上嘉来,加上今天才两天,所以请同志们一起来,谈一谈工作。昨天窦盛副省长和克祥副省长都已经汇报过工作了,不知道其他几位副省长有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汇报的。” “我先说两句吧。”常务副省长敬一明第一个道。 在省委,有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与岑凯制衡,省政府,他敬一明自然是当仁不让,也正是因此,整个上嘉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敬一明是协助省长工作的,分管不少工作,一一汇报了过来,不过说得都是点到为止,接着按照顺序,一一进行了汇报,陆渐红听得很仔细,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还不住地进行了发问,此时的他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时间在一分分地消逝,很快便过了十一点的下班时间,陆渐红却是一点结束的意思都没有,等汇报得差不多了,陆渐红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傅维军道:“傅秘书,你从食堂那边订十份盒饭送到会议室来。” 此言一出,座下顿时响起了低声的骚乱,陆渐红淡淡道:“怎么?盒饭不合味口吗?” 我忍。敬一明咬了咬牙。 盒饭很快便送过来了,陆渐红第一个开吃,吃得挺香,其他几位却是闷头不语,以他们副省级的身份,何时在会议室里吃过盒饭? 陆渐红就是要打击他们的自尊,别以为在上嘉待的时间长就人五人六的,老子整不死你。 盒饭吃完,傅维军强忍着心头的感触,尽量面无表情地将饭盒收走了。 陆渐红擦了擦嘴,道:“根据各位汇报的工作情况来看,决定对你们的分工进行一下调整。” “不知道陆省长打算怎么调整呢?”常务副省长敬一明阴森森地问了一句,其他的人也个个都看向了陆渐红。 际渐红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时几位副省长的表情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什么叫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几人有的忧,却也有人喜,忧的自然是分管着城建、国土、交通等工作的,喜的却是那些分管着清水衙门的人。 目光一一在各人的脸上扫过,陆渐红这才淡淡道:“我只是向你们透露一个消息,具体的分工方案还在酝酿之中,时候不早,散会!” 陆渐红根本不给敬一明说话的机会,直接提着杯子扬长而去。 在陆渐红的脚步迈出会议室的刹那间,从敬一明的嘴巴里迸出了四个字:“什么东西?” 陆渐红听得明白,心头猛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嚣张的人他见得多了,还没见到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猛然回身,这让接他杯子的傅维军吓了一跳,在陆渐红转身的瞬间,他明显地看到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起一道熊熊怒火。 陆渐红转身跨进了会议室,两步便走到了敬一明身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官威,再配以他足以杀死人的眼神,刹那间,陆渐红的气场强到了极点。 敬一明为官多年,从政的时间都比陆渐红的年龄大,自然不会被轻易吓倒,迎着陆渐红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陆渐红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软弱,要知道,陆渐红可是经过血的考验的,当初为了救出孟佳母女,他可是与境外的雇佣兵有过一番较量的,又岂会被敬一明的眼神所震慑? 正文 极度强势 对峙进行了十秒钟左右,敬一明心虚了,躲闪开陆渐红的目光,低声道:“我没说什么。 ” “没说什么就好。”陆渐红的脸仍然紧绷着,缓缓道,“请记住你们的身份以及你们所在的位置,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维军在外面听得清楚,这一次他总算真正见识到这个年轻省长的强势所在,接过陆渐红手中的杯子和笔记本,忍不住回头向会议室里看了一眼,敬一明的脸铁青着,可是他的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无奈。在官场,位置的高低不是按照年龄和资历决定的,陆渐红虽然只比他高了半级,但这半级足以将他们吃得死死的。 敬一明第一个离开,李东根自然是紧随其后,低声道:“敬省长,你消消气。”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几位副省长才从陆渐红刚刚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威慑中清醒过来,几人互视了一眼,各自心头的感受都大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这位省长绝不是一个软柿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能如此地与敬一明针锋相对,不仅如此,还把敬一明的气势给压了下去。看来,上嘉的天要变了。 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几人明显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同,这个不同来自于两点,一个是陆渐红刚刚的表现,而另一个不同则是因为陆渐红作出要对省政府分工进行调整的决定。这两点的结合,让他们相互之间产生了猜忌,分管不好的倒是无所谓,但是分管工作有油水的几位副省长却是相互提防了起来,生怕有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盘子里。 他们不知道,这正是陆渐红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就是要挑起纷争来,让他们形成不了合力,再坚固的石头只要有了裂痕,都容易击破。 陆渐红作出调整分工的决定不是临感而发,而是有所准备,但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还处于酝酿之中,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副省长窦盛有靠过来的意思,另位的还没有可作选择的对象。不过这个决定就像是一把凿子,已经打到了这个联盟的软肋。不过这还不够,陆渐红已经准备好了一把巨锤。 且说敬一明回到办公室,一进去就掼了一个杯子,今天得到的待遇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耻辱,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开玩笑,居然被一个后辈压在头上,那还了得? 李东根跟着进了来,关上了门,道:“敬省长,你别生气,这小子嚣张得很,得好好想个办法收拾他。” 敬一明咬着牙道:“我们都小看他了,还是候老板说得对,这小子不简单,是得想想办法,东根,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今天事出突然,看他的样子,作出分工上的调整不是空穴来风,从大局来说,不管怎么调整,重要的部门还是掌控在我们的手中,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已经打下来的基础,谁也不愿意分给别人,我现在担心的是其他的副省长会心生动摇。”李东根分析着道,“所以,眼下我认为还是把他们都叫过来谈谈,拢一下心才好。” 敬一明点了点头,道:“也好,这样吧,你跟他们联络一下,晚上到嘉香居聚一下。” 而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傅维军正在给陆渐红泡茶,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傅维军是意或意动,自己在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不少年头,服务了两任省长,加上陆渐红已经是第三任了,通过三任省长的对比,陆渐红最强势,也最不按常理出牌,就像今天,如果换了别的人,恐怕也就是这么一听,笑笑就过去了,哪怕是心里不爽,也不会真刀明枪地跟敬一明干,更别说吹胡子瞪眼睛了。 所以,在他看来,陆渐红也是最有前途的,或许自己该重新选择一下立场了,其实,作为秘书长,傅维军看得非常明白,这几届班子,由于主要领导的软弱,直接导致了上嘉省风气愈演愈烈,其实斗来斗去,吃苦的还是老百姓。 “陆省长,有点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傅维军终于作出了决定。 陆渐红看了傅维军一眼,淡淡道:“傅秘书,你是什么职务?职责是什么?” 傅维军怔了一下,略有些羞赧地道:“陆省长,我知道错了。” 陆渐红这才道:“好了,坐下来说话,抽烟吗?” 接了陆渐红抛过来的烟,傅维军深深吸了一口,在吸进去的时候,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标准的烟枪,陆渐红不由笑道:“傅秘书是资深烟民啊。” “爬格子练出来的,扔不掉了。”傅维军笑了笑,缓缓收起了笑容,道,“陆省长,说实话,我很佩服您。” 傅维军打开了话匣子:“我在省政府已经六年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敬省长这个样子,但是,逞一时之气,只会让您的工作很难开展下去。我知道您是抓经济搞发展的实干领导,可是,上嘉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在黄省长之前,老省长的身体不好,敬省长那时还只是省委常委、副省长,但是老省长跟他是战友,所以非常器重他,省政府的工作大多都是他在主持,老省长到点之后,他便提了常务副省长,黄省长的个“忄生”不强,敬省长升了常务之后,更是代替了黄省长发施号令,逼走黄省长之后,他以为会提省长,但是,您来了。” 说到这里,傅维军停了下来,虽然他尽量说得中肯,但语气之间还是带了些情感色彩,陆渐红听得出来,自己与敬一明之间的关系很难调和,可以说是没见面便已经结了仇,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他的能力怎么样?” 傅维军缓缓道:“去年的GDP比前年要低了一个点。” 陆渐红明白了,道:“那么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正文 秘书长的材料 傅维军的心头一阵激动,陆渐红的事迹他是知道一些的,手腕很铁,方法很多,既然敢与敬一明叫板,就有叫板的本钱,现在这么问自己,征求意见是假,考验自己的能力才是真,所以自己的回答非常关键,这将直接决定着自己的将来,毕竟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能不能摆脱服务员的位于,就在此一举了。 略作斟酌,傅维军决定抛开人事方面的因素,毕竟自己的级别摆在这里,层次不够,还是别作妄言了,也免得给领导留下一个衷于斗争的印象,便道:“副省长陈亮是清源市的老书记,当时的清源市是上嘉省的骄傲,听说上级打算提他省委常委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只是上来任副省长了。” 傅维军的话给了陆渐红强烈的暗示,那就是这个人如果用好了,无疑是一个极为得力的助手,同时陆渐红也随着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由他来兼任清源市的市委书记!但这只是陆渐红刹那间想到的,具体的实施还需要时间,还需要考察陈亮的为人品“忄生”以及他的个“忄生”和立场,确定了这些,才能谈下一步的决定。 陆渐红对傅维军的话还是很满意的,便道:“你做得很好,回去写一份以你的角度看如何发展上嘉的报告给我。” 傅维军神色一凛,道:“是,我马上去写!” 陆渐红笑道:“这个不是急的事情,我不要空话套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现在你给我办两件事,第一,我的秘书正从京城赶过来,你安排一下。第二,你把你对每个副省长所知道的情况整理一下,两个小时后我要看到!” “是!”傅维军知道,自己虽然还没有走入陆渐红的核心,但是他对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只要自己认真办事,陆渐红拿下上嘉之后,绝不会亏待自己。 一个半小时后,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领导好”之后,陆渐红便看到了曲功成。“功成来了!”陆渐红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笑道,“傅秘书长,你带功成去组织部把手续办一下,兼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 傅维军爽快地应了下来,将一份已经打好了的材料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省长,您要的材料我已经整理好了。” 在二人离开后,陆渐红仔细地看着傅维军所梳理出来的各位副省长的资料,这份资料要比中组部发来的更加详实,毕竟傅维军伴着他们干了六年多的省政府秘书长,了解要更加充分了。 包括敬一明在内,副省长一共九名,分别是常务副省长敬一明,省委常委、副省长李东根,以及陈亮、窦盛、纪克祥、仝前程、伏仪、茅炜昕和张妮娜。 在傅维军的资料上注明了窦盛、纪克祥和女省长张妮娜以及陈亮属于不得志的类型,不过在这四人中,以陈亮和窦盛的能力最强,另外的五人则是一个团体,工作能力自然不必多说,能干到副省长位置的,没有哪个没点本事。 陆渐红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有必要与那四个不得志的副省长好好谈一谈,争取把他们拉进自己的阵营中来,按理说,孤军奋战的陆渐红应该放下身段来,去邀请这几位,但是陆渐红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要让他们知道,我陆渐红不是软柿子,不是求着你们靠过来,而是希望你们认清形势,看准立场。 看了一下时间,傅维军带着曲功成去办手续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办个手续这么长时间?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傅维军进了来,还带着气呼呼的神情,道:“组织部那边也太不像话了。” 陆渐红不由道:“怎么了?” “他们对曲秘书的任职有疑议,磨了半天都不肯给办。”傅维军的脸色难看得很。 陆渐红也皱了一下眉头,这个任职他与岑凯沟通过,岑凯也单独跟组织部长张友骆交待过,没想到组织部那边居然会刁难,淡淡一笑道:“不办就不办吧,回头再说。傅秘书长,你跟陈、窦、纪、张四位副省长联系一下,今晚我请客。” 曲功成是陆渐红带过来的秘书,见他风轻云淡地一带而过,傅维军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含有歉意地看了曲功成一眼,然后才道:“我马上去联系,陆省长,打算安排在哪?”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里我还不是太熟,你作主吧。” “那就长城大酒店吧,那里环境不错,菜也很有特色。” “功成,隔壁就是你的办公室,我先什么都不跟你谈,晚上你跟小高一起去我的住处再说。”陆渐红说得很简练,曲功成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风格,二话不说,便去了隔壁的房间。 长城大酒店是一座年代久远的酒店,也是上嘉省唯一的一所五星级大酒店,其服务内容已经由原先单一的吃饭延伸为集餐饮、娱乐、服务、休闲为一体的特色产业,因此凡是上嘉重要的接待基本都会在这里。 傅维军给陆渐红订的是八零六号房间,这个房间一直是省长专用的包间,但这个酒店有个规矩,那就是省委一把手和省长的包间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如果没有预订,才能供别的客人使用,而且即使如此,如果这两个包间的主人需要的话,酒店方也会对这两个包间的使用者进行清场。 时间订在晚上七点,陆渐红六点五十八分准时到了包间,两分钟后,几位副省长都已经到了,看来他们还是很给面子的,由此陆渐红也判断,敬一明所谓的控制也并非铁板一块,而其之所以能够成为领头人,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前任省长这个行政一把手的无能。 这个判断在酒桌之上也得到了证实。 桌子并不大,是仅供十人使用的小圆桌,这并不奇怪,能够被省长请客的人那都是贵客,并不会多,能坐满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文 他们几个 陆渐红自然坐在上席,待服务小姐一一为几人倒上了酒之后,便让她出去了,然后陆渐红才举起杯子道:“几位能赏脸坐到这里,我表示感谢,这一杯我们同干了。” 几人能应邀前来,对于陆渐红的用意,其实心里早就亮得跟个明镜儿似的,既然来了,就表示了一个态度,要知道中午散了会之后,李东根便给大伙传了话,说敬一明晚上请客。由于陆渐红强势出镜,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在内心深处进行了比较,一番权衡之后,四个分管工作不好的副省长还是决定赴陆渐红的约会,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这个省长不是烂泥,就冲着他今天对敬一明吹胡子瞪眼睛的豪气,就值得赴宴。 所以大家都举杯干了,陆渐红笑道:“来者都不外,咱们先什么都不谈,吃饭,喝酒。” 陆渐红的酒量不是盖的,杯来盏去之后,三瓶茅台便已告罄。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道:“窦省长和纪省长咱们都单独交流过,而陈省长和张省长还是头一次。其实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跟大家交个心,亮个底,没有别的意思。” 坐在这里的谁不是人精?陆渐红不需要多说什么,私人请客便已表明了态度,所以几人也是纷纷举杯,以行动代替着语言。 就在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长城大酒店的另一个包间里,敬一明、李东根和伏仪、仝前程、茅炜昕也正坐在一起。 李东根道:“敬省长,他们几个都到陆渐红那边去了。” “不要理会他们。”敬一明淡淡道,“现在形势有点严峻,陆渐红刚打出一招来,就让咱们的阵营产生了分化,不过不要紧,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把自己的工作牢牢抓在手中,陆渐红也翻不了多大的浪。大家也不用担心分工调整上的事情,只要我们不同意,最终是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的,常委会上的力量不用我说,各位也知道,所以呢,今天请大家来,一是一起聚一聚,二就是统一一下口径。” 听敬一明这么有自信,几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道:“敬省长,我们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没问题。” 散了的时候,陆渐红和几人都看到了正在门口上车的敬一明等人,回头看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只是微微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晚上回了去,曲功成正坐在灯下看着材料,他是陆渐红的秘书,就要做好领导的眼睛和耳朵,所以必须尽快地进入角色,成为领导的得力助手,所以今天一下午和晚上都在熟悉着上嘉省的情况和各项指标。 见陆渐红进了来,曲功成放下资料,起身道:“陆省长回来了。” 泡了杯茶放到陆渐红的身边,陆渐红笑了笑道:“功成一过来,我才找到点感觉。” 曲功成笑道:“领导就别抬举我了。” 小高更正道:“陆哥说的是在家人的感觉。”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功成,到了上嘉,有什么感觉?” 曲功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其眼界之开阔,早已超出了寻常的领导秘书,正色道:“严峻。” 通过今天在组织部遇到的事情来看,组织部连一个正处都在设卡,可见在上嘉的斗争激烈到何种程度了,这也充分证明了主抓人事的省委一把手话语权的不足。连省委一把手的话都不顶用,可见陆渐红在上嘉的难处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现在的洞察力很强啊,有没有害怕?” 曲功成跟随陆渐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种陌生感和距离感早已不复存在,哈哈一笑道:“我怕什么?我可是省长的秘书!” “好,很有信心!”陆渐红笑着道,“给你三天的时间熟悉情况,然后跟我到各市去考察工作。” 这是陆渐红一贯的风格,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但是陆渐红根本没有忘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要想真正的发展,除了整合上层建筑的资源,还需要真实地去了解各市真正的情况,况且以目前上嘉的情况,一时半会之间想理顺关系,无疑是不现实的,能够在春节之前站稳脚跟就很不简单了。 撂了底,陆渐红甩开膀子去睡觉了,在清源市委书记一职上,他原本是想哪方都不照顾,请求空降的,但是今天在了解到陈亮的情况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今晚看起来,情况不错,不过陆渐红不打算再作进一步的行动,先晾两天,看看他们的抗压能力怎么样,因为他知道,敬一明今天吃了老大的一个瘪,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以不变应万变,有时也是非常好的对策。 次日,岑凯去了京城开会,候笑方便知道这是他使的一招金蝉脱壳之计,不过会期三天,我就等上三天再说。不过听说组织部那边卡住了陆渐红秘书的任职,候笑方觉得张友骆的做法有点下乘了,一个正处也看得这么紧,难为个秘书算什么本事?斗争自古便有,斗争的由头来自于利益,张友骆在这方面施加阻力,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他倒也想看看,陆渐红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倒没有急着落实曲功成的事情,反正他在这里任省长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他现在考虑的也正是候笑方考虑的问题,那就是上嘉省激烈的斗争,其源头在于哪里? 以陆渐红这两天所看到的情况,省政府这边的焦点主要还是在敬一明的身上,省委那边情况不清,但候笑方绝对是一个生力军,而敬一明与候笑方的联手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阻碍。 不过饭要一口口地吃,陆渐红认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候笑方和敬一明由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估计想在他们那边扭转局面不可能,那么他的目光只有放在第三方,也就是石风林那边。 昨天的动作,只是为了能够更有利地开展省政府的工作,对于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基本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冷却了一下昨天的事件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如何与石风林接触,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正文 忙活啥呢 石风林已经快要到点了,他已经是中央候补委员,想再上一层的可能“忄生”已经微乎其微,估计年后的两会之后,他就要退下来。那么他一直抗衡下去的动力会是什么呢? 这一点非常之关键,只有了解到这些,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陆渐红揉了揉额头,妈的,搞政治斗争就是头疼啊,精力不能放在工作上,却要陷入这种无休止的斗争之中去,确实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可是无奈归无奈,该斗的还是要斗下去,他一个省长如果没有绝对的控制权,那谈发展只是一句空话。 冒然与石风林接触显然不恰当,张友骆那边通过昨天的事看起来对自己也不是太感冒,那么唯一能够接触的只有纪委书记杨得胜了,投石问路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昨天上午在岑凯的办公室里,看得出来,杨得胜还是比较正直的。或许会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看问题要看两面“忄生”,不能因为对方不在同一个阵营,就全盘否定,这不是辩证主义。 接触需要理由,陆渐红头疼得很,心头不由有些感慨,岑凯啊岑凯,省委的两个要害部门你都没有能抓在手中,这几年你到底都在忙活个啥呢?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得外面曲功成道:“常市长,你好。” 来者正是清源市市长常书国,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工作牌,道:“曲秘书,陆省长在不在?” “请稍等。”曲功成轻轻敲了一下门,进了来,道,“陆省长,清源常市长找您。” 陆渐红对曲功成还是很满意的,仅仅半天加一个晚上,就能对各市领导的名和人都能对得上好,确实是很不容易,就是陆渐红自己,自问也很难做到。 “让他进来。”陆渐红点了点头。 常书国进来的时候,感觉有些怪异,这个自己曾经一度以为是大老板的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恭敬地道:“陆省长,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这是除了乌溪市市书记夏侯道远之外第二个主动过来汇报工作的,陆渐红暗暗点了点头,道:“常市长,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清源现在情况特殊,担子很重,你要上心啊。” 常书国道:“自从舒书记出了事之后,整个清源便处在一片飘摇之中,陆省长,我的能力有限,实在难以主持市委的工作啊。” 陆渐红不由看了常书国一眼,这个常书国有点奇怪啊,一般人巴不得能主持市委的工作,他倒好,主动请辞,看常书国的样子不像是谦虚,陆渐红的感觉更是怪异,不过想到自己上次在清源的时候遇到的事情,能够想像清源的工作有多难,恐怕这个市长的处境跟自己差不多啊,便道:“常市长,你这可不是一个积极的态度啊。” 常书国苦笑道:“陆省长,我也不瞒您,这一次到省政府来,就是来向您求援的。” 求援?陆渐红不由道:“说说吧。” “是这样的。”常书国道,“陆省长也到清源去过,那边的路况实在太差了,所以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市委市政府就打了报告到省政府来,希望能解决一部分的修路资金,黄省长说要研究一下。这事一直拖到今年,省政府也没有个明确答复,眼下这路是越来越差了,支路就不谈了,主干道也是不成样子,这严重阻碍了清源市的发展,所以恳请陆省长解决为感。” 陆渐红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他去清源的时候,路况确实很差,便道:“你打一个报告上来吧。” “报告我带来了。”常书国没想到陆渐红这么好说话,赶紧从包里把报告拿了出来。 陆渐红仔细看了一下,修路的总路为四十二公里,采取的是建设公司自带、市财政拿一点和省财政拨一点相结合的方法,分两年时间来修,建设高质量的公路。不得不说,这个规划拿得不错,而且时间段也拿捏得比较准确,陆渐红道:“省财政也是捉襟见肘,这样吧,这笔资金最多能给你一半,剩下的清源自己想办法。” 按照常规,下级打来的要钱的报告都含有很大的水份,这跟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有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能给他一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远远超出了常书国的预期,不过还是要再还一下价,便苦着脸道:“陆省长,能不能再多给一点?” 陆渐红一拍桌子,佯怒道:“常书国,你当这里是大卖场呢,讨价还价。我问你,清源市是煤矿大市,这钱都弄哪里去了?” 陆渐红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常书国的面色却是微微变了一下,道:“陆省长,我也不瞒您,清源市的几大煤矿都是省属企业,每年的税收要有很大一部分要上交到省财政,市财政的可用财力并不多。” 陆渐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下去,道:“就这么定了。” 陆渐红在报告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又嘱咐常书国一定要把路修好,绝不允许从中出现任何问题,届时省交通厅和审计部门将会全程介入监督,常书国保证一定修一条样板路出来,欢天喜地地捧着报告出了去。 陆渐红并没有去想太多,而是考虑起省政府的具体分工来,虽然已经预见到调整分工的难度,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调整是必须的,而且是彻底的,如果第一个决定就只打雷不下雨,那以后会是怎么样,陆渐红心里有数得很。 这时就听曲功成道:“敬省长……” 只叫了一个称呼,敬一明已经一头闯了进来,曲功成尴尬地跟在后面,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功成,没你的事了。” 敬一明一进来,便盛气凌人地道:“陆省长,昨天你在会上说要调整分工,我很想知道你的调整方案是什么。” 敬一明果然沉不住气了,陆渐红心头冷笑,对于他的这种逼问直接无视,淡淡道:“敬省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谈这件事呢。” 正文 政府分工 敬一明忽然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坐了下来,道:“我已经来了。 ” 陆渐红道:“你是常务副省长,我要充分考虑你的意见,你说说吧,应该怎么个调整法?” 敬一明呆了一下,没想到陆渐红反而把问题抛给了自己,便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年底了,这个时候进行分工上的调整,我觉得不大妥当。” 陆渐红的脸猛地沉了下来,道:“敬省长,请你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协助我工作的,难道你质疑我的决定?” 敬一明没想到刚刚还一副缓和之色的陆渐红突然间就板起了脸来,还来质问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陆渐红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硬顶起来,说到哪里都是自己不占理。 见敬一明不说话,陆渐红大有痛打落水狗之势,道:“你在上嘉的时间比较长,又协助了省长多年的工作,不会连一个分工调整的方案也拿不出来吧?” 此时的敬一明被将了一军,陆渐红的潜台词就是,如果连个方案都拿不出来,我会很质疑你的能力。 沉默半晌,敬一明才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陆渐红又岂会让他这么就抽身事外,便道:“不用考虑了,这是我的调整方案,你看一看。” 敬一明拿起陆渐红的调整方案,一眼看过去,差点没吐血,他手下的那几个副省长虽然还保留了一些热门部门,但是毫无疑问,也被分出去了一部分。 陆渐红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道:“你觉得呢?” 敬一明咬了咬牙,道:“陆省长,你这么个分法,我担心会引起同志们的不满情绪啊,这对工作是极为不利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敬省长,这项工作就交给你去办了,我不管你怎么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我只要一个结果。你是老同志,非常有工作能力,可别让我失望。” 敬一明看了陆渐红一眼,他的脸上虽然全是笑容,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陆渐红是在赤*祼祼地告诉他,如果你不能胜任,他将会考虑换人了。 看着敬一明铁青着脸出了办公室,陆渐红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一次他就是要看看能不能令行禁止,敬一明如果能做好这件事,那么调整分工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那么下一步就是整顿省政府所辖部门了,把那些根深蒂固的一把手调整调整,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省长之威。如果敬一明做不好,那么就给陆渐红落下了口舌,其实陆渐红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下一剂猛药,那就是借势,借中组部的势调整人员。事实上,敬一明已经被陆渐红判了死刑,无论他能不能做好这一次的事情,陆渐红都要想办法把他赶出上嘉,这样既可以促进省政府的统一,也可以给候笑方的阵营打开一个缺口。 目前常委会上,陆渐红和岑凯联合的话,他们占了五票,如果把敬一明赶走,此消彼长,其中之利是不言而喻的。 敬一明回到办公室,神色阴沉不定,本来是想去给陆渐红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是自取其辱,还被将了一军,把李东根叫了过来,两人谈了一阵,却还是没有良策,这毕竟是一项政治任务,作为协助省长工作的常务副省长,责无旁贷,而让其他副省长出头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消极工作无疑会让陆渐红更有借口调整。 李东根想了想,道:“这个事我看需要跟候书记商量一下,只有借助常委会的力量了。” “如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敬一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以他和李东根省委常委的角色都苦无良策,别说其他人了。 候笑方也同意这个方案,省政府那边如果不能控制,给陆渐红腾出手来,再联合岑凯的力量,将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困扰,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岑凯这几天在京城开会,他给出的答复是:两天后。 就在陆渐红打算带着曲功成去各市考察工作的时候,岑凯的电话打来了,说打算第二天开个常委会,这让陆渐红非常意外,他的本意是,让岑凯在京城再拖上两天,没想到岑凯忽然之间有了这个决定,从岑凯无奈的口吻中可以感觉得到,他也是迫不得已。 陆渐红就郁闷了,控制不了常委会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连什么时候召开常委会也控制不住? 由于这个意外情况的发生,打乱了陆渐红的计划,不得不让他提前启动预定的行动方案。 陆渐红沉思片刻,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周琦峰一口答应了下来。 下午四点,省委办公厅和省政府办公厅同时接到加急传真电报,说政治局委员、中组部吴部长将于明天上午九点抵达上嘉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而陆渐红也接到了吴部长的电话,晚上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很久很久。 岑凯已经接到了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汇报,知道了吴部长到上嘉考察的事情,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不管怎么样,中组部部长来考察工作,对上嘉只有好处。 为了做好这次接待工作,当天下午,岑凯便乘飞机赶回了上嘉,在上飞机之前,他便已安排了樊金桂通知所有的常委们一个小时后到省委会议室开会。 常委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倒也不敢怠慢,斗争是内部的事,如果因为斗争破坏了大局,给上级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大家都会受牵连。 八点钟,岑凯匆匆走进了会议室,在飞机上他已经制订好了接待的方案,在传达落实了之后,让众人分头去忙,这一次没有什么疑议,候笑方也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接待好吴部长一行。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飘起了小雨。上嘉省气候干燥,四季如春,这一场小雨堪称珍贵如油。 吴部长到的时间很准,准时九点抵达了上嘉,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四套班子都在小雨之中翘首以待。 正文 吴部长调研 在一派热情详和的氛围中,吴部长一行被引着到了省委,在省委的会议室里,进行了简单的交流,而后,根据考察安排,省委一把手、省人大常会主任岑凯、省长陆渐红、政协主席石风林陪同吴部长一行先是对玉桥市的经济适用房进行了参观。 陆渐红也正好趁此机会,对这个省会城市进行一个全方位的了解。对于经济适用房的建设,陆渐红是持赞成意见的,现在的房价这么高,很难消费得起,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消费需求。 吴部长对此表示了肯定,指示道:“上嘉的经济适用房建得很好,但是还不够,渐红省长啊,我记得你以前在甘岭任职的时候,也搞过经济适用房的建设,要吸取好的经验,结合上嘉省的实际情况,继续做好这一块,真正的造福于民啊。” 陆渐红笑道:“吴部长的指示,我们一定不折不扣地坚决执行。吴部长,时候不早,天又下雨,不如先到省委招待所坐一坐,下午再继续考察?” 吴部长呵呵一笑,道:“上嘉,你是主人,客随主便吧。” 石风林和岑凯互视了一眼,吴部长这是话中有话啊。 一行人回到省委招待所,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和组织部长张友骆也参加了接待。 吴部长当仁不让地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呵呵笑着道:“这一次的考察工作,琦峰总理本来打算一起过来的,但是临时有工作安排,不过琦峰总理虽然没有来,却是让我带来了他的指示,趁着还没喝酒,我给同志们传达一下。” 众人都是凝神以对,吴部长轻轻咳嗽了一声,道:“第一,班子要团结。这一点我是深表赞同的,毛伟人说过,军民团结如一人,试问天下谁能敌。天下大同,咱们人大政协省委省政府只要团结起来,劲往一处使,我想,上嘉的排位肯定会靠前。第二,整合资源。上嘉的资源很丰富,但是存在着很严重的流失现象,琦峰总理特别提出,要整合好资源,保持可持续的发展,而不是掠夺式的开采,要变粗加工为精加工,提高产品附加值。第三,要进一步加大对黑恶势力的打击力度。春节将至,如何保证百姓过一个安详和谐的春节,作为省委省政府,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众人不住地点头,岑凯道:“在将来的工作中,一定将领导的指示全程贯彻,有始有终。” 陆渐红也道:“我在这里向吴部长表个态,作为省政府的一把手,在将来的工作中,一定谨记领导的三点意见,紧密团结在岑书记周围,分工协作,把经济适用房工作、煤矿资源工作和打黑除恶工作放在重要位置,等待领导的检验。” 吴部长笑了笑,道:“岑凯同志和渐红同志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对于上嘉的工作我也是保持高度关注的,我相信,在你们二人的团结领导下,一定会让上嘉的工作蒸蒸日上。渐红啊,你可是我的老部下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提,只要能提供助力,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我就先谢过老领导了。”陆渐红笑着说道。 吴部长点了点头,又道:“另外呢,我再给诸位透露一个消息。中央为了能够加大地区之间的交流,干部之间的交流,提高干部的综合能力,以适应不同地区不同形势不同时期的工作环境,春节后将会继续加大对副省级领导干部进行交流工作的力度,作为中组部,责无旁贷,岑书记,你可得支持工作哦。” 岑凯心中不由大喜,今年年初时的交流工作,自己得到的支持不够,这一次吴部长亲自提出来,力度就不一样了,绝对是一个整顿的大好时机啊,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欢喜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道:“保证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而候笑方和敬一明听在耳里,却大不是滋味,他们已经意识到,吴部长这一次到上嘉来,绝不是简单的考察工作,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给某人作后盾来了。这个某人是谁,他们自然清楚得很,当然是陆渐红,如果岑凯有这个能力的话,早就用了,不会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两人看向陆渐红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份复杂之色,他们虽然没有小看陆渐红,但是陆渐红的能量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估计。 午饭之后,雨下得大了起来,看样子,下午的考察活动要推迟了,岑凯征求了吴部长的意见,下午三点钟在省委会议室汇报工作。 石风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作为政协主席,他的事情并不多,基本上是退出政治舞台了,能够在省委常委中占据一席之位,并且处于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他感觉真的很不错,可是今天吴部长在酒席前说的那一番话,让他意识到,这种局面恐怕将不复存在了。表面来看,吴部长跟陆渐红的关系极为不一般,但是从另一个更深的层次来看,副总理周琦峰带来的指示更具冲击力,他所提到的第一个要点便是团结。什么叫团结?省政府以省长为首,省委以省委一把手为首,这才叫团结。 看来上级一直在关注着上嘉,而陆渐红的到来,是带着强烈的使命感而来的。可以想像,在接下来的斗争中,有着副总理和中组部部长作强力支撑的陆渐红会以什么样的高姿态出现。那么,自己在这场斗争中,到底要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回首这些年来的斗争历程,石风林谈不上胜利,他的欲求也比较低,因此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但是也仅仅是不败而已,在很多时候,候笑方的强势甚至说是张狂,让他看起来也不是太顺眼,但是一直没有与岑凯联手,其主要原因是因为岑凯这个人他不喜欢。 正文 心比天高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老女干巨滑,这是石风林对他的评价。详细解释起来,就是岑凯的野心很大,虽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与他合作,一旦奠定了胜局,他就会过河拆桥,而且在很多时候,都会让合作者冲在最前面,胜了有他的份,败了他会把自己扯得一干二净。 那么,陆渐红来了,会不会改变这样的局面呢?他已经听说几天前陆渐红跟常务副省长敬一明有一番强强对话,虽然还没有到结局,但是从目前来看,敬一明是被压制住了的。现在再加上吴部长给他撑腰,并且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年后将会有交流干部这样的大动作,分明是在警告那些对立者别不识好歹,否则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把你交流出去。 过早地摊牌,有可能形成两种局面,第一,以候笑方和敬一明为首的实力派可能会加大对陆渐红的压制力度,采取不配合的态度,让陆渐红的工作无法开展。第二,这种激烈的斗争由台上转为地下,暗里较劲。这其中,以第二种为极有可能。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候、敬二人向来牛逼惯了,但是如果他们聪明的话,应该能看得清眼下的形势,硬碰硬并不是最佳的选择,毕竟陆渐红不是以前的黄兴。 就在石风林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刚刚跟吴部长谈过话的张友骆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友骆来了,坐吧。”石风林保持着微躺着的姿势没有动,“友骆,你对交流干部这事怎么看?” 张友骆刚刚跟吴部长谈过话,吴部长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言辞之间对自己的不满却是一点都没有掩饰。 “我估计我会被交流出去。”张友骆很悲观地道。 “为什么这么说?”石风林忽然睁开了眼睛。 “吴部长对组织部的工作很不满意。”张友骆无奈地道,“他认为上嘉的组织工作固步自封,没有做到与时俱进,需要多学习其他先进省市的经验。” 石风林坐不住了,如果张友骆被交流出去的话,那么自己赖以为仗的三人组将会变得不堪一击,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沉思了一阵子,石风林缓缓道:“友络,解铃尚需系铃人啊。” 张友骆被石风林点拨了一下,豁然开朗,如果不想离开,唯今之计,只有靠陆渐红了。吴部长之所以对自己不满,肯定是因为自己给陆渐红的秘书设置了阻碍。这个陆渐红还真是睚眦必报啊,这么点小事,就要赶自己走。 可是由此,张友骆也认识到了陆渐红的强势之处,中组部这个要害部门不是杀手锏,而是狼牙棒了,自己这么点小事都得到了陆渐红的报复,那么常务副省长敬一明跟陆渐红正面冲突,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如果他也被撵出上嘉,候笑方的实力便会被消减,而陆渐红绝不仅仅只有这一把刷子,可以想像,将来的上嘉会是什么样子。 张友骆试探着道:“石主席,您的意思是……” 石风林缓缓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陆渐红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太大,虽然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但是可以预见,吴部长的出马只是其第一个大动作。他现在需要的是帮手,你那点小事应该不会形成太大的阻碍,只要能与他站到同一条战线上,他是不可能让你离开上嘉的。” 张友骆愕然地看着石风林,没想到向来独来独往的石风林居然有与陆渐红合作的打算。 看着张友骆的惊讶,石风林满含苍桑地一叹,道:“陆渐红的到来,已经把上嘉的水搞混了,你没见到吴部长今天转达周副总理的话了吗,确保团结,如果不团结,那将有大动作。第二是加大打黑力度,上嘉的黑恶势力确实已经到了一个非打击不可的地步了,我想,不用到明年,很快便会在上嘉掀起一股打黑除恶的风暴来,有些人要倒霉了。如果非要选择一个合作方,我认为陆渐红是最佳的选择。” 张友骆自然也对当前的形势清楚得很,岑凯这个人他已经看透了,而候笑方虽然对得起人,但是他的底子不干净,所以陆渐红无疑是最值得合作的,便道:“石主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吧,宜早不宜迟。”石风林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道,“回头你跟小杨也说一声,是到选择的时候了。” 吴部长这一番话所带来的震憾力是非常巨大的,就在石风林和张友骆为之伤神的时候,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和常务副省长敬一明也在商量对策,干部交流带来的杀伤力很大,来自于上层领导的压力更是让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候书记,咱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这小子完全是在使狠招啊。”敬一明有些慌张。他能够上来,靠的就是黄兴之前的老省长,现在老省长已经退下去了,虽然人脉关系还有,但是人走茶凉,非常得力的人脉已经很难启用,况且与在职的中组部部长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这也正是他没有能在黄兴离开之后任省长的很大原因。 候笑方也在沉默,这是一记狠招,虽然说离开上嘉并非灭顶之灾,但是到了别人的地盘重新整合力量,那将是一个费时费力的过程,况且在上嘉有着他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 “事情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候笑方给敬一明打了一剂定神针,道,“我心里有数。”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吴部长的房间里。 “吴部长,很感谢您的及时到来啊。”陆渐红笑着道。 吴部长微微一笑道:“渐红,你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上嘉的情况复杂,形势严峻,说百废待兴一点不夸张,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尽快把关系整合到位,让工作走到正轨上来。” 正文 干部交流 陆渐红点头道:“吴部长指示的是,干部交流是一个契机,不知道吴部长能给上嘉多少名额。 ” “你需要多少?”吴部长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道:“我只要两个。” 见陆渐红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个分寸让吴部长好过不少,他能控制的人数也只有两个,多了会让他很为难。 陆渐红接着道:“不过我有个要求,调整的对象必须是我要调整走的人。” 吴部长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调整出去候笑方和敬一明。”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两个人是一个组合,对省委省政府的掣肘非常大。” 吴部长道:“这一点我不敢保证,敬一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候笑方的背景也不容小觑。” 陆渐红没有去问,这一点可以想像,便道:“那就麻烦吴部长了。” 吴部长笑了笑,道:“总之,上级对你的期望值很大,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陆渐红笑着道:“对了,天平现在怎么样?” “他还在甘岭,是庆东市的常务副市长。” “这边的清源市缺一个市委书记,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呢。”陆渐红这是表示对吴部长支持的谢意,另外他还有一个目的。吴部长之所以如此支持自己,之前跟他有来往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身后的周琦峰,也就是说,他的帮忙是来自于上层的压力,而非出自于本意,但是如果把姜天平拉过来,那就不一样了。姜天平要想获得发展,必须依赖于自己这个省长的助力,这完全是把利益进行了捆绑。 吴部长自然不会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不过如果真的能操作成功的话,对于姜天平来说,将会是一条非常便利的捷径,如果能进一步巩固陆渐红在上嘉的位置,那么姜天平进入常委,一跃迈入副省级,也不是不可能,当下吴部长微微笑道:“先感谢渐红的好意,回头我问问他的意见。” 陆渐红笑道:“那您先休息。” 从他的房间走出来,陆渐红的心头淡定了不少,相信调整干部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春节之前这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安顿一些了。 两天匆匆而过,吴部长一行的考察圆满结束,这边吴部长一走,陆渐红便和岑凯商量了一下,叫来了省委副书记候笑方,转达了吴部长对于清源市市委书记一职的意图,岑凯原本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太大的把握,现在吴部长的意思来了,自然要做一个顺水人情,而候笑方也是感叹于上层建筑的强大之处,丝毫没有办法,只得表示同意。在这个问题上,三人取得了意见上的一致之后,陆渐红又道:“正好两位都在,其他的事情也一并碰一下。” “吴部长此番考察,对上嘉的工作提出了不少建设“忄生”的意见,结合吴部长转达的周副总理的意见,我打算对省政府的分工进行一下调整,这是我的调整方案,二位请看一下。” 岑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他已经充分领略到了陆渐红的厉害之处,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话又说回来,省政府那边能搞出腥风血雨来,对他也有好处,便道:“省政府的事情你自己作主吧,我不插手。” 候笑方道:“岑书记既然都不参与,我也就不参与了。不过我听说有人对此颇有微辞,我建议还是拿到常委会上来研究一下。” 陆渐红笑道:“也好,广泛征求其他同志的意见,是发扬民主的具体体现嘛。” 在他离开之后,岑凯看着陆渐红笑了,竖起了大拇指,道:“陆省长,我真服了你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岑书记见笑了,周副总理说,要团结,我们是按照他的指示办的。” 回到办公室来,曲功成笑道:“领导,我的手续已经办理好了。”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办了就好。” 刚坐下来,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是从组织部打过来的,看来张友骆已经开始传递友好信号了。 拿起电话,便听到张友骆恭敬的声音,道:“陆省长您好,我是张友骆。” “张部长啊,有什么事吗?”陆渐红道。 “陆省长,我是来向您赔不是的,前几天您的秘书来办理手续,是组织部这边弄错了,我刚刚已经批评过他们了。” 陆渐红笑道:“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我刚刚听小曲说手续已经办了,谢谢张部长了。” 张友骆一听这话,心头微微一松,道:“陆省长,晚上我请了石主席和纪委杨书记,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知道吴部长此行的效果已经开始展现了,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啊,让你破费了。” 张友骆大喜,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了陆渐红,这才放下电话,跟石风林和杨得胜进行了联系,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陆渐红的行事风格是有迹可循的,向来是抓住纪检、公安和组织这三大部门。张友骆打电话过来,说是他请客,估计这里面还是以石风林为主牵的头,不过他的手中掌握了纪委和组织两大机构,如果能进行合作的话,那么无疑是一个很有利的举措。不过政法委书记郝初禾这个人陆渐红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拉拢,从他的直觉来判断,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不过针对他的动作还不能急着去进行,还是先站稳了脚跟,再一步步地进行。 这一晚与石风林等人的相聚是非常和谐的,谈得也很热烈,陆渐红表示一定会支持政协、组织部和纪委的工作,他这么说了,石风林自然也表示支持省政府的工作,在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一切都好谈了。 吃完了饭,并没有其他的休闲活动,这让陆渐红对这三人的印象更好了一些,虽然休闲无伤大雅,但是却从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忄生”,看样子,他们还是比较爱惜羽毛的。 正文 调整改革 坐上了小高开的车,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上次任克爽怒砸足浴城的事情,兴趣所至,让小高把车开到足浴城去,看看罗霸全是不是在装修。 车很快到了足浴城,牌子已经装上了,大门紧闭着,门外放着一个写着“正在装修”的牌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二天上午刚到办公室,陆渐红接到了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电话,通知他半小时后召开常委会。 放下电话,陆渐红神色一沉,这个岑凯倒是挺喜欢看热闹的嘛,看样子他是想把省政府的火烧得再旺一些啊,这个人还真的有点问题。 不过在有了昨晚与石风林的对话之后,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比较有底的,开就开,怕个毛。 进了会议室,陆渐红意外的发现,会议室里空了一个位置,是宣传部长赵旭初的。 岑凯的状态明显与以前不大一样,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道:“宣传部赵部长今天去京城参加会议了,不能参加这个会议,我先说一下,好,同志们,现在开始开会。” “中组部吴部长到我省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考察工作,对我省的工作进行了部分的肯定,但是也提出了不少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需要我们尽快去解决。今年我省的各项工作开展得强差人意,我这个班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首先我先进行一下自我批评。” “为了能够使我省的工作迈上一个新台阶,得到突破“忄生”的发展,加强投资环境的建设,也确保百姓过一个安定详和的春节,经过反复酝酿,打算从下周一开始一直到春节,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打黑除恶活动。这也是应国务“阝完”周副总理的要求,所以希望大家提起精神来,打一场漂亮的战役。郝书记,具体的行动方案由你拿。” 郝初禾接了任务,岑凯道:“其他的同志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陆渐红这时道:“我有件事情,在这里说一下,为了能够让省政府的工作更加顺利的开展,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优点,我对省政府的分工进行了一下调整,不过我到上嘉时间不长,或许会对大家的能力认识不清,所以这个调整的方案放到常委会上来,请同志们一起参详一下,希望能给出中肯的意见。” 方案很快便发到了常委们的手中,岑凯垂着眼睑去看,其实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对于这份调整方案,他早就做好了弃权的选择,反正是你省政府的事情,就由得你们自己去弄。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翻看方案的刷刷声,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得很,这是陆渐红对省政府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并不关自己什么事,但是利益具备捆绑关系,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不由悄悄扫了岑凯一眼,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持什么意见。 秘书长樊金桂的心里也有些拿捏不住,这件事岑凯并没有跟他交待过,按照常理推断,现在的岑凯跟省长陆渐红是一个合作的态度,不应该不支持,樊金桂的心里有了主意。 “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吧。”陆渐红见大家看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调整涉及到省政府的分工,我作为常务副省长,就先说两句吧。”敬一明第一个站了出来,道,“整体而言,这个分工我不反对,但是我认为其中的部分分工并不恰当,比如交通局,这原本是伏省长的分管工作,他分管这项工作多年,有着强丰富的经验,而调整的对象是副省长陈亮,陈亮同志从来没有分管过,我认为这是张冠李戴,不利于工作的正常开展。”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明同志说得有些道理。还有哪位同志要说说?” 候笑方轻咳了一声,道:“我也说两句。陆省长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也正如陆省长所说,对几位副省长的工作能力还知之不详,我的建议是维持不变,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陆省长一个了解他们的机会,如果真的强差人意,再进行分工调整也不迟,不知道陆省长以为如何。” “我赞成这样的调整。”石风林忽然开口了,他一开口,候笑方的眼神不由凝结,他怎么与陆渐红走到一块去了? 石风林淡淡道:“本来对于省政府的工作我是没有插言的理由的,不过笑方书记这么说了,我也忍不住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别说区区一个分工上的调整,就是大到人事,也有调整。中央提出干部交流,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形成自己的小圈子,所以才会形成交流的机制,把干部交流到不同的地方去工作,这一方面是提升干部的综合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干部,所以说,调整一下分工,利大于弊。” 候笑方忍不住道:“石主席的意思是,省政府有些人形成自己的圈子,从而阻碍工作的推动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说。”石风林淡淡一笑,闭上了嘴。 岑凯这时摆了摆手道:“既然意见不统一,那就举手表决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么赞成调整的请举手。” 清点了一下,赞成的一共五人,分别是他本人、政协主席石风林、纪委书记杨得胜、组织部长张友骆和军区政委任克爽。这个表决让候笑方吃了一惊,极度意外,想不到石风林一系居然投到了陆渐红的阵营中去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岑凯一方的人却是没有持赞成态度,看来岑凯和陆渐红之间并没有完全地合到一起。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岑凯给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妈的,居然阴了我一把。 不过不赞成调整的却只有四个人,自然是候笑方、敬一明、李东根和郝初禾了,而宣传部长赵旭初由于去京参加会议,未能到场,便形成了一个五比四的局面。而其余没表态的人自然都选择了弃权了。 正文 至少要平手 候笑方眼见形势不妙,便道:“宣传部长赵旭初同志未能到场,是不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候笑方的态度很明确,胜不了,至少也要打一个平手。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举手了,道:“我赞成陆省长的意见。” 这个态度的表明,便让候笑方的计划完全破灭,最多也就是个六比五的局面了,这一次败定了。 岑凯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道:“现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樊秘书长,形成决议吧。” 陆渐红也很惊讶地看了一眼代宏艳,心道,这个人自己倒是一直都忽视了。 “下面我再宣布一件事情。”岑凯淡淡道,“清源市市委书记一职,经请示,将由甘岭省庆东市的常务副市长姜天平同志过来担任,一周后即将上任。” 这个消息一宣布,候笑方几乎没吐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会议室的,空前地他感到了失败,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回到办公室,候笑方险些要扔茶杯,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一个市委书记而已,就让他们尝点甜头吧。 这时,敬一明的电话打了过来,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阵子,各自挂断了电话。 候笑方刚把电话挂断,秘书敲了一下门,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候笑方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原来他开会的时候关闭了手机,罗霸全打了几次电话过来都没打通,便打到了他秘书的电话上,原来是他被打了,而打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军区狼牙特种大队的人。 正生着气,候笑方的电话便响了,一看号码,候笑方的脸立马皱成了一堆,道:“舅妈。” 刚说出这两个字来,电话里便开始狮子吼了:“候笑方,你表弟被人打成那样子,你也不管一管?” “舅妈,您消消气,我刚才在开会,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儿,您别着急,我马上问问什么情况。” 随着又联系上了罗霸全,原来罗霸全这一阵子都很郁闷,自从足浴城被砸了之后,他就在想这事该怎么办,以他在上嘉的实力,一般人还真不够看的,可是对方是谁?省军区的政委,堂堂的少将,会在乎他一个跑江湖的?说情不行,报复无门,罗霸全就想溜了。这也是候笑方的观点,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刚刚开着车出了玉桥,就被一辆军车给拦了下来,二话没说,从车上跳下两个自称是狼牙特种大队的人,胖揍了一顿,让他回玉桥市老实待着。 候笑方欲哭无泪,任克爽实在太强势了,可人家有强势的本钱啊,咬着牙想了一阵,联想到上嘉形势上的不利局面,候笑方让秘书备车,离开了省委,直接向京城而去。 陆渐红一回到省政府,便开始着手分工调整的事,让曲功成去印好了文件,通知了所有的副省长,宣布了分工调整,道:“经过与一明省长的商议,确定了这个调整的方案,希望同志们尽快进入角色,抓好各自手头的工作。同志们回去以后,把各自的工作梳理一下,写一份报告给我。散会!” 这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几位副省长再一次见识到陆渐红的雷厉风行,而他那句“与一明省长的商议”,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倒不是挑拨了他们对敬一明的关系,而是怀疑他已经与陆渐红绑到了一起。 敬一明的嘴都要气歪了,可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次的分工调整标志着省政府已经走入陆渐红时代,因为与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几位副省长都获得了一个非常满意的分管工作,他们知道,这是陆渐红为他们争取来的,那还说什么,卯足了劲去干事呗! 一个星期后,姜天平上任,到省委组织部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之后,第一时间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天平来了,欢迎啊。”陆渐红笑着向姜天平伸出了手。 “回归到老领导手下,无比荣幸,无比光荣!”姜天平两只手抱紧了陆渐红。 “几年没见,说话这么暖心了。”陆渐红笑着拉着姜天平坐了下来,道,“天平,这一次把你调到上嘉来,不是让你来享受书记的待遇的,而是把你放到了火坑里,你要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 姜天平道:“吴部长已经把清源的情况跟我说了,我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只是还需要陆省长的大力支持。” 陆渐红道:“清源市以前是上嘉省的龙头市,但是前任搞得一塌糊涂,只要你能把清源市的位置拉上来,我一定给你最大的支持。” 姜天平道:“那我就有信心了。” “天平,我再透露一个情况给你,前任书记舒得仁的死大有蹊跷,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小心,据我所知,清源市的黑恶势力非常猖獗,你迫切需要做的两件事情,第一就是打击这些黑恶势力,省委省政府下周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打黑除恶行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来肃清这些黑社会。第二,就是整合好煤矿资源,取缔黑矿,这里面势必也有黑恶势力的影子,可以结合到一起来开展。具体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一场大雪在夜里悄无声息地降临了,陆渐红这一夜却是没有睡着,其原因来自于龙筱箱的一个电话。 这是一个感谢电话,湾沟小学已经并入了八里岔乡中心小学,所有的教师都得到了编制上的分配,孩子们也能进入一个更好的环境里去学习了,龙筱霜代表湾沟小学的全体师生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另外她还告诉陆渐红,冯自清垫进去的钱已经拿回来了,八里岔乡乡长和派出所长都被纪委带走了。 龙筱霜出身于官宦之家,自然知道像这种事情,如果没有陆渐红亲自过来的话,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解决。 对于陆渐红来说,这些事情只是举手之劳,可是龙筱霜却是他心头的一个隐痛,在电话里他没有问龙筱霜有没有继续留下来,可是他能感觉得到龙筱霜很在乎他的话。 正文 危险无处不在 危险无处不在 站在窗前,雪花无声地飘落着,在路灯下显得尤为明显,陆渐红强忍着心头莫名的伤感,点了根烟坐了下来。 来到上嘉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各种压力,所幸的是,这半个多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取得了一些进展,基本理顺了省政府的关系,虽然还存在一些不可预见的因素,但是已经很难得了。另外,还获得了石风林等人的助力,这才是万分宝贵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渐红向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一步步迈上正轨,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接触到任务的核心,一个是发展,一个是清除黑恶。 这几天的打黑行动,虽然捷报频传,但打击的大多都是一些边缘人物,并没有什么大鱼,这是陆渐红非常不相信的。上嘉省靠近YN和NW两国,毒品泛滥,军火方面的走私现象也很严重,这是陆渐红在来上嘉之前便得到的资料,这一次声势浩荡的打黑行动,居然连个边都没摸得着,这只能证明其组织的严密。 非常之事需要非常手段,陆渐红也知道这种明里的打击会让对方得到防范的机会,所以他也不指望能有什么效果。 这天是个周末,可是陆渐红并不能歇着,因为天降大雪。 玉桥向来很少下雪,连带着的气温也不是太低,即便是冬天,也保持在零上七八度的样子,可是这一次的大雪非但下得大也下得急,天一亮,陆渐红便坐不住了,立即让办公厅通知各项工作的分管领导,巡视灾情,而他自己更是开着车到处去查看。 首先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玉桥市高新科技工业园,远远看去,白雪皑皑,路都全被封了。 下了车,迈步前行,雪还在一团团地下着,陆渐红痛心地看到,由于对灾难严重估计不足,不少企业的厂房都被压垮了,不过幸好没有出现人员的伤亡。 陆渐红走过一家又一家,不停地打电话做出指示,在与任克爽取得联系之后,调用了部队人员,尽快尽量地减少损失。 而从其他方面也传来不同的消息,到了晚上,坐到会议室里统计了一下数据,很是触目惊心,灾情严重的要属乌溪市和尊山市,其他的地区情况要略好一些,初步统计,仅此两市,经济损失就达五个亿,电网、通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陆渐红当即指示,要尽快恢复交通、电力和通信,另外,让民政厅紧急筹备物资,送到第一线,要求两市群策群力,共度难关。 看着窗外还在下个不停的大雪,陆渐红的心都快急碎了。党中央、国务“阝完”也发来电报传真,要求上嘉省委省政府一定要做好救灾工作,务必把损失降到最低,保证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并下拨了救灾物资。 但是饶是如此,物资还是不够,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灾完全比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 这时,身在香港的家人们也打来了电话,陆渐红将灾情说了,安然二话不说,当即表态,捐赠人民币一个亿,并配送价值五千万的救灾物资,陆渐红顾不得感谢,现在也还不是感谢的时候,可是就在这形势危急的时刻,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了过来。 玉桥市政府筹集的救灾物资在运送途中翻了车,陆渐红简直急红了眼,立即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郝初禾,要求他组织人员赶过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郝初禾的电话居然再次打不通了。 陆渐红狠狠地拍起了桌子,身在同一指挥室的省委一把手岑凯也是怒不可赦,骂着娘要撤郝初禾的职。 但是气归气,骂归骂,这笔账是记下来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救灾物资送到位,陆渐红一拍桌子,当即电话联系了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王安泰,道:“现在省公安厅的工作由你暂时主持,立即组织警力,赶到事发现场。” 握着手机,陆渐红风一般地冲出了指挥所,冒着狂风暴雪向事发现场赶去。 “岑书记,你在这里指挥,我们也过去帮忙。”参与分工的纪委书记杨得胜也坐不住了,快速地冲了出去。 而在这时,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却正在呼呼大睡,喝多了的他根本不知道,一场天灾正在降临,天灾带来的便是人祸。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身在现场的陆渐红等人全身都是雪,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所浸湿,在人民解放军战士的帮助下,车终于被拉了上来,开车的司机只是受了一些轻伤,简单包扎了一下,也投入了将物资向车上搬运的大“氵朝”之中。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忙碌,送资车再次上路,陆渐红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陆渐红却是无法再待在指挥所了,联系了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让她组织救援,一边让小高开车赶往乌溪,在电话里通知了岑凯。 岑凯在得知陆渐红赶往乌溪的消息时,大是动容,要求他注意自己的安全,随时保持联络。 看着窗外的雪,岑凯向秘书长樊金桂道:“你立即赶往尊山,配合代书记开展救援工作。” 1936 “陆渐红在去往乌溪的路上。”一条短信随着移动网络发了出去。 “都精神点,准备开工了。”接到短信,一个头戴越式钢盔的彪悍男子拍了拍手道,“把地图拿过来!” “高老大,你车慢点开,雪多路滑。”车在小高的手里开得飞快,曲功成担心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开这么快的车会出危险,不住地提醒着小高。 “没事。”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从玉桥过去的路上雪已经小了许多,但是越向乌溪的方向开过去,车灯下那雪抱成了团,一团团地向下砸。 陆渐红坐在车上,心急如焚,保持着与夏侯道远的联系。 夏侯道远已经接到省委一把手岑凯的电话,得知陆渐红正赶过来的消息,在电话里岑凯要求夏侯道远一方向要尽快要组织救援,另一方面安排人过去接陆渐红,毕竟天已经黑了,加上如此恶劣的天气,危险无处不在。 正文 雪灾 雪灾 乌溪市的路况并不好,从高速公路上驶了下来,速度便慢了许多,前方的物资运送车稳稳地向前开着,小高也不由放慢了速度,谁也不知道,一个陷阱正在等着他们。 乌溪多山,在驶过一条坑洼的柏油路之后,车上了环山公路。 就在这时,明亮的车灯下只见前方的运输车发出一声凄烈的嘶叫,与此同时,一声巨响轰然大作,灯光下猛然暴起了一层雪雾。 小高一脚刹车,车摇晃着滑向了前方,顶住前方货车的车屁*股堪堪停了下来。 陆渐红瞳孔收缩,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人便已下了车来,大步冲向前去,跑到货车前方,在货车的灯光下,那一幕不由让陆渐红目龇欲裂。 前方是一座石桥,开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已经自断了的石桥坠了下去,车灯下已经看不见车,只有在翻滚坠落时荡起的雪雾。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时陆渐红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陆省长,您到哪里了?” 陆渐红大声向夏侯道远吼道:“赶紧派人过来,桥断了,一辆物资运送车坠下了环山公路!” 夏侯道远一听这话,当时就吃了一惊,几十米高的公路坠下去,那还有命在吗? 当即二话不说,立即抽调军分区的武警战士快速向环山公路进发。为了防止再出意外,车轮胎上都捆上了防滑链,环山公路距离乌溪已经没有多远,半个多小时后,求助支援车辆已经抵达。 来的人是乌溪市公安局副局长刘长乐,到了环山公路下,便看到一辆车已经跌损得不成样子,当即下了车来组织实施救援,一边又向夏侯道远进行了电话汇报。 车已经没有用了,地上到处散落着救灾物资,被子、衣服、帐篷等洒了一地,上面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花,从驾驶室里找过去,里面的两个人已经没了人形,在车子落地的刹那间便离开了人世。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小心!” 刘长乐头一抬,上面一个巨大的黑影罩了下来,刘长乐情急之下,脚下一使力,人向侧里打了个滚,刚滚了出去,便听到轰然一声巨响,灯光到处,赫然是一辆轿车从上面坠下。 “刘局,你没事吧?” “我没事。”刘长乐魂飞魄散,顾不得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扑向了刚刚坠下来的轿车。 车牌是上嘉省的二号,刘长乐险些没昏过去,这是陆省长的车啊,可千万别出事啊。 拿过强力手电,照向了车内,车已经散了架,幸好车上没有人,刘长乐舒了一口气,大声道:“一队留下清理物资,二队三队跟我上去,陆省长可能有危险!” 陆渐红确实有危险,就在他们正焦急地等待着救援的时候,一辆没挂牌照的货车从后面疾驶过来,径直撞在了停在最后面的二号车上,如果不是小高眼疾手快,拉着陆渐红滚到了边上,他们可能连车带人都被撞下了公路。 原本以为是一起追尾事故,但是小高敏锐的洞察力帮助了他,目光扫过,那辆车一停下,便从车里跳出来几个人,手里还提着家伙。 小高眼神一紧,猛地推了陆渐红一把,大声道:“陆哥小心,有枪手!” 随着这一推,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在陆渐红刚刚站立的位置上,已经荡起了一层雪雾。 小高翻身一滚,沙漠之鹰已经抽了出来,抬手两枪,放倒了两人,但是那车里直接冲下来不下于数十人,哒哒就是几梭子子弹扫了过来,强大的火力压制得躲在前方货车边上的小高根本抬不起头来。 陆渐红神情冷峻,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伏击,此时的他顾不上去考虑会是什么人要对他痛下杀手,度过眼前的危机才是最关键的。 “都不要过来!”陆渐红目光到处,看到前面的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他们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情况,虽然是部队里的战士,但是他们是来参与救援的,不是来打仗的,谁会在这个时候还带枪过来? 可是陆渐红的叫声刚起,子弹便呼啸着射了过去,听到两声凄烈的叫声,便没了声息。 陆渐红的眼睛里都快迸出血来,小高还了两枪,撂倒了两人,快速从卡车下穿过,绕到了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陆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陆渐红咬着牙道,老爷子送给他的那把枪他并没有带在身上,他毕竟是个领导干部,随身带枪像什么话? “不好,上面怎么有枪声?”刘长生正带领人开车向山上去,听到枪声,不由吃了一惊,这个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与其他人一样,他的身上也不可能带着枪的。 “夏侯书记,不好,环山公路发生枪战,至少开了十枪,陆省长的车也坠下路了,不过他不在车上,现在情况不清,请求支援!”刘长生的神经高度紧张,向夏侯道远汇报道。 “什么?”夏侯道远的手哆嗦了一下,怎么会有枪战? 不过他临危不乱,大声向军分区司令刘猛下令道:“刘司令,陆省长在环山公路遭遇枪手伏击,你立即组织人员赶过去支援!” 这个时候,只有军队了,只希望陆渐红他们能够撑住! “是,我马上安排。”刘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声,紧急调动两个排,以最快的速度赶向环山公路。 夏侯道远不敢怠慢,又向省委一把手岑凯作了汇报,岑凯当场就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一秒钟之后,岑凯大声道:“赶紧支援!” “军分区刘司令已经带了两个排的人赶过去了!” “夏侯道远,你给我听着,陆省长如果有个什么好歹,你就等着被判刑吧!”岑凯愤然扔掉了手机,让身处指挥部的其他人吃了一惊,他们从来没有见到岑凯这么激动过。 “陆省长在乌溪环山公路遇到了枪手的伏击,目前生死未卜。”岑凯一边简单地通报了情况,一边拨打着陆渐红的电话,手机虽然通了,却是没有人接。 正文 枪手阻击 枪手阻击 任克爽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跳了起来,自己到上嘉来虽然身负重任,但有一点是必须保障的,那就是陆渐红的安全,当下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陆渐红在乌溪盘山公路遭遇枪手伏击,生死不定,你立刻带着狼牙大队过去!” 放下电话,任克爽的神色冷到了极点,说出来的话几乎是迸出来的:“陆渐红要是出了事,上嘉就等着被翻个个吧!” 众人的神情不由一凛,岑凯的脸也沉了下来,陆渐红刚到上嘉还没有一个月,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而此时的陆渐红等人已是身陷险境,对方的火力很强大,如果不是小高的沙漠之鹰压制,对方早就冲过来了。 曲功成吓得直抖,这并不怪他,他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但是他仍然护在了陆渐红的身前,紧闭着双唇,一句话不说,他的举动已经表明,要想杀了陆渐红,必须踩着自己的尸体过去。 来此的车队除了玉桥市民政局的几位同志以外,其余的都是部队里的战士,虽然没有枪,但是他们还有人,将陆渐红紧紧地围在中间,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在他们死之前,绝不能让陆渐红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保护首长!”小高咬了咬牙,他身上只带了三个弹匣,剩下没几颗子弹了,如果大家都待在一起,肯定都完蛋,唯今之计,只有他作出牺牲,冲出去引开这些人。 陆渐红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冷冷道:“高斩,回来,留在原地!” 小高刚要窜出去的身体又缩了回来,不仅仅是因为陆渐红的命令,更是因为对方一梭子子弹射得他根本出不去。 “你出去是白死!”陆渐红道,“与其这样,不如让我们死在一起!” 小高的眼睛湿润了,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前有堵截,后面的桥又断了,进,进不得,退,退不了。 “陆哥,想不到我们会死在这里。”小高惨笑了一声,抬手射了一枪,将对方的一个露头的人爆了头,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冲过来。 “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陆渐红沉声道,“只是拖累了大家,真对不起!” “首长,您别这么说!”战士们的眼睛里都闪出了泪花,军政向来没有太多接触的地方,但是他们虽然是战士,但都是老百姓,从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来看,为官者没有几个好人,但是在这种危及时刻,一省之长却在向他们说对不起,当下便有人道:“首长,我们一定会设法保护你的安全。我看过了,从环山公路到底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高度,您先下,我们每个人用腰带依次把手脚捆好,做一个人体绳,这里有二十个人,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加起来接近四十米。雪下到现在,山脚应该很厚了,十几米的高度跳下去问题不会太大,这样应该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不行,这样还是太危险。”曲功成这时道,“陆省长,不如这样,我来开这辆货车,高老大压制他们的火力,说不定能冲出去!” 小高一抬手,啪啪几响,再次干掉了几个,可是在他露头的瞬间,肩膀上也挨了两枪,可残酷的是,他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众人尽皆惨然,一人道:“事不宜迟,按我们的方法办吧!” 小高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着牙道:“我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时,几个点射的声音响了起来,对方不时有人惨叫着,小高呆了一下,侧过头去看,却见对面枪声不断,不过打出去的方向却是他们的身后。 难道是支援到了? 枪开了几分钟,忽然听到头顶上空几道雪亮的光柱射了下来,小高抬头一看,不由大喜,道:“陆哥,是省军区的直升机!” 任克敌坐在飞机亲自指挥,手里抱着AK47,光亮所至,枪声大响,惨叫声随之响起。 “任大队,发现目标。”一道光柱直接照向了躲在物资车后的陆渐红等人。 任克敌松了一口气,道:“留几个活口,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俺哥!” “下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则格杀无论!”直升机上开始了喊话。 但是回应他们的却是一阵强烈的爆炸声,他们居然选择了自爆! 从直升机上垂下绳索,任克敌当先跳了下来,让其他队员警戒,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情况,然后一把搂住了陆渐红,道:“陆哥,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陆渐红挣脱他的熊抱,道:“轻点,没被枪打死,也被勒死了。” 任克敌哈哈笑道:“这事要是让爷爷知道,真不知道上嘉会怎么样?” 陆渐红不回应这个话题,道:“克敌,你来得正好,前方的桥断了,一时半会估计修不起来,就借用你们的直升机,把救灾物资送到乌溪去!” “拷,服了你了。”任克敌回头开始调度,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十一点多,物资终于运抵乌溪,陆渐红在夏侯道远的陪同下探望了灾区人民,从他的脸上不曾看到一丁点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样子,这一点让夏侯道远佩服得五体投地。刘长生和军分区司令刘猛虽然没有赶得上,但是其激烈程度从枪声便可以判断出来。就冲着这份淡定和坦然,便足以令他追随了。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钟,陆渐红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乌溪市委的会议室。 “陆省长,雪已经小了很多,下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您先休息休息。”夏侯道远看着陆渐红,虽然他的级别比自己高,但是论起年龄来,比自己的儿子大不了多少,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对晚辈说话的关心口吻。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能因为雪下小了就掉以轻心啊,这一次的大雪下得太猛,对群众的生产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夏侯书记,希望你能顶住压力,安抚好群众。” 正文 捉奸 “陆省长,您是位好官。 ”说到这里,夏侯道远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其实让他说出那些溜须拍马的话来,可以说上一大箩筐,可是那些话听起来太空太假,一时之间,他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心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是不是好官,由百姓来评判,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官之大者,为国为民,夏侯书记,你做得也不错。” 而此时的省救灾指挥部里虽然没有一片欢呼,但是听说陆渐红安然无恙,都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陆渐红如果出了意外,那上嘉将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岑凯虽然心情放松了,但是脸却还是紧绷着的,左右看了看,道:“郝初禾人呢?” 没有人应声,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也觉得郝初禾这一次的表现有点大条了,当所有人都在为雪灾忙碌,并且陆渐红险些丧命的时候,他确实关了手机,问起责来,这个责任可是不轻。 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候笑方打了个电话到郝初禾的家里,电话响了很久才听到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深更半夜的打电话过来。” “我是候笑方,初禾呢?”候笑方的眉毛皱了皱。 “哦,是候书记啊。”郝初禾的老婆方小月打起了精神来,说,“初禾没回来啊。” 候笑方心里有点冒火,这小子肯定又是去他“忄青”妇那儿了,便道:“方小月,你赶紧找到他,让他立刻赶到省委会议室来,不然出了岔子,我也帮不了他。” 方小月是知道郝初禾在外面养女人的事的,不过她聪明得很,他在外面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还能顾得上这个家,她也就不去多问了,如果真的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的结果可能是郝初禾完蛋,但是自己同时也跟着完蛋了,所以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管了。 听候笑方这话说得严重,方小月也不敢忽视了,她跟郝初禾的利益可是共享的,他出了问题,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当下道:“那我现在想办法去找他。” 放下电话,方小月赶紧去打郝初禾姘头的手机,这个号码是她在郝初禾的电话里找到的。 可是对方已经关了机,方小月咬了咬牙,没办法,为了将来,自己只有去找他,便穿上了衣服,出了门。 要说这方小月的心计可是够深的,对那个小三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不但知道人家的电话,连住在哪里都知道。 外面的雪早已停了,风却很大,方小月上了车,等她敲开门的时候,小三的眼睛都绿了,慌得就要关门,却被方小月一把把门推开了,道:“郝初禾是不是在这里?” 郝初禾一听到老婆的声音,做贼心虚之下,第一反应便是要跑,可是这商品房只有一个入口,能逃得了哪里去? “什么郝初禾,我不认识,请你出去!”小三倒是挺镇定的。 方小月冷笑了一声,道:“郝初禾,刚才候书记打电话过来,说找你有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方小月转身就走,在转身的刹那间,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鬼混,自己还得来为他通风报信,简直憋屈死了。 郝初禾一听这话,才知道方小月不是来踢场子的,赶紧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把卡抽了下来,装到小"qing ren"的手机里,拨通了候笑方的电话。 候笑方压着嗓子道:“郝初禾,你玩什么?别人都忙疯了,你却关了机,赶紧赶到省委会议室来,自己想个理由。” 郝初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多钟,便匆匆地穿上了衣服,小三娇滴滴地道:“再睡会嘛,外面这么冷。” “我有事。”郝初禾在小三的脸上啵了一口,出了门。 小三悻悻地关上了门,刚回到被窝,门又被敲响了,小三还以为是郝初禾回来了。刚开了门,迎面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打得她眼冒金星。 “你个"sao huo",小‘女表’子……”方小月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从路边捡来的一根树枝,劈头盖脸地把那小三胖揍了一顿,这才解气地拍着手离开了,房间里只有那小三嘤嘤的哭声。 且说郝初禾开着车快步赶到了省委,在路上他便联系了公安厅副厅长王安泰,一打听之下,当下便懵了,想不到这一场雪居然下得这么严重,自己的政治敏感度真不够,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便想好了借口,就说自己从京城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风雪,被困住了,好不容易才赶回来,至于手机打不通,那当然是手机没电了。 进会议室的时候,岑凯正在打电话:“好,樊秘书长,你先留在那边,等天一亮,我就过去。” 放下电话,岑凯激动地道:“尊山的雪也停了,现在是凌晨四点,大家先休息一下,咱们七点钟集合,候书记和我一起去尊山,敬省长和李省长去乌溪与陆省长会合。” 郝初禾尴尬地道:“岑书记,我……” 岑凯直接无视他,淡淡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过去了,郝初禾同志,你来得似乎有点晚了。” 郝初禾闹了个白脸,道:“岑书记,我是被风雪困住了,刚刚才赶回来,听车上的广播说我省遭遇到了特大雪灾,我也是心急如焚,一回来便直接过来了。” 岑凯看了他一眼,也无意再去核实他的话是真是假,便道:“陆省长在前往乌溪的途中,经过环山公路时遭遇了不法份子的枪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查出元凶!” 郝初禾听了这话不由吃了一惊,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去伏击一个省长?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虽然他跟陆渐红不处于同一个立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希望陆渐红去死,况且在他的辖区内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也脱不了干系,如果惊动了公安部,那自己的麻烦会不小。 正文 没有活口 “陆省长怎么样?”郝初禾紧张地问了一句,这一次倒不是虚情假意,问得情真意切。 “已经脱险了,具体的情况你自己去问他,他还在乌溪。” “我现在就过去。”郝初禾真的待不住了,走出会议室,便立即拨打了陆渐红的电话。 见郝初禾打电话过来,陆渐红直接把电话交到了曲功成的手上,对于这个人,陆渐红厌恶到了极点,如果说上次拒接自己的电话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这一次在两市遭遇大雪的时候他居然玩起了失踪,这让陆渐红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最低点,他已经在考虑,借着交流干部的机会,退而求其次,把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和他两个人交流出去。 常务副省长是协助自己工作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还代表自己处理省政府的事情,这样的人必须要用自己人才行,而公安厅厅长这一要害部门也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这对于将来的进一步行动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况且这一次的遇袭显然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只是对方可能没想到自己的身边有小高这个牛逼人物,再加上省军区行动迅速,才让他们功亏一篑。 曲功成见陆渐红把电话交给了自己,心里便有了数,匆匆走到外面,低声道:“郝书记您好,陆省长已经休息了。” 郝初禾尴尬到了极点,道:“曲秘书,陆省长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曲功成道:“谢谢郝书记的关心,陆省长有惊无险。” “那就好,那就好,我正在赶往乌溪,那先挂了。”郝初禾放下电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实在不相信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睡下了,他既然深入到第一线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怎么会睡下? 陆渐红确实没有睡,任克敌正向他汇报从枪击现场得来的情况。通过对桥面的的勘察,桥身系人为破坏,别说一辆载满了物资的货车,就是一辆手扶拖拉机也承受不住,如果不是有物资车开在前面,陆渐红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现场的伏击者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当时的一幕陆渐红是看到了的,不过对凶手身份上的比对之后,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中国人,而是边界的YN人。有一点引起了任克敌的注意,那就是这些人所使用的枪械,有点像YN军队的,目前正在核实之中。 陆渐红不由蹙起了眉头,到现在为止,他也搞不清楚是哪路人马要对他下手。 任克敌忧心忡忡地道:“陆哥,我觉得肯定是内部人干的,至少与内部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想想,你到乌溪来,是临时决定,第一时间知道你要到乌溪来的,是省委一把手岑凯。”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他。” 任克敌接着道:“据我所知,岑凯在省委指挥部做总指挥,当时指挥部里还有不少人,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指挥部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陆渐红低声道:“这个猜测只能有我们两个知道,千万不能说出去,一旦泄漏,造成的影响将会是非常巨大的。” 任克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由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陆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幕后的元凶给揪出来。”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杂声,这里面还夹杂着人的呼叫和痛呼,只听军分区司令员刘猛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再向前一步我们就开枪了!” 陆渐红神色一凛,道:“出去看看!” 由于陆渐红受到了伏击,所以在过来的途中,不仅有任克敌带着狼牙特种部队护卫,军分区也派了两个小分队加以保护,在陆渐红所在的乌溪市临时指挥部,已经提高到了一级警戒状态。 任克敌大步在前,小高也神经过敏地把手放到了怀中的沙漠之鹰上,今天侥幸逃过一劫,他实在不敢再有半分的大意了。 出了来,门外一片雪亮,几个士兵受了伤,被扶着站在一边,而更多的士兵则是举枪对准了站在场中央的两个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见陆渐红出来,刘猛神色一紧,大声道:“保护首长!”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怎么回事?” “他们俩个擅闯重地,还打伤了几名士兵,我怀疑他们想对你不利!”刘猛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情况。 陆渐红不由向场中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是来杀我的,对方还没有这么傻。” 说完了这句话,陆渐红推开了身前的几名战士,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猛地向陆渐红敬了个军礼,大声道:“刘子光(于雷)奉命前来报到!” 陆渐红愣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实在陌生得很,小高这时在他耳边低声道:“陆哥,他们是总理安排的人。” 陆渐红这才想起,在临来之前,总理曾跟他说过,还有两位保护他的人,正从国外赶过来,想必就是这二人了,当下道:“进来吧!” 刘猛目光里透露着浓浓的杀气,手就按在腰间的枪柄上,只要这两人稍有异动,拼着自己这条“忄生”命,也要将这两人格杀于当场,绝不能让首长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所幸,这二人配合得很,微举着双手,缓缓随着陆渐红走了进去。 进到了里面,陆渐红缓缓转过身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几个小时前便到了。” 刘子光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道:“报告首长,是的。” 相比之下,于雷的话要多一些,道:“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那帮人正在向首长攻击。” 对于这一点,小高记得很清楚,他一直在考虑,当时他的子弹已经打光了,怎么对方忽然把枪口转到了身后,现在看来有答案了,是他们在对方的身后发动了突袭,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及时赶到,才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让任克敌及时赶到。 “辛苦了。”陆渐红伸出手来,与二人握手。 正文 兄弟情意 “为首长服务,应该的。 ”二人同时举起了手,敬了个军礼。 陆渐红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拘于礼节。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驾驶员,也是我的兄弟,高斩。” 二人同时向小高敬礼道:“高队!” 小高回了个礼,道:“你们认识我?” 小高刚刚之所以认出他们来,是因为二人所穿衣着的领子上有一个标记,那是代表着国家最秘密的组织,小高是从里面出来的,自然清楚得很。 “高队一直是我们的偶像!”刘子光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里才闪过一丝人才有的神情。 小高笑了笑,道:“今天要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位是省军区狼牙特种大队的教官任克敌,你们互相熟悉一下。”陆渐红笑了笑,把任克敌介绍了出来。 三人相互之间又敬了军礼,任克敌皱着眉道:“陆哥,对方显然是下重手,我现在很担心你的安全,虽然你有小高和这两位保护你,但是我觉得力量还是不够,这样吧,我安排一个狼牙分队给你,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安全。” 陆渐红笑着道:“没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狼牙部队是执行军事任务的,不是用来保护我的,那也是大材小用,有小高、子光和于雷在,我想寻常的一个排恐怕也近不了身。” 刘子光和于雷同时腰板一挺,目光中露出浓浓的自傲之色。 任克敌知道陆渐红说一不二的脾气,也不争辩,不过他却向门外道:“把队员都叫过来!” 二十秒之内,任克敌带过来的二十名狼牙大队便整齐地集合在了他身前。 任克敌淡淡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要执行一项特别任务,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这将是你们唯一的任务。大家都看清了,站在我们眼前的是为了百姓不计个人安危的陆省长,几个小时之前,陆省长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你们都已经清楚了,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陆省长的生命安全,明白了吗?”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这个任克敌,真是太大条了吧?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整齐一致的“保证完成任务”,任克敌一摆手,二十人便出了去,陆渐红苦笑着道:“克敌,你这是……” 任克敌打断道:“陆哥,这件事我回头再向我哥汇报,我想他会明白的。陆哥,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更不是因为你是爷爷最器重的人,而是因为,你是一个真正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的官员。如果你死了,那是国家的损失,是人民的损失。陆哥,我敬佩你,请接受我的敬礼!” 说完这句话,任克敌敬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陆渐红的眼睛湿润了,咬着牙,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力地拍了拍任克敌的肩膀,道:“兄弟,你的这份情意,我领了!” 刘子光和于雷互视了一眼,他们也是刚刚赶到上嘉,对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陆渐红在去灾区的时候,二人是悄悄跟着的,看得出来,陆渐红绝不是在作秀,因为时间是凌晨,身边根本没有记者,再说了,以他一个省长的身份,根本没有理由和必要选择这个时候来作秀,再加上任克敌此时的举动,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要保护的人确实是一个值得尊重、保护且付出生命的人。 刘子光这时道:“首长,知道我和于雷的人并不多,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很难保护会不会还有下一次的行动,所以我们两人还是从暗处行事比较好。” 于雷接着道:“今天跟我们交手的人很杂,有YN的军人,也有NW的军人,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自爆,这些人应该都是雇佣兵,就让我跟刘子暗中调查一下。” 陆渐红沉默着,小高这时道:“陆哥,这个计划不错,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进攻。” 任克敌也道:“是的,有我们狼牙分队暗中保护你,应该不会有差子,但是元凶一定要查了来!” 见大家都这么说,陆渐红只好点了点头,郑重地叮嘱道:“尽力而为,自己小心。” 经过这么一闹,天色已经渐渐亮了,众人各自领命而去,陆渐红看了一眼窗外白皑皑的一片,心头不由沉重了起来,扔了手中的烟头,走了出去,正好夏侯道远走了进来,陆渐红道:“走,去看看。” 昨晚送物资的时候,是在凌晨,灯光下看得并不清楚,但是此时天色大亮,陆渐红看在眼中的百姓们凄楚的目光,陆渐红哽咽着道:“我是上嘉省省长陆渐红,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陆渐红并不知道,就在昨晚他到过的地方,到处都在议论着他的到来。正是因为他的到来,让百姓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知道,政府并没有忘记他们,政府一直在关心着他们。 夏候道远这时大声道:“老乡们,陆省长昨晚亲自随车运送物资到乌溪来,路上凶险不断,还有车子坠毁了,为了我们,他们付出了血和生命的代价,这证明在党和政府的心里面,永远都有着我们老百姓。现在雪已经停了,我们应该振奋精神,重建家园。你们请放心,我们会马上组织人员对各项损失进行统计,组织生产自救,哪怕我们不吃饭,不发工资,也要保证恢复你们的日常生活!” 太阳已经出来了,虽然家庭受到了损失,虽然遇到了百年难遇的自然灾害,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暖和的,因为他们知道,党和政府在关怀着他们,这一届的领导并不是高高在上的! 视察了灾情之后,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郑重叮嘱夏候道远,一定要把工作做到实处,尽快统计出损失数据,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在他回去之后,会向全社会呼吁捐款,另外会把安氏集团无偿捐赠的一个亿分出来一半用于乌溪的重建工作。 正文 老泪纵横 夏候道远几乎是老泪纵横了,乌溪的财政捉襟见肘,可是陆渐红昨晚遇到的事情让他根本不忍心开口提任何要求,没想到陆渐红主动为其分忧,要知道,对方可是身居高位的一省之长啊。 夏候道远流着泪水,哽咽着道:“陆省长,我代表乌溪市两千万人民向您表示最真挚的谢意,陆省长,您是好领导,从今往后,我夏候道远唯你是从,绝无二心,若有背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陆渐红能感受得到夏候道远的激荡心情,笑了笑道:“道远书记啊,我们是中共党员,不搞赌咒发誓那一套,也不搞那些小山头,只要你能记住,我们是人民的官,是人民的公仆,我们手中的权力是组织和百姓赋予给我们的,我们就应该利用手中的权力为百姓谋福利,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的良心。切记,我们只是十几亿百姓中的一员,而不是官!” “我记住了!”夏候道远几十岁的人了,此时的他却已是泣不成声。 陆渐红没有在乌溪多留,也没有回省政府,而是电话里跟岑凯通报了一下乌溪的受灾情况,便直言他要去尊山市视察灾情,没想到岑凯说他正在赶往尊山,听他电话的声音,直喘粗气,看样子是徒步而行。 两人约好在尊山相见,在路上,陆渐红欣慰地看到,路上的积雪正在军分区子弟兵的努力下清扫着,交通部门也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交通,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恢复。 尊山市的受灾情况要比陆渐红想像得严重,雪大得超乎想像,所到之处,路上车祸不断,随处可见,雪虽然已经停了,但远远看去,在城郊几乎已经看不到房子,陆渐红的心揪了起来,不会都被掩盖到雪中了吧? 在赶过去的途中,陆渐红接到了副总理周琦峰的电话,问及上嘉省所受灾情,陆渐红简要作了汇报,说自己正在赶往尊山市,并向周琦峰保证,竭尽所能组织一切力量组织救灾救援。 周琦峰道:“渐红,现在是关键时期,党*中*央和国务“阝完”都非常关注,总理已经赶往上嘉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领导,我保证完成任务,将损失降到最低。” 阳光在尊山市似乎被过滤掉了,路已经被封了,这让陆渐红感到很不可思议,当下一个电话打到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的手机上,道:“代书记,我是陆渐红,正赶往尊山,雪已经停了,被封的路怎么还没有清理出来?” “报告陆省长,正在清理。”代宏艳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大的雪灾,忙得焦头烂额,令她发疯的是,尊山市所储备的所在的工业盐已经全部用光了,而由于道路被封,别的地方的工业盐根本远不进来。 “陆省长,我们现在连吃的食盐都拿出来了。”代宏艳几乎要失声痛哭,看着那一片被大雪掩埋的村庄,她的心都要碎了。 陆渐红忍不住大吼道:“代宏艳,你在搞什么?你们尊山不是号称工业盐生产基地吗?怎么会出现工业盐不够用的情况?” 代宏艳的牙都快咬碎了,那个工业盐生产基地是市长钱飞羽一手引进的招商引资企业,可是在需要大量工业盐的情况下,该企业却提高了工业盐的价格,整整提高了三倍,这让市财政根本承受不起,无奈之下,只得紧急联系了尊山制盐厂,可是这么一个制盐厂的食盐一来效果不是太好,而且量也不够,这也直接导致道路清理缓慢。 陆渐红气得不打一处来,真他妈无女干不商啊,在这个时候趁雪打劫,置百姓生命于不顾,真是良心都叫狗给吃了。 “怎么早不汇报?”陆渐红气得要骂娘,说他来想办法,记下了那个叫海盐制业的这笔账,问明了需要工业盐的数量,立即打电话给龙飞,让他尽一切努力,限他一个小时内搞定此事,于今晚天黑之前把工业盐送到位。 龙飞拍胸口,这事包在他身上了,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幸好,他们所乘坐的是任克敌提供的直升飞机,道路上的积雪并不影响他们的速度。 俯瞰着下方的一片银白,陆渐红急不可待,恨不得自己的身上也长了一对翅膀,能够立刻飞到尊山去。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尊山。 一下飞机,陆渐红便打电话给岑凯,在市委会议室两人碰了面,陆渐红将总理即将到达上嘉的消息向岑凯作了汇报,岑凯也吃了一惊,立刻着手安排了一个应急分队,用于保护总理的安全,然后在会议室里听取了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和市长钱飞羽的灾情汇报。 损失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所幸的是,由于尊山市在下雪之初便启动了应急预案,虽然灾情严重,但是并没有人员上的伤亡,这让陆渐红舒了一口气,人才是真正的生产力,只要还有人,那么一切都还有恢复的可能。 又询问了安置和应急事宜,得知灾民们已经安置妥当,救援物资也已经发放到位,陆渐红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向岑凯道:“岑书记,总理要到上嘉来,我留在这里,你来陪同总理吧。” 岑凯意外地看了一眼陆渐红,陆渐红苦笑着道:“岑书记,现在不是讨论谁出风头的时候了,你是省委一把手,是总指挥,需要运筹帷握,这前线上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岑凯忽然对陆渐红另眼相看了,要知道能够进入总理的法眼,那对于政治上的进步那是有着无比巨大的推动作用的,当下道:“也好,那尊山就交给你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就放心回省委吧,路上难走,坐直升飞机去吧。” 巡察了灾情之后,陆渐红答复把安氏集团的五千万捐款放到尊山市用于生产生活的重建,要求代宏艳落到实处,做好善后工作,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 正文 大环境下的和谐 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一直默不作声,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保持团结和谐是必须的。 这时,陆渐红接到随同岑凯一起回省城的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电话,说总理已经到上嘉了,正准备去尊山现场视察灾情。 陆渐红立即将这个消息转告了代宏艳,让她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过不多时,总理一行便到了尊山,在岑凯和陆渐红的陪同下视察了情况,并作出重要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恢复百姓们的生产生活。 总理的到来,无疑为受灾的群众打了一剂强心针,由于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及时处理,有效地避免了不稳定因素,这一点得到了总理的肯定,也赞扬了面对自然灾害省委省政府反应迅速,措施得当。 总理很忙,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但是在临走之际,与陆渐红进行了单独的谈话,虽然谈话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但是这五分钟意味着什么,却是让上嘉省的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尤其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自从从京城回来之后,他便老实了很多。在龙副总理那里得来的消息是,陆渐红背景非常之强大,不仅仅有周副总理和前任军委副主席给他直接撑腰,连首长和总理对他都是另眼相看。所以要想恢复以往对上嘉省的控制,与陆渐红的斗争将会异常艰苦,也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针对这种局面,不适宜真刀实枪地硬碰硬,需要从台面上转入地下,同时,龙副总理告诫候笑方,最近一段时间收敛一些,不要有把柄抓到陆渐红的手上,要知道陆渐红有着“官场杀手”之称,倒在他的枪口下的人不计其数,这其中不乏一些高官,况且陆渐红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岑凯这个省委一把手有某些时候也得看着陆渐红的脸色行事。 从总理单独会见陆渐红来看,龙副总理不是危言耸听,也没有夸大其词,所以候笑方在总理离开后,立即召集相关人等进行私下接触,告诫他们最近安份一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这一场大雪虽然造成了很大的灾难,但是由于雪期短,雪一停便是接连的晴天,雪化得很快,这为重新恢复生产生活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再加上陆渐红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拉来了不少捐助,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省政府和市财政财政上的压力。 但是有两件事情,却让陆渐红愤怒异常。 清源市受到了雪灾的波及,但是情况并不严重,市委市政府完全有能力解决问题,但是这一天,市委书记姜天平来到了省政府陆渐红的办公室。 他为的是修路的事情来的。姜天平的上任并没有引起常书国的排斥,事实上,他对清源市市委书记一职并不热衷,倒不是没有觑觎,而是清源市的工作不好干,尤其是市委那一摊子,舒得仁一死,那边本来在他控制之下的局面立即变得各自为营,想要再归拢到一起,实在是太难,再加上市政府那一摊子的工作,常书国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兼顾,所以姜天平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半个月前,陆渐红便批了常书国申请解决修路资金的报告,可是这钱却是一时半会也拿不到,没有钱,再好的运作计划也是白搭。在财政厅那边受阻,让常书国很恼火,也很无奈,他原本完全可以直接到陆渐红这里来告状的,但是考虑到省长已经批了这笔资金,你却拿不到,这完全是你个人能力的事情了。 所以他对财政厅厅长曹达华进行了攻关,可是这一番攻关下来,完全无效,这曹达华软硬不吃,只抓住了一点,就是说最近财政紧张,每一笔钱都有它的用处,况且这笔资金根本没有列入年初的财政预算,虽然有陆省长的亲笔批示,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让他也没有办法。 常书国自然知道曹达华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堂堂一个省财政厅长,怎么可能没有机动资金呢,可是考虑到将来市里还有不少地方要与财政厅打交道,所以他也不便把事情做得太僵,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曹达华才勉强同意,把这笔资金列入下一年的财政预算,这让常书国松了一口气,反正离春节也没有几天了,就等春节后再来追这笔钱。 姜天平上任之后,召开会议,听取工作汇报时知道了这件事,这气是不打一处来,区区一个财政厅长居然敢违背省长的意愿,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姜天平先是打电话请示了陆渐红有没有其他的安排,打算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简单汇报了一下上任以来的工作情况,他进入角色很快,虽然市委有些跳梁小丑,但是姜天平有省长撑腰,身后还有个中组部部长虎视眈眈,这帮人倒也识趣,没有敢多为难他,起码表面上是一团和气。 陆渐红对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住大局,表示了肯定,又听取了关于打黑除恶的工作情况,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陆渐红和姜天平都知道,像这种规模的打黑除恶,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是效果却是很差,能够打击到的要么是没有背景的小蟊贼,要么就是故意被推出来用于背黑锅的,而那些真正关系复杂背景强大的组织都避其锋芒,暂时隐匿,等风声一过,又跳出来了,所以陆渐红指示,要把这项工作作为长期工作来抓,另外一定要把政法系统牢牢抓在手中,肃清为那些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害群之马,唯有这样,才能真正把打黑工作落到实处,还清源市一个晴朗的天空。 说了这些之后,姜天平才转入了正题,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道明来意,而是采取了委婉的提醒方式,他道:“陆省长,省财政今年是不是很吃紧?” 正文 话里有话 一听这话,陆渐红便知道姜天平是话里有话了,不过作为省长,他这点城府还是有的,便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姜天平见陆渐红面不改色,也不去拨弄是非,道:“常市长跟我说,清源市修路的争取资金您已经批过,不过这钱却被财政厅卡住了。” 陆渐红心猜姜天平提到财政吃紧的事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心中微微一紧,道:“你先回去,这事我回头过问一下。” 陆渐红这么说,已经给了姜天平不小的面子了,姜天平现在比以前成熟多了,虽然有吴部长支持,但是县官不如现管,有陆渐红这个省长做坚强后盾那效果要明显得多,当然他也知道,这笔资金所涵盖的意义绝不是钱这么简单,更关系一个人的能量大小,现在清源市一帮人正盯着他,如果能拿下这笔资金,无疑可以显示出其能量的强悍,对于提高他的威信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姜天平离开后,陆渐红的脸色微微一沉,这几年来,他从甘岭省双皇市委书记上任省委副书记之后,又到江东省任省委副书记,一直干的都是副手,所以对于财政部门并没有去抓,任上嘉省长以后,由于忙碌于打牢基础,加上近期事情很多,所以也忽略了对财政厅这一块的控制。 这个财政厅厅长对自己的指示置若罔闻,看来需要敲打啊,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因为财政吃紧还需要实事求是地去面对,不过陆渐红对曹达华还是很有意见的,哪怕再吃紧,那你起码得跟我汇报一下吧? 打定了主意,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组织部长张友骆,委婉地表明自己需要一份财政厅正处级以上干部的资历表。 由于雪灾事件,让张友骆看到了一个爱民如子不畏辛劳的省长,这个光辉形象在他的脑中久挥不去,陆渐红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让他的威信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张友骆对他是敬重有加,所以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曲功成很快复印好了陆渐红想要的材料,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陆渐红看了看,曹达华是五年前被交流过来的干部,那个时候还是个副市长,现在到了省财政厅做厅长,级别上提了半级,一跃成为了财神爷。陆渐红注意到他被交流过来的地方,正是原先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工作过的地方,这一切便照然若揭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因此一棍子打死一片,在他的考察材料上,有组织部长张友骆附注的意见,此人工作能力较强,而纪委书记杨得胜的批语则是没有发现贪污受贿的行为。这两人的观点足以证明,曹达华还算是个合格的干部。但是人是会变的,以前的评价并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将来,所以陆渐红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又看了常务副厅长徐克磊的资料,张、杨二人的评价就很高了,不过陆渐红注意到,在曹达华任厅长之前,徐克磊便是常务副厅长,这么一个业务能力很强、综合素质很高的人为什么没有转成正职,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太多了。 想了想,陆渐红道:“功成,你打个电话给财政厅常务副厅长徐克磊,让他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徐克磊很快便到了,略有些拘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到陆渐红这里来汇报过工作,这是一个极为不明智的举动,这些年来,他在常务副厅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年,不上也不下,这让他万分难过,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是有机会动一动的,可惜的是,考察这一关都没有过,不是他的能力素质有问题,而是其中有人作梗,原因无他,只因曹达华的能力一般,需要一个助手,而曹达华要想再上一步,非常困难,厅级上副省,本来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曹达华是部门负责人,那是难上加难,或许他不走,自己永远也无法离开。 曹达华是被省委副书记候笑方罩着的,迫于淫威,徐克磊只有忍气吞声的份,温水煮青蛙,他已经麻木了,在他看来,财政厅常务副厅长的位置便是他的终点,所以他也就不再求什么上进,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得了。 当然说不求上进是假的,但现实如此不得不低头,卧薪尝胆,是他经常用于自砺的话,可是现陆省长点名要他来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财政厅是业务部门,在来之前,他特意又翻看了年度报表,对本就印在心中的数字重新审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来到省长办公室。 陆渐红看了徐克磊一眼,道:“徐副厅长,听说你是财政厅业务上的一把好手,你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徐克磊谦虚地道:“这是别人的赞誉。” 陆渐红道:“你把财政厅的工作汇报一下吧。” 徐克磊愣了一下,汇报部门的工作都是由一把手来的,陆省长却要自己这个常务副厅长来汇报,是不是代表着其他的意思呢?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便如实地汇报了起来。 徐克磊汇报得很详细,提到工作,刚才的那份拘谨便不复存在了,说得头头是道,那些绕人的数字在他的嘴里就像是一道道完美的音符,说得流畅已极,换了别的人,就是照着材料去读,恐怕也没有这么流畅。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徐克磊在业务上面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个可塑之材。 听完了汇报,陆渐红知道除了年初的预算以外,还是有一部分资金可以动用的,便道:“徐副厅长,清源市的道路资金报告你看到了没有?” 见陆渐红这么问,徐克磊心头微微一惊,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不过曹达华却把这笔资金给扣了下来,其中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陆省长批过清源市却没有拿到钱,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正文 灾后重建 “陆省长,这件事我知道,也看到了报告,曹厅长为此还专门开了一个会,由于这笔资金数额不小,所以财政厅党组会议研究的结果是,暂时不付。” 陆渐红微微沉着脸,道:“那怎么没有人向我汇报这项工作?” 徐克磊只能做哑巴了,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陆渐红淡淡道:“徐副厅长,回头你把这事跟曹达华说一下。” 从陆渐红的语气里,徐克磊听出一丝不善,不过他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要自己转告而不直接把他叫过来当面询问呢,不过他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陆省长刚到上嘉,既要控制财政厅,又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徐克磊刚刚出去,陆渐红的办公室便迎来了新客人,是乌溪市市委书记夏候道远。 经过雪灾事件,夏候道远对陆渐红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知道这个领导最看重的是人的能力,作为领导,他就看你能不能把经济搞上去,能不能带动百姓富裕,能不能真正为民做主,所以他一进来,便道:“陆省长,我向您汇报工作来了。” 陆渐红有时候很直爽,有时候很含蓄,要看不同的场合面对什么样的人,对于夏候道远,陆渐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道:“你那边的灾后重建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全体干群的信心和决心都很多,正在紧急施工。” “嗯,很好,要再加快速度,确保百姓们能够在新居里过年。” 夏候道远的脸上泛起一丝为难之色,道:“陆省长,有件事情我本是不打算跟您说的,但是……”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陆渐红扔过去一根香烟道。 “陆省长,我一点告状的意思都没有啊。”夏候道远先把基调给坐实了,然后才道,“灾后重建形势大好,但是资金的缺口还差一部分。”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缺口资金?上一次乌溪市政府不是打了报告上来了吗?” 夏候道远也皱了一下眉毛,道:“本来是这样的,但是为了加大抗风险能力,资金占用得比较大,市财政勒紧裤腰带,又通过其他的渠道筹来了一部分,只是您上次答复我的那五千万还没有到账。” 陆渐红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氏集团的一亿捐助款可是直接打到省财政的账户上来的,陆渐红也作了指示,要求财政厅把这笔资金分成两部分分别拨到乌溪和尊山去,都安排了有一阵子了,这钱怎么还没到位? “陆省长,我没有忽悠您,在来之前,我跟尊山代书记也联系了一下,她那边也没有收到这笔资金。” 陆渐红的脑门升起了一道粗粗的黑线,好你个曹达华,阳奉阴违成这个样子,真是反了天了。 “这事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陆渐红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道。 见陆渐红这个样子,夏候道远有事也不敢说有事了,便道:“没有了。” 让曲功成也打电话到尊山作了落实,得到了与夏候道远同样的答案,陆渐红简直怒不可遏,如果说清源市修路的资金没有到位是因为财政吃紧那还情有可原,可是这笔资金却是安然的捐助款,陆渐红倒是想看看,曹达华何以扣住钱不发,这可决定着受灾百姓能不能在春节前住进新房啊。 这一次陆渐红没有叫曹达华过来,而是直接让小高备车前往财政厅。 财政厅办公楼离省政府有点远,陆渐红的专车坠毁,本来省政府是要给他再配一辆的,不过陆渐红认为现在这节骨眼上,需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所以车的事情先放一放,反正省政府还有其他的机动车辆,随便用一辆就行了。 下午上了班,陆渐红叫上曲功成,让小高开着车,径直向省财政厅而去。 刚转过一条街,出了来,一辆宝马便迎面狂撞了过来。 小高猝不及防,但是强大的心理素质帮了他很大的一个忙,方向盘猛地一打,车一下子窜上了非机动车道,饶是如此,那宝马车还是狠狠地在车屁*股上擦了一下,偏上了人行道,撞了一个报亭,又搞掉了一个IP卡公用电话亭,狠狠地撞在了一棵树上,这才停下来。 小高可是吸取了上次环山公路的教训,当下出了车门,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 拉开车门一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正在扯着安全气囊,一边扯还一边骂道:“我艹你妈的,那个逼养开得鸟车。” 小高心头一松,看样子不是故意对陆哥不利,而是酒后驾车,不过这并不代表小高就会放过他,对于这种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所以小高手一探,便把那小子给拽了出来,大声道:“你怎么开车的?” 那小子挣了几下,没有挣得开,刚刚那一撞已经把他的酒吓得醒了一大半了,冷笑道:“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赶紧放手,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小高怒极反笑,嚣张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他还没过这么嚣张的,自己酒后驾车,逆向行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正要让他醒醒酒,陆渐红这时已经下了车,看到这副样子,眉头微微一皱,道:“小高,打电话让交警来处理吧。” 那小子一听这话,反而笑了起来,趁着小高松了手,他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从局长,我姜同啊,在你们玉桥市被车撞了,还差点被人打,你看着办吧。” 丛上前是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一听姜同这话,便道:“姜同,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对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玉环路。”姜同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一个路标。 “好,你在那等着。”丛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电话挂到了玉环公安分局局长鲁江的手机上,道,“姜总的车在玉环路被人撞了,还差点挨打,你赶紧过去看看。” 鲁江以前只是区里街道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由于其敢打敢冲,被丛上前看中,层层提拔,现在已经是玉环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了,丛上前对他可谓有些知遇提携之恩,一听这话,当即道:“好,我马上过去,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正文 指鹿为马 鲁江虽然已经是分局局长,但是丛上前的话就是命令,所以身先士卒,招呼了一声,带着七八个干警又叫上了区交警队的五六个队员,一起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玉环路。 陆渐红本来是要去省财政厅的,不过看着眼前的这小子嚣张得不行,他也正想看看玉桥这个省会城市的公安系统执法情况,便示意小高不要打电话了,好整以暇地等着。 鲁江来得很快,一群人正围着看热闹,想不发现都难,径直过了去,推开人群,姜同便看到了鲁江,淡淡道:“鲁局长,你来了,就是这小子撞我的车。” 鲁江扫了陆渐红一眼,低声道:“姜总,你想怎么处理?” “很简单,要他们向我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我的损失。” 鲁江有了底线,那便好办多了,走了过去,道:“你们也听到了,实话跟你们说吧,姜总是玉桥的大投资商,关系硬得很,在京城也有很深厚的背景,我看你们还是识趣点,跟姜总道个歉,至于赔偿的事,我会跟他说说情,让你们少赔一点,况且人家姜总也不在乎这点塞牙缝的钱。”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道:“你是什么人?” 鲁江傲然道:“我是玉环区公分局局长鲁江。” 陆渐红沉着脸道:“既然你是分局局长,是不是应该先弄清事实?没有弄清楚事实就偏袒对方,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吧?” 见陆渐红训斥自己,还摆脸色给自己看,鲁江便有些火了,大声道:“怎么处理事情用得着你来教?现在怀疑你们从事违法活动,企图伤害他人,来人,铐起来带回局里!”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一阵哗然,这指鹿为马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啊。 小高不由脸色一寒,大声向四周围过来的人道:“你们谁敢过来?” 这时,陆渐红明显看到围观的人群中多了几张满脸冷酷的脸,这些人他都见过,正是暗中保护自己的狼牙分队,目光盯在一人脸上,微微摇了摇头,那人会意,做了个手势,先看情况再说。 这些交警和干警平时都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理会小高的警告,大步奔了过来便要拿人。 小高眼神一冷,腿一抬,一记正踹便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小子踹得噔噔直退,撞在几人身上,东倒西歪地倒下了一片。 鲁江眼睛一瞪,大声道:“反了反了,拒捕,袭警,小子,我告诉你们,这一次天王老子都护不住你了!” 小高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陆哥,这帮小子欠收拾。” 陆渐红看这事再闹下去,这帮人根本不够小高收拾的,便向曲功成看了一眼,曲功成明白,便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们在干什么!”鲁江很生气地挥着手,这边已经有人跃跃欲试了,刚刚小高那一脚可是把他们的火气都给踹上来了,在玉环,他们只有欺负人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毛? 姜同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妈的,得罪我姜同,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曲功成这时冷笑着道:“你们在陆省长面前,居然还敢这么放肆?” 陆省长?鲁江吃了一惊,不过在看了他们的车牌号之后,脸上便犯起一丝不屑的冷笑,省长的车牌都是二号,当老子是傻逼啊?当下脸色一沉,大声道:“省长?你是要省长,我就是省长他爸!现在怀疑你们冒充省政府主要领导招摇撞骗,给我抓起来!” 这个理由充分得很,罪名也大得多,手上那帮警察便来了劲,曲功成不由苦笑了一声,无知者无畏,这年头怎么就这么多无知的人呢?身为省会玉桥市的工作人员,居然连省长都不认识,倒霉也怨不得别人。 “郝初禾,你现在立即到玉环路来!”眼看形势不对,陆渐红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郝初禾的电话。 上次陆渐红遇袭的事,郝初禾一直没查出个明白来,而后去乌溪市又扑了个空,候笑方近来又万分叮嘱他们近期一定要低调,不要出什么岔子,所以郝初禾万分关注陆渐红对自己的态度,从候笑方的态度来看,以往的那些强势只会引起陆渐红强烈的反弹,要知道自己虽然不是省管干部,但是对于一个具备着强大背景的省长来说,如果真有什么小辫子被抓住了,搞定自己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听着陆渐红冷冷的口吻,郝初禾的脑子里就嗡了一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电话,也顾不上多想,立即让司机开车赶了过来。 鲁江见陆渐红这副大喇喇的样子,官威很足,倒也不敢造次,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一下,然后到了姜同身边,低声道:“姜总,不会出差子吧?” 姜同虽然在玉桥有几家娱乐场所,也知道上嘉新来了一个年轻的省长,但是这一段时间,生意全部交给手下打理了,他在欧洲旅游才回来,也不认识陆渐红,见鲁江有些吃不准,便让鲁江打电话给丛上前。 丛上前是认识陆渐红的,可是他并不在现场,而陆渐红遇袭坠车的事也是下了封口令,除了几名常委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在问了车号之后,丛上前在电话里就骂开了:“鲁江,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省长坐的几号车你都不知道?” 被丛上前骂了,鲁江火气不小,过来便要拿人,这时远处的警笛拉响,鲁江回头一看,那车牌竟是省政法委书记郝初禾的,还以为是给自己撑腰来的,看着姜同的目光崇拜得不行,姜总真牛逼啊,连政法委书记都叫过来了,——他认为刚刚陆渐红打电话,完全是虚张声势,想蒙混过关。 郝初禾的车转眼间便到了,鲁江知道,这样的副部级领导干部是不会认识自己的,为了表现自己加深对自己的印象,鲁法一个大步迎了上去,敬了个礼道:“郝书记,玉环区公安分局局长鲁江向您报到。” 正文 暗暗叫苦 郝初禾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大步走向了陆渐红,老远便伸出手来,道:“陆省长,您怎么在这里?” 陆渐红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郝书记,你们政法委统的人办案水平很高啊。” 鲁江一看这副架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自己要抓的人真是省长,想到刚才自己还牛逼烘烘地说自己是省长的爸,还要以招摇撞骗去抓人,冷汗顿时布满了鲁江的额头。 郝初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又不能问陆渐红,回头向刚刚自报身份的鲁江道:“那个什么局长,你过来一下。” 姜同一看形势不对,知道自己这回踢到铁板了,悄悄的就想溜走,刚退出两步,便有两个一脸冷漠之色的汉子挡住了他的去路,低声威胁道:“在陆省长没有发话之前,你还是老实待着比较好。” “你们……”姜同的狠话还没有说出来,对方淡淡地敞了敞怀,露出了插在腰上的枪,姜同呆了一下,下面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 鲁江的头几乎塞进了裤裆里,哪里还有刚刚威风之万一,但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到这里,完全是冲着帮助姜同来的。 曲功成这里低声道:“肇事者在那边。” 郝初禾向曲功成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不是金柜歌皇的老板姜同吗? 不过郝初禾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向鲁江道:“这里是玉环区的管辖范围,就由你来处理这里的情况。” 鲁江被吓傻了,姜同虽然牛逼,但是跟省长相比,那绝对不是一个重量级啊,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道:“是,我一定处理好。” 走到姜同身边,鲁江低声道:“姜总,你得罪的是省长,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随即声音一高,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行车证和驾驶证。” “郝书记,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陆渐红看着这帮人的拙劣表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在这段时间要对公安系统下大力气整治。 “曲秘书,你留下协助调查。” 鲁江不由暗暗叫苦,如果没有人在,那还好操作,现在省长秘书留下来了,这哪里是协助调查,分明是监督啊。 “跟我到公安分局去接受处理。”鲁江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先把人带出现场再说,向一起来交警道,“你们处理一下现场。” 姜同也知道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跟着鲁江上了车,一上车,鲁江便发了根烟过去,道:“姜总,这事你看怎么办?” 姜同向来嚣张惯了,不过冲撞了省长,他也知道这事有些大条,但是以前的省长黄兴在上嘉向来软弱,根本没有入得了他的眼睛,便淡淡道:“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鲁江的手一抖,烟便掉下来了,我日,你不追究,你当你是谁啊,你不追究,省长还追究呢。 觉着姜同有点不大靠谱,鲁江便下了车,坐到另一辆车上,电话里向丛上前进行了汇报,丛上前一听姜同得罪的是陆省长,不由有些傻了,心里不禁暗骂姜同的不知好歹,白混了这么多年,连省长都不认识。不过这个时候责怪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便道:“鲁江,这件事你一定要处理得让陆省长满意,不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的电话刚挂下,郝初禾的电话便打进来了,阴森森地道:“丛局长,你的手下事情办得不错嘛,连省长都想抓。” 丛上前汗如雨下,道:“郝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让您满意。” “不是让我满意,是让陆省长满意。我告诉你,陆省长如果不爽,我也帮不了你。”郝初禾说到这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丛上前拍着胸口,接连抽了几口烟,才把心给放回去,暗暗想道,姜同啊,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了,你惹的是连郝书记都吃罪不起的人啊。 姜同被带进了玉环分局,得到指示的鲁江便开始给他测酒精,又调取了现场的监控录像,两者一结合,事情便清楚了,完全是姜同酒后驾车又违反交通规则,要负全部责任。 “姜总,我看这事你就委屈一点,别让我们太难做了。”鲁江也不愿意太得罪姜同,毕竟每年从他的手里能拿到不少好处,而且他也知道,姜同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关系好得很。 姜同冷笑道:“鲁江,我的钱都喂狗了吗?” 鲁江呆了一下,脸色难看得很,道:“姜同,话不是这么说,这些年,我对你的照顾也不少吧?但是这一次,你得罪的是陆省长,不走个过场,谁都没有好下场。” 姜同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事硬扛下去并没有什么好处,打电话给丛上前,丛上前根本不接电话,看来不走一下过场接受处罚,还真过不了关,便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事情并不严重,你负个全责,承担对方的损失就算了,反正你财大气粗,也不在乎这些小钱。” 这话说得姜同舒服得很,当即道:“就是赔他一辆车我也不在乎,好,事就这么着吧。” 见姜同同意了这个处理方案,鲁江松了一口气,立即起草了一个处理方案,亲自递到市局,请丛上前过目。 从上前看着这个处理决定,心里暗暗掂量,仅仅是这样,别说陆省长,恐怕郝书记那边也通不过啊。 要知道,人在官场,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要的是绝对的权威,绝对的面子,论起赔钱,你撞的是公车,损坏自然有单位负责,况且,以一个正省级的领导干部,还会在乎一辆车?更别说修车的费用了。 不过就事件的本身来看,这样子处理也是无可厚非,妈的,这个狗日的鲁江和姜同,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啊。 丛上前纠结的不是没有道理,在权与钱之间关系的认识上,在他看来,钱需要权来辅佐,而权通过钱来培养,通俗些说,就是钱来养权,权能生钱,他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 正文 一嘴毛 通过大肆贿赂,终于把他砸到了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玉桥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姜同在玉桥市所办的钱柜只是他所经营的项目之一,另外还有欢乐K歌王、罗马皇宫娱乐城等好几个娱乐公司,每年收取的好处费都有几百万,当然,丛上前也为姜同完美地办了不少事,但是这一次,如何选择,却让丛上前难以定夺。 想来想去,丛上前觉得还是先请示一下领导再说,于是拿着处理意见书,直接去了郝初禾的办公室。 郝初禾看了一眼处理决定,也觉得不是太妥当,但是这个处理决定也中规中矩,便打起了太极,道:“你自己决定吧。” 就在他们为此而举棋不定时,陆渐红已经到了省财政厅。 接待他的是财政厅常务副厅长徐克磊,徐克磊不知道上午刚刚跟他见过面的陆渐红下午就到了财政厅所为何事,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小心翼翼地将陆渐红迎进了招待室,泡了最好的茶,然后垂手立在一旁,静候陆渐红发话。 陆渐红淡淡道:“徐副厅长,你们财政厅就你一个副厅长在?” 徐克磊略有些心慌,道:“副厅长王清也在。”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道:“好,叫曹厅长过来,另外召集一下几个副厅长,我要开个会。” 徐克磊心头一紧,知道这一次财政厅要刮起风暴了,因为曹达华中午跟几个副厅长一起去喝酒了,中午肯定会喝多,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喝完酒就去桑拿玩女人,之后便是打麻将了,留下来的自己和副厅长王清都是财政厅的边缘人物,像这种吃请的场合,他们俩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不过说起来,自己因为业务能力出色,“忄青”况还好一些,王清就不行了,虽然挂个副厅长的头衔,但是他的地位还不如一些处室的处长。不过徐克磊的心头却涌起了阵阵快意,他意识到,自己和王清的机会就要来了。 “陆省长请稍等一会,我现在就去通知。”徐克磊恭敬地退了出去,先是打了个电话给王清,让他马上到会议室来参加会议。 王清虽然不受待见,但却是天天来上班的,他也没办法,曹达华吩咐了,让办公室主任时刻盯紧着,一旦发现他有迟到早退或者缺席的地方,就会把小鞋给他穿得死死的,所以接到电话的两分钟内便到了会议室。 一进去,便看见省长陆渐红端坐着,不由一呆,赶紧快步走过去,恭敬地道:“陆省长,您好,我是财政厅副厅长王清。”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是个五十多岁的人,气色很差,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端庄的,陆渐红在资料上看过他,对他的印象不错,便点了点头,道:“坐吧。” 此刻的徐克磊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给曹达华,一眼看到了办公室主任苗军,忽然眼珠子一转,一个坏点子便出来了。 刚刚陆渐红来的时候,苗军正巧出去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陆省长到的事情,便大步走进了苗军的办公室,道:“苗主任,请你通知一下曹厅长以及其他的副厅长,省里的领导要过来开会。” 苗军是曹达华的堂外甥,中午也在一起喝的酒,不过他喝的比较少一些,之所以赶回来上班,是要盯着王清,平时仗着曹达华这个堂舅舅,不可一世,一般人根本不在他的眼里,如果不是曹达华对徐克磊略有尊重,根本就不甩他,一听这话,便问道:“省里的哪位领导?” 徐克磊板着脸道:“叫你通知,你就通知,哪来那么多的话?” 操,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缸了,回头再给你好好上点眼药水,苗军被呛了一句,心里发着狠,怏怏地拿起了电话。 此时的曹达华正在和陈友良和万家琪两位副厅长以及预算处处长种正峰在一起打麻将。 “一万。”陈友良打出一张牌,道,“曹厅,听说王清一直在收集你的材料,打算搞你呢。” 曹达华嘴上叼着烟,打出一张二筒,不屑地道:“他敢,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的那些材料都是我故意给他的,都是些假的,就让他折腾吧,到时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xiong zao"’。” “我胡。”下家的万家琪推倒了牌,“清一色,对对胡。” “我日,这种牌你也胡得出来。”曹达华在赌钱这方面倒是挺豪爽,从来不玩虚的,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一万块的筹码扔了过去,道,“你们两个以后多上点心,好好钻研一下业务,那个徐克磊恃才傲物,早就想把他办了。” 看了一下抽屉,里面只剩下一个五百块的筹码了,短短的半小时时间,已经输掉了十万,这让曹达华的心情很差,很是严厉地批评了二位副厅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曹达华的眉毛皱了皱,接过手机,不耐烦地道:“苗军,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没事不要打电话给我,我正忙着呢。” “舅舅,刚刚徐克磊让我通知你,说省里有领导到财政厅来开会,要你跟二位副厅长都过去开会。”苗军听到曹达华的口吻,就知道他又输钱了。 “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哪个领导?”曹达华一边不在意地接着电话一边去摸牌。 “这个……我也不清楚。”苗军暗骂了自己一句,刚刚怎么不问清楚。 “算了,就让徐克磊和王清参加吧。”曹达华正要再说话,手一伸,摸了一张九条,向桌子上一掼,道:“自摸,妈的,我就说呢,谁敢欺负我这个财神爷!” 得到这个答复,徐克磊的肚子都要笑得抽筋了,这一次够你小子吃一壶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道:“苗主任,曹厅长不来,这个会议没法开啊,我毕竟只是常务副厅长。” 苗军不耐烦地道:“曹厅长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到会议室,徐克磊脸色难看(当然是装出来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地汇报道:“陆省长,刚刚电话联系过了,曹厅长说让我跟王副厅长参加会议就行了。” 正文 召见财政厅领导 陆渐红一听,这个曹达华的口气不小嘛,正要说话,秘书曲功成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 曲功成快速走到陆渐红的身边,一看里面还有别的人,便收住了口没有说话。 徐克磊自然聪明得很,道:“陆省长,人不多,这个会议室有点大,我去安排个小一些的会议室。” 这自然是借口回避的托词,陆渐红点了点头,对徐克磊的好感更增了。 等徐克磊和王清出了去,曲功成才道:“陆省长,玉环区公安分局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这是处理结果,您看看。” 陆渐红看了一眼,眼角抽搐了一下,赔钱?我缺钱吗? 曲功成又拿出一份鉴定报告,道:“那个人叫姜同,在玉桥有好几家娱乐场所,为人嚣张得很,这是酒精检测报告,超量百分之二百。” 陆渐红赞赏地看了曲功成一眼,这个秘书现在办事越来越老练越娴熟了,点了点头,道:“先收着。” “你通知一下曹达华,让他二十分钟内赶到省财政厅会议室,如果赶不到,那他以后也不用再过来了。” 陆渐红的事情并没有瞒着曲功成,所以曲功成对曹达华克扣捐助款也是义愤填膺,但是他知道,作为秘书,不能意气用事,应该具备大局意识,便找到了曹达华的电话,打了过去,道:“曹厅长你好,我是陆省长的秘书曲功成,现在陆省长正在财政厅,希望你能二十分钟内赶过来。” 曹达华的手气正旺,刚摸了一张小鸡自摸,一听这话,手一抖,小鸡直接掉下来了,道:“好的,我马上就到。” 两个副厅长奇怪之极,不由道:“曹厅,咋了?” “妈的,徐克磊这狗日的摆了我们一道,是陆省长到财政厅了,别磨蹭了,赶紧走。”曹达华一句话便把这两位副厅长也捎上了,也是个阴险的角色。 两人一边咒骂着徐克磊,一边推开了牌,赶紧上车。 陆渐红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当距离最后通碟的时间只剩两分钟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曹达华、万家琪和陈友良风风火火地进了来。 “陆省长,不知道领导驾到,实在不好意思。”曹达华肥硕的脸上堆着笑容上前伸出了手。 在他近身的刹那间,陆渐红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眉毛不由皱了皱,道:“曹厅长,政府出台的禁酒令你不会不知道吧?” 曹达华受到了这个责问,不由微微一呆,解释道:“陆省长,是这样的,中午陪一个客商在一起吃饭,您也知道,现在全国都在抓招商引资工作,我们财政厅虽然是业务部门,但是也要围绕省委省政府的中心工作,积极参与到招商引资工作中去,所以,实在没办法,就多喝了几杯。”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大义凛然,陆渐红淡淡笑了笑,道:“接待的是哪里的客商?打算投资什么项目?是在哪里接待的?” 曹达华的反应很快,随口胡编道:“浙江的客商,是在明月大酒店接待的,具体投资的项目还没有完全确定,这几天正在考察上嘉省的投资环境。” “哦,是这样,不用说,这两位副厅长肯定是参陪了?”陆渐红淡淡一笑,道,“都到齐了,开会吧。” 曹达华暗暗松了一口气,突听陆渐红道:“曲秘书,杨书记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份材料要报过来,你去拿一下。” 曲功成微一点头,出了去,一出办公室,便直奔省委而去,陆渐红的意思他清楚得很,拿材料是假,去找纪委办事才是真的。 陆渐红又拿起了电话,直接打给了杨得胜,道:“杨书记吗,那份材料我让曲秘书去拿了。” 杨得胜被这个电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是陆渐红的电话肯定有他的用意,便没有多问什么,等曲功成来了再说。 陆渐红这时才清了清嗓子,道:“曹厅长,把财政厅的工作汇报一下。” 这个问题问得很大,其中包含了本职工作、党内建设工作等很多方面,曹达华已经很久没有作过这样的报告了,加上整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哪里能记得了那么多,加上又喝了酒,硬是愣住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几句话来。 陆渐红当即猛地一拍桌子,道:“曹厅长,你这个班长怎么干的?连本单位的工作都说不上来?” “是我的责任,主要是因为响应招商引资的号召,而忽略了本单位的工作,是我的不务正业,我请求陆省长给我处分。”曹达华说起这些来倒是顺口得很。 陆渐红冷笑一声,道:“好,又是招商引资。行,那我就问问你招商引资的情况。”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道:“你说说上嘉省招商引资都有哪些优惠政策。” 曹达华傻眼了,他哪里搞过什么招商引资啊,什么优惠政策,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便道:“陆省长,不知道您说得是以前的优惠政策还是现在的优惠政策。” 万家琪和陈友良的心都悬了起来,曹达华的底细他们是最清楚了,看来这一次省长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而徐克磊和王清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都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你编,你就编吧,你再编啊。 陆渐红见曹达华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清楚得很,又问道:“我省现在的工业用地是多少钱一亩?对于税收方面的优惠比例是多少?房地产开业公司的优惠都包括哪些方面?” 1949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曹达华措手不及,哑口无言。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是曲功成的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事情已查清,他们中午喝酒是真的,但并不是招待客商。纪委副书记杨承昭正跟我一起赶过来。” 陆渐红放下了手机,淡淡道:“陈副厅长,你们中午是不是真的招待客商?” 陈友良猝不及防,没想到陆渐红问曹达华问得好好的,忽然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 正文 人的名树的影 曹达华仗着自己是跟着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一起过来的,而候笑方又是实权派,向来目空一切,别说现在的一些副省长,就是当初的省长黄兴,对财政厅这一块也是束手无策,动用资金也得看候笑方的脸色,而陆渐红又比曹达华年轻不少,加上陆渐红抓住他们中午的事情不放,这让曹达华有些不爽了,一时精虫上脑,便道:“陆省长,你到财政厅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是来开会,还是代表纪委过来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几人不由都是吃了一惊,曹达华也太大条了吧,直接这么质问省长,置省长的颜面于何顾? 徐克磊和王清不由对视了一眼,曹达华真是不知死活,这个省长能跟以前的黄兴相提并论吗?要知道,经过雪灾事件,陆省长的威信和口碑是呈指数上涨的。 陆渐红居然没有生气,只是充满威严地道:“我到财政厅来干什么,还需要向你一个厅级干部汇报?你说纪委,好,那我就告诉你,纪委副书记杨承昭同志正在赶过来。有什么话等杨副书记来了再说吧。” 一听说纪委副书记杨承昭要来,陈友良便慌了,这个杨承昭可是软硬不吃的,素有黑炭头之称,对于犯事的干部,查处起来向来不会有一点的手软。曹达华有着候笑方罩着,可是他们没有啊,他们只不过是曹达华的跟屁虫,不过曹达华却只是撇了撇嘴,中午喝点酒算什么,所以对于陆渐红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冷冷一笑,道:“陆省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先走了,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陆渐红怒极反笑,道:“看来曹厅长还是个大忙人啊。” 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当先进来的是陆渐红的秘书曲功成,跟着杨承昭带着几个人进了来。 一看这架势,陈友良和万家琪就有些目瞪口呆了,杨承昭带来的几个人可都是最近才成立的禁酒督查组,选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不畏强权的主,而且陆渐红在成立禁酒督查组的时候,还明确表态,省政府要带头响应,遵守规定,并鼓励督查组对上嘉省所有的干部进行督查,不论官职大小,包括他陆渐红在内,凡是查到违反禁酒令的,一律严惩。当时大家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形式,陆渐红也只不过是在作秀,没想到今天督查组就把财政厅当成了第一站了。 杨承昭进了来,大步走到陆渐红面前,跟陆渐红打了招呼,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徐副厅长,把财政厅科级以上的干部全部集中到大会议室,接受酒精检测。” 曹达华一看,便知道这一次麻烦大了,中午他们几个人喝了不下四瓶酒,两三个小时还不足以化解掉酒精,很明显,今天陆渐红是向财政厅开刀来了,看了一眼陈友良和万家琪,这两人都是面如土色。 在心里骂了一句两人的胆小,曹达华反而是与陆渐红的目光进行了毫不避让的对视,完全把候笑方要他们低调的叮嘱置于了脑后,在他看来,陆渐红跟他们完全不是一道人,总有撕破脸皮那一天的,与其这样,倒不如提前把矛盾激化出来,免得他羽翼渐丰,麻烦更大。 所谓无知者无畏,嚣张了这么多年的曹达华早已经忘记,他那点级别在陆渐红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对手,之所以让他信心爆棚,其主要原因还是候笑方的支撑,可是候笑方都要求所有人低调了,他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来? 很快,战场转至大会议室,已经坐了满满一会议的人,点了名之后,发现有好几个人都不在,杨承昭请示了陆渐红,得到由他作主的答复之后,让督查组的人员统计了人员之后,责成没有到场的人员于明天上午下班之前到省纪委解释原因,然后便开始着手酒精检测。 结果是,除了曹达华、陈友良、万家琪和预算处处长种正峰酒精严重超标以外,还有五人中午也喝了酒。 陆渐红淡淡道:“杨副书记,禁酒督查组是一个特别机构,对于违反禁酒令的工作人员,具体该怎么处理,我不参与,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处理要严肃,要迅速。”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杨承昭正色道。 让工作人员都散去了,那几个喝了酒的都是面如死灰,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不是玩过家家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曹达华和另外两名副厅长,陆渐红这才淡淡道:“杨副书记正好在这里,几位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曹达华身为财政厅厅长,知道自己必须有担当,否则让跟随自己的部下怎么看自己?便道:“陆省长,理由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是招待客商。” 陆渐红笑了笑,道:“杨副书记,麻烦你带万副厅长和陈副厅长到另外的地方去谈,我还有点事跟曹厅长说。” 曹达华眼神一滞,向战战兢兢的两人瞄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担心,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察觉,陆渐红已经亮起了刀子。 陆渐红盯了曹达华一眼,然后把目光就放在了他的脸上,这一看就是两分钟,把曹达华看得全身发毛,那是种什么样的目光啊,完全是猫在看着老鼠啊,曹达华不由偏开了目光道:“陆省长,你说有事跟我谈,什么事?” 陆渐红这时才道:“香港安氏集团一个亿的捐助款,你是怎么安排的?” 曹达华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陆渐红到财政厅先做了一番动静不小的动作,其最终目的原来是为了这笔钱啊。看来那两个市的市委书记已经到陆渐红那里告了状了,这笔账咱们先记着,等回头有空了,再慢慢清算。 “陆省长,是这样的。”提到钱的事,曹达华的脑子便清醒了,经过这么一阵子的折腾,他的酒劲也缓过来了,道,“这笔钱临时周转了一下,用于拨付了教育扶贫资金。” 正文 拆东墙补西墙 陆渐红的眉毛皱了一下,曹达华接着道:“这是经过岑书记和候副书记的批准的。 ()” 陆渐红扫了曹达华一眼,问道:“那教育扶贫资金呢?” 曹达华道:“陆省长,上嘉省的财政收入状况并不理想,年初虽然拿出了不少预算,但是计划外的支出很多,由于欠银行的债务催得比较紧,所以经常委会研究,从扶贫资金里拿出了一个亿用于偿还银行的贷款。” 陆渐红火大了,沉着脸道:“那两个市的捐助款这个窟窿怎么补上?” 曹达华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件工作正准备向陆省长汇报。” 陆渐红猛地一拍桌子,道:“曹达华,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忄生”和纪律“忄生”?你知道乌溪和尊山市的几千万灾民就等着这笔资金重建家园吗?你这是置百姓于不顾,你知道吗?” “陆省长,我也是按照领导的指示办事的。”曹达华硬梆梆地顶了一句。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些人还真够无知的啊,拆东墙补西墙,连教育扶贫资金都敢挪过来用,看来这财政厅的问题不小。陆渐红本来想拿下财政厅厅长的,但从现在看来,仅仅拿掉一个曹达华还不足矣,去病根尚需下猛药,陆渐红绝不允许财政部门出现违规的行为,更不能容忍别人染指于他盘子里的菜。 所以,陆渐红暂时让曹达华再蹦达两天,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财政厅。 曹达华将陆渐红送到楼下,转身便上了楼,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找我的麻烦,不弄得你灰头土脸,怎么能显得出我曹达华的本事来。”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沉着脸坐了一阵子,通过财政厅的事情来看,这里面的问题不小,不过他也看到了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常务副厅长徐克磊和副厅长王清在财政厅是被边缘了的人物,或许可以通过他们来解决问题。但是现在的最主要的问题还不是解决省财政厅的一帮人,而是那两个市的灾民,他们可是急等着钱用。 想了一阵子,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岑凯,得知他在省委,立即赶了过去,去商议此事。 当岑凯听陆渐红提到这笔捐助款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道:“陆省长,这件事是我跟候副书记经过商议后决定的,银行那边的贷款已经到期很久了,如果再不还不利于将来的经济工作开展啊。你应该知道,不少投资商包括房地产开发商,大多都需要贷款,如果我们跟银行的关系搞僵了,会直接影响到许多行业,所延伸出来的问题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陆渐红道:“岑书记,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是我的疏忽。”岑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对于岑凯的回答,陆渐红感到非常失望,岑凯应该很清楚这笔资金的来由和用处,但是在未经过他的认可,便擅作主张,把钱挪作他用,这完全是不把陆渐红放在眼里的一种行为,也是干涉省政府工作的具体体现。 陆渐红的脸阴沉了一下,道:“岑书记,既然这样,那乌溪和尊山的两市灾民怎么办?” 岑凯想了一下,居然给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答案:“省财政已经在勒紧裤腰带的情况下划拨了资金给他们,还通过运作,拉了不少捐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夏侯道远和代宏艳不会这么不知进退。” 陆渐红简直忍不住要拍桌子了,这还是省委一把手说出来的话吗?不由重重道:“岑书记,你是不是搞错了方向?现在不是夏候道远和代宏艳的问题,而是两市的几千万百姓需要这笔钱,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却是雪中之炭啊。” “另外,你有没有考虑过捐助方的感受,如果捐助方知道这笔钱并没有落实到百姓的手中,他们会是什么反应?这件事如果被媒体宣传到社会上,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响?”陆渐红继续下着猛药道。 “陆省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做已经做了,你说该怎么办?”岑凯强硬地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忽然觉得在这件事上,岑凯的反应非常不对劲,这也让他觉得对岑凯需要重新认识了,这个人并不如传言中的那么软弱,那么无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能干这么久的省委一把手? “岑书记,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决定是你和候副书记作出来的,就应该预想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陆渐红强硬地回击了一句,“我没有办法向捐助方和几千万百姓交待。” 岑凯也没想到陆渐红会如此强硬,不过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太极,绝不轻易与人直接闹翻,便笑道:“陆省长,我很理解你的感受,这样吧,我让候副书记过来一趟,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办法毕竟是人想出来的嘛。” 陆渐红这一次真的是生气了,安氏集团的捐助完全是看在自己的份上的,现在钱被占用了,没有实实在在地用到灾民身上,这让陆渐红情何以堪?安氏集团虽然也经常做善事,但毕竟是企业,并不是慈善机构,也并不因为陆渐红在上嘉就有无偿帮助省委省政府摆脱困境的义务,尤其是在陆渐红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笔资金就蒸发了,这才是陆渐红最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他具备了很强的大局意识,不要做别的,只需要一个电话,很快便会有人找上门来,但是这样无疑是把矛盾加大了,所以岑凯提出让候笑方过来商议,他并没有反对,不过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在等待候笑方的过程中,陆渐红和岑凯都没有说话,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刚刚或许还有些愤怒,但此时的他仿佛老僧入定,看不出一丁点的个人情绪,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思量开了。 正文 拿省长不当干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岑凯居然冒大不韪与候笑方形成了共识,把这笔资金挪作他用,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岑凯和候笑方之间绝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对立甚至是决裂,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依然能够联合到一起来,这也给岑凯能留在上嘉这么久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得出这个结论,陆渐红内心之震惊是无与伦比的,看来,上嘉省的一切需要他进行重新的认识,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说不定黄兴的败北中,也有着岑凯的影子,甚至于可能候笑方自己也认为他是上嘉省的主宰,并没有意识到岑凯是一条老女干巨滑的狐狸。那么,这一次他们形成共识的理由会是什么呢?陆渐红不认为这是特别针对他,因为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弥补省扶贫教育资金的窟窿? 看来,对财政厅的账目需要好好审计一下才行了。作出了这个决定,陆渐红若无其事地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吸了起来。 一根烟没抽完,候笑方便到了。 坐定后,岑凯的秘书区少云泡了茶,又为岑、陆二人续了茶,这才出了去。 岑凯道:“候副书记,请你过来,是为了一件事情。” 岑凯把事情说了,道:“候书记,看来我们考虑问题还是欠周详,现在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候笑方笑了笑道:“岑书记,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就是个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而已,财政大权可是掌握在你和陆省长的手里的。” 陆渐红淡淡道:“候书记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财为政用,政为民谋,你跟岑书记一道解决银行贷款的事情不是办得很妥善吗?” 饶是候笑方,脸上不由也是一热,陆渐红这句话太犀利了,直接切入了问题的中心,岑凯笑着道:“候副书记,你跟建行胡行长的关系很过硬,这一次还他的贷款占了重头戏,不如就由你来出面,再贷一个亿过来。这个数字,对于建行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字嘛。” 陆渐红心中一动,岑凯这是点出了候笑方跟胡行长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一个亿确实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同样也不是小数字,听岑凯轻松的口吻,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候笑方摇了摇头,道:“岑书记,这事如果放在年初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已是年底了,各大银行都在回收货款,增加储蓄,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贷款,以胡行长跟我的关系,恐怕做不到。” 岑凯笑着道:“候副书记太谦虚了,银行虽然不是省政府的直属部门,但是也是在省委省政府的指导下开展工作的嘛,如果没有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他们的工作也会受到不少掣肘嘛,这是一个鱼与水的关系,以你候副书记在上嘉的威望,这应该不是问题。” 岑凯把帽子给候笑方戴足了,候笑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说我不行吧,这与他的个“忄生”也不一致,便道:“那我试试。” 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看着这两人的表演,从他们的配合来看,眼下的这个决定显然是有所准备的,那么从这件事来看,他们的目的主要是解决教育扶贫资金的配备问题,因为前几天接到教育部和审计署的通知,将对扶贫资金的落实情况进行验收和审计,也难怪他们着急了。不过陆渐红感觉到他们另外的一个目的,也是衍生出来的附带品,那就是试探一下自己对此事的反应,这也正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此事的原因。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怒火中烧,这完全是拿省长不当干部啊,当下沉着脸道:“候书记,不是试试,而是一定要成功,否则咱们对百姓难以交待,对捐助方同样难以交待,我想,二位不会忘记红十字会的教训吧?” 陆渐红态度上的强硬,让岑凯的目光里微微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候笑方却是皱起了眉,岑凯笑道:“候副书记,你也别怪陆省长跟你急眼,陆省长向来爱民如子,否则也不会在雪灾的时候冲到第一线去了。” “我明白。”候笑方是有火也发不出,憋屈得要死,在上嘉,他何曾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啊。陆渐红的强势反弹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天下午,候笑方就与建行的行长胡凤同进行了联系,晚上一起吃了饭,敲定了贷款的事情。 而陆渐红离开岑凯的办公室时,接到了曲功成打来的电话,说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和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过来了。 郝初禾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经不起丛上前的一再央求,他一个副厅级的副厅长,面对陆渐红的时候,还是很畏惧的,尤其是在自己的治下出了这样的乱子,这让他更是不敢孤身前来了。 回到办公室,郝初禾和丛上前都站了起来,陆渐红面无表情地道:“进来吧。” 坐到办公桌后,陆渐红摸了摸桌子上的打火机,级别最低的丛上前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来敬烟,又忙不迭地为陆渐红点上烟,这才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 作为兼公安厅厅长的郝初禾自然要在部下面前拿出点领导风范来,便道:“陆省长,今天下午在玉环路的事件已经查清楚了,是姜同负全责,丛局长,把处理方案给陆省长看一看。” 处理方案,曲功成早已经汇报给陆渐红了,不过在看到眼前的那份处理意见书,陆渐红冷冷一笑,道:“赔偿?” 郝初禾和丛上前不由都是一凛,从陆渐红的冷笑来看,显然是不满意啊,丛上前看了郝初禾一眼,硬着头皮道:“陆省长,这是根据交通法的相关规定作出的处罚。” 郝初禾也道:“陆省长,姜同是上嘉省有名的企业家,除了经营不少娱乐场所以外,还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翠屏山庄,京城有好几个衙内都有股份,算是个实力很强的人,而且每年在上嘉都上交了一千多万的税金。他对于这个处理决定,表示无条件服从。” 正文 苦肉计 郝初禾的话里已经透露出几点了,第一,姜同在上嘉的贡献不小。 第二,他在京城有很深的背景。第三,既然能经营这一类娱乐场所而不倒,省里肯定有人罩着。所以,对方能够作出这个态度来,陆省长你就大人有大量,权衡一下利害关系,见好就收吧。 陆渐红自然听得出来,不由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过来一份报告,向桌子上一扔,道:“自己好好看看。” 郝初禾愣了一下,拿过来一看,脸就绿了,那是一份酒精检测报告,上面明显注明,超标227%,这个情况丛上前根本在他面前提都没有提过。 陆渐红淡淡道:“这不是酒后驾车,而是醉酒驾车,丛局长,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执行这条法规的?还是你不知道醉酒驾车的严重“忄生”?” 丛上前不由垂下了头,郝初禾大怒道:“丛上前,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情况?你跟这个姜同到底有什么关系,以至于你置法律法规于不顾?” 丛上前不由一呆,随即便明白过来,郝初禾这是在施展苦肉计呢,他骂得越凶,证明为自己推托的可能越大,便道:“陆省长,郝书记,这是我的疏忽,请求领导给予处分。” 郝初禾还待训斥,陆渐红却没有借驴上马,再施展威风,淡淡道:“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我是当事人,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人如果不严肃处理的话,将来势必会产生严重的后果,酒后驾车致人死命,酿成血案的例子数不胜数啊。郝书记,近期我看需要开展一次打击活动了。” 郝初禾见陆渐红没有追究丛上前的意思,心里舒一口气,再怎么说,丛上前也是自己的部下,如果他受到了追究,自己这个领导的脸上也没有光,当即道:“回头我就去落实这件事情。姜同这个案例要当作一个典型来抓,陆省长,您看行不行?” 陆渐红道:“具体的由你们省厅自行操作,必要的时候,让宣传部门和纪委也介入。” 二人得令而去,出了省政府办公楼,被冷风一吹,丛上前才觉得全身冰冷,不知不觉中,他的内衣已经湿透了,抹了抹额头,道:“郝书记,真的要拿姜同开刀?” 郝初禾冷冷地开了丛上前一眼,道:“动动你的脑子吧。” 丛上前怔了一下,他还真揣摩不透郝初禾的用意。上了车来,郝初禾见他还是那副痴头呆脑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点拨了他一下,道:“姜同酒驾,要抓他,一定要先找到他。” 丛上前这才恍然大悟,不由伸出了大拇指道:“郝书记,还是你高。” 丛上前已经明白了,郝初禾的意思是把陆渐红的意思跟姜同说明白,让姜同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这个危机,想来姜同也会理解他们,毕竟他惹的是省长,并不是他郝初禾能解决的,更不是他丛上前能够插手的。至于姜同能不能脱身,那就看他的关系和造化了。 郝初禾指了指脑袋瓜子,道:“多用用脑子,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且说他俩离开后,陆渐红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严肃之色,看来公安系统也是大有问题啊,这个郝初禾绝对不是个好鸟,现在他考虑的是拿下他还是弄走他。但是无论是哪个选择,实施起来难度都很大,拿下他,需要过硬的证据,这个证据从何而来,绝对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况且在目前的公安系统里,陆渐红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而利用交流干部的机会弄走他,这也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目前上嘉不对路子的人不少,如果依着陆渐红的“忄生”子,重新换一套班子才好呢,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省委省政府又不是他家开的。吴部长给他的名额只有两个,但是具体把谁交流出去,又把谁交流过来,这并不在吴部长的掌控之中,而这一切,即使是陆渐红有各方人马照顾,他也不能胡乱开口。总理把他派到上嘉来,是看中了他的能力,看中了他的勇气,虽然会给予他一定的帮助,但是这种助力只能是微弱的,如果什么都需要借助上级领导,那还要他来干什么?随便安排一个人过来都可以完成任务。所以陆渐红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要利用自己的力量来摆平这一点。 晚上与徐克磊的一顿饭,吃得比较融洽,在这种场合里,陆渐红便显得和善得多,徐克磊也是配合得很,不过工作上的事情他说起来却是慎之又慎,也不去背后中伤曹达华。 对于这一点,陆渐红对他的印象非常好,不去挑拨是非,反映了一个人的道德水准,陆渐红不经意地道:“徐副厅长,我听不少人说,你的业务能力非常强,整个财政厅如果没有你,完全撑不下去。” 徐克磊谦虚地道:“传言太夸张了,财政厅这么庞大的一个部门,人才济济,能人辈出,我只是其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陆渐红笑道:“你很谦虚。对了,最近教育厅和审计署要来审计账目,你多用点心。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给你压压担子。” 徐克磊激动地道:“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一定不负领导重望,努力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一个多小时后,晚宴结束,徐克磊抢着去结了账,陆渐红也没拦着,临走的时候,用力拍了拍徐克磊的肩膀,道:“好好干。” 徐克磊的腰躬得很低,满脸感激涕零的神色,论起年龄来,他比陆渐红至少大了二十岁,可是被陆渐红拍着肩膀说好好干,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此时此刻,长城大酒店的一个包间里,省财政厅厅长曹达华正在跟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一起吃饭。 曹达华把今天的事情向候笑方说了,不屑地道:“陆渐红以为财政厅是他开的,耀武扬威,门都没有。” 候笑方皱了皱眉头,道:“达华,盛极必衰的道理你应该懂得,做人还是要低调一些,陆渐红这个人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你还是不要跟他正面起冲突。” 正文 令不行禁不止 “正面起冲突又能怎么样?”曹达华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道,“敬副省长不是同样跟他正面扛上了?他有什么办法?” “你错了。敬一明是常务副省长,不是省管干部,在没有犯原则“忄生”错误的前提下,陆渐红拿他没有办法,可是你是省管干部,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候笑方提醒道。 曹达华笑道:“我也没犯原则“忄生”错误啊,再说了,这不是有候书记您在吗?想动我,哪有那么容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候笑方不禁也自得地道:“那倒是,我的人没那么好动。” 而此时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中央十三套整点新闻的省委一把手岑凯却接到了一个电话,面无表情地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刚坐到办公室的岑凯便接到了纪委书记杨得胜的电话,说是有工作要来汇报。 不一刻的工夫,杨得胜便到了,道:“岑书记,有一项工作向您汇报一下。” 岑凯摆了摆手道:“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什么事情?” “昨天下午,禁酒督查组对财政厅的同志进行了突击酒精检测,检测的结果是,财政厅厅长曹达华、副厅长万家琪、陈友良以及另外五名工作人员酒精严重超标,为此,省纪委根据出台的违反禁酒令的规定,作出了给予几名工作人员停职待岗一个月的处理决定,万家琪和陈友良行政记过,按照上追一级的规定,加上曹达华身为厅长,带头工作日中午饮酒,过加一等,行政记过,党内警告,这是处理方案,请领导批示。”杨得胜虽然是政协主席石风林的人马,但是对于办事程序这一块还是很守规矩的。 岑凯拿过处理意见看了看,道:“这个处理会不会重了一些?” 杨得胜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出台了规定,也成立了督查组,还专门为此召开了机会干部大会,就必须遵守,如果循私的话,无疑是自己掴自己的耳光,令不行,禁不止,将来省委省政府靠什么约束干部?” 杨得胜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岑凯也是没有反驳的理由,况且这个会议不仅陆渐红参加了,他自己也参加了,还作了强调发言,如果出尔反尔,对于他来说,前说话后摆手,谁还会信任他。不过这个处理决定,确实有点重,岑凯皱了皱眉头,道:“这样吧,我跟陆省长和候副书记商议一下再作定夺。” “那我等一会儿再来。”一丝鄙夷在杨得胜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身为省委一把手,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靠什么来服众? 候笑方来得很快,岑凯先把这个处理决定给候笑方看了,候笑方当作绷起了脸,道:“纪委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不是这些年没抓到几个腐败分子,觉得纪委的职能被消弱了?” 岑凯笑道:“候副书记,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言而无信,不是我党的风格,规定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必须遵守嘛。” 候笑方反驳道:“刑法规定,杀人偿命,但是有自首的情节还会酌情减轻量刑,况且这三个人,一个正厅,两个副厅,这么做,省委省政府颜面何存?” 这时,陆渐红推门进了来,两人便不再争论,还是岑凯先道:“陆省长,你来了,看看。” 陆渐红看了一眼,我日,纪委还真够狠的,五个待岗,两个行政记过,一个行政记过加党内警告,这下手够黑,不过我喜欢,便道:“我觉得这个处理决定很到位,枪打出头鸟,不遵守规定,受到处分,一点也不冤枉。” 候笑方知道陆渐红昨天去省财政厅的事,也知道这根本就是陆渐红一手策划出来的,便不阴不阳地道:“陆省长,话不是这么说,我党的宗旨是教育为主,处罚为辅,如果第一次就处罚得这么重,会打击同志的工作积极“忄生”啊,再说了,以曹达华和两位厅长的觉悟,也不至于顶风作案,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岑凯道:“候副书记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要不这样吧,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说说中午饮酒的理由,如果确实情有可原,再另作打算。” 陆渐红心里冷笑,淡淡道:“犯罪嫌疑人还有争辩的权利,就按岑书记说的办吧。不过,说给我们听也没有用,我建议督查组组长杨承昭同志也到场,毕竟整个督查工作都是由他牵头负责的。” 曹达华和两位副厅长很快到了,在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串了供,所以到了岑凯的办公室,曹达华一脸委屈地说:“岑书记,陆省长,候副书记,我先向领导检讨,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中午饮酒,都是违反了禁酒令,我接受组织上给我的任何处罚。” 岑凯笑道:“本着公正公平的原则,在陆省长和候副书记的坚持下,决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希望你们实事求是地解释钦酒的原因。” 曹达华道:“谢谢领导给我一个解释客观原因的机会,中午我和万副厅长、陈副厅长接待了一位有意在上嘉投资的客商……” 曹达华依然是那副说辞,自然少不了积极投向于招商引资热“氵朝”中去之类的大话。 这时杨承昭接过话头,道:“曹厅长,不知道你们接待的客商是谁,联系方式是什么,我需要确认一下,如果真是我们督查组的失误,我会建议得胜书记收回处理决定,而且我自甘受罚,并向三位赔礼道歉。” 曹达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道:“刘总,你好,我是上嘉省财政厅厅长曹达华啊,我们纪委的同志要向你核实件事情,你等一下,我让纪委的同志接电话。” 杨承昭接过手机,道:“刘飞虎,我是杨承昭,你什么时候成了投资老板了?” 一听这话,曹达华的脸色不由一变,这个刘飞虎正是他们昨天中午吃饭的明月大酒店的老板,昨晚曹达华就跟刘飞虎通过气了,让他假装一下投资老板,没想到杨承昭不仅一口点出了刘飞虎的名字,还看起来很清楚他的底细。 正文 职责所在 杨承昭把手机递给曹达华,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曹厅长,你也别演戏了,我们纪委办事是很注重真凭实据的,绝不会冤枉人,实话跟你说吧,你所说的那个什么投资商,他是我的表弟,他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就是明月大酒店的老板罢了。昨天中午我们已去明月大酒店核实过情况了,所以对于你的处理决定完全没有问题。”杨承昭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嘴。 证据确凿,根本容不得曹达华再去抵赖,岑凯的脸色猛地一沉,道:“曹达华,你们先出去吧。” 曹达华神色惴然,没想到喝顿酒居然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来,纵然他仗着候笑方给他撑腰,但是今天书记、省长和纪委的同志都在,况且他不仅违反了禁酒令,还编造理由,欺瞒领导,企图蒙混过关,候笑方明里也不好替他说话,汗不由就下来了,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汗涔涔地出了去。 “候副书记,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岑凯看了一眼候笑方。 候笑方脸色很难看,但是此时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曹达华的事情“忄生”质很恶劣,就是给他记一次大过也不为过,当然候笑方不会主动说出来,道:“那就按这个处理决定来吧,我没有意见。” 岑凯点了点头,道:“陆省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陆渐红绷着脸道:“正如候副书记所说,处罚不是目的,最重要的是通过处罚能达到改正的目的,所以,我认为有必要 在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处理决定,一方面让百姓们知道,我们省委省政府出台的政策不是摆设,更不是儿戏,另一方面也作为一个典型,警示其他单位不要以身试法,更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另外,省财政厅的单位和个人,取消年底一切的评优资格。” 陆渐红的话顿时让候笑方的脸黑了下来,岑凯却道:“陆省长不遮不护,自揭短处,是个汉子,那就这么办吧。另外,我建议禁酒督查组加大督查力度,切实地把工作日饮酒的不正作之风给纠正过来。承照书记,最近要辛苦你了。” 杨承照微一点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三言两语之间,这个决定便得到了通过,虽然陆渐红没有火上浇油,要求加大对曹达华的惩处力度,但是在省电视台黄金强档中播出曹达华等人的处理决定,却是让曹达华灰头土脸,在看到新闻的一瞬间,曹达华狠狠地把杯子给砸了,怒骂道:“陆渐红,我跟你没完!” 只是他虽然发着穷狠,可是他的层次跟陆渐红差得实在太远,而他也清楚,陆渐红并不满足于给他一个处分,而在候笑方的提醒下,他只有忍了,也不得不配合陆渐红的动作。 就在建行的贷款到账,曹达华不得不让工作人员把这笔资金分成两批,分别转到乌溪和尊山两市的账户上。 收到了钱,夏侯道远和代宏艳都是欣喜不已,第一时间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从口吻能够听得出来,这两位市委书记对自己的尊敬,陆渐红笑得很灿烂,但是他并不是因为别人对他的尊敬而欣喜,而是因为这笔钱的到位,在电话里,他嘱咐两位市领导,一定要把钱落到实处,绝不允许有贪污挪用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下号码,居然是宣传部长赵旭初。 由于工作分工上的不同,加上来上嘉的时间短暂,陆渐红对于赵旭初的了解并不多,仅限于表象层面,只知道他是候笑方一系的人特,所以很奇怪他的电话。 接通电话,只听赵旭初笑道:“陆省长,您在办公室吗?” 赵旭初很客气,陆渐红也笑道:“赵部长找我有事?” “有点工作想向陆省长汇报一下,不知道陆省长有没有时间。” “赵部长客气了,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放下电话,陆渐红更好奇了,他跟赵旭初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更别说什么感情了,他突然跑来汇报工作,这自然是个幌子,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这不是陆渐红成了惊弓之鸟,而是出于对上嘉局势的发展作出的第一判断,陆渐红当然不认为他有投靠之心,候笑方还没有跟自己硬碰硬,况且从表面来看,自己在常委上的实力也不够强大,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正这么思考着,赵旭初便已经到了,进了来,很恭敬地道:“陆省长,耽误您宝贵时间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赵部长请坐。” 坐了下来,赵旭初道:“前一阵子,省委省政府提出了打黑除恶整治活动,效果很明显,打击了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中央宣传部发来通知,要求上嘉就此项活动作一个总结,打算作为典型在全国范围内经验交流。这项工作是陆省长您亲自主抓的,中央宣传部有意过来采访您,所以我先来向陆省长汇报一下。” 陆渐红笑道:“这项工作虽然是我主抓的,但真正落实的却是公安战线上的同志,他们才是真正付出了辛勤的汗水,采访我就没有必要了,还是多采访采访他们吧,也可以挖掘出一些亮点,树立一批正面典型嘛。” “陆省长不沽名钓誉,真是高风亮节啊。”赵旭初拍了一记马屁,道,“陆省长,我会贯彻您的指示的。” 赵旭初不愧是搞宣传的,马屁信手拈来,不着痕迹,登峰造极啊。 “陆省长,另外还有一件私事,请陆省长帮个忙。”赵旭初不边声色地开了口。 陆渐红就知道赵旭初过来并不只是汇报工作,肯定带着些其他的目的,见赵旭初这么说,微微把身体向后一靠道:“赵部长请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不会袖手旁观。” “那先谢谢陆省长了。”赵旭初笑了笑道,“是这样的,陆省长,下半年的时候,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付斌曾经到上嘉来考察工作,给予了相当高的肯定,打算为上嘉制作一个宣传片。” 正文 第一卷_睚眦必报 陆渐红笑道:“那是好事啊,也算不上你的私事嘛。” 赵旭初接着道:“昨天付部长的儿子付小春到上嘉了,所以呢,委托我,想请陆省长吃个饭。” 陆渐红皱了皱眉头,赵旭初是话里有话啊,先是把中央宣传部打算为上嘉宣传的事说了,然后才说付小春想请自己吃饭,听口气,还真有些宴无好宴的味道。 不过考虑到上嘉的宣传,陆渐红决定还是同意这个邀请,便笑道:“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人家请客呢,咱们好歹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免得人家说我们省委省政府失了做人的道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七点钟,明月大酒店。” 见陆渐红同意了下来,赵旭初松了一口气,道:“陆省长,那我就去复命了。” 赵旭初走后,陆渐红眉头微皱,自己跟中央宣传部的来往并不多,哪怕是在国务“阝完”的时候,接触也不是很多,对于付斌这个常务副部长以及他的公子更谈不上什么了解,还真猜不透付小春的用意。 陆渐红心中一动,如果想了解一下付斌父子的为人,倒也不是没有路子,刘翔这个老兄弟的老婆,不就是中央宣传部副秘书长吗,不过他们虽然成婚了,但是陆渐红对惠英红的印象还是好不起来,所以打出去的电话,便到了吕小菡的手机上。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吕小菡非常意外,道:“都干了省长了,还能记得我这个小记者,真是难得啊。” “呵呵,你的消息蛮灵通的嘛,我到上嘉任省长的事你都知道。” “切,我是靠什么吃饭的?三十几岁的正省级,这绝对是官场的一个怪胎,你都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拿你当作奋斗的目标,以你为楷模呢。”吕小菡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点击着鼠标。 “高处不胜寒啊。”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小菡,问你件事,你跟中央宣传部有没有来往?” 吕小菡笑了笑,道:“接触过几次吧,不过都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陆渐红道:“也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常务副部长的一些情况。” “你还问对人了。”吕小菡的眼睛飘向了远方,陆渐红的话让她想起来了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那是吕小菡在京城挖到的一个非法集资案,涉及到京城的一些领导干部,由于当时案情还没有被曝光,吕小菡还没涉及到核心,就被人警告不许再查下去,当时,跟吕小菡正面接触的就是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付斌,是软硬兼施,最终逼得吕小菡放弃了。这件事一直是吕小菡心头的隐痛,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记者,对于付斌的评价,她只有四个字:睚眦必报。 不过吕小菡对付小春这个人并不了解,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不过她倒是提供了一件事,那就是京城当初被查封的“人间天堂”夜总会就有他的影子。 听了吕小菡的评价,陆渐红忽然感觉到,这一次付小春的前来是大有所图啊。 两人又闲扯了一阵,陆渐红约吕小菡有空到上嘉来,多作作宣传,既公又私,吕小菡一口应承了下来,年前一定来一趟。 晚七点,陆渐红在明月大酒店的贵宾包间里见到了付小春。 付小春的年纪与陆渐红差不多大,个子也比较高,人长得挺帅,但是眼神却有些飘忽,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这个人不是太可信,不过他毕竟是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儿子,虽然他老子级别跟自己一样,论起实权来还没有自己大,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上级部门的,陆渐红也不得不应付一下。 付小春笑着向陆渐红伸出手道:“陆省长的大名在京城是耳熟能详,只恨一直未能谋面,实在是遗憾得很,不过陆省长到上嘉来做父母官,可是我们的福音了。” 陆渐红笑道:“福从何来?” 付小春笑道:“不瞒陆省长,我在上嘉也经营了几个实体,陆省长向来对民营企业的扶持力度很大,这不就是我们的福音喽?” 陆渐红道:“不知道都经营着什么样的实体呢。” 付小春道:“我这些都是不登大雅的,比如翠屏山庄就是我的一个小产业,倒是让陆省长笑话了。” 付小春虽然说的是小产业,不过目光里的自傲却是将他出卖了。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省委省政府对于合法经营的企业或者公司向来都是持保护扶持的态度的,谈不上针对谁。” “陆省长,你好坏啊。”付小春放声笑着道,“本来这一顿是我请的,不过陆省长的盛情,我要是不给面子,倒显得我不知好歹了,就客随主便,下次请陆省长到翠屏山庄一聚。” 陆渐红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表达了淡淡的拒意。 付小春为陆渐红倒上了酒,道:“陆省长,这一杯我敬你,你是个不错的领导,我父亲说,近期要对上嘉进行包装宣传,相信陆省长将来的政治前途不可限量啊。” 面对付小春的自以为是,陆渐红心头略有些不快,提政治前途,别说你付小春不够资格,就是你老子到我面前来同样不够资格,你又算哪根葱。不过陆渐红是主人,所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举起杯子,沾了沾唇。 付小春向来自我感觉良好,干了杯子里的酒,道:“陆省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陆渐红看了付小春一眼,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虽然有所掩饰,但是还是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淡淡道:“说吧。” “我有个朋友,跟陆省长有些误会,他是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陆省长,还请陆省长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他这一回。”付小春漫不经心地道,在他看来,这只是小事一桩,虽然陆渐红跟他老子一样是正省级,但是宣传部门说不重要就不重要,说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宣传好的一方面还是坏的一方面,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如果陆渐红不答应,这个宣传上嘉的专题片是好是坏,那就说不准了,陆渐红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正文 第一卷_我跟你很熟吗? 陆渐红听得莫名其妙,不由道:“你朋友是谁?” “就是前些天跟陆省长有点小摩擦的姜同。 ”付小春淡淡道,“那天他喝了些酒,犯混,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回头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尽快安排人到上嘉来,在春节前把这个片子拍完。” 如果付小春以商量的口吻跟陆渐红谈这件事情,陆渐红或许还会考虑一下,毕竟他的矛头所指并不是姜同,在他的眼里,姜同只是个小爬虫而已,没必要为他执着,可是付小春显然用错了方法,用一种威胁和交换的态度来跟陆渐红说这事,立即引起了陆渐红极大的反感,淡淡道:“他跟我之间谈不上什么摩擦,而且处理这件事的是公安机关,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付小春,我看你是找错对象了。” 付小春微微一怔,想不到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却变得这么复杂,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处理方法大错特错了,只是一种习惯,不仅仅是在上嘉,在别的地方,只要提到自己的身份,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迎刃而解,没想到到陆渐红这里却是吃了闭门羹。 “陆省长,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也太斤斤计较了吧?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付小春的声音略微高了些,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住了陆渐红。 如果今天不是陆渐红做东,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冷笑一声,说一句“我跟你很熟吗”,然后拂袖而去,但是他毕竟是主人,只不过他没想到付小春会是替姜同求情,而且是这种居高凌下的态度。因此,他强忍着怒气,道:“我跟你说了,这由公安机关处理。时候不早,你慢用。”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直接起身,离开了包间。 付小春的牙咬得咯吱吱的,眼睛里也喷射着怒火,他没想到陆渐红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冲着陆渐红的背影,大声道:“陆省长,你要考虑后果。” 陆渐红的身体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付小春一眼,心头却不由涌起一股悲哀,这年头的官二代、富二代到底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素质都如此低下,居然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他竟以为凭他便可以跟一个省长指手画脚。他根本不知道,陆渐红之所以能坐到这个包间里,完全是看着付斌的面子的。 陆渐红只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面对陆渐红目光中闪过的一丝不屑,付小春有些抓狂了,盯着陆渐红的背影,咬着牙道:“陆渐红,你不给我面子,咱们走着瞧。” 狠狠地喝了一杯酒,付小春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道:“姜同,陆渐红不给面子。” “什么?他连的面子都不给?”姜同激将道,“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春哥,我的事是小事,大不了进去待几天,可是他不给你面子啊,这年头有谁敢不给你面子?” 付小春淡淡道:“你不用激我了,这件事我会再想办法。” 话虽然这么说,付小春还是被激怒了,回到翠屏山庄,拖过来最近刚刚招来的一个十八岁的小美女,为了泄火,特意吃了粒蓝色药丸,把个小美女搞得哇哇直叫。 一泄如注之后,付小春抽出一叠钱甩给了那女人,挥手示意她离开,然后才点起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他在考虑该怎么算计陆渐红。 且说陆渐红回去之后,也是火大得不行,妈的,上嘉真是个诡异的地方啊,居然拿省长不当干部,别说那些副书记副省长了,就连财政厅厅长也给自己使绊,现在倒好,连个小衙内都颐指气使的,这样绝不是一个好现象。 为了保护陆渐红,小高是跟陆渐红住在一起的,刚才陆渐红上车的时候,小高便感觉到陆渐红火气不小,现在见陆渐红抽着闷烟,不由问道:“陆哥,你状态很差啊。”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这个你都看得出来。” 小高笑道:“老大,我又不是瞎子,你对着镜子看看,你那额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有那么夸张?”陆渐红开了句玩笑,笑了出来。 小高搬了张椅子坐到陆渐红的对面,道:“陆哥,政治上的事情呢,我插不上手,不过有苦恼,咱们可以说说,或许我也能给你出出点子。”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好意心领了,算了,工作上的事情不带回家,来,咱俩练练。” 一番对抗之后,陆渐红累得像头狗熊,躺在地板上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小高笑道:“陆哥,你还是没有太大的进步啊,摆拳用得太多了,虽然看上去动作花俏,很好看,打中对方也可以造成很大的杀伤力,但是却远没有直拳来得有效,因为摆拳的线路太长,容易被对方防守住,但直拳的力量更大,距离最短,也更有效。” 陆渐红听了这话,蹭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奋地道:“小高,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有的时候,就需要直来直去。” 陆渐红从小高的话里得到了灵感,在此之前,他确实在犹豫,不管怎么说,付小春是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儿子,加之从吕小菡那里了解到的付斌的“忄生”格,陆渐红真的在担心付斌会给上嘉小鞋穿,所以陆渐红便有些患得患失,这时他忽然想开了,原本他就没把宣传上嘉当作一回事,现在又何必关注呢? 如果付斌真的想反面宣传上嘉的话,对于陆渐红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他到了上嘉之后,很多事情连冰山一角都没有掀开,如果付斌真的能找到上嘉丑恶的一面,倒可以省去陆渐红一番心思了。 陆渐红虽然贵为一省之长,但是并不是一直都以坚强的形象而出现,就像昨天晚上,陆渐红也有一丝迷茫,一丝柔弱,但是这一面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就像现在的他,又是一个充满活力、精力充沛的省长了。 正文 第一卷_再强势一点 省长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挑战,陆渐红认为自己有必要再强势一点了,这个决定立即得到了实现。 在曲功成电话询问了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姜同酒驾案之后,丛上前赶紧向郝初禾求救,姜同还没有被法办,丛上前在陆渐红的威逼下有点架不住了。 郝初禾也是头疼得很,看来这一招移花接木并没有取得效果,付小春在陆渐红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想了一下,与宣传部长赵旭初进行了联系。 赵旭初也是无奈之极,付小春和姜同所经营的娱乐场所,他也有一成的干股,姜同的事件,他考虑到自己的份量不够,便把翠屏山庄的大股东——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付斌的儿子付小春给叫了上来,恰巧姜同也向付小春求救,原本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没想到却演变成这样的一个结果,陆渐红根本就是软硬不吃,铁了心要把姜同给法办了。 郝初禾道:“赵部长,这件事情陆省长已经盯住了,刚刚他的秘书还打电话过问情况,我实在很难办,如果陆省长的工作做不通,我们只有抓人了。” “等我几分钟。”赵旭初只得向付小春施加压力,毕竟级别上的悬殊是明摆着的,这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在这件事上,他无法求助于候笑方,别说候笑方自从陆渐红到上嘉之后一直处于下风,即便是上风,也不会盲目地与陆渐红对立。斗争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利益。没有利益的斗争那只是逞一时之气,是莽夫的行为,候笑方是莽夫吗?显然不是。而他赵旭初也不是莽夫,他还不至于傻于直接与陆渐红对抗,况且陆渐红连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面子都不给,自己又算哪根葱? 付小春正在挠耳朵,昨晚搞完小美女之后,被姜同拉去喝酒,半夜才回来,现在刚刚起床,接到赵旭初的电话之后,付小春便向父亲求救了。 付斌正在跟副秘书长惠英红交待尽快去上嘉的任务。之所以选择为上嘉宣传,他是有用意的。儿子在上嘉搞的翠屏山庄有点见不得人,而上嘉的治安环境向来不好,他得到消息,中央高层已经对上嘉密切关注,并且似乎准备有所动作,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给上嘉宣传好的一面,才不至于让领导的目光停留在上嘉,可谓是费煞苦心。 看到儿子打电话来,便道:“我接个电话。” 走进里面的房间,付斌接通电话,只听付小春道:“爸,你要为我出口气。” 付斌的脸上显出一副慈祥,道:“小春,谁欺负你了?” “上嘉的省长陆渐红。”付小春气不愤地道,“爸,姜同喝了点酒,跟他的车擦了一下,一时不冷静,顶了几句,陆渐红就抓住不放了,我去跟他说情,他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有没有提到我?”付斌的眉头皱了一下,这确实算不上什么事。 “当然提到了,可是他说,别说一个中央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就是部长来了,这事也没得商量,他一定要以酒驾搞掉姜同。” 付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爸,这个陆渐红太嚣张了,谁都不放在他的眼里啊。”付小春火上浇油道。 “我知道了。”付斌的眼神猛地一冷,放下电话后,他略一思忖,决定与陆渐红直接对话。 陆渐红正在审阅文件,忽听曲功成轻轻敲门,道:“陆省长,中央宣传部付部长的电话。” 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陆渐红点了点头,抓起了电话,道:“我是陆渐红。” 付斌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道:“陆省长你好啊,我是中央宣传部付斌,近期中央宣传部打算到上嘉制作一个宣传片,不知道陆省长意下如何?” 公事,那就公办。陆渐红笑道:“那万分感谢啊,上嘉省委省政府一定大力配合。” 付斌笑道:“对了,陆省长,我有一个侄儿叫姜同,向来不知好歹,目无领导,脾气上来的时候,连我这个叔叔都不放在眼里。他自小父母双亡,我又疏于管教,所以才发生了跟你不愉快的事情。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少敲打,缺少教训,所以啊,请陆省长代我严加管教啊。” 付斌这话说得虽然严重,表面上看来是让陆渐红处罚,可是实质上却是让陆渐红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另外他还点出了姜同的身份,是他的侄儿,大家都是同僚,没必要这么较真。 他并不了解陆渐红,陆渐红认准了的事,是从来不会改变的,况且姜同酒驾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陆渐红笑道:“付部长说哪里话,我可不敢越殂代疱,至于那点不愉快,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付斌是什么人?岂会听不出陆渐红的弦外之音,分明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没放在心上,不代表公安机关就不依法办事。 付斌有些恼火,这个陆渐红还是不是人啊,难道不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吗? “付部长,我还有点事,有空再联系。”陆渐红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了,郝初禾和丛上前是阳奉阴违啊,嘴上说得好听,手下却是迟迟不见动作。 被挂断了电话的付斌难堪得要命,想不到陆渐红真的这么不给面子,满面阴沉地走到外间,淡淡道:“惠秘书长,你要尽快去上嘉了,上嘉的问题不少啊。” 惠英红微微一怔,道:“我尽快安排。” 等惠英红出了去,付斌打了个电话给付小春,神情冷冽道:“春节前停止营业,我要整得陆渐红死去活来!” “什么?”付小春非常惊讶父亲的决定,“爸,这样会带来很大的损失,要知道春节期间可是消费高峰期啊。” 翠屏山庄一改以前人间天堂的高消费运作模式,将消费的档次由高转至为中高档消费,当然所设置的各类贵宾卡还是要保持的,毕竟高端和顶端消费也是不菲的收入来源。 正文 第一卷_一臂之力 因此正如付小春所惊讶的那样,损失会非常大。但是付斌考虑得却不是这样,钱是可以赚回来的,他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陆渐红难看,而让他难看,最有力的进攻手段便是抹黑,而抹黑的方法便是找出上嘉的负面情况加以扩大宣传。 付小春在听到父亲如此解释之后,沉默了一下,道:“我明白了,爸,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父子俩作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已经放弃了姜同。姜同没有得到付小春的正面回应,便已知道这件事没有善终了。虽然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由于他顶牛的对象是一省之长,向来嚣张的他也意识到,这回麻烦大了。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像的那样,当天下午,玉桥市公安局的人便将他控制住,很快便进入了司法程序。 在这件事上,郝初禾采取的是雷厉风行的政策,通过这件事,他已经感觉到陆渐红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再不采取迅速行动的话,陆渐红怪罪下来,够他吃一壶的。在办理这件案子的同时,郝初禾也加大了对酒驾的查处力度,一时之间,上嘉风声鹤唳,为了保证查处效果,郝初禾采取了易地执法的方法,将各市的警力相互交换,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效果,也避免了徇私舞弊的违法行为。 这一工作得到了陆渐红的肯定,不过对于郝初禾,陆渐红还在考察之中,倒不是陆渐红记仇,只因郝初禾是候笑方的人,他不得不凝视以对。 没两天,教育部和审计署连袂抵达上嘉省财政厅,对财政厅进行了审计。 陆渐红事先与负责此行的审计署财政审计司司长福康佳进行了沟通。福康佳是陆渐红在国务“阝完”任副秘书长时认识的,是周琦峰老同学的侄儿,与陆渐红的私交不错,所以陆渐红请他帮忙,对省财政厅的账目进行严格的审计。 福康佳对于陆渐红的为人敬佩不已,能够从基层一直到正省级的位置上来,经济上挥一挥衣衫不带走一片云彩,这种廉洁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所以他很配合陆渐红,对财政厅进行来了严格的审计。 为了避嫌,福康佳并没有参加省财政厅当晚的宴请,而是赴了陆渐红的约会,在明月大酒店的一个小包间里,两人见了面。 福康佳看着陆渐红背后墙上的一副匾额笑道:“床前明月光,这真是首好诗啊。” 陆渐红笑道:“怎么这么有雅兴,念起诗来了?” 福康佳笑道:“我有一个女同事,就叫明月。” 陆渐红不由失笑道:“老福啊,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心思啊。” “哈哈。”福康佳笑了一阵,才道,“渐红,是不是财政厅有些不听使唤?”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老福,审计得怎么样?” “可能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了。”福康佳缓缓说道。 财政厅并不是铁板一块,也查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这属于可允许的范围之内,最多算是违规,与违法相去甚远,不过却是查出了副厅长万家琪的一些毛病,相信值得一挖。 所谓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陆渐红这才明白福康佳的意思,那就是有可能搞掉一个副厅长,但是曹达华这个厅长有很大的难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不过能不能通过万家琪进一步牵扯到曹达华,还是个未知之数。 “渐红,你这么做,是自己给自己捅刀子,会不会引起反弹?”福康佳缓缓问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是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可是这些腐败分子就是毒瘤,不壮士断腕,怎么能还财政厅一个良好的环境呢,再说了,如果他们没有问题,也根本就不畏惧审计部门的审计嘛。” “得了,这是你地方上的事,我也劳不了那么多神,来,走一个。”福康佳这一趟来,公私并济,一举两得,也不存在得罪什么人。 次日,审计仍然在紧张的进行之中,到了第三天,审计的结果出来了。 当结果报到岑凯和陆渐红面前时,两人的神情都很凝重,结果显示,财政厅副厅长万家琪所经手的帐目大有问题,这意味着什么,两位主要领导是心知肚明。 看了一眼同样神色沉重的陆渐红,岑凯道:“我看需要纪委介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杨得胜很快受召唤而来,岑凯道:“杨书记,这份审计报告的结果还没有对外公布,有迹象表明,财政厅副厅长万家琪有严重的经济问题,到你们纪委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杨得胜淡淡道:“岑书记,陆省长,请二位领导放心,纪委一定公正办案,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目前还没有完全的证据,不要把动静搞得太大,还是把万家琪叫过来谈话吧。” 接到通知的万家琪非常忐忑,当他见到虎着脸的纪委书记杨承昭的时候,他的蛋都疼了。 “请跟我到纪委办公室去吧,有点情况向你了解一下。”杨承昭淡淡地开了口。 与此同时,纪委派出的同志已经把省财政厅的账目封掉,这个动作,让财政厅沸腾了,而万家琪的不在场更是让厅长曹达华感到一丝后怕。经过一番打探,很快便得到消息,万家琪已经被纪委控制住了。 曹达华慌了神,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跟万家琪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来往,也就是说,万家琪犯了事,根本牵扯不到他,不过清楚地知道,万家琪的胆子并不大,而杨承昭的手腕很多,相信要不了多久,万家琪就会倒豆子了,可以想像,随着万家琪的落马,一场整风行动即将拉开帷幕,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会受到牵连。 事实验证了曹达华的猜测,在万家琪被击溃了防线之后,很快便交待出一批人出来,这涉及到财政厅不少中层干部,并且在不少市里的财政部门甚至于一些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也被牵扯了进来,这是陆渐红包括岑凯在内所所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文 第一卷_沽名钓誉 一时之间,纪委成为最忙碌的部门,而省委省政府的几大常委也都接到了来自于各个方面的说情电话,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一次的查处实在是涉及面太广了,虽然最高的级别也就只有万家琪这么一个副厅,但是正处级干部就有十六名,而副处级的更是多了一倍。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忄生”,岑凯单独把杨得胜叫到办公室来,指示他此案到此为止,如果再深查下去,将会造成上嘉省的政治地震,这是岑凯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地方出了这么多的腐败分子,对于岑凯来说,他也难辞其咎,更为严重的是,这还仅仅是万家琪一个人所引出来的,这已经脱离了岑凯的掌控。 杨得胜也觉得事情办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沉寂多年,这一次终于发挥出了纪委的重要“忄生”,打了漂亮的一仗,虽然省委省政府很注重影响,但是纪委的职责便是把腐败分子给揪出来,所以纪委上下都觉得脸上有光,——谁说我们纪委无能? 陆渐红这一次成功地把自己隐藏到了事件的身后,在这一次大规模的清扫之中,他连个面都没有露一下,只是藏在暗处密切地关注着一切。这一次虽然没有搞定曹达华,这是个遗憾,但是好歹拔去了财政厅的一颗毒瘤,所以对于纪委的适可而止,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反对。毕竟省委省政府的分工不同,他作为行政一把手,更多地是把精力投入到实实在在的发展之中去,至于党建行风就交给岑凯得了。 这件事情整整进行了半个多月,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陆渐红和岑凯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春节之前慰问一下各方的干部,这其中包括了五保户、退休干部、常年工作在一线的劳模等等,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不久前才受灾的百姓。 召开了一个常委会,单独研究这件事情,对于这种形象工程,自然没有人会去反对,况且这也是表现姿态的时候,所以很快搭成了共识,并当场在会议室里分了组,要求各要害部门的一把手一同前往。 为了加强舆论宣传,挽回万家琪腐败案带来的影响,要求省委宣传部和省电视台加强这方面的宣传,陆渐红这时想到了吕小菡,他认为仅仅依赖于本省的宣传,力度还不够,也不足以令人信服,建议邀请资深的记者团来做宣传。 岑凯笑道:“陆省长的提议非常好,考虑得很周全,不知道陆省长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陆渐红道:“我认识一个记者叫吕小菡,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影响力非常强,如果她肯来帮忙的话,对于扭转政府形象将会得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便打了电话给吕小菡,跟她提到这件事,吕小菡笑道:“陆省长,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沽名钓誉了?” 陆渐红笑道:“不是我沽名钓誉,而是政府的公信度在下降,必须想办法改变,不然工作没法开展啊。” 吕小菡也就是跟陆渐红开玩笑,对于陆渐红的为官宗旨,她是有着深切体会的,所以对于陆渐红的邀请一口应承了下来,况且她也确实想发掘一些亮点。虽说曝光丑恶,是作为一个记者的职责所在,但是这与刻意曝光那是两码事,起码她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遇到闪光点,她同样会大力讴歌,当然,遇到丑恶,同样不遗余力将其大白于天下。 得到吕小菡明天就启程的消息,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其实他这次请吕小菡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当初吕小菡在上嘉暗访清源煤矿的时候,险些成了人家的压寨夫人,这一次好歹也得消除掉她这个阴影。 放下电话,看了一下窗外的天,天色有些阴沉。上一次的雪灾并没有给上嘉带来极度寒冷的天气,眼看要过年了,还保持着十七八度的气温,这里的气候还是很宜人的。 曲功成进来给陆渐红重新泡了杯茶,笑道:“领导,以前您可都是喝白开水的。”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乌溪茶是上嘉的品牌,作为上嘉的主人,自己都不喝,怎么推广出去?功成,你跟夏侯书记联系一下,我们后天过去,另外再联系一下财政厅的曹达华,让他后天早上七点到省政府来,一起过去。” 曲功成刚离开不久,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电话是刘翔打过来的。想到刘翔,陆渐红不由想起了昔日的时光,在准安,刘翔对陆渐红的力挺,并直接将陆渐红从宗教局的清水衙门里“救”了出来,而后两人机缘巧合地又在俊岭搭了班子,配合得如鱼得水,几年后,陆渐红到江东任省委副书记,刘翔更是不惜无间一把,暗助陆渐红,虽然后来由于种种因素,这道奇兵没有机会派上用场,但是这也见证了二人的深厚感情。 真是很怀念那段时光啊。陆渐红心头微有感叹,接通了电话,笑着道:“刘哥,新年好。” 刘翔的声音很厚重,笑着道:“渐红,从你这一声刘哥中,我就知道你没有变。” 陆渐红哈哈笑道:“错了,刘哥,我变了,人总是会变的,不过感情永远不会变。怎么样?现在在江东还好吧?” “有你在江东打下来的底子,想不好都不行啊。”刘翔笑着道,“现在的江东空前的团结,景省长威信很高,工作能力非常强,敬业得不行,咱们这一帮人个个都是叫苦连天啊。” 从刘翔的“抱怨”中,陆渐红可以听得出来,江东无论是人还是事,都走上了正轨,也不枉他劳心劳力扶持景珊了,这时,刘翔忽然低声道:“渐红,你那边却是有点状况了。” 正文 第一卷_不敢要人 陆渐红不由道:“刘哥,怎么讲?” “我是听英红说的。 ”刘翔沉默了一下,道,“她说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付斌要抹黑上嘉,这两天可能就要去上嘉,而且是由她带队的。” 陆渐红不由也沉默了一下,道:“刘哥,替我向嫂子道声谢。” 刘翔低声道:“渐红,我们是兄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觉得你这一次为了一个小角色去得罪付斌,太失策了。” 正如刘翔所说,他们是兄弟,如果换了别人,陆渐红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了,陆渐红笑了笑道:“刘哥,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有什么事等英红过去再说吧。”刘翔对陆渐红很有信心,也就不再八卦,笑道,“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招待她。” “刘哥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过一阵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见面再聊。”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的心里升起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付斌。他想怎么干是他的事,陆渐红总有预料,他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如果真的能发现些什么,倒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缘自于惠英红。 陆渐红对惠英红的印象非常之不好,对她和刘翔的那段婚姻也是持保留态度,但兄弟就是兄弟,这是兄弟的选择,自己就要尊重,从惠英红让刘翔打电话过来来看,她是知道自己的态度的,而刘翔却是只字未提。显然,惠英红这么做,是想改变一下陆渐红的印象,其实以她目前的状况来说,如果真的是真心想跟刘翔过日子,而不再参与到惠氏的事情中来,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她是跟刘翔一起生活的,根本无需顾及陆渐红的感受。 这让陆渐红感觉到,惠英红在乎陆渐红的感受,是不想看到刘翔跟陆渐红有什么不快的地方,从这一点看出,惠英红似乎也不是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不堪,人毕竟要向前看,总是生活在过去,不是一个乐观的态度。 所以陆渐红决定重新认识一下惠英红,想到这里,他主动打了一个电话到惠英红的手机上,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陆渐红笑道:“嫂子,刚才刘哥已经跟我说了,谢谢你的提醒,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好好招待你,否则,刘哥要找我算账了。” 惠英红沉默了很久才道:“陆省长,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陆渐红听得出惠英红的声音里有些哽咽,便笑道,“我这个人的记“忄生”很差,很多发生过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嫂子,刘哥的身体不是太好,麻烦你多照顾他,我先挂了,有什么话,咱们见面了再聊。”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忽然觉得很轻松,原来谅解一个人的感觉也很美好。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到上嘉之后对人对事的态度,对于每一个人,他都持怀疑的有色眼镜,这与上嘉的政治背景分不开,但是此时,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于苛刻了?或许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所想像的那样呢,比如郝初禾,看得出来,最近的他一直竭力表现出积极的态度来,或许自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吧。 第二天上午,陆渐红参加了省环保厅的一个会议,对他的感触很大,对于环境保护,陆渐红向来重视,但是在参加了这个会议之后,他深感环境保护之重要“忄生”,这也让他思考良多,关于上嘉将来的发展之路该走一个什么样的路子,这一直是他苦苦探索的问题。 会刚刚结束,便接到了吕小菡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省政府,陆渐红大喜,道:“你在那边等一会儿,我马上赶过来。” 吕小菡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一次为了实现陆渐红所需要的效果,她带了一个包括章悦在内的足足十五人的记者团过来,陆渐红见到之后,吃了一惊,在把吕小菡带进办公室之后,笑道:“小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吕小菡笑道:“我可是卯足了劲来的,你打算怎么谢我?”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吕小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个人我可不敢要。” 笑了一阵,吕小菡道:“我带了十五个人过来,你看看怎么安排吧。” “安排还是让岑书记来吧。”陆渐红笑道,“走,咱们一起去省委,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功成,你带这些记者朋友们先找个酒店住下,晚上你跟傅秘书长一起接待一下。” 很快到了省委大院,得到通知的岑凯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显出一个非常具有亲和力的省委一把手,一起在会议室的还有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令陆渐红惊讶的是,候笑方今天居然满面春风,脸带笑容,这丫的,笑得也太难看了吧。 对于吕小菡带团前来为上嘉造势,岑凯表示了诚挚的感谢,候笑方更是戏言,等这事过后,要为吕小菡发一个友好奖杯给吕小菡,会议室里荡起阵阵笑声,呈现出一派和谐之景。 而后陆渐红提到记者团分组报到的事,一番谦让之后,由吕小菡带一组随岑凯前往尊山,而陆渐红这边则由章悦领队,候笑方自然也带上一组,其他的团队也作了安排。 中午,自然要宴请一番,不过吕小菡提议简单一些,大家也意识到,是要去探望灾民的,铺张浪费与格局不符,所以只是把接待地点放在了省委招待所。 下午,由得吕小菡带人到处“游荡”,这是去采风,陆渐红也没有多去干涉,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到上嘉的吕小菡便惹出了风波。 三点多的时候,曲功成接到了和吕小菡一起来的记者的电话,说吕小菡在翠屏山庄遇到了麻烦!现在他们一行几人都被扣在了翠屏山庄! 翠屏山庄?陆渐红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当下脸色一黑,问道:“报警了没有?” 正文 第一卷_翠屏山庄 “已经报了。”曲功成道,“领导,形势恐怕不怎么乐观,刚刚接电话正说到一半,那边便挂断了手机,在结束通话的时候,我听到那边似乎有人在大声骂着什么。” “去叫小高备车。”陆渐红有点坐不住了,上一次吕小菡在上嘉险遭不测,这一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再出个啥意外,自己的脸就丢光了。 曲功成知道陆渐红是想亲自去现场,便道:“陆省长,您就别去了,我跟傅秘书长替您跑一趟。” 曲功成考虑得很周全,翠屏山庄是什么场合?虽说是娱乐场所,打着守法经营的招牌,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形容,那里绝对是烟花柳巷之地,陆渐红贵为一省之长,如果去了那个场合,不管是去干什么的,影响都不好。所以曲功成才有代替之说。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也好,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我联系,你赶紧去吧。” 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电话给郝初禾,说吕小菡等人在翠屏山庄遇到了麻烦,情况很严重。 郝初禾当时脸就白了,我操,怎么又是翠屏山庄?不过吕小菡等人的到来,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极度重视,而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宣扬上嘉美好的一面,如果他们出了岔子,先不说人身安全如何,仅仅他们自身的遭遇便可以给他们一个发挥的空间了,这对于上嘉省委省政府来说,是绝不允许出现的。 郝初禾不敢怠慢,立即打电话给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让他迅速赶到翠屏山庄,无论什么情况,要确保吕小菡等人的人身安全。 白下区公安局之前便接到过报警电话,不过当听说是反映翠屏山庄的问题的,接警人员便有意识地拖延了一下时间,因为白下区公安局上上下下都形成了一个共识,凡是涉及到翠屏山庄的事情,都要缓一下,等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才去收拾。毕竟翠屏山庄所在地属于白下区的管辖范围,这里里外外打点得如鱼得水。 丛上前的电话打到公安局局长白岩伟的手机上,让他立即赶到翠屏山庄,而他本人并没有到场。 白岩伟一头雾水,不过市局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再怎么也要走一下形式,由于丛上前并没有在电话里多作交待,所以他还以为是过去给翠屏山庄帮衬帮衬。 就在白岩伟带着一帮人赶往翠屏山庄的时候,翠屏山庄里的另一股东——荣强正在指着一行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妈的,到翠屏山庄来捣乱,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你们胡搞的地方吗?你们这帮记者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来人,给他们长点记“忄生”,不要以为挂个记者的牌子就能到处乱拍。” 说来也巧,付小春听从了父亲的意见,暂停了翠屏山庄的营业,由于想助父亲一臂之力,所以这几天并没有留在上嘉,而是去了京城,这里就交给荣强来打理了。 荣强是什么人?他是土生土长的玉桥人,初中没毕业就开始混社会,由于敢打敢拼,心狠手辣,所以倍受付小春的器重,曾经在一次斗殴中,替付小春挡了一刀,所以付小春为了报答他,也为了更加暖他的心,便把翠屏山庄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了他。 荣强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产业,过得都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现在有了这个实业,那自然更是忠心耿耿了,每天都带着一帮手下在翠屏山庄转悠,由于付小春对官面上的打点再加上荣强这个股东打手,所以翠屏山庄的生意水涨船高,硬是将其他风月之地的一些花魁、金牌都给挖了过来,成为了上嘉首屈一指的红楼。 付小春走后,荣强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停止营业,这里最高峰的时候一天都有几十万的收入,尤其快要到春节了,更是消费的高峰期,关一个月,那损失都是以百万来计算的,这对于他这么一个没发过什么大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抱着金饭碗去要饭,所以翠屏山庄照常营业。 吕小菡和章悦带着三四个男同事进来,便引起了荣强的注意,一般的这些地方,女人来消费的很少,但是翠屏山庄不同,开拓了此类业务的新局面,单独划出了一幢楼用于为女“忄生”的服务,美其名曰“青丝楼”,一方面满足一些富婆的需要,另一方面也物色一些有姿色的美女,如果有这种人,会不择手段地拉她们下水。这也为翠屏山庄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成本。 吕小菡和章悦长得都很漂亮,一进来便被看着监控视频的荣强发现了,向下面发了信号。 得到信号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便直接将吕小菡和章悦带到了青丝楼,让两个按摩技师见机行事。另几个男记者则去了男“忄生”消费的地方,不过这些记者都规矩得很,一进来,只是叫了普通的足浴,并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 在燕华,也专门有为女“忄生”按摩的场所,吕小菡也经常会去放松一下。 进来的女技师一边为吕小菡按摩着,一边问她要不要别的服务,这让吕小菡意识到这里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出于职业的敏感,吕小菡悄悄地开了随身携带的针孔摄像机,并开始套起女技师的话来。 那女技师的警惕“忄生”很高,见吕小菡套话,便一声不吭地给她按摩,而这一切都被荣强在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接下来的情况可想而知,一伙人直接冲进了包间,将吕小菡的针孔摄像机搜了出来,章悦也遭遇了搜身,而随同一起来的男记者们也都被控制住了。 发生这些的时候,正好有个记者去厕所了,便躲在卫生间里打电话报警,报完了警,觉得还是不大放心,便拨打了中午吃饭时留下的曲功成的手机号码,只是话没说上几句,便被发现了,不仅砸毁了手机,还挨了顿胖揍。 正文 第一卷_有人踢场子 荣强正耀武扬威着,突然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人,脸色大变道:“强哥,不好了,有人踢场子。” 话音未落,便听到楼下啪啪一阵大响,便有三四个人倒撞进门内,跌到地上,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为了不影响正常营业,加上几个男记者的战斗指数基本为零,所以很轻松地便被带到了楼上,这几个人正是荣强摆在楼下外面守着门的,一看他们被打了进来,荣强不由脸色一变,道:“操家伙,妈的,欺负到翠屏山庄的头上来了。” 来者正是小高、傅维军和曲功成三人,曲功成对于小高的身手已经是大有了解,傅维军却只是认为他是陆渐红的司机,不过小高三拳两脚搞定了几个人渣,傅维军虽然惊诧于小高的利落,但他却是一点都不奇怪,省长这个级别是够配备保镖的了,不过陆渐红并没有配备,小高有这样的身手就不显奇怪了。 大厅里照常营业的,所以这几人跌进来之后,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大厅里的人并不多,话说回来,来这里消费的,谁会在大厅里搞来搞去,所以大厅里留下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小高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吕小菡等人,这时,荣强已经带着手下拿着管制刀具冲了下来,将小高三人围在了中间。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啊。”荣强没多少知识,自从跟了付小春以后,付小春要他平时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所以荣强没事就会看看书,对于自己出口成章,还是很得意的,“居然有人到翠屏山庄来砸场子。兄弟们,今天就让强哥看看你们平常练得怎么样。打倒一个,奖励一万!” 傅维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是来要人的,不是来打架的,当下走到前面,向着正要冲过来的这帮人大声道:“都给我住手!” 小高不由看了傅维军一眼,在这个地方,对着这些人,摆官威能有用吗? “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荣强故意侧过了耳朵。 傅维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显然,这小子是在来自己开涮,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估计这个时候就是搬出陆渐红这个省长来,也没有太大用场,况且随意地提及领导,不仅是对领导的不尊重,也显得自己不够成熟。 傅维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不再废话,道:“高师傅,看你的了。” 以暴制暴不是最妥善的方法,但是却是最有效的方法,傅维军也知道今天这事不通过暴力手段是没法子善了了。 “小曲,保护傅秘书长。”小高低声向曲功成交待了一句,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道,“如果我们三个都上的话,打赢了你们也不光彩,你们都过来吧,我一个人!” 小高把火力都吸引到自己了这边来,微微一顿,便直接冲进了人群。就在小高奋战的时候,傅维军又打了个电话到白下区公安局。 这些乌合之众,平时虽然欺负一般人可以,但是在小高这个杀人机器面前,连一盘开味菜都算不上了,他们就像是一堆白菜,而小高就是一把锋利的菜刀,白菜再多,又怎么够菜刀切的? 两分钟,小高在付出肩膀挨了一棍的代价之后,将一帮打手悉数放倒,而傅维军和曲功成都是看得如痴如醉,如果将小高刚刚的动作记录下来,再配以音乐的话,绝对比陈真怒踢虹口道场要更要精彩。 荣强的脸色已经白了,在道上跌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几下真功夫,但是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小高的身手来看,绝对不是简单的学过功夫。荣强看得很清楚,对方基本上都是一招制敌,这绝对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再加上小高打断打手的手脚时的那份淡定和冷酷,更可以证明,眼前的人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荣强扔了手中的棍子,陪着笑道:“误会啊,误会。” 小高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有几个记者朋友在这里,放人吧。” “好,好,一场误会,马上放人。”荣强答应得很干脆,摆了摆手,楼上的人早已经被小高的身手吓破了胆,赶紧放人。 小高看着吕小菡等人鱼贯走下,淡淡道:“吕记者,你们有没有受到不法的待遇?” 吕小菡看了一眼偷偷打电话给曲功成的同行,脸上一片乌青,便道:“他被打了。” 小高眼神一凛,看向了荣强,道:“自己扇十个耳光,我就走。” 荣强呆了一下,如果自己真的扇自己十个耳光的话,那以后就夹着尾巴再也不要抛头露面了,他也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这时,从门口冲进来一队警察,正是接到丛上前电话的白下区公安局局长白岩伟,一进来便大声道:“刚刚是谁报的警?” “白局长,你来了。”荣强一看来的是白岩伟,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声招呼道,“你可得为我做主,生意做得好好的,这帮人冲进来就打人,你看看,我们的工作人员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这是重伤啊,蓄意伤人啊,白局长,你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 白岩松跟荣强可不是一般的好,权钱交易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当然,仅靠一下区公安局还没有什么用,但是以荣强的层次能够跟区公安局局长打成一片,也足见他的情商之高了。 “胆子不小嘛,防碍经营,蓄意伤人,够你们吃一壶的了。”白岩松并不认识眼前的三个人,道,“全部带回局里审问。” “白局长的官威不小啊,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了事实。”傅维军淡淡道。 “你是什么人?身份证拿出来!”白岩伟根本不认识傅维军,尤其听到傅维军不是本地口音,更是耀武扬威了起来。 傅维军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证件,这时,白岩伟的手机响了起来,便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一个干警去接证件。 正文 第一卷_见风使舵 “白局,您到翠屏山庄没有?刚刚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在翠屏山庄被黑社会分子围攻。 ” “我到了,没你说的事。”白岩伟直接挂断了电话,却发现接证件的那干警神情慌张地捧着证件站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白局,你看下。” 上嘉省政府党组成员、上嘉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 白岩伟的脸一片煞白,他虽然在白下区呼风唤雨,但是省政府秘书长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还不至于那么无知。 神情尴尬地走到傅维军面前,白岩伟的腰不知不觉中已经躬了下来,讪笑着道:“傅秘书长,误会,误会。” 曲功成冷眼看着,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在上嘉见到太多的人,见风使舵的水平不是一般二般的厉害,这脸色转换堪比“变脸”,刚刚还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一转脸就变得乖如猫咪,现在的白岩伟是这样,前些日子在玉环路发生的事情中,玉环区公安局局长鲁江也是这副德“忄生”,看来远的不说,就是省会玉桥市,这公安系统的问题就不小,两个区的公安局局长一点公安人员必备的正义感和使命感都没有,这又怎么能去公平公正地执法?如果今天不是有傅维军在,那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那是可想而知。 傅维军神情不变,淡淡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陆省长的安全保卫高斩,这位是陆省长的秘书曲秘书。” 白岩伟的脸刚刚是白的,现在变得青了,刚刚得罪了傅维军这个省政府秘书长,便够自己吃一壶得了,这两位都是陆省长的贴身人物,论起杀伤力恐怕比傅维军还要大,只要他们的嘴歪一歪,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在下白下区公安局局长白岩伟。”白岩伟强笑道,“刚刚出了点小意外。” 对于这种人,曲功成没有一丁点的好感,而且今天来的主要任务是安全地把吕小菡等人带出来,所以很尊重地请示了傅维军的意见。 傅维军的心里舒服得很,他虽然是省政府秘书长,但是这个角色,在有的时候还不如领导身边的秘书,而陆渐红跟曲功成的关系那是不用多说,所以曲功成对自己表示出来的尊重证明了他不是那种狐假虎威的人,心里打定了主意,日后一定要多跟曲功成走动走动,同意了曲功成不节外生枝的意见。 傅维军向白岩伟沉着脸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说了这句话,看了一眼门外,道:“借你们的警车用一用,送吕记者等人回省政府。” 白岩伟恨不得亲自送人才好,不过人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得缩回头来。 荣强眼珠子亮堂得很,一直缩着头没说话,他很清楚,无论是做正经商人,还是混矮脖子,离开了官场上的支持,都不会有多大的建树。省政府秘书长是正厅级别,而白岩伟只是一个区公安局局长,正所谓大鱼吃小鱼,哪里有白岩伟说话的份,白岩伟没有当场把自己拿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待傅维军等人离开,这才低声道:“白局长,上来坐坐。” 白岩伟眼睛一瞪,低骂道:“荣强,你他妈搞什么呀,怎么得罪了大领导?” 荣强也是一肚子苦水,他哪里知道这些记者有这么大的后台,不仅省政府秘书长出面了,连省长大人的司机和私人秘书都到场了,要是知道的话,换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荣强,这件事我保不住你了,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你赶紧联系关系吧。”白岩伟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一个秘书长加省长的两个亲信到场,这件事自然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荣强也不傻,这个时候揪着白岩伟不放,显然是不智的行为,匆匆跑到楼上开始打电话给付小春。 付小春听荣强说了经过,气得脸色铁青,如果荣强现在就在面前的话,他肯定会冲上去抱以老拳,在电话里大骂道:“荣强,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啊?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停止营业,你怎么做的?这件事情你自己摆平!” 而在荣强打电话的时候,白岩伟也把这事向市局局长丛上前作了汇报,丛上前不由一呆,忽然间,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危机感,倒不是因为翠屏山庄,而是因为两次的事件都牵扯到了警方。 “把荣强抓起来,怎么做,你懂的。”丛上前经过一番考虑,作出了这个决定。这个荣强看来是保不住了,上次那个姜同只是跟陆渐红起了点小摩擦,便被陆渐红揪住不放给送了进去,这一次荣强不长眼睛,居然要搞省委省政府视若上宾的记者团,这是他自己在找死。 挂上了电话之后,丛上前立即与付小春取得了联系,将这个决定说了,并且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如果不把荣强抓起来做一个交待的话,万一把翠屏山庄的事情扯出来,那受牵连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批人了。虽然丛上前知道,付小春只是这个翠屏山庄表面的主人,其背后还有更深的势力牵扯其中,但是作为他来说,不该知道的就不必知道。 付小春沉吟了一下,道:“荣强是我兄弟,我做不到。” 傻逼才认为你把他当兄弟呢,他只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丛上前在心里唠叨了一句,电话上却道:“必要的时候,可以丢车保帅,荣强只不过是一个卒子而已,况且这件事情从法律角度上来说,并不算太严重,荣强不会有太大的事。” 付小春故作姿态地沉默了一阵,道:“你要照顾好荣强,他也知道不少事情。” 放下电话之后,付小春才冷笑一声,兄弟?兄弟就是用来挡灾出卖的。 且说吕小菡等人回来之后,并没有表现得太紧张,他们见识得多了,只是在上嘉遇到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心情多少会受到些影响。 正文 第一卷_我相信你的承诺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吕小菡和章悦都坐在沙发前。 陆渐红深表歉意地道:“小菡,章悦,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做省长的责任。” 吕小菡笑道:“陆省长,你不用自责,上嘉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你到这里的时间还不长,需要一步步地来整顿。” 陆渐红道:“理解万岁,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不过需要时间。” 吕小菡笑了笑,道:“我相信你的承诺,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正常工作的。” 吕小菡离开后,陆渐红的笑容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考,公安系统真的问题很大,从曲功成汇报的情况来看,不仅白下区公安局局长白岩伟的底子不干净,翠屏山庄的问题也不会小。看来,公安系统需要花大力气整顿了。 不过这件事上,傅维军做得不错,并没有在翠屏山庄作过多的纠缠,直接把人安全带出来,他很清楚,翠屏山庄有问题,不去深究,是不想打草惊蛇,免得破坏陆渐红的布局,影响他的计划。 陆渐红想了好一阵子,无奈之极,他手头可信任、可用的人实在太少,首先郝初禾这个兼公安厅厅长的政法委书记就不值得信任,虽然姜同的事情已经办掉了,但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迅速办理,而是留给了姜同托关系说情的机会,这虽然不能证明郝初禾与某些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至少可以证明郝初禾起码不是一个很严谨的公安厅厅长。 曲功成进来给陆渐红重新泡了一杯茶,陆渐红突然道:“功成,你觉得上嘉现在有哪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曲功成猛地一怔,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突兀,而且涉及到的面也非常之广,不过作为省长的秘书,有的时候其思考问题的角度也要达到领导的高度。其实在这一阵子,曲功成也根据自己在上嘉的所见所闻,在考虑,如果是自己执政的话,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来改变目前的现状。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领导的秘书自然也不是好秘书。曲功成明白得很,自己虽然只是秘书,但是不仅仅是做简单的服务工作,否则就沦落成为普通的服务人员了,也对不起陆渐红把自己从江东带到国务“阝完”,又带到上嘉来。除了要学习处理问题的应变能力以外,还要充分当好领导的副手,在必要的时候提供自己的意见和见解,为领导提供决策作参考。在做到这些的时候,同时也在提高自己。 所以曲功成只是微微一怔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水瓶,站在陆渐红的办公桌旁,道:“陆省长,其实就整个上嘉而言,发展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乌溪香烟是一个品牌,乌溪茶叶也是一个品牌,清源的煤矿更是一个利于发展的平台,从这一阵子我的观察来看,上嘉的服务业也很发达,所缺少的只是提高层次,提高附加值,所以说,以陆省长多年的发展经验,发展指日可待。可是上嘉一直处于全国后列,去年的GDP还不到六千亿,我认为,阻碍上嘉发展的,并不是资源,也不是政策,而是人,也就是说,是政治。” 陆渐红鼓励道:“说得好,继续。” 得到了陆渐红的肯定,曲功成的脸上泛起了光芒,大着胆子继续道:“不仅仅是我国,世界上各个国家都在进行改革创新,我国和俄罗斯都是世界大国,非常具有代表“忄生”,但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俄罗斯的改革方向是先从政治上开始改革,然后才是经济,而我国则是先经济,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然后再一步步地进行体制方面的改革,谁对谁错,现在还看不出分晓来。但是,我认为上嘉的情况完全可以借鉴俄罗斯的经验。政令不够畅通,政策得不到推行,这是上嘉急需解决的问题。” 说到这里,曲功成没有再继续延伸下去,再说就有点指手画脚之嫌了,他可不敢教陆渐红如何进行具体的工作。 对于曲功成的适可而止,陆渐红满意得很,笑道:“功成,你的眼界很开阔,说到我心里去了。很好,以后要继续保持。” 陆渐红一般很少夸人,所以曲功成也兴奋得很,待他出了去,陆渐红缓缓地点上了一根烟。 曲功成说得跟他想得基本一致,通过这一段时间来看,纪委那边虽然谈不上掌控,但是杨得胜这个人还是可堪大用的,但是财政厅和公安系统这两个要害部门,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谋划,眼看春节将至,想在春节前有所行动已经是来不及了,况且他还没有一个好的方案。 他本来动过脑筋,想把在燕华的铁忠诚拉过来,但是想到铁忠诚的年纪已经大了,跟随着自己东奔西走,也够辛苦的,况且上嘉的问题还没有接触到核心,其凶险程度不得而知,所以陆渐红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在陆渐红考虑这些的时候,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和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却正在办公室里商量着。 敬一明这一阵子比较低调,一是出自于候笑方的提醒,二则是由于陆渐红的强势,在进行过分工调整之后,他的主要职责变成了协助陆渐红工作,原本分管的财贸、发展计划和能源等几方面都被调整了出去,这让他非常不能接受,但是他又必须服从安排,所以陆渐红没召唤,他也就消极地软抵抗。 候笑方对于他的这种态度不置可否,两人在办公室里商量了一阵子,敬一明的神情激动中带着些不安,道:“老候,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还不就看你了?离人代会还有一段时间,能不能把他搞下去,就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建树了。”候笑方淡淡道。 天公作美,次日晴朗之极,天气非常暖和,按照原定计划,几个小组分别跟着不同的领导前去。 正文 第一卷_夹缝里的生存 财政厅厅长曹达华曾被打击过一次气焰,加上财政厅副厅长王清被牵出一大帮人,让他颜面扫地,这也使他充分领略到,如今的上嘉已经不像以往了,特别是这么大规模地查处腐败,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虽然对于这一次所谓的探望灾民不情不愿,但也不得不顺应当前的形势,只得根据时间,早早地来到省政府大院。 根据安排,财政厅这次除了曹达华以外,还安排了两个工作人员,坐在曹达华的车上,随行的章悦则坐到了陆渐红的车上。 这个时候,陆渐红才跟章悦聊了起来,章悦跟她之间似乎有着很深的隔阂,陆渐红问一句,她答一句,陆渐红对此也不以为意,他知道,章悦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虽然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脆弱,但是在她的表面似乎结了一层厚厚的茧,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陆渐红觉得自己挺亏欠她的,尤其是在他跟孟子玉的情感方面,更是误会,所以陆渐红总想做些什么作为补偿,只是章悦已经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羞涩,更不似以前那般天真。 一切随缘吧。陆渐红暗暗想着,也就不再多话,看起沿途的情况来。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乌溪,在经过那环山公路的时候,桥早已经修好了,陆渐红不由想起了上次在这里遇到的阻击,曲功成显然也记了起来,事实上那一幕早已经如刀刻般印在了他的心头,将成为他人生中所特有的一个经历。事隔多天,回想起来,曲功成还是气血汹涌,那天如果不是小高的顽强回击,加上刘子光、于雷和任克爽的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一阵子并没有看到刘子光和于雷出现,也不知道他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在乌溪的入口处,陆渐红等人看到了阳光下的夏侯道远带着市委市政府的班子在入口处等着。 下了车来,夏侯道远赶紧迎了上来,却看到陆渐红沉着一张脸道:“夏侯书记,我们是来探望灾民的,不是来考察,以后这种形式主义不要搞了,影响不好。” 不过陆渐红也就是这么说上一句,迎都迎了,下不为例吧。他也很理解作为下级的难处,这领导如果喜好迎来送往这一套倒还好,要是不喜欢,下级搞了挨批评,不搞吧,又怕领导对自己有意见,夹缝里求生存的滋味,陆渐红也经历过。 夏侯道远一听陆渐红说得这么直白,心里的石头倒是定了下来,原来陆省长沉着脸是因为这个,赶紧道:“是,下次我会注意。” “你坐我的车吧。”陆渐红当先上了车。 夏侯道远有点激动了,陆省长这么高姿态地对自己示好,显然是做给其他的人看的,那是在告诉别人,夏侯道远是我陆渐红的人,这样的话,对于不是太听使唤的市长陈昌涌或许可以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 在上车的时候,夏侯道远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他看见陈昌涌的脸抽搐了一下。 车没有去市委,而是直接开向了灾民所在地。快要到的时候,车已经进不去了,满眼看过去,都是在施工的场景,陆渐红对此非常满意,道:“夏侯书记落实得不错。” 夏侯道远笑道:“具体的事情都是陈市长在操作,这一阵子,陈市长日夜操劳,也很辛苦。”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陈市长做得不错,看到两位务实的领导干部,我就看到了乌溪的希望。夏侯书记,陈市长,民生工程不是形象工程,一定要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唯有这样,才能得人心,才能保证乌溪的各项事业顺利发展。” 陈昌涌得到陆渐红的肯定,非常谦逊地道:“陆省长过奖了,这是我们人民公仆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渐红不停地走访着每一个灾区,看到灾后重建工作做得非常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亲切与当地的百姓交谈,现场办起公来,询问他们的心声,看看都有哪些要求。 夏侯道远和陈昌涌虽然务实,但是也深谙官场之三味,见陆渐红如此,便赶紧示意身边的秘书拿出纸笔,记录下来老百姓们提出来的要求。 这一幕自然被章悦拍了个正着。 看着陆渐红额头上的汗珠和已经泥泞了的皮鞋,甚至于裤腿上都沾上了污泥,他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得到,只是这边走走,那边问问,不仅仅是给灾民们带来祝福,更带来了希望。 这样的领导才是真正的领导啊。章悦的心里默默地想着,随行的两名记者虽然并不了解陆渐红,但是章悦却是了解颇深,她知道陆渐红为官的宗旨只有一条,就是为了百姓,尽最大力量为百姓做一些实事,所以在记录着陆渐红的点点滴滴的时候,她非常敬业。 摄像机一直在跟随着陆渐红,就在这时,摄像机里闪过一道强光,晃得章悦有些花眼。 眼睛离开摄像机向着那强光之处看过去,章悦并没有看到什么,却是见到了站在远处的省财政厅厅长曹达华。 曹达华正不断地擦着额头,今天的天气不错,温度很高,此时正是正午,加上一路步行走了不少路,这对于他这个几步远都要坐车的财政厅长来说确实不大容易,所以体形肥硕的曹达华浑身都是汗,擦了几下额头,便摘下了眼镜,抹了一把,刚刚那道强光正是他摘眼镜时,太阳折射所引起的。 章悦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把摄像机转向了曹达华,将镜头拉近,这一拉近,章悦便看到了,在曹达华的无名指上戴着一颗不小的钻戒,刚刚也正是太阳照过他的钻戒时所发出的光芒。 见到摄像机向自己拍过来,曹达华很配合地笑了笑,尽量给了一个最完美的镜头,此时的他还没有想到,他的那颗钻戒已经被清晰地拍了进去。 章悦不限于此,对他的面部进行了拉近,这一拉之下,便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曹达华的眼镜居然是国际著名品牌——LOTOS。 正文 第一卷_名表哥 章悦有点近视,出于美观的考虑,她一直都戴着隐形眼镜,但是这并不防碍对眼镜的了解,LOTOS眼镜没有低端产品,前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英国著名的歌手艾尔顿爵士等都是LOTOS的忠实客人,据说一副眼镜的价格在10万欧元至50万欧元不等,他一个省财政厅的厅长能有多少收入?以至于能支付起数十万欧元的眼镜? 为了证实自己的发现,章悦扛起摄像机,有意无意地开始接近了曹达华,在近距离的观察之后,她确信,曹达华的眼镜镜框是白水牛角制成,别的不说,仅仅是眼镜框上的一枚螺丝钉也值几百块。 见摄像机靠近了,曹达华装模作样地学着陆渐红的样子,也与一些百姓交谈着,但是他那种造作根本掩饰不了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尊贵,与陆渐红的浑然天成有着天壤之别。 在忙碌之中,一天的探望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在市委会议室里,陆渐红听取了夏侯道远的工作汇报之后,肯定了灾后重建工作的成果,并就将来的发展之路作出了重要指示。而后,陆渐红拒绝了夏侯道远留他吃饭的要求,但是禁不住夏侯道远和陈昌涌二人的极力挽留,在得到只吃饭不喝酒的便饭承诺之后,陆渐红才勉强答应下来。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玉桥市却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风波。 年关将至,在外面工作打拼的,无论是赚到了钱还是没赚到钱,回家过年是一种传统。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四,玉桥也变得热闹非凡,而由于翠屏山庄的意外停业,使得其他萧条的娱乐行业变得景气起来,已经装修一新刚刚营业两天的辉煌足浴城更是客满为患。 罗霸全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才两天,就有十来万的毛收入,相信可以趁着春节的当口,把装修的钱给捞回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距离上一次辉煌足浴城被砸,今天正是一月之期。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女会计报来的数字,罗霸全非常高兴,一边品着上好的红酒,一边拉过了那女会计,指了指自己的下面,那女会计嫣然一笑,拉开了罗霸全的拉链,头便开始摆动起来。 这女会计本来是财经大学毕业的,由于找不到工作,又受不了这个社会物欲横流的诱惑,便操起了皮肉生意,偶然一次被罗霸全发现,便让她做了足浴城的会计。 这两年,女会计也捞了不少钱,所以对这个主人自然是服服帖帖,要她干嘛就干嘛。 罗霸全被弄了几下,火蹭蹭地向上串,一把把女会计推开按在了桌子上。 房间里开着空调,暖和得很,罗霸全直接把女会计的裤子给扒了下来,从后面便直捅了过去。 女会计痛叫一声:“霸哥,我痔疮还没好。” “拷!”罗霸全骂了一声,重新寻找了一下目标,女会计这才哼哼叽叽叫唤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人猛地冲了进来,叫道:“霸哥,霸哥。” 罗霸全扫了那人一眼,骂道:“操你妈,没看到我在干嘛吗?自己扇十个嘴巴子!” 罗霸全嘴上没闲着,下面也没闲着,一手拉过女会计的长发,压着她白花花的屁*股快节奏地顶了起来。 那小弟一边扇着嘴巴子一边看得口水直流,把自己来的事情都给忘了。 罗霸全今天很在状态,搞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展示着良好的腹部肌肉,道:“说吧,有什么事?” 那小子这才想起来,刚刚看得硬起的家伙顿时疲软了:“霸哥,上次那些砸场子的当兵的又来了!” “什么?”罗霸全吓了一跳,一个哆嗦,没控制住,射得一塌糊涂,一把推开那会计,道,“来了多少人?” 那小子盯着女会计两股之间流着混浊液体的缝隙,咽了口口水,道:“跟上次差不多。” “下去看看,哎呀……”罗霸全不由向楼下看了一眼,果然大兵如“氵朝”啊,顾不得再让女会计给他清理战场,匆匆把软了的家伙归位,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了几根毛,疼得他直打哆嗦。 这一次任克爽没有来,来的是任克敌,当然带的兵不会少,砸场子毕竟是力气活儿不是? 任克敌大刀金刀地坐在上次没被砸的太师椅上,道:“叫罗霸全出来!” “首长,首长。”罗霸全大步下了来,在下来之前,他已经打了电话给表哥候笑方。候笑方并没有去灾区,只是代表省委在玉桥市探望一些老干部,此时正在喝酒,接到电话不由吃了一惊,原本他以为任克爽只是放了狠话来,没想到玩真的了。 出来接电话,要罗霸全尽量也拖住人,他再跟任克爽联系,但是在打电话的时候,至于任克爽会不会给他面子,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任克爽还真接电话了,候笑方卖着老脸道:“任政委,咱们好歹同事一场,就给个面子吧。” 任克爽反问道:“候副书记,你这说的哪一出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妈那个巴子的,跟我装糊涂。候笔方心里暗骂了一声,道:“刚刚接到我表弟的电话,说你弟弟又带着不少人去足浴城了。” “有这样的事?”任克爽心里都要笑开花了,给你面子,谁他妈给我面子啊,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道,“你等等,我问一下。小丁,把任克敌给我叫过来。” “报告政委,丁大队出去了,没带手机,联系不上。”小丁忍着笑,咬得嘴唇都要出血了,这个政委,说起假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候副书记,联系不上啊,我让我的警卫员出去找他!” 此时的任克敌根本没有给罗霸全任何说话的权利,直接了当地道:“给你五分钟时间清场,让这些嫖客全部滚蛋。” 罗霸全为难地看着任克敌,道:“大兄弟……” 任克敌开始倒计时,道:“记住,只有五分钟!” 正文 第一卷_再砸足浴城 候笑方本来是不怎么想管表弟这件事的,但是上次已经被砸了店面,在他看来,也算是消了任克爽的心头之气,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罗霸全不对在先,可是这一次又砸上门来,就显得欺人太甚了。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要去看看,想到这里,候笑方打了个电话给郝初禾,道:“初禾,霸全的足浴城遇到麻烦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郝初禾是听说了辉煌足浴城上次被任克敌带着大队人马砸了个稀巴烂的事情的,一听到足浴城这三个字,心里便是一惊,怎么这足浴城总是出事?不过他跟候笑方是同一阵营的,既然打了电话,就要过去看看。 只是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罗霸全和被砸得不成样子的足浴城,还有就是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一干围观者。 一番询问之后,郝初禾不得不重新回到车上,把这事告诉了候笑方。 而此时的候笑方已经知道事情发生了,脸色铁青,这个任克爽真的太不给面子了,说要来砸第二次,就真的来砸第二次了,其实原本他是能够通过岑凯或者是陆渐红来周旋一下的,可是他过于托大了,也落不下这个脸面。这也直接导致了几百万打了水漂,更为重要的是,足浴城在春节期间是赶不及再营业了,加上两度被砸,有形的和无形的损失大了去了。 这口气他真的咽不下去,可是任克爽是省军区政委,他爷爷的影响力又非常之大,自己无论于私于公都扳不倒他,至于动用其他关系,那简直就是笑谈,堂堂的省军区政委,手下的兵实在是太多了,还惧怕你什么黑社会? 候笑方的心在滴血,这个足浴城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他本人,否则,以他省委副书记的身份拿的工资又怎么能顶得起女儿在国外留学以及在国外买的豪宅这些开支? 这一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不眠之夜的不仅仅只有候笑方,还有远在八里岔的龙筱霜。 龙筱霜屋子的灯还在亮着,村里的用电还是在龙筱霜刚来那一年解决掉的,之前都是松油灯照明,至今还有几家山上的散户依旧沿袭着这种传统的照明方式。灯光映衬着龙筱霜清瘦的面庞,从紧锁的双眉中看得出筱霜此刻的心情。原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又充实的继续下去,可当陆渐红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再次陷入了情感的纠结之中。从第一次在肯德基相遇时觉得这个人有趣开始一直到小区凉亭里的离别。期间的点点滴滴电光火石般的涌上心头。她忘不了自己曾经依偎过宽厚的肩膀和那双温暖的大手轻抚自己发尖时的感觉。忘不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无法忘掉那个拒绝自己后毅然绝然的背影和那个无数次在梦中才能看得见的容颜。 龙筱霜在心里默默的回忆着那一点一滴,闭上了眼睛,也只有闭上眼睛,那些梦中的幸福才真正地属于自己,只是在闭上眼睛的刹那间,眼泪已不由得溢出眼眶。 冯自清来到学校看到筱霜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猜测筱霜还没有睡,快步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问道:“小龙老师,睡了吗?” 龙筱霜听到声音后,赶紧抹了抹眼泪轻声说:“冯校长吗?我还没睡,有什么事吗?”说完起身便把门打开了,把冯自清迎进了屋子。 对这个老校长龙筱霜很尊重,他的师德以及人品也时刻的感染着她。从过来支教后看到老校长为这个学校,这些孩子呕心沥血所付出的一切后,龙筱霜大为感动。而冯自清也把这个城里来的女娃当成了自己家的女儿一样,时不时的让她到自己家坐坐。现在筱霜脚上的鞋子还是出自冯自清老伴之手。 进屋落座以后,龙筱霜便拿起暖壶给冯自清沏茶,冯自清道:“别忙活了,小龙,我不渴,坐下来说说话。” 龙筱霜把茶杯递到冯自清手上后说道:“老校长,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没啥大事,就是过来看看,离过年没多少日子了,这几天都在忙孩子的事情。学校里也放假了,你婶子今天还在念叨你说,有些日子没看到霜儿了,让我过来看看,另外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龙筱霜知道冯自清极少开口求人,虽说他只是个小山村的小学校长,可骨子里还是有着文人的那种傲气,这些东西在当代的文化人里几乎是寻不着踪迹了。 龙筱霜说道:“老校长,什么事?您说。” 冯自清说:“上次我那个上访的事情多亏了那个年轻人,事情解决的时候我就让你打过电话给他,看样子你和他比较熟悉,现在马上过年了,我想亲自去登门拜谢,要不是他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早就垮了。你要是不急着回家这两天看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说完冯自清便把目光投向了龙筱霜。 龙筱霜一听是这件事情,不由得为难起来,倒不是她不愿意陪冯自清一起过去,而是她真的怕见到陆渐红以后该怎么样去面对他,刚刚心头的那份苦楚和期待不由再次涌了上来,神情不禁一阵黯然。 看龙筱霜沉默不语,冯自清并不知道这里面的隐情,还以为龙筱霜有不方便的地方,便道:“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明天到我家去,你婶子一直再念叨你哩。”说着便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就要离开。 龙筱霜急忙说:“老校长,你等一下,我又没说不去,您还是这急脾气,我和您老一起去就是了。” 龙筱霜此举也是实属无奈,一方面从内心来讲她还是迫切的想见到陆渐红的,另一方面也想了却老校长的心愿,总之内心既是期盼又是惶恐,还带有一丝隐隐的忧虑,矛盾已极。 见龙筱霜答应下来,冯自清笑了笑,道:“现在离过年没几天了,要不我明天准备一下,咱们后天出发,行不?” 正文 第一卷_剑有所指 “行,您老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是了。”对于这个像父亲一样的老者,龙筱霜的确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在取得龙筱霜的同意之后,冯自清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生活上的事儿,确认没有其它问题以后便起身告辞。临了又说了一句:“你婶子念叨着你哩!”说完也不顾龙筱霜的反应,径自推门离去。龙筱霜知道冯自清的“忄生”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天太黑,您老当心点,慢点走。”冯自清也不答话,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冯自清走后,龙筱霜关上门,和衣躺在床上。静静的思考着,后天就要见到他了,见到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只是今晚不同,睡熟中的龙筱霜不知是基于什么原因,嘴角轻轻的上扬,似乎是在微笑着。 而此时的章悦已经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吕小菡已经在房间里,见章悦回来,笑着问道:“累了一天吧?” 章悦笑道:“那是肯定的,陆省长走了不少地方,都是步行,路又不好,你看我的身上,都脏得不成样子了。” “呵呵,他是个实干的人,诚心做事。这样的好领导不多了。”吕小菡为章悦泡了一杯茶。 章悦很赞成这个观点,在她做记者的这些岁月里,见到过不少官员,贪婪、“女子”色等等不一而足,可是这些在陆渐红的身上根本没有,她们所看到的只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观念。 “对了,小菡姐,今天我拍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章悦拿过了摄像机,将CD卡拔下插到笔记本上,很快一段关于曹达华的视频便开始播放起来。 “小菡姐,你看他的眼镜,还有手指上的钻石。”章悦提醒着吕小菡。 吕小菡看了半天,联想到最近网络上的“表哥”、“微笑哥”,不由神情凝重了起来,道:“章悦,你的这个发现有可能在上嘉再次揪出一批腐败分子,陆省长在上嘉的处境不是太好,有些风雨飘摇,咱们是不是把这件事捅出去,还得斟酌。” 章悦沉默了一下,道:“小菡姐,你看是不是跟陆省长沟通一下?” 吕小菡沉吟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以他对腐败分子绝不手软的“忄生”格,一旦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不追究。” 这时,吕小菡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陆渐红打过来的,原来是问她有没有安全回到酒店。 吕小菡的心头为之一暖,笑道:“陆省长,谢谢你的关心,我和章悦都到酒店了。” “那就好,早点睡吧。”陆渐红笑着道。 “等一下。”吕小菡握着手机,目光又落在了电脑屏幕上,画面定格在曹达华擦拭眼镜的那一幕上,这是一个放大了的特写,眼镜和手指上的钻戒都清晰地展露了。吕小菡忽然作出了决定,她不能因为考虑到陆渐红的处境就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所以她决定对这个曹达华进行更深一层的探索。 “什么事?”陆渐红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对于腐败的惩处态度。”吕小菡说得很委婉。 “当然是有一个查处一个了。”陆渐红笑着问道,“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了?” “随便问问,好了,陆省长,你早点休息吧。” 挂断了电话的陆渐红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眉头微皱,吕小菡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突然间这么问,显然是有所指的,只是这个指向会是谁,他却不得而知。 且说吕小菡放下了电话之后,道:“章悦,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像这种贪官污吏,越早落马越好。” 一边说着,吕小菡开始操作起电脑来,很快在网上搜索到了曹达华出席各种场合的照片,经过梳理,她俩惊讶的发现,曹达华至少有三副这样的LOTOS眼镜,通过照片的对比,可以确认,三副眼镜都是LOTOS的产品,另外她们还发现,曹达华手指上的戒指除了这枚至少价值五十万的钻戒以外,还戴过三枚不同质地的戒指,通过颜色来看,至少有一枚是黄金的,另两枚无法确认其质地和价值。 作为一个省财政厅厅长,吕小菡和章悦绝不会相信,这样身份的人会以假充好,因为一旦被人识破,脸就丢到家了。 不过这还不断定曹达华就是一个大贪官,还需要对他的家庭情况进行了解,这个方面就简单得多了,有一个东西叫做“人肉”,所以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曹达华的资料,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吓了一跳,曹达华现在就住在玉桥市著名的大明公寓里。 这大明公寓里所住的官员不多,多是一些富豪,而且虽然名字起得是大明公寓,事实都是单体别墅,以目前玉桥的市价,一幢别墅少说也得五百多万,曹达华的工资能有多少?一年下来,恐怕也只能够个首付吧?况且,大明公寓里的别墅都是一把付清的,不搞按揭。 为了确保对曹达华有全面的了解,两人做足了资料,曹达华的爱人只是市技术监督局的一名会计,收入并不高,而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外读书,还没有毕业,根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 查到这里,基本可以断定,曹达华百分之九十九是一个超级驻虫! 一宿没睡,两人疲惫地活动了一下,章悦点起了一根摩尔烟吸了一口,道:“小菡姐,这事要不要跟陆省长汇报一下?” 吕小菡摇了摇头,道:“还是利用舆论的力量吧,‘表哥’、‘微笑哥’的操作模式值得学习和借鉴,你整理一下,回头就发布到网络上去。” 窗外,不晴,天似乎要变了。 看着窗外的天,阴沉沉的,虽然不冷,但是心头却充满了压抑之感。 龙筱霜刚刚接完母亲打来的电话,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学校也早就放了寒假,非但没见女儿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梁诗蕊等不急了,一早上就打电话给女儿,要她赶紧回来。 正文 第一卷_筱霜的电话 龙筱霜没有说太多,只是应了下来,年三十前一定回到家,梁诗蕊这才罢了休。 自从湾沟小学并入八里岔小学之后,龙筱霜等支教老师也一并并入了八里岔小学,不过他们的编制并不在这里,所以校方也没有为他们安排宿舍,幸好湾沟小学的房子现在租给了一个木材加工厂,一次“忄生”付了三年的租金,也足够给两男一女三个支教老师支付在外面的房租了。 按照习惯,每年寒暑假的时候,龙筱霜都会到她的学生家里挨个走廊一下,可是今年,她已经不是班主任了。到校园里走了一圈,除了几个住在学校宿舍的老师们还在,已经没有了人。 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了老校长冯自清。 冯自清并不任课,学校合并后,虽然还挂着副校长的名头,但是只是负责后勤这一块,不过自从自己的事情得到完美的解决之后,一直有个心愿,想亲自感谢一下帮助自己的人。昨天晚上,他已经拜托过了龙筱霜,但是还是不怎么放心,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的官不小,而且跟龙筱霜的关系不错,还得再上把劲。 “小龙老师,你真在这里啊。”冯自清看到龙筱霜便咧开了嘴,笑着道,“今天咱们家菡馒头,你婶子要我过来叫你去尝尝呢。” 龙筱霜笑了笑,道:“冯校长,你们一家对我这么照顾,太不好意思了。” “这都算个啥,你一个漂亮女娃子,到咱们这旮旯里支教,耗的是青春啊。”冯自清笑着转过了身,并肩与龙筱霜走着,道,“小龙老师,昨晚跟你说的事……” “哎呀,我差点给忘了。”龙筱霜赶紧拿出了手机,熟练地按下了那个她默记过多少回的电话号码。 陆渐红在外面巡视了一圈,刚刚回到办公室,一看这号码,便是微微一怔,想不到龙筱霜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故作轻松地道:“筱霜。” 听到这个称呼,龙筱霜心头之复杂到了顶点,同样强忍着情绪,道:“陆省长,没有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省长?冯自清虽然有一副傲骨,但是一听到省长两个字,也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么大的一个官啊,这个时候,他不由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陆渐红听到这个称呼,心中微微一痛,嘴上却道:“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上次你帮了冯校长,冯校长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情,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表示一下谢意。”龙筱霜道,“我也知道,这只是你的工作职责,但是你也考虑一下冯校长的感受吧。” 陆渐红还真是这么想的,现在被龙筱霜堵住了口,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笑道:“冯校长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下午吧。”陆渐红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程安排,下午还是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的。 龙筱霜想了一下,道:“下午去玉桥的车比较晚,我们到的会晚一些。” 要是换了别的人,陆渐红肯定无法迁就,不过龙筱霜提出来,那自然得满足一下,便道:“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吧,到玉桥了打电话给我。” 龙筱霜收了电话,笑道:“陆省长已经答应了,冯校长,看来中午咱们这馒头是吃不成了,陆省长只有下午有时间,我们现在就要出发。” 冯自清已经被逼上了梁山,不去也不行了,虽说他不是个畏强权的人,但是想着要去向省长表达谢意,还是有点紧张,道:“那我去准备一下。” 龙筱霜不由道:“冯校长,你要准备什么?” “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一些土特产。” 龙筱霜忍俊不禁,道:“冯校长,你的土特产就是你家里养的土鸡,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快春节了,人多的要命,还是算了。陆省长也不会收的。” “那……那我去换套衣服。” 陆渐红刚放下电话,一直在注意陆渐红有没有通话结束的曲功成便敲了门进来了,低声道:“陆省长,有没有看网上的新闻?” “我电脑还没开,什么新闻?”陆渐红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电脑。 “是关于财政厅曹厅长的。”曲功成道。 开了电脑,登陆进入上嘉论坛,一看之下,陆渐红的眼睛就直了。那是几张曹达华的特写照片,当然特写的不仅仅是他的脸,还有他的眼镜和戒指,另外配了他所住的豪宅的照片。 而论坛上争论得也非常激烈,不过占了主流的大多是义愤填膺的言辞,矛头直指曹达华,要求晒一晒曹达华的工资收入情况,并解释一下他的豪宅是多少钱买来的。 “陆省长,曹达华这次要完蛋了。”曲功成幸灾乐祸地道。 陆渐红并没有责怪曲功成,曲功成也是觉得憋了一口气,不过他现在考虑的是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财政厅副厅长汪家琪的倒台,牵扯出几十人来,现在财政厅再次出现这个问题,省委省政府势必将会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想了想,陆渐红抓起了电话,直接拨到了岑凯那边,沉声道:“岑书记,网上的新闻你看了没有?” “我看到了,正要打电话给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岑凯同样沉声道。 在岑凯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看到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也到了,却没有看到纪委书记杨得胜,目光微微一凛,坐了下来。 “陆省长来了。”岑凯打了声招呼,道,“刚刚候副书记也在我的电脑上看了关于曹厅长的事件,而且各大论坛都在转载,闹得很激烈,虽然说的只是财政厅,但是矛头直指省委省政府,让我们很被动啊。” 由于牵扯到的是爱将曹达华,候笑方露出一副火大的样子,道:“现在的舆论真是无法无天,我建议省委宣传部立即介入此事,要求各大网站立刻删除新闻,并保留追究发贴者的权利。” 正文 第一卷_网络回应小组 陆渐红淡淡道:“候副书记,网上不仅有文字,还有图片,你这么做是本末倒置,只会让省委省政府越来越被动。” 岑凯道:“陆省长,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必须正面应对,召开一个发布会,另外让纪委介入调查,无论曹厅长是不是真的有问题,都会给媒体一个正面的答案。”陆渐红道,“我认为这才是积极的态度,如果只是一昧地捂着瞒着,事情只会越搞越糟。” 此时的曹达华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了,急得团团直转。他也是刚刚才得到这个消息,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抽了好几根烟,在考虑该如何度过这个危机。 现在事情的争议点在三个方面,第一,房产。第二,眼镜。第三,戒指。 大明公寓的那套别墅,房产证上写得并不是自己的名字,如果打点一下,就说是租的,也许能够蒙混过去。至于眼镜和戒指的事,可以说是仿制品。 想到这里,曹达华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串供。刚放下电话,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曹达华心中一惊,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纪委副书记杨承昭。 “曹厅长,纪委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核实一下,请跟我们走。”杨承昭话说得还算客气。 曹达华强自镇定道:“好的,我收拾一下。” “不用了,纪委的工作人员会替你收拾。”杨承昭扫了一眼曹达华,发现他戴了一副很平常的眼镜,手指上的戒指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曹达华很快被带进了纪委专门用于审查问题人员的宾馆,这家宾馆是早就租下来的,只是这些年纪委并没有查什么案子,所以当杨承昭带着曹达华过去的时候,宾馆的主人显得很惊讶。 进了个房间,杨承昭立即进入了角色,两名工作人员作着记录,他亲自询问。 “曹厅长,对于你的事情,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是同事,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解释一下吧。” 曹达华情绪激动地道:“那些都是恶意中伤,都是诽谤。” “曹厅长,如果这些都是空穴来风的话,你也不必要这么激动,省委省政府不会草率断定的,所以要想澄清,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去堵住那些人的嘴。” “好,那我就解释一下。”曹达华已经有了预案,显得胸有成竹,道,“我的房子是租来的,房子的主人叫宋书亭,这一点你们可以去跟宋书亭对质。至于眼镜,我承认,很像LOTOS,但是这绝对是赝品,价格也不高,不到一千块钱。钻戒是从国外托人买来的,价值一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不到七万。就这些。” 在杨承昭对曹达华进行询问的同时,省政府也专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正面回应了就财政厅厅长曹达华被曝光的事情,表示省委省政府正在调查此事,省纪委也已经介入,会很快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果确有其事,绝不姑息。 这个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得到了众多网民的认可和肯定,但同时也有一些反而的声音,认为政府只不过是在消极应付而已,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炉一个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借口的发布,从而替这个主角开脱。 为此,经过与岑凯的商议,陆渐红特别成立了一个网络回应小组,专门开设了一个专栏,第一时间对相关的问题进行回应。 而此时的询问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以杨承昭多年的经验来看,曹达华有问题那是百分之一百的事情,不过从几方面反馈的信息来看,曹达华说得并不假,所调查的结果与其所说得基本一致。而那副眼镜经过专业机构的鉴定,确实是仿造品。 已经离开上嘉的吕小菡和章悦都在密切关注此事,章悦在发贴的时候,并没有把所有的内容一次“忄生”全发上去,而是采取了分开发布的方式。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吕小菡在燕华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这件事就是她们俩个搞出来的。 陆渐红其实已经猜到了,道:“我就猜到是你们。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通过调查的情况来看,曹达华并没有什么问题,对于网上所传播的证据都有相应的解答了。” 吕小菡沉默了一下,道:“陆省长,我无意置你于风口浪尖。” 陆渐红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更深一层的证据的话,我必须要向媒体宣布,曹达华没有任何的问题。” “把你邮箱告诉我,我再发给你一些东西。” 很快陆渐红的邮箱里便看到了另外几张照片,除了先前网络上发布的那些以外,还有其他的眼镜和戒指,另外还挖出了其在国外还购有房产的信息。 陆渐红皱着眉道:“小菡,你的这些资料从哪里弄来的?是否真实?” “我向你保证,绝对真实。”吕小菡有自己的一套人脉关系,在得知其两个儿子都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便找了美国的同行,没费多少工夫便查了个一清二楚。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纪委书记杨得胜,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这个举动引起了候笑方的注意。其实他一直都在关注着陆渐红的动作,他怀疑,这一切都是陆渐红一手炮制的,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现在杨得胜又去了陆渐红那里,不知道他们又在算计着什么,候笑方接到密报之后,脸色阴沉了下来,陆渐红这个局布得挺大,布局也够迅速的。一方面让任克爽从经济上给予自己打击,一方面又通过这种阴谋诡计一步步蚕食着自己的手足,偏偏却又将他自己抽身事外。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候笑方开始策划如何进行对陆渐红的制衡了。 杨得胜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汇报了调查的结果。这个结果,他也向岑凯作了汇报。对此,岑凯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如果再出问题,他这个省委一把手的脸上也没什么光,虽然当初这个人事自己并没有争取过来,但是这个黑锅必须自己来背,现在见没查到个什么情况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正文 第一卷_另有玄虚 陆渐红掉转屏幕,道:“杨书记,这是有人发的举报信,你看看。” 杨得胜的精神不由一振,仔细地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又拿出个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了另几张照片,经过反复对比,才神情凝重地道:“陆省长,我们差点被曹达华骗了。” 原来新发过来的照片是经过了放大处理的,照片上的眼镜非常清晰,连一些纹理都清晰得很,杨得胜很明显地分辨出,曹达华所提供的眼镜与照片上的眼镜虽然很接近,但是经过比对之后,发现在曹达华办公室拿到的眼镜与那三副眼镜里的任何一副都不一样。至于戒指的照片更是不一致。 杨得胜神情凝重,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早有准备?”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早有准备,他也不至于拿出来显摆了。而且关于论坛的贴子我查过了,是今天上午七点多钟发出后,才被各大论坛转载的,所以我不认为曹达华提前有所准备,能够及时地把戒指和眼镜都换掉。” 杨得胜眉头一展,道:“陆省长,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有来得及把他的眼镜和戒指换掉,也就是说,他的这些东西有可能还在办公室?”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个可能“忄生”非常大。” “可是,工作人员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你带过去的人……”陆渐红说到这里,便收住了口。 杨得胜截口道:“不可能!他们绝对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陆渐红满怀歉意地道:“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请原谅我的疑心。既然这样,我认为他的办公室里有可能另有玄虚,我建议立刻再次对他的办公室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索。” 对于陆渐红及时的致歉,杨得胜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不好意思地道:“陆省长,我……” 陆渐红了解他的心情,微笑道:“好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那么多,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赶紧去办正事吧。” “好,我马上去办。” 而此时的曹达华正得意洋洋地跷着腿,在得意自己的快速处理呢,虽然没有能够及时地把眼镜和戒指转移掉,但是所藏的地方却是谁都想不到的。 “承昭啊,该查的也都查了,该核实的也都核实了,也该有个结果了吧。”曹达华换了一副口吻,很是轻松地道,“没两天就要过年了,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安排啊。” 杨承昭沉着脸道:“曹厅长,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自然会让你出去,一会儿杨书记就过来了,你跟他说吧。” “成,成。”曹达华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道,“来一根?” 杨承昭实在受不了曹达华的嚣张,黑着脸出了去。 且说杨得胜亲自带了两名执法监察室的同志风风火火地赶往了财政厅曹达华的办公室。 这两名同志大有来头,他们可不是从一般的工作人员升上去的,一个曾经是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副处长,一个是侦察兵出身,不仅有着丰富的纪委工作经验,更是侦破的一把好手,所以说,杨得胜带着这两人来是选对人了。 现在的财政厅是风声鹤唳,前几天才搞掉一个副厅长,眼瞅着快过年了,纪委的人又把厅长大人给带走了,这财政厅怎么就得罪了纪委,或者说得罪了更高一层的领导呢?这种现象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清者自清,那些遭受打压或者是被边缘了的人却是暗里拍手称快,感觉到财政厅的天要变了。要说担心,现在最惴惴不安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副厅长陈友良,另一个就是办公室主任苗军,这两人可都是曹达华的嫡系。他们也看到了网上的新闻,更是知道陆渐红召开了发布会,根据常理来推断,纪委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没理由轻松放过,况且别人不知道,他们对曹达华的底细实在太清楚了。 此时的苗军正在陈友良的办公室里,一起商量着后路,陈友良的意见是,趁着他还没有交待,没有扯到他们,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夫妻本来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更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比不上夫妻呢。 不过苗军却持反对意见,虽然他们这几年联手搞了不少钱,但是为这点钱出逃,先不谈值不值得,只要一逃,那事情便是明摆着的了,万一曹达华度过了这个难关,他们这么一跑岂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况且,又能逃到哪里去?现在国家对于跨国抓捕这一块不是一般二般的牛叉,以他们的能耐,恐怕还没出上嘉就已经落网了。 陈友良一听也对,顿时没了主意。 苗军出点子道:“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帮曹厅长度过这个危机,他没事,我们自然也就没事,与其成丧家之犬,不如搏一下。” 陈友良虽然是副厅长,但遇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就没了主心骨,觉得苗军说得很有道理,便问道:“怎么帮啊?杨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六亲不认的主,我们是说不上话的。” 苗军摇了摇头,道:“这个我来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心放在肚子里,镇定点,别纪委还没查你,自己先怂了。” 要是换了平时苗军这么说,陈友良的眼睛早就翻起来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苗军说的有道理啊,没了主心骨的他,现在只有听苗军摆布的份,事实上苗军到他办公室来只是为了稳住他,他实在太了解陈友良的“忄生”格了,心比天高,胆比针小。 苗军其实心里也是很担心,但是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对于自己这个表舅,苗军非常清楚,知道网上公布的信息是的而且确的,他也知道,曹达华是到办公室以后才看到网上的内容的,在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离开,而且在曹达华被带走的时候,苗军便发现他没有戴眼镜和戒指,所以他推断,眼镜和戒指都还留在办公室里。 正文 第一卷_蛛丝马迹 虽然他不知道曹达华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掩饰问题,但是他知道,曹达华一时半会之间是不会缴械的,至于那套房产,当时正是他亲自去办理的,所以详情很清楚,幸好当初留了一手,不然这一套别墅就足以把曹达华送进去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眼镜和戒指转移了,唯有这样,才能为曹达华安然脱身创造条件。 出了陈友良的办公室,背着手缓缓向楼上走,其实这个心思他早就动过了,只是纪委的人一直在他的办公室,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走了,而且待了很久,一时之间也得不了手。 刚踏上楼梯,苗军便从楼梯的窗子看到杨得胜带着纪委的人二度来到,心里暗骂了一声,赶紧转身下了楼,迎着杨得胜道:“杨书记。” 杨得胜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搭理他,直接上了楼,一个小主任,还不值得杨得胜为其驻足。 杨得胜这一次的调查并没有什么结果,两位刑侦出身的同志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有能查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这让杨得胜傻眼了,难道他们的方向错了?还是曹达华直接毁掉了证据?可是如果毁掉的话,总会留下一点痕迹吧? 杨得胜心头一动,曹达华的家里会不会留有什么证据?可是去搜查曹达华的住处,面临着很多问题,首先法律程序上就难以过关,毕竟曹达华还没有交待问题,连一点证据都没有,这是不符合程序的。 苗军一直在等待,当然等待的过程中,他也是提心吊胆的,纪委那可不是吃干饭的,鼻子比狗还灵,万一被他们查到了什么,那一切都完了。 不过从杨得胜出来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一无所获,心里不由一喜,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出去相送,一直瞄着,等纪委的人离开了,苗军才匆匆地上了楼,拿出钥匙开了曹达华办公室的门,向后看了看,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苗军闪进了门内,将门关死了。 苗军身为办公室主任,主要领导的办公室钥匙都是有的,进了门,门都没看办公室一眼,很是熟练地打开了里间的卧室,我日,纪委的人够厉害的,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连被子都带走了,难不成曹达华会把钱缝到被子里? 苗军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到了抽水马桶边,蹲下了身体,掀起了马桶盖子,在马桶壁里按一下,这么一按,浴缸里居然升出来一个盒子,苗军走过去看了一眼,哈哈,果然不出所料,那戒指、眼镜都躺在里面呢。 迅速地拿出口袋里的袋子,将眼镜和戒指装进了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子,门外并没有动静,这才打开了门,左右张望了一下,重新将门关上,这才匆匆地下了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袋子锁进了柜子里,这才嘘出了一口气,幸不辱命啊,现在就指望曹达华能扛得住纪委的轰炸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苗军应了一声,打开了门,却意外地发现,杨得胜和另外两位纪委的同志站在门前。 “杨书记。”苗军咽了一口吐沫,笑道,“请进来坐,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杨得胜笑了笑,道:“苗主任是吧,请你把东西交出来吧?” “杨书记,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明白?”苗军强自镇定,对于纪委的那一套,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多是攻心战术,想诈我,门都没有,刚刚老子可都是瞄着的,一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除非你们有千里眼!有吗?不可能吧。不过心里在嘲讽,脸上却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来。不得不说,这小子很有演戏的天份。 但是杨得胜只是略带着嘲讽似的一笑,道:“苗军,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我真的没想到,曹达华的东西藏得这么深,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不然怎么会找得到呢?” 苗军有点傻了,杨得胜的话重重地打击着他的心脏,可是不到最后一步,他绝不会放弃,还在装着糊涂道:“杨书记,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让他看看吧。”杨得胜向身边的人道。 身边的人手中拿了个U盘,道:“苗军,打开电脑,让你死得明白些。” 在开电脑的时候,苗军的手指略有些颤抖,他们这么做自然有充分的理由,难道……苗军真的不敢想下去了。 当他看到电脑上播放的视频时,他彻底崩溃了,那画面上播放的居然是他进房间拿取眼镜和戒指的全过程。 “苗军,实话告诉你吧,刚刚在曹达华的办公室里,早已经被我们安装了摄像头。”杨得胜淡淡道,“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卑鄙!”从苗军的嘴里迸出这两个字来,可是有视频为证,容不得苗军抵赖,苗军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去拿取物证,说不定还不会有事,想不到落了一个作茧自缚的下场。 拿到了眼镜的戒指,杨得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似乎并不怎么会笑,这个笑容看在苗军的眼里,怎么看都像狞笑。 “苗军,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你的动机很不良啊。”杨得胜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前公安局刑侦处副处长,一个前侦察兵,一左一右地夹住了他。 如果说想吐血,苗军还不是最要吐血的,真正要吐血的人是曹达华,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后院起火了,苗军这个猪头自作聪明,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让杨得胜拿到了铁证。 为了确保证据的可靠“忄生”,在审问曹达华之前,杨得胜对证据进行了勘验,在得到确切的结果之后,杨得胜才兴冲冲地回到了审理专用所在地。 而在省政府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刚接到杨得胜带来好消息的陆渐红正在思考着春节假期的安排,听得门轻轻地响了两声,他知道这是曲功成有事向自己汇报,对于曲功成的细心陆渐红是非常满意的。 正文 第一卷_表哥表妹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进来。 ()” 门被轻轻推开,曲功成走了进来说道:“领导,有个电话找您,说是您的表妹。” 表妹?陆渐红感到奇怪,不由得愣了一下:“我哪有什么表妹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什么表妹表姐的,一表三千里,问问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说找陆省长,还让我告诉您,她姓龙。” 什么?姓龙?陆渐红不由得想到了龙筱霜,可不是嘛,梁诗蕊是自己的小姨,龙筱霜不就是自己的表妹吗。 “把电话给我吧。”陆渐红说着从曲功成手中接过手机。 曲功成轻步转身离去顺带着把门轻轻带上。 “是筱霜吗?”陆渐红轻声问道。 “哥,是我,你现在忙吗?”在说到哥这个称呼的时候,龙筱霜的声音明显低了一些。 陆渐红确认是龙筱霜无疑,便道:“筱霜,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龙筱霜虽然显示出了少有的俏皮,但是也不由有些气苦,上午才通过电话说要过来,到下午就忘了。 不过在陆渐红听来却是对方在刻意的用这种语气来和自己对话,饶是陆渐红再怎么杀伐果断,在任何场合下都似老僧入定,可就是在面对这样的氛围时略显局促,甚至还有些迹象语无伦次的,赶紧道:“那倒不是。” 龙筱霜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道:“我现在到省城了,刚下洗车,冯校长跟我一起过来了,不知道去你的办公室方不方便,所以就打个电话给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陆渐红这才想起上午的通话,失笑道:“这样吧,你们在那儿等着,我马上派人去接你们,别到处乱跑啊!”末了,又加了一句:“上嘉的治安不是太好。” 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陆渐红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失态了。什么叫别到处乱跑,看来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哥了。挂了电话,陆渐红不由得摇了摇头,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打了个电话给小高,不到两分钟,小高推门进来问道:“陆哥,接什么人?” “我表妹,龙筱霜,就是上次在清源学校看到的那个女老师,她来省城看我来了,你去帮我接一下,记得回头买点菜,晚饭就在家里吃。下班的时候就不用来接我了,把饭做好就是。”陆渐红知道龙筱霜不喜欢热闹,喜欢清静。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小高领命而去。 龙筱霜放下电话,看着冯自清放在蛇皮口袋里的几只鸡,一点想笑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她能感觉到,这是出自冯自清内心的感谢,将陆渐红与父亲龙翔天相比,他们两个属于不同类型的人,但是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都是为民办实事的人。 这段日子,龙筱霜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原以为到这偏远的地方来支教,用时间与距离可以淡化自己对陆渐红的情感,可当看到陆渐红的那一霎那,她才知道,她所有的努力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初选择支教,龙翔天和梁诗蕊是持反对意见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孩子吃苦,更重要的是怕对不住当初对筱霜生父的重托。倒是龙飞了解情况以后和父母做了工作。知道事情原委后,龙翔天夫妇最终还是默许了筱霜的决定。梁诗蕊其实很清楚女儿的想法,更清楚女儿的“忄生”格,知道多说无益。 龙筱霜清楚地记得,在临行前一晚,梁诗蕊是含着眼泪在帮着筱霜收拾行李。龙筱霜知道母亲的心思,静静的坐在床沿上,半个膀子倚在床头呆呆的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此刻她的内心是纠结与挣扎相结合的。当看到母亲不停地重复着把几件衣物放进行李箱又拿出来再放进去时,便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妈,别收拾了,等会我自己来,您先去歇着吧。” 梁诗蕊望了望龙筱霜道:“妈不累,就是怕你粗心,落下了东西。到那边条件艰苦,交通也不方便,听说买个东西都要走几十里的山路。随身带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妈都帮你准备好,省得到那边以后再麻烦。” 梁诗蕊边说边的胡乱收拾着,不时的悄悄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母亲的举动无一不落入龙筱霜的眼里,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梁诗蕊的跟前左手挽起母亲的胳膊,右手轻轻地接过母亲手中的衣物说:“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您就放心吧。” 龙筱霜边说边搀着母亲走到床边:“妈,您坐下,我知道您和爸舍不得我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去,怕我吃苦,怕我受罪。我理解您二老的心思,是女儿不好,让你们为我操心,可是妈,您要理解女儿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一时的冲动,而是考虑了很久。人这一辈子什么都要经历一些,尤其是需要经历一些苦难的洗礼,这样的人生我觉得才算完整。我这样做就是不想这么按部就班的过一辈子,不想自己以后的回忆里都是千篇一律。当然我也不否认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想必您和爸都很清楚。或许这样做说不定能让自己走出来呢。您就放心吧!好吗?” “妈知道,什么都知道,妈不是老糊涂,你长大了,在是与非面前有着自己的分辨能力。可是妈就是担心你……”梁诗蕊虽然知道女儿口中的其它原因是什么,可还是极力的回避这个话题,只是絮絮叨叨的在交代着龙筱霜到那边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 龙筱霜到现在也忘不了,客厅茶几的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还有父亲起身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时发出的那声重重的叹息。 “我走出来了么?”龙筱霜在心里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恐怕是越走越深了吧。 正文 第一卷_越陷越深 龙筱霜心情复杂地自嘲一笑,这时他看到一辆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来,龙筱霜认识他,正是那天在湾沟小学略展身手的陆渐红的驾驶员。 小高笑了笑道:“龙老师,陆省长有点事情,让我先过来接你们,上车吧。” 龙筱霜心头微微一黯,他并没有亲自来接自己,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并不重要。 带着一丝伤楚,龙筱霜上了车来,冯自清略有些意外,在他的想像当中,省长的座驾都是豪车,没想到这车也很一般。 小高笑着道:“龙老师,陆省长现在还有点事情,他让我先把你们带到他的住处。” 龙筱霜略微意外地哦了一声,其实在她先前拿陆渐红与父亲的对比之中,她已经发现了他与父亲的不同之处,那就是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官架子,事实上,能够进入陆渐红府邸的人那是少之又少,不是朋友,是绝对进不去的。 在他们回去的时候,陆渐红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曹达华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完全没有抵赖的机会,不过这小子的嘴巴稳得很,很爽快地交待了自己的问题,其他的一问三不知,什么话都不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概,绝不把别的人牵扯进来。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全交待了,那就死定了,如果嘴巴稳一点,不拔出萝卜带出泥,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发布会上,陆渐红严肃地将案情在可发布的情况下进行了公布,表示省纪委将会严肃查处此案,另外也欢迎社会媒体对上嘉省委省政府以及各市县区进行监督,并表示,省纪委将单独设立反腐热线,欢迎各界人士提供线索,给予腐败分子沉重的打击。 不得不说,陆渐红的话很坚决,也很有力,表现出省委省政府打击腐败的力度和决心,绝不搞遮羞掩丑官官相护的那一套。 开完发布会,天已经黑了。 走出会场,曲功成迎了上来,低声道:“陆省长,您的表妹已经到了,刚刚高师傅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曲功成征求了一下意见。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去纪委吧,看看案子审理的进度如何。” 而此时的岑凯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着烟,脸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奇特,现在的他正对陆渐红进行着分析,这个人真的很有一套,看来传言中的反腐型领导的说法确有其事,这才到上嘉几天?三拳两脚,不但把纪委拉拢了过去,还一举拿下了财政厅厅长、副厅长和办公室主任这套班子,可以说,财政厅是要进行大换血了。 与岑凯的淡定相比,候笑方就有些气急败坏了,想不到陆渐红到上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拿下了他两个人,这让他对财政失去了掌控能力,曹达华已经没救了,想把他完整地捞出来,那无异于虎口拔牙,杨得胜好不容易抓到点事情,不脱他三层皮恐怕过不了关,而且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动作都会带来不可预想的麻烦,不过曹达华的嘴巴很稳,这一点还是值得称道的,等一阵子,还是得打点一下,让曹达华让受点罪,减轻点量刑。 曹达华是候笑方带过来的人,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候笑方认为,自己多少要表现一下姿态了。 与岑凯联系了之后,候笑方缓缓地走向了岑凯的办公室,这短短的几阶楼梯,他却走得如负泰山,想当年,自己何其威风,力压书记,逼走省长,一家独大,现在却不得不到岑凯的办公室里去表演,这到底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无奈? 到了岑凯的办公室,候笑方神情凝重地道:“岑书记,我是来向您作检讨的。曹达华的落马,固然有他自己的责任,但与我这个副书记疏于对干部进行思想教育也有一定的关系,作为分管党群和意识形态的副书记,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放松以对干部的思想教育,我恳请组织给我处分。” 岑凯眯着眼睛道:“我明白你的心情。笑方啊,这些年我们一直把精力放在了发展上,围绕着经济之路大做文章,确实疏忽了思想改造,以至于很多干部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看来,我们需要好好地抓一抓啊。” “岑书记说得是。”候笑方忽然听出了一丝另外的味道,尤其岑凯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我们”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跟陆渐红之间似乎并不是一个整体呢? “陆省长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据我所知,他以前便有个‘反腐领导’的称号,看来确实如此啊。”岑凯不紧不慢地道,“最近一阵子,上嘉的震动不少,我看,上嘉有问题的干部心里是发慌了。” 候笑方道:“岑书记高瞻远瞩,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岑凯笑了笑,道:“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财政厅出了这样的事情,免不了人心惶惶,为了稳定住局面,开展好财政厅的工作,你要抓紧时间,在春节前把财政厅长和副厅长的任职落实下来。” 如果说候笑方刚刚还在猜测岑凯的意图,那么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岑凯是在送自己一个人情,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也感受到了陆渐红带来的危机感,必须抛弃以前你争我夺的观点,转为合作,唯有这样,才能在这场战役中打开新的局面。可是,候笑方有一点不明白,陆渐红目前动的人都是他候系的人,这对于岑凯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又何以要跟自己联手去压制陆渐红呢? 忽然间,候笑方觉得自己看不懂岑凯了,不过对于岑凯抛过来的橄榄枝,他没有不接的理由,便道:“好的,我回头就去落实这件事。” 正文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给纪委的工作打气,向纪委的同志在眼看要过年的时候还在办案表示了敬意之后,道:“杨书记,同志们很辛苦,可能要加班,有的同志可能觉都睡不上,待遇上可不能亏欠了人家,功成,你去安排一顿饭,算我个人的,一千块钱的标准,不过不能有酒哦。” 在这里,除了杨得胜和杨承昭两个人跟陆渐红有过正面接触,在其他人的眼中,陆渐红是高高在上难以接触的大领导,没想到也这么风趣,不由都笑了起来。 趁着曲功成去忙碌的时候,陆渐红道:“纪委的工作是吃力不讨好,有着干部杀手之称,但是纪委的重要“忄生”不用我多说,大家也清楚得很,否则就没有必要设立这个部门了。在这里,我向大家撂个底,对于纪委的工作我不但支持,而且是大力支持,所以大家不要怕得罪人,我给你们做坚强的后盾,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是个廉洁的干部,咱们纪委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对不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不知道哪位同志猫了一句。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位同志的形容不是太贴切啊,咱们纪委的同志可不是苍蝇,咱们纪委就是国家和人民的守护神,谁胆敢触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们就要出重拳,出狠招。得胜书记,纪委的担子很重啊,我知道这些年,纪委不受待见,但是我告诉你们,现在的上嘉不是以前的上嘉了,这股风气咱们要好好改一改。纪委没案子,并不代表所有的干部都是清正廉洁的,这一次曹达华的撞上枪口,就很有借鉴意义,我认为,反腐工作需要改变一下思维和方式了,把传统的纪律监督,扩大到全社会监督、网络监督,让那些腐败分子无所遁形!” 陆渐红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便响起了一片掌声。 杨得胜重重道:“同志们都听见了吧?陆省长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期望,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咱们不吃馒头争口气,一定要做个样子出来,证明上嘉的纪委不是可有可无的部门!” 陆渐红的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些年在上嘉,杨得胜可谓如履薄冰,步步小心,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船,如果不是政协主席石风林有点能量,他杨得胜可能也撑不到今天。现在陆渐红如此大张旗鼓去支持他的工作,怎么能不让他心存感动? 这时曲功成回了来,低声道:“陆省长,已经安排好了,两桌。” 出来的时候,杨得胜跟着送了出来,道:“陆省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人看扁了的。” 陆渐红点头道:“得胜书记,我相信你的能力,上嘉的风气能不能扭转过来,就看你的了。对了,你儿媳妇快生了吧?顾大家舍小家,不是绝对的,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啊。和谐的家庭是工作的催化剂,后院起火,会烧得你焦头烂额的。” 杨得胜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流,想不到陆省长如此细微,连他家里的这些小事都知道,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士为知己者死。”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不需要你去死,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人,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发展不仅限于经济上的发展,提高机关工作的效率,将腐败分子绳之以法,都是发展的一个方面,得胜,任重而道远,我们共同努力!”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良久,良久。 回到住处,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清矍的中年人,正是有几面之缘的冯自清。 厨房里噼哩啪拉的,正在忙活着,冯自清一看到陆渐红进了来,赶紧站起了身,拘谨地道:“陆……陆省长。” 陆渐红笑了笑道:“冯校长,请坐,来了就是客人,别客气。” 正在厨房忙着的龙筱霜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赶紧出了来,陆渐红这一看,不由失声笑了出来,道:“筱霜,支教生活并没有让你学会做饭啊。” 原来龙筱霜的脸上搞了不少油灰,看上去有点像特种部队出来的。 小高也从里面出了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陆哥,这厨房很久没开火了,煤气灶好不容易才弄着火。”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小高做菜的手艺是一流的,筱霜,你就别越帮越忙了,去洗把脸吧。” 龙筱霜嫣然一笑,刹那间,她有一股错觉,这口吻仿佛就是跟家里的小媳妇说的话一般。 陆渐红并没有摆什么架子,连他的司机都直称他陆哥,显然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冯自清的拘谨稍逝,这时曲功成已经为他们泡好了茶,道:“冯校长,请用茶。” “谢谢。”冯自清情绪稍稳,待陆渐红坐了下来才道,“陆省长,这一次真的是麻烦您了。” 陆渐红笑道:“冯校长,我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眼看春节要到了,你们一来,还真增添了节日的气氛啊,何来麻烦之说。” 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递了一根过去,这让冯自清受宠若惊,虽说他向来清高,但是一个省长亲自给他敬烟,这还是让他一时间不大能适应。 陆渐红感觉得到冯自清的拘束,便笑着道:“冯校长,听说湾沟小学并入了八里岔小学,现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提到学校,冯自清的精神便来了,道:“陆省长,我是专程来感谢您的,如果没有领导的重视,学校的问题也不会这么快解决。现在学校合并了,娃儿们能够在宽敞的教室里上课,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如何改善教育环境,提高教育质量,让孩子们有书读,读好书,是摆在政府面前的一个严重课题啊。如果每个人都能像冯校长这样高风亮节,不计私利,又何愁这些没法子解决呢?” 正文 绵薄之力 “我们冯校长是最好的校长。”龙筱霜洗完了脸过了来。 冯自清笑了笑道:“小龙老师,如果没有你对孩子们的真诚关爱,我这个校长也是孤掌难鸣啊。” 原来在清源支教的这几年,同来支教的同伴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批又一批。可只有龙筱霜一坚持就是几年,大有将支教工作进行到底的意思。起初当地的老师和村民对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子也没太在意,以为和其它的支教志愿者一样,最多呆个一两年就回去了。可没想到这丫头愣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村里上到拄拐棍的,下到刚懂事的没一个不喜欢这个年轻漂亮的小龙老师。龙筱霜不仅自己来支教,还拉来了两位老师,为湾沟小学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也正是因此,湾沟小学的成绩才突飞猛进。 而龙筱霜不仅人长得漂亮,“忄生”格也特别温柔,再加上之前就是从事教育工作的,又曾经是大学的领导,来了没有多久就进入状态。从学生的学习和家庭状况开始逐步去走访和了解,为每一个学生制定规范的学习计划。自掏腰包为学生添置学习用品,对于那些家庭情况特别困难的学生专门上门辅导,这些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里山路,磨坏了多少双鞋子。她对待学生的态度和敬业的精神赢得了广大村民一致的肯定和尊重。这几年里在筱霜支教的学区里,没有一个孩子辍学,学生的成绩更是直线上升,毕业班的小升初考试在今年更是取得了全县第三名的好成绩。现在无论走到哪个村子,那一家,哪一户村民们都会热情的请她到家里吃饭,而且会拿出最好的东西出来招待她。这让龙筱霜由衷的感到欣慰,被这些淳朴的乡亲们感动着,也被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感动着。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说当初选择支教是夹杂了逃避的因素在里面,那么现在她才从真正意义上的理解支教的真正含义,这让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听了冯自清的介绍,陆渐红不由深深地看了龙筱霜一眼,龙筱霜脸色微红,道:“冯校长说得太夸张了,我只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这时小高端着一盘辣子鸡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道:“陆哥,很久没做菜了,有点手生,到现在才弄出一个菜,要不先吃着?” 陆渐红笑道:“也好,冯校长,咱们就边吃边聊。” 酒是陆渐红当年从双皇带来的酒,冯自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陆省长,我是来感谢您的,却在这里蹭吃蹭喝。”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没有什么,家常便饭而已,功成,看看厨房里有没有花生米。” “我去吧。”龙筱霜跟陆渐红不是第一次吃饭,但是此时的她却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在起身的刹那间,龙筱霜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真也好,假也好,哪怕只是一厢情愿,这种感觉已经足够她兴奋和回味了。 陆渐红并没有拦着她,只是笑着道:“冯校长,筱霜在八里岔麻烦你不少,这杯酒我敬你,就当是感谢你这么久以来对筱霜的照顾了。” 走进了厨房的龙筱霜肩头微微一颤,险些落下泪来,陆渐红的这句话让她的心为之一暖,这么多年,她跟陆渐红的接触还仅限于早期的交流,这时她忽然间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段事情,就是和卫家琪一起整蛊陆渐红的事。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来。 “陆省长,您说的哪里话,她是来扶持教育的,照顾也是应该的,事实上,也谈不照顾,小龙老师是个非常自立的人。”冯自强赶紧端起杯来道,只是陆渐红说出这番话来,显然跟龙筱霜的关系并不一般,难道他们是…… 一念及此,冯自清不由多看了陆渐红一眼,说句实心话,陆渐红虽然很年轻,但是由于其省长的身份,冯自强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年轻人来看待,此时他才觉得陆渐红是个帅小伙,脸上带着成熟的睿智,这样的一个人跟小龙在一起,倒也是天造地合的一对啊,不过真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会让自己的"qing ren"到偏远的地方来支教,而小龙居然也就心甘情愿了。刹那间,陆渐红和龙筱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起来。 陆渐红见冯自清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暧昧之色,心知他误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解释了起来:“筱霜是我的姨妹……” 这时突然听得厨房里砰的一声脆响,是盘子摔碎了,只听小高道:“龙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手滑了一下,哎呀……”龙筱霜在听到姨妹的称呼时,心头一阵苦涩,手一滑,盘子便落在了地上,被小高一问,心慌意乱地去捡碎瓷片,却又被碎片割了一下,指尖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听得龙筱霜的呼声,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了?” “没事。”十指连心,指尖虽痛,却远远比不上陆渐红的那声姨妹所带来的心头之痛,龙筱霜泪眼婆娑地捏着指间走了出来。 陆渐红看见她指间的血迹,心中微微一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功成,把云南白药拿来。” “不用了,这点小伤而已。”龙筱霜的眼眶里还含着泪,这让冯自清微微呆了一下,小龙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 功成去找了云南白药和创口贴,龙筱霜在里面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簌簌地掉泪,心头很是后悔自己到这里来,自己受了伤,陆渐红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刹那间,龙筱霜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当一瓶酒下去二三两的时候,小高的菜也差不多做完了,陆渐红看着桌子上的菜,笑着道:“小高,怎么这么多鸡啊?” 正文 校长的礼物我收了 冯自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农村人,没有什么拿出手的,几只鸡,聊表心意。” “这个心意我收下了。”陆渐红点了点头,从冯自清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颗纯朴的心,如果再说客气话,那就不是客气,而是冷了一颗心。 冯自清的酒量并不大,这酒度数不是太高,口感很好,等后劲上来,冯自清的舌根便发硬了,脑子里天眩地转,残留着的最后一丝清醒也在一杯酒之后彻底泯灭,身子一栽,已经趴在了酒桌子上。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这第二瓶才喝了一半,冯自清就倒下了,不由道:“冯校长的酒量也太不堪一击了吧。”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是个酒鬼?再说了,冯校长什么年纪了,你才多大?”龙筱霜这时已经恢复了冷静,虽然心里的痛楚并未减少半分,但是从表面上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了,只是说出来的话未免带着些刺人的味道。 陆渐红当然听得出来,也很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是有苦说不出,甚至于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对于龙筱霜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说只是兄妹之情,却又要深一些,但是深到什么程度,他却是不敢轻易去想,毕竟自己的那点破事已经受到了有关方面的关注,虽然没有造成恶果,但是自己到上嘉来省长,而不是去别的地区任一把手,既有着没有位置的原因,也有高层对自己的质疑。 陆渐红装着糊涂道:“小高,你把冯校长扶进房间休息。” 小高挠了挠头道:“陆哥,这房间……” 陆渐红不由一拍脑门,原来这个房间并不大,只有两个卧室,这也是应陆渐红的要求,早先秘书长傅维军安排的房子很大,陆渐红觉得完全是浪费,他不喜欢那种空旷的感觉,所以换了一套小的。 小高并没有跟陆渐红住在一起,另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健身器材,根本没有住的地方。 曲功成这时道:“陆省长,我看还是送冯校长住宾馆吧。” “也好,功成,你跟小高一起去吧。”陆渐红作出了一个糊涂的决定。 两人架着冯校长下了楼,由曲功成扶着,小高去开车,而楼上,空气忽然凝滞了,陆渐红这才发现,将他们两个都安排出去,完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龙筱霜充满哀怨的目光。 最难消受美人恩,陆渐红是深深体会到这句话了,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底气,更没有一丝一毫省长的“王八”之气了,心虚地道:“自筱霜,你先坐一下,我把桌子给收了。” 看着略带着一丝慌乱的陆渐红,龙筱霜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原来陆渐红并不是铁板一块,便起身道:“这些事不是你们男人做的,我来吧。” 看着忙碌着的龙筱霜略显单薄的身影,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欢乐,陆渐红的心不由揪了起来。以他的智商和情商,自然能够感觉到龙筱霜的情感,但是他实在无法给予对方什么,也不敢给予。 厨房里的唰唰水声和碗碟相碰的声音中,还夹杂着龙筱霜淡淡的歌声,陆渐红的情绪却陷入了纠葛的低落之中,他在心中问自己,对龙筱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结果发现,居然里面也有一丝情愫,难道自己真的是个花心大萝卜?无论是安然、高兰还是孟佳,她们随便哪一个走出去,都可以独挡一面,绝对是优秀的女人,而景珊更是个一般人唯有仰视的存在,她们对自己无私的感情足以令他为之傲然,但是,她们为什么要如此?陆渐红从来没有去深想过这些,但是陆渐红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有着非同常人的资本便可以左拥右抱?或是真的发乎自然情不自禁?这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结,这个结让陆渐红想的头疼,气的蛋疼,他甚至觉得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这时龙筱霜已经清理完了厨房,走了出来,默默地为陆渐红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到了陆渐红的面前,痴痴地看着他。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道:“筱霜,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龙筱霜收回了目光,幽幽道:“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陆渐红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他就怕跟龙筱霜直接面对,但是一昧地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便趁龙筱霜没有继续之前,抢着道:“筱霜,其实我也有话要说。” 被陆渐红这么一抢,龙筱霜侧着头道:“那你先说。”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他的话将会给龙筱霜带来很大的刺激和伤害,但是这些话他必须说出来,因为长痛不如短痛,一直拖下去,不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只会让事态越来越复杂,误人误已,所以他郑重地道:“筱霜,我很明白你的感情,但是我是有妇之夫……” 话未说完,已经龙筱霜截过了话去,道:“安然是你的法定妻子,但是高兰呢?孟佳呢?” 陆渐红愕然之极,他没想到龙筱霜对他的底子如此清楚,闹了个红脸,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龙筱霜的提问。龙筱霜反问出这个问题,便不在说话,眼睛里却已是泪光流动。 陆渐红喟然一叹,道:“筱霜,你听我说,你与她们不一样。” 说到这里,陆渐红便无法再说下去了,半晌才道:“筱霜,我不想伤害你,要怪,只能怪我们在错误的时间认识了。” 龙筱霜心中一痛,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渐红,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是我姨哥的时候,我的心都被撕碎了,可是我真的要感谢那场车祸,让我知道,我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知道,你是有家庭的人,可是这并不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 该来的总要来的,陆渐红默然低下了头,道:“筱霜,我……” 正文 桃花运的折磨 龙筱霜惨然一笑,道:“从理智来说,我对你的感情是虚无飘渺的,是没有结果的,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感情这东西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不要求你什么,这些话我已憋在心里很久,今天不说出来,以后恐怕也没有胆量再说出来了。 我今天终于表白了,那么你呢?我想,你不敢承认吧?” 陆渐红抬起了头,看着龙筱霜因为酒精作用而绯红却又一脸认真的脸,在这一刻,他真的被她执着的感情而感动,声音不由变得低沉了下来,道:“筱霜,你错了,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是,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动物,那就是因为人有理智,有束缚,不能随“忄生”而为,所以比天还高比海还深的感情,只能够埋藏在心底。我不想欺骗任何人,尤其是你,好,我承认,我对你的感觉不一样,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筱霜,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情感,我会永远记住。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从这个迷局中走出来,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人、爱你的人还有很多。” 龙筱霜的泪无可遏制地流了出来,可是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渐红,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心里有着我,那我就满足了。我最怕的就是我一往无前地深爱着你,你却不知道。渐红,谢谢你。” 陆渐红的心一阵颤抖,说句实在话,能够得到众多优异女“忄生”的忠爱,这证明了他的优秀,但是正如古龙所说,没有人喜欢你固然是一种悲哀,可是喜欢你的人多了却更加悲哀,尤其是当下一夫一妻的婚姻体制下,桃花运就是一种折磨。 “筱霜,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陆渐红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话说得也沉稳了很多。 龙筱霜点了点头:“是的,我们要为自己负责。” 只是这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忽然间,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在这时,她想到了很多,想起了深爱着自己的父母,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却视若己出,自己近乎执拗的感情,对他们又是一种什么影响?龙筱霜的心揪了起来,在父母与情感之间,在伦理道德与情感之间,她到底该选择自己的爱情,还是违心地背弃自己的内心,她变得困惑和迷惘。 “筱霜,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房间里有热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更好。”陆渐红违心地说出这句话,便站了起来。 这时,龙筱霜忽然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陆渐红,道:“渐红,让我抱一抱,一次,就一次。” 陆渐红的身体猛地僵住了,想去拉开龙筱霜的手,可是龙筱霜抱得很紧,似乎要将陆渐红融入到她的生命中去。 陆渐红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龙筱霜那火热而柔软的手上,龙筱霜的全身都起了一阵战栗,她的脸不由贴紧了陆渐红宽厚的背上。 陆渐红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龙筱霜的眼睛,龙筱霜的眼神有些迷离,微微地仰了起来,樱唇微启,在陆渐红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陆渐红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触,便听到陆渐红柔声道:“筱霜,你喝多了,早些睡吧。” 龙筱霜睁开眼来,只看到了陆渐红的背影,那关门的砰然之声如同一道惊雷,将她从幻想中惊醒。 这一次她没有落泪,陆渐红的这轻轻一吻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便是结局。 在离开的刹那间,陆渐红感到一丝安慰,在理智与欲望之间,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只是在他出门的瞬间,他并没有注意到,在省政府家属楼外对面的一幢楼里,正有着一个人用着高倍双望镜密切地注视着他的动静。 此时的一个酒店的VIP包间里,敬一明正一个人端着一杯红酒俯瞰着整个玉桥的夜景,可是他的神情却一点也不陶醉,因为他刚刚接到电话,让陆渐红继他的司机和秘书带着一个人离开后,他又独自离开了。 这让敬一明非常疑惑,那个女人非常漂亮,陆渐红却没有留下来过夜,这让敬一明很难把握住陆渐红的心态。 自从和候笑方商量过了之后,敬一明便一直在寻找和探索陆渐红的弱点。在他看来,只要是人,都有欲望,而欲望有三:权,财,色。 在与陆渐红正面冲突被打了个下马威之后,龟缩起来的敬一明便开始研究陆渐红。 他已经是省长,虽然只是代省长,但正部级是定下来的,对于他来说,大权已是在握,况且自己也给不了他什么权。至于财,敬一明却不敢轻易尝试,因为通过侧面的了解,陆渐红的老婆可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这样的人会缺钱,那真是笑话了。向他去贿赂,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找死。 陆渐红年轻帅气,又身居高位,绝对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这一阵子的观察,并没有发现他跟哪个女人有亲密的来往,今天才看到一个美女去了他的家里,却又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这让敬一明有点狗咬刺猬的感觉,简直无从下手了。从目前来看,陆渐红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杯子,连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至于抹黑,一明可不敢乱泼脏水,向省长泼脏水的后果将是很严重的。 那么,该如何着手呢?敬一明缓缓地咪着红酒,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着,金无足赤,他就不信,陆渐红一点弱点都没有。 重新坐到桌子面前,看着搜集来的陆渐红的资料,这份厚厚的资料,敬一明已经看了不下五遍,从这些资料来看,陆渐红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导干部,彰显出一个重事业求发展为百姓的个“忄生”来,那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该如何着手呢? 正文 疑惑的态度 敬一明轻轻地叩着脑门子,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半个多小时后,敬一明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方向。 自己这么殚尽竭虑地寻找弱点,其目的只是为了想能够搞垮陆渐红。在一无所获之后,敬一明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方式,发现自己的出发点完全错误了,想搞垮一个正省级的领导干部,即便有过硬的问题,那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这完全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所以,他改变了思路。 陆渐红的执政理念给了敬一明很大的提示,他执政为民,如果执不了政呢? 有了方向,敬一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夜,龙筱霜并没有失眠,倒是陆渐红有点失眠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顶起了两只熊猫眼,曲功成已经买来了早点,对于陆渐红“离家出走”,住到自己的小窝里来,曲功成已经感觉到了陆渐红和龙筱霜不清不楚的纠葛,不过作为秘书,不该知道的绝不需要知道,倒是对于陆渐红能住到自己这里来感到兴奋,这证明了陆渐红并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看。 打了电话给小高,问了冯自清的情况,一切还好,小高把电话交给了冯自清,冯自清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说自己还得赶着回去,就不当面致谢了,陆渐红让他一路走好,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他,又让小高送冯自清去车站,便安心地吃起了早饭,等着小高过来接他。 还没到省政府,省委办公厅的电话便打过来了,曲功成接了电话之后,道:“陆省长,省委办公厅的电话,说岑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这一阵子,陆渐红已经感觉到,岑凯并不像表面表现得那样软弱,从几次的事件来看,陆渐红倒是觉得他有些老女干巨滑,总是有意无意地挑起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与自己的对立。陆渐红原先认为这是岑凯的一种斗争方式,从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岑凯在上嘉的控制力并不够,这也能解释岑凯利用自己与候笑方的对立来消耗彼此的力量,从而达到他渔翁得利的目的,但是从现在来看,恐怕并不这么简单。当然,这只是陆渐红的一种感觉,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来证明。 这个电话让陆渐红忘记打电话给龙筱霜了,吩咐小高直接开向省委,心里却在盘算着岑凯让自己过去的目的。 这一阵子,事情发生得很多,不管是政府还是陆渐红个人,都事情不断,但最令人议论的并不是陆渐红在乌溪环山公路遇袭的事情,而是财政厅两位实权派的领导落马。 这在上嘉绝对是一个爆炸“忄生”的新闻,陆渐红在猜想,岑凯找自己恐怕就是商量这件事。万家琪这个副厅厂被双规,还没有进入司法程序,而近来事情不少,所以副厅长一职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在这个时候,财政厅厅长也倒在了眼镜下,离春节还有四天的时间,难道岑凯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冷笑了一声,财政厅是自己的,你岑凯如果把手伸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不过陆渐红虽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心里却还是有一丝忧虑的,虽然岑凯表现得并不强势,但是他毕竟在上嘉待了这么多年,论起人脉关系肯定比陆渐红要强,而曹达华和万家琪都是候笑方的人,他又是上嘉的强权人物,他会轻易放弃这个话语权吗?如果岑凯真是讨论这个人事的话,看来又将是一副你争我夺的激烈场面啊。 在这种担心下,陆渐红到了省委。 虽然已经快春节了,但是省委大院里的工作秩序还是很正常的,接受着工作人员的招呼,陆渐红走到了岑凯的办公室前。 岑凯的秘书见陆渐红进来了,赶紧站起来相迎,笑着道:“陆省长您来了,岑书记在里面,正在等您。” 对于岑凯的秘书沈安会,陆渐红的印象并不深刻,不过感觉还不错,并没有一号领导身边红人的自傲,但是陆渐红并不清楚这是因为岑凯的实力不够,还是他本“忄生”就如此内敛。 微一点头,陆渐红敲了一下门,便走了进去。 沈安会为陆渐红泡了一杯茶,陆渐红注意到,放茶叶的柜子里摆着好几种茶叶,不过左首为上,沈安会略微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最左边的极品龙井。 陆渐红虽然喝茶不多,但是在苏东波这个茶艺高手的熏陶下,对茶叶的品味可谓精确,像这种龙井,市面上很难买到,每年限量供应到中南海,市面上所售的都是秋季的龙井茶。 通过泡茶的细节,陆渐红感觉到沈安会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似乎存在着一些疑惑,突然间陆渐红对他感起兴趣来,因为一般的秘书泡茶的时候,在省长来的时候,即使是省长与省委一把手之间再不和,在选择茶叶时都会直接选择最好的茶叶,这也是一个秘书最为平常的表现,那么沈安会的那一丝犹豫是缘何而来呢? “这茶叶不错。”陆渐红笑了笑道。 沈安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为岑凯续了茶水,便躬身出了去。 “渐红省长,稍坐一下,一会得胜书记要过来汇报对曹达华的查处情况,他本是想先跟我汇报,再跟你汇报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一起听取汇报的好,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及时交流。”岑凯不紧不慢地道,似乎出了这样的腐败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绝对不是一个省委一把手所应该有的态度。 陆渐红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表什么态,心里却是冷笑一声,这话虽然没有太深的东西,陆渐红却感觉到里面隐隐有一丝挑拨他与杨得胜的意思,岑凯啊,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会因为他汇报的顺序而心生芥蒂吗? “渐红省长,财政厅的事件令我很痛心啊。”岑凯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冷淡,便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真想不到,一个对上嘉不怎么熟悉的干部,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腐败,我们监管得不够啊。” 正文 厅长人选 陆渐红沉重地道:“岑书记说得是啊,N大之后,中央提出要加大反腐的力度,看来我们上嘉的步伐还不够快啊。 ” 岑凯的眼睛眯了起来,这陆渐红话里有话,毕竟上嘉的一切人事都是在他来了之前便定下来的,这与他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另外还扣上了一个不与中央保持一致的帽子。 这时,门外响起了沈安会的招呼声:“杨书记来了。” “嗯。”杨得胜应了一句,一声敲门声后,走了进来,神情疲惫,不过眼睛却是亮如夜星。 “得胜书记来了。”岑凯招呼了一声,道,“坐下汇报吧。” 杨得胜的汇报很详细,但是效果却并不明显,曹达华交待他只是贪污,数额高达一个亿,不过并没有受贿的行为,在封掉了财政厅的账进行审计之后,所得出的审计报告也证实了曹达华的贪污行为,但是也正是因为曹达华的如此交待,把一切都归结于自己身上了,所以只牵出了财政厅会计处的几名业务会计,别的一概没有牵涉。而在他的家里也搜查了不少存折,这与他所交待的贪污数额并不一致,对于这些来历不明的收入,曹达华却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吐出来,虽然明知这里面还有不少猫腻,但杨得胜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岑凯微微点了点头道:“渐红省长,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道:“我建议纪委继续深挖,数额巨大,凭他一个人和几个会计还做不出来,况且这么大的资金,难道就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吗?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集体贪污案,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实。” “我同意陆省长的意见,虽然春节将至,但工作第一,请二位领导定夺。”杨得胜波澜不惊地道。 岑凯.缓缓道:“渐红省长的考虑也有道理,得胜书记,那就再辛苦你们一下。” “我明白,那就不耽误两位领导继续交流了。”杨得胜干脆得很,并不多待,陆渐红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曹达华一个人硬扛,让他感到一丝兴奋,以曹达华厅级干部的身份,他想要保全的人级别恐怕不会低,至少也是厅级,甚至有更高级别的人牵扯进去。 不过,在兴奋之余,杨得胜也有些忐忑,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猜测的话,调查下去将会遇到什么情况,真的很难说。 杨得胜一走,岑凯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道:“渐红省长,财政厅出了这样的事,虽然令人扼腕,但是工作还要开展,不能因为一两个人或者一批人就让一个部门的工作瘫痪了,现在整个财政厅人心涣散,人人自危,我觉得没有一个领头羊不行,必须有人挑起这个担子来,正好你在,我们就商量一下财政厅厅长的人选吧。” 陆渐红倒是微微一惊,这是他来上嘉第二次涉及到人事方面的问题,第一次是清源市市委书记,当时也是一个难解之局,后来因为巧借吴部长之力,不动声色地让姜天平拿下了清源市市委书记,不过目前姜天平还没有完全打开局面,当然,这并不是急的事情。 习惯“忄生”地,陆渐红并没有直接表态,道:“岑书记,我到上嘉的时间不长,对于干部的能力认识不足,并没有什么人选。” 岑凯微微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陆省长,你虽然是省长,但也是副书记,人事方面你的意见也很重要,你的职责并非只是发展经济啊。” 陆渐红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岑凯了,换了别的人,巴不得行政一把手不过问人事才好,可他岑凯倒好,拱手把人事权向外推,这到底是玩得哪一出啊? 不过岑凯这么说了,陆渐红总是要表一下态的,便道:“提到人选,我倒是觉得常务副厅长徐克磊不错,能力强,业务精通,足以挑起这根大梁来。” 岑凯却是摇了摇头,道:“徐克磊的业务能力确实很强,但是据我的观察,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担任财政厅厅长,厅长是一把手,不仅仅是去做业务,还要具备统领全省财政的大局意识,这一点,徐克磊有所欠缺,再说了,曹达华的案子还没有结,加上副厅长万家琪的落马,现在的财政厅每一个人都逃不开与其有关的嫌疑,这个时候,让徐克磊任财政厅长不合适。” 不得不说,岑凯说得非常有道理,陆渐红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别的我真没有什么人选了。” 岑凯略显意外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按照常理来说,作为行政一把手,别的部门可以缓一缓,但是财政大权是必须掌控在手中的,没想到陆渐红只是一摊手,说没啥人选了。这是他在欲擒故纵,放烟雾弹,还是真的没有人选? “我的意见还是趋向于空降,只有与上嘉无关的人到这里来才会让人放心。”岑凯沉吟了片刻,表明了态度。 如果说岑凯意外于陆渐红的表现,那么陆渐红对岑凯的态度就更加意外了,这个态度看上去似乎是不在乎这个位置,但是转念一想,便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了。岑凯这么做,理由有二,其一,曹达华是候笑方的人,曹达华翻了船之后,他肯定会有所动作,想重新获得对财政厅的控制,空降便可以堵住他的嘴。其二,空降什么人来,岑凯势必会有所意向,选了他这一方的人,对于控制财权的助力是大之又大的,同时也可以断绝陆渐红壮大实力的企图。 不过对于岑凯的这个阳谋,陆渐红确实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既然他岑凯可以从上面调人,自己为什么不行? 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反对岑凯的意见,道:“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岑凯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时间太紧,恐怕要到春节后了,我看暂时由徐克磊临时主持一下工作,等春节后再提上议事日程。” 正文 各施手段 岑凯的跳跃“忄生”让陆渐红有些应接不暇,一时之间,他真有些无法应对了,不过虽然只有几天就春节了,但财政厅的工作还是要开展的,让徐克磊暂时主持一下工作也未尝不可,况且徐克磊也是他比较中意的人选。 在同意了这个方案之后,陆渐红便离开了,在走下办公楼的一瞬间,陆渐红突然想到了一点,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一次,他是被岑凯算计了。 一般来说,主持工作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就一直主持下去了,而刚刚讨论的结果是由徐克磊临时主持工作,等待春节以后空降一个财政厅长,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徐克磊对自己这个省长极度不爽。这个岑凯事事不忘恶心自己一把啊。 陆渐红恼恨地上了车,在想着该如何向徐克磊交待这件事,而在这个时候,岑凯的办公室迎来了刚刚到的省委副书记候笑方。 不得不说,候笑方的动作很快,拿出了一份名单过来,放到了岑凯的桌子上,道:“岑书记,这是组织部刚刚报上来的名单,你过个目。” 岑凯看了一下名单,上面列着三个人,一个是乌溪市副市长杨春林,一个是省财政厅常务副厅长徐克磊,另一个是省财政厅副厅长陈友良。岑凯注意到,这三个人的排名是杨春林第一,陈友良第二,徐克磊排在最后一位。很显然,在候笑方的心目中,他的人选是杨春林。 杨春林这个人他知道,在乌溪市的能力不错,但是个“忄生”也“不错”,因为跟候笑方跟得很紧,所以很是目空一切,一直闹着要入常,很有些不受乌溪市委书记夏候道远的欢喜,而入常的事情别说候笑方,即便是自己也不是说到做到的,涉及到很多的方方面面。候笑方曾经提过一次,但是乌溪的常委们并没有缺的,再加上夏候道远的保留意见,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实现。或许是看到在乌溪进步的希望不大,候笑方便把他放到了财政厅厅长这个位置上,好歹级别上也能提高,权力也非常之大,候笑方可谓用心良苦啊。 令岑凯略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次组织部张友骆居然没有发出自己的呼声,真不知道候笑方用什么办法做通了张友骆的工作。 岑凯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道:“候副书记,刚刚陆省长过来了一趟,也提到了财政厅厅长的候选人问题,他坚持让徐克磊主持工作。财政厅归省政府管理,他这么坚持,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候笑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这个主持工作也只是临时的,最终由谁来任职,我看除了组织部门的考察以外,最好还是提交常委会讨论比较妥当。” 又是这一套。岑凯心头冷笑了一声,嘴上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没几天就是春节,纪委那边也正在审理案子,急也不急于一时,我看还是等春节之后再行商量吧。” 候笑方虽然在常委会上实力占优,但是召集常委召开常委会,他还不够资格,毕竟他只是省委副书记,见岑凯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便道:“那好吧,就等春节以后再说。” 候笑方的心里是有打算的,上次常委会上,陆渐红居然获得了石风林的支持,以至于自己一票败北,这一阵子事情发生得比较多,没来得及去攻关,正好可以趁着春节这个时间差去做做工作,争取再拉点人过来。组织部长张友骆已经被自己以财政厅副厅长的代价说服了,不再参与到这一次的较量中来,再做做别人的工作,哪怕只争取一个人过来,都能增加不小的胜算。 不过,他对陆渐红的记恨却是更深了,只是他并不傻,能感觉到岑凯隐隐有为两人的矛盾火上浇油的感觉,岑凯这么做,只不过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候笑方并不在乎,岑凯这个人怎么样他清楚得很,如果有本事的话,早就力压自己,而不是被自己压了一头,干了几年的傀儡书记了。所以,目前的主要对手还是陆渐红,只要搞定了他,上嘉还是以前的上嘉。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向他交待,加紧布局,敬一明也正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两人一合计,晚上一起吃个饭,见面再详谈。 而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将徐克磊叫了过来,跟他谈了让他暂时主持财政厅工作的事情,徐克磊非常谦虚,道:“陆省长,我担心我的能力不够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徐厅长,能力好不好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只是临时主持工作,并不是任命,如果春节后有新的人事变动,还希望你不要有情绪。” 徐克磊正色道:“陆省长,我服从组织的安排,组织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能有这个大局意识那是最好了。财政厅的问题比较多,需要干的事情也很多,尤其是在出了腐败案以后,很多人的目光都盯着财政厅,所以只要你主持工作了,哪怕只有一天,你也要挑起这个担子。” “陆省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徐克磊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波动,这倒是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忍之感,因为他感觉到岑凯这话里话外都没有同意徐克磊任财政厅厅长的意思,这个临时主持,恐怕只是想起一些安慰作用。况且,候笑方又怎么会坐视厅长一职花落人家呢? “那先你去工作吧。”陆渐红揉了揉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来上嘉一个多月,看上去似乎自己略微打开了一些局面,但是随着对上嘉的逐步了解,陆渐红也发现,形势越来越严峻,对他的考验也越来越多,也让他对很多人越来越看不透,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一天很快结束,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突然接到了纪委书记杨得胜的电话,曹达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从他的嘴里撬不出半个字来,说了这些之后,杨得胜的声音低了下来,道:“陆省长,我发现这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正文 一片迷茫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哪里不对劲?” “陆省长,你应该还记得上一次教育部和审计署来审计的事情吧?” 陆渐红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杨得胜的意思,回头一想,还真的有问题。 上一次审计署来审计财政厅的账目时,只查到了万家琪的问题,对于曹达华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陆渐红绝不认为福康佳在审计的过程中查到曹达华的问题而予以忽视或者说做了人情。陆渐红更不认为纪委对账目的审计水平要比审计署还要高,那么这里面就可能而且可能“忄生”非常大的一个可能,那就是曹达华的账务之所以能够被如此轻易地审计出来,是因为有人对账务做了手脚,否则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揪到曹达华的小辫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能够在财政厅做到这一点的人,完全可以排出来,曹达华自己自然不会去做,万家琪已经被双规,没有机会,那么就剩下常务副厅长徐克磊和副厅长陈友良了。陈友良跟曹达华是一伙的,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况且陆渐红看过他的资料,是机关出身,对于财务不敢说一窍不通,但也是知之不详,尤其像这种翻手为雨覆水为云的账务,他绝对没有这个水平。 那么,就只剩下徐克磊和王清了。他们也最有这个动机,毕竟他们不是曹达华的人。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有另一个问题了。 从万家琪的落马再到曹达华的落马,两人落马的情形不一样,万家琪是直接被审计出问题来的,曹达华则是因为眼镜和戒指而遭到人肉搜索,才被揪了出来,但是两人有着共同的一点,那就是在财政厅的账务上都查出了他们的问题。从这一点来看,不要说审计署,也不要说纪委,就是一般的审计部门也能查得出来,那么便彰显出一个问题来,那就是徐克磊和王清不但清楚他们的犯罪行为,而且非常清楚,这也直接导致了二人的落马。 回头再看看曹达华的强势,陆渐红有一种可笑的感觉,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悲哀,曹达华自己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但是,既然他们这么清楚,又为什么不早把他们揪出来,而是等到这个时候。审计署审计账目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却只抛出了一个万家琪,并没有把曹达华给捅出来。而在曹达华遭到纪委调查的时候,账目顿时就出现了破绽,让纪委很快找到了证据。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自己被徐克磊和王清蒙弊了,其实他们才是财政厅深藏不露的真正的掌控者? 陆渐红的眉毛紧紧地皱到了一起,这一切都建立在财务上的手脚是他们二人所为的基础上的,不过不管是不是这样,财政厅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有了这种质疑之后,陆渐红对徐克磊的那一丝歉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来,空降财政厅长还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陆渐红突然想到了上午岑凯的意见,是他要求从上面空降财政厅长的,这是他的私心,还是早已经看出这一点?如果是真的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对徐克磊采取措施?难道徐克磊在上嘉也有隐藏的背景不成? 陆渐红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迷茫,他所看到的居然都不是真的,这种惘然之感让他有刹那间的不安之感,在甘岭和江东取得的成绩让他不知不觉中有了些骄傲的心态,而上嘉发生的种种则让他为之一醒,骄傲的思想要不得啊。此时,他才知道,上嘉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陆渐红拉开了窗子,让冷风吹了进来,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在思索着到上嘉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认为,必须重新审视上嘉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了。 首先便是常务副省长敬一明,敢于与自己当面顶撞,这在其他的地方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而后便是自己在环山公路遭遇了伏击,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而表面上软弱如贝壳里的软肉般的岑凯也绝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懦弱和无知。再加上嘉由于自己的加入,呈现出四方为战的态势,更是让陆渐红一脸迷糊。 到底谁可以相信,谁又是老狐狸,陆渐红看不透了。 这时,曲功成从外面轻轻地走了进来,道:“陆省长,天要黑了。” 这是曲功成的巧妙之处,借天黑提醒陆渐红要下班了,而没有直接说下班,因为他也不知道陆渐红会不会加班。 陆渐红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对于暂时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因为想了也是白想,倒不如放到一边,说不准一会儿就能有个思路,所以被曲功成提醒了一下之后,展颜一笑道:“下班。” 快要过年了,由于陆渐红的迟迟未归,直接导致曲功成和小高也得陪着他,快到住处的时候,陆渐红道:“今晚你们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没想到曲功成笑了笑道:“领导,真不好意思,一会儿我还得去接我爱人,她下午打电话给我说,已经快要到玉桥了。” 小高也接着道:“陆哥,黎姿也来了,明天14号了,"qing ren"节。” 陆渐红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有异“忄生”没人“忄生”啊你们。” 这句话一说,顿时破坏了陆渐红的高大形象,这哪里还是省长,简直就是死党兄弟之间才说出来的话啊,小高和曲功成的心里都是暖暖的。 到了楼下,陆渐红让小高把车开去,谁的老婆先到先去接谁,自己则拎着包上了楼。 一边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要到外面去混顿饭吃,一边拿着钥匙开了门,这一开门不要紧,陆渐红却是被吓了一大跳,惊愕地道:“筱……筱霜,你没走?” “我一个人向哪走?你就放心我一个人离开玉桥,就不怕出点什么事?”龙筱霜笑咪咪地指了指厨房,道,“晚饭我已经做好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 正文 家中来电 陆渐红是真的傻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这顿龙筱霜亲手做的晚餐,龙筱霜麻利地将残局收拾了,然后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来,完全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陆渐红坐在椅子上,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龙筱霜虽然在看电视,但目光还是时不时地在陆渐红的身上扫上一下,这让陆渐红更是坐不住了,忍不住去了阳台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虽然已经快是春节了,但温度还是很适宜的,阳台上的风吹在身上并不显得冷,陆渐红看着窗外街道上的车流,吸了几口烟,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不免又把思维调整到了上嘉的政局上来。 这些日子,陆渐红虽然称不上孤军作战,但是他并没有向上层求助,而周琦峰、老爷子等人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这是他们对陆渐红充分的信任还是在旁观着政局的态势不得而知。 过了一阵子,陆渐红突然听到身边一声幽幽的叹息,龙筱霜道:“你一声不吭的,是不是上嘉的局势令你烦心?” 陆渐红回过身来,微微笑了笑,道:“烦心的事情什么地方都会有,这不是上嘉的特例。” 龙筱霜睁着一双美目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陆渐红笑道:“都是些政治上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见陆渐红不说,龙筱霜也不追问,只是道:“外面凉,进来吧。” 这一晚,陆渐红睡到了客厅,那也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虽然龙筱霜与他一墙之隔,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太好受。 好不容易辗转反侧地睡下,迷糊之中,陆渐红被手机铃声所惊醒,万分无奈地摸到了手机,一看号码,居然是安然打来的。 “渐红,睡了吧?”安然的声音里透着清醒。 “你说呢?”陆渐红笑着看了一下时间,凌晨零点,不由道,“又忙到这个时候,安然,身体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这么下去,会垮的。你要是再不这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要考虑,是不是让你辞去董事长的职务了。” 虽然是在责备,却透露着浓浓的关切之意,安然听得心里暖和和的,笑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平常也没这么忙,渐红,明天是"qing ren"节了,祝你快乐。” 陆渐红的眼前不由浮现出三个老婆的身影,这一阵子实在忙得很,不是没有时间打电话,而是想不到,这时浓浓的亲情涌来,陆渐红忽然间觉得,这世上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能跟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那才是最大的幸福。 “安然,对不起啊,我不能过去陪你。”陆渐红的声音低了下来,饱含着深深的歉意,“你们现在都还好吧?” 安然笑道:“我倒是不怎么累,不过高兰忙于孩子的教育,累得够呛,高轩和孟遥还好一些,就是咱们家的那一对,正是叛逆时期,有空你可要多关心关心她。还有孟佳,她才是最辛苦的,据我所知,龙飞基本不怎么过问港龙集团的事,虽然他的意思是说,港龙集团就是孟佳的,但是龙飞好歹也是你的姨兄弟,这个港龙集团是你们共同的产业,还是让他上上心吧,现在港龙集团的事情都是孟佳一手操办,非常辛苦。” “我会的。”陆渐红打了一下顿,本来他是想说一些感谢的话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他跟安然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过于讲究礼数,倒显得生份了,因此他只是应了一声,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还有,妈的年纪大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这个你就放心吧。”安然笑了一声,却是道,“渐红,春节你到香港来吗?”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暂时还不清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肯定要过去一趟,只是不能确定最终的时间。” 陆渐红爱民如子,在这一方面,安然既是骄傲,又是心痛,他要是干起工作来,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他这么说,搞不好大年三十真能去老百姓家过年。 不过提起“意外”这两个字,安然似乎感觉到陆渐红在上嘉并不顺利,不由道:“渐红,上嘉是不是很难搞定?” 陆渐红笑道:“容易搞定的话,还要你老公来干嘛?” 对于陆渐红的这种自信,安然非常无语,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两人聊着,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电话。 陆渐红感觉到安然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可是在电话里却不能说得明白,拿着微微发烫的手机,陆渐红却是睁大着眼睛睡不着了,这些年来,除了在洪山工作的时间,其他大多都是与家人聚少离多,这随着他级别的不断提高也显得愈为频繁,所幸的是,她们非常理解自己,并且给予了自己最大的支持,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陆渐红的心头被一阵深深的愧欠所笼罩着。 这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睡在他房间里的龙筱霜正缩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已是年二十八了,陆渐红接到的电话也越来越多,大多都是老朋友、老“战友”打来的,这其中就包括了景珊。景珊还没有离开燕华,约陆渐红春节前最好能到京城一叙。 从景珊的话里,陆渐红能够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但电话里似乎并不方便,所以才有此一约。 陆渐红其实也挺想见见景珊,虽然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但男女之间,在一起也并非全为了房第之事,从景珊的层次来看,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或许也能提一些建议。况且有很多的问题,他也有必要去京城一趟打点一下,而龙筱霜也在这里“赖”了几天,顺便送她回京,这样自己也放心一些。不过,对于这一点,陆渐红算是自作多情了,因为当天下午,黄蝉便到了玉桥,她是受龙翔天之托来接龙筱霜的。 正文 团圆饭 陆渐红这两天已经习惯了龙筱霜在的日子,相安无事,保持着距离,反正这种情况也不会维持太久,根据时间安排,腊月二十九日至正月初六为春节休假日,明天晚上就可以送龙筱霜回京了。 晚上陆渐红回了来,意外地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黄蝉,不由大是惊讶。 黄蝉见到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过眉宇间大有鄙夷之色,陆渐红知道她是误会了他跟龙筱霜之间的关系,不由苦笑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去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去向黄蝉去解释,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黄蝉冷漠地应了一声,道:“我是来接霜姐回去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也好。” 龙筱霜见两人有些僵,赶紧打着圆场道:“哥,今晚怎么吃?” 陆渐红道:“今晚出去吃吧,功成的爱人来了,小高的女朋友也来了,我还没有请她们吃饭,正好黄蝉也到了,就算是春节的团圆饭吧。” “不用了。”黄蝉冷冰冰地道,“霜姐,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陆渐红忽然觉得很奇怪,黄蝉向来对自己没有好感,这一点陆渐红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也不至于搞成这样,狐疑地看了黄蝉一眼,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道:“功成,你联系一下小高,就在明月大酒店订个厅吧,我请你们吃饭。” 这时黄蝉已经走到了门口,龙筱霜觉得很尴尬,不由道:“黄蝉,一起吧,我今晚就跟你回去。” 其实黄蝉到的时候,龙筱霜便已经解释了她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龙筱霜不是龙翔天亲生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当时从甘岭运血时,黄蝉也受了伤,正在接受治疗,所以对于里面的详情并不知道,现在龙筱霜留了她一下,黄蝉便有些迟疑了。 对于陆渐红,黄蝉确实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是个花心大少,居然连自己的姨妹都不放过,不过碍着他是牛达的好兄弟,便保留着最起码的礼节,可是到玉桥后与龙筱霜联系之后,听说龙筱霜住在他的房子里,这一点让她很难接受,所以,没有口出厥词已经算是好的了。 陆渐红打完了电话,也不去看黄蝉,道:“筱霜,收拾一下吧,吃完饭,你就跟黄蝉一起回去。姨父和姨妈肯定非常想你。” 龙筱霜默默点了点头,在房间里待了几分钟,便提了个小包出来,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一个挎包而已。 陆渐红开着车,很快便到了明月大酒店,小高和曲功成都在酒店外候着,远远看到陆渐红的车,便迎了上来。 陆渐红笑道:“怎么都站在外面?走,上去。” 进了包间,陆渐红是第一次见到曲功成的爱人,别的人他都是认识的。 曲功成介绍了一下,道:“陆省长,这是我爱人汪菲。” 汪菲起身略有些拘谨地道:“陆省长。” 陆渐红笑道:“坐吧,汪菲,功成跟着我很辛苦,谢谢你的理解啊。” 汪菲很会说话,笑道:“能跟着陆省长这样的领导,是他的福气。” 陆渐红笑了笑,又向黎姿道:“黎姿,你很感谢你啊,把小高这么个高手让给我做驾驶员,你又负责保护安然,辛苦你了。” 黎姿笑着道:“陆省长客气了。” 陆渐红又把龙筱霜和黄蝉一一介绍了,这才道:“可以上菜了。” 菜早已经点好了,曲功成去打了招呼,便开始上。 “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难得能在这里团聚,所以今晚就当作提前的年夜饭了。”陆渐红笑着举起了杯,正要让大家同干一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陆渐红眉头轻皱,这个号码是他的私密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打这个电话的人绝对是关系非常过得硬的人。 放下了酒杯,陆渐红拿出了手机,一看号码,顿时就乐了,笑着道:“小高,你猜是谁的电话?” 小高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 “厉胜!”陆渐红笑着接通了电话,道,“厉胜,什么事?” 他在接电话,所以没有人开口,却见陆渐红的笑容渐渐地僵在了脸上,眉头倒是越皱越紧,众人都在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渐红一声不吭地听完,然后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处理一下,我连夜赶过去。” 放下了电话,气氛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 小高不由道:“陆哥,出什么事了?” “俱乐部出了点事,很严重。”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黄蝉一眼,深深吸了口气,举起了杯子道,“这杯酒我先喝掉,可能没时间陪你们吃饭了。” 小高见陆渐红说得沉重,心里一沉,道:“陆哥,这饭不吃也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兄弟出了点事情。”陆渐红道,“黄蝉,筱霜就交给你了。小高,功成,你们慢慢吃,我现在去江东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小高的职责就是保护陆渐红的生命安全,怎么能让陆渐红单身前往江东呢?曲功成也叫着跟陆渐红一起去。 陆渐红看了小高一眼,道:“也好,那小高跟黎姿跟我一起去,功成,你就陪陪汪菲吧,明天你可以先回家。” “陆省长,这怎么能行呢?”曲功成作为陆渐红的秘书,自然是要共进退的。 “就这么定了。”陆渐红不容置疑地把钥匙交到了小高的手中,道,“小高,你去开车。” 黄蝉这时突然道:“陆省长,你俱乐部的兄弟出了事,是谁?丁二毛还是牛达?” 黄蝉在听陆渐红说俱乐部出事的时候,心里便有些发慌,牛达就在俱乐部里啊。 陆渐红的脸抽搐了一下,道:“是牛达。” 黄蝉的脸顿时涨红了,道:“我也去。” 黎姿非常聪明,一见黄蝉的样子,便知道她对牛达很有感情,便道:“陆书记,要不这样吧,我负责送龙老师和你的秘书夫妇,让小高和黄蝉跟你一起去江东。” 正文 达子被枪击 达子被枪击 “也好。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汪菲,实在不好意思,今晚怠慢你了。” 汪菲赶紧道:“陆省长,千万别这么说,您赶紧忙您的吧。” 这一路行去,小高将车开得飞快,黄蝉更是心急如焚,陆渐红自不必说,厉胜在电话里并没有说得太清楚,他也是才知道这事儿,只是说牛达出了事,挨了两枪,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在路上,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丁二毛,丁二毛并不在燕华,原来诸葛青云过生日,他和诸葛欢儿五天前去了香港,对于俱乐部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当即表示马上赶回来。 这一路紧赶慢赶,等他们到了燕华,天已经亮了。 在燕华人民医院门前,陆渐红等人看到了正在等着的厉胜。 厉胜一脸凝重,陆渐红沉声道:“厉胜,达子怎么样?” “命保住了,不过还在昏迷中。”厉胜一边带着陆渐红等人上楼一边道。 到了特护病房,门口站着几名警察,他们是认识陆渐红的,都敬了礼,陆渐红绷着脸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几人看到了牛达,接着氧气,正处于昏迷之中,即便是这样,他的额头还是紧紧地皱着。 陆渐红的眼前一阵模糊,黄蝉已经落下了泪来,握紧了拳头道:“他是被什么人打成这样的?” 厉胜苦笑着道:“昨天上午跟景省长一起,陪京里来的几位领导去俱乐部打枪,晚上在俱乐部的酒店吃了饭,找达子结算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了,打电话也不接,当时也没当一回事,由于晚上还有节目,也就没去多想,可是玩野外彩弹的时候,却发现达子被打了枪躺在山沟里。” 陆渐红紧皱着眉头道:“现场什么情况?” “省公安厅昨晚已经连夜赶赴现场了,案情如何还不得而知。”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昏迷中的牛达一眼,道:“黄蝉,你在这里照顾达子,我出去一下。” 黄蝉却道:“不,我要为他报仇。” 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严酷:“你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先查出凶手,会有让你报仇的机会!” 陆渐红撂下了这句话,直接走了出去,打了个电话给景珊,直奔主题,道:“景珊,豪爵俱乐部被枪伤的是我的兄弟,现在是谁负责这个案子?” 景珊感觉到了陆渐红的痛楚,柔声道:“渐红,你不要着急,这案子是黄厅长直接挂的帅。” “好的,我知道了。”陆渐红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拨到了黄晓江那边,在得知伤者与陆渐红的关系之后,表态道:“老领导,您放心,我一定把杀人凶手给揪出来。” 陆渐红道:“那就麻烦你了。现在案情有没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现场的破坏程度很严重,不过我想,这应该是一起仇杀案件,因为……”黄晓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老领导,说了您要撑住。” 陆渐红的心猛地一沉,道:“你说。” “您那位兄弟,全家都被杀了。”黄晓江沉痛地道,“这是一起灭门惨案!” 陆渐红的手一抖,手机险些掉落在地,半晌才咬着牙道:“晓江,这个案子,如果你查不出你自己辞职吧。” 黄晓江用力道:“老领导,您放心,保卫一方平安是我的职责所在。”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病房,看着安详的牛达,心里的痛楚无以复加,扶着墙,眼泪已经沁了出来。陆渐红已经很多年未曾流过泪,可是此时的他,泪水却是无法遏制。 小高见陆渐红这个样子,不由道:“陆哥,你不要太难过了。” 陆渐红泪眼婆娑,缓缓道:“小高,这件事情你要介入,尽量抢在公安厅之前破案,找到凶手!” 陆渐红说得虽然平淡,但是话中的痛恨之意,却是一览无遗。 小高沉声道:“我会想办法,陆哥,你保重身体。” 陆渐红扫了牛达一眼,痛心地道:“小高,你还不知道,达子的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小高不由呆住了,他真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黄蝉的心头一颤,不由握紧了牛达冰凉的手,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 这么多年来,她紧紧控制着自己情感的阀门,默默地关注着牛达,在得知他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两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如此幸福的家庭,她便只是暗暗里祝福着他,没想到居然会遭此灭门惨案。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在牛达苍白的脸上轻轻一吻,然后便一声不吭地转过了身,走了出去。 “黄蝉!”陆渐红轻轻叫了一声,道,“你不要乱来!” 黄蝉回过头,看着陆渐红目光里仇恨的怒火,心头忽然一阵感动,她知道陆渐红跟牛达之间,是可以掏出心来互相交换的,刚刚陆渐红让小高尽快先找出凶手,就是想亲手报这个仇,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抹了把眼泪,黄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达子一直叫你哥,我也叫你一声哥,我以前对你一直误会,现在我才知道你跟达子之间的感情,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官,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做吧,我不希望达子醒来的时候怪我!”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达子现在是最需要安慰的人,你守着他,这些事是我们男人的事。小高,我们走!” 黄蝉的泪再一次落了下来,看着陆渐红迈着坚毅的步伐,心头复杂之极。 上了车,陆渐红让小高立即开车前往洪山,路上,景珊打来了电话,陆渐红告诉她,自己已经去洪山了。 景珊沉默了一阵子,陆渐红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忄生”格,她非常清楚,有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兄弟远比女人要更为重要,便也不作儿女之态,道:“你自己小心,一旦有什么新发现,我会及时通知你。” 正文 灭门案 灭门案 还没到洪山,上嘉那边的电话便过来了,是政法委书记郝初禾打过来的,道:“陆省长,您在办公室吗?我有点工作想向您汇报。 ” “我没有时间。”陆渐红直接挂断了电话,现在他哪里有功夫去听你汇报什么工作? 郝初禾看着被挂断了的手机,不由一阵苦笑,这个省长还真够记仇的啊,自己挂过他一次电话,立马还了回来。他是向陆渐红汇报关于翠屏山庄的处理情况的,上次吕小菡等人被扣压事情还没有一个处理结果,虽然陆渐红没有过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忽视了这件事,谁知道他哪天过问一下,如果没有个正式的处理意见,那算起回头账来,可是吃不消。 不过陆渐红挂了自己的电话,只他的口气似乎很不爽,得,你领导嘴大,我还是等你消气了再汇报吧。 且说陆渐红和小高二人快速到了洪山,谁也没有惊动,便直接去了豪爵俱乐部,远远地便看到豪爵俱乐部已经被严密封锁了,四周拉着警戒线。 陆渐红下了车来,几名警卫的干警拦住了他,陆渐红也不难为他们,道:“让黄晓江出来跟我说话。” 案件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俱乐部的会议室里,接到干警打来的电话,黄晓江匆匆出了来,见到陆渐红,敬了一个礼,道:“老领导,您来了。” 陆渐红沉声道:“我兄弟出了这样的事,我必须要过问,现在案情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开案情分析会,要不领导一起进去听听。”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江东的干部,不适合进去,你就给我说说吧。” 黄晓江看了他身侧的小高一眼,陆渐红道:“他也是我兄弟,没关系。” 黄晓江这才把案情简单介绍了一下,从灭门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一起有预谋的仇杀案,目前正在排查牛达的社会关系,由于时间短,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邻居发现林雨的时候,她还没有死,经过抢救,林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两个孩子由于放了寒假,都送到林雨的弟弟那边了,所以躲过了这一劫。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进展再通知我吧。晓江,麻烦你了。” “领导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黄晓江已是一肚子火,明儿个就大年三十了,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汇报了公安部之后,公安部下了军令状,务必在春节前破案,确保让百姓过一个安详和谐的春节。短短两天,其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领导,一旦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跟您汇报。” “那先谢谢你了。”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影响你们分析案情,我先走了。” 景珊很在乎陆渐红的感受,再一次打来了电话,对陆渐红进行了一番安慰之后,陆渐红道:“景珊,你什么时候回京?” “今晚。”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那好,你从洪山这边来接我。” “到了打电话给你。”景珊放下电话,心头一阵火热,只是想到陆渐红的兄弟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免有些黯然,其实她是认识牛达的,在甘岭和江东的时候,他都曾为陆渐红开过车。 安排了一下工作,景珊看了一下时间,让厉胜带上了舒依,一起开车前往洪山。 不到两个小时,陆渐红便接到了景珊的电话,说他们十分钟后将到高速公路的洪山入口。 陆渐红让小高把车开了过去,到了入口,便看到景珊的车停在路边。 陆渐红下了车来,道:“小高,这件事交给你了。” 小高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的。陆哥,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你自己要小心。” 把车交给了小高,陆渐红上了景珊的车,车上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打了招呼之后,陆渐红便闭上了眼睛。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陆渐红根本没有合过眼,加上心头的压抑之感,让陆渐红疲惫之极。 厉胜不着痕迹地把车上的音乐关掉了,让陆渐红能够睡得更安心些,其实陆渐红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大脑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运转,可是他根本就想不通,牛达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惹来这灭门之灾。 这当然是他所无法想通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路行来,恶梦不断,一会是看到林雨伸着血淋淋的手哀求他报仇,一会又是牛达被人潜入医院杀害了,从梦中惊醒,已是冷汗涔涔。 牛达已经醒了,他中了两枪,第一枪是打向他心脏的,被他微微偏了一下,插着心脏边缘打了出去,第二枪打中了他的后背,险些伤到脊柱,不知道是牛达福大命大,还是冥冥之中林雨母子在保佑着他。 牛达一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黄蝉。 他的目光并不呆滞,在微微一怔之后,道:“你来了。” 黄蝉柔声道:“达子,你醒了。” 牛达转移开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黄蝉看到泪水顺着牛达的眼角流到了耳际,刹那间,黄蝉的心如遭重击,牛达的心里肯定很难过,或许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见牛达睁大着眼睛,无声地流泪,黄蝉的心就如刀绞一般,不由道:“达子,林雨……” 牛达的头动也没有动,只是淡淡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她肯定已经不在了,否则无论如何她也会来看我,我想……” 牛达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两个孩子恐怕也不在了吧?” 黄蝉再也止不住哭泣了,紧紧握住了牛达的手道:“达子,想哭就哭出来吧,别都憋在心里。” 牛达仿佛一具尸体一般,不再说话,眼睛瞪得更大,泪水也流得更凶,手也因为痛和恨而握得更紧,就连黄蝉也觉得痛彻心扉,可是她在忍,似乎这样才能减轻牛达心头的痛楚,也似乎这样,才能分担牛达心头的痛楚。 正文 自已的事自已解决 自已的事自已解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牛达忍着痛缓缓坐了起来,道:“黄蝉,帮我拔掉针管,我没事了。 ” 黄蝉按住他的身体,道:“你不要冲动,陆哥已经去洪山了。” 牛达惨然一笑,道:“那我更要去了,我不能让哥为我的事情操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这就是兄弟! 对于兄弟之间的感情,作为女人来说,很难能够理解,但是此时的黄蝉却深深地体会到了,事实上,她对于陆渐红的恶感一直来源于上一次陆渐红亲自把牛达送进了监狱,虽然已经过去不少年,但是黄蝉一直都是耿耿于怀,但是当他看到陆渐红强忍悲痛,要小高先查出凶手的时候,她体会到了陆渐红对牛达的感情,而此时,牛达居然还在想着不能拖累陆渐红,这更是让她感觉到两人之间是情比金坚。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一切都替对方考虑。 “牛达,我知道你不想拖累陆哥,但是请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最起码,你也得先打个电话给他。”按照常理,牛达一醒,第一件事便应该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黄蝉真的不忍心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牛达是用黄蝉的手机打的电话,当陆渐红接到电话,听到牛达的声音时,陆渐红的嗓子在那一瞬间便哑了,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天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无声胜有声,简单的话语反映出了挚朴的感情,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了一下情绪才道:“达子,林雨还在医院抢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两个孩子在你小舅子那里,安然无恙,你不要太担心了。” 这个消息简直比中了一亿大奖还要令人激动,牛达不由兴奋地跳了起来,道:“哥,真的假的?你要是敢骗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听到这个非常熟悉的达子,陆渐红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笑道:“我怎么会骗你?所以,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至于林雨和孩子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去保护,你就不用担心了。” “哥,我不说感谢的话了,但是这件事是我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陆渐红沉声道:“达子,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如果你觉得你比我强,你放手去做,但是你别忘了,林雨还昏迷不醒,两个孩子还需要人去保护和照顾。” 牛达不吭声了,陆渐红又道:“好了,现在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牛达并没有能带来多少有用的讯息,只知道有人打电话叫他到丛林对抗的地方去,说如果不去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后来的事情就是他被打了两枪。 陆渐红没有去追问什么,让他好好休息,等有空了会过去看他。 景珊侧过脸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的脸阴沉着,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因为牛达的苏醒而过于开心,毕竟牛达险些死在枪下,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一次真的有可能是灭门惨案。陆渐红的“忄生”格她是非常清楚的,犯其家人者,死,但是犯其兄弟者,更是要死。 完全可以相信,陆渐红绝不会因为牛达没事而罢手,景珊不由道:“渐红,你不要胡来。”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一声,道:“我没事,不会乱来的。” 而在燕华的病房里,黄蝉再一次泪流满面,在得知林雨没死,孩子也没事的消息之后,她由衷地感到开心,没有一点点的嫉妒在内。 当晚,牛达就闹着要出院回去看看林雨,不过他受的毕竟是枪伤,而没过多久,便有刑警过来询问事发经过,牛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安生地休息着,不过与小舅子联系了之后,得知孩子们都睡了,这才放下心来。 且说陆渐红等人到了十来点钟终于抵达了京城,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景珊让厉胜先带舒依去休息,她和陆渐红则要了一个小茶室,并没有离开。 陆渐红知道景珊有话要说,况且之前是约好了的,便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吸着。 景珊给陆渐红倒上了一杯茶,缓缓道:“渐红,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开场白并不成功,陆渐红的脸沉得能够滴出水来,在自己人面前也没有必要装出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淡淡道:“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景珊笑了笑,道:“渐红,我听说上嘉那边的政局不是太稳定。” 这话触及了陆渐红心头的事情,微微一叹道:“对了,景珊,上嘉的财政厅厅长出了问题,在上嘉,我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打算从上面调一个过来,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 景珊沉吟了一下道:“我在媒体上也看到了关于上嘉的一些事情,如果真要我推选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个财政部监督检查局的副局长给你,他叫严宝国,纪委出身,工作能力很强。以我的理解,现在的上嘉财政厅需要大力整顿,他应该对够担此重任。” 景珊的分析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却很精辟,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看得很透彻。” 景珊笑了笑,道:“你就别夸我了,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陆渐红对景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两人不仅有着深一层的关系,更同样都是省长,眼界和层次都很高,有些事情说出来,从景珊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说不定会有更深刻的认识。 景珊静静地听着,不时会插上两句,在陆渐红说完了之后,景珊才神情凝重地道:“上嘉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每一个人都不简单。渐红,我认为,无论是先着手理顺政治局势,还是先发展经济,都不是最妥善的方式。” 陆渐红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这种见招拆招的方法很容易被动,也不利于布局,很头疼。” 景珊笑道:“其实你现在已经打开局面了,财政厅就是一个缺口,而通过这个缺口便已经看出,纪委并没有烂,这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倒是可以顺着这条线走下去,不过,公安系统的难度就要大一些了,我也给不了你太多的建议。” 正文 我哥想见你 我哥想见你 景珊说得很中肯,她现在的综合能力虽然有了很大提高,但是江东的局面基本上都是陆渐红替她打开的,在面对这种复杂的困境时,一时半会真的没有什么建设“忄生”的意见。 陆渐红其实也不指望从她这里获得灵感,事实上,他只是想倾述一下,家人显然不是倾述的人选,工作不带回家向来是陆渐红的原则,而上级领导更不能去倾述了,所以,景珊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陆渐红现在把除了自己遇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心头觉得轻松了许多,道:“你说的那个严宝国,可不可靠?” 景珊笑了笑,道:“不可靠我怎么会推荐给你?” 陆渐红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好,那就他了,不过这里面可能需要你来运作一下。” 陆渐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人是景珊提出来的,又确定可靠,那再不济也得是蒋系外围的人,陆渐红现在已经感觉到,到了这个层次以后,单一的背景并不能足以确保在将来的斗争中获得胜利,所以,他必须广结人缘,多施善因。 景珊哀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我就知道,我挖的坑得我来埋。” 见景珊答应了下来,突然道:“对了,前两天你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情要跟我说,什么事?” 景珊沉默了一下,道:“还记得上次吃金枪鱼时发生的事情吗?” 陆渐红自然记得很清楚,当时可是出了两茬子的兵。 “这件事情我哥知道了,他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为什么,景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有一丝闪躲之色。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在意,倒是略有些惊讶,到目前为止,陆渐红对景珊的家庭状况并不是太了解,也就是当时在酒店,介绍那个古烈的时候,提到了一下,不由道:“你哥也是军方的人物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景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道,“他在部队里犯了错误,被开除了军籍,现在是个商人。” 陆渐红很意外,景珊接着道:“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我姑妈家的,他叫姚鲁。” “他要见我干什么?”陆渐红绝不认为他是因为开始经商,想从陆渐红的手里得到些实惠,毕竟他们没有交情,如果是出于这个目的的话,他还不如去找景珊帮忙了,无论是环境还是实力,江东比上嘉要强上很多。 “我也不知道。”景珊笑了笑,道,“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可能没有时间了。”陆渐红真的没有时间,他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要去拜会老爷子和周琦峰,本来还打算去一趟甘岭给老丈人高福海拜个年,征求他们的意见要不要一起去香港看望女儿和外孙的,不过看起来时间上根本不够充裕,况且依据传统习俗,年三十要团圆,他还要赶到香港去。只是没想到牛达出了这档子事情,幸好牛达已经醒了,他一家也没有人出生命危险,否则这个春节是去不了香港了。 景珊也知道陆渐红公事私事家事一大堆,便道:“机会以后有的是,渐红,你不介意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哥吧?” “没关系。”陆渐红很相信景珊的分寸。 两人聊了一阵,陆渐红忽然接到龙飞的电话,他是问牛达的事情的。这几天他虽然没有在港龙集团,但是也并不是像安然说的那样,对港龙集团的事情不去过问,而是让裴玲玲参与到其中了,他还有别的事情,毕竟港龙集团只是他的投资之一,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眼瞅着腊月二十九了,再忙也得回家过年,这一回来,便看到龙筱霜回来了,聊了一阵子,才听说俱乐部出事的事,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等陆渐红打完了电话,景珊克制着感情,笑道:“你难得回来一趟,时间又不多,有的事情要抓紧处理,我就不打搅你了。” 对于景珊的善解人意,陆渐红心知肚明,不过此时的他真的一点柔情蜜意的心情都没有,便歉然道:“景珊,实在对不起。” 景珊笑了一声,道:“我们之间说这些干什么,我让厉胜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时候不早,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龙飞离这儿不远,应该很快会到。” 景珊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回身在陆渐红的脸上亲了一下,才道:“严宝国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的。” 陆渐红一把拉住了景珊,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险些让景珊窒息身亡,半晌景珊才推开陆渐红,大口地喘着气,嗔道:“要死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这时龙飞的电话到了,说就在楼下。 陆渐红先下了楼,上了龙飞的车,龙飞神情严肃,道:“陆哥,我知道的,达子现在脾气收敛不少,又在做着俱乐部的生意,轻易不会得罪人,更不会得罪这么狠的人,到底怎么会事啊。”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等警方查的结果吧。” 不过因为达子全家无恙,虽然心情有点压抑,这个结果却也不是太糟,只见龙飞发动了车子,道:“陆哥,去咱家坐坐?” “不了,龙飞,你直接送我回住处吧。”陆渐红任国务“阝完”副秘书长的时候,住的是周琦峰的房子,去了上嘉之后,周琦峰还把房子留在那儿,方便陆渐红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对此,陆渐红是感动万分,深感自己命好,遇到了不少对他情真意切的人。 龙飞也不强求,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道:“陆哥,你打算给我姐一个交待不?” 陆渐红险些从副驾驶上跳出来,道:“什么交待?我跟她又没什么。” 龙飞笑了笑道:“她可是一黄花大闺女,据我所知,跟你在一起住了好几天,吃完抹嘴,不地道啊。” “我拷,什么叫吃完抹嘴,你别无中生有啊。”陆渐红的眉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正文 求你收了我姐吧 求你收了我姐吧 “陆哥,其实吧,你也不在乎多收一个的是不是?我姐也够苦的,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在等着你,要是没个交待,我估计她可能终老一生了。 ” “停车!”陆渐红几乎要抓狂,真想不到龙飞这小子的思维开放到如此地步,居然把自己的姐姐向外推。 “得,算我没说。”龙飞笑了起来,却道,“不过陆哥,我姐很苦……” “龙飞——”陆渐红的脸都黑了。 龙飞闭上了嘴巴,陆渐红的脸却是苦巴巴的,唉,造孽啊。 到了住处,一直没说话的陆渐红回头道:“帮我订一下明晚去香港的机票。” 先是分别跟周琦峰和老爷子电话汇报了一下,说自己已经到京城了,由于太晚,打算明天去拜访一下。而后又跟高福海进行了联系,可是高福海的手机却关了,根本打不通。 就在他忙着打电话的时候,在候笑方的住处,常务副省长敬一明、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宣传部长赵旭初和副省长李东根济济一堂,这五人是候笑方在上嘉的坚强联盟。 敬一明这一阵子得到了候笑方的暗示,正在着力于找到切入点,但并没有放松对陆渐红的监控,昨天晚上他得到消息,陆渐红带着一个并不是住在他家里的女人离开了上嘉,这一点让他觉得或许会是一个切入点。不过这毕竟有些下三滥了,所以没有说出来。 郝初禾是最为郁闷的,虽然他是政法委书记,但是公安厅这一块归省政府管,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暴露出了公安系统不少问题,他处理得也不是很漂亮,加上被陆渐红挂了电话,虽然已经是副省级的干部,但得到领导这样的一个态度,心情还是很压抑的。 至于赵旭初,上次做了一次“皮条客”,结果是里外不是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是在所难免了。 李东根本就是紧跟着敬一明的,虽然也只有他没有跟陆渐红起过正面冲突,但是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个联盟被瓦解,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而候笑方就不用多说了,跟陆渐红卯上,那是必然的事情,不过他的掩饰能力也很强,微微一笑道:“大过年的,都苦着个脸干嘛,来,喝酒,明天就年三十了,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欢度春节嘛。” 几人强笑一声,都举起了杯子,不过大家的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年后的交流干部,会把谁交流出去。 这个问题很现实,也很尖锐,如果被交流出去,虽然不至于说是灭顶之灾,但是其政治前途绝对是一片阴影,到了一个新环境,那自然需要重头再来。 候笑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道:“我知道大伙都在担心中组部提出的交流干部的事情,放心吧,交流谁出去,也要充分考虑省委省政府的意见的嘛,不要杞人忧天了,来,喝酒。” 这一晚的酒是候笑方在给他们吃定心丸,作为他本人来说,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强硬之处,如果他扛不住了,那么前景将是一片灰暗,所以他必须给他们打气。 而在此时,政协主席石风林的家里,组织部长张友骆和纪委书记杨得胜也正陪着他一起喝茶。 石风林用的是清式的茶盏,提起上面的小盖子轻轻荡了一下,呷了一口才道:“你们跟陆省长都有过接触了,感觉这个人怎么样?” 杨得胜与张友骆对视一眼,杨得胜道:“通过这几次的反腐事件来看,我觉得陆省长是一个务实、廉洁的干部,这样的领导值得辅佐。” 张友骆接着道:“我赞同杨书记的观点,在组织人事上,陆省长并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来,这证明他行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古风林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打听过了,陆渐红这个人确实很务实,他所经历过的地方,无论任什么样的职位,都能有所建树。得胜,友骆,我明年就到点了,这些年看遍了上嘉的零零总总,起起落落,就是盼着能有一个好的领导干部来,现在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你们两个也都是有着很强的政治抱负,年纪都不大,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没有前途,现在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点的领导,你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杨得胜目光里露出一丝敬意,道:“石主席,我……” 石风林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其实我到政协,早就已经退出政治舞台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我早就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只说一点,你们只要选择了,就要认认真真地去做,据我所知,陆渐红这个人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只要他能在上嘉立足脚跟,是不是会忘记你们的。” 此刻的岑凯也在思量着将来上嘉的政局,陆渐红已经初显峥嵘,那么他的后劲足不足呢?岑凯忽然间很期待,很期待陆渐红的表现。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整个上嘉都在关注着他,大年三十一大早,他便起了床来,昨晚周琦峰跟他说了,让他在住处等着,他会自行过来,这让陆渐红受宠若惊,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的副总理居然屈身前来,不知道要跌落多少眼镜。 刚吃了早饭,便听到门前有车开过来的声音,陆渐红快步奔了过去,周琦峰正从车上下来,在他的身边站着两个一脸严肃的保镖。 陆渐红迎了上来,道:“周叔叔,劳您亲自前来,真是不好意思。”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是我的家嘛,外边冷,进去吧。” 进了来,周琦峰道:“我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还有别的事情。”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很忙,更知道他是抽出时间来跟自己见面的,时间无多,当下也没有什么客套,直奔主题,介绍了上嘉目前的局面,道:“周叔,我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正文 争取交流名额 争取交流名额 周琦峰呵呵一笑,道:“我以为你早就会来求助,没想到你一直撑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落了下风,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陆渐红沉声道:“上次吴部长去上嘉的时候,已经透露了中央进一步加大干部交流的范围和力度的意思,据说上嘉的名额是两个,我想都争取过来。” 周琦峰笑道:“你的胃口不小啊,上嘉不只你一个正部级啊。” 陆渐红当然知道上级最重视的是平衡,所以只是开个高价,便道:“那起码也得要一个。” 周琦峰敛住了笑,道:“你想把谁交流走?” 这是一项技术含量很高的活,陆渐红一直在考虑,如果自己只能拿到一个名额的话,到底是要把谁交流出去,其实陆渐红早就在考虑了,原先他最希望交流出去的自然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其实便是常务副省长敬一明了,但是他也知道这一点都不现实,操作起来难度也非常大,况且如果能这么做的话,他也没有必要临危受命,到达上嘉了。 事实上,到了上嘉一个月以后,他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感觉,那就上嘉的水很深很混,但是具体的方向他还没有找到,需要他在将来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地去发掘发现。 沉吟了一阵子,陆渐红才道:“我打算交流出去的人选是省委宣传部长赵旭初。” 这个人选令周琦峰微微呆了一下,道:“给我一个理由。” 陆渐红缓缓道:“因为他是候笑方阵营中最无足轻重的人。” “最无足轻重的人?”周琦峰重复了一次,脸上露出笑容来,“渐红,你尽找软柿子捏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是找软柿子,能进入省委常委行列的有几个是软柿子?” 陆渐红把他“拉皮条”的事情说了,道:“付斌对我记恨在心,赵旭初是他的部下,我不想有人在背后给使冷箭。” 周琦峰道:“你怎么能确定新的宣传部长就不给你使冷箭?” 陆渐红笑了:“那还有争取过来的机会。” 周琦峰道:“这个可以去操作一下。” “那谢谢周叔了。” “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还是不够深,事实上,以陆渐红目前在上嘉的情况,当然是希望得到的助力越大越好,可是陆渐红却仅仅提出这么个要求来,不是他没有要求,而是他在体谅作为领导的难处。到了这个层次,即使是首长和总理,不少事情也要纵观全局统领全局,力求达到平衡,并不是一家为大,所以说,陆渐红还是很知道进退的。 “周总理,时间差不多了。”一个中年人在门外轻轻地提醒了一声。 “我知道了。”周琦峰站了起来,道,“渐红,那我就不多聊了,伟“氵朝”春节不回来,有空就打电话给我。” “周总理,春节快乐。”陆渐红将周琦峰送到门口。 周琦峰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笑了笑道:“渐红,压力大不可怕,千万不能气馁。对了,春节后,政法系统可能会有所动作。” 陆渐红忽然间有些难以消化周琦峰的话,显然他不是无的放矢,当然作为领导,不可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需要自己去揣摩和体会,所以看着周琦峰上了车之后,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离去老爷子那里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上网搜索相关的信息来。 翻看了一阵子,陆渐红隐隐有了点方向,不过还摸不到底,这时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过来,陆渐红赶紧接了电话,表示自己正在路上。 放下电话,陆渐红连电脑都顾不得关,匆匆地出了门。 大年三十了,到处都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氛围,陆渐红坐在车上,看着四处悬挂的灯笼彩带什么的,心头感慨良多,现在的春节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远没有小的时候那么有趣。 正在感慨间,电话突然响起,竟是龙飞打来的,说机票已经搞定了,下午五点的,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拿。 陆渐红想了想,道:“中午吧,正好我去给姨父拜个年。” 龙飞笑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年三十的,也不出去吃饭了,回头我跟妈和姐说一声,等你啊。” 放了电话,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对龙飞的认知陆渐红是渐渐有了新的了解,别看他在外面是叱咤商界的风云精英,事实上活泼才是他的本“忄生”,只是有一个身居高位的老子,才不得不有所收敛。 “京堵”绝不是浪得虚名,等到老爷子那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陆渐红第一眼看到老爷子,就知道老爷子要发火了,趁着他没说话,陆渐红赶紧把礼品拿了出来,道:“爷爷,新年快乐,买了点东西,耽误时间了。” 铁男看着小陆一副拍马屁的样子,捂着嘴觉得好笑,他可从来没见过陆渐红这副样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那礼品,骂道:“俗。” 原来陆渐红买得是新出的黄金酒,这也怪陆渐红忙得焦头烂额,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低三下四地道:“爷爷,您别生气,会老的。” 老爷子一听这话,险些吐血,手杖举了起来:“你说我老了?” “周总理刚刚才走,我就赶过来了。”陆渐红没办法,只好把周琦峰给扛了出来。 老爷子的嘴巴撇了撇,道:“进来吧,要不是看你忙成这个样子,我一杖……” 可能是考虑到新年大吉的,一些狠话老爷子就收了回去。 陆渐红向铁男笑了笑,跟着进了去。 “听说上次克爽的事情弄得动静不小。”老爷子坐了下来,叼起了碧玉烟斗。 陆渐红笑了起来:“爽哥很牛,不过也没什么大动静,砸一个店而已,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敢得罪爽哥,只砸店,没搞他人算是不错的了。” 正文 发现问题 发现问题 “瞎胡闹。”老爷子虽然这么说,不过眼睛里却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嘴上道,“要是真跟地方上闹得太僵了,麻烦也会不小,他以为那帮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老爷子的话也在理,第一次砸了倒也罢了,第二次再去砸,未免太不讲理,有点霸王习“忄生”,其实为了这事,任克爽是受了处分了的,要不是老爷子从中周旋,任克爽的事情就能闹大了。 “听说你小子混得也不咋地啊。”老爷子忽然间便把矛头指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干咳了一声,尴尬地道:“大新年的,不带您老这么不给面子的。” “你还要面子啊?”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道,“一个常务副省长对你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就拿他没辄了?车被一个爬虫给撞了,半年刑期你就算了?” 陆渐红傻了,真没想到老爷子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不过老爷子虽然在责怪他,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流过了浓浓的暖意,爱之深,责之切,当下陆渐红满怀歉意地道:“爷爷,让您老费心了。” 老爷子面色稍霁,微微一叹,道:“其实也怪不了你,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开创出这样的局面,已经不容易了。” 对于老爷子这样的感叹,陆渐红低头垂目,其实他真的不想跟老爷子谈到这些事情,毕竟老爷子的年纪已经大了,为自己操心陆渐红很过意不去,况且现在是大新年的,他真的不想提这些无趣之事,便笑道:“爷爷,您就别为这些操心了,大新年的,咱们说点开心的事情。” “开心?什么事情开心?”老爷子刚说出这句话来,便听到铁男在外面道,“任政委,你来了。” 陆渐红转过头,便看到任克爽、任克敌兄弟走了过来,当然,他们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家眷。 陆渐红迎了上去,兄弟见面,打了招呼,这才进了屋里。 “爷爷。”先是任克敌叫了一声,看来这两兄弟在路上是商量好了的,由老爷子最疼爱的他来缓和关系。 老爷子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陆渐红见到这个样子,便知道老爷子对任克爽很不爽,其不爽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二砸足浴城的事情,不过从陆渐红的角度来说,觉得砸得是大快人心。 “爷爷,我们给您拜年来了。”任克敌向陆渐红使了个眼色道,“爷爷,您就别生哥的气了,其实他也是想出怪招打开局面。” “打开局面了没有?”老爷子翻着眼睛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适时道:“局面还是有所发现的,爽哥第一次砸店,一是当时确实令人气愤,当时我也在场,不过从那一次跟爽哥打招呼的人来看,起码可以发现两点,一是上嘉的公安系统大有问题,需要大力整顿。二是发现了上嘉的省委副书记侯笑方与其难脱干系,为以后的部署指引了一个方向。” 老爷子抽了一囗烟,淡淡道:“说的一套一套的,怎么没看到你们的动作?” 陆渐红笑道:“要么不打,要么就一棍子打死,这可是您老教我的,我一直记着呢!侯笑方是上嘉一块难啃的骨头,没有足以一棍子打死他的机会,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老爷子其实早就消了气了,对于任克爽怒砸足浴城,他觉得事情做得不到位,如果是他任疯子出马,不把那个什么罗霸全搞死,也得让他在床上躺个两年,所以陆渐红这么一说,正好借机下坡,摆着手道:“都别站着了,坐吧,来,小盈过来让太公抱抱。” 小盈?陆渐红狐疑地看了任克敌一眼,倒是甄沫炎笑着解释道:“我比较喜欢笑傲江湖中的任盈盈,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陆渐红不由恶寒,你要是喜欢张三疯,那还不起个任三疯啊,那倒好,一个老疯子,带个小疯子。当然,这只是心里的想法,要是说出来,难保老爷子不会炮制一桩一个名字引发的血案。 人来得多了,自然不会在小屋吃饭,老爷子让铁男订了一桌饭,然后又让任家两兄弟各自打电话叫上自己的双亲,一起吃个团圆饭。 陆渐红虽然跟老爷子情同爷孙,但毕竟他不是任家的人,便很自觉地道:“爷爷,我还要去拜访别的领导,时间太紧,我就不去了。” 老爷子虽然疯,但陆渐红这么一说,他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有些见外,但陆渐红身上的担子不轻,或许真有别的事情,便道:“你有事,我也不留你,回去跟兰丫头说,让她有时间来看看我,我老了,说不准哪天就腿一伸了。”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遭到了众人的反驳,盈盈更是稚嫩地说,太公是老不死的。 童言无忌,笑了一阵之后,老爷子道:“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没什么好奇怪的,说好话没用。渐红,克爽,克敌,你们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我希望你们能团结一心,走好将来的路。克爽,尤其是你,不要以为让你去上嘉,只是配合渐红,同样也是上级领导对你的考验,可以说,上嘉的将来,就是你们的将来!” 三人互视了一眼,道:“爷爷,我们记住了。” 陆渐红道:“那我就先走了!” 老爷子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嘴巴张了张,还是忍住没有说。在陆渐红没有来之前,他跟周琦峰有过一番电话里的对话,也是关于对政法系统的改革,周琦峰的意思,还是不要把事情挑明了,毕竟这个提议还没有通过,即便是通过了,也只是在私下里操作,只能暗里点陆渐红一下,具体的还需要他自己去体会,作为一个省长,如果连这点悟“忄生”都没有,而是事事都要人点拨,其政治前景也不会太广阔。所以老爷子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小子唉,对你的考验无处不在,你可得给我挺住啊! 正文 拜访姨父 拜访姨父 且说陆渐红出了门,看了下时间,还没到十一点,便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东西。 送给龙翔天的是颈椎按摩器。作为领导干部,陆渐红深有体会,伏案工作颈椎大多都有问题。另外还买了些胃部的保健品,混在官场,酒是肯定不会少喝。给梁诗蕊买的当然也是一些保健品。同时他还给龙飞夫妻买了个几袋莲子,喻其早生贵子。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音乐盒时,他的心里略有些酸疼,音乐盒里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孩噘着嘴,男孩正在哄她。两人的神态做得非常逼真,龙筱霜如果不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将会有很多人去哄她逗她开心。 陆渐红没有拿这个音乐盒,而是拿了另一个女孩单人的,女孩昂着头,一副积极向上的自信,希望她能够理解。 这时,龙飞的电话打了来,道:“我说兄弟,你来了没,这都几点了?难不成要八抬大轿去接你不成?” “我可不是新娘子,不用来接,马上到!” 陆渐红笑着收了线,可是出来的时候,还真让他遇到了新娘的车队,不过却被一队警察给拦了下来,硬是要检查车辆,原来是放了鞭炮,违反了相关的禁令,要罚款。这事并没有续太久,交了罚款了事。 陆渐红注意到,新郎官的接亲车并不是京城牌,而且交的罚款并没有开具发票,不由摇头不已,法不外乎人情,这帮警察也真够会敲竹杠的。看来这些执法部门真的需要大力整顿啊。 这时陆渐红忽然想到了周琦峰跟自己提到的关于政法系统改革的事情,难道…… 陆渐红不由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有好几个省份在党代会之后,政法委没有入常。这时他忽然茅塞顿开。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陆渐红不由暗骂自己傻逼,这样的事在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当初他在甘岭任省委副书记的时候,当时的政法委书记关阳春就被排在了省委常委之外,这对于陆渐红来说,绝对有着很大的借鉴意义,尤其是在上嘉公安系统无法打开局面的情形下,其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 有了这个想法,陆渐红便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他将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实现郝初禾落选省委常委的目的。上级肯定不会直接颁布政法委书记不得入常的相关文件。春节后的时间卡得很紧,三月底要开党代会,接着便是人代会。那么该如何实现自己的意愿呢?陆渐红的眉头皱得很紧。 第二个问题就是,由谁来分管这一块的工作。不过相对于第一个问题,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省政府有好几个副省长可以用。现在他唯一需要考虑且是迫在眉睫的便是怎样把郝初禾的权力给剥夺了。 “师傅,到了,别赖车上了,老婆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车已经到了,不好意思地付了车资下了来,龙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陆渐红提着不少东西过来,不由笑道:“太客气了吧?唉,陆哥,你不会是心疼吧?一副愁大苦深的样子。” “还真是吐不出象牙啊。”陆渐红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进了家门。 “渐红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来了?”梁诗蕊笑着递过了拖鞋。 “姨妈新年快乐!”陆渐红换上了拖鞋。 “筱霜,你哥来了,把东西拿进去。”梁诗蕊向厨房里忙着的龙筱霜道。 龙筱霜的神情很自然,笑道:“渐红,你来了!” 陆渐红应了一声,便听到龙翔天的声音道:“渐红吗?我在书房,你进来!” 龙翔天正在看书,还真挺有雅兴的,大年三十了,还不忘给自己充电,陆渐红注意到,他看的居然然是一本如何教育孩子的书。 陆渐红心中一凛,龙翔天看来要影射一下龙筱霜的事情了。 见陆渐红进来,龙翔天放下了书,书面向上,《教育》这两个字显得尤为明显,笑着道:“渐红来了,比以前瘦了。” 陆渐红笑道:“姨父也瘦了。” 龙翔天呵呵笑道:“大年三十的,还能想到给我拜年,难为你了。” “其实我昨晚就到京城了,考虑到时间太晚,不然肯定第一个来拜访姨父。”陆渐红两句话不离“姨父”这两个字,就是在表明,自己一直是把龙筱霜当作妹妹来看的,只是龙翔天会不会理解自己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龙翔天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渐红,在上嘉干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问题,陆渐红最是头疼,可是面对长辈的询问,陆渐红不得不答,便道:“刚过去一个多月,还不是太了解。” 不知不觉,陆渐红用了这样的口吻,龙翔天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敷衍之意,当然,他更能听得出“不了解”这三个字里所包含的含义,便笑了笑道:“年轻就是资本。以前总有人说,年轻人毛躁不稳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自从中央提出对年轻人加以重用之后,其成效是明显的,年轻人不见得就不稳重嘛,倒是一些老家伙没有冲劲没有干劲那倒是真的。” 陆渐红笑了笑,龙翔天话里的一语双关完全代表了两个不同概念的意思,这是在变相地提醒他,不要浮躁,困难是肯定有的,另外则是提醒他,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特点,一定处理好其他关系,就比如他和龙筱霜之间的关系。 唉,真累啊,原以为自己成了省长之后,便不用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去小心翼翼地揣摩别人的意思,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啊。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姨父的教诲,我一定谨记。” “一些经验之谈而已,谈不上教诲,你现在也是正部级了,不要把自己放得太低。”龙翔天笑了笑,其实他很是感慨,当初他是正部级的时候,陆渐红还只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这么多年以后,他已经跳了两个级别,一跃成为正部级的封疆大吏了。在现在的体制中,别说两级,哪怕只有一级,想动一动那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由此可见,陆渐红的能量不但很大,而且还很有挖掘的潜力。 正文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姨父,您对当前的政法系统怎么看?” 龙翔天意外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道,这话不是随便问出来的,难道他也知道了一些内幕?不过回头一想,也不奇怪,周琦峰这个副总理现在如日中天,陆渐红又是他的嫡系,他知道些什么也是正常的。不过龙翔天的心里也是微微一暖,陆渐红问他这样的话,摆明了是给他一个暗示,虽然他通过别的渠道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这个情,他领了。 龙翔天并没有急着给出自己的意见,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将会给陆渐红带来很大程度上的指引,所以,在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的时候,他必须斟酌用词,且不能带入个人的情感色彩来,沉吟了半晌之后,龙翔天才道:“政法系统的妥与非,我们暂且不去讨论,但是通过不少事件已经能看得出来,对于政法系统的改革,已是大势所趋,当然,这个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地引导。” 这样的回答等于没回答,但是陆渐红敏感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那就是改革是必须的,而所谓的事件他也经历过,所以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个话题自然是点到为止,又聊了一些天南海北的事情,梁诗蕊在客厅一声招呼,宣布开饭了。 大年三十的,自然要喝上一点酒,陆渐红要赶飞机,本不想喝酒的,但是龙筱霜当先端起了酒杯,道:“哥,我敬你一杯。” 龙筱霜的敬酒倒是让陆渐红犯难了,不喝吧,看着龙筱霜那盈盈水波的眼睛,真是不忍,只得端起杯子道:“我下午还要赶飞机,只能少喝点了。” 一杯酒喝完,梁诗蕊笑道:“筱霜,给你哥把酒斟上。” 这个“哥”字咬得很重,让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看得出来,这一家老小对龙筱霜的心思清楚得很,可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又不能说得太深,只能借助这个场合提醒陆渐红了。 “姨妈,我在家里是老小,上面有两个姐姐,记得小时候,她们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拿我来出气,我恨得不得了。现在好了,多了龙飞这么个弟弟和筱霜这个妹妹,我哪天要是不开心了,就有人欺负了,到时候姨妈可别心疼啊。”陆渐红实在没有办法,也只有顺着这个思路表个态。 作为龙翔天的老婆,梁诗蕊的水平也不低,自然听得出陆渐红的表态,便笑道:“哪有像你这样当哥哥的,龙飞,保护你姐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陆渐红不由恶汗,不过他非常理解做父母对儿女的感情,所以他非但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配合着道:“姨父姨妈,我真没想到筱霜会跑到八里岔那个地方去支教。首先我肯定筱霜对教育工作的热爱,但是从兄妹的感情角度来看,我非常反对。现在筱霜支教的湾沟小学已经被并到八里岔乡小学了,支教工作我看可以到此结束了,不知道姨父姨妈怎么看。” 龙翔天这个时候才道:“筱霜,看到了吧,这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你,连渐红也这么说。” 龙筱霜的眼睛里荡起了一层氤氲,摇了摇头道:“爸,我对八里岔的孩子有着很深的感情,我放不下他们。” “这天底下的孩子多了,你要是放不下,难道你还会分身术不成?”龙翔天忍不住口气有点重了,其实对于龙筱霜的支教目的,他的心里是很清楚的,可是没想到造化弄人,陆渐红偏偏又被安排到上嘉去工作,又阴差阳错地与龙筱霜有了交集。虽然龙筱霜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不管怎么样,名义上也是,龙翔天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况且陆渐红是有妇之夫,不管是从龙筱霜的角度,还是为陆渐红考虑,他们如果再有所接触的话,难保不出点事。 “老龙,大新年的,这些就别说了。”梁诗蕊扯过了话头,却将了陆渐红一军,“渐红,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你好好劝劝筱霜。”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我……” “妈,我心里有数。”龙筱霜略有些不快地提高了些声音,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裴玲玲乖巧地放下了筷子,道:“妈,我进去看看。” 接下来便是陆渐红的尴尬时间,没想到龙筱霜这么情绪化,让陆渐红如坐针毡,苦笑着放下了酒杯。 龙翔天很理解陆渐红的难处,这事不是他的错,到目前为止能够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便道:“你下午要赶飞机,就不要喝太多酒了,诗蕊,装饭吧。” 陆渐红几乎是以周星驰吃饭的方式把饭给刨完了的,好不容易等其他人吃完了,一刻也不多待,起身告辞,却听梁诗蕊道:“筱霜,你哥要走了,你和龙飞一起送送他吧。” 解铃尚须系铃人,梁诗蕊很懂得这个道理,要想龙筱霜打开心结,除了她自己以外,还需要陆渐红的帮忙,所以在说了这句话之后,梁诗蕊向陆渐红看了一眼,示意陆渐红话不妨说得狠一些。 陆渐红心中苦涩,唉,这对父母也太有意思了,可是天下父母心,没有理由怪罪任何人。 龙筱霜却根本不领这个情,道:“龙飞送就可以了,我有点累了。” 陆渐红无奈地看了梁诗蕊一眼,低声道:“姨妈,我有分寸。”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梁诗蕊也只得如此,道:“路上小心,回去替我向你妈问好。” 看着陆渐红和龙飞出了门,龙翔天微微叹了口气,拍着梁诗蕊的手道:“诗蕊,你费心了。” “我也是没办法。丢脸也只有丢了,好在渐红是我们的侄儿。”梁诗蕊也是叹了一口气,“希望筱霜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且说龙飞送了陆渐红出来,道:“陆哥,你别听我妈的。” “我拷,你安的什么心啊。”陆渐红没好气地瞪了龙飞一眼,“没见过你这么当弟弟的,非要自己的姐姐给人……” 正文 香港接机者 香港接机者 “做二女乃”这三个字陆渐红没有说出来,一来难听,二来他觉得这么说有点侮辱龙筱霜了,便道:“闭上你的鸟嘴,开车。 ” “你不会这么早就去机场吧。”龙飞看了一下时间道,“这才不到两点啊。” “不关你事。”陆渐红心头郁闷,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是这灿烂的阳光却让他一阵阵心烦。 一个小时后,到了机场,陆渐红接过机票,检查了一下证件,挥手让龙飞滚蛋。 龙飞也知道,其实陆渐红的心里也不好过,其实在他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这是从他的角度来出发的,作为官场人物,生活作风方面还是要需要非常小心的,否则,陆渐红也不会把他大小老婆都送到香港去,再者,万一他们成了“苟且”之事,父亲龙翔天的脸面也没地方搁,只是这样未免太伤姐姐的心了。 龙飞叹了一口气,万般哀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道,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自己的头上呢?事实上,他如果真遇上这种桃花之事,他也不会去乱来,裴玲玲之优秀也不是盖的。 看着龙飞离开了,陆渐红这才坐到候机室的座位上,闭着眼睛等了一阵,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高福海打过来的,陆渐红赶紧接通了手机。原来陆渐红昨晚打电话给高福海的时候,他正在飞往香港的飞机上,难怪打不通,现在刚刚安顿下来,才注意到陆渐红曾经打过电话来。 听说高福海夫妇到了香港,陆渐红心中一松,他原本就是打算邀请这二老一起过去的,对孩子和孙子的思念,陆渐红完全可以体会到,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他便放心了,道:“我正在机场,五点的飞机。”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想到了赵学鹏,牛达的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原本节前去探望赵学鹏的打算泡了汤,正要打电话过去,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挂掉了刚拨出去的赵学鹏的号码,陆渐红直接打给了丁二毛,问他现在在哪。 丁二毛已经到了洪山,正在跟小高一起查着牛达的事情,陆渐红直接道:“二毛,俱乐部的账做出来了没有?” 丁二毛不由一呆,怎么这个时候陆哥问起这个问题了,道:“已经做好了,基本达到了一开始制定的收益报告书中的效益计划。” 陆渐红道:“很好,把我那百分之二十的红利拿出来,大概有多少?” 丁二毛不问为什么,道:“陆哥,俱乐部营业比较晚,利润不是太大,除去一切正常的开支,以及打点相关的关系以外,你的红利大概在四十万左右,我马上安排会计去办,打到你的账户上吗?” “不,回头我把账号发给你。”陆渐红这时才提到牛达的事情上来,道,“查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陆渐红挂了电话,又打了电话给牛达,让他好好养伤,查凶手的事他会去处理,其他什么都不要想,而后他才打了电话给了赵学鹏。 赵学鹏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嘶哑,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征兆。 陆渐红虽然明知这是不能违背的自然规律,但是心头还是有一些感伤,道:“爸,一直没有跟您联系,家里还好吧?” 赵学鹏的心头涌起一丝欣慰,陆渐红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便笑道:“一切都好。听说你提了正部,恭喜你啊。” “爸,时间太少,没能及时向您汇报。”陆渐红满怀感情地说。 这时,他听到电话里传来赵瑾的声音:“爸,我和费翔去照顾妈了。” 陆渐红听得眉头一皱,赶紧问道:“爸,王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赵学鹏的声音里明显有一些躲闪之意,掩饰着道。 “爸,您要是拿我当儿子看,您就别瞒我。”陆渐红沉声道。 赵学鹏沉默了一下,道:“你王姨得了子宫癌,不过是早期,良“忄生”的,没什么问题。” 陆渐红的心猛地一沉,赵学鹏早年丧偶,好不容易把赵瑾拉扯大,难得找了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又生了个孩子,如果王丽娜再出个什么意外,他将会遭受沉重的打击,当下道:“爸,手术做了没有?” “还没有,医生说要等春节以后再做。”赵学鹏把话说开了,声音里便没有了掩饰的轻松,变得痛楚起来。 “这样吧,爸,我马上要去香港,看看香港这边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联系好了的话,我会安排给王姨做手术。” 陆渐红的话还没说完,赵学鹏接口道:“渐红,那花销是非常大的。” “爸——”陆渐红忍不住道,“钱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这个事你暂时别跟小瑾他们说,他们的手头也紧,不容易,交给我好了。” 又安慰了一阵子,陆渐红这才沉重地挂断了电话,他并没有怪赵学鹏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他,而是在自责自己对家人的关心太少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他是知道的,只是在这些年的不断升迁不断变换工作环境和地点的情况下,他真的忽略了这一点。 忽然间,他迫切地想快点赶回去,能够看到母亲,这一次回去,一点要多抽出点时间去好好陪陪她。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在香港,正有着一个天大的意外在迎接着他。 下飞机的时候,陆渐红感受到一阵热浪迎面袭来,香港的气温非常高,这让穿着羽绒服的他感觉很热,原以为一下飞机就能看到安然等人的身影,却没想到接机的人居然是刘大权。 看到刘大权,陆渐红就有种忍不住想笑的感觉,大权一直给陆渐红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矮脖子,没想到现在的他穿着一身正规的西装,戴着墨镜,俨然是香港电影中的黑社会啊,看来层次提高不少。 “陆哥,嫂子有点事,脱不开身,让我先来接你。”大权见陆渐红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凑上前去,低声道,“陆哥,给点面子,后面一大堆小弟呢。” 正文 香港之行 陆渐红忍着笑,摆了摆手,只说了一个字:“走!” 刘大权这才精神一振,上了开来的宝马车,后面跟着一列车队,急速驶了出去。 香港的夜非常精彩,加上春节的缘故,车水马龙,喜庆氛围非常浓烈,有的地方还在舞狮舞龙。 陆渐红在车上跟安然联系了一下,便直接去了住处。 门上的对联已经贴好了,还挂着好几个灯笼,陆渐红下了车,刘大权便没有再跟上,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开去。 进了去,家里正热闹着,不过见到陆渐红回来,大家并没有过份的惊喜,这让陆渐红的热脸无处可贴,不过几个孩子见到陆渐红倒是欣喜得很,争相要着春节的礼物,尤其是扬帆远航这对双胞胎,更是不得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这样吧,回头咱们先去吃年夜饭,然后老公陪你们去买东西。” “切~~~”两孩子扬了扬手,一副鄙视之色。 陆渐红大着眼睛道:“今天我可是准备大出血的,机会难得哦,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高兰这时才笑着道:“孩子们,今天是你们敲竹杠的大好机会,别放过你们的爸爸。” 扬帆道:“老爸,我想买飞机。” 陆渐红险些一屁*股跌到地上去,飞机?怎么不说要航母? 扬帆快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大吃一惊,逗你玩呢,我只想要一个新款的苹果手机。” “我也要。”陆远航也适时地叫了起来。 “行,没问题。”陆渐红大包大揽,蹲下身子问长高了不少的孟遥,“遥遥,你想要什么?” 孟遥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爸爸能陪我玩。” 陆渐红微怔了一下,道:“好,爸爸一定好好陪你玩。” 高轩摇晃着走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道:“我……要吃旺仔小馒头。” 陆渐红抱着了他,猛亲了几口道:“爸爸一会把超市里所有的小馒头都买给你。” 这时孟佳从里面出了来,笑道:“渐红,你回来了,累了吧?” 陆渐红这才感觉到一些家庭的温暖,笑道:“我还以为一家子就没有人关心我呢。” 高兰的电话响起,接了电话之后,道:“妈,然姐下班了,她说直接去订年夜饭的酒店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陆渐红道:“高兰,你爸他们呢?” 高兰正要说话,梁月兰道:“渐红,你打个电话,一起吃饭吧,都是家里人。” 陆渐红看了高兰一眼,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道:“嗯,我来打电话。” 高福海和杜冰洁是住在酒店里的,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最终还是拒绝了一起就餐的邀请,再怎么默许高兰和陆渐红之间的事实,但是那么多人在一起,高福海总觉得有一些尴尬。 陆渐红知道高兰也有这样的顾虑,也就没有再去强求什么,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向预订好的酒店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安然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着,见到了陆渐红等人,迎了上来,没有见到高福海夫妇,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过问,一起进了去。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有些怪异,陆渐红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高兰和孟佳可以说是因为安然在场,而有些不便于过份表达感情,可是梁月兰的眉宇之间略紧,只是碍于孩子们都在场,陆渐红也不方便多问,只得强作笑颜,吃完了这顿饭,而后兑现自己的承诺,带着孩子们一起去购物。 梁月兰并没有去,而是跟高兰一起去了高福海夫妇那儿,毕竟姜是老的辣,考虑问题也很周全,陆渐红非常感动,这是妈妈在替他解围呢,送两人上车的时候,陆渐红低声道:“高兰,你带高轩跟妈先过去,我一会再去。” 跟孩子们在一起,是陆渐红最为放松的时刻,而此时,赵学鹏一家却在医院里度过了这个除夕。 他正守在王丽娜的床前,王丽娜看着赵学鹏苍白的脸,心疼地道:“老赵,你去睡一会吧,我没事。” 赵学鹏握住了王丽娜的手道:“丽娜,我不困,咱们一起看春晚吧。” 眼睛虽然盯在电视节目里,可是那些惹人暴笑的小品却让这二人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 王丽娜偎依在赵学鹏的肩头上,道:“老赵,我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赵学鹏强笑道:“所以,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这个家要是没有你,我和小虎都没有人照顾了。” 王丽娜笑了笑,眼神中却是一片茫然,她不再说话,却在回想着跟赵学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些都是值得她回忆一生的,在赵学鹏这里,她找到了真爱,找到了自信,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可是,这一切过得是如此之快,又被一场病痛打碎了,对于自己是不是能够康复,她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赵学鹏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赵学鹏微微一呆,低声道:“龙书记的电话。” 王丽娜调低了电视的音量,赵学鹏这才接通电话,笑道:“龙书记,新年好。” “学鹏啊,我的话都被你抢先说了。”龙翔天笑着道。刚刚龙筱霜才向他们夫妇道了歉,对自己中午时的态度感到很抱歉,更说自己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是龙翔天的心里好过不少,他也知道,女儿是心结太重,解开还需要时间,所以他表示理解,不管怎么样,过一个和美的春节这是至关重要的。 看着女儿回了房间,龙翔天想到了赵学鹏这个老部下,便打了电话过来。 “学鹏,退下去之后,相妻教子的生活很惬意吧。”龙翔天笑道。 赵学鹏强颜笑道:“龙书记是在笑话我了。” “唉,还是老朋友感情深啊。学鹏,也不要成天待在家里,有时间到京城来坐坐,咱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正文 离婚 “会的,到时候龙书记可别嫌烦啊。” “怎么会呢?生活上有什么尽管跟我说。” “一定一定。”赵学鹏挂断了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可是他的“忄生”格注定了他不会主动提出什么要求来,王丽娜生病的事,他连陆渐红都没有告诉,又怎么会跟龙翔天说呢。 不一刻的工夫,费翔和赵瑾也都到了。看着女儿女婿的到来,王丽娜嗔道:“你们不在家,来这里干什么?” 费翔道:“刚刚有点事情来晚了,我跟小瑾特意找到院长,要求春节期间由我们来值班,也方便照顾妈。” “瞎胡闹,小瑾有了身孕,怎么能来值班呢,赶紧回家休息。” 赵瑾自然不会离开,这一个除夕绝对是令人难忘的,令人难忘的苦涩。 陆渐红没有食言,虽然陪孩子买完东西,已经很晚了,但是他还是去了一趟高福海的住处,简单地聊了几句,由于时间很晚了,陆渐红并没有多待,便起身告辞。 这一晚,高兰母子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父母一起畅谈思念之情。 路上,梁月兰欲有所言,却还是忍着没说,跟陆渐红说了不少生活上的事情,这一路开来,陆渐红的车开得很慢,为的就是能跟梁月兰好好聊一聊,因为他知道,虽然是为期一周的春节,但是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香港。 听着梁月兰对家庭的关心,对自己的关心,陆渐红的心头一阵愧疚,不由道:“妈,这么多年,您受累了。” 梁月兰微叹了一口气,笑道:“其实,受累的不是我,是安然。她才是真正不容易的,既要忙着自己的事业,又要维系好这个家庭,渐红,她一直都是在替你考虑,一直在为你默默的付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陆渐红默然半晌才道:“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梁月兰道:“到了现在,不是说声对不起就行了,需要你真正的去关心她,呵护她。” “妈,我会的。” 虽然车开得慢,但是距离也就那么远,磨磨蹭蹭中还是到了家。 孟佳已经带着孟遥睡了,陆渐红洗了个澡,敲开了安然的门。 安然还没有睡,坐在电视面前看春晚,一个人笑得咯咯的,可是陆渐红看到她的笑脸,心里却是一阵酸楚,有谁能知道,这个看上去风光至极的女人竟是跟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老公呢? 默默地承受了陆渐红的深情一吻,安然笑道:“你怎么没留下陪高兰?” 陆渐红抱紧了安然,低声道:“今晚我是属于你的。” 电视的音量被调大了,免得被别人听见他们疯狂时发出的靡迷之音,都说一日就是一天,他们可是两年,在新年的钟声敲过之后,战事达到了高“氵朝”。 躺在陆渐红的怀里,安然满足地道:“渐红,很久没有做了吧?” 陆渐红毫无睡意,放松地把咸猪手放在安然的胸膛上,郁闷地道:“当然没有做了。” 安然向陆渐红的怀里挤了挤,道:“渐红,跟你商量个事。” 陆渐红抚着安然的秀发,道:“什么事?” “我们……离婚吧。”安然说得很清楚。 陆渐红的手猛地一紧,将安然捏得叫了起来。 “安然,你没发烧吧?刚才你说什么?”陆渐红松开了爪子,猛地坐了起来。 “渐红,你听我说。”陆渐红的过激情绪在安然的意料之中,一边揉着被陆渐红抓痛了的胸,一边把陆渐红拉躺了下来,道,“前一阵子,任爷爷给我打了电话。” “谁打电话也没有用。”陆渐红决绝地道,“谁也不能强制我跟你离婚,这不是瞎搞吗?” “你听我说完。”安然略微坐起来了一些,道,“我听任爷爷说,领导对你目前的婚姻状况很不满意,考虑到你在上嘉,身边没有人照顾实在不行,所以经过商量之后,才有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不行!”陆渐红不容反对地道,“简直就是胡扯蛋。不满意就不满意,你们现在都在香港,不满意又怎么样,大不了不做这个官了。至于我身边没有人照顾,那也不能成为理由,我堂堂一个省长,还怕没饭吃,没地方睡觉吗?绝对不行!” 安然的心里感动,嘴上却道:“渐红,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再说了,感情好,没有那一纸婚书也没有问题,高兰,孟佳,不都是这样吗?如果感情不好,结婚证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约束力,你说是不是?” 陆渐红直接向被子里一缩,蒙住了头道:“不谈这个,睡觉!” 安然笑了笑,道:“渐红,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已经得到妈和高兰的同意,你是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陆渐红猛地掀掉了被子,道:“妈又跟着瞎胡闹什么,还有高兰,她同意什么?” “让高兰过去照顾你吧。”安然道,“这也是经过家庭议事会的商议的。” 陆渐红简直要暴走了,直接从床上下了来,赤身露体地站到了窗前,点燃了一根烟,道:“你们这是搞什么?什么家庭议事会?没有我参加,这个家庭议事会完整吗?” “常委会的投票还要少数服从多数呢,你这一票完全忽视。” 陆渐红反驳道:“那你们要是同意我再娶一个老婆,那我就非娶不可了?” “你那个是谬论,我们也不会做出这个决议的。”安然笑了起来,道,“渐红,你就别死倔了,就这么定了。” “安然,大新年的,我不想吵架,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陆渐红神情冷峻道。 安然的神情已严肃了起来:“渐红,如果你不同意,我将委托律师将离婚协议书寄到上嘉省政府,并提起上诉。” 我拷!陆渐红简直欲哭无泪了,这玩得是哪一出啊,声音也软了下来,道:“合着我这边跟你离婚,那边就跟高兰去领证,是的,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成什么人了?我就是一白眼狼了。” “渐红,大家都理解的,你不要有这方面的顾忌。” 正文 催交药费 “安然,好歹你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陆渐红苦口婆心道,“别说社会舆论了,就是中央的领导会对我怎么看?他们真的会认为我作风靡乱,道德败坏,你这不是帮忙,是馊主意。” 安然怔了一下,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不过也有解决的办法,那就辛苦你一下,让高兰迟一些再过去。” 陆渐红简直被打败了,气恼地道:“我不想跟你谈这件事。” 说着就要推门出去,安然笑道:“你没穿衣服。” 就在陆渐红和安然为此而争执的时候,远在燕华的赵学鹏面临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院方找到了他们,将赵瑾叫了出来,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小赵啊,你母亲的住院费已经很久没有续交了,虽然你是医院的员工,但是也不能违反医院的规定,所以……” 赵瑾略有难堪地笑了笑,道:“马院长,您别说了,我明白,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吧,小赵,真不好意思,春节一上班就要落实这件事了,希望你能理解,不要让我们为难。” 赵瑾站在门口黯然垂泪,父亲在位时向来是两袖清风,有了小虎之后,他的退休工资还能维持生活,而她本人跟费翔的工资并不是太多,完全不具备抵抗风险的能力。这一次王丽娜身患癌症,前前后后已经二十来万下去了,连王丽娜自己的积蓄也都搭进去了。 抹了一下眼泪,赵瑾强作笑颜,进了去,王丽娜问道:“小瑾,马院长找你干什么?” “没事,就是问问值班的事。”赵瑾笑了笑道,“费翔,你来一下,跟我一起去查个房。妈,时候不早了,您早点睡吧。” 跟着赵瑾出了来,费翔低声道:“是不是马院长催医药费了?” 赵瑾点了点头,道:“你卡上还有多少钱?” “小瑾。”费翔迟疑了一下,道,“我卡上的钱也不多了,只剩不到两万了,你又有了身孕,需要营养,以后生孩子还得花钱。” 赵瑾知道费翔说得是实情,可是现在王丽娜的病情如果不控制,那将来再多的钱恐怕也没有用了,所以赵瑾道:“这样吧,你把钱都取出来,我这边还有一些,凑凑应该能够抵挡一阵子。” “小瑾,你这是饮鸩止渴啊,那你自己怎么办?”费翔压着嗓子道。 “她是我妈,我当她是亲妈,她也当我是亲生女儿。”赵瑾的眼泪流了下来,道,“我决定了,先不要这个孩子了。” “小瑾,你疯了。”费翔有点生气,可是这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道,“小瑾,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亲戚朋友那边再借上一些。” 赵瑾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也是没有办法,尽管她知道,费翔能借到钱的可能“忄生”微乎其微,毕竟涉及到钱的事情,一千两千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再说了,已经挨个洗过一遍了。 赵瑾拿出自己的工行卡来,对着卡号查了一下卡上的余额,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了一跳,卡上居然多了四十万出来。 赵瑾怀疑自己弄错了,又重新核实了一遍,没错,确实是多了四十万。赵瑾就纳闷了,这钱是从哪来的?不会是银行搞错了吧? 怀着这个疑惑,天一亮,赵瑾就赶到了银行,查了她账户的来往情况,证实昨天下午确实有一笔四十万的款子打进了她的账户。 这会是谁呢?赵瑾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了这笔钱,当务之急是先把医疗费给交了。 且说陆渐红郁闷地度过了一个令他永生难忘的除夕之夜之后,一大早地便跑去买了东西,去了高福海的住地。 高福海已经习惯早起,见到陆渐红过来,当真是惊讶得很,杜冰洁笑着接过陆渐红买来的礼物,道:“怎么还带东西过来呢。” 高兰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大是奇怪,他怎么一早就跑过来了? 昨天晚上,高福海跟陆渐红聊得不多,其实对于上嘉的政局他一直也在关注,但是上嘉那边他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只是从一些媒体上得知了一些零散的信息,对于陆渐红在雪灾时冲到第一线,他还是比较赞赏的,这也符合他的个“忄生”,不过接连的反腐动作,让高福海也有一丝担心,上嘉他虽然没有去工作过,但是那里的风气还是有所耳闻的,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便把财政厅搞得人仰马翻,这个动作不得不说,过于激烈了。 所以提到这些,高福海便多说了一些:“渐红,工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温和的,激进的,委婉的,你反腐的工作作风我是知道的,但是也要充分联系实际。” 陆渐红道:“爸,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曾经这么考虑过,但是上嘉通过正常的途径,很难打开突破口,而且财政厅是我必须要掌控的部门,不先把这些驻虫拔掉,很难做到实质意义上的掌控。这个行动只是个开端,春节之后,将会有大动作对上嘉的各个系统进行反腐清除。” 高福海最欣赏的就是陆渐红的这种魄力,事实上,陆渐红考虑得不仅仅是为了实现他对上嘉的控制,哪怕是在上嘉的战役中无法获胜,他也会这么做,哪怕只拔掉一个驻虫,在陆渐红看来,也是对上嘉负责任的表现。 而后,陆渐红又提及了对上嘉政法系统的控制之事,这也是他的一贯手段,高福海对此是深有体会,纪委、政法这两块是陆渐红每到一处的必抓部门,也是有着绝对震慑力的部门,要想有所建树,尤其是在上嘉那种复杂的环境下有所建树,这两个部门必须牢牢地抓在手中。 高福海听了陆渐红对上嘉政法系统的介绍,又结合政法体制的改革之后,表明了自己的意见:“从上嘉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拿掉郝初禾非常难,他毕竟是常委,要知道,每一个常委的背后都有着强力的支撑,虽然年后有党代会,但是操作起来,难度相当之大,渐红,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你能够得到上级支持的机会非常渺茫。” 正文 荒谬决定 陆渐红一直没有能好好地梳理这个问题,听了高福海这么一说,也觉得确实如此,不过两人都是久经考验的正部级领导,尤其是高福海,有着非常丰富的工作和斗争经验,两人闭门商议了好一阵子,等门再开的时候,陆渐红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陆渐红根本就不想走,可是梁月兰亲自打来的电话,他不得不遵从,还必须得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接完了电话,笑着道:“爸,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既然来了,就都不外。” 高福海向杜冰洁投以一个询问的目光,杜冰洁经过这两年的习惯,对高兰和陆渐红结合的事已经完全打开了心结,女儿又满眼期待,孙子也扯着她的胳膊,便笑道:“我也很久没有跟梁姐谈心了,去就去吧。” “渐红,那我在这,一会跟爸妈一起过去。”高兰松了一口气道。 “好的。爸,妈,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陆渐红抱了抱小高轩,狠狠地在那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离开了。 回到家,三个孩子被菲佣带到花园里去玩了,梁月兰、安然和孟佳正襟危坐,就等着陆渐红会来召开家庭会议。 陆渐红一看这架势,脑子便是一晕,道:“你们这是……” “渐红,你过来坐下。”梁月兰招了招手。 陆渐红盯了安然一眼,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答应那个荒唐的要求。 坐了下来,陆渐红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道:“妈,我给您拜年,祝您身体健康,越过越年轻。” 安然不理会陆渐红的嘻皮笑脸,道:“渐红,昨晚我已经跟你说了……” 话未说完,陆渐红已经接口道:“安然,你别说了,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但是唯独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安然话未说便被堵上了,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梁月兰。 梁月兰也是犯难,安然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也知道儿子的脾气,事实上在她听到安然的决定时,她也就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安然确实是为陆渐红好,只得道:“渐红啊,我觉得安然说的很有道理。”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一下,道:“妈,安然犯浑,您也跟她一起掺合,这叫什么嘛?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什么领导对我有意见?有意见我怎么会去当省长?” “渐红,这么做我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昨天晚上你说,大不了不去当这个省长,你可以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放弃你的前途,我也同样可以为了你放弃那一纸婚书。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们都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我从来都没怀疑过我们的感情,如果怀疑我也不会这么做,就是因为有这份信任,也是因为对得起这份信任,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安然忍不住道。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正色道:“安然,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说道说道。你说是为了我,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你们置我于何地?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高兰的感受?你们这是在添乱,知道吗?” 孟佳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她也觉得向来理“忄生”的安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一个荒谬的决定来,但是由于其出发点是为了陆渐红的仕途,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 安然执着地道:“渐红,说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昨晚我跟你说的话,绝对不是戏言,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好,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行,离婚是吧?可以,不过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陆渐红这一次真的是发怒了,说完了这句话,直接甩门而去。 “渐红,渐红。”梁月兰一看这事要糟,赶紧跟着追了出去,可是陆渐红盛怒之下,走得很快,出了门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梁月兰连忙回了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陆渐红打电话,可是陆渐红根本不接,这么一弄,梁月兰也不是太好过了,不由叹了口气道:“唉,这大过年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安然安慰道:“妈,您别担心,渐红是一时想不通,让他冷静下吧。” “安然,不是妈说你,你的这个想法我也觉得不是太妥,你也该冷静一下。”梁月兰看向了孟佳,“孟佳,你说呢?” 孟佳看了梁月兰一眼,又看了一眼安然,才道:“然姐,其实,我觉得事情有很多种处理方法,也不一定非得离婚。尽管是假离婚,我想,对渐红也造成很大的心理伤害。况且兰姐也未必就会同意。” 安然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低估了渐红的执拗了。” 冲出去的陆渐红也是火大得不行,刚刚老妈打电话来,陆渐红正在气兴头上,倒不是不尊重梁月兰,只是觉得在这一次的事件上,梁月兰的处理欠妥,怎么能跟着安然一起疯呢?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生这么大的气,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家人,跑了出去,正好来了辆出租车,伸手一拦,便上了车。 “先生,去哪?”司机操着粤语问道。 陆渐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怒火攻心之下,报了一个地点:“机场!” 安然的电话突然响起,看了眼号码,竟然是刘大权打来的:“安董,陆哥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安然不动声色道:“他去哪了?” “上了辆出租车,看样子是向机场的方向去的。” 安然呆了一下,陆渐红的反应真够激烈的,不过不激烈就不是陆渐红了,从安然的内心来说,陆渐红的这个表现令她的心里很温暖,不过嘴上却道:“你想办法把他弄回来,一切办法,回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好嘞!”刘大权心里狂喜,安董包红包向来阔绰,一个红包装个十万八万太小儿科了,况且她还说是大红包,不得上百万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刘大权当下一踩油门,跟了上去,车后的小弟们自然也是紧紧跟随。 正文 技术含量高的活 很快,刘大权在机场前的一个转弯口把载着陆渐红的出租车给截了下来。 那出租车司机一看至少有七八辆车拦住了自己,脸都吓白了,再看出来的人居然是香港最近刚刚位置飙升的权哥,不由青着脸看了陆渐红一眼:“兄弟,你得罪大哥了吧?” 陆渐红一看是刘大权,面无表情道:“开你的车,别管他。” 陆渐红有底气,可是这个司机没底气啊,苦着脸道:“兄弟,你下去吧,我可惹不起他们,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养活呢,算我倒霉,不收你车钱。” 陆渐红无语了,下了车来,懒洋洋地道:“刘大权,你搞什么?” 刘大权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小弟已经跳了出来,指着陆渐红的鼻子骂道:“拷,权哥的名字是你叫的?” 刘大权脸色一沉,回头就是一个大耳巴子扇了过去:“艹你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这是我陆哥,拉到边上去,自己耳光二十个。” 这帮小子原来还以为刘大权要收拾陆渐红呢,没想到连刘大权都要称呼对方一声“陆哥”,目光里露出了敬畏之色,跃跃欲试的都向后躲了躲,便听到边上耳光扇得啪啪直响,二十声响完,那小子的脸已经胖了一圈,垂着头到刘大权的身边:“权哥,扇完了。” “陆哥,安董要我带你回去。”刘大权没有理会那小子,嘿嘿笑了一声,道,“你可别怪我啊,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来办事的。” 陆渐红怒极反笑,道:“来,来,我看你怎么带我回去。” 刘大权挠了挠头,说:“陆哥,知道你手底下有几把刷子,不过咱们是蚂蚁啃大象。兄弟们,抬陆哥上车,不许还手,陆哥要是少了一根毛,自己看着办。” 我拷,这是啥活啊,技术含量也太高了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还是混社会的吗?简直就是城管啊。不过权哥的手段之狠,大家都是知道的,当下没有二话,一群人等向陆渐红逼了过去。 陆渐红这时突然发现,远外站着一个比较眼熟的人,正是在乌溪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子光,看他的那个样子,只要大权等人真有所动作,就要大施杀手了。 刘子光正紧盯着陆渐红,陆渐红不想因为这事搞得鸡犬不宁,再说了,都是自己人,便微微摆了一下手,示意刘子光自己没事。 刘子光微一颌首,人便消失在了街头。 有了大权定下来的调调,陆渐红倒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拳脚相向,推了几下,哪里经得住人多,七手八脚地便把他扛了起来。 “大权,你个王八蛋,放下我。”陆渐红好汉架不住人多,只好破口大骂道。 大权嘿嘿的笑首:“陆哥,对不住了,安董赏我一个饭吃,我不能不听她的,嫂子的吩咐不敢不从啊,你就是骂王九蛋王十蛋都没用,再说了,俺姓刘,不姓王。” 陆渐红眼睛一扫,看到远远有两个警察在巡逻,放声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那两个警察一听到有人呼救,赶紧跑了过来,陆渐红心中大喜,道:“大权,聪明的赶紧放我下来,不然你娄子大了。” “陆哥,你这是让我为难啊。”刘大权露出一个苦兮兮的神情,拍了拍手,却是迎着那两个警察过了去。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陆渐红目瞪口呆,只见那两警察跑了过来,一看是刘大权,笑道:“权哥,做事呢?” 刘大权拿出两根雪茄,一人发了一根,道:“我大哥,嫂子跟他拌了嘴,让我带他回去,唉,大新年的,不容易。” “家庭纠纷嘛,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两警察接过了大权的雪茄笑道。 刘大权笑道:“嗯,会做事,新年心情好,火鸡,一人发个红包。” 接过红包,两警察笑嘻嘻地扬长而去,陆渐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陆哥,这里是香港哦,想不到咱大权有也扬眉吐气的时候吧。”刘大权拍着手,一脸坏笑地道,“兄弟们,带陆哥回家。” 到了家门口,正好遇上高福海一家子到了,见陆渐红被几个人抬下车来,不由吃了一惊。高兰一眼看到了高大权,当下脸罩寒霜,道:“刘大权,你干什么?” 刘大权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现在脸色一变,就点头哈腰了:“嫂子,不关我事啊,安董的吩咐,据说……” 大权的声音低了下来:“陆哥想离家出走,大嫂让我带陆哥回来,天地良心,我没对陆哥动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啦。” 陆渐红这个时候已经下了来,本来还想找大权的麻烦的,不过见到高福海夫妻来了,只得作罢,笑着道:“我们闹着玩的。爸,妈,进来坐吧。” 刘大权抹了把汗,赶紧闪人,这活真不是人做的,刚刚二嫂的目光简直能杀人啊。 上了车,点上根雪茄,自叹道:“唉,真羡慕陆哥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啊。” “权哥,你真有文化。” “拷,没听说过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吗?”刘大权白了其一眼,道,“开车,带你们乐呵去。” 高福海夫妇是有备而来的,准备了不少红包,与梁月兰一起,见者有份,每人一个,几个孩子也都很懂规矩,嘴甜得很,爷爷长奶奶短的叫个不停,惹得这三老喜笑颜开,不过听到安然的两个孩子叫孟佳为“三娘”的时候,二老直接傻了,想不到陆渐红这丫还玩绝代三娇啊。 不过看高兰一副很自然的样子,二老也只得把这些心思压在心底,顺应和谐氛围。 中午,在家里吃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当然,在此期间,就陆渐红不爽的问题自然不会提起。 中午酒虽然喝了不少,但是并没有人喝醉,陆渐红和高福海的酒量自不必说,况且都是家人,也不会出现拼酒的情况。 饭后,各人有各自的活动,杜冰洁跟梁月兰一起聊着天,陆渐红跟高福海聊了几句,小高轩缠着陆渐红要骑大马,陆渐红只得躬下身来,高轩纵身一跃,骑上马背,吆喝了起来。 正文 义气的人 高福海看着这温馨的一刻,神情有些恍惚,他真的有点搞不懂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高兰真的开心吗? “渐红,你的电话。 ()”安然从房间里走出来,拿着手机道。 陆渐红一边大演跳马舞一边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目光不由一滞,道:“高兰,你带下高轩。” “陆省长,我是刘子光,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谈谈。” 陆渐红想了想,道:“好。” 约好了地点,陆渐红放下电话,走到高福海的身边,低声道:“爸,您坐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你忙你的吧。”高福海不以无意地摆了摆手,他虽然与陆渐红同为省长,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很多理念与处理方式与陆渐红还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或许这就是代沟吧,就好比他们现在的感情观,放在他那个年代,别说做,就是想也不敢啊。 “渐红,早点回来。”安然吩咐了一声,事实上,这只是她的简单问候,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是以为晚上又要上政治课,不由一阵头大,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些害怕起安然来。 陆渐红对香港并不太熟悉,所以放弃了开车的念头,直接去坐出租车。 巧的是,陆渐红上的正是上午坐的那辆出租车,那司机一看是陆渐红,不由吓了一跳,苦着脸道:“兄弟,怎么又是你?” 陆渐红不由乐了,笑道:“这么巧啊,放心吧,这次给你两倍车费。” 一路安全,当陆渐红下车的时候,那司机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茶餐厅,并没有因为春节的缘故而生意萧条,陆渐红进了去,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了约好的房间。 刘子光正临窗而坐,见陆渐红进来,立即敬了一个礼。 陆渐红看了一眼一脸惊愕的服务员,摆了摆手道:“私下场合,不用这么拘礼。” 两人坐了下来,刘子光道:“陆省长,你的案子查到了一些眉目。” 陆渐红摆了摆手,走到门边打开门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关上门,道:“说吧。” “那次袭击你的人,都是YN的退役军人,隶属于一个叫金手指的杀手组织,通过我们在YN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内线,于雷刚刚打了电话,他们刚到上嘉。” 陆渐红波澜不惊地道:“还没开口吧?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要求负责他和他全家的安全,另外,给他一千万跑路。” 陆渐红揉了揉鼻梁,道:“那要看他的情况够不够这个数了。” “没有你的答复,这件事我们不是太好办。”其实刘子光有很多种方法让这个人开口,但是作为陆渐红的守护神,他不能因为找到背后的元凶而让陆渐红陷入其他是非的可能,况且对方提出的要求也不算太过份,背叛组织尤其是杀手组织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陆渐红想了想,道:“好,为免夜长梦多,今天下午就回上嘉。” 刘子光道:“今天下午是走不了了,我还要去审一个人。” 原来小高在负责调查牛达遇袭的事情,所以便联系了刘子光让他负责保护陆渐红在香港的安全,于是刘子光和于雷兵分两路,由于雷跟那个内线联系,刘子光则到了香港暗中保护陆渐红。 刘子光说的要审的这个人,就是一直在陆渐红住处周围徘徊的人。 陆渐红的脸沉了一下,这一点他真的没有在意,真没想到,到了香港居然还有人惦记着他。 “他都交待了些什么?”陆渐红淡淡问道。 “是香港人,不过显然是受命于他人来的,不过嘴硬得很。” 陆渐红微微一想,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刘大权,这小子在香港混了这么久,人头熟得很。 在尖沙咀的一间破屋子里,一个人的眼睛被蒙着,嘴巴也被贴上了绞布,正被反捆着双手绑在一张铁椅上。 刘大权叼着根烟,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蹲下身来,拍了拍那人的脸,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大权。” 那人的身体明显一抖,嘴里呜呜出声。 刘大权将封住他嘴巴的胶带撕了下来,道:“我怎么问你就怎么回答,多说一句没有用的,我就斩你一根手指。” 那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胶带一撕下来,便道:“权哥,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够义气啊,我刘大权最佩服有义气的人。”刘大权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淡淡道,“可惜的是,你冒犯的人是我大哥。不过我不会杀你的,新年大吉的,打打杀杀太煞风景了。” 说完这句话,刘大权开始了问话:“说吧,为什么盯我大哥?” 那人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刘大权冷冷一笑,重新把胶带贴在了这人的嘴上,伸手捡起地上的半截砖块,拉过那人的手,直接一砖砸在他的尾指上。 那人痛得全身直抖,可是嘴巴被封住了,却是无法叫出来。 “这是第一次,我再问你。”刘大权甩了甩脖子道。 “嗯,嗯。”那人闷哼着。 “这才对嘛。”刘大权再次撕下胶带,那人嘴巴一得空,便叫道,“刘大权,有种你杀了我,水火哥不会放过你的。” 刘大权笑了:“这么说,水火这个王八蛋也有份了。” 那人似乎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再次闭上了嘴巴。 刘大权却扔了手中的砖块,直接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道:“全香港给我找水火那个王八蛋,谁先找到,奖励十万。” “看在你讲义气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你先睡一会儿。”大权一记板砖,敲晕了他,这才上了楼,道,“陆哥,你没有来过这里,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今晚要是问不出个结果来,我刘大权的头给你做尿壶。” 陆渐红知道刘大权是不想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跟自己扯上关系,心头感动,道:“大权,自己小心。” “安啦,这里是我的地盘,能出啥事?”刘大权咧开了嘴。 正文 第一卷_鞍前马后 将陆渐红送回家,刘子光并没有出现,继续执行着他自己的任务。 高福海夫妇已经离开了,高兰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原来高福海已经订了今晚回去的机票,他们的重心并不仅仅在高兰身上,既然看到女儿孙子都很开心,也就放下心来。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福海,祝他一路顺风,放下了电话。 坐了下来,陆渐红想起王丽娜的事,道:“安然,香港这边你认不认识著名的医生?” 安然正在考虑着该如何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被陆渐红问得莫名其妙,道:“找医生干嘛?” “赵叔家里出了点事,王丽娜得了子宫癌,所以我想把他们接到这边来做手术。” “我联系一下。”安然知道陆渐红对赵学鹏的感情,如果没有赵学鹏,也绝没有陆渐红的今天,便拿起了手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托马斯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专攻肿瘤临床,三天后来香港。”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安排一下,让赵叔他们尽管过来。” 陆渐红进了房间,打通了赵学鹏的电话。 此时的赵学鹏正处于百感交集之中,家里的经济条件他是知道的,可是赵瑾今天跟他说了卡上多出钱的事情,这让他顿时想起了在赵瑾结婚的时候,陆渐红送的礼物。又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果然也多了四十万出来,这更让他确定,这一共八十万的款子,绝对是陆渐红操作而来的。 八十万,虽然不是一个大的数字,但是对于赵学鹏目前的境况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可以说,这完全为王丽娜与死神赛跑增加了取胜的筹码。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赵学鹏声音有些哽咽,道:“渐红,卡上钱的事是不是你?” 陆渐红笑道:“爸,不说钱的事,您对我的关照,也不是钱所能衡量的。香港这边的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三天后到香港来,你安排一下,抓紧时间过来吧,病情不等人,早做手术一天,就多一分胜算。” 赵学鹏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正是由于他种了对陆渐红视若己出这个因,才得了今天这个果。 陆渐红放不下的事情太多,抛开上嘉的政局不谈,赵学鹏的事情,牛达的事情,现在又加上安然提出了这种堪称年度最佳冷笑话的要求,陆渐红真是焦头烂额。 “我累了。”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陆渐红径直去了房间,蒙上被子睡觉。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安然正在做高兰的思想工作。 高兰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所以当听到安然说出这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都没有想,直接一口回绝:“然姐,渐红同意,我也不会同意。这件事免谈。” 安然不由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这个决定真的很失败啊。 陆渐红是被刘子光的电话吵醒的。 刘大权那边有消息了,不过却是两个消息,第一,水火已经交待了,指使他们盯着陆渐红的是他的老表,叫朱瑞新,是上嘉省玉桥市公安局副局长。第二,刘大权受伤进了医院。原来大权得到水火的消息,为了堵他,跟他干了一场,可能是因为太托大了,虽然把水火抓到了,自己也挨了几刀,不过还好,不致命,已经送进了医院。 陆渐红顾不上问别的,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刘大权,在得知他住的医院之后,立即赶了过去。 安然见陆渐红从房间里出来,匆匆便要出去,不由问道:“渐红,你又要去哪?” “大权受伤住医院了,我要过去看看。” 刘大权虽然在香港是混子,但是他对于安然和孟佳有着救命之恩,到了香港之后,为安然鞍前马后,做了不少事。英雄不问出处,安然早把他当作自家人了,一听这话,二话不说,自己开车载着陆渐红去了医院。 还没进病房,便听到刘大权正在调戏小护士的声音:“美女,哥给你两千块,让我看看喂奶的地方,怎么样?” 只听那护士用娇滴滴的声音回答道:“五千块,让你看看生孩子的地方。先给钱。” “耶,没问题。”刘大权有点难以自持了,赶紧让送他进医院的小马仔拿钱。 我叉。这个死大权真是可以的,挨了几刀还有心情去调戏人家小护士。 安然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却听大权等人在里面大叫了一声:“拷!!你是剖腹产啊。” 陆渐红不由失笑,进了去,刘大权一看他身后跟着安然,倒是不敢再嘻皮笑脸了,坐了起来,向那帮马仔道:“你们都出去。安董,你怎么来了?” 安然道:“大权,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别整天打打杀杀的,叫人不放心。” “是,安董,我以后一定注意。”刘大权规规矩矩地道,看得出来,他对于安然是非常尊重的。 “伤得怎么样?”陆渐红走上前去,在说话的时候,向刘大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刘大权多精的一个人啊,当初在郭玉河的眼皮子底下勇救安然和孟佳,那份胆量和心计是没话说的,便笑道:“一点皮外伤,年初一就见好,今年肯定发财。” “没个规矩。”安然笑了一声,见大权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下心来,道,“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聊。” 安然一出去,大权便竖起了大拇指道:“陆哥,你那朋友牛逼得出水了,要不是他帮手,这一回我还真折进去了,妈的,水火那个王八蛋下手真够狠的,刀尽向头上招呼啊。” “都说让你小心了。” “不过也好,反正跟水火这一仗是要打的,正好趁这个时候把他给拔了。”刘大权的眼睛向门口看了一眼,低声道,“陆哥,水火已经交待了,是上嘉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搞的鬼,不过消息还没露出去,你要小心了,看样子那边有人想对你不利啊。要不要我过去剁了他?” “好好养你的伤。”陆渐红的目光微微一冷,随即笑道,“我欠你一个情。” 正文 第一卷_离婚没得谈 刘大权嘿嘿笑道:“陆哥,你这么说不地道啊,欠我的不止一个情啊。 ”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嘴上却道:“那倒是,所以呢,今天上午的事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刘大权顿时一脸苦色。 出来的时候,陆渐红接到刘子光发来的短信,说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九点钟直飞燕华的。 陆渐红装好手机,安然问道:“谁发来的短信?” “上嘉出了点事情,要回去处理,我让人订了回去的机票。”陆渐红淡淡道。 安然心里不由微微一叹,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道:“那……” “离婚的事,不要谈了。”陆渐红微微沉下了脸,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安然产生分歧,这一点实在让他无法接受,道,“回头我跟任老爷子接触一下,探探上面的态度,你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把安氏搞好,把家庭搞好,至于我在政治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安然想说的话都被陆渐红堵了回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陆渐红声音一沉,道:“安然,我们一家子难得能在一起相聚,就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晚我陪你们打麻将。” “麻将就算了,高兰和孟佳都等着你去呢。”说了这话,安然的脸倒是先红了,唉,分居两地,情感上没问题,可是生理上的问题还真难解决啊。 陆渐红的脸抽搐了一下,他想的也是这个问题,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今晚势必要把公粮全捐出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陆渐红说出了明天要走的事情,大家都有些不自在,这一年到头不在一起,就盼着春节这几天了,可是这才待了一天就得走,情感上真的接受不了,可是她们都知道,陆渐红入了官场这道门,尤其是他进入到现在这个层次上来,大多数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属于哪一个人,时间上也由不得他自己来控制了。可是,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得无怨无悔。 吃了晚饭,陆渐红一推饭碗,道:“很久没有操练麻将了,一个都不许走,我们一起来打麻将。妈,您老给高兰长长眼,她那水平,我都不好意思说。” 大家也知道,陆渐红这些年难得有真正意义上的轻松,所以这场麻将打下来,大家都是把其他事情抛开来,尽情享受着家庭的温馨。 到了十点多钟,安然捂着嘴巴打哈欠,说困了,今晚她手气烂得很,输得最多,一推麻将,道:“妈,我手气不好,您替我打几把吧。” 下桌的时候,安然扫了陆渐红一眼,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提示他注意时间,陆渐红心领神会,半个小时结束了战斗。 等大家都进了各自的房间,陆渐红掰着手指,左右左,右左右,在决定先进谁的房间。 猜了一阵子拳,陆渐红先溜进了高兰的房间,高轩这一阵子都是跟梁月兰睡的,这倒是方便了陆渐红。 高兰并没有睡着,也可以理解为根本就没有睡,所以陆渐红一进来,她就发觉了。 感受着陆渐红紧贴着自己的火烫身躯,高兰有一些战栗,很快便瘫软在陆渐红的五指山下。 长达一个小时的激烈战争之后,高兰的人已经像是泥做的一般,陆渐红拥着她道:“高兰,带孩子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你受苦了。” 高兰笑了笑道:“孩子是最纯洁的,跟他们在一起,才会真正体会到世界的美好。不过,今天然姐说了要跟你……那个的事,你怎么想?”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他还真有些不好回答,看样子,安然已经给高兰上了政治课,说同意吧,那自然不可能,可是说不同意吧,又怕伤了高兰的心,便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么做不好。”高兰道,“先抛开家庭的因素不谈,这么做的话,我觉得反而会起反作用,如果上级领导真抓住这一点不放的话,别说离婚,就是单身恐怕也不会有用。既然能让你去上嘉任省长,我就觉得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然,这建立在没有人捅娄子和不再发生类似事件的基础上的。” 陆渐红听得心头一凉,听得出来,高兰的话里隐隐有一些警告的意味,难道跟景珊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不过高兰持反对意见,陆渐红觉得自己得到了支持,心头还是大为放松了的,亲吻了一下,道:“睡吧。” 高兰却是推了陆渐红一下,道:“你今晚不能睡在这。” 陆渐红知道她的意思,讪笑道:“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去吧,你也不容易。” 刹那间,陆渐红热泪盈眶,真的不容易啊,刚刚大战一个多小时,现在去孟佳那边恐怕还得好好培养一下情绪才行,否则,连续作战的心有,力却是不足啊。 不过陆渐红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孟佳的大姨妈的好朋友一起来了,根本不能行事,孟佳遗憾,陆渐红却是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有一种负疚心理,在这种心理的情况下,陆渐红决定今晚就住在孟佳的房间里了。 孟遥睡得迷迷糊糊的,并不踏实,紧紧抱住了陆渐红,陆渐红左手把孟遥搂在怀中,右手拥着孟佳,睡了一个万分踏实的觉。 天一亮,别人还睡着的时候,陆渐红便起了床,安然已经做好了早餐等着他了。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痛,看得出来,安然昨晚睡得不是太好,虽然她提出来的要求极为荒谬,但是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他,陆渐红并不能去责怪她,牵着安然的手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渐红,对不起,春节里让你也烦心。”安然为陆渐红倒了杯豆浆。 “别说了,我明白。”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湿润。 陆渐红没有让人来送,虽说相聚便是为了离别,而离别也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但是在这种难舍难分的情绪下,陆渐红担心自己扛不住,更怕看到那种氛围,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人悄悄的离开。 正文 第一卷_自已掌握分寸 在飞机飞上天空的刹那间,陆渐红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在一阵失神之后,陆渐红的目光收了回来,在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柔情,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凌厉。 睡了一阵子,陆渐红被乘务员美丽的声音所叫醒:“各位乘客们,由于飞往燕华的路线正在暴风雪,现在需要改变航线,在京城机场降落。” 这话一落,机舱内顿时爆起一阵抱怨之声,陆渐红摇了摇头,遇到这种天气,那也是没有办法。 京城的天气还好,虽然有雪,但是很小。 国内的春节氛围比起香港来,那要浓烈百倍,每个人都习惯了春节时的严寒,在温暖如春的香港,是很难体会得到这种滋味的。 下了飞机,一阵冷风迎面袭来,陆渐红紧了紧衣服,笑道:“子光,你家是哪儿的?” 刘子光笑了笑道:“对不起,陆省长,这些不能透露,不过那个地方很穷,我记得小的时候,最盼望过年,这样可以有肉吃,有新衣服穿,虽然肉只有几小块,所谓的新衣服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陆渐红很理解这种感觉,他在孩提时代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生活没有这么苦,但是对于孩子来说,春节是百无禁忌的。 随便找了个地方填饱了肚子,陆渐红和刘子光没有在京城多待,春节期间,坐车是非常艰难的,两人直接打了辆出租车,没料到由于下了雪,司机根本不想出长途。 陆渐红也不强求,打了个电话给景珊,听说陆渐红在京城,景珊笑了起来:“这么快回来了?” “我有点事要去燕华一趟,可是没有车,你给想个办法吧。”陆渐红毫不作态地提出了要求。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让车给你送过去。” 半个小时后,景珊亲自开着车过来了,看着她娇美的容颜,陆渐红的心头一阵温暖,道:“景珊,谢谢你了。” 景珊看到陆渐红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是那扫过人时目光中的凌厉之色,证明了他的身份。 所以景珊没有跟陆渐红表现出多亲热的态度来,笑了笑道:“这车是我自己的,你拿去开,想开到什么时候就开到什么时候。” 陆渐红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里面装的是一款女式手机,陆渐红道:“不是劳力士,新年快乐。” 景珊意外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接过手表,迫不及待地戴在了手上,看到上面雕着“珊”这个字,抬起头时,目光里已经有了泪光,道:“渐红,谢谢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用客气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景珊道:“说吧,保证完成任务。” “赵学鹏你知道吧?对,就是前省委秘书长,他爱人生了病,我安排了他们去香港治疗,有空的时候,你关注一下。” 景珊知道在陆渐红的成长之路中,赵学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下道:“我一会就安排。” “那我先走了,事情比较急。”陆渐红没有再多说什么,刘子光很自觉地接过钥匙,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却是满心的惊讶,这个陆省长真牛啊,家中三面红旗不倒,外面还有彩旗在飘,不过这些跟他没有关系,他只需要保护好陆渐红就可以了。 景珊看着陆渐红渐渐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宝贝地摸了摸腕上的手表,心头荡漾起一阵异样的情怀来。 这时,一辆车缓缓停在了景珊的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来:“珊珊,刚才那个人就是陆渐红吧?” 景珊意外地道:“哥,你怎么在这?” “恰巧路过,上车吧。”姚鲁甩了甩头。 景珊上了车,姚鲁道:“我打算跟陆渐红见一面的事你跟他说了没有。” 景珊笑了笑道:“说了,不过春节期间他实在太忙,说让我等他电话。” 姚鲁看了这个表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道:“景珊,你是不是喜欢他?” 景珊正色道:“哥,不许开这种玩笑,他可是有妻室的人。” 见景珊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话,姚鲁心中有数了,笑了笑道:“我明白,你自己掌握分寸。” 景珊默默地坐在车上,心里却在回味着姚鲁的话,这个哥哥的洞察力很强,不过由于是军人出身,跟她的关系又非常好,不该说的话是绝不会说的,只是想到陆渐红,她的心里却有一些萧瑟,他们永远是没有可能的。 “哥,你生意做得怎么样?”景珊打破了沉默,问了一句,“我真不明白,你会犯什么错误,以至于要开除军籍,姑父怎么一个招呼都没打。” “姑父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姚鲁淡淡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也厌倦了部队里的生活。离开了部队,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精彩得很。” 刘子光熟练地驾驶着车,不过越向燕华驶去,天气越是恶劣,雪也大了不少,放眼看去,满目都是白色。 快要接近燕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刘子光与于雷进行了联系,得知他们的身处地点,便径直开了过去。 陆渐红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是在快速地飞转着,他本来是想去赵学鹏那里一趟的,但是考虑到赵学鹏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自己又是给钱又是安排他们去香港治病,虽然在他自己看来算不了什么,但是赵学鹏肯定会记在心里,所以为了避免那些客套,陆渐红还是决定先不过去,等他们去了香港以后再说,况且有景珊的安排,一切都不会成什么问题。 “陆哥,到了。”刘子光的车子在燕华郊区的一个老式的筒子楼前停了下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刘子光的带领下,两人在筒子楼里转悠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于雷所说的地方。 敲着门,对了暗号,于雷才开了门让陆渐红和刘子光二人进了来。 陆渐红注意到于雷的手中握着枪,胳膊上还绑着纱布,纱布上透着猩红的血迹,不由道:“于雷,你受伤了?” 于雷笑了笑道:“一点小伤,没问题。” 正文 第一卷_危在旦夕 原来就在昨晚,于雷还住在另外一个地方,遭遇了伏击,如果不是因为对地形的熟悉,再加上袭击者不想闹出动静来,所以于雷才能安然脱身。 “陆省长,坐吧。我把人叫出来。”于雷进了里间的屋子,很快走出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的人来,是个亚洲人,不过个子并不高,显然是YN人。 这个人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丝警惕之色,陆渐红看了他一眼,道:“我叫陆渐红,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叫阮少雄。”那人的警惕之色并没有消减,道,“我提的条件,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陆渐红道:“我知道。我答应了,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吧。” 阮少雄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考虑该从哪儿说起,半晌才道:“我在组织里的地位很低,只是YN这边的联络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不过我有他的照片。”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照片呢?” “在我身上。”阮少雄的手伸进了怀里。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寒光猛地一闪,跟着才听到阮少雄啊地一声惨叫,却见刘子光已经如同一只猎豹一般窜了出去,将于雷按在了身下。 陆渐红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刘子光的手已经从阮少雄的怀里缩了回来,手中却多了一枚手雷! 刘子光寒着脸,道:“阮少雄,你这是在找死!” 陆渐红看过去,只见阮少雄的手腕上被一柄飞刀钉在了胸前,目光里露出一丝狠毒之色:“想不到你的警觉“忄生”这么高,杀了我吧。” 于雷也是吃了一惊,一脚将阮少雄踢倒在地,怒道:“你利用我?” 阮少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之色:“金手指的人永远是不会背叛组织的,我这么做只不过为了杀掉陆渐红而已。” 刘子光咬了咬牙,想不到对方的手段这么狠,居然故意抛出这么一个人来,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陆渐红死。如果不是刘子光警惕“忄生”高,现在的陆渐红可能已经被炸成一堆肉酱了,这是什么样的心计?这个叫做金手指的组织又是多么地狠毒? “说出你的雇主,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刘子光不满地盯了于雷一眼,咬着牙欺了过去,冷声道。 “哼,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得出去吗?金手指要杀的人,绝不会还活在这个世上。”阮少雄忽然笑了出来。 刘子光微微一怔,一伸手拧断了阮少雄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了怀里的手枪,这时,却听到于雷低声道:“子光,放下枪!” 陆渐红真没想到,于雷竟然会背叛他们,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只见于雷手里握着两枝枪,一枝对准了刘子光,一枝却是指向了陆渐红。 刘子光咬牙切齿道:“于雷,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于雷板着脸道,“子光,把枪放下来,我不想杀你。” 刘子光看了陆渐红一眼,缓缓放下了枪,却是挡在了陆渐红的身前,坚定地道:“于雷,你要杀陆省长,那就先杀我。” 于雷的脸抽搐了一下,道:“子光,你别逼我。” “于雷,我真的看错了你,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党旗下承诺的誓言了吗?你这么做,不但是杀人凶手,还是国家的罪人!于雷,收手吧!”刘子光打起了感情牌,手却是悄悄地放在了腰后。 “子光,把你的手放到我能够看到的地方。”于雷手中的枪甩了甩,可是脸上却是一脸痛楚。 刘子光无奈地张开了双手,劝道:“于雷,你真下得了手吗?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这样的一个精英背叛自己的良心。” “我没有选择。”于雷咬着牙道,“我弟弟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我需要钱。” 刘子光怒极反笑道:“换个肾能要多少钱?几十万就把你收买了?” 于雷的眼睛眨了一下,道:“我们为国家出生入死,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只有满身的伤痕。子光,我们只不过是杀人的机器罢了。” “你混蛋!你的这身本事,是谁教给你的?难道是为了让你追求自己的私利吗?能为国家做事,是我们的荣耀,是我们的责任,你难道把这些都忘了吗?”刘子光的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于雷淡淡地笑了笑,道:“子光,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双手抱头,走出去,我会放你一马。” “想都别想!”刘子光怒道,“看来我跟你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先杀了我吧。” “等一等。”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渐红这时淡淡地开了口,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慌乱,“于雷,我真的为你悲哀。其实你还是有选择的,如果你现在放下枪,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就是在自掘坟墓。” “陆省长,我很佩服你,可是我没得选择。”于雷咬着牙道,“你必须死!”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好,我既然要死了,那么你就别让我做糊涂鬼,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想杀了我。”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于雷淡淡道,“抱歉。” 陆渐红盯着于雷的眼睛,看他不像是在说假话,微微一叹,道:“于雷,我不想看到你死,放下枪吧。” 于雷摇了摇头,苦笑道:“对不起了。” 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砰地一声枪响,刘子光大叫道:“不要!” 大叫声中,刘子光扑倒在了陆渐红的身上,当枪声响过,刘子光发现自己的身上根本一点伤都没有,不由慌张地去看陆渐红,却见陆渐红笑道:“刘子光,你压得我疼死了。” “陆哥,你没事吧?”随着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刘子光回头一看,便看到了小高,手里的*还在冒着硝烟。 正文 人是会变的 再看于雷,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小高的这一枪直接轰掉了于雷的半边脑袋。 () 刘子光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悲戚之色,跌坐在地,低声道:“想不到,我真想不到,于雷会变成这样。” 小高淡淡道:“人是会变的。” 刘子光怔怔地坐在地上,忽然道:“高队,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高笑了笑道:“陆哥一下飞机就通知我了,就是怕出什么岔子。” “高队,这次要不是你,我唯有以死相殉了。”刘子光恨恨地说了一句,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只剩下半边脑袋的于雷身上时,他的目光里透露出浓浓的悲哀之色,毕竟于雷跟他出生入死多年,可是在这一次上,于雷没有经受得住考验。 “陆哥,于雷怎么处理?”小高的眼睛向外看了看,问道。 “他应该是才变节的。”陆渐红也有些不忍心,道,“就说他在保护我的过程中殉职了。子光,麻烦你跑一趟,送一百万给他弟弟吧。” “陆省长,谢谢你。”刘子光不由落下了泪,陆渐红不但保全了他兄弟的名誉,还安排他的家属,冲着这一点,足以令刘子光下定决心为其肝脑涂地。 “你们把现场处理一下吧。”陆渐红不想多生事非,可是他的额头却是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他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取他的“忄生”命呢? 此时的YN某处。 一个老外正学着老克的样子,把一根雪茄折磨着一个妖艳女子,引起那女子的一阵哀鸣。 这时,一个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道:“恐龙,任务失败了。” “Shit!”老外大骂了一声,一巴掌将那女郎掴得翻了个跟头,挺着那个大号的家伙站了起来,沉着脸用英语道,“再派一个分队过去,金手指丢不起这个人!” “恐龙,现在入境有难度,查得太紧了。” 老外气得直哆嗦:“妈的,这么多人连一个普通人都杀不掉。赶紧去想办法,上头怪罪下来,你们没有好果子吃!你,过来,舔我的P眼!” 那女郎被刚刚的一巴掌掴得满脸乌青,噙着泪凑向了那毛茸茸的大屁*股,险些吐出来。 而这时的陆渐红却已经到了洪山。 牛达受的伤虽然不轻,但是这小子体健如牛,恢复得很快,这才两三天,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洪山,他实在放不下林雨和两个孩子。 林雨仿佛睡着了一样,牛达满脸痛苦地握着林雨的手,柔声道:“林雨,快醒醒啊,我求求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吧。” “达子,振作一点。”陆渐红的手握得很紧,就是在有人要取他的命时,他也没有这么愤怒过,可是看着林雨的样子,他几乎连牙都要咬碎了。 “哥。”牛达扑倒在陆渐红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黄蝉看着牛达的样子,不由也上泪如雨下,这些天,她一直都寸步不离地陪着牛达,没有看到他落过一滴眼泪,可是此时的牛达却哭得像个孩子。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住了牛达,谁也没有看到他,也是泪流满面。 过了好一阵子,牛达才止住哭泣,陆渐红道:“黄蝉,辛苦你了。” 黄蝉这时对陆渐红已完全改变了看法,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麻烦你照顾一下林雨,我有些话要跟达子说。” 在医院不远的一个茶座里,陆渐红和牛达面对面而坐,小高和丁二毛也在,刘子光则在门外负责警戒。 陆渐红道:“小高,查出来什么没有?” “暂时还没有结果。”小高道,“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去进一步查了。” “达子,这件事我和小高都不会置身事外,我知道你的“忄生”格,现在林雨昏迷不醒,两个孩子需要人去照顾,你不能再出任何事,俱乐部的事情先交给二毛,一旦查出来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千万不要乱来,知道吗?” 牛达沉默着,他的泪已经流了一次,就不会再流,只是紧紧握住了拳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我绝不会放过伤害我家人的人!” 陆渐红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不容置疑地塞了一张一百万的卡到牛达的手中,让丁二毛把牛达送回医院,陆渐红才道:“小高,你说查出了些端倪,现在可以说了。” 小高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沉声道:“我问过丁二毛,在两个月前曾经有人来谈,想收购俱乐部的事情。跟着这条线查了下去,这个收购的公司叫皇朝射击俱乐部,地点在康平市,来谈的人正是皇朝俱乐部的老板方晓安。” “据丁二毛说,当天牛达与方晓安弄得很不开心,并直言,就是他死了,也不会把豪爵俱乐部卖了。我怀疑,这件事跟方晓安有关。”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扬,道:“有什么结果没有?” “暂时还没有。”小高摇了摇头,道,“不过据查,方晓安是康平市的地下皇帝,是当地的一个恶霸,很有背景,跟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儿子付小春的关系非常好,据说,付斌是他的背景之一。” “继续查!”一道狠厉的目光在陆渐红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如果这事跟他有关系,天王老子是他背景也不行!” 陪牛达度过了愁云惨淡的年初三,陆渐红带着小高和赵子荣回到了上嘉。 都还在春节期间,省委省政府除了值班的人以外,并没有人上班,陆渐红倒不至于去省政府的办公室,但是待在住处真的很无聊。 春节的雪对上嘉一点影响都没有,当别的地方还是大雪纷飞的时候,上嘉却是阳光明媚,陆渐红带着小高和刘子光,步行在街头。 其实小高和刘子光是强烈不建议陆渐红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的,针对他的袭击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个底来,这让二人是如临大敌,幸好,小高敏锐地发现,在陆渐红的远处,有狼牙小分队的人缀在后面,不过饶是如此,小高和刘子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正文 切糕之罚 他们这样,陆渐红却完全是没心没肺,一身便装,走在街头,俨然就是百姓中的一员。 陆渐红很久没有以这种轻松的心态,去享受春节的氛围,所以饶有兴趣地这边走走,那边看看,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汽车站。 汽车站往往是人流最大的地方,车来车往,熙熙攘攘,车站边上架着不少小摊子,有卖烧烤的,有卖切糕的,林林总总,显出一派热闹的景象。如果换了平时,陆渐红恐怕就要叫来分管城管的负责人来治理一下车站的占道经营了,不过现在正是春节,法不外乎人情,陆渐红也充分理解这些小商小贩的不容易,况且春节的时候还在这里摆摊,如果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何必在这个时候还出来做生意呢? “小高,来,看看这个,应该很好吃。”陆渐红走到了一个切糕的摊点面前,看着上面的杏果、核桃和葵花仁,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小高不由摇了摇头,唉,这还真是食人间烟火的省长大人啊。 陆渐红指了指,问道:“这个怎么卖?” “四块。”摊主报了个价,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骂之声,一个女人道:“太贵了,我不要了。” “这个不能退货的,不要也得付钱!” 陆渐红等人看过去,不远处同样一个卖切糕的摊点上已经聚满了人,只见面前这个摊点的摊主操起切刀,大步跑了过去。 “过去看看。”陆渐红当先走了过去。 几步远便到了,陆渐红问着挤在外面的人,道:“他们怎么了?” 身边一人道:“还能怎么地?强买强卖呗。” 陆渐红一听这话,微微一怔,道:“怎么个强买强卖法?” 这时,听到里面的女人哭叫声:“别打,别打,我女儿有身孕了,我买了还不行吗?” 陆渐红挤进人群一看,脸色就变了,只见十来个人围着一对母女,可令人气愤的是,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刀,这摆明是一起典型的强买强卖。 陆渐红的拳头紧了紧,忽听刚刚跟他说的那人低声自语道:“唉,这帮混蛋,也没有人管管。” 听了这话,陆渐红紧握着的拳头松了开来,低声在小高耳边说了几句,小高一脸苦色,道:“陆哥,你心太狠了。” 陆渐红笑道:“你这么强壮,挨几下也没有太大问题。” 小高无语地摇了摇头,这时人群已经散去了,看着其他人见惯不怪的样子,几人都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头一回了。 小高晃着膀子走到一个切糕摊点上,比划了一下,要了大约三指宽的切糕,结果那摊主下刀子的时候,上面是直着下去的,到了下面向里面一斜,就变成了一个巴掌宽了,结果一称,四十二两,一算账,好嘛,一百六十八块。 结果可想而知,小高不肯要,其他卖切糕的人都提着刀围了过来,如法炮制,小高挨了几拳,不得已把切糕买下,怏怏地提着切糕到了陆渐红身边。 “陆哥,这钱你得给我报销。”小高故意装疼,揉了揉肩膀。 陆渐红不理他,问刘子光:“都拍下来了没有?” “啊粉四的清晰度没话说,都拍下来了。”刘子光晃了晃手机。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才拿出了手机,打了郝初禾的电话。 郝初禾并不是上嘉人,此时的他正在老家过年,一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不由吃了一惊,今天是年初四,这不中不晌的打电话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陆省长,新年好。”郝初禾客套着道。 陆渐红道:“郝书记,你通知一下玉桥市公安局,让他们立即赶到玉桥五华门汽车站来。” 陆渐红的这个指令让郝初禾蛋疼了,可以预想得出,陆渐红现在肯定在五华门汽车站,奶奶的,大新年的你不死回家过年,这么早去单位干嘛? “陆省长,出什么事了?”郝初禾不知道陆渐红现在的情绪怎么样,试探着问了一下。 “我在这等着呢。”陆渐红懒得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郝初禾面黑如锅底,老婆方小月匆匆走出来道:“我去打麻将了。” 自从方小月上一次收拾了那个小三之后,郝初禾这才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是傻子,把女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傻瓜,他更清楚,方小月是不想让这个家庭解体,才选择了装糊涂。想到那天下着皑皑大雪,方小月跑过去叫自己,心里不由觉得很是对不起她,之后便没有再去跟那个小三联系过,见方小月打了招呼,笑了笑道:“好,你去玩吧。” 陆渐红等了一阵,只见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带着七八个人匆匆赶来了,他心里清楚得很,在陆渐红的身上发生过两件事,事情都出在玉桥,说对自己没有看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接到郝初禾打来的电话,向正在跟他打麻将的几个市局头头招呼了一声,立即一起赶了过来。 看着沉着脸的陆渐红,丛上前心里便是一惊,暗暗叫苦,我的祖宗唉,不会又生出什么事了吧,不过看陆渐红一没带车二没受伤的样子,心里倒是略略放松了一些,迎上去道:“陆省长,您好。” 陆渐红扫了他一眼,向刘子光点了点头,刘子光调出了手机上的视频给丛上前看。 丛上前的脸抽搐了一下,道:“陆省长,这是我的责任,没有做好车站秩序的管理工作,我马上去办。” 陆渐红点了点头,微微向后一退,冷眼看着丛上前会怎么处理。 丛上前这一次是有心在陆渐红面前表现一把了,完全把小高的手段重新演绎了一次。说来也巧,丛上前等人来的时候,都穿着便装,这为他们演戏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再者,他们都是领导,平常很少有亲自“作战”的时候,认识他们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更别说这些整天忙着想法子去强买强卖的摊主了,有时间看看"A pian"打打“火包”也是好的,哪里会去关注什么新闻? 在演戏之前,丛上前也是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好戏便开演了。陆渐红看得明白,这小子是要人赃俱获! 正文 强买强卖 结果可以预见,对于这些摊主来说,强卖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熟得很,当丛上前称了两百多块钱切糕不肯要的时候,一伙人便故伎重演,再次围了上来,心里还在想,今天生意真他妈好,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便有好几笔生意上门了。 当这些人提着刀对丛上前等人进行围攻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帮武警,个个全副武装,手拿橡胶警棍和盾牌,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结果是没有悬念的,在警棍和辣椒水的双重威力下,那帮人作鸟兽散,可是来的武警足有七八十人,他们哪里能跑得了,全部落网。 这时只听老百姓拍手称快,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打得好,这帮人早该抓起来了。” “是啊,真过份,刚刚还对一个大肚子动手,一点人“忄生”都没有。” “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看是治标不治本,没两天这里还是老样子。” …………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道:“丛局长,这些议论你也听到了。五华门汽车站是客流量最大的站点,南来北往的人非常多,这些人如果遇到这些事情,一旦宣扬出去,对上嘉的整体形象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我希望这里能够做到长效管理,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秩序乱成了什么样子,是到花大力气整治的时候了。” 唉,看来这个春节是别想再过得安稳了。丛上前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陆渐红说得很现实,再说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的可不是一级,便挺直了腰板道:“陆省长请放心,我一定将功补过。” “看你的表现了。”陆渐红淡淡地抛下了这句话,扬长而去。 对于公安系统,陆渐红早就想动刀子,但碍于两个原因,让他无法操刀。第一,郝初禾是省政法委书记,还兼着公安厅厅长,又是省委常委,要想动这样的人,除非他出现非常严重的问题,否则是没有办法的。第二,目前的上嘉公安系统里,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通过刚刚随便一走便遇到的问题,他也深感公安系统的工作作风和服务态度必须切实地进行整顿才行,但是又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陆渐红沉思着缓缓向前走去,小高跟在身后,低声道:“陆哥,现在去哪?” 陆渐红被这么一问,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道:“走,去别的市看看,玉桥的公安系统我已经见识过了,看看别的市情况怎么样。” 微服私访对于陆渐红来说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不过小高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因为不可预见的事情实在太多,他虽然不是怕事的人,但是他最怕陆渐红再遇到什么麻烦,毕竟陆渐红两次遇袭,他真的很担心再出什么意外,敌暗我明,防不防胜啊。 同时,刘子光也有个疑惑,在香港的时候发生的盯梢事件,已经查明了,背后的策划者是玉桥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陆渐红怎么似乎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他自然不知道,陆渐红自有打算。相比于致陆渐红于死地来说,一个盯梢根本算不得什么,况且据问,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去,所以陆渐红不打算打草惊蛇,有理由相信,这个盯梢绝不是出自于朱瑞新的本意,到目前为止,陆渐红还不认识朱瑞新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只能证明,在朱瑞新的背后另有其人,那么很容易地,便可以把其与遇袭事件联系到一起。所以,陆渐红并不想轻易地断了这条线索,这才采取了装糊涂的态度。 当然,表面上的平静,并不代表私底下没有动作,不仅有,而且还很严谨。说起来,陆渐红手头上可用的资源也不算少,小高算一个,刘子光算一个,这还不包括小高的人脉,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了小高,陆渐红一再交待,要做到不动声色,严密控制,毕竟朱瑞新也是公安系统的人,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事实上,陆渐红对于如何扭转对公安系统的控制力,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预案,不过时机还没有成熟,只欠一个东风。 此时的陆渐红并没有去考虑这些,他在想,应该去哪个市。 要想知道一个地方公安系统的战斗力,就要去两个极端的地方。一个是富裕之地,另一个就是贫困之地。富裕的地方,作为省会的玉桥市自然算得上,陆渐红已经有所见识,那么他要去的自然就是上嘉省最为贫困的地区——盛源市。 盛源市与清源市相邻,虽然一字之差,但是却差之千里了。盛源市也是靠近YN、NW等国的边缘城市,那里民风彪悍,犯罪率也很高。所以对于陆渐红去盛源,小高持强烈的反对意见:“陆哥,那里还用得着去?治安那么差,这本身就证明了那里的公安系统不行。” “眼见为实。”陆渐红只说出了这四个字,却也彰显出他必须去的决心。 就在陆渐红上了自己的私家车以后,一个人从街角闪出半张阴森森的脸来,拨了一个电话:“目标已向盛源出发。” 陆渐红三人向盛源而去的时候,丛上前已经回到了家里。第一时间,他便把这件事向郝初禾作了汇报。 郝初禾这些日子的眼皮子一直在跳,总有要出点什么事的感觉,接了丛上前的电话之后,郝初禾沉默了一阵子,才道:“上前,这一阵子,你要多配合陆省长的工作,把玉桥的治安给抓起来,再这么下去,我担心……” 担心什么,郝初禾并没有说,丛上前心里却是有数得很。作为在省公安厅干了四年的副厅长,又兼着玉桥市公安局的局长,丛上前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崇尚钱”,也见了太多的阴暗,他当然知道,整个公安系统的问题非常之大。从陆渐红几次的态度能够看得出来,对公安系统动手的那把刀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就看他什么时候把刀祭出来以及祭出来的力量有多大。 正文 浓浓杀意 “春哥,他们住三一八和三一九。 ” 胖子拍了拍桌子,走了出去,拿起了手机,拨了个号码,道:“老大,人找到了,在万源酒店三一八三一九。” 挂了电话,胖子直接上了门口的出租车,向里边的几人道:“老大交待,等夜里再过去,现在回去准备家伙。”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坐在大厅沙发里的一个人也跟着出了去,这人戴着个帽子,手里提着一个大旅行包,左右看了一下地形,进了万源酒店对面的一家酒店里。 开了一个五楼的房间,这人摘下了帽子,拉开了包,从里面提出一个小箱子来。 打开箱子,熟练地将里面的零件拿出来组装,两分钟后,一架狙击枪便已经装好。 来到窗前,拉紧了窗帘,对着望远镜看了过去,对面的万源酒店便在视野之中。 看了一阵,架起了狙击枪,锁定了对面的三一八和三一九房间。看了一阵,这人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又用望远镜看了一阵,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候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人像是与整个房间连为了一体,很快便到了深夜。 忽然间,他的手指紧了一下,原来万源酒店的楼下快速地驶过来两辆金杯面包,车还没停稳,车门便开了,从里面冲下来二十几个人,个个手里提着铁棍砍刀,气势汹汹地涌了进去。 这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气息。 几分钟之后,他看到对面的门开了,屋里面的人站了起来,在锁定目标之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噗地一声轻响,对面窗子里的人倒了下去。 这人立即收回枪,迅速地将狙击枪拆开放进箱子,装到旅行袋里,没有再多待一分钟,闪出了门外。 时间拉前十分钟。 陆渐红已经躺在了床上,不过他还没有睡,正在看着《盛源新闻》,这时门忽然被敲响,只听外面小高道:“陆哥,睡了没有?” “有事吗?”陆渐红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小高和刘子光,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小高道:“我刚刚看到楼下有两辆面包车,有二十多个人进来了,手里还有凶器,有一个人我们见过面,就是街头遇到的那个胖子,估计是冲着咱们来的。”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已经有人冲了过来。 小高赶紧道:“子光,你负责陆哥的安全。” 说完这句话,小高已经冲了出去,不过他的功夫虽然厉害,但是他面对的毕竟是二十多人手持刀棍的人,以他一己之力想把这些人全部放倒是非常困难的,小高且战且退,在放倒七人之后,肩膀上终于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陆渐红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声音,心中大急,道:“子光,你出去帮忙。” 刘子光咬了咬牙,道:“陆省长,你照顾好自己。” 这时,门已经被一脚踹了开来,从门口冲进来三四个人,刘子光二话不说,迎上前去就要准备开打,就在这时,刘子光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那是一种危机感,在那刹那间,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刘子光忽然做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前冲出去的身子急速地后退,猛地撞在了陆渐红的身上,在陆渐红跌倒的刹那间,只听窗子玻璃当地一声脆响,一颗子弹如箭一般穿透了玻璃钉在了压倒在陆渐红身上的刘子光的肩膀。 这时小高已从外面打将了进来,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夺过来的砍刀,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他的出手多少还留了些情,但是此时这些人冲进了屋里,他的眼睛便红了。 手起刀落砍翻了两人,一脚将另一人踹得撞在了床前柜子的电视机上,发出哐地一声巨响,小高身体向前一倾,原来是他的后背又挨了一刀,在他人向前跌出的瞬间,他已转过身来,手中的刀风一般地飞出,插进了偷袭者的胸膛。 外面已经没有人再冲进来,只听到哎哎呀呀的痛叫声,而屋里被他砍倒的三人一动也不动,只剩下那个撞在电视机上一头一脸都是血的人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犹如战神一般的小高。 “陆哥,你怎么样?”小高的眼睛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伴随着这股杀意,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沙漠之鹰。 他真的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这么大的麻烦,此时的他见陆渐红被刘子光压在身上,刘子光的血顺着肩膀流到了陆渐红的身上,以至于陆渐红的身上也全是血,小高还以为陆渐红已经受了伤。 “我没事。”陆渐红坐了起来,却扶起了刘子光,“子光,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皮外伤。”刘子光说得很轻松,仿佛他肩膀上受的那一枪是打在别人的肩膀上一般,不过他那副痛楚的神情却是出卖了他。 刘子光一起身,便挡住陆渐红的身体,将他拉进了窗户旁的墙边,大声道:“高队,窗外有狙击手!” 小高这下才是真正吃了一惊,身子向下一伏,伸手拉过跌倒在地的那人,以他作为掩护,到了窗边。 窗外,夜凉如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窗内,只有碎了的一地玻璃。 小高缩了回来,奋力将两张床顶在了窗子上,然后才拿着枪抵住了那人的头,冷冷道:“还有没有人?” 那人早已吓得尿了裤子。他的胆子并不小,这些年打打杀杀,没胆也混出胆来了,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根本没有见过这么能打的人,一个打二十多,手里还拿着大枪。见小高杀气凛然,这让他相信,只要他有一点不敬的地方,对方就会把一颗大号的子弹射进他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我们没有安排枪手。”这人结结巴巴地道。 小高等了两分钟,并没有动静,以他对狙击手的了解,一击之后,无论中还是不中,都会离开射击点。杀人固然重要,但是狙击手的使命不仅仅是杀人,还要杀完了人全身而退,在开枪暴露了自己之后,会当时就离开这里。 正文 危机四伏 小高并不敢追出去,自己受了伤,刘子光也受了伤,保护好陆渐红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一枪柄将那人击晕了过去,小高这才低着身子到了刘子光身前,这一看,小高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打中刘子光的那一枪,子弹并没有穿过他的肩膀,而是在他的身体里爆炸了,幸好子弹在射过来的时候,先是击中了玻璃,受到了一些阻力,在射进他肩膀的刹那间就炸了开来,如果不是这层玻璃,子弹在他体内爆炸的话,那他可能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子光,你怎么样?”小高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束手无策。 “死不了。”刘子光咬着牙道,“高队,现在怎么办?” 小高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哥,这显然是两批人,外面危机四伏,我看,还是报警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子光,你要撑住。” 分别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小高握着枪警惕地看着门外,对于肩膀和后背的伤,他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警察的效率很高,这边刚打完电话,那边警察就到了。不过显然,他们不是帮陆渐红而来的,因为他们一进来,便看到了小高手中的大枪,不由都快速地退到了门外,大声道:“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小高龇着牙笑了笑,低声道:“这跟香港的电影是一个套路嘛。” “别贫了。”刘子光看到警察过来,不管怎么样,那个藏在暗自的杀手是不会再敢有什么动作了,心也放了下来,故作轻松地道,“我的血快流光了。” 小高大声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个警察一伸头,又缩了回去,低声道:“何大队,他的枪收起来了。” 何大队也是个大胖子,回头看了坐在墙边被小高踢断七八根肋骨的胖子一眼,低声埋怨道:“小春,你们惹了什么人?怎么动了枪了。” 何小春疼得龇牙咧嘴,道:“我怎么知道啊。” 何大队想了想,一边让手下向市局救援,一边道:“里边的人听着,把枪扔出来。” “我扔你妈个逼啊。”小高向来斯文,这一次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扔了一样东西出去,当然并不是枪,而是他的证件。 何大队一看这个证件,当时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中央警卫局,虽然没有写职务,但是就冲着“皇家带刀侍卫”这一点,说个把人跟玩儿似的,这可是杀人执照啊。 “误会,误会。”何大队捧着证件,就像捧着他老子的骨灰盒似的,颤悠悠地走了进来。 小高接回证件,低声道:“陆省长在这里受到了有预谋的刺杀。” 何大队这次是真的一屁*股跌了下去,省长在这里受到刺杀,我的个姥姥唉,那还得了,这可不是丢帽子,而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话未说完,小高已经冷哼了一声。 “陆省长”三个字被何大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道:“赶紧送伤者去医院。来人啊,封锁现场。” 外边的警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何大队这么吩咐了,赶紧收起武器来,七手八脚地将刘子光抬了出来。 陆渐红抓起床单按在了小高的背后,道:“你也去包扎一下。” 这时,楼下已经听到了救护车的哇哇大叫声,小高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何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 何大队的腰已经快躬到地上了,抹着汗道:“我已经向市局刁局长做了汇报。” 陆渐红并没有在这里等着,而是随同刘子光一同去了医院,很快,盛源市公安局局长刁得廖一脸紧张地赶到了医院。 他不得不紧张,省长在他的辖区里出了事,那可是天大的事啊,这事他可不敢担责任,一边向医院赶来,一边打电话给市委书记常桂忠和市长向玉庭汇报。 这二位领导一接到报告,当下傻了眼,这可不得了,搞得不好,自己的帽子就要摘了,两人在电话里进行了沟通,赶紧从各自的老家赶了过来。幸好这两人都是清源人,到这里根本花不了多长时间,一边要刁得廖尽量拖住,他们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当看到陆渐红沉得如同夜色的脸,刁得寥的心里猛地一沉,这次真他妈吊得了! “啪!”岑凯在接到常桂忠的汇报之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常桂忠,你们警方都是干什么吃的?春节前的打黑除恶,你们是怎么打的黑,怎么除的恶?看看盛源的黑恶势力有多嚣张?连省长都敢打,连省长都敢杀,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常桂忠被岑凯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别说岑凯骂他几句,就是扇他几个耳光,他也只能干受着,当然,岑凯越是骂得凶,他的心里越是好过,这证明领导还没有“办”你的打算,如果岑凯一声不吭,那才是危机四伏。 骂了一阵子,岑凯的气撒了不少,声音略有缓和:“陆省长现在怎么样了?” “陆省长没事,他带来的两个人受不了不同程度的伤。”常桂忠尽量把声音保持平稳,道,“岑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 岑凯根本不想听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省委秘书长樊金桂,道:“金桂,春节假期到此结束,通知所有常委,明天上午九点钟到省委会议室开会,对了,陆省长不用通知。” 攀金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岑凯在春节假期还没有结束就召开会议,显然是发生了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当下立即通知所有常委,转达了岑凯的意思。 一干常委们都是莫名其妙,不过省委一把手召集开会,是不需要理由的,即便如候笑方也不得不遵从。 此时的陆渐红正在病房里。小高挨了两刀,伤势不是太重,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没什么大碍了,刘子光的伤要重上一些,毕竟子弹在他的肩膀爆炸,花了不少功夫才把碎弹片给剔出来。 正文 好自为之 陆渐红和小高进了去,刘子光正坐着,见陆渐红进来便要下床,陆渐红摆手道:“坐着吧,别动到伤口。 ()” 对于这二人所受的伤,陆渐红的心里充满了歉疚,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执意搞什么微服私访,这两人也就不会受伤了,自己还是太冲动啊,正要开口,刘子光已抢着道:“陆省长,我们的职责就是保卫你的安全,所以受点伤什么的,只能怪我们自己学艺不精。再说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受伤流血,断胳膊断腿,是家常便饭,这一次算是最轻的了。” 小高也笑了笑道:“陆哥,子光说得对。” 陆渐红笑了笑,只是拍了拍刘子光的肩膀,道:“子光,以后私下里叫我陆哥就可以了。” 这一句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其中所包含的兄弟之情,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刘子光不由叫了一声:“陆哥。” 陆渐红应了一声,神情却是沉了下来,这一阵子,针对他的袭击不少,可是一直没查得出什么头绪来,还把于雷给折了进去,这让陆渐红非常气恼,看来,是该展现一下“王八”之气了。 “小高,你先照顾子光。”陆渐红转身出了病房,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适当地表达作为一个省长受到这样的伏击所应该表达出来的愤怒态度。 出了来,便看到市委书记常桂忠和市长向玉庭立在门外,陆渐红脸色一沉,道:“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 常桂忠趋身道:“陆省长,我们刚刚召开了碰头会,研究部署了打击黑恶势力的具体工作思路和方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陆渐红淡淡道:“你们怎么做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便直接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在整个楼道上,有不少警察正负责保卫陆渐红的安全,这也是常桂忠和向玉庭共同做出的决定,通过刚刚的案情分析,已经证实了两点,今晚的案件确实是两批人做的,第一批便是盛源市当地的黑社会。事件起源于陆渐红的保卫人员救了一名遭受“酒托女”诱骗的消费者,直接导致了后续事件的发生。经过讯问,这些人都是涩酒吧里的人员,酒吧的老板叫崔壮,是当地有名的“土霸王”,但据他交代,他只是一个小喽啰,上面更有其人,但是他也只知道他的直接“领导”叫威哥,其他的一概不知。第二批便是在万源酒店对面向陆渐红实施枪击的人,经过调查,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房间里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据酒店吧台小姐回忆,住进五楼房间的人戴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帽,手里也提着个旅行包,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通过对其入住时登记的姓名和身份证进行对比,证实用的是假身份证。 虽然陆渐红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常桂忠还是跟了过去,向他汇报了案情,并道:“陆省长,盛源发生的事情,我要负主要责任,请求陆省长给我处分。” 陆渐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了一口烟雾,道:“常书记,如果受到袭击的不是我,你会怎么处理?” 常桂忠的汗沁出来了,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很严重,这不仅仅是在质疑盛源市的治安,更是在质疑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能力,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态是必须要表的,便道:“凡是正当公民,我们都会给他一个交待。” 不得不说,这个态表得很漂亮,当然,具体是怎么样,陆渐红也不得而知,便道:“你好自为之吧。我想静一静。” 一句“好自为之”,让常桂忠心惊肉跳,不过显然陆渐红已经没有再跟他谈下去的意思,只得回了来,让市公安局局长刁得廖严密保卫陆省长的安全,如果再有个好歹,恐怕全市上下都要被捋了。 陆渐红点上一根烟,刚刚常桂忠的汇报已经让他明了了,这里面固然有盛源市治安状况的严重混乱,但是那个杀手却是跟盛源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杀手居然很清楚自己的行踪,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陆渐红感觉到了严重的危机感,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他于死地呢?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是昔日的政治对手。 综合起环山公路、燕华郊区的出租房以及在盛源市的狙杀,陆渐红的眉毛结到了一处,前两次的事件绝对是同一批人所为,这一次恐怕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陆渐红了解过,那天决定冒雪前往乌溪运送救援物资,打电话给岑凯的时候,当时的指挥部里有省委一把手岑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宣传部长赵旭初和省委秘书长樊金桂。陆渐红详细地分析过每一个人,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不可能,剔除几个没有起过冲突的人,只有候笑方和敬一明,可是那是工作上的分歧,即便是牵扯到一些私人因素,也不至于锲而不舍一二再三地动用到杀手追杀这种极端手段,毕竟政治上的博弈属于一个范畴,杀人那就把事情的“忄生”质完全改变了。 陆渐红真的很头疼,到上嘉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多月,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呢?陆渐红也曾想到过会不会是社会上的一些人物,但是还是被他否决了。但是有一点是真真切切的,那就是他造成了威胁,才引发了这些事件。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小高的伤没有问题,经过一夜的观察,刘子光的伤也无大碍,陆渐红当即决定,回上嘉。 至于盛源的事怎么处理,陆渐红暂时不去考虑,相信经过昨晚的敲打之后,常桂忠和向玉庭不敢玩什么花样,再不济也要推出几个替死鬼来。陆渐红已经决定了,通过一到两个月的时间,重组公安系统,相信有这么长的时间,东风很快就会刮来了。 就在他们回玉桥的路途之中,省委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十二名常委,岑凯正在慷慨陈词,他第一个指责的对象就是政法委书记郝初禾。 在把矛头指向他以前,岑凯陈述了昨晚事发的经过。 正文 隐隐叫板 “陆省长放弃休假的时间,对各市进行调研,但是就在我们盛源市,陆省长受到了两拨人的冲击,一拨是当地的黑社会,一拨是杀手,如果不是他的随行人员拼死保护,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真的不敢想像。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在我们上嘉,像这样的事情屡发不绝,到底是什么人要置陆省长于死地?郝书记,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郝初禾实然被点了将,不由呆了一下。事实上,每个人在听说了这起事件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惊讶,虽然某些人巴不得陆渐红能在这些事件中消亡,但是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如果陆渐红正在上嘉的地盘上被杀了,那么带来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央的雷霆之怒!一个正部级的官员被杀,放在什么地方哪个国家都是惊天大案! “岑书记,对于陆省长的事情我深感遗憾,我一定要组织警力,成立专案组,彻查此案。”郝初禾必须表态,因为堂堂警方,如果连主要领导的安全都无法保障,又何来为百姓守护一方平安? “这句话,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岑凯沉着脸道,“不知道各位记不记得去年雪灾的时候,陆省长亲自运送救援物资去乌溪的途中遭遇袭击的案件,郝书记,当时你就保证春节前破案,案子破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郝初禾已经回过味来,这完全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啊,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明知前面有坑,也得去跳,同时他也理解,陆渐红作为受害人和省长的双重身份,让他不便于给他施加压力,但是作为省委一把手,施加压力是冠冕堂皇的,当然,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办事不力,可能会成为岑凯制约他的一个重要武器了。 这时,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开口了:“初禾书记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过失之处,但是案件本身就有很大的难度,这也是客观事实,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破案,只有破了案,解决了事情的隐患,才能有时间坐下来谈责任的事情,岑书记,您觉得呢?” 不管怎么说,郝初禾也是省委常委,岑凯就是再强势,也不能直接拿下他,况且此时的候笑方隐隐有叫板的意思,岑凯也不是那种特别强势的省委一把手,便寒着脸道:“事分轻重缓急,这笔账就先记着。大家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善后。” 就在岑凯等常委们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身在京城小屋的老爷子猛地掼掉了手中的碧玉烟斗,这是他第二次了。 看着满地的碎片,老爷子须发皆竖:“上嘉就烂到这种程度了?连一个省长都敢杀?” 半个小时后,老爷子已经到了首长的办公室,听了老爷子的说词,首长也是一脸的震怒,当即指示公安部成立专案组,彻查此事。 老爷子并不满足这个态度,怒形于色道:“首长,这件事完全是针对陆渐红的谋杀,一月之内如果破不了案……” 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但是比没说还有可怕,首长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的,就凭“任疯子”这三个字,他做出什么惊天壮举都不足为轻,他要是发起疯来,还真的不好太收拾,安慰道:“任老,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也是对陆渐红同志的一个考验,看来他是触动了上嘉某些人的利益,有句话说的好,上帝要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么说来,上嘉已经被陆渐红掀起了冰山一角,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首长的意思已经无须多言了,不过老爷子余怒未息,道:“渐红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上嘉么,哼哼……” 一番好言之后,老爷子这才愤然离去,首长微微摇了摇头,向秘书交待了一声,不一刻的工夫,总理便到了。 陆渐红走得很早,并没有让盛源警方随同,而是由他亲自开车,带着两个伤号一同回到了省城。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将小高和刘子光送进医院,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看到了好几辆常委的车经过,陆渐红的额头不由微皱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才是年初五,他们没几个是住在上嘉的人,怎么都过来了? 陆渐红微微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己在盛源出了这样的大事,常桂忠肯定要向岑凯汇报,那么召集常委来开会研究处理方案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只是并没有通知自己参加,不知道他们会作出何种决定来。不过,以陆渐红的猜测,岑凯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次针对郝初禾的机会的,作为兼省公安厅厅长的省政法委书记,在他的治理下,尤其是在春节前还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打黑除恶活动,还出现了枪杀省长的事情,这个责任他是毫无悬念地要承担起来的。抛开这个不谈,就是与枪杀事件无关的那帮痞子出动二十几个人围攻,就够郝初禾吃一壶的了。不过陆渐红也明白,就此把郝初禾拿下,还是不够,岑凯多半会对郝初禾施以高压,逼他立下军令状限期破案。 陆渐红猜得不错,会议正是这个程序。 在岑凯光明正大的攻势下,连候笑方也说不出什么,郝初禾只有立下了军令状,一个月之内破案。如果届时破不了案,将主动辞去公安厅厅长一职。 “旭初部长,为了避免有反面舆论,关于媒体这一块你要把好关!大家都是常委,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希望听到有什么议论的声音。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散会!”岑凯很好地掩饰了深藏在目光中的笑意,当先捧着杯子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是面色凝重,一方面是因为陆渐红二度遇刺,另一方面是岑凯已经借势而为,初显峥嵘。看来岑凯并不是软弱,而是在等待机会。 众人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再回去,后天就要正式上班,索“忄生”回到了办公室。 正文 挡箭牌 一回到办公室,纪委书记杨得胜立即打电话给陆渐红,虽然明知陆渐红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作为已经下了决心辅佐陆渐红的同盟者来说,过问是必须的。 陆渐红接到杨得胜的电话,心头一热,道:“谢谢杨书记的关心。” “没事就好。”杨得胜并没有说太多。 陆渐红刚挂断电话,便接到了组织部长张友骆打来的问候电话。 对于张友骆的电话,陆渐红既是意外也在预料之中,意外的是张友骆这么快就靠过来了,预料之中的是,张友骆与杨得胜都是政协主席石风林的人,杨得胜的态度基本上便是石风林的态度,那么张友骆主动接近便不奇怪了。如果在第一次常委会上还看不清杨得胜和张友骆的实在态度,那么这一次便完全能够断定了。不过石风林年后到点,退下去之后,这一票会花落谁手,还是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想像得到,随着石风林的退隐,这个省委常委的名额势必又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放下了电话不多久,岑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省长,到现在才打电话给你,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沉声道:“没什么问题,岑书记费心了。” “渐红省长啊,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是要批评你啊。”岑凯道,“你可是一省之长,关系着整个一个省的全局发展,这样的微服私访真的很危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班长可是要负责的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岑书记批评的是,我以后会注意。” “你现在在哪?有空的话,我们见个面。” 对于岑凯见面的要求,陆渐红倒是颇有些意外。岑凯近期的表现,陆渐红只能用老女干巨滑来形容,那么这一次的见面,他又想玩什么呢? “好的,你说地方。” 在玉桥商务会所的八零八房间里,岑凯扔了一根烟给陆渐红,道:“渐红,据你分析,会是什么人在向你下毒手。” 陆渐红没想到岑凯上来就问出这个问题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在想,上嘉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岑凯笑了笑,道:“公安厅已经介入此案了,就交给他们了。这些年我在上嘉算得上是毫无作为,才以至于上嘉的整体发展相对滞后,渐红,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希望咱们能通力协作,彻底改变上嘉的落后局面。”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道:“岑书记这么说,是有思路了?” 岑凯微微点了点头道:“任何一个地方想要发展,首要前提就是需要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这些年,上嘉闹得有些不象话,我的意思是由你彻抓这一块,打造一个和谐的环境,唯有如此,才能迈出上嘉发展的第一步。” 陆渐红垂下了头,在消化着岑凯的话,岑凯似乎并不想把公安系统抓在手中,如果换了是陆渐红刚到上嘉,或许会认为这真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书记,但是通过这两个多月的了解,陆渐红知道,岑凯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岑书记,今天的会议是怎么决定的?”陆渐红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岑凯淡淡道:“郝书记已经下了军令状,一个月内破案,如果破不了案,他将辞去公安厅厅长一职。” 果然不出所料,陆渐红现在算是明白了,岑凯又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激起他与郝初禾之间的矛盾,打得真是好算盘啊,不过,如果以为这样就会令陆渐红焦头烂额,那就太小看他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整治社会环境迫在眉睫,不过也不在乎等这一个月。” 当晚,陆渐红一连接到了两个人的电话,第一个是老爷子打来的,在电话里狠批了陆渐红一顿,直言他就是个混蛋,搞什么微服私访,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谓责之深,爱之切,陆渐红面对老爷子波涛汹涌的怒斥,非但没有一点难过,反而很是沾沾自喜,老爷子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他对自己的心重。等老爷子的狂风骤雨结束了,陆渐红才道:“爷爷,我知道我错了,让您老担心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老爷子刚灭掉的火气蹭地又上来了,“我看,需要一个部队去保护你才行啊,回头我再收拾克敌那个小王八蛋,他派去的狼牙分队呢?” 陆渐红险些笑出声来,老爷子骂任克敌是小王八蛋,那他自己岂非成了老王八蛋了。当然,这些只能放在心里,嘴上却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的,陆渐红道:“这不关克敌的事,我去盛源是临时决定,再说了,狼牙分队也有他们自己的任务。” “好了,不说这件事,总之,你一切要小心。无论是为了你的家庭,还是为了百姓,你这条命都尊贵得很,明白吗?” 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道:“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的。” “放你的屁。”老爷子一火之下挂断了电话,不过在放下电话的一瞬间,老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在一笑之后,脸上便呈现出浓浓的杀意来,“铁男,这几天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铁男低声道:“任主席,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这件事很复杂,牵涉到国外的杀手组织金手指,不是短时间就能查得出来的。” 任老爷子微微一呆,牙却咬了起来:“金手指,又是这个组织。” 铁男没有再多嘴,但是他能够猜想得到,任主席跟这个金手指恐怕也着不浅的过节。 陆渐红接到周琦峰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件事情引起了高层的注意了,周琦峰一开口,便证实了陆渐红的猜测:“渐红,你在盛源市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首长和总理非常重视。” 陆渐红道:“让领导为我操心了。” 正文 笑到脸抽筋 “这不是操不操心的事情,这也证明了上嘉是很危险的。 渐红,其他的我不多说,总之,你自己要小心,危机无时不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周琦峰能说的只有这么多,首长和总理非常忙,日理亿机,能够重视已经很不简单了,而对于周琦峰来说,能做到的也唯有这些。 “谢谢周叔的关心。”陆渐红放下电话,居然有一种幸福之感,这么多人在关心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正月初七,是正式上班的日子。 当省委省政府的工作人员络绎不绝地进入到各自的办公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岑凯接到了一个来自于中组部的电话。 这个电话是中组部副部长刘常生打过来的,岑凯笑道:“刘部长,新年好啊。” 刘常生呵呵笑道:“岑书记,春节怎么也没到我那边去坐坐?” 这两人都是正部级,不过刘常生这两年上升的势头很快,自从上一任常务副部长吉莉因病退下去之后,他便顶上了这个位子,据说下一届有可能抹正的,所以虽然私下里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岑凯还是很客气地道:“就是怕刘部长嫌烦啊,刘部长,有什么指示吗?” 这当然是一句客套话,所以刘常生呵呵一笑道:“我哪敢指示岑书记啊,有件小事跟岑书记商量一下,也算是征求一下岑书记的意见吧。” “刘部长请说。”岑凯倒没有急着应承下来。 一番说辞之后,岑凯笑道:“刘部长你也太客气了,行,没问题,不过我有个要求。” 刘常生说的是财政部监督检查局副局长严宝国的事情,受相关人员之托,由刘常生处理这件事,按理说,这本是小菜一碟,但是这涉及到的不是副部级以上的职位,作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倒也不好硬塞人过去,况且人是过去工作的,如果硬来,只会让严宝国的工作比较难办,所以刘常生采取了一个温和的方法。听岑凯这么一说,刘常生便笑道:“岑书记请说。” “尽快过来上任,财政厅可是负责着一省的财政呢,群龙无首那可不行。” 刘常生呵呵笑道:“岑书记啊,你真是太风趣了,好,那我明天就安排了。” “刘部长,你明天可要一起过来哦,也指导一下上嘉的工作嘛。”岑凯笑得脸都要抽筋了。 放下电话之后,岑凯的笑容才缓缓地收了起来,对于这么个人情,岑凯是必须卖的,虽然刘常生跟他的级别一样,但是组织部见官大三级,而且刘常生的年纪并不大,将来很有潜力,这样的人是必须要打好关系的。另外,岑凯还有另一层的意思,自从曹达化被双规以后,他也在考虑怎样才能在陆渐红和候笑方之间能够把这个位置争取过来,可是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毕竟陆渐红和候笑方都不是什么善茬。作为省长,必须要掌控财政大权,而作为一直把财政厅控制在手中的候笑方更是不甘于把自己嘴边的肥肉拱手让人。现在刘常生的这个电话倒是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自己这么给面子,严宝国该站在哪边,他的心里应该有数。 想到这里,岑凯的笑容再一次展露了出来。 随即,他把陆渐红和候笑方一起叫了过来,宣布了这件事,陆渐红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心道,景珊的能力不小啊,能请动中组部常务副部长亲自为一个厅级的职务做说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候笑方则是无语了,此时的他已经充分感受到权力之威,在上嘉,他或许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是出了这里,他就老头看新娘,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严宝国生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目光如炬,这是典型的纪委工作者的形象。 这是陆渐红对他的第一印象。 “宝国同志,财政厅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希望你能够挑起这个担子,让财政厅的工作走上正轨。”陆渐红正色道,“我知道是搞纪委出身的,财政厅需要下大力气啊,这是对你的一个巨大的考验。” 严宝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道:“我定然不负重望。” “好,那我们就不多谈了,具体的在工作中再交流。”陆渐红此前已经跟暂时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厅长徐克磊交流过,徐克磊对于新任厅长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和支持的态度:“高位者,有能者居之。论起业务能力来,我也不妄自菲薄,但是大局观还是不够,统领全局的能力还很欠缺,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一定支持配合严厅长,绝不拖后腿。” 陆渐红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不过徐克磊这个态度让他放下了心,便笑了笑道:“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机会有的是,好好干吧。” 解决掉了厅长的问题之后,陆渐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副厅长的空缺交给了岑凯和候笑方了,至于他们会不会争个你死我活,陆渐红根本不去考虑,他并不贪婪,更不想给人留下搞团体的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春节的缘故,大家都是一片和谐的态度,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激烈,很快副厅长的位置便定了下来。 严宝国一上任,便拿出了大刀阔斧的作风来,每个人做事都有其自己的特点和习惯,他出身于纪委,做的是纪检工作,所以他一上来便采取了反腐的动作,重组了省财政厅纪律监督检查局,要求他们对财政厅的每一笔支出进行监督,包括他这个财政厅长,查出问题绝不姑息。 这个动作得到了陆渐红的赞赏和肯定,在跟景珊通了话之后,景珊笑道:“我推荐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弹指即过。这一个月来,郝初禾真的是花大力气去破案了,同时公安部也成立了专案组入驻盛源,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盛源的治安空前之好,不管这里面有没有深一层次的原因,但是平时那些嚣张的大佬个个都是看不见了,就连一些地痞流氓也都躲了起来。 正文 黑恶本质 黑恶本质 他们非常明白,再黑再恶,其目的只有一个字:利。他们也更清楚,要想获利,就必须与官联系起来,唯有实实在在的关系网和保护伞,才能让他们迅速聚敛起财富。所以在省公安厅厅长和公安部入驻到盛源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更好还是放老实一些,万一生事进去了,是没有人会去为他们说话的。毕竟没有哪个黑势力能够与国家机器相抗衡的,公安部就在这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事,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按照常理,公安部专案组的到来,省公安厅的压力是非常大的,不过郝初禾却是安心不少。 通过这一个月的调查,案件的进展并不大,如果没有公安部的参与,郝初禾将会很担心那份军令状,但是现在就不同了,连公安部都破不了的案,省公安厅破不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虽然不一定让岑凯忘却那份军令状,但至少可以争取一些别人为他抱屈的说辞。 一月之期转眼即逝,这一天,郝初禾正在查看着卷宗,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电话就到了:“郝书记,岑书记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郝初禾微微一叹,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一个多小时后,郝初禾从盛源赶回了玉桥,到了岑凯的办公室。 在岑凯的办公室里,除了岑凯以外,还有陆渐红和省委副书记候笑方。 让郝初禾坐下来之后,岑凯当先道:“郝书记,汇报一下案情吧。” 郝初禾沉声道:“这起案件,跟境外的一个叫做‘金手指’的杀人组织有关,不过该组织非常严密……” 陆渐红并没有用心去听他的汇报,因为这些情况他比谁都知道得清楚,他也更清楚,岑凯一直在关注着调查的进度,其实这一次岑凯把他和候笑方都叫过来,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兑现一个月前郝初禾立下的军令状。 不过陆渐红也在想,仅凭一个军令状,能够实现岑凯的目的吗?当然,这个想法是开会之前的想法。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郝初禾真的不妙了。 因为在他到岑凯的办公室之前,他已经收到了中组部下发的一份文件,要求省级政法委书记不兼任公安厅(局)长,这便是陆渐红一直寻求的那阵东风。 在香港与高福海的一番对话之中,陆渐红便改变了思路,拿下郝初禾,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控制政法系统,既然很难搞掉省委常委,那何不考虑工作分工上的事情呢?高福海透露,通过他的渠道,中组部正在酝酿一个要求省级政法委书记不兼任公安厅长的文件,所以陆渐红一直在等待这份文件的下发。 所以说,今天让郝初禾来,其实质意义是跟他进行谈话。而候笑方的到来,只不过是做个见证而已。 陆渐红此时已经在想着,该由谁来分管公安厅的工作,甚至是兼公安厅厅长的职务了,就在这时,他听到候笑方道:“岑书记,郝书记虽然工作进展不够,但是就连公安部,到目前也没有实质进展,更别说破案了。我不是在质疑公安部的能力,也不是在贬低公安厅,但是我觉得事情应该区别对待。” 候笑方费尽口舌,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郝初禾开脱,因为他很明白,一旦郝初禾失去公安厅长的这个位置,那么其能量将被消弱大半。所以,他必须为郝初禾说话。 陆渐红没有吭声,忽然之间,他觉得候笑方真的很可怜,不仅可怜,而且可悲,表面上看他在上嘉好像是占尽了上风,而事实上,他只不过是岑凯的代言人而已。在春节之前,陆渐红只有这么一种感觉,而此时,陆渐红却是真切地感觉到了,好像每一次有候笑方在场的时候,岑凯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把候笑方的情绪调动起来,而且是不着痕迹地被岑凯牵着鼻子走。就好比现在,岑凯其实完全可以开门见山地拿出中组部下发的文件,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先拿军令状说事,等的就是候笑方出头替郝初禾说话。这么做,在陆渐红看来,岑凯只是想告诉候笑方,他只不过是在执行文件精神,而并非出自于他的本意。 事实上岑凯也正是这么做的。 岑凯面无表情道:“郝书记的难处我也是知道的,虽说公安部破不了的案子,未必咱们省厅就破不了,所以从我个人的情感而言,是完全可以再给郝书记机会的,毕竟事无绝对,但是……” 岑凯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拿过文件扬了扬,道:“中组部发了文件,文件上明确要求省级政法委书记不得再兼任公安厅厅长,圣命难违啊,我也没有办法。” 候笑方接过文件看了看,不由面色惨白,郝初禾忍不住也凑过去看,看了几行字,郝初禾神情一滞,默不作声地坐回到座位上来。 陆渐红一直都没有开口,在看着岑凯将这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这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陆渐红不由在想,岑凯完全可以掌控整个局面,却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微微扫了岑凯一眼,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别的味道。 这时,岑凯的秘书区少云进来为几人续了茶,躬身退了出去。 岑凯喝了一口热乎乎香喷喷的茶道:“候书记,你是分管人事的,这项工作就交给你来办吧,根据文件精神,多则两个月,少则半个月,就必须把这件事事情做到位,这件工作是一票否决。” 候笑方在心中叹了口气,道:“郝书记,你跟我到办公室来吧。” 看着两人走了出去,陆渐红心中不由一紧,这时他已经切实地感觉到岑凯的厉害之处,不动声色之间便把烫手山芋扔到了候笑方的手中,用“自相残杀”来形容完全不为过,这便是岑凯的厉害之处,可是候笑方却根本是无力抗拒。 正文 针对他的风暴 针对他的风暴 岑凯端起杯子,吹了一口飘在上面的茶叶,却是没有喝,又放回到桌子上来,道:“陆省长,对于中组部的这个文件,你怎么理解?” 陆渐红抽了一口烟道:“上级文件,自然要执行。” 对于这个文件,陆渐红自然是大欢大迎的,抛开上嘉所独有的局势不谈,从整个层面来看,政法系统涉及到公检法三个部门,检察院和法院是监督公安机关的,由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部门的一把手,弊端不少,政法委书记还协调法院、检察院的工作,那么监督环节很容易出问题,这也涉及到法院和检察院如何监督的问题,造成被监督者是监督者的领导这种尴尬局面,这种局面与纪委只能监督同级和下级的尴尬异曲同工,有谁见过下级能够监督得住上级的? 有的地区除了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一把手以外,还有由其他的政府副职分管公安工作,这就形成政府副职检查工作时,常委要向副职汇报工作的不协调的一面。所以说,这一次的改革是大势所趋,势在必然。 当然,这些陆渐红不会说出来,岑凯也不会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尽在不言之中。郝初禾被剥夺了公安厅厅长一职,等于被斩了一只爪子,虽然还有个政法委书记的衔头,虽然还挂着省委常委的头衔,但是威力已经被消弱了很多。 岑凯抛开了这个话题不谈,道:“陆省长,再过一阵子,人代会就要召开,该筹备一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句很寻常的话,陆渐红却总是觉得感受到一种阴谋的味道,可是岑凯的目光里却透露出一副淡定的样子,道:“根据往届会议的程序,需要听取和审议政府工作报告,你要精心准备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会用心的。” 回到办公室来,陆渐红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可是不对劲在什么地方,他却是找不到一点头绪,他自然不知道,针对他的一项风暴即将拉开帷幕。 此时的岑凯正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一片阳光,嘴角似有似无地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时,省委秘书长樊金桂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 “金桂,离人代会没有几天了,回头你跟人大钱副主任接洽一下,办好这一次的人代会。”岑凯淡淡吩咐道。 “好的。”樊金桂应了下来,并没有离开,而是放低了声音道,“岑书记,陆省长这一次……” 话未说完,岑凯已经淡淡地打断道:“做你自己的事情。” 樊金桂笑了笑,走了出去。 区少云将樊金桂送出了门,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来,呆呆地想了一阵子,在抽屉里摸了摸,又缩回了手来。 “小区,你进来一下。”岑凯在里面道。 区少云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岑书记。” “这几天你也过去帮帮忙吧。”岑凯仍然看着窗外,“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配合樊秘书长做好人代会的筹备工作。” 区少云微微愣了一下,但是领导的话就是圣旨,根本没有抗拒的余地,便道:“好的。” 此刻的陆渐红已经在考虑着下一步的计划了,刚刚政协主席已经打了电话过来,约他晚上见一面,陆渐红知道,石风林是打算跟自己交底了。说起来,石风林才是在上嘉工作最久的,估计人代会结束之后就要退休,他的退休与中组部的这份文件精神遥相呼应。 晚上,在明月大酒店的一个包间里,陆渐红见了石风林。 地点和房间都是石风林选的,这是陆渐红对石风林尊重的体现。其实,陆渐红对石风林很佩服。 一开始到上嘉的时候,陆渐红对上嘉的政治局势有一个判断的错误,那就是岑凯是个苦逼书记,不仅被以候笑方为首的五大同盟所压制,连政协主席也占了一个“小山头”与他分庭抗礼。自从认识到岑凯并非表面的那么懦弱时,陆渐红才体会到石风林的艰辛。 政协主席的级别虽然也是正部级,但其实力却差之极矣,毕竟是“二线”,不过石风林能够把纪委和组织部门抓在手中,这一点难能可贵,不过在夹缝中生存的感觉自然能够想像得到。 坐在陆渐红的对面,看着这个年轻而又富有活力的省长,石风林心头是感慨万分。 石风林道:“陆省长到上嘉来已经有几个月了,不知道对上嘉印象如何?” 陆渐红微笑着看着石风林:“石主席这是在考验我啊。” 石风林的确在考验陆渐红,他在宦海浮沉这么多年,工龄都比陆渐红的年龄大,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看到了太多的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见到的实在太多,他也担心陆渐红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在自己即将退出政治舞台的时候,他还要作最后的考验,看看陆渐红是不是值得辅佐的人。 “陆省长这么说,权当是吧。”石风林目光如针地盯着陆渐红。 石风林虽然要退休了,但是他毕竟是从高位上退出的,那份官威在他有意的展示下还是显得霸气十足,不过陆渐红只是淡然一笑,视若不见,先抛开陆渐红的级别不谈,仅仅是在国务“阝完”的那一段经历便足以令他无视这种官威了,要知道,他那个时候接触的可不少都是副国级的领导,一个同级别的官威怎么会影响得到他? “石主席,实不相瞒,上嘉的问题不小也不少,不过,我想石主席应该可以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得到我打算怎么做和已经怎么做了。”陆渐红的脸上透露着一股自信,“我相信,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石风林一直盯着陆渐红,从陆渐红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份清澈,没有丝毫的功利私欲,不由微微一笑,那份浓浓的官威也随着这一笑烟消云散,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邻家老头,道:“陆省长,不要认为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历届的政府要员中,大义凛然者有之,高歌发展者亦有之,但是来上嘉的几任都没有抵挡住威逼或者利诱,看着上嘉变成这个样子,作为在上嘉工作这么多年,完全把上嘉当成自己的第二家乡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但是……” 正文 不谋而合 不谋而合 话说到这里,石风林停顿了一下,陆渐红知道,在官场,权力决定一切,一个政协主席,能做的事情并不多,说话的分量也并不够,便微微笑了一下,表示理解。 石风林接着道:“陆省长,上嘉的前行之路荆棘密布,崎岖坎坷,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陆渐红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既然是上嘉的省长,那么自然就要承担起省长的责任,实践省长的职责。” 石风林感受到陆渐红强烈的责任心,不由暗暗点头,道:“如果我再年轻几年,肯定会与陆省长并肩作战,只可惜老之朽矣,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陆渐红笑道:“石主席,得胜书记和友骆部长跟我的关系都不错,我想,石主席很清楚吧。” 石风林笑了笑道:“这两个人都是正直的干部,是经得起考验的。别人都以为是我在控制这两个部门,事实上,是他们二人在帮助我,否则的话,我可能早已经离开政协主席的办公室了。陆省长,人代会之后,我就要退休了,省委常委就要空出一个名额,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挑战啊。” 陆渐红分析过,在常委会上,他原本也有五票,那就是他本人、军区政委任克爽以及石风林、杨得胜和张友络五人,至于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目前尚不明确。石风林一退,他的手中只有四票,很难起到决定“忄生”作用,所以说石风林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陆渐红心里有数得很,那就是中组部的那份文件,虽然要求政法委书记不再兼任公安厅厅长,但文件还规定,省级公安厅(局)长由政府领导班子成员或政府党组成员兼任。这意味着,公安厅(局)长虽不由政法委书记兼任,但“进班子”趋势不改。所以,陆渐红不仅要把公安厅控制在手中,还要把兼任此职的“班子”成员握在手中。 陆渐红忽然道:“石主席,你在上嘉工作多年,对于人和事了解得比我透彻,你认为,省政府的几位副省长,有谁比较值得信赖呢?” 石风林已经知道了中组部发来的文件,他知道这是大势所趋,任何人都不能抗衡,或许有的省市会推脱、延迟,但是最终还是改变不了这个改革,作为急欲打开局面的陆渐红来说,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在来此之前,他也分析过,如果站在陆渐红的位置上,将会启用哪位副省长来兼任公安厅厅长。 “我觉得副省长陈亮比较合适担任这个职务。”石风林道,“陈亮出生于警察世家,他的父亲、叔叔以及他的堂哥都是从事公安工作的,个人的素质非常高,刚正不阿,也正是因此,在上嘉被边缘化,我想,由他来兼任公安厅长,将会对整顿公安系统的工作秩序和作风起到巨大的作用。” 陆渐红不由笑了,道:“石主席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啊。” 而此时的郝初禾也正跟候笑方等人一起,唯一不同的是,郝初禾的情绪非常大! “上面是不是有人脑子坏了,出台这种文件?这让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郝初禾的酒量本来不小,但是心情不好,这才喝了半斤酒,说话就开始没规没矩了。 候笑方扫了他一眼,道:“初禾,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郝初禾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忤逆了,可是心头的不畅快是可想而知的,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道:“候书记,我真的想不通。” “想不通也要想通啊。”候笑方充分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一纸文件便能破了诸多的布局,淡淡道,“这份文件下来,岑凯和陆渐红肯定要加快实施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的问题是,将会由谁来兼任公安厅厅长。” 候笑方不是从郝初禾的角度来出发的,郝初禾不再兼任公安厅厅长,表面看来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但是如果深想一层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根据文件精神,兼任公安厅厅长的政府领导班子成员还是要进班子,也就是说,如果操作得好的话,不仅不会削弱自己的力量,反而有可能再增加实力,毕竟石风林要退休了,这样就要补充一名省委常委,那么,他现在考虑的是陆渐红会启用哪位政府领导兼任公安厅厅长。 郝初禾此时患得患失,考虑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哪里有闲心去升级到通盘全局去看问题呢,候笑方知道他的心情,便没有围绕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笑道:“初禾,你也别太想不开了。你的手里还有检察院和法院,这些部门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不比我清楚吧?” 郝初禾呆了一下,眼中一亮,道:“对啊,检察院和法院就是监督公安工作的,哼哼,让我不爽,我就盯着你。” 候笑方笑了笑,道:“初禾,你喝得不少了,先去休息吧。” 郝初禾确实喝得不少了,看人也有点发直了,便由一个服务员领着他住进已经开好的房间里,只是那服务员一跟进去,便被郝初禾摁在了床上,虽然想通了,但是郝初禾的不爽却是无法释怀的,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发泄,而发泄的最好途径莫过于搞一个年轻的美女了。 在他把服务员搞得哇哇大叫的时候,候笑方正在跟另三位同盟商议下一步的走向。 “一明,你觉得陆渐红会让谁来兼任公安厅厅长?”候笑方当先问道。 敬一明沉思了片刻,道:“我认为现在不是考虑他会用谁,而是考虑用谁会对我们有利。” 候笑方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思路比较正确,那么几位副省长里面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敬一明把目光投向了李东根,李东根咳嗽了一声,道:“仝前程。他跟我们走得最近,最忠心,用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文 联盟加固 联盟加固 很显然,这几人都在考虑自己的这个利益团体,要想实现利益最大化,必须给自己的联盟加固。 敬一明点了点头,道:“仝前程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如果能推他上去,将会加大我们的话语权。” 候笑方看了一眼赵旭初,道:“旭初,你认为呢?” 赵旭初笑了笑道:“我对省政府那边不是太了解,既然敬省长和李省长都推荐他,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候笑方嗯了一声,道:“那我们就准备在下一次的常委会上提出这个议案,现在咱们想一想,陆渐红那边最有可能用谁。” 经过一番商议,他们确定了一个与陆渐红非常一致的人选,那就是副省长陈亮,其理由与陆渐红要启用他的理由一样,他出身于警察世家,又嫉恶如仇,自然是最佳人选了。 候笑方道:“咱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常委会上能把这个上报人选确定为仝前程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但是陆渐红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这其中也不排除岑凯与陆渐红联手的可能,所以,一明,跟陈亮沟通的事就交给你了,万一常委会上我们失败了,还有点退路。” 三天后,省委常委会在岑凯的召集下召开了。其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宣读中组部的文件精神以及研究讨论兼任公安厅厅长的候选人问题。 这个会议表面上是由岑凯召集的,但却是在陆渐红和石风林的推动下才召开的,事实上,岑凯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召开,他也想等人代会之后,石风林退掉再开。他看得很清楚,石风林与陆渐红已经结成连盟了,五票在握,实力不简单啊。 陆渐红也有些犹豫,这个会议选择在此时召开,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就在于石风林还可以给他宝贵的一票,但是其弊端就在于,交流干部的正式文件还没有下来,候笑方那边的实力也没有削弱。五比五的情况下,就要看岑凯那一方的三票了。 岑凯到底会支持谁,陆渐红的心里并没有底,即便是代宏艳会投上一票来,但是岑凯的意见就代表了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意思,那将决定着整个会议的走向。 陆渐红原本想先与岑凯碰个头,但是他考虑到,如果这么做的话,岑凯势必会叫候笑方过来,候笑方毕竟是分管人事的副书记,过早地亮出底牌来,那不是一个明智的表现。可是陆渐红也在奇怪,岑凯为什么没有召集先开个碰头会,难道他不想抓住这一块吗? 陆渐红就不信,在省政府的几位副省长中,就没有跟岑凯走到一起的人。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不是岑凯不想争取,而是他无法争取,虽然他会做一些小手段来拨弄是非,但是当遇到这样实力对决的时候,他真的很无奈,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陆渐红和候笑方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升级,让他们先斗个两败俱伤,这样才能充分体现出自己这个一把手的决断和决策。 不管怎么样,会议总是如期进行了。 看着大家正襟危坐,岑凯清了下喉咙,道:“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有两项议程。第一项议程是宣读中组部下发的文件。张部长,你宣读一下。” 其实这个文件,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不过大家还是很认真地听张友骆读完了。 岑凯在读完后,道:“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根据文件精神,要求由政府领导成员兼任公安厅厅长一职,下面讨论一下,兼任的候选人。” 陆渐红看了张友骆一眼,张友骆道:“作为组织部长,我就先说两句吧,组织部推荐的有两个人选,分别是副省长陈亮和副省长仝前程两位同志。” 岑凯其实早已经心中有数了,候笑方为了争取到他这一票,可谓是费尽心机,但是岑凯已经看穿了候笑方的本质,这只不过是他想增加实力的一个手段而已。 在张友骆介绍完两人的简历之后,骆友骆道:“经过组织部的对比分析,觉得还是陈亮同志比较合适这个岗位。” 其实在座的常委们也早就知道这两个候选人了,作为陆渐红和候笑方这两个主战方,不可能事先不通气,而张友骆这个组织部长是近水楼台,自然最先清楚,候笑方又分管人事,虽然张友骆跟他谁也不甩谁,但是表面上的和谐是必须的,所以这么一来,没有哪个人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接下来便是表态了,与先前所设想的没有两样,在陆渐红没有表态之前,以候笑方为首的五人以五票领先,而他这边能表态的也都表态了,落后一票。 岑凯这时道:“陆省长,公安厅的工作是在省政府的直接领导下开展的,你也说说吧。” 陆渐红微微一愣,岑凯是在点将啊,不过他也正准备表态,便道:“两位同志的能力都非常强,但是职务只有一个,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只能二者取一,经过分析,我还是比较看好陈亮同志。” 这个态度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五比五的局面也在候笑方的意料之中,在看向陆渐红的目光中,候笑方露出了一丝讥讽。是的,你陆渐红很牛叉,没多久就手握常委会五票,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稳操胜券了,因为你的底牌已经亮完了,而我的杀手锏还没有露出来呢。 面对候笑方的挑战目光,陆渐红面淡如水,在表完态之后,目光与代宏艳进行了碰撞。 代宏艳一直在犹豫,她到底该支持谁,到目前为止,岑凯的意见还不能确定。这时,她想到了尊山在雪灾期间,陆渐红亲自去慰问灾民的事情,陆渐红为了给尊山争取救灾资金,而不惜把财政厅一捋到底,想到尊山市公安局的一些作派,想到陆渐红上任期间的各项整顿,她犹豫的目光顿时变得坚定了。 “我赞成由陈副省长兼任省公安厅厅长。”代宏艳缓缓道。 正文 激情常委会 激情常委会 陆渐红的目光里露出一丝赞赏,而候笑方却是目瞪口呆地看向了岑凯,岑凯的目光中却是闪过一丝怒色,代宏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垂下了头,可是她却感觉到每个人都在看着她,这时,她已经知道,她的身上已经打上了陆渐红的烙印。 不过她无所谓,这些年,岑凯的懦弱已经让她受够了,否则,以她堂堂的省委常委身份,又怎么会摆不平一个市公安局局长? 候笑方在得到岑凯的示意之后,转移开了目光,扫了一眼陆渐红平静的脸庞,心里暗暗道:“陆渐红,你别得意得太早,虽然你领先了一票,可是岑凯是向着我的,你还是输定了。” 岑凯很快便掩饰住了心中的不满和怒气,淡淡道:“金桂同志,你有什么意见?” 樊金桂沉默了一阵子,看了一眼岑凯,又看了一眼陆渐红,然后又看了候笑方一眼,这才缓缓道:“我对二位副省长不作过多的评价,但是陈副省长出身于警察世家,有着先天的优越条件,我认为由他来兼任公安厅厅长一职能有效地整合公安系统,理清公安秩序,为我省的经济发展起到最佳的保驾护航的作用。” 樊金桂的表态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候笑方的脸已经扭曲了,看向岑凯的目光里全是怒火,他这是在责问岑凯,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毕竟樊金桂在很大程度上是岑凯的代言人,他的态度就代表了岑凯的态度。候笑方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被岑凯狠狠地涮了一把。 陆渐红也是惊讶万分地看着樊金桂,他万万没有想到,樊金桂居然会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他,在看了一眼樊金桂以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岑凯的脸上。 岑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淡淡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兼任上嘉省公安厅厅长的候选人是副省长陈亮同志,请组织部门尽快按照相关的程序进行上报,落实到位。” 散了会,樊金桂跟着岑凯走进了书记办公室,岑凯笑道:“金桂,今天你的表现不错。” 樊金桂低着头道:“岑书记,我是来向您检讨的。” “没有什么好检讨的,我们党要充分发挥民主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愿和想法,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并没有错,何谈检讨?去工作吧。”岑凯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可是在樊金桂离开后,他的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 原来他是打算攀金桂投候笑方一票,形成一个六比六的局面,然后再由他一锤定音,不管是候笑方获胜,还是陆渐红获胜,都可以显出自己的重要“忄生”,但是这一切被樊金桂的表态给打破了,反而让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显得无足轻重了。可重要的是,让候笑方对自己的怨恨达到了顶点,自己可是答复过要支持他的。 想到这里,岑凯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费尽心思,不断地勾起陆渐红和候笑方之间的矛盾,今天却是因为樊金桂的表态导致了候笑方对自己的怨恨了。 下意识地看了门一眼,岑凯的那丝苦笑已经消失不见,樊金桂向来是自己的代言人,怎么今天反常地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呢? 岑凯的目光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阴冷之色,难道他的忠心耿耿一直都是表象?当然,这只是他目前的猜测,同时,这也不由得他不猜测。 想了一阵子,岑凯默然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陆渐红也正在办公室里百思不得其解,樊金桂的支持让他直接获得了这次常委会的胜利,当然,代宏艳的支持也是非常之重要,如果没有她的那一票,也促成不了今天的胜利局面,这就像一场幽冥,每一分都显得至关重要。 只是樊金桂的支持令陆渐红非常之意外,从常委会上岑凯的表现来看,他的态度有些模糊,毕竟他那最后一票在樊金桂表了态以后便显得无关紧要了,即便是反对,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这让陆渐红根本看不出他的立场。不过在樊金桂投票的时候,岑凯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什么,显然,樊金桂的态度事先并没有得到过他的首肯,也或者说,根本是违逆了他的意思,如果是这样判断的话,那么岑凯似乎并没有帮助自己的打算。这就让陆渐红奇怪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道理,陆渐红是懂得了,岑凯自然也是懂得的,他乐得见到候笑方与陆渐红互掐的场景,当然,如果能两败俱伤,更好不过。但是这只是基于相争的局面,在最后的取决上,陆渐红认为,岑凯应该是跟自己处于同一立场的。原因无他,毕竟在上嘉岑凯一直被候笑方所压制,如果他想重新获得上嘉的控制权,唯有与陆渐红合作,合则两胜,分则双败,这个浅显的道理岑凯不会不明白。以他在上嘉多年的经历,不难体会到上嘉公安系统的问题,陆渐红用谁与候笑方用谁将会是将来公安系统截然不同的两个走向。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如果启用候笑方推选出来的仝前程,那么上嘉的天空极有可能还是乌云密布,这不是否定仝前程,而是陆渐红没有轻视候笑方。毕竟有郝初禾这个前车之鉴,连一个政法委书记都没有把公安系统带上正轨,指望候笑方所提出的副省长来主持公道,陆渐红实在不报有太大的信心。当然,这个问题也有可能出现在陈亮的身上,但是两害取其轻,陆渐红相信,一个出生于警察家庭的人,应该有很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心。 所以说,支持陆渐红会有很大的好处,起码公安系统会步入正轨,这难道不是岑凯同样所想用的吗? 陆渐红的疑惑正是来自于此,加上樊金桂没有征兆的支持,便有两个疑问了。 不过现在的陆渐红没功夫去仔细探究其中的原因,他现在需要的是给陈亮上一堂政治课,信任归信任,但是该点出来的还需要点出来。 当陈亮接到曲功成的电话时,他的心里很难平静。 正文 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常委会上的事情传得很快,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让一个被边缘了的几乎死心的他忽然间又对一切充满了希望,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不仅取决于自己的出身,更是取决于陆渐红的信任。 迈出胜利者的步伐,陈亮久违的挺起了胸膛,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见陈亮进来,曲功成很尊敬地站了起来,道:“陈省长来了,陆省长在里面等着您呢。” 陈亮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陆渐红办公室的门。 到目前为止,陈亮一直还记得陆渐红刚到上嘉时的一切,尤其是直面常务副省长敬一明时的那种刚强之态,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正所谓同仇敌忔,陆渐红给了敬一明下马威,陈亮也觉得解气得很,同时他也感觉到陆渐红将有可能是一个非常强势的省长,或许因为他的到来,会彻底改变上嘉的这片天。而后陆渐红强势地对副省长的工作进行了调整,这在前任的黄兴省长那里是绝无仅有的。 “陈副省长来了,请坐。”陆渐红非常客气地招呼了一声,这时曲功成已经泡好了茶端了进来。 “谢谢。”陈亮的心情非常好,说话也变得客气起来。 待曲功成出了去,陆渐红笑道:“陈副省长,今天常委会的内容你应该知道了吧?” 陈亮倒是没有虚伪,陆渐红既然竭力推选他,自然是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的,所以根本没有去玩那一套心机,便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很意外,也很感谢陆省长对我的信任。” 陆渐红笑道:“这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公安工作不好干,尤其是上嘉的公安工作,不过呢,今天常委会通过表决,确定你为公安厅厅长候选人,这也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报到中组部以后会不会有变数还不清楚,我只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做好两种准备,如果是你了,希望你能不负重望,做好这项工作,如果真的有变数,也不要患得患失。” 陈亮知道,陆渐红这是没有把话说死,同时,他也听出了一丝端倪,按理说,由副省长兼任低了一级的省公安厅厅长,是不需要报中组部审批的,结合中组部的文件精神,陈亮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兼任公安厅厅长,还有可能“进班子”,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块超级馅饼,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心头的激动,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经久考验的副省长来说,如果连这点心情都控制不住,那也显得太没有水准了。 “陆省长,这只是工作上的安排,无论怎样,我都会紧紧围绕在你的周围,开展好工作。” 对于陈亮明确的靠过来,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去促成,尽量不出意外。” “恭喜陈副省长啊!”陈亮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出来,刚下了楼梯,便遇上了常务副省长敬一明。 陈亮不卑不亢道:“敬副省长客气了,只是一项工作安排而已。” 敬一明笑道:“陈副省长很低调啊,呵呵,到办公室坐坐?” “不好意思,我很忙,如果敬副省长没什么指示的话,我要去忙了。” “妈的,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了。”敬一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友骆的动作很快,在最短的时间里上报到了中组部。 根据中组部的文件精神,身兼公安厅厅长是要进班子的,可是上嘉的省委常委已经满了,在这个问题上,陈亮被卡住了。 接待张友骆的是中组部副部长沈佳宜,这是位女同志,早已被侯笑方攻了关,所以以此相阻,制造障碍。 沈佳宜并不知道陈亮兼任公安厅厅长的政治背景,况且侯笑方说了,只是在这方面刁难一下就行了,这并不违反原则,就可以轻松有五十万入账,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张友骆早有准备,还带来了上嘉省政协主席石风林的辞职报告。一个正部级的辞职报告就不是沈佳宜能够决定的了,便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道:“张部长,你先坐着,我去请示一下。” 张友骆笑道:“好的,不过陆省长等得很急,希望沈部不要让我这个做下属的为难。” 沈佳宜不由呆了一下,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这个位置是陆渐红的。作为中组部副部长,其眼界和人脉关系那不是盖的,政治敏感“忄生”自然也是超出常人,陆渐红是在国务“阝完”任过职的,虽然跟他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关于他的事情和背景沈佳宜略有耳闻,况且吴部长和刘常生都陆渐红都是另眼相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给人家上眼药?一念及此,沈佳宜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起来:“张部长稍等。” 看着这份辞职报告,吴部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个石风林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支持陆渐红啊! 事情毫无悬念,没过多久,陈亮的常委被落实了下来! 至此,陆渐红终于实现了把纪委、公安、财政抓在手中的目标,这些理顺了,那么他就可以一展身手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把他代省长的“代”字去掉。 此时已经是三月底,根据陆渐红的要求,陈亮并没有直接对公安系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陈亮自己也是这么思考的,当然这并不存在站不站稳脚跟一说,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整个公安系统非常之庞大,盘根错节,要想整顿肃清,非一日之功,需要拿出一个全盘的计划来。第二,眼见人代会在即,为了保持稳定,确保人代会期间的和谐稳定,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有大动作,更重要的是,此次人代会涉及到陆渐红的选举,更不能出半点差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果陆渐红在这个环节上掉链子,那么没好日子过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正文 煤矿塌方 煤矿塌方 陈亮拿出了一个整顿的预案来,交给了陆渐红,两人又就这份预案里的内容认真研究磋商了好一阵子,陈亮这才离开陆渐红的办公室。 这些预案他可是与堂哥进行过商议的,他虽然兼了公安厅厅长一职,级别也比其堂哥高,但是论起业务能力来却是差了一些。得到陆渐红的提点,陈亮觉得茅塞顿开,赶紧回去完善了。 这时,曲功成拿着手机进了来,道:“领导,一个自称叫姚鲁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找你有事。” 陆渐红微微一愣,顿时想起来了这个人,便接过了手机,沉声道:“我是陆渐红。” 姚鲁笑道:“一直担心影响陆省长的工作啊,所以到现在才打电话给你,冒昧了。” 陆渐红笑道:“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在去上嘉的路上,估计五点钟能到,不知道陆省长晚上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面谈。” 陆渐红一直对这个人比较好奇,再加上是景珊的表哥,便道:“到了打电话给我。” 放下电话,陆渐红在想,春节前景珊就跟自己提起过姚鲁想见自己一面,这一次又主动前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便打了个电话给景珊,电话是舒依接的,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尽管她与厉胜已经快论及婚嫁了,不过对于这个自己曾经暗恋过的男人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不过她立即调节好了心情,笑道:“陆省长,景省长正在开会,要不我去通知她一声?” 陆渐红赶紧道:“那倒不用了,也没什么急事,等她散会了你告诉她一声就可以了。舒依,工作还好吧?” “谢谢陆省长关心,景省长对我很好。” “厉胜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有的话告诉我,我收拾他。” 舒依的心里很是温暖,笑道:“没有啊,他对我好着呢。” “那就好。”聊了几句,陆渐红放下了手机。 刚放下手机,电话再次猛烈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从清源市打过来的,正是姜天平的手机。 “天平,什么事?”陆渐红接通电话,沉声道。 “陆省长,清源市有大麻烦了。”姜天平上一来便是这句话,把陆渐红搞得愣住了,道,“什么情况?”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清源市的一个煤矿塌方,造成了两人死亡,这件事陆渐红是知道的,要求清源市委市政府要切实做好家属的工作,严厉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保证平息事态,怎么这个时候又翻出来了? 姜天平声音苦涩道:“陆省长,是这样的。本来已经跟死者的家属商量好,赔偿八十万,家属也都同意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又变了卦,狮子大开口,要两百万。为此,市政府特别成立了工作小组,去跟家属谈,可是她们一口咬定了。僵了一个多星期,现在她们被人领着到省政府去上访了。” 陆渐红的脸当场就黑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姜天平,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姜天平虽然有吴部长罩着,但是陆渐红是他的直接领导,级别上的差距是明摆着的,况且现在他跟陆渐红是一条船上的,遇到这样的事,他只有先把事情跟陆渐红说了,免得陆渐红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到那个时候再责怪下来,大家的脸上都没光。 “我已经安排人去截了。”姜天平很没底气地说了这句话。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这样吧,你跟常书国一起过来吧。”陆渐红放下电话,眉毛皱到了一起,八十万与两百万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姜天平和常书国还没到,分管信访工作的副省长伏仪便匆匆赶来了,神色不定地道:“陆省长,清源有人来集访。” “那你还不去处理?”陆渐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现在什么情况?” “来的有两三百人。”伏仪抹了一把汗,偷眼看着陆渐红。 什么?两三百人?陆渐红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两三百人还叫集访?这可是群体事件?现在谁在那边处理?上访者在哪儿?赶紧过去看看。” 陆渐红真的坐不住了,在人代会即将召开的时候,闹出个群体“忄生”事件,那对他的影响不是一般二般的小啊。 伏仪不敢怠慢,赶紧一边出办公室一边道:“他们现在就在省政府大院外,市公安局已经出动了警察,正在跟他们对峙。” 陆渐红的脸更黑了,这个时候出动警察,不是摆明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吗? 怒看了伏仪一眼,陆渐红匆匆下了楼,一出办公楼,陆渐红便看到不仅仅是警察,连武警也出动了,全副武装,将这两三百人团团围住了。 省信访局局长蔡志龙正在现场嘶声力竭地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可是现场那么多人,他的声音根本是一点都听不到。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叫了一句:“警察打人啦!” 随着这声叫喊,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骚动顿时加剧了,眼看着一场欧斗就要发生,陆渐红不及多想,几个大步奔了过去,一把抢过蔡志龙手中的喇叭,大声道:“我是省长陆渐红,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两句。” 陆渐红这一声大喊,声音非常之大,顿时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陆渐红见事态稍敛,赶紧道:“公安局的同志是谁带队的?” “陆省长,是我。”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从警察的后面走了出来。 陆渐红寒着脸道:“把所有的警察全部撤出去,记住,你们是人民警察,你们手中的武器是对付犯罪分子的,不是对着人民的。” 丛上前低声道:“陆省长,这样做会很危险。” 陆渐红看也不看他一眼,大声道:“有什么危险?难道这些百姓还会打我不成?全都退出去!这是命令!” 丛上前不好再违抗,摆了摆手,示意收队。 小高上前两步,紧贴住了陆渐红,手也放在了腰间,以防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 正文 挑拨是非 挑拨是非 陆渐红道:“省政府的会议室不大,容纳不了你们这么多人,请你们派出几个代表来,咱们到会议室里好好谈,行不行?” 陆渐红这么一手,倒是让这些人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准备推选代表,忽然听到里面一人惨叫了一声,众人不由向其看去,只见他头上全是鲜血,已经跌倒在地,一手捂头一手指着他身后的一名警察道:“就是他打的我!” 众人顿时愤怒了,人“氵朝”顿时向他指的那名警察涌了过去,众警察虽然已经撤开,但是并没有走,一见这个架势,赶紧上前阻止,这么一来,众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霎时间,两方缠斗到了一处。 陆渐红顿时傻了眼,他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在这时,小高低声道:“陆哥,情况不对,好像有人故意使坏!” 陆渐红顺着小高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有几个人不但向只抵挡不反抗的警察在动手,更不时地偷袭一下身边的人。 陆渐红目光一寒,道:“去把那几个人制住!” 小高动如脱兔,钻进了人群,三拳两脚便将那几人撂倒了,这时陆渐红举起喇叭大吼道:“全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大吼犹如惊天之雷,震得众人动作一缓,陆渐红把手指向了小高,道:“大家看到那几个人了没有?小高,把他们带过来!” 众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事实上,这么多聚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很多人是不认识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 那几人还想动,可是小高的下手重得很,容不得他们反抗,陆渐红指着这几人道:“这几个人刚刚不仅仅动手殴打警察,还对一起来的群众们动手,我就想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几个人嘴硬道:“我当然是来伸冤的。” 看着他们色厉内茬的样子,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些数,道:“好,今天我就当着大伙的面,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冤情。先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们没带身份证!”几人犹自嘴硬着。 “没身份证不要紧,不会没有名字吧?不会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吧?丛局长,你核实一下他们的身份!” “陆省长,这样的事交给我们公安厅吧。”得知发生了冲击省政府的事,埋头在办公室的陈亮赶紧冲了下来。 丛上前的眼神一凛,不过面对这个公安厅的一把手,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份,只得缩在了后面。 看着这几人被陈亮带走了,陆渐红为了避免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大声道:“乡亲们,你们请放心,你们有什么冤屈,省政府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但是……” 陆渐红话音一转,道:“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用这种方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是违法的行为。” “你们想一想,如果真的动起了手,难保不受伤,甚至可能会酿成死亡事故,那么你们的家庭怎么办?你们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万一有个好歹,上有老,下有小,他们是没法活了,所以请大家冷静一些,我以我的人格和党“忄生”向你们保证,只要有委屈,一定给你们解决!” “别听他胡说,官官相护,当官的没一个信得过的。”人群里又有人叫了起来。 陆渐红目光一寒,道:“刚才是谁在说话?既然要说,为什么又要躲躲闪闪不敢见人?” 陆渐红这么一开口,顿时没了声音,陆渐红也不去理会,道:“我现在就去五楼的会议室,伏省长,你带代表们上去。” 在会议室里,陆渐红与四名代表以及两位矿难中丧生的死难者家属见了面。 分管信访工作的副省长伏仪和信访局局长蔡志成也参加了这个座谈。 陆渐红道:“我们是本着解决问题的宗旨来与几位面谈的,有什么具体的情况可以说一说了。” 事情的经过与姜天平所说的基本一致,但是其解决方案与姜天平的每户八十万相去甚远。据这两位家属说,一共他们只拿到十万块钱,而且还遭到了恐吓,说要是敢再不依不饶,小心她们的“忄生”命。而在外面的都是煤矿里的工人,气不愤找到了清源市政府,可是市政府跟煤矿老板官商勾结,就是拖着不解决问题,所以被逼无奈之下才选择了来省里这么一条路。 陆渐红沉下了脸来,向曲功成道:“曲秘书,你打个电话问问,清源的姜书记和常市长到哪了。” 曲功成打了电话之后汇报道:“他们已经到了市区,十分钟之内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几位稍微等一下,清源市的姜书记和常市长马上就到。”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注意到这几人不约而同地都闪过一丝慌张之色,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些数,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之色。 没到十分钟,姜天平便跟常书国一起进了会议室。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姜书记,常市长,你们来得正好,伏省长,你把情况跟他们说说吧。” 伏仪把几位代表所反映的情况说了一遍,姜天平听罢,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淡淡道:“魏小芳,李二妹,你们这么做太不地道了吧?八十万,是你们亲自领走的,还打了收条在这里,容不得你们信口雌黄。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放给任何人家都很悲痛,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们讹诈政府的理由,更不能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魏小芳,你凭良心说说,市政府已经为你解决了孩子的读书问题,李二妹,市政府也给你的公公承担了治病所需要的费用,你们还来要两百万,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份了?” 那几个代表不由呆住了,道:“小芳,二妹,这是不是真的?” 魏小芳沉默了,李二妹却道:“你别听他们胡说,俺只拿过十万块钱。” 陆渐红察颜观色,已经知道姜天平所说是事实,便淡淡道:“两方各执一词,伏省长,你看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正文 巍然气概 巍然气概 伏仪虽然是敬一明的人,但此时的他已经领教到了陆渐红的厉害之处,就凭刚刚面对几百人而稳如泰山的气势,就足以令人钦佩了,当下道:“我看需要司法机关介入了,如果清源市委市政府真的出现了不作为甚至是违规的行为,那是必须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的,但是如果受害者恶意中伤,抹黑政府部门,再加上冲击省政府,这个罪名也不小。” 魏小芳突然道:“二妹,算了,姜书记和常市长对我们真的不错了。陆省长,我承认,我们是被蒙了良心,想多讹点钱,今天这事都怪我们,你们要抓就抓吧。” 几个代表一听这话,这才知道他们上当受骗了,脸上是一阵白一阵青,道:“几位领导,是我们的错。”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姜书记,常市长,你们把人带回去吧。”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陆渐红居然轻飘飘地就这么算了,要知道,几百人冲击省政府,那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伏仪低声道:“陆省长……”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政府的院墙都应该拆除。为什么要跟百姓之间有一墙之隔呢?这只会拉大百姓与政府之间的距离,这不符合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啊。” 陆渐红也不想说太多,免得被人家说自己作秀,所以只是点到为止。 走到了门口,魏小霞忽然又不顾劝阻折了回来,道:“陆省长,我们能不能单独说几句话?” 陆渐红这次倒是真的一呆了,通过魏小霞说话的用词和态度,她根本不像一个煤矿工人的家属,于是阻止了众人拦她的动作,道:“好。” 会议室里只剩陆渐红和魏小霞两个人,魏小霞这时才道:“陆省长,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好官,实不相瞒,我是清源市的一名学校老板,死者是我大哥,我嫂子因为嫌家里穷,早就跑了。我们这一次来,的确是昧着良心来的,也是受了人的指使来的。” 陆渐红眉头微皱,道:“魏小霞,你说清楚点。” “我们是受到了指使,只要到省政府来闹一闹,就可以再拿到三十万。” 陆渐红不由道:“是谁指使你们的?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魏小霞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人给我留了字条,至于目的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陆省长,您是位好官,我只知道这么多。”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当陆渐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眉头已经皱了下来,很显然,这是一起针对他的有预谋的行为,那么这个幕后的人会是谁呢? 陆渐红有些一筹莫展了,上嘉涉及到的或明或暗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真的找不到中心。 今天发生的群体“忄生”事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通过魏小霞的话能够看得出,这件事情并不简单,绝不仅仅只是一起单纯的事件,在这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操控着。 陆渐红真的有些不堪其烦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这么无声无息下去,真的很难说会不会在哪个方面栽个跟头来。 眼看着天色将晚,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姚鲁已经到了。 陆渐红只得抛开这些烦心事,道:“到龙门客栈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让曲功成跟龙门客栈联系一下,留个好一点的厅,然后让小高开着车径直过了去。 龙门客栈距离市区有点远,不过胜在环境优雅,装修得也极为雅致,这也是陆渐红和曲功成有一次无意中遇到的一个店,觉得这么很不错。 曲功成订的是临窗的位置,此时已是阳春三月,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是风徐徐吹入,给人一种和熙而暖洋洋的感觉。 姚鲁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令陆渐红极感意外的人,赫然是他第一次去清源时在黑店里遇到的广东房地产大亨钱嘉乐。 钱嘉乐笑道:“陆省长,您可把我给瞒苦了,想不到您是一方要员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商人呢。” 陆渐红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道:“钱总是房地产巨头,姚鲁据说也从商了,不知道两位到上嘉来打算投资什么呢?” 姚鲁看了钱嘉乐一眼,便笑了起来,道:“陆省长果然是高手啊,一句话便把我们俩的退路给封死了,钱总,这一次我看你不投资是不行了。” 陆渐红原本就是这么一说,作为一位省长,招引企业来投资自然是责无旁贷之事,没想到姚鲁也这么说,陆渐红深感这是个机会,不过他跟姚鲁是第一次见面,对钱嘉乐也不是太了解,相信这二位来并非为了投资之事,否则,以钱嘉乐的家世背景,随便到哪里,只要说声要投资,那还不把他当亲爷爷看待? 不过这二人不说,陆渐红自然不会傻到去问,虽然姚鲁跟景珊是表兄妹,但陆渐红也不至于爱屋及乌,上来就把他当兄弟,所以这一切都还处于相互的一个试探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嘉乐才道:“陆省长,不瞒您说,做了这么久的地产行业,看到那些图纸啊钢筋混凝土啊我就犯晕,所以想换换口味,我早就打算投资一个电子行业,而且看中了这里的廉价劳动力,不过上嘉省的治安环境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春节在京城遇上姚哥,听说你陆省长坐镇上嘉,我觉得机会来了,陆省长在甘岭和江东的故事,我是大有所闻啊。” 陆渐红笑道:“钱总有意投资的话,上嘉肯定是持欢迎态度的。以往的上嘉我不去评论,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将来的上嘉绝对是一片晴空!” 姚鲁笑着道:“这个方面,舍妹可是大为赞赏的,说如果你在江东干一任书记的话,江东的发展至少可以提前十年。”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那都是景珊信口开河,当不了真。” 正文 投之以桃 投之以桃 酒席很快散了,陆渐红发了名片,二人接过,如获至宝,却是再也没有提别的事,这让陆渐红非常之意外,他们难道就是为了在上嘉投资一个电子企业?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根本没有必要与自己这个省长会面嘛。 不过猜想归猜想,三人分了别,各自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景珊的电话回了过来,很是抱歉地道:“渐红,不好意思,开会开得太晚了。” 陆渐红笑道:“比起你这个省长来,我这个省长就不称职得多了,刚刚‘腐败’回来。” 景珊格格笑道:“有没有美女陪?” 陆渐红心头不由一荡,其实跟景珊在一起相处是最愉快的,她简直就是美女与智慧的化身,如果她是男人,绝对可以成为最要好的知己,不心神一荡的同时,陆渐红也有着一丝欠疚,自己对她永远不可能会有什么交待,这是陆渐红违背自己原则的一个体现。 “美女没有,不过帅哥倒是有两个,你猜猜会是谁?猜对有奖。”陆渐红故意用最轻松的口吻道。 景珊笑道:“还能有谁,肯定有我哥。” 陆渐红傻了,道:“景珊,老实交待,是不是他打电话给你了。” “才没有呢。”景珊笑道,“他找你干嘛了?” “倒是没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景珊,你知不知道内情?”陆渐红终于切入了正题。 景珊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他这个人做事,向来没什么章法,不过他曾经跟我提到过一次,说如果能做到清源的煤矿的话,比做房地产要来钱快多了。” 听到这句话,陆渐红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是投了电子厂这个桃,希望自己有机会能报之以“煤矿”这个礼啊。 景珊见陆渐红不说话,问道:“渐红,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陆渐红从失神中恢复过来,道:“他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是什么都没有说。我明白了,景珊,过得还好吧?” 景珊的声音里略带了一丝幽怨:“你也不来看看我。” 陆渐红不由道:“我也想啊,可是……算了,不说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 陆渐红并没有说起自己的处境来,连他去香港都会被盯梢,如果被捕捉到去江东私会省长"qing ren",倒下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不过他也不想让景珊为他担心什么,毕竟江东的工作也是千头万绪,他不想景珊还为他分心。 挂了手机,陆渐红这才发现,车已经到了住处。 上了楼来,陆渐红意外地发现,曲功成居然站在他的门前,不由道:“功成,你怎么在这里?” 进了房间,曲功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道:“领导,这是我下班的时候发现塞在门缝里的。” “什么东西?”陆渐红接过信封,上面用胶水封得很严实。 “我没有拆开。”在不该知道的不知道方面,曲功成做得很到位。 陆渐红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个地址,上面写道:佳宜市清水县乌江村37号。 字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没有什么特殊。 陆渐红跟曲功成和小高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将这个地址记住了,陆渐红道:“小高,有空的时候替我跑一趟。” 小高却道:“陆哥,最近针对你的事情层出不穷,我怀疑这是个阴谋。” 曲功成也道:“是啊,陆省长,而且过几天就是人代会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我看还是等人代会结束了以后再说。” 陆渐红想想也是,便没有再作深究,却道:“功成,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曲功成想了想,道:“首先,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事件,这是毫无疑问的,陆省长,现在的上嘉表面平静,实质上是暗流涌动,针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您。上嘉目前除了您之外,还有两大实力,一方面是岑书记,一方面是候副书记。按理说,岑书记一直处于被动,您的到来,只要他保持足够的低调,加上他的身份,能够有效地转移候副书记的视线,挑起您与候副书记之间的战火来。所以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岑书记动作的可能“忄生”微乎其微。但是这也并不能就确定是候副书记所为。” 按理说,作为秘书,曲功成是不能够就领导指手划脚的,但是作为陆渐红的秘书,他就有义务和责任提出自己的见解供领导参考,所以他说起来也就肆无忌惮了。况且通过这么久的相伴,曲功成和陆渐红之间已经建立起非常好的友谊,这已经不仅仅是上下级那样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鼓励曲功成继续说下去。 曲功成接着道:“事情发生在清源,我觉得清源的两位领导应该多关注一些。” 姜天平?陆渐红的嘴角泛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来。姜天平这个人陆渐红理解得很透彻,完全是一个政客,当初之所以让他到清源去任书记,一方面是给吴部长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在借吴部长的势。本来指望他能够打开一些局面的,看来这个人的能量有限,只能打顺风牌,遇上臭牌烂牌的时候就没有章法,显得束手无策了。 小高这时道:“陆哥,我觉得功成的思路是一个正常的思维,不如从另外的角度去想一想。咱们先不去考虑是谁在后面搞的鬼,而是从搞这个鬼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去探寻一下。” 小高虽然不是体制中这人,但是经历得多了,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 他的话给了陆渐红一个很大的启迪,是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伤害自己?可能“忄生”不大!冲击省政府,伤害省长,那是想也不能想的事情,难道当警察都是瞎子,都是吃干饭的?就是对陆渐红再有成见,恐怕也没有人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去对省长实施侵害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给自己造成负面影响。再结合不久就要召开的人代会,陆渐红心头忽然间亮如火照,是对手不想让自己在人代会的选举中通过,这是唯一可以击败自己的理由。 正文 明日风波 明日风波 陆渐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帮人可真够狠的啊。 虽说民主集中,但是真的出了乱子,上面也不得不考虑影响,只是对方可能没想到,穷思竭虑地搞了这么一出,竟然被陆渐红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 但是,此事还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影响,陆渐红已经想到,明天可能就会有风波了。通过这个倒推的方法,陆渐红已经想到,幕后的指使者会是谁了。两个人,一个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一个是常务副省长敬一明,或者说根本就是这两人串通一气。这两人原本都是省长的有力竞争者,由于他的到来,不仅抢夺了这个位置,还有可能妨碍到了他们的某些利益,虽然到目前为止,是什么利益尚无法看清,但无可否认的是,陆渐红确实妨碍到了他们。所以他们才想出这个办法,想置陆渐红于死地。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歹毒,如果陆渐红真的在人代会的选举中败了北,那么他面对的不仅仅是饮恨离开,更面临着被封杀的可能。因为,连这样的局面都无法掌控,还有什么脸面再去任要职,多半是到一个闲职部门去享享清福了。 陆渐红继而想到,既然他们采用了这种且称之为“卑劣”的手段,那么搞暗杀那些动作的会不会也是出自这两人的手笔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陆渐红的思维愈发的遥远,他想到了原清源市市委书记的死,如果也是他们的“杰作”,那么问题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脊梁有些凉,倒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的话,那这两个人也实在太可怕了。再联想到自己来上嘉之前,几位领导都一而再地强调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那么自己的猜想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陆渐红此时没有功夫去体会这两人的可怕之处,他们越是要给自己使绊子,自己越是要让他们失败。 仔细想了一阵子,陆渐红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陆渐红打了个电话,至于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说的什么内容,不得而知。 昨天数百人冲击省政府的事,岑凯当时就知道了,不过他并没有多过问什么,他要看陆渐红是如何处理的。 陆渐红的处理说不上有什么高明之处,或许其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一眼看穿了这是有人故意使坏。摆平了这件事,岑凯决定要对他进行一番敲打,及时地把候笑方对他的不满转移到陆渐红那边去。 于是,他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请他到省委这边来一趟。电话刚挂掉,一个来自于国务“阝完”的电话打了进来。 接完了电话,岑凯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让秘书区少云通知人大副主席刘栓、秘书长樊金桂和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一个小时后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没多久,陆渐红便到了。 岑凯提到了昨天清源煤矿的工人冲击省政府的事,陆渐红不着痕迹地应付了过去,岑凯淡淡道:“这件事情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陆省长,还有几天就是人代会了,这段时间是敏感时期,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影响到最终的选举。” 陆渐红笑了笑道:“谢谢岑书记的关心,我心里有数。” 岑凯点了点头,聊了一些关于人代会的一些工作,这才让陆渐红离开。 陆渐红一走,岑凯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国务“阝完”周副总理亲自打电话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求确保人代会期间的稳定和实现领导的意愿。尽管他没有说别的话,但是言辞之间不仅严肃,似乎还有一些严厉,潜意思就是如果这件事都办不好,那么他的大局观和控制力实在是不胜任这个职位了。省委一把手手眼通天,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除非你能达到世界的巅峰,否则,总有人能压制得住你。 岑凯感受到了周琦峰淡淡的威胁,事实上这也不叫威胁,算是交办政治任务,岑凯自然明白得很,政治任务如果完不成,那么就是以政治前途作为代价了,所以他必须保证人代会的选举不出岔子。 不多时,区少云通知的人都已经到了。 在岑凯的办公室里,岑凯并没有过分细致地询问会议准备的细节,简单问了大体情况之后,严肃地道:“这一次的人代会非常重要,也非常关键,所以我希望同志们能够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确保会议期间的稳定和顺利闭幕,确保选举的成功。” 候笑方的眉毛轻轻地扬了一下,昨天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虽然敬一明没有向他汇报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对陆渐红几天后的选举的一次预备行动,相信人代会上会有风起云涌。 看得出来,岑凯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暗示了,不过这并不在候笑方的考虑之内,陆渐红的选举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板子也打不到他候笑方的身上,天塌下来都有岑凯这个高个子顶着呢。 从岑凯的办公室回来之后,候笑方想打个电话给敬一明,想了想,还是算了,敬一明怎么做与他无关,自己还是抽身于事外最好。 敬一明这两天很忙,办公室里很少看到他,他都忙着跟几位代表商量着如何在选举上设置障碍。 几天后,人代会终于正式开幕了,按照会议的流程,对诸如省人民政府的工作报告、省预算执行情况及下年预算草案以及人大常委会、法院和检察院的报告进行审议,各代表团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项选举的时刻,这一次要选出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省长,从10个候选人中差额选举出九名副省长以及法院院长和检察院院长。 按照事先制定的规则,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主任、秘书长和省长、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的候选人,由会议主席团依法各提名一人,但是在省长一职上却出现了意外情况。 正文 怕什么来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居然有三十名以上的代表联名提出了另外的省长候选人——敬一明。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岑凯的脸猛地沉了下来,为了陆渐红的事,也是为了实现自己对中央作出的政治承诺,他要确保陆渐红当选,可是在这个时候,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这让岑凯措手不及,可是这是根本不违反选举法,岑凯也是毫无办法,在这个时候,任何的手段都为时已晚,临时抱佛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倒是陆渐红显然得波澜不惊,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根据要求,提名者需向会议主席团如实介绍提出候选人的情况,并说明提名理由。 其理由正如陆渐红所猜想的那样,拿上次冲击省政府的群体事件说事了。 提名代表并没有过多地指出群体事件所造成的影响,他很聪明,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只会给人一种泼脏水的嫌疑,不过岑凯和陆渐红都明白了,这一次的群体事件并非是为了直接取消陆渐红候选人的资格,因为事件已经得到平息,更没有造成影响,但是无疑会给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代省长是不够称职的,这多少会让人手中的选举下意识地向敬一明那边去倾斜。好一招移花接木啊。 在选举前,岑凯分别召集了陆渐红和敬一明进行谈话。与陆渐红的谈话,岑凯是有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的:“陆省长,对于这一次的选举,你有多大的把握?” 陆渐红只是笑了笑道:“公道自在人心。” 面对这样的回答,简直跟没有回答一样,岑凯的心里也没有底,这个时候,他不由担心了起来。 而敬一明的回答则更妙,露出一副意外而又无奈的神情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岑书记,为了保证陆省长能够获得选举,要不……我书面向主席团提出不接受提名吧。” 岑凯当然不能这么做,越是这样,越是容易把事情弄糟,这个时候,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虽然不一定就是敬一明搞的鬼,但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倒不必了,既然代表已经联名提出,还是根据规则进行选举吧。”岑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无奈。 几分钟后,他接到了上级的电话,将他臭骂了一通。 陆渐红的支持者都很凝重,敬一明从半路杀出,绝不会是无的放矢,或许已经有不少代表被他收买了,面对各种各样的担忧,陆渐红直接关闭了手机,不闻不问。 庄严的一刻终于来临,当已经选举完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工作人员开始唱票的时候,只见省委秘书长樊金桂匆匆走到岑凯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岑凯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起身道:“请大家等一下,我有件事要说。” 岑凯的突然发话,顿时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每个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了过来,陆渐红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大家还记得不久前冲击省政府的事件吧?”岑凯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每个角落都能听清他的声音,很多人都在想,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件事了,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不过有几个人的脸色却是变了,悄悄的垂下头来,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这不代表省委省政府不追责。经过省公安厅的查实,证明了这起冲击事件完成是有预谋的。”岑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下面请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林晓冬同志通报一下情况。” 陆渐红淡淡地看了林晓冬一眼,从一般的省市来看,大多都是省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厅厅长,由常务副厅长主持工作,但是在上嘉却是个例外,林晓冬虽然是常务副厅长,可是其待遇还比不上一般的副厅长,原因无他,跟郝初禾不对路。所以林晓冬对郝初禾可谓是恨之入骨。 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态度,陈亮大胆地启用了林晓冬,这一次的调查就是陈亮暗中托付林晓冬去办的,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林晓冬清了清喉咙,道:“各位领导,各位代表,一周前,省政府遭受到了来自于清源市清源区矿民的冲击,在陆省长的亲自出面下,完美地解决了问题,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没有对此事进行深究,但是据人举报,这一次的冲击是有预谋且有针对“忄生”的,为此,省公安厅对此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表明,这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以一百万元作为代价唆使两位矿难者家属对省政府进行围攻,其目的是给省政府的工作造成影响。” 此言一出,众声哗然。 林晓冬接着道:“现在查明背后唆使者的身份,拿下。” 在林晓冬叫出这一声之后,藏在会场里的警察顿时拿下了十余人,众人向那些人看过去,不由都呆住了,这些人居然都是已当选的人大代表,而且正是联名提名敬一明为省长候选人的那些人。 在这个时候,会议室忽然间产生了一阵低微的骚动,能坐到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谁也能想得到,这些人这么做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诬蔑,这绝对是诬蔑!”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 那些人自然不会就此承认,但是林晓冬只是冷冷一笑,道:“事实俱在,容不得你们去狡辩,带走!” 严厉地说完,林晓冬道:“三天之内,公安厅会向外界宣布案情。” 看着林晓冬带着一群人等离开,主席团请示岑凯该怎么办。 这时,负责唱票的工作人员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唱票的结果出来了,多出了三张选票。” 根据制订的选举办法,选举时,收回的选票等于或者少于发出的选票,选举有效,多于发出的选票,选举无效,应重新进行选举。 正文 溃不成军 溃不成军 岑凯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主席团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道:“鉴于收回的选票多于发出的选票,经过主席团的商议,根据选举办法,我宣布,这一次的选举无效,需要重新进行选举,下面请工作人员派发选票。” 敬一明已经知道,大事已去,再参与选举,只是自取其辱,挣扎了一阵子,终于提出了放弃候选人提名。 这么一来,选举再无悬念,陆渐红获全票通过,当选为上嘉省省长。 几天的会议搞得人筋疲力尽,陆渐红的选举同样是一波三折,不过有惊无险,会议结束的当晚,几位支持者都是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道喜,要大杀陆渐红一顿,陆渐红也不造作,当即承诺,晚上龙门客栈不见不散,谁要是没醉就离开,就不是朋友。 在他们来之前,陆渐红便已接到了周琦峰的贺喜电话,陆渐红很清楚,周琦峰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周琦峰在电话里只说了这么几句话:“渐红,当选省长,只是为了能够让你更好地开展工作。任重而道远,你只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很长很艰辛很崎岖很坎坷,小心,用心。” 周琦峰一连用了四个“很”,足以证明上嘉还有许多事要做,陆渐红收起了刚刚升起了沾沾自喜之心,道:“周叔,我定当不负众望。” 不过不管怎么样,惊心动魄地当选了省长,陆渐红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不醉不归,但是喝得都是东倒西歪,最后还能坐得住的只有陆渐红和陈亮二人了。 让曲功成负责将几位一一送到位,陆渐红和陈亮要了间小厅坐在窗前,一边欣赏着窗外的夜景一边聊着天:“陈亮,这一次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查出内情,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真是不得而知。” 陈亮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您指出条路子,如果不是林晓冬办事得力,未必能有这样的效果。”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林晓冬不错,值得培养。” “值得培养”,就这四个字,便已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人在很多时候,生与死,得与失,成与败,荣与耻,只是在大权在握的领导口中的一句话。 陈亮不由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他不仅是为了林晓冬而高兴,更是觉得自己跟对了人,事实上,他已经得到了收获,在一件事没办之前,陆渐红便已操作了他的省委常委身份。要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只是能望其项背,可是在陆渐红的手中,这就是四个字而已。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放在耳边,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几分钟后,他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等我。” 打电话来的是小高。 两分钟前,他接到了来自于京城的电话,说已经查到了搞牛达的人。 第二天是周末,陆渐红当即决定立即赶赴京城。 曲功成自然没有跟着,小高开着车,陆渐红沉着脸,刘子光伤愈后便继续去查金手指了,并没有跟着陆渐红。 小高的车开得很快,将车速提到了极限,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终于抵达了京城的城乡结合部。 这是一个散住户比较多的村子,地点就在最里边的一户人家。这户的人家已经搬出去了几年,房子根本没有人住。 到了这户人家的门口,门前站着两个人,身体挺得笔直,皎洁的月光下看到陆渐红和小高的身影,两人顿时欺了上来,低喝道:“什么人?” “是我。”小高淡淡应了一声。 “高队,你来了。”这人只是扫了陆渐红一眼,小高没有介绍,所以他也不会去问。 “人呢?” “在地下室。”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前方带路,另一人则闪进了屋内,继续警戒着。 进了地下室,陆渐红和小高便见到一个人被蒙着眼睛反捆着手脚卧倒在地上。 陆渐红走到那人的面前,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陆渐红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脸上,那张脸顿时向下一沉,重重地撞在地上。 “我艹你妈的,是他妈谁在打我,有种让老子看看你的脸,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叫方晓安!”这是一个破锣嗓子,虽然处于这个危境下,却还是嘴硬得很。 陆渐红一声不吭,又是一脚踹了下去,哑着嗓子道:“刚刚的那一脚是为了牛达挨的两枪。这一脚是为了至今还没有醒过来的林雨!” “你是谁?”方晓安的声音高了起来,挨了两脚并没有让他感到一点点的慌张。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昏黄的灯光下,这地下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张已经破败不堪的小凳子。 陆渐红抓过那张凳子,猛地砸在了方晓安的腿上,只听喀嚓一声,方晓安的腿顿时变了一个形状,不过这方晓安倒是条硬汉,哑着嗓子道:“有种今天要了老子的命,否则,你会后悔今天你所做的事。” 小高见陆渐红又操起了一条凳子腿,生怕他会搞出人命来,轻轻拉了陆渐红一把,道:“让我来吧。” “龙天,你别拉着我。”陆渐红咬着牙道。 小高微微一愣,马上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看来陆渐红并没有想要方晓安的命,而是嫁祸给了龙天,当即配合地道:“大哥,放心吧,我龙天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包管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龙天?我记住你了,有本事就弄死我!”方晓安嚣张地道。 “呵呵,你还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告诉你吧,我既然敢说出我的名字,就根本没存着让你活着的心思。”小高淡淡道,“不过,我时间有的是,可以让你活一个月再死。” 小高的话倒不是危言恫吓,作为一个拥有杀人执照的他来说,折磨人获得口供,是必修课之一。 说着,小高已经摘下了方晓安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然后抓起一根砸碎了的凳子腿来,选了比较尖的一头,猛地扎进了方晓安的腿弯! 正文 跟你好好玩玩 跟你好好玩玩 “唔……”方晓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陆渐红不再看下去,走到外面,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递个外面的二人一人一根,缓缓抽了起来。 陆渐红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牛达,思量了好一阵子,陆渐红还是决定不说,他知道牛达的“忄生”格,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不弄死他,绝不是牛达的个“忄生”。林雨现在昏迷不醒,两个孩子还需要人照顾,牛达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他已经犯了一次错,陆渐红不能再让他重蹈覆辙。 三个人站在风中,一声不吭地抽着烟,等烟抽完了,那两人很细心地把烟头搜集到了一起,装进了口袋。 陆渐红不由点了点头,果然细致,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再次进了去,方晓安的左腿上已经被钉了三根棍子,只是他居然还没有晕过去,从他不住的抽搐中可以看出,他正在忍受无边的痛苦。 当第四根棍子进入他的左腿时,方晓安再也扛不住了,身子一挺便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的腿上已经没有那么疼,凭感觉,他知道他的腿已经被包扎过了,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很显然,自己还待在这里,不由叫道:“人呢?有没有人?” 一个脚步声传了过来,却是没有出声。 方晓安道:“放我出去,我给你五百万。” 没有人说话,方晓安不死心地道:“一千万!” 回答他的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静!静得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其他的声音再也听不到。方晓安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快要断了,又饿又疼的他再次昏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响起来的却是令他坠入谷底的恶魔般的声音:“醒了,很好,我们继续。” 来的正是小高,虽然他没有跟牛达有过多的来往,但是他能够感受到陆渐红和他之间不是兄弟却胜过兄弟的感情,作为铮铮男儿,还有什么比兄弟之情更令人热血沸腾呢?尤其是他在看到林雨这个无辜者昏迷于医院的时候,小高真的是愤怒了。祸不及妻儿,这是常识,可是方晓安不仅动了牛达,还动了林雨,这才是小高下重手的重要原因。 “天又黑了,又到我们玩游戏的时候了。”小高压抑着心头的怒意淡淡道,但是正是这种淡淡的口吻却让方晓安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怎么样?”方晓安不怕死,可是他怕折磨,他知道,这一次是落入了魔掌了,恐怕自己真的没法子再活下去了。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玩玩!”小高一边不带火气地说着,一边已经将从门上起下的生了锈的铁钉刺入了方晓安的大腿。 此时的康平市已经是一片混乱了,皇朝射击俱乐部的老板方晓安居然失踪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皇朝俱乐部的副董事长、方晓安的妹妹方晓诗也急得不成样子,立即发动所有的关系全方位寻找,并且发出了五百万的悬赏,可是三天之后,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坐在办公室里,方晓诗沉着脸,她的助理低声道:“方董,您看是不是要找付小春帮忙?” “找他?”方晓诗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摇着头道,“让我求他,死都不行。” 助理还想要说什么,方晓诗直接打断道:“佳琪,什么都别说了。” 卫佳琪只得垂下了头,方晓诗笑了笑道:“佳琪,你为这事也操了不少心,回去休息吧,要是你再累出问题来,向局长还不要了我的命了。” 卫佳琪笑了笑,道:“方董,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回到家,向青松已经回来了,做好了饭,先搂着卫佳琪亲了一阵子,才道:“小乖,今天累了吧。” “不累,有你这个工商局长,我能有多累?”卫佳琪很是自豪地道。 看着卫佳琪心情很好,向青松的手有些不老实了,钻进了卫佳琪的裙子:“佳琪,我们要个孩子吧。” “干嘛这么早有孩子啊,生了孩子,身材会变形的,不要,等等再说吧。” 一番激情之后,向青松拥着卫佳琪道:“佳琪,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过你也知道,方晓安这两天失踪了,皇朝俱乐部不是太安生,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去上班了,也不在乎那点工资。” “老公,方晓安是方晓安,方晓诗是方晓诗,我是为方晓诗工作,又不是为方晓安工作。”卫佳琪跟向青松玩了个文字游戏,翻了个身,去打电话了:“龙姐,最近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为陆渐红那小子伤脑筋啊。” 龙筱霜已经到了上嘉,笑着道:“伤什么脑筋,他是他,我是我。” “那就好,龙姐,我说,我什么时候要孩子可就等你了啊,你哪天不结婚,我就不要孩子了。”卫佳琪笑了起来。 卫佳琪只要打起电话来,那就是没完没了了,向青松翻了个身睡觉,这时手机叮地一响,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拿起来一看,向青松坐了起来,去了卫生间,拨通了电话:“小春,找我有事?” “方晓松最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整个康平都在找他呢。”向青松沉着脸道,“白道黑道都在找他,都说他卷了钱跑路了。” “不可能。”付小春道,“你老婆不是在皇朝俱乐部吗?问问她不就得了。” “我估计跑路的可能“忄生”不大,这几天皇朝一直在营业,也没听说有资金被套的事情,小春,你还是从别的渠道找一找吧,方晓安一向霸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第二天一早,付小春便从京城出发抵达了康平市,径直去了皇朝俱乐部。 到了顶楼方晓诗的办公室,付小春推开了秘书的阻拦,闯了进去,那秘书很尴尬地说:“方董,我……” “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方晓诗淡淡道,“付小春,这就是你一直说的男人的阳刚之气?我看是无礼吧。” 正文 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 付小春微微一笑,道:“晓诗妹妹,怎么跟哥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为你哥的事情来的。 ()” 一听说是为方晓安来的,方晓诗脸色稍霁:“付小春,有什么话就说吧。” 付小春嘿嘿笑道:“一起陪我吃个午饭,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没有心情,我只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请你出去,我不介意叫保安进来。”方晓诗沉着脸道。对于这个官二代,方晓诗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在她看来,哥哥的变化就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混得久了,才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八面风光,事实上已经走到悬崖的边缘。 付小春的脸色不由变了一下,不过随即便笑道:“晓诗啊,这可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啊。” 说到这里,付小春向还站在边上的秘书看了一眼,面色一变,道:“我有要紧的事跟你们方董谈,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秘书看了方晓诗一眼,方晓诗道:“你先出去吧。” 付小春大喇喇地坐到了方晓诗老板桌的对面,道:“你哥做的那些事情,你知不知道?” 方晓诗的眉头皱了一下,道:“不要转弯抹角了,我没有兴趣跟你打哑谜。” 付小春道:“那我就直说了。其实不用说你也明白,你哥虽然是皇朝俱乐部的老板,但是接触的人不少是混黑道的,我劝过他很多次,他都不听,这一次麻烦了吧,实话跟你说吧,他是被人绑了。” 绑架?方晓诗其实早已经想到这些了,可是一直没有接到绑架者的电话,这才是她最为担心的,或许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一念及此,方晓诗的眼圈子不由红了,虽然哥哥的为人不怎么样,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出了这样的事,妹妹不关心,还有谁来关心呢?听付小春这么一说,似乎他并没有事,精神不由一振,道:“我最讨厌人说话留三分。” 付小春不理会,接着道:“人暂时没事,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但是呢,对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你亲自去接他。” “什么?”方晓诗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付小春,也不知道付小春说的是真是假。 付小春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还记得他上次提到的兼并江东的那个豪爵射击俱乐部吗?人家跟他闹翻了。他找了黑市里的人搞人家,要是真搞死了也就罢了,却偏偏弄了个一伤一残,现在人家开始报复了。我通过不少关系才打听到,这帮小子,不但要搞你哥,还要找你的麻烦,你放心吧,我会陪你一起去的,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怎么会让你被别人欺负呢?” 方晓诗有点难以抉择了。哥哥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但是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照顾自己一直长大的哥哥。父母走得早,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自己。想到小的时候,兄妹俩没有吃的,为了一个包子,方晓安被打得不成样子,可是那个包子却是死死地护在怀里。每每想到这些,方晓诗都为之泪下。 付小春脸上一副平淡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是笑出了声,妈的,方晓安什么都上路子,就是把方晓诗视作他的禁脔,谁也不准碰,为此不惜跟自己翻脸。这一次他倒了,看这样子,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仇家被人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扔到江里喂王八了,所以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办了自己一直不能如愿的事。 方晓诗从付小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正要做出决定,办公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 抓起电话,只听了几句,方晓诗的脸色便飞扬了起来,连声道:“好,好,我马上过去。” “付小春,我有点事要出去,你可以走了。”方晓诗淡淡地撂下了这句话,站了起来。 付小春不由为之气结,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一接之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晓安已经被找到了,不由暗骂了一句:操,怎么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在外界看来,付小春因为其父亲的原因,一直都是方晓安的倚仗,事实上还是有点出入的,说得确实一切,两人应该是相互合作相互依存的关系,方晓安很清楚,在这个社会上混,没有政治背景根本没有用,事实上也是这样,来皇朝俱乐部的大多都是付小春介绍过来的官二代富二代,为皇朝俱乐部带了很大的收益,不过,因为洪山豪爵这个超一流的国际型俱乐部的诞生,对他的生意冲击很大,所以才有后面很多的事情。而付小春也更清楚,有些白道解决不了的事情非得走黑道的路子不可。也正是因为方晓安黑道的路子广,所以他虽然对方晓诗垂涎三尺,但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虽然在上嘉他也有点实力,但是那些只是土流氓而已,根本不够看。方晓安失踪了几天,他这才有胆子生出动方晓诗的念头,只是还没有成功,便得到了方晓安已经找到的消息。 不过电话里的消息却让他眼睛一亮,原来方晓安是彻底废了。他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两只胳膊虽然还在,但是手指已经没有一根能用,估计以后吃饭都会成问题,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睛也瞎了一只,耳朵全聋。这一回他废得很彻底! 等付小春追出去,方晓诗已经上了一辆奔驰,只留下了一阵尾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付小春并没有再追,他在想,方晓安已经完蛋了,他该怎么获得康平市黑道的力量,只要拥有了这股力量,又何愁搞不定一个方晓诗呢? 且说方晓诗匆匆地赶往了康平市第一医院,医院的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警车,见方晓诗直冲病房,一把拦住了她,一番解释之后,才认可了方晓诗的身份,等方晓诗看到哥哥的样子之后,当场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这才压抑住心头的悲痛,方晓安正在昏睡之中。 正文 非同小可 非同小可 抹干了眼睛里的泪水,方晓诗向警察询问情况,警方只是说接到报警,在一个臭水沟边看到了方晓安,到目前为止,方晓安还没有醒,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方晓诗冷静地让警方的人先回去,哥哥目前的状况需要治疗和修养,一旦有什么消息了,她会及时通知警方。 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一刻的工夫,接到电话的卫佳琪也匆匆地赶了来,看到方晓安的这个样子,一直对方晓安感冒的她,此时不由也落下泪来,毕竟同情是女人的共“忄生”。 在安慰了一阵子之后,卫佳琪这才离开了医院,没过多久,方晓安便醒来了。 医生对他的检查也有了结果,虽然双腿粉碎“忄生”骨折,已经完全没有再接好的可能,但是对方下手却又狠又有分寸,除了让他残废以外,却不足以危害到他的生命,手掌上没有了手指,可是伤口愈合却是不错,也不知道上了什么药。 方晓安睁开仅存的一只眼睛,便看到了一脸泪水的方晓诗,不由道:“晓诗,你来了。”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自己说的话,而方晓诗的话他更是听不见,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聋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伸手,却是看不到自己的十指,更是吃了一惊,撑着胳膊要坐起来,却发现两腿根本动不了。 到这个时候,方晓安才明白自己的状况,张大了嘴巴,惨叫了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而此时的陆渐红已经跟小高一起回到了上嘉,这件事情他们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只当是为牛达一家报了这个仇。陆渐红向来痛恨暴力,但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是参与到了其中,可是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像这样的人,杀了他是便宜他了,让他生不如死才足以消他心头之恨。他也曾想过,由法律来严惩他,可是他更清楚,在这个关系网根生盘错的时代,在很多的时候,法律并不能解决问题,否则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冤案假案错案了,所以他选择了让自己做“法官”。 之所以留下方晓安的一条命,不想杀人,是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陈亮在前期对省会玉桥市进行调查摸底的时候,发现某些事情里似乎有一些龙天的影子,这让陆渐红回味起自己到上嘉来的另一层意义,所以陆渐红才决定阴龙天一把。方晓安既然是康平的地下皇帝,就有着他自己的能量,只要他不死,以他的个“忄生”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最要命的是,龙天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下面就等着好戏瞧吧。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想着。 不过陆渐红并不急于出看这出好戏,因为就在几天后,一纸文件到来,宣告着干部交流活动拉开了帷幕。 上嘉有两个名额,第一个是陆渐红早已跟周琦峰进行过沟通的省委宣传部部长赵旭初,而这第二个人陆渐红一直抱着很大的好奇心,会是谁呢? 伴随着这份文件,中组部吴部长也亲临上嘉,岑凯和陆渐红一同接待了他,坐在小会议室里,吴部长笑容满面,道:“陆省长,一直没能来得及恭喜你啊。” 陆渐红笑道:“领导客气了。” 寒喧了一阵子,吴部长才道:“岑书记,这一次来主要是落实一件事情,按照干部交流的文件精神,受上级领导的委托,与交流对象谈一谈。” 岑凯笑道:“我代表省委省政府表个态,积极支持和配合上级的工作。” 岑凯笑了笑道:“那就麻烦岑书记把宣传部长赵旭初同志请过来谈一谈。” 赵旭初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交流对象会是自己,而且还来得这么快。在来的过程中,赵旭初的心里是五味陈杂,患得患失,不过他调节情绪的能力很强,他很清楚,自己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虽然是副省级,但是在更上一层的领导面前,啥都不是。当然,硬赖着不走,上面也会充分考虑自己的要求,但是强扭的瓜不甜,留下来恐怕会落一个不服领导的印象,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只是不知道会被交流到什么地方去。 与吴部长的交流还是很愉快的,去的地方也不错,起码比上嘉的经济实力要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旭初离开之后,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被叫的人居然会是常务副省长敬一明。按照陆渐红的推断,敬一明是不可能被交流出去的,一来他是常务副省长,二来他在上嘉的根基也很深,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份大礼送过来。 敬一明接到通知,也是大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上一次吴部长提到交流干部的事情,他也曾考虑过,但是他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在他看来,要交流出去的最多有一名省委常委就不错了,再搭一位副省长,基本就是这个调调了。没想到,不但找到了赵旭初,另外一个人竟然会是自己。 敬一明的情绪非常大,不过在进会议室之后,他还能够尽量地保持冷静,压着心头的复杂,道:“吴部长,我有点不理解。” 吴部长微微笑道:“来就是跟你们谈心的,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敬一明非常委屈地道:“岑书记正好也在,我自认在上嘉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工作能力,我也不妄自菲薄,而且我对上嘉的情况很熟悉,在这个时候让我离开上嘉,我真的不理解。” 吴部长笑了笑道:“敬副省长的工作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其实这一次中央在选择人选的时候,是花了不少的脑筋的。” 说到这里,吴部长微微停了一下,给敬一明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才接着道:“不瞒你们说,这一次的干部交流,选的就是有着很强工作能力的领导干部,比如你敬副省长,能力出众,所以中央的考虑是好钢用在好刃上,很多地方都缺乏像你这样的干部啊。中央下的是全国一盘棋,平衡发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呢,一时想不开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作为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要具备大局观嘛。” 正文 沉到谷底 沉到谷底 敬一明一听吴部长这么说,心里就是一沉,听这话里的意思,敢情自己去的还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岑凯笑道:“吴部长,我相信我们上嘉的干部都是服从大局,具备很高的大局观念的,正所谓干部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敬一明的脸有些扭曲了,这话把他的退路全部堵死了,虽然岑凯在上嘉不咋地,但是毕竟是省委一把手,如果自己再硬扛下去的话,难免会被扣上一个不服从组织安排,没有纪律观念的帽子,这可是很要命的。 吴部长笑了笑道:“这一方面,我还是很相信,上嘉的领导干部都是很有素质的,对了,敬副省长这一次交流的地方是边城自治区,职务是常务副主席,希望敬副省长能够尽快熟悉情况,开拓进取。” 敬一明彻底傻了,居然要自己到边城区,那不是把自己送上死路吗?那里是什么地方?可是最艰苦的地方啊。一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气,这不是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而完全是摆自己一道啊,当下口气也不是太尊重了道:“吴部长,……” 下面的话还没说,吴部长的神情猛地一寒,道:“岑书记,我有点话想私下跟敬一明同志谈一谈。” 吴部长的表情非常之严肃,连称呼也由“敬副省长”变为“敬一明同志”了,副国级的领导干部展露官威,那份压迫之感,别说敬一明,就连岑凯也感觉呼吸为之一窒,当下道:“那我回避一下。” 敬一明的话也被噎了回去,门被关上,吴部长的指节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可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冷漠地盯着敬一明。 敬一明被盯得心里发毛,半晌,吴部长才道:“敬一明同志,如果不是上级领导考虑到你这几年来在上嘉的苦劳,现在应该不是我这个组织部长来跟你谈话,而中“纟已”委的同志来找你了。” 敬一明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吴部长的话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要搏上一把,道:“吴部长,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吴部长淡淡笑了笑道,“敬一明,你很聪明,原来我以为跟聪明人说话会简单得多,既然你这么问,我不妨点你一下,人代会上你做了什么手脚,自己应该明白吧?” 敬一明这一次真的是吓得快尿裤子了,人代会上他的手脚动得并不高明,他也一直在担心,不过陆渐红似乎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所以也就安心了,没想到这个因很快便结了果,居然会成为调他离开上嘉的导火索,不过他也明白,能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对于他所干的事来说,已经算是很轻的处理了。 谈完了这些,吴部长受到了盛情的款待,结束了晚宴之后,在岑凯和陆渐红的注目下,吴部长上了去京城的车。 赵旭初和敬一明即将被交流出去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由于要调离的两人都属于候笑方的势力,这个消息引起了很大震动。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个热闹是浮于表面的,那就是这二人的离开对于候笑方的冲击和影响,当然也让不少深受欺压的人暗里鼓掌赞快。而内行看的门道,却是这个刚摆脱“代”字的省长陆渐红。 谁都知道,常务副省长敬一明跟陆渐红非常非常不对劲,而陆渐红不动声色之间便将敬一明给弄走了,还去了边城自治区那个穷山恶水之地,真是杀人不用刀不见血,却能让人产生自杀的冲动。 这种观点尤其在省政府那边为之盛行,在领教到陆省长不显山露水就收拾人的厉害之后,再见到陆渐红,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份敬畏。因此,这两天来陆渐红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多了起来。 对于这种观点,陆渐红只能暗暗苦笑,当时在查出敬一明暗中拉票的事情之后,陆渐红也想过以此为突破口搞定敬一明的,但是他顾全大局,如果真这么做的话,先不说给上嘉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评,这对于他的威信非常不利,所以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对于眼下形势的扭转,陆渐红并没有太大欣喜的感觉,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候笑方的实力被削弱了,但是吴部长在吃饭前跟自己的一番交心,却让他意识到日后的上嘉并没有被他控制。 首先,新到的宣传部长闻歌来自于中央宣传部,据吴部长所说,此人是常务副部长付斌的人,冲着这一点,跟自己合作的可能“忄生”就降低了很多。 其次,新的常务副省长是从琼江省调过来的,名叫连常山,是一个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个“忄生”的人。对于这个人,吴部长并没有介绍太多,但是他提醒陆渐红,此人是从京城的副市长调过去的,这足以证明了他的背景不弱。 第三,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上嘉省委组织部即将有人事变动,张友骆留在上嘉的可能“忄生”微乎其微。 综合三个方面的考虑,陆渐红并没有胜,如果说严重一些的话,是损失了张友骆这一员大将的。 最后一位汇报工作的已经离开,陆渐红吩咐曲功成不再见任何人,自己一个人沉思了起来。 交流出去二人,又对组织部进行人事调整,三方的人都有变动。很明显,上面是为了取得平衡,或者说不仅仅是顾全上嘉省的平衡,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做呢? 陆渐红算了一下,副省长陈亮的入常填补了张友骆离开的缺口,那么自己的常委票保底的也就还有任克爽和杨得胜这两票,至于樊金桂和代宏艳,他一直想找机会跟他们接触一下,但是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谈起这些。再看一看候笑方,只剩下三票了。岑凯那边由于樊金桂和代宏艳的不确定“忄生”,暂时无法估计,所以人事调整后的三人将决定了将来上嘉常委会的走向。 正文 孤军奋战 孤军奋战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与当年的江东很有些相似啊,但是不同之处就在于,在这里,他是孤军奋战,比较起来,岑凯是省委一把手,候笑方是省委副书记,两人如果联起手来的话,将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不过上嘉的环境有些特殊,或许自己应该低调一些,以换来岑凯与候笑方之间的对立。 门忽然被敲响,曲功成来报:“领导,敬副省长来了。” 虽说不再“接客”,但是一个即将离开上嘉的副省长来见,那是肯定要接见的,便道:“请进来。” 敬一明进了来,皮笑肉不笑地道:“陆省长,恭喜了。” 陆渐红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敬一明还没摆正态度,不过他就要离开了,陆渐红也懒得跟他再针锋相对,只是淡淡地揶郁道:“敬副省长,边城很贫困,不过越是条件艰苦的地方越容易出成绩,好好干吧。” 敬一明就差吐血了,不由道:“陆省长,你的手段很高明,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只不过是上嘉的一个小角色,打败了我,你还是没有赢,你离胜利远着呢。”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另外我也提醒你一下,边城那边的人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要注意点说话方式,如果跟他们顶撞的话,你会……死得很难看。” 敬一明本想在临走之前恶心陆渐红一把的,结果反被陆渐红恶心了一下,气乎乎地夺门而去,陆渐红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姚鲁一口京腔:“陆省长,恭喜你正式成为省长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上次说的投资的事情,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是不是不打算搞了?” “怎么会呢?”姚鲁呵呵笑道,“我和钱总已经到上嘉了,晚上有空吗?给你摆一桌,贺个喜。顺便有点料爆给你。” 吃饭的地点仍然在那个龙门客栈,位子仍然是那个临窗的位子,当陆渐红和姚鲁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候笑方也正在跟一个人在一起。 候笑方这一次是真的抓狂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干部交流一下子便搞走了他两员大将,这严重地削弱了他的力量,尤其是敬一明的黯然离开,更是让他有种被砍了胳膊的感觉。 这种危机感逼得他要改变思路,所以他史无前例地在长江会所邀请了省委一把手岑凯一起吃饭。 “岑书记,天要变了。”候笑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 岑凯微微一笑,装作没听明白,道:“笑方,你请我吃饭,不是为了讨论天气吧?” 房间里只有候笑方和岑凯二人,候笑方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既然摆明想与岑凯合作,便把姿态摆得很低,道:“岑书记,必须承认,我们之间有点分歧,但是我认为这是工作之间的分歧,不涉及到个人的原因,不知道岑书记怎么认为。” 岑凯笑了笑道:“工作上的分歧是很正常的嘛,如果每个人都跟一把手同样的思路,那也不需要这么多常委了,更没有必要常委会了。” 有了这个态度,候笑方的心里定下来了许多,道:“岑书记,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岑凯道:“如果是工作方面的,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充分发扬民主嘛,再说了,省委副书记的职责便是协助省委一把手工作,有什么就说吧。” 要不是陆渐红造成的威胁太多,我才不甩你这一套呢。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候笑方的脸上却是一副正色,道:“自从陆省长来了之后,动作不断,一个接着一个,先是拿下了财政厅,而后又把公安厅换上了他的人,这样下去,对岑书记你的威胁不小啊。” 岑凯垂着眼睑没有说话,候笑方的脸皮也够厚的,见岑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便接着道:“上嘉以前很平稳,大家对岑书记你都是很尊重的,但是陆省长的到来,让这个局面有所变化。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省政府那边对他可是敬畏有加,据说仅仅今天一天,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就有十几个人,而且,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各市的市委书记。岑书记,你说这不是乱了套了嘛,市委书记怎么跑到他那边去汇报工作了,要我看,这帮人要好好敲打一下。” 岑凯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他可以放任候笑方跟陆渐红去死掐,但是他不能容忍下面的人换主,这对于他的威信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不过他能够隐忍这么多年,便自然有他的城府,所以只是微微一笑。 候笑方也是只老狐狸了,虽然岑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情,但是从他的目光里已经能够看出,岑凯对陆渐红有着不满,至于不满程度还有待于去进一步的观察。但是显而易见,岑凯并不是铁板一块,其实在这个时候,候笑方自己都有些恍惚,按理说,岑凯对自己的痛恨应该比陆渐红重得多,可是却能够坐下来跟自己一起谈这些,的确是一切皆有可能。 “岑书记,这么说吧。”候笑方调整了一下姿势,道,“看一下目前常委会的分布吧。” 候笑方很聪明,并没有说起他自己,而只是说陆渐红岑凯之间的对垒:“陈亮和杨得胜还有任克爽无疑都是陆渐红的人,不过,岑书记,樊秘书长和尊山代书记,似乎都有变节的意思啊。” 说到这里,岑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代宏艳还好,樊金桂对陆渐红的支持是他心里的隐痛。樊金桂跟着自己多年,自己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一个整体,自己的很多意思不用明说,樊金桂便能揣摩个七七八八,可是上一次他却鲜明地支持陆渐红了,完全置自己的意愿也不顾,这让岑凯在难以接受的同时,也对樊金桂产生了疑惑。 可是据他私底下调查所得来的信息,陆渐红跟他根本没有过什么交集,更别说亲密的私下接触,这让岑凯非常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让樊金桂去支持陆渐红呢? 正文 真实嘴脸 真实嘴脸 樊金桂是从京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调过来的,那个时候,陆渐红还在甘岭,两人也根本不认识。 岑凯只有把对樊金桂的疑虑压到了心里,这个时候被候笑方点出来,他的心里便有些纠结了,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候笑方被岑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搞得有点发疯,道:“岑书记,不妨这么说吧,我觉得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好好打击一下陆渐红的嚣张气焰,不然他还以为咱们上嘉没有人了,就他一家独大呢。” 候笑方终于表达出了他的真实目的,岑凯在考虑他该怎么做。 陆渐红到上嘉的这几个月时间,出招毫无章法,基本是想到哪做到哪,让人根本无从去探究他的行事规律,但乱拳打死牛,就这样东一拳西一脚,却把上嘉这张网拉开了一条大口子。石风林虽然退了,但是他却为他人作嫁衣,杨得胜和张友骆没有犹豫地投入了陆渐红的阵营,纪委和组织部可谓是超级要害部门,而公安厅厅长一职又借着上级的文件精神顺势拿下,不仅强大了他的力量,还拉了一个忠实的常委进来,现在干部交流又把候笑方的两大主将分了出去,虽然后来的两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但是这已经为他们拉响了警报,倘若再加上这二人的力量,那么将来的上嘉还真的是陆渐红的天下了。所以于情于理,岑凯都要跟候笑方联起手来,在抑制陆渐红的同时,争取再分化候笑方的阵营,如果能实现这个目的的话,合作还是很有利的。 但是岑凯却不得不考虑另一个方面,那就是陆渐红的实力!换言之,就是他的背景。别的不说,就是副总理周琦峰所带来的助力便足以令他们难以应付了,再加上一个明显向陆渐红倾斜的中组部吴部长,这都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考虑了很久,岑凯才缓缓道:“笑方啊,你的意见很值得考虑,也很必要,但是……” 岑凯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候笑方仔细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当岑凯说完以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们在笑的时候,陆渐红也在笑,而且笑得很大声。 他忽然发现,姚鲁根本就不合适干军人,因为他非常八卦。 就在刚刚,姚鲁提到了京城的一些事情,所说的便是即将上任的宣传部部长闻歌,他说这家伙虽然五十多了,但是非常“女子”色,据说当时的副秘书长惠英红被他吃了不少豆腐,是个生活很腐化的人。 陆渐红笑着道:“姚鲁,你真是够娱乐的,这些花边新闻你是怎么挖出来的?” “当然是听说的呗,难不成还有真凭实据?要是有,他闻歌早就下台了。”姚鲁已经有了些醉意。 钱嘉乐这时笑道:“这些风花雪月,咱们还是不聊了,陆省长,谈谈投资的事吧。不瞒陆省长,我跟姚总已经考察了好几个地方,觉得盛源市比较合适。” “盛源市主要以农业为主,由于紧挨着清源这个煤矿大市,所以有不少人到清源去干矿工,据我调查来的数据看,矿工这份职业并没有什么保障,而且收入不高。所以我认为只要我尽快把企业建好,相信劳动力资源会非常丰富。当然了,有陆省长这样的领导在,才是我最为放心的。” 这一记马屁拍得并不高明,陆渐红道:“对于来投资的客商,当然会尽最大最好最全的服务,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的。”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满含深意地看了姚鲁一眼,道:“姚总不会是跟钱总合资吧?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姚鲁听了这话,腰板微微一挺,本来已经有了些醉意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看了陆渐红一阵子,然后才笑了起来,道:“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不适合谈事情,钱总,你也别老是提投资的事,别给人无利不起早的感觉,今天就是喝酒,不醉不归啊。” 陆渐红知道姚鲁有话要说,其实他已经感觉到,姚鲁刚刚以八卦新闻点出了闻歌的缺点,冲着这一点,陆渐红绝对要卖一个人情给他,况且他又是景珊的表哥,而且那一次的金枪鱼事件,姚鲁也派了人来,显然他跟景珊的感情不错。当然,陆渐红需要的是正规的投资,如果姚鲁想走什么歪门邪道的话,别说他是景珊的表哥,就是亲哥也不行。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每个人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这才散了去。 当几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之后,一个人从窗子前探出头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便消失了。 陆渐红闭着眼睛在座位上打盹,可是脑子里却并没有停止运转。对于姚鲁,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觉,反而对钱嘉乐这个人很有兴趣。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钱嘉乐了,显然他投资电子企业,只是投石问路,其真正原因当然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搞房产搞得腻了,只是转换一个产业投资。 这时,陆渐红不由想起了景珊说的话,说姚鲁对清源市的煤矿很感兴趣,虽说两人没有对此有只语片言的提起,但是仔细一想,还真是挺有可能。再联想到他第一次去清源的时候遇到钱嘉乐,他似乎也就是冲着清源的煤矿去的。 可是,今天自己明明给了姚鲁提出的机会,他却是没有把握,是真的脑筋不够,还是他跟钱嘉乐之间并不像表面的那样亲密呢? 忽然间,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刚刚分手不久的姚鲁。 “陆省长,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见个面聊一聊,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的休息时间。” 陆渐红笑了笑,看来姚鲁是真的有话要说啊,便道:“我正在回住处的路上,你过来吧。” 报上了地址,陆渐红放下了手机。就在这时,对面忽然车灯大亮,一辆大卡车呼啸着急速驶来。 正文 刹车失灵 刹车失灵 此时他们已进入了一条小巷子,想要错车那是绝无可能。 眼看那大卡车就要撞上,小高目光一寒,刹车,挂倒档,加油门,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车便疾向后倒去。 两辆车在赛跑,在退了约一百米的距离之后,小高方向盘一打,车已转入了一条岔路,那辆大卡车擦着车头开了出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车便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上。 “陆哥,你留在车上。”小高一猫眼闪了出去,手里已多了一把枪。 大卡车已经熄火,一个司机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不停地跺着脚,忽然间脑袋一凉,听到一人寒声道:“动一动,我一枪打烂你的头。” 那司机吓了一跳,哀求道:“我是跑运输的,身上没有多少现金,车里有五百块,你拿去吧,千万别杀我。” 小高的枪稍稍远离,道:“刚才怎么回事?” 那司机慢慢转过头来,灯光下,见小高的手里拿着一把大枪,先自慌了,结结巴巴地道:“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刹车突然失灵了,怎么也停不下来。” 小高狐疑地看了这人一眼,虽然脸上带着些暴戾之气,但眼神之中却不像是在说谎,脑子里一转,晃了晃枪管道:“把皮带解下来。” 那人吃了一惊道:“大哥,你脱我裤子干嘛?我没有那爱好啊。” “少废话,我要你皮带,又没要脱你裤子。”小高不由一阵恶心。 用皮带反绑了这人的双手,小高去车里查看了一下,还真是刹车失灵了,难道这一次真的是一场意外? 重新回到那人身边,一掌切在脖子上,那人便晕了过去,然后小高打了个电话报了警,让警察来处理此事。 一路上,小高不敢再掉以轻心,谨慎地开车回到了陆渐红的住处,不多时,姚鲁便到了。 坐到沙发上,姚鲁抽着中南海,半晌才道:“我妹妹的眼光不错。” 陆渐红不由一呆,他万万没有想到,跟他说有话要谈的姚鲁,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陆渐红的眼角轻轻一跳,姚鲁却已经笑道:“我只是随口称赞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太得意了。” 陆渐红万分诧异了,这是什么说话的态度? 姚鲁笑了笑,道:“那天你送表给她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了。当然,我不是多嘴的人,不会乱说的。” 陆渐红脸色微沉,道:“你想说什么?” 姚鲁还是那副笑脸:“你别误会,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的?陆渐红更诧异了,忽然间,他觉得姚鲁大有来头,似乎并不似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 姚鲁接着道:“其实,如果不是景珊大力推举你,我也很难对你保持信任。” 陆渐红更是一头雾水了,根本不知姚鲁所云,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姚鲁的认识有所偏差了,便不再说话,等着姚鲁继续说下去。 姚鲁笑了笑,站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自我介绍一下,姚鲁,京城军区某部少将,奉命前来报到。” 陆渐红傻了眼,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坐下来说吧,什么情况?”陆渐红强压着心头的惊讶道。 姚鲁坐了下来,道:“说来话长了。” 原来姚鲁犯错误被开除军籍,只是在混淆外界的视听,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到上嘉来。 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上嘉发现了一种稀有的军用金属,这是一个秘密,但是好像有他国也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并且派出不少的间谍到上嘉来活动。为了保证这种金属不被别国开发,所以姚鲁奉命前来。 陆渐红听了,有种看好莱坞大片的感觉,失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稀有金属?据我所知,上嘉最丰富的资源就是煤矿了,不过煤矿似乎不是什么稀有的军用金属吧?” 姚鲁笑了笑道:“这是军方的秘密,而且经过探测,虽然具体的储备地点没有定位到,但是就在清源市。” 陆渐红看着姚鲁的眼睛,他在判断姚鲁的话是真还是假。 姚鲁道:“本来我是单独行动的,但是清源的局面非常复杂,很难入手,所以就找到你了。” 姚鲁说得有些含糊,为了避免尴尬,就没有再提及景珊来。 陆渐红想了一阵子,一脸严肃地道:“这个消息太突然,我要证实。” 姚鲁苦着脸道:“这是一级机密。”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级机密,你就随随便便地透露给我了?” 姚鲁正色道:“因为我相信你。其实早在一年前,便开始观察你了。” 姚鲁并没有说是谁在观察陆渐红,陆渐红也没有在意姚鲁话间的问题,不过在未经证实之前,他也就是这么一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拿下清源市的煤矿经营权,然后在整个清源市进行探测。”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有必要拿下经营权吗?” 姚鲁重重地点头道:“非常有必要。一方面担心煤矿的过度开采会挖掘出这些金属来,另一方面,有迹象表明,清源市不少的煤矿老板,背后都有国际财团在支撑,我怀疑,这些国际财团的目的并不单纯,极有可能是觑觎那些金属,而且不排除那些国际间谍渗入的可能。” 陆渐红忽然道:“钱嘉乐是什么人?” 姚鲁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绝对是自己人。” 陆渐红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来,看姚鲁说得言之凿凿,不由得他不信,可是表面上来看,姚鲁是被开除了军籍的人,又要拿下清源煤矿的经营权,谁知道他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想发一笔横财呢? “我好好考虑一下。”陆渐红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因为拿下煤矿的经营权,也不是他点头就可以的,不仅需要整个常委会的通过,在整个操作过程中,还会有很大的麻烦,比如清源市几大煤矿经营者的产权等等问题,那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便可以实现的。更重要的是,这是机密,绝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谈,而且万一是姚鲁想中饱私囊,那陆渐红的麻烦就大了。 正文 首长亲召 姚鲁很理解陆渐红的难处,道:“这个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过这件事你知我知,在上嘉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 这一夜,陆渐红真的很难睡得着,他的心在机密两个字中不断地摇摆,他很想打个电话给周琦峰去核实一下,是不是确有此事,但是他也在考虑周琦峰的难处,倘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去问呢?至于老爷子那边,陆渐红就更不方便了,虽然老爷子影响力还在,但是他毕竟不在位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所能够知道的。 头疼啊。 或许是考虑到了陆渐红的怀疑,姚鲁在回去之后,立即用经过特别处理的电话向上级汇报了他与陆渐红沟通过了的事情,受到了严厉的批评,随意泄露国家秘密,那可是要上法庭的,不过姚鲁愿意接受处分,但是他说,他相信陆渐红,不但可以保守秘密,而且还会为此付出努力。 时值凌晨,陆渐红这才昏昏睡去,清晨,他被一阵雨声所惊醒,推开窗子,雨点便被风送了进来,打在脸上一片沁凉,眺望远方,整处街道都被洗刷得一片清新,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时不再去想那个令他伤神的问题,吃了早餐之后,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曲功成通知清源市市委书记姜天平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在等待姜天平过来的时间里,陆渐红开始梳理整个上嘉日后的发展之路。拿出一个月做出来的发展规划,陆渐红再次细致地看了起来,不多时,曲功成来报,说是副省长陈亮到了。 眼下,陆渐红的选举大获全省,真正地成为了上嘉的省长,那么整顿公安系统,打造良好环境,这个步骤也该实施了。 两人在办公室商议了一阵,一场战役正式打响。 近一阶段,陈亮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显现,不愧为出身于警察世家,公安厅的工作有条不紊,不过他还没有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这不仅需要陆渐红的支持,也需要具备说服力的证据。但是他近期的表现,陆渐红非常满意,尤其是敬一明暗中串票被查明,更是为陆渐红将来的道路肃清了一个障碍。因此,陆渐红很放心陈亮的工作,当然,道路是坎坷的,陆渐红在密切关注。 过不多时,陆渐红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是机密电话,一般不会用到,但是一旦用到,那就证明有事情要发生了。 陆渐红严肃地抓起电话,沉声道:“我是陆渐红。” 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里便多了一分感觉,看来姚鲁所说的话是真的。因为这个电话,通知他在今晚之前务必赶到中南海,首长亲自找他。 想到与首长的几次见面,陆渐红至今是记忆犹新,但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紧张,第一次紧张,而后还是紧张,毕竟首长官威如山,那份自然而然给人所施加的压力不是每个人能轻易承受的。 不过这件事情有个石落水出,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夜不能寐很没有意义,早知道就放宽心呼呼大睡了,实在对不起自己顶着的两只熊猫眼。同时,他也觉得把姜天平叫过来还是很正确的,不管怎么样,清源市的煤矿产业,作为省长来说,需要有一个全面细致的了解。 一个多小时后,姜天平风尘仆仆地来了,写着一脸的疲惫。 进了来,很是规矩地道:“陆省长,您找我。” 陆渐红看他这副样子,笑了笑道:“天平,怎么累成这样?” 姜天平无奈地一笑道:“清源的事情千头万绪,这些日子都在跑煤矿市场,下面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干事的,调查来的数据简直一塌糊涂,没办法,我对他们所提供的资料有置疑,只有去亲自看一看,算是督查吧。” 陆渐红对姜天平的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很肯定,道:“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还在调查之中,我简单向陆省长汇报一下。” 姜天平的汇报与陆渐红先前掌握的情况大差不离,两大煤矿集团,包括省控的上源矿物集团和市属的清源矿业,不过姜天平却提到了另一点,那就清源矿业最近出现了几起矿难事故,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是也给市委市政府敲响了警钟,目前正在跟安监等部门打算对全市的矿点进行地毯式的检查,发现手续不全等隐患的一律关停整顿。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清源市是煤矿重市,GDP曾一度是上嘉之首,可是市委书记却不是市委常委,天平啊,你的担子不轻啊,整顿好煤矿秩序,将会成为你的一大政绩,努力啊。” 姜天平自然知道陆渐红话里的意思,想要提拔他,需要充足的理由和政绩,没有了这些,在上嘉这个关系复杂的环境里,是没有说服力的。 “陆省长,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向你汇报一下。”姜天平缓缓道。 “说吧。” 姜天平在说话之前,却是先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确定门已经被关死了,这才坐到离陆渐红比较近的地方,低声道:“我怀疑,清源市原市委书记舒得仁根本就没有死!” 这句话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将陆渐红炸得头脑发晕,舒得仁的自杀本就是议论纷纷,现在又闹出一个他没死的消息来,看来这里面的猫腻不少。 “你有什么证据?”陆渐红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我没有证据,但是您交待过我要查明舒得仁的死因,通过暗中的调查,虽然表面消息是舒得仁夫妻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了,但是有人寄来匿名信,在琼江拍到了他老婆穆慈雯的照片。而且照片我也收到了,上面的日期是大年初一。” 陆渐红的额头皱了起来,因为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曲功成交给自己的那封自己地址的信,佳宜市清水县乌江村37号,而佳宜市正是琼江省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不成? 正文 诈死 “照片呢?是不是经过合成的?”陆渐红的脸上透露着一丝凝重,如果舒得仁没死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诈死?是自己导演出的这部戏,还是侥幸逃生? “已经鉴定过,不是合成的。 ”姜天平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叠子照片来,照片上的人很清晰,无疑就是舒得仁的老婆。 “继续查。”陆渐红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来,道,“不过要注意保密,我怀疑这里面大有问题。” 姜天平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都是自己人,不会走露消息的。” 姜天平并不傻,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来,除了助力的原因,与他自己的智商是分不开的,所以他很清楚,如果舒得仁真的没死的话,那么这里面极有可能牵扯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还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如果自杀事件是人为炮制的话,一旦走露了消息,你可能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谢谢陆省长的关心,我会留心的。” 姜天平离开后,陆渐红觉得自己头大如斗,这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意图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还没查实,这边又冒出来国家机密和舒得仁没死的消息,真是让他焦头烂额,不过在头大的同时,陆渐红似乎也抓到了些什么,也就是说,这些事情的一件件展露,最起码证明了一点,上嘉的问题很大,或许这才是中央让自己过来的真正用意。倘若一直风平浪静,要想在这种环境下抽丝剥茧,也实在太高估了陆渐红的能力,所以说,有事情并非是一件坏事。 到达中南海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京城的雨下得很大,阴冷得很,陆渐红下车的时候,不由打了个寒噤,心头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上嘉四季如春,是一个好地方,绝不能再让上嘉的天空笼罩阴云了。 在带领下,陆渐红终于进了首长的办公室。 这还是陆渐红第一次进来,以前在国务“阝完”工作的时候,他也没有资格进入首长的办公室,想不到自己今天有幸能够进入,这或许也是一种殊荣吧,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轻易地被召见的。 办公室里只有首长一个人,背朝着门坐着,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渐红进了去,首长也没有转过头来,他并没有敢坐下,便挺直了腰板站着。 天色渐渐黑了,陆渐红已经站了足足半个小时,陆渐红心头苦笑,作为正省级的官员,像这种情况确实是一种很难得的经历,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够让正省级的领导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呢? 可是陆渐红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因为他也不知道首长是在考虑事情失了神还是在故意考验他,不过饶是如此,背向他的首长仍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种气势既令陆渐红“亚力山大”,又让他心仪万分,因为这不是首长的刻意而为,完全是发自于自然。 这时首长转过身来,微笑道:“小陆同志来了。” 首长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随着他的这一笑,那种无边的压力顿失消失了,陆渐红的呼吸顺畅了一些,道:“首长,您找我。” “坐下来说话吧。”首长微微摆了摆手,神情却是凝重了起来,“小陆啊,你的担子很重啊,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扛起来!” 对于首长的信任,陆渐红心“氵朝”澎湃,眼睛也亮了起来,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一刻,他被鸡血附身了,道:“不畏艰险,迎难而上,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首长笑了笑,道:“你是一个素质很高的干部,但是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相关的保密机制,因为这不仅涉及到国家机密,更关乎国家的利益和安全。” 陆渐红神情凝重道:“首长请放心!” 首长缓缓点了点头。 从首长的口中得知,姚鲁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言,而且这件事知者甚少,因为那些金属并没有什么人亲眼见到过,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无风不起浪,据国安部门的监测,近期确实有不少外籍人士涌入了上嘉,如果确有其事的话,绝不能让这些资源落入狼子野心之辈的手中。 从首长的办公室出来,风雨更大,可是陆渐红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感受到了肩上的使命,他不仅要发展上嘉,还要为姚鲁的工作提供最大的便利,但是在复杂的上嘉,如何提供便利,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严峻话题。 “陆哥,回去还是在京城住一晚?”小高低声问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回去吧,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姚鲁的电话,陆渐红让他等一等,过两天再给他回话,这件工作由于其机密“忄生”,所以陆渐红需要全盘考虑。目前能做的,只有让姚鲁先盯着,他这边还需要机会去实施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副省长陈亮到了办公室来,拿出了整顿上嘉社会秩序的第一项工作,那就是清理上嘉省的娱乐场所。 这个意见正合陆渐红的心意,上嘉的娱乐场所藏污纳垢,已经失去了其丰富群众娱乐生活的作用,成为了罪恶之源,这一点陆渐红是深有体会的,别的不说,就拿辉煌足浴城和翠屏山庄来说,就是其中的典型,所以不仅要打击,还要沉重打击。 看了陈亮拿出的方案,显然陈亮是经过一番准备的,详细地列出了玉桥市一些大型的娱乐场所,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根本不予考虑。一定程度上来说,其规模程度决定着后台的大小。陆渐红关注的是那些规模比较大的。 通过调查来看,目前玉桥市区一共有六家大型的娱乐场所,除去已经开始营业的足浴城和翠屏山庄以外,还有人间天堂夜总会,另外三家大型酒店不仅开办正常的酒店业务,更是与“娱乐”“忄生”紧密结合,为非法经营披了一层合法的外衣。 正文 人间天堂 陈亮道:“陆省长,这六家已经经过严密的排查,经过蹲点,也掌握了有力的证据,什么时候行动都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六家的后台都不简单。” 辉煌足浴城的经营者叫罗霸全,他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的表弟,谁是其后台一目了然。 翠屏山庄的老板是付小春,他的后台来自于其父亲——中央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付斌。提到这个人,陆渐红也有些奇怪,这个付斌当时不是高调地要对上嘉进行大张旗鼓的反面宣传的吗?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据说当时负责这项工作的是副秘书长惠英红,惠英红也说到上嘉来会跟陆渐红联系,也没见其打电话过来啊。 人间天堂位于玉桥市的西区,是玉桥市市长华能达亲自引进的招商引资企业。 三家酒店分别叫罗马皇宫、香城国际酒店和西子快捷酒店,都是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一条龙式服务,其中罗马皇宫是即将离任的常务副省长的外甥杨灿开办的,香城和西子两个的来头就更大了,商业执照上面登记的法人代表,香城的是龙天,西子的是黄家祥,不过这两人一般很少过来,都是由专门的人打理。 “陆省长,这一次的打击动作和力度,在上嘉都是史无前例的,您看是不是需要开个会动员一下?”陈亮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陆渐红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这是一项突击工作,更是一项长效工作。要想取得实效,陆渐红面临三个问题:第一,如果开会,会不会有泄密的问题。第二,当前的公安系统有多少人值得信任。第三,当遇到来自于这些场所的后台或说情或掣肘时,他该如何应对。 深思了一阵子,陆渐红才道:“我先去跟岑书记碰一下,这项工作必须取得他的支持。” 陈亮张了张嘴,但是对于领导的决定,他还是无权去置疑和干涉。 陈亮前脚刚走,岑凯的秘书区少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是岑凯请陆渐红过去谈谈事情。 陆渐红很快到了岑凯的办公室,岑凯笑眯眯地道:“刚刚接到中组部的通知,下午由常务副部长刘部长送三位新来的同志过来,先跟你碰一下,是不是要搞个迎接仪式。” 陆渐红笑道:“这个还是岑书记做主吧,坚决按照你的指示办。” 岑凯笑了起来,道:“那就这么定了。” “岑书记,正好我有一件事情想向你汇报一下。”陆渐红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准备清理娱乐场所的污垢之事。 陆渐红跟岑凯商量,是经过考虑的。理由有二,第一,据陈亮的调查,玉桥市的这些娱乐场所里都没有岑凯的影子。第二,他需要借岑凯的嘴加大力度。 岑凯听了之后,对陆渐红的意图是心知肚明,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道:“陆省长,这不是一个小动作,会牵扯到不少人的利益,你要做好迎接困难的思想准备啊。” 陆渐红淡淡道:“岑书记,我这是对事不对人,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容不得他们抵赖,咱们省委省政府有这个责任更有这个义务打击不法活动。” 陆渐红的言辞之间,把岑凯也扯了进去,是在告诉岑凯,省政府的工作是在省委的领导和支持下开展的,如果你不给予支持,这些证据随便一捅,到时候要是让公安部来办这些事情的话,省委省政府的面子就荡然无存了。 岑凯一点表情都没有,不过心里却是在想,这陆渐红还真够狠的,得罪人的事自己也沾了一份,不过陆渐红的潜意思他也明白了,他也相信陆渐红有这个能力请动公安部来办理这个案子,当下道:“这样吧,这是个专项行动,也是你省政府的职责所在,就不必要在常委会上提出来了,由你全权负责就可以了。省委这边会保持足够的关注和支持的。” 陆渐红要的就是这个态度,有岑凯这个省委一把手共同面对,不管他是龙还是虫,省委一把手可不是假的。 从省委回来,陆渐红在办公室里一连抽了好几根烟,然后才通知陈亮进来,严密地制订了行动方案,圈定了参加这项行动的人员。由于这项工作的力度大,任务重,再加上经过陈亮筛选之后,可用警力并不多,所以陆渐红决定除了有限的警方人员之外,他还要请任克爽帮忙。 下午两点半,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常生和两名工作人员带着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连常山和宣传部长闻歌到达了上嘉。 在会议室里,一番热烈地欢迎仪式之后,刘常山等人被迎进了省委招待所,刘常生也没有客气,并没有急着离开。不过在去之前,他单独跟省委组织部长张友骆聊了一阵子,向他说了人事调动的事,估计这几天就要落实下来,去的地方可能是甘岭,属于平级调动, 张友骆其实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不过从刘常生的嘴里说出来,这事基本上已经铁板钉钉的事了。张友骆不可能无私,对于自己的去向也很关注,在得知是跟甘岭的组织部长相互调动时,他的心里也算是安慰了。 甘岭是陆渐红的根据地,据说陆渐红与那边的书记省长关系都很铁,而自己跟陆渐红的关系不错,到那边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张友骆笑道:“我是搞组织工作的,当然服从组织的安排。” 入席后,为了表示热情,加之又是晚上,大家觥杯交错,不亦乐乎,喝得非常尽兴。而闻歌与连常山也是入乡随俗,很快融入角色,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所以给众人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酒席结束后,大家都是上嘉跺跺脚能晃几晃的角色,所以并没有去搞什么休闲活动,刘常生喝得不少,便临时在长江会所开了间房先行休息,而新来的两位常委也暂时先在会所歇着,等明天再行安排。 正文 失而复得 众人一一安排妥当,岑凯先行离开,陆渐红正要走,张友骆在后面道:“陆省长,借一步说话。 ” 刘常生跟张友骆私下会谈的事,陆渐红是知道的,而且在此之前,吴部长也向他透露过张友骆要调动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要调到哪里去,所以张友骆找自己,肯定也是说这件事情。 进了偏厅,要了一壶茶,张友骆替陆渐红斟了一杯,道:“刚刚刘部长已经跟我谈了我调动的事情,陆省长,我帮不了你什么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张部长这么说,算是个有心人,我相信,路是人走出来的,感谢你给予我的帮助。对了,张部长,你要调到哪里去?” “甘岭。” 陆渐红便笑了,道:“甘岭那边我熟悉,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说一声,能帮得上的我没有二话。” 张友骆找陆渐红就是为了这事,那边的书记省长跟陆渐红关系好是一码事,如果没有陆渐红说两句,自己未必就能混得好,见陆渐红这么一说,心便定了,道:“陆省长,盼望着你能走得更远。” 陆渐红笑着道:“托你吉言。张部长今晚也喝了不少,早点休息吧。” 外面的雨大了起来,陆渐红坐在回去的车上,心中想道,来上嘉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个答案在第二天早上得到了揭晓,陆渐红刚到办公室没多久,正在考虑着实施扫黄行动的时候,林玉清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姐?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陆渐红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笑着道。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林姐啊,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昨天下午中组部吴部长到甘岭找我谈话,说打算让我到上嘉任职,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啊。” 陆渐红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他原先还以为张友骆到甘岭之后,林玉清肯定不会到这边来的,这个消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件绝好的消息。 “那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陆渐红笑道,“不过林姐,上嘉不比甘岭,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林玉清笑道:“有陆省长你这个老弟在,我怕什么?想当初,甘岭不一样是昏天黑地?结果呢?不用我多说吧。” 陆渐红也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什么时候过来?” “就这几天吧。” “好,提前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接风,私人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情好了起来,原先担心的那一票失而复得,手握五票,这个力量是谁也不敢轻视的。 不过陆渐红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便缓缓地坐了下来,常委会形势的好转并没有让他沾沾自喜,恰恰相反,他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忧虑之感,这种忧虑来自于上嘉未来的路怎么走,而且他的使命绝不是简单地发展上嘉,除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家机密事件,到目前为止,他所承载的隐“忄生”任务还是半点没摸到头绪。 失神了一阵子,陆渐红决定暂时不去多想,先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 扫黄只是其诸多行动的第一步而已。 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陈亮,让他把省厅信得过的几位同志都带过来,陈亮不由一阵激动。 陆渐红让陈亮带人过来,摆明是要给陈亮一个面子,这有助于陈亮拉拢人心,尽快确立在公安厅的稳固地位。 事实也正如陈亮所推断的那样,在陆渐红办公室对面的会议室里,陆渐红接见了他们。 这个会议室一般是用来接待贵宾的,所以在这里接见他们,显出了陈亮在陆渐红心里的位置,当然,那些跟着陈亮来的人也感到兴奋,领导红,那自己只要好好干,岂有不火的道理? 除了陈亮之外,一共来了四个人,分别是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王安泰、刑侦处副处长史无前、治安管理处副处长诸万权和玉桥市公安局副局长亚宁。 陈亮此前已经跟陆渐红交过底,这四个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所以陆渐红笑容满面地道:“同志们,你们是咱们公安系统的精英,虽然此前由于某些原因,你们的才干得不到发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是咱们大干一场的时候了。几位同志在上嘉工作都有些年头,最短的应该是亚宁同志了吧,不过也比我时间长,相信对上嘉社会上存在的各种丑恶现象都有所了解,黄便是其中之一,所以这一次,经过省委省政府的研究,决定对这些毒瘤予以铲除,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四人简练地道,不过常务副厅长王安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陆省长,陈省长,我们早就想动手了,但是这一次的行动 面广量大,虽然是有针对“忄生”的,但是也需要不少人手。悲观一点说,现在的公安系统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我担心咱们这边没行动,那边就得到了消息,最终打击到的只是一些小鱼小虾,大鱼全都躲起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安泰同志说得有些道理,其他的同志呢,有没有什么建议?” 史无前挺直了腰板道:“王厅长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经过前期的侦查,证据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我们可以安排信不过的人去打击小型场所,对于目标可以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参加。” 诸万权提出不同意见:“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清剿,难保不露出风声,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前功尽弃。” 亚宁这时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意见,既然有诸多顾虑,倒不如集中力量,对那几个大型的娱乐场所进行突击行动。” “大家的意见提得都不错,但是,我声明一点,这一次的行动不是针对哪一个场所,而是从玉桥市先开始,逐步整顿,所以必须一步到位。”陆渐红的神情严肃了起来,道,“陈省长,通知省厅和玉桥市公安局所有科级以上干部今天下午六点钟到省政府会议室开会,任何人不得缺席。” 正文 第一卷_暗渡陈仓 “陆省长,你的意思是……”陈亮有些不理解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陈省长,你这几位同志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看住所有人,不给他们离开和打电话的机会。” 陈亮忽然间明白了,陆渐红采取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利用开会的机会,把所有有能量的人都集中到一起来,来一个声东击西,果然是妙计,不过他还有一点疑问,那就是对玉桥市全市的娱乐场所进行清查,这人才能够吗? 不过陆渐红心里有数,也不多说,见几人都面显不解,便道:“不要以为这项任务轻,其实非常重要,因为这将决定着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与否,所以希望同志们一定要做好此项工作,并且严格保密。” 陈亮几人都去安排了,陆渐红这才打了个电话给任克爽,笑道:“司令,有人麻烦你了。” 任克爽这些日子无所事事,闲得蛋疼,陆渐红的事情他又插不上手,从目前来看,他这个省委常委也只有在常委会上给予陆渐红支持了,其他的由于其部队的身份,也不合适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一听陆渐红说有人找他,顿时精神起来了:“什么事?” “我要向你借兵!” “我拷,这次你要玩大的了啊。”当听说了陆渐红的行动方案之后,任克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部队的人去抓*,这真是前无古人啊,“渐红,这么搞,会不会有人置疑啊,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 陆渐红淡淡道:“非常之事当以非常手段,人民解放军保护的就是人民嘛,现在的人民饱受毒害,出去人民军队并不为过,再说了,有警察带队,谁知道你们的人是当兵的?” 任克爽嘿嘿一笑,隔代遗传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体现:“知道了又怎么样?” “那好,就这么定了,晚上九点正式行动!”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在他的眼前呈现出一片激烈的景象。陆渐红的拳头不由握紧了,这将是他在上嘉真真正正的第一个大动作。 这时曲功成走了进来,为陆渐红重新泡了一杯茶,道:“领导,这一次上嘉要翻天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不动动筋骨,怎么能够发现上嘉的问题呢?” 六点钟,会议室里济济一堂,虽然公安系统龙蛇混杂,关系交错,但是连郝初禾这个政法委书记都被夺了权,别说他们这些小角色了,况且这个会议是陆渐红这个强势省长亲自召开的,谁敢他妈的迟到?那就更别说缺席了。要知道,新上任的厅长正在到处找人麻烦肃清异己呢,别为了一个会议落了人口舌,自找麻烦。 陆渐红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的这么多人,道:“点个名吧。” 人不少,点了个名花了十来分钟,效果还不错,没有人缺席。 陈亮清了清嗓子道:“同志们非常遵守会议的纪律,没有给公安系统丢脸,下面请陆省长讲话。” 一阵掌声之后,陆渐红向下压了压手掌,道:“同志们,这么晚召集大家过来开会,是因为有一项秘密行动。我相信同志们都是能够严密保密秘密的,但是出于对秘密行动的负责,也是出于对同志们的负责,所以请大家配合一下,把通讯工具都关掉交上来。” 这个决定宣布了之后,下面就有一阵骚动了,这是什么秘密行动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完全没有迹象啊? 有些人不想交上手机,或者是只交上去一部,为自己留点后手,要知道既然是秘密行动,那就什么都有可能,万一涉及到自己人那就不妙了。 工作人员将收上来的手机编号入册,陆渐红充满威严地道:“所有人都把通讯工具交上来了吗?我重申一句,这是一项纪律,如果还有谁没有上交,被发现的,将会按照相关的组织程序进行处理的。” 这个时候,那些保留了第二部手机的人有些骑虎难下了,悄悄把手机关的关,调成静音的调成静音,视陆渐红宣布的行动再作定夺。 陆渐红说完这些,却并没有宣布是什么行动,向陈亮看了一眼。 陈亮道:“距离行动时间还早,大家不如先看一看*制作的系列宣传片吧,等时间到了,我们会宣布行动方案。” 陆渐红和陈亮都离开了,时间进入了等待。 大家心不在焉地看着,都在暗自嘀咕,这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行动,以至于这么机密呢? 而在这时,副省长李东根的秘书纪诚因为手头的材料不少,正在加班,出来尿尿时正好遇到曲功成从会议室里出来,向里面扫了一眼道:“曲大秘,开会呢?” 曲功成笑了笑道:“纪秘书还在加班啊,真够辛苦的。” 两人打了个招呼,各自有事。 回到办公室,纪诚越想越不对劲,便打了个电话给李东根:“李省长,刚刚打听到个消息,陆省长正在开会,看院子里停着的车都是公安系统的,不会是有什么大动作吧?” 李东根此时正在罗霸全的辉煌足浴城泡脚,他是陪着两位韩国来的客商去消费的。这两位客商说要在上嘉进行投资,李东根有点贪功,并没有把这项工作向陆渐红汇报,而是采取了私下洽谈,刚刚他们在长江会所喝了酒,便到老地方——足浴城来潇洒了。这时,他的怀里正搂着个刚过来没几天的小姑娘,这是罗霸全特意给他准备的。 “我知道了。”李东根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老神在在地挂上了电话。陆渐红这一阵子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从上嘉的情况来看,陆渐红的实力不容小觑,加上敬一明和赵旭初都离开了,所以李东根保持着足够的低调,也没敢多跟陆渐红打照面,所以他开他的会吧,自己也不去招惹他。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坐在会议室里的人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不住地看会议室里的钟,不知不觉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已经八点多了。这些人都没有吃饭,没想到这个所谓的会议拖了这么久。 正文 第一卷_情况不对 “周厅,你知不知道一会是什么行动?”公安厅副厅长何飞郁闷地问副厅长兼玉桥市公安局长的周国庆。 “我也不知道啊。”周国庆一脸不爽地嘀咕道,“自从郝书记不再兼任公安厅厅长之后,王安泰就搭上了陈省长的车,哪里把我们这些副厅长放在眼里啊,好像他就是公安厅厅长似的。” “他啊,就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小人得志。”何飞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何厅,你也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周国庆问道。 “周厅,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安泰向来跟我不对付,唉,慢慢等吧,我出去撒泡尿。” 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人拦了下来,道:“没有陆省长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出去!” 何飞眼睛一瞪,道:“你哪个单位的?我去趟卫生间还需要汇报不成?” “会议室里有卫生间!”被硬梆梆地顶了回来,何飞气得噗哧噗哧的,道,“妈的,真是反了。” “何厅,情况有些不对啊。”周国庆刚刚向门外瞄了一眼,道,“我怎么看外面的那些人都像是当兵的。” “当兵的?”何飞怔了一下,道,“周厅,你没看错吧?” “你说公安系统咱们有几个不认识的?” 听周国庆这么一说,何飞仔细想了一下,刚刚那个阻拦自己的人确实很有军人气质,脸上不由微变,低声道:“周厅,这事里透着蹊跷。” 周国庆点了点头,可是蹊跷在什么地方,他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关键是上嘉的问题太多,这让他无从去辨别事情发展的方向,想了一阵子,周国庆才道:“陆省长跟军区的关系很好,动用军队的人,不会是打击黑社会吧?” 何飞若有所思道:“有这个可能。” 周国庆却又摇了摇头,道:“如果真是打击黑社会的话,以我们俩人的身份不可能一点情况都不知道,要知道这些都涉及到调查取证,工作量非常大,以陆省长和陈省长的头脑不会做这种没有准备和把握的事情。” 正说着,陈亮在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王安泰的随同下走进了会议室,示意工作人员将视频关掉了,这才大声道:“同志们,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我把这一次的行动部署一下。” 就在陈亮磨磨蹭蹭地布置行动方案时,由刑侦处副处长史无前、治安管理处副处长诸万权和玉桥市公安局副局长亚宁组成的六支小分队已经各自带着三十名士兵开始了有针对“忄生”的突击行动。 且说史无前带队直奔辉煌足浴城,时值九点,正是消费人群多起来的时候。 车刚在足浴城门前停下,便有人汇报了罗霸全。 对于这种突击“忄生”的检查,罗霸全习以为常,根本没当一回事,但是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现在的上嘉已经不是他表哥候笑方一手遮天的时代,而现在的公安厅厅长也不再是他表哥的死党郝初禾了。 在这个社会上混,想要钱赚得多,这跟体制内的人想升迁一样,需要高度的政治敏感“忄生”。没有这样的基本素质,迎接他的唯有灭亡。 门口的几个青皮在王安泰的横眉冷对之下让了路,人家的手里可是拿着枪的。 当听说来人是王安泰带的队之后,罗霸全略有些慌张了,他知道这个王安泰油盐不浸,跟郝初禾根本不对付,他带队前来,似乎有点麻烦啊。 从顶楼的办公室向下看了一眼,大厅里集结着三十来人,个个都手持*,一脸的冷酷,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但是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明显能够看得出来,谁有异动,恐怕就会大打出手了。 王安泰进了房间,把证件一亮,大声道:“所有的人都不准动,把身份证拿出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事先知道行动意图的士兵们开始了搜索,一间间屋子进行清查。这一次活动可谓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门内干的勾当不少,有正在做活塞运动的,有正在享受"kou huo"的,有双飞的,有群P的,不一而足。 罗霸全这下真慌了,这帮人是来动真的,这么搞下去的话,这生意还怎么做?还有谁敢来光顾?这样的打击可远远比经受的两次砸店要沉重得多。 罗霸全没有直接下楼去自讨苦吃,王安泰根本不会甩他。他求助的对象自然是他的表哥候笑方,可是令他崩溃的是,候笑方居然没有接电话。 眼看着王安泰已经扫了两层,正在向第三层上来,而那些被捉了现行的人有的也不是好惹的,可是在与士兵们的枪托进行亲密接触之后,都选择了闭嘴。这么一来,每层只需有三四名士兵把守,在荷枪实弹之下,谁敢有异动? 罗霸全的目光扫了一下第四层,忽然想起了副省长李东根正在这里,赶紧打了电话给他。 李东根今晚状态非常好,喝的酒里面加了不少助兴的佐料,把那小姑娘梅开二度,此时正在进行三度发掘,电话响起让他非常之不爽,一边动作着,一边把手机拿了过来。 罗霸全听到里面小姑娘纯天然的"shen yin"声,却是一点绮念都没有了,道:“李省长,下面警察查房,到三楼了。” 李东根吃了一惊,当下连家伙都软了,那正在尝甜头的小姑娘用力地扭着腰肢,试图重振李东根的雄风,可是李东根此时哪里还能振得起来? 跳起来就开始穿衣服,道:“赶紧出去。” 在一番收拾之后,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两个人,李东根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进来的是两个战士,根本不认识他,不过见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查下一间房了,这让李东根松了口气,妈的,幸好罗霸全这小子打了电话来通知,不然被抓了现行,自己就完蛋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李东根刚要出去,便看到了正从楼梯上来的王安泰,不由吃了一惊,赶紧缩回头来,心道,今晚这是怎么了?这王安泰怎么发神经跑到足浴城来撒野?难道不知道这店是谁罩着的吗? 正文 第一卷_世风日下 想了想,李东根打了个电话给候笑方,候笑方刚刚正在洗澡,接到李东根打来的电话,听说警察上门,不由一呆,脸就扭曲了。 足浴城两度被任克爽带人砸了,让他颜面尽失,郝初禾不兼任公安厅厅长了,这些警察就不听话了,居然敢捋虎须,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的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了。当下问道:“是谁带的队?” “我刚刚看到是王安泰,应该是他。” 王安泰的脸绷得很紧,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刚刚的各种丑恶简直超乎他的想像,虽然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是事实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各类色“忄青”服务简直花样繁多,但是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个足浴城不仅提供色“忄青”服务,还有人把这里当成了吸毒的场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哪位?”王安泰明知电话那端的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却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候笑方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不过作为副省级领导,这一点涵养他还是有的,道:“我是候笑方,王副厅长,听说你正在辉煌足浴城临检?” “候副书记,您好,是有这么回事。候副书记有什么指示吗?”王安泰不卑不亢道。 候笑方一时有些语塞了,作为省委副书记,他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对方根本不给面子,所以一改打算用职务上的高压,转为询问道:“不知道王副厅长查出来什么没有?” 王安泰淡淡道:“候副书记,这一次的行动是保密的,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个消息,回头我得去查查是不是警队内的人泄了密,至于查出来的情况,候副书记,对不起,我不能向您汇报。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可以向陈副省长打听,或者问一问陆省长。” 候笑方的嘴都要气歪了,这是他妈的世风日下啊,连一个小小的副厅长都敢跟自己掰手腕,简直是太没有天理了。 “候副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挂断了,我还有事。”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候笑方听到王安泰大声喝道:“全部铐起来!” “我们是韩国人,是来这里投资的,你们不能抓我们。” 李东根在隔壁听得清楚,不由叫苦,妈的,真他妈倒霉,怎么遇到这些个破事了。只听王安泰道:“我不管你是哪国人,到中国就要遵守中国的法律,现在发现你们有*行为,那就是违反了我国的法律,带走!” “我们是李省长的贵宾,抓走我们,你要考虑一下后果。”这两个棒子对中国的官级体制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王安泰的级别比不上李东根,所以把李东根推了出来。 李东根一听,脸都绿了,暗骂这两个蠢材,如果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走,自己还好操作,现在把自己推出前台,如果王安泰不给面子,脸就丢到家了。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再做缩头乌龟显然不行,便走了出来,装作刚刚看到的样子,道:“这不是王厅长吗?怎么?有公务?” 王安泰心里一惊,李东根还真在啊,这两个棒子在*,李东根肯定也没干好事,不过没有抓到现行,他也不能乱说话,人家毕竟是省委常委、副省长,级别摆在这里,容不得自己出言不逊,有丝毫的不尊重,便敬了一个礼道:“李省长您好,是在执行任务。” 李东根瞥了两个棒子一眼,道:“王厅长,这两位是从韩国来的客商,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 听李东根这么说,一上来就便事件定“忄生”为误会,王安泰的心里就不爽了,刚刚可是抓了现行的,便道:“李省长,这两人是现场抓到的,且有摄像机的录影为证,不是什么误会。” 李东根有些怒气了,道:“王厅长,法不外乎人情,即便是这两位有些不当行为,但是考虑到其身份和国籍,还是抬一抬手吧。” “李省长,您这么说会让我很难做。” 李东根的声音大了起来:“王厅长,你这么做是在破坏投资环境你知道吗?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王安泰倒是出奇得冷静,道:“李省长,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是受陆省长和陈省长直接指挥的,有什么话您跟这二位领导谈。” “好,王安泰,很好。”李东根丢足了面子,拂袖而去。 王安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挥手道:“继续搜查!” 同样的一幕在其他地方也在同时进行着。翠屏山庄那里遇到了抵抗,不过在五六十名士兵的支持下,小幅度的抵抗很快被镇压了下来,经过搜查,现场触目惊心。 人间天堂同样如此,仗着有玉桥市市长华能达这个后台,嚣张得不行,但是人家当兵的才不管你什么后头不后头,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便得到了指令,遇到反抗就镇压,小反抗小镇压,大反抗大镇压,只要不伤人命,在这个前提下,自己看着办。所以在遇到这种嚣张的人时,直接施以武力,现场同样抓获了不少售淫*嫖*娼者。 罗马皇宫被查了个实,敬一明已经不在上嘉,正所谓人走茶凉,况且即便他在,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香城国际酒店的情形与罗马皇宫如出一辙,虽然来头不小,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也只有被查封的份。 西子快捷酒店倒是出乎意料,非常配合工作,不过当场并没有查出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也不知道是自己整改了,还是得到了消息。 时间推迟一个小时,省政府会议室,副省长陈亮已经把相关的任务交待清楚,分若干小组对玉桥市整个娱乐场所进行彻底清查,不过这些人所得到的任务自然是针对那些洗头房、足疗店等场所,当他们在行动的时候,那六个点的清查已经接近了尾声。 时间至凌晨3点,所有的清查宣告结束。 陆渐红并没有休息,也没有离开,他一直在等待着结果。 正文 第一卷_扫黄发现 当看到各路人马来汇报时,陆渐红疲惫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听了汇报的情况,陆渐红的脸便沉了下来。 通过这次清查,结果是令陆渐红很吃惊的,归结一下,有几个问题。 第一,除了那六个重点目标以外,所查的二百多家娱乐场所、发廊、酒吧等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色“忄青”交易。 第二,在翠屏山庄里发现有囚禁女“忄生”的行为。目前正另案处理,可能涉嫌拐卖妇女。 第三,在清查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抵抗行为,有的甚至还拿出了土制的手机。这涉及到黑社会组织和枪械。在陆渐红的指示下,同样进行另案侦查,因为这有可能涉嫌私制、贩卖枪械。 第四,在清查之初,陆渐红接到了好几个方面打来的求情电话,都被陆渐红以事情不清而婉拒,这证明,不少违法行为的背后不仅牵涉到不少人的利益,还有高官为其充当*。 这一战的效果非常明显,用大获全胜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抓获犯罪嫌疑人一百四十八名,封停各类娱乐场所七十八家,这在整个上嘉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因为这样雷厉风行的行动在上嘉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傻子也知道,这些场所尤其是比较出名的地方不仅有黑社会罩着,身后还有大官支持,是典型的官黑勾结。在老百姓的心里,像这种打击行动简直是无法想像的。当听说大多都被封停了之后,都是拍手称快,更有甚者在街上燃起了鞭炮以庆祝这一历史“忄生”的时刻。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此时的陆渐红正在遭受着空前的压力。 天一亮,经过一番整理之后,陆渐红拿着报告去了岑凯的办公室。 岑凯已经获得了昨晚警方雷霆行动的消息,对检查出来的情况也多少知道一些,但是陆渐红的汇报比他从其他方面获得的消息要详实得多。在看了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之后,岑凯的眉毛几乎皱到了一起,愤然道:“真想不到,上嘉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打,一定要给予严厉而沉重的打击。” 陆渐红道:“岑书记,打击是一定要打的,但是从色“忄青”方面延伸出来的问题要更为严重,黑社会的嚣张,拐卖妇女,私制枪械,这很大程度地在严重威胁着人民群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岑书记,我是来向你请求支持的。” 岑凯微微点头,道:“陆省长,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其实昨天一夜我也没睡得安生,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有来说情的,也有直接威胁的,我的头也很大。本来我也在考虑,是不是酌情放松点政策,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仅不能手软,还要加大力度。虽说我党原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但是对于这些违法乱纪之徒必须要给予严厉的惩处,不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他们不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陆渐红对岑凯的印象算不得好,但是从岑凯这个态度来看,陆渐红还是找到了与他的共同点,那就是他虽然懦弱,虽然善用伎俩,但是起码的良知和人“忄生”还在。 “岑书记,只要你能支持,我就可以放手去做。”陆渐红握紧了拳头,一脸严肃道,“公道自在人心,邪永远胜不了正,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还上嘉一个晴朗的天空。” 岑凯起身,伸出手来,道:“我们一起努力。”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把陈亮叫了过来,这一次的扫黄取得了很大的效果,对于那些违法之徒该进入司法程序的就进入司法程序,绝不姑息,而后他又要求陈亮一方面加强对这些娱乐场所的长效管理,借助这次扫黄行动的余威,彻底把色“忄青”赶出上嘉,一方面在全省范围内进行扫黄行动,一定要沉下去,取得实实在在的进展,另一方面要继续跟进由此次扫黄行动所衍生出来的拐卖妇女案、私制枪械案,一定要落到实处,立案处理。第三,就是加大打黑力度,肃清上嘉的黑恶势力。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需要与整顿公安系统同步进行。 在说完了这些之后,陆渐红道:“陈省长,你的担子非常之重,有可能面临人身威胁等方面的问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在上嘉一天,我就会是你坚强的后盾,有没有信心?” 陈亮微微一笑,淡然道:“大丈夫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我们一家都是从事警察工作的,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与其卑微地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为百姓做一点实事。” “好。”陆渐红一拳砸在桌子上,道,“陈亮,为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斗!” 而在他们说出这些豪言壮语的同时,好几方面都乱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候笑方。 因为他已经在岑凯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凡是在这次扫黄行动中被抓获的人,都将严格按照相关的流程来办,别说他候笑方的表弟,就是他候笑方的儿子,只要犯了罪,一样要被绳之以法。 这个答案令候笑方非常纠结,幸好罗霸全的嘴巴紧得很,没有说出他候笑方才是足浴城的真正老板,而且足浴城除了从事“忄青”色服务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法行动,比起翠屏山庄来,那要好上许多。 想到最终这案子要移交到检察院和法院,候笑方便打消了去找陆渐红的念头,他绝不去做那种自取其辱的事,等到时候再走走检察院和法院的路子吧,毕竟那一块都是郝初禾分管的。 李东根却是坐不住了,两位韩国投资商还被以*的罪名关在看守所里,本来只要交点罚款便了事的,可是这两个棒子自恃身份,在他们看来,他们既是外宾,又是投资商,就高人一等,玩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拒不认罪。 李东根找到了候笑方,候笑方也是没法子,要是有能搞定陆渐红的能耐,他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表弟还关在看守所了。 李东根头疼不已,事情是他惹出来的,必须要处理好。 正文 第一卷_外交事件 没办法,他唯有去向岑凯求助,去了一趟岑凯的办公室,岑凯却有事不在,下楼的时候,恰巧遇上了新上任的宣传部长闻歌。 “李省长,你好,过来有事?”闻歌很是客气地迎了上来,道,“过来坐坐?” 李东根现在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闻歌这么客气,他倒是觉得不如先过去坐坐,说不准一会儿岑书记就过来了,便进了闻歌的办公室。 “李省长,看你似乎有些愁眉不展啊。”闻歌笑着递了根烟过去。 李东根强作笑颜道:“不瞒闻部长,确实有点烦心事啊。” “不知道李省长能不能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点小忙呢。”闻歌抽了口烟道。 李东根心头略有些犹豫,这个闻歌到上嘉的时间没几天,看不出他的立场,候笑方也曾说过,这个是从中央宣传部下来的,暂时还弄不清楚他的喜妈,不妨先打听一下,便道:“还不是为了那两个韩国投资商的事。前两天这两个投资商过来洽谈投资的事,昨天谈完了之后,去足浴城洗脚的时候被警察给抓了,我正为这事头疼呢。” “这可是涉及到外交的事件啊。”闻歌道,“从宣传的角度上来说,这不利于上嘉的投资啊。” 一句话点醒了李东根,但是如果把这件事捅出去的话,很可能会置上嘉省政府于不利,涉及到外交事件,向来是很头疼的问题。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两人是被摄像机拍了个正着,这是陆渐红手中的杀手锏,一旦放出去,搞不好自己也要承担责任,毕竟人是自己带过去的。 看着李东根脸上的阴晴不定,闻歌笑了笑,并没有再围绕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微微一叹道:“干工作不容易啊,就拿咱们宣传部门来说吧,这次扫黄行动,是宣传也不好,不宣传也不好。这宣传吧,是给咱们上嘉自揭伤疤,不宣传吧,毕竟是政府的一项大动作,难啊。” 李东根听着,心中不由一动,这闻歌话里话外似乎对陆渐红有点意见,不过这只是自己的感觉,还不能太深入,但是闻歌的话却是给了他一个启发,那就是虽然不一定非得捅出去,却是可以以此为条件,跟陆渐红谈一谈。 李东根其实也是有苦处的,这两个韩国人如果只是一般的投资商,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两人是大有来头的。他们是韩国新能源集团公司派出的投资代表,手里掌控着一百个亿的投资额。这两个人颐指气使的很,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上嘉来的,而该集团公司在我国各地有着巨额投资,惹恼了他们,带来的结果难以预计。 所以李东根坐不住了,也等不了岑凯来,还是先去找一下陆渐红吧。 匆匆向闻歌告辞,李东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省政府。 进行了通报之后,陆渐红让李东根进了来,道:“李副省长有事?” 在来的路上,李东根已经想好了措辞,所以一进来便道:“陆省长,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自从敬一明离开后,在省政府最大的支撑力量消失,李东根虽然不至于成为无跟浮萍,但是对陆渐红也是忌惮得不行,所以开口便使用了尊称。 “通过不懈的努力,前些日子韩国新能源集团公司的投资代表到了上嘉。本来打算向您汇报的,不过他们还没有确定投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就没有向您汇报。这几天谈得不错,对方也很有意向,昨晚在一起吃了饭之后,就带他们到足浴城去泡个脚,没想到昨晚被警方的扫黄行动组给抓进去了。”李东根垂着头道,“陆省长,这事怨我,不该带他们去那里,我愿意接受处分。可是现在他们有意向投资,都是几十个亿的投资,如果真的闹僵了,影响可能会不小,毕竟是外宾,陆渐红,您看,这事现在怎么办?” 李东根这一招可谓费煞心机,把包袱抛给了陆渐红,陆渐红放人还是不放人都会觉得难办,这放吧,两棒子嚣张得很,不放吧,涉及到投资和外交,真是进退两难。 陆渐红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李副省长,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李东根愕然,没想到陆渐红一句话把便难题反弹了回来,垂着头道:“陆省长,我觉得吧,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略施惩戒以敬效尤就算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件事情你还是去找陈副省长吧。” “谢谢陆省长。”李东根从陆渐红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松动,赶紧站了起来,道,“那我这就去办。” 李东根出去后不久,陈亮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李东根的面子他根本就不想给,不过听李东根说是得到陆渐红的口谕的,所以陈亮借口上卫生间打来了这个电话。 陆渐红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掂量着办。” 一句话,陈亮便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了。这是让陈亮难为李东根一下然后放行,摆明是给陈亮一个交好的机会。 这件事从本质上来看,也就是一起寻常的嫖*娼事件,如果不是其身份的缘故,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果真的较起真来,无非也就是罚款了事。况且这一次的扫黄行动,其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对上嘉的社会环境和风气进行一次整顿,另一个是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毕竟这一次把太多不怎么听话的公安内部人员涮了一把,就是要他们知道省政府的态度,想拿下他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不要以为自己干的事别人不知道。事实上,这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市局暂且不说,省厅没有哪个敢龇牙的。 所以一点就透的陈亮从卫生间里出了来,作出一副为难之色道:“李副省长,这件事情有点难办啊,陆省长这一次可是下了大力气和大决心去扫黄的,并且作了指示,任何人不得说情。” 正文 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李东根恨得牙痒痒的,这个陈亮,真没看出来,打起官腔来也是一把好手啊。 “不过……”陈亮的语气稍作转折。 李东根赶紧道:“陈副省长,你我共事多年,从来没请你帮过忙,这一次你就抬抬手吧。” 陈亮沉吟了一下,道:“李副省长这么说,我是肯定要卖个面子的。不过为了堵上别人的嘴,该怎么处罚还是要处罚的。” 李东根一听有门,连声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知道老弟你打算怎么处罚呢?” “罚款是肯定的,至于拘留嘛……”陈亮话未说完,李东根抢着道,“老弟,拘留就不要了吧?罚款加倍都行。” 陈亮笑了笑道:“这样子吧,你安排一个人过来履行下手续,我跟那边打个招呼。不过呢,李副省长可不要到处宣扬,免得兄弟难做。” “行,行,没问题。”李东根喜笑颜开道,“晚上我请你,咱们好好叙叙。” 送出去了李东根,陈亮坐回到办公桌前,陆渐红的用意他很明白,故意卖李东根一个人情,就是为了争取他一下,毕竟他也是省委常委,只是李东根会不会领这个情呢? 而此时在京城的龙天在得知香城国际大酒店被查封的事情之后,顿时震怒了,当即一个电话打到了玉桥市政府秘书长常浩的手机上,常浩苦着脸道:“龙少,这一次是省厅的突然动作,事先根本没有消息传出来,连咱们人间天堂也没有幸免啊。” 龙天怔住,不由道:“省厅搞的这一出?郝初禾不是一直罩着你们的吗?” “郝书记已经不再兼任公安厅厅长了,现在是陈副省长兼的。” 龙天挂断了手机,没有再打电话出去,对于上嘉人事上的变动,他根本不清楚,也根本没有去留意。 愣了一阵子,龙天打开了电脑,去搜索上嘉省委省政府的人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省长居然是他的老冤家陆渐红! 陆渐红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几度受辱,那一次为了争一道金枪鱼,阿飞被搞得只恨爹娘生下了他,硬是被带到部队里去“急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对阿飞来说,可谓是永生难忘的经历,就像是进了股市一样,大象的进去,小猫的出来,用阿飞的话来说,部队里简直比黑屋还要恐怖,经过那一番改造之后,阿飞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人变得低调了很多。 所以龙天绝不认为凭自己的面子可以搞定陆渐红,别说把在那边负责的人弄出来,恐怕连解禁都没有可能。 此时此地,他唯有向父亲求助了。 龙有为简直快要被这个儿子气疯了,拍着桌子骂道:“龙天啊龙天,你哪根筋搭错了?家族里这么多产业你不搞,非得走歪门邪道,陆渐红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犯在他手里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高官,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叫板?” 龙天苦着脸道:“爸,我真的没有跟他叫板,我也不知道他去上嘉任省长了啊。” 龙有为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这一阵子龙天确实还是比较守规矩的,儿子出了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说什么也得帮帮,当然他不会傻到去找陆渐红,他只不过是一个商人,在高级官员的眼睛里,商人只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而已,况且自己跟陆渐红也谈不上多深厚的交情,便道:“那个店不要就不要了,关键就在于责任会不会追究到你身上来。你那个营业执照注册的法人代表是谁?” 龙天挠了挠头,低声道:“是我。” 龙有为简直要疯了,组织售淫罪可是能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情节严重能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都行啊。目前上嘉的处理情况还不是太明朗,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龙天,但是作为法人代表,这个责任是跑不了的。 “你给我先待着,哪里都不要去!”龙有为厉声斥了一句,可是下面的声音却是低了下来,充满了无奈,“我来想想办法。” 龙天原本对这件事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不就是卖个淫什么的嘛,最多也就是罚点钱罢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是现在被老子这个样子吓得不轻,道:“爸,您可别吓我,这事能有多大?” “大到你无法想像!”龙有为对儿子的无知着实是无计可施,“陆渐红如果公报私仇,给你安一个组织售淫罪判你个七八年那是轻轻松松的,如果再搞大点,没个十几年你都出不来。龙天啊,这回你是把祸闯大了!” “有为,你可一定要救救小天啊。”龙有为的老婆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你就消停点吧,我的儿子我能不想办法?”龙有为没好气地站了起来,抽了两口雪茄之后,走进书房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龙有为神情疲惫地走了出来,道:“等消息吧。” 这时龙天的手机突然大响,龙天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道:“小飞,这么晚打电话来干嘛?” “天哥,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方晓安了?他放出话来,要你两条腿呢。” “方晓安?哪个方晓安?这他妈谁啊?”龙天火大道。 “康平的方晓安啊,搞射击俱乐部那个,被人搞得四肢全废,耳朵也聋了,眼睛也瞎了一只,说是你搞的,发了黑道通缉令,两千万找你的麻烦啊。” 龙天愣了一下,才道:“我操,一个残废也敢这么嚣张,他妈的,当我是死人啊。两千万,老子就值两千万吗?小飞,你也给发一个悬赏,五千万要他另一只眼睛,马勒格碧的。” 上嘉省人民医院。 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正躺在病床上,自从春节后,他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去医院一查,说他的肺里有一个肿块,吓得他半死,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不太重要了,所以他接受了院方的建议,到医院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疗养,所以玉桥市公安局局长一职也由副厅长周国庆先兼着了。 正文 铁戟三人组 龙有为的电话让他有些犯难了。这一次的扫黄行动他虽然没有参加,但是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陆渐红的个“忄生”他是知道的,别说自己只是副厅长,就是公安厅厅长,遇到这样的事情,去找陆渐红说情那是自找难看。前几次的事情,如果不是陆渐红因为在上嘉还没有站稳脚跟,恐怕自己已经危险了,而现在的上嘉远非从前,由以前的三国鼎立几乎变成了陆渐红一家独大,况且这件事上,陆渐红占着理儿,也就是说,放不放过,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所以说,这件事还得认真斟酌才行。 这时,病房外响起了脚步声,原来是周国庆和何飞两位副厅长过来看他了。他们三个在公安厅有出了名的“铁戟三人组”,而这其中以丛上前最为精明,所以周国庆和何飞都以他马首是瞻。 “丛哥,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周国庆笑着坐到了丛上前的床头,拿出了烟来。 丛上前摆了摆手道:“烟是不能再抽了,想死不成。” 笑了一阵,周国庆道:“丛老大,你什么时候出院啊,现在的公安厅不成样子了。” 丛上前笑道:“怎么个不成样子了?” “王安泰现在狐假虎威,嚣张得不行啊,除了陈省长,谁都不放在眼里。”何飞气愤不平地道。 丛上前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听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吗?淡定一些。”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大家好歹都是在一起共事的,没必要把眼睛抬到天上吧?”何飞的脾气最火爆,瞪着眼睛道。 丛上前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听说最近扫黄了,情况怎么样?” “不提这个不憋屈。”周国庆苦笑着把陈亮涮了众人一把的事情给说了。 丛上前其实早已经听说了这个情况,他自然更加清楚目前上嘉的公安系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此时的他已萌生了退意,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捞了不少,如果不是龙有为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已经打算递交病退报告了,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龙有为的助力不少,所以龙有为的这个忙他必须帮。 “现在扫黄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听说抓了不少人。”丛上前漫不经心道。 “确实抓了不少人。” 在听完周国庆的介绍之后,丛上前感觉到了这案子的棘手之处,那些涉及嫖*娼和售淫的人都已经第一批处理了,该罚款的罚款,该行政处分的给予处分,这里面涉及到不少公务人员,那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留。 丛上前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几家规模大的场所,别说他龙天了,就连候笑方罩着的辉煌足浴城的老板罗霸全也栽了进去,那么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看来查得确实挺严的啊。”丛上前旁敲侧击道。 “是啊,丛哥,翠屏山庄的老板付小春也被叫过来谈话了。”周国庆冷笑着道,“我看他怎么收场。” 这个他指的是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都没有问。 付小春是什么来头,丛上前很清楚,连他都被叫过来谈话,一旦查清香城国际大酒店的幕后老板是龙天,那一切都完了。 等周国庆和何飞离开后,丛上前没有与负责此案的王安泰进行联系,从目前来看,香城的负责人还没有说出这是龙天的产业,但相信要不了多久,龙天就会显出水面来。龙天想彻底从中脱身那是不现实了。 一个电话打到龙有为的手机上,丛上前分析道:“龙董,龙天是香城的法人代表,想推脱责任不大可能,现在唯有从减轻责任这个角度去出发,组织售淫与收容售淫的“忄生”质完全不同,另外龙天都是托人打理酒店,并没有参与进去,只要现在的负责人一口咬定此事与龙天无关,龙天一切都不知情,这样的话可能会好操作一些。” “不过,目前上嘉的公安系统与以前不一样,我们都说不上话,可能还需要龙董走走别的路子。”丛上前不敢大包大揽,免得把自己也陷进去,毕竟他身上的问题不少,如果陆渐红较起真来的话,有王安泰这个查案高手,不难顺藤摸瓜牵出自己来。 龙有为也知道,现在的上嘉不同以往,更清楚陆渐红这个人软硬不吃,丛上前与他级别差得太远,指望他根本就不现实,好歹丛上前已经提供了消息,也给自己支了招,算是仁至义尽了。 龙有为正在为儿子的事情想办法,陆渐红却已经接到了付斌打来的电话,付斌的言语之间很是恼火:“陆省长,好大的架子啊,连我儿子都被传去问话了。” 陆渐红对付斌一点点的好感对没有,淡淡道:“付部长,如果你是谈公事的话,请有话直说,如果只是说这些浪费口水的话,对不起,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磨牙。” 付斌的嘴都要气歪了,他向来高高在上,曾几何时受到过这种赤*稞祼的鄙视,不由道:“陆省长,这么说,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面子不是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陆渐红的话可谓犀利,其实他不是这种非常不给力的人,但是付斌前前后后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在说话,这让陆渐红非常之不爽,论级别,大家都一样,论实力,省长可比你那个常务副部长要有实权得多,你不客气,我又何必跟你客气。更重要的是,付斌和付小春这对父子给陆渐红留下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所以说,以目前上嘉千疮百孔的情况,陆渐红根本不在乎付斌对上嘉抹黑。 付斌原本想以权压人,见陆渐红这么强硬,也是无计可施,不得已放下了姿态,道:“陆省长,可能我的口气硬了一些,你别放在心上。” 一边不得已放低姿态,一边咬牙切齿,心里暗想,等儿子的事情摆平了,再给你慢慢穿小鞋。 正文 从不冤枉好人 “陆省长,我儿子付小春在上嘉开了一个翠屏山庄,今天被叫去谈话,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付斌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非常端正了,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是刺耳得很,误会?误你妈B的会啊,强迫售淫,在现场还抓到了有人在山庄里“口及”毒,叫他过来谈话算是客气了,一旦证据确凿了,就不是谈话了。 “付小春的事,我暂时还不清楚,公安部门有他们自己的办案原则,我不方便过问。”陆渐红淡淡道,“如果付小春没有问题,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 陆渐红摆出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付斌几乎到了暴走的边缘,知子莫若父,如果付小春没问题,老子还有必要打这个电话吗?正是因为知道这里面的严重“忄生”,才打电话来讨人情的啊。 死命地咬着牙,付斌道:“陆省长,我想跟你见个面。” 陆渐红自然是心知肚明,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付斌就是不感冒,道:“如果付部长到上嘉来的话,我自然欢迎,不过最近我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去京城,如果想见面的话,恐怕得委屈付部长了。” 作为省委一把手的岑凯自然也没少接到电话,不过他有的是对策,一招乾坤大挪移,便把一切问题都推到陆渐红那边了,他只要说上一句,这些事情都是由陆渐红一手负责的,作为党委,主管的人事,具体的工作还是由省政府在做。 这么一来,他既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群体之中,又把矛盾全推给了陆渐红,让他来做恶人,一举两得。 这一招的确很险恶,陆渐红本来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在行动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做好了相应的对策,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在付斌的电话之后不久,发改委主任李加亮便亲自打来了电话。 这一阵子,陆渐红并没有把目光放在一件事情上。作为省长,他必须对全省的经济发展负责,所以为了提升上嘉省的形象,着手于旧城改造的工作。前期的工作已经做了,层层手续都在一一审批之中,形势一片大好。 可是李加亮的这个电话打过来,却让陆渐红感受到一丝凉意,因为李加亮对这个项目有点质疑,所以在手续审批上的这最后一个签字就有些卡了。 不过陆渐红心头很明白,之所以卡,与他的扫黄行动大有关联。 付斌他可以不甩,但是李加亮这个国家发改委主任,他不但要甩,还要严重地甩才行,陆渐红陪着笑道:“李主任,上嘉旧城改造的项目对上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上次,我跟您沟通过的。” 李加亮笑着道:“陆省长,这个项目非常具有前瞻“忄生”,但是在你省的报告中说得还不是太详细,我倒是有点建议。” 陆渐红赶紧道:“李主任请指示。” “呵呵,我一会儿还有个会,没时间在电话里说,陆省长如果不忙的话,抽个时间到京城来吧,我们见面再详谈。” 陆渐红放下电话,笑容已经消失了,一股沉重浮现在他的脸上。 李加亮并没有把话说死,很显然,他是留有后手的,那么李加亮到底是想要为谁开脱呢? 能够请得动李加亮的级别一定不会低,付斌算得上一个。但是陆渐红知道,这一次的扫黄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玉桥市市长华能达、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他们的能量都不算小,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来找自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走其他的路子。 托着脑袋想了一阵子,陆渐红想起了龙翔天,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龙翔天很是意外。 陆渐红笑道:“姨父,一切还好吧?” 龙翔天笑着道:“你呢?听说你在上嘉搞了扫黄行动,动作不小啊。”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姨父,动作是不小,麻烦也不小啊,刚刚还被发改委李主任摆了一道。” 龙翔天轻哦了一声道:“李加亮?他怎么也伸手了?” “我就是向您打听一下他的。” “他是龙副总理的支持者。”龙翔天毫不隐瞒地说出了实情。 陆渐红追问道:“中央宣传部付部长呢?” 龙翔天笑了起来,道:“你小子得罪了不少人啊,付斌是有名的记仇。” 陆渐红道:“那也没办法,他儿子在上嘉搞得人神共愤,不处理不足以平民愤,要是我去循私了,那还不如不去扫黄了,姨父,您说是不是?” 龙翔天赞同道:“渐红,我就喜欢你的敢于担当,面对压力不低头,付斌也是龙副总理的人,不过据我所知,他脚踩两只船,一只脚在龙系的船上,一只脚还踩在蒋系的船上,他之前是惠系的,看出惠系苗头不对,及时转向了,属于墙头草的类型。” 陆渐红打听到了一些内幕,心里略有了些底,这个时候他基本上已经能够断定这是付斌的动作了,之所以没有想到是龙天,一来是他对龙有为的印象还算不错,他当初既然能为了龙天而主动向自己低头,便可以判断他不会搞这种小动作,毕竟自己还没有去动龙天。 向龙翔天道了谢之后,陆渐红放下了电话,这时曲功成进了来,低声道:“领导,刚刚高哥打了电话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回了个电话给小高,小高压着嗓子道:“陆哥,京城那边有消息了。” 陆渐红不由道:“什么消息?” 小高的腔调里有些笑意:“龙天跟方晓安卯上了。” 原来,方晓安为了报仇,下了大血本,而龙天也不甘示弱,出了五千万要方晓安仅剩的一条胳膊,两方各展神通,弄出不小的动静来,死了不少人,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了。 怪不得龙有为顾不上这一头呢。陆渐红微微一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案头的日历,明天是个周末,便道:“小高,你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去洪山看看达子。” 正文 并不奏效 上嘉的节气有点奇怪,当别的地方刚刚进入春天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初夏了,雨非常多。当陆渐红和小高出去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陆渐红看着雨水顺着车窗缓缓流下,他最喜欢雨,尤其喜欢听雨的声音,在往常这个时候,他都能够安下心来,不去考虑别的事情,去聆听着雨的歌唱,享受着那一份属于他自己的内心宁静。 然而此时,他却是定不下心来。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并没有奏效,陆渐红很清楚地知道,要想发展上嘉,靠的不仅仅是理想,不仅仅是规划,不仅仅是群策群力,还需要上级的支持。事实上,支持与否,陆渐红并不在意,但是如果上级部门有所阻碍,那将会严重影响发展的步伐,就像李加亮这一次一样。 到底该怎么办呢? 雨已经下大了,陆渐红靠着座椅,一边倾听着雨点啪啪的声响,脑子里一边在不停地运转着,这一次的京城之旅,他必须要想一个应对的方法,既能够让这次旧城改造的方案得到通过,又能够不违反自己的原则。 京城,大雨。 发改委主任李加亮正在接受着付斌的敬酒,两人的级别一样,但是李加亮手掌要害,比起一些其他的部局要更胜上一筹,所以对于付斌的恭敬是却之不恭。 “李主任,这一次就麻烦您了。”付斌在面对李加亮的时候那是恭敬有加。 李加亮淡淡笑道:“付部长,你我相识多年,就不要客气了。陆渐红如果聪明些便罢了,不然的话……” 在上嘉省公安厅,付小春正在接受王安泰的亲自审查。 在报上了姓名住址以后,付小春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摆出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次会很麻烦,毕竟翠屏山庄里面见不得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个搞不好,自己就要栽大跟头。 王安泰倒是不愠不火,道:“付小春,你是不是翠屏山庄的法人代表?” 付小春还是不理他,王安泰淡淡一笑道:“付小春,希望你端正态度。翠屏山庄的问题你自己心里明白,组织售淫,仅此一条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至于强迫妇女售淫,警方也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即便你是零口供,同样可以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付小春,你的问题不小,最好主动交待问题,这样的话,量刑的时候会有所减轻。” 付小春心里震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王安泰,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你知道翠屏山庄的底细吗?你知道翠屏山庄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吗?你以为这些人是你能够动得了的吗?” 王安泰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道:“你不是翠屏山庄的法人吗?我倒想看看有哪些人是我动不了的,是法律动不了的。” 付小春倒也聪明,他还没有傻到把那些背景说出来,只是冷冷一笑。 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自己什么话都不能说,只等父亲做的工作了。 陆渐红第一站去的便是洪山医院,林雨还是没有醒,牛达和黄蝉二人一直在默默地照顾着她,还有那两个孩子。 见到牛达时,陆渐红便有些心酸了,这个铁打一般的汉子苍老了很多,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忧郁。陆渐红知道,牛达一直在忍,也一直在等,他在等林雨醒来。 陆渐红刚刚已经问过医生,林雨醒来的机率几乎为零,除非出现奇迹。如今看着牛达的这个样子,陆渐红的心里不由升起了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他搞这个俱乐部,牛达也就不会过来。如果不是这个俱乐部,也不会出现方晓安想要收购俱乐部的事,那牛达也不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牛达正在为林雨活动肌肉,他急切地在盼望着林雨的苏醒,以至于专注的他根本没有察觉到陆渐红的到来。 黄蝉正要说话,陆渐红摇了摇头,示意等牛达做完事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牛达转过头来,便看到了陆渐红,又惊又喜,道:“哥,你怎么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达子,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牛达已经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强笑道:“哥,你这么忙,干嘛还来看我呢。”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达子,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我对不住你。” 牛达摇着头道:“哥,你我之间谈不上谁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这是命,是我的命,也是林雨的命。” 黄蝉低声道:“陆省长还没吃饭吧?达子,你陪陆省长去吃饭吧,这里我来照顾。” 洪山的夜已经没有往常的那么宁静,虽然在下雨,但是路上车来车往,有了一些都市的味道。 坐在一个小饭馆里,牛达低声道:“哥,方晓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陆渐红微微一惊,道:“达子,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也要为孩子考虑一下。” 听陆渐红这么说,牛达笑了笑,以他的头脑不难猜到,这件事与方晓安有关,之所以一直没说,就是想亲自复仇,所以方晓安出了事之后,他立即想到这是陆渐红做的,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下来,可是想到一直在沉睡的林雨,他的心就一阵阵刺痛,卡的一声,手中的酒杯已经被他捏碎。 陆渐红很理解他心头的感受,不过他不想牛达再走上不归路,便道:“方晓安生不如死,已经是个残废,你就不要再去想了,千万不要做傻事。” 牛达苦笑了一声道:“哥,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陆渐红点点头,道:“林雨恢复得怎么样?” 牛达神情一黯,道:“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 叹了一口气之后,牛达道:“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了。她的脊椎已经断了,即使醒来了,可能一辈子都要睡在床上。” 陆渐红能够看得出来牛达心中的矛盾,既希望林雨能够醒,又怕她接受不了瘫痪在床的的现实。 正文 林雨清醒 这时,牛达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黄蝉匆匆道:“达子,你快来,林雨有反应了。” 牛达的手一抖,手机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陆渐红吃惊道:“怎么了?” “林雨她,她,有反应了。”牛达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陆渐红蹭地站了起来,扔下两百块钱,匆匆跟牛达上了车。 很快来到医院,医生正在为林雨做检查,黄蝉等在急诊室外,见牛达前来,欣喜地道:“达子,不要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道:“病人的情况不错,意识很清醒,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你们不要让她太累了。” 牛达进了去,林雨睁大着眼睛,目光略有些呆滞,牛达走过去,握住了林雨的手,柔声道:“小雨,你醒了。” 林雨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牛达身后的黄蝉身上,结结巴巴地道:“你……是……黄……黄蝉吧?” 黄蝉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是的,林雨姐,你刚清醒,先别急着说话。我……我先出去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林雨的目光里露出了痛心之色:“达子,孩子们还好吧?” 牛达的泪已经落下来了,自从陆渐红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的时候,他落了泪,他便再也没有掉过眼泪,但是此时,他的泪却是怎么也无法遏制得住。 “达子,你哭什么,我不是醒了吗。”林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脸,道,“达子,这些天我睡着的时候,总是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她跟我说,无论怎么样,一定要醒过来,应该就是黄蝉吧。” 牛达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些日子她也在这里照顾你。” 林雨忽然露出一丝安慰之色,道:“她是个好人。达子,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看得出来,黄蝉对你很好,如果你能跟她在一起的话,她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小雨,别这么说,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牛达把脸靠在了林雨的脸上,轻轻地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玩,一起去旅游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配合治疗,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了。” “达子,我想吃个苹果。” “好,我马上给你削。”牛达匆匆找来水果刀,等他削好了苹果,却发现林雨已经睡着了。 轻轻地把苹果放到在床头,牛达在林雨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为她掖好了被角,悄悄地走了出去。 陆渐红正在外面,见牛达出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牛达笑了笑,道:“还好,已经睡了。” “那就好。”陆渐红也笑了起来,“林雨能醒来,我也算不虚此行了,好了,达子,你还是去照顾林雨吧,我还有点事,就不在洪山多待了。” “哥,那我不留你,有空常联系。”达子朴实的话里透露出不舍之情。 陆渐红拍了拍牛达的肩膀,却是看了黄蝉一眼,看到她,陆渐红忽然想起了龙筱霜,她们两人多么的相似啊,只为了一个情字。 “最近有没有刘子光的消息?”坐上了车来,陆渐红问起了小高。 小高神色紧绷,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到目前为止,他和刘子光都没有查出幕后的主使,让他对陆渐红的安危提心吊胆,简直让他有要崩溃的感觉,如果对方是在明处,哪怕他就是来自于未来的终结者,他也不会惧怕半分,可是涉及到境外的杀手组织,以他和刘子光的能量,除非抛开陆渐红的安危于不顾,才能找到些线索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这么久子光都没有联系,我只是有点担心他。” “他是高端人才,自保是没有问题的,陆哥可以放心。”小高忍不住道,“陆哥,你有没有分析过?我觉得幕后主使肯定是上嘉的人。” 陆渐红沉吟半晌道:“可能“忄生”比较大,我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唉,我做人太失败了,得罪的人太多。” 小高却道:“人在官场,想要为百姓做点好事,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我一定会保障你的安全。” 陆渐红笑了笑,忽然问道:“最近有没有跟黎姿联系?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小高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们从事的职业是不允许有家庭的,尤其是如果有了孩子,那恐怕就是我们退休的时候了。” 陆渐红很了解他们职业上的特殊“忄生”,微微一叹,道:“小高,其实真正付出巨大的是你们啊。” 小高笑着道:“这个社会就像是一部机器,每个人都是零件,起到的作用也不一样。如果没有陆哥你这样为百姓着想的人,我们的存在还有何意义呢?”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这个问题实在太大了,吩咐小高不急,慢点开车,便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雨下得正欢,两人进了周琦峰还为陆渐红留着的住处,一觉睡到十点多钟。 起床时,雨还在下着,陆渐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发改委主任李加亮,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李加亮的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手握实权的省长又怎么样?我只消伸出一根手指头,就把你吃得死死的。 “陆省长啊,你好你好。”李加亮心里虽然这么自负地想着,嘴上却是客气得很。 陆渐红也不跟他瞎扯,道:“李主任,我已经到京城了,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中午啊,不好意思,我有其他的安排,抽不开身啊。”李加亮拿足了架子。 陆渐红有些恼羞成怒了,不过他压制得很好,笑道:“李主任真是大忙人啊,周末都在忙,那晚上呢?” “晚上,再说吧,回头再联系。”李加亮挂上了电话,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 正文 金手指 这一次,他要给陆渐红一个教训,到现在他也忘不了陆渐红在甘岭时所做下来的事情,汪含韵跟李加亮是表亲,那个时候李加亮还是发改委的副主任,怎么也说不上话,帮不上忙。现在得到了这个机会,他不把陆渐红整得欲哭无泪,他就不叫李加亮了。 既然是放在晚上,陆渐红看了看表,有的是时间,这时小高已经起床了,见陆渐红没有出去的意思,便道:“陆哥,今天咱们干什么?” 陆渐红道:“你自由活动吧,我去一趟老爷子那里。” 小高撇着嘴道:“我能活动个啥,我送你过去吧。” 陆渐红买了两瓶好酒,提着去了老爷子的小屋,雨虽然在下着,老爷子却是站在硕大的芭蕉树下,啪哒啪哒地抽着烟。 “您老怎么在外面?”陆渐红看了铁男一眼道。 任老爷子的腰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直了,见陆渐红进来,笑着道:“你小子怎么有空来京城?是不是又遇上麻烦了?” 陆渐红笑道:“看您老就不行吗?” 在来的路上,陆渐红已经前前后后想过了,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处理,绝不能借助外界的任何力量,如果总是把问题上交,那自己的能力也实在不足以担当省长的重任了。 一边喝着小酒,这爷孙俩就聊上了,此时的铁男和小高也正站在檐下聊着。 “铁男,任主席这边对金手指的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小高抽着烟问道。 “金手指这个组织非常庞大,世界各地都有其势力分布,而且这一次的目标有些不同,目的不是消灭金手指这个杀手组织,而是查出雇佣金手指的幕后之人,所以难度非常大。” 小高沉默了,倒推法只会让这件事的难度更加大,看来只有指望刘子光能够有所斩获了。 里边,陆渐红为老爷子倒上了酒,他的心里是有些酸涩的,老爷子真的很老了,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便不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可是老爷子却提起了这些事情,道:“渐红,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吧?” 陆渐红怔了一下,笑着道:“也没有什么艰难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有困难也只是暂时的。” 对于陆渐红的这种自信,老爷子很是赞赏:“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千万不要成为自大。上嘉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扫黄行动做得非常好,上嘉确实太乌烟瘴气了,整顿一下是好事。找你说情的人不少吧?” “不管是谁,违法了,犯罪了,就必须受到制裁。”陆渐红掷地有声道。 老爷子毫不吝啬目光中的赞赏,道:“做人要有底线,要有自己的原则,如果因为发展就要屈服,就要容忍一些不良的现象,那只是畸形的发展,也不是真正的发展。发展,不仅仅是经济实力的体现,不仅仅只是一些数字,百姓安居乐业,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这些都是发展。” 陆渐红眼睛一亮,道:“您老高瞻远瞩。”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别给我拍马屁了,这些都是总理跟我说的话。” 陆渐红微微一愣,心里不由一热,原来上嘉的事情领导都看在眼中,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老爷子拍了拍陆渐红的手道:“渐红,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有人想对你不利,虽然有人在找这样那样的方法对你进行掣肘,但是,你不仅仅有首长和总理在关注着你,你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只要他们能够看到你是诚心诚间在替他们谋福祉,他们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开朗了起来,点着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雨还是没有停,天色却已经暗了,雨点抱成了团,在街灯下显得更为清晰。 多宝斋临窗的座位,陆渐红靠着窗,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出了坚毅的神情来。 李加亮便坐在他的对面,陆渐红笑着道:“李主任,这一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李加亮淡淡道:“陆省长很客气,与外界的传言很不符啊。” 陆渐红笑道:“不知道外界都是怎么说我的。” 李加亮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外界都说陆省长是一个非常强势的领导,不近人情。” 陆渐红的笑声大了些:“想不到我给人家的印象是这样的,李主任,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李加亮微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领导干部。对了,陆省长,不介意我们再等一位客人吧?” “请便。”陆渐红微微一笑。 这时,房门便敲响,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自我介绍道:“我是付斌。”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笑道:“原来是付部长,请都请不来,请坐。” 京城的春天还是有点冷的,尤其是在这种阴雨的天气里,冷意更为明显。 一个狗肉火锅上了来,里面放了不放辣椒,喝了一口汤,浑身都冒热,付斌举杯道:“陆省长,这杯酒算是我向你赔个不是。” 陆渐红笑道:“付部长何出此言?” 付斌这一次的姿态非常低,这自然也是李加亮的授意,毕竟现在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争强斗狠,万一弄僵,把陆渐红惹出火来,最终吃亏的只是付斌。 付斌道:“付小春对陆省长屡有不敬,是我教子无方,还希望陆省长大人有大量,不要去计量他。” 陆渐红淡淡道:“付部长言重,也太小瞧我的肚量了。” 付斌动容道:“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春在上嘉有些产业,可能这里面有些误会,陆省长,自从你到上嘉以来,动作不断,上嘉呈现出一个非常好的发展势态,我看有必要大力宣传一下,毕竟这个社会只干不说,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不知道陆省长意下如何。” 陆渐红知道付斌的目的,所以他的话说得很漂亮,而李加亮到目前为止一言未发,大有虎视眈眈之意,不过陆渐红已经决定了,一切都建立在案情的基础上,如果付小春没有问题,他自然不会紧抓不放,但是如果案情严重,他只有站在百姓这一边。 正文 醉翁之意 这时,李加亮开口了,道:“陆省长是抓经济的能手,在甘岭和江东的时候,虽然没有执政,但是不少发展方略都得到了很大的体现,就好比这一次的旧城改造,就有着积极的意义。 只不过发改委有些同志目光狭隘,没有前瞻“忄生”,对旧城改造的益处非常质疑,他们怎么能够理解到陆省长的高瞻远瞩呢。” “二位领导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陆渐红笑着道,“二位领导如此支持上嘉的工作,我陆某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感谢的,今天便多敬几杯,希望二位领导有空的时候多到上嘉去指导工作。” 这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虚与委蛇,两瓶酒便喝光了,李加亮借口去卫生间暂时离席,付斌这才道:“陆省长,不瞒你说,我就付小春这么一个儿子,还请陆省长对他抬抬手,放过他这一回,我保证回去严加管教。”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陆渐红倒没有过于强硬,道:“付部长,这个案子是公安厅负责调处的,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得到汇报,所以现在怎么办还不好说啊。” 这顿饭不欢而散,虽然付斌没有当场发飙,但是他那阴得犹如窗外的天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此,陆渐红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歉然,李加亮进来之后,见付斌已经离开了,微微一愣,看来事情并没有谈妥。 脸色一阵阴晴之后,李加亮笑了笑道:“陆省长,付部长的脾气不是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陆渐红笑了笑道:“儿子不省心,脾气如果能好,那才奇怪了。” 李加亮笑了笑,道:“时候不早,刚刚账我已经结了,希望以后陆省长多到京城来。” 陆渐红感到极度的诡异,按照他的想像,这个时候李加亮会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可是李加亮的态度很不一样啊,从他把账给结了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他太于阴险还是另有转机? 陆渐红回了来,还是不明所以,不多时,岑凯的电话打了过来,笑道:“陆省长,还在京城啊。” “是的,岑书记有什么事情吗?”陆渐红神情恍惚道。 “没什么事,明天能回来吗?商量一下旧城改造的事情吧。” 挂上电话之后,一种诡异的感觉充斥着陆渐红的心头,听岑凯的意思,好像旧城改造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这让陆渐红非常费解,李加亮不是打了横板了吗? 付斌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车里狠狠地抽着烟,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原以为有李加亮出面,再不济也能通融一下,却料不到陆渐红打起了太极,推说公安部门办案不好插手。难道还要自己去找公安厅不成? 抽了几根烟,便看到李加亮从多宝斋里走了出来,便推开了车门迎了上去,完全忘记了外面还下着大雨。 “李部长,这一次你可一定要给陆渐红一点好看。”付斌气呼呼地道。 “上车再说吧。”李加亮回头看了一眼,陆渐红并没有跟着出来。 上了车之后,李加亮叹了一口气,道:“付老弟,这次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了。” “什么?李部长,我没听错吧?”付斌直着眼睛道。 李加亮苦笑了一声,道:“刚刚我接到龙副总理的电话,要求对上嘉一路放行。” 付斌不由一呆,怎么会这样? “老弟,我看你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李加亮无奈地点了根烟,道,“其实小春确实有点不像话了,现在网络上有一个名词,叫坑爹。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你迟早会被坑的。” 李加亮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付斌沉默着,半晌才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为人父母,我理解,对不住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周一,召开了常委会,主要的议题就是旧城改造的商议,这一次岑凯和陆渐红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昨天,陆渐红与周琦峰通了电话,提到了旧城改造的事情,周琦峰对此作了肯定,不过并没有提到别的,这让陆渐红否定了可能是周琦峰从中周旋的判断,联想到岑凯前一天晚上的那个电话,陆渐红敏锐感觉到,这有可能是岑凯出了力。 陆渐红整整想了一晚上,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在上嘉有一点是错误的,那就是没有选择与岑凯合作。扪心自问,陆渐红有些蔑视懦弱的岑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岑凯的认识出现了偏差,或许这并不是懦弱,而是一种手段。 陆渐红做过县委书记,做过市委书记,但是由于他的强势以及身后的背景,让他一直处于一个副手无法超越的存在,这也直接造成了他目前的思维惯“忄生”,那就是一切都是从实干出发,从而忽略了作为党委一把手的职责所在。到此,他才发现,岑凯尽管显得弱势,尽管在常委会上显得没有掌控权,但他毕竟是省委一把手,拥有一票否决权,虽然不常用到,但是这个权力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视他。而岑凯虽然没有掌控住常委会,但是由于石风林的存在,他的平衡力还是有的,因此,岑凯并非一败涂地,而是不着痕迹地巧妙平衡着上嘉的局面。 在有了这个认识之后,陆渐红反思着自己的行为习惯,他已经认识到,独断专行是不可取的,必须从这个惯“忄生”思维中跳出来。要想获得真正的发展,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因此,在周日,他与岑凯单独见了一面,就省城旧城改造的事情进行了认真的磋商,并且就相关的工作给予了他一定的利益。 陆渐红尽管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岑凯提出来的一些分工,他在保留自己利益的基础上,基本上没有反对,他这是在表示诚意。 所以这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谈非常融洽,这也是二人首次达成实质意义上的共识,所以在常委会上两人高度一致,一二把手把调调定了下来,候笑方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正文 快刀斩乱麻 不过候笑方兼着玉桥市市委书记,他负责这项工作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令他有些不爽的是,常务副省长常连山也协助分管,是不是协助不知道,但碍手碍脚那是肯定的。 候笑方很明白,这一次的分工,岑凯和陆渐红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用意,毕竟常务副省长是行政的二把手,他们都想把常连山争取到自己的阵营中去。他们这么想,候笑方自然也是这么想,所以协助就协助吧,如果能补充敬一明的这个缺漏,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分他一杯羹也没什么大不了。 常委会散了之后,岑凯走出会议室时,忽又向走在身后的陆渐红道:“陆省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陈副省长也参加。” 陆渐红和陈亮对视一眼,心知可能是为了扫黄案件的事情,刚走到岑凯的办公室门口,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林玉清。 “陆省长,我下午要过去报道了。”林玉清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已经见到了新来的张部长,对你可是敬佩得很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热烈欢迎。” 进了岑凯的办公室,岑凯道:“扫黄行动已经有一阵子了,由于案子涉及到的人和事不少,省委的压力非常大。为了不影响到办案,我和陆省长顶住了来自于各方面不小的压力,不过总是这样也是头疼的事情,我的意见是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案。陈省长,现在案子办到什么程度了?” 陈亮看了陆渐红一眼,见陆渐红没有什么表情,心知陆渐红是要他实话实说了,便清了一下嗓子,道:“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所查处的经营场所百分之八十五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色‘忄青’服务,公安厅已经根据案情的严重程度进行了梳理归类,对违法犯罪分子进行了严厉的查处,目前已经七十八人进入了司法程序。翠屏山庄还衍生出拐卖妇女案、私制枪械案和涉黑团伙,已经另行立案,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岑凯神情凝重道:“案情很严重啊,陆省长,我希望你们能顶住压力,尽快查实,给人民群众一个交待。这些毒瘤是该好好的清一清了。” 陆渐红点头道:“岑书记说得是,你放心,咱们公安厅不是吃素的。” “好,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回到省政府,陈亮与陆渐红进一步地讨论了案情,目前翠屏山庄案成为了一个重点,由于其涉及到多起案件,不同于其他的娱乐场所,公安厅受到多方的压力,要求将此案压下。 陆渐红道:“陈省长,不要受外界因素干扰,上嘉的情况很恶劣,就是要趁这个机会给予沉重的打击,拐卖妇女,私制枪械,涉黑团伙,每一样都对百姓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必须抓出根源,予以打击。对了,香城国际酒店那边什么情况?” 陈亮道:“香城那边的情况正在调查。根据资料来看,香城国际的法人代表是京城龙氏集团董事长龙有为的儿子龙天。不过据查,自从这个酒店成立之后,龙天就很少来,都是由现在的总经理秦其伟一手负责。秦其伟交待,龙天根本不知道酒店的经营情况,这些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案子要好好跟进一下,不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过坏人。” 陈亮离开后,陆渐红喝着乌溪茶,脑子里在快速地运转着,从今天岑凯的表现来看,陆渐红觉得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要求彻查案件,更是显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难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岑凯? 不过不管怎么样,岑凯与自己的合作,那将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对于将来的发展措施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这总是一件好事。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居然是孟佳打来的。 陆渐红笑吟吟地道:“孟佳,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孟佳笑着道:“没妨碍你吧?” “没有,没有。”陆渐红笑道,“现在还好吧?别太累了,有什么事情多分点给龙飞,这小子太清闲了。” “呵呵。”孟佳笑了一阵,道,“渐红啊,跟你商量个事。” “怎么用商量这个词呢,有什么就说吧。”陆渐红笑着说,“我肯定会帮忙的。” 孟佳道:“现在港龙集团已经走上正轨了,遍地开花,不过经过董事会的研究,决定适当地减少在房地产方面的投资。现在的房地产已经超于饱和,更重要的是,全国房价普遍过高,百姓的承受能力不足,我实在不忍心去搞房地产了,看到那些人一辈子都在为一幢房子而努力,我心里不自在。” 陆渐红不由道:“孟佳,你是个好人。” 孟佳笑了笑:“我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自然知道里面的困苦。龙飞提出,把港龙集团迁到上嘉来,侧重上嘉的旅游业和高效农业。不过对于这一块我不是太精通,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这一届的中央对农业尤其是高效农业关注很大,毕竟我国是农业大国,虽然正在缓慢地进行转型,但是吃饭还是根本问题。龙飞的想法还是比较独到的,但是如果真的搞高效农业的话,需要有一个思想准备,成本回收有可能慢上一些,不过可以结合旅游业,现在不少地区都在搞农业观光旅游。至于传统的旅游业,乌溪市旅游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不妨走一走龙山公园的发展路子,不过需要到实地进行勘察,其他风景不错的地方还有,但是投资可能不小,主要是路的问题。我的建议还是先过来考察一下。” 听陆渐红这么说,看来这方面的前景还是很广阔的,孟佳放下电话,与龙飞联系,召集过来一起研究一下。 陆渐红听着听筒的嘟嘟声,不由苦笑,这丫头,干起工作来还真够雷厉风行的,连缠绵几句的机会都不给。 正文 相互利用 放下电话,陆渐红想起了远在香港的安然和高兰,想到春节期间安然提出离婚的荒唐事,不由微微摇头,这么久没联系,也该多联络了。 安然的电话是黎姿接的,说安然正在开会。又打给了高兰,高兰告诉他,谋了一个幼稚园老师的工作,教教孩子,惬意得很。 陆渐红很安慰,他知道高兰的“忄生”格,她最喜欢孩子,与孩子们在一起,她才是最快乐的,在嘱咐她注意身体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作为一省之长,事情千头万绪,不可能把目光放在某一件事情上,幸好现在各方面的关系基本理顺,财政厅由严宝国执掌,经过一阵子的纪律手段,又制定了若干的措施,现在的财政厅正在逐渐地发生着质的变化,而公安系统也基本握在手中,所需要的就是在这一次的案件同时,慢慢地改变工作作风,彻底改变上嘉警方的形象。 不过,陆渐红还有一件长远的事情,那就是姚鲁进军清源煤矿业的事情。 这件事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头绪,必须要进行很好的布局才行。从目前清源市的情况来看,冒然动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陆渐红需要考虑一个万全之策来,既显得自然,又能够方便计划的推进。 叫曲功成叫了进来,让他关注一下清源市的煤矿产业结构。 曲功成很快拿出了一份资料,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自从陆渐红上次把清源市市委书记姜天平叫过来大谈煤矿的事情之后,作为陆渐红贴身秘书的曲功成便意识到,陆渐红有可能对清源市的煤矿有所动作,所以便一直暗中留意收集相关的材料。 曲功成身在虽然只是正处级,但由于他跟随着陆渐红,其省长贴身秘书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很多人都明白,领导身边有两个人是不能得罪的,一个是他的秘书,一个是他的司机,不是非常亲密的人是很难进入这个层次的。司机小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嘴脸,看样子就是给陆渐红做保卫兼做秘书的,那么曲功成便是最值得接近的人了。毕竟曲功成为谁说几句好话,那比其他人可有效得多。 曲功成跟随陆渐红多年,无时无刻不在学习陆渐红的为人处事和领导艺术,所以对于别人对他的亲近一概风轻云淡,在保持着一定关系的同时,也把自己放在一个更高的层次去看待人和事,如果自己在领导岗位上的话,会用什么样的人来辅佐自己的工作。 由于他为人和善,不摆架子,所以人缘很好,与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的关系更是相得益彰。傅维军同样是个人精,自然明白跟曲功成搞好关系的有利之处,所以两人都有留意清源煤矿业的事情。 资料上显示,省控的上源矿物集团基本保持平衡,略有盈利,其集团的董事长名叫沈楠,不过此人口啤不是太好,据说住豪宅,开名车。而清源市属的华能矿业,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前董事长聂荣的意外死亡,导致企业内部人心摇荡,已经换了两任董事长,但都是越搞越糟。另外,还有数十家中小型煤矿公司,由于精力和时间的关系,查得并不是太仔细。 陆渐红看着这份资料,不由大是赞赏曲功成的细致。一个好秘书能抵半边天,作为领导秘书,其职能根本不在于起草文稿之类的工作,而是要做好领导的助手,在这一方面,曲功成的进步非常之大,看来在国务“阝完”的经历对他起到了巨大的提升作用。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自从任了省长之后,陆渐红便很少再夸奖人,尤其是身边的人,所以对于陆渐红的肯定,曲功成自然是满怀的高兴,不过他已经学会了喜形不怒于色,淡然地退了出去。 这项工作在前期的准备之中,陆渐红暂时将其抛开,开始着手于上嘉将来的发展轨道。 今天孟佳的这个电话给了陆渐红不小的启发,上嘉省资源富饶,由于靠近边境,所以外贸业的发展还是比较迅速的。 从传统的发展思路来看,工业是强省的关键,这一抓手绝不能放松。通过这一阶段的默然关注来看,上嘉省招商引资工作的力度相比于其他发达地区来看,还是远远比不上的。事实上,上嘉的优势是有的,比如说煤矿资源,比如品牌效应。在这一方面,清源市的做法和乌溪市相差甚远。 这一阶段,乌溪市的品牌战略有了长足的发展,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提供优惠政策和便利之处,不过清源市煤矿这个传统产业却没有实现最大的利益化,很大程度上出现了资源流失现象。 这是已知的事实。孟佳打高效农业牌让陆渐红意识到,传统农业已经很难适应发展趋势。发展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让百姓的菜篮子和腰袋子都满起来,他们富起来,才是真正的发展。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时代已经在悄然而逝,现在追求的是普遍富裕。 随着贫富差异的扩大,各种矛盾凸显,呈加剧势态,所以如何缩小贫富差距,是与如何发展共同存在的问题。 从发展的角度来看,无非是三个产业,农业、工业和三产。 随着时间的缓缓消逝,一种种发展的思路在陆渐红的脑子里慢慢酝酿着,不知不觉中,一天便过去了。 当曲功成进来提醒陆渐红该下班了,陆渐红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回家!”陆渐红将自己的手写稿装进了包里,曲功成接过来,领先一步下了楼。 在车上,陆渐红问道:“功成,你觉得一个地区的发展,靠的是什么?” 曲功成微一思索,道:“我觉得要靠团结。如果人心涣散,再好的发展思路和方法也难以奏效。”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认为主要靠执行力,异曲同工。那执行力靠的又是什么呢?” 正文 制度管人 曲功成这一次倒没有多想,道:“执行力靠的不仅仅是人的素质,更需要制度来执行。 人的素质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素质有好坏,毕竟人有私欲,所以制度才是最关键的,有一个良好的体制,有奖有惩,以制度管人,以制度服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地提高执行力。” 曲功成的见解还是很有高度的,陆渐红来了兴趣,与曲功成探讨着这个问题,曲功成也充分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这一路走来,时间过得非常之快,在曲功成得到很大进步的同时,陆渐红也是有所启发,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领导也并非万能,有时候也需要多听听别人的意见,采他人之长,补自己所短,兼听则明,这是一个作为领导的必备素质。否则,则是刚愎自用,难免出现偏差。 这一夜,陆渐红睡得很晚,他一直在补充着自己的发展思路,直到凌晨三点多钟,陆渐红才关上了灯,睡到了床上。 林玉清是第二天下午才到的,有些手续上的交接稍微麻烦了一些,所以耽搁了行程。 见面会大同小异,林玉清低调得很,表示紧密团结在省委省政府的周围,用心开展好组织工作。 这个态度很中庸,也很符合新来同志的一贯作风。 候笑方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最近的上嘉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了,岑凯的态度忽然急转直下,采取了与陆渐红合作的方式,让他措手不及,有理由相信,岑凯开始了动作,一改往常的制衡态度,逐渐向控制“忄生”转变,从他与陆渐红的合作便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对此,候笑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陆渐红的实力快速强大,岑凯的态度转变,再加上自身实力的削弱,任何一个方面对于他来说,都是很要命的。 令他稍感安慰的是,新来的常务副省长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意思,而宣传部长闻歌跟自己的关系正在好转,不过这并不代表闻歌就是他阵营中的一员,从目前来看,他手中的常委票也就只有郝初禾和李东根了。 这一阵子,郝初禾低迷得很,当初要利用检察院和法院对公安系统进行掣肘的豪言壮语已经悄然不在,而李东根在陆渐红的强力压制下,也显得毫无作为,这无疑让候笑方泄气得很。 新任组织部长的到来,让他也看不到任何希望,林玉清是从甘岭交流过来的,当初就是陆渐红的强力同盟,她会站在哪一边,毫无悬念。 现在的上嘉对于候笑方来说,就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局面,让他根本无从入手。 散了会之后,林玉清先是到岑凯这里报了到,这个态度令岑凯很舒服,道:“林部长是位女同志,迢迢千里到了上嘉,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林玉清笑道:“谢谢岑书记的关怀,那我先出去了。” 她在来之前,跟陆渐红有过一番交流,目前的上嘉在陆渐红的连环腿之下,政治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且陆渐红又与岑凯在合作,所以林玉清暂时没有必须旗帜鲜明地去支持陆渐红,而是要尽快把组织部这一块掌控住,站稳脚跟比什么都重要。 林玉清从岑凯的办公室出来,并没有直接回组织部,而是去了一趟候笑方那里。 候笑方对于林玉清的到来,既是惊讶也有一些安慰,看来这个组织部长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因为与陆渐红的交好而对不理睬自己。 林玉清笑道:“候书记,我刚到上嘉,以后还需要候书记多多关照啊。” 候笑方笑了笑道:“林部长太客气了,你的工作能力我可是听说了的,中组部对你也是大有褒奖,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你来支持啊。” “那是肯定的。”林玉清并没有在候笑方这里多待,寒喧了几句,意思尽到便离开了。 晚上,陆渐红私人宴请了林玉清,以他们的关系,那些废话已经不需要再多说。 “林姐,对上嘉有什么感觉?”陆渐红一边给林玉清倒着饮料一边问道。 “谈不上什么印象。”林玉清实话实说,道,“今天去了候笑方的办公室,感觉候笑方挺憔悴的,陆省长,是不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其实林玉清去候笑方那里,是出自于陆渐红的授意。这是陆渐红的一个战略。 官场没有绝对的敌人,候笑方之所以对自己敌视,用一个比喻就能解释其原因,狗总是护着骨头的。 候笑方认为陆渐红的到来,会对他的绝对地位产生很大的威胁,正是因此,他才与陆渐红走上了对立。但是从陆渐红这方面考虑,要在上嘉有所作为,树敌绝对是不明智的,因为他到上嘉来不是为了政治斗争,而是为了带领上嘉走上发展的道路。要想实现这个目标,他就不能把人逼上绝路,兔子急了还会蹬鹰,何况是人呢?作为一个本地派的主控者,他自然有其能力所在,与其将其树立到对立面上,倒不如尝试着拉拢一下。当然这个动作不能由他亲自出面,在他、岑凯与候笑方之间,需要维持着一个平衡。现在刚刚与岑凯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如果与候笑方的来往来过招摇,会引起岑凯的反感,如果把他们再逼上联手的阵营中去,对于将来的发展必定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况且,陆渐红还不清楚候笑方的态度,像这一样一个强势惯了的人,冒然示好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这项工作交给刚到上嘉又与候笑方有着工作联系的林玉清,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林玉清最值得信任,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聊了一阵,陆渐红道:“省委常委、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是位女同志,你跟她接触会方便些。” 林玉清点头表示理解,看来陆渐红在常委会上还没有压倒“忄生”的优势啊,便道:“我会跟她接触的。” 正文 二女遇险 二女遇险 “林姐,那就麻烦你了,一来就需要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啊。” 林玉清笑了笑道:“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 下面的话林玉清没有说,你陆省长有好日子过,我还会过得差吗? 两天后,龙港集团董事长孟佳和裴玲玲连袂到达上嘉。不过她们并没有在玉桥逗留,而是去了乌溪进行考察,在电话里通知了陆渐红一声,便开始了她们自己的考察。 与此同时,钱嘉乐的嘉乐电子有限公司在盛源市成立,进入了实施阶段,而姚鲁这一次没有找陆渐红,而是直接去了清源市,通过他自己的方法去获得清源煤矿的经营权。 而正是由于姚鲁的前期动作,为陆渐红实施煤矿经营权的转变打开了局面。 这一天傍晚,陆渐红刚刚离开办公室,便接到了孟佳打来的电话:“我们在乌溪遇到麻烦了。” 陆渐红一听这话,脑门上就升起了一条黑线,道:“什么麻烦?” “有人威胁我们,责令我们离开乌溪,现在我们被堵在了乌溪大酒店。” 乌溪距离玉桥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陆渐红就是做飞机过去也来不及,更要命的是,孟佳和裴玲玲目前的境地如何,发展事态怎么样。 陆渐红沉声道:“孟佳,不要慌,你和裴玲玲是在一个房间吧?好,615房间是吧?你们俩个把门关上,什么人都不要让他进来。我现在就打电话,等我电话。” 陆渐红立刻打电话给乌溪市委书记夏侯道远,夏侯道远正在陪客商吃饭,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吓了一跳,道了声歉,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夏侯书记,你听好了,龙港集团的两位董事长在乌溪市考察投资的事情,现在遇到麻烦了,她们住在乌溪大酒店的615房间,你立刻安排人过去。”陆渐红寒声道,“她们俩如果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 夏侯道远吓了两跳,险些把手机跌在地上,赶紧道:“陆省长,您放心,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连卫生间都没有出,夏侯道远立即打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袁世冲,压着嗓子要他无论如何也要确保两位董事长的安全。 陆渐红打了电话,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立刻让小高把车开过来,吩咐了一声:“最快的速度赶到乌溪。” 一边上了门,一边打电话给孟佳,告诉她已经让乌溪市委书记安排了人过去,让她们等警察过去。 这边电话刚挂断,便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居然是龙飞。 刚接通电话,便听到龙飞气急败坏地道:“你丫的真忙啊,热线电话啊,怎么也打不进去。” “少废话,有屁快放。”陆渐红向来沉稳,可是当自己的女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他的心也很难做到淡定。 “我才没功夫跟你废话!”龙飞几乎是在吼着,“孟佳和裴玲玲在乌溪遇到麻烦了,我正在赶过去!” “我正在赶过去。你到哪儿了?” “半个小时差不多能到了。”龙飞确实火大得不行,在这一方面,龙飞跟陆渐红有着同样的逆鳞,那就是绝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我已经让夏侯道远安排人过去了,喂,你小心点。”陆渐红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好了,别磨叽了,让你的司机开快点,不说了,再联络。”龙飞刚刚险些撞倒人,电话都没挂,冲着刚刚横穿马路的那家伙直着喉咙骂道,“操你妈的,眼瞎了?” 且说孟佳挂上了电话之后,把房间里的桌子和椅子全部推搬过来顶住了门,两人则远远地躲到床边,一脸紧张地注视着门口的动静。 外面不断地传来用力撞门的声音,两人惊恐得不行,只听外面有人哀求道:“狼哥,狼哥,拜托拜托,你这么做,会让我很难做,金四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要是怪罪下来,我真的受不了。” “金四老的脾气你受不了,我狼哥你就受得了了?咱们八爷的脾气你就受得了?金老四算个毛啊。”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耳光声响过,跟着便是一人跌倒在地的声音。 “给我砸,得罪了咱们八爷的人,统统得死啦死啦地。”狼哥幽默了一把,“听说里面是两女的,长得都还水灵,兄弟们,加油,花姑娘的有,大家一会先爽一下,给她们一个教训,乌溪不是谁都能来伸手的!” 一听狼哥发话,一起来的七八个人劲头更足了,奋力地撞着门。 裴玲玲的脸色都已经白了,哆嗦着道:“人……怎……怎么还没来啊。” 孟佳的年纪虽然比裴玲玲小了一些,但是她的社会阅历要丰富得多,镇定地道:“玲姐,不要怕,陆省长一定会救我们的。” 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门已经被砸破了一个大洞,一只手便伸进来开锁,孟佳眼疾手快,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便砸了过去。 “我操!”狼哥的狼爪子被砸了一下,痛叫失声,一脚踹在门上破口大骂道,“小"sao huo",真够劲的,一会看老子怎么干你!” 一扇门在几个大男人的粗暴踹踢下,根本没有支撑多久,随着一声凄烈的巨响,那扇门轰然倒下,几个男人便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狼哥的一双眼睛真的在冒着狼一般的绿光,一眼瞥见两位困兽犹斗般的美女拿着枕头当武器,不由龇着牙笑了出来:“拿枕头垫屁*股,我操,够骚啊。两个,你狼哥我会让你们知道当女人的幸福。弟兄们,守着门,看狼哥怎么表演!” 孟佳这时挺身而出,将裴玲玲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有本事冲着我来。” “哟嗬,你这么急,好,老子就先干了你!”狼哥已经开始解皮带了。 孟佳几乎要吐了,可是她现在必须拖延时间,眼珠子一转,道:“狼哥是吧?你也太没有风情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这样,一点情调都没有。” 正文 砧板上的肉 砧板上的肉 “嘿嘿,还不好意思了。 ()”狼哥并没有疑他,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娘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他爱咋剁咋剁,便摆了摆手道,“大伙都出去吧,今天我狼哥要搞双飞了。” 轰笑声中,几人出了去,不过几个都站在门前窥视着,这一幕现场真人版双飞可是难得一见。 裴玲玲吃惊于孟佳的胆量,也焦急地看着门口,可是门前除了那些淫笑着流口水的恶心之徒,却是没有看到救兵。 眼看着狼哥的手已经伸向了孟佳,裴玲玲心中一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力道,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狼哥,大声道:“要搞先搞我,不许碰她。” “玲姐,你疯了。”孟佳叫了出来。 “你们俩别争了,一起来吧。”狼哥淫笑一声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不许动!”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十几名武警威风凛凛地站在了门外,而那七八个站在外面几乎忍不住要自尉的男人都已被按倒在地。 “刘郎,住手!”市委书记夏侯道远亲自发布命令,公安局局长袁世冲不敢怠慢,亲自带队过来,一看是乌溪有名的刘郎,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袁局长,你这是嘛意思?”刘郎就是再牛逼,也不敢在公安局局长面前为所欲为。 袁世冲直接无视他,道:“不想惹麻烦的,赶紧滚蛋,我当作没看见。” 刘郎直愣愣地看着袁世冲,道:“袁局长,这两个女人可是咱们八爷要的人,你插一手,要掂量一下后果。” “你回去跟吕老八说,这两位龙港集团的董事长,是我们夏侯书记的座上宾。”袁世冲摆了摆手,大步跨了进去,道,“两位女士,你们受惊了。” “袁局长,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啊。”刘郎一脸阴鸷,在这么多小弟面前被人家不当回事,让他的面子极度拉不下来。 袁世冲猛然回头道:“刘郎,再磨叽下去,我可要公事公办了。” “袁局长,这件事情你要给八爷一个交待。”袁世冲不给在子,刘郎也是没有办法,挥了挥手,道:“撤。” 这时一人淡淡道:“想走?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话的人正是龙飞。他已经到了有几分钟,见有警察在,心头的石头先自放下,所以倒没有急着说什么,不过这帮警察虽然制止了刘郎的恶行,但是却没有把他们抓起来,很显然,相互之间是有勾结的,所以见刘郎要走,便站了出来。 裴玲玲一听到龙飞的声音,心头一松,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倾泄而出,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扑入了龙飞的怀抱嘤嘤地哭了出来,孟佳也是舒了一口气,她的心理素质要比裴玲玲强,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不是这些警察及时来到,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这帮警察并没有打算对这帮暴徒采取措施,这让她也是气愤不已,龙飞这时说出来,她便站了出来,道:“这帮人严重威胁我们的人身安全,就这样放他们走,这位警官,这好像不是警方的工作态度吧?” “我操,臭娘们儿,你还以为你是什么人物了不是?”刘郎火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就在这时,龙飞身后的一人呼地窜了出来,一巴掌扇在了刘郎的腮帮子上,随着一记响亮干脆的耳光响声,刘郎从嘴里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 龙飞出门在外,又岂会孤身一人出来?他手下的保镖虽然比不上小高他们,但是对付一些混混,那是绰绰有余。 袁世冲的脸色沉了下来,大声道:“全部带回去!” 龙飞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当下也不反抗,不过当有警察要给刚刚出手的手下上手铐时,龙飞的眼睛一瞪,淡淡道:“给他上手铐,你要考虑一下后果,我看你这顶帽子是不想戴了!” 龙飞虽然在陆渐红面前温驯得像只小猫,但是他行走江湖多年,又是高官子弟,一旦发作起来,那不怒自威的气势着实惊人,那警察的手不由晃了一下,缩了回去,龙飞这才淡淡道:“乖,这才像话。” 叮……袁世冲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侯道远打来的,赶紧道:“夏侯书记,人安然无恙,已经接到了。” “那就好,你把她们送到市委招待所来。” “是。”袁世冲心头一松,还好,夏侯道远没有要他把现场的刘郎也带走,虽然人是要带的,但那只是象征“忄生”的,毕竟吕老八在乌溪是道上有名的大佬,虽然已经退出江湖,但是他的影响力还是很惊人的,可以说,他影响着整人乌溪黑道的百分之八十,把他惹恼了,闹起事来,犯罪率将不断攀升。 可是夏侯道远这时又缀了一句话:“对于现场抓到的不法分子一定要严惩,这是破坏我市招商环境的恶劣行为,如果不严加惩治,将来还有谁敢到乌溪投资?” “是。”袁世冲除了这样回答,别无他法,过一关算一关,先稳住夏侯老板再说,他的话说得很重,自己如果循私,他一旦上纲上线,自己的官职将不保,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是浮云了,谁也不会鸟他一个下台的公安局长的,至于吕老八那边,走一步算一步吧。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来头不小,一个市公安局长的威严,一般人见到都是噤若寒蝉的,可是对方的轻视,看起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然表现,这不由得他不在意,加上对方手下的出手,是专业级别的,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边让部下把刘郎等人铐了个结实,一边对龙飞礼让有加,又让人客气地护送着孟裴二女去市委招待所。 陆渐红接到夏候道远的电话,才放下心来,问了小高,大约半小时就能抵达乌溪,夏候道远告诉他,已经把龙港集团的两位董事长请到了市委招待所,陆渐红让他等着,自己一会儿就到。 正文 傲然而至 傲然而至 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孟佳,让她定下心来,孟佳把事情的经过给陆渐红说了,那自然是包含委屈的口吻,陆渐红的脸刷地阴了下来,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副省长陈亮,让他立即赶到乌溪来。 陈亮不明所以,不过陆渐红的语气很严肃,当下备车,向乌溪进发。 半个多小时后,陆渐红到了乌溪市委招待所,夏候道远正在门口守着,看到陆渐红的专车驶了进来,赶紧迎上。 陆渐红先是看了孟佳和裴玲玲,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示意她们放心,自己会替她们作主,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龙飞,龙飞在电话里道:“陆哥,碍着孟佳,这件事你处理可能不太方便,我看还是我来吧。” “再说。”陆渐红已经让陈亮赶过来了,自然有他的用意。 对于陆渐红的亲自到来,夏侯道远心头的疑惑不少。这样的一起事件,虽然挺严重,但是似乎还不能惊动省长大大亲自过问吧? 坐在房间里,陆渐红缓缓抽着烟,并没有说话,他在等龙飞过来。 没有多久,龙飞便傲然而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官二代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出来,夏侯道远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龙飞的老子是谁?可是京城的市委书记,级别相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龙飞一进来,便开始发飙了:“夏侯书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龙港集团的副董事长龙飞,今天遭受到威胁的两位女士,一位叫孟佳,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另一位叫裴玲玲,是我老婆。经陆省长介绍,说乌溪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非常适合来投资,所以龙港集团连玉桥都没有去,就直奔乌溪来了。令人遗憾的是,在乌溪我没有发现适合投资的地方,贵地的治安环境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夏侯道远听了这话,总算是理清了里面的关系,原来龙港集团是陆省长介绍过来考察投资的,不由满怀感激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然后才道:“龙董事长,对于龙港集团到乌溪来考察投资,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由衷的欢迎和支持,对于两位董事长在乌溪遇到的事情,我郑重地向她们道歉。但是,我相信,这只是一起突发事件,并不代表我市的真正环境。龙董事长请放心,这件事,市委市政府一定会严肃处理,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龙飞淡然一笑,道:“夏侯书记,陆省长在跟我谈到你的时候,对你很肯定,所以我们才会过来。你的诚意我们是相信的,但是对于贵地警方,我真的很怀疑。就在刚刚的现场,你们的公安局长不但要放了那些为非作歹的人,还要铐我的员工,我不知道,这种程序是不是正规的办案程序。要知道,这帮人对两位女士不利正在实施之中,如果晚一点的话,后果会是怎么样,不用多说,我想夏侯书记也很清楚吧。” 夏候道远的脸顿时为之一变,这个情况有多恶劣,实在不用多说,那么多男人对两个女人那样,这个罪名坐实了,绝不会轻,情节也是相当的恶劣,当下道:“龙董事长,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我马上让公安局长过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渐红这时开口了,道:“道远啊,等等吧,陈副省长正在赶过来,估计差不多快要到了吧,等他来了再说吧。” 陆渐红的这席话让夏侯道远的后心出汗了,看来陆省长是要对乌溪的公安系统开刀了,不过这也冤不得陆渐红,公安系统的“纠风”运动正在开展,前些日子,省公安厅和省政府联合下发了文件,先从公安系统开始整顿工作作风,在这个时候向枪口上撞,犯这种“时髦错误”,只能怪自己的政治敏感“忄生”不够。对于乌溪市目前的治安情况,夏侯道远心里清楚得很,之所以目前能够风平浪静,主要是采取了以黑制黑的手段,吕老八是黑道的一根标杆,有时候他说一句话,比公安局的查处还要有效。袁世冲对刘郎的态度也是基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但是随着陈亮的到来,恐怕将要打破这个局面了。至于会发展成什么态势来,夏侯道远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因为吕老八反弹起来的话,谁也不知道在乌溪会掀起什么样的大浪来。 事实也证明了夏候道远的担忧,一个多小时后,陈亮到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公安厅副厅长王安泰以及刑侦处的几位同志,看这架势,极有可能是大干一场了。 陆渐红之所以让陈亮来,可不仅仅是为孟佳出气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为了出气的话,正如龙飞所说,他施加一些压力那就足够了,毕竟他老子可是政治局委员,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的话,这一届的N大上,极有可能成为入主内阁的九人之中的一员,他发起火来,那可是了不得的,况且师出有名,自己的儿媳妇险遭强暴,这个理由便足够充分了。 陆渐红考虑的是,借着在玉桥扫黄动作的余威,一举清除各市的黑恶势力,那么乌溪便首当其冲了,同时,他也想看看公安厅的战斗力。 陈亮一到,陆渐红便道:“道远书记,把袁局长请来吧,把两位董事长也请过来吧。” 这很有四常会审的意思,夏侯道远面对陆渐红这个庞然大物,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个时候,他只能在心里说,袁世冲,你自求多福吧,毕竟在这个问题上,夏侯道远再有护犊之心,也是黔驴技穷。 袁世冲很快到了,一看这架势,心里便是一紧,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在座的除了龙飞等三人是客商以外,其他的个个都是名符其实的领导,也不敢坐下来,直挺挺地站着汇报在乌溪大酒店里发生的事情。 当他说到没有对刘郎等人采取措施时,他的汗便下来了,只要陈亮或者是陆渐红随便动动嘴,便可以坐实他一个循私包庇的罪名,那么等着他的至少是停职查办。 正文 感激涕零 感激涕零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给他安装罪名,他也在考虑夏侯道远的感受,如果在他面前直接拿下一个公安局长,对他的威信有损不说,还会在很大程度上会让部下感觉他没有什么担当。 夏侯道远毕竟是他的人,这么做岂非令亲者痛而仇者快了? 所以陆渐红只是淡淡道:“袁局长,那么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话一说出来,夏候道远和袁世冲都已经感觉到陆渐红似乎并没有过于追究的意思,心头都是大松,简直要跪下来亲陆渐红的脚丫子了,袁世冲知道自己的帽子保住了,而夏侯道远更是对陆渐红感激涕零,在心里暗暗发世,只有陆渐红在上嘉一天,他就无条件地支持他一天。 袁世冲的心放了下来,脑子就灵活了起来,道:“陆省长,陈省长,夏侯书记,我正要向几位领导汇报我的工作思路。” 在袁世冲汇报工作之前,几人先是问了孟佳二人,刘郎何以会带人到乌溪大酒店去堵她们,经孟佳一解释,原委顿时清晰了。 原来孟佳和裴玲玲二人经过几天的考察,对乌溪的旅游业有了一个详尽的了解,觉得与高效农业结合起来,会是一条很广阔的发展之路,不过她们也打听到,乌溪旅游产业有即将七成都被一个叫吕方方的人所掌控。一开始她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害处,所以此项考察活动很高调,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八爷——吕方方的耳朵中。这些年被他通过各种手段赶走了不少人意图染指旅游业的人,所以这一次自然还是轻车熟路,由于只不过是两个女娃子,他便派了手下的刘郎办理这件事。 这些年,吕方方赚了不少钱,正有意漂白,他很清楚地知道,黑道是条不归路,现在有机会转型,还是趁早收手的好。所以他一再要求下属不得寻畔滋事,因为与国家机器抗衡,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刘郎这小子在他这棵大树下,行事乖张,见孟裴二女生得漂亮,竟生女干污之意,所以才引发了这些事情。 陆渐红不由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吕方方是什么来路?” 袁世冲任公安局长两年有余,起先也是决意一改乌溪这个局面的,但是经过几次碰壁之后,让他感到极度灰心。吕方方在乌溪混世多年,黑道白道的关系盘根错节,不少市里的官员甚至于省里的一些领导都跟他来往密切,已经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这种关系足以让袁世冲碰得头破血流,夏侯道远对此也是无奈,因为涉及到太多的人和事,要想斩掉这只黑手,并非一日之功。不过这个吕方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的目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赚钱,所以并没有搞出太出格的事来,加上以黑制黑的这种权宜之计,整个乌溪倒也算平静,但这绝对是畸形的平静。 当然,这些内在情况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不过袁世冲得以被陆渐红格外开恩,再加上对乌溪治安状况操控的无力感,让他下了决心要借此机会一举铲除吕方方,所以他坚定地道:“几位领导,这一次之所以对刘郎等人没有采取严厉的措施和手段,是因为他只是个小角色,像这样的人,今天抓了一个刘郎,还会不断有马郎鸡郎出来,我们要的是从根源着手。目前市局正在布控,搜集吕方方等主要人员的犯罪证据,力求一举中的。只是……” 对于袁世冲的这番说辞,夏侯道远很是赞赏,说到这里,他知道该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便接过话头道:“陆省长,陈省长,在这里我先自我批评一下,在查处乌溪涉黑案件时,没有能够顶住压力。” 陆渐红一听这话,便知道夏侯道远想说什么了,淡淡道:“打黑是一项长期而艰苦的工作,风险大,压力也大,但是,我们是人民的干部,就有义务和责任为人民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对于乌溪的事情我不多谈,但是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好的结果。我也坚信,乌溪市委市政府,乌溪的公安部门,完全有能力做到。陈副省长,不妨就把乌溪当成一个试点,我省治安环境的好与坏,就看乌溪这一炮能不能打响了。” 陈亮点了点头,道:“陆省长请放心,邪不胜正,我们马上投入战斗。” “这一阵子要辛苦各位了,能做出成绩,省委省政府会记住你们的功劳,人民群众也会记住你们的贡献!”陆渐红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这句话尤其是“省委省政府会记住你们的功劳”,给了众人足够的刺激,这也确保他们能够切实地做好这项工作。 见陆渐红作势起身,夏侯道远赶紧道:“陆省长和陈副省长还没有吃饭吧?招待所这边已经安排了便饭。” 夏侯道远很会把握领导的心思,确实是便饭,六个菜一个汤,荤素搭配,吃得很舒服。 饭毕,陈亮立即投入了工作,召集相关的人员开了一个会,开始研究这项工作的具体行动和部署,而陆渐红则趁着这个机会跟孟佳好好叙叙。 龙飞也在房间里陪着裴玲玲,这小子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在他安慰着裴玲玲的时候,已经派出了自己带来的四名专业保镖,跟着得到授意被放出去的刘郎了。 这四个人虽然比不上小高等人,但也都是龙飞刻意寻来的特种兵,那身手也不是盖的,跟着刘郎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立刻进行了“报复”行动,可怜刘郎等人被揍得哭爹叫娘。 几个路过看热闹的,一看这等打法,就拿出电话想报警,却被别的人给拉住了。 “你傻逼啊,你没看看被打的人是谁,这种人挨打很难得,你要是报警,连你一块打。” 这些人一看,原来被打的是臭名昭著的刘郎,谁还去报警啊,巴不得对方下手狠一点。 正文 蛋碎蛋疼 蛋碎蛋疼 当晚,市第一医院就接收了九名伤员,受伤最轻的断了四肢,肋骨断了一半,伴随不同程度的肝脏受伤,而受伤最重的自然是特别受过关注要开小灶的刘郎,在以后伤情的同时,老二安然无损,只是那两颗蛋蛋已经爆了个彻彻底底,那玩意儿以后只能用来尿尿了。 陆渐红打着安抚投资者情绪的幌子,光明正大地进入了孟佳的房间,几个小时后,陆渐红身着整齐地出了来,再看房间里的孟佳,虽然衣服也算整齐,但是她“氵朝”红的脸已经把他们刚刚做的事完全出卖了,敢情陆渐红是一报上次在香港时遇到的红灯之仇,显然,他是报仇雪恨了,孟佳在关门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颤。 而在另一间房里,同样是满屋子的春色,在别人的地头办起事来别有一番韵味,龙飞也在卖力地耕耘着。 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消息是王丽娜的手术在美国做了,很成功,不过暂时还留在美国住院观察,从安然打电话过来轻松的口吻来看,应该很乐观。而后,赵学鹏和赵瑾分别打了电话过来。赵学鹏并没有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只是说让陆渐红费心了。赵瑾在电话里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她对于陆渐红的感情可谓是复杂至极,如今陆渐红为了家里的事情,又是给钱又是联系医院,而且做手术的相关费用全部由安然垫支,这让赵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在电话接通的刹那间,赵瑾唯有泪水涟涟,以哭声表达着她心头的矛盾。 陆渐红非常能够理解赵瑾,事实上,在陆渐红的心里,这么愿意为赵家如此付出,除了对赵学鹏的报恩以外,还有着对赵瑾的补偿之意,虽然他们之间不能够用钱来衡量,但是陆渐红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赵瑾在电话足足哭了近十分钟,好不容易等她哭完了,才道:“我挂了。”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敢情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能让他听听自己的哭声罢了,不过陆渐红在短暂的纠结之后,心情还是不错的,只要他们一家过得顺心平安,那就够了。 坏消息是丁二毛报过来的。原来昨天晚上,林雨自杀了,是用水果刀割的脉,谁也没有在意,还以为她睡着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她的血差不多要流光了。 刚刚的喜悦完全被这个噩耗冲击得荡然无存,沉痛地问道:“达子怎么样?” “如果不是黄蝉的话,达子恐怕也跟林雨一起去了。”丁二毛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了。”陆渐红的手滑落下来,怔了半天才打了个电话给牛达,牛达在电话里像个孩子一般地哭出了声,如果不是黄蝉告诉他,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他照顾,现在的牛达已经跟林雨睡在了一起。 “达子,坚强点。死,对于林雨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此时的陆渐红只能这么说,林雨一生要瘫痪在床,要照顾她,又要带孩子,牛达是很难承受的,所以她选择了静静的离开,因为她看得出来黄蝉对牛达的好。所以在临死之前,用手机录了音,她希望黄蝉能够好好地照顾达子和孩子,别无他求。 这都是陆渐红从乌溪回来第二天发生的事情。 陆渐红当时就打算立即赶到洪山去,比兄弟还亲的达子出了这样的事,作为他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可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他是上嘉省人民政府的省长。 陈亮是上午跟陆渐红一起回来的,乌溪的清剿工作由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王安泰一手操办,他是来向陆渐红汇报翠屏山庄案子的进展的。 此案一共分成了三个专案组,分别是拐卖妇女、私制枪械以及涉黑团伙,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拐卖妇女案涉及到好几个地方,目前已经发了协查通报,请涉案地协同办理。而私制枪械,从目前手中掌握的证据来看,事实不清,据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交待,枪都是从境外买过来的。由于上嘉毗邻YN、NW等国,而这些国家对于枪支的管理极度混乱,流入上嘉也是正常现象。不过由于涉及到枪械,陈亮提议是否要提交公安部。 陆渐红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相信这个案子,上嘉警方完全有能力侦破,然后表示,这些案子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是谁打招呼,都必须一查到底。当初陆渐红把责任全部揽过来,就是为了能给陈亮一个舒心的环境,从现在来看,陈亮虽然不是没有受到各方面的招呼,但是他都推到了陆渐红的身上,而陆渐红表现得铁面无私,这种刀枪不入令那些说情者也是万般无奈。 陈亮离开后,常务副省长常连山一反常态地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来,汇报旧城改造的事情。 对于常连山的这个态度,陆渐红自然是欢迎之极。他已经想过了,常连山这个人初来乍到,一切都处于观察阶段,过早地伸出橄榄枝并不适宜,陆渐红对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够担当起常务副省长的责任来,尽心尽力地工作,那便足矣。毕竟,斗争的目的是为了发展,而不是为了斗争而斗争。 常连山的汇报很详细,这项工作虽然是他配合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但是此时的候笑方是作为玉桥市市委书记去负责的,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常连山才是旧城改造工作的主要领导,具体负责跟踪督查。 整体来说,这项工作的推进速度很稳健,已经进入了具体的实施阶段,陆渐红要求常连山具备高度的责任感,因为这项工作由常连山一手负责,如果办得好,常连山的政治筹码将会加得很厚。 常连山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他根本无意参与到上嘉的斗争中来。在来之前,他对陆渐红这个领导是进行过一番了解的,两个印象,第一,强势。这个强势突出表现在对腐败的打击力度上,这也是常连山最为佩服的。 正文 不言自明 不言自明 要知道打击腐败并不是一个口号,如果落实在具体的行动上,那将是一个极度得罪人的事情。或许会办到一些人,但是在涉及到厅级以上官员时,无可避免地会牵涉到更高层的利益,当然,这种利益不仅仅表现在经济上,在其他各个方面都有所存在。所以说,打击腐败可以说得上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陆渐红能够在这一方面坚持原则,难能可贵。第二,务实。这一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展现。不过从陆渐红的政治履历上来看,凡是他就任的地方,对当地的经济建设贡献巨大,尤其是在甘岭的俊岭市,一举将俊岭带入了副省级城市,这个能力就不是一般的强了。 另外他发现陆渐红是一个非常懂得放权的人,凡是他交待的工作,会给予部下最大程度上的权力,以便于部下开展工作。这一点,在大多数的领导身上是不多见的。综合这几点,常连山认为陆渐红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领导,而并没有其年纪轻而有所蔑视,反而很感叹其综合素质。 陆渐红能够从常连山的一言一行上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重,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陆渐红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牛达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情极其郁闷。常连山看得出来陆渐红有些心不在焉,便把汇报进行了精简,简单扼要地汇报了之后,便起身告辞。 陆渐红亲自将其送到门口,常连山回头道:“陆省长,你忙你的吧。”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心头极为沉重,曲功成这时来报,道:“领导,刚刚清源姜书记打电话过来,说有重要事情需要当面向您汇报。” 陆渐红点了点头,牛达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本应该到场的,可是现在上嘉的事情不少,虽然说他也不至于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但是处于目前这个阶段,他的脱不开身。 揉着额头打了个电话给龙飞,告诉了他这件事情,要他务必把葬礼办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自己会过去。 安排了这件事,陆渐红心头稍定,可是想到牛达将来的生活,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达子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当初林雨与他走到一起,可谓是波折不断,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却被方晓安的暴行完全打破了局面。 想到方晓安,陆渐红咬牙切齿了起来,虽然让他生不如死,但是现在林雨死了,牛达也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陆渐红真恨不得把方晓安这丫给凌迟了。 点着了烟,打了个电话给小高,问起方晓安跟龙飞的斗争消息来。 自从方晓安被小高亲自收拾了之后,小高便没有再去过问这件事,见陆渐红问起,小高的心里有了数,而牛达那边的消息他也已经知道了,陆渐红在这个时候再次提起方晓安,其用意不言自明。 小高连着打了几个电话,知道方晓安并没有识破陆渐红嫁祸龙天的计谋,而龙天这小子也够嚣张的,根本没去反驳什么,跟方晓安硬扛了起来,反正他有的是钱,在这个年代,拼的还不就是钱吗? 知道了这个情况,小高默然半晌,拿出另外一部电话机来,拨了个号码,说了几句,便挂上了。 陆渐红在办公室坐了一阵,清源市市委书记姜天平已经到了,他是来汇报工作的。 他所说的重要工作,指的就是陆渐红特别交待的清源煤矿的事情。经过这一阶段的调查走访,基本情况已经摸清了。清源市属的华能集团,随着原董事长聂荣的死,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资产流失的情况很严重,但是也正是因为聂荣的死,让纪委的调查陷入了僵局,而后的两任董事长都无法收拾这个烂摊子,目前的华能集团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姜天平接着汇报,这两天一个叫姚鲁的投资商想拿下华能集团,但是这需要走不少程序和手续,再说了华能集团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是否拍卖其经营权的问题上,常委们意见也不一致。所以姜天平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意识到这是一个契机,看来姚鲁也不是无的放矢,所以陆渐红微一沉吟,道:“拍卖经营权是一个思维方式上的转变,省委省政府一直是鼓励创新工作的。清源的煤矿资源虽然丰富,但是煤属于不可再生资源,所以对于采矿的数量需要有严格的控制。天平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清源的煤矿就是水,如果你搞得好,将成为你最耀眼的政治资本。在你之前,好几任领导都没能把清源的煤矿市场整顿好,如果你可以的话,就是亮点。相反,如果你在清源没有建树,那么就是你政治轨道上的一个败笔。清源的黑煤矿不在少数,非法采矿,不仅给资源带来了流失,也让那些矿工处于危险的境地,所以严厉打击黑煤矿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陆渐红的话已经给姜天平指明了方向,事实上,上嘉之所以一直受人诟病,其主要原因有二,第一,就是清源市的黑煤矿太多。而黑煤矿的增多,也直接导致了黑势力的猖獗,这是相辅相成的。第二,上嘉的地理位置,与YN、NW交界,虽然有明确的分界线,但是走私军火和贩毒却是不受国界的影响。这两个原因直接造成了上嘉的负面印象。 通过一阵子的梳理总结,陆渐红已经渐渐地理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子,同时,也明白了上级让自己到上嘉的政治任务,归根结底,那就是通过一切方法,割毒瘤,促发展。 所以基于这些考虑,陆渐红一方面利用扫黄行动打开缺口,进一步地寻觅战机。这个动作已经初具效果,翠屏山庄局部地暴露出了一些事情,但是陆渐红相信,这只是冰山一角,随着调查的不断展开,将会有更多的丑恶曝于阳光之下。另一方面,陆渐红开始着手于对清源市煤矿的整顿。这个决定,与姚鲁的动作遥相呼应,陆渐红打算再给姚鲁交流一次,为能够顺利地推进布局进行一次商讨。 正文 重症当下重药 重症当下重药 重症当下重药,陆渐红很清楚,自己的这两把火已经起了火苗,接下来他将要面对来自于方方面面的压力,白的,黑的,白加黑的,肯定都会有。 但是陆渐红却是一点畏惧之心也没有,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还站着着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们才是陆渐红最坚强的后盾! 在得到陆渐红的指示之后,姜天平神情凝重,他不是个没有魄力的人,只不过清源市复杂得很,他必须先摸清情况,这个战术与陆渐红初到上嘉基本是一致的,当然,他也知道,整顿清源的黑煤矿,将会在清源掀起轩然大波。因为,这里面牵涉到的利益实在太多太多。 “陆省长,琼江省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只是并没有找到舒得仁。”这句话只是姜天平的开头。 姜天平说出这句话,陆渐红才想起上次人家给他信封里留下来的地址,由于事情多,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经姜天平这么一提,陆渐红才算想起来,不过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等着姜天平继续说下去。 姜天平低声道:“由于只有照片,我们是根据照片后面的背景去查的,经查实,照片是合成的,不过那个地方我也安排人去了一趟,并没有什么消息。” 陆渐红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心头升起一片疑云,如果舒得仁是真的死了,那谁会搞这种恶作剧?事情有果必有因,陆渐红相信,匿名者既然这么做,便有他的道理,不过他并没有把那个地址说出去,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你继续关注。” 等姜天平离开后,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地址,轻轻敲着手指,看着佳宜市清水县乌江村37号,或许是该到这个地方去看看了。 三天后,林雨的葬礼如期举行。 陆渐红推掉了姚鲁找他谈事情,跟小高一起去了洪山。 在路上,小高漫不经心地告诉陆渐红,方晓安死了,是在自家的浴缸里淹死的。 陆渐红看了小高一眼,小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不过嘴角轻轻地挑了一下,一切的意义都在这一挑之中了。 葬礼是在林雨的老家办的。人并不是太多,米新友居然也在其中。除了陆渐红等老朋友以外,就是些亲戚和村子里的邻居了。 见到陆渐红过来,一身黑西装的米新友过来与陆渐红握了手,两人一起去看了牛达。 自打出了事之后,牛达便日渐消瘦,又经历了这样的打击,牛达已是形容槁枯,他的骨架大,可是身上的西装穿在身上,却是显得空荡荡的,由此可见,林雨的事给他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龙飞、丁二毛包括厉胜都到了,大家相视无言,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够痛苦的,牛达能够冷静地为林雨办丧事,已经很难得了。 进了灵堂,便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这是林雨的妈妈,虽然哭声不大,众人却是听得清楚,原来林雨是在跟他老伴哭诉,自己悔不当初,就应该反对儿子跟牛达在一起的,不然女儿也不会死得这么惨了。 众人心头均是沉重万分,话虽然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置牛达于何地啊。 牛达显然也听见了,紧咬着唇,血已经从唇角渗出来,双拳也握得格格地响。这时,小舅子走进房间,低声劝着母亲。 陆渐红拉了一下牛达的手,低声道:“送林雨最后一程,冷静点。” 牛达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拳头。在下葬的时候,牛达虽然没有太失态,但是无声的泪水却让人觉着心疼,牛不起大了,嚎啕大哭,女儿牛牛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见爸爸一声不吭地流泪,哥哥又哭得死去活来,奶奶和舅舅也都是满脸泪水,又来了这么多人,也跟着放声哭了起来。 陆渐红的鼻子酸酸的,咬着牙才没让泪水落下来,忽然间,往昔的一切都在眼前闪过。 看着林雨的棺椁沉入地下,牛达忽然疯了一样扑在了棺上,大声道:“不要,不要啊,林雨没有死!她还没有死!” “装的,自己不学好,连累家人了。” “妈,别这么说,这么多人呢,听见了不好。” 在陆渐红的身后,一对邻居的母女正在小声议论,陆渐红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向小高和二毛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拉住了牛达,陆渐红低声道:“达子,林雨已经走了,你让她走好吧。我想,她也不想看到你个样子。” 牛达被两人架了开来,看着那泥土一块块地将棺椁掩埋,牛达的手指深深地插进了身下的泥土里。 一切结束后,牛达就像是掉了魂似的,虽然灵堂什么的都已经拆了,但是还是笼罩在一层浓浓的悲哀之中。 邻居和亲戚们都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几个朋友在这里,林妈妈认识陆渐红,可是此时的她处于深深的悲痛之中,所以只是抹着眼泪被林雨的弟弟扶到了床上。 看着牛达呆呆的样子,陆渐红既是不忍,又是不放心,他的这个状态非常差,别说照顾两个孩子,就是照顾自己恐怕也成问题。 略微一想,陆渐红到了房里,将林雨的弟弟叫到外面没有人的地方,道:“你姐姐去世对你们一家的打击很大,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要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来。达子最近情绪不是太好,我要把他带走,省得他想不开犯混做出糊涂事来,两个孩子暂时也由我们来照顾。” 林雨的弟弟跟牛达的关系非常好,听陆渐红这么说,便道:“那我姐夫就麻烦你了,请你转告他一声,我姐虽然不在了,但他一辈子都是我姐夫。”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跟达子的感情,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开口。” 牛达就像一个木头人,陆渐红几人带他到哪里就去哪里。 正文 外面的世界很大 外面的世界很大 丁二毛跟牛达在一起接触的时间不短,知道他在县城的家,请示陆渐红是不是要去他的家里,陆渐红摇了摇头,那个家里到处都是林雨的照片,到处都有林雨的气息,在这种氛围下,只会让牛达更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所以他们一同去了豪爵俱乐部。 在豪爵俱乐部,陆渐红见到了黄蝉,她的眼圈红红的,在林雨的葬礼上,陆渐红看到黄蝉远远地看着,对于黄蝉对牛达的感情,陆渐红不多作评价,只是道:“黄蝉,辛苦你了。” 黄蝉苦笑了一声:“跟牛达相比,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在照顾林雨期间,两个孩子跟黄蝉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建立起了不错的感情,所以照顾两个孩子的事情便交给了黄蝉。而俱乐部的房间很多,安排几个人睡觉,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为了避免牛达有个长三两短,陆渐红跟牛达住在同一个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牛达一口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就像一具僵尸,睁大着两眼望着天花板,半天抽风似地傻笑一声。 陆渐红看着难过,他知道牛达的心里不好受,可是总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点了根烟,塞进牛达的嘴里,牛达就这么默默地抽着。 陆渐红坐在他的身边,什么话也不说,也在默默地陪着他。 半晌,陆渐红才道:“达子,你还认得牛不起吗?” 牛达的眼珠子动了动,陆渐红接着道:“小牛牛呢,你还记得吗?” “达子,牛不起是你的儿子,小牛牛是你的女儿。”陆渐红缓缓道,“林雨的离开,确实让人很难过,如果你能抛得下你的儿子和女儿,你想干什么都没有人反对,哪怕是你跟着林雨而去。我们现在住在六楼,窗子也开了,你只要向下一跳,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牛达猛地站了起来,竟然真的向窗户走了过去。 陆渐红呆了一下,赶紧追过去,生怕牛达还真的这么听话,眼一闭就飞下去了,心道,不是吧,难道我的话刺激他了? 牛达走到窗前,却是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窗外。 陆渐红道:“达子,你的心就是这扇窗,其实只要推开窗子,你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振作点吧。” 牛达缓缓转过了头,却一把将陆渐红抱住了,亮了一嗓子:“哥……”然后便放声哭了出来。 牛达将他的脸完全埋在了陆渐红的胸前,发出压抑的犹如受伤的狼一般的痛哭,陆渐红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达子的这一关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让他发泄一下,尽情地痛哭,不是件坏事。 牛达的声音虽然压抑,但是这些天来的担心、忧虑以及丈母娘的冷言冷语,让这个汉子饱受折磨和委屈,此时放开声来,还是有些惊天地泣鬼神,小高等人被吓得不轻,匆匆地赶了过来,然后他们便看到那温馨的一幕,牛达伏在陆渐红的怀里亮嗓子,陆渐红却是像抚慰女人一般,轻拍着牛达的肩膀,那情景,酷毙了。 几人的脑子里同时闪过“搞基”这两个字都闪了开去,却听得牛达道:“我要喝酒。” 一醉解千愁。 豪爵俱乐部不可能没有酒,更不可能没有菜,不过吃的地方却是牛达的房间,这一晚,真的喝了不少,牛达一边喝着一边抹眼泪,不停地说着他跟林雨的一些往事,虽然当时不觉着有什么,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是温馨与痛楚并存。 牛达终于醉了。陆渐红怜惜地看着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着眉头的脸,牛达所承载的实在太多了,希望在他一觉醒来之后,能够重新站起来。 第二天一早,牛达便振作了精神,抱起了女儿,牵着儿子的手道:“走,我们回家。” 陆渐红没有跟上去,他知道,那个牛达已经回来了,接下来便是靠时间去抚平一切的伤痕吧。 重新回到房间,聊了几句,米新友自从上次在京城被小鬼子吓得躲起来之后,基本上没干什么事,在家相妻教子。但是他不是一个本份的人,沉寂了一阵子之后,心又痒了起来,琢磨着搞搞投资。 当他问陆渐红投资什么的时候,陆渐红实在没心情去回答他,不过他只说了一句,那就是别去上嘉。现在的上嘉陆渐红头大得很,他可不愿意米新友过去再惹麻烦。 不过麻烦来不来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在他回到上嘉的第二天,姚鲁便找上门来了。 姚鲁提供了一些清源市的资料,与陆渐红掌握得基本差不多,陆渐红向他透露,清源市将会针对黑煤矿来一次大规模的整顿,一切都等整顿的效果再作定夺。这是一个比较妥善的方法,从表面上看,可以起到治理黑煤矿的效果,但是从深一层来看,更有利于摸清是不是有别的人打着采矿的幌子搞探测开采。 因为姚鲁从官方获得消息,最随着旅游黄金季节的到来,至少有三个国家的间谍混了进来,有理由相信,他们是冲着稀有金属来的。 两人商量了好一阵子,这才算完。 而此时的岑凯一反常态地也有了动作,为了能够为上嘉省的发展保驾护航,省委下发了整治不正之风的文件,要求省纪风办协同省纪委明查暗访,在全省范围内开展行风纠正工作,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理顺工作关系,端正工作作风。 岑凯加上陆渐红一系列遥相响应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也更让人看清这一届的省委省政府走上了一条合作之路,这让候笑方的心里非常不是个滋味。曾几何时,上嘉的天在缓慢地变化着,这种变化无声无息,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等发现水热了,已经没有了力气再跳上来。 此时的候笑方就觉得自己像那只青蛙,别说伸胳膊动腿,就连喘口气都似乎艰难得很。 这一天,组织部长林玉清敲着门进了来,她是来请示工作的。 正文 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 省教育厅厅长到点退休,在组织部办理了退休手续,这个厅长一职一直都悬而未决。在众多人的眼中,这个职位将会引起一场争夺,自打陆渐红任了省长以后,省里还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人事争夺,仅有的清源市市委书记和省财政厅厅长,都是空降产生,所以说,这一次恐怕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 林玉清工作上手很快,本着客观公正的态度,她梳理出了三个候选人,这是不带任何个人情感色彩的。当然,作为陆渐红坚挺的追随者,私下的交流在所难免,不过陆渐红表现出来的态度令林玉清很是疑惑,因为陆渐红根本不在乎这么个位置,这好歹是个厅级干部,而且这些年对教育抓得很紧,这个位置上如果没有一个听话又有能力的人,工作开展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 陆渐红当然不会在乎这个位置,因为他已经制定出一整套的行政机制,用制度去管理人,他只要用好制度就可以了,况且,他和岑凯之间有一个没有白纸黑字的协定,那就是岑凯管人,他管事。 陆渐红有了这样的态度,林玉清自然遵循规则,把这三个候选人的资料递到了候笑方的办公室。 候笑方对于林玉清中规中矩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到目前为止,林玉清并没有因为与陆渐红曾经共事过就有明显的站队倾向,而是实实在在地按照规程开展组织部的工作,候笑方在看了这份名单之后,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三个人涉及到三个派系,一个是他候笑方的人,一个是岑凯的人,另一个则是完全中立阵营的。 “林部长,坐呀。”候笑方招呼了一声,道,“林部长,你觉得这三个人里面谁最合适?” 林玉清笑了笑道:“我刚到上嘉不久,梳理出这三个人来,也是从他们在组织部的资料里选出来的,所以只是给领导提供参考,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候笑方也笑了笑,忽然问道:“林部长,听说你以前跟陆省长在一起工作,应该对陆省长很了解吧?” 林玉清心头微微一惊,她实在不明白候笑方问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据她的分析,候笑方与陆渐红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然,她并不知道辉煌足浴城的事情,否则她就不会作出这样的判断了。 “也谈不上了解,他那个时候是省委副书记,我跟他之间也就是工作上的接触,并不是太多,谈不上太了了解,据我所知,他是一个非常实干的人,仅此而已。”在说这些的时候,林玉清的眼睛是迎着候笑方的目光的,并没有一丝闪躲。 候笑方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对于陆渐红的感觉,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变得非常矛盾。有一点可以肯定,陆渐红是一个手腕很硬的人,不仅仅是这一次在扫黄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早在春节之前对财政厅毫不客气地动刀动枪便可以看得出来。要知道,在上嘉这种复杂的环境中,任何的大动作都有可能招来强烈的反弹,但是出乎候笑方预料的是,扫黄行动就如同在大海中扔了一颗石子,连涟漪都没荡得出来,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通过对陆渐红的总结,候笑方感觉到,陆渐红行事看上去东一拳西一脚,但都是环环相扣的。仍然以扫黄行动举例,在此之前,他借着中组部文件的东风,将公安厅控制在了手中,而后为了确保对几大娱乐行业进行毁灭“忄生”的打击,又使了一招暗渡陈仓之计,把所有有可能与那些娱乐场所能扯得上关系的人也集中了起来,接着动用了军队,从而大获全胜。这不得不说,陆渐红的思维非常缜密。 不得不说,候笑方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手腕的,当然,他也能够猜得到,陆渐红所面临的压力之大。这个压力自然来自于扫黄结束后的后遗症,抛开本省的势力范围,他陆渐红作为省长,可以不甩他们,但是更上一层的压力陆渐红将如何面对呢? 当然,这不在候笑方的考虑范围之内,罗霸全的事情已经转到了检察院,正在走程序,不日即将进行判决,郝初禾说罗霸全的案子问题不是太大,在他的店里除了有色“忄青”活动以外,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从事色“忄青”服务的那些女人是足浴城的人。 罗霸全知道,这里面固然有郝初禾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陆渐红并没有穷追不舍,否则即便罗霸全能稳住嘴,不至于把自己扯进去,但是罗霸全绝不会这么了事。候笑方在想,陆渐红是真傻还是故意手下留情。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候笑方与林玉清这番对话,也可以说成候笑方探听消息。 从林玉清的口里并没有能掏到些什么,这并不奇怪,林玉清好歹也是副省级干部,不会这点城府都没有,再说了,他候笑方与陆渐红不和是人所皆知的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不会有过份的言辞。 待林玉清走后,候笑方蹙起了眉头,看着桌子上的名单,候笑方忽然很惧怕把这份名单拿出去,因为在岑凯和陆渐红的联手之下,无论自己有多跳,胜利的天平都不会向自己倾斜。这时,他生出了一种廉颇老矣的苍凉感受,实在想不到,原本高高在上的局面在陆渐红到来的几个月内便实现了逆转,同时,他也在想,岑凯明明是跟自己联手的,怎么突然间又改变了阵营了呢? 利益!候笑方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这两个字,接着他在想,陆渐红和岑凯相互之间会给出什么样的利益承诺呢?这一点,他真的无法猜测。 这个时候,秘书敲了门进来,道:“候书记,陆省长的秘书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您在不在。” 候笑方轻哦了一声,桌子上的电话便响起来了,正是从省长办公室打过来的。 正文 别样的味道 别样的味道 秘书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候笑这才抓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候笑方。 ” “候书记,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陆渐红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常副省长已经在我办公室了,你尽快过来。” 虽然话说得很平淡,但是候笑方还是嗅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陆渐红的称呼有些区别,叫他的时候为“候书记”,叫常连山的时候却是“常副省长”,一个带着“副”字,一个没有带,这里面的差别就大了,要知道陆渐红以前都是称呼自己为“候副书记”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 怀着这种心情,候笑方带着秘书去了省政府。 常连山确实已经到了,进了来,陆渐红笑道:“候书记来了,请坐,功成,泡杯家乡茶。” 茶是从洪山带来的,林雨葬礼时,苏东波不知怎么知道陆渐红来了,在事情之后打了电话给陆渐红,虽然陆渐红已经是省长了,但是苏东波跟他的关系真的犹如忘年之交,亲近得很,所以也带来了新茶。 茶的味道很香,比起在上嘉比较有名的乌溪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候笑方轻呷了一口,不由赞了一声:“好茶。” 陆渐红笑了笑,道:“旧城改造工作的推进速度很快,这一点非常值得肯定,与两位同志的努力和敬业是分不开的。候书记,既是省委副书记,又是玉桥市的市委书记,既是督促者,也是实干者,所以我想听听你对旧城改造下一步的计划。” 候笑方详细地介绍了一下,他的目光还是很有远见的,尤其是对新城区的规划,至少超前了二十年,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这个规划来建设的话,可以确保省城二十年内不落后,当时提出这个规划的时候,虽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省委常委的威严不是谁都能挑衅的,加上候笑方在上嘉长期的厨房,所以玉桥市委市政府很快达成了一致。 陆渐红也看了这份规划,不过只是粗略的了解,而常连山来得比较晚,所以对情况也是不清楚,不过在候笑方的讲解之下,两人对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继而陆渐红针对里面的一些情况表达了自己的见解,这一次候笑方不得不佩服陆渐红了。 在很多时候,候笑方都认为陆渐红是靠着背景上来的,是一个没有太大能力的官员,从他辗转两地都是任省委副书记他判断陆渐红并没有多少实际的工作经验,纸上谈兵,搞搞斗争,是一把好手,没想到陆渐红提出来的观点一针见血,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所以他在看向陆渐红的目光里发生了一些变化,道:“陆省长的见解很独到。” 陆渐红大马金刀地接受了这记“马屁”,因为他能看得出来,这是候笑方发自内心的话,笑道:“现在还处于前期的拆迁阶段,规划修改还来得及,候书记,离正式开工还有一段日子,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把规划再次完善,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候笑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佩服陆渐红了,这个人并不像一些政客,一味地争权夺利,从目前来看,上嘉虽然不能说掌控在陆渐红的手中,但是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可是他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由此可见,他争权只是为了获得自己的力量,从而能够推动起上嘉的发展来,而且这次旧城改造,陆渐红基本上没有插手,这一块肥肉,他根本没有去伸手的打算。 又说了一阵,常连山接到了一个电话,向陆渐红请了辞先行离去,陆渐红并没有放候笑方走,而是继续就旧城改造的事情聊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工夫,便到了下班的时间,陆渐红看了看墙上的钟,笑道:“笑方书记,一起吃个饭吧。” 候笑方居然没有反对,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里坐在一起吃饭,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其他人。 坐在包间里,陆渐红放下了省长的身段,替候笑方倒了一杯,这让候笑方吃了一惊,他在想,陆渐红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渐红放下酒瓶,举起杯子道:“候书记,我敬你一杯。” “陆省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候笑方干了这杯酒,觉得眼前的陆渐红有些陌生,并不像自己所知道所认识的那个陆渐红,他原本不是这种“忄生”格的,但是这几个月来的压抑让他没有心情去转弯抹角。 陆渐红不紧不慢地再次为候笑方倒上了酒,道:“候书记,我说一句话,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请说。” “我们之间没有分歧。”陆渐红吐出了这句话,当然这句话说出来,候笑方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实上,这句话是句实话。 到目前为止,陆渐红除了在足浴城事件上没有作出明确的态度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占据了“理”字。比如说拿下财政厅的两位厅长,那是因为他们犯了法。郝初禾不再兼职省公安厅厅长,那是因为有上级的文件精神,而由谁来兼任公安厅厅长上面,那也是工作方面的意见不同。私下里,他们确实是没有什么恩怨的。 候笑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陆渐红笑了起来,举杯道:“为没有分歧,干一杯。” 再次倒上酒,陆渐红道:“我不少朋友都在问我,到上嘉来,安安稳稳地干我的省长就行了,何必要做那些得罪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候书记,你能不能帮我回答这个问题呢?” 候笑方没想到陆渐红会抛给他这样一个问题,措手不及之下,他采取了回避,笑了笑道:“领导的想法,我们做下属的难以猜测。”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候笑方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道:“如果说,我是为了上嘉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为了上嘉能够摆脱困境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或许会有人说我是在喊口号,我想,这么想的人会有很多。但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在我来上嘉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上嘉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既然来了,就要对得起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对得起我这个职位。做官为民,这四字,候书记不会反对吧?” 正文 当官为民 当官为民 确实。 候笑方也觉得陆渐红是在喊口号,不过当陆渐红问到后面的话时,候笑方也陷入了沉思。他也在想,当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渐红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是给出充足的时间让候笑方去思考,思考当官的真谛,思考斗争的内在含义。 半晌,候笑方才道:“陆省长的总结很精辟,当官为民。” 陆渐红微微笑了一下,道:“这不是我的总结,而是我党的宗旨。毛伟人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很多人片面地理解为一如既往地斗争,但是他们都忘了,毛伟人斗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赶走小鬼子,赶走军阀,是为了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候笑方这时算是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他以主席举例,只是在表明,他所有的斗争只是为了上嘉的发展。 陆渐红没有再深说什么,道:“候书记,你我能坐在一起喝酒,是我们的缘份,我这个人向来惜缘,无论是工作之缘,还是朋友之缘。这些年,你为上嘉也出了不少力,是一个很有能力的领导干部,如果能够携手共创上嘉美好未来,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个时候候笑方如果再不明白陆渐红请他吃饭想表达的目的,那他就不是省委副书记了,同时,他也有一丝疑惑,陆渐红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与岑凯联手了吗?有必要这么拉拢自己吗? 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明白陆渐红的真正用意,不过对于陆渐红的这个提议,候笑方真的动了心。上嘉毕竟是候笑方的老家,他当然也希望上嘉能够发展得很好,这些年他确实也为上嘉的发展出了不少力,但是由于诸多原因,效果并不理想。 干了这杯酒之后,虽然并不代表他们就建立了合作,但是至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这一晚,陆渐红的宴请让他的秘书曲功成有些不理解,一直等到很久以后,曲功成才算明白,陆渐红这是在恩威兼施,换了别人或许只会对候笑方进行一昧地压制,但也正是陆渐红的大公无私,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上嘉,因此他不想把精力消耗在无意义的内斗上面。他需要的是一个合作无间的团体,而不是相互掣肘,他相信候笑方尽管不会明着跟他走到一起,但是在他的内心里,是愿意这样的。因为,上嘉是他的家。这就是候笑方的弱点。 候笑方这一夜没有睡熟,他一直在体会着陆渐红所说的斗争的真正含义,可以说,这是令候笑方脱胎换骨的一夜,因为这一晚的对话和回思,让他的眼界得到了更高的提升和开阔。简简单单的“当官为民”这四个字,却已经淋漓尽致地把人生价值的真谛阐述了出来。 想他候笑方争斗了这么多年,自以为上嘉固若金汤,没想到禁不起别人的左冲右突而支离破碎,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在得权之后没有把心力放在发展上。而陆渐红完全是本着一颗为民之心,所以才得到了众多的支持。 既然他有心为上嘉的发展贡献力量,那自己又何必不配合呢?这时候笑方想到了他以前的老领导所说的一句话,咱们当官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离任的时候,有人还记住我们,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扪心自问,自己虽然是上嘉人,又为上嘉作了多少贡献呢? 一瞬间,候笑方后背尽湿,他已经完全偏离了方向,此时再回头一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那么可笑,这也难怪会一败涂地,不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或许明天将会是一个特别的天。 这一天确实是个特别的天。 因为一封检举信同时寄到了岑凯、陆渐红和纪委书记杨得胜的案头。 信是检举上源矿物集团董事长沈楠的,上面罗列了沈楠一系列的罪名,比如包“忄青”妇,贪污挪用,以权谋私,等等等等。 陆渐红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弦就是一动,上源矿物集团和清源的华能集团是清源煤矿的两大支柱,现在华能集团后继无力,市委市政府有意于拍卖,这对姚鲁来说是大有益处的。如果这个沈楠真的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呢? 凭着多年的反腐经验可以推断,对沈楠的举报不是空穴来风,此时的陆渐红考虑得不是查处沈楠会遇到什么阻碍,而是在查处了他之后,由谁来担任上源矿物集团的董事长。 虽然来上嘉有不少时日,但是真正值得信任且又有能力的人还并不多,陆渐红略有些头疼。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居然是岑凯亲自打过来的,让他立刻到省委去。 在岑凯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看到了省纪委书记杨得胜。 这一阵子,杨得胜消停了许多,虽然纪委有事情不少,但是那些并不需要杨得胜亲自去办。 杨得胜向陆渐红点了点头,还是那副一贯的表情。 落了座,岑凯拿起一封信,道:“陆省长,杨书记,相信你们也都收到了检举信了吧?”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岑凯道:“上源矿物集团是省控国有企业,对我省的发展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促进作用。沈楠可谓是居功至伟,现在有人看着眼红了,就开始给人扣屎盆子泼脏水,其用心之毒无以复加。所以,得胜同志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此案,以正视听。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该查处的还是要查处的。” 陆渐红奇怪地看了岑凯一眼,这有点不像岑凯啊,这还没查呢,他怎么就得出一个扣屎盆子的结果来了? 杨得胜淡淡道:“我们纪委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杨得胜先行离去,岑凯道:“陆省长,下午美国将会有一个投资团队过来,我下午还有事,你接待一下,这是资料,你先看看。” 陆渐红的目光在那资料的封面上一扫,顿时吃了一惊,这个居然是美国有名的摩根集团。摩根集团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可谓是商界的老字号了,排名在第十二位,比起安氏集团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想不到居然能到上嘉来考察,简直是太出乎陆渐红的意料了。 正文 学无止境 岑凯笑了笑,道:“这次来的是摩根集团的一个投资派出机构,来的人叫史密斯,手里有着两百亿美元的投资额度,如果能拿下这笔投资,对上嘉的发展意义将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不用多说,所以,陆省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 陆渐红的心里暗暗有些奇怪,如果真的能落实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政绩啊,岑凯怎么就平白放过了呢? 当杨得胜组织人手对沈楠进行调查的时候,上嘉省政府迎来了摩根集团的考察团队。 所谓的考察团队,一共有五人,三男两女,领队的正是史密斯,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史密斯并不是老外,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姓史,名密斯。 不过另外四位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外,这些年陆渐红活到老学到老,有闲暇的时候就学学英语,不过只是缺少口语对话,正好趁此机会锻炼锻炼,几句下来,居然也能说个个七七八八,这让陪同接待的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吃了一惊,赶紧找了个机会示意外事办那边不用提供翻译了。 加上史密斯本来就是中国人,所以交流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聊了一番,陆渐红已经知道,史密斯是摩根集团的一个重要人物,这一次摩根集团针对东南亚地区进行投资,目前正在进行前期的考察,而史密斯一行只是考察团队中的一支队伍。 他们的投资没有明确的目标,毕竟摩根集团涉猎的行业繁多,如果说针对某一项进行投资,也确实难以寻觅重点,所以到上嘉来的考察显得比较随意。 在谈到上嘉的相关政策时,陆渐红注意到摩根集团的所谓投资,还是针对劳动密集型产业,这种产业在早期带动了不少富余劳动力,提供了就业机会。但是这一类企业大多技术含量低,需要的劳力非常多,但是普遍劳动力的待遇都不高,而且像这一类的外资企业,所生产出来的产品大多都是出口。所谓的出口,也就是回到企业总部,打上品牌的标签,然后再卖往全球各国,成本大大降低,利润却是高出数倍,这是标准的品牌经济。 这是一种方法,虽然陆渐红知道,但是却无可奈何,毕竟我国处于发展中,需要尝试各种经济体制的存在。 但是就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这种产业已经逐渐地向高新技术和附加高的企业过渡,况且在陆渐红制订的发展规划上,大大减少了对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引进力度,以开放“忄生”的眼光来看,将来的发展趋势将向高新技术和生态环保这一方面进步,所以陆渐红对于这样的投资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当然,没兴趣归没兴趣,精神还是要打起来的,陆渐红虽然并不是那种“见了奶子就是娘”的人,但是买卖不在仁义在,总不能失了礼,说不准会上别的项目呢。 一个多小时的洽谈之后,便进入了晚宴时间,由于都是外宾,很不习惯用筷子,所以陆渐红临时取消了大型的接待,而是带着常连山和傅维军,去了一个档次比较高的西餐店,也算是主随客便。 这些老外表现非常有礼节,很绅士,史密斯虽然看上去有点虚伪,但也没有什么过份的话,席间,史密斯表示,会在上嘉省逗留一个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投资方向。 陆渐红对此表示了欢迎和支持,自然是欢喜而散。 这件事就像是一阵风,在陆渐红的生活吹了一下就过去了,陆渐红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在向岑凯汇报的时候,陆渐红指出对方的投资意向尚不明确,虽然投资额度很大,但是作为省委省政府完全没有必要进行高度地关注,不然会显得吃相很难看。 岑凯也同意了陆渐红的观点,两人聊了一阵,谈了一些关于纠风整顿等方面的事情,总体来说,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从前期搞的民意测评来看,虽然没有全面整顿好,但是很多部门给老百姓的印象正在慢慢转变。 这时,候笑方进了来,关于教育厅厅长一职已经有了些时日,所以他硬着头皮拿着那三位候选人的名单找了岑凯。 事实上,这三个候选人也是各自通过自己的渠道和途径知道了自己被列为候选的事情,可是人有三个,厅长却只有一名,那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处去寻求自己的助力。 岑凯看了一眼名单,道:“正好陆省长也在,咱们先碰一碰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还是你们商量吧,我服从最后的结果。”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让岑凯和候笑方大跌眼镜,陆渐红不是很强势的吗?难道教育厅厅长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我先走了。”陆渐红起身离开的时候,岑凯和候笑方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词“让子弹先飞一会儿”,不会陆渐红又有什么决定了吧? 陆渐红才不管他们怎么猜,他确实有事,不过是件私事。 因为今天晚上牛达要过来了。 他是拖家带口来投奔陆渐红的。按照牛达的“忄生”格,死也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米新友曾经跟他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可是牛达只是用摇头回答他。但是他跟陆渐红之间早已经超越了兄弟之情,虽然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来形容显得太断背了一些,但是他们的感情确实如此。 牛达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的那对儿女,还有黄蝉。 牛达的气色好了一些,不过神情之间还是有一些忧郁,倒是两个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显然林雨的离开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后来陆渐红才知道,在这方面,黄蝉功不可没,她对待这两个孩子既像是大姐姐,又像是亲妈妈。 牛不起有点大了,知道些好歹,本来是很排斥黄蝉的,可是在一次他放学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同学欺负的时候,黄蝉不但出现了,还将那帮坏子揍了个稀里哗啦,他终于接纳了黄蝉。 正文 公司迁址 在一个土菜馆子里,陆渐红招待了牛达一行,看着两个孩子吃得欢,牛达忧郁的眼睛里才多了些神彩,陆渐红没说什么,只是道:“来了就好。 来,干一个。” 一大杯子的酒一口干了,陆渐红又倒了一杯酒,举向了黄蝉:“黄蝉,我也要谢谢你。” 黄蝉居然也干了,在杯子仰起的同时,一滴泪水滴在了酒中。 晚上,牛达和陆渐红有一番长谈。 牛达在洪山的一切都留给了林雨的妈妈,虽然他知道,这些并不能弥补林雨离开对老人造成的伤害,但是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留在洪山。因为在那里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会让他不经意之间便想起林雨来。 这对于专一重情的牛达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或许离开并不是逃避,而是寻求一种新的生活。 在谈到黄蝉的时候,牛达很是神伤,他虽然憨厚,但这并不代表他傻,数年之前,他便知道黄蝉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牛达属于那种属驴的人,在这方面,他绝对比不过陆渐红。而现在,林雨刚走,他的心里是绝对装不下别的人的。 陆渐红多了解牛达啊,所以他也没有去乱点鸳鸯谱,只是道:“黄蝉是个好女人。” “是的。”牛达也只能这么回答,但是他知道,他亏欠黄蝉的实在太多太多。 “今后有什么打算?”陆渐红递过去一根烟问道。 “我现在一脑子浆糊,不过黄蝉跟我说,可以把保安公司迁过来。”牛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头也垂得很低。 “烟头烫到裤子了。”陆渐红提醒了他一声,道,“保安公司迁过来也不是不行,上嘉即将有新一轮的大发展,不少小区的保安都不是太理想,如果操作得好的话,应该会是个路子。” 有了陆渐红的鼓励,牛达也就安生了。陆渐红看得出来,牛达对黄蝉还是有点感觉的,以他从不愿意担人情份的个“忄生”来看,能够接受黄蝉把保安公司迁到上嘉来,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只是他心里的那道坎还没有迈过去。 不过令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牛达的这道坎一迈就是十年,一直等到他四十八岁,才正式与黄蝉结为夫妻。而那一年,黄蝉也已经四十四岁了。 次日,陆渐红让傅维军全权办理,包括孩子的入学以及保安公司的新址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傅维军干得自然是手到擒来,当天就把孩子的事情给办妥了,至于选址,也找了几个地方,不过价格太高,暂时未作决定。 几天后的常委会上,讨论了省教育厅厅长候选人的事情。另诸多常委大跌眼镜的是,他们所预想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派和风细雨的场面,陆渐红当先选择了弃权,有他带的这个头,下面的人都有了数,最终以岑凯的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候笑方似乎很服气的样子,这只是一个候选人罢了,还要经过相关的考察程序才行,能不能通过考察,还要看他的造化。 没几天,关于上源矿物集团董事长沈楠的调查有了进展,贪污公款一事已经有所展露,养“忄青”妇一事完全属实,并且据沈楠的“忄青”妇交待,她曾经跟沈楠去过两次澳门,在葡京“贝者”场两次输了八千万。 综合这个信息,纪委立即将沈楠控制住了,其实在开始调查的时候,沈楠的一举一动便在监控之中了,所以抓他并没有费什么周折,在他刚刚养的一个商业学院的女学生那里逮了个正着。 沈楠的嘴很紧,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你们自己查,查出什么就是什么。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让纪委的同志很是冒火,不过杨得胜倒是不愠不怒,他从事纪委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拒不承认的,当场就犯怂的,沉默寡言的,不一而足。所以他只是让下属们淡定,先去查案,掌握了他的证据之后,零口供同样可以把他办了。 随着沈楠的被双规以及专案组成员进驻上源矿物集团,整个矿物集团就乱了套了。 在纪委强大的攻势之下,相关涉案人员纷纷落马,一统计,整个矿物集团的中层以上领导烂了将近一半。 当这个结果报到岑凯那里时,岑凯当场就拍了桌子,怒不可遏:“沈楠啊沈楠,你真是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栽培和信任啊!办,一定要严办!不严办不足以平民愤!” 陆渐红得知这个消息,嗤之以鼻,多行不义必自毙,常在河边走,必然会湿脚。 正当此案在进一步审理中时,沈楠在看守所暴毙。 这个消息当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版本很多,有的说是沈楠畏罪自杀,有的说沈楠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是被人杀人灭口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沈楠死于看守所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公安部门立即介入调查,得出来的结果简直让人啼笑皆非,居然说是沈楠跟看守所的人蒙着眼睛玩“躲猫猫”,不小心撞在墙上死亡。 尽管这个理由牵强得很,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也唯有如此,最终免掉了看守所几人的职务算了(读第三声),而沈楠案也到此为止。 同时,乌溪市的打黑行动也得到了很大的突破,以吕八爷为首的黑社会势力在乌溪市公安局长期布控搜集罪证的前提下,与省公安厅紧密配合,一举捣毁了这个卧在乌溪多年的黑恶团伙,三天之内,抓获四百二十七人,另有涉案人员一百四十二人在逃,使得当时的看守所根本关不下这么多人,不过不将他们关押在下属县的一个影剧院里。 乌溪市打黑的成功,给以陈亮为核心的公安厅极大的鼓舞,经省委省政府同意之后,在全省范围内进行今年首次为期三个月的“春雷”行动,并且将行动方案报到了公安部,由于有公安部的督促,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要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徇私舞弊,掉的可不仅仅是官帽子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正文 甩包袱 一时之间,全省各地打黑行动如火如荼,捷报频传,一些为虎作伥之徒纷纷落马,有的地区还遇到了激烈的反抗,最终在我公安干警的顽强抓捕下唯有缴械一途。 () 正当这些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之时,一份报告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桌上。 这是一份关于拍卖华能集团的请示,后面还附了市委常委会议通过的决议。 华能集团由于种种原因,已经濒临破产边缘,这个时候将其卖掉,虽然有过河拆桥之嫌,但是这也是一个摆脱包袱的方法,毕竟市政府在这一方面也是倾注了不少的精力,连换了两任董事长,也没有取得效果。 陆渐红其实原本可以追责的,也就是说,为什么在已经死于大火的聂荣手中,华能集团能够蒸蒸日上,到了别人手里就玩不转了呢?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这么做,拍卖华能集团可以让姚鲁最大程度上得到受益,这比起通过其他途径来操作要简便得多,那么问题就是,姚鲁有没有那么雄厚的资金拿下华能集团。这才是陆渐红考虑的关键所在。 一旦华能集团拍卖,那么来参与竞标的财团肯定不会少,一是出于煤矿本身的利润考虑,二是不排除一些间谍机构从中操作。 在没有对这个报告进行批复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姚鲁,只问了他一句话:“如果华能集团拍卖,你能不能吃得下?” 姚鲁当即拍了胸脯:“相比于那些战略资源,一些钱又算得了什么,二十个亿之内,没问题。” 二十个亿倒不至于,陆渐红经过了解,华能集团市价最多也就十来个亿不得了了,不过一旦竞标特别是有目的的竞标之后,二十亿能不能打得住完全是个问题。 陆渐红道:“多多益善,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他的担心成了事实,在不久的拍卖会上,姚鲁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是后话,到时再说。 且说陆渐红放下了电话,便拿着这份报告找到了岑凯,岑凯反问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道:“原则上我是不赞成这种杀鸡取卵的方法的。华能集团也曾有过辉煌,我觉得只要给华能集团时间,总会重新崛起。” 岑凯却道:“给华能集团时间,他们需要多少时间?煤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与其等待华能集团重新崛起,倒不如让有能者得之,这样不但减轻了财政负担,也能为市政府带来收益。” 陆渐红没有发表见解,只是道:“岑书记,我觉得本着负责的原则,这项工作还是拿到常委会上通一下。” 岑凯表示赞同,涉及到这样的拍卖,毕竟不是哪个个人的行为,召开了会议之后,无论是卖还是不卖,无论出现什么结果,那都是集体的决定。 常委会照常召开,会上波澜不惊地讨论了清源华能集团是否拍卖的议题,陆渐红再次选择了弃权,结果自然不出意外,通过了其拍卖的决定。 正当岑凯要宣布散会的时候,按照惯例,散会之前要问上一句:“同志们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陆渐红这时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说一说。” 岑凯微微一愣,不过陆渐红既然提出来了,自然要听他说一说的。 “上源集团的董事长沈楠,这件案子大家应该都知道吧?”陆渐红道,“不过这里我们不去讨论他的犯罪事实,不管怎么样,他的人已经死了,我觉得为了上源矿物集团的成长,有必要讨论一下董事长的人选。” 岑凯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道:“陆省长的考虑有道理,那正好同志们都在,就地讨论一下吧。” 陆渐红清了一下喉咙,道:“这个人选必须要有高尚的品格和过人的能力以及丰富的企业工作经验,我的意见是由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同志兼任。” 此言一出,一阵轻微的骚动顿时不小规模地开始了,看来陆渐红这一次是真的争人了,可是有人想不通,教育厅厅长他不争,怎么偏偏争起这个董事长来了。 岑凯面不改色,道:“别的同志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毫无异议,任克爽、杨得胜都选择赞成,不过这一次,李东根和郝初禾垂着头不说话,倒是宣传部长闻歌跳了出来,道:“我反对。” “说说理由。”陆渐红淡淡地问了一声。 “没有理由。”说完这句话,闻歌便闭上了嘴。 陆渐红一向很讨厌闻歌这个人,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是付斌的人,付斌的素质在那里,跟着他的人又能好到哪儿去?不过陆渐红始终还保持着表面关系,毕竟同僚一场,可是闻歌此时毫无理由的反对让陆渐红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赤*稞祼的鄙视。在这鄙视里,还带着一些无视。 这种眼神让闻歌有些光火,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是反对你,咋地了。 “闻部长,你这算什么?没有理由的反对,那你倒是推选一个人出来。”任克爽眼睛一翻,很是不爽地道。 “任政委,你这说的什么话?这难道不是充分发扬我党民主的地方吗?有不同意见我就不能提了?”闻歌不愧是搞宣传出身的,张嘴闭嘴就上纲上线。 “我……”任克爽险些爆粗口,一句“发扬你妈个逼”硬是被噎了回去。 陆渐红这时道:“这里是常委会,听听别人的意见吧。” 这时候笑方淡淡道:“傅维军这位同志我了解一些,以前确实是搞过企业的,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而且他的素质很高,起码是一个作风正派的干部,我觉得由他来兼任还是比例恰当的。” 候笑方的话一说出来,顿时语惊四座,可能这里面除了陆渐红以外,谁都没有想到候笑方居然会保持着与陆渐红的一致,我日,有好戏看了,这省委的三大巨头在搞什么,一会我跟你,一会我跟他,一会你又跟他了,简直这次第,且一个“乱”字了得? 正文 站错队 岑凯的眼睛里分明有一丝错愕,不过这丝错愕很快便消失不见,道:“候书记说的很有道理,希望傅秘书长能够担起这个重任来啊。 ” 岑凯的这个表态便奠定了这个会议的走向,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傅维军兼任上源矿物集团董事长的决议。只是宣传部长闻歌却是脸色难看得很,他万万没有想到,自为是站对了队伍的人,却完全失去了队伍。不是说候笑方跟陆渐红不对路吗? 出来的时候,闻歌连哭的心都有。 候笑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支持陆渐红,可是他很信任陆渐红,他推举傅维军上去,绝对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至于他出于什么目的,不得而知,不过候笑方坚信,陆渐红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在很多年后,退休了的候笑方在回忆起与陆渐红共事的那段日子,他很自豪地说,他作出了一个很正确有选择,那就是与陆渐红合作。 陆渐红回到省政府,立刻把傅维军叫了过来,跟他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 谈话的内容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宣布他去上源矿物集团工作,这边的职务挂职保留。 第二,尽快把矿物集团的工作开展好,省政府这边会给予强力的支持。 第三,对矿物集团的所有煤矿进行清理整顿。 在说了这三方面的内容之后,陆渐红道:“维军,这一次是对你的一个重大考验,不要小看了这个集团,勿以事小而不为,世间无小事,明白吗?” 付维军自然明白,这是他的一个机会,机会把握住了,将是一个大跳龙门的时代,他认为这是陆渐红对他的一次考验,也是证明他这个救火队员价值的机会,所以他必须义无反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立场是完全正确的,他深信,上嘉属于陆渐红的时代即将到来。 “陆省长,我绝不会给您丢脸。” “嗯,好好干,干出点样子来!”陆渐红起身拍了拍傅维军的肩膀。 傅维军的年纪也四十多了,比陆渐红大了好几岁,可是被陆渐红拍着肩膀,是拍得自然,被拍得更加自然,还露出一副大为感动的样子来,这或许就是官场的规则,在这里只论级别,不分年龄。 傅维军离开后,陆渐红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一回岑凯是算错了。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对岑凯总是抱着一丝戒备之心,他感觉岑凯的能力应该不仅于此,虽然不知道个中原因,但他觉得防着一些没有坏处。 所以对于清源拍卖华能集团,他反其道而行之,先是表明了自己不赞同的意见,引诱岑凯去推动拍卖的进程,而后提出了傅维军这个人选,不过他对于候笑方这么明着支持自己,既有点意外,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即便是没有候笑方的支持,岑凯也会同意的。因为在第一项议程里,陆渐红给足了他的面子,第二项议程他自然要回报一下。这就是平衡,也是予得先舍的道理,当然,陆渐红不存在给不给,实际上是双得。 在傅维军的前期活动下,保安公司正式成立,法人代表牛达,这是黄蝉的意思,她非常了解男人的心理,法人代表上写着牛达的名字,就证明这个产业是牛达的,而不是活在女人的怀抱里。由此可见黄蝉对牛达的情真意切。 牛达心里有数,嘴上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开业的那天,陆渐红没有亲自过去,而是让秘书曲功成却燃了五千块钱的鞭炮,包了个一万块的红包,不过他虽然没有来,那一帮好友倒是来了个全。连厉胜都到了,更别说龙飞、米新友和丁二毛了。 据曲功成回来说,如果不是厉胜要给景珊开车,龙飞有自己的生意,米新友又不能打,丁二毛要照顾俱乐部,他们都加入到这个名为“安心”的保安公司。 当然,这也就是这么一说,没人去当真,叫他们来做保安,鬼都不相信,厉胜跟丁二毛还能打打,龙飞和米新友来干嘛?做管理员啊。 当晚,还是由牛达打了电话给陆渐红,约他晚上聚一聚,其他人虽然不至于不敢,不过觉得没牛达有面子。 陆渐红晚上到了来,一帮一起打拼的兄弟重新聚到了一起,唯一遗憾的是,铁男还在老爷子那里抽不开身来,不然就完美了。 这一晚自然是开心得不行,陆渐红哪里还有一点政府官员的模样,天热,打了个赤膊,若得龙飞和米新友一阵眼热,那肌肉,那线条,简直眼睛都成心型的了,让众人大倒胃口。 吃完饭之后,陆渐红兴趣来了,还跟龙飞切磋了几下,结果龙飞没几下就招架不住了,牛达看着陆渐红的动作,其水准简直是专业级的,一时心痒,跟陆渐红拼了起来,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牛达的眼角还挨了一拳,幸好戴着拳套,这才没什么大碍。 米新友对陆渐红简直崇拜到了极点,追问着陆渐红这一身功夫跟谁学的,小高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是陆哥的师傅。” 米新友当即便要拜师,并且还提了瓶酒来,倒了一大杯子说是拜师酒,其实小高说了一句,米新友就泄了气了,一口把酒干了坐在地上抽风。——小高要他半个小时之内从这里跑到高速一个来回,先别说距离有多远了,就是跑上半个小时,就足够要米新友的一条小命了。 这些都是笑话,说过去就算。 闹过了之后,龙飞找到了陆渐红单独谈了一下,是关于到乌溪投资的事情。 经过前一阶段的考察,他们初步计划,利用乌溪茶的品牌资源,先把这个茶打出去,然后再结合旅游业,同步发展。 对于这个规划,陆渐红表示了肯定,但是至于具体怎么做,陆渐红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龙飞、孟佳、裴玲玲,还有梁诗栋等人,哪个不是生意场中的高手? 不过陆渐红还是给龙飞推荐了一个人,茶道高手——苏东波。 正文 舌尖上的文章 要想在茶上做文章,苏东波绝对是最佳的人选之一,陆渐红这些年可是喝了他不少的好茶,虽然有茶叶的原因,但是苏东波的手艺至少在陆渐红所知道的情况下还是无人能够比拟。 龙飞一听陆渐红这么说,简直喜出望外,近来他正在愁从哪里找茶叶方面的研发高手呢,当即缠着陆渐红要他马上打电话联络,对于这个鸟人,陆渐红彻底无语,为了孟佳,豁出去了。 在经过一系列的程序之后,清源市终于做好了拍卖华能集团的前期准备。 这时,清源的黑煤矿整顿已经接近尾声。这一次的整顿是与“雷霆”行动结合的,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次的“雷霆”行动,就没有如此良好的黑矿整顿效果。 想想也是啊,这边公安局扛着打黑大旗,你还去跟人家死嗑,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因此,这一次的黑矿整顿,基本没有遇上什么太大的阻碍,小股的反抗也只是自取灭亡,瞬间被拿下。姜天平不但不傻,反而聪明得很,整顿黑矿在清源史上不是第一次,但成效甚差,这次能够借助“雷霆”行动一举达成目的,自然是机不可失,当然,他也知道,这一次所谓的机会,根本就是陆渐红人为制造出来的,但是这个人为制造的时间节点却是至关重要,由此可以看得出来,陆渐红掌控时机的炉火纯青。 这一次,一共关闭了四十七家的非法私人煤矿,这在清源是史无前例的。 当然,这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弹,但是在岑凯和陆渐红这两位巨头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别说省市的一些势力,就是更高层的某些领导打招呼,也要掂量掂量这两位大佬联手的威力,所以所有的忙活都只是徒劳,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事后,据说一位上嘉九十八岁的老寿星说,新中国成立后,除了八十年代严打期间看到过抓这么多人,这还是头一次,感谢党啊。 不管怎么说,雷霆行动这场战役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不过陆渐红听着汇报,却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虽然在这一场战役中,也抓了不少比较大的黑恶势力,但是从这些组织里并没完全牵扯出一些敏感的东西来,比如毒品,比如枪械。 当然,陆渐红还是高度肯定了这次的成果,论功行赏,这是必须的,当然有赏就有罚,这一次提拔若干人,同时也处理了若干人。 不过陆渐红私下里跟陈亮说,继续关注几起要案,一定要挖出个东西来,毒品的枪械带来的危害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在此期间,陆渐红以其强硬的手腕和强烈的人格感召力,征服了很多中层干部的心,这让他们看到,只要你有能力,能做事,那么你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相反,如果你抱着混日子的态度,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面前,等待你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被淹在沙子里。 一时之间,陆渐红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巅峰,这对于一个刚到上嘉不足一年的省长来说,简直是一件无法想像的事情。 老爷子和副总理周琦峰在不同时期都打了电话给陆渐红,一方面肯定了他的工作成绩,另一方面要他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再接再励,再创佳绩。 陆渐红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虽然表明上看来,上嘉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也迈出了走上正轨的第一步,但是在他的心头还有两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第一件事,就是稀有金属。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正在操作之中,傅维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到上源矿物集团便开始改革,能者上,庸者下,有奖有惩,极大地调动了员工的积极“忄生”。尤其是在处理事务的能力上,不分职位,不分关系,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做到了真正意义的公平公正,得到了员工们的支持和爱戴。在这一点上,傅维军是学着陆渐红的。他深深地感受到,最低层才是基础,高处不胜寒的最终结果就是一头栽下来,所以他时刻谨记密切与群众联系,与他们打成一片。而在矿物集团,处于金字塔最底层的广大员工就是他的群众。另外,傅维军还整合了旗下十九家煤矿,做了市场调研,向省委省政府递交了控制采煤的报告,报告中提出,对于煤矿这种不可再生资源,从保护资源和保护地质环境的角度出发,每年的开采量应该有严格的控制,以避免过度开采既浪费资源又破坏地理环境。 这个建议得到了陆渐红的肯定,此思路与他保护生态环境的想法不谋而合,在保持利润的基础上保护生态环境,这是非常具有前瞻“忄生”的思维。 不过这个报告还没有得到批复,还需要再与岑凯碰一碰,毕竟岑凯是一个追求政绩的人,在上嘉这么多年了,难得看到上嘉有如此的飞跃,他必须要抓住机会。 第二件事,是他的私人事情。自从到了上嘉,对他的暗杀行动接二连三,虽然已经查到对方雇佣的组织是境外有名的杀手组织金手指,但是这个幕后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这让陆渐红坐立难安,不过近来,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渐红在想,难道这个幕后者是已经离开了上嘉的人?否则又怎么会没了声息了呢? 而离开上嘉的只有三人,张友骆是肯定不可能,前任宣传部长赵旭初也不大可能,因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冲突,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敬一明了。 但是敬一明当时是候笑方的人,候笑方是当时五人组的绝对带头大哥,敬一明做这些,他至少会知道一些风声,不过从候笑方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况且,陆渐红也在想,敬一明虽然被自己弄过几回,但如果凭这些事就要置人于死地,那么那得死多少人? 正文 倒推之法 当然,也不排除是付小春甚至是付斌搞的鬼,但是算了一下时间,节点不对,因为第一次的刺杀时间是在认识付小春之前,真他妈头疼啊。 而刘子光的倒推法也没有达到什么效果,到现在还只是在金手指的外围转圈,这样也太危险,看来应该把他叫回来,别再以身涉险了。 华能集团的拍卖会陆渐红并没有参加,而是由常务副省长常连山和曲功成代去,另外省纪委也安排了人过去全程监督。 姚鲁对这次的拍卖志在必得,同时也是信心爆棚,但是在报名的时候却是打听到另外一个信息,这一次参与报名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煤矿联营企业,据说这个联营的都是早年搞黑煤矿的小老板,别看他们其貌不扬,个个都是财主,虽然随便拉出一个两个姚鲁并不放在眼里,但是狗多咬死人,这样形成的合力绝对比一加一等于二要强上许多,据了解,这个联营企业里面足足有二十位成员,按照一个人一个亿来计算,就有二十个亿了。但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牛叉的要属摩根集团了,姚鲁真想不通,摩根集团干嘛也要来横插一杠子,这么牛掰的一个企业,难道也看上了这个煤矿不成? 当然姚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忄生”,这个美国的公司插手于其中,不由得他不向某些方面去联想,考虑到事情可能会很复杂,他立即向上级汇报,请求给予财力支持,经过一番交涉,他的可用财力增加到了五十亿。 对于清源市委市政府来说,来报名的人越多自然是越开心了,这样可以卖一个大价钱嘛,况且,虽然拍卖了华能集团,但是对于采矿权是作了明确的时间限定的,对年采矿的数量也作了严格的限制,以免过度开采。 这场拍卖,市长常书国有点不情愿,因为在前些日子,摩根集团的史密斯找到了他,愿意出价四个亿收购华能集团。 这个价格简直吓了常书国一跳,要知道该企业筹办初期的注册资金只不过才几十万,虽然发展到了今天,但是以目前的华能集团来看,能值2个亿,已经让常书国乐得合不拢嘴了。 不过虽然价格很高,常书国却是不敢私自表态,因为这件事情他并不能完全做主,在姜天平到达清源的几个月后便大刀阔斧地对清源的黑煤矿进行了大力的整治,这份魄力不是常人所能有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常书国并不敢在姜天平不知情的情况下胡乱表态。史密斯对我国政治体制的了解很透彻,承诺可以给常书国百分之一的回扣,这更是让常书国不敢乱来了,虽然四百万的诱惑力非常巨大,但常书国的心里却升起了一朵疑云,华能集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以至于对方不仅拿出四百万予以公关,还出四个亿的高价进行收购? 所以常书国赶紧把这件事情向姜天平进行了汇报,当然他并没有提及回扣的事情,姜天平却是一口否决了,理由有二,第一,公开竞标的公告已经发布出去了,在媒体和网站也进行了发布,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实为不妥。第二,对方既然能以四亿的价格进行私底下的收购,那么拍卖的价格将远远高于四亿。 拍卖会在市政府的大型会议室里进行,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成员悉数到场,常务副省长常连山和纪委副书记杨承昭也到了,全市几大媒体也到了场,在这种场合下,任何作假的行为都将无所遁形。 八点二十分,参与竞标的人员也都进了会议室,竞标方虽然不多,但是来的人可不少,这其中自然以联营企业最为瞩目,整整来了二十人,这场面叫个宏大,幸好是在大会议室,否则还真坐不下。 第二个进来的是姚鲁和钱嘉乐,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气场很强,并不显弱。 最后进来的是摩根集团的代表史密斯,这小子倒是装逼得很,只有他一个人孤身前来,跟着他的那四个老外居然一个都没有露面。 陆渐红虽然不在场,但是对现场却是一清二楚,曲功成全程手机视频直播。 看着这一幕,陆渐红也是手心捏着一把汗,联营的二十个土老板固然可怕,但是那摩根集团的史密斯却更加是个劲敌,看来这一次,姚鲁有些凶多吉少了。 这一次的竞标底价为三个亿,虽然标的有点底,但是姜天平一点也不担心,拍卖这东西有的时候就是斗气,人在气恼之下,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很合理的,就像很多拍卖会上,一块破瓦片都能卖个几十几百万的,华能集团那么多瓦片,不卖他十来个亿,实在对不起人。 经过一番开场白之后,竞标开始,在场所有媒体的镜头全部对准了这些财大气粗的老板。 联营企业的代表是一个大胖子,这么热的天,还戴着顶帽子假充斯文,可是脖子上戴着的粗大黄金项链和手指上的几颗黄金戒指已经把他爆发户的形象彰显无疑。不过品味虽然低了点,那实力可是实实在在的,这天底下谁最有钱?别以为是那些搞什么房地产开发的大亨,真正有钱的是那些搞煤矿的土财主。 大胖子左手握着一块手帕,假模作样的擦了擦汗,举起了右手的牌子,道:“3亿5千万。” 这个数字一报出来,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拍卖师刚刚宣读过规则,每次加价为一百万的倍数,没想到这胖子一张嘴就加了五千万,真是有钱人啊,一个长得颇似芙蓉的记者给了胖子一个特写,在胖子的笑声中,看到他的嘴里镶了半嘴的金牙,那叫一个亮。 姚鲁的“忄生”格比较沉稳,并没有急着抬价,而是稳扎稳打地报出三亿五千一百万,顿时引起一阵嘘声,每个人的心里都闪过小沈阳的一句话:太抠了! 不过姚鲁也不在乎,也不知道是他脸皮厚,还是心理素质好,面不改色。 正文 全场沸腾 史密斯却似乎睡着了,根本没见他举牌。 胖子毫不在意地再次举牌:“四亿!” 哗!!!镜头再一次对准了胖子,胖子这次早有准备,向着镜头做着自认为最上镜的动作,还咧嘴笑了一下,这一笑,把人都吓了一跳,他那一嘴居然都是金牙,跟这种人在一起倒不怕没钱,实在没现金了,拔颗牙付账,还得找自己钱呢。 姜天平面不改色,心里却还是有一点激动的,没想到刚刚进入第二轮便已经抬到了四个亿,这可是一般县半年的财政收入啊。不过他有一个预感,4个亿恐怕还只是一个零头,因为这才是刚刚开始,老鼠拖板锨,大头还在后头呢。 姚鲁的心微微一沉,这个死胖子的气场果然够强大,嘴一张一闭,一个亿就下去了,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 看了一眼史密斯,好像这场拍卖会跟他无关,完全就是来看戏的一样,姚鲁咬了咬牙,抬手道:“5个亿!” 我拷!还真是猛男啊,嘴一张就是一亿,那些原本对姚鲁极度鄙视的目光再次变成了心型,姚鲁可比那个胖子帅多了。 这时,曲功成适时地把镜头转到了史密斯的脸上,虽然他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但是还是被曲功成捕捉到了他眼皮子的跳动。 史密斯果然开口了,直接报出了一个吓死人的价格:8亿。 全场沸腾!一个其实连3个亿都不值的华能集团,拍卖的价格居然狂飙到了8亿,这是什么概念? 一直气场最低的史密斯骤然出手,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直接抬高3亿,这在让全场为之沸腾的时候,很多人也在想,这到底是在呕气,还是华能集团有什么宝贝值得出这么大的价钱?8个亿,即便是华能集团的那块地皮再黄金,开发出来的房子最多也就值这个价了,看不透啊。 姚鲁这时已经基本能够断定,史密斯此举另有图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华能集团都值不了这么多钱,摩根集团之所以这么做,而且看上去大有不惜一切代价的样子,难道他们已经探测到华能集团的范围内有东西了? 这不大可能啊。从搜集到的资料来看,史密斯等人到上嘉来的时间并不久,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华能集团作过任何的探测,不过想到美国针对亚洲的种种行径来看,如果真的能找到战略资源,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想到这里,姚鲁的头上有点出汗了,他可以打听过的,史密斯的手中掌握着300亿的权限,而且是美金,相比之下,自己的50亿人民币简直是杯水车薪,怎么办? 会议室里冷气在开着,可是姚鲁的后心已经全湿了,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他真的无法应对,但是对方已经跟他卯上了,不由得他不玩下去。 “十亿!”姚鲁有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了。 史密斯的眼睛忽然间睁大了,只是在看向姚鲁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屑,这个价格只不过是他手头权限的一百五十分之一而已。 联营企业的代表胖子却是瞪大了眼睛,他有些坐不住了,看这个架势,恐怕没几十个亿搞不定啊,手帕擦向了额头,这次不是装逼,是真的冒汗了,几十个亿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清源的煤矿资源非常丰富,但是斥巨资买来这么个企业,要多久才能收回成本啊,毕竟这里的煤矿又不是供你一家开采,除了华能集团以外,还有一个正搞得红火的上源矿物集团,这是省控企业,签下的合同里每年的开采量大得很,就别说其他的一些中小型煤矿了。 在与其他的投资老板商议了一番,终于又加了一亿。这次加价如果在一开始的话绝对可以刺激很多人的神经,但是相比于另两位一出手就是两三个亿,真的让人很麻木。事实也证明,这样的加价是没有作用的,因为史密斯慢吞吞地又加了两个亿。 姜天平的心里乐开了花,常书国也不由向姜天平投了一个佩服的目光,书记就是书记,眼光既准又具备战略“忄生”啊,一早便预料到拍卖将会波澜壮阔。 “拷,都疯了,搞毛啊这是。”那胖子愤然起身,13亿虽然没有到达他们的底线,但是他们也就是每人出了一个亿,加起来就二十亿,原本觉得这么多的资金完全可以拿下了,没想到两个竞争者都是疯子,再次合计了一番之后,或许是在赌气,胖子一口叫出了二十亿,再一次将整个拍卖会推上了高“氵朝”。 史密斯淡淡一笑,华能集团他是势在必得,他已经得到了总部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华能集团。 正如姚鲁所猜想的那样,史密斯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着稀有金属来的,据可靠消息,清源市的的确确存在这种金属,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华能集团,就是为了能够明正言顺光明正大地对全市进行探测和开采,至于每年开采多少煤矿,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身在拍卖会场的常连山虽然欣慰这样的拍卖能够为清源市创造更多的财政收入,但是与之同时,他的心里也在疑惑,这帮人是不是疯了,这个华能集团值这么多钱吗?当然,不仅他一个人这么想,很多人都在这么想,华能集团,到底有多能? 陆渐红的神情极为严峻,他虽然只是通过视频来收看,但是他已经感觉到,在这次的竞争中,姚鲁败北的可能“忄生”非常大。由此,他已经开始考虑,如果姚鲁竞争失败的话,后续该采取什么样的动作。 不过此时流汗的不仅仅是姚鲁,史密斯虽然漫不经心,但是心头也是急得不行,他当然清楚,大多数的人都知道,目前他们所出的价格已经超出华能集团十倍了,这样的拍卖绝对是不正常的,虽然很多人不知道里面的内情,但是中国人不是傻瓜,很快便能反应出来其中的猫腻,但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仅有的两个对手竟如此难缠。 正文 世界太疯狂 姚鲁拿出了烟点上了一根,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钱嘉乐注意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虽然30亿还没有到达他的底板线,但是从史密斯的态度来看,五十亿的底线恐怕远远不够。 姚鲁或许在部队里是个精英,但是在商场上,虽然不敢说他是弱智,但至少有一点,他的经验还是不足,起码不如史密斯,当钱嘉乐看到姚鲁猛地掐灭了烟头时就知道这小子要犯浑了,正要出声阻止,可是为时已晚了,因为这小子的嘴里已经跑了火车:“50亿!” 拷!陆渐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姚鲁也太没定力了吧,这个时候突然报出这个价来摆明是把自己的底牌都亮出来了,连自己都能看得出来,老道的史密斯怎么会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在姚鲁报出这个价引起了一片哗然的同时,史密斯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 我操!那胖子满头的冷汗,疯了,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 一拍桌子,胖子站了起来,很没有风度地叫道:“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虽败犹荣啊,50亿这个数字,可以说有个具体概念的,在场的没有几个,胖子等人离场之后,胖子打了一个电话,一阵唯唯诺诺之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且说场内并没有因为胖子的离开而起什么变化。胖子的离开让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姚鲁心头稍安,不管怎么说,总算击退了一个对手。 但是史密斯却是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雪茄,点上了猛吸了两口,优雅地吐了个圆圈,缓缓地竖起了一根手指,道:“我再加一个数。” 拍卖师的脸早已兴奋得不成样子了,这次拍卖将会成为他拍卖史上永远都难以忘记的一个回忆,因为在他的拍卖史上还从未拍卖过如此之高的价格出来,大声道:“史密斯先生又加了一亿,51亿!!!” 姚鲁面色一片灰白,却听得史密斯微笑着否定拍卖师道:“你错了,我不是加一亿,而是加一百万。” 可是虽然只有一百万,已经把姚鲁逼上了绝境。姚鲁咬着牙,手握在了手机上,可是他还是没有打过去,因为五十亿已经是极限了。这项工作之所以被称之为国家机密,就是因为不能确定清源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稀有金属,所以在资金方面的支持并不是最大化的。 当拍卖师最后一声锤响,华能集团终于宣告花落史密斯之手,姚鲁遗憾地败走麦城。 陆渐红已经关闭了视频,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一次的赢家是史密斯,但是他是不是真正的赢家呢?或许清源市政府才是最大的赢家吧,一个不值三亿的华能集团居然拍卖出五十亿的价格来。 这着实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当清源市委市政府正在忙于跟摩根集团签订合同时,姚鲁已经到了陆渐红这里。 这时天已经黑了,坐在一个酒店的包间里,姚鲁一脸的颓败,垂头丧气地喝着闷酒。这件事他还没有向上级汇报,也实在没有颜面去汇报。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咱们也没有输。”陆渐红安慰道,“华能集团虽然被摩根集团拿下了,但是他们还没有找到金属,对不对?况且,至少摩根集团的意图暴露了,让我们的敌人从暗处走入了明处,那样就好对付多了,花巨资买下华能集团,不但要自己去找资源,还要经营华能集团,不嫌累吗?倒不如盯着华能集团,看他们在干什么。如果发现不了稀有金属倒也罢了,真的发现了,他能带得走吗?” “所以说,咱们不但没有损失,反而有很大的收获。”陆渐红一锤定音道。 姚鲁这时脸色才好看了一些,道:“陆省长,说实在的,我一直都不怎么佩服你,但是现在我是真真正正的佩服你了。你……是不是早知道猜到这次拍卖会我一定会输?” 陆渐红笑了笑,未置可否,事实上他确实猜到了,不过姚鲁虽然猜到了陆渐红的预测,但是他猜不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这倒不是他没有能力,只是一个从部队里出来的人,很多东西都不是部队里能够学到的。 姚鲁回去之后,向上级作出了汇报,在汇报中,引用了陆渐红的话,蒋副主席盯着姚鲁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塞进了一个信封,道:“你把这个交给陆渐红。” 当姚鲁再去上嘉的时候,陆渐红已经率着一个考察学习团队去了琼江。 琼江省最发达的地区自然要属省会佳宜市,这一次陆渐红所率领的团队的目的地便是佳宜市。 陆渐红与琼江省省长胡常明在甘岭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事隔几年之后,胡常明已经是琼江省的省委一把手,陆渐红要到琼江来学习,那自然是欢迎之极。 所以陆渐红一到琼江便得到了省委一把手胡常明的热情款待,与他一起陪同接待的不是省长,而是省委副书记马骏,陆渐红一见到马骏,便笑出声来了,胡常明疑惑万分,马骏笑道:“胡书记,我跟陆省长说起来还是颇有渊源的,这一说也有不少年了,想不到还有机会再次重逢啊。” 胡常明和马骏对陆渐红的热情让同来的常连山和李东根等人是震惊不已,其实与其他省市的主要领导熟悉,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以陆渐红的年龄能有这么多的阅历,这着实让他们感觉到,陆渐红并不是依靠背景升上来的,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 晚上进行了高规格的接待之后,胡常明年轻稍大,酒量却是最小,喝得有些多,先行休息,陆渐红和马骏却在房间里聊了起来。 马骏虽然年纪比陆渐红大,早年的职务也比陆渐红高,不过他的升迁速度却稍稍显得有些慢了,至今才是副部级,不过他倒显得并不是太老成的样子,笑着道:“高兰还好吧?” 正文 真连襟 陆渐红险些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这个开场白也太他娘的强悍了,不过想到这事反正瞒不住马骏,便镇定自若地道:“还好,生了个儿子,叫高轩,现居香港。 ” 这回轮到马骏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了,伸着大拇指道:“老弟,你牛!” 此时的马骏怎么看也不像个混官场的,很八卦地道:“老弟,现在咱们是真正的连襟了。” 陆渐红很是错愕地看着马骏,马骏笑道:“老弟,放下面具吧,整天绷着脸,累不累?” 忽然间,陆渐红发现,马骏非常潇洒,怪不得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来,看样子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到底是马骏年轻,还是因为自己老了呢? 似乎是受到了马骏的影响,陆渐红也放下那副面对官员时的架势,变得轻松起来,笑道:“你怎么混到现在还是省委副书记?” 说出这句话,倒不是陆渐红没有水平,而是完全没有拿马骏当外人看。按理说,陆渐红不是那种不设防的人,这自然是有原因的,第一,马骏既然问出这句话来,多少应该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虚伪,反正都是“自己人”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马骏在琼江,自己在上嘉,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这才是最关键的。 陆渐红的这句话顿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马骏不以为忤,反而笑呵呵地说:“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么妖孽啊,坐火箭的提拔,不过呢,省委副书记也不错啊,至少不用担责任,两位大老板能力强着呢,又很团结,根本用不着我去操心,不像你,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啊。”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马骏的话虽然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过说得也有道理,工作不怕苦和累,最怕工作环境不好,这里的工作环境不是硬“忄生”环境,而是人文环境,如果没有一个团结和谐的环境,干起工作来那是倍儿悲催。 “不谈工作的事。”马骏也就是这么一说,他虽然没有怎么去关注陆渐红,但是陆渐红的升迁确实赶得上火箭,想不知道都不行,况且老婆高雅偶尔也会提到高兰,再加上上嘉那里的环境,可以想像得出陆渐红的处境,在他看来,陆渐红这一次不是来考察学习的,纯粹就是出来散散心的。 “难得来一趟,在省委我不敢表态,但是在佳宜嘛,我是可以作主的,走,咱们出去转转,吃烧烤去。” 陆渐红一直没有这么潇洒过,除了在三女的问题上,他做任何事情都不得不顾忌很多,但是到佳宜,认识他的人能有几个?所以马骏换了一套便装,戴了顶帽子,拉着陆渐红就冲了出去。 由于琼江紧邻上嘉,所以气候差不多,晚上虽然有点热,但还是能够接受的。 作为兼任的市委书记,马骏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直奔夜市烧烤摊,要了一百块钱的羊肉串,坐到边上的快餐桌子前,又搬了一箱啤酒,两人开吃开喝。 这一晚,对于陆渐红来说,绝对是一个最轻松的夜晚,欣赏着佳宜的夜景,吃着正宗的烧烤,喝着冰镇的啤酒,或许人生就应该是这样。 当然,这种感觉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到了他这个位置,说得夸张一点,他的人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而是属于千千万万的百姓的,至少陆渐红自己是这么想的。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睡实,啤酒喝得太多,一夜不知去了多少趟厕所,卫生间的门算是倒了血霉了。 第二天按照既定的行程,进行了一整天的参观学习,常连山对于这一次的考察非常重视,毕竟佳宜市的发展有目共睹,能够借此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是一个非常好的思路。 整个学习非常紧凑,一天下来,对于这些不怎么运动的官员们来说,着实累得够呛,不过陆渐红倒是神采奕奕。 走了晚餐之后,陆渐红借口太累,婉拒了马骏再次请他烧烤的提议,等到了十点多钟,叫上了小高。 他这一次来,一方面是考察学习,但是更重的目的是为了证实一下那个地址。 上了一辆出租车,陆渐红报出了“清水县乌江村37号”这个地址。 司机原本不想去的,但是禁不起高价的诱惑,当即二话不说,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清水县离这里并不是太远,不过路段不是太好走,一路颠簸,接近三个小时才到了那个乌江村。 与大多数的地区一样,有富的地方便有穷的地方,这个乌江村在夜晚里显得异常的萧瑟,虽然是个村子,但是住户并不多, 付了钱之后,两人没费什么事便找到了那个37号。借着月光,那个破旧的门牌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过去。门牌下,门已经很破旧了,上面并没有锁,从二指宽的门缝里看过去,一点光也没有。 敲了敲门,里面也没有拴上,门一敲便被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 陆渐红不由掩住了鼻子,在鼻子前扇了一下,月光便泄了进来,里面仍然是没有动静,看样子,并没有人住。 就在这里,突然听到门外一个脚步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小高回头一看,一个黑影正快速地向远方奔出。 小高二话不说,奋起直追,陆渐红在原地看着小高的身影在月光下奔进,简直叹为观止,那速度,比起刘翔来也是不遑多让啊,只见小高几个起落之间,便已追上了那人,在眼看只有两步之遥,小高猛地跃起,那动作就像是一只猎豹正在猎食猎物一般,在前面跑着的那人毫无悬念地被扑倒在地! 那人痛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刚站起来,正待要跑,已被小高捏住了脖子,不由挣扎着叫道:“别杀我!” 这时陆渐红已经跟了上来,听到这个声音,不由一喜,这正是舒得仁的声音,刹那间,陆渐红有一种欣喜若狂的冲动,舒得仁没有死,那么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我是陆渐红!”陆渐红沉声说了一句。 舒得仁不再挣扎了,居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正文 那把大火 到了小屋,居然没有电,只是点明了一根蜡烛,在跳动的烛光下,陆渐红和小高都看清了舒得仁的脸,饶是经历诸多大风大浪的二人,也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舒得仁的一张脸实在太可怕了,仿佛是布满了一条条的蚯蚓一般,除了那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睛以及还有一张脸的轮廓之外,真的看不出有半分人样。 舒得仁不由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不是很意外?” 陆渐红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着惊天的秘密,所以看了小高一眼,示意他出去警戒,然后才道:“舒得仁,那把大火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点的?” 舒得仁阴森地笑了一声,其实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在笑,甚至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点的表情,因为他的脸上光秃秃的,面积神经早已被烧毁了,之所以能感觉到他在笑,是因为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呵呵”之类类似于笑的声音,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是油然地升起了一股凉意,他真的无法想像眼前的这个姑且还能称之为“人”的舒得仁是靠什么勇气活下去的。 “如果是这样,我还会站在你面前吗?”舒得仁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乍见到二人时的紧张中舒缓过来。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是有人向你下手?” 舒得仁抬起那双已经被烧得没了眼皮子的眼睛,道:“陆渐红,我真的很怀疑你的智商,这还用得着说吗?” 对于自己被直呼其名,陆渐红不以为忤,眼前的这个人的目光已经告诉了陆渐红一切,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之色,但是他的报复手段实在有限得很,否则他又怎么会窝在这里? “舒得仁,别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想报仇,我不介意帮你一把。”陆渐红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体。 “我有什么好处?”舒得仁反问道。 陆渐红忽然间有种很滑稽的感觉,在这个时候,舒得仁还居然跟自己谈条件,果然是可怜之人确有可恨之处。 “舒得仁,如果你有复仇的能力的话,你也不会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陆渐红淡淡道,“你别告诉我是在这里养伤的。” 或许是陆渐红的话刺激了舒得仁,本身就因为毁容而极度自卑的舒得仁,情绪忽然间暴躁了起来,怒道:“陆渐红……” 盛怒之下,下面的话他居然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小高一声低叱,然后便看到小高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借碰上昏暗的烛光,小高押着的是一个村民打扮的人,满脸的惊惶之色,不像作伪。 “舒得仁,他是帮你的吧?”陆渐红作出这个判断很正常,以舒得仁当初被烧成那个样子,没有人帮他,他的伤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舒得仁,你以为你自己藏得地方够隐秘,其实你就不奇怪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陆渐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在奇怪,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的呢?不过从舒得仁被小高扑倒时他叫出来的那句“别杀我”,陆渐红分析,舒得仁明知道那场火灾是人为的,其目的是为了杀他,至于目的是灭口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那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陆渐红的话显然触动了舒得仁的心思,眼神有了些涣散之色,陆渐红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接着道:“你是在体制内待过的,应该很清楚,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可问可不问,我在上嘉也不会待多久,上嘉的人好也罢坏也罢,我想,我平稳过渡根本没有问题,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但是对于你来说,那就不同了。我既然能找得到你,那么别人找你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我想,上一次在大火里死里逃生,那是你运气好,这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真的很难说了,一次中两次大奖的人毕竟少之有少啊。其实你现在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仇吧?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不是人死了钱没花了,而是人死了,仇还没报。你隐瞒事实,这是标准的令仇者快自己痛而已。你或许会不在乎你妻子的死,但是你有没有在乎过自己?有没有在乎过你的孩子?” 陆渐红一连串的话打得舒得仁节节溃败,是的,他不仅在乎自己的痛苦,更在乎儿子的处境,可是以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别说去复仇,恐怕连自己没死的消息都不敢告诉儿子。 陆渐红并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直接站了起来,道:“言尽于此,说不说随便你,我没有兴趣再跟你耗下去。” 陆渐红说走就走,只听舒得仁急道:“等一等!” 背向他的陆渐红这时才微微笑了一下,转过了身来,淡淡道:“改变主意了?” “陆渐红,我要你发誓,一定要替我报仇!只要能报得了仇,我可以把我得来的钱分一半给你,另一半给我儿子。”舒得仁咬着牙道。 “钱,我不要。”陆渐红对舒得仁的看法有了些转变,虎毒不食子,在这种仇恨心里下还能顾及儿子,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说把那些赃款上交纪委的话,“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我。” 舒得仁确实知道不少东西,但是也可以说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因为并不能涉及到核心,简单来说,舒得仁确实是一个超级贪官,在清源的日子里,他利用煤矿的经营和开采权,捞了不少不义之财,但是他的目标直指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因为他得来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送到了候笑方那里。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所想要的,道:“这么说吧,是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正文 姚鲁的信 为期三天的考察学习已经结束了,除了小高以外,谁也不知道陆渐红曾经去过一趟清水县见到了大难不死的舒得仁,但是舒得仁跟陆渐红具体谈了些什么,连小高也不知道。 小高只知道陆渐红在离开以后,一直保持着沉默,就是一个字也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上嘉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刚回到上嘉,曲功成便把一封信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说是一个自称姚鲁的人留下的,要亲自交到陆渐红的手上。 陆渐红满怀疑惑地打开了信封,不由呆了一下,里面只有一页便笺,上面写着十一位数字,很显然,这是一个手机号码。 陆渐红挠了挠头,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姚鲁,信封是密封着的,显然姚鲁也没有看到信里面的内容,但是他终究知道这封信是谁让他交给自己的。可是姚鲁的电话居然关机了,这让陆渐红很是郁闷。 不过笨人有笨法子,陆渐红直接拨了信封上所留的号码,在拨出去的时候,陆渐红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归属地是京城。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端终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哪位?” 陆渐红的心头没来由地一沉,仿佛那个声音带着很强的穿透力一般,道:“你好,我是上嘉省省长陆渐红。” “陆渐红啊。”对方报上了一个名字,在听到名字的刹那间,陆渐红猛地一呆,他真的没想到,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居然是蒋副主席。 “蒋主席,您好。”陆渐红在短暂的一呆之后立刻恢复了镇定。 “呵呵。”蒋副主席淡淡地笑了笑,道,“姚鲁把情况都跟我说了,分析的挺有道理,你告诉我,这是你的分析还是他的分析。” 陆渐红知道蒋副主席所说的情况指的是什么,蒋副主席的这个选择题给了陆渐红两个答案,要么是他陆渐红,要么就是姚鲁。 陆渐红略想了一下,如果直说是姚鲁,那么蒋副主席显然没必要这么问自己,如果说是自己,未免显得不够谦虚,道:“这是我跟姚鲁共同的分析。” 蒋副主席微微笑了一声,陆渐红的这个回答还是令他很满意的,不骄不躁,不错,道:“你的分析应该不仅于此吧?” 就在陆渐红跟蒋副主席打电话的时候,孟佳的这个团队已经实现了对原乌溪茶业有限公司的并购工作。 之所以说是并购,是因为乌溪茶业的效益还算不错,但是乌溪茶一直没有能够走上壮大的路子,这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乌溪茶业是集体企业,多少有点小富即安的不思进取,第二个是因为公司里的茶叶研制机构缺乏人才。 正是基于这两个原因,再加上有陆渐红的推荐,所以孟佳并没有对该企业进行收购,而是采取了入股的方法,不过乌溪市政府也不是傻蛋,入股可以,但是市政府要控51%的股份。 对于这个要求,孟佳并没有提出不同意见,但是只有一条,控股归控股,但是这只是象征“忄生”的,绝不要干涉公司的经营,毕竟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计划经济,有时候政府的那一套,还别说,真的太官僚主义了。 一切都谈得很顺利,即使有那么点分歧,也是乌溪市委市政府能够解决了的事。 在陆渐红回来的那一晚,苏东波这个茶艺高手也到了乌溪,刚刚与孟佳等人会合。 到了公司,孟佳等人对苏东波可谓是礼遇有加,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有人看着不爽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研发部的经理吕妃。 吕妃今年四十来岁,生得倒是挺有些韵味,只是这度量未免太小了一些,当初她可是被乌溪市政府以年薪五十万的价格引进过来的,眼下这个社会,五十万的年薪虽然不高,但是也不是笔小数目,这还不算其他的福利之类的。所以当苏东波一来,吕妃就觉得自己的位置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苏东波对于茶叶研发的精湛技艺另人叹为观止,吕妃也知道,自己相比于苏东波的道行差得还远。在这个竞争的年代,实力决定一切,尤其是在企业,能者上,庸者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吕妃很清楚地知道,比拼实力实在不明智,为了保持自己在公司的位置和几十万的年薪,她必须另辟捷径,所以她把目光瞄向了市政府主管工业的副市长艾子兵。 艾子兵是个色胚,这在乌溪是出了名的,表面上都称呼他为艾市长,可是背地里都叫他“艾滋病”,这倒不是没来由的,据说艾子兵跟不少女人都有点不正当关系,如果说他得了艾滋病,一点都不出乎别人的意料,不管怎么说,艾子兵对女人有特别的偏好,这一点无可否认。他对吕妃垂涎已久,那也是不争的事实,别看吕妃已经四十多了,但是女到四十豆腐渣这句话用在她身上,绝对不称。精通茶道的人,有几个能显得年老的?就连苏东波,谁能看得出他六十多岁了? 吕妃一向看不上艾子兵。先不说人品和相貌,就那副看到女人就把眼睛放在胸脯和大腿上的眼神就令吕妃作呕了,可是现在的处境不一样,必须找他帮忙,谁叫人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权呢? 艾子兵很瘦,风一吹都能倒,也不知道这是天生的瘦肉型的还是因为被女色掏空了身子,当家里的门铃被摁响了之后,一纵身就过去开了门,就像是练了水上漂似的。 之前吕妃就打电话跟他联系过,这嘴边的肥肉一直吃不到,今天送上门来,哪有放过的道理,所以经过了一番精心准备,还特意给房间里喷了些空气清新剂,另外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的“床上用品”。 “吕经理,今晚你真漂亮。”美色在前,艾子兵倒还没有意乱神迷,很有绅士风度地道,“快进来坐吧。” 正文 小人作风 今晚的吕妃与艾子兵一样,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听艾子兵这么一说,嗔道:“这么说,艾市长一直觉得我以前都不好看了?” “吕经理,你这是在钻我字眼呢。”艾子兵没料到向来对自己没颜没色的吕妃今晚居然这么投缘。 吕妃巧笑倩兮,向屋子里面瞅了一眼道“艾市长,我这么晚来,会不会不方便?” 不方便?方便得很呐,不来才是不方便啊。 艾子兵笑着拉过了吕妃柔若无骨的手道:“我老婆常年不在家,没关系的。进来进来。” 这话说得极其意有所指,吕妃也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她的目标是搞定艾子兵,又不至于把自己折进去,这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搞不好就自己就赔进去了,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进了来,艾子兵才发现吕妃的手里还提着个袋子,笑道:“吕经理,我可是不收礼的哦。” “艾市长高风亮节,谁人不知啊,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吕妃笑着打开了袋子,里面居然是两瓶拉菲红酒,“艾市长,长夜漫漫,我一个人寂寞得很,不知道艾市长有没有时间陪我共渡良宵呢。” 有啊,有的很呢,没有的是傻逼。 心里这么想着,艾子兵脸上都笑开了花,道:“美女相邀,再没有时间也是能挤出来的嘛。”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艾子兵的目光就变得开始赤*祼了起来,直向着吕妃低领的那条“事业线”而去。 这一晚两人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除了他俩谁也不知道,但是数个小时之后,紧关着的门打开时,吕妃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没过几天,当孟佳宣布由苏东波任研发部的经理时,艾子兵作为控股方市政府的代表到了茶业公司,在孟佳宣布之前,艾子兵与孟佳在办公室里进行了交流。 “孟总,我个人还是比较倾向于吕经理任研发部的经理的。”艾子兵这样作了开场白,在他看来,他开了口,孟佳没有反对的余地。在艾子兵的意识里,商人只是商人,在政权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艾子兵的目光不经意地向孟佳白皙的颈子绕了一圈。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孟佳根本没有给他面子,事实上,孟佳说得很委婉,也在一定程度上考虑了艾子兵的意见:“苏先生在研发上很有经验,不过这并不能证明苏东波就比吕经理强,所以呢,经理一职由谁来担任,公司的意见是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看谁先能拿出好产品来。当然,有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二人在这一方面都是杰出人才,所以无论是谁胜出,落败的一方公司还会继续聘用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在艾子兵的耳朵里却觉得刺耳得很,他认为孟佳非常不给面子,那种在位者的优越“忄生”受到了挑战,话说得也就难听了:“孟总,你是刚来的,而且市政府又是控股方,你们主要负责经营就可以了,是没有人事权的。” 言下之意,用不用吕妃还是由他艾子兵说了算,可是作为省长夫人的孟佳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当下淡淡地说:“艾市长,这一点恐怕你弄错了,乌溪市政府的控股只不过是表面形式……” 话说到这里,孟佳的助理敲了一下门,道:“孟总,该开会了。” 艾子兵没有参加会议,铁青着脸离开了公司,直接闯进了市长陈昌涌的办公室。 艾子兵是陈昌涌的人,两人的关系铁得很,所以陈昌涌的秘书没有敢阻拦。 陈昌涌正在看搜狐新闻,见艾子兵脸色不是太好看,不由道:“子兵,怎么了?” “现在是胆大日虎B了,那个什么孟佳尽是跟我唱反调。”艾子兵气生生地抓起陈昌涌桌子上的烟抽出了一根点上。 “她跟你唱什么反调?”陈昌涌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移了过来。 艾子兵把事情一说,陈昌涌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虽然在签约的时候,孟佳提出了市政府不得干涉公司的经营,但是如果作为控股方的市政府连这么点人事权都没有了,那还控个屁的股啊,孟佳此举简直是不把市政府看在眼里啊。 不过陈昌涌为人阴沉,城府极深,便道:“子兵,人家刚来,总要用点自己人,一个研发部的经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艾子兵喉咙发涩,有苦说不出,上了人家又不替人办事,怎么也说不过去,便道:“陈市长,话虽这么说,可是如果让她养成了这个习惯,将来市政府还有什么发言权?” 陈昌涌对艾子兵好哪一口是心知肚明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觉得市政府应该适当地施加一点压力了,老虎不发威,还当咱们是病猫了。”艾子兵精虫上脑,气生生地道。 陈昌涌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你看着办吧。”跟着陈昌涌又让秘书把合同复印了一份交给了艾子兵。 艾子兵详细看了一下合同的内容,上面黑纸白字地注明了市政府不得干涉公司正常的经营以及部分人事权,知道这事硬碰硬是不行了,毕竟市委夏侯书记对这一次的合作很在意,如果弄得太僵,市委那一关很难过。 不过艾子兵有的是办法,回到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然后脸上便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企业刚刚合并,有不少手续要办,随随便便在哪个方面卡上一下,便够孟佳吃上一壶的——按章办事总没错吧,这些业务部门要想找麻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孟佳真的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不少方面都被卡住了,一开始她还没有在意,毕竟在如今这个“招商引资”为主导工作的环境里,还没听说有哪个业务部门敢胡乱卡着手续不办的,可是当两三个手续花费了接近十来个工作日的时候,孟佳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正文 第一卷_自有办法 考虑到将来还要与市政府来往,所以孟佳第一个找的人并不是市委书记夏候道远,而是市长陈昌涌。 这既是孟佳的老到之处,但同时也是她的不成熟之处。老到主要体现在顾及关系方面,而不成熟是因为她没有考虑到政治因素这一块。 所谓的政治因素,是陈昌涌与夏侯道远并不和谐这个事实,而龙港集团入股乌溪茶业,虽然陈昌涌也参与了,但是大多数的洽谈都是与夏侯道远展开的。尽管乌溪茶业如果能够取得好的发展,他陈昌涌也是有政绩的,这个浅显的道理,陈昌涌不是不知道,但是在政治博弈的时候,有些人即便是身居高位者,也会犯混地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所以在孟佳找到陈昌涌的时候,陈昌涌一句话便推了:“业务部门也是按流程办事的嘛,孟总,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得一步步向下走,是不是?” 孟佳算是明白了,二话不说,去了市委。 夏候道远并没有当场地拍桌子,他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心里暗骂陈昌涌傻逼,连龙港集团的来路都不清楚就乱设障碍,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孟总,不要着急,先喝杯茶。”夏候道远淡定地安抚了孟佳一下,把秘书叫了进来,让他通知市长陈昌涌和分管工业的副市长艾子兵以及几个业务部门诸如发改委等等的一把手,让他们二十分钟内赶到市委会议室开会。 孟佳在边上喝着茶,一看夏候道远这个架势,知道他要发飙了,不过她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在夏侯道远安排完之后才道:“夏侯书记,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夏侯道远微微摇了摇头,道:“孟总,为企业提供最好的服务,是市委市政府的责任。” 孟佳向夏候道远道了谢,并没有继续留下,而是回了公司,她并不知道夏侯道远在会议室里都说了些什么,她更没有想到,夏候道远虽然上了劲,也发了脾气,但是效果却并不怎么明显,因为具体的业务部门都是受市政府的直接管理,夏候道远在这一方面的掌控能力显然不足,这也让孟佳看清了乌溪市的政治环境,这时她总算明白了,企业要想发展,也并非那么容易。 手续的办理虽然在某些部门获得了通过,但是该卡的还是会卡,这让孟佳异常地恼火,她想到了陆渐红。 龙飞并没有怎么参与到这里面来,毕竟诺大的一个龙港集团,经过快速地发展,已经成长为一个具备庞然大物潜质的大公司,其经营所涉猎到的方面不仅仅只是乌溪这一项来,就连目前与乌溪茶业的合作,也只是因为陆渐红的意见,孟佳才在这里亲力亲为,等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孟佳也不会再留在这里负责。 陆渐红接到孟佳的电话,当时心里就有些发毛,他知道,孟佳跟他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不可能带着半点水份,不过他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到了他这个层次,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他亲自出手的,在孟佳说了这件事还没有挂上电话的时候,他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又聊了一阵,陆渐红让她注意点身体别太累,通过舒得仁的状况,陆渐红对生活有了一个重新的领悟,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比拥有一个温馨安乐的家庭还要幸福呢。 放下电话,陆渐红陷入了深思之中,倒不是因为孟佳所说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还在回忆着那天跟蒋副主席的一番对话,那天他详细地跟蒋副主席说了他自己的想法以及行动。 摩根集团斥巨资实现了对华能集团的收购,姚鲁看上去一败涂地,而事实上,在华能集团公开拍卖之前,陆渐红已经借着整顿黑煤矿的机会,安排了人对华能集团的开采范围进行了详细深入的勘测,除了煤矿之物,并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这一点基本已经确定了,但是世上没有绝对的事,陆渐红也不敢就此断定,在华能集团的开采范围内就确定没有那些稀有金属,但是从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并不能够抵挡摩根集团收购华能集团的步伐,毕竟全球前二十强的摩根集团排名还在安氏集团之前,那实力自然是杠杠的。既然如此,不如先“讹”一笔资金再说,几十个亿对于清源市政府从事其他方面的工作绝对不是一笔小钱,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 蒋副主席对于陆渐红的这一手既惊讶又佩服,正如陆渐红所说,万一出了差子,那些稀有金属就在华能集团的开采范围之内,一个是摩根集团能不能发现并且顺利开采出来,另一个是他能不能运出清源,因为陆渐红已经让姜天平对新华能集团密切监控,一旦有什么动静,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这一次的对话,表面上看来,是蒋副主席对陆渐红的一次过问,但是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这可能是蒋副主席对自己的一次考验,或者说是一次了解,这对于陆渐红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有利的信号。再过三年半,下一届全国人民*就要召开,以目前首长和总理的年龄,继任的可能“忄生”绝对是零,随着这二位绝对领导的退出舞台,虽然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失去影响力,但是人走茶凉这个道理不管在哪一个层次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到时候谁会上位,不得而知。有迹象显示,蒋副主席和周琦峰目前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所以陆渐红有必要提前做好准备,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尽量多寻找一些更具备实力的依仗,这虽然不符合陆渐红的“忄生”格,但是从政这么多年,已经让他明白,不管你是多牛叉的人物,仅仅依赖于一个人,那在他这个层次的竞争中,失败离他不会有多远。 正文 第一卷_又一个意外 “对你爱……爱……爱不完……”跳跃的手机铃声把陆渐红从回忆拉回了现实,这个铃声是高兰专用的。 陆渐红把三个老婆的来电铃声分别作了设置,高兰的是这一首,安然的是《爱你一生够不够》,而孟佳的则是《燃亮今生》,虽说在四大天王中,郭富城的歌唱得不咋地,但是有时候听起来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一些词也写得还是不错的,所以陆渐红用了这三首歌分别作为三个老婆的来电铃声。 接通电话,陆渐红笑吟吟地道:“高兰……” 高兰有些惊惶地道:“渐红,高轩生病了。” 陆渐红心里微微一沉,道:“什么病?” “医生说是手足口病。”高兰向来镇定,实际上手足口病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自己的孩子生了这个病,心自然是要提起来的,说话的腔调都有了些哭意。 陆渐红安慰道:“别担心别担心,生病治病就行了。” 高兰低声道:“渐红,高轩生病的时候直嚷嚷要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陆渐红的鼻子微微酸了一下,在高轩最需要父爱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这种对孩子的亏欠让陆渐红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仅仅是高轩一个人,孟遥也是如此,就连扬帆和远航这两孩子,自己也没有给过他们多少父爱。这到底是自己的失败还是因为工作上的走不开呢?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几天我正好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我去香港吧,你没告诉爸吧?” “没有,我怕他担心。”高兰虽然这么说,但是她更怕她妈知道了,一来是担心,二来是对他们这段婚姻的置疑,毕竟当初杜冰洁是非常反对这段婚姻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把曲功成叫了进来,看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那些务虚的会议不参加也罢。 这一次去香港可能要待上几天,所以陆渐红在去之前把孟佳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直接把纪委书记杨得胜喊了过来,让他联合纠风办对各市的行风进行跟踪调查,仅仅依赖于纠风办,起到的作用可能不大,但是有省纪委参与,那就不一样了。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陆渐红告知岑凯,自己要去香港一趟,具体去干什么,他不用说,岑凯也不会问。 当晚,陆渐红便和小高一起去了京城,不多时,两人便登上了去香港的飞机。 一路无话,几个小时后,两人便到了香港。 香港的夜景非常之美,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虽然手足口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事关自己的儿子,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因此,一下飞机,跟高兰联系了一下之后,便拦了辆的士直奔医院而去。 等陆渐红到达医院,已经是凌晨时分了,高兰一个人坐在病床前,高轩已经睡下了,陆渐红轻轻地走了进来,看到高轩已经睡熟了,陆渐红的眼泪险些滴下来,这不完全是因为高轩的病,更是因为他的愧疚心理。 高兰已是泪眼婆娑,陆渐红握着高兰的手坐在病床前,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痴痴地看着高轩。 半晌高兰才道:“渐红,你这么跑来,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高兰,你瘦了。” 高兰笑了笑,道:“有的人想瘦还瘦不下来呢,饿不饿?” “我不饿。”陆渐红曾经在心里作过比较,在安然、高兰和孟佳之间,如果非要评出一个他最爱的人的话应该是谁,他一直没有一个答案,也不敢有一个答案。其实早年他也有这样的疑惑,那就是在看金大侠的《鹿鼎记》时,韦小宝的那么多老婆,他到底最喜欢谁。 这同样无解,与韦小宝以及风流皇帝乾隆一样,只能说跟谁在一起就最喜欢谁。 陆渐红看着高兰清瘦的脸庞,心中波澜起伏,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情感。 夜在缓缓地度过,当窗外的灯光被阳光所替代的时候,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 陆渐红在香港待了三天,高轩的病情很稳定,并不严重,所以这三天陆渐红实打实地陪着儿子,安然带着一个团队去了美国洽谈业务拓展。令陆渐红很安慰的是,孟遥和扬帆远航这三个孩子的自立能力非常强,孟遥虽然还有些粘陆渐红,但是已经不是那个见到陆渐红就不放手的小孩子了,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些大孩子的风范,而扬帆远航两个大一些的孩子也非常喜欢孟遥,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孟遥生得非常漂亮,就是合着孟佳和陆渐红的优点去生的,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小萝莉。 第三天的晚上九点多钟,陆渐红的肩上扛着高轩,正陪着高兰在医院里的小公园里散着步,接到了曲功成打来的电话,曲功成告诉了陆渐红一个消息,岑凯的秘书区少云晚上喝多了,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失足坠楼,一命呜呼。 陆渐红不禁呆住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看来到香港的“度假”也要结束了,虽然区少云只是一个秘书,但是他是省委一把手岑凯的秘书,他的意外是肯定要开一场追悼会的,而他这个省长也是肯定要参加的。 说了这些之后,曲功成又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陆渐红这些日子一直要他打听的,原上嘉省省长黄兴在辞职后的下落。 ——他居然是移民到了香港,而且还找到了一个能找到黄兴的联系电话,这个人绰号蛇仔。 高兰见陆渐红神情凝重,不由低声问道:“渐红,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一位同事去世了,我明天可能要回去了。” 高兰也是微微一怔,低声道:“平安才是福啊。” 陆渐红无语地点了点头,他在上嘉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直都没有跟任何的亲人说起,因为他知道,一旦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没有出乎陆渐红的意料,没过多久,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简单说了这件事情,通知他区少云的追悼会将在后天召开。 陆渐红回复他明天会回去,然后让小高订了明天的飞机票。 高兰看着陆渐红去安排,心头微微一叹,她知道陆渐红就是这样的人,天生的忙碌命,她更清楚,踏入官场,就生是官场人,死是官场鬼了,除非你有勇气放弃,可是到了陆渐红这个层次,他能放得下吗? 正文 第一卷_欲找黄兴先找蛇仔 时间很紧,明天就要走,所以陆渐红必须尽快找到黄兴,这是迫不眉睫的事情。 只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直接拨打蛇仔的手机号码,毕竟自己对香港并不熟悉,虽然由于时间关系没功夫去查蛇仔的底,但是从这个绰号来看,可能是一个混混之类的。 找混混,那自然要找大权了,这小子可是香港的大哥大。 打了刘大权的电话,一听是陆渐红的声音,大权便笑了起来:“陆哥,我正到处找你呢,可是忘了你的手机号码。” 陆渐红险些没吐血,道:“你在哪呢?我也有事要找你。” “我在上嘉啊。”大权得意道,“没想到吧?” 拷,真他妈坑爹。 “我在香港呢。”陆渐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大权气结道:“陆哥,你啥时候去香港的?”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跟你打听一个人,名字我不知道,就知道他叫蛇仔,我有急事要找他。” “呃,陆哥,这小子是个蛇头,你找他干嘛?去香港也不用偷渡吧?游就游过去了。”刘大权还在那边耍贫。 “别整那些没用的,能不能找到他?给个准信。”陆渐红有些冒火了。 刘大权一听陆渐红口气不对,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陆渐红的能耐的,黑的白的红的都很有点实力,他发了毛,自己可就惨了,赶紧道:“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就打电话。” 刘大权倒也不是盖的,虽然人不在香港,但是他是香港混子的大哥大,一通电话之后,下了通碟,半个小时内揪不出蛇仔,就等着他回去挨削。 半个多小时后,陆渐红接到了刘大权的电话,说蛇仔现在就在庙街的欢乐钱柜,已经被他的弟兄们控制住了。 收线,和小高一起去了庙街,找到了欢乐钱柜。 门口站着两人,光着膀子,嘴上叼着烟,不过在陆渐红和小高下了的士之后,两人赶紧扔了烟头迎了上来,恭敬地道:“陆哥,权哥让我们在这等你。” 这两人在春节的时候,可是都跟着刘大权去机场接机的,自然认识陆渐红,也知道这位大大哥大比权哥这个大哥大要牛叉,而刚刚刘大权在电话里先交待了,所以这两人哪敢怠慢。 “蛇仔已经抓到了,陆哥,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残?”两人狂拍着马屁道。 陆渐红心头那个冷汗,混社会的果然不一般啊,道:“先带我进去吧。” 这是个K歌房,上了楼,走了几条长廊,进了一个包间,推开门进去,一丁点大的房间里涌出二十来个人,不过很显然,百分之九十都是大权的人,几个人鼻青脸肿的被K了一顿,缩在沙发里。 “谁是蛇仔?”陆渐红不认识,问了一句。 只见一小子一巴掌扇在一个长头发的猥琐男头上:“老大叫你呢,耳朵聋啊!” 陆渐红真的很无语,道:“其他人都出去吧,蛇仔留下。” 包间里顿时清静了下来,蛇仔被打得不轻,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他是来找蛇仔找人的,不是要削他啊。 陆渐红斯斯文文的,小高看上去虽然有些冷,但也是人畜无害的样子,比起刚刚那帮凶神恶煞的混混可要强上不少,向外面飘了一眼,道:“你们他妈的找我干嘛?” 小高直接上去一个耳光,这记耳光扇得蛇仔有点找不着北了,他的下手比起那些混混可重了不少,蛇仔的半边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嘴巴放干净点。”小高收回了手,又变成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蛇仔哭丧着脸,也知道眼前这两人不是省油的灯,嗫嗫嚅嚅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渐红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也经历过生死考验,所以很清楚对付这样的人就是要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不然不会老实回答问题,见蛇仔老实了,才缓缓道:“认识黄兴吗?” 蛇仔的脸顿时就白了,小高可谓阅人无数,但是从没见到过一个人的脸色能转变得这么快,刚刚还是红红的脸,一转眼就一片苍白,是那种不带一丁点血色的。 蛇仔摇着头:“不认识。” 小高淡淡道:“又不老实了是吧?不认识我们会来找你?” 小高唱起了黑脸,陆渐红便唱起了红脸:“我们是他朋友,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蛇仔铁了心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蛇仔越是这么说,陆渐红的心里越是有数,看来找黄兴是正确的。之所以找黄兴,陆渐红有两个理由。 第一,要想知道上嘉的真正情况,无故辞职的前省长黄兴绝对是最佳人选。陆渐红在春节的时候就曾想找他,只是一来因为忙,二来也没有黄兴的下落,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急于去实施,把这事给暂时放下了。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陆渐红在佳宜找到舒得仁之后,舒得仁对他说的那番话。 舒得仁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对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怕陆渐红对他怎么样,所以如实地说了自己的问题,当然,那些还在官场上混着的,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在交待完了这些之后,陆渐红当时是大吃一惊的,他实在没想到舒得仁居然如此作恶多端,原来原华能集团的董事长聂荣的死,正是出自于舒得仁的手笔,其原因无他,是因为聂荣掌握了太多舒得仁的犯罪证据,更重要的是,聂荣的势力在壮大,舒得仁已经有些无法掌控得住他,所以他非死不可。只是舒得仁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用一把火来对付他,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有死于这场大火,但是他的老婆却是丧生于这把大火之中。 后来,舒得仁在说出要杀他的人是谁之后,告诉陆渐红,要想把这个人扳倒,必须找黄兴。 陆渐红意识到,黄兴的辞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文 第一卷_辞职之由 蛇仔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泄露黄兴的下落。 蛇仔不是香港本地人,而是在上嘉九江市土生土长的。他原名叫陈富贵,当然,名字叫富贵不一定就富贵,反而穷得一塌糊涂,迫于生计,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黄兴在上嘉上任后,对于上嘉的黑社会可谓是痛恨之极,可是他的几次打黑行动都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这时蛇仔出现了在他的视线里。当时蛇仔已经是九江市的大哥“耙子”的一员小马仔,其实也不是每个马仔都有好日子过的,像他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金字塔的最低层,不为什么,一来他不够狠,二来他又不能打。 这与蛇仔的期望值相差实在太远,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混社会也是需要本钱的,可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当时耙子的手下有三个金牌打手,凶残得很,蛇仔很不幸地跟着最凶残的残金刚,这个残金刚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仅对对手凶残,对自己的小弟一样凶残。蛇仔没少挨他的劈,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蛇仔才义无反顾地做了黄兴的线人。 谁也没想到,九江最大的黑恶势力就因为蛇仔这么个不知名的小混子而土崩瓦解,当时耙子和三大打手悉数落网,被判了死刑,但是他们的手下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扬言要把蛇仔大切八块。幸好黄兴对他非常负责,在摘了以耙子为首的黑社会组织之后,给了他一大笔钱,把他安排去了香港。 蛇仔得了钱,这不是最重要的,之所以对黄兴死心塌地,是因为他在黄兴这里得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尊严,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在黄兴这里,他觉得自己像个人。所以,无论是谁,如果想伤害黄兴,让他拼命他都能。 小高的拳头又握紧了,他自然不知道蛇仔对黄兴的情结,不曾想蛇仔忽然笑了,道:“大哥,桌子上有啤酒瓶,你直接打死我得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黄兴在哪里的。” 小高不由愣了一下,他接触的人多了,其中不泛那些穷凶恶极的暴徒,只要上了手段,大多的都是乖乖缴械,但是从蛇仔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种无畏,他真的是不怕死。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小高,你先出去,我单独跟他说几句。” 小高迟疑了一下,陆渐红笑道:“蛇仔这么护着黄省长,不是坏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小高出了去,陆渐红从里面关上了门,扔了根烟过去,道:“蛇仔,我很佩服你的忠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但是冲着这一点,我很欣赏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渐红,是黄省长辞职以后的上嘉省省长,有些事情我需要从黄省长那里了解些情况,所以请你帮我这个忙。放心吧,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蛇仔疑惑地看着陆渐红,他就是一个混混,智商还没那么高,但是从事卧底的那段时间,对他的提升非常大,越是说得好听的,越是不能够相信。 陆渐红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了,时间不多,便道:“这样吧,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如果他不同意跟我见面,我也不难为你。” 蛇仔想了想,这个可以有。 拿出手机,拨了一个手机号码,很快便接通了:“黄叔,有个叫陆渐红的人找你。” “把电话给他。” 蛇仔把电话交到陆渐红的手中,陆渐红道:“黄省长吗?我是上嘉省省长陆渐红,我现在在香港,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不知道能不能见个面。”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陆渐红想了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给我留下舒得仁地址的人应该是你安排的。” 黄兴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好,我们见个面,让陈富贵带你们来吧。” 黄兴住的地方很难找,如果没有蛇仔带路的话,陆渐红和小高至少在两个小时难以找得到他。 进了去之后,陆渐红便见到了黄兴。 黄兴比在政府网站上的照片要清瘦一些,也显得更精神,陆渐红跟他握了握手,笑道:“黄省长,久违了。” 黄兴笑着摇了摇头,道:“叫我黄兴就好了,我也不是什么省长了。” 陆渐红笑了笑,坐了下来,屋子里的陈设很朴素,这一点与陆渐红了解到的很相符,黄兴在上嘉任省长期间也是一个非常朴素的人,陆渐红记得去黄兴的办公室时,里面的装修虽然不能说差,但是绝不是最好的,至今陆渐红还记得那张椅子已经褪了色。 “我们开门见山吧。”陆渐红很直接,“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黄兴低头沉默了一阵子,才抬起头道:“从我辞职的原因说起吧。” 黄兴的辞职是受到威胁的,按理说,黄兴不是个能轻易接受威胁的人,但是黄兴也是人,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但是不能不考虑家人,他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有一对事业有成的儿女,还有两个可爱的孙子,他有顾虑。 威胁他的人直接击中了他的软肋,显然对方很清楚他的家庭,更清楚我国的政治。要知道,伤害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干部,会引起多大的政治影响,所以对方告诉他,不会伤害他,但是他的家人就不保险了。 黄兴当时莫名其妙,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威胁太可笑太无稽了,对方居然要他辞去省长的职务。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感到了恐怖,由头是一封快递。 快递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片剪下来的指甲,这并不要紧,但是黄兴一看到就发慌了,因为这些指甲上的指甲油是他特意从法国带回来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孙子的指甲。 在收到快递的五分钟内,他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他的孙子很可爱,他很喜欢他。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威胁的话,但是黄兴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他可以为了事业付出生命,但是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家人殉葬,在暗里查了半个月无果之后,黄兴选择了妥协,二话不说辞去了省长一职。 正文 第一卷_和盘托出 “那么威胁你的人是谁呢?”陆渐红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黄兴苦笑了一声,道:“以我在位时的交际网络都查不出来,我现在又从何查起?我已经选择了辞职,就是为了家人的安全,我又何必再去自找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么,你又何以要向我透露舒得仁的下落?你又是怎么知道舒得仁没有死的呢?” 黄兴早知道陆渐红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回答,沉默良久才道:“这件事是我心中的隐痛,作为一名党*员,我没有能够顶得住压力,在黑恶势力面前,我选择了避让,所以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希望新上任的省长能够替我找出幕后的黑手来。” “至于舒得仁的下落,我既然能够让人把他的地址送给你,知道他的地址也就不奇怪了。” 陆渐红也沉默了,在舒得仁的口中,黄兴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可是只黄兴这么一说,陆渐红就变得很疑惑了,如果那把火是黄兴的安排,在他知道舒得仁的下落之后,没有理由把这个消息送给自己,而是直接赶尽杀绝。另外,黄兴也没有要杀舒得仁的理由。到了厅级以上,一般来说,雇凶杀人的可能“忄生”不大,在这个以及以上层次的博弈中,较量的是政治力量和背景,动辄要人“忄生”命的手段不仅落了下乘,也容易给自己留下后患,再说了,还没有到要致人于死地的地步。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人被拿了把柄,生出杀意也不奇怪,可是黄兴会有什么把柄被舒得仁拿住?如果是这样的话,舒得仁已经死得彻彻底底了,因为只有黄兴才知道他的下落。看来舒得仁险些做了糊涂鬼,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对置他于死地的凶手。 头大啊。陆渐红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还是淡定得很,道:“你又何以会留意舒得仁呢?” 黄兴微微呆了一下,陆渐红的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尖锐。黄兴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才道:“舒得仁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是令我失望的是,他没有能够挡得住金钱的侵蚀,走上了腐败之路,其实在他的家里遭遇大火之前,纪委已经盯住了他。如果不是那场大为的话,我想……” 说到这里,黄兴叹了口气,自嘲地道:“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就不谈他了。” 此时的黄兴或许是想到自己已经辞了职,就是没有那场大火,恐怕他也看不到查处舒得仁了。 陆渐红的脑子里一堆乱麻,不过他有个特点,就是既然乱,那就直指核心:“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做了什么,或者是你触犯了谁的利益,以至于有人以你家人的安全来威胁你?” 黄兴摇了摇头,道:“这也正是我所百思不得其解的。” 话说到这里,陆渐红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黄兴跟舒得仁一样,也是懵懵懂懂。当然,这只是陆渐红的一个想法。 另外的想法是,陆渐红根本不相信黄兴的辞职理由如此简单,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黄兴到底隐瞒了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又何必再去隐瞒?如果说担心家人的安全再受到什么威胁,他根本没有必要向自己透露舒得仁的下落。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回味着与黄兴的交流,综合与舒得仁的对话,陆渐红感觉到了事态的复杂,舒得仁与黄兴有三个共通点,第一,他们得遭受了威胁,所不同的是,幕后的凶手对舒得仁下了死手,对黄兴只是威吓,当然,有理由相信,如果黄兴不辞职的话,他的家人真的可能受到伤害。第二,他们两人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谁对他们不利。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舒得仁认为是黄兴对他下了杀手,黄兴予以否认,而黄兴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欲对他不利的人是谁。第三,两人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引来杀身之祸尚不自知。这一点与第二点是相辅相相成的,如果能知道,他们也不会这么犯糊涂了。 这三个共通点,不能说对陆渐红一点帮助都没有,因为他已经将这二人的遭遇与自己的遇袭联系到了一起,用一句术语来形容,就是并案处理。 并案,需要寻找共同点,陆渐红决定从三人共同做的一些事情中来寻找线索,这样的话范围就小了许多。 回首自己到上嘉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如果说影响到人的利益的话,那么无非是扫黄和打黑,因为这样得罪的人最多,但是想到在这两次行动之前,自己就在乌溪的环山公路遇袭,时间上不是太一致。想到这里,陆渐红也在置疑,并案处理会不会走上歧路,将自己引向一个错误的思维。 考虑了很久,陆渐红决定暂时先把自己的事情放开,而是把视线放在黄兴和舒得仁曾经做过的大事件中去。或许,这样能够找到一丝线索。 作了这样的决定,陆渐红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自己哪里还是个求发展的省长啊,简直就是一福尔摩斯啊。 回到上嘉已经是中午了,为了在最短的时间赶回去,从京城回来也是坐了飞机。 简单吃了午饭之后,陆渐红直接去了办公室,曲功成向他汇报了区少云追悼会的情况,之后陆渐红叫来了省委秘书长樊金桂。 樊金桂的脸上写着浓浓的悲哀之色,陆渐红知道,区少云是樊金桂推荐的,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 “节哀吧。”陆渐红说了这么一句话。 樊金桂点了点头,其实这个追悼会,作为省长的陆渐红去参加,也就是一个程序上的事情,追悼词自然不会让他去说,聊了一阵子之后,陆渐红道:“樊秘书长,我想问你件事情。” 樊金桂道:“陆省长请说。” “你对黄兴省长了不了解?” 樊金桂迟疑着道:“谈不上有多了解,他跟您一样,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只是取得的效果不大。” 正文 第一卷_侧面了解 从樊金桂的嘴里得知,黄兴确实做了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得到太给力的推进,这两件事情主要表现为打黑和对清源市黑煤矿的整顿上。 陆渐红非常奇怪,这两项工作在他手中推进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无论是扫黄打非,还是整治黑矿,基本是都有力地推进了下去,还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陆渐红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两者之间的差别是他陆渐红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劲后台,副总理周琦峰和京城市委书记龙翔天,这二位可都是副国级的领导,另外还有个极容易发飙的前任军委副主席任疯子,再加上对陆渐红另眼相看的首长和总理,这些加起来可都是超重量级的存在,况且陆渐红打着的旗号可都是以正击邪的,谁敢给他施加阻力?不过,这并不怪陆渐红没有考虑过这些,事实上,级别到了厅级以上,谁没有强劲的实力?所以说,黄兴既然坐稳了省长一职,那他的后面至少有一至两位的支持者,况且以他的身份,放眼整个上嘉,能够给他施加压力的又有几人? 既然被阻,那么他又做了什么触犯某人的事情呢?此时的陆渐红已经不把目光着眼于上嘉了,但是再向上去,那些都是霸王龙级别的存在,不是他所能够轻触其缨的。 “如果想多了解黄省长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 樊金桂推荐的人是乌溪市副市长蔡松岭,他是黄兴的前任秘书,要想知道一个领导的详细情况,最佳人选自然是他的贴身秘书了。 陆渐红暗骂自己这个笨蛋,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樊金桂离开后,曲功成走了进来为陆渐红泡了杯茶,道:“陆省长,有没有觉得樊秘书长怪怪的,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渐红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去想太多,道:“区少云跟他是同乡,两人私下的感情不错,区少云去世了,他自然心里不好受。” 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分析完全错了。 有了了解黄兴的切入点,陆渐红倒没有着急,这也不是急的事情,事实上,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陆渐红纯粹是多管闲事,不过是不是真的管了闲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曲功成告诉陆渐红,上午的时候清源市委书记姜天平来过一趟,不过见陆渐红不在,就走了,并没有说有什么事情。 陆渐红跟姜天平之间的合作可谓是默契得很,虽然陆渐红对这个人的人品略显质疑,但是姜天平的能力确实没话可说,借着陆渐红创造的打黑之机一举对清源市的黑煤矿进行了彻底的整顿,那些个翅膀拐儿比较硬的,也都被打黑的时候扫了进去,现在的清源煤矿界虽然不敢说一片清澈,但是已经变得透明了很多。 “打电话给他,就说我回来了。”陆渐红扔给了曲功成一根烟,双手枕着后脑躺到了椅子上。 且说樊金桂离开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开始着手操办起区少云的追悼会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他一反常态地训斥了不少人,让具体的办事人员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向来笑眯眯的秘书长今天怎么这么凶。 在岑凯的办公室里,安排妥当的樊金桂正在向他汇报具体的操办流程,岑凯的脸上一脸失落:“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区秘书喝那几杯酒,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樊金桂道:“岑书记,您也别自责了,您也是为了少云好,是他自己不小心。” 岑凯微微点了点头,道:“金桂,少云的家属有没有提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唉,我本来还打算他去任副市长的,可惜了。” “嗯,我知道了。”樊金桂躬身退了出去。 姜天平很快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这一阵子他可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手头多了几十个亿,那种感觉是非常美妙的,虽然不是他自己口袋的钱,但是经此一役,他的威信空前提高,以前对他能力有质疑的人也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毕竟这年头比的就是实力,你要是让别的人来,谁敢保持能把华能集团拍出五十多亿的价格来? 看着满面春风的姜天平,陆渐红笑道:“天平,你的气色不错。” 姜天平笑了笑道:“陆省长,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有多大本事,其实有本事人的是您,如果不是您高瞻远瞩,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个局面。前两天吴部长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我也是这么说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现在的清源基本已经理顺了,煤矿的秩序也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整顿,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姜天平道:“煤矿是我市的最打产业,我还是打算围绕煤来做文章,前些日子在常委会上讨论了一下,针对煤的附加值展开研究,毕竟煤是不可再生的,靠出售资源,做不到可持续发展。另外,这笔资金超出了市委市政府的想像,所以打算做一些公益事业,再建一些希望小学,改善孩子们的教育环境。”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什么是政绩?让需要帮助的人得到切实的帮助,这就是政绩。天平啊,钱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水涨船高,如果用得不好,那可是要栽跟头的。”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提醒,姜天平非常感激,虽然他有的时候会搞投机,但是远离腐败的道理他是明白的,正色道:“陆省长,这一点请您放心,前车之鉴实在太多,钱不在多,够用就行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另外,我也会监督这些资金的运用,一定要用在实处,用在刀刃上。” 下属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不错了,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一阵子省政府正在研究全省的整体发展规划,正好你在这里,就不另行通知了,把这三年的发展规划都报上来吧。” 正文 第一卷_不是件好事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意外地接到了省委副书记候笑方的电话,候笑方居然是请陆渐红吃饭的,这个动作让陆渐红非常之意外,不过候笑方主动示好,这也算是个好兆头,便爽而应之。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土菜馆,候笑方比陆渐红早到了几分钟,陆渐红来了之后,两人坐了下来,候笑方笑道:“陆省长,香港之行还愉快吧?” 陆渐红微微一呆,他去香港的事情除了曲功成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连岑凯那边陆渐红也只是说要离开上嘉两天,他候笑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去香港的? “候书记的消息很灵通啊。”陆渐红淡淡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候笑方笑了笑道:“陆省长,你不要误会,我可没有刻意去打听,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候笑方这么一说,陆渐红心中不由一动,这个别人会是谁呢,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看来有不少人在注意我啊。” 候笑方笑着道:“被人注意的确不是件好事啊。” 听候笑方似乎话有所指的样子,陆渐红的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这一次心焦爱子的安危而去香港,他真的还没怎么在意别的方面,候笑方的话顿时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来,那还是春节期间抓到的一个人,说是受玉桥市公安局某位副局长之托来盯他的梢的,这件事后来由于事情多陆渐红也就抛诸脑后了,这时再回想起来,陆渐红的心里就警觉了,难道又有人盯梢? “谢谢候书记的提醒啊。”陆渐红打了个哈哈。 候笑方略微一笑,喝了口茶,道:“陆省长,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你到上嘉的这段时间里,上嘉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你的铁腕手段很令我折服,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谨防小人。” 话说到这份上,陆渐红也得拿出点姿态来,道:“候书记,不妨说得明白一些。” 这时,门被敲响,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了进来。 候笑方道:“这里的菜不错,驴肉做得那是一绝。” 待菜上齐了,候笑方这才道:“陆省长,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没有任何想要挑拨的意思。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不同的意见,但是我这个人一旦认准了谁,就不会乱来,所以我只是以旁观者的立场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别的意图。” 陆渐红笑道:“干嘛说得这么严肃?” 候笑方向门口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之所以知道你去了香港,我也是听岑书记似乎是无意中冒出来的。”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一扬,看着候笑方不说话。 候笑方说了这句话,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其实他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岑凯绝对不是无意中冒出来的,虽然表现得非常无意。这句话是在今天上午谈论区少云的追悼会时说的,原话是:区秘书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陆省长能不能及时从香港回来。 听起来非常之“无意”,但是候笑方明白,岑凯是故意把陆渐红的行踪透露出来的,这里面有两层意思,第一,陆渐红去香港是带有其他的目的的。第二,这个目的你候笑方不妨利用一下。 在别人的理解中,候笑方和陆渐红之间是水火难容的关系,毕竟在陆渐红来之前,候笑方是上嘉的主宰,可是在陆渐红到了上嘉之后,这个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陆渐红的组合拳下,候笑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不仅失去了老大的位置,连老二都无法保住,所以认为候笑方与陆渐红难以调和,这并不奇怪。 在有了这个可以打击陆渐红的机会之后,候笑方没有不利用的理由,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候笑方居然会找陆渐红。 候笑方喝了一口酒,道:“我不想知道我不该知道的事,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别人却不这么想,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在上嘉多干几年,这样对上嘉很有利,对上嘉的百姓也更有利。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多问。” 陆渐红已经明白了候笑方话里的意思,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是支持你的,但是陆渐红不能确定,候笑方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多少,别人又知道些什么。 这时候笑方话题一转,道:“陆省长,该说的我都说了,喝酒。”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睡得着,候笑方跟他的对话让他遍体冷汗,生活作风问题向来是干部身上的显著问题,虽然有些人包“忄青”妇,比陆渐红要厉害得多,但是这个问题没有人做文章便罢,如果有人做起文章来,将会成为一把非常有力的进攻武器。 仔细回想着在香港的一切,小高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对方的盯梢功夫非常厉害,另一个就是根本没有人盯梢,到底是哪种情况呢?其实这也不怪陆渐红成为惊弓之鸟,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弱点,如果被对手抓住了把柄,那麻烦会不小。可是,这个对手又是谁?难道真的会是岑凯吗? 陆渐红是真的多虑了,岑凯其实也是无意中知道陆渐红去香港的,至于他去香港干什么,他也不清楚,不过陆渐红没有跟他直说,这让他感觉到陆渐红这一次可能是做些私活,当然,向候笑方透露这个消息,既有些故意,也确实是无意,倒并没有陆渐红和候笑方想的那么复杂。 次日上午八点半,区少云的追悼会准时召开,省委秘书长樊金桂作追悼词,自然是拣好的说,其死因也不是醉酒坠楼,而是深夜加班突发脑梗塞,英勇地牺牲在工作的第一线上。 追悼会上,哀声不断,区少云的老婆孩子哭得那个凄烈,岑凯等人都是一脸地肃穆,追悼会结束后,岑凯安慰着区少云的家人道:“少云虽然离开了,但是党和政府是不会忘记他的,更不会忘记他的家属,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省委省政府一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正文 第一卷_愁云惨雾 追悼会结束后,那种愁云惨雾的氛围让陆渐红很是不舒服,这些年他没少见到悲欢离合阴阳相隔,可是今天的这个场面让他感觉到家人的重要,忽然间他有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感觉,自从与安然结婚之后,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可以说他对得起他所工作的每一个地方的百姓,这一点他当之无愧,可是他最对不起的却是自己的家人,虽然她们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情,生活也充实得很,但是作为一名丈夫,作为一位父亲,他是极度不称职的。 十几年如一日,转瞬即逝,自己从一个孩子成长为孩子的父亲,从当初的一个小小的兽医站会计成长为一省之长,这十几年来,经历了起落,经历了风浪,他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忽然之间,陆渐红迫切地想听到家人的声音。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悲凉的回忆之中时,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思绪。 来的人是财政厅厅长严宝国。 严宝国这个人很大条,之所以说他大条,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官场中人,大咧得很,即便是在陆渐红面前,他也没有面对领导的那种觉悟,或许是出身于纪律部门,在他的眼里没有领导与下属之分,只有腐败者与不腐败者之分。 一进来,严宝国便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都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实在没法子保持他省长的严肃形象了,根据常理,在说这句话时应该配以愤世嫉俗或者是吊儿郎当的神态,可是严宝国的那张脸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严厅长,什么事让我出口骂人了?”陆渐红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自己的笑。 “陆省长,财政厅归谁管?”严宝国忽然问了一个非常小白的问题。 “当然是省政府了。”曲功成泡好了茶,端着杯子走了进来,插了一句。 “那宣传部凭什么指手画脚的?” 严宝国这么一说,陆渐红总算是明白了,肯定是闻歌乱说话了。 闻歌上任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常委上因为公安厅厅长一职的事情唱过一次反调,不过那一次他明显没有看清形势,以至于弄了个花脸,当然,他翻不起什么浪来也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他一个宣传部长,又是新来的,能有多大的能量?安心地搞他的宣传工作算他识相,不然随便找个借口也能要他好看。 “严厅长,说明白点。”陆渐红对闻歌的印象先入为主,见他把手伸到财政厅来了,脸色不由微微一沉。 事情很简单,为了一笔资金。 原来闻歌去省文广厅去调研,文广厅厅长矍鸣军向其大倒苦水,说财政厅把每年拨给文广厅的资金给卡住了,就是不给办。 闻歌维护大局,说省财政也比较吃紧,先勒紧裤腰带,等一阵子资金肯定能到位的。 闻歌的话说得不错,可是在喝了酒桑了拿又上了文广厅的一位美女,另外又被塞了一个大红包之后,闻歌把胸脯拍得嘭嘭响,说这笔资金他来想想办法。 作为分管领导,急部门所急,那自然不在话下,况且下面的孝敬也不错,如果他走正常的程序,来找陆渐红,说不定这事还就给他办成了。可是他偏偏没有找陆渐红! 付斌向他交待的,狙击陆渐红,经过这一阵子他已经看出来了,对陆渐红进行阻击,对他来说恐怕是勉为其难了。他又不是傻子,上嘉的环境他看得清楚呢,上一次的冒然出手,让他感觉到,陆渐红在上嘉不是哪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能够对抗的。不过虽然有这个觉悟,对陆渐红还是有些不感冒,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是他主子的仇人。 况且前些日子,付小春的案子也判了,六年,毕竟组织售淫罪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在后来的调查中,涉黑也有他的份,不判他判谁?这更加加剧了付斌对陆渐红的仇视心理。可是他仇视,闻歌也没办法,他这个身份摆在这呢,一时半会之中哪能那么轻易地结成同盟呢? 因为付斌的原因,闻歌不想去找陆渐红,另外,他也在想,这笔资金原本就是该给文广厅的,他一个省委常委去跟财政厅打招呼,问题应该不大。 闻歌既有脑子,也没脑子,省委常委确实有不小的来头,但是在财政厅厅长的眼里,可是只有领导的,这个领导自然除了省委一把手就是省长了。 岑凯这个省委一把手对财政厅的掌控有限,那么在严宝国的眼中那也就只有陆渐红了。虽然这不是一个值得发扬的风格,但是在陆渐红的心里自然还是很爽的。 闻歌并没有先去找严宝国,而是去找了常务副厅长徐克磊。 对于闻歌的要求,徐克磊自然是一推而之,这种事情没有厅长点头,他可是不敢随便做主的。 在徐克磊那里碰了软钉子,闻歌气恼之极,不过他也没办法,毕竟徐克磊做得滴水不漏,厅长点头,他没话说,厅长没同意,他也不能私自作主,虽然级别都是正厅了,但是厅长毕竟是老大嘛。 闻歌而后大喇喇地找到了严宝国,也不知道他是在部里待得久了,不知道人土风情,他对严宝国说话的态度完全是以上压下,这下严宝国不干了,冷冰冰地顶了一句:“没有陆省长的签字,我不能给钱。” 闻歌很生气,当即就在财政厅发火了:“严宝国,我堂堂一个省委常委,跟你打招呼是给你面子。” 严宝国是什么人?搞纪委工作出生的,他怕过谁?当即反驳:“省委常委也不是什么都管吧?总得按照程序来吧?财政厅是你宣传部分管的吗?” 闻歌险些没气得当场脑溢血发作,可是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年头就是这样,人家要真是怕你,那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人家不忤你,官大两级也是白搭,况且严宝国能从财政部过来干厅长,也不是一点后台没有。 陆渐红这才明白,严宝国是来给闻歌穿小鞋来了,便笑道:“宝国,冷静点,人家毕竟是常委嘛。” 正文 公司性质 人家毕竟是常委嘛。 这句话说得很实在,不过严宝国也不愣,完全听出了陆渐红话里话外根本不拿闻歌当一回事,想想也是,陆渐红凭什么要拿他当一回事? 除了这句话以外,陆渐红并没有多说什么,严宝国心里已经有数了,领导的意思是那笔资金再压压,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这笔资金居然没压得住。 这是过几天发生的事情,等过几天再行交待。且说当天下午下了班,陆渐红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心思一动,觉得很久没有跟牛达联系了,也不知道保安公司开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如何,既然到了上嘉,那做“大哥”的,自然要多关注一些,于是乎便打了牛达的电话。 牛达这一阵子很忙,非常忙,毕竟保安公司刚刚成立,虽然还有一些以前的老关系,但是光啃老本显而易见是不行的,不过忙忙也好,先不谈充实的问题,最起码让牛达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回忆。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牛达拒绝了陆渐红请他吃饭的邀请,陆渐红错愕之极,没想到牛达却笑着说:“我请你。” 陆渐红不由笑了,不是因为牛达要请他吃饭,而是因为牛达的口气,这证明牛达已经从爱妻离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但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这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所以陆渐红非常开心,直接点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菜非常不错,但是价格也非常不错。 半个多小时后,陆渐红和小高一起到了地方,牛达已经到了。 兄弟相拥,陆渐红问道:“孩子们呢?” “参加补习班了,出了这样的事,牛不起的功课落下了不少。”牛达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笑道,“小牛牛现在不要我,倒是缠着黄蝉。” “那是好事。”陆渐红话有所指,虽然林雨刚走不久就要撮合牛达和黄蝉有点残忍,但是牛达向来粗放惯了,家里没有女人是不行的,况且两个孩子也需要人照顾,而黄蝉无疑是最佳的人选,只是牛达能不能迈过这道坎,陆渐红即便是大哥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三人进了去,小高跟牛达也算是并肩作战过,所以并不拘谨,兄弟三人自然放得开,都喝了不少酒。 通过席间的对话,陆渐红知道牛达现在的保安公司还是有点问题的,不是资金,而是资源。 这里的资源包括两个部分,第一个是本公司的资源,也就是人手。以前的保安公司虽然有黄蝉在经营,可是这些年来,黄蝉一方面要负责龙筱霜的安全,而后牛达又出了事,根本没有精力去经营公司,在这种情况下,公司里还能留得住人尤其是高手,那就是怪事了。所以说,公司虽然还存在,但是已经空具其表,只剩下一个空壳了。第二个资源是客户。像牛达这一类的保安公司并不多见,所以客户的需求率也不是太大。这两个资源直接决定着保安公司是否能经营下去。 小高笑道:“人手方面不是问题,我有不少退伍了的战友,回头我帮你联系联系。” 陆渐红看了小高一眼,道:“小高,保安公司不是打架公司啊。” “放心吧,我明白。”小高确实明白陆渐红的意思,所谓保安公司,是给予客户的保卫工作,不是去惹事,有的时候还要兼顾着其他方面的工作,虽说是保安,但“忄生”质却已经是向保姆转变了。 “先谢了。”牛达笑了笑。 “至于客户,我来想办法吧。”陆渐红在考虑是不是要对保安公司进行一下包装宣传,当然,这只是一个大体的思路,还没有形成具体的方案。 牛达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感动之色,陆渐红担心他再说出什么感谢之类的话来,举杯道:“自家兄弟,都是应该的,来,喝酒。” 天比较热,三人喝了四瓶白酒之后,便同时罢了手,改换啤茶,当是解渴,不过喝啤酒最大的坏处就是去厕所的次数多了。 这边陆渐红刚刚出去,小高也跟着出去了,在卫生间里,陆渐红跟小高说:“保安公司一直是达子的命根子,早年走了些弯路,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帮帮他。” 小高笑道:“我明白,放心吧陆哥,我会找那些素质高的战友的,其实我也有点私心,不少战友退了之后,除了一身功夫以外,没有一技之长,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安家的地方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小高说得不无道理,部队里出来的虽然不一定都混得不好,但是混得好的也并不多,这是一个社会现状,保安公司收留他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刚出了卫生间,便听到包间方向传过来一声轰然巨响,一眼看过去,正是他们刚刚吃饭的那个包间,门口站着好几个人,门已经开了。 拷,有人惹事!两人不约而同地奔了过去,小高却是扯了陆渐红一把,道:“陆哥,这种场合你不合适,我来吧。” 有小高和牛达在,陆渐红倒不担心他们会吃亏,不过他也不想惹出事来,叮嘱小高注意点分寸,便向后一退,倚着卫生间的门看起了热闹。 小高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动起手来,不过动手也就是牛达一个人,已经放倒了两个人,还有两个人正在跟牛达对峙。 小高当然不会让牛达一个人战斗,所以从后面打将了进去,他这一冲顿时让那帮人乱了套,小高的出手多快多狠?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拳脚之间,已经把外围人员全部撂倒。 里面只剩两个,一看这架势,顿时有些发慌,不过里面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一脸淡定:“哟,厉害啊!” 一边说出,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枪来,淡然道:“我倒是看看你们的功夫厉害还是我手上的家伙厉害!” 正文 大水冲了龙王庙 牛达目光一凛,他还真没有想到,随随便便地打上一架居然能打出枪来,不过也不怪,他的出手实在太狠了,这不是牛达的“忄生”格,而是由环境决定的,林雨的去世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平时都硬压着无处发泄,今天遇上闹事的,手下自然不留情面。 这时却听小高一声臭骂:“刘大权,你搞什么飞机?快收起来!” 到这里来闹事的居然是刘大权! 看到小高,刘大权吃了一惊,枪险些从手中掉下来,结果可想而知,很快陆渐红过了来,在知道刘大权亮枪了之后,陆渐红眼睛一瞪,将刘大权狠批了一顿,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他们三人再加上刘大权,别看刘大权是道上大哥,但是在陆渐红面前,他也只有挨批的份。 不过刘大权还是小声地顶了一句:“两个高手在场,我不拿枪我非被打死不可。” 小高失笑道:“你以为拿了枪就有用?你敢开?你以为就你有枪?” 这下刘大权不说话了,是啊,他不敢开。 后来再问到怎么跟牛达起了冲突,原来是刘大权喝多了,去上厕所,醉眼昏花地还以为这个包间是厕所,进来就亮家伙尿尿,结果被牛达扁了一顿。 见陆渐红不再熊他,刘大权又精神了起来,向牛达伸出大拇指道:“牛哥,你真牛,那功夫杠杠的,教我两招吧。” “教你个头。”陆渐红余怒未息,这里毕竟是他的管辖范围,正在查枪械的事情,这个时候刘大权再冒出个枪来,那不是存心要他好看吗? 陆渐红一开口,刘大权就把头夹到了裤裆里,一声不吭。 见刘大权这个样子,陆渐红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大权是他的救命恩人,前两天在香港的时候,也帮他找到了蛇仔,在香港里里外外也帮了安然不少忙,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个老大,骂他也得有个度,便放缓了口吻道:“大权,你在香港好好的,跑来上嘉干嘛?” 刘大权就是用死猪肉做的,刚刚还垂头丧气,现在又精神了起来,道:“老大,我是来找人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大权的眼睛里冒着绿茵茵的光。 “找人?你找什么人?”陆渐红就奇怪了,上嘉还有他要找的人? “大哥,我恋爱了,是来找我女朋友的。”刘大权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哀怨的神情来。 陆渐红险些没笑出声来,道:“恋爱了?好啊,大权啊,说真的,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你也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还是找个正经事做做,找个正经人嫁了,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刘大权反驳道:“大哥,是我娶人好不好?” 小高和牛达都捂着嘴,几乎要笑出声来,这让大权更是羞恼。可是没办法,有一个词叫一物降一物,陆渐红就吃定他了,他还敢放个响屁出来? “女朋友是谁?怎么跑到上嘉来找?”陆渐红忍着笑道,这个大权,真是可爱得紧。 “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就知道她姓龙。”刘大权可怜兮兮地说,“大哥,你面子大,眼界最宽,帮我找找呗,我有她的照片。” 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敢情是单相思啊,连人家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大言不惭地说他恋爱了,没好气地道:“照片呢,我看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陆渐红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这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龙筱霜,真不知道刘大权是怎么认识上她的。 见陆渐红神情不对,刘大权不由道:“大哥,你认识她?” 陆渐红把照片扔了回去,淡淡道:“大权,她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刘大权嚷嚷了起来,“大哥,不带你这么玩我的吧?我可是真心喜欢她的。” “林黛玉还喜欢贾宝玉呢。”龙筱霜的照片勾起了陆渐红的心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高了解一些龙筱霜对陆渐红的感情,打着岔道:“大权啊,听哥说一句,你什么时候见过天鹅喜欢癞蛤蟆的?” “没听说过。”刘大权倒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刚说完便回过味了,跳起来道,“什么意思啊?她怎么会是癞蛤蟆呢。” 小高也崩溃了:“她不是,那谁是?” “我。”刘大权一下子萎顿了,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渐红,“大哥,我真是癞蛤蟆吗?”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大权,你不是癞蛤蟆,但是你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还是现实一点,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刘大权一本正经地吟了句湿,道,“她就是我的生命,没有了她,我就死了。” “那你就死吧。”陆渐红没有好脾气了,呼地站了起来,道,“刘大权,我警告你,到上嘉来,你给我放老实一点,把你在香港的那一套收收叠起来,我告诉你,上嘉可是刚刚经过一轮打黑的,还没有结束,你别撞枪口上去。” 看着陆渐红拂袖而去,刘大权眨巴了下眼睛,问道:“小高哥,大哥怎么了?” 小高叹了口气,道:“大权,实话告诉你吧,你喜欢的这个人的父亲是京城市委书记,你说,她会喜欢你吗?” 大权呆了一下,手在半空地猛地一扬,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再厉害,她也是个女人,总是需要男人的。” 见刘大权有些语无伦次,小高也是无语了,道:“那你慢慢磨吧,牛哥,我先走了。” 牛达一直没说话,他不是那种特别爱交朋友的人,这种“忄生”格也一直没有改变,到目前为止,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陆渐红的朋友,所以对于刚刚被自己揍了一顿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刘大权根本没有接纳的意思,也站了起来,道:“我跟你一起走。” 刘大权呆坐了一会儿,嘴巴一撇:“哼,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我权哥搞不定的事情。” 正文 意外收获 三人都喝了酒,这车是不能开了,拦了辆出租车先把牛达送了回去,黄蝉正在辅导牛不起的作业,真的很像一个母亲,见陆渐红等人进来,笑着拍了拍牛不起的头道:“好了,去睡觉吧。 ” “陆省长,您来了。坐,我给你们泡茶去。”黄蝉表现出一个女主人的态度来。 “不用了,黄蝉,以后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陆渐红的话里有些别的意思,黄蝉自然听懂了,看了一眼牛达,脸微微有些发红,进去泡茶了。 小高是个实在人,说帮忙就帮忙,两天里还真的联系了七八个退伍军人,牛达自然是喜不自胜。这边牛达在忙着的时候,陆渐红却是意外地获得了一个线索。 这个线索是副省长陈亮提供的。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陈亮低沉地告诉陆渐红,区少云或许不是失足坠的楼。这个观点是省公安厅副厅长王安泰提出来的,因为他在省委大院里装着监控,准确地拍下了区少云坠楼的瞬间。 通过放大比对,区少云坠楼的时候是脸向上的,但是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他的坠楼是不是个意外,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人在坠楼的时候必须是脸该向上还是向下,而且区少云在办公室里的情况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但是在王安泰的认真比对下,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就在区少云跌出窗户的刹那间,他看到一个影子在窗边闪了一下,那是一只手,这可以证明两点:第一,区少云坠楼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至少有两个人。第二,那只手到底是在推他还是想在他坠楼的时候拉他,暂时没有定论。 不过从当时了解的情况来看,很难查得出办公室里的人是谁,毕竟当时已经很晚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区少云的坠楼因为那只手而有了些疑点,那只手的主人是事发的目击者,但是又会是谁呢? 获悉这个情况,陆渐红神情凝重,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王厅长,别的没有人。”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然会闹出不稳定,尤其是区少云的家属。”陆渐红揉着额头,如果区少云的死不是意外的话,那么里面的问题就大了,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省委一把手的秘书?杀他的理由是什么?能够进入区少云办公室的肯定是他比较熟悉的人,那么又会是谁? 陈亮同样是神情凝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陆渐红决定去跟岑凯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毕竟死者是岑凯的秘书,刚站起来,办公室的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电话是分管财贸工作的常务副省长常连山。 电话那端很吵,只听常连山急匆匆地道:“陆省长,省政府外有人集访,我正在处理。” 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猛地一皱,道:“什么原因?” “我还不清楚,刚刚到。”说话间,常连山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既然有常连山出面,自然没有陆渐红参与的必要,他相信常连山有那个能力解决问题,曲功成这时也匆匆走了进来,汇报了外面上访的事情,其原因是因为这些来上访的人被骗了钱。 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被骗了钱去找警察啊,找省政府干什么?难道省政府就真的成了保姆了? 当然,这些话陆渐红只能在暗里腹诽,如果真这么说出去,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再说了,百姓无小事,更何况是被骗了钱呢? 被这么一耽搁,陆渐红也忘了去找岑凯了,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常连山的回复。 趁着这段时间,陆渐红站在窗前,开始考虑起什么时候该去一趟乌溪了,去乌溪有两件事,第一是找一下副市长蔡松岭,他是黄兴的秘书,要想知道黄兴真实的过去,那是肯定要找他了解的。第二件事就是龙港集团入股乌溪茶业的事情,这些日子孟佳没有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其实,陆渐红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龙港集团里面也有着他的一份,不关注能行吗,哈哈。 暗自定了一下时间,陆渐红又在想着给牛达的保安公司做宣传的事情,这件事情他出面肯定不是太好,由于保安公司所在位置在玉桥,如果由玉桥市政府出面宣传,那自然好办多了,不过想到是候笑方兼着玉桥的市委书记,陆渐红也不是太想着找他。陆渐红就是这样,如果涉及到私事,他的面子就比较薄了,根本不像大多数的官员一样,为了私事说什么都行,一旦处理公务,那官架子是大大的。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再过半个月玉桥市一年一度的荷花节就要开始了。这个荷花节已经搞了三届,其目的自然是以节日为载体,起到与客商交流的机会,所以茶花节的活动不少,还会举办一次大型的歌舞活动,请了不少国内外的明星来参加。往年都是警察部门负责安保问题,如果这个保卫工作由牛达的公司负责的话,那对于他的名气增长将会大有裨益啊。 当然,这是一个不错的设想,具体操作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技巧的,这个还是让曲功成去找玉桥方面去牵个线吧,这也是在锻炼曲功成,他的理论能力是有的,但是还缺乏实践,就给他一个机会锻炼一下。 将曲功成叫了进来,安排了一下,曲功成回到办公桌前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很快他便有了一个具体的操作方法。 快下班的时候,常连山终于搞定了信访的事件,匆匆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来汇报,原来这些人都是乌溪的。 乌溪有个非常有名的女老板叫吴溪,公司做得很大,不少行业都有所涉猎。随着产业经营的扩大,所需要的资金自然也多了起来,银行的贷款是一个方面,不过民间的融资也多了起来。 正文 免费午餐 吴溪的出手非常阔绰,民间借贷的利息远远要高于银行,但是她也很讲信用,到期就连本带利的一起还上,这个良好的口啤再加上她产业的庞大,没有人不相信吴溪会跑,所以借给她的钱也越来越多,可是就在半个月前,吴溪人间蒸发了! 这一下子就炸了营了,乌溪警方接到了数百起的报案,可是吴溪跑得没影了,抓捕她需要一个时间过程,这些借钱给她的人们等不了,普遍借钱的少的几十万,多的有几百万,其中不少都是她的亲戚,所以对乌溪市政府的答复非常不满,就跑到省政府来了。 像这种类型的上访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虽然有些人很冲动,但是这的确需要时间,以常连山的经验很轻松地就搞定了,但是陆渐红和他都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把吴溪抓获的话,这将会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极有可能引起很大的不稳定。 “唉,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啊。”常连山叹息了一声道,“贪小便宜吃大亏啊,我看就是找到了吴溪,这些钱被追回来的可能“忄生”也是很小。” 陆渐红也是叹了一声,道:“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抓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金融秩序不稳定的现象啊。” 对此常连山大为赞同,道:“江苏有个宝马乡,那是全员借贷啊。” ………… 聊了一阵,陆渐红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夏侯道远,在电话里,他好好地批评了他一通,夏候道远都快憋屈死了,这些日子,乌溪事情不断,真的够他吃一壶的,在电话里他向陆渐红保证一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陆渐红淡淡说了一句:“看来我还是要去乌溪一趟。” 这句话说得夏侯道远后背凉嗖嗖的。 下了班,曲功成打了个电话给乌溪市政法委书记邵开友:“邵书记你好,我是曲功成。” 作为省长的贴身大秘,不知道者甚少,尤其是副市级以上的,所以一听到曲功成报上名来,邵开友立即恭敬地道:“曲大秘啊,有什么指示?” 对于这样的恭敬,曲功成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背后的陆渐红,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位置,便笑道:“邵书记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承受不起啊。” 啧啧,瞧瞧,领导的秘书,素质就是不一样。 邵开友笑道:“曲秘书太谦虚了。” “邵书记如果不忙的话,晚上有空聚一聚?” “曲大秘开口了,再忙也不能忙啊,这样吧,晚上算我的。”邵开友在玉桥的位置比较尴尬,由于中组部的文件要求政法委书记不再兼任公安部门的一把手,现在省里已经实施了,不过市里还没有完全实施,邵开友便处在这个兼还是不兼的尴尬之中,再者,邵开友不是本地人,到玉桥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能够融入本地派,而这个本地派自然是以省委副书记兼玉桥市委书记的候笑方为首的阵营,倒不是说他不懂得怎么做人,只是有时候本地派的做风过于强硬,他手掌公检法三大块,权力自然不小,但是在本地派面前却总是有种被压着抬不起头的感觉,这也是他难以融入的一个主要原因。而另一派系处于下风,对他虽有拉拢之意,可是他也不是傻子,与其去找虐,倒不如安于现状。现在省长秘书主动联络自己,邵开友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所以怎么做人他自然是心里有数。 约好了地点,曲功成开着二号车去了,这也是陆渐红替曲功成考虑的,如果说打车过去,虽然不会显得寒酸,但是用到省长的车,而且是亲自开的,那又不一样了。 曲功成理解陆渐红的用意,也没有推辞,这一点果然让邵开友吃惊不已,看来这个曲功成自己是一定要好好接近一下的,所以下来接曲功成的时候,脸上都快笑开了花,仿佛跟曲功成是多年没见面的兄弟一般,热烈地拥着道:“走,进房间去。” 菜点了一桌子,瓶上的是茅台,规格不低,曲功成笑道:“邵书记,这怎么好意思啊。” 邵开友虎着脸道:“我年纪比你大,自称一声老大,你再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曲功成自然明白这是为人之道,便笑道:“我那可就不客气地叫你大哥了。” 邵开友这才笑了起来,道:“这样才显得亲热嘛。” 酒过三巡,曲功成不经意地道:“大哥,你真牛,不少市政法委书记都不兼公安局局长了,你还是一肩挑着啊。” 说起这个,邵开友苦着脸道:“老弟,不瞒你说,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干得不容易啊,其实我还不想兼呢。” “怎么说?”曲功成笑道,“言不由衷啊。” 邵开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知道我为什么还兼着公安局局长吗?再过半个月就是荷花节了,每年的安保都是由我负责的,现在如果换了个局长,怕出乱子啊。你看着吧,荷花节一过,我就卸任了。” “这也是大势所趋,大哥你也就别太介意了。”曲功成安慰了一句,话音一转,道,“其实我这次找你就是谈这件事情的。” 邵开友的酒量一般,半斤酒一喝,脸红得跟要出血似的,道:“什么事?” “陆省长让我关心一下荷花节的安保问题。”曲功成当先把陆渐红先给扛了出来,以示重视,“陆省长知道这项工作一直都是由你来做的,本来很放心,不过考虑到这一届的荷花节请的名人比较多,什么阿娇啊,张百芝啊,所以很重视这一次的安保工作。” 提到工作,邵开友清醒了一些,得知陆省长的目光里有了自己,心头激动得很,道:“这一点请陆省长放心,绝不会出差子。” 邵开友这话说的,好像陆渐红就在眼前一样,按理说,他这个级别不会出现这样明显的情绪,但是一来喝了酒,二来他也实在太憋屈,当然,里面多少也有些作戏的成份。 正文 免费赞助 “那是肯定的。 ”曲功成心头明白,笑道,“为了确保这次荷花节的圆满成功,提升上嘉对外的形象,陆省长的关注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是,那是。”邵开友附和了一句。 “这件事情,陆省长交给我负责,所以我肯定要麻烦大哥了。”曲功成斟酌了一下用辞,道,“据我所知,荷花节的安保工作,每年都要借调县局的警力吧?” 邵开友道:“那是肯定的,指望市局的这点警力肯定不够啊。” 曲功成笑了笑道:“今年的荷花节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请来的明星的阵容上都比前几次的要宏大,所以安保工作的压力也非常大啊。” 邵开友虽然酒意大甚,但是这时他也明白曲功成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便道:“不知道老弟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啊,我正为这事头疼啊,人手怎么安排都不够用。” “办法呢也不是没有,不过借用官方力量的话有点不现实,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安保公司,是我朋友开的,以前是在江东那边做的,为不少明星做过安保,有着很丰富的经验。”曲功成言归正传,把牛达的公司吹得天花乱坠,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是水分也不是太大,“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下。” 邵开友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他也有些担心,这种私人“忄生”质的安保公司能胜任吗?万一出了差子,他真的承担不了这个责任,虽然玉桥市作为上嘉省会又是扫黄又是打黑,但是其治安还远远没有达到非常好的程度。 曲功成看得出邵开友的担心,笑道:“老哥,我虽然是给朋友介绍,但是也不是胡来的,他们要是出纰漏,我也要承担责任的。” 曲功成的这番话让邵开友定了一下心,只是雇佣安保公司还涉及到一个费用的问题,这也不是邵开友所能作主的,不过曲功成早有安排,道:“老哥,费用的问题不用你担心。说实话吧,我这个朋友在玉桥的安保公司也是刚成立没多久,现在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打出名气来,所以他们完全是免费出场。” 邵开友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免费赞助,这怎么好意思呢?” 曲功成笑了笑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眼看着离荷花节开幕的日子也不远了,要不这样,我现在让我朋友过来,你们先交流一下?”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不过曲功成没想到的是,邵开友这人还是挺上路子的,虽说完全免费,但是他还是去向市财政去争取了劳务费,而且还是顺利办成了,这让陆渐红对其刮目相看,不过这个顺利也是有原因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次日一早,曲功成到了办公室,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对于曲功成的想法还是比较赞赏的,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需要具备长远和战略目光,而曲功成采取了免费的手段,就是远瞻“忄生”的具体体现,一旦安保公司的名气打响了,还愁没有生意吗? “功成,你做得不错。”陆渐红并没有因为曲功成是自己身边的人就没有夸奖,恰恰相反,越是身边的人越是要多给予肯定,况且曲功成也不是那种受到赞扬就翘尾巴的人,他只会做得更好。其实无论是孩子还是成年人,都有同一个心理,那就是希望自己得到肯定,有的时候一句话就能够促进其工作的主观能动“忄生”,变得更积极,更向上,力求把每件事情都做得尽善尽美。当时,那也得要看谁对他进行肯定了。 (写到这里,插一句题外话,想起了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当时镇上的党委书记是县副调研员兼任的,一到镇上的时候,为了改变整体工作作风,手段强硬,雷厉风行,很多人背后都没有好话。一次召集几个站长开座谈会,一个站长在汇报完工作后,附了这么一句话,原话是这样说的,人家都说*书记不怎么样,我觉得不错嘛。当时参加会议的不败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书记猛地一拍桌子,烟灰缸都跳起来很高:“我就要你来评价?”) 所以说,对人肯定,要看你肯定的对象和由谁来肯定。 而在此时,省财政厅厅长严宝国的办公室里,严宝国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看着常务副厅长徐克磊:“徐厅长,要不我这个厅长让你来干?” 徐克磊道:“严厅长,你别这么说,我也是按照规章办事,文广厅那笔钱确实该拨给人家了。” “拨不拨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严宝国一反他那种从事纪律工作的黑脸形象,反唇相讥道,“徐厅长,你也干了这么久的工作了,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款子拨出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徐克磊道:“严厅长,我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 严宝国不想再跟他说什么,其实他也没有必要把徐克磊叫过来臭他一顿的,这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况且那笔款子在春节前就应该拨出去的,上面有前任财政厅厅长的签字,严格说来,徐克磊只是把应该很早的事情放到现在做了,但是严宝国确实很生气。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严宝国觉得这件事情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对自己在财政厅的威信将是一个严重的挑衅,但是虽然自己是厅长,但是与徐克磊的级别是一样的,而在上嘉自己除了陆渐红,没有别的后台,现在唯有向陆渐红求助了。 当陆渐红得知这个情况以后,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宝国,你先回去吧。” 严宝国知道这件事的处理上,想一下子就怎么样也不可能,以后还是要加强对财政厅的控制才行,至于陆渐红这边会怎么做,就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了。 严宝国离开后,陆渐红的眉头就皱紧了,其实对于徐克磊,陆渐红一直是很看好的, 正文 你就是牛魔王 当初如果不是岑凯打了拦板,他极有可能就推荐徐克磊去任财政厅厅长了,按理说,徐克磊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前任厅长的签字拿过来用,难道他不知道现在的厅长是谁吗?真是无心办了件错事,还是对严宝国不满呢? 陆渐红忽然觉得,对省委那边的消息似乎要多了解一些了。 打了个电话给林玉清,让她把徐克磊的资料找一下。陆渐红有个习惯,那就是初到一个地方,他会去用不得志不得势的人,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徐克磊留给他的印象不错,但是此时,陆渐红觉得需要对徐克磊进行一个全面的了解了。 资料很快被送了过来,是林玉清亲自送过来的。 陆渐红很客气地笑着道:“林姐,怎么让你亲自送过来呢?” 林玉清笑了笑,道:“你打电话给我要资料,让别人送来我不放心。” 陆渐红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感动,朋友还是老的好啊,自己的一个电话,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陆渐红没有急着看刚刚复印过来还热乎乎的资料,道:“林姐,工作环境怎么样?” 林玉清笑道:“有你这么个后盾,我有什么怕的,组织部对你可是怕得要死,他们都怕惹你不高兴了,把他们赶离上嘉呢。” 陆渐红愣了一下,笑道:“林姐,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好像我就是个牛魔王一样。” “不是也差不多了。”林玉清呵呵一笑,“组织部这一块呢,你就放心吧。对了,前些日子我跟尊山的代书记沟通过几次,差不多了,从她的言谈之中,对你还是比较佩服的。” 陆渐红微微笑了一下,开过几次常委会,岑凯都跟自己在同一条战线上,候笑方也有合作的意思并且有了初期的表现,不过陆渐红并不认为现在的上嘉就是一团和气了,毕竟几次常委会都没有涉及到人事问题,并没有涉及到各方的利益,所以陆渐红认为,目前各方都是韬光养晦,集聚实力,因此不能掉以轻心,能争取一位是一位,这对于常委会上实现自己的意图大有裨益,便道:“她那边就看你的了。” 林玉清点点头:“我会尽力的,你看资料吧,我先走了。” 陆渐红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黄兴的辞职,舒得仁家里的大火,区少云的死,这些都是疑点,再加上他本人遇到的一些事情,有理由相信,在上嘉还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甚至会是敌人,所以在这个和谐的表面,他根本不能掉以轻心,另外还有稀有金属的勘测和控制,这些都需要他去留意。 徐克磊的资料让他有些吃惊,原来徐克磊在财政厅已经干了六年,四年副厅长,两年常务副厅长,在他任副厅长之前,是一个地级市的组织部副部长,也算是本地派中的一员了,不过从陆渐红知道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候笑方的人,因为原厅长跟候笑方走得很近。 合上资料,陆渐红眉头紧锁,从资料上来看,除了徐克磊任职时间较长以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陆渐红有些看不懂徐克磊的动作了。 由于手头的事情太多,陆渐红梳理了一下,暂且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赶在荷花节前先去一趟乌溪。 稍作安排,第二天,陆渐红带着曲功成,一行三人赶往了乌溪。 不过他并没有先通知夏侯道远,而是去视察了乌溪茶业。 在乌溪茶业的会议室里,陆渐红听取了汇报,手续办理得已经差不多了,而苏东波那边已经开发出两个新品种,但是效果还不是太好,正在查找原因。 汇报完了之后,孟佳留了下来,跟陆渐红进行深一层的交流,原来手续的办理之所以能够快速,是省纠风办的功劳,在纠风办的直接干涉下,市里的相关部门不敢再乱卡,才促成了手续方面的快捷。 陆渐红满含深情地道:“孟佳,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理顺了,你也别太忙了,抽空回去陪陪孩子吧,工作上的事情哪里能干玩呢是不是?手上的精英这么多,放着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不是一个做老总的素质啊,这个方面你应该学学安然,安氏集团千头万绪,我看她除了一些重大事项以外,基本上不怎么过问,前一阵子她还去美国潇洒去了,你也应该这样。” 孟佳笑道:“安姐那边是因为安氏集团已经走上正轨了,一切都井然有序,所以她才能做甩手掌柜,可是龙港不行啊,才刚刚起步,而且最近的步子迈得有点大,我不多干点不放心啊,再说了,这个企业也是我们的,将来一家老老少少可都指望着呢。” 陆渐红失声笑道:“现在也不愁吃喝啊。” 孟佳一本正经地道:“你是个两袖清风的人,你那点工资恐怕也只够你自己花的。” 看来孟佳对自己的经济状况还不怎么了解,不过陆渐红也不打算跟她交底,人嘛,还是需要一点动力的。 而后又把苏东波喊了过来,老朋友相见,那是格外开心,寒喧一阵,苏东波颠颠地泡了两杯新茶,喝到嘴里虽然不错,但是总是找不到感觉。 陆渐红品了半天才道:“老苏,是不是茶叶本身的问题,而不是炒茶的手艺啊。” 陆渐红对这方面基本白痴,但是这句话却给苏东波一个启发,这里的茶场不知道用的什么肥料,有机肥跟无机肥的区别那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看着苏东波中了箭的兔子一般冲了出去,陆渐红不由失笑:“老苏真是个急“忄生”子。”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了开来,来者是市委书记夏侯道远,陆渐红虽然没有通知他,但是也不是悄悄地进村,所以他能知道陆渐红到了,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 孟佳又说了一些市委市政府的好话,便到了吃饭的时间。 陆渐红没有接受夏侯道远的官方招待,而是一起吃了顿便饭,这个态度让夏候道远松了口气,最近乌溪的事情不少,他很担心领导对他有看法。 正文 重要的事 吃了便饭之后,陆渐红没有再回茶业公司,而是跟着夏候道远去了市委。 ()在贵宾会议室里,陆渐红跟夏候道远有一番对话,是关于民生问题的,这其中就提到了吴溪诈骗案,夏候道远也是头疼得很,这件事情,市委市政府是睡在床上中了枪,因为吴溪的诈骗是民间自行的借贷行为,市委市政府也无权干涉,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百姓的父母官,自然要负起责任来,目前正在全力通缉吴溪,据说有人在京城见到过她,警方的人已经赶赴京城了。 谈了一阵工作上的事情,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陆渐红道:“蔡市长这个人怎么样?” 夏候道远微微呆了一下,道:“您说的是蔡松岭还是蔡广琴?” 陆渐红有些汗颜,他还不知道乌溪市有两个姓蔡的副市长。 “蔡松岭。” “他以前是黄省长的秘书,在黄省长辞职之前的一个月,他到乌溪任副市长。”夏候道远介绍道,“毕竟是省长的秘书,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不过在市政府那边似乎……” 下面的话夏侯道远收住了,但是意思却是明显得很,看来蔡松岭不怎么被市长陈昌涌看好。 陆渐红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道:“你跟他联系一下,就说我找他。” 蔡松岭很快到了。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蔡松岭,整个人给人一种非常清爽的感觉,这是一种气质,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还是比较正直的,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个世界上道貌岸然者比比皆是。 以前是跟着省长的,见识广阔,所以见到陆渐红并不像其他市里的副职干部那么拘谨,不卑不亢道:“陆省长,您好。” 仅从这一点上,陆渐红对他的印象就很好,笑了笑道:“坐下来说话吧。” 夏候道远识趣得很,知道陆渐红跟蔡松岭有话要谈,便笑道:“陆省长,那您先跟蔡市长谈着,我还有点事。” “你先去忙吧。”陆渐红不是个拘小节的人,有的时候官场之中的一些规矩在他这里完全不管用,所以对于夏候道远的离开并没有什么表示。 蔡松岭保持着做秘书的那种风格,领导不开口,他也不多言,腰杆笔直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陆渐红开口。 陆渐红暗自点了点头,道:“蔡市长,你跟黄省长的感情很深吧?” 蔡松岭惊讶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他的心里作过好几种猜测,但是他没想到陆渐红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及他跟黄兴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我是他的秘书,他对我很关照。” 这个虽然算不上正面回答,但是意思表达得还是很到位的,做过秘书的,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我曾经拜访过一次黄省长,跟他交流得很不错,不过呢,对于他离任前的一些工作还不是太了解,所以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 蔡松岭有些不明白了,心里暗自嘀咕,陆省长怎么这么大的好奇心,要对前任省长进行了解呢?不过蔡松岭对黄兴始终抱着一种感恩戴德之心,黄兴的辞职同样令他非常疑惑,以他跟随黄兴这么多年对他的认知,他是一个非常廉洁自律的人,用两袖清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而且黄兴任职期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失误之处,虽然在工作方面受到以省委副书记候笑方为首的本地派不少掣肘,但是总体来说,工作的推进还算顺利,因此,对于黄兴突然间辞职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蔡松岭的这些想法虽然埋在心里,但是陆渐红突然间提起,那一闪而过的疑惑还是被陆渐红敏锐的捕捉到了。秘书毕竟是秘书,虽然跟从的是大领导,但是其层次还是达不到领导的高度,被陆渐红有所察觉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我只是想从黄省长的工作思路里找一些灵感。” 谈到相关的工作,蔡松岭自然是如数家珍,虽然他不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是很能捕捉领导的想法,所以例数出来的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蔡松岭所说的工作一共有这么几项,除了陆渐红所知道的没有全力推进的打黑工作和清源煤矿的整顿以外,还有安全生产、财政、审计等方面,都是中规中矩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后来蔡松岭提到的一件事引起了陆渐红的注意,那就是黄兴曾提出要对我省的煤矿资源进行保护“忄生”开采,甚至提出五年内不予开采的意见,究其原由,是因为清源市煤矿开采没有节制,一定程度上对清源市乃至于清源周边城市的地质产生了影响,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会引起人为的灾难。归根结底,黄兴是出于生态方面的考虑,这个思路陆渐红还是比较赞同的,以他的认知,目前考核各地区的发展,其主要依据来源于GDP的增长,但是这只是一个数字,陆渐红认为在过去的发展历程里,往往都忽视了生态成本,看来黄兴也早有这种想法了。不过黄兴的想法并没有成为现实,发展是第一要务,政绩更是重中之重。停止开采,那无疑是损害了所有人的利益,这个想法能得到响应那才是怪事。 蔡松岭又提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上嘉曾经发生过一次枪击事件,这可不是一般的放两枪,而是涉及到几十枝包括了四种类型的枪械。当时黄兴是要求一查到底的,但是后来只是抓了几个小喽啰,据交代,枪是从境外买来的,而后便不了了之了。对此,黄兴大动肝火,在常委会上提出,如果省厅破不了案,绝不捂盖子,将会请公安部办理此案。但是这个提议硬是被压了下来,理由有二,一个是这样的枪击事件,如果报上去的话,对上嘉的影响不是一点两点,将有可能让上嘉在将来的几年来都被列为治安混乱地区,这对于将来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第二,这个案子已经查清楚了,是两个黑社会组织火拼造成的,现在案子破了,黑社会也抓的抓,判得判,还是把目光放在发展经济上。 正文 为谁而活 陆渐红发现这两件事情大有值得可挖之处,不过他是不可能在蔡松岭面前表现出什么来的,道:“蔡市长,你是黄省长的秘书,他能让你来任副市长,完全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艰苦环境,你都要坚持下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心志、体肤什么的,都要劳一劳苦一苦的,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干出点成绩让别人看看你的能力,这才是最关键的。” 陆渐红的话给了蔡松岭一个强烈的暗示,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但是要想别人帮你,必须要让帮你的人看一看你有没有值得帮助的地方,这就像投资股票一样,都是找的潜力股。 蔡松岭在省长身边多年,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陆渐红的弦外之音呢,联想到自己在市政府那边受到的排挤,蔡松岭咬了咬牙,这绝对是他的一个机会,便道:“陆省长,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 蔡松岭之所以不受待见,倒不是他本人的问题,而是有历史原因的。黄兴在上嘉的时候,虽然是省长,也有着无上权威,但是相比于本地派和岑凯来说,他的实力便小了许多。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市长陈昌涌虽然脚踩岑凯和候笑方这两只船,但是却没有靠向黄兴,不是没想过,而是黄兴没给他面子,因为黄兴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而这种情况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黄兴这么一离开,蔡松岭就受罪了,分工也进行了调整,直接去分管宗教了。 陆渐红不怀疑蔡松岭的悟“忄生”,笑着道:“夏候书记是个想干事的人,不过独木桥难行,需要一帮能干事的干部。” “我明白。”蔡松岭一直没有向夏候道远靠过去,那也是在保护自己,因为他知道夏候道远跟陈昌涌之间也是战火不断,而自己又不是常委,冒然站队只会成为炮灰,所以他只能选择明哲保身,但是眼前的陆省长已经给自己点了路,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决定不再沉默下去,到这个份上,如果自己再摇摆不定,那就没有将来了,副市长绝不是他的终点。 陆渐红此行收益匪浅,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哪一件事情给黄兴惹来了麻烦,但是基本上已经有了方向,现在就等着清源那边报过来的资料,看能不能找得到共通点了。如果有共通点的话,那事情便有了头绪了,不过即使没有共通点,也能从蔡松岭所提供的事件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在离开的时候,陆渐红向夏侯道元交待了一下,夏侯道远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图,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暗中集聚力量,现在的乌溪虽然他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是并不能做到绝对控制,市政府那边就像是一个焊死了的铁桶,滴水难进,如果蔡松岭能够及时地提供信息,那对他的“控制”计划将是一个非常好的促进。 当天晚上,陆渐红便回到了上嘉。找牛达一起吃饭,这倒不是陆渐红不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曲功成已经把东风提供了,而且玉桥市委市政府那边也同意了请安保公司协同安保工作的意见,所以陆渐红必须过问一下,提醒牛达把这次的工作做好。 牛达的精神非常振奋,能与市政府谈好这笔业务,他知道是陆渐红在背后使的力,但是兄弟之间不需要说那些客套话,有什么心里明白就行了。 有史以来,这兄弟俩坐到一起没有谈人生而是谈工作,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牛达已经与邵开友接洽过,就相关的工作进行了认真的商计,拿出了方案。牛达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从事这一行,但是经验是很丰富的,拿出来的安保方案也非常严谨,基本涵盖了方方面面。 不过牛达还是提出了难处,还是人手的问题,小高介绍来的退伍军人再加上以前的一些人手,远远不足以完成这次安保的任务。 面对牛达的难处,陆渐红非但没有着急,反而笑了起来,道:“真是当局者迷啊,你这次的安保工作不是全面负责,而是配合工作,注意重点的几个区域就行了,又不是所有都需要你们来做,要那么多人干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牛达猛地一拍脑门笑道:“我操,我真是够糊涂的。不过这人手还不是太够。”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小高,你看是不是搞一批人马过来。” 小高苦着脸道:“我就知道肯定有我的事,我去想想办法吧,不过提前声明,这批人马可是给达子充场面的。” 陆渐红和牛达都笑了起来,看来小高是找他那帮队友了,有他们来那是如虎添翼,一个顶好几个用了。 敲定了这件事,牛达轻松了许多,陆渐红很八卦地问起了他跟黄蝉之间的事情,牛达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林雨。” 这话说出来,陆渐红顿时“shut up”,牛达这是很给他面子了,讪笑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 “哥,你的好意好明白,等我哪天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的吧。只是,黄蝉跟着我受苦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爱一个人,是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陆渐红说这话,大有感触,无论是安然,是孟佳,还是高兰,甚至于景珊,她们对自己的付出可谓大之极矣,当然,陆渐红也可以为她们付出一切。 在晚上回到床上的时候,陆渐红仍然在回味着自己跟牛达说的那番话,有的时候,他也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的人说是为了生活,有的人说是为了受苦,总之,众说纷耘。 陆渐红比较认可追求幸福这个观点,但是每个人的幸福指数不一样,而且幸福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的,当你肚子很饿的时候,一只烧鸡就是你的幸福,当你便秘的时候,能爽快快地拉完一泡大屎就是你的幸福,那么,自己所需要的幸福是什么呢? 或许是陪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自己的幸福吧。 正文 儿女情长 陆渐红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曾几何时,他也有这种儿女情长之态了?在这刹那间,他突然想到了领导们对自己的期望,有首长,有总理,有周琦峰,有老爷子,殷切希望,拳拳之心,历历在目在心。 陆渐红忽然苦笑了起来,自己到底是为谁在活着? 一个电话把陆渐红从这种似梦似醒的状态给叫醒了过来,电话是龙飞打来的。 一接通电话,便听到龙飞气急败坏地叫道:“陆渐红,你什么意思?” 陆渐红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搞得一头雾水:“龙飞,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喝多了?”龙飞冷笑着道,“陆渐红,你真不是玩意儿,你不喜欢我姐就明说,干嘛弄个小瘪三来追求他?” “什么小瘪三?”陆渐红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清楚点!” “那个什么刘大权的,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他!”龙飞的情绪非常激动。 听到刘大权,陆渐红顿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也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些什么,不过这小子也算是有本事,看样子是找到了刘大权。 “龙飞,我认识刘大权,但是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陆渐红无可奈何地辩白道,“是刘大权喜欢筱霜……” “我不想听你解释。搞政治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龙飞气生生地挂断了电话。 这时,龙筱霜才道:“龙飞,你这是干什么?我跟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姐,你别说了,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龙飞哼了一声,冲出了门去。 龙筱霜怔了一下,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了,她有点恨自己,恨自己走不出情感的怪圈,她明明知道自己跟陆渐红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可是偏偏无法从这个折磨中走出来。 春节的时候,卫佳琪来找过她一趟,对于龙筱霜的感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的闺中好友不去多想这些事情,所以当时就约定春节之后去香港玩一趟散散心。 可也正是因为这次香港之行,让刘大权见到了龙筱霜,顿时惊为天人,当时他一路跟踪,只知道龙筱霜姓龙,还听她说要回上嘉,所以刘大权便记在了心里,偷偷拍了龙筱霜的照片,不惜离开香港来上嘉找龙筱霜,当真是情比金坚,在大权自己看来,这份感情是惊天地泣鬼神。 龙筱霜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当刘大权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向她表白那股爱慕之情时,龙筱霜真的被吓坏了,恰巧这一幕被到上嘉来看看龙港集团投资的事情之后,顺便看看姐姐的龙飞所遇。 刘大权虽然牛逼,也带了些人过来,但是他的牛逼仅限于在香港,而且其牛逼之处并不在于打架,而龙飞带的保镖可都是专业级别的,大权自然被扁得没了人形。不过刘大权也是混江湖的,人挨了打却并不服软:“小子,虽然你打架比我强,但是我还是要跟你争一争筱霜!” 刘大权也是够伤了,他居然把龙飞当成了他的情敌。 龙飞也是哭笑不得,不过更加确定了刘大权是在骚扰龙筱霜,见龙飞还要动他,刘大权忍不住就要掏枪,不过想到陆渐红对自己的喝斥,他还真不敢这么做,没办法之下,他只有把陆渐红给抬了出来。 其实刘大权长得虽然谈不上帅,但骨子里也有着一番气质,只是这种气质去迷迷那些小太妹还行,在龙飞和龙筱霜的眼睛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混子。 因此,当他扛陆渐红的风时,龙飞已经认定,这是陆渐红搞出来的花招,所以才有那么一番对话。 龙筱霜抹了阵眼泪,忽然想起龙飞是气生生地出去了,不会又去找刘大权的麻烦吧,可是等她追了出去,龙飞已经没有了人影。 而这时的陆渐红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实在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在他的想像当中,大权还不一定能找得到龙筱霜,即使找到了,也是碰一鼻子灰,更重要的是,他在大权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所以才不忍心过份地打击他,当然,他也不能说你喜欢的美女其实喜欢的人是自己吧? 没想到龙飞这么插了一杠子,把事情搞得复杂了,关于龙筱霜对自己的感情,再一次涌上了陆渐红的心头。 烦啊,不是一般的烦。陆渐红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就是说出一嘴血来,龙筱霜如果不改变主意那也是白搭,况且他又怎么开得了这个口?每每想起龙筱霜那哀怨的神情,陆渐红没来由地心疼,老天,我怎么就欠下了这么多的风流债呢?而且他对龙筱霜根本没有做过什么,现在这虱子摆在他头上挠,岂非比窦娥她爹还冤? 左思右想,陆渐红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龙飞,龙飞这小子居然不接,显然气得不行。 对于陆渐红的情史,龙飞是很清楚的,虽然那三个女人都是人间绝色,而且优秀得不行,但是在他的眼里,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比得上龙筱霜的,事实上,他也有一种恋姐情结,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这个姐姐,在他幼小的心里就埋下了长大要娶姐姐的幼稚心理。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等他知道龙筱霜并非他亲姐姐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裴玲玲,但是在得知情况的刹那间,他已经决定,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所以,他无法忍受陆渐红对龙筱霜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尽管他在气兴头上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 陆渐红的电话打来了三次,在最后一次龙飞终于接通了,非常意气用事地给了陆渐红一个明确的态度:让那个刘大权滚蛋,赶紧把龙筱霜的事情给搞定。 陆渐红笑不得哭不得更是欲哭无泪,这个龙飞不知道犯了哪根死脑筋,居然出这么个馊主意,从来没见到过这样做弟弟的,巴不得让自己的奶奶给别人做小三。 正文 大权惹事 所以他只能故作镇定地道:“龙飞,我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下,第一,刘大权不是自己指使过去的,自己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即使做,也不会找刘大权作为对象。 第二,我现在一身事情,没有功夫去解决这种连黑脸包青天也无法断定的事情。” 不过陆渐红最终还是答应等后天周末,去一趟八里岔小学,不管怎么样,他也要去看看筱霜。 龙飞不傻,刚刚也只是在气头上,开了一阵车,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以陆渐红的为人和行事风格,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正如陆渐红自己所说,即便他真的那么做,起码也得搞个优秀人士,怎么会动用一个流氓呢? 想到这里,龙飞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过借这个机会逼陆渐红一下也算不错,平时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毕竟龙筱霜为了这份感情弄得形销骨立,他实在不忍看着她继续消瘦下去,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陆渐红没想到,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很多,这边刚刚稳定好龙飞的情绪,那边大权又出事了! 挨了一顿揍的刘大权真是气无处发,自己的“小舅子”(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扁了自己一顿,这气还不只有受着吗?一起从香港带来的那帮弟兄也是无语之极,在香港的时候个个都是耀武扬威的,没想到到了内地这才几天?就被人家削了两顿,而且一次是老大的老大,另一次是老大喜欢的女人的弟弟,只得忍气吞声。 一帮人在极度郁闷之中,浩浩荡荡地开往了县城的一个酒吧里去喝酒。这些人是什么人?个个都是无事都要生非的主,更何况有人主动惹他们的麻烦呢? 这一帮人进入酒吧没多久,便有人向他们出起了口哨,没别的原因,就是看他们好笑,他们可是刚刚被龙飞的那帮人扁得不行,脸上都带着青啊紫的,就像是唱京剧还没卸妆一样。不仅有口哨,还有风言风语。 “咦,这几个是武术队的还是唱大戏的?” “没见到这里有什么活动团啊。” 这些话明摆着就是在拿他们消遣呢,刘大权当场就不干了,被大哥和小舅子揍,不丢人,可是这帮人拿他们开涮,那是万万不行,操起一个啤酒瓶子就把一个正在大声喧哗的小子开了瓢,这下子酒吧里乱成了一团了。 被他开瓢的不是别人,是玉县公安局副局长成昆的儿子成本江,而这个酒吧也就是他开的。上一次的打黑除恶并没有对县城带来太大的冲击,像他这种小喽啰还不够资格被列入打击对象的队伍之中,况且还有他父亲给罩着,也算得上是玉县的一号人物。 现在被刘大权这个外地人给开了瓢,那还了得,当即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刘大权等人其实也挺能打的,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完全不占下风,可是成本江可是玉县混混的领袖人物,又怎么会跟他一对一?这一声令下,顿时涌进来四五十口人,可怜刘大权等人第三次被揍得体无完肤。事不过三,刘大权真的怒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在香港呢,一怒之下,从口袋里摸出了枪来,大骂道:“我操,谁他妈过来老子崩了他!” 这也活该刘大权要出事,这帮小子向来嚣张惯了,怎么会在乎一个外地人?况且这帮井底之蛙什么时候见到过枪?虽然被刘大权的阵势吓了一跳,但是成本江却捂着脑袋站了出来,一脸不屑地道:“操,拿个玩具枪出来吓人,你当你爷爷们都是吓大了的?来,有种崩老子一枪试试?” 无知者无畏,这直接让刘大权骑虎难下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开枪,毕竟这里是内地,不是香港,如果在香港的话,成本江即便不被一枪给崩了,也至少要他一条腿,可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就在这时,一根棍子从旁边砸了过来,大权不及收手,肩膀挨了一棍子,那枪也跌落在成本江的脚下。 成本江把枪捡了起来,故意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嚣张地道:“好怕,我好怕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枪指向了身后的一个同伴:“你怕不怕?” “怕,我也怕啊。”那小子龇着牙叫道,身后响起一阵轰笑之声。 也不知成本江认定了这就是把玩具枪还是脑子短路了,居然开了一枪,这一枪直接将刚刚还在龇牙的那小子直接轰得飞了出去,成本江吓了一跳,手一抖,把枪给扔了。这一声巨响,也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我操,这他妈是真枪啊! 在短暂的一愣之后,酒吧里的人顿时作鸟兽散,他们虽然无知,但是也知道这枪打死了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虽然不是自己开的枪,但是惹上身麻烦也不少,转眼之间,酒吧里已经没有了几个人。 刘大权这时怒向胆边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成本江恶K了一顿,这一次好不容易以人数上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可是就在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几辆警车停在了酒吧面前,原来是成昆接到电话,说他儿子在酒吧里开枪打死了人,当场就吓了一跳,匆匆地赶了过来。 刘大权再猛再彪悍,也不敢跟警察开练,只有被带走的份,这个时候,他还没想到,一场灾难已经降临了。 由于这把枪是他拿出来的,直接被成昆嫁祸成他们在酒吧喝酒生事,开枪打死人,这个罪名一旦成立,再加上他原本的老底,足够要他命了。 半夜里刘大权被提审了,不过这小子的心理素质不是盖的,被抓进公安局的时候就知道今晚事情不小,所以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个对策就是打死也不开口,所以吃了不少苦头,什么垫书打胸口,鼻捂湿毛巾,都被用上了,愣是一个字也不说。这倒让玉县警方没什么法子。 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的话,刘大权或许就要被判了,在玉县,刘大权举目无亲,又被关了进来,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手机也都关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起到决定“忄生”作用的人是乌溪市副市长蔡松岭! 正文 一口咬定 说来也巧,下午的时候,蔡松岭还在市委跟陆渐红见了面,回去之后,便赶赴玉县督查秸杆禁烧的工作。 这项工作,国家提倡已久,但是各地执行的力度不一样,由于其他省市有的因为这项工作不力直接停职,这才引起了重视。 蔡松岭并不是主抓这项工作的,但是他和环保局副局长刘德吾驻的点就是玉县,所以不敢太掉以轻心,经过两三个小时对各乡镇的巡查以后,这才回到县政府接受宴请。 吃饭途中,这才听说了酒吧里发生枪战的事情,后来一听叫刘大权,刘德吾脸色不由变了一下,真是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刘大权是刘德吾的远房侄儿,但是刘大权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同名同姓也不奇怪,只是刘德吾与刘大权的父亲刘德化虽然是远房堂弟兄,但是关系非常好,当时刘德化患癌症去世的时候,刘德吾由于工作忙没有能够在他最后的时候见上一面,心里一直遗憾得很,所以他对这件事也比较上心。 晚宴结束之后,刘德吾立即与老家那边联系,说刘大权失了踪,听说是去香港了,怀着疑惑把这事跟蔡松岭说了,蔡松岭也没当一回事,不过他在给黄兴做秘书的时候,扶贫挂点的时候包得就是玉县,在玉县方面的关系很熟,打了个电话给县刑警队大队长一问,这刘大权还真是从香港过来的。 刘德吾这下子呆住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刘大权就是他的侄儿,可是他犯了这样的事,自己一定要过问却又不大好过问,只要求助于蔡松岭。 蔡松岭也是犯了难,毕竟是杀人的事情,如果是打个架斗个殴,那还好办。 刘德吾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心,一口咬定,自己的侄儿肯定不会杀人,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况且那个酒吧里的老板是成本江,这小子在玉县臭名昭著,与他脱不了干系。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蔡松岭是没有必要揽在身上的,但是刘德吾跟他是亲戚,而且是非常好的亲戚,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蔡松岭思来想去,这件事凭借他自己的力量还办不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上面求助,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乌溪市市委书记夏侯道远。 怎么打这个电话,是需要很高的技术含量的,人命关天,自然不能武断地就确定刘大权没有杀人,所以蔡松岭仔细思索了一下,拨通了夏侯道远的电话:“夏侯书记,这么晚还打搅您了。” 经过下午陆渐红的交待,夏候道远自然是要拉拢蔡松岭一下,便笑道:“蔡市长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蔡松岭道:“夏候书记,我现在在玉县,有件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情,你说。”夏侯道远微微怔了一下,这么晚打电话来汇报事情,有问题啊。 蔡松岭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也不得不简单,因为他对这件事情知道也并不多,但是他汇报得很有策略,并没有说刘大权杀人还是没杀人,甚至于只是含糊地带过了刘大权的名字,他汇报的重点是枪。 一听到枪,夏候道远立即打了个哆嗦,玉县可是他的管辖范围啊,出了枪案这么大的事,玉县居然没有立即向自己汇报,真他奶奶的混帐,不过他的语气却是很平稳:“嗯,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蔡松岭看着急吼吼的刘德吾道:“现在只有等了。” 而放下电话的夏候道远却是脸色忽然间变得沉了下来,玉县没有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这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是,省长陆渐红一直对于整个上嘉省的枪械都在调查,那么这件事要不要向他汇报呢? 夏候道远想了想,还是先弄清情况再说,当时便打了个电话到玉县县委书记玉兰才的手机上,玉兰才吓了一跳,深更半夜的市委书记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急事,当即酒就醒了一半,当夏候道远问起枪南案时,酒已经完全醒了。 挂了电话之后,玉兰才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啊,当即打电话给县长吉仁和政法委书记黄晓利,而后三人径直去了公安局。 这时的公安局副局长成昆哪里想到,这案子已经被市里的一把手给盯住了,正在家里睡大觉呢。 且说玉县的三位领导进了公安局,对案情一问,然后由提审了刘大权,刘大权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他那双眼睛多毒啊,心知有情况,便大叫冤枉。 这小子阴损得很,当问他冤在何处时,他却不说了,因为当时在酒吧里的人特别多,他如果乱说的话,只要一对质,跟他一起来的十几个人不可能口供都跟他一致,所以他绝口不提这个,只是说自己被严刑拷打了。 这让政法委书记黄晓利脸上一黑,他跟刑警队说过多次,不允许对嫌疑人上手段,没想到还是有人顶风作案。 接下来刘大权说了一句话:“陆省长是我表弟,我要向他申冤!” 刘大权是绝不情愿提出陆渐红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把他扛出来,他的小命真的有可能玩完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头,怎么说都横竖自己没有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对陆渐红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了。 一听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是陆省长的表哥,几人都是吓了一跳,可是这到底是真是假,也是无法判断的事情。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悄悄走出去的县委书记玉兰才打了个电话给夏候道远:“夏候书记,这个案子可能有点特殊。” “特殊?”夏候道远一直没有睡,就等着玉兰才回话。 “他说……陆省长是他表弟。” 夏候道远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刘大权,是从香港过来的。” 陆渐红要抓狂了,心里把刘大权骂得狗血淋头,早就告诫他不要动枪不要动枪,这下倒好,居然开枪杀了人,他妈的,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循这个私顾这个情啊。 正文 回头再算账 不过刘大权的行事作风陆渐红是清楚的,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那么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情况,所以陆渐红在接到夏候道远的汇报之后,立即打电话给陈亮,让他带着省公安厅的人连夜赶赴玉县,把这件事情查清查实。 陈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陆渐红连夜打电话,足见这件事情的重要“忄生”,二话不说,立即联系了常务副厅长王安泰,带了一队人马连夜赶往了玉县。 陆渐红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又把电话打给了龙飞,在得知龙飞还在玉县的时候,让他动用一切关系,去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飞一听居然是要帮刘大权,火蹭地又冒上来了:“你还说不是你……” 话未说完,被陆渐红冷然打断:“龙飞,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刘大权于我有恩,别说那么多了,快点去办!” 龙飞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渐红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这只能证明一点,他确实很在意刘大权,便咬着牙道:“好,后天是周末,你自己说要过来的,咱们有账见面再算。” 普天之下,除了老婆孩子敢这么跟陆渐红说话,恐怕也只有龙飞了。 天渐渐亮了,陆渐红却是无法入睡,他真的很担心刘大权,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情况动枪杀人,那都是不小的罪名啊。大权啊大权,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上了班来,由于陈亮并不在省里,所以打算让他找出当初九江黑帮火拼的案卷自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关于这些事情,既然拿到常委会上讨论,那肯定有记录,只是这些记录从哪里能得到呢? 省委秘书长樊金桂自然是一个好的人选,可是他值不值得信任呢? 陆渐红沉思了一阵子,绝对应该与樊金桂正面接触一下了。上次的常委会毫无征兆地支持了自己一把,一直没有能够与他作深刻的交流,现在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探一探他的底。 可是当他打电话的时候,樊金桂却并不在省委,而是陪着岑凯去市里考察工作了,这让陆渐红没有脾气,只得约好等樊金桂回来再说了。 过不多时,陈亮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事实情况已经弄清了,开枪杀人的正是那酒吧的老板成本江,不过枪却是刘大权的。虽然他没有杀人,但是私携枪支,恐怕这罪名也不小,上纲上线的话,三年以下是少不了了,不过那把枪是发令枪改装的,“忄生”质要稍轻一些。 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大权来说,别说两三年,五年以内他都能接受,这样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现在的社会是法治社会,黑社会那一套在专政面前是不管用的。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大权这丫的进去了,筱霜可能要清静不少吧。 这件案子是省厅督办的,所以成昆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没有用武之地,况且他自己严刑逼供庇护自己的儿子,还要追究他的责任,真是上阵父子兵了。 当晚,刘大权一行人等被带回省城,在看守所里,陆渐红去探望了他。 刘大权一脸的懊悔,这一天一夜让他苍老了不少,陆渐红沉着脸道:“大权,不要怪我,犯了错就得受到惩罚,按照你的事情,估计也就两年,好好反省一下吧。” 陆渐红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其实这样对大权未免不是件好事,整天在社会上混,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被专政掉了,一个是被另外的黑社会给干掉了。他进去待两年,对他有好处。 刘大权痛心疾首地道:“哥,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陆渐红心情好了一些。 “第一,我不该说你是我表弟。” 陆渐红的眼睛瞪大了,他居然说这些不疼不痒的。 “第二,我对不起筱霜。”刘大权的脸上荡漾着一种朦胧的情怀。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如果不是陈亮在场,他非扑上去揍他一顿不可。 “哥,我有个要求。”刘大权苦歪歪地道。 陆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都这样了还贼心不死,居然想见龙筱霜一面。 “这个你就别想了。”陆渐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刘大权的要求。 刘大权歪着头,仿佛龙筱霜就站在窗外一样,半晌才道:“哥,我来的兄弟们不会有事吧?” “他们没事,明天一早就会遣送他们回香港。”陆渐红正色道,“大权,好好改造,我走了。” “筱霜!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刘大权自言自语,陆渐红听着,身体猛地陡了一下,爱情的力量真他妈伟大啊。 只是令陆渐红万万想不到的是,刘大权在里面非但没有好好改造,还拉帮结帮地认识了不少牢犯,一年半出来之后,俨然是一个真正的黑道老大了,回香港之后,与他不在的日子里坐正绰号“煞虎”的老大展开了数场血战,重新夺回了香港扛把子的位置,奠定了他的黑道之王位置,这是陆渐红死也没有预想得到的。 这件事看上去就这么完了,但是事隔三个月后,被停职的玉县公安局副局长成昆被淹死在了一个水库里,巧的是,那天正是他儿子被枪决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是个艳阳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逐渐地高了起来,陆渐红和小高一起溜出了省城,驾着一辆私家车去了八里岔。 在去的路上,陆渐红心里就隐隐发躁,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龙筱霜。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是因为人是感情动物,可是眼看着龙筱霜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陆渐红该怎么面对她呢? 从玉桥到玉县,距离不长,可是车开得很慢,到八里岔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刻。 远远便看到一辆奔马停在去玉县的必经之路上,车牌是京城的,除了龙飞别无二人,这小子也不嫌热,只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等着。 正文 沉默是金 龙飞的心情有点像现在的天气,很是热辣,对于陆渐红,龙飞的认识很复杂,其实真说起来,他的外形也就那么回事,至于魅力他也看不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美女都趋之若鹜,就怕自己没人要一样呢? 这一点他不理解,正在他纠结于此的时候,他送给陆渐红借以代步的熟悉车辆远远地驶了过来。 龙飞弹飞了指间的烟头,站了起来。 没几分钟,车便停在了奔驰边上,陆渐红在后排摇下车窗,向龙飞招了招手,笑道:“怕我不认识路,特地来接我啊。” 龙飞简直被打败了,可是他自己也必须承认,虽然对陆渐红还有怨气,但是他真的没法发作,只得板着脸道:“跟我走。” 龙飞径直上了车,向着八里岔的方向开了过去。 陆渐红的心情有些异样,甚至说有些紧张,这种感觉比起第一次跟首长见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飞在前面引着路,车开得很快,半个小时之后,车在八里岔小学附近的一所屋子前停了下来。 很明显,这是龙筱霜租住的地方。 不过门却是紧关着的,龙飞下了车,脸一下就黑了,本来他是要龙筱霜跟他一起去等陆渐红的,可是龙筱霜死活不肯,虽然她说已经不在乎了,但是不肯一起去见陆渐红的态度还是将她出卖了,只有心里有鬼,才会不敢面对。不过这句话似乎也不是绝对的,像陆渐红他就敢面对,但是你能说他心里一点鬼都没有?但是龙飞没想到,龙筱霜不仅不肯跟他一起去等陆渐红,还离家出走了,直接让龙飞的额头升起一道浓浓的黑线。 “你看到了没有?我姐就住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条件不要,却跑到这里来?”龙飞没有回头,淡淡地质问着陆渐红。 陆渐红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这里面或多或少地有一些他的影子,但是据他所说,龙筱霜来八里岔的时候,他还在京城。 陆渐红只能不说话。 龙飞自己回答:“她是想离你远一些。唉,我可怜的姐姐,她根本不知道,感情和思念是没有距离的。” 陆渐红不想龙飞再这么讽刺他下去,道:“龙飞,如果你再这么小资下去,我就不奉陪了。” 龙飞转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所以说你这种人最没有良心,其实春节的时候,我姐已经不打算再到这儿来了,可是在这里,起码跟你在同一个省,感觉会近一些,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 陆渐红瞠目结舌,感动?当然有,但是我能跟你说吗? 所以陆渐红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直接的举动便是转身上了车。 小高一直都没有下车,看到龙飞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该知道的,所以他装聋作哑。 “陆哥,现在去哪?” 陆渐红还没有回答,打了龙筱霜电话被提示关机的龙飞已经一头蹿进了车子道:“我来开车。” 小高被无情地赶下了车,手里还留着把龙飞塞过来的奔驰车钥匙,耳边还在响着龙飞的话:“车给你开,爱开哪开哪。” 露出一丝苦笑,小高上了车,缓缓地跟在车后,虽然这种场合他不能掺合,但是他是负责保卫陆渐红安全的,这个任务他可不敢忘却,所以必须让陆渐红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车向着一个偏僻之地而去,去的地方是一个水库,这水库傍山而依,陆渐红还真没想到八里岔居然还有这么好的避暑之地,显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太出名,停着一辆现代,远远看到水库边上有两人坐在绿荫下钓鱼。 前方的路很窄,龙飞将车停了下来,下了车,一下车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凉意,陆渐红左右打量了一下依着的山,不由夸了一声:“这里还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如果改造一下的话,将会是一个旅游景点啊。” 龙飞哼了一声,道:“拜托,现在是休闲时间,能不能不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里是天然之地,如果搞成旅游景点,恐怕这种谧静就要被打破了。” 这只是龙飞的随口之意,可是听在陆渐红耳朵里却有着不同的体会,他说的不错,或许不是没有人想到,只是不希望被打扰吧。 陆渐红有点不明白龙飞带自己过来的意思,龙飞却又不作解释,在前面大步地走上了一条小路,这让陆渐红大是意外,似乎龙飞就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 他不知道,龙飞虽然是商人,但是也爱玩,非常享受生活,所以一有闲暇,他就会去找那些清静的地方。 八里岔就这么大地方,他要是连座小山都摸不透,那也太对不起他龙飞这两个字了,而带陆渐红来,是因为他断定,龙筱霜就在这里,因为上次来这里就是被龙筱霜带过来的。 沿着蜿蜒的小路向上走,听着耳边的鸟语,闻着山中所特有的花草交织在一起的清香,陆渐红有种身入幻境的感觉,这种享受是在喧嚣的城市里无法企及的。 正在陆渐红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清新时,龙飞的脚步忽然加快了,顺着他走动的方向看过去,陆渐红愕然发现,远处的一个小凉亭里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龙筱霜,另一个居然是卫佳琪。 在见到陆渐红的时候,龙筱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倒是卫佳琪笑吟地道:“咦,这不是陆帅哥吗?怎么这么好,来找我们家筱霜?” 一见卫佳琪,陆渐红就头疼万分,不过这一次陆渐红简直是喜出望外,有这么个大灯泡存在,至少可以消除很多尴尬,不用谈及那些敏感的话题。 “这么巧,你们也在。”陆渐红的应变能力很强,没有去接卫佳琪的话茬,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个大款在,现在不用担心筱霜请不起我吃饭了。”卫佳琪笑着道,“过来钓鱼。” 正文 不统一 钓鱼?陆渐红怔了一下,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小凉亭居然是坐落在一条小湖边上。 放下鱼杆,龙飞被拉到了卫佳琪的身边,陆渐红也只得靠着龙筱霜了,身边幽幽的体香让陆渐红有些意乱,眼睛虽然放在了湖心,可是鼻子却在不动声色之间索取着这种诱人的香气。唉,失败,看来自己的自控能力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强啊。 时间似乎在这座清秀的小山里停滞了,陆渐红正襟危坐地坐在龙筱霜的身边,其实又何尝是他一个人神不守舍,龙筱霜也是目不敢斜视,看着湖心的鱼浮,也不知道是在焦急鱼儿不上钩,还是在局促地想着心事。 当他们从这种“心无旁骛”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周边已经没有了人,龙飞和卫佳琪这两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时间猛然停顿,两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都露出一副惊惶失措的神色来,刹那间,他们似乎回到了年少。 “呃,你饿了吧。”陆渐红白痴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龙筱霜的脸上全是红晕,她几乎从来没有与陆渐红独处过,欣喜与紧张布满了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饿,不饿。” 龙筱霜的语无伦次让陆渐红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真情,一个人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口型与思想不统一的状况,刹那间,陆渐红的心骤然跳动了一下。 远处,龙飞和卫佳琪躺在草丛里,卫佳琪低声道:“龙飞,你说你姐跟陆渐红会不会怎么样?” “你问我,我问谁。”龙飞的目光没有移动,只是远远地看着两人。 卫佳琪撇了撇嘴,也专心地看了过去。这个年代很疯狂,这两个人更疯狂,居然巴不得陆渐红这个有妇之夫与孤家寡人的龙筱霜之间摩擦出火花来。 咕地一声,卫佳琪感觉到肠胃的蠕动,向她发射了一个饿了的信号,悄悄地扯了一下龙飞:“是不是该去吃点东西了,这都几点了。” 龙飞怒目瞪着她,低喝道:“挪开你的手。” 卫佳琪错愕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扯在了某人某个要紧的部位,赶紧缩了回去,低声骂道:“臭流氓。” 龙飞直接傻了,拨开卫佳琪的咸猪手,缩了回去,道:“把时间交给他们吧,我们吃饭去。” 小高远远地看着这四个人,觉得非常好笑,可是在好笑的同时,他的眼前浮现出黎姿的身影来,他们的恋情也有些年头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呢? 或许是龙飞等人的动作有点大,惊动了正处于无声胜有声的陆渐红和龙筱霜二人。 龙筱霜当先站了起来,道:“龙飞,你们去哪?” 都快一点了,自然是去吃饭! 山脚下就有农户,很纯朴,吃的农家菜比起酒店里更加美味。不过饭桌子上的气氛有点暧昧,陆渐红和龙筱霜之间自然不必多说,卫佳琪向来大大咧咧,居然也不怎么说话,看来那无意中的一抓让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看来,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小高还在想着黎姿,也是没怎么开口,这一顿美味已极的饭就在形同嚼蜡的氛围中结束了。 饭毕,卫佳琪第一个离开了,她来的目的就是陪龙筱霜,现在龙筱霜还有大事要做,那就不妨碍了,而龙飞更是有多远就滚出多远,小高则是选择了闪避,他又不是傻子。 这个时候的去处没有比重新回到山上还有更好的选择,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龙筱霜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稳定,还是坐在那个小凉亭里,与上午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了鱼杆。 还是龙筱霜最先打破了沉默:“上午听佳琪说,她现在没工作了,问你能不能给她找份工作。”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卫佳琪玩人呐,有向青松,还需要我给她找工作,这不是乱弹琴吗?” “她说不方便向青松出面。”提起别的事情,龙筱霜便恢复了她正常的思维,道,“其实吧,她找工作就是打发时间,她不要成为男人的附庸,以前在皇朝俱乐部也就是消磨时间。” “皇朝俱乐部?”陆渐红不由道,“康平的那个皇朝俱乐部?老板是不是叫方晓安?” “你也知道?”龙筱霜抬起了头,道,“方晓安死了之后,他妹妹方晓诗就把俱乐部卖掉了,佳琪也跟着失了业。” 方晓安死的事情陆渐红是知道的,可以说他的死完全出自于他的嫁祸,也直接导致了龙天的出手,这个案子也已经破了,龙天也进了去,其实想想,陆渐红对龙天这个人谈不上也太大的恶感,当初嫁祸他的本意也就是转移一下方晓安的视线,没想到后来会引发这么多事来。 随着话题的展开,两人聊的内容也多了起来,这里面提到龙筱霜在八里岔支教的事,陆渐红强烈要求龙筱霜在暑假之后赶紧离开八里岔,这里的条件实在太艰苦了。 龙筱霜笑着摇了摇头:“我对这里有了感情,舍不得走。” 陆渐红正色道:“筱霜,你应该为你的人生好好考虑一下,而不是在这里耗费你的青春。人有同情心是应该的,但是你应该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龙筱霜却是看了陆渐红一眼,低声而坚定地道:“只要你在上嘉,我就会留在这里!” 陆渐红明白这句话里所包含的意义,忽然间很多话居然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这一刻,陆渐红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渣,欠下的风流债实在太多太多了,三位爱妻就不必说了,诸如韩柔、郎晶、赵瑾,还有景珊,甚至于还有个外国女郎克劳丝,现在又有个龙筱霜。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真的是一点都不假啊。 龙筱霜显然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从狼心狗肺的角度上来说,这是她龙筱霜自己的选择,与他陆渐红何干,可是陆渐红是狼心狗肺的人吗? 正文 人非草木 从情感的角度来说,如果他对龙筱霜像克劳丝那样,他大可以不管不顾,可是从内心来讲,对龙筱霜也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心都肉长的,一个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女孩,陆渐红很难做得到没有感觉,事实上,天底下真正能做得到无动于衷的男人又能有几个?换了别的人,恐怕早已不是如今以礼相待的结果了。 () 所以那些大道理陆渐红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只是沉沉地一叹:“筱霜,你这又是何苦呢?” 龙筱霜浅浅地笑了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陆渐红忽然道:“大权进去了。” 龙筱霜呆了一下,虽然跟刘大权是才接触,但是大权对她的执着就像是她对陆渐红的执着一样,所以龙筱霜一呆之后,低声道:“大权不是个坏人。” 陆渐红沉默着抽了根烟,半晌才道:“筱霜,你打算怎么样?” 陆渐红真的不想为这件事而深受煎熬,所以他必须面对,或许打破天窗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能这样会很痛,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龙筱霜幽幽道:“什么怎么样?” 陆渐红无语了,事实上,对于感情,陆渐红并不了解多少,试想这么多年来,除了郎晶以外,他似乎根本没有真正的去追求过哪一个女孩,大多都是发自于内心的自然交融,所以当龙筱霜无招胜有招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以对,便咬着牙道:“筱霜,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是不是?” 龙筱霜忽然笑了:“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是不是?我知道,你对家庭负责任,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接受高兰,能接受孟佳,就接受不了我呢?” 陆渐红为之语塞,龙筱霜的话既是质问,也是不解,陆渐红真的很难回答。 良久陆渐红才道:“我对不起她们。” 一句对不起,足以证明陆渐红心头的纠葛,一句对不起,也足以将陆渐红心头的复杂表现出来,他是在说,我已经对不起她们了,不能再继续对不起她们。 龙筱霜怔怔地看着陆渐红眉头微皱的脸庞,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伤害自己。这种爱惜让龙筱霜生起了莫大的勇气,握紧了陆渐红的手,道:“渐红,我……” 陆渐红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热乎乎的香吻便覆了过来,陆渐红的手推了一下,可是在推出去的瞬间,手型却发生了变化,由推改搂,在他的心头黯然一叹,很是装逼地叩开了龙筱霜的齿缝,熟练地纠缠到了一起。 龙筱霜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颤抖,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的初吻,在陆渐红这个老手面前,她只有举手投降的份,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汪泉水。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道霹雳。这晴天大白日的怎么会打雷? 两人都被这无缘无故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龙筱霜似乎被雷打着了,猛地从陆渐红的怀里弹了出来,满脸“氵朝”红地别过脸去,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陆渐红暗骂了自己一声,操,我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这声惊雷,难道就把龙筱霜给就地正法了?不是一再提醒自己要认真处理好这个局面的吗,妈的,就是这么处理的吗? “筱霜,你没事吧?”陆渐红问了一个极度傻逼的问题。 “我没事。”龙筱霜的身体扭动了一下,刚刚那长长的一吻以及所感应到的男人特征,对她的身体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直接让她某处极度不舒服,“你呢?” “我,我也没事。”陆渐红发现自己的长处已经成了短处,这时才看向了密林中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阴暗了下来。 上嘉进入夏季的时间比其他地方要早上一些,所以雷雨阵雨偏多,原来不是人在做天在看,是要下雨了。 “筱霜,咱们快点下山吧,不然要淋雨了。”陆渐红总算正常地说了一句话。 “好。”龙筱霜的思维处于紊乱状态,陆渐红说什么就是说什么了。 可是当他们刚刚跨出凉亭没走几步,一声巨雷之后,雨便如瓢泼了一般,哗哗地下了起来,两人不得已只好再次回了凉亭。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雨一来,狂风顿时大作,两人虽然在凉亭里,但那雨却是从各个方面送了进来,两人的衣服顿时淋了个透。 天虽然不冷,但是风雨交加,身上还是有阵阵凉意,陆渐红想替龙筱霜挡风,可是这风却是无孔不入,挡也无从挡起,看着龙筱霜有些哆嗦,陆渐红心一横,将龙筱霜拉了过来。 于是乎,这山野之亭里便有了一个奇特的景象,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拥着一个绝色美女,然后在那美女的身上还罩着一件已经湿透了的长袖衬衫。 雨在下,身上很凉,可是在陆渐红怀中的龙筱霜却是流出了泪水,这个泪水谈不上幸福,却是龙筱霜心情的体现,原来他的胸膛居然如此宽阔。 天快黑的时候,雨终于小了很多。可是虽然不用顾虑雨的问题,下山的路却是异常难走,与小高联系了之后,小高告诉他下山的那条桥被水冲塌了,虽然问题不是太大,但是由于此时已经天黑,摸黑走山路多有不便,正打算找些人上山来。 陆渐红没有同意他这个做法,既然晚上下不了山,那就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这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慢,但好歹已经离开了,雨住,风也跟着住了,在这寂静的山野之中,连一点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一片的寂静。 天空如水洗了一般,半轮圆月悄悄地探出头来,可是那月光也只能斑驳地穿过一些树影隐约地射进来。 盘点了一下物品,陆渐红的口袋里还有半包已经湿透了的烟以及一个打火机,陆渐红笑道:“筱霜,看来老天是在考验我们的野外生存技能啊。” 龙筱霜脸上的笑容在隐约的月光下显得很灿烂,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目光里充满了信任,只要有陆渐红在,她什么都不怕。 正文 密林求生 男人,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陆渐红就是个男人。 当前最需要解决的的的确确是温饱问题,中午的食物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而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陆渐红要龙筱霜就待在小亭子里,他去找找看能不能发现比较干一些的树枝之类的东西便以生火,龙筱霜哪里肯一个人待着,她不是害怕,固然这也是一个因素,但是她更在乎的是跟陆渐红在一起,因为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或许仅仅只有这么一夜。既然这样,她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她等待的时间已经够长够久了。 陆渐红拗不过她,只能一只手打着防风火机,一只手牵着龙筱霜,漫无目的地去寻找。 有山就有洞,一个多小时后,还真的叫他们给误打误撞地找着了一个山洞,但是陆渐红却是不敢冒然进入,谁也不知道这洞里有没有什么猛兽,要是真有的话,以他们两个人,恐怕不会是一只狼以上的对手。 幸好,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在陆渐红进去的时候,龙筱霜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与陆渐红一起去探险,这份果敢让陆渐红非常感动,这是一种不能同生只求同死的誓言。 显然,这是一个废弃了的兽洞,更显然,在野外,野兽比起人来更具备生存下去的直觉,这个山洞的口是斜着向上的,所以洞内很干燥,居然还有点通风,所以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息。 里里外外巡查了一番,确信没有危险,陆渐红在洞口找了一些还算干燥的树枝,又在洞里寻到不少干草,很快,一堆火便生了起来。 陆渐红忽然想到了电影中的情节,一堆火中间拉着件衣服,一男一女各居一边烘着衣服,热气氤氲,朦朦胧胧,不由笑出声来。 龙筱霜奇怪地问他笑什么,陆渐红将这个说了,龙筱霜也笑出声来,不过这倒是可以借鉴,毕竟湿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生病。 为了避免再生枝节,陆渐红道:“你先在里面烤烤火,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龙筱霜这一次倒是乖巧得很,坐到了火堆边上,陆渐红叮嘱她不要乱走,他很快回来。 出了山洞,一阵凉意迎面袭来,陆渐红苦笑了一声,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里度过难忘的一夜。 深一脚浅一脚地转了一圈,等他回到山洞里,全身上下已经跟个泥猴子一样,不过即便是这样,他采的果子却是一个没落下。 龙筱霜不知从哪弄了个盆一样的石头,里面居然还有清水,虽然不多,但是洗个果子还是不错的。 还没来得及叫,陆渐红的果子已经放了进去,龙筱霜无奈地道:“这水是给你洗澡的。” 陆渐红大笑了起来:“这么点水还洗澡,洗脸都不够。” 几个果子下了肚,算是解决了肚子问题,龙筱霜道:“渐红,你身上全是泥,全洗洗吧。” 山洞后面有一条小溪,很浅,陆渐红试探了一下小溪的深度,跳了进去,龙筱霜便坐在溪边,痴痴地看着陆渐红,溪中看不真切,只有个黑影。 其实陆渐红的心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上了来,龙筱霜柔声道:“衣服给我,我把你洗干净。” “算了,不洗了。”陆渐红觉得在这种光线下洗衣服那就是无稽之谈,这时,只听龙筱霜哎呀一声轻呼,原来她踩到了一块悬石上面,身子一歪跌入了水中。 陆渐红没有多想,直接跳了进去,这件事在事后多年,陆渐红才知道,龙筱霜根本不是无意失足,根本就是有意而为。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陆渐红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又怎么能够想到,向来乖巧可人的龙筱霜怎么有这种心机呢,其实他忘了刚刚认识龙筱霜的时候,那就是个精妙古怪的主啊,跟卫佳琪在一起玩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傻人? 总之,不管怎么样,陆渐红跳进了水中,一进水,龙筱霜就像章鱼一般缠住了陆渐红,这也是落水者的必然反应。 在水中纠缠了一阵子,根本不过腰的水中安静了下来,两人的唇却是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有了下午的铺垫,这一次的亲吻便来得自然了许多,当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当龙筱霜的胸膛尽在陆渐红掌握之中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没有悬念了。 在灵智尚未泯灭之前,陆渐红觉得这样不对,最起码在这冰冷的溪流中这样做是完全不对的。 这一夜无论是对于龙筱霜还是陆渐红,都是一个难忘甚至有感觉到有些荒唐的一夜。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山洞里以洞为房,以火为烛,实实在在地度过了一个洞房花烛夜。 龙筱霜是最先醒来的,天还没有完全亮,火已经熄灭了,陆渐红正在呼呼地大睡着,昨晚确实耗尽了他的精力,如果现在的他还能生龙活虎,那就真是妖孽了。 龙筱霜失神地看着熟睡中的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这一夜的疯狂。 她从来没想过,男女欢爱居然可以如此让人沉迷,那种感觉比起小说和影碟里所描述的要更为夸张,虽然在起初的时候有点痛,但是在万流奔腾的情欲中,那点痛根本就是快乐的前奏,只是这一夜做了三次,自己完全吸收了陆渐红的精华,会不会留下麻烦呢? “我现在是你的了。”龙筱霜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抓起了衣服,走到洞口的时候,又用树枝在地上留下了一行字:“不要找我,我要冷静一下。” 陆渐红是被手机吵醒的,原来天一亮,小高就进了山,这座山虽然不大,但是找两个人还是比较有难度的,游过了那座断桥之后,小高拨打了陆渐红的手机。 让小高在断桥那儿等着,自己马上过去之后,陆渐红发现了身边的字迹,嘴角不由一阵苦涩,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与龙筱霜有过肌肤之亲,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枷锁,可是这层枷锁却在这个狂风暴雨夜里被打破了。 正文 有所保留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看得出来,樊金桂有所保留,恐怕不是不了解内情,而是不方便多说。 樊金桂想确定自己的态度,陆渐红忽然想到了区少云,淡淡道:“区少云跟你是同乡吧?” 樊金桂不知道陆渐红怎么突然之间提到了这件事情,神色微微一黯,点了点头。 陆渐红接着道:“你知道区少云是怎么死的吗?” 樊金桂的眼睛睁大了,惶急中带着些兴奋,看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道:“区少云坠楼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樊金桂猛然一呆,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区少云的死不是意外!” 陆渐红在说出区少云这件事的时候,他旨在试探一下樊金桂,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 陆渐红意识到樊金桂或许会知道一些情况,不由道:“你知道区少云的死有问题?” 樊金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可是他真的弄不清楚陆渐红的立场,因为这涉及到一件非常重大的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觉得已经不能再犹抱琵琶半遮面了,虽然在上嘉他几乎取得了控制权,但要想完成工作以外的事情,必须通过多种渠道去了解深一层的原因,而樊金桂则是最佳的人选之一,陆渐红隐隐觉得,这一次他是来对了,很有可能得到一些核心的资料。 “我们一再在暗中调查区少云的死因,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我希望你能坦诚布公,这对于案情的调查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陆渐红表明了态度。 樊金桂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外,确信外面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重新坐回到座位前,低声道:“少云的死,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怀疑,在我说出我的怀疑之前,我想确定一下,陆省长您是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陆渐红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我不敢说我是大公无私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无论是谁,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无论是谁!!!” 樊金桂的眉头锁紧了,缓缓道:“我怀疑少云是被岑凯推下楼的!” 陆渐红吃了一惊,险些把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给喷出来,这个猜测也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了,一个省委一把手下手杀自己的秘书,要知道秘书可是最贴身的人物啊。 一惊之后,陆渐红沉声道:“这个猜测太过大胆了,你有没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但是他并非没有动机。” 陆渐红在离开贴心雅座的时候,还是没有能够从心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实在想不到今天晚上会得到如此重要且如此骇人听闻的情报,以至于他在离开的时候,耳朵里还隐隐有嗡嗡作响的感觉。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高看得出他神情的凝重,也就没有多问,等回到住处,直接下了两大碗方便面,不多时,曲功成便到了。 放下了姜天平送过来的资料,曲功成感觉到了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退了出去。 陆渐红几口干掉了方便面,带着曲功成送过来的资料走进了书房。 资料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看不出舒得仁与黄兴之间有什么牵扯,于是思绪又放回了与樊金桂对话的内容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樊金桂居然与他同样肩负着重要的任务,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到上嘉来得比较早而已。经过两三年的摸索,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他隐隐感觉到岑凯的软弱与他的表面并不是太一致,所以他怀疑岑凯很有问题,于是通过自己的权力赶走了他以前的秘书,而让区少云到了他的身边。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也直接导致了区少云的死亡。 樊金桂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他的怀疑,之所以怀疑到岑凯,是因为他的思维方式。一开始到上嘉,候笑方无疑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存在,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和观察,他发现候笑方强势的背后,并没有太多的隐“忄生”问题,他也就是要在省委省政府掌握控制,虽然也存在着一定的提拔自己人的情况,但是这一点是非常正常的,有哪个人在位的时候,提拔的不是自己人呢?所以,他采取了逆向思维,候笑方没有问题,那谁会有问题? 按照樊金桂的思路推断,如果成立的话,那么不少方面还是能站得住脚的,那就是说,岑凯真的有问题,而区少云这个卧房由于是岑凯的身边人,所以掌握了一些情况,而被岑凯发现灭了口。 可是问题又回到原点了,岑凯的问题在哪里?区少云又掌握了什么情况? 正因为樊金桂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这一切都是在猜测之中。 由于没有证据,所以陆渐红头大得很,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根本看不出岑凯有什么非法的行为,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樊金桂方向错误。第二,岑凯是只老狐狸,做得滴水不漏。 对于这两种可能,陆渐红没有一个明确的倾向“忄生”,因为这两种可能“忄生”都有可能存在。 陆渐红继而又想到自己遇袭的事件,这件事情与岑凯是无法对得上号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实在无法让陆渐红把自己遇到跟岑凯拉上关系,因为这根本没有必要,别说自己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即便知道,那个时候陆渐红还是刚刚才到上嘉,岑凯也没必要向自己动手吧? 陆渐红原以为樊金桂会给他带来一些曙光,没想到却是让他越发地糊涂,根本理不出一条有助的线索来。 不过陆渐红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因为他知道樊金桂跟他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但是他受谁之命,并没有说,陆渐红也没有问。不过陆渐红心里清楚,他们的受命者相互之间或许也并不清楚吧,否则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才会搭上线。 正文 乐得帮忙 陆渐红也解决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当年他假扮投资商离开上嘉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都是樊金桂一手策划的。 这也是陆渐红佩服他的一个理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居然还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痕迹来,不得不说,他不简单。 其实樊金桂至今才与陆渐红坦诚相对,还有另外一个顾虑,那就是陆渐红与岑凯的联合,这让他担心陆渐红与岑凯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接到电话,岑凯召集召开常委会。这次常委会有两个议题,第一是荷花节即将来临,再开一次动员会,第二,落实省教育厅厅长的职位。 第一个议题没有什么好说的,作为省委省政府,保持高度关注很必要,但是具体的工作还是由玉桥市政府去做,而且这不是第一年了,具备了相当的经验,没什么问题。 第二个议题,候笑方找过一次陆渐红,在试探了陆渐红没有自己的人选之后,他提出了自己的人选。陆渐红明白,候笑方这是在请求他的支持,当然他也乐得帮这个忙,这可是拉拢候笑方的一个重要抓手。 所以候笑方在常委会上一反自陆渐红上任之后的颓势,高调进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后表决的时候,岑凯居然发力了,他的发力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向来支持候笑方的省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居然表示了反对,而副省长李东根却是选择了沉默,这让候笑方又惊又怒。而陆渐红这一方的几人都是惊愕莫名,什么时候这两人悄悄地背离了候笑方?郝初禾无疑是进了岑凯的阵营,那李东根呢,又代表着谁? 陆渐红同样吃惊得很,权衡了一下态势,如果他明确地支持候笑方的话,胜出的可能“忄生”还是比较大的,但是这样的话无疑是直接与岑凯对上了话,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况且为了一个自己不相关的人,与省委一把手死掐,也是不智的行为,当然,这与他不关注教育厅厅长这个位置也有关系。 不过他颇为惊心的是,在不动声色之间岑凯就搞定了候笑方仅剩的两大支柱,这个绝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能够做好的,岑凯真的不简单啊。甚至于,陆渐红在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原本就是站在岑凯那一方的。那么,作为候系铁杆的已经离开这里的常务副省长敬一明和宣传部长赵旭初,他们的被调整到底是自己胜了,还是岑凯达到目的了? 所以他同样选择了沉默,这个选择候笑方没有任何话说,连他以为是自己人都选择了离开,陆渐红这么做他又能冤得了谁,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头号傻瓜,这就好像情侣之间的背叛一样,往往最后知道的才是当事人。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在经过候笑方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跟着岑凯走了出去,低声道:“岑书记,有点事情跟你说。” “到我办公室吧。”岑凯的心情不错,事实上,今天他露出了他狰狞的一面,并不是他在乎教育厅厅长这一个位置,而是提醒大家,他岑凯并不是任人宰割的。 进了办公室,新来的秘书鲁豫乖巧地泡上了茶水,岑凯笑着道:“陆省长,什么事情,说吧。” 陆渐红淡淡道:“岑书记,区秘书的死有疑点。” 岑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有什么疑点?” 陆渐红沉声道:“通过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警方发现,在区秘书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岑凯的身体一震,不由道:“居然有这种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向我汇报?” 陆渐红淡淡道:“我也是刚刚知道。” “把陈亮叫过来,还有,把那段监控录像也带过来,我要看一看。”岑凯沉声道,“如果少云真是被人谋害的话,一定要查出凶手来,还他一个公道!” “好,我马上安排。”转过身去打电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些失望,他之所以向岑凯说出这些,就是想试探一下岑凯的表现,反正现在的调查也陷入了死局,仅仅从一条模糊的胳膊还不足以查出区少云办公室里的人。而岑凯这些话说得掷地有声,也一点端倪都没有,难道是樊金桂的判断出错了? 陈亮还没有出省委大院,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立即折回了身,又联系了王安泰,让他把那份视频的拷贝带过来。 三人在办公室里等了十来分钟,王安泰匆匆赶来,把带来的U盘插入接口,那段视频便播放了起来。 陆渐红的目光放在了视频上,眼睛的余光却是在观察着岑凯,不过岑凯专注地看着屏幕,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来。 那段视频陆渐红早就看过了,虽然很清晰地看到那一截手臂,但是除了这些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王安泰操作了一下,将视频拉近,整个屏幕上只有那条手臂,道:“通过放大,手腕处有一个亮光,经过技术勘测,那是一块美国海豹突击队专用手表。现在就奇怪了,这种手表市面上很难买到,那么在区秘书房间里的人会是谁呢?” 岑凯沉着脸道:“不管他是谁,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是谁。” 虽然不能确定区少云的死是不是出自于这条手臂的主人,但是他肯定是最清楚区少云的死因的。 王安泰道:“岑书记,区少云是您的秘书,现在这案子有可能是谋杀,所以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没有问题。”岑凯大度地表现出了配合的态度。 陆渐红虽然是领导,但是办案的时候,他还是不适合在场的,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坐在车上回办公室的时候,陆渐红一直在仔细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岑凯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太正常就是不正常。 正文 冷静的背后 如果是自己的秘书出了事,在得知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情况下,自己肯定会大为震怒,但是岑凯却表现出了非常的冷静,在陆渐红看来,这不是定力和城府的问题,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呢? 假设,樊金桂的推断是正确的。 那么摆在眼前的问题有:第一,岑凯是自己动的手吗?省委一把手亲自动手杀人,那是无法想像的事情。而且那条手臂上所带着的手表,从来没见岑凯戴过。人都是有习惯的,陆渐红从来就没见过岑凯戴手表。第二,如果是岑凯雇凶杀人。那么在那么晚,谁会躲开视频的监控而进入到区少云的办公室呢?第三,是什么原因致使岑凯要干掉身边的秘书呢?区少云到底给岑凯带来了什么样的威胁,或者说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掌握了什么材料呢? 这些都让陆渐红想不通,任何一点都难以解释,陆渐红苦笑着揉了揉额头,这些问题都是建立在是岑凯动手的情况下,万一不是他,那条手臂又该如何解释?事实上,陆渐红的潜意识里是不相信岑凯会这么做的,因为万一被查出来,那断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更是自己的“忄生”命啊。 坐回到办公室,陆渐红还沉浸在苦恼之中,樊金桂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他既然提出了怀疑,那么就有他的根据,只是这个怀疑在陆渐红的脑子里还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概念,因为那些都是樊金桂的认知,就像小马过河一样,陆渐红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有的时候,亲眼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而此时的候笑方坐在办公室里,神情呆滞,今天的常委会虽然不是把他从巅峰打到了谷底,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会败得一塌糊涂,一向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居然选择了倒戈,这让他生起了非常强烈的痛苦,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让他失意到了极点,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质问谁,他只是在苦笑,原来一切的光环都是虚无的。 “叮……”桌子上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非常挫败的候笑方动也没有动,秘书从外间的办公室走了进来,低声道:“候书记,陆省长的电话。” 候笑方怔了一下,向秘书摆了摆手,待他出去后,这才抓起了电话,道:“陆省长你好。” 陆渐红道:“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候笑方忽然之间很感动,道:“好。”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岑凯有杀人之嫌,但是却让陆渐红对其产生了警惕心理。候笑方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在其风光的背后,岑凯并非是只纸老虎,有迹象表明,他是在扮猪吃老虎。虽然不能断定郝初禾和李东根两人是近期被“收买”,还是原本就是岑凯身边的人,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岑凯都不容小瞧,如果是前者的话,证明岑凯的说服力还是很强的,如果是后者,那他就更可怕了,所以陆渐红不得不凝神以对,况且还有樊金桂的猜疑,不管怎么说,岑凯才是上嘉省真正的BOSS。 这时,陆渐红又升起了一个疑惑,岑凯在这个时候露出爪牙,有点不符合他的“忄生”格啊,以他隐忍多年的功夫,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教育厅厅长的位置而显露出自己的实力来。他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呢?是初获实力扬眉吐气般的爆发,还是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让候笑方充当炮手的角色? 这时,门外听到一个久违了的声音,随着门被敲开,进来的人居然是已经兼任了矿业集团董事长的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 经过这么久的试探和考察,傅维军绝对是自己人了。其实陆渐红很讨厌那种拉帮结派培植亲信的行为,可是这在体制中绝对是潜规则,既然身在体制之中,就必须遵守这个游戏规则,否则只有出局。没有信任的人,工作开展起来只会束手束脚,因为工作是需要人去开展的,首先抓对了人,才能抓起工作。 只是这些日子以后,发生的事情很多,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操作这些,但是在有意或是无意之中,放在身边的都是可以信任的。 “傅董事长嘛,进来坐。”陆渐红随和地开了句玩笑。 领导说话的口吻越是随和,越是代表自己已经融入了核心,这一点上,作为在官场滚打多年的秘书长,傅维军还是很能领会的,不过融入归融入,做事做人还必须有自己的分寸,否则只会留下个恃宠自骄的印象,那可不是好现象,所以傅维军适可而止地笑了笑道:“领导这么说,我可没地方待了。” 陆渐红笑着扔过去一根烟,道:“公司不忙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不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 傅维军接过烟,先给陆渐红点上了,这才道:“遇到难处就找领导不是我的作风,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在傅维军大刀阔斧的改革下,矿业集团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理顺了人、财、权的关系,整个集团都在向一个非常良好的方向去发展,傅维军告诉陆渐红,矿业集团近期打算上市,这让陆渐红很是振奋,虽然陆渐红对于政绩什么的并不太在意,但是傅维军此举无可否认地给他带来了政治筹码,同时也为傅维军本身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干得不错。”陆渐红虽然只说了四个字,却是对傅维军最大的肯定。 傅维军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不小的阻力,毕竟一个省控企业,里面牵涉到的利益非常多,自然会受到来自于领导的招呼,比如说里面一些中层以上干部的任职问题,不过傅维军都想方设法予以解决了,并没有牵扯到陆渐红的精力,正如他自己所说,遇到难处找领导,不是他的作风。 正文 稀有金属 整理了一下心情,傅维军道:“陆省长,还有一件事情,在集团开采的过程中,除了煤以处,还发现了另外一种没有发现过的金属,不过含量很少。经过检测,这种金属非常稀有,可以作为军事用途。” 陆渐红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居然真有这种金属,看来姚鲁没有吹牛逼啊,镇定了一下思路,陆渐红道:“发现这种金属已经有多久了?” “不到半个月。”傅维军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陆渐红点了点头,傅维军到底是从政府机关出去的,保密意识很强,这件事情并没有声张,之所以到现在才来汇报,一方面是当时没有检测出金属“忄生”质,另一方面时间也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样,已经显示出傅维军超强的工作能力了。 “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有可能涉及到国家利益,马上送一份金属样本给我。”陆渐红沉声道,“另外那个开采地点立即封锁,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再进行开采。” 说到这里,陆渐红拿起电话,让陈亮赶紧过来。 陈亮到了之后,陆渐红要他立即带人陪同傅维军去开采现场,要求他以开采点为中心,十公里为半径进行封锁,发现私开滥采的,一律控制起来。 陈亮看着陆渐红凝重的神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对于陆渐红的命令,他一定照办。 看着这两人离开了,陆渐红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向岑凯作一个汇报,毕竟他是这里的省委一把手,但是这个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决了,一来这个涉及到国家机密的事情,既然上面没有让岑凯知道,自己有他们的考虑,事实上,如果不是姚鲁来找自己,他也可能不知道,再加上出于对岑凯的疑心,陆渐红决定暂时保密。 陆渐红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姜天平,问及他华能集团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动作。这是陆渐红特别安排的,姜天平虽然不足以完全信任,但是在上嘉,姜天平是个很难得的助手,这个人虽然是个政客,但是也正因为他是个政客,所以才很明事理,毕竟陆渐红和吴部长之间的关系他是非常清楚的,虽然谈不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但是在上嘉,离开陆渐红的支持,他的荣辱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况且在陆渐红的支招下,直接给清源市财政多了五十多个亿,这年头,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没有钱那是寸步难行的,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所以他没有理由违背陆渐红的意愿,尽管他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把目光死盯着新华能集团。 虽然不明白,不过他还是按着办了,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姜天平道:“华能集团最近并没有什么动作,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异常,那就是华能集团到目前为止,一吨的煤都没有开采,经过了解,给的答复是正在对华能进行重组,反正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等上了新技术,开采速度要比现在快上一倍有余,不耽误开采。” 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个解释有点牵强,花了五十多亿的代价,一吨煤不开采,这怎么会正常? 姜天平接着道:“不过据说,华能集团从美国总部派过来一个什么勘测小组,满清源的乱奔,也不知道勘探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新的煤矿资源。” 陆渐红此时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摩根集团的目的了,道:“那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应该没有。”姜天平道,“今天上午还得到消息,那个小组今早还出发了,去了魏元县。” “魏元?”陆渐红吃了一惊,那儿不正是傅维军所说的开采之地吗?当下道,“密切关注这些人的动向,关键的时候可以上手段。” “上手段?”姜天平呆了一下,道,“陆省长,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候?” 陆渐红也是着急了,所以说出来的话让姜天平不是太理解,可是内情他又不能泄露,便含糊地道:“有情况显示,摩根集团的目的不仅仅是清源的煤矿,还带有其他的政治目的,这关系到国家利益。” 姜天平再次一呆,下面的话他自然不能再问了,便道:“我会留心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兴奋,同时也有一丝惶恐,因为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发展经济,还要保护国家利益,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他是在孤军奋战,压力自然是有的。 陆渐红在考虑,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姚鲁。提到姚鲁,陆渐红奇怪得很,这小子自从留了一封记着蒋副主席的手机号码的信之后,就失了踪,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混了。 仔细一想,还是暂时不要通知他的好,等拿到金属样本,需要去找国家级的权威机构去鉴定之后再说,万一不是那种金属,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这时,曲功成进来提醒道:“陆省长,快下班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忘记邀请候笑方中午吃饭的事情,候笑方现在是孤家寡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本地派之首,虽然今天在常委会上吃了败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一点能量都没有,通过了解,这些年经过他的手提拔起来的人可是不少,这绝对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虽然无法肯定这些人在候笑方失势之后会还有多少人跟他保持同一战线,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不可能全部都背叛他。所以陆渐红认为,此时才是拉拢候笑方的绝佳时机,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来得珍贵得多。 候笑方没有坐车,而是一个人走出了省委大院,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不少目光。孟庭苇曾经唱过一首歌,叫《校园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这可能是她不知道我国的体制,官场的消息传得才是最快的,所以候笑方在常委会上惨败的消息早已传了出来,这里面很多人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些幸灾乐祸,看到向来强势的人挫败一次,也是挺解恨的,当然更多的人感觉到了一种惶恐,因为他们都是候笑方的人,如果候笑方倒台了,他们该怎么办? 正文 汤姆和杰瑞 岑凯站在窗子前,看着候笑方那孤单落寞的身影缓缓走出了省委大院,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冷笑,候笑方,你以为你是猫吗,其实你只不过是一只披着猫皮的老鼠而已,我才是那只猫,我已经玩够了你,该露出我锋利的爪子了。 候笑方背着手缓缓地沿着路向前走着,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他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冷静,一次挫败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郝初禾背叛了,李东根沉默了,但是他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陆渐红。 陆渐红请自己吃饭,显然有着他的目的,通过这一阶段与陆渐红的相处,候笑方明显感觉到陆渐红投过来的善意,那么今天拉拢自己的可能就比较大了。 想到这里,候笑方的嘴角居然有一丝淡淡的微笑,确实他也有值得拉拢的本钱,在这个方面,他倒也不妄自菲薄,那就是这几年积下来的中层骨干人脉。在这个基础上,只要能借助陆渐红这个平台,他终究还有再夺回一切的机会。岑凯,看谁笑到最后吧。等到那一天,郝初禾,李东根,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失败! 这时,身边传来车子的鸣笛,转头一看,是辆私家车,车窗摇下,后排露出了陆渐红的脸,只见陆渐红微笑道:“上车。” 候笑方不由微微一惊,心中很是震惊陆渐红思维的缜密,他居然能判断出自己不会坐车,真不知道与陆渐红合作是与虎谋皮,还是能成为坚实的盟友。 上了车来,陆渐红一语不发,等到了吃饭的地方才道:“候书记,在这里吃饭,不会说我抠门吧?” 候笑方还真没想到陆渐红请客的地方居然只是一个小饭馆,不过他很明白陆渐红的用意,到这里来吃饭,虽然与他们的身份不符,但是却是少了很多注目,谁能想到省长大人和省委副书记会到一个低档的饭馆吃饭呢?便微微笑了笑道:“在哪里不都是吃饭?吃饭并不是目的嘛。” 陆渐红笑了,候笑方不傻,猜到自己的用意了,推开门,直接进了去。 这顿饭吃得没有什么营养,大家都是聪明人,陆渐红想干什么,候笑方清楚得很,候笑方会是什么态度,陆渐红心里也有个谱,这个时候他们采取合作的态度,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而建立起合作的基础就是双方对岑凯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正是因为这个认识,他们不知道除了郝初禾和李东根被搞定以外,岑凯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手,所以结盟势在必行,但是这个结盟是私下里的,虽然不担心给别人知道,但是能保持一点隐蔽“忄生”,自然是非常重要。 安然吃了顿饭,盟便算是结下了,大家到了这个层次,多余的话自然没有必要再说,送走了候笑方,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候笑方的助力不用多说,关键的时刻肯定能派上用场,即便没有到那一刻,起码在开展各项工作的时候,能够圆润地解决某些问题,有助于工作的开展,这也是陆渐红一直所追求的。 这时,陆渐红忽然接到了陈亮的电话,陆渐红的眉毛一下子便扬了起来。 原来,在魏元县发生了冲突。而冲突的双方正是矿业集团的留守人员和华能集团的那支勘测小队。 冲突的理由很简单,那支勘测小队要到开采点进行勘测,而留守人员谨遵傅维军的命令,坚决不让任何人接近。 这支勘测小队清一色地美国人,倨傲得不行,几语不合,便动上了手。矿业集团这边虽然人不少,里面不少都是煤矿工人,打起架来自然生猛得很,但是没想到对方都是高手,冲上前去的人几乎都不是一合之敌,虽然出手不是太重,但是皮肉之苦总是要受的,这激起了煤矿工人的怒气,陈亮和王安泰在傅维军的带领下赶到的时候,当时的气氛已经是一触即发的紧张,因为那些工人们的手中都操起了家伙,什么铲子铁锹之类的东西,本就是信手拈来,而那支二十多人的勘测小队更是装备齐全,两方已经到了对峙的末期,眼看着就要开战了! 陈亮打这个电话也就是汇报一下当时的情况,作为省公安厅厅长,不可能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了,不过凡事先请示,这是一个工作流程,在请示的同时,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处理方案。 虽然陆渐红在让他赶赴现场进行封锁的时候,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要是陆渐红的意见,他一定无条件执行。 所以一边向陆渐红请示,一边已经下达了命令,那就是将参与殴斗的人员全部带走,立即对采矿区进行严密封锁。 这个处理方法,让双方都无话可说,虽然那帮洋老外还有反对意见,但是对对方的矿工他们可以大打出手,但是面对身着制服的警员,他们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袭警?别说你几个老外,就是奥马玛亲临,恐怕也没这个胆子,那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小。 虽然事后摩根集团入驻的华能集团对此表示了抗议,但是你们动手打人的事实存在,虽然警方考虑到国际影响,不会对其采取过激的反应,但是伤者的医药费你还是要付的。 他那边如何处理,陆渐红没功夫去操心,在拿到了金属样品之后,陆渐红立即与龙飞进行了联系,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权威的鉴定机构,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前往京城的路途之中。 龙飞还磨磨叽叽里问陆渐红要干嘛,被陆渐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叫你干嘛就干嘛,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一句话险些把龙飞给呛死,可是他也认了,谁叫他是老大呢,恨恨地放下了电话,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把一切都还回去。 正文 国家机密 痛恨归痛恨,但是龙飞的人脉那不是盖的,陆渐红刚进入京城地界,龙飞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告诉他一切都搞定了。 此时天色已晚,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耽搁,有龙飞的联系,一切都好办多了,径直去了联系好的鉴定机构,省去了若干的手续,龙飞连鉴定的价格都谈好了,要求第一时间开始鉴定,真是有人好办事,对方告诉他明天早上来报告。 虽然陆渐红基本上已经能够断定这些金属的用途,但是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还是不能轻易下定论,也不敢,“国家机密”这四个字很沉很沉。 在鉴定中心的附近随便找了一个旅馆住下,陆渐红心急地等待着鉴定结果。 与此同时,清源市华能集团的会议室里,史密斯等人也正在讨论着。他们讨论的问题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勘测小队的人已经放出来了,这些日子,勘测小队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过魏元县大规模的封锁以及警方的严阵以待,让他们意识到,这里面大有问题。 “我怀疑封锁的地方有我所想要的东西。”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叫约翰逊?乔,正是这个勘测小队的领队。 史密斯道:“有这个可能,乔,你打算怎么办?” “要想知道答案,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进去看一看。”约翰逊道,“我有一个方法……” 夜已经深了,黑夜之中,从华能集团里出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华能集团的董事长史密斯,他这一次的目的是去找清源市政府,集团里的工作人员与别的公司发生冲突,不管有理没理,总是要去找点麻烦的,这就是外国人的天“忄生”,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过这只是他的第一支队伍,第二支队伍是约翰逊带队,去封锁之地找那些人的麻烦,理由很无喱头,也很无赖,在中午的斗殴过程中,他们有人受伤了,要找对方要个说法。 队伍并不止两支,他们已经打探过,封锁矿区的都是清源市公安局带的队,警力主要由魏元县公安局组成。所以,第一支以史密斯为首的队伍去市政府转移注意力,第二支队伍去矿区惹事,另外还有一支队伍去县城的酒吧生事,最后一支队伍则是趁着混乱潜入矿区。 这个计划就叫做声东击西。 天一亮,陆渐红便急急地赶向了鉴定中心。 报告是该中心的主任亲自交到陆渐红手上的,一脸的郑重:“这个样品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 陆渐红从他的神情判断出果然有情况,不过这涉及到机密的问题,当然不能透露,便向小高看了一眼。 小高领会,走过去亮了一下证件,那主任呆了一下,知道不该问的不得过问,无语地把报告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陆渐红接过报告和样品,淡淡道:“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那主任点头道:“你没有来过,我们也没有鉴定过什么。” 陆渐红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报告一眼,心里面有了底,回到车上,陆渐红立即打了个电话给蒋副主席。 这是蒋副主席的机密电话,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接电话的是蒋副主席本人。 电话接通,陆渐红道:“蒋副主席,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那端道:“等一下,你打另一个电话。” 记下了号码之后,陆渐红心情有点异样,首长和总理对他刮目相看,但是都不会有他们直接的联系方式,而蒋副主席不仅把他的私密号码给了他,还给了这个防窃听的机密电话,这代表着陆渐红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饶是陆渐红见惯了大场面也是很激动。 不过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正事要紧,陆渐红让小高把车停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打进去了这个电话。 在电话里陆渐红汇报了情况,蒋副主席的声音在刹那间有一些轻微的激动,道:“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蒋副主席的办公室不是那么好进的,不过陆渐红进中南海那是轻车熟路,再加上有蒋副主席的招呼,所以一路畅通,到了蒋副主席办公室的门前,他的秘书敲了敲门,道:“蒋副主席,陆省长到了。” 推了门进去,陆渐红不由呼吸一窒,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蒋副主席的办公室里居然见到了首长和总理,由此可见,此事对国家之重要“忄生”。 三大领导坐镇,陆渐红不紧张那就是怪事了,虽然表现得镇定如山,但是微微发软的小腿肚子还是把他的紧张给出卖了,不过这个状态也是非常之正常的,所以没有人以此为忤,还是最有亲和力的总理当先开了口道:“小陆同志,坐下来说话。” 陆渐红把腰板挺得笔直,在这三双眼睛底下,他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吊儿郎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那份鉴定报告和金属样品拿了出来,道:“这是我从上嘉带来的刚刚发现的金属样品,经过鉴定,报告上载明这是一种稀有难得的金属,军事作用非常巨大。” 扼要地说完,陆渐红把鉴定报告放到了桌子前,由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同时见到首长和总理,所以他只复印了一份。 首长自然是先拿起来看,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出来,仿佛他的神经就像是铁打的一般,不过陆渐红所不知道的是,首长现在心里正在想,这小子都是正省级的官员了,怎么还这么愣头青,就不怕这金属有辐射吗?而且这么稀有的东西,就他跟个驾驶员两人就来京城了,万一走漏了消息,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总理接过来看了看,他最具有亲和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渐红同志,这个资源的蕴含量有多大?” 陆渐红回答道:“暂时还不清楚,由于刚刚发现,并且不能确定其用途,所以对发现地点以十公里为半径全部封锁。发现这种金属的消息也已经封锁。现在已经能够确定金属的作用,请领导指示。” 正文 敢于担当 “你先出去吧。”蒋副主席淡淡地表了态。 陆渐红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决定,虽然他不知道这将会用在什么作用上,但是如果这个资源丰富的话,很有可能对我国的军事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所以他避一下嫌还是必须的。 于是陆渐红默不作声地退出了门外,在会议室里等着。 没到五分钟,电话忽然在口袋里震了起来,拿起电话一看,还是陈亮的电话。 在电话里,陈亮向他汇报了一件事情,昨天夜里,在魏元县封锁的矿区抓获了五名外国人,带着勘测设备,也不知道想搞什么,目前这五人已被扣压。 陆渐红心头一跳,沉声问道:“他们的身份确定了没有?” “已经确定了,是华能集团的人。”陈亮低声道,“刚刚岑书记亲自来打招呼,要咱们把人放了。” 岑凯?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来掺合什么?虽然华能集团的新主人是摩根集团,但是也不用他一个省委一把手来要人吧?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不成? “这些人有问题,不能放。”陆渐红想了想,做出了决定,道,“如果岑书记还要人的话,你就说这件事是我要你这么做的。” 陈亮心头一暖,这件事他确实很为难,再怎么的,书记大人发话,况且那五个人也没有做什么,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五个人意图不轨,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扣留,也是件麻烦事,现在陆渐红把这事给扛过去了,这证明他所跟随的领导是非常有担当的,跟着这样有担当的领导后面干事,那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陈亮提醒了一下,道:“陆省长,扣留人也有时间限制的,过了48小时……” 陆渐红笑了笑道:“用不了那么久,照我说的去做吧。另外,给我好好查一查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 陈亮不由一怔,什么叫真实身份?不过很快便领会了陆渐红的意图,虽然他们是摩根集团安排到华能集团来的,但是他们在美国的身份却是不知道,不过这活不是太好干,哪有那么容易查啊。 陆渐红要他立刻召集人手,把封锁区域扩大到三十公里,另外对整个魏元县进行密切关注,准进不准出,注意一切可疑人物。 电话那头的陈亮张大了嘴巴,这个行动有点大条了吧,这魏元到底藏着啥呀,这么大阵仗? 放下电话没几分钟,陆渐红便被叫进了办公室,这一次,首长和总理都已经离开了。 虽然面对蒋副主席并不轻松,但是没有了首长和总理在场,那份威压要小了许多。 蒋副主席道:“从现在开始,这项工作将由特别行动组接手,你的任务就是配合特别行动组,另外停止整个上嘉省的所有开采。” 陆渐红道:“坚决执行首长指示。” 其实他也巴不得不需要他来负责,毕竟这项工作事关重大,除了牵扯到国家军事力量以外,他可没有忘记还有境外的间谍,摩根集团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些都需要国家安全部门着手进行,而他作为一个省长,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蒋副主席的表情是凝重的,在交待完这件事情之后,神色微微一缓,道:“这件事你做得非常好,首长和总理对你的评价很高,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陆渐红道:“谢谢首长对我的肯定。” 蒋副主席笑了笑,道:“不用这么严肃,我先替姚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些金属,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部队。”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姚鲁也确实不适合经商。” 蒋副主席不由莞尔,这句话在多日之后传到了姚鲁的耳朵里,为此他特意去上嘉找了一趟陆渐红,去质问他何以认为自己做生意不行,陆渐红当时只回答了他一句话:“你生意要是能做好,为什么把电子厂建到盛源而不是清源?” 姚鲁哑口无言,因为他和钱嘉乐在盛源投资的电子厂虽然红红火火,可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却是销路不行,如果不是后来陆渐红加以援手,铁定亏大了。 由于回去要进行其他方面的安排,所以陆渐红没有来得及去拜访周琦峰和任老爷子,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是保密“忄生”的工作,据他的分析,即便是获得了资源,也不会向外宣布,这自然是出于战略考虑。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岑凯打来的电话,这个电话既可以说是施压,也可以说是质问,此时的岑凯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 电话的内容自然是围绕华能集团的那五个夜探矿区的家伙了。 “渐红省长,那五个人都是美国摩根集团总部的技术人员,把他们扣压下来,很容易引起国际纠纷啊,这对我们上嘉的形象是很不利的。”岑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措辞还是比较委婉的。 陆渐红淡淡道:“岑书记有所不知,他们去的那个矿区是已经被封锁了的地方,任何人不得再去开采,而且当时还有警方人员在看守,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私自前去进行什么勘测,是完全不遵行法律规定,而且还是在深更半夜的情况下过去的,所以有理由怀疑他们的真正目的啊。” 岑凯的声音有些不爽了:“陆省长,如果因为你的怀疑而造成了外交事件,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陆渐红的口吻也变得强硬了起来:“岑书记,我是按照法律办事的,他们鬼鬼祟祟,如果真的有什么图谋,对国家造成了损失,这个责任又由谁来承担?” 岑凯愤然挂断了电话,在办公室里气得气血上涌,想不到陆渐红居然如此强硬,连他省委一把手的面子都不给。 “岑书记,陆渐红不肯放人?”坐在书记办公室里的新华能集团董事长史密斯冷冷说道。史密斯也是没办法才找到了岑凯。 正文 兵分四路 昨晚,他们兵分四路,确实牵制了清源市大部分的警力,不可谓不聪明,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陈亮这个省公安厅厅长的执行能力,除了表面上布置的警力以外,省厅还安排了人,所以那五个人在进去没多久便被抓了个正着。 史密斯当时还在市政府,得到了报告之后,立即向清源市政府进行施压,可是无论是常书国还是姜天平,都保持了一个调调,那就是抓人的是省公安厅的人,他们只能去协调,并不一定能成功。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去协调了,或许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才知道,反正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放不出来。 史密斯只有去向省委一把手岑凯求助。 岑凯听着史密斯有点不爽的口吻,也是很无奈,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史密斯的脸色有点难看,道:“岑书记,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总部那边追究起来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应该知道摩根集团意味着什么,如果惹恼了他,一旦收回投资,对于中国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经济震荡。” 岑凯的脸色同样也很难看,道:“我会让他二十四小时之内放人的。” 史密斯离开之后,岑凯的脸色异常难看,想了一阵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来,装进了手机,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把卡也抽了回来,重新放回抽屉。 陆渐红回到上嘉已经是午后,在路边的小饭馆解决了肚子问题,打了电话给陈亮,让他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 不过他还没到办公室,便接到了任克爽接来的电话。 任克爽道:“渐红啊,发生什么事了?” 陆渐红被任克爽的话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拷,你还瞒我。”任克爽痛心疾首道,“刚刚接到总军区的通知,要求我们配合总军区的工作啊,说是总军区将要派下来一个特别工作组,人数不少,你告诉我,上嘉发生啥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部队里的事,你问我,我问谁去?”陆渐红的嘴巴还是很严的,“对了,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任克爽简直无语了,本来打听消息的,却被反将了一军,郁闷地挂断了电话。 到了办公室,陈亮已经在等着了。 陆渐红一边向里边走一边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五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清了,的确都是摩根集团总部的人,不过其中那个叫阿布鲁锁的人,却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这个身份是什么因为时间短,所以查不到,但是他绝对不是摩根集团的什么技术人员。”陈亮是和王安泰一起过来的,说完这句话,他向王安泰看了一眼。 王安泰接上前道:“早年我还在部队里,去国外受训,他跟我是一个班的学员。” 陆渐红的目光忽然抬了起来:“国外受训?你的学员?受的什么训?” “是一个国际“忄生”的军事比武,我作为其中一员曾在美国受训,还与他交过手,偶尔会联系。” 陆渐红向椅子里一躺,道:“这么说,他应该是名军人了?” “我没听他说起过退役的事情,而且以他的实力,美方恐怕也不会让他退役。” 陆渐红忽然问道:“昨天晚上是怎么抓住那几个人的?有没有遭遇到反抗?” 王安泰摇头道:“没有遭遇到反抗,也正是因此,我才怀疑他们的真正目的,如果是真正勘测被警方抓的话,以阿布鲁锁的功夫,我们警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渐红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脑门,这下有意思了,他的脑子里正在形成一条线,阿布鲁锁作为美国军方的精英化身为华能集团的技术堪探小组,岑凯要求上嘉警方放人,这里边不会有什么猫腻吧?联想到摩根集团到上嘉来,岑凯曾经要求自己与其接洽,这么一联系,里面的弯弯绕绕似乎更多了。 “对他们的询问肯定也是没有结果了?”陆渐红淡淡问道。 王安泰稍有些尴尬:“是的,阿布鲁锁也是个反侦讯的专家。” 陆渐红笑了笑,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思路,专家?哼哼,不知道国安部有没有专家对付他呢? 下午五点,陆渐红接到电话,作为上嘉省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员,被叫到省军区参加会议。 这绝对是一个特例,按理说,兼任省军区第一党委书记的省委一把手岑凯是应该参加这个会议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绕开了他。 暂且抛开岑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有多震怒,陆渐红去参加了会议,这个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陆渐红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工作。 说起来是配合工作,其实轻松得很,主要是会议之后的交接,在涉及到国家利益面前,永远是军队冲在最前面。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回到省政府,把陈亮叫了过来,吩咐他明天将会有军队对封锁的区域进行接管,陈亮请示他,关于阿布鲁锁那五个人怎么办,现在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放吧,这几人明显鬼鬼祟祟,有不良企图,但是不放吧,又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有违反我国法律的行为,如果再拖下去,真的有可能酿成外交事件。 这一点,陆渐红已经跟上级领导汇报过,得到的答复是,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他让陈亮把他们放了,并且不要有任何的监视行动,这方面自然有其他的组织跟进。 就相关的事情进行了交待之后,陆渐红才舒了一口气,不过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魏元县只是金属的产地之一,其他的地方是不是也蕴含这种金属尚不得而知,因此部署全省范围内暂时停止矿山开采势在必行。 这件事不是个小事,陆渐红自然要去找岑凯商量。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一脸阴沉的岑凯淡淡道:“陆省长,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 正文 复合型人才 “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岑凯放下手机,站到了窗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他已经待了六年多的地方忽然间似乎变得陌生了起来。 陆渐红很快便到了,当他说要在全省范围类停止煤矿等资源的开采时,岑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陆省长,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跟我开玩笑?你知道在全省范围内停止开采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这将会引发与很多企业之间的矛盾,给政府带来很大的麻烦。”陆渐红淡淡道。 “这些你都知道,那你还做出这样的决定?”岑凯真不知道陆渐红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有理由。” “那就给我一个理由。” 陆渐红道:“魏元县发现了一种非常稀有的军用金属,对国家而言是战略资源,明天军方的人就会入驻,上级领导明确要求,暂时停止开采。” 岑凯的脸色微微一变,笑了起来:“陆省长,你早说嘛,既然是上级领导的指示,那我们也只有照办了。” 与岑凯沟通了这件事,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显然,在国家面前,一切利益都是不足道的,与黄兴相比,陆渐红的提议寥寥数语便得到了认可,这就在于时间不同,背景不同。 连夜让曲功成起草了一个关于停止开采矿山资源的文件,第二天中午时分,陈亮打来电话,说交接手续已经完成,这代表着从今天开始,有关于金属资源的事情不再与陆渐红有任何的关系。 陆渐红彻底松了一口气,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开个会研究通过一下文件,然后召集各市市委书记开会,落实文件精神,若有违反文件精神私自开采的,无论是什么人,都将一查到底,并且严肃追究该地领导班子的领导责任。 做完了这些事情,陆渐红的精神终于得到了一时的解脱,国家机密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压得陆渐红还真有些抬不起头来。 自从那天与陆渐红进行过一次半隐秘的午饭之后,候笑方与陆渐红的关系便进入一个非常良好的境地。 还有不到十天荷花节就要开幕,各项准备活动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候笑方作为玉桥市市委书记,自然忙得不可开交,刚刚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汇报了荷花节相关的筹备工作,便匆匆又去视察工作。 陆渐红惬意地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手机便有了动静。 接了电话,陆渐红马上就乐了,电话是赵学鹏打来的,两个好消息,第一,王丽娜的身体恢复非常好,下午的飞机,明天就能回到燕华。第二,赵瑾昨晚生了个大胖小子。 得到这两个消息,陆渐红非常兴奋,当即表态,明天去机场为他们接机。 陆渐红是个复合体,工作起来严谨有致,但是说到生活中的事情,是想到哪就做到哪。所以在梳理了这几天的工作以后,将常务副省长常连山叫进了办公室,说自己要出去一周,家里的工作由他临时主持。 这一阵子,常连山对陆渐红的印象已经渐渐清晰起来,这个人就是个敢于放权的领导,所以既然信任地把工作交给了自己,那自己就要担当起责任来。 交待了这些,陆渐红给曲功成放了几天假,也给小高几天悠闲的空间,自己则轻装上阵,开着龙飞留下的私家车赶向了江东。 小高本来是想跟陆渐红一起去的,但是很明显,陆渐红这一次的行动是私人行动,他跟在后面也不大方便,不过留在上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毕竟黎姿远在香港,所以小高干脆去给牛达的安保公司去打下手去,过几天要荷花节,需要人的地方也不少。 且说陆渐红开着车,一路悠悠荡荡地开着,心情那叫一个美,他已经很久没有以这样一个轻松的心态一个人开车了,虽然小高跟他亲如兄弟,但是那不是一回事,况且在江东,陆渐红挂念的不仅仅只有赵学鹏一家,还有一个大省长在那儿候着呢。 陆渐红去江东,并没有通知景珊,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景珊的那个小屋,就坐在车里给她打了电话。 “咦,是你。”景珊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看到陆渐红打电话过来,便让常务副省长边志强暂时主持会议,自己则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 “当然是我。”陆渐红笑着道,“在干什么呢?” “在开会啊。”景珊荡漾着舒缓的情怀,笑着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其实早就想打电话给你了。”陆渐红坏笑着道,“猜猜我在干什么。” “我才没功夫猜呢。”话虽然这么说,景珊还是道,“是不是又遇上什么美女了?看你得意成这个样子。” 陆渐红笑道:“你还真厉害,真叫你给猜到了,我正在等那个美女呢。” 景珊略有些气苦地道:“你这个狼狼,不理你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今晚不许有应酬啊,我正在向江东赶呢。” “真的假的?”饶是景珊身为省长,听到陆渐红的话也不由声音略有些提高,幸好外面并没有人,没人注意到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好了,我在开车,不说了。”陆渐红说起谎话来倒是连眼都不眨,此时的他已经把车停在一个偏僻之地,大模大样地去开门,只是没想到的是,景珊把这小屋门的密码换了。 不过这个难不倒陆渐红,他是知道后山的小路的,不过在去往后山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原来此时天气已经热了,夜晚的山边自然是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一来凉爽,二来也便于研究探讨生理构造,好不容易才瞅了个机会翻墙而入。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虽然院子里黑乎乎的,但是陆渐红却闻到了一些香气,自然是院子里的花卉发出来的。 深嗅了一下鼻子,陆渐红大有兴奋之感,常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现在的他就是在偷吧?伸手在鼻子上摸了一把,似乎有些凉凉的东西,拷,兴奋到流鼻血了。 正文 芝麻开门 听说陆渐红要过来,景珊草草地结束了会议,跟舒依说晚上还有点事,不用等她一起回去。 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地坐了一阵子,眼看着整个省政府大院一点点地黑了下来,景珊这才悄悄地下了楼。 出门拦了辆出租车,气势汹汹地赶回到了小屋,小屋里酒呀菜呀的什么都有,一应俱全,她倒是不担心吃的问题,只是陆渐红要来,她必须在这儿等着。自从陆渐红离开江东之后,他们相聚的时间跨度可以用“年”来计算,所以这样的机会不但要把握,还要好好地享受一下才行。 匆匆地赶了回去,对着门喊了一声“芝麻开门”,那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怪不得陆渐红开不开,原来是改成声控的了。这一幕陆渐红没有看到,否则还以为是阿里爸爸回来了。 景珊一进屋,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检查冰箱,检查厨房,这时,她忽然听到卧室里似乎有些响动,心头不由一惊,不会是遭贼了吧? 一念及此,景珊手一伸握住了门边的一根棒球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卧室门边,屏住了呼吸,缓缓地转动门锁…… 这时,门内忽然传过来一股大力,景珊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把手拉了进去,刚要高声呼救,便听到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又惊又喜吧?” 一听到这个声音,景珊松了一口气,松了那根棒子,挥舞着小粉拳捶着陆渐红的肩膀道:“你这个坏人,坏死了,吓我一跳。” 陆渐红捉住了她的小手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捶了好几下,景珊才罢手,人却藏进了陆渐红的怀里道:“你怎么进来的?” 陆渐红在景珊的鼻尖上点了一下,笑着道:“不是经常有人说,为了偷懒会爬墙头吗?我就是爬墙进来的。” 景珊上下看了一眼,道:“你没受伤吧?” “我怎么会受伤呢?爬墙我是经常……”陆渐红正要自我吹嘘标榜一番,却听景珊道:“哦,哦,哦,经常爬是吧?” “呃,没有,我的意思是经常在自己的家里练习,这不是派上了用场了吗?要不然我怎么进来?”陆渐红也够厚颜无耻的,摸起一样东西交了上去,“这是送给你的。” “这是什么?”景珊看着用礼品彩纸包得好好的盒子问道。 “拆开来看看。”陆渐红向后一倚,两手撑着坐躺在床上。 景珊打开了包装,不由呆了一下,那是一条非常精英的手链,看上去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个好贵的吧?”景珊迟疑着问道。 “路边货,看着漂亮,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陆渐红顾左右而言他。 景珊不再缠着这个问题问下去,微微一叹道:“可惜上班的时候不能戴,只能收起来了。渐红,谢谢你。” “只要你喜欢就好。”陆渐红笑了笑,忽然看见景珊手边的那根棒子,一把把景珊拉到了自己的身上,怪笑道,“好嘛,让我吃棒子,我现在该让你吃棒子了!” 景珊多日未经人事,早就情欲泛滥了,而陆渐红也日久不食肉,上次跟龙筱霜那一战虽然刺激,但是筱霜还是初次,陆渐红不敢动作太大,免得弄伤了人,所以这一次跟景珊的大战便是世纪之战了。 一番激情之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正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果然不假,陆渐红很快便缴了械,垂头丧气地道:“我还没吃饭,且待我吃饱喝足了,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景珊此时表现出了一个贤惠女人的温柔,身上披着件纱衣便去厨房给陆渐红做吃的,陆渐红托着腮看着景珊,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囫囵地吞着景珊做的面,被布施过云雨的景珊轻轻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俏脸娇艳之极,微笑道:“渐红,老实交待,到江东是为了什么?” 陆渐红打了个饱嗝:“当然是来看你,当然,还有点别的事。” 再一次将景珊喂饱,陆渐红这才舒坦地伸开四肢,任景珊的头枕在他的肩头,一只柔荑还在轻轻地把玩着刚刚还雄纠纠气昂昂的棒球棍。 任何事情总结归纳一下,都有三个步骤,前戏、高“氵朝”和余韵,前戏容易让人兴奋,高“氵朝”让人迷失,余韵才是最值得回味的。 手握着那对玉兔,陆渐红道:“这次我得好好感谢你。” 景珊翻了个身,拨开正在按摩尔斯电码的狼爪:“谢我什么?” “你对赵叔一家的帮助,我替他们全家谢谢你。”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景珊呵呵笑了笑,“赵秘书长是江东的老领导老干部,对江东省的发展起过巨大的推动作用,对于这样的功臣,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所以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陆渐红伸出根手指,摆出一副“抬起头来让大爷瞧瞧”的样子来,道:“其实以赵叔的能力,是不应该早早就退出政治舞台的。” 陆渐红将赵学鹏选择退休的私人原因以及政治原因说了一遍,景珊不由微微一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在外人的眼中,他失去了风光的官位,但是在他看来,却是得到了整个家庭,所以说人的幸福指数不一样,现在王丽娜的手术也成功了,孩子也有个幸福的家庭,这或许才是赵学鹏最想看到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明天赵叔他们从香港回来,跟我一起去接机,怎么样?” “明天?大约什么时候?”景珊迟疑了一下。 “中午吧,他们回来不是太急,应该不会坐太早的飞机,估计应该十二点左右。” “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说。” “明天你得去一趟省里。” 陆渐红顿时明白了景珊的意思,翻了个身道:“我还真是怀念这帮兄弟啊。” 陆渐红去的第一站倒不是省政府,而是江东省委。 正文 昔日旧将 在这里熟人很多,不过最熟的莫过于省委一把手骆宾王了,想起那些年的拼拼斗斗,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在重新走回那个熟悉的省委大院时,层次和境界都得到了一个较大的飞跃,对于斗争有了一个新的领悟。 见到陆渐红出现在省委大院,一帮熟人简直是又惊又喜,查时新就差给陆渐红来个熊抱了。 在骆宾王的办公室里还没聊上几句,柳如烟、林子木等人也都过来了,不过省政府那边倒是没有人来,陆渐红一一与众人握着手,骆宾王故意装出一副酸溜溜的样子来道:“渐红啊,还是你人缘好啊,哪天我离开了再故地重游的话,能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就满足了。” 陆渐红笑道:“骆书记发出这样的感慨有点早啊,距离你离开还有老长一段时间呢。” 众人笑了一阵,便听到一个女声道:“各位,不介意我们也过来叙叙旧吧?” 骆宾王呵呵笑道:“好嘛,这下热闹了,到我这里来开茶话会了。” 原来来的可不只是景珊一个人,还有刘翔以及边志强、花行书等人。 “走,走,到会议室去吧。”骆宾王大手一挥,让自己的秘书去准备一点水果什么的尽快送到会议室去。 都是些昔日的老朋友,时间过得就很快了,大伙儿跟陆渐红当时的关系都非常铁,而陆渐红又是经过国务“阝完”锻炼去任省长的,而且他还年轻,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因此谁也不会放过这种结交的好机会,而陆渐红故地重游,更是证明了他们没有忘记昔日并肩作战的一帮战友,一个念旧且又有着蓬勃的向上力的朋友,谁会不喜欢呢? 中午的时候,骆宾王提议陆渐红留下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心里还装着去接赵学鹏的事,自然不能答应,便笑道:“骆书记,我这个人好哪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伙儿的酒量嘛,呵呵,实在有点惨不忍睹,唉,老边,你可别不服气。这酒吧,喝得少比喝醉还难受,现在全国各地都有禁酒令,我看不如这么着吧,今晚,我做东,这里的一个都不能少,景省长,在这里,我不敢安排骆书记,只能安排你了,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少一个自罚一瓶哦。” 如果换了别的人,陆渐红这么说,景珊还会不爽,不过陆渐红是什么人?其实他和景珊的关系在他没有离开江东的时候就有人在猜测了,虽然此时谁也不能确定他们的暧昧,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得出来,那就是陆渐红对景珊仍然是持支持态度的,而且近些日子,景珊的后台渐渐地的有所显现,谁对她都不敢小觑。 “别以为我是在给景省长出难题,是在给你们施加压力呢。”陆渐红说着看了看手表,起身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那咱们晚上见。” 众人也不强留,倒是骆宾王将陆渐红送了出去,这个规格实在是非常之高了。 “骆书记,周波还好吧?”陆渐红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记得周波当时是跟他女儿骆仁馨恋爱的,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陆渐红并没有去过问。 骆宾王笑了笑,道:“本来打算今晚再跟你说的,不过你既然提到了,我就现在跟你说吧。过几天呢,仁馨就要跟周波订婚,你作为他的老领导,又救过仁馨,所以呢,这个订婚仪式你务必要参加。” “一句话,没问题。”陆渐红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倒不是因为周波跟骆仁馨修成正果,而是周波的改变。 在陆渐红的印象之中,周波是一个比较阴暗自闭的人,而骆宾王与其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些在他的儿女身上并没有发现,周波能够通过深爱着女儿的骆宾王的考验,这证明,那些阴暗等缺点至少已经得到了缓解。 2114 在机场顺利地接到了赵学鹏夫妇,王丽娜的身体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面色红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哪里有做过手术的样子? 陆渐红上前道:“爸,王姨,累了吧?” 赵学鹏心情非常好,发妻死于病患,这一次王丽娜也是如此,赵学鹏生怕再让他承受一次失妻之痛,幸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去发展。 “渐红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赵学鹏容光焕发,客气得很,虽然他与陆渐红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但是作为礼节,该说的总是要说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请我吃顿饭吧,我还没吃饭呢。” 赵学鹏微微一愣,不由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之间,他觉得陆渐红有不小的变化,略一沉吟,笑道:“渐红,看到你能变得这么开朗,我很开心。”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当官的,尤其是当大官的,都是那种高高在上面色死板不解人间风情的清一色模样,这个观点虽然偏颇,但是也反映了大多数人对官员的不了解,或者说,大多数的官员不让人了解的一面,陆渐红是位省长,却与着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赵学鹏开起了玩笑,足以证明,他不是那种死板之人,这种人最具有亲和力,所以赵学鹏真的很为他感到高兴,事实上,这种风格连他自己也很难做到,做官就得有个官样不是? 赵学鹏什么时候回来,并没有通知赵瑾,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赵瑾生了孩子,需要照顾,虽然费翔的父母亲也来了,但是作为丈夫的费翔不在身边,那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赵学鹏只是把他们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陆渐红。 提过赵学鹏的行李,刚走出飞机场,江东省的二号车便停在了机场门口,景珊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赵学鹏不由一呆,看了一眼陆渐红,马上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笑道:“景省长,怎么惊动你亲自过来啊。” 正文 我们是谁 景珊笑道:“赵叔叔对江东的贡献巨大,我来接个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赵叔跟渐红情同父子,我跟渐红也是好朋友好同事,不来接机不成礼数,只是来得有点晚了。 ()” 陆渐红笑道:“景省长来得正好,正愁没有车呢,那咱们就享受一下省长的专车。” 景珊一边开了车门一边道:“渐红,你也开我的玩笑,谁不知道你也是省长啊。” 赵学鹏不由摇了摇头,这两人在这里斗着嘴,谁能想得到这一男一女居然都是封疆大吏啊,倒是更想过一对情侣。 厉胜开着车,道:“陆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到江东也不看看我们。” “我们?我们是谁?”陆渐红故意开起了玩笑。 听着陆渐红跟景珊的司机在开玩笑,赵学鹏心里大是惊讶,这在他当权的时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小子还真是能和任何人打成一片啊,忽然之间,赵学鹏有一种错觉,感觉到陆渐红的身上多少有了点总理的影子,总理不也是具备很好的亲和力吗? 将赵学鹏送到住处,景珊便不再多待,这时她显出了作为一名省长所必须有的风范,笑着道:“赵叔,我下午还有点事,就不进去了,如果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这是我的名片。” “谢谢景省长。”赵学鹏虽然不在位多年,但是在官场跌打滚爬多年,自然知道景珊给他名片意味着什么,当然,景珊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陆渐红。 送走了景珊,三人进了屋,屋里面还是很干净,看来赵瑾时常还是会过来打扫一下。 赵学鹏笑着道:“渐红,请你吃饭的事可能要摆在晚上了,要不你自己先做点吃的?” “爸,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已经吃过了。”陆渐红笑着道,“小瑾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打算过去看一看。” 赵学鹏道:“一起去吧。”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早知道就让景珊的车再送咱们一趟了。” 赵瑾和费翔现在还住在燕华第一医院的职工楼里,这房子是院方集资建设的,价格便宜,质量也不错,里面的基础配套设施也很到位,绿化做得也挺好,是居家不错的地方。 赵瑾住在四楼,敲了门进去,是费翔开的门,一见到岳父岳母是又惊又喜,大声嚷嚷道:“小瑾,你看谁来了?” “咋咋乎乎地干什么叫,别把宝宝吵醒了。”赵瑾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不由微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第一次在赵学鹏的家里见到赵瑾时的情形,那个时候,赵瑾说话也是这个风格,看来她又回归了,唉,费翔啊,我替你默哀一秒钟。 接下来赵瑾的表现就让陆渐红大吃一惊了,在她见到父母都回来的时候,她险些从床上跳下来扑到父母的身上:“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声音小点,别把孩子吵醒了。”费翔嘀咕了一声。 “我现在恢复得很好。”王丽娜微笑道,“快躺下,刚生完孩子就这么疯。” 赵瑾很兴奋:“爸,你们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 “是渐红接我们的,你这不是刚生了孩子嘛。”赵学鹏笑着看了正在熟睡中的孩子一眼,这时,一个小家伙从另一个房间里冲了出来,原来是赵小虎,一脸兴奋地说:“爸爸,我有弟弟了。” 这话顿时让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瞧这辈份乱的。 赵瑾这时似乎才注意到陆渐红的存在,道:“哥,谢谢你。” “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了。”陆渐红笑了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大信封,道,“这是给孩子的红包。” “哥,我不能要。”赵瑾赶紧推辞了起来,费翔也道,“陆哥,你对我们一家的帮助实在太多了。” 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这个红包又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这个大侄儿的,你们有发言权吗?”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费翔当仁不让地过去开了门,便听到费翔道:“方教授,您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非常秀气的女人,一眼看上去,气质非常之高雅,笑着道:“费翔,恭喜你啊。” “方教授,您太客气了。”费翔招呼着道,“请进来坐。” 方教授进去看了赵瑾,并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 这时孩子醒了,闹了起来,赵瑾没有奶,倒没有喂奶的尴尬,一家老小都围着这么个小不点忙活了起来,倒显得赵瑾无所事事了。 陆渐红看到方教授,感觉似乎有些眼熟,但是搜遍记忆库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她,更想不到有哪位姓方的女“忄生”朋友。 赵瑾见陆渐红埋头深思的样子,低声嘀咕道:“看到美女就神不守舍了。” 陆渐红汗了一个,道:“方教授是谁啊,怎么总觉得眼熟呢?” 赵瑾撇着嘴低声道:“怎么了?又动起心思来了?我告诉你吧,方教授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 陆渐红大汗淋漓道:“小瑾,你这小脑袋瓜子里装得都是什么啊,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不是我乱七八糟,是你自己花花肠子太多。”赵瑾白了陆渐红一眼。 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这个恶魔回归的小丫头,陆渐红还真拿她没办法,不过赵瑾也就是揶郁陆渐红一下,算是报了这么多年来的仇的亿分之一,最终还是介绍了一下。 方教授叫方若琳,从国外归来没满两年,是燕华人民医院的脑科专家。 得到这个名字,陆渐红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印象,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让他难以忘却,真是奇怪了。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时分,景珊发了条短信过来,问他中午的承诺打不打算兑现。 陆渐红自然不会忘记中午临走时的承诺,立刻与明朗会所的老板张荣强进行了联系。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张荣强是又惊又喜:“渐红,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正文 生态出行 “拷,怎么一副怨妇的样子,我可对你没兴趣。 ”面对老同学,陆渐红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的,“我现在在燕华,晚上要请客,给我整好点。” “安啦,我办事你放心,满汉全席怎么样?”张荣强开了句玩笑。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哪个厅?”陆渐红当了真。 “老地方,8楼8号。”张荣强这回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满汉全席……这是有的,但是一般很少做,得费一番工夫了,所以腔调里就有了些苦相。 陆渐红安慰道:“放心吧,给钱的。” “我拷,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同学?跟我谈钱?”张荣强跳了起来,就差骂娘了。 “没有。”陆渐红的心里升起一股温暖,这年头,能够保持着纯真的友谊真的很少见了,所幸的是,陆渐红结识到了几个要好的兄弟。 张荣强火了:“我拷,大领导,原来是我高攀了。” 这个反应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不愠不火道:“因为我们是兄弟。” 张荣强怔了一下,骂道:“我日,不带这么玩人的!” 放下电话,发了条短信给景珊,告诉她吃饭的地点在明朗会所808房间,然后看了一眼时间,陆渐红道:“小瑾,我有点事,先走了,好好带孩子,你也是孩子他娘了,可别再犯孩子气。” “就你话多。”赵瑾虽然说得凶狠,不过脸上却是有着受宠的幸福,因为她看得出来,陆渐红是在关心他。 陆渐红笑了笑,出了去道:“爸,我有点事要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忙你的事吧。我送送你。”赵学鹏在那还没起名的外孙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将陆渐红送出门外。 爷儿俩顺着小区里花园的鹅卵石小道上缓缓走着,赵学鹏道:“渐红,别怪我多嘴,你现在已经是一省之长了,将来的路很长很长,虽然我没有到达这个层次,但是做人都是一样的,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啊,这个社会,诱惑实在太多了。” 陆渐红笑着握住了赵学鹏的手道:“爸,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虎父无犬子,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 “渐红,我老了,可能会啰嗦一些,你能听得进去最好。”赵学鹏也笑了笑。 陆渐红知道赵学鹏是在点他跟景珊之间的事情,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还有别的红颜知己,他还不晕过去? “爸,我明白。”陆渐红点了点头。 与赵学鹏分了别,陆渐红坐在出租车上,心头很是温情,这么多年来,他虽然不是一个人从风风雨雨中走来,但是很多的事情都是靠着他个人来承担,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而赵学鹏对他父子般的爱让陆渐红体会到了有个父亲的温暖,这时,他眼角有泪水沁出,因为在这刹那之间,他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他能在的话,那该多好。 这么多年,陆渐红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敢想,因为一想起,他的心头便会一阵阵地刺痛,父亲这一生受的冤和苦,他都知道,当他的儿子成就一番伟业时,最骄傲的父亲却已经不在了。 在这种伤神之中,陆渐红听到出租车的司机道:“我说师傅,到点了,你可别告诉我没钱付车资。” 陆渐红被这个幽默的司机逗乐了,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不用找了。” 明朗会所现在已经是燕华名流云集之地,不得不说,张荣强这小子的生意经还是很会念的,陆渐红一下车,张荣强便迎了上来,敢情这小子一直都在瞄着呢。 这小子的嘴巴损得很:“我说,你怎么是坐出租车来的?” “低碳,生态。”跟这小子斗嘴是陆渐红在校期间经常干的事,口才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与当年的唇枪舌剑是分不开的。 “那你怎么不骑自行车?”见陆渐红拳头握紧了,张荣强赶紧拉住陆渐红的手道,“走,进去吧。” 时间还有一阵,两人便进了小厅去聊天,张荣强很八卦地问道:“你现在也是省长了,正部级干部,谁够资格让你请他们吃饭?还满汉全席,不会是上面吧?” “上你个头。”陆渐红笑骂了一句。 张荣强这些年能把明朗会所做成全燕华一流的商贸之所,显然与他的八面玲珑是分不开的,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跌打滚爬,也练就了他察颜观色的本领,便笑道:“这么说,是请江东省里的一帮人了。” 陆渐红惊讶地看了张荣强一眼,道:“咦,现在眼睛挺毒嘛。” “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兄弟。”张荣强这个马屁拍得不着痕迹,果然非同凡响。 聊了一阵子,时间也差不多了,陆渐红走出门来,在张荣强的陪同下径直去了808房间。 进去一看,我日,里面整整六个绝美女服务,张荣强笑道:“满汉全席,当然是需要服务的嘛,这几位可都是明朗会所的招牌啊,平时能有一个人服务就不错了,怎么样?够场面吧?”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还真是满汉全席啊。” 张荣强瞪着眼睛道:“不是你同意的吗?” “怕了你了。”陆渐红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一看,电梯上已经过来了几人,正是查时新和林子木。 陆渐红当即迎了上去,张开双手,笑道:“二位有没有吃海王金樽?” 两人不爽道:“今晚可是车轮大战,吃那个,有必要吗?” “介绍一下。”陆渐红笑道,“这位是我的老同学张荣强,也是明郎会所的老板。” 张荣强自然明白陆渐红在这个时候介绍自己的作用,伸出双手来一一握手:“能够认识两位领导,是我的荣幸。” 查时新笑道:“以后纪委办案,就放在你这里了。” 张荣强呵呵笑道:“这里环境不好,郊区我倒是开了个分店,生意不怎么样,可以免费提供。” 这小子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不卑不亢,说话得体,很有前途。 正文 等会儿来敬酒 “请三位领导入席吧,我就不打扰了。 ”张荣强自然知道能给领导留个印象就行了,将三位引入808,正要离去,陆渐红道:“强子,去吃点海王金樽,回头来敬酒。” 张荣强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感动之色,这几年他虽然混得不错,也结识了不少高官权贵,但是省委省政府里的还是很难接触,听陆渐红这么说,一会儿可能还有达官贵人过来,这摆明是在给他做宣传啊。 三人进了去,林子木笑道:“陆省长,你朋友不错。” 陆渐红笑了笑:“做生意的能到这一步真的不错,以后麻烦多照顾啊。” 查时新也笑道:“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这个高档会所里面有你的股份啊,你不会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吧?” “你啊,真不愧是纪委的,也太敏感了。”陆渐红派了烟抽。 “你紧张个啥,我又查不到你。”查时新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门外脚步声渐响,陆渐红出了门来,以骆宾王为首,景珊、边志强、刘翔、柳如烟都到了。 在陆渐红的欢迎声中,几人一一入了座,身后的几名绝色佳人便开始开酒。 骆宾王笑道:“陆省长真是大手笔啊,满汉全席都搞出来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回请你啊。” 陆渐红也笑道:“不怕骆书记笑话,我也就是在电影中见到过,现实中还真没吃过,所以借这个机会来尝尝。” 景珊道:“据说满汉全席有108道菜肴,咱们这几个人能吃得完吗?” 刘翔笑道:“我知道了,陆省长是想打包。” 说是满汉全席,自然不会真上那么多,但上来的菜绝对都是满汉全席那108道菜肴之一,不得不说,这做菜的师傅绝对功夫一流,虽然大家都没吃过满汉全席,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味儿,但是这菜吃到口中,无论到奉、热荤,还是冷荤、双拼,无论是大碗还是中碗,那口感都是一流,就凭这一手,随随便便拿出一样来都是一绝,也难怪明朗会所仅凭“食”这一条便坐实了燕华一流的位子。 酒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激烈,过了三巡,陆渐红略带些酒意道:“这么个车轮战法,我就是酒缸也有被填满的时候,各位不介意我请外援吧?” 张荣强早就准备好了,在得到召唤之后,便笑容满面地进了来。面对这些省里的大佬们,张荣强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这一来是因为他也结识了不少高官,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二来也得益于与陆渐红的交往,他只当这些人是陆渐红就得了。 不过张荣强这小子显然不地道,在坐的一个不落,每人敬了四杯酒之后,到了陆渐红这里,却是换了大碗,搞了两下,直让陆渐红后悔不迭地喊道:“我真是识人不准啊,引狼入室啊。” 张荣强的表现让众人大感满意,这也直接奠定了他将来事业红火的基础。 大家长期不见,以酒来交流感情自然是正常,但也不会没有节制,在座的陆渐红最年轻,但即便是这样,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而其他人除了景珊还在“四”上徘徊,别的也都是奔六的人,喝酒早不比当年,所以在干掉了九瓶茅台之后,便告一段落。 一番迎来送往之后,陆渐红目视众人离去,回过身来,陆渐红便接到了景珊的短信:晚上怎么办? 陆渐红的心头一热,回了一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照办。 为了保证晚上有一个好的状态,陆渐红开了个小厅喝茶,叫服务员把张荣强叫过来,服务员笑吟吟地回答:老板倒下了。 陆渐红愕然,这小子这才喝了多少酒啊就爬下了,而且还是在吃了海王金樽的情况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隔了不少年后,与张荣强再次提到这件事,陆渐红才知道原因,原来张荣强是吃了个偏方“千杯不醉”的,结果拿错了,误吃了“一杯倒”。 且说陆渐红喝了一壶铁观音,酒意稍退,便出了门来,不曾想迎面撞上一人,对方显然也有点多了,眼睛一瞪:“你怎么走路的?” 陆渐红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正要开口反击,却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对方也冒出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来。 陆渐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马骏,一听马骏说出跟他一样的话来,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愧是连襟啊,说话都这么一致。 马骏也没有想到世界是如此之小,打了个哈哈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真是。” 陆渐红笑道:“你小子跑到江东来腐败。” 马骏立马回敬:“彼此彼此。” “腐败完了?喝两杯?”陆渐红好歹是江东人,跟马骏又是老相识,关系又不一般,总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不用不用,本来应该请你进去表示一下的,不过……”马骏说到这里,不由向隔壁的小厅看了一眼,这时那小厅的门忽然开了,从里面奔出来一个小女孩,清脆地叫着:“爸爸,爸爸,你快进来。” 陆渐红的眼睛抬了一下,笑道:“咦,你孩子这么小啊,响应晚育号召啊。” 马骏的眼神有一丝慌乱,干笑道:“你这人够八卦的,不聊了,我先进去了。” “明天不走吧?我请你和嫂子吃饭。”陆渐红原本不是这么磨叽的人,不过喝了酒的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还是江东的主人。 “明天再说,明天再说。”马骏不知道为什么,逃一般地牵着那孩子的手,冲向了包间。 陆渐红愕然,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随即便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原来就在马骏冲到包间门前的时候,一个女人开了门出来,不仅出了来,还开了口:“小韵,别到处乱跑,跟妈妈进来。” 这女人居然不是高兰的堂姐高雅,而是陆渐红下午在赵瑾的住处所遇见的脑科教授方若琳。 ——马骏这家伙居然“也”玩金屋藏娇,而且还有了孩子,怪不得跑到江东来,这与陆渐红把三女放在香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真不愧是连襟啊,行事风格都一致得很啊。 正文 马骏的过去 马骏的过去 方若琳显然也见到了陆渐红,她并不知道马骏跟陆渐红是相熟的,所以对陆渐红微微笑了一下,便牵着女儿小韵的手进了包间。 马骏见到方若琳向陆渐红微笑,呆了一下,看来这个秘密是保不住了,回头向陆渐红看了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意思很多,作为过来人的陆渐红笑了笑,这一笑所包含的意思也有很多。 两个大男人的情感在这一眼之中,顿时基情四射。 挥了挥手,陆渐红下了楼去,心中暗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想不到马骏竟然也是如此,这时陆渐红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个方若琳在他第一眼见到时就有一种相识之感了,原来她的气质与高雅非常相近。陆渐红曾经见到两次高雅,高雅的雍容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看来马骏跟方若琳之间有着一段刻骨的往事啊。 马骏“一家三口”回到包间,两人居然在同一时间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认识他?” 还是马骏先回答了方若琳的问题:“我跟他有数面之缘,是高雅的妹夫。” “哎呀,那坏了,他不会……”方若琳担心地住了口。 马骏摇了摇头,道:“那倒不会,因为高兰跟他,嘿嘿,跟我们的关系一样,而且他不是个乱说话的人,没事的,吃饭吧。” 这一点马骏还真没有猜错,陆渐红将心比心,自然不会去乱说,当然,他即便是说,也找不到高雅嘛。 偷偷地回到景珊的小屋,这一夜注定是个狂野之夜,陆渐红的表现果然出色,景珊只有投降的份,不过这个投降却是让人心情为之大是畅快,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征服美人要更快乐的事情了。正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外如此而已。 第二日是个周末,也是周波与骆仁馨订婚的日子,骆宾王很低调,并没有请多少客人来,毕竟他是省委一把手,而周波又是俊岭市的副市长,都是政界要员,能低调就低调一些。 所以来参加这个仪式的除了周波的双亲和骆宾王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骆仁忠以外,就只有省长景珊、省委宣传部长柳如烟外加一个陆渐红了。 周波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但是容光焕发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只有三十几岁,阳光得很。 骆仁馨也是娇娇怯怯,两人可以称得上是珠联璧合。 “周市长,恭喜啊。”陆渐红笑呵呵地拿出了准备好的礼品,这是一对玉镯子,是陆渐红特意买来的,价格自然不菲。 “陆省长,这怎么好意思呢。”周波很是不好意思地收了下来。 陆渐红笑道:“一点心意,祝你们将来和和美美。” “谢谢陆省长。”骆仁馨跟陆渐红几度接触,还救过她们母女,所以跟他并不陌生。 骆宾王对陆渐红的到来非常高兴,事实上,他对于周波还是非常满意的,工作能力方面倒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体贴,在这个时候,骆宾王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省委一把手,而是一个普通的家长而已,拉着陆渐红的手进了里间聊天,景珊则跟柳如烟在另一间房聊了起来。 “陆省长能来,我很有面子啊。”平时被老婆管着,骆宾王在家没机会抽烟,现在可是趁着当儿吞云吐雾了。 “骆书记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陆渐红笑着道,“仁馨我见过几次,周波我对他也算了解,希望他们这一对能够白头偕老。” “托你吉言了。”骆宾王吸了一口烟,道,“不过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陆渐红轻哦一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我估计还得留在江东,周波再在江东呆下去,我担心会有些流言蜚语,所以叫,想请你帮个忙。” 骆宾王这么一说,陆渐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担心有流言蜚语,而是怕周波会仗着省委一把手的爱婿而恃宠自骄,便笑了笑道:“上嘉那边可比不上江东啊。” “越是艰苦的环境才越能出成绩。”骆宾王道,“最近可是听说了你在上嘉的一些动作,深受上级领导的好评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骆宾王笑道:“那是因为你一心忙于工作,据我所知,上嘉的社会环境很差,但是在经过你催枯拉朽的强势打击,被你打掉了不少黑恶组织,另外还借机整顿了煤矿的开采秩序,这两项工作,没有魄力和能力的人可是干不成的。” 陆渐红还是淡淡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让周波到上嘉去?” 骆宾王道:“不知道陆省长肯不肯帮这个忙。” 陆渐红伸了个懒腰道:“我会记在心上,等有机会的吧。” 骆宾王当然不指望周波现在就调走,况且周波跟女儿还没有成婚呢,他要的就是陆渐红这句话,当然,周波要是敢辜负女儿的话,他至少有十种方法让周波生不如死。 目的达到,下面自然便是老一套,吃吃喝喝了。 周波心情好,唯一的结果就是醉,不过这小子的能量很大,居然把陆渐红喝了晕头转向,想想也是,在场的除了陆渐红以外,他还真的没有发飙的对象,毕竟陆渐红是过了气的江东领导嘛。 陆渐红大有虎落平阳之感,事实上,他如果不是这两天在景珊那里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就凭一个区区的周波又怎么能够摆平他?饶是如此,周波还是先倒了。 大白天的,陆渐红喝多了自然不能去景珊那儿,只得让景珊的车送他去明朗会所休息,那里完全可以说是陆渐红的家,想怎么住怎么住,想怎么吃怎么吃,一个爽啊。 睡了一个下午,陆渐红坐在床头,头有点疼,不由苦笑,真是上了年纪啊,这点小酒就有点扛不住了,这个想法如果被周波知道了,非吐血不可,此时的他还正在呼呼大睡之中呢,而且他的年纪比陆渐红还要大上几岁。 正文 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壶不开提哪壶 喝了杯水,陆渐红看了看手机,上面居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马骏打来的,陆渐红微微笑了一声,看来强子说不得又要破费一次了。 拨通马骏的电话,陆渐红笑道:“马兄,在哪逍遥呢?” “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打算请客呢。”马骏嘿嘿一笑道,“晚上有没有空?” “有啊,就怕你没有空啊。”陆渐红一语双关。 马骏再次嘿嘿笑,道:“哪有你忙啊。” “808房间,明朗会所,现在就过来吧,我在呢。”陆渐红还不忘缀了一句,“把嫂子也带上啊。” 拷!马骏在心里骂了一声,放下了电话,方若琳道:“怎么样?” “晚上一起吃饭。”马骏转过身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跟他联系。” 方若琳笑了笑道:“我觉得还是未雨绸缪的比较好,虽然这个陆渐红不像乱说话的样子,但是保不准无意中就露了馅,我不想对你产生任何的影响。” 马骏的嘴巴歪了歪,道:“晚上你就不要去了,我来跟他说吧。” 其实马骏真的觉得没有必要,他跟陆渐红之间没有什么交集,陆渐红自然也没有必要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完全是杞人忧天,不过方若琳也是在为他考虑,接触就接触一下吧,况且他对陆渐红的印象也不错。 808包间,只有他们两人,陆渐红责怪道:“嫂子怎么不来?” 马骏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陆渐红就是喜欢看到马骏的糗相,道:“这有什么嘛,又没有外人,是不是?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马骏也不是好惹的主,反唇相讥道:“你不是一样把高兰晾在一边?” “呵呵。”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好不好,下次你把嫂子叫过来,我也把高兰带过来,咱们一起聚聚。” 马骏白了陆渐红一眼,心里恨不得把陆渐红给掐死。 看着马骏几乎暴走的模样儿,陆渐红心里笑得肚肠子都快结到一起了,嘿嘿,你跟我比,高兰可是得到认可的,你可是偷鸡摸狗啊。不过陆渐红也不会太刺激马骏,毕竟大家这些事儿都是见不得光的,便收起了嘻皮笑脸,道:“来,马兄,走一个。” 马骏没好气地举起了杯子,一口干了,陆渐红才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这事会烂在我肚子里的。” 马骏显然没有把陆渐红的承诺太当回事,翻了翻眼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哈哈。”陆渐红笑出声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说没好处,就是有好处,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我还不屑于去做的。” 陆渐红说的是实话,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而且与马骏的几次接触都是很愉快的。 “这是我能跟你谈得来,又坐到一起喝酒的原因。”马骏呵呵一笑,心情大有好转。 陆渐红忽然很八卦地道:“我觉得方嫂跟高嫂之间有点相似之处啊。” 马骏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喟然一叹,道:“你也看出来了?” 方若琳居然是马骏高中时的初恋"qing ren",这是一个比较老套的故事,同样也是在人间不断上演的事情,原因无他,马骏的家境非常好,而方若琳的父亲出身不好,所以这段恋情得到了马家的一致反对。方若琳为了不影响到马骏,考了京城的医学院,而后又到国外去进修,而此时的马骏也被父母安排了一桩婚姻,便是高雅。 高雅的气质与方若琳很相似,万念俱灰的马骏看到了高雅,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方若琳,接下来便简单了,恋爱结婚组成家庭。 边说边聊之中,马骏已经有了些醉意,陆渐红道:“这么说,高雅只是方教授的影子。” 马骏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也很爱她,就像你在爱着你老婆的同时,也爱着高兰一样。” 陆渐红无语了,这句话勾起了他的心事,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个大男人似乎都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偶尔响起的也就只有“干杯”的声音。 陪了景珊一个周末,陆渐红离开了燕华,趁着这个当口,又拜访了老领导宠耀和黄福林,而后又去了一趟射击俱乐部,看看情况。 总体来说,这个休假还是比较舒服的,当然,在此期间,陆渐红还是要过问一下上嘉的情况,魏元县已经被军队整体驻守,而华能集团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毕竟在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再加上全省严禁矿山开采,连暗里的动作也没有了。 转眼之间,一周的“休假”便告结束,陆渐红也知道自己不能总是在外面,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岑凯居然没有找过他。 最后在景珊那里杀了个回马枪,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顶着毛毛细雨返回上嘉。 经过这一周的休整,陆渐红的状态恢复到了巅峰,开着音乐,驾着车,心情那个叫舒服。 刚刚出了江东地界,便接到了来自中组部的电话,电话居然是吴部长亲自打过来的。 陆渐红在路边停下车,接通电话,笑道:“吴部长您好,有什么指示?” 吴部长的声音有点奇怪:“陆省长,在哪呢?” “外地出差,正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心头不由一跳,要知道吴部长私下跟他都是称呼“渐红”的,很少有这样官面称呼。 “哦,下午下班之前赶到中组部来。我等你。” 挂断了电话,陆渐红略有些失神,略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曲功成,问他这几天省委省政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曲功成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大事啊。 再次踏上归程,陆渐红考虑到时间问题,放弃了回上嘉的念头,直接向京城而去。 没到中午,陆渐红便已至京城,京城的雨下得很大,陆渐红在街头转了一圈,买了些礼品,便直接奔老爷子的小屋去了。 正文 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 老爷子现在基本上不过问政治上面的事情,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陆渐红,他早就该不过问了。 所以陆渐红到小屋的时候,老爷子根本就不在。 这个小屋的范围有所扩大,设施也很齐全,看来是经过改良,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疗养院,下着大雨,却是显得清新秀丽。 陆渐红是这里的常客,所以警卫人员并没有拦着他,问起老爷子的下落,说是钓鱼去了,这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这种天气去钓鱼,别给鱼钓走。 跟铁男进行了联系,听到电话那头有轰鸣的声音,说正在向小屋赶。 陆渐红也就不催,坐在车里欣赏着雨景来,并没有去想别的事情,虽然上午吴部长的电话给他带来了一丝疑惑,但是陆渐红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下午就要见面了的,到时候一切都明白了。所以他才有闲心去看着车窗外那飘洒的雨点。 不多时,一辆红旗车呼啸着驶了进来,陆渐红撑起雨伞下车,便看到铁男拎着鱼桶下了车,老爷子居然连伞也没有打。 陆渐红赶紧过了去,把伞遮在老爷子头顶,道:“怎么也不打个伞,铁男,你也真是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老爷子呵呵笑道:“我身体硬实得很,哪那么容易感冒?进去吧。” 铁男嘿嘿笑了笑,到了屋子里,好家伙,虽然钓的鱼数量不多,但那质量却是杠杠的,两条足有七八斤重的家伙,看来中午又得是鱼宴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让铁男捡了那条大的去烹饪,这爷孙俩便坐下来闲扯了。 说是闲扯,准确的定义应该是老爷子的语气很淡,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很惊人:“渐红啊,听说上嘉那边有好东西。” 陆渐红不认为老爷子知道那稀有金属的事情,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陆渐红装傻道:“那边当然有好东西,煤不就是吗?” 老爷子瞅了陆渐红一眼,淡淡道:“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连我都瞒着。” 陆渐红心中一跳,看样子老爷子是知道了,于是嘿嘿笑了笑:“您这不是都知道了吗?” 老爷子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道:“傻子也知道了,我看进驻魏元的军队人数比魏元的人还多。” 那天的交接是由陈亮代为完成的,陆渐红并没有过去,倒是没想到会去那么多人。 老爷子接着道:“渐红,这一次你是立了一个大功了。” 陆渐红没有吭声以表谦虚,老爷子意外地看了一眼陆渐红,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 “渐红,领导对你在上嘉的表现非常满意,一年的时间就打开了局面,还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不错不错。”老爷子的这句话既是对陆渐红的肯定,也说明了他知晓了里面的内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是误打误撞。” 老爷子却是没有笑,道:“但这不是终点,美国的摩根集团对于美国来说具有战略意义,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些金属,我看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陆渐红冷笑了一声,道:“东西在中国,别说他们不知道藏在哪,就是知道了,那又怎么样?现在的中国可不是清朝!”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老爷子不由也受到了陆渐红的感染,朗声笑道:“说得不错,豺狼来了有猎枪,居心叵测,迎接他们的只有失败。” “对了,渐红,我听说你在上嘉遇到了不少事情,有没有发现?”老爷子突然话音一转,脸色阴沉地道。 陆渐红微微一怔,他有些不明白老爷子所指何意。 老爷子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道:“我说的是你被伏击的事。”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挠了挠头道:“您说的是这件事啊,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我看这可能会成为一个谜了。” 老爷子忽然伸了一下大拇指,道:“你还真是挺宽心的,一根可以要你命的刺不知道藏在哪里,你还能放得下心睡得着觉,不佩服你都不行。” 陆渐红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到目前为止,我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老爷子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也是没有太多的办法,只好让陆渐红自己小心了。 “上嘉的事情不忙吗?怎么有空到京城来?”老爷子转换了话题。 陆渐红可不敢说是受到中组部的召唤,顺便来看望老爷子的,便笑道:“成天工作不累啊,到您老这边来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呢。” 陆渐红随便说的一句话,却是让老爷子沉默了下来,目光看向了门外的雨点,这个神色让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微微一酸,他能感觉得到,老爷子虽然很威风,但是他很寂寞很孤独。此时的老爷子用风烛残年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到了他这样的年纪,人生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只希望能够儿孙满堂。可是能够看得出来,家人来看望老爷子的次数并不多,这到底是人太忙,还是根本就忘记了呢? 陆渐红不由道:“过几天就是暑假了,我让高兰来陪陪你。” 老爷子转过头来,忽然欣慰地笑了笑,道:“好。” 这一笑虽然欣慰,却还是掩藏不了其酸楚之意,陆渐红心中难过,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首歌:常回家看看。 对于老年人来说,有什么比亲情还要珍贵呢? 为了解除老爷子的心结,哪怕只是暂时的,陆渐红便说起了一些趣事,老爷子人中之龙,怎么会感觉不到陆渐红的心意,在感动的同时也是配合地发出朗朗的笑声。 两人并没有喝多少酒,可是老爷子却有些不胜酒力的样子,老了,真的老了。陆渐红扶着老爷子上了床,决心以后不再多让老爷子操心。 雨天还是有些凉意,陆渐红给老爷子的身上盖了条薄毯,道:“您也休息休息吧。”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忙吧,晚上如果有空的话再来。” 正文 自然规律 自然规律 陆渐红怔了一下,看来老爷子是知道他来京城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来看他,心头略有些愧疚,决定以后不管怎么样,每个月都要来看望一次,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来。” 看着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老态龙钟的样子给陆渐红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嘱咐铁男要照顾好老爷子,陆渐红这才上了车。 看着缓缓倒退的小屋,陆渐红有着一种难言的哀伤之感,其实这是自然规律,可是看着这个可敬又可爱的人从生龙活虎走向了年迈,陆渐红还是有着很深的不舍之感。 这时一个电话将陆渐红从淡淡的哀伤中扯了出来。 电话是省委秘书长樊金桂打过来的,他向陆渐红透露了一个消息,省委一把手岑凯病了,而且病得还很严重。 陆渐红有些诧异,岑凯精瘦的身子骨硬实得很啊,“三高”在他身上是一点体现都没有,他去江东的时候,岑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生了急病了呢? 樊金桂只是说了这件事儿,让陆渐红疑窦丛生,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放下电话后,陆渐红看了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便与吴部长作了联系。 吴部长表示他在办公室,让他立即赶到中组部去。 陆渐红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亲自到中组部去,工作人员很客气,与吴部长的秘书联系了之后,将陆渐红带到了吴部长的办公室。 在他的办公室,吴部长显得比视察工作的时候要更亲切和蔼,笑着道:“陆省长来了,请坐请坐。小戴,上茶。” 中组部部长的秘书那是牛气得很的,不过正是因此,他深知陆渐红是什么来头,所以表现得非常谦恭,泡上了市面上所买不到的龙井,笑道:“陆省长请用茶。” “谢谢。”陆渐红对于这样的人物也保持着相当的礼数,况且他本身就不是什么端架子的人,笑着接过了杯子。 小戴出去之后,吴部长才道:“陆省长,这一次让你赶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提前向你透个风,只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麻烦你跑一趟了。” 陆渐红笑道:“吴部长太客气了,您这么说让我有点坐不住啊,领导召唤,必当飞速赶来。” 陆渐红的个“忄生”吴部长知之甚详,相互交好也是他的希望,这一届常委他作为组织部长未能进入,已经是大势已去难有作为,而陆渐红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在吴部长提拔的人员之中不乏其嫡系,将来的路该怎么走,吴部长必须要考虑,更重要的是姜天平现在陆渐红的手下。通过其他的途径得悉,陆渐红对姜天平只是一个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当然这么说是出于上嘉目前的政治环境,姜天平离开俊岭之后的某些作法确实令人生厌,所以吴部长很难界定陆渐红对姜天平的好感度,目前清源市的局面,陆渐红需要姜天平打开并控制,另外,陆渐红也是看在吴部长的面子上,但是当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了之后,当吴部长退出“江湖”之后,陆渐红对姜天平的态度会是什么,这个很难说。因此,吴部长需要提前为姜天平铺好一条路,至于铺的程度如何,那就看在他退居二线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了。 作为一路打拼上来的中组部部长,吴部长自然明白,需要获得利益,就必须让对方先有收益,所以他才请了陆渐红过来,而不是他自己过去,不管怎么说,部长的这个位置还是不能轻易小了架子的,当然,陆渐红来了,自己如何接待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渐红啊。”吴部长先是改变了称呼,将这个谈话的“忄生”质定义为私人谈话,“岑凯书记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前天已经安排在中南海疗养院治疗了,有迹象表明,你可能要临时主持省委的工作了。”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不动声色道:“前些日子我到外地出差,没想到岑书记的病有这么严重。” 吴部长笑了笑道:“生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件事呢,我先跟你透个风。” 这句话的意思是关于让陆渐红临时主持工作的事虽然基本已成事实,但是在没有宣布之前难说有没有什么变数,还是低调一些得好。陆渐红在官场里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政治敏感“忄生”都没有,便笑了笑道:“生病了,总有好起来的时候嘛。” 对于让自己临时主持工作,陆渐红并没有觉得有多热衷,心里却略有些叫苦,看来悠闲的日子已经远去了,担着两摊子的工作,够他忙活的了。 吴部长又笑了笑,没有再深入下去,而是把话题转到了上嘉上面去:“渐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机场见面时的情景吗?” 吴部长的意思显然不是想说机场相遇的细节,只是为了把话题延伸下去,接着道:“那个时候我看到你不愠不火地斥责那几个小鬼子,我就知道,你将来会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事实证明了我的推断。渐红,我是衷心地为你感到高兴啊。” 陆渐红把端坐得笔直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这也是在配合吴部长把办公室里的氛围变得更加私人化一些,笑着道:“我真有点担心辜负了吴部长的抬爱和期望啊。” 吴部长笑了起来:“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看看,放眼全国,回顾历史,像你这么年轻的正部级干部,有几个?可不要妄自菲薄啊,以你今日的成就,如果还觉得辜负了期望,那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远的不说,就说说你到上嘉以后吧,一连串的动作就打开了上嘉的局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关键的是,一举打击了上嘉的黑恶势力,铲除了毒瘤,还整顿了上嘉的煤矿秩序,据我所知,你到上嘉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吧?” 正文 独木舟难过海 独木舟难过海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这些都是正常工作,而且也得益于上级领导的支持啊,没有了支持,独木舟怎能过海。” 陆渐红有些明白了吴部长的意思,笑着接着道:“其实整顿上嘉煤矿秩序,尤其是清源市,天平同志也做了大量而艰巨的工作,说起来,清源市的整顿,都归功于天平书记啊。” 吴部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看来陆渐红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大家都是体制中久经考验的人,话点到为止即开,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陆渐红自然也是这般想法,点了一句:“天平书记还是很有干劲、冲劲和能力的。” 这句话算是陆渐红对姜天平作了一个总结,但是同时也有一个隐藏的信息,那就是姜天平需要紧密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如果心生他意,脚踩几只船,那就难说了。 吴部长呵呵一笑,道:“下属有能力是件好事,但是作为领导也要多加管教啊。” “明白。” 抱着油多不坏菜的原则,陆渐红自然有必要跟吴部长交好,聊了一阵,陆渐红把话题转到了中央宣传部,很自然地提到了付斌。 吴部长对此未作太多评价,只说了一句:“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陆渐红是个明白人,吴部长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一句话陆渐红便得了他所想要的消息,大家都是聪明人嘛,点到为止。一般来说,吴部长不是个多嘴的人,或许是觉得应该给陆渐红一点消息吧,对于付斌的儿子付小春在江东犯的事,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转眼的工夫,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吴部长道:“下班了,走,一起吃饭去。” 陆渐红婉拒道:“吴部长,先告个罪,我可能请不了您吃饭了。” “你呀,本来想尽一下地主之谊的,一直听说你酒量大,想试一试,看来只有等下次了。”吴部长八面玲珑,自然理解陆渐红还有些别的事情,他在京城关系网可是多多,说不准就是要去拜访某位领导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过一阵子,吴部长还是要去上嘉指导工作的,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 离开了中组部,雨已经小了许多,陆渐红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回味着吴部长跟他说的话。 两个信息。 第一个是岑凯生病。这个消息在他来中组部之前就从樊金桂那里知道了。可是吴部长说自己将要主持省委工作,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这一点让陆渐红很奇怪,在他去江东的时候,岑凯的身体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怎么短短的几天就生了病,还这么重,以至于要放下省委的工作了,是什么病才会让他这么快就去疗养治疗了呢?陆渐红忽然一惊,难道此病非彼病?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忽然听到身后喇叭之声大作,原来前方的红灯已转换成了绿灯,赶紧松开手自动,驶了出去。 这么一岔,陆渐红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第二个信息显然无关紧要,付斌看样子是要有大麻烦了,不过这些跟他没关系,当时提到他也就是偶尔提起,说一句大话,一个中央宣传部的副部长他还没看在眼里,他在位的时候,不也就是这样吗,老子想搞定他儿子还不就搞定了,除非没有把柄抓住,否则,哼哼,该进去还是得进去。 这么想着,车子不自觉地就开向了去老爷子小屋的方向,雨忽然间大了起来。 到老爷子的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见到陆渐红来,老爷子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不过眼睛里短暂闪过的一丝喜悦,还是被陆渐红捕捉到了,这也更加坚定了陆渐红每月来探望的决心。 跟老爷子在一起,陆渐红自然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其实他是不打算跟老爷子谈论政治上的事情的,他实在不想老爷子再为这些心力交瘁,但是老爷子显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能够有余力为子子孙孙贡献点力量,是必须做的事情,——他完全已经把陆渐红当成了他的亲孙子。 老爷子想谈,陆渐红自然要陪着。 夜已经凉了,但也仅限于凉,否则烤着火暖点酒品着人生,倒也有一番味道。 今晚喝的酒“忄生”很温,老爷子端着酒杯:“下午跟小吴在一起吧?”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小吴?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任老爷子能这么称呼吧,不由笑道:“是的,是跟吴部长在一起,您老怎么知道?” 老爷子淡淡笑了一声,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别无视我的政治头脑。” 陆渐红不由汗颜,想想也是,他总不可能去拜见首长和总理吧,而周琦峰这几天正在国外访问,与龙翔天也没有什么太深一层的交集,算来算去,也只有去吴部长那里,不由大是佩服地道:“您老真乃神人也。” 听着陆渐红学着元芳来了这么一句,老爷子不由噗哧笑出声来,在他笑的一瞬间,整个人像是变了一般,充满了生气,陆渐红这时才突然明白,老人家要的或许只是有人陪他聊聊天。 有了这样的念头,陆渐红的方向便明确多了,笑道:“如果您能猜得出我们之间聊了些什么我就更佩服您了。” “哟,还考起我来了。”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陆渐红,“让我想一想。嗯,我猜他肯定是希望你对某些人照顾。” 陆渐红睁大了眼睛,竖起了大拇指道:“您老果然神人。” 老爷子表现风轻云淡:“小吴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为人还行,当然了,他也就这两年就要到点了,总得为后面的人考虑一下后路,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呢,渐红,你小子看人可要准,原则一定要把握住,不能因为一些私人交情把自己也折进去。” 陆渐红知道老爷子的意思,识人不准而一昧地崇尚私交,这不仅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有不少的官员并不是自己出问题,而是被下属带出问题来,这样的教训不算少,便道:“我记住了。” 正文 真的有病 真的有病 而后陆渐红没有保留地提到了岑凯生病的事情,老爷子深思了一阵子,眼睛忽然一亮,道:“这个岑凯真的有病啊。 ()” 提到这个“病”字,老爷子的口吻重了一些,看向陆渐红的目光也有一些不同之处,陆渐红的心不由为之一跳,老爷子的意思跟自己的猜测有一些相似之处,不由道:“您老的意思是……” 老爷子白了陆渐红一眼,不满地道:“亏你还是正省级干部,连这点都想不到,自己好好想想。” 陆渐红当然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岑凯会出什么“病”,他连一点点腐败的征兆都没有,而且据陆渐红所知,他的生活虽然谈不上两袖清风,但是与腐败还是差了很多的,毕竟腐败还是有征兆的,贪污?财政厅那边没有一点风声。受贿?总得帮人办事吧?可是无论是省里的经济发展中还是人事管理中,陆渐红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真是奇了怪了。况且,要想办掉一个省委一把手,事先总会收到点风声,这年头,准确的消息往往不是人猜出来的,恰恰是从保密部门流传出来的,可是陆渐红根本不知道任何的相关信息,这让陆渐红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老爷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在分析,他所作出的判断,是以他在位时的经验作为依据的,经验是个很玄妙的东西,虽然有迹可循,但也并非就能作得了准。 这些也就是随便聊一聊,既然大家都无法断定,也就说过就算,不再去提,谈起更多的则是一些杂碎之事,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思维还是很活跃,天马行空,而陆渐红同样涉猎很广,所以这一老一少聊起来倒也是有滋有味。 这一晚还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拖家带口的,除了任克敌还会有谁? 一家三口杀了进来,见到陆渐红在,也是意外得很,陆渐红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任克敌示意甄沫炎把孩子交到老爷子手上,分散了老爷子的注意力,低声道:“陆哥,上嘉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去稳住阵脚,跑这儿来干嘛?” 陆渐红呆了一下,向里屋正在逗着孩子的老爷子看了一眼,将任克敌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任克敌也是呆了一下,道:“你不知道?岑凯被带走了你居然不知道?” “我拷,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陆渐红翻了下眼睛,都是些陈年老酒了。 “现在上嘉传疯了,都是说岑凯犯了事,听我哥说,现在上嘉的几大常委可是人心惶惶,都在考虑将来的站队,有的甚至在打这个省委一把手的主意了。”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这叫个什么事嘛,如果岑凯真的有问题,那也不是一天两日的事情,考虑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啊,再说了,吴部长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 看着陆渐红的表情,任克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那么多人动这个脑筋,你就没想过?” “天篷大元帅天天想着嫦娥,他有没有想到?”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任克敌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直犯迷糊:“跟猪八戒有什么关系?” “你跟他就差不多。”陆渐红没好气地回应了他一句,走进了房间。 任克敌嘿嘿一笑,跟着进了来,道:“咱们是兄弟嘛。” 陆渐红被呛了一下,这小子,反应也挺快啊。 因为有了孩子,小屋里变得热闹了起来,陆渐红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老爷子逗小家伙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脸上露出了微笑,老小老小,老人就如同小孩,有时候要把他们当孩子一样去哄,或许这样才会更温馨。 这一晚,一直闹到深夜,等第二天陆渐红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在睡着,叮嘱铁男要多注意老爷子的身体之后,陆渐红悄悄地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抵达上嘉,雨比京城还要大。 陆渐红站在窗前,神情凝重,曲功成刚刚向他汇报了这一阵子上嘉的情况,由于岑凯的重病,使得整个上嘉处于一个晃动期。 通过中午时到各个部门走一走,陆渐红发现,不少部门都无心工作,这样的话极容易引起上嘉政局的不稳定。 在办公室里仔细想了一阵子,陆渐红决定,不管怎么样,先跟岑凯联系一下,权当他是真的病了。 可是联系的结果让陆渐红非常郁闷,手机关机,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从这个情况来看,岑凯似乎真是出问题了,疗养也没有必要关机吧? 陆渐红一根烟抽完,打了个电话给省委副书记候笑方,道:“笑方书记,我陆渐红。” “陆省长,你好。”候笑方现在的心情岂是一个爽字了得,虽然现在还没有定论,但是岑凯肯定有毛病,所以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他的语气非常之轻松。 “岑书记身体染恙,那边的工作你暂时先牵一下头,通知常委们四点钟召开会议,任何人都不得缺席。”陆渐红说得很淡,但是骨子里的那份严肃却是不容置疑。 候笑方突然间也感觉到,虽然他的心里基本能够断定岑凯没有机会再重来,但是这样任凭流言蜚语漫延下去的话,确实是不利于大局的,想到这里,候笑方觉得自己的境界还是不如陆渐红,汗颜地应承了下来。 四点钟,暴雨如注,不过在省委会议室里,除了岑凯不在以外,其余的十二名常委齐齐而坐。 陆渐红坐在桌前,目光一一在其他人的脸上扫过,表情不一,有面无表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诚惶诚恐的,精彩之极。 轻轻咳了一声,陆渐红道:“岑书记身体不好,现在正在中南海疗养院治疗修养,我听到不少传言,议论纷纷,这不是我们所应该有的态度,所以希望同志们不要参与到议论中去,立足本职工作,稳定军心,不仅要管好自己的一言一行,更要管好各分管单位的人员。” 正文 斗败了的公鸡 斗败了的公鸡 陆渐红淡然而又威严地给岑凯事件定了调子,然后道:“现在同志们把手上的工作汇报一下。 ” 毫无疑问,岑凯不在,陆渐红作为省委副书记、省长,责无旁贷地主持了工作,这一点上,谁也没有反驳的意见,抛开这点不谈,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控制是实实在在的,当下各人逐一开始汇报起工作来。 总体来说,各人手中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虽然有着立场上的不同,但是大家到了副省级这个层次上,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的。 最后候笑方提到了已经进入倒计时的荷花节的事情,这项工作虽然说是玉桥的事情,但是由于玉桥是省会,直接关系到上嘉的整体形象和影响,所以省委省政府对此也是高度关注。 不过荷花节已经搞了三届,无论是候笑方还是市委市政府,对有一定的经验了,用候笑方的话说,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开幕了。 陆渐红特别提到了安保工作,候笑方如实汇报了今年的安保工作进行了尝试“忄生”的改革,在警方安保的同时还采用了安保公司参与的方式。 对此,陆渐红表示了肯定,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不管采用哪种方式,必须保证安保工作的到位,确保人民群众度过一个详和热烈的荷花节。 另外,候笑方还通报了即将在荷花节开幕式签约的一些项目,这一点陆渐红是非常满意的,以节为媒,重在招商,荷花节只不过是一个媒介而已。在荷花节早前的动员会上,陆渐红就曾提出,荷花节不仅仅是玉桥一个市的事情,更是全省上下各市的节日,理由无他,如果仅仅是玉桥市一个城市各方面工作做得好,而其他城市拉了后腿,同样不能到达以点带面的效果,毕竟来参加这个活动的不是明星就是一些客商,必须保证全方位达到理想效果。所以,荷花节不仅仅是玉桥的机会,更是其他城市的机会,陆渐红提出,在节日之后将会对各市进行全方位的盘点。 会议结束之后,陆渐红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任克爽的步子挺快,在后面低声道:“去你办公室谈谈。” 陆渐红原以为会是杨得胜或者是林玉清,没想到第一个跟着他的会是任克爽,便道:“好,坐我的车。” 望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了楼下,常委们的神态各不相同,陆渐红的支持者都选择了沉默,岑凯在的时候,陆渐红就占了上风,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更是一片利好,根本没有说话的必要,只是心中窃喜,而岑凯的追随者,尤其是副省长李东根和政法委书记郝初禾,神情凝重之极,凝重之中还带着一丝慌张,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默默地下了楼。 其实以众人的智慧,虽然不敢确定岑凯犯了事,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但是心中隐约都在猜测,岑凯是不是回不来了。 且说陆渐红和任克爽进了办公室,泡了一杯茶,任克爽打开了话匣子,他的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魏元的事情:“兄弟,魏元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看来他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有你不知道的理由,既然上面没有跟你说,你还是别打听了。” 任克爽为之气结,气乎乎地道:“你要是在战争年代,保密局局长绝对是你干。” 陆渐红笑了笑没吱声,任克爽也就是这么一说,发泄一下不爽而已,保密原则他还是很清楚的。 “你说岑凯会有什么事呢?”任克爽又问出这个问题来了。 陆渐红不由道:“你还是不是个军人啊,这么八卦,刚刚会议上怎么说的,你忘了吗?” 任克爽不满地“靠”了一声,道:“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对了,搞你的人有没有眉目了?” 陆渐红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妈的。” 任克爽哈哈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会骂人啊。” 陆渐红唯有白了任克爽一眼,心道,我又不是木头。 任克爽这时却摆出了一副正经的神色,道:“岑凯多半是完蛋了,有没有想过踏着他的尸体上去?” “我说你这个人到底烦不烦?你是包打听呢还是……”陆渐红话未说完,任克爽已经变成了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道,“你别告诉我不想。” 陆渐红简直是无语了,如果他不认识这个人,谁要说他是省军区的政委,他非跟人家急不可。 任克爽却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还在叙说着如果能转正了的各类好处,陆渐红实在是忍无可忍,道:“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去争取一下?” 任克爽怔了一下,道:“你没发烧吧?” 这时,曲功成在外面敲了一下门道:“陆省长,省委候书记过来了。” 陆渐红如获大赦,赶紧道:“请候书记进来。” 任克爽极度鄙视陆渐红的不思进取,由于候笑方的到来干扰到了他游说陆渐红的计划,所以出门的时候悻悻地盯了候笑方一眼,候笑方被这一眼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哪里知道任克爽心情之不爽。 其实任克爽这么做是真的为陆渐红好,陆渐红去老爷子那里看望,任克敌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扪心自问,这段日子对老人确实疏于关心,他知道老爷子对陆渐红视若己出,陆渐红也将老爷子当作亲爷爷看待,所以对于陆渐红的这份孝心也是感激得很,现在岑凯情况不清,对陆渐红有利得很,他自然巴不得陆渐红能够走上省委一把手的位置,这里面除了私人情感以外,倒没有一丝一毫功利的成份。 候笑方回头看了一眼任克爽的背影,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道:“候书记,请坐。” 候笑方坐下,道:“陆省长,刚刚我在常副省长那边坐了一会儿,主要是为了玉桥旧城改造的事情。” 这项工作,候笑方在常委会上没有提起,而是单独进行了汇报。 正文 不搞政绩工程 不搞政绩工程 候笑方本来是想在荷花节前改造结束,呈现出一个新城区出来的,但是陆渐红提出,干工作就一定要干好,绝不搞政绩工程,如果是为了城市的面子而违背了改造的初衷,那还不如不改造,所以前期的调研准备工作花了不少时间,加上春节之后接连的阴雨天气也延误了工期,改造的进度就显得缓慢了。 () 候笑方担心陆渐红对此会有微词,所以提前来请示。 陆渐红笑道:“这证明我们的政府部门正在为城市的发展努力,证明这一届的政府是肯干事能干事的,这与荷花节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冲突,恰恰能让客人们感觉到我们正在发展之中。” 候笑方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说些别的的,但是想到陆渐红在常委会上定的调调,一些话还是忍住了没说,当然,心情那是爽之极矣,岑凯摆了他一道,这个奇耻大辱算是得以一报了。 陆渐红又道:“对了,我这边还没有收到荷花节晚会的演出节目单,你有没有带?” 谈到这个,候笑方的心情就更舒服了,这完全是私人的话题,在领导的办公室谈私话,这证明领导没有拿你当外人看,这让候笑方有种倍受重视的感觉,虽然在离开办公室后仔细一回味,他意外地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甘认陆渐红为领导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因为这种感觉比起斗来斗去要舒服得多,当然,之所以会这么想,这里面也有着陆渐红完全有实力掌握常委会的原因。 将一张编排好了的节目单放到陆渐红的办公桌上,陆渐红随意看了一眼,心头不由一跳,这里面居然有郎晶的名字,她不是“退役”了吗?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这张节目单上了? “你先回去筹备吧,一定要过细,千万不能出一点点差错。”陆渐红强忍着心头的激荡道。 候笑方一走,陆渐红的思绪一下子就飞回到了从前,事隔这么多年,当他忽然间有了郎晶的消息时,心中的情怀还是在荡漾。有人说,初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是陆渐红确实如此。 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陆渐红抽着烟默默地想着,似乎早已忘却了的往事忽然间变得清晰了起来,他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她,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陆渐红的情绪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事隔十来年,一切都已随风,他不会再去惹出其他的乱子来,权当郎晶只是其他的歌星吧,知道她还好,便已经足够了。 晚上回去,却是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赫然是龙飞。龙飞正抱着双肩斜倚在家属楼小区外的檐下,身上头上都湿了不少,看样子也是刚刚才到。 “咦,你怎么在这?”陆渐红看着龙飞的样子,打着趣道,“你的怀里应该再抱一剑,把头发再弄长一些,那就更像一个装逼的剑客了。” 龙飞被陆渐红的话呛得不行,瞪着眼睛道:“我饿死了,请我吃饭。” 陆渐红看着外星人一般:“饿了,自己不会去饭店?你龙飞什么都缺,就不缺钱吧?” 龙飞看着已经开进去了车,道:“你别告诉我你连一顿饭也不肯请吧?” 陆渐红耸了耸肩道:“上去吧,方便面还有一箱。” 小高没有再与陆渐红住在一起,自从年前的时候黎姿来过一次之后,陆渐红就让傅维军在小区又找了一套房子,免得下次黎姿再过来不方便,对此小高有些怨言,但是考虑到陆渐红是省长,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自己虽然在保护他,但总不至于连吃住都要在一起吧,况且这里住的都是高官达显,小区的保安都是武警,也不担心在这里面会出什么事,所以也只得由他了。 龙飞不客气地坐到那单人沙发上,左右看了看,竖起了中指:“拷,你就住这地方啊。” 幸好那沙发是布的,看到龙飞一屁*股水坐了上去,陆渐红一脚踹了过去,心疼地道:“滚椅子上去。” 龙飞万分鄙夷的摇着头:“你就一吝啬鬼,这破沙发也让你这么心疼。”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陆渐红自己坐到沙发上,原来这是他的专座,跷起了二朗腿。 “我饱汉?”提到这个龙飞才觉得肚子饿了,蹭地跳了起来,跑到冰箱里去找吃的。 “都说了只有方便面了。”陆渐红懒洋洋地说了一声,其实他也有些奇怪,龙飞怎么又不声不响地跑他到这里来了,“记得替我也下一碗。” 龙飞有种羊入虎口的悲哀,人家是省长,又是自己的老大,看来自己是要做一回厨师了。 对于经常出入酒店的人来说,偶尔吃一回方便面也挺开胃的。两人稀里哗啦地吞着面条,陆渐红问道:“最近好像很闲啊,龙港集团没事?满世界地乱跑。” “闲?”龙飞被面里的辣椒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才道,“我刚刚从琼江回来,中午喝得差点没把屎都吐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比喻不是太恰当,龙飞赶紧收住了口,喝了口面汤才道:“我头疼得很呢,还不就是为了龙港集团,刚刚在琼江那边接了个大单子。” 陆渐红没兴趣过问这些,企业如何发展,有龙飞夫妇和孟佳,还有梁家的那几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需要他去多问。 龙飞见陆渐红没跟随着他的话题,自己也没有了兴致,不过想想也是,陆渐红现在是省长,对那些小事怎么会关注,放下了手中的叉子,道:“荷花节的门票你有没有?”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啊。陆渐红险些没笑出声来,道:“怎么?什么时候对这种节目也有兴趣了?” 龙飞苦着脸道:“不是我有兴趣,是玲玲有兴趣啊。你可能不知道,玲玲是一个标准的追星族,而且只追老星,这次荷花节,玉桥也算有本事,居然把那个小歌星郎晶给请来了,玲玲最迷她,一直没有她的亲笔签名,所以……” 正文 粉丝 粉丝 陆渐红无语了,他真没想到裴玲玲居然会是郎晶的粉丝,收住了远去的心思,笑道:“这个我明天帮你问问吧。” 龙飞瞪大了眼睛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啊,真不知道你这个省长是怎么当的。” 有一个人直面地臭自己,倒也不是件坏事。陆渐红笑道:“我这个省长也不是分管印刷的嘛。要多少?” 龙飞想了想,道:“四张。” 四张门票并不多,不过陆渐红有些奇怪龙飞干嘛要这么多。 “我和玲玲两张,孟佳一张。”龙飞报上了数字。 “那还有一张呢?” “当然是我姐了。”龙飞没好气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人。” 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事情,龙飞自然不知道,不过后来龙筱霜跟他说,要他以后不要管她跟陆渐红之间的事情。 龙飞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夜之间,龙筱霜判若两人,龙飞估摸着他们之间有故事,心里居然有些酸酸的,暗骂陆渐红是个禽兽,不过在那种情形下,他自己也觉得如果没个故事发生,那简直就禽兽不如了。所以再次面对陆渐红的时候,他也不好意思去追问那天晚上他们都干什么了。 陆渐红一听是龙筱霜,心里便有了些波动,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陆渐红自己都觉得荒唐,可是无论荒唐的程度如何,他毕竟做了伤害到人的事情,拔鸟走人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可是该如何负起这个责任来,陆渐红伤神啊。 “哦,是给筱霜啊。”陆渐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道,“她人呢?” “她当然是在学校了。” 陆渐红差点没把桌子上的碗给打翻了,她居然在学校,我拷,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也怪龙筱霜发的短信给了陆渐红一个错觉,她说要冷静一下,陆渐红还以为她会离开上嘉,竟然没想到,她还在八里岔。 沉默了一下,陆渐红道:“明天你来拿门票吧。” 这句话说出来,陆渐红显然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不过龙飞并没有这个先知先觉,撂下了一句:“这里你收拾,我去洗澡了。” 陆渐红崩溃了,见过无耻的,没见到这么无耻的,居然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还把自己当成了佣人,不过想到这小子已经是自己名义上的小舅子,得,忍他一回,先把这笔账记着,有机会一起连利息都收回来。 不过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来拿门票的并不是龙飞,而是龙筱霜。更令陆渐红吃惊的是,在他回到住处的时候,龙筱霜已经在屋里了。 陆渐红愕然地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龙筱霜,惊得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回来了。”龙筱霜倒是显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上次我在这里住过一阵子,小区的警卫都认识我了,钥匙我也忘了给你了。如果你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的话,等你吃了饭,我马上就走。” 陆渐红摇了摇头,心里复杂之极,听龙筱霜话里的意思,她今晚似乎是不打算走了,操,那今晚怎么办? “一起吃吧。”陆渐红很难做到若无其事,可是龙筱霜并没有其他的表现,所以他也只能按兵不动。 饭吃得很沉闷,龙筱霜默默地把碗筷拿进厨房清洗,陆渐红的眼睛虽然在客厅的电视上,但是却如坐针毡,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脸平静的龙筱霜,也不知道龙筱霜来此的真正目的。 不一刻的工夫,龙筱霜出了来,陆渐红没话找话地道:“哦,门票我带回来了,VIP包间的。” 龙筱霜淡淡地看了门票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太热衷的样子来,笑着道:“麻烦你了。” 陆渐红心头暗暗叫苦,以前他跟龙筱霜都是兄妹相称,而今天到目前为止,龙筱霜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哥,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 略有些胆战心惊,陆渐红这时似乎成了一个初恋的孩子,变得茫然无措了。 在他的心里,龙筱霜与别人不一样。之所以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与龙筱霜有鱼水之欢,而龙筱霜与景珊之间也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所以陆渐红根本做不到与龙筱霜平静相对,他也只得看着龙筱霜的脸色了,——他还没那个胆量牵过龙筱霜的手来。在他看来,可一不可二,或许那一夜的风情可以当作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陆渐红有些无奈,他也在考虑,龙筱霜忽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决定,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到目前为止,他真的无法判断,因为龙筱霜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淡然让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许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龙筱霜绝口未提那天在山洞里发生的事,仿佛她已经完全忘记了,道:“累了一天了吧,赶紧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陆渐红略有些发呆,这口吻,简直就是居家老婆啊,陆渐红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尝试着问了一句,道:“你住哪?” 龙筱霜笑了笑道:“刚刚来的时候,你这里乱得不成样子,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整天吃方便面,这对身体是不好的。” 陆渐红的心一沉,听这话,龙筱霜似乎大有长住的意思啊,这对于陆渐红来说,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居然想起了正在服刑的大权,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拼命。 其实陆渐红有很多充分的理由不让龙筱霜留下,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拒绝,龙筱霜是绝不可能留下来的,可是自己能拒绝吗?人家的女儿身被你夺走了,而且提出来的要求只不过是留下来照顾你。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虽然明知龙筱霜留下来将会有潜在的隐患,但是他实在没有法子拒绝,只得道:“那多不好意思。” 正文 兄妹相居一室 兄妹相居一室 龙筱霜的心一直提得高高的,陆渐红这句话算是应承她留下来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如果陆渐红拒绝了她,简直比要她死还难过,她这么做或多或少有主动贴上来的嫌疑,作为一个女人,这么做需要具备非常大的勇气才行,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而且这也是她临时起意,在龙飞借口他没有时间来拿荷花节门票而让她过来拿时,她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见一见陆渐红。 一个女儿家的矜持,让她也无法做到在发生了肌肤之亲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她已经装得够累,可是在见到陆渐红凌乱的家居和比钱包还要空的冰箱以及那一箱子吃子一小半的方便面之后,母“忄生”的天“忄生”被彻底激发了,也完全颠覆了她对一个省长的印象,她真的想不到作为省长的陆渐红,家里居然会乱成这个样子,记得上一次来可不是这样的,她并不知道,在小高与陆渐红住在一起的时候,小高不仅仅承担着驾驶员和保护神的角色,还承担着保姆的艰巨使命,所以她临时决定,要留下来照顾陆渐红,在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她根本没有考虑到矜持或是羞怯,在陆渐红沉默的时候,她才有一丝担心,万一陆渐红拒绝了她,她的脸该往哪儿搁。幸好,陆渐红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没有驳她的面子。 放大了水笼头,冷水猛烈地冲击着陆渐红的身体,陆渐红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如果换了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上一次虽然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但是是建立在两个前提上的,第一,他跟龙筱霜保持着清白的兄妹关系,第二,当时没几天就是春节,也住不了多久。可是这一次看上去似乎是遥遥无期,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陆渐红现在该考虑的是该如何面对孤男寡女的局面以及对此有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聊以自尉的是,龙筱霜好歹与自己有一个姨兄妹的关系,这一点上应该可以很好地摆脱他们住在一起的负面影响,但是她住在这里,龙飞会不会知道,他会怎么想?就此延伸下去,万一被龙翔天夫妇知道了,那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想到春节前在龙翔天家里吃饭时的情景,陆渐红狠狠地揉了一下头发,他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禽兽。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传来龙筱霜的声音:“你没事吧?都洗了快一个小时了。” “哦,马上就好。”陆渐红关了水笼头,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决定在将来长期的岁月里争做柳下惠,绝不能一错再错,可是等擦干了身体,他才发现,自己昏头昏脑的就进了卫生间,连内裤都没有拿。 正自踌躇间,龙筱霜又敲了下门:“你好像……没拿换洗的衣服。” 陆渐红恶汗,将门拉开了一条缝,伸出去了手。 紧紧地裹住了身体,陆渐红箭也似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龙筱霜的想法没有他那么龌龊,见到陆渐红的那速度,就像只中了箭的兔子,在进门的时间还撞了一下门框,不由奇怪,陆渐红没喝酒啊,怎么跟醉了一样? 陆渐红住的是三室两厅,他自己占了一间,另两间一个当作储藏室,一个装修成了健身房,所以当他气血稍定的时候,痛苦地发现,自己必须把这间房让出来,否则容易给龙筱霜造成误会,还以为要她过来同住。 故作镇定地把衣服都穿好了,却发现龙筱霜并没有洗澡,见陆渐红穿戴整齐,不由道:“你……” 陆渐红微微一笑,很是装逼:“我出去走走,你就睡我房间吧。” 看着陆渐红夺门而去,龙筱霜忽然笑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觉到,陆渐红在镇定的背后有一丝慌乱,这证明,陆渐红的心里有她。 她很满足。 躺在陆渐红的床上,似乎可以感受到陆渐红的气息,可是过了一阵子,龙筱霜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从情感中走出来,龙筱霜忽然发现,自己留下来一点都不明智。这世间,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目的,那么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真的只是想跟陆渐红在一起吗? 自己并没有为陆渐红考虑过!龙筱霜得出了这样的答案。忽然之间,龙筱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 她毕竟是出生于政治家庭,虽然没有从过政,但是家庭的氛围同样练就了她的政治智慧,她留下来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照顾陆渐红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个借口罢了,她真正的出发点也只不过是能想跟陆渐红在一起。可是陆渐红会接纳自己吗?不要认为几度风流就能拴住陆渐红,周旋于女人之间只会牵扯他的精力,而自己的留下会让陆渐红生活在一个压抑的阴影之中。 冷汗打湿了龙筱霜的背,陆渐红毕竟是同意自己留下来了,从这一点看,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感受的,在得到一丝安慰的同时,龙筱霜决定,自己还是离开得好。虽然他们之间有着兄妹的关系,但是一旦这层关系被别有用心的人揭开了,那么后果就不是陆渐红一个人来承担了,也不仅仅是影响到陆渐红一个家庭,父亲龙翔天同样会饱受影响。 为一己之私,而带来如此多的隐患,这不是龙筱霜尤其是冷静下来的龙筱霜所想要的,默然良久,龙筱霜终于作出了决定。 陆渐红这一出去就是两个多小时,他当然不是真的出去逛了,而是在小区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里坐了下来,他同样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这段时间里,陆渐红是在自责中度过的,在对待女人这一方面,向来是他的弱点,否则也不会三妻四妾了,这一方面也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了领导对他的感觉,陆渐红是很清楚这一点的。诚然,陆渐红对这几个女人都有着很深的感情,可是就我国的婚姻体制而言,是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做的。 正文 第一卷_格外开恩 事实上,领导能够默许现状,已经是对他格外开恩了。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肆无忌惮的理由,树大招风,陆渐红的升迁速度绝对能够引起非常的关注,可以说,他的任何出格的动作都有可能成为敌对者攻击他的利器。这些,陆渐红还是很透彻的,可是他的心软注定他成不了枭雄,因为他不是个政客,只是一个想为百姓做点好事的官员。 地上已经多了一堆烟头,这时,他忽然看见龙筱霜从楼道上走了下来,肩上还挂着个包,看她的样子,似乎要离开。 陆渐红不及多想,当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拦在了龙筱霜面前。 龙筱霜没想到陆渐红会在这里,微微怔了一下,强颜笑道:“你不是出去转转了吗?” 陆渐红没搭这个茬,道:“你这是去哪?” “我……”龙筱霜有点吞吞吐吐。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道:“上去再说吧。” 跟在陆渐红的身后,龙筱霜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刚刚下定了决心要走,被陆渐红拦了一下,却又不忍心了。 进了来,陆渐红反手关上了门,道:“你是不是想走?” “渐红,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丫头居然抢了自己的台词,不过陆渐红心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在这一方面,陆渐红似乎有点段正淳的味道,遍地留情,相比于楚留香的身过花丛不沾衣,陆渐红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见陆渐红不说话,龙筱霜心一横,给陆渐红上了堂生动的政治课,听得陆渐红一愣一愣的,可是这也原本是该自己说的啊。此时的二人陷入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氛围之中,似乎是陆渐红一直在留龙筱霜,而龙筱霜对陆渐红始乱终弃一般。 可龙筱霜越是这么说,陆渐红的愧疚便越是多上一分,终于道:“筱霜,你别说了,我,我对不住你。” 龙筱霜其实也是在借说话来舒缓自己心头的酸楚,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还要说上违心的大道理了,道:“你别这么说,对得起对不起我心里有数,就这样吧。” 龙筱霜的最后四个字说得异常坚定,陆渐红知道她的“忄生”格,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否则也不会苦恋自己这么久,以至于铸成大错,所以他象征“忄生”地留一下也没有,只是淡淡道:“现在很晚了,明天再走吧。” 对于陆渐红的冷静,龙筱霜心头百感交集,又喜又怨,喜的是陆渐红能够认清现实,怨的却是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两人静静地互视着,眼神中都流露出一股难言的哀伤,仿佛他们即将要生离死别一般,可是这却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这一夜,并不像某些人想像中的那么龌龊,什么也没有发生,正如龙筱霜所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分开,就不能一错再错。 忽然之间,龙筱霜明白了一句话,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他,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虽然她还做不到对方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但是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已经领悟到了一些爱情的真谛。人说,爱情是灵与肉的结合,肉已有,灵也正在神交之中,这也是一种快乐,况且陆渐红终究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拥有了这些,比起很多人名存实亡的婚姻、不知所谓的爱情那要强上百倍了。 这一刻,龙筱霜笑了,眉宇之间淡淡的忧伤已经不复存在,陆渐红并不明白,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龙筱霜是真的走出了阴影。 “你又变成了我哥。”这是龙筱霜在离开陆渐红的住所时所说的话,说这番话的时候,龙筱霜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的勉强之色,顺带地把陆渐红的钥匙交了出来,调皮地道,“物归原主!” 看着龙筱霜略显消瘦的背影,陆渐红的眼睛湿润了。 陆渐红并没有时间去回味龙筱霜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的复杂感觉,因为他一到办公室,便看到在曲功成的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各个部门的头头们,正在跟曲功成聊着天。见到陆渐红到来,个个都站了起来,恭敬地道了一声“陆省长”。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他们的来意,陆渐红清楚得很,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来明志了。 在心头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些人无疑都是墙头草,到现在才来汇报工作,晚了吧? 有了这种不屑的念头,陆渐红并没有让这些人跟着进来,不管怎么样,先晾晾他们再说,进了办公室便开始看文件。 曲功成跟随陆渐红多年,他的一举一动可谓是揣摩得细致得很,很配合地没有进去请示。 外面的几个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省长大大是在晾自己,此时只有用“天将降大任”来安慰自己,既然已经来了,如果就这么走了,恐怕效果是适得其反,所以大家都在练静坐神功。 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陆渐红在里面轻咳了一声,曲功成心领神会,起身进了去,借着门缝一开之际,几人都是伸长了脖子去看。 曲功成压抑着笑,这些部门的一把手走出去哪个不是厅级的领导?哪个不是威风八面?可是在这里,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那份卑颜屈膝的样子,对他这个秘书也是奉承有加,让曲功成真切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官本位。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向外面扬了扬,曲功成低声道:“都坐着呢。” “倒是都有耐心嘛。”陆渐红低声嘀咕了一句,道,“让他们一个个进来吧,每人不超过五分钟。” 曲功成出了去,笑道:“几位领导,陆省长一会儿还有个会,时间不多,你们挨个进去吧,每人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对于明志那是足够的了。 放眼这里,一共四人,半个小时后,四个人悉数离去,个个脸上带着笑,显然陆渐红的言辞并没有刺激他们。 正文 第一卷_荷花节秩事 陆渐红作为省长,所站的高度自然不一般,这些人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工作还是需要他们去开展的,即使这里面有些见风使舵之人,但这是必然的存在,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有一颗无私的心,关键就在于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合适的作用。 正好趁此机会,陆渐红也在考察相关人等,打算在荷花节之后对人事进行一次调整,量材而用,尽最大可能糅合好各方面的资源,把工作拉上正轨。 眼看着荷花节即将开幕,陆渐红跟牛达联系了一下,提醒安保工作的重要“忄生”,牛达把胸脯捕得轰轰响,保证没问题。 他当然有牛气的本钱,小高给他带来了不少人,有来安保公司做事的,也有来帮忙的,好几十个人,再加上以前的一些老骨干,完成任务真的没有问题,况且他们要做的是局部区域的工作,工作量便小了很多。 两天转瞬即逝,陆渐红本来是不想参加开幕式的,但是为了扩大影响,候笑方特地来邀请,而且遍了一大堆的理由,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省委一把手不在,作为省长的如果不出席这个开幕式,显得省委省政府对此不够重视了。 陆渐红一想也是,为了保证荷花节影响的扩大,自己这个省长说不得是要出席一下了。 陆渐红答应了下来,候笑方自然欣喜,不管怎么样,他兼着这个市委书记,出了成绩,他也有功劳,或许是预料到陆渐红不会拒绝,他连贺词都写好了,也省却了曲功成的麻烦。 陆渐红忽然发现,候笑方是个很可爱的人。 根据惯例,每届的荷花节都选择在当天上午的八点零八分开幕,作为最高领导的陆渐红,参加了开幕,为这个开幕式增了不少光,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察觉到,或许以往的荷花节,候笑方都是身兼省委常委和市委书记双重角色参加的最高领导了。 一番口水之后,在候笑方的引领下,陆渐红又参加了第二项重大活动中,那就是正式签约启动仪式。 为了扩大荷花节和玉桥的知名度,省委宣传部和玉桥市委宣传部都加大了宣传力度,并且邀请了省电视台等诸多媒体,陆渐红忽然想到,如果把吕小菡的记者团队请过来,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不过临时抱佛脚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得作罢。 一天的活动安排得很紧凑,陆渐红觉得自己被玩了一把,出席这一类的活动还真够累人的,一直保持着省长矜持的微笑,一天下来,脸都快要抽筋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叫自己是省长呢,换了别人,想抽筋还抽不了呢。所以这个苦只能埋在心头,免得人家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按照流程走完,陆渐红累得不行,不过很快便到了活动的重头戏——晚六点在金桥广场举办的节日晚会。 这一次请来的明星不少,而且都是老牌的,唱“哼哼哈嘿”的来了,那个放羊娃来了,还有成天标榜自己是“纯爷们儿”的也来了,还真是花了血本,不过陆渐红的目光还是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提前两个小时开始检票,由于今年来的明星阵容庞大,观众贼多,检票现场人山人海,拥挤不堪,金桥广场的那几条路也实行了交通管制,不过陆渐红等人的进场自然另有通道,根据安排,市委市政府四套班子成员都是要到场的,他们都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陆渐红倒是没有跟着去掺合,孟佳来了,他自然要陪她,所以他最先进了只容四人坐的VIP包间。 在一个人等待着的时候,他想到了拿到票的龙筱霜,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呢?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在龙飞的带领下,裴玲玲和孟佳都到了,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龙筱霜果然没有来。 陆渐红微微有些失望,却听裴玲玲不满地道:“怎么座位在这里啊?我怎么去找郎晶签名啊!” 陈老三有点傻眼了,万队长道:“刚刚要走的有好几桌吧?算算怎么得也得有一千块钱吧?帮你拦回来,难道不要收点苦力费?” 万队长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在讹人,如果不是他来骚扰一下,这些人又怎么会想吃霸王餐? 陈老三的心里也有怒气,可是敢怒不敢言,这帮人在这里胡作非为不是一天两天了,视打架斗殴如同家常便饭,前几天还有一桌吃饭的民工跟他们起了口角被打得进了医院,不过刚刚冲出来的那年轻人倒是胆挺大,从厨房里摸出把菜刀出来,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小江,不要胡来。”这个小江是陈老三的儿子,是读体校的,放暑假来给家里的生意搭帮手,没想到刚来两天就遇上了这种事。在体校读书,大多数都是胆边长毛的主,遇上这种事怎么会忍气吞声,当下提着菜刀就跳了出来,见老子还是一副软弱模样,不由道:“爸,这种人就是贪吃的狗,今天给他一根骨头,明天他就会来要肉。” “倒是遇到刺头了,兄弟们,让他们看看咱们是不是被吓大的。”万队长一声令下,几个人已经围将上来。周边那些食客一看有热闹可看,都向边上让了让,有的甚至把桌子都拉开了,好腾出地方来。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马骏向朱沙呶了呶嘴,朱沙会意,几步走出,向场中一站,冷笑道:“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我看不顺眼了。” 陆渐红心中暗笑,马骏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啊,不过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低声向小高道:“打电话报警。” 这时,朱沙已经动将手来,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小高打着电话,眼睛却没有忘记向场中看去,那五六个光头大汉起先还没有在意这个小个子,只是分出来三个人对付他,另三个都向陈老三的儿子逼了过去。 正文 第一卷_上阵父子兵 正所谓上阵父子兵,陈老三虽然怕事,但是儿子跟人打上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操起了一个方凳子也冲了过去。 () 这帮彪形大汉长得五大三粗,对付一般人还可以,但是在朱沙面前,就像是个沙包一样,陈家父子那边叮叮当当地一阵猛响,这边三个人已经被朱沙撂倒在地。 小高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惊异,这朱沙的工夫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出手之间利落干净,绝不拖泥带水,只要出招必有人倒下,也就是说,放倒这三人他也只是出了三拳,但是朱沙的下手非常狠,这三人一倒地便爬不起来了,有两个捂着肚子,一个揉着腿在惨叫。 陆渐红跟小高也学了几手,自然看得出来,不由低声向马骏道:“下手有点重了吧?” 马骏淡淡道:“这也算重?”言下之意,更重的还没有来呢。 正跟陈家父子斗在一处的三人,被一把菜刀和一张凳子舞台难以近身,回头一看那三个已经躺下了,心一横,就从裤兜里摸出了没有开刃的匕首出来。以万队长在这里的能耐,匕首本来是派不上用场的,可是今天遇上了愣头青,为了找回面子,怎么的也要用上了。 朱沙目光一寒,身子一窜,已经迎了上去,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握匕首的那家伙手腕已经向内成二十度角了,朱沙肘一横,肘尖已经撞在了那人的面颊上,又是一声瘆人之极的响声,不过那家伙已经叫不出声来了,这一撞已将他的颧骨撞得粉碎,整个人在飞出去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谁也想不到朱沙不但出手快而且狠成这个样子,本来还吵闹的气氛已经完全静了下来,万队长也是目瞪口呆,他知道这一回是踢到铁板上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偷偷地向人群里缩想溜,可是眼前却是一阵风疾扑了过来,脖子一紧,一只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不是朱沙还会是谁? 陆渐红看了一眼马骏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看样子没少干这种事,看来这丫的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啊,不过他虽然痛恨万队长这种恃强凌弱的人,但也不想搞出人命来,正要阻止,却听得不远处有警笛声响起,心道,这110出警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万队长本来是肝胆俱裂的,从朱沙的出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子完全是个亡命之徒,手中一用劲自己就要去见上帝了,正要求饶,忽然听到警笛声,顿时变得神气了来,本来想说两句狠话的,不过喉咙被捏着,有些喘不上气,只得喘息着道:“放……放开我。” “朱沙。”马骏这时淡淡地叫了一声,朱沙松开了手,不过双目还是在逼视着万队长,那眼神简直要把万队长给吃了。 这时,出警的干警已经挤了进来,一眼看到万队长,微微一惊,道:“万队长,你怎么在这?” 万队长指着朱沙道:“刘指导,这个人打了我的队员,你看着办吧。” “哟,谁这么大胆子,敢打你的人。”刘指导嘻皮笑脸地看了朱沙一眼,道,“身份证拿出来。” 朱沙淡淡道:“没带。” “那就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刘指导的脸色猛地一沉,朱沙这一回倒是没有动手,淡淡道,“为什么要带我去派出所?” 这时同来的几名干警已经对躺着的几人进行了一番检查,打了120,让急救车赶紧过来,然后在刘指导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指导的脸色不由一变,道:“就凭你在这里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这时其他的干警正在吆喝着让大家都散了,别这在里凑热闹,再看陈老三,已经从刚刚的冲动中舒缓了过来,脸色难看之极,一边暗暗地跺着脚,低骂着儿子闯祸了。 朱沙看了马骏一眼,马骏微微点了点头,朱沙会意,也不作声,被两名干警带着上了警车,万队长和那两个没有受伤的人也一同跟了去。 陆渐红淡淡道:“还是我来出面吧。” 马骏却道:“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办,我倒是想看看,上嘉的警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马骏虽然与自己采取了合作之势,但是他还是想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上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毕竟眼见为实,只是陆渐红却是隐隐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担心朱沙被弄进去会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而是马骏处理事情的方法。虽说对马骏有一些了解,但是马骏的处理手段他却是一点底都没有。从今天的事情来看,陆渐红已经感受到,马骏并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先是搞了一个“千里走单骑”,而后大发神威,当天就给了一干人等的脸色看,而此刻更是让自己的司机大打出手,从这三点来看,马骏属于强硬派。 陆渐红在想,这是马骏借机立威呢,还是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忄生”格?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把这件事情搞定,眼下是没有什么好法子了,幸好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开着陆渐红的私家车来的,小高开着车,将马骏送到了省委招待所,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车上,立即打了个电话给陈亮,将这件事情说了一遍,要他务必处理好这件事。 之所以到现在才打电话,不是陆渐红不急,而是马骏刚到上嘉,还没有什么人可用,要想办这件事情,必须走公安厅的路子,如果陈亮接到什么指示,他是肯定要透露给自己的。 陈亮吃了一惊,沙城区只不过是玉桥市的一个县区,居然还有这么嚣张的人物,不过幸好这帮混蛋没有对二位领导怎么样,否则娄子就捅大了,但是抓了书记的司机,这也不是件小事,当下道:“陆省长,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陈亮这边刚挂上了电话,那边马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陈副省长,看来上嘉警方的清洗力度还不够啊。” 正文 第一卷_清风秘书 陈亮刚刚从陆渐红那边得到了这事的消息,心里有所准备,道:“马书记,这是个别现象,我马上过问。 ” 马骏从陈亮的话里听得出来,这事陆渐红已经向他交待过,事实上,他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恼火的,不过在房间里抽了一根烟之后,他便冷静了下来。他是初来乍到,手上无人可用,总不能让他这个书记亲自去办,所以他必须与陈亮进行联系。陆渐红已经向他交待了,看样子陈亮是陆渐红的不二之臣。放下电话之后,马骏又点起了一根烟,不管陈亮是哪一派的,他就是要看看,他对这件事怎么处理,是一查到底,还是轻描淡写,因为那个什么万队长挂上个“队长”之衔,是有职务的,那他的身后肯定还有人。 陆渐红也是作此想法,不过回想之余,他也有些失笑,他们一个是省长,一个是省委一把手,却不约而同地针对了区里的一些干部,真不知道这些干部是积了什么德引起了二位官场巨头的注意。 一觉睡醒,天还没怎么亮,窗外却是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推开窗子,细细的雨丝被风送了进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醒,陆渐红失神地看着窗外微白的天色,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家来。家,这个词对于陆渐红来说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自从他踏上从政之路以后,家便是一个梦想了,用四海为家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可是此时他所想的家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对象,或许是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他非常向往那种亲人团聚的天伦生活,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他的一个愿望,要想实现还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情。 原本以为马骏的到来会让目前的工作环境有所好转,可是很显然,马骏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没有思想的省委一把手,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引狼入室,看来在将来还会有一番争斗,幸好据他对马骏的认知,他也是一个重事业的人,倒不至于会出现那种你死我活的局面,将来也许中庸当道的日子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这是他五点半的闹铃。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穿好衣服,陆渐红便撑了把伞下了楼。 省政府离陆渐红的住处并不远,步行过去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所以没有特殊情况,陆渐红都不让小高来接他。 雨下得有些大了,陆渐红停在了他经常光顾的一个早点摊上,这是一对夫妻,次数多了,他们也就熟悉了,这对夫妻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在京城有了份工作,谈了一个女朋友,也是上嘉的,可是一直没有房子结婚,所以这事就耽搁下来了,这也是这对夫妻都六十多岁了还起早贪黑地做着摊点生意的原因,用老汉的话说,就是为儿子贡献最大的能力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陆渐红收了伞,老太婆已经把早点给送上来了,老样子,一大碗豆浆,四个包子,一叠酱黄瓜。 陆渐红喝着豆浆,笑道:“下雨也影响到生意了啊。” 老太婆笑着道:“生意有好坏,难得清闲。” 时间还早,又没几个人吃饭,老俩口就坐下来跟陆渐红唠嗑,其间谈得最多的还是现在的房价太高,在省城一平米都得一万多,老头子开着玩笑说:“一张桌子大的地方就得花我们一年卖早点的钱。” 陆渐红没有去搭茬,心里头却是难过得很,房价一直是他心头的痛,有钱的不用买房,需要房子的却是买不起房,这就是矛盾啊。他一直在致力于研究如何能够降低房价,但是这个问题非常难,当年在双皇的时候,他可以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让龙飞和米新友参与到经济适用房的建设之中,可是可一不可二,他们就是再有钱,也不是慈善家,况且他们都还有自己的生意,还需要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才行。 怀着这个纠结的问题,陆渐红回到了办公室,曲功成有些愁眉苦脸的,陆渐红奇怪了:“功成,烦什么呢?” 曲功成见陆渐红问起,倒也不藏着掖着,一五一十地给倒了出来。 原来曲功成的爱人所在企业进行了改革,很不幸的,她成为了其中一员,原本她可以找舅舅查时新帮忙的,但是查时新是个不讲私情的人,找他只会自找难看。说起曲功成,也真不容易,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要想弄两个钱甚至于弄几套房子,只要他开口或者暗示一下,那简直易如反掌,可是近朱者赤,别看他是省长秘书,同样是两袖清风,全家的生活也就只靠他那点工资,本来老婆也在工作,一家老小尚能维持,但是她老婆已经快半年没上班了,这一家的吃喝拉撒还真有点困难,这些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他老婆还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这半年下来,有些无以为继,不由得他不泛愁。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对曲功成略有歉疚之心,要求下属跟自己一样清廉,这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他忘记了,他自己是不愁吃穿的,以他省长的身份,像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哪里还用得着他自己拿钱?虽然这是一个不正常的风气,但是这也是大势所趋,别说他了,就是乡镇的书记、乡镇长,能用得到自己的工资的恐怕不多吧。况且他还有能干的老婆,家庭根本也不需要他去考虑,所以他才有精力去工作,但是身边的人却没有这样。 “功成,是我疏忽了。”陆渐红觉得自己对下属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曲功成笑了笑道:“陆省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心里本来就难过,您这么一说,我就更难过了。”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查时新是个很公正的人,不会去做底下的动作,这样吧,过两天你把你爱人孩子都接过来吧。” 正文 第一卷_一查到底 曲功成迟疑了一下,陆渐红笑道:“怎么?不愿意?” 曲功成挠了挠头,道:“不是不愿意,只是他们过来也……” “好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烦了,我自有安排。 ”陆渐红一锤定音,这时,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声至人到,是副省长陈亮。 他是来汇报昨晚的调查结果的,其实像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以陆渐红的相像,也就是万队长的身后还有后台,最多再牵涉到一些区里的领导,唯一有所区别的是,这个万队长被书记省长抓了个正着,这个“忄生”质就严重了。 陈亮的汇报与陆渐红猜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那个万队长叫万爱前,就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受命于区城管局,负责收缴管理费用,任个小队长,纠集了社会上的一帮人吃拿卡要。经过调查,除了正常收取费用之外,他还每个摊点另外收取费用,不过这个钱他倒不是自己装进腰包,城管局局长也有一份,而后又牵出了分管城管工作的副区长,再一深查,这三个人都是亲戚,城管局局长跟这个万队长是弟兄俩,这两人都是副区长的小舅子,还真是蛇鼠一窝,另外还查出了区公安局副局长也与此事有关。 对于陈亮一夜之间能查出这么多东西来,陆渐红还是很佩服的,看着陈亮眼中的血丝,看得出来,他这一夜也没有睡好,毕竟书记和省长对这件事都很关注,他不负责不行,在他的直接过问下,区政府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个招呼也没敢打,二话不说将相关人等控制住了,目前正在进行相关的调查取证,并建议纪委介入调查。 陆渐红想了想,让陈亮单独向马骏汇报,这完全是陆渐红照顾马骏的颜面,如果这些都由自己来拍板,那马书记的脸还真没法搁,既显得自己越殂代疱,又显得马骏没有魄力了。 陈亮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窍门,但是他自标为陆渐红的人,抛开排外的思想不谈,有事他是先要向陆渐红汇报的。 与马骏取得了联系,陈亮立即前往省委,再次汇报了一遍,马骏肯定了陈亮的工作作风和效率,让方小石将纪委书记杨得胜请了过来,简单交待了几句,道:“杨书记,这件事情大有可挖之处,纪委要全程介入,监督玉桥市纪委全力查办此事,查出来的单位和个人一律严惩不贷。” 杨得胜领命而去,马骏又叫来了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和玉桥市市长以及市纪委书记,开了一个短会,要求他们从政治高度出发,密切配合省委的工作。 出了门来,候笑方的脸色异常地难看,直接将两名属下叫进自己了办公室,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市长安立信垂着头,心里暗想,你是市委书记,怎么把责任都推在我们身上了。 “给我查,狠狠地查,不顾是谁,只要与此事有关,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谁要是敢徇私枉法,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候笑方声色俱厉道。 此时的候笑方底气十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说一不二的时候。 在回市政府的路上,安立信向市纪委书记黄至诚道:“黄书记,马书记和候书记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如果敷衍了事,查不出个子卯丁丑出来,恐怕过不了关啊。” 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黄至诚却听懂了另一层意思,借机打压一批人,对沙城区进行换血,这种套路使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这些暂且不谈,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玩味,马骏啊马骏,还真有你的,这么一搞,全省上下还有谁不知道你这个书记一旦发起威来,还真是山崩地裂啊,佩服佩服。 这个时候,陆渐红自然已经发现,马骏这完全是借势而为,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虽然开刀的只是一些处级的小角色,但是刀子挥下去,只要能砍落人头,不管是什么角色,都能显出这刀子的威风来,好一招杀鸡儆猴,这让陆渐红对他的认识再一次得到了加深,这个人很会利用机会。由此,陆渐红有些疑惑,那么在将来的共事当中,他会不会在合作的同时瞅准机会给自己致命的一击呢? 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陆渐红忽然头痛了起来。 像这样的调查是一点悬念都没有的,谁也不敢在省委一把手的眼皮子底下去搞瞒天过海那一套,要说沙城区这个副区长其实还是有一些人脉的,否则他也不敢这么放肆地用人唯亲去敛财,但是这个人脉到了省委一把手面前那简直就是狗屁不如,所以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这个副区长也只能自认倒霉,这一次玉桥市纪委拿出了雷厉风行的效率,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将相关的证据拿下,不日便进入了司法程序。拿下一个副区长并不能引起太多的轰动,但是这个副区长名声很差,被法办了之后百姓是一片赞扬之声,有的甚至还燃起了鞭炮以示庆祝,更有甚者在民间偷偷地叫起了“马青天”,这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马骏的威信。但是,这只是一个附加的产物而已,更重要的是,马骏的这一板斧砍得玉桥市委市政府头昏脑胀,新书记不是一般人,在上任伊始便砍下了几个处级干部,这证明什么?证明新书记杀人不眨眼,同时也让省委省政府对这个新书记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一招阳谋不仅显示出马骏的逼人杀气,更显出了他的能耐,借机而为,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此事之后,马骏的威信提高很大,这也让已经投奔于他的宣传部长闻歌欣喜不已,这证明他的眼光不错,同时,副省长李东根和政法委书记郝初禾都也动了些心思,这两人在上次的冒然之后心中都有了一个想法,脚踏两只船并不可耻,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该踩还是要踩的。所以这两人选择了时间到马骏的办公室去汇报工作,而马骏对于他们的投靠自然是来者不拒,毕竟建立起自己的实力是必不可少的。 正文 第一卷_发展契机 在两人离开之后,马骏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便获得了三位常委的支持,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突破,但是马骏还有一丝疑惑,到目前为止,省委秘书长樊金桂还没有表示什么,这对于马骏来说是有些难以容忍的,同时他也意识到樊金桂有可能是陆渐红的人。 到目前为止,马骏基本上已经能够分析出现下上嘉省委常委的站队情况,组织部长林玉清、纪委书记杨得胜、常务副省长常连山、副省长陈亮铁定是陆渐红一方的,而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军区政委任克爽、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和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目前立场不清,从这个情况来看,陆渐红还是占有很大优势的,当然,这在马骏的意料之中,陆渐红来得比自己早,有近水楼台的优势。不过他并不着急,官场本身就是一个缓慢渗透的过程,况且他与陆渐红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当然不会有直接对话,再加上他们“连襟”的身份,在一段时期之内,还是有相安无事的平衡的。 与此同时,玉桥市旧城改造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拉拢实力是一码事,工作又是另一码事,所以在此期间,作为省委一把手的马骏是经常过去视察,这虽然是老工程,但是绝不能在自己的手中出岔子,而陆渐红更是坐镇省政府,三天一问,五天一过堂,这段时间内候笑方忙得几过家门而不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实实在在的工程也是很充实的。 这一天下午,陆渐红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正要下班,候笑方忽然打来电话,汇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玉桥市也是一个拥有沧桑历史的城市,所以在这次旧城改造的计划中,有一部分是对历史古迹的保护“忄生”改造,改造的路线也是绕过了玉桥的历史名胜,但是就是挖掘的过程中,居然挖出了一个古墓,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个古墓的年代,幸好当时有工作人员在场,才没有出现哄抢文物的情形出现,目前玉桥市公安局已经控制了现场,市文物局已经进场进行鉴定。不过由于当时挖出古墓的时候,有工人发财心切,进入古墓,被古墓内的有毒气体毒倒,正在抢救之中,生死暂时未卜。 陆渐红在电话里指示候笑方一定要维持现场,另外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立即与马骏取得了联系,简单汇报了这个情况之后,马骏和陆渐红在立即赶赴现场的同时,也通知了副省长陈亮,让公安厅也介入进去。 现场在玉桥市公安局的维持下井然有序,无关人等已经全部清场,由于天色已晚,现场已经架设了大功率的灯泡进行现场被挖出的一些文物碎片进行整理。 省委两大巨头到场,现场主持的候笑方大步迎了上来,不久前,他已经接到医院方面的电话,说那三名中毒的民工由于中毒太深,抢救无效死亡。 “做好安抚工作吧。”虽然这三人是财迷心窍咎由自取,但是人毕竟已经死了,该善后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视察了一圈,在临时的指挥部里听取了文物局专家的汇报,据初步鉴定,此墓葬为西汉期间,具体陵墓的主人是谁还有待于进一步发掘。 得到这个消息,马骏和陆渐红互视了一眼,都意识到这对于玉桥乃至于上嘉来说,绝对是一个发展的契机,陆渐红当即指示道:“发掘工作需要进一步进行,马书记,你看这相关的经费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马骏点头道:“我看省文物局也介入到发掘当中来呢,具体的经费拿一个预算出来。”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和马骏进行了一番交流,上嘉省虽然风光秀丽景色宜人,但是旅游业主要还是集中在乌溪,玉桥市虽然也在发展旅游业,但是大多都是人造景点,如果这个墓葬是历史名人的话,倒是可以借机做一做文章来填补玉桥市的空白。当然,这只是一个设想,具体的操作需要玉桥市来搞,毕竟领导只是起到一个掌控方向决定决策的作用,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别人去落实的。 但是事情的变化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从而也使马骏和陆渐红在这项工作上产生了第一次的分歧。而这个分歧的原因是因为一周后古墓的勘测情况。 在省文物局专家的敬业鉴定下,又经过了几天的保护“忄生”发掘,结果令人非常之意外,虽然没有鉴定出墓主是西汉的哪一位高官,但是从出土的文物来看,墓主绝对是一代大员,但是更令人为之欣喜的是,这里不仅仅只有他一座墓,而是一个西汉时期的墓葬群,这个发现原本是件非常激动人心的事情,可是也让文物专家产生了疑惑。按照他们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让这些珍贵的文物现于天下的,但是根据相关的规定是不破坏不发掘,也就是说,这些墓葬除了已经被破坏的部分需要发掘以外,其他的还得留在地下。 到底要不要发掘,他们做不了主,墓葬所在地的玉桥也做不了主,这个消息便反馈到了省委省政府。 马骏的意思,这是一个发展的契机,可以大大提高上嘉省的知名度,证明了上嘉是一个历史韵味很重的城市,所以他认为应该继续发掘,所出土的文物越多,越是容易能够提升上嘉的品味,通过媒体的大力宣传以及文物的价值和西汉时期的文化生活价值,都可以有效地实现让上嘉走出去的效果。 不得不说,马骏的思路是正确的,但是陆渐红却有另外的想法,由于这是一个面积庞大的墓葬群,抛开规定不谈,光光是发掘就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工程,他是管经济的,考虑问题也是从经济的角度去考虑,虽然马骏所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陆渐红认为发掘出来的文物根本不会给上嘉带来多少经济方面的利益,纵然可以提高上嘉的知名度,但是这个知名度能给上嘉带来多少项目多少收益呢? 正文 第一卷_巧妇之炊 在马骏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给马骏算了一笔经济账,指出了财政上没有多余的钱去支持这项发掘工作,马骏却是笑道:“陆省长,我知道你是管财政的,经济意识比较强,但是经济不仅仅是有形的,也要看到无形的经济价值,毫无疑问,随着大型墓葬群的发掘以及各类珍稀文物的面世,上嘉将会成为考古界的一大重大发现,涌入上嘉的人将会以几何级数倍增,这对于我省商贸业的发展能够起大巨大的推动作用,况且上嘉的名声出去了,有这么一个发现,也能够打出自己的品牌,这对于招商引资工作作用也是至关重要啊。” 陆渐红苦笑着道:“马书记,你的见解也有道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嘉的财政本身就比不上那些强省,每一项的开支都是有预算的,根本没有额外的资金来支持发掘。原则上,我赞同马书记的意见,不过这钱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恐怕还需要马书记来想办法了。” 马骏笑道:“陆省长,你这是把问题上交啊。” 陆渐红道:“谁叫你是一家之主呢。” 马骏沉默了一下,不管陆渐红是不是把他当成一家之主,但这一家之主还非他莫属,半晌马骏道:“我来想想办法吧,省财政能拿出多少钱来?” 陆渐红考虑了一下,道:“两百万。” 两百万对于这个庞大的项目来说是杯水车薪,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效果,马骏鄙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抠,太他妈太抠了,想了想,打算通过向上争取、文物部门自筹、省财政拨款和玉桥市财政支持相结合的方式,全力把这项工作推动起来。 马骏在上层的能量是有的,但是真正实施起来,他才发现难度不小,财政部那边的熟人最多也就给他五百万,而文物部门虽然经手的那些古董文物都价值不菲,有的更是有价无市,但是却毫无疑问是清水衙门,工作经费也是可怜之极,让他们自筹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了,再说了,还有个规定在,所以面临这些便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而玉桥市政府对此也并不热衷,上千万的投入还不如拿出来做点别的事情,所以候笑方也是极尽所能地去推诿。 这么一来,马骏也是没辄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一切都免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该睡在地下的还是让他睡在地下吧,但是这件事却让马骏的心里生出了一丝阴影,在他看来,这是陆渐红没有紧紧围绕省委工作的体现,他虽然理解陆渐红脚踏实地的工作态度,但是人毕竟都是自私的,在他认为,这一次他的决策没有得到实施,对他的号召力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疑虑心理在作祟,知道这件事的并没有几个人,根本无从提起打击,况且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实实在在的人事威胁才是真正值得警惕的。 陆渐红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他也知道,与马骏唱反调有可能在他们之间产生隔阂,但是他分析,一来他是从全省经济的角度去考虑的,二来这是他们私下里商谈,并非在公共场合对掐,而第三,他是对事不对人,以马骏的身份来想,应该会明白这一点。 旧城改造仍然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而曲功成的爱人于紫璇也带着孩子到了上嘉,在此之前,陆渐红已经了解到,曲功成一家到现在还住在单位的宿舍里,根本没有什么不动产业,这是一个悲哀,同时也证明了曲功成为人的清廉之处,更显示出于紫璇非同常人的胸襟,换了别的女人,恐怕结婚的时候要一套房子是基本条件了,这让陆渐红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解决曲功成的后顾之忧,这样既可以缓解他的工作压力,也从一定程度上杜绝了他腐败的可能。 于紫璇母子是晚上到的,陆渐红抛开了省长的身份,宴请了他们一家三口,这让于紫璇受宠若惊。 吃完饭之后,陆渐红让曲功成把娘儿俩安顿下来,这两天就给于紫璇安排工作。 陆渐红给于紫璇安排的工作是矿业集团,为此他找到了傅维军,傅维军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由于于紫璇大学里学的是管理专业,傅维军给了她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这让于紫璇非常吃惊,一进入便是中层管理干部,她觉得这样子不好。在她的要求下,她只做了办公室的一名普通文员,傅维军也不强求,不过在向陆渐红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于紫璇是一个非常知道进退的人,如果她有能力,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培养对象。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曲功成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眉宇之间也略有舒展,虽然房子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着落,不过一来他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落脚方向,二来矿业集团也给于紫璇配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商品房,虽然是暂住,但是他们一家三口是足够住的了,至于孩子曲源也在玉桥市第一小学入了学,当然曲功成也知道,这一切都因为有陆渐红打招呼的结果,心里对陆渐红更是报定了效忠之心。 这件事也给了傅维军一个启示,跟领导自然要跟这样体恤属下的领导,但是当自己干领导的时候,同样也要做这样的领导,将心比心才能获得最无私的支持。 时间保持着它恒定的速度不匆不忙地向前走,转眼之间就要到国庆节了,无论是从回住处的过程中还是在电视媒体中,到处都充斥着黄金周房产交易会的广告。陆渐红简单了解了一下,房价虽说有所优惠,但是市中心还是到了一万五一平米,而郊区的也是在一万左右浮动,这对于一个二线城市来说,这个价格是不正常的。 站在住处的窗前,陆渐红缓缓地抽着烟,心头布满了沉重。 正文 第一卷_尖锐想法 房价过高是一个全国“忄生”的问题,早在陆渐红还任郦山县县委书记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房价必须调控,但是如何个调控法,陆渐红还是一筹莫展,毕竟连国家也只能*相关的抑制政策,比如是限购令,但是这些并没有能够切实地解决问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面有政策,下面的对策更是层出不穷。 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呢,仅仅是依赖于经济适用房是治标不治本,相对于土地财政的情况,土地价格高、建筑原材料的价格也在不断攀升,再加上一些炒房团的恶意炒作,直接导致房价节节上涨。而房价的上涨直接影响到城镇化的进程。城镇化靠的不仅仅是城市建设,还需要入住人口率,买不起房又何谈入住?因此,房价过高上涨过快,提高了城镇化成本,直接阻碍了城镇化的步伐。 针对这个问题,陆渐红思索了一夜,拿出了几个方案来。 第二天一上班,陆渐红便把分管城建工作的副省长窦盛叫进了办公室,就玉桥市的房地产行业进行了了解,窦盛的工作很扎实,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在提到房价过高的原因时,窦盛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与陆渐红的分析大差不离,事实上,虽然在全国各地存在不少个“忄生”原因,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大同小异。 陆渐红认真梳理了一下,将昨晚连夜拿出来的方案进行了完善,认真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马骏交流一下,毕竟他所制定的方案有点耸人听闻,严重影响到不少人的利益,如果采取行政手段强行推动的话,省委省政府面临的困难和危机会有不少,所以必须在拿出这些方案的同时,还需要做好解决危机的准备。 与马骏联系了之后,陆渐红直奔省委而去。 一进办公室,陆渐红便开门见山道:“马书记,我想跟你就房价过高探讨一下,交流下意见。” 作为一省的领导人,马骏自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知道陆渐红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当下扔了根烟过去,道:“这个问题需要认真探索,谈谈你的想法吧。” 陆渐红正色道:“房价过高的原因,不外乎这几个原因,一个是保障“忄生”住房建设与供给严重不足。我省的经济适用房和廉价房的建设比例很低,而保障对象的覆盖面相对狭窄,把大量城市中低收入家庭以及一些外来人员推向了商品房市场。这也衍生出第二个原因,就是土地需求的不平衡“忄生”。” 马骏点头道:“住房供给受土地供给的影响非常大,土地资源是稀缺的,不能随需求的增加而增加,短期内更是如此,而国家对于土地指标的控制,更是让土地资源捉襟见肘,而目前流行的土地财政让决策者只有提高土地成本,这也直接导致房价大幅度提高,当然也不排除为了赚取最大的利润而提高房价的。” 陆渐红接着道:“另一个原因就是商品房供应量少。这个原因比较复杂,主要还是保障“忄生”住房供应不足,另外我发现上嘉还有一个不正常的情况,那就是开发商大量囤积土地、捂盘惜售等情况,这个情况再加上刚“忄生”需求和投资需求旺盛,致使商品房供不应求,也导致价格过高。从开发成本角度分析,开发商得不到土地,供房供给也就不能增加,住房市场往往只能提高房价,而住房不仅需要土地,不同地段的土地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忄生”,这个差异是难以消除的,结果就会出现一种情况,一模一样的户型在不同的地段,价格也存在很大的差异“忄生”,因此,住房差异形成的垄断,造成开发商具有较大的定价权,地段差异越大,产品差异也就越大,房价也就越高。” 马骏赞同陆渐红的意见,道:“所以降低房价需要多重抓手来实施,仅靠一两个政策是难以实现这个目的的。” 陆渐红拿出带来的方案书,道:“这是我经过长期的观察所制定的,你先看一看。” 马骏接了过来,拿起一根烟直接就着刚刚尚未熄灭的烟头点着,认真地看了起来,越看他越是心惊,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道:“陆省长,你的想法太尖锐了。” 陆渐红无奈地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陆渐红所提出来的方案很有针对“忄生”,第一是针对开发商囤积土地的情况,要求一年之内必须开发,否则政府将收回土地权。第二是加大保障“忄生”住房的投资力度,以解决供与求之间的关系。第三,是针对炒房团所制定的政策。在“限购令”的基础上,征收二套以上房产的税收,对于购置第二套及以上房产的用户加大首付的额度和银行贷款的审核,对于二套以上房销售的户征收整个房产三分之一的费用,从一定程度上遏制炒房。另外空置房产也要征收税收,并且要求房产部门做好登记审核工作。 不得不说,陆渐红所制定的政策很有针对“忄生”,但是如何实施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了,不管是什么政策,都要有法可依,而不是想到就能拍板的。 陆渐红道:“马书记,无论哪一种政策或者是新产品的*和研发,都有一个试验的过程,我认为不妨就把上嘉当成试点,总设计师说过,我们现在就是趟着石头过河,需要改革创新,这也是创新。当然,这需要上级部门的支持,还是需要动用你的关系了。” 马骏明白陆渐红的意思,这小子想移大山,把自己当愚公了,不过还别说,这些政策的制定确实有些大刀阔斧。思量片刻,马骏有了主意,道:“这样吧,最难的交给我,如何让开发商尽快开发土地以及加大保障“忄生”住房的事情交给你。” 陆渐红自然知道马骏不可能让自己消停,当然,他也不会置身事处,当下两人默契地分了工,分头行事。 正文 第一卷_先试点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召集副省长召开了省长办公会议,将相关的政策进行了传达研究,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常连山等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这些人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自然也有自己的心得体会。 进行了充实之后,陆渐红让曲功成对整个方案进行再一次的加工完善。 各位副省长散了会之后,常连山留下来没有离开,跟陆渐红再次商议了起来,他提出来一个很尖锐的问题,那就是关于如何推进保障“忄生”住房工程,省财政并不乐观,在这一块上加大投入,有可能是赔本赚吆喝。 陆渐红道:“老常,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常连山道:“我认为暂时不能全面铺开,可以先选择试点,比如咱们玉桥市,这样的话,省财政挤出一点作为专项资金,可以把压力分解到玉桥那边,我想候书记还是会有点法子的。” 陆渐红一听这话,心里微微一动,常连山的这个办法可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了,可是没听说他跟候笑方之间有什么过节啊,不过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不知道候笑方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哭。 点头表示赞同,陆渐红道:“老常,来上嘉也有段日子了,还习惯吧?没有什么麻烦吧?” 常连山初到上嘉的时候,他对陆渐红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因为他在观察,而在陆渐红的心中,常连山除了工作方面比较配合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私人感情在内,这也造成了一些不确定因素,谁也不知道常连山会站到哪支队伍中去,不过陆渐红也一直在关注着他,毕竟常务副省长也是很重要的,如果这个人在工作中有所掣肘,那麻烦会不小。 常连山听得陆渐红这么说,只是淡淡一笑道:“谁敢找我这个常务副省长的麻烦?没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吧。” 李东根在回到办公室之后,心里突突直跳,刚刚在会议室里他保持着镇定,还参与到讨论中去,可是一回去,心里就不平静了。 虽然他在省委常委里的角色因为种种原因显得有些尴尬,但是省委常委、副省长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在陆渐红来上嘉之前,他就是分管城建这一块,不少土地的拍卖都是出自他手,这里面自然也有不少猫腻,而玉桥市的金桥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囤积了两千多亩的土地也是经过他默许的。这块地在城乡结合部,升值的空间很大,一旦发展到那个地方,那价值是成倍数增长的。当时由于他跟候笑方站在同一条战线,所以候笑方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陆渐红针对这个情况*了政策,那麻烦就大了,当初金桥房地产分三次拿下这两千多亩的土地,自己可是收了不少好处。 坐了好一阵子,李东根觉得屁*股上似乎生了疮一般难受,千番思量之后,李东根打了个电话给候笑方,说是有事情跟他商量。 候笑方这一阵子忙于旧城改造的事情,眼看着该项工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就可以稍微偏移点精力放在其他工作上,所以听李东根这么说,便要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李东根很快到了,道:“候书记,省政府那边要*新政策了。” 候笑方微微一愣,道:“什么新政策?” 李东根将陆渐红的意思说了一遍,含沙射影地道:“陆省长说了,对于长期囤积土地的公司所在地,要追究相关人的责任的。” 候笑方瞅了李东根一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以陆渐红的“忄生”格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不过他并不在意,点头道:“某些开发商囤积土地,实在太不像话了。” 听候笑方这么说,李东根的心里就凉了一大截,别人不清楚候笑方,他是最清楚的,在上嘉占山为王那一阵子,虽然他强势得很,但是就他本身而言,也算是一个很正直的领导干部,那些不清不楚的勾当里据他所知,并没有候笑方的影子。因此,他也不担心追究什么责任,最多到时候扛着省政府的文件对开发商进行施压,况且当时签订的合同里都是明明白白的写上开竣工时间的。 闲扯了几句,李东根出了门,有些惶惶之感,这些开发商他非常清楚,你拿他的就得替他办事,否则他们捅出来的话,都没好果子吃。 刚走下一级台阶,他的脚又收了回来,这件事别说候笑方不想帮忙,就是想帮他也帮不上,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省委一把手马骏。 可是该怎么跟马骏说才能不露马脚地维护自己的利益呢,李东根的心头有些忐忑,马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想到那天在他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还是比较说得来的,这让他的心里略略安定下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马骏办公室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敲门是表示有人来了,便听到里面传来方小石的声音:“请进。” 见是李东根进了来,方小石赶紧起身,笑道:“李省长,您好。” 不知道为什么,李东根的脸上没来由地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谄笑,道:“方秘书,马书记在吧?” “您来找马书记啊,您先坐一下,马书记正在会见客人,我给您通报。”方小石自然也是八面玲珑之辈,笑着给李东根泡了杯茶,然后进了里间。 马骏确实在接待客人,还是位女客人,女人是最看不出年纪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方小石进去为二人续了茶水,然后才低声在马骏耳边道:“马书记,李副省长过来了。” 马骏点了一下头,待方小石出去之后,那女人笑道:“马书记,你还有事,那我就不多待了。” 马骏笑道:“关总刚到上嘉,不妨多住几天,好好了解一下上嘉。” 那女人出去之后,李东根便进了来,趁着这段工夫他把想说的话好好整理了一下,所以进去之后,他便淡定了许多,先是把手头的工作进行了汇报。 正文 第一卷_一眼看到底 对于李东根的汇报,马骏自然是乐于如此,不过他嘴上却是道:“东根省长,这些工作嘛你还是多向陆省长汇报汇报。 ” 话虽这么说,李东根看得出来,马骏是比较喜欢自己这么干的,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多来汇报工作的好,阎王老爷还要勤劳鬼呢,毕竟感情都是靠交流一步步走出来的。 “是,是,以后我一定注意。”谦虚地表达了一下心情,李东根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种义愤填膺的神色来,道,“马书记,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程序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马骏侧过头道。 “这么说吧,比如今天下午开的省长办公会,针对目前房价过高的事情,我只是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见,便被陆省长扣上了一个目无纪律的帽子,您说,这让咱们做下属的还怎么汇报和开展工作,连不同意见都不能有,这就是一言堂啊。”李东根觉得自己的表演非常到位,连自己都被骗了。 “你提出什么不同意见了?”马骏淡淡问道。 “我也没说什么。”李东根忽然觉得马骏的口吻似乎有点不大对劲的样子,心念一转,狠狠地上了陆渐红一剂眼药,“我认为这么大的决策,需要提请常委会讨论研究,陆省长直接就来了一句,他定下来的事情,不需要常委会研究。” 马骏不是没脑子的人,但是陆渐红“忄生”格强硬,而李东根又不是他队伍里的人,针对李东根他真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可听李东根说过陆渐红刚上任的时候,曾经直接威胁过时任常务副省长的敬一明的。 虽然马骏没有开口,不过李东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马骏有一丝不快,心头不由大喜,随即又说了一句令他后悔终身的话:“陆省长还说,还说……” “还说了什么?”马骏面无表情地道。 “他还说就是马书记您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常言道,再美丽的谎言也终究是谎言,不得不说,李东根的谎言编得有模有样,真真假假,况且像这种话,是死无对证的,马骏也不可能去核实,即便是核实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本来人嘴两张皮各说各的理,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渐红虽然强悍,但并非漫无目的不知好歹地去强悍,充分尊重省委一把手的觉悟还是有的,也就是说,李东根根本不知道在开省长办公会之前,他就已经就此项工作与马骏进行了交流,并且达成了共识。所以李东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马骏马上便发觉李东根是在拨弄是非。 不过马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笑了笑道:“嘴长在别人脸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东根省长,你先去忙吧。” 没有从马骏的脸上看出任何激怒的神情,李东根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再待着,反正眼药水已经上了,只要能抱住马骏这根大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出了来之后,李东根略有些心安,可是当他刚刚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根本没有说到重点,他可是想来借挑拨他们关系的机会来抑制陆渐红针对开发商囤积土地方案的,不由猛拍脑袋,暗自懊悔自己没有分清轻重,不过他也在想,如果马骏生气了,还真有可能否决掉陆渐红的方案来。 离开了省委大院,候笑方的身子才从办公室里闪现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这个李东根,花样不少嘛。 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候笑方已经意识到,马骏与陆渐红一样,都是属于那种特别强势之人,一山不容二虎,必有相争之时,谁胜谁负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只有这两人在上嘉一天,就没有自己争权夺利之日,两只虎的山头又怎么可能再允许第三只虎的出现呢?对于站队,候笑方并没有什么迟疑,在他看来,陆渐红起码比马骏更容易亲近,这时他想到了陆渐红主持省委工作时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候书记是公事公办事的人,怎么做,不用请示,我相信候书记一定能处理好的。 或许,现在就到了处理的时候了吧! 候笑方的出招很简单,也很犀利,李东根不是说陆渐红*了新政策吗,那就借陆渐红的手来实现这个目的。 所以一回办公室,候笑方便把电话打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电话转到陆渐红的手中,陆渐红道:“笑方书记,我正要找你呢,你马上到省政府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就在候笑方前往省政府的时候,省委一把手马骏却是紧皱着眉头,该如何使用好李东根,一直在困扰着他。 可以确定,李东根这人的人品有问题,换作以前,马骏会毫不犹豫地一脚将其踢开,但是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处于四面楚歌的绝境,但是也绝不容许他过于乐观,加上他自己,最好的情况下也就四票,十三名常委,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数字。而且陆渐红“留”给他的几名人选都是不怎么能上得了台面的,李东根的分管工作与他省委常委的身份根本不相配,而政法委书记郝初禾也是实力大减,宣传部长闻歌纯属鸡肋。 这个时候马骏才发现,陆渐红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所以马骏很是头疼,在这个时候,他自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壮大他的实力,但是马骏也有他自己的原则,那就是掰手腕归掰手腕,绝不搞下三滥的动作,况且他与陆渐红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无非也就是防患于未然,不说自己一家独大,起码也得与陆渐红平起平坐相互制衡才行,如果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制衡只是一句空谈,或许在不重要的事情中,陆渐红会是一只温驯的猫,但是遇到重大事件,他就有可能亮出锋利的爪牙来了。这不是马骏所想看到的。 正文 第一卷_平衡有道 马骏此时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水至清则无鱼,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有一颗大公无私的心,那么怎样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发挥他最大的能力,是马骏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思量很久,马骏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李东根毕竟是副省长,自己也不好把手伸到省政府那边去,否则肯定会引起陆渐红的反感,马骏知道,自己在上嘉最强的对手是陆渐红,在这个时候与陆渐红公开唱反调是非常不智的,况且在他看来,陆渐红是他的对手,却不是他的敌人。 且说候笑方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将一份材料放到了他的面前道:“笑方书记,这是省政府打算*的文件,你先看一看。” 候笑方心头略有些奇怪,按理说,省政府发文件是不需要征求自己的意见的,不过在看了材料之后,候笑方的心里便明白了。 这份材料自然是陆渐红刚刚制订出来的针对房价过高的文件,候笑方看得很认真,看完之后道:“陆省长,我无条件支持。”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考虑到全面推进的困难因素,马书记和我都打算拿玉桥市当作试点,成功后再总结经验,全省推进。笑方书记,玉桥市推进的进度和成果直接关系到整个上嘉,你的担子不轻,有没有信心?” 候笑方豪气干云地道:“信心是逼出来的,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陆渐红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个文件已经酝酿完毕,很快会召开常委会议定,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先整理一下,到时候好提出来。” 候笑方道:“我知道了。” 候笑方打电话给陆渐红,本来就是求证一下李东根的说辞,现在看到了也听到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陆渐红又道:“在工作的推进中,肯定会有矛盾和困难,一定要顶住压力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好。” 陆渐红对候笑方倒不是盲目信任,毕竟他曾经也做过上嘉的“山大王”,独挡一面的能力还是有的。 谈了正事,陆渐红与候笑方拉起了家常,笑道:“笑方书记,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你觉得常副省长这个人怎么样?” 候笑方微微一怔,笑道:“我跟他接触不是太多,所以我不作评价。” 一般来说,评价一个人好,那就会直接说这个人不错,如果对某一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城府不深的人会直接说这个人不咋的,有心计的人就会顾左右而言他,候笑方正是如此,不作评价,那自然就是评价不高了。 陆渐红心中跟明镜一样,笑道:“咱们是私下里聊天的,没有什么避讳,对他有什么就直说吧。” 候笑方不用多想,他便知道陆渐红想干什么了。 从常连山到上嘉的这一段时间来看,中规中矩,据候笑方所知,他并没有摆明与陆渐红之间的立场,但是一直都尽力地配合和支持陆渐红的工作,有理由相信,他跟陆渐红是同一阵营的,而自己站在哪边他跟陆渐红也都明白得很。 可以说,他们与陆渐红都是一个利益的团体,明显可以看出,陆渐红是对他跟常连山之间的一些不快进行调解了。忽然间,候笑方对陆渐红很佩服。因为他想到了乾隆和他手下的两位重臣——和绅和纪晓岚。这两人之间一有机会就互相死掐,而乾隆是乐于见到他们死掐,谁占了上风,他就会帮落于下风的,从而显示出他的重要“忄生”。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手段。 而他与常连山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像乾隆他们三者,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陆渐红并没有采取乾隆的方法,而是想消除他们之间的矛盾,从而形成一个坚实的团体。 这也正是候笑方佩服他的地方。 见候笑方没有说话,陆渐红淡淡道:“大家都是为工作,没有什么揭不开的吧?” 候笑方笑了笑,道:“陆省长,其实也没有什么,一些见解上的不同而已。” 陆渐红并没有深究下去,他无意去追根问底,不过他对候笑方很了解,对常连山也有一定的认识,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远非如此,也不见得一两句话就能冰释前嫌,便道:“这样吧,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团结重于一切,现在的上嘉没有资本再去四分五裂了。” 晚上,常连山应邀入席,三人坐在一个包间里,陆渐红绝口不提那些不爽的事情,把酒言欢,大家都是聪明人,陆渐红既然把他们两个拉到了一起,明显地释放了两个信号:第一,大家都是自己人。第二,有什么过节属于内部矛盾,不要把矛盾扩大化,能揭过那是最好。 其实常连山和候笑方之间的所谓矛盾说穿了不值一文,主要还是在旧城改造中的一些分歧,常连山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在前文曾经提到过,所在在玉桥旧城改造时,有一些地方他认为不是太妥当,但是候笑方一来欺生,二来他本身也是省委副书记,而且这个改造方案也是经过市委市政府研究论证过并得到省委省政府通过的,在他看来,常连山是在指手划脚。有个成语叫做滴水穿石,人无论是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下,哪怕再微小的矛盾,如果不能及时化解,那肯定会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最终达到无可调和的状态。 由于本身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冲突,再加上现在都处于同一个阵营之中,所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常连山最先举起了杯子,道:“候书记,听陆省长提过你的酒量不小,今晚这里没有外人,咱们较量一下。” 这句话代表着常连山最先放低了姿态,候笑方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失礼的举动,摆着手道:“陆省长那是忽悠你的,老常,你可别上了他的当。上一次我还被陆省长搞大了。” 正文 第一卷_他乡重逢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候书记,你说话可得注意措辞,什么叫把你搞大了?” 这一句玩笑顿时把整个氛围推上了轻快,三人喝了两瓶酒表示一下即可。 吃饭的地方是候笑方的另一处产业,自从辉煌足浴城出事之后,他的表弟也折了进去,候笑方原本认为陆渐红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罗霸全确实不像话,而且陆渐红并没有因此牵扯到自己,这让候笑方感觉到,这种“忄生”质的场所还是少沾为妙,看得出来,陆渐红对于黄、赌、毒、黑非常反感,所以他一门心思地经营着这家酒店。 当然,酒店的法人代表不会是他,陆渐红对此也清楚一些,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合法的赚取利润无可厚非,总比去贪污受贿好,这是合理运用规则。 “生意不错啊。”陆渐红之所以清楚这一点,是因为候笑方去结账,他们三个无论是谁,也不像是签单或者付现金的人,候笑方出去绕了一圈就搞定了,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候笑方笑了笑道:“就知道瞒不过陆省长。” 陆渐红笑道:“合理利用资源嘛,正常。老常,以后咱们可有白吃白喝的地方了。” 常连山不由莞尔。 三人一起下了去,候笑方将二人送上车,看着两人的车离去了,这才心情大好地转身准备上车,这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笑方。” 候笑方一转身,顿时怔在了当场。 “关暧,真的是你吗?”候笑方恍惚中有些失神,既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笑方,当然是我。”关暧笑吟吟地道。 候笑方这才如梦方醒,眼前的关暧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上身配一条天蓝色吊带衫,不施粉黛,看上去清丽脱俗得很,笑了笑道:“你怎么到上嘉来了?” 关暧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笑方,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候笑方沉默了一下,道:“到楼上谈吧。” 顶楼的包间里,一枝红酒,候笑方轻轻荡漾着杯子里琥珀一般的液体,思绪不由回到了他在重安市的日子,那个时候他是分管城镇建设的副市长,手掌大权,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关暧的,关暧也是靠着候笑方的关系挖到了第一桶金,成立了安爱房产置业公司。在候笑方的操作下,她拿下了不少土地,短短三年的时间就从一名不文一跃成为房产界的大亨,实现了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华丽转变。 “你现在还好吧?”候笑方咪了一口酒缓缓问道。 关暧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这么多年,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候笑方怅然道:“忘记的人应该是你吧,你不是同样没有打电话给我吗?” 关暧垂下了头,露出了雪白的颈子,候笑方的心忽然热了起来,多年不见,关暧变得更有女人的韵味了,事实上他是忘不了那时候与关暧欢爱的岁月的,只是时过境迁,多年未见,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关暧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波中的那种柔情已经收了起来,道:“今天我见过你们马书记了。” 候笑方轻哦了一声,道:“打算把战场转移到上嘉来了?” 关暧这时表现出了一个女强人的风范来,道:“上嘉在全国中排名靠后,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上嘉的马书记和陆省长都是非常有能力有远见的领导,所以我想,上嘉将会成为一块大蛋糕,笑方,你还会帮助我吗?” 说到这里,关暧的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引诱之色来。 候笑方道:“恐怕我帮不了你,我现在只是分管党群的省委副书记,论起实权来,还比不上当时的副市长。” 关暧笑了笑道:“笑方,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也太低调了,玉桥市委书记的身份比起副市长来也不知强上多少倍。” 候笑方忽然道:“关暧,很久没有见面了,谈这些不觉得太煞风景了吗?” 关暧微微一怔,笑道:“你还是没怎么变啊。” 候笑方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人总是会变的,只不过存在着是否明显的差别上而已。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关暧注视着候笑方道:“你是在问我结婚了没有吗?” 候笑方没有说话,关暧忽然笑了起来,道:“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后的男人,在我的心里,再没有别的男人比得上你。” 候笑方看着关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真诚,虽然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却是顺耳得很,不由放下了杯子,却是握住了关暧柔若无骨的手,声音也变得异样了起来:“关暧,你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常委会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就开的,不过马骏去了京城拉关系了,并没有时间。 所以又拖了两天,马骏从京城赶回,这个会议才正式召开。 在常委会召开之前,候笑方介绍了一位朋友给陆渐红。 这个人自然就是关暧。 候笑方告诉陆渐红,这是他在直辖市重安市任副市长时认识的一位房地产老板,经过这些年的打拼,她所成立的安爱房产置业公司已经具备了很大的规模,有意进军上嘉的地产行业。 此时的关暧表现出了一个老板所应有的态度来,笑道:“陆省长,候书记是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只不过是为了生计而已。” 陆渐红笑道:“关总很低调啊,我代表上嘉省委省政府欢迎关总为我省的城镇建设添砖加瓦。” “陆省长太客气了。”关暧浅浅地笑着,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神采来,起身伸出手来道,“陆省长很忙,等哪天得空了,我请陆省长喝咖啡,届时咱们再商议投资事宜。” 陆渐红在关暧的手上轻轻沾了沾,道:“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离开了之后,候笑方却没有跟着走,而是征询“忄生”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将心比心,以他“猎‘丰色’多年”的经验和目光,一眼就看出候笑方跟这个关暧有些不清不楚,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老候,她是你的朋友,实力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可别闹出笑话来啊。” 正文 第一卷_红颜祸水 陆渐红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却无疑是给候笑方提了个醒,红颜向来是祸水,可别被美色蒙了眼睛。 候笑方心中有鬼,陆渐红这么一说,心头自然是大为警醒,他对关暧的了解毕竟是六七年前了,现在的她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且说关暧离开了之后,心头略有些沮丧,她向来对自己是非常自信的,几年之后,候笑方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被她俘虏了,足见媚惑力之强,可是在年轻的省长面前,她那种清纯中带着些引诱居然没达到效果,这到底是陆渐红抵御美色的能力超强,还是他根本就是假道学呢? 这一点关暧不得而知,也正是因此,她才以退为进,结束了与陆渐红的对话,却又埋了一条线,以求他日再与陆渐红相见。 她公司的实力在前些年还是不错的,但是由于国家对房地产这一块有所抑制,造成她所拿下的地块一时半刻之间产生不了效益,所以她打算开拓业务。在重安市,她是一块牌子,可是出了重安,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了,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多年未曾联系的候笑方。 在侧面对上嘉进行了了解之后,以她多年打拼的经验分析,上嘉很快将会进入一个高峰的建设期,这无疑是大有可为的,所以才会有那场特意的邂逅。 前一次能够与省委一把手马骏之间的交流,得益于她大学时代的同学高雅,也就是马骏的妻子,不过那一次的交流并没有什么实质“忄生”的进展,引用马骏的话,就是说上嘉的房地产行业需要实力,一切都会通过公开公平公正的方法去竞拍。 所以与候笑方的会面,她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想利用他的关系,能够在上嘉贷到款。第二个就是想能够通过他搭上别的领导。在这个社会,与领导干部之间的交流,缺少的就是线。有了候笑方这条线,那么其他的就要靠自己了。从目前来看,第二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陆渐红比马骏似乎更难说话。好在现在与省里的两大巨头已经弄了个面熟,算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马骏回来之后,陆渐红在第一时间与他进行了联系,商定了常委会的时间,定在当天下午。 会议如期进行,会上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陆渐红所起草的一系列文件,这个文件的精神陆渐红在省长办公会议上已经提出过,所以常连山和李东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之处,不过还是有人感到惊讶,比如纪委书记杨得胜。 杨得胜道:“这个文件的*,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对扼制房产过高意义深远,但是也必须考虑到由此造成的不稳定因素,我个人认为,还是不要*正式的文件,而是拿出试行意见来,把某一个或几个市当作试点,谨慎一些的比较妥当。” 闻歌这一次倒是没有冒然开口,他在等马骏的意见,马骏没说话,他也就不发表意见。 李东根的心里是有些着急的,不过杨得胜的意见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从陆渐红召开省长办公会来商讨这个文件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是势在必行了。而马骏到现在也没有表明什么态度,估计反对的可能“忄生”不是太大,毕竟如果把抑制房价过高的事情给摆平了,他同样也有着莫大的政绩,万一不成功,这也是大胆创新的表现,况且实质工作是由省政府执行的,他也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 在这种大势所趋的形势下,杨得胜以点带面的意见就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当下道:“我认为杨书记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这项工作是一项长远的工作,短期内想达到降低房价这个预期的效果可能“忄生”不大,如果全面展开的话,或许会有拔苗助长的反作用。” 任克爽不关心这些事情,反正只要不是涉及到陆渐红的切身利益,他也就懒得开口,所以只是一边喝茶抽烟。 马骏看得出来,今天的常委会的氛围有点诡异,如果这是他的第一次常委会的会,他肯定无法正确认识陆渐红的真正实力,因为根本看不出来常委们的倾向“忄生”,当然,杨得胜虽然提出了不同意见,但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马骏把脸偏向了候笑方,道:“笑方书记有什么看法?” 候笑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比较赞成东根省长的意见。咱们现在的情况是趟着石头过河,冒然急进确实不是太可取。” 陆渐红微微一怔,马骏同样也很意外,种种迹象表明,候笑方与陆渐红走得很近,难道他们是貌合神离? “那你怎么看?”在马骏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李东根的心里也是窃喜,真想不到候笑方会顺着自己的意思说话,看来主动向其靠拢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候笑方点了一根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道:“以点带面,搞试验田,是一个正确的态度。原则上,我完全支持这份文件的精神,只是在实施过程中遇到掣肘的可能“忄生”比较大。作为省委副书记,又身兼玉桥市市委书记,有责任和义务带头替省委省政府分忧解难,所以我主动请缨,请求省委省政府把这个点放在玉桥市。” 此言一出,李东根险些没当场瘫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候笑方这一着比什么都狠啊。 候笑方这么一说,下面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不过令马骏稍显意外的是,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也主动要求将尊山作为试点,并且表示全力支持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把这项工作做好。 经过决议,这个意见不以正式的文件下发,而是由省政府*一个暂行意见,将玉桥市和尊山市作为试点,为期一年,待一年后视情况再作修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李东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会议室的,他心中想着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该如何才能不陷入到这场风波中去。 正文 第一卷_塞翁失马 此次会议的召开,已经完全定下了调子,两个试点市都是主动请缨,肯定没有玩敷衍的可能。 李东根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主动跟金桥房产接洽得好,咬着牙打了个电话给金桥房产的董事长古天伦。 “李省长,您好您好,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古天伦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否则以他一个房地产的老板也不容易搭上省委常委这条线。 “古董啊,有点事情要跟你谈谈,今晚咱们见个面吧。” “那成,就珍宝斋三一八房间吧。”听得出李东根的声音似乎有点凝重,古天伦的心头不由微微一跳,不过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有问题的地方,便安下心来。 晚上,李东根如约而至,古天伦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李东根进来,起身相迎道:“李省长,很久没见,越来越年轻了。” 李东根摆了摆手,神情凝重道:“小古,你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李东根将随身带过来的下午刚发的《暂行规定》拿了出来扔到了古天伦的面前。 “这是什么?”古天伦将《暂行规定》拿了起来,简单看了一下,道,“李省长,这是什么意思?” 李东根道:“小古,你还不明白吗?省里对上嘉的房地产行业要进行整顿,现在是拿玉桥当作试点。素有‘地王’之称的金桥房产是首当其冲啊,你的手里有几千亩土地,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古天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当初低价拿下城乡结合部的土地就是看重玉桥这个省会城市将来的发展潜力,可是由于种种原因,玉桥市区一直没有扩张,在这个时候对土地进行开发无疑是实现不了利润的最大化的,况且他的资金很充裕,也不急着回笼,所以那几块地都闲置了下来。现在这个文件倒是让他感到头疼了,开发吧,他实在舍不得,现在这种情况进行开发弊大于利,按照现下的开发成本,成本非常高,但是由于地段的原因,价格很难卖得上去,这需要占用很大的资金在上面。可是不开发,省政府的规定已经颁布,相信很快市政府就会有所动作,硬扛也不是个办法。 “李省长,这件事您可得帮我。”李东根既然找上了自己,那肯定是有方案的,他已经做好了出血的准备了。 李东根根本就没有存心帮他的意思,况且他也帮不上这个忙,毕竟他已经是一个过了气的副省长,虽然还挂着省委常委的头衔,但是玉桥市委书记可同样是省委常委,规格比他要高上不少。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不要把古天伦逼急了,即便是逼急了,也不要把他扯进去。 当然,吃人嘴短,拿人的手软,该拿点主意还是要拿主意的。 李东根道:“小古,其实办法不是没有,从目前的情况看,你那块地现在面临两种情况,第一,舍弃这块地。不过这个选择你可能也不愿意。” 古天伦道:“我当然不愿意了,这好几年下来,银行利息都不是个小数字了。” 李东根笑了笑道:“第二种情况,就是对这块土地进行开发,这也是势在必行了。” 古天伦苦着脸道:“李省长,您是知道现在的情况的,如果我对这块地进行开发,损失更大啊。” 李东根点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坏事有时候也能变成好事的。” 古天伦精神一振,道:“李省长,您有什么高招?” 李东根笑道:“如何把废地变宝,你可要好好动一动脑筋了。” “废地变宝?”古天伦低声念叨了两句,眼睛不由一亮,道,“李省长,您是说……” 李东根笑了笑道:“这个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古天伦不由点头道:“李省长,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您笑纳。” 面对着古天伦递过来的卡,李东根板着脸道:“小古,咱们之间不必要这样吧,快收起来。” 古天伦把卡拿起来,借着给李东根上酒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塞进了李东根的包里,笑道:“密码还是老密码。” 吃饱喝足之后,古天伦笑道:“李省长很久没来坐坐了,上去休闲一把吧,新来的技师,手艺不错。” 李东根心领神会,反正已经沉沦了,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去他妈的。 而此时的陆渐红却正在另一家酒店里接受着关暧的宴请,这一次,候笑方并没有参加,纯粹是关暧的私人宴请。 陆渐红本不想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关暧总抱着一份戒备的心理,不过由于她是从事房产行业的,陆渐红现下正需要保障“忄生”住房建设的资源,暂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关暧是经过一番悉心打扮的,吊带衫自然是不二之选,可以将她的皮肤以及那硕大的胸部最大程度地凸显出来,那黑色的细带子与她光洁如腊一般的肌肤相映,更增添了几分魅惑之感,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却又是高贵得很,这个女人不简单啊,陆渐红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陆省长,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我吃饭。”关暧笑吟吟地道。 陆渐红开着玩笑道:“有人请客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关暧笑道:“陆省长太谦虚了,请您吃饭的人应该很多,我可算是插队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常话说,宴无好宴,不知道关董这次破费,有什么想说的。” 关暧噘起了嘴,显出一副小女儿之态,道:“陆省长太见外了,如果陆省长认为我有什么功利之心的话,那这顿饭不吃也罢。”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了,没想到这个关暧居然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过陆渐红水里来火里去,不知道见识了多少人事,已经修炼出百毒不侵的本事了,面对关暧这副似骄似嗔,陆渐红面不改色,道:“关董很有个“忄生”啊。” 正文 第一卷_乾坤大挪移 这句话一说出来,关暧倒是没了脾气,人家一招乾坤大挪移就搞定了,根本不搭她的茬,让她纵是有万千解术也是无从着力,只得打蛇随棍上,结束晚餐那自然是说说而已。 “陆省长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呢?”关暧侧着头问道。 不得不说,关暧的一颦一笑都有着非同寻常的韵味,陆渐红如果不是在脂粉堆里跌打滚爬多年,还真有些扛不住。 “这个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陆渐红依然是这副口吻。 关暧笑了笑借以掩饰其尴尬,心头却是为之震动。正如她自己所说,到目前为止,候笑方是他唯一的男人,但是在这几年里,不知道有多少狂蜂浪蝶对她想入非非,可是她却深谙人过花丛不沾衣的要诀,那种欲拒还迎当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只是这一招在陆渐红面前却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她从陆渐红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丁点的欲望,这让她无计可施。 在实施过怀柔政策无果之后,关暧改变了战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她的胸围涨了一圈,道:“陆省长,这个社会是感情社会,一切都离不开感情,不知道您是否赞同我的话。” 陆渐红的目光微微有些飘移,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心里却是清楚得很,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很有女人味,倒不是说她漂亮,论起姿色来,陆渐红所见过的恐怕还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他后宫的三位,包括在外面打的野食,相貌个个都是出类拔瘁,但是她们有一个共“忄生”,都缺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媚惑。要说历史上的风骚红颜,或许她们长得不够漂亮,但是身上的那种狐媚之气却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倒着迷。也就是说,仅从"se yu"的角度来看,关暧对于陆渐红还是有着不低的侵蚀力的,不过人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动物只有本能,人却是有理智的,所以陆渐红虽然心头大动,却是没有想过跟关暧有什么亲密接触,只是*燃起了一些,得想法子灭火才行。 “关总的认识很透彻。”陆渐红还是比较赞同的,这个社会的主要构成就是人,标准的关系社会。 关暧笑了笑,道:“谈不上透彻,只是经验之谈。这些年的打拼,也让我学到了很多校园和书本里所学不到的东西。” 关暧的这席话说得很有感情,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沧桑之感,这倒不是她在作伪,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社会上闯荡,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她应该是有故事的人,不过陆渐红无意去探究这些,他也不想跟她有多深的牵扯,便道:“听候书记说,关董的事业在重安市很兴旺。” 关暧从失神中回醒过来,笑了笑道:“也谈不上兴旺,不瞒陆省长,重安的房地产行业已经趋于饱和,所以我才在多方考察之后辗转到了上嘉,打算在上嘉安身立命。” 陆渐红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道:“对于投资省委省政府向来是非常欢迎的。” 关暧却是没有再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笑着道:“认识陆省长很愉快,我敬您一杯。” 对于关暧对这个话题的适可而止,陆渐红对她的看法有所改变,如果关暧一上来就是这样的话,陆渐红可能还会热心一些,但是她有意无意地表现出来的引诱之意,给陆渐红提了个醒,会不会别有所图呢? 象征“忄生”地喝了些酒,算是宴席结束,当关暧起身的时候,陆渐红才注意到,关暧的身材确实比较傲人,S形的曲线显得夸张得很,那种黑色的吊带长裙更是显得神秘。 依然是与关暧轻轻握了握手,陆渐红没有再多留,虽然对于自己的控制能力非常有信心,但是马有失蹄,陆渐红坚持认为,珍爱生命,远离美色。 看着陆渐红没有回头地离开,关暧的心头微微有些失望,其实今天她的功夫做得很足,原本下面还有节目的,比如说跳一枝小舞,唱一首小曲什么的,说实在话,陆渐红相貌堂堂英气十足,关暧并不排斥,如果能把陆渐红纳入幕下之宾,那将来的好处可是大大的,只是陆渐红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下,这让她丧气得很,这年头居然还有不吃腥的猫儿,这完全颠覆了她对官场官员的认知。 重新坐回到桌子前,关暧陷入了沉思,看来想打通陆渐红这个关节的难度非常大,事实上,她如果是做正当生意,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公司的资金链面临很大的危机,而重安那边的房子却是难以销出,让她的资金捉襟见肘。所以她希望在上嘉能够得到支持,以缓解资金方面的压力,可是没有项目,不会有哪个银行肯贷款给你,要想拿到项目,又必须要拿出真正的实力来,这是一个无解之局,思来想去,还得依赖于候笑方。 摸出了手机,找到了候笑方的电话打了过去,候笑方刚刚洗完澡,裹着大毛巾出了来,拿起了电话,笑道:“关暧,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关暧笑道:“老没正经的,还这么贫嘴。” 候笑方笑着说道:“老要张狂少要稳,我早过了稳的年岁了。” 候笑方在重安市的时候,由于跟关暧的关系被他爱人发现了,他爱人是个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一开始是闹着要离婚的,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最终没有坚持下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原谅了候笑方,东窗事发之后,夫妻俩形同陌路,虽然还保持着婚姻的关系,但是已经是同床异梦,事实上,分床也没有坚持多久,他爱人便借口身体不好搬走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所以关暧到候笑方的住处并没有太过于遮遮掩掩,反手锁上了门。候笑方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茶几前抽烟,道:“关暧,什么事这么急?” 正文 第一卷_你要帮我 关暧从随身带来的LV小包里拿出包开了封的摩尔香烟来,细细的烟身夹在白嫩如葱的纤纤细指之间,与淡蓝色的指甲构成了一副极具诱惑力的画面。 候笑方不是没有免疫力的人,只是他的免疫力都集中在对钓鱼的腐败上了,面对女色方面的诱惑未免有些把持不住。当年的关暧只是个黄毛丫头,便已展现出祸国殃民的潜质来,候笑方扛不住是正常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候笑方是个不拣嘴的色中恶狼,在他爱人不在身边的这些年里,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风姿绰约的女人,但是自打拥有了关暧之后,他心里便不再认为有哪个女人能够比得上她,尤其是他在上嘉呼风唤雨的时候,还能够洁身自好实属难得。这么多年,对于一个健康男人来说,禁欲生病元旦比下地狱还要痛苦。隐隐之中,他有一种为关暧“守身如玉”的念头,原本与关暧乍见的时候他还有一些矜持,但是关暧骨子里的那股魅惑之力,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软肋,一点反抗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在他的眼中,关暧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风情无限,拥有着难以抵挡的魔力。 关暧缓缓地从朱唇里吐了个烟圈,道:“笑方,这一次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候笑方对关暧一直有着亏欠之心,关暧是把第一次交给了他的,他至今也无法忘记关暧在他身下辗转*的那一幕,尤其是洁白的床单上那抹触目惊心的嫣红,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居然会是一个外女。尽管后来关暧成立公司,他为公司的发展壮大打了不少招呼,但是这些都是他主动的,关暧没有提过任何要求。这便是关暧的聪明之处,虽然候笑方知道,关暧送上自己的女儿之身带着很浓的交换和功利色彩,但是他心甘情愿。 这些年,关暧从未向候笑方寻求过帮助,所以候笑方觉得关暧既然开了口,自己就必须帮忙。见关暧说得凄楚,候笑方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几天前还曾吞吐他男“忄生”象征的樱桃小口,道:“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 关暧想了想,熄灭了烟,道:“我的公司快破产了。” 此时的候笑方不再是一个沉迷关暧的男人,而是恢复了属于省委副书记的镇定和智慧,道:“你把情况说给我听听。” 关暧的经历其实很简单,候笑方在重安的日子里,有他的招呼的照顾,关暧的房产公司自然是如鱼得水,做得红红火火,游刃有余,可是候笑方离开之后,形势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关暧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危机有二,第一是来自于候笑方的对立面。候笑方的个“忄生”是可想而知的,通过在上嘉一家独大便可以窥其独裁个“忄生”之一二,所以结下仇人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他在位时,与重安的“大老板”关系密切,所以没有敢动他,也动不了他。但是他一走,局面便不一样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同理,众人下脚万骨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真理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演绎。因此,关暧所面临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人在江湖,尤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要想在这个社会的大熔炉里立足,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关暧自然知道那些接近她的男人,或利诱,或威逼,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了能让得她的床,占有她的身体,而她在候笑方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所以对那些心怀不轨的浪荡之徒是嗤之以鼻,也正是因此,她断了自己的路。虽然在她全力周旋之下,支撑到了现在,可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让她彻底崩溃了。 在此之前,关暧所拿下的开发地块在开发过程中便饱受刁难,安监、房产、质检等部门三天两头上门检查,随便找个理由就要仪停工整顿,而后又发生了安全故事,搞得关暧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摆平了这些事情,可是市委市政府对城市建设进行了新的规划,本来地理位置很好的地段眨眼之间就变成了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垃圾之所。这对前暧的打击是致命的,高价拿来的土地因为规划的修编成了烫手山芋。如果关暧资金充裕,还可以暂时搁置一下,等待机会,可是对于这个地块,几乎已是倾其所有,根本没有搁置的本钱。 如果停止开发,所有的资金都占在了上面,不能收回,各方面的资金无疑是必须面对的问题,可是继续开发,成本过高,房价却因地段的缘故上不去,赔的就更多。 这个时候,银行方面也在开始催要贷款,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完全将关暧逼入了绝境。 侯笑方蹙着眉,拳头不由握紧了,以他的政治智慧自然一眼就看出这根本是一项有预谋的行动,当然,他更看得出这个行动的最终目的也根本不是打垮关暧,而是企图染指她所拿下的地块,这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现在关暧面临两个选择。第一,寻求资金注入,继续开发。只是不要说资金来源还是个问题,即便是有资金注入,由于城市规划的修编,将直接造成了开发成本大于利润的局面,这需要权衡轻重。第二,就是放弃那个地块。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关暧所想接受的。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行政干预,维持原有的城市规划不变,但是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候笑方人走茶凉,他的根已不在重安,况且这是政治行为,谁也无力改变。想到这里,铁青着脸的候笑方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之感。 关暧看得出候笑方是真为她考虑,并无作伪,不由手一翻,一双柔荑压在了候笑方的手上,道:“笑方,我知道你的难处,我放弃吧。” 这话说得极度的无奈,候笑方将关暧的手握在了掌心中,沉声道:“别急着作决定,我想想办法。” 正文 第一卷_真情所在 关暧微笑道:“你很为难,我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行了。笑方,我能有今天都利益于你的帮助,虽然你没说,我心里一直都感激得很。” 候笑方动情道:“关暧,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我一定会帮你的。” 候笑方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关暧柔软的嘴唇上,道:“你不用担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重安已经容不下你,不待也罢。这样吧,你回去把那边的事情了结一下,如果钱不够,尽管跟我说。” 关暧的眼睛里沁出了一丝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无声胜有声,有的也只有激情高亢的靡靡之音。 一上班,陆渐红便去了趟省委,马骏和他是分了工的,现在他的任务已经落实了下去,说不得也要打探一下马骏那边的完成情况。 马骏却是一脸歉意,此次去京城走了不少路子,但是这涉及到政策的事情,并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部门能够决定下来的,比如说高额征收房产税以及对二套房征收三分之一的出售金,表面上看来会对抑制房价起到限制作用,但是作为国家机器来说,每*一项政策都需要经过大量的研究论证,这是需要时间的。顾问还要充分考虑到稳定等方面的因素,并不能针对某一项事物,而是需要统筹兼顾,所以虽然马骏得到了酌情考虑的答复,但目前的情况完全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马骏也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不过幸好提前说了把难啃的骨头留给自己,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不然这一回在陆渐红面前是丢了份了。 陆渐红也是没辄,马骏说的并没有水份,这些都是事实存在的,如果随便就能搞定,那别的地方肯定也早就*相关的政策了。 两人就相关的工作聊了一阵,陆渐红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高兰打来的。陆渐红把电话挂了,马骏笑道:“怎么不接电话?” 陆渐红看了马骏一眼,嘿嘿一笑,道:“是你小姨子打来的。” 马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陆渐红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还有两天就国庆了,是打算把嫂子接过来过,还是打算只身前往江东?” 马骏白了他一眼,道:“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省长,不是省委秘书长。” 陆渐红给马骏打了个秋风,心头爽了很多,起了身来,道:“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滚。”马骏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回到车上,陆渐红回了个电话给高兰,高兰说她已经到京城了,这让陆渐红非常意外。 这一次高兰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把高轩给带了回来,这些日子她没少跟任老爷子联系,老爷子对这个丫头喜爱得很,对那小重孙子也是相信得紧,所以高兰答应老爷子国庆节的时候带高轩去京城陪他过节。 陆渐红不由心头大动,心头的*像是浇了油一般哧哧地向上窜,昨儿个晚上跟关暧共进晚餐, 天生的媚惑在关暧若有若无的展现之下,陆渐红还是很遭罪的,晚上冲了六次冷水澡才扛过去。 “洗白白等我过去。”这是陆渐红留下的话,高兰的脸不由红了一下,这人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好不容易撑到下午,*上脑的陆渐红强压着立即赶往京城的想法,在办公室里听取候笑方的汇报。 候笑方昨晚与关暧缠绵一夜,关暧也是使出浑身解术让候笑方全身每个毛孔都舒爽了一把,也彻底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在关暧睡着的时候,候笑方搂紧了她柔软的身体,全是睡意全无,他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帮助关暧。 如果说省委副书记还不一定能帮得了她,但是玉桥市市委书记倒显得更近水楼台一些了。经过一夜的考虑,候笑方决定,关暧是在房地产跌倒的,就得在房地产上爬起来。 经过一夜的认真细想,四点多钟的时候他才沉沉睡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关暧已经离开了,不过她留下了她只有两指宽的内裤,这是在告诉候笑方,她先去重安了。 还没到办公室,候笑方便让市长安立信在他的办公室等着自己。 在办公室里,他把省政府的暂行规定给安立信看了,重申了省政府对于控制房价的决心,然后让安立信回去立即把安排人员把玉桥市所有的房地产公司进行一次细致的梳理,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材料。 安立信的动作很快,这些材料本就是现成的,候笑方在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立刻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汇报了他的下一步打算。 “陆省长,玉桥市的旧城改造基本已经接近尾声,即将进入验收阶段。在省委省政府的关注下,旧城改造很成功,很大程度地提升了玉桥乃至上嘉省的整体形象,但是纵观全国主要的省会城市,玉桥的城镇建设与之相比差距非常大,这主要表现在城市规划缺乏远见上。一步慢,步步慢,玉桥市中心已经成形,再大规划地拆迁力有未逮,也不符合实际情况。我有一个不太成熟也没有成型的想法,跟陆省长汇报一下,请陆省长指点一二。” 候笑方说得很谦虚,但是也很在理,这也一直是陆渐红一筹莫燕尾服的地方,玉桥市的形象直接关系到上嘉的整体形象,上嘉招商引资的成绩不够显著与其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听候笑方这么一说,倒是生起很大的兴趣来,当下敛起心神道:“说说你的想法。” 候笑方轻咳了一声,道:“由于规划等方面的历史原因,玉桥市辖区根本不能够适应日趋增长的人群迁入,城镇化建设如何推进,不仅仅表现在城市建设的档次和品味上,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也是一个重要方向。根据玉桥市现有的规划,市区的人口已经趋于饱和,而市区房价高昂也在严重制约着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 正文 第一卷_规划目的 “为此,省政府也*了相关的制约措施,但是悲观地说上一句,对目前房价起到的所有制作用有限。 毕竟,大多的楼盘都已经销售出去了,短时间内降低房价并不现实,这需要经历一个长期过渡的过程。既然农村人口因为这些原因无法也无力向城镇转移,倒不如扩大市区范围,向农村辐射,同时有省政府*的政策作为尚方宝剑,既然解决了农村人口转移的问题,也可以以此为锲机,大力实施控制房价的相关规定,从源头抓起,以达到消除房价过高的目的。” 候笑方的想法不错,出发点也是好的,但如何切实有效地实施,保证政治不走样,不至于使这个决定成为某些官员敛财的手段,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陆渐红沉吟着没有开口,这样的决定不是哪一个人就能下的,这也正是候笑方找陆渐红的主要原因,如果能得到陆渐红的支持,这事就算成功了一半,况且这也算是执行《暂行规定》的一个体现,虽然打了些擦边球,但是也正如候笑方所说,这个《暂行规定》很大程度上是针对将来的房地产开发,对于已经开发了的地块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也很容易引起社会矛盾,陆渐红虽然不崇尚“无为而治”,但“有为”也不代表就可以置稳定于不顾。 候笑方合出一份材料递到了陆渐红的面前,道:“陆省长,这是玉桥市新的规划设想,制作匆忙,请你先过个目。” 候笑方读大学的时候学得便是城建专业,所以他的专业知识再上领导的开阔视野,做出来的规划还是很有水准的。 陆渐红看着这份挺专业的规划书,心里也是暗暗点头,虽然实施起来会面临很实际困难和时间掣肘,但是如果真的做到的话,那将是玉桥市城镇建设的一个质的飞跃。 详细地看了之后,陆渐红的脸上保持着平淡,道:“候书记,规划做得不错,但是还要切合实际,像这种规划随便哪个专业人士都能做上几份,如果拿到常委上去通,份量稍显不足,而且这样的一个规划也不是闭门造车,需要调查论证,广泛吸收社会各界以及专业人士的意见,力争做出一个既符合实际情况又尽善尽美的规划,然后才能谈得上去为实现这个规划而努力奋斗。” 微微一顿,陆渐红接着道:“原则上,我赞同你的思路,不过规划还需要仔细斟酌,既然要有所侧重,也要注重细节,希望下一次我能够看到一份无所挑剔的规划,这样,我才好说话嘛。” 候笑方要的就是这个态度,陆渐红大有拿到常委上去讨论这件事的意思,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以他多年的从政经历自然明白,一个城市的整体规划,其修编没有几个月甚至于更长的时间,是不可能成型的,当即道:“陆省长高瞻远瞩,看得就是深远,回头我立即去落实。” 陆渐红笑道:“高帽子可不要随便乱戴。候书记,这项工作立足现实,规划长远,如果真能对百姓购房起到推动作用,是大功一件,百姓们会记住你的。” 候笑方也深有感触,道:“百姓的评判才是最公平公正的。” 陆渐红没有接着说下去,再说就是质疑当前的一些用人制度了,便笑着岔开了话题,道:“后天就是国庆节了,马书记到上嘉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没有为他接风,明天晚上你安排一下,就放在你的酒店吧。” 候笑方见陆渐红没有避着自己,把这件事交给自己来办,知道没有把他当作外人来看,所以提出了意见道:“据我的观察,马书记似乎不是太热衷于迎来送往,况且事隔几个月了,会不会不妥?” 陆渐红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只管安排就好,马书记那边我来搞定。哦,对了,不要准备得丰盛,简单些就行,唔,十三名常委,就每客一百元的标准吧,够了。” 一百元是什么标准?候笑方为之错愕,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出去的时候,候笑方似乎有点想通了,莫非是陆渐红要给马骏一个迟到的下马威? 下“马”威?倒是挺贴切的。 其实也不冤候笑方这么想,在很多人的认知里,*貌合神离是普遍存在的,这种现象并不以职位的高低而发生变化,恰恰相反,越是高层,斗得越激烈,同样越是高层,斗争的手段也是千变万化。陆渐红与马骏之间,虽然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紧张,但也并非一派和谐,明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宴无好宴。这是候笑方一闪而过的念头。 市长安立信没有闲着,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副市长王爱红。 论起实力来,安立信在玉桥也算是势如中天,占据了常委的半壁江山,不过由于他与候笑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而候笑方的着眼点也不在玉桥市,所以对于安立信收买人心扩张人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要的是,安立信很能摆得正自己的位置,紧紧跟随着候笑方,所以候笑方也就由得他去,只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行了。 王爱红是市委常委,分管城建等工作,也是安立信的亲信,他这一趟来正是为了古天伦的事。 “安市长,听说省里对房地产行业有新动作了?”王爱红仗着自己是安立信的人,说起话来也不怎么转弯抹角。 安立信在候笑方面前低声下气,但是除了他以外,玉桥市还是他说了算的,吸了口烟,淡淡道:“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我也是才刚刚得到消息。” 王爱红对安立信的脾“忄生”拿捏得很准,一听这话,感觉有些酸溜溜的,就知道安立信的心里不爽了,赶紧道:“我也是才知道,这不,一得到消息就急着过来了,还是安市长的消息来得快。” 正文 第一卷_一举两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爱红这记马屁拍得非常有水准,安立信微微一笑,道:“候书记已经跟我商量过了,我也正要找你说说这事。” 安立信这话说得高深莫测,王爱好知道他好这一口,不时地显出他跟省委常委之间关系之融洽,露出一股羡慕的神情来,道:“候书记肯定对这个情况比较清楚,安市长,是什么政策啊?” 其实王爱红是略知一二的,古天伦既然找他帮忙,那肯定是一五一十地把李东根跟他说的情况都给倒了出来。 安立信看了王爱红一眼,将复印过来的《暂行规定》扔了过去,道:“省政府对闲置地块下决心大力清查,你是分管城建工作的,好好排一排。” 安立信说得虽然淡然,但是言辞之间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作为市长,他自然知道分管城建这一块的王爱红的底细,在这里他没有明说,但是隐隐之中却是在暗暗警告王安红,这一次是省政府的决定,省政府的决定是谁作出来的?当然是陆渐红。 陆渐红的杀气不用多介绍了,在这种情况下阳奉阴违,以他的脾气,一帮人会死得很难看,所以他在告诫王爱红,这是政治任务,时髦错误犯不得。 混到眼下的这个位置上,谁不是精得跟个狐狸一样,王爱红自然清楚安立信的言下之意,不过古天伦给他的好处不少,吃过了抹嘴就走不是他的风格,再说了,上了这条船不出事还好,一旦出工不出力,船是很难下的,便道:“安市长,您有什么打算?” 安立信有点不快了,道:“爱红啊,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只会贻笑大方。” 王爱红心里格登了一下,安立信的脸看上去很淡然,却是更显得莫测高深了,难道自己的事并没有瞒过他? “安市长,囤地的事情并不是玉桥才有……”王爱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安立信打断了,不仅仅是打断,而且还是毫不客气地打断,甚至于带着非常严厉的口吻。 “王市长,这一次是省政府作的决定,而且玉桥市还是试点中的试点,如果玉桥不能够彻底贯彻落实省政府的精神,可是要挨板子的,孰轻孰重,莫非你还分不清?陆省长的刀你没见过吗?” 这话说得非常之重,王爱红心头一惊,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可倒,一头是磨刀霍霍向牛羊的陆渐红陆大省长,自己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在省长大大的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如果因为自己给市里的工作拖了后腿,以致于影响到整个省政府的工作,市委市政府就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毕竟关乎到整个玉桥的整体利益。可另一头是拿了手短的古天伦。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如果真的把他惹毛了,到时候把自己受贿的事情向上一捅,那自己就呜呼哀哉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怎么样才能避开这一刀呢? “安市长,我能不能分得清轻重,您还不知道吗?我是不会给您拖后腿的。”王爱红是有备而来的,道,“安市长,玉桥的城镇建设面临瓶颈,这也是您的观点,所以根据您的指示,我列出了一些发展思路。” 安立信看着王爱红撰写的材料,不由抬头看了王爱红一眼,对于扩大市区范围,扩展城乡结合部的建设,其用意所在,安立信的心里清楚得很,不过你还别说,王爱红的方法不错,虽然骨子里是为了古天伦的利益,但确实既解决了囤积土地的问题,又能推动城镇建设。 王爱红权力不小,从中拿了不少好处,安立信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他向来以为,对于有些小毛病的手下,还是要持保护的态度,如果一昧地予以打击,那是得不了人心的。这也正是乾隆为什么一再纵容和绅的原因。所以,如果王家红能够妥善解决这个矛盾,自己也不会去过份地追究。 “嗯,这个思路不错,回头我跟候书记碰一碰。”安立信算是变相地答应了王爱红,不过答应归答应,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的,“那个古天伦,以后少跟他打交道,这一次算是还清了。” 王爱红本来还在庆幸自己有所准备,一听安立信这么说,便知道自己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秘密,汗涔涔地道:“安市长,我……” “好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以后注意点,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安立信的脸色稍显柔和,道,“陆省长对于反腐这一块很有手段,马书记据说以前也挺热衷于反腐的,我不希望我的同志走入这两位领导的视线。” 候笑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抢了省委秘书长樊金桂的“活儿”去为马骏安排接风宴,不过陆渐红这家伙出牌看似有迹可循,可是很多的时候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比如这一次所谓的接风宴,他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陆渐红安排了,自己当然要照办。 候笑方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一方面根据陆渐红的要求,安排了一百元每客的标准,另一方面也安排了一桌属于一个省委一把手所应该有的待遇。 酒店就是他自己的产业,这个安排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打完了电话,候笑方的心情很不错,坐在办公桌前喝着乌溪市新研制出来的茶叶,唇齿留香,据他的秘书说,如果是春茶的话,味道会更好。 放下茶杯,候笑方忽然发现,像这样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来,他在勾心斗角的官场泥坛中跌打滚爬,当如今面对一个似乎并不怎么热衷于权力集中的陆渐红时,他才发现,在他的骨子里早已经厌倦了那种没有休止的斗争。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争斗尤其是官场的斗争,只不过是时间和空间的转换而已,是因为没有停止的那一天的。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稍稍一改,就变成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了。 正文 第一卷_一心为民 从陆渐红的身上,可以看到他一腔热血为民谋利的决心,这也正是候笑方为之钦服的地方。诚然,这世间哪里都不缺少这种领导干部,甚至于可以说,在大多数人踏入仕途之初,都会怀有这种念想,只是时间是一把磨人的刀,足以改变一切,在宦海浮沉的过程中,多少人消磨掉了意志,忘却了自己的初衷,离自己的信念越走越远,有的沦为了阶下之囚,有的成了标准的政客,更多的则是默默地走完自己的仕途。 候笑方这么想着,脸上的那抹愉快渐渐地隐去了,他在反思,在着省委副书记和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光环之后,自己是不是也真正该切实地做些什么,而不是就这么碌碌无为走完自己的政治生涯?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领导人物,这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更多的则是在考虑该如何再上一步。毕竟发展与前程并不冲突,恰恰相反,是一个互依互存的关系。 昔日的上嘉政局一片混乱,虽然自己当时是当仁不让的“山大王”,但是从后知后觉的角度来看,似乎一切并不是这么回事,前书记岑凯在“生病”前的狰狞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足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一家独大只不过是个表象,且不说陆渐红三拳两脚打开了局面,就是在后来,岑凯也足以压制住自己,所有的强势只不过是一个表面的假象而已。那么在这个时候,他在考虑着自己的将来。 再过三个月就是他的五十七岁生日,这个年龄对于一个副省级的干部来说,步子走得好还是有再上一层的机会的,当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绕开年龄的层次,以他目前的级别,想再动一下,那是比上蜀道还难,这是需要机会的。在机会没有来之前,他要做的自然是紧跟着主要领导的步伐。 在上嘉,主要领导只有两个,一个是省委一把手马骏,另一个自然是先到一步的省长陆渐红了。到底是上哪条船,候笑方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能走到省部级领导的岗位上,没有哪个没有自己的背景实力。陆渐红是从国务“阝完”副秘书长过来的,而且是直接服务于周副总理的,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背后的大人物是谁呼之欲出。从他的年纪来看,将来的方向绝不会止步于上嘉,不过年龄限制住了他的快步发展,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还不会离开上嘉。这段时间内将会成为他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上嘉出成绩,那么最多这一届干完,可能就要大动一下。再看省委一把手马骏,他是从琼江省委副书记直接一步到位的,这也是一个特例,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后台不会比陆渐红小。 从候笑方的角度来分析,他是有必要傍住陆渐红这条大腿的。正如前面所说,走到这一步,没有个支撑那是万万不成的,马骏如此,陆渐红如此,他自然也是如此。只是由于龙副总理身体“欠佳”,从而使得自己失去了依仗,在这个时候,另拜山头是必然的趋势。目前与陆渐红非常交好,这是一个有利之处,这也证明了他的想法,陆渐红只是他的一个跳板,在与陆渐红交好的过程中达到寻找另一个背景的目的。五十七岁,是个年轻的年龄,同时也是一个关键的年龄,陆渐红离开上嘉的这三年内能否有所建树,将同样成为他候笑方是否能够再进一步的关键因素。所以,候笑方深思良久,天平还是在向陆渐红倾斜。当然,他也不敢忽视掉马骏,因为相比于陆渐红来说,他的来头更显神秘。更重要的一点是,到目前为止,候笑方还摸不清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龙虎争霸的格局。 正这么神游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候笑方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容来。 电话是关暧打来的,她的办事效率很高,一到重安便直接露了自己的底牌,与主要的领导交了底,愿意把那块地让出去,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让自己太吃亏。而领导的态度也证实了候笑方的判断,他对那块地的兴趣要远远高于对关暧的兴趣,由于关暧很上路子,所以事情并没有发展到最恶劣的程度,虽然吃了一点“亏”,但是收回土地的价格足以支付银行贷款以及工人工资等相关的费用,还略有盈余,这个结果比关暧的预想要好得多了。 “事已至此,情况还算好。关暧,那边的手续就交给别的人去办,尽快把公司迁到玉桥来吧。”候笑方放低了声音道。 关暧这时却是沉默了一下,道:“笑方,据我所知,上嘉省委省政府正对房地产行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在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不妥?” 候笑方笑道:“改革归改革,建设还是需要的。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笑方,谢谢你。”关暧的心头有些复杂,这一次她是破釜沉舟了,当然,她也吃准了候笑方会帮她,至于怎么帮,不是她所考虑的,相信候笑方自有手段。在这声道谢中,关暧是包含了真情的,除此之外,她的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愧疚,毕竟前些天她到上嘉来,先是利用同学高雅的关系见了省委一把手马骏,只是马骏是个油盐不浸的角色,能够见她一面完全是看着高雅的面子,所以自然是无果。而后又利用候笑方跟陆渐红的关系,单独会见了陆渐红,并且还施展了美人计,相信如果陆渐红稍有一点暗示的话,自己可能已经上了陆渐红的床。所以,面对候笑方的真诚,她的心里有刹那间的不自在。 “我们之间就别说那么多了。”候笑方的心情不错,道,“后天就国庆节了,我可以放几天假,有没有时间过来?” “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抛开感情,仅仅是情*欲来说,候笑方真的很男人,关暧自然知道自己过去要经历什么样的考验,那种感觉是非常棒的。 正文 第一卷_一切我都明白 半个多小时后,陆渐红坐在了牛达的车上。 ()保安公司经过荷花节之后,已经得到了认可,再加上郎晶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提到对保安公司非常满意,将来有需要的话还要请该公司做保全。郎晶隐退娱乐圈多年,乍一出现本身就是个超级新闻,再这么一宣传,保安公司的名头便出了去,虽然没有到爆棚的地步,但也是够火的,这让牛达忙碌得要命。 陆渐红很奇怪地问起了黄蝉,牛达挠着头说她基本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主要负责后勤这一块,也就是两个孩子的生活学习问题,其他的基本没让她过问。 陆渐红心里有数,黄蝉现在走的是迂回路线,先过了孩子这一关,等他们弄熟了,只待牛达解了自己的心结,那便水到渠成了。想想黄蝉也挺不容易的,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达子,黄蝉不容易,是个好女人。”陆渐红不无感慨地道。 牛达的手颤抖了一下,道:“哥,我知道,可是我的心里暂时还装不下别的人。” “我明白。”陆渐红点了点头,“只是不要太辜负人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牛达没有说话,突然道:“哥,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陆渐红笑道:“不去了,整天都是事,难得下个雨能消停一下,达子,咱们就这么开开车转转,聊聊天。” 牛达把车开得很慢,弟兄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记起了很多的往事,从他们第一次相遇一直到现在,绕开了一些不开心的话题,转眼之间便到了中午。 陆渐红突然道:“达子,要不要回洪山去看看?” 牛达沉默了一下,道:“孩子的外婆都在洪山,是该去看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跟黄蝉说一声,我们过去吃饭,吃完饭就带孩子去洪山。” 听说要去外婆那儿,两孩子都是雀跃不已,黄蝉也在笑,只是笑容中略有些酸涩,陆渐红看在眼里,趁着去厨房的工夫,向黄蝉道:“贵在坚持,祝愿你们有"qing ren"终成眷属。” 黄蝉笑了笑,低低说了声谢谢,转开头的时候,眼睛里已闪出了泪花,为了爱情,她的付出实在太大太大了,这么多年来,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成了三十多岁的女人,十年时间便在相思与等待中度过了,人生尤其是一个女人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牛达的心里也不是太好过,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心,只是正如他所说,心头的那道坎他还没能够迈得过去。 黄蝉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洪山,或许适当的距离更容易让两颗心靠拢。 一路上,由于两个孩子在叽叽喳喳而热闹了许多,陆渐红和牛达也是被他们所感染,虽然天气不好,但是心头却是一片阳光。 傍晚时分到达了洪山,洪山的雨下得不小,陆渐红没有多作停留,将牛达送到位之后,便开着牛达的车离开了。 雨刮器不疾不徐地扫荡着挡风玻璃上的水渍,陆渐红的心早已飘向了远方。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原本他打算先到乌溪陪陪孟佳的,可是孟佳带着苏东波去浙江考察龙井茶的制作工艺了,而高兰也去了甘岭,幸好燕华还有个景珊在。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只种马,自从上次被关暧诱惑了一下之后,变得蠢蠢欲动。 雨越下越大,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前方的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出于安全上的考虑,陆渐红将车开进了前方的一个服务区,在车上打开音乐抽起烟来。 想起很久没有跟安然联系了,赶紧跟她通了一个电话,安然那边很吵,看来是扬帆远航两孩子在争论着什么,陆渐红告诉她正在前往燕华路途中的一个服务区里休息,又把前往燕华的目的一一告知,这才挂上了电话。 打了这个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情安定了不少,这些年,他对这个家庭的亏欠实在太多,但是却没有办法。苦笑中再次点上一根烟,有些事情想了只是自寻烦恼,还不如不去想。 可是烦心事该来的还会来,比如龙飞打来的电话。 这小子自从陆渐红跟龙筱霜春风几度玉门关之后,就没了声息,现在突然间打电话来,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龙飞这小子没大没小地质问陆渐红把龙筱霜弄哪儿去了,陆渐红简直是欲哭无泪,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应该对龙筱霜多一些关心。 龙飞是压着嗓子说的,看样子是在京城的家里,陆渐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敷衍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服务区虽然有供休息的地方,却不是旅馆,陆渐红不想开夜车,也是心烦意乱,只得窝在车上,在快要抓狂的情绪中艰难入睡。 事实也不由得他不抓狂,本来一妻两妾的事情已经搞定,景珊也不会出什么纰漏,可是现在自己坐怀就乱地把龙筱霜就地正法了,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虱子挠,有心想打个电话给龙筱霜,可是打通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什么时候见个面,再交流交流? 凌晨时分,陆渐红被手机闹钟惊醒,居然五点多了,雨已经停了,东方隐隐似乎有阳光要升起的样子。 陆渐红冲进服务区的厕所就着自来水洗了把脸,吞掉两个茶叶蛋之后就上了路。 等他到燕华时,天空阳光明媚,完全是一个好天气。 燕华向来是旅游城市,天气一好,那人和车就特别的多,简直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其实要想停车也不是真的无处可停,省政府的院子里总可以停吧,但那也忒牛掰了。所以陆渐红驾着车缓缓向前,以求能找到一个停车位。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辆车离开了路边,陆渐红眼睛一扫,便看到还有一辆车正蠢蠢欲动,看样子也在等停车位,眼疾手快之下,陆渐红抢先了零点零一秒,将车停了进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手下了车。 正文 女士优先 下了车,却见刚刚那辆争抢车位的车主已经脸罩寒霜地下了车来,居然是个小美女,一脸不快地指责陆渐红:“你还是不是男人?不知道女士优先的中国传统吗?” 陆渐红现在是见女人就怕,哪里想搭这个茬啊,便没有去理他,转身正要走,却听那小美女万分不爽地道:“一辆破两千也跟我抢车位!” 听到这话中的口吻似乎有点不对劲,陆渐红赶紧转过头,却见那美女的手里已经多了半块板砖,正扬着手要砸车。 “你住手!”陆渐红只来得及叫出这三个字,那半块板砖准确无误地拍在了挡风玻璃上,似乎是力道有些不足,玻璃只是裂了开来,那小美女不解气,跟着又是几下,玻璃终于在强横的外力之下惨叫一声碎了开来。 饶是陆渐红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啊,大步冲上前去,夺下小美女手中正打算砸车盖的板砖,不满地道:“你怎么这样?” 小美女解气得很,懒洋洋地道:“叫你抢我的车位。一辆破2000,叫什么叫,我赔你的。” 一边说着,那小美女居然从她的保时捷里拿出个包包,抽出一本支票,刷刷地画了几笔,不屑地递了过来:“二十万,够你的破车了,你赚了,赶紧把这破车给我拖走,挡我的车位,哼。”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见过横的,还没见过这么横的。街道上本来人就多,美女大肆发飙,砸车赔款,只为一个车位,更是把热闹推上了高“氵朝”,更有人在不住地起哄。 如果换了是别的人,一辆二手的2000换来二十万,当即拿支票走人得了,可是陆渐红是一般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息事宁人不是他的风格,可是看了一眼支票上盖着的印章之后,想对这美女略施惩戒的心便消失了,原来是江东省新能源开发有限公司的,这是安然在这里的投资项目,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 陆渐红扬了扬手中的支票,淡淡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大叔?是想泡我还是想报复我呢?”小美女挑衅地看着陆渐红道,“实话告诉你吧,想泡我的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那副尊容还是先到韩国去整整再来,或许我会考虑让你插个队。至于报复,我建议你想都不要想,因为——” 小美女顿了一下,显得很有气势的样子道:“因为你会死得很难看,我不是你一个只能开得起桑塔纳2000的人能够惹得起的。好了,拿着你的钱,趁我心情还好,赶紧滚吧。” 周围顿时一阵轰笑,陆渐红却也不生气,摸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小美女双手抱胸,一副小太妹的模样,噘起了嘴道:“搬救兵?我倒想看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却见陆渐红把手机递了过来,道:“你接个电话。” “咦,路子挺野的啊。”小美女看了一眼陆渐红的手机,微微怔了一下,这可是传说中的那部联想八核处理器的手机啊,一直都没有上市,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捣鼓过来的。 接过电话,小美女大喇喇地喂了一声,跟着就是脸色一变,一声不吭地听着电话。 “算你狠。”半晌她才把电话交回到陆渐红的手中,恨恨地转身就要走。 看热闹的人都不明所以,但是也看得出来陆渐红是找了个铁硬的关系吃住了这小美女,当下人群中发出一阵嘘声,有人内心暗骂,这狗日的,真不要脸,找关系压美女,有种自己压啊。 “等下。”陆渐红的声音略高了一些。 小美女停下身体,敢怒不敢言地道:“你想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支票你拿走,我还不在乎这么一辆车。” 小美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赌气地道:“本小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习惯,你要是不要,撕了好了!” “撕了?那太可惜了,既然你不收回,那我就捐给慈善机构吧,不过……你还不能走!”陆渐红先是慢声细语,而后声音陡地一高,竟吓得小美女一跳。 “怎么?你还想怎样?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能吃了我不成?”小美女就像只竖起了刺的刺猬一样,话里话外尽是刺。 “我不习惯吃人肉。”陆渐红却是猛地一把将那小美女拉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甩起巴掌在那被皮裙紧裹的俏臀上掴了三巴掌,“第一巴掌是告诉你,人不能太骄横拔扈。第二巴掌是告诉你,你是代表安氏集团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安氏集团的形象。这第三巴掌,是想告诉你,不要仗着有点姿色就以为个个都要让着你,况且……你根本就不美!” 看着陆渐红扬长而去,那小美女面色铁青,半晌才向周围还在观望的人群爆发:“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挨打啊!” 这话说的让围观者恶汗,没热闹可看,自然散了。 小美女恨恨地盯着陆渐红离开的方向,一眼看到被她砸了的车子,记下了车牌号码,打了个电话,道:“帮我查个车,号码是……” 陆渐红做得更绝,虽然这三巴掌并不重,但是足以让这丫头记住一辈子了,不过那小俏臀的手感还真不错,虽说小了点,可是既柔软又有弹“忄生”……呃……怎么又想歪了。 一边痛心疾首地悔恨自己龌龊的念头一边迈着步子钻进了人群,偶尔尝试一下混迹于群众之中的感觉倒也不错,其实他在上嘉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是一省之长,在很多人的心里,省长绝对只是在电视里中出现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他们又怎么会跟寻常百姓一样呢? 信步逛来,陆渐红并没有什么目的“忄生”,燕华的天气他是非常熟悉的,不过由于刚刚下了一场雨,很显清凉,纵是那火辣辣的日头也显得温柔起来。街上人很多,挤在人群之中的感觉让久在高位的陆渐红找到一丝生活在人民大众中的感觉。 正文 老相识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脸上浮现出的那种温馨让陆渐红羡慕得很,尤其是那些拖家带口出来游玩的家庭,更是让陆渐红有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体会,在这个时候,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左手一个她,右手一个她,肩上还有一个她”啊。 可是这世道是公平的,得到些东西,就意味着要失去别的东西,比如说眼前简单的一个出游,对于陆渐红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 随着人流走了一阵子,日头渐高,也略显威力,火城不是浪得虚名,陆渐红的脊背已经湿了一些,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瓶矿泉水,便倚在阴凉处看着,这也是一种幸福。 快到中午的时候,陆渐红被一阵电话铃声所惊扰,看着号码,陆渐红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个人自然是景珊。 省委一把手骆宾王的女儿要结婚了,景珊作为紧密协作的省长自然是要参加婚礼的,因此她也知道陆渐红将要主婚的事情。陆渐红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正是因为有了陆渐红,才让她的仕途得到了迅猛的前进。景珊对于她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摆得很正,说是他的"qing ren"未免有点过,因为他们之间除了偶然的相聚,并没有太多的联系,如果说仅仅是肉体间的需要,却又有着情感掺杂其中。不过景珊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是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洒脱地享受彼此带来的欢愉。 她是省长,自然知道事务缠身的烦恼,更切身感受到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所以才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告诉她已经到了燕华,不过下午还有点事情,暂时过不去。 景珊的心忽然间就定了下来,让陆渐红晚上空着肚子过去吃饭,别喝得醉醺醺的。 到了十一点,陆渐红的手机准时响起,里面传来庞小顺的声音:“陆省长,我看我还是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陆渐红提着买来的礼品拦了辆出租车,那辆破2000早通知庞小顺拉去修理厂了,该咋弄咋弄。 庞小顺现在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那跟他老子庞耀比起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他住的地方很好找,提到燕华的半坡叠墅,没有人不知道的,一万八一平米的超级贵房,所以没费什么功夫,陆渐红便到了楼下。 庞小顺已经在外面守着了,见了陆渐红来,大笑着迎了上去,老远便伸开了双手。 “小顺,你胖了,看来日子挺好过的啊。”陆渐红笑着道。 “陆哥,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庞小顺动情地道。 陆渐红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庞叔身体还好吧?” 庞小顺点头道:“他老人家健壮得很呢,或许是尝尽了官场的酸甜苦辣,所以退下来之后,并没有什么退休综合症,心态好得很,每天打打太极下下棋钓钓鱼,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这就好。” 跟着庞小顺进了去,住的是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一百二十多个平方,不过家里并没有看到庞耀,只有一个打扮娇艳的女人坐在客厅看电影,见到两人进了来,屁*股也没抬一下。 庞小顺的脸沉了一下,碍着陆渐红在场不好发火,尴尬地道:“陆哥,这是我老婆魏莉。”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庞叔怎么不在?” “差不多该回来了吧,手机也没带。”庞小顺拉着陆渐红坐下,道,“魏莉,给陆哥泡茶去。” 魏莉这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不过似乎并不怎么乐意,拿起玻璃杯时弄得当当作响,庞小顺更尴尬了,道:“陆哥,喝茶。” 陆渐红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心中微微一叹,这个魏莉的素质摆在这儿,真想不到庞小顺居然娶了这么个老婆回来,看来庞耀的日子并不是太好过,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叫声:“爸爸,爸爸,我回来了。” 抬眼一看,庞耀夫妻带着个虎头虎头的小家伙进了屋来,陆渐红赶紧起身道:“老领导。” 庞耀并不知道陆渐红要过来,乍一见到陆渐红,也是喜出望外,不由道:“渐红,你怎么来了?” 陆渐红还没搭话,魏莉已经叫了起来:“庞小顺,你看看你爸妈怎么带孩子的,身上弄得脏啦叭叽的。” “脏了就不能换了?”庞小顺的声音高了起来。 “庞小顺,你胆子长毛了,跟我这么大声说话?”魏莉看样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蹭地从卧室里跳了出来。 “嚷嚷什么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庞耀此时已经没有了一点点县委书记的派头,完全就是一个居家的老头子,“小顺他妈,带乐乐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魏莉见庞耀这么说,狠狠地瞪了庞小顺一眼,气哼哼地进了卧室。 庞小顺气得直咬牙,低声道:“要不是陆哥在,我非他妈抽死你不可。” “小顺!”庞耀低叱了一声,向着陆渐红道,“渐红,让你笑话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陆渐红很明白这个道理,赶紧道:“庞叔,您这说的哪家话,女孩子嘛,任“忄生”点也是正常的。” 庞耀微微叹了口气,道:“还没吃饭吧,小顺,你留在家里,我跟你陆哥出去吃。” 庞小顺却道:“等乐乐洗完澡换了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吃吧。陆哥,你跟爸先聊着,我去订个餐位。” 陆渐红笑了笑,庞耀在口袋里摸了摸,又缩回手来。他的烟瘾很大,这一点陆渐红是知道的,不过家里有个小孩子,看庞耀的样子没少受这份罪,便笑道:“庞叔,咱们到阳台上去聊吧。” 点上了软中华,庞耀苦笑了一声,道:“渐红,这家事比起政府的工作要难上太多了。” 陆渐红笑道:“庞叔的心情我能理解,天下父母心啊,为子女操劳完了,又得为孙一辈的再操心。” 正文 省长相陪 “可惜啊,孩子们不理解啊。”庞耀微微摇了摇头,略有些苦涩地道,“要不是看在乐乐的份上,我才不愿意住在这个鸟笼里。我宁愿住在乡下,那里的空气多好啊。” 从庞耀没有展开的额头上,陆渐红可以感觉得到庞耀住在这里的不适,而这个魏莉恐怕是庞耀眉头紧皱的主要来由,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陆渐红也不好多问,只得笑了笑,道:“小顺现在不错。” 庞耀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显出一丝淡淡的隐忧之色,冒出一句话来:“蹿得太快,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陆渐红跟随庞耀多年,对于庞耀说话的习惯是非常了解,一听这话便知道里面有问题了,其实陆渐红在知道庞小顺住着这么昂贵的房子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买房与腐败并没有等价关系,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现在听庞耀这么说,知道庞小顺极有可能走上了歪路,脸上却是带着些笑容道:“庞叔,小顺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应该有自己的原则。” 庞耀微微叹道:“这个世道,还有多少原则可以坚守?” 且说房间里的庞小顺压低着嗓子道:“魏莉,你给我听着,别的人你可以摆脸子,但是陆哥绝对不行,别怪我没警告你。” 魏莉还从来没见到庞小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不屑地道:“什么鹿哥马哥的,还不都是你那边的穷亲戚,要不是看在你爸当过几天县委书记的面子上,我早轰他们走了。” 庞小顺阴森森地一笑:“魏莉,别以为你老子是燕华市长就牛气轰轰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告诉你,这个人你是吃罪不起的。” 正说着,乐乐便敲着门在门外说:“爸爸,爸爸,我¥%……&*” 乐乐还小,说话含糊不清,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庞小顺清楚得很,大意说他饿了,要吃饭。 “来了。”庞小顺回头警告魏莉道:“你给我识相点。” 庞小顺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着燕华市公安局局长,这级别也不算低了,不过比起燕华市市长来那还是差了两个级别。在魏莉的眼里,庞小顺也算是个比较牛气的人,自己也因为父亲的身份才能作威作福,可是庞小顺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好奇了,是什么人能够让庞小顺这么服帖? 庞小顺开的是商务车,所以几个人能坐得下,庞小顺一边开着车一边道:“陆哥,你那边不忙?国庆怎么有空到燕华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骆书记的女儿结婚,非得找我做证婚人,没办法。” 庞小顺是知道一些陆渐红的往事的,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坐在后面的魏莉却是心头一震,给资格给省委一把手的女儿做证婚人,那得是什么人物啊? 饭店离住处并不远,不过由于人比较多,还是花了些时间,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庞小顺把车钥匙扔给了专业泊车客,道:“陆哥,请。” “干嘛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吃饭,太浪费了。”陆渐红埋怨了一声,道,“小顺,你这样的话我以后都不敢来了。” “陆哥,你对我的帮助大了去了,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庞小顺笑了笑,引着陆渐红进了预先订好的包间。 刚刚坐下,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不曾想是景珊打来的。 陆渐红接通电话走到窗边,只听景珊道:“吃饭了没有?” “刚到酒店,你呢?” 景珊笑道:“你这个省长比我吃香得多了,我就没这么好命了,在家泡面。” “要不一起来?”陆渐红开了句玩笑。 “这个嘛……不知道是谁请你啊?”景珊还真在考虑是不是要过来。 陆渐红回头扫了庞小顺一眼,从魏莉的嚣张程度可以猜想到其身份大有来头,否则是不敢在一个副厅级的干部头上拉屎的,想到这里,不由一动心思,道:“在银河大酒店,都不是外人,你现在就过来吧,没有人接你哦,412房间。” “好,我马上过来。”景珊倒是没有去想太多,一口应承了下来。 陆渐红放下电话,走回到座位上,道:“小顺啊,不如把你岳父岳母都叫过来一起吃吧。” 庞小顺不由怔了一下,却见陆渐红面色如常,心想陆渐红不会给自己苦果子吃,当下拿着手机走出了包间,过不多时,庞小顺走了进来,道:“可能会晚到一些。” “没关系。”陆渐红也没急着去问他老丈人是什么来头,道,“等等他们吧,对了,小顺,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渐红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点着了一根烟,悠悠地问道:“小顺,你的房子不错,装修得也好,得花不少钱吧?一次“忄生”付清的?” 庞小顺苦笑道:“陆哥,我也不瞒你,这房子做的按揭,装修也是借来的钱。” “那首付也得三四十万,不是个小数字。”陆渐红没有回头,吐了个烟圈。 庞小顺微微一呆,道:“陆哥,你不是怀疑我腐败吧?没有的事。按揭的钱有一部分都是老丈人掏的,唉,要不然魏莉怎么会这么咄咄逼人呢。” 陆渐红这才回过头,道:“小顺,别怪我怀疑你,庞叔就你这么个儿子,我把你领上路,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陆哥,我是军人出身,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在我的心里有一杆称。” “那就好,进去吧。” 半个多小时后,景珊径直杀了进来,庞耀父子都是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道:“景省长。” 魏莉也是吓了老大一跳,面对这么个重量级的人物她可不敢怠慢,也站起身来。 景珊笑道:“原来是你们宴请陆省长啊,不打扰你们吧?” 庞耀道:“景省长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快请坐。” 景珊坐了下来,一点省长的官架子都没有,谈笑风生,魏莉见老爸还是没来,有点坐不住了,她真想不到这个她以为是庞家什么穷亲戚的陆渐红居然会是什么省长,而且还把省长给请来了,如果再让他们来等老爸,那会是什么后果她真的不敢想,借着给孩子洗手的机会,在卫生间里打了个电话给她父亲魏伯当。 正文 此事只待可追忆 陆渐红点了根烟抽了起来,二度激情让他体力尽失,上了年纪真是不行啊,一夜七次郎已经成为一个只能追忆的往事了。 赤着身子追进了厨房,从背后拥住景珊的身体,景珊微微笑了笑道:“一个男人常年不归家,很难捱吧?” 陆渐红轻笑了一声:“我看你比我更难捱。” 景珊的手轻轻地停了一下,道:“你真下流。” “流过了啊。”陆渐红恬不知耻地道。 景珊放下手中的铲子,转过身来,脸贴着陆渐红道:“渐红,今晚就让我们好好疯狂一夜吧。” 陆渐红却是觉得今晚的景珊大有异样之处,在他的印象里,景珊并不是个主动的女人,事出反常,必须有妖邪之处,陆渐红绝不认为景珊纯粹的是想获得感官上的欢愉,便抓住了景珊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吃着还带着糊味的面条,陆渐红和景珊都没有说话,陆渐红一直在想,景珊今晚何以会有如此失常的表现,该不会是暗结珠胎了吧?不过看样子也不像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肚子不可能一点状况都没有。 景珊笑了笑道:“你别瞎猜了,我有男朋友了。” 这个消息确实让陆渐红非常之意外,不由道:“那你还……” 景珊笑着道:“他一直在追我,我还没同意呢。”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景珊的意思了,景珊的神色忽然一黯,道:“其实,我情愿就这么跟你不明不白下去,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终究还是要同意的。” 陆渐红忍不住道:“难道还有人能逼得了你不成?” 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话音一顿,抬头看着景珊道:“你的意思是……” 景珊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哀怨的神情道:“是的,是政治联姻,我没有办法。” 如果陆渐红是孤家寡人,此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咱们不干这个省长了。” 可是他是有妻室的人,根本做不起这么样的承诺,也给不了景珊任何承诺,从景珊的神情和今天的表现来看,陆渐红完全可以断定,这并非景珊的本意,沉吟着放下了筷子,点燃了一根烟,半晌才道:“我不明白,以你一个省长的身份,还需要什么联姻这种可笑的手段来。” 景珊的脸上升起一股红晕,向上指了指,不无幽怨地道:“以前我对仕途的心很重,可是在与你的交往过程中,我才发现,我的重心完全错了,原以为省委秘书长将会是我的终点,没想到的是,一颗平常心之后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跳跃,但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野心了,可是我虽然不姓蒋,血脉里流的却是蒋家的血,我的升迁之路虽然有你的功劳,但是与蒋家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抛下家族不管不顾。” 陆渐红也知道,在官场家族的利益是最大的,所谓舍小家为大家,景珊这么做虽然迫不得已,但是在家族长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想到目前的政局,陆渐红对蒋副主席的看法却是发生了不小的改变,想获得支持的方法和手段可以有很多,不一定非得联姻啊,落了下乘了。 但是这些并不是陆渐红可以操控的,沉默了很久才道:“他是谁?对你好么?” 景珊的神情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好不好。” 言毕忽然一笑,道:“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或许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氵朝”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就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夜已经深了,景珊已经熟着了,接连三次加上半个夜的求索让她疲惫不堪,陆渐红也尽量地满足她,每当即将崩溃的时候,就停下来一阵子,把景珊“折磨”得死去活来,“氵朝”浪不断,当景珊不知道攀上了多少次高峰以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便沉沉睡去了。 陆渐红偏过头,睡梦中的景珊微皱着眉头,心中不由微微一叹,虽然他也疲惫得很,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以来,他认为跟景珊之间是很简单的关系,但是此时他才发现,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虽然明知他们永远不会有结果,但是他还是不希望景珊组成一个她所不希望的家庭。只是事世难料,有很多事情并不能人力所能控制,有心无力是最痛苦的事情。 陆渐红轻轻地下了床,走到了窗前,点上了一根烟,袅绕的烟雾在月色下似有似无,陆渐红简直无法想像景珊接下来的路会是什么样的,同时他也在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让蒋副主席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就在陆渐红为此而绞尽脑汁的时候,燕华一座大厦里,一个貌美的小女人正站在摩天大楼的最顶层,右手间夹着一指细细的雪茄,左手端着一个高脚杯。 她刚刚接到电话,已经查出了那辆破桑塔纳2000的主人,是个叫牛达的人,还开了家什么保安公司,好得很,就从你这个保安公司着手吧。不让见识一下本女子的厉害,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到那个臭男人给自己的那三巴掌,一股浓浓的羞恼猛然袭上心头,到目前为止,那个地方除了自己以外,还没有哪个臭男人碰过,真是气死人了。想到恨处,小女人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红酒,恨恨地道:“不让你倾家荡产,我就不叫薛冰心!” “薛总,时候不早了,该走了。”身后的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低声道。 “美丽,我还不困,交待你一个任务……”薛冰心转过头来向那年轻女子低声交待了一阵子,那女子面无表情道:“好的,明天我就安排人去做。” 正文 追求者 天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陆渐红才发现自己居然就靠着窗子睡了一宿,轻轻拨开窗帘,一缕阳光便自窗外钻了进来,刺目得很,转头看了一眼床上,那是相当的玉体横陈,这景珊还真是倦得不行。 陆渐红奇怪于自己此时居然一点旖念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心底发出来的同情之感,放回窗帘,陆渐红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前,端详着这个与自己水乳交融的女人,此时的她轻皱着鼻翼,一副小女人之态,微锁的额头令人心痛得很,想必那件事情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头吧,连睡着的时候都在折磨着她。 这时,景珊床头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景珊的眼睛忽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陆渐红包含深情的眼神,目光到处,自己身上不着寸缕,一丝不挂,不由大羞,伸手拉过了毯子掩住了身子,红着脸道:“你这个色胚,一大早地就盯着人家看。” 陆渐红不由目瞪口呆,这还是昨晚纠缠着自己无度索要的女人吗,女人的心思你别猜,说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假啊。 “你的电话。”为了不让景珊难堪,陆渐红把床头的手机递了过去之后,转开了头,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景珊在看到电话号码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电话在不依不饶地响着。 景珊直接挂断了,推了陆渐红一把,娇笑道:“赶紧去洗个澡吧,臭死了。” 陆渐红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不过看起来自己在场不是太方便,初步判断可能是那个什么追求者打过来的,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醋意,妈的,我的女人谁能染指? 怀着这种扭曲的心理,陆渐红脱了个干净进了卫生间,把水放得大大的。 景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看着电话倔强地打来,景珊接通了电话,怒气冲冲地道:“韩晓国,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好意思,忘了今天你休息,我在你的门外,可以进来吗?”韩晓国彬彬有礼地道。 景珊一听韩晓国就在门外,略有些慌神,其实她只消一句不在上嘉就可以推脱过去,可是现在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韩晓国发现陆渐绒这里,舌头一硬,一句“我今天不方便”就冒了出来。 “景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就让我进去吧。” 景珊对韩晓国的印象还算好,起码这个人还是挺尊重人的,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定夺,想到陆渐红在这里,是万万不能让韩晓国得知的,便道:“我身体不舒服,你先走吧,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 不由分说,景珊挂断了电话,几秒钟之后,她收到了韩晓国发来的短信:“我在门外等你。” 景珊心知必须当面打发他才行,否则陆渐红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只得快速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虽然经过一夜的休息,但是体力透支之下,她的脚步还是有点乏力,倒真显得精神不振的样子。 开了门,韩晓国真的就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在他的身后停着一辆最新款的奔驰。 “景珊。”一见到景珊出来,韩晓国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不过在看到景珊的脸色时,那笑容立即敛住了,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景珊淡淡道:“知道我病了,还来打扰我。” “你吃药了没有?”韩晓国已经挤进门来。 景珊此时如果大声呵斥的话,韩晓国大多是退回去,可是景珊却想着还在卫生间里的陆渐红,如果他被发现了,那么她和陆渐红都将颜面尽失,不由道:“你等一下,我进去收拾一下房间。” 顾不上保持淑女风范,迈开步子奔了进去,正看到陆渐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景珊低声道:“快躲进去,有人来了。” 陆渐红还在犯迷糊:“谁来了?” “没工夫跟你解释,快点。”景珊推了陆渐红一把,然后把床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头时,已看到韩晓国走了进来。 景珊轻嘘了一口气,返身进了客厅,定下心来,道:“坐吧。” 韩晓国显然是第一次进来,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道:“景珊,这里离城区太远,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景珊淡淡道:“我已经住习惯了,这个不劳你费心。” 韩晓国习惯了景珊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你先吃点药吧。我这次到燕华来,是打算在燕华进行一笔投资……” 话未说完,景珊已冷冷接上了口道:“这么说,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谈公务吧?” 韩晓国赶紧道:“不不不,我只是……” 其实韩晓国的心思景珊明白得很,作为主抓经济的省长,如果能有巨额的投资,对于其政绩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景珊自然知道韩晓国是在为自己着想,可是如果真的接受了投资,那自己必将欠下这笔人情,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同时也给了韩晓国冠冕堂皇接近自己的理由。虽然知道为了家族的利益,自己最终将会接受韩晓国,但是内心深处的抵触心理让她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如果是谈公事的话,第一,现在是放假时间,第二,省里有专门负责招商引资这一块的领导。我头有点晕,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那你休息吧。”韩晓国喜欢的就是景珊这个调调,如果像个小女人一样,他才没兴趣,这完全不符合一个省长的风格嘛,况且以他韩氏集团掌门人的身份,什么样的小女人没见过? 看着韩晓国站了起来,景珊才松了一口气,却听韩晓国道:“借用一下卫生间。” 陆渐红一直在里面竖着耳朵听着,听二人的口吻,这男人多半就是景珊的追求者,似乎挺有钱的,心头不由暗暗思忖,蒋副主席怎么会选中一个商人来合作呢? 正疑虑间,忽然听到韩晓国要借用卫生间,心头不由一惊,左右一看,就傻眼了,这卫生间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正文 吊在窗外 且说景珊一听韩晓国要去卫生间,当场就傻了,趁着韩晓国还没有进去,抢先拦在了门口道:“卫生间的马桶坏了,还没修呢。 ” 韩晓国笑道:“修马桶?这个我最拿手了,你知道我创业初期是干什么的吗?就是卖马桶的,可以说全天下的马桶没有我修不好的,虽然不少年没修了,但这手艺倒是没落下,看我的。” 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景珊忍不住叫了一声,把韩晓国吓了一跳,转头道:“景珊,你怎么了?” 景珊的眼睛向卫生间里扫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陆渐红,赶紧掩饰着心头的慌张,道:“没什么,刚刚好像看到一只老鼠过去了。” “怎么会有老鼠?”韩晓国转身进了卫生间,道,“景珊,这里的环境不好,我还是强烈建议你换个居住环境。” “不,不用了。”景珊狐疑地看着卫生间,四个平方,里面是什么都挡不住的,陆渐红去哪了?总不会躲到面盆下的小柜子里吧?难道他会缩骨功不成? “马桶是好的啊。”韩晓国按了一下抽水马桶,水哗哗地冲了下来。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的司机修过了。”景珊揉着额头道,“你赶紧那个什么,我要休息了。” 故作镇定地将韩晓国送出门外,韩晓国走到门外,又转回身来,叮嘱道:“记得吃药。” “我不是小孩子了。”景珊的心头多少还是有些感动,这个男人的确挺细心。 “另外……”韩晓国犹豫了一下,道,“下个月我爸爸生日,如果你有空的话,希望你能到场。” “到时候再说吧。”景珊缓缓地关上了门。 韩晓国站在门外,停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拉开车门上了车去。 听到外面的车子发动着远去,景珊终于舒了一口气,几个大步奔到了卫生间,头向窗外一伸,只见陆渐红裹着个浴泡吊在窗外,那情景活脱脱地一只猴子。 “人走了?”陆渐红幸好这些日子坚持锻炼,不然就坚持不住了,饶是如此,一张脸已经憋得通红。 景珊吃力地将陆渐红拉上来,已经笑得打跌,陆渐红没好气地道:“真佩服那些偷情汉,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为了补偿在外面“吊猴子”,硬是把景珊拉进去洗了个鸳鸯浴,虽然没有再兴风作浪,但是一番摸摸抓抓是免不了的,搞得景珊"jiao chuan"连连。 吃了景珊做的早餐,陆渐红忍不住问道:“这个韩晓国什么来头?” 听着陆渐红带着醋意的话,景珊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道:“他是韩氏集团的董事长。” 陆渐红微微一怔,这让他想起了在江东工作那段期间发生的事情,往事虽矣,但是还是历历在目,没想到在韩青消逝以后,又出来一个韩氏的掌门人。 “韩副主席已经没有多少能量了。”陆渐红喝了一口稀饭道。 景珊托着腮道:“韩副主席并不是韩家唯一的,只是韩氏的一系。他还有个弟弟叫韩发旺,这个人并没有从政,纯粹的一个商人,但是他的能量却不可小视,韩氏三系中,数他的经济头脑最好,这也正是韩氏集团能够掌控在他手中的原因,而且由于企业的做大,与国外不少巨头都有密切的联系。他有两个儿子,刚刚来的是他的大儿子,已经接手了韩氏集团,小儿子叫韩晓栋,年纪跟你差不多,在琼江省任发改委主任,虽然只是厅级,但是前途一片光明。韩青虽然陨落了,但是韩副主席并不甘心,暗里也有动作,据说韩青已经在直辖市重安市任副市长了。” 景珊说得虽然有些凌乱,但是陆渐红还是清楚地掌握到了一些信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有韩副主席的影子,他虽然进了政协,实力也有所消减,但是以前所打下的根基还在,还是能派上很大用场的。蒋副主席或许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陆渐红在沉默,此时的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景珊打破了这个沉默,笑道:“渐红,那些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对了,韩晓国刚刚说打算来燕华投资,我不大想接受,不如介绍到上嘉去。” 陆渐红甩了甩手,道:“你太高估我的胸襟了。” 景珊格格地笑了起来,道:“好,那就不说他了。明天骆书记的女儿结婚,你这个主婚人不会就这么空手过去吧?” “哎呀,你不说这个我倒是忘了。”陆渐红一拍脑门道,“我还不知道在哪个酒店举行的呢。” 景珊笑道:“就在燕华饭店,我明天也去,走,一起去买礼品吧。” 不过事情往往并不如愿,就在他们准备出去的时候,景珊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了电话之后,景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道:“渐红,我可能陪不了你了,上面要我回京城去。”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跟景珊来往密切,不分你我,但是在景珊的家事上,他无能为力,只得道:“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才是你真正的幸福。” 景珊点了点头,道:“我送你去市区吧。” 到了市区,与景珊分了别,长江会所人满为患,是开不到房的,与张荣强联系了一下,那房间自然会留下,又买了礼物,这才打了的去明朗会所。 这一晚,与张荣强聊到很晚,还叫来了同学王惠。张荣强与陆渐红的关系杠杠的,王惠也因为陆渐红不在江东任职而放开了不少,三人不谈世事,只聊学校的一些趣闻轶事,时间过得倒也挺快。王惠提到年底的同学二十年聚会,问陆渐红有没有时间参加。 陆渐红戏言时间不由己,到时候由王惠负责通知再说。 又聊了一些在燕华的昔日同学的境况,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深了,强子喝大了,王惠也是抬不起头,三人便在一个房间里对付了一夜。 早上陆渐红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正洗漱中,周波的电话先打过来了:“陆省长,今天我大喜之日,您不会忘了吧?” 正文 婚礼现场 听到周波这种轻松的口吻,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小子现在底气越来越足了,便道:“放心吧,忘不了,我在明朗会所呢。 ” “那成,您等会,我马上派车去接您。” 接陆渐红的是周波本人,随同而来的还有省委宣传部长柳如烟,一番客套之后,陆渐红便上了车,今天他穿的很随“忄生”,毕竟周波是新郎官,他要是搞得太帅,未免太喧宾夺主了。 由于身份上的原因,婚礼的程序一切从简,意思到了即可,这虽然不是周波所愿,但他也必须低调,只是苦了骆仁馨,一生中的大事就这么草草过去了。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在婚礼的现场还见到了一个人,正在前两天跟他争抢车位被他打了屁*股的那个小美女,见到陆渐红,小美女薛冰心也是意外得很,更没想到陆渐红居然是证婚人,他不是什么保安公司的小老板吗?怎么如此被骆书记所看中? 尽管只是小范围的,但是来宾依然不少,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面是俊岭市党政班子和一些部门的负责人,另一边是省里的一些领导,这里面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而今天的主角是周波和骆仁馨,所以陆渐红也只是点头致意打个招呼就算了。 薛冰心挤到陆渐红的身边,压低着声音脸上却带着股坏坏的笑容道:“是该叫牛总还是叫你牛达呢?” 陆渐红几乎不用考虑,也知道这丫头查了车牌了。这丫头的任“忄生”与嚣张,陆渐红是深有体会的,很显然,她搞错了。陆渐红不认为这样的小女人会给自己或者牛达带来什么实质“忄生”的伤害,所以也没有否认她的自以为是,只是竖起了手指晃了晃,说了句“你的着装有问题”,然后便走开了。 赤*稞祼的不屑和无视让薛冰心怒火中烧,不过在这种场合中,是不可能有她发飙的地方的,作为江东新能源的总经理,这点涵养还是有的。 就在陆渐红与众人打成一团的同时,景珊正陪着一位老人在吃饭。 “舅舅,您的身体还好吧?”此时的景珊就是一个邻家小女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风霜的痕迹。 蒋副主席微微一笑,道:“舅舅的身体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挺担心你的。” 景珊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副主席笑着说道:“你也不小了,总是在外面飘荡也不是个事啊,男大固然当婚,女大也是当嫁啊。听说韩家的大公子追得你很紧,有没有这回事?” 景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垂下了头道:“那是他的事情。” 蒋副主席不动声色道:“韩晓国倒也不错,年纪比你大几岁,也算事业有成。” 景珊垂着头不吭声,用这种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蒋副主席见此,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声音也放得更加柔和:“珊珊,你虽然是我的外甥女,可是你父亲去世得早,我一直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其实我并不怎么赞同你走入仕途,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也是种幸福。只是没想到,你巾帼不让须眉,这么出色。” 景珊抬起头,看着蒋副主席道:“舅舅,我能成长到今天,您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您放心,我会顾全大局的。” 蒋副主席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道:“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景珊不说话了,默默地吃着饭。 京城的十月因为下了一场雨而显得凉爽很多,吃完了饭,景珊没有多待,向舅舅告了别,便离开了,出来的时候看到古烈站在门外,向景珊咧嘴笑了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珊觉得他的笑苦涩得很。 回到家,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军车,上了楼来还没进门,便听到表哥姚鲁的声音,心头不由一喜,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姚鲁的消息了,不由加快了步伐,推门而入。 见到景珊回来,姚鲁便笑嘻嘻道:“省长大人回来了。” “哥,你讨厌死了,寻我的开心。”景珊一扫愁容,这姚鲁比她大了三岁,从小就一直护着她,虽然是表兄妹,但感情却比亲兄妹还要亲。 “珊珊回来了,你们兄妹俩聊吧,我出去蹓蹓。”景母笑呵呵地出了去,临出门的时候还向姚鲁丢了个眼色。 “妈,您小心点。”景珊将母亲送到楼下,回来时掩上门笑道,“哥,刚刚跟妈挤眉弄眼的,干嘛呢?” “你这个不孝女,这么说姨妈。”姚鲁咳嗽了一声,向景珊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来,给你上政治课。” 景珊笑呵呵地坐了下来,道:“是不是部队里有什么奇闻了?” 姚鲁的脸上立时浮现出痛心疾首的神色来:“珊珊啊,你现在可是省长,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要谈的是你的事情。” 调整了一下坐姿,姚鲁弹出一根烟来点上,吐出一口烟雾,悠悠道:“珊珊,你是姨妈家里唯一的女儿,也不小了,其实姨妈对你干不干省长什么的一点都不关心,在她看来,女人总是要成家的。姨妈已经上了年纪,说句不中听的话,说不准哪天就会离开,刚刚跟我聊天的时候,还掉了眼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不然……走了也闭不上眼睛。” “妈真是的,这么不想留我。”虽然这么说,景珊的眼圈子已经红了,当初之所以执着地走上官路,主要还是因为父亲走得早,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吃了不少苦,所以景珊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 姚鲁见景珊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不好过,姨母一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与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他是不怎么支持景珊涉足官场这个泥潭的,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见得非要走这条路,好在景珊扬眉吐气,成为了一名正部级的领导干部,只是在获得的同时势必也要失去,以景珊目前的状况,一个是年龄限制,另一个是级别限制,这两个条件结合在一起,将会成为景珊婚姻的一块绊脚石,——她实在太优秀了,又有什么人能够配得上她呢? 正文 留点神 “珊珊,听说韩晓国一直在追求你,有这回事吧?”姚鲁说话的时候微微看了景珊一眼,生怕刺到她,家族里的事情他虽然不怎么清楚核心的东西,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也略知一二。其实他很清楚,景珊跟陆渐红之间不清不楚,从与陆渐红打交道的过程中来看,这个人重情重义,能力出众,是个“忄生”情中人,如果是自己的妹父,他是举五肢欢迎的,只是陆渐红是有妻室的人,他们的关系永远都见不得光。 景珊已经麻木了,这些天她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情,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太多的表现。 姚鲁道:“韩晓国掌握着韩氏集团,亿万富豪当之无愧,不过呢,虽然有个弟弟从政,但是步伐不够快,决定不了韩氏的命运,所以韩氏缺的就是权。” 看上去姚鲁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实质意义是在点醒景珊,韩晓国追求的或许是景珊的人,但是这不是唯一目的,也不是根本目的,归根结底,他看中的还是景珊手中省长的权力以及景珊背后的人物。 “哥,你别说了。”景珊的心头烦躁得很,从内心来说,她对韩晓国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可是她的身体里流着一半蒋家的血,除非她放弃省长一职,做自由自在的小鸟,可是现在的她贵为正部级官员,任何一个举动都代表着蒋家,在这个时候,她的任何决定都不能够太轻率,用“身不由己”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姚鲁心头微微一痛,景珊的迷茫他能够体会得到,身在大家族之中,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做得了主的,尤其是婚姻方面,讲究得是门当户对,当初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过一个女孩,可是那女孩的家庭只是寻常百姓,这段恋情活生生地便被棒杀了,自己默默地认了,难得还要让景珊重复这场悲剧吗? “珊珊,婚姻不是儿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上什么最重要?名,利,官位,那些都是过眼烟云,再高的官也有退下来的时候,能够实实在在陪你一生的只有自己的伴侣,所以,追求你自己所认为的幸福才是真正需要考虑的事情。” 景珊的目光里泪花闪动,姚鲁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最终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哥,谢谢你,我会好好想一想的。”景珊刹那间有一种要抗争的念头。 姚鲁点了点头,道:“对了,你让陆渐红最近留点神,听说争议不小。” 景珊微微一呆,看来姚鲁对她的事情知道得不少,不过他是比亲哥还要亲的表哥,也不担心他会说漏了嘴,皱着眉头道:“什么争议?” “我也不是太清楚。”姚鲁摇了摇头,“我也是在舅舅那儿无意中听到的,不过我猜跟你可能有点关系。珊珊,其实舅舅这个人面冷心热,蒋氏一门咱们这一辈的,就你一个女孩子,你是舅舅的心头肉,只是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景珊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是罪魁祸首了,原以为她跟陆渐红之间很隐秘,想不到舅舅也都知道了,这对于陆渐红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利的消息,陆渐红虽然实力不俗,但是如果军委副主席对他不怎么待见,也不是他所能够抵挡得住的。 “哥,谢谢你。” 姚鲁笑了笑,道:“其实我对陆渐红感觉倒是挺不错的,唉,可惜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珊珊,你的事我会留心的。” 将姚鲁送了出去,景珊心神不宁地回到了房间,她不愿因为自己给陆渐红带来不好的影响,有心想打个电话给陆渐红,可是却无从说起,以陆渐红的“忄生”子,如果把这事说出来,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来。 想了很久,景珊做了两手决定,既然舅舅把自己当心头肉,那不妨去替陆渐红求个情,如果舅舅改变看法,那她一切都依着舅舅,说东不向西,倘若还是坚持己见,干脆初一十五的弄清楚,也别怪自己不给蒋家面子了,丢就丢去。 一念及此,景珊拿出电话打了过去,由蒋副主席的秘书转接到蒋副主席的手中:“舅舅,晚上想请您一起吃个饭,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蒋副主席笑道:“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晚上到我这边来吃吧。” “舅舅,我可是一省之长,请顿客还是能请得起的,妈一直唠叨很久没见到您了。” 景珊的这把亲情牌打得很到位,只听蒋副主席笑道:“好,不过有个要求,不去饭店哦。” “我马上去买菜,做您最爱吃的酱排骨。” 蒋副主席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已经敛住了,向身边的秘书道:“要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渐红目前在江东参加骆宾王女儿的婚礼……他是前天到的江东,与景省长见了一面后就离开了,住在明朗会所。蒋晓国虽然一直未婚,但是有一妻一女,都住在英国。” 蒋副主席的面色微微一沉:“我知道了,明天之前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找我。” 天色已经晚了,陆渐红这个主婚人免不了喝多一点,再加上昔日的老友,想不多也不成,所以拒绝了晚上再续一顿的请求,不过晚上还是在强子那里与刘翔夫妇共进了晚餐。 一瓶五粮液,几个精致的小炒,强子对陆渐红很了解,总是那么贴心,知道他饮食的喜好。 有了家,惠英红精神焕发,虽然已经改善了与陆渐红的关系,但是一想到昔日所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陆渐红把一切都忘了个干净,只把惠英红当成自己的嫂子,举杯道:“刘哥,嫂子,我敬你们一杯。” 刘翔笑着举杯,道:“你嫂子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喝酒,这酒我代了。” 陆渐红上下打量了惠英红一眼,精神很好,面色红润,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脑中灵光一闪,当即道:“恭喜刘哥啊,很快就要多头小牛了。” 正文 重女轻男 惠英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出去看看再点两个菜,你们哥俩慢慢聊。” 陆渐红暗道,今天可是我请客,这么不客气啊,不过嘴上却是笑着道:“嫂子,你慢点。” 惠英红出去后,刘翔微微一叹,道:“我倒是希望能生个小母牛出来,现在这世道消费太高,男孩子与女孩子相比,将来起码得多给一套房子。” 陆渐红笑道:“人家是重男轻女,你却是重女轻男。刘哥,你的思想有点落伍了,现在男女都一样,不会少花钱。” 幸好这两人是关着门聊天,否则给外人听到了,包管吓得不轻,谁能想得到,刘翔这么一个省政法委书记,居然在为孩子将来的生活而考虑,这简直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但是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刘翔的廉洁之处。 “刘哥,不容易。”陆渐红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道,“但是这样不是活得很安心很坦然吗?” “理解万岁,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间得对起老婆孩子,满足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政法委书记嘛,大面子还是有的,来,走一个。” 陆渐红还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惠英红有可能要调到江东省任省文化厅任副厅长。自从惠英红随了刘翔之后,政治上的追求已经淡化了许多,加上怀有身孕,组织上怎么安排她都能接受,什么级别不级别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这对于刘翔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夫妻能够在一起工作,相互间也有个照应,不像陆渐红还要忍受两地分居的相思之苦,有个骚动什么的,都没法子解决。再者惠英红为了修补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不少消息,倍受付斌置疑,在那种环境下工作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夫唱妇随,在刘翔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坐镇,在地方上还能吃得开一些。只是刘翔跟已故的前妻生的孩子刘萌对父亲续弦一事耿耿于怀,父女俩之间的关系一度闹得很紧张,可怜惠英红又要照顾老的,还得修补小的关系,倒也挺不容易。 陆渐红对此表示理解,跟刘翔提到了牛达的事情,黄蝉在这方面做得就不错,当然,这里面也有牛达的两个孩子年纪不大的缘故,便劝道:“刘哥,为人父母不容易,孩子毕竟大了,突然间多了一个继母,难免不适应,还需要慢慢来,哥哥你在官场上能玩得转,家庭的事情应该能摆平。”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希望孩子能换位思考,体谅一下父母的感受吧。”刘翔苦笑着下去了一杯酒。 陆渐红一夜没睡好,今天连了两顿,眼皮子直打架,刘翔也就不多劝酒,出去的时候站在走廊的惠英红迎了上来,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原来她刚刚跑到吧台去结账,强子已经交待过那一桌免单,吧台的服务员不知道,把钱给收了,被张荣强一顿好骂,险些当场就把那服务员给开除了。 又缠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陆渐红打电话给庞小顺,让他把那辆破桑塔纳开过来。 庞小顺很快到了,那车修得比刚开过来的时候都要新,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魏莉居然也跟着过来的,红着脸向陆渐红道歉,说那天心情不好,怠慢了贵客。陆渐红心知自己给庞小顺做的那场戏成了,便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希望他们两口子好好工作孝敬父母,把家庭搞搞好。 末了,陆渐红问庞小顺修车花了多少钱,庞小顺死活不肯要,说那个修理厂是市公安局的“对口单位”,到时候有人买单。 陆渐红笑他是“拨社会主义羊毛”,庞小顺嘿嘿直笑不吭声。陆渐红将他拉到一边,告诫他日后一定要顶住诱惑,不要贪一时的便宜而酿成终生的悲剧,父母、妻儿远比一切都要重要。 庞小顺说知道,有你陆哥和景省长撑场面,以后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陆渐红也不跟他多谈多少,直接上了车,魏莉本来还打算请陆渐红中午去家里吃顿饭的,不过知道陆渐红跟庞小顺之间的关系,那些客套能免则免,也就没再强求,看着车子绝尘远去,魏莉扯着庞小顺的臂弯道:“小顺,人家哪你年纪差不多都是正部级了,你才是副厅。” “别不知足了,你爸都快六十了,也不就是个副部吗,我这么大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啥级呢。”庞小顺现在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牛逼得很,也敢跟魏莉顶牛了。 魏莉也不气恼,笑吟吟地说:“知道你成功,今天心情好,走,逛街去,看你身上这身行头,我去给你置点衣服,咦,我怎么就没在意,我老公其实也挺帅的呢。” 陆渐红开着车,打算去趟洪山,那里是他的根,是不可能丢掉的,虽然举家搬到了香港,但是老宅子都还在,两个姐姐也都在洪山,正好过去看看。不过天不遂人愿,刚开出没多久,便接到高兰慌张的打来电话,说高轩病了,正在医院住院。 陆渐红吓了一跳,险些没把车撞到护栏上,详细地问了问,说是儿子经过诊断,得了过敏“忄生”紫癜,刚刚办好入院手续。 陆渐红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免疫系统紊乱引起的血管出血,这个病还是比较头疼的,治标易治根难,易复发,严重的还会引发肾炎,那是头疼已极。 陆渐红当即要了所住的医院地址,表示立即赶过去,这边又跟牛达打了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去甘岭一趟,当即要了所住的医院地址,表示立即赶过去,这边又跟牛达打了电话,说自己有急事要去甘岭一趟,让牛达自己想办法回上嘉。 接着便是一路风驰电掣,这个时候他发现这车开得明显与来的时候不一样,事后他才知道,这车被改装过了,也算是庞小顺的一番心意。 几个小时之后,车已经停在了甘岭儿童医院门口。一时间车位比较难找,陆渐红心急如焚,顾不上那么多,向路边一停就下了车,没奔出几步,便看到有交警在他的车上贴罚单,去他娘的,能罚几个钱,儿子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正文 孩子病了 一边向医院里边走,一边打电话跟高兰联系,进了急诊十三楼的风湿免疫科住院病房,高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由于是节假日,管理得不算太严,并没有护理人员为了避免儿童交叉感染而守护大门。 病房里原本有三张床,不过另两张床都空着,权力在什么地方都有用,堂堂一省之长的孙子病了,当然需要有特别的待遇,当然,这一切都是高福海的秘书去办的。 高福海夫妇都在病床前,一脸担忧,倒是小高轩自己若无其事,抱着手机玩“植物大战僵尸”,一见陆渐红进来便叫:“爸……叔叔。” 陆渐红心头一酸,这儿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有所遮掩的,高轩这么一丁点大就这么明事理,目光到处,病房里还站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应该是高福海的秘书。 陆渐红向其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由于不知道他跟高福海之间的关系,所以也不便显得太亲近,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问道:“高省长,高轩的病情怎么样?” “医生说病情并不是太严重。”高福海简单说了一下,虽然是转述医生的话,口气也略显轻松,但是事关爱孙,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有我在这里照顾就行了。”高兰神情略有些憔悴,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永强,你先到楼下等我。” 谢永强是陆渐红离开甘岭后任的职,并不认识陆渐红,并没有疑他,向陆渐红点了点头,先行出了去。 高福海示意陆渐红出来,两人便到了走廊的尽头,高福海皱着眉头道:“渐红,以兰兰的本意,是把孩子带回香港去医治,不过考虑到病情太急,而且过敏源也没有查出来,所以先留下来治疗。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在少数,有的要过来看看都被我回绝了,只是免不了还会有人来,所以……” 陆渐红知道高福海的意思,自己留下来确实不是太方便,本来把孩子带到香港去治疗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法子,但是甘岭儿童医院是专业的医院,治疗儿童疾病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高福海把孩子留下来治,除了他说的是一个原因,另外主要还是孩子离他们太远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生了病,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这老俩口确实舍不得。既然决定把孩子留在甘岭治疗,那么意味着自己要牺牲了。 不由向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陆渐红沉吟了半晌,道:“爸,那就要麻烦你们二老多照应了。” 见陆渐红非常理解,高福海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先过去陪陪小轩吧,今天我会让谢秘书把守着的。” “好,您走好。”陆渐红心系爱子病情,也顾不上跟高福海叙叙,走进了病房,杜冰洁一脸戚然,哄着高轩道:“轩轩乖孙,奶奶先回家拿点衣服,晚上再来看你。” 将二老送出病区,陆渐红折了回来,高兰看着儿子,目光里流露出心痛之情。 “高兰,不用太担心,这种病重在休养,治愈率在95[百分号]以上。”陆渐红既是在安慰高兰,也是在安慰自己。 高兰掀起了盖在高轩身上的毯子,露出两条肉乎乎的腿来,上面斑斑点点地出了不少红点,从脚面到屁*股,红得触目惊心。 “昨晚他一直叫肚子和膝盖疼,我还以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摔了跤,没想到会是这样。”高兰颇为自责地道,“渐红,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孩子。” 陆渐红揽过高兰的肩膀道:“傻丫头,这关你什么事,别把什么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有病治病就是了。”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哭啊?”高轩放下了手中的Ipad,侧着头问陆渐红,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精明之色,显然因为没有外人在场,肆无忌惮地叫起了爸爸。 “那是因为妈妈关心轩轩啊。”陆渐红坐到床边,拉着高轩的小手道。 高轩眨了眨眼睛,道:“我也关心妈妈啊,为什么我不哭呢?” 陆渐红无语了,喃喃道:“我真是被打败了。” 高轩的口才与他的稚气显然不成正比,道:“爸爸,你被打败了,就赶紧住院啊。” 陆渐红忍不住笑道:“爸爸的身体棒得很,干嘛要住院?” “你不是说你被打败了吗?”高轩扑闪着眼睛追问道。 陆渐红险些没落荒而逃,幸好这时一瓶药水吊完了,陆渐红伸手按了一下铃,一个护士拿着药水快速走过来,问了高轩的名字,给换上水。 被这么一打岔,高轩终于不再追问,把注意力转到了游戏上。 讨论了一阵子病情,医生进来告知了检查结果,尿检弱阳“忄生”,血红细胞正常,大便也为阴“忄生”,总体来说,病情不重,不过由于过敏源没有查清,饮食方面一定要控制,保持清淡,目前以白稀饭为主,其他的一律都不准进食。 陪着儿子的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晚下来的时候,院方送来了配的白稀饭,高轩吃惯了精细食物,稀饭一来便闹着不肯吃,陆渐红又奔前奔后询问主任医师,能不能加点白糖。得到确切答复之后,下楼买了糖,好不容易把一碗稀饭给喂了下去。 忙完这些,杜冰洁便提着饭盒到了,怕孩子见到眼馋,陆渐红让高兰去水池那边先吃,高兰哪里能吃得下,在陆渐红的威逼下才对付了几口,陆渐红同样也不觉得饿,早上就喝了一碗豆浆,中午晚上都还没有进食,可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杜冰洁心中微微一叹,为人父母的都是一种心情,便没有再劝,道:“渐红,今晚我在这里陪着兰兰,你爸要你晚上过去,有话跟你说。” 陆渐红点了点头,看着儿子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心情略好了一些,抱着儿子亲了又亲,高轩被恶心得闪个不停,他这副样子惹得杜冰洁母女俩笑得不行,也缓冲掉了一些沉重的氛围。 正文 一手好菜 “妈,高兰,那辛苦你们了。 ”陆渐红松开高轩,在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却是找不到车了,陆渐红心知多半是车停的不在地方被拖走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在高福海的一亩二分地上,弄个车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当下拦了辆出租车,径直向高福海的住处而去。只是还没到目的地,便接到了牛达的电话:“哥,俺的亲哥,您跑到甘岭把车给交警队拖走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陆渐红听着牛达的抱怨,失笑道:“好啦好啦,我为这事负责。”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赶过去?”牛达对陆渐红的事情知根知底,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事,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陆渐红跟他自然不必客气,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让牛达为他担心。 “那就好,那车要是被罚款钱不够的话,我给你打过去。”牛达也学会了贫嘴。 “去去去。”陆渐红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夜幕降临,对于一个发达的城市来说,这只是夜生活开始的前兆。 高福海所住的地方很清静,杜冰洁去了医院,便只剩下高福海一个人在家里,不过家里还有个保姆,陆渐红见过她,是杜冰洁的一个远房亲戚。 见陆渐红进来,高福海面沉如水,虽然爱孙生了病,但是领导与平民、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异便在这里,招了招手道:“还没吃饭吧?刘姐,炒两个菜。” 肥肥的刘姐扭着水桶般的粗腰进了厨房,陆渐红坐了下来,散了烟,在医院里憋了半天,心情也挺压抑,早就想抽烟了。 高福海刚刚点上,便见得刘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道:“姐夫,你又抽烟!” 高福海似乎对这个远房大姨子挺忌惮的,正准备灭了烟,那刘姐喋喋不休地道:“我家那口子就是抽烟抽死的,他那烟抽得……” 高福海简直要崩溃了,道:“刘姐,我不抽了,你赶紧做菜吧。” 陆渐红忍俊不禁,却听刘姐道:“你笑什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抱着烟死抽,我看你……” 生怕刘姐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高福海轻咳了一声道:“刘姐,那个菜……快一点。” 听着刘姐在厨房里炒菜把锅弄得叮当响,陆渐红笑了笑,道:“爸,这个刘姐什么来头?脾气不小啊。” 高福海尴尬地道:“这是你妈的远房表姐,男人得了肺癌去世了,一个女儿也嫁了出去,觉得她孤单挺可怜的,就让她过来打扫打扫卫生,洗洗衣服。” 陆渐红哦了一声,道:“爸,我明天去医院看望一下就得走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对于女儿的选择他既然已经接受了,那也就不说那些牙酸的话,虽然孩子生病,父母都应该待在身边的,只是他也知道,陆渐红和他一样是一省之长,事情很多,不要说见不得光,就是见得了光,也不可能陪在孩子身边,便道:“这个病治起来问题不是太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高兰娘儿俩我们会照顾好的。” “爸,辛苦您和妈了。”陆渐红一根烟抽完,刘姐的菜已经上来了,不过显然对于陆渐红“勾弓丨”高福海抽烟耿耿于怀,碟子放在桌上的时候动作不小,发出咚的一声响。 陆渐红看了高福海一眼,相视而笑,敢同时给两位省长毫不掩饰地摆脸色的,这天底下舍刘姐其谁? 陆渐红食不知味,胡乱扒了两口,见刘姐一边在客厅看电视一看向他瞅来,放下筷子赞道:“刘姐做的一手好菜,真香。” 高福海神情怪异,刘姐哼了一声,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盐放那么多还说好菜。” 陆渐红一肚子苦水,这刘姐真是极品啊,做个菜都有小动作,可怜陆渐红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将桌子上的残局留给刘姐收拾,高福海把陆渐红带进了书房,关上门的刹那间,收拾桌子的刘姐看到陆渐红的手又放在了烟上,提醒道:“不要抽烟啊。” 陆渐红反手关上了门,递了根烟过去,道:“爸,您请的是保姆还是监工啊。” 高福海笑了笑,向陆渐红勾了勾手指,陆渐红会意,赶紧伸过打火机,父子俩便吞起云吐起雾来。 过足了瘾,高福海才道:“渐红,上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道:“刚刚走上正轨,节后有一系列的动作要展开。” 高福海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道:“我听到一些消息,对你不是太有利啊。” 陆渐红微微一怔,不知道高福海所指何意,倾过身子道:“爸,愿闻其详。” “我一直在关注上嘉,打黑除恶和整顿煤矿秩序这两记重拳取得了不小的成效,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取得成绩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也得罪了一些人。”高福海打开了话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之前历任领导都没有取得成绩,唯独你到了就行了?是那些领导看不到打黑和整顿的重要“忄生”吗?” 陆渐红又是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微一思忖便明白了高福海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上嘉的这潭子水深得很,他自己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而已,至深至浑之处难以看清。只是从上嘉眼前下的情况来看,陆渐红找不到任何的端倪,不听话的走得走残得残,马骏虽然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但那也是对手而已,并非敌人,那么到底浑在何处呢? 看着陆渐红皱起的眉头,高福海的手指向上指了指,陆渐红便豁然开朗,问题并不是出在上嘉,而是上面。 “爸,您的意思是触及到了上面某些人的利益?”在高福海面前,陆渐红没有必要去遮遮掩掩地猜测。 高福海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些人虽然成不了事,但是败你的事却是绰绰有余。” 正文 火气陡升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爸,不用太担心,这么一说,这些人的能量也是有限的很。” 陆渐红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如果这些人有两把刷子的话,当初这两项举措便会有人站出来阻挠,但是当时开展得非常顺利,这足以证明,他们在上嘉的影响力有限,只是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他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地进行,这后面如果没有周琦峰这位副总理的强力支持,真正实施起来,虽然不见得无疾而终,但其进程和效果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渐红,你不要小看了他们。众人拾柴火焰高,但同样墙倒众人推,如果都对你怨恨在心的话,对于你将来的路途将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高福海道,“偶然听到上面的消息,对于你的任用有两种意见,一种是维持不变,另一种是离开上嘉,据说比较倾向于后者啊。” “随便他们怎么搞吧,只要我在上嘉一天,就是上嘉省人民政府的省长。”陆渐红有些赌气,心里也有些失落,作为救火队员,他做了自己该做的,到头来还有可能被人过河拆桥,心头的不爽自然不会没有。 高福海摇了摇头,道:“如果留在上嘉,对你来说是一个挑战,但挑战与机遇并存,如果能干出一些事情来的话,还是比较不错的。我只是在担心,会有人给你使绊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爸,那些未知之事还是不要去想了,做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钟吧,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高福海最欣赏的便是陆渐红拿得起放得下以及敢作敢为的“忄生”格,从其拥有安然和孟佳之后,还染指于高兰,便可一叶窥之,相比之下,上了年岁的他多了一份厚重,却少了一份勇往直前的勇气,或许这是年轻人所特有的吧。不知道为什么,高福海此时的眼前闪过一个倩影,那是留在记忆最深处的,不知道多久才会翻出来一次。 气氛忽然间沉默了,高福海沉浸在对年少时的回味之中,而陆渐红则再次点上了一根烟,虽说他拿得起放得下,但活在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东西在羁绊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推开了,刘姐提着水瓶进了来,屋子里呛人的烟雾不由让她皱紧了眉头,只是这一次她却没有聒噪什么,只是不声不响地去打开了窗子,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么大的烟,不知道怎么能待得住。” “有时间的话,去拜访一下老爷子吧。”高福海从失神中清醒过来,道,“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如以前了,去看看吧。” “我会的。”从高福海的话中感觉到一丝无奈,这是父辈对自己的期望。 “今晚就别走了,在这儿睡吧。”高福海向着刚刚离开的刘姐道,“刘姐,把床铺整理一下。” 陆渐红去洗澡了,高福海却还是坐在书房里,桌子上的烟还在,不由又抽出了一根。他对陆渐红是没有任何私心的,于公,如果没有陆渐红,自己的政治生涯在江东的时候可能就结束了。于私,他是自己的女婿。这两方面的因素,让高福海巴不得陆渐红在政治上走得更长远一些。但是他也知道,陆渐红这些年虽然也经历了一些失意和挫折,但都不是致命的,有任老爷子和周琦峰这两位元老的关照下,省级以下的动作不足以与其抗衡,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层次,所涉及到的利益链实在太广,而陆渐红的铁腕无疑是针尖遇上麦芒,他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陆渐红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恶梦连连,半夜的时候被一个恶梦惊醒了,全身都是冷汗,索“忄生”起身站在窗前抽了根烟,一边又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高兰,问儿子的病情如何,只是高兰并没有回短信,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高兰肯定睡着了。不过既然她能睡得着,便证明高轩的病情至少没有恶化,陆渐红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陆渐红固然没有睡好,远在京城的景珊更是夜不能寐,昨晚舅舅来吃了饭,饭后与舅舅有一番单独的对话,本来是打算向舅舅摊牌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蒋副主席虽然是她舅舅,但也是领导,随着官位的提高,景珊也越来越难捉摸出他的意思来。在提到韩晓国的时候,舅舅的脸色有短暂的阴沉,他的话听起来也复杂得很,对于他们之间的来往更是未置可否,这让景珊一头雾水。 不过景珊虽然没有直白地提到陆渐红,但是在追忆往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表达了对陆渐红的谢意,当初如果不是陆渐红的操作将她调至江东,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虽然事后的发展脱离了陆渐红的掌控,但是机会是建立在可能的平台上的。而那个时候,蒋副主席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操作。 提及这些,蒋副主席的目光有刹那间的赞赏,不管怎么说,陆渐红对他们蒋家的任用还是有的,而在上嘉挖出了岑凯这样的判国者,还发现了稀有的军用金属,这个贡献更是显得举足轻重。这让蒋副主席的心头产生了一丝矛盾,从感情的角度出发,陆渐红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想到这小子有家有口,居然跟自己视若己出的外甥女不清不楚,这一点让他的火气陡升。 抛开这个话题,蒋副主席问了景珊将来的打算,景珊的意思是在江东再留一阵子,至少也要干完这一届。 这个想法得到了蒋副主席的赞同,目前情况下,要想立足根本,低调是一个方面,培养有实力的人员也是一个方面,从景珊的从政观念来看,她是想干一番事业的,那就由得她好了。 不过临行前,蒋副主席还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女“忄生”从政,有“忄生”别上的优势,但也有“忄生”别上的劣势,孰轻孰重,一定要把握住分寸。” 正文 假日不平静 景珊一直在回味着这句话,有理由相信,舅舅对她和陆渐红之间的“来往”有所耳闻,她所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蒋副主席的秘书嘴下留情,恐怕陆渐红已经被舅舅打进了黑名单。 夜已经深了,景珊怎么也睡不着,这个时候她在想,该如何才能消除陆渐红在舅舅心目中的恶感呢?作为政治局的常委,将很大程序上决定着陆渐红的政治道路。 一条“你睡了吗?”的短信通过无线电波准确地显示在陆渐红手机的屏幕上,看到这条短信,陆渐红的心微微一揪,不知道景珊回京会怎么样,这条短信便证明景珊至少在受着“折磨”,可是此时的他心系于爱子,不想再去考虑别的事情,手指轻轻一摁,将这条短信删除了,在删除的刹那间,陆渐红似乎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一大早,陆渐红没有在高福海这里多待,走的时候想起了车子的事,高福海当即跟秘书谢永强联系了一下,不得不说,这谢永强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当陆渐红到达医院的时候,车神奇地出现在了他昨天停的地方。 在医院里待了一阵子,高兰接到高福海打来的电话,说不一会儿会有人过去探望,陆渐红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这一趟来,根本没有与高兰说上几句话,全家人的心思都放在高轩的身上,有所避嫌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高兰表示理解,让陆渐红赶紧离开,在这个方面,高兰成熟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丫头了。 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握了握高兰的手,用力地点点头,又在高轩的脸上一阵好亲,这才匆匆地下了楼,为了避免被撞见,陆渐红特意选择了走楼梯,这十三层楼下来,陆渐红险些没被累死,迈出虚浮的步子出了医院,爬到了车上,喘得不行,这一次车上倒是没贴罚单,远远似乎还有两个交警在观望着。 这时,一个街道管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拍了拍车子,陆渐红摇下车窗来,看到一张年轻人的脸,道:“什么事?” “违章停车……”这人的话还没说完,远远地奔过来两名交警,将他拉到了一边,低声说了两句,那人的脸便白了,缩到了一边再不言语,一名交警走过来,示意陆渐红可以走了。 “谢了。”陆渐红摆了摆手,放下车窗,车子便开了出去。 驶出市区,陆渐红忽然生出一股孤独之感,这天下之大,突然间竟无他可去之处一般,不知不觉中,车便驶上了高速。 放慢了速度,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缓缓行驶,开出了几十公里,陆渐红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儿女情长了,还是走吧。 他选择的地点是回上嘉。行至中途,又接到高兰的电话,陆渐红心头一惊,莫不是有什么事了吧?接到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高兰离开香港有一阵子了,安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昨晚打了电话,高兰在陆渐红面前装坚强,但是安然与她的感情好到了极点,便再也撑不住了,抽泣着将高轩生病的事给说了。 安然心知高福海夫妇舍不得孩子这么早就走,况且这个病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病,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高轩这孩子可爱得很,她也是喜欢得不行,当晚便联系了首都儿童医院的一位资深专家,让秘书订了最早的机票,一大早便从香港出发到了京城,带上那位专家到了甘岭,但是也正是这么转折,才错过了与陆渐红见面的时间。 知道安然到了,陆渐红心里安定不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安然办事非常放心,似乎有了她在,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比如从京城带专家来,这就不是他这个省长能够解决掉的事,可是人家安然偏偏成,看来有时候,官职并不能解决一切。 而后陆渐红又与安然通了电话,安然让他一切放心,陆渐红本来还想问问在燕华遇到的那个嚣张的小美女叫什么名字的,想想还是算了,那只是偶然事件罢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还是不问为好,免得安然以为自己又有什么想法。 因为安然的前来,陆渐红放心许多,开车的时候也就坦然多了,一路缓缓开来,一点多钟便到了上嘉。 随便对付了一口,狠狠压了一下午的大床,天色近晚的时候这才醒来。 不多时,秘书曲功成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事情汇报。陆渐红告诉他自己已经回上嘉了,有什么事见面再说,另外说自己还没有吃饭。 半个小时后,曲功成提着在饭店里带来的饭菜进了来,数量还不少,两素两荤,陆渐红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五粮液来,曲功成倒也不客气,拿了两只玻璃杯,一人半斤,两人便吃喝起来。 曲功成咪了一口,道:“陆省长,您不在的这几天里,省城可是闹翻了天了。” 见曲功成笑咪咪的样子,陆渐红不由大奇,经曲功成一解释,才算是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两天纪委的动作不小,牺牲了节假日时间,成立了三个督查组,暗访节日期间公款吃喝和浪费行为。这一访,还真访出了不少问题,公款吃喝大肆存在,省建设厅、环保局两位主要负责人和玉桥市的对口部门是首当其冲,一桌饭光是茅台便干掉了七瓶,桌子上的菜大多都只是动了几下,至少有一半都浪费了,出来的时候正好被省纪委副书记杨承昭带带领的督查一组给查了个正着。 见杨承昭在摄像,建设厅厅长傅松当场就来毛了,不仅把杨承昭推了个跟头,还砸了摄像机,这让杨承昭上纲上线了,当即电话里向纪委书记杨得胜作了汇报。 杨得胜当即与省委常委、副市长陈亮作了联系,陈亮的动作很快,当即安排人员到场,不过大家都是同僚,倒没有太难看,傅松喝太有点多,几下一闹,当即就吐掉了,杨承昭受了些小伤,都被送去了医院,其他人等也都记录在案,等候通知。 正文 一个暗示 随行的督查组人员留下几名对现场进行了拍摄,又问了店方这一桌菜的总价以及浪费的价值,一一记录下来,这才离开了去,他们也是挺有气的,杨承昭这个纪委副书记虽然在查案的时候就像个“黑脸包公”,但是平时对一帮下属还是不错的,他被人打了,当场就要摁住傅松一阵胖揍的,都被杨承昭拦了下来,所以他们一定要把后续的事情给办好,为自己的领导出一口恶气才行。 所以查了这个还不算,又找到酒店老板,查了建设厅和环保局的账单给复印了下去,觉得这还不够,又连夜跑了几家酒店,虽然有的不配合,但是一听税务部门将对酒店进行清查,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也是挺恐怖的,便漏了底。 “那现在情况如何?”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 “具体的还不清楚,我也是听于长善说的。” 于长善是纪委书记杨得胜的秘书,陆渐红笑了笑道:“于秘书跟你关系不错吧?” “还行吧。”曲功成挠了挠头,作为一个秘书,尤其是高层次领导的秘书,权力更多,职责更多。一个好的秘书,会运用这种特殊的身份和特殊的背景做好领导的助手,做好领导的眼睛和耳朵,当然一个心术不正的秘书,那自然会更领导带来很大的麻烦。一个好的精神可以影响几代人,同样一个好的领导,也直接影响到自己身边的下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显然,曲功成是拿陆渐红当作楷模的,进步也是非常明显的。 陆渐红拿着杯子跟曲功成碰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对曲功成的了解还是不够细致。如果说自己清正廉洁的话,那曲功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远的不说,就拿他老婆于紫璇来说,以他堂堂的省长秘书身份,只要歪一歪嘴,把她运作到上嘉来只是件小儿科的事情,陆渐红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比自己的老婆还要贴心了。曲功成却又灵活得很,从跟杨得胜的秘书这个关系上就可见一斑。 “你对方小石有什么印象?”陆渐红放下杯子冷不丁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曲功成笑了笑道:“他可是省委一把手的秘书,能力见识手段都是有的,围着他转的人不少,据我所知,不少厅局以及市里的领导都跟他称兄道弟,绝对是个人物。” “跟你的关系怎么样?”陆渐红随意地问了一句。 “都是为领导服务的,点头之交吧。”曲功成说得很含蓄,也很委婉,表明与方小石的来往是基于为领导服务的角度出发的,末了又补了一句,“我想,他也是这认为的。”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对曲功成这个秘书,他是非常满意的,让他办的事都是滴水不漏,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身边有这样的秘书,是领导的享受。 吃完了饭,曲功成把桌子给收拾了,又为陆渐红重新泡了一杯茶,这时于紫璇的电话打了过来,接电话时,曲功成的神色便有些期期艾艾。 陆渐红觉得好笑,待他放下电话后,问了一些于紫璇的工作情况,便打发他赶紧回去陪老婆孩子。 曲功成显得有些羞赧,当然这个表情也中会在陆渐红面前表现出来,以他的理解,他是领导的秘书,一切的中心和重心都是围绕着陆渐红的,老婆打电话催他回家,于他而言是一种束缚,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回去吧,现在正放假呢。”陆渐红撵他滚蛋。 曲功成离开后,陆渐红沉思片刻,打了个电话给傅维军。 傅维军自从搭上了陆渐红这艘航空母舰,那是顺风顺水。看着昔日暗里给陆渐红使绊子的人一个个倒下,死的死残的残,就连不可一世的候笑方也是俯首称臣,不禁庆幸自己选对了路。虽然省政府秘书长的活儿他没怎么沾边,只挂了个虚名,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干好这个矿业集团的董事长,再回去的时候,秘书长一职只是身后之事了。即使没有起色,这个秘书长还为他保留着。所以陆渐红问起于紫璇时,傅维军对其赞不绝口,充分肯定和赞扬了其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并称考察期已经结束,正打算国庆节后让她回到原本就给她留着的办公室副主任的位职上去。 傅维军打拼多年,经验老到,说话也是圆滑得很,重要的是,很多事情都抢在领导吩咐之前便已经做好,陆渐红满意得紧,见傅维军这么一说,便也不多扯什么,让傅维军抓好矿业集团的工作,并尽快给他一个矿业集团董事长的人选来。 一听陆渐红这么说,傅维军的心猛地狂跳了起来,虽然陆渐红什么也没多说,但言下之意是已经不打算再让他继续干这个董事长了。回想自己这一阶段的工作,矿业集团的事情办得有声有色,并无失误,以陆渐红体恤下属的脾“忄生”,是不可能让傅维军在矿业集团与省政府秘书长之间来回跳跃的,势必会动一动,会怎么动虽然不知道,但是绝不会亏待自己。想到这里,傅维军的心情极度荡漾,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波澜不惊,四平八稳:“陆省长,这个事我会留意的。” 一放下电话,傅维军的屁*股下面便如生了弹簧一般,蹭地跳了起来,手中半空中绕了个圈,挥舞了一下,另一只手搭在裤腰上,玩起了跳马舞。爱人正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动静,赶紧奔进卧室察看,一看这光景,又好气又好笑:“老傅,你中邪了?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傅维军处理兴奋的高亢之中,一把拉过老婆,在她脸上“叭叽”亲了一口,唱道:“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 “真是疯子,没个正经。”他老婆在脸上抹了一把,却被傅维军一把摁在了床上,“咱老百姓们今儿真呀真高兴,嘿,真啊真高兴,老婆子,今晚我们乐呵乐呵……” 正文 枪出有名 傅维军怎么跟老婆爽快暂且不提,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搞不出什么惊天骇浪来,且说陆渐红挂上了电话,仰躺在沙发上,这也算是以权为部下谋个私吧,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古板,原则以内的事情,能给方便就给一点,没必要在自己人面前还拿脸摆谱的。不过他的心情并不见得有多好,孩子生病本来就够他烦,高福海跟他说的那一番话更是让他措手不及,忽然间一种浓浓的患得患失之感便袭上了心头。 陆渐红心里明白得紧,能达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也不枉在世间走上一遭,至于再不再提,他根本没有去想过,之所以患得患失,主要还是他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以至于心头失衡了,当初就是担心上面的领导认为自己据功自傲,所以才提出了个“希望能干事的领导来上嘉任书记”不是要求的要求,没想到三人成虎,自己陪着万分小心,还是躺着中了枪,忽然间,他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吐出一口烟雾,陆渐红不由看了一眼窗外,收拾好心情,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还是不去想了,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想只不过是庸人自扰。 想到这里,陆渐红掐灭了烟,打了个电话给高兰,询问儿子的病情。天大地大,儿子才是最需要关心的。 这个病纯粹是休养的病,要忌不少东西,病情还算稳定,住院后便再没有什么新的疹子出来,电话里听到高轩格格地笑,陆渐红便放下心来,叮嘱她们照顾儿子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而后安然接过电话,说医院里人多,为了避免交叉感染,别这个病没好,又被别的病传染上了,建议还是不在医院治疗,反正请来了专家,既免除了一些省里的人来探望之烦,也方便家人照料,至于用药方面,已经差人去京城拿了。 陆渐红鞭长莫及,便由得安然去做,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把孩子的康复放在第一位。 再次放下手机,陆渐红的眼皮子有些打架了,快四十岁的年纪果然比不得二十来岁,喝了半斤酒居然便有了倦意,他自己还没有发觉,其实他的倦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反正明天不用上班,陆渐红便偷了个懒,邋遢了一回,脚都没洗便上了床。 酒精有助于睡眠,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居然一个梦都没有做,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的样子。 看着这天,便想到了昨晚曲功成向自己透露的事情来,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纪委书记杨得胜,提到了那事情。 杨得胜是个非常护犊子的主,爱将杨承昭因公受伤,而且还是同行动的手,那火气大得不行,见陆渐红问起,瓮声瓮气地说:“纪委不去主动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现在居然被人打上门来,这个亏要是认了,纪委直接关门得了。” 陆渐红听着好笑,道:“杨书记,别动这么大的肝火嘛。承昭同志情况怎么样?” “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形象有点难看,两只眼成熊猫了。”说这话的时候,杨得胜有些笑意,陆渐红并不知道,此时的杨承昭就坐在杨得胜的家里,杨得胜瞅着杨承昭一双乌青的眼睛,怎么都觉得滑稽,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渐红也就是过问一下,没表什么态,纪委这一次的动作肯定是经过马骏授意的,也就是说,这是马骏针对当前公款吃喝以及浪费严重的现象所出的一记重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只打雷不下雨,但是建设厅厅长傅松和环保局无疑是撞在枪口上了。纪委没有事先通知,也没有正式下文,便展开这项工作,有理由相信,马骏恐怕不是打几雷就了事的,这事肯定没完。有马骏替纪委撑腰,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陆渐红分析得并没有错,马骏确实动手了,而且这招堂而皇之,这第一拳就打在了建设厅和环保局身上,这可都是省政府管辖的部门,从深一层来看,马骏似乎有些叫板的意思。 杨得胜与陆渐红寒喧了几句,道:“陆省长,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表面上看来,杨得胜是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不过陆渐红听出了其他的味道,杨得胜是在暗示自己呢,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当下笑着道:“杨书记,纪委的事情我不参与,按规矩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得胜心头雪亮,陆渐红打电话来,他有些误会,还以为傅松是陆渐红的人,生怕打错了对象,听陆渐红这么一说,他也就放心了,道:“陆省长,如果事情严重,纪委可能就要出重拳了。” 陆渐红笑了一声,道:“我说了,一切按规矩办事。”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嘴角抹过一丝玩味的笑容,马骏还真有点意思啊,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自己的底线,好,你想玩,那就玩吧,不过我不陪你,如果真的能打击一帮腐败者,那正合我意,倒是省得我麻烦。 剩下的两天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工夫,七天的长假转瞬便逝,这两天陆渐红自然是一天两个电话去询问儿子的病情,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 早晨上了班来,曲功成收拾完毕,陆渐红便到了,茶已经泡好了,刚端进去,办公桌上的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曲功成匆匆抓起电话,便听到那头道:“曲大秘,早啊。” 曲功成便笑道:“在你方大秘面前,我可不敢自称大秘啊,有什么指示?” “瞧你这张小嘴,忒甜。”方小石笑着道,“麻烦你通知一下陆省长,大老板在会议室有请。” “哦了。”曲功成低声道,“啥情况?” “大老板没发话,不是太清楚,不过神色不大好。”方小石只说了这么多,便挂了电话。 曲功成匆匆来报,陆渐红想了想,估摸着是国庆期间发生的事情了,喝了口茶,道:“走吧。” 正文 双双动怒 曲功成提着包在前,一起上了二号车,不一刻到了省委大院,陆渐红进了会议室,曲功成则到方小石的办公室闲聊。二人都是大领导的秘书,虽然立场不同,但马陆二人是紧密合作的战略伙伴关系,所以二人的关系倒也不紧张,反而很融洽,都打的资源共享这同一个主意,当然怎么个共享法和共享的深度如何,那是另外一码事了。他们也明白,领导不可能干一辈子,自己也不可能干一辈子秘书,终究也要放飞的,日后说不准就有个相见甚至一起共事,没必要因为立场的不同而结下仇怨来,恰恰相反,在相互试探了几次后,倒是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方小石给曲功成泡了杯茶,曲功成便笑道:“怎敢劳烦方大秘亲自泡茶?” 方小石笑道:“来者是客,你以为我只为大老板泡茶啊。” 曲功成不由莞尔,这方小石果然有一套,怪不得这么吃得开,看来倒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马骏的秘书。 来而不往非礼也,曲功成喝了人家的茶,抢先敬了烟,方小石也不客套,两人吞云吐雾起来。 “方大秘假期过得如何?”曲功成吐出一口轻烟来,不紧不慢地道。 “咱们做秘书的,除了老婆孩子,还有哪个地方是自己的?”方小石微叹了一口气。 “同感啊。”曲功成失笑道,“有的连老婆孩子恐怕都不是自己的。” 方小石嘿嘿一笑,竖起根手指道:“这话可是对领导的大不敬,知道也不能说出来。” 曲功成也演戏地点了点头,两人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深话真话要讲,也就是打诨插科地瞎扯。 这边会议室里,省委一把手马骏、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和纪委书记杨得胜以及省委秘书长樊金桂都在,陆渐红这一进去,便知道所为的是什么事了。 陆渐红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坐了下来,道:“都在啊。” “陆省长来了,那咱们开始吧。”马骏当先道,“杨书记,你先说说。” 杨得胜轻咳了一声,道:“按照马书记的要求,纪委迅速行动,国庆期间成立了三个督查组,暗访督查公款吃喝以及浪费的情况,经查……” 陆渐红猜得没错,说的果然是这件事,一边用心听着,一边观察着马骏的神情,只不过马骏面沉如水,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火气不小。 三个督查组查出来的情况有些触目惊心,不仅仅是建设厅和环保局,其他的厅局也不同程度地存在公款消费和严重浪费的现象。一桌酒菜动辄三四千,高的有上万一桌的,但是在酒席散了之后,桌子上的菜浪费至少一半,当然这些都不是空口无凭,都有录影为证。 大屏幕上,陆渐红等人看到一盘盘基本原封未动的菜肴被倒进了垃圾桶,候笑方与陆渐红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神情都凝重得很,再富的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浪费啊。 马骏是动真怒了,一拍桌子道:“大家都看到了吧?该怎么办?陆省长,你说说。” 陆渐红道:“该是显示出纪委部门威力的时候了,对于这种现象要严厉查处,绝不姑息。” 陆渐红虽然明白,马骏是借题发挥,建立起他更高一步的威信来,醉翁之意虽然不在酒,但是厉行节约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风尚,他陆渐红没有理由反驳,也根本就不会反驳。 “笑方书记,你有什么看法?” “我坚决支持省委省政府的决定。”候笑方又不傻,当然配合了。 “那好。”马骏点了点头,樊金桂这时拿了几份材料一一分发,马骏道,“这是要出台的文件,你们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意见,那马上就召开常委会,将这个文件精神传达落实,尽快着手工作。” 陆渐红看了一眼文件,心里微微一沉,这个文件非常严厉,马骏的动作还真够快的,看来杜绝公款消费浪费将成为马骏的一个突破点,一个整风运动即将拉开帷幕,不过陆渐红从内心里并不排斥,公款消费确实到了务必要抓且严格落实的地步了。 在通知常委们参会的工夫,陆渐红和马骏有一番私下里的对话,就建设厅傅松这个个案交换了意见,马骏坚持严肃处理,他道:“一个厅长,公款吃喝在先,还动手打人,这完全是罔顾党纪国法,不严肃处理不足以显示省委省政府的决心。” 看得出来,在执行这个文件的时候,马骏需要陆渐红的支持,同时,马骏也想借机看一看,有哪些厅局是站在陆渐红那一边的。 陆渐红明白马骏的心思,如果说以前,他或许会斟酌一下,打击面会不会太广了,会不会造成影响,而妨碍到今后工作的开展,但是经历了高福海那晚的一席话,他无条件支持马骏,整风就整风吧,不管我还能在上嘉待多久,都要留给继任者一个干净的上嘉。 马骏一直在看着陆渐红,忽然他发现今天的陆渐红与往常有所不同,似乎有些消沉之意,他也在京城得到了一些消息,心道,这不像他印象中的陆渐红啊,莫须有的东西就能左右他的状态了? 常委会上没有任何悬念,对于公款浪费的现象,大家都表现出了深恶痛绝,最终,马骏一锤定音,后天召开全省各市党政一把手和纪委书记会议,省厅局的负责人也参加会议,传达落实文件精神,要求纪委对于已查出来的单位和个人,立足事实,严厉查处,并要求审计部门密切配合,借着这一次会议的落实,查清各单位的账目,对于不合理的开支一律追回,另外宣传部门要跟上,在全省范围内形成一个重拳打击公款消费的氛围。 纪委的速度很快,在第三日召开会议期间短短的一天里,建设厅厅长傅松便被查出了严重的经济问题,并在外面养了五个“忄青”妇,与此同时,建设厅也被揪下了一帮人,一位副厅长,两位处长,同时下马。环保局局长洪非也被记了大过处分。 正文 只是开始 这并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在会上,省委一把手马骏在讲话中痛心疾首地提到傅松被双规的事情,沉痛地指出,我们是党和人民的干部,是党和人民赋予了我们权力,这个权力是为百姓谋福祉,为发展作贡献的,而不是拥有特权,更不是高人一等,希望各位同志们回去之后严格执行文件精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专门成立的督查组将会进行明查暗访,一旦发现,将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马骏说得杀气腾腾,与会者自然都是战战兢兢,国庆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少都得到了一些消息,是人人思危,要知道,如果真正清查的话,能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一时之间,全省各市都高举厉行节约的伟大旗帜,在这个风头上,谁都不敢向枪口上撞,所以督查组明查暗访时,也只是抓了一些虾兵蟹将,交由各地自行处理。 一个月后,杜绝浪费的大风才渐渐刮得小了,但是这一个月却将马骏的威信推上了一个高峰,无论是惧还是服,有一点可以确定,马骏至少已经达到了与陆渐红并驾齐驱的地步。 对于此,陆渐红不以为意,他本就没有存心与马骏斗个你高我低,况且马骏此举也算是件好事,起码上嘉的风气变好了,这个政策的出台,也有效地提升了各地政府的公信度,这绝对是件好事,同时,他认为,马骏威信的提高利大于弊,并且他认为马骏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绝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陆渐红的判断是准确的,马骏并没有因为此举的大获成功而显出咄咄逼人之态,在取得与陆渐红并进之势后,两人的合作反而更显融洽,这是陆渐红希望看到的。长久以来,马骏都觉得他自己话语权不够,与陆渐红在一起,虽然他是省委一把手,但或多或少地都有一种弱他一筹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不复存在,马骏也是适可而止,他管人事,陆渐红管政事,紧密配合,相得益彰,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眼看着天一点点地凉了下来,各项工作即将进入收官阶段,这一天傍晚,马骏从省委出发,到省政府转悠了一圈,把省政府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省委一把手亲自带队督查,好在省政府的工作风气很好,马骏笑眯眯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听得敲门声,正在陆渐红办公室的曲功成前往开门,一见是马骏和方小石联袂而来,心里也是颇为惊讶,赶紧引进来,通报陆渐红。 陆渐红的心情颇佳,这一阵子的“整风”他没有参与进去,落个轻松,虽然也曾有人来大倒苦水,都被他以大局为重劝走了,与马骏和睦相处固然可喜,儿子高轩病情一路走低,已经出院,就留在甘岭静养,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所以兴致一来,便让曲功成铺开了宣纸,泼墨挥毫起来。 陆渐红刚写了“随心”两个字,马骏便进来了,呵呵笑道:“咦,渐红省长也有这等好雅兴。” 陆渐红放下笔来笑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反正不是西北风。”马骏哈哈笑着,看向了陆渐红的字,道,“不看到你写字,我倒是忘了,你还没有介绍那个妙人给我认识。” 陆渐红微微一怔,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便道:“这么说,马书记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马骏摆了摆手道:“岂敢岂敢,强龙怎压地头蛇啊,这可是省政府。” 这玩笑开了出来,陆渐红只是微微一笑,身后的两位秘书都是心头一惊,这种玩笑他们开承受不起,不约而同地都悄悄退了回去。 马、陆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心中对这两位秘书皆有好感,马骏看着陆渐红的字,道:“你的字也得也不错嘛,只是有些文不对题啊。” 陆渐红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道:“请指教。” 马骏指着字道:“你写得是随心,可是这用笔却略显厚重,一点都不随心。渐红,坐,我们唠唠。” 陆渐红亲自给马骏泡了一杯茶,扔过烟去,只见马骏的神情微微凝重道:“渐红,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由于马骏神色不同于以往,所以陆渐红收起了玩笑之心,略一沉吟,道:“四个字,得体,有为。” 马骏微微一愣,嘴角牵出了一丝笑意,却听陆渐红道:“那么马书记觉得我这个人呢?” 马骏同样是沉吟了一下才道:“也是四个字,有为,善往。” 彼此的评价都不低,陆渐红最先笑出声来,道:“我们两个相互奉承,我觉得应该都再加两个字,厚脸。” 马骏哈哈笑了几声,忽又道:“渐红,我在京城听到一些对你不利的风声啊。” 陆渐红向椅子上一躺,缓缓吟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么说,你也是有所耳闻了,不过身在官场之中,这种思路是不对的。”马骏坐直了身躯道,“渐红,你是我所见到的最优秀的干部,虽然比我要差了些,呵呵,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长久合作下去。为了我这个愿望,我觉得你还是该做些什么。” 陆渐红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这些日子他已经想通了,与其削尖脑袋钻营,倒不如实在地做些事情,也不枉自己干这么一任省长,凭心而论,与马骏的合作还是很舒服的,两人都是有能力的人,回想起来,也只有当初在洪山县旅游局和俊岭与刘翔搭班子的时候,才有这种乐趣,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与马骏多共事几年,只是官场之中的事情很难预料,这个愿望到底能否实现,那是未知之数。 “马哥。”陆渐红叫出了这个称呼,便没有把马骏当作省委一把手来看,而是当成了连襟了,“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得选择。” 马骏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言,强笑一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偶尔地放纵一把,也不枉来人间走一回。” 正文 那个妙人 陆渐红笑道:“正是如此。 你先坐一会,我打电话给那个妙人,顺便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产品上市。” 陆渐红尿急,一边拿着手机拨电话一边走进了卫生间,尿撒完,电话也打完了,出来后笑道:“这个妙人果然他妈的妙,居然不给面子,用车去接他都不行。” 马骏愕然道:“居然有这么摆谱的妙人?” “要想见他,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去乌溪找他去,看来我们花个油费就搞定了,倒不需要我来做东了。” “事不宜迟,我还真想见见这个妙人妙在何处。”马骏童心大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出了门道,“小石,你先回去吧,我跟陆省长还有点别的事情。” 陆渐红莞尔,目光忽地落在了他没有写完的宣纸上,上面已被马骏添了两个字:而为。 随心而为,陆渐红的心忽然一阵温暖,马骏,我真没有看错你。 马骏和陆渐红这一次纯粹是随心而为了,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两人想到就坐,扔了专车,合乘陆渐红的私家车,由小高驾车径直往乌溪而去。省委一把手和省长共坐一辆车,这绝对是一个异数,也从侧面证明了马骏与陆渐红之间另类的关系。 这一路开来,车倒是不急,赶到乌溪时正好天擦黑,华灯初上,夜景阑珊,灯火如画,一派好景。 马骏在车上赞道:“乌溪搞得不错。” 陆渐红笑了笑说:“道远书记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就乐坏了。” “别把人家的素质说得这么低。”马骏说这话的时候,哪里还有一丝省委一把手的模样,“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前面就到。”陆渐红说的地方正是乌溪茶业的总部。 孟佳和苏东波已经在门前候着了,小高见着,摁了几声喇叭,车便在门前停下了。 马骏和陆渐红一左一右下了车来,孟佳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马骏这个省委一把手,但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不少回,早已记熟了他的面孔,陆渐红已提前告知他和省委一把手一起过来,赶紧迎上去道:“欢迎马书记和陆省长莅临指导工作。” 陆渐红笑道:“马书记,她叫孟佳,乌溪茶业集团的董事长,这一位便是苏东波苏老先生了。” 马骏目光闪动,当先伸出手去,孟佳赶紧双手迎上。 握着手,马骏笑道:“渐红啊,想不到我们两个,一个省委一把手,一个省长,并没有什么迎接的仗阵啊。” 陆渐红笑道:“马书记,这是我要求的,全省上下都在厉行节约,严禁铺张浪费,搞大阵仗可是违背了这个精神了哦。” 马骏呵呵笑道:“节约好,节约好嘛,苏老先生,久仰久仰。” 苏东波还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居然留起了长髯,这让陆渐红意外得紧。 苏东波两手一拱作了一揖道:“不敢不敢,久闻马书记风采,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陆渐红背过脸去,都快笑抽风了,这苏东波还真有那么点回事啊,装得真像,如果在乌溪失业了,去做个算命的,包管百骗百准。 马骏并没有察觉到异样,这也是陆渐红给了他一个“妙人”这么先入为主的概念,便笑道:“虽然不知道苏东坡是什么模样,但一见苏老先生,大概也是如此了。” 苏东波一抚长髯,笑道:“马书记谬赞,里边请。” 苏东波在前面带路,马骏与其谈笑风生,倒是把陆渐红和孟佳这个董事长给扔到了一边,二人走在后面,陆渐红悄悄地勾了一下孟佳的手指,孟佳吓了一跳,却见陆渐红笑容满面,不由低声道:“高轩的病怎么样了?” “在恢复阶段。”陆渐红故意放慢了脚步,道,“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龙港集团那边发展得不错,龙飞和玲玲一直闹着要上市,不过我觉得现在时候还早,步子迈得也有点快了,需要稳一稳才行。” “搞公司我不在行,你自己看着办。安然怎么看?” “她也认为发展得有点快,根基不牢,上市的话,一旦受到阻击,有可能承受不住。” “那可得注意点。”陆渐红说了这话,忽然听得前方马骏一阵大笑,也不知道苏东波这个“妙人”说了什么,惹得马骏老怀大开。 进了电梯,四人直接去了五楼苏东波的研究室,只见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器械,还有些茶茶罐罐的东西,虽然看不明白,但是一进去便闻到扑鼻的茶香。 苏东波指着那些东西一一介绍着,陆渐红笑道:“苏教授,咱们眼见为实,直接上茶让马书记品一品,比你的介绍要有用多了。” 苏东波淡然一笑,道:“请各位跟我来。” 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面的布置古色古香,雅致已极,苏东波道:“各位请稍等片刻。” 只见苏东波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套茶具来,一边向外放一边道:“这套茶具便是苏东坡和佛印在一起喝茶时用的,而这水也是采自于乌溪的山泉……” 陆渐红听着他瞎掰,却见他一本正经,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马骏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苏东波制茶是一绝,泡茶同样是一绝,马骏对茶似乎也有研究,在苏东波泡茶之际,两人聊兴很浓,还真有些煮茶论道的模样。 陆渐红和孟佳被冷落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孟佳也觉得今天的苏东波与往日有所不同,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不过见陆渐红目光诡谲,心道肯定是他的主意。 不多时,房间内茶香四溢,马骏微呷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 陆渐红却是瞪起了眼睛道:“老苏,你还真够势利的,马书记一来,你就上了珍品,不是一直说没有好茶的吗?” 马骏长笑道:“这就是人品啊。” 苏东波也不答理,道:“请用茶。” 马骏瞅了陆渐红一眼,心道:“这个苏东波还真是个妙人。” 正文 老娘的要求 喝了两杯茶,陆渐红向孟佳使了个眼色,孟佳笑道:“马书记,陆省长,谈茶论道,来日方长,不如移步先填饱了肚子?” 陆渐红呵呵笑道:“茶虽香,但填肚子靠茶还是不行的。 马书记,要不先吃点饭,饭后你跟苏教授慢慢论道?” 饭也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喝了一瓶酒,席间孟佳简单地汇报了公司的发展前景,由于四大名茶的地位难以撼动,传统茶叶的销售渠道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目前正在改变思路,研发养生茶系列,技术方面已经成型,但是资金支持方面稍显不足,希望能够得到援助。 马骏扫了陆渐红一眼,笑着道:“支持民营企业发展向来是我省的主流思想,小孟,你应该多向省政府跑一跑。”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话虽如此,但是没有人来寻求帮助,省政府也不能到处找着人家,怎么也不是钱多得没处花是吧?” 孟佳忽然明白了陆渐红带着马骏到公司的来意了,聪颖的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笑道:“回头我就交一份报告上去。” 马骏笑道:“小孟一顿简餐加几杯茶就想换来省政府的扶持,成本有点低啊。” 苏东波这时道:“这个茶之珍贵,可是千金难购啊。” 陆渐红微微一愣,这个苏东波现在可是成了精了,说出来的话大有水准啊,他不知道,苏东波是看出来他跟马骏这个省委一把手的关系融洽,才敢如此说话,否则,以他一个县旅游局局长的前身,还是不够胆量的。 陆渐红接着道:“老苏说的挺有道理,马书记,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喝到过苏东坡的茶具泡出来的茶。” 一顿饭吃完,马骏便拉着苏东波去秉烛夜谈去了,被冷落了的孟佳和陆渐红只得自寻逍遥处。 两人倒是不敢造次,到了孟佳的办公室,闲聊起来,一直到深夜,接到马骏打来的电话,今晚就跟苏东波彻夜长谈了,陆渐红这才大起胆子来,跟孟佳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求鱼水之欢,孟佳久旱逢甘霖,迎合已极。 待战事结束,时候已是不早,整理好衣物,两人坐在沙发了聊了起来。 孟佳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省委一把手,我真的不怎么相信。” 陆渐红道:“你别看他嘻嘻哈哈的,但这绝对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孟佳失笑道:“怎么用了本来面目这样的词了,说得怪怕人的。”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做官的压力非常人所知,看到的也只是光鲜的一面,你以为他跟老苏说得来是因为他好茶?他只不过是想借此缓解一下压力。” 孟佳柔声道:“渐红,你的压力是不是也很大?” 陆渐红微微一怔,笑道:“压力是每个人都有的,你有我有大家有,只不过是程度不同,没有什么大不了,放心吧,你老公啊自有一套缓解压力的方法。” “渐红,答应我,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其实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一个平安快乐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前一阵子回香港,妈老是念叨这个家不团圆。” 陆渐红垂下了头,默然半晌道:“有空我会回去看看。” 孟佳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当官的时间不归自己,妈和大家都理解你,不过妈让我转告你,要答应她一个要求。” “我答应。”陆渐红答复得很快,在他的心里,最对不起的就是家里的人。 “在香港无亲无故,她想过年的时候能到洪山过年。” 陆渐红猛地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老妈的要求居然如此之低,在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强烈的愧意。 孟佳握住了陆渐红的手,道:“渐红,你不要这样子,其实妈知道,你是舍小家为大家。” 孟佳越是这么说,陆渐红的愧意越是有增无减,叹道:“孟佳,我这个人是不是太虚伪了?” “你虚伪?你要是虚伪的话,怎么会娶这么多老婆?”孟佳吃吃笑道,“依我看,你是天底下最实在的人。”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有时候,我真不想去做这个官了,劳心劳力不说,还得提防来自各方的暗箭冷箭。” 孟佳看得出来,陆渐红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且到了这个位置,不是想放就放的,不仅需要超人的勇气,还要顶得住压力,换言之,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很难做回自己了,唯有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当然,想离开也不是不行,不过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好啦,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要是卸甲归田了,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靠什么吃饭?”孟佳开起了玩笑。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安然是全球三十强企业的大老总,你是即将上市的龙港集团的董事长,我还怕没人养我?” “这个思想要不得。”孟佳故意板起了脸,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一打岔,陆渐红的心情好了不少,辞官不做当然只是说说,说过去就算,当不了真。 又瞎扯了一阵子,时候更是不早了,陆渐红便让孟佳赶紧去休息。 既然他是跟马骏一同来的,总得避人耳目一些,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多待,没有住孟佳安排的地方,省得瓜田李下的被马骏找到什么破绽,幸好在乌溪找个酒店住下并不难,深更半夜的也不担心人家认出来,酒店里的服务员在登记陆渐红的身份时,并没有把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跟一省之长联系起来,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天一亮,陆渐红一番洗漱之后,跟马骏联系了一下,让小高去公司接他,回来的时候,发现马骏的手里多了两个袋子,陆渐红斜着眼道:“你搞腐败!” “切,什么腐败?人家是求之不得呢。”马骏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道,“这是新研制的茶叶,口感特别好,我带点回去给老爷子。” 正文 沽名钓誉 说到这里,马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岔开了话题道:“你还别说,苏老夫子不仅制茶泡茶有一套深功夫,这字写得也是挺有风骨的,来,看看。” 从后备箱里拿出个盒子,打开来便看到一个卷轴,展开来一看,正是苏轼他老人家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苏东波的字风格变化很大,但其功力更见深厚。 “带回去挂到办公室吧,你应该让老苏把底下的款写成你的名字。”陆渐红笑道,“我看这字比你办公室的那八个字要好得太多了。” “切,我有这么沽名钓誉吗?”马骏撇着嘴收了起来,道,“肚子饿了,吃早饭去。” 在路边买了早点,直接回省城,小高这回是开了眼界了,省委一把手和省长在车上吃路边两块钱一份的煎饼,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批阅了曲功成整理好的文件之后,扔了笔,让曲功成把昨天下午他和马骏共同合作的那“随心而为”四个字拿去裱一下,自己却陷入了沉思,而沉思的理由就是马骏漏出来的那句话。 马骏是住在京城的,他口中的老爷子会是谁?陆渐红觉得自己对马骏的过往了解得还是比较少,他的父母恐怕来头不小,当初在明朗会所的时候,由于马骏还没有到上嘉上任,提起过当年是因为他的父母嫌他的初恋"qing ren"家境不好而没有应承下来这门亲事,由此可见,他父母还是很牛逼的,可是陆渐红对照了他父母这个年龄段的高官,包括退休的,都没有符合条件的,那马骏的父母之牛逼缘于何处呢? 想了一阵,不得其解,目光落在刚刚拿到手的一份上级文件,上面提到了厉行节约相关的内容,看来马骏一个月前的发力倒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提前执行上级文件精神,正自胡思乱想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响起了候笑方的声音:“陆省长。” 陆渐红坐正了身躯,道:“进来。” 候笑方进了来,手里拿着一份材料,道:“陆省长不忙吧?占用你几分钟时间,汇报一下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说吧。” 候笑方汇报的是执行《暂行规定》精神的工作,国庆节之后没几天,他便召开了常委会,会上主要进行了三个方面的议题。第一个是宣传贯彻省委省政府出台的厉行节约的文件精神,第二个是贯彻省政府关于房地产《暂行规定》的文件精神,第三个则是没有通过加快城乡结合部发展的提议。 候笑方拿出了省政府当挡箭牌,省政府并没有通过玉桥市的发展规划,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关于城乡结合部的发展在没得到省委省政府的同意下,将无限期搁置。 会上,候笑方着重点出了第二个议题,当场决定下午召开玉桥市房地产公司现场会议,并根据汇总上来的资料,确定了几个早已签订了协议却一直没有开工的房地产公司,要求市长安立信、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王爱红以及住建局、国土局等相关职能部门一把手,届时一起参会。 会后,王爱红有点坐不住了,常委会上第三个议题不但没有得到通过,还得到了一个无限期搁置的结果,这让他对古天伦出的点子直接流产,无限期搁置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古天伦买下来的地就是块废地,钱全部打水漂。 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了一阵子,王爱红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给古天伦,将这事说了。 古天伦正打算开工的,一听这话就跳起来了:“王市长,你可得帮我这个忙啊。” 王爱红压低着声音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天伦啊,下午就要开现场会,你那里是第一家,候书记和安市长都会过去,有什么想法,你可要提一提,这是个机会。” 听着那边没了声息,古天伦愤愤地把手机掼了个粉碎,骂道:“马勒格逼的,一句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就把我打发了?哼,上了船这么轻易就下去了?” 下午两点半,候笑方和安立信等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场,古天伦所在的地块首当其冲,古天伦陪着一干领导在地上转悠了一圈,候笑方道:“古董事长,我看了你跟市政府签订的协议,这块地已经闲置了三年,要尽快动起来啊。省里的精神你是知道的,如果没有的话,回头到住建局去取一份。” 古天伦苦着脸道:“候书记,安市长,现在房产行业不景气,这块地留着,我还能少亏点,要是动起来的话,我亏的更大啊。” 安立信道:“古董啊,市里的规定你也是知道的,其实像你这种行为,市政府早就该收回土地了,考虑到是老朋友,所以才网开一面。但是现在省政府已经亮剑了,要整顿房产行业,这个时候对着干是不明智的。现在玉桥市是试点,省委的调调已经定下来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得配合工作啊。” 古天伦道:“安市长,不是我不配合,可是政府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赶啊。” 候笑方脸色一沉,道:“谁把你往绝路上赶了?这是严格执行省政府和市政府的文件规定,安市长也说了,以你公司的行为,早就应该收回土地了。” 说了这句话,候笑方身子一转,便上了车,赶向下一个地点。 住建局局长徐向前向下属呶了一下嘴,一名工作人员便现场开具了催工通知书,上面注明,如若三日内不开工建设,将会按原价收回土地,并收取土地闲置损失费。 古天伦看着车队远去,气得火冒三丈,将那催工通知书撕了个粉碎。坐在车里生了一阵子闷气,他一个电话打到了省委常委、副省长李东根那儿,李东根一听便知道这事已成定局了,心里不由凉了半截,这候笑方是借机整自己啊,可是他却是一点对策都没有。 在电话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约了古天伦晚上见一面。 正文 铁心撇开 晚上与古天伦见面的不是李东根,而是李东根的秘书丁正,下正二话不说,将一张卡推到了古天伦的面前道:“领导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这事我帮不上忙。” 这张卡里是李东根在古天伦那里前前后后收来的一千万,退回去着实肉痛,但是在这个时候,这笔钱成了烫手山芋,古天伦这小子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古天伦怔了一下,便明白了李东根要跳出去的心思,心里有气,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领导的意思我明白了,麻烦丁秘书了。” 丁正一走,古天伦的电话便打到了李东根的手机上,淡淡道:“李省长,你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吧?” 李东根能料得到古天伦的反应,但是他铁了心的撇开此事,只是怎么说却要讲究方式方法,便道:“天伦啊,你误会了。拿钱不干事不是我的风格,只是这件事情难度太大了,我心有不安啦。” 古天伦是个人精,当然知道李东根深一层的意思,但是李东根如果脱了钩,就再也续不上了,所以无论如何也得牵着他,便道:“李省长,您的难处我理解,来日方长,您这么做岂不是把我当成小人了?您是省委常委,说句话顶天用。” 李东根淡淡道:“那我告诉你一句古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古天伦呆了一下,道:“李省长,我是个粗人,您给个明示吧。” “自己好好想想吧。” 古天伦已经从侧面打听到,李东根现在在省里的位置有点尴尬,现在省委一把手和省长之间很和谐,搞投机钻营似乎不怎么有大用。从眼下来看,李东根是指望不上了,可是怎样才能保障自己的利益呢,这让他很头疼,麻痹的,省政府搞什么飞机嘛。 “您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了这块地?”古天伦最不愿意的就是这么做。 李东根淡淡道:“是的。省政府的力度很大,这块地留着是个隐患,我在重安那边有朋友,可以介绍你到那边去做一做。” 古天伦沉吟了一下,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跟政府硬扛只会死得很难看,那边的催工通知书下来了,如果顶着不开工,市政府较起真来,那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李东根这么一说,古天伦也有些意动,便道:“那还要麻烦李省长。有空咱们坐一坐?” 接下来的时间里,古天伦变得异常配合,先是找了副市长王爱红,说了自己打算把地出让出去,看看能不能周旋一下,把钱退回来。 王爱红见他退让了,自然是喜出望外,便找到了安立信,替古天伦倒了一大堆的苦水,那边李东根也去找了候笑方打招呼,候笑方倒没有怎么为难,只是说让市政府买单,显得太过儿戏了,合着你开发商要地就掏钱,不要了市政府就退钱啊。想退地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市政府是不会接收的,要么他古天伦就动工建设,要么他找下家脱手。 李东根自然不希望见到古天伦兔子蹬鹰的局面来,放下脸皮,好说歹说,候笑方才松口,说可以宽限一周,可以帮忙把这块地推荐给别的地产公司。 古天伦觉得运气不错,还真给他寻到一个刚刚到上嘉落户的地产公司,只是那地产公司对上嘉的情况很了解。这个地产公司是李东根介绍的,自然想促成此事,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打了个八折把地给脱手了,事后又当着古天伦的面打了电话到重安去,推荐了古天伦,古天伦虽然在这块地上损失了一些,但是总比烂在手里好,总体来说,在玉桥还是赚了的,于是皆大欢喜。 这是国庆节后半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候笑方拿出来的材料是近期执行《暂行规定》的情况汇报,市委市政府的动作很强硬,所以抛地的抛地,一些房产巨头不在乎那些损失,便开始动工,大不了工期建设进度慢一些,或者房子只建不售,作为一个省会城市,那些地方总有一天要发展起来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干得不错,但是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还要加大房价的控制力度,严格审核二套房的出售,并且根据需要加大经济保障房的建设。” 候笑方道:“玉桥市委市政府正是以《暂行规定》为提纲进行贯彻落实的,陆省长,现在有好几家地产公司都在商量建保障房的事情,不过呢,我没有松口,毕竟无商不女干,经过调查论证,选中了两家地产公司,另外市城投公司也介入了此列。” 陆渐红再次点头,道:“监督很重要,一是监督工程质量,二是监督保障房条件的审批,确保让需要房子的人拿到房子。” 候笑方道:“陆省长说的是,不过有一个问题是需要解决的。” “说吧。”陆渐红对候笑方一直存有戒心,但是纵观这一阵子候笑方的表现,可圈可点,真抓实干,还是很有能力的。 候笑方道:“市区的发展趋于饱和,建保障房固然好,但是也要充分考虑到成本,所以我的意向是,能不能加快城乡结合部的发展,修编玉桥市的发展规划。” 陆渐红对此表示赞同,不过这样的一个发展思路不是个人愿望,让候笑方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放到常委会上讨论。有了陆渐红这个态度,候笑方吃了一颗定心丸。 陆渐红又要候笑方去向马骏汇报一下,马骏毕竟是省委一把手,陆渐红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视他,得到他的同意,事情便好办多了。 候笑方转头便去了省委,看得出来,陆渐红和马骏之间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马骏基本认可了候笑方的发展思路,但提出来的要求与陆渐红基本一样,是先看规划再决定是否照这个方向走。 候笑方的规划其实早就拿出来了,为了确保规划的严谨完美,他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才行。 正文 事成了 回到住处,候笑方打了一个电话:“事成了。” 关暧的心头也是激动得很,道:“谢谢。” 候笑方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放下电话,关暧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这一次公司总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到了上嘉,有候笑方助阵,办起事事半功倍。想到那个李东根的嘴脸,关暧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要不是候笑方建议她,先去找李东根表达要在上嘉投资房地产,她才不会去见那头老色胚,想想他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时,关暧就觉得恶心。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一周后,候笑东拿了详细的规划说明书,马骏和陆渐红那边各自交了一份,接着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形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初步赞成玉桥市区扩大范围的决定,尽快拿出详尽的方案来,报请国务“阝完”批准。 在这个会议上,李东根吃了一惊,心里对候笑方的痛恨简直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麻痹的,不是说城乡结合部暂时不考虑发展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拿到常委会上来了?这个时候,李东根已经明白,这根本就是候笑方设的一个局,把古天伦逼走了,好让其他人得利。可是接手古天伦地块的地产公司明明是自己介绍的,这他妈又是咋回事? 回去之后差人一查,原来这个关暧正是来自于候笑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重安市。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昭然若揭了,这根本就是候笑方一手策划出来的暗渡陈仓之计,古天伦是不是拥有这块地的开发权李东根并不关心,但是他被人像猪一样玩了一把,着实令他难以咽下这口气。 看着李东根难看的神色,他的亲信秘书丁正道:“领导,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古天伦留在上嘉,终究是个隐忧,现在他离开了,岂非更好?” 李东根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一阵子自己被闹得食不知味,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一些脊背发凉,省委常委怎么了?副省长怎么了?在马骏和陆渐红这两位反腐先锋的眼皮子底下,如果真的犯事了,绝无幸免的可能。所以说,丁正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想到这里,李东根的心里好过了一些,得了,被人耍就被人耍吧,最要紧的是平安。 又是一个周末,随着一场冷空气的到来,冬已经临近了,虽然最低温度并没有跌破零下,但是还是让人受不了。 这个周末,陆渐红很忙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梳理,各项工作蒸蒸日上,各地的招商引资工作都有了大幅的提高,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数据,虽然知道这里面有一定的水份,但是挤一挤还是比以前有的进步。这是值得褒奖的,加大奖励力度,远比处罚要更容易调动人的积极“忄生”。 眼看着这一年便要到了收官的时刻,陆渐红考虑着要对成绩突出的地区加以奖励。当然,只奖不罚也是不行的,对于一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固分子,陆渐红不介意拿下一批,调整一批,能者上,庸者下,人尽其材,这个丛林法则放在任何地方都有效得很。 根据各市相应的成绩,陆渐红初步拟定了一个方案,正打算跟马骏联系商量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地颤抖了起来。 瞥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有些意外,居然是任克爽打电话过来,这小子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得有个消息,不知道又有什么鸟事。 接通电话,任克爽难得的正经,道:“渐红,你在办公室吗?” “在啊,什么事?” “蒋副主席要到上嘉来视察军务。”任克爽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略有些发颤。 陆渐红听着不对劲,道:“克爽,省委省政府好像都没接到这个通知啊,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是官方消息吗?” 任克爽道:“不是官方消息,但是绝对准确。” 鸡有鸡路,鸭有鸭路,这很正常,可是陆渐红觉得任克爽的情绪似乎不是太稳,便道:“正常的视察工作,你慌个什么劲?” “我慌个毛啊。”任克爽虽然说得大大咧咧,但是怎么也无法掩饰他的心境。 陆渐红觉得奇怪,在电话里一时半会有些说不明白,便道:“晚上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到我那儿去,见面再谈。” 任克爽打着哈哈应承了下来,陆渐红这才挂断电话,觉得今天的任克爽不是太正常,心里也就有些忐忑起来。蒋副主席近来的威望挺高,坊间言传下一届全国代表大会他极有可能把“副”字去掉,但是距离这个日子还有三年时间,其中的变数很大。 陆渐红与蒋副主席有过会面,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字——威,威势十足,他在这个时候选择到上嘉来视察军务,里面的详由不得而知。想到蒋副主席,陆渐红免不了便要想到景珊,这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没有。其实陆渐红一直想跟景珊联系询问此事,但终究是无法开口,因为他什么都给不了景珊,只有尊重景珊的任何选择。 晚上,任克爽一身便服打扮,裹着件皮衣进了陆渐红的房间,手里还提着两瓶750毫升装的衡水老白干,这是任克爽最喜欢喝的酒,用他的话说,其他的酒都是软绵绵的娘们,老白干才是纯爷们儿,够劲。 陆渐红早有准备,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的饭店里带了菜,放微波炉里打了一下,拿过来两只玻璃杯,两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任克爽啧地一声,一杯酒下去了三分之一,顿时红光满面,道:“真是好酒。” 陆渐红浅浅地咪了一口,道:“克爽,有屁就放,不是要你来品酒的。” 陆渐红这个风格很投任克爽的味道,拈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口中,才道:“老蒋这次是来者不善啊。” 陆渐红失笑道:“瞧你这说的什么话。” 正文 跟我有关系 跟我有关系 “什么话?”任克爽瞪着眼睛道,“看你嘻皮笑脸的样子,怎么一点政治敏感“忄生”都没有?” 陆渐红愕然地看着任克爽,想不到这小子也会用这种口吻说话,反击道:“军务跟我有毛的关系?” 任克爽不由一呆,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叹了口气道:“这事跟我有关系。 ” 陆渐红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道:“看你那熊样,先把事情说说,我看能不能帮你。” 任克爽大喜道:“兄弟啊,这才是兄弟,这天底下就你知道我的心思。” 陆渐红摇着头道:“别搞的那么暧昧,趁我没喝多,说,赶紧的。” 任克爽的事情听起来有些好笑,与他的“忄生”格胀气大有关系,不过陆渐红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必须帮这个忙,因为此事间接地也与他有些关系。 前些日子,任克爽回京城去看望老爷子,晚上在小屋吃了饭,老爷子身体恢复,见孙子变得知道“好歹”了,“百忙”中也能来看他,更重要的是,任克爽告诉他,他孙媳妇有喜了。一高兴,老爷子便拉着任克爽喝起酒来,结果任克爽搞大了。 车至西大街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喝酒的电话,电话是他娘的姚鲁打来的,非要他一起去一家新开的“玉浴酒吧”去喝酒。任克爽跟姚鲁都是军人出身,平时的关系就不错,如果换了平时,任克爽肯定一说就应承了下来,现在他喝多了,那更是要去。 两人很快在这个光看名字就让人充满暇想的“玉浴酒吧”门口会合了,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色中恶狼,任克爽是红三代,年少轻狂自不必说,而这姚鲁由于婚姻的不如意,也是经常出入花街柳巷,据他所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出国执行任务,可以展我男儿本色。 所以这两人见了面,心照不宣,进了酒吧,令他们失望的是,这个玉浴酒吧广告牌上的纤纤玉足就是一噱头,里面虽然也是灯红酒绿,但是想要的服务还真没有。 两人消费了几百块,都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尤其以姚鲁为甚,因为这客可是他请的。以他的身家,在不在乎钱是一码事,但是物不及所值,自然是很不爽了。 正自荷尔蒙无处发泄之际,姚鲁接到了一个电话,酒吧里吵得要死,听不清楚,便拿着手机出了去。 任克爽本来就有点多,又喝了些兑的酒,混合在一起一冲就有些头晕目眩了,正昏昏欲睡时,姚鲁拿着手机进了来,道:“任哥,走,给我加个势。” 任克爽迷迷糊糊地被姚鲁拖了出去,却是进了一家宾馆。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任克爽坐在一边打瞌睡,由得姚鲁去跟那人说话,模糊间听到姚鲁的声音大了起来,不耐烦地睁开眼,却见姚鲁挥拳动起手来。 任克爽要是清醒的话,虽然不至于去劝架,但至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跟人家干起来,所以说,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两个当兵的便围着人家打了起来,这个时候任克爽还是有点小数的,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了,因为从门外又闯进来两个人,身手还很好,任克爽已经多年没跟人家动手了,这么一闹倒是生出几分兴趣,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不得不说,任克爽的功夫当真了得,话说回来,他弟弟任克敌是狼牙大队的教练,他的身手又怎么会差,等他得意洋洋地拍着手看着被他撂倒的三人,这才发现一个很诡异的事情——姚鲁溜了! 当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警方介入,他才知道,对方居然是韩氏集团的掌门人韩晓国。这下子事情弄大发了,韩晓国的父亲韩发旺虽然与政协副主席老韩不对味,但那是内部矛盾,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来,自然是不依不饶,但是任克爽是红三代,还是上嘉省委常委、军区政委,而任老爷子也是余威尚在,警方觉得哪头都不是他们所能得罪的,干脆做了个甩手掌柜,让他们两方自己死掐去。 任克爽知道这事自己搞得有些没谱,没理没由地跟人家干了一家,搞不好还能弄成家庭争斗,本来呢是想赔个礼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是有一点他很纳闷,他明明记得姚鲁也动了手的,怎么这姓韩的绝口不提姚鲁,反而紧咬着他不放。不过出于义气,他也并没有把姚鲁给牵出来。但是他忘记了一点,任老爷子既然被人称之为任疯子,确实有疯的理由和本钱,在他看来,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不仅没有怪罪任克爽动手,反而觉得他以一敌三很有气势,是长了任家的威风,免得人家都说任家日趋败落,连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韩副主席与任老爷子当初就不是太对路,认为这是一场事关家族颜面的战斗,再加上韩发旺从中怂恿,如果挣回了面子,他一定想办法再推韩青前进一步。 在这种环境下,两方都是互不相让,势同水火,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暗里,知情的人并不多。 听到这里,陆渐红意识到,韩副主席和老爷子说句不好听的话,都是掉了牙的老虎,再争也争不出个结果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该争的还是要争的。 眼见闹得不可开交,蒋副主席露面了,他本来不大想管这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不过他也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机会,无论获得哪一方的支持,对于他的将来都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助力,所以思量再三,他终于出手了。 他先是找到了任老爷子,任老爷子可以不给老蒋面子,但是蒋副主席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有他从中调停,他没有话说,但是他的底线是,一碗水要端平了,否则他不惜跟老韩家斗一斗。 正文 耍无赖 耍无赖 而后蒋副主席又找到了韩副主席这个韩家的代言人,摆在韩家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是让一步,以恩报怨。 第二就是一定要法办任克爽。先抛开任克爽的身份和职位不谈,就是打架这种小事,又没闹出重伤害来,恐怕法办了也没太大的结果。这两条路让老韩自己掂量着办。 老韩痛快得很,撂下一句“算了”。 不得不说,蒋副主席的手段还是有后手的,正如他分析的那样,一起普通的打架事件,没有必要上纲上线,要是真上纲上线了,大家都没什么好看的。 老韩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来是出自于蒋副主席的分析,二来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必要再为韩发旺这个对头强行出头,反正丢人的是韩晓国,又不是他。不过他有一点疑惑存在心头,听韩发旺说,韩晓国不是在追求景珊吗?景珊可是蒋副主席的嫡亲外甥女啊,他怎么没有帮韩家呢? 任克爽就说到这里,他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陆渐红挠着后脑勺道:“我看不出来他到上嘉视察与你说的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任克爽苦着脸道:“老弟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个你都看不出来?韩晓国追求景珊,景珊是他外甥女,我打人的事要是放在台面上,合着也最多定“忄生”为打个架啥的,处理起来也是不疼不痒,老蒋是使阴招,给我穿小鞋呢。” 陆渐红失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 “注意言辞,什么叫多愁善感啊。”任克爽挺着胸批评了一句,忽又瘫了下来,道,“不管他是真给我穿小鞋,还是假给我使绊子,老弟,这事你都要帮我。” 陆渐红的手指在玻璃杯上弹了一下,道:“我跟蒋副主席又没什么深交,他凭啥给我面子。” 任克爽却是耍起了无赖,道:“这事唯有你能帮得上忙。” 陆渐红愕然道:“谁告诉你只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姚鲁那个王八蛋。”任克爽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丫的,我恨不得一板砖拍了他。” 陆渐红也觉得奇怪,事情的起因是姚鲁,怎么搞到最后他抽身事外,还要我来帮忙?他不会认为自己跟景珊有那么一小腿,就能拿蒋副主席怎么地吧? “老哥,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姚鲁不是蒋副主席的亲外甥吗?再说了,你打的架是为了替他出头,再怎么着,他也得伸出援手啊。” 任克爽苦着脸道:“姚鲁现在是自身难保,据他自己说,因为这事,差点被他舅舅揍扁了。” 陆渐红眨巴了一下眼睛,任克爽哀求道:“渐红,其实我自己的事情事小啊,大不了不去干那个什么政委,陪爷爷钓鱼下棋去,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下去了,将来谁来支持你在上嘉的工作啊是不是?” 陆渐红险些被被一口酒呛死,好家伙,什么事都能跟自己扯上关系,不过别说任克爽帮助过他,就冲着他是任老爷子的孙子,这个忙他一定要帮,可是怎么帮呢,这倒是一个头疼事,因为他根本弄不清楚蒋副主席的态度,一切都是任克爽这家伙自己有乱猜。 “我想想啊。” “甭想了。”见陆渐红口气松动,任克爽大喜,其实任克爽真的不是在为他自己考虑,老爷子在任时,提拔了不少人,军中不少身居要职的都出自于他的麾下,任克爽作为他的孙子到了目前这个层次,支持者有力,扶持者也有之。如果这个时候任克爽倒了,那么对任家一脉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更重要的是,蒋副主席干的就是老爷子以前的活儿,他当然想换一批他的人马,所以说,任克爽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我知道了。”陆渐红一口干了杯中的酒,也没心思再喝了,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姚鲁说最迟月底。” 时间倒是挺紧的,陆渐红也没有什么把握,好在还有一周时间,陆渐红拿出手机来,没找到姚鲁的号码,问道,“姚鲁的号码是多少?我问问情况。” 任克爽给了号码,道:“这小子手机关机了,被软禁在家里呢,半步都出不来。”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老爷子什么态度?” “得了吧,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事情又得闹大发了,他老人家的疯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任克爽赶紧声明。 “你的前置条件还真多。”陆渐红放下了手机,看样子这事得麻烦景珊了,想到韩晓国被揍了一顿,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麻痹的,打死你都活该。 任克爽见陆渐红眉眼带笑,火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还笑得出来?” 陆渐红就喜欢看任克爽暴走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后来过了不少年他才明白,之所以有这个果,因早就种下了,早在当年京城任克爽帮他忙的时候,那副跩得不行的模样一直便记在他的心里,原来自己的记仇心也不小啊。 “那小子被你打成什么样了?”陆渐红忍住笑问了一句。 任克爽差点吐血:“你被我揍几拳试试就知道了。” 或许是有心事,任克爽喝酒的速度挺快,一瓶老白干下去,精神便有些萎顿了,陆渐红有心让他好好睡一觉,把自己瓶子里的酒又分了一些给他,结果任克爽喝得烂醉,倒在沙发上就打起鼾来,嘴里还在唠叨:“烦……累……我要去钓鱼。” 陆渐红看着任克爽皱着的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压力也很大,相比之下,他老子和他叔叔弃政从商,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的杯子里还有半杯酒,陆渐红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手机走上了阳台,拨通了景珊的电话。 任克爽的鼾声更大了,眼帘却悄悄地张开了一条缝,听着陆渐红在阳台说说笑笑,心里暗道,姚鲁这丫说的真没错,这小情种真跟他妹妹有一趟,唉,福气啊。 正文 一件大喜事 一件大喜事 蒋副主席还没下来,中组部一行倒是于一周后先行到了上嘉,这次是吴部长亲自带的队,主要考察各省组织部的工作,上嘉是第三站,自然是好生接待,不过吴部长却要求不得奢侈,要严格执行中央文件的精神,坚持艰苦朴素的传统,所以马骏和陆渐红的负担都不大,而林玉清更是轻松了,喝酒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向吴部长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做永远比说要实在得多,但是姜天平上任时间较短,目前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所以只能放在心里。 吴部长在前两站都是到了便走,这一次破天荒地在上嘉待了一晚上,一番迎来送往之后,吴部长把陆渐红叫进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他倒不是提姜天平的事情的,而是侧面提醒陆渐红在上面得到的一些不利消息。 对此,陆渐红已经有些麻木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随他去了,他现在有点唯心,认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过对于吴部长的好意他还是表达了感谢之意,而后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姜天平的身上,吴部长却没有说下去,而是连着打了两个哈欠,陆渐红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陆渐红这一次是真的有危机感了。吴部长跟他之间的关系那是由来已久,前些日子还有过亲切的会晤,今天虽然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陆渐红已经感觉到吴部长对他的态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起来。或许这并不能称之为疏远,而是在有意识地规避。这说明什么? 组织部,无论是哪一级的,其信息来源都是比较快捷且准确的,那么吴部长所带来的不利消息可信度就变得很高了,而没有谈到姜天平,则让陆渐红觉得自己给上级领导的印象已经有了变化,而且是不好的变化。且不论吴部长是不是转而跟马骏这个省委一把手交好,从当前的形势来看,自己似乎并不是太妙。 同时,陆渐红也有一丝疑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有两个人肯定会给自己透露,一个是老爷子,另一个就是周琦峰,另外以龙翔天在京城的声威,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如果他知情的话,陆渐红不认为他会对自己有所保留,那么他们何以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陆渐红很头痛,虽然他不在乎,但是自尊心总是有的,忽然之间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不过他并不怪吴部长,他能够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尽管有可能是做个顺水人情,那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在官场,只有利益才是最为永恒的。 陆渐红坐在阳台的长椅上,街灯的余光中,他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只有那闪烁的烟火在一明一暗。 黑暗中,陆渐红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此时的他与任克爽是多么地相似,目前都是岌岌可危,虽然谈不上摇摇欲坠,但前景并不乐观。不过陆渐红的心中有一份坦然,忽然间他想起了在燕华时刘翔说过的一句话: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间无愧于百姓,这句话是他的真实写照。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倏然间有股心灰意冷的感觉,或许这样自己可以放松地退下来,陪着老婆孩子逍遥自在,去过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他居然有一种企盼,希望那个日子早一些来临。因此,陆渐红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该来的终将会来,费尽心机地去强求下去只不过是伤神劳力,于事无补,毕竟到了这个阶段,不是靠某一个人说话就能起到推动或者扼制作用的。 心态放松下来,陆渐红的注意力突然间便转移到了家庭方面,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在深夜时分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显得万分惊讶,以她对陆渐红的了解,心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但是她并没有去多问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真是心烦意乱的事情,再追问只会让陆渐红更加烦躁,所以她只是说一些公司的事情。 陆渐红忽然想到了在燕华遇到的那个嚣张的小美女,那次要不是看到那张支票上盖着的印章而及时搬出了安然,还真跟她有点纠缠不清,回想起那柔软紧致的俏臀,陆渐红居然大是意动。长期以来,道德的枷锁一直在束缚着陆渐红,饶是如此,他还是娶了三妻,拥有多妾,如果不是当这个官的话,还不知道会骚成个什么样子来。 安然告诉陆渐红那小美女叫薛冰心,是派出去的江东新能源集团的总经理,“忄生”格泼辣,挺能罩得住。陆渐红大是佩服,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对,纵观他所遇到的几个女人,诸如安然、孟佳、薛冰心之类,都是商业界的强人,女人啊,一点都不简单。 褒着电话粥,陆渐红心头的丝丝愁云渐渐淡去,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才罢手。重新换回一块电池,陆渐红本还想打个电话给高兰的,不过时候已晚,而且安然告诉他高轩的过敏源已经找到,注意康复就行了,这心也就安了下来。 刚刚开机,便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孟佳的短信,原来她一直在打电话,由于陆渐红正与安然通话,也一直在占线,陆渐红赶紧回了个电话过去:“这么晚找我,有事?” “跟哪个小"qing ren"在聊天呢?都成热线了,怎么都打不进去。”孟佳的心情不错,跟陆渐红开起了玩笑。 陆渐红曾经对三女默默地进行过评价,安然最具备大家风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完美女人,高兰的气质忧郁,而孟佳则是真真正正的小女人,收她最晚,所以陆渐红心里最疼的也是她,小老婆,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正文 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 “有什么喜事?说出来听听。 ”陆渐红跷起了二郎腿,这证明他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 “一件大喜事,公司做出来的新茶力压龙井,被选入了中*南*海,这是不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追问道:“什么情况?” “渐红,你坏死了,自己明明知道还装糊涂。”孟佳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马骏上次从苏东波手里带走的茶叶是苏东波精心研制的新茶,也是他自己特意培植的精品,昨晚茶业集团接待了中央办公厅的一位副主任,在品尝了茶叶之后,当即带走了一些茶叶的样品,并指出以后这种茶叶不得面向市场销售。就在刚刚,孟佳接到电话,此茶被定名为铁娘子,特贡中南海,并将苏东波私种的茶园列为保护地区,未经允许,不得任何人随意进入,当然,老苏同志除外。 这个消息对于乌溪茶业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陆渐红能猜得到,这里面马骏肯定是出了一些力的,只是他是真的为茶业集团这个民营企业考虑,还是因为他看出了些什么呢? 或许,这只有马骏自己才能回答得出吧。不管怎么样,有了这样的长期订单,只要茶叶的质量能够保证,对于企业的发展是影响深远的。 陆渐红笑着问了一句:“这茶叶买得很贵吧?”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孟佳意气风发地笑了起来。 送往迎来,吴部长离开没两天,省委省政府便接到通知,蒋副主席两日后将到上嘉进行为期三天的视察工作,要求上嘉做好安全保卫及接待工作。 这项工作对于上嘉来说,是本年度接近年关的一项重大活动,是一项艰苦的政治任务。 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马骏立即召开了常委会,落实方案,细化任务,成立了他任组长,陆渐红任副组长的几个工作组。 第一工作组由省政法委书记郝初禾和副省长陈亮任组长,省公安厅、交通厅配合,负责做好保卫工作。 第二工作组由副省长李东根负责,进行一场突击战,确保省城的环境卫生。 第三工作组由宣传部长闻歌负责,做好宣传报道工作。 在这三个工作组的前提下,还成立了由省委秘书长樊金桂为组长的接待小组和由省委副书记候笑方牵头的机动小组,避免国家领导人遇到拦路上访的情况,迅速排查不稳定因素。 当然这些都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重头戏还是在任克爽身上,毕竟视察的是军队工作,任克爽当即表示,上嘉军区是拉得出打得响过得硬的队伍,完全没有问题。 马骏强调,这是一项政治任务,要不折不扣地高标准完成,不能出一点岔子,谁的环节出了问题,那板子就打在谁的身上。大家也都是一脸凝重,这板子可不是一般的板子,一旦出问题打了下来,那屁*股非得皮开肉绽不可,这还是轻的,重一些的恐怕就是伤筋动骨了。 马骏说完,陆渐红重申了这项工作的重要和艰巨,要求牵头的同志会后立即落实,拿出行动方案来,呈报马骏和他本人。 散会之后,陆渐红又到马骏的办公室就此项工作进行了再一次的梳理,确保没有遗漏。 谈完了这些,马骏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有开封的白皮烟拆开,抛了一根过去,道:“陆省长,这一次蒋副主席过来,搞这么大阵仗,高调露面,你要抓住机会啊。” 陆渐红明白马骏的意思,当前的政治格局陆渐红和马骏都不难看出来,蒋副主席的呼声非常之高,在接近年底的时候高调视察军队工作,这意味着什么,IQ不为零的人都能看得出其中的玄机。马骏所说的抓住机会自然是借机留给蒋副主席一个好印象,以改变陆渐红在上层中的印象。 “马书记,谢了。”陆渐红笑了笑道,“对了,昨晚接到乌溪茶业打来的电话,说他们的茶叶被选入了中*南*海,是你的点子吧?” 马骏嘿嘿笑了笑道:“你也太高估我了。” 陆渐红顿时明了,其实在昨晚接完孟佳的电话之后,他便在想,虽然这茶叶是极品中的极品,但是要想走进中*南*海,那不是质量就能决定的,还需要机会。那这个机会肯定就是马骏创造的,在那一刻,陆渐红就对马骏很好奇了,他曾说过要把茶叶带回去给老爷子尝尝,那他口中的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在职的领导人还是像任老爷子那种已经退到二线的老一辈革命家? 这自然是没有答案的,不过看马骏的那副神情,陆渐红心知茶叶的事情,马骏至少起到了推荐的任用。 当前迎接蒋副主席的工作要紧,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穷追猛打,回来去落实。 在路上的时候,又接到任克爽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对自己的承诺。 陆渐红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他也在考虑该如何提起这件事情,虽然他与蒋副主席有过接触,但那是建立在工作层面上的,如果说交情,陆渐红还没有那么良好的自我感觉,所以这是一项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不过陆渐红也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在上面似乎不怎么受待见,上次的稀有金属事件,蒋副主席还有给自己一个交待,也就是说他或者是国家还欠了他一份情,把这份情还在任家对自己的恩情上,也是物超所值,不管怎么样,任克爽姓任,他就有义无反顾的义务和责任。 各项工作都在大张旗鼓动地进行之中,陆渐红也忙着各个地方验收,确保不出任何纰漏,两天后,蒋副主席一行终于娓娓到来,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协省纪委五套班子悉数到场,虽说要求不讲排场,但来的人身份不同,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的。 蒋副主席并没有显出一派的冷峻之色,倒是和善得很,不过握手非常有力,与马骏握手的时候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握到陆渐红的手时,蒋副主席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正文 干得不错 干得不错 这是什么,陆渐红看不懂,但是从他的目光里陆渐红没有看到任何的敌意,这让他的心头稍安,也鼓舞了他找机会跟蒋副主席为任克爽做说辞的信心。 蒋副主席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欢迎仪式一结束便前往军区视察。任克爽或许是为了完成这次视察任务,也或许是为了让蒋副主席改变印象,也是卯足了劲,进行了一次全军的军演,并开展了技术大比武,把最好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 三天的军演如火如荼,展现出我军作风硬实时刻准备的良好风貌,蒋副主席看得不住点头,而外围的上嘉工作人员却是“亚力山大”,如临大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这个时候,不管对路的还是不对路的,谁也不敢使个绊子啥的,出岔子可是谁都担当不起。 好在由于部署严密,这三天里没什么大事发生,有几个想拦路反映问题的也被消灭在萌芽之中,要求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解决,总而言之,三天内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所有的活动全部结束,蒋副主席一脸刚毅,大力地拍着任克爽的肩头道:“任政委,干得不错。” 他一连说了两声“干得不错”,第一声神情严峻,在说完之后,就当前国内国际的形势进行了重要讲话,指出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但是要有忧患意识,随时做好打仗的准备,将来的训练要从实战出发…… 说完这些,蒋副主席转身下了主席台,再次拍了拍任克爽的低头说了一句“干得不错”,不过这一次,他是笑眯眯的说的。 任克爽的脑子却是轰的一声,说得越好,证明自己的麻烦将会越大啊。 他的眼角不由左右扫瞄,想确定陆渐红的位置,这小子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啊? 蒋副主席一行并没有在上嘉留多久,而且他也坚持艰苦朴素的精神,除了第一天接受了宴请,其余之外,吃住都是在军营,所以陆渐红并没有找到私下接触的机会,蒋副主席等人前脚一走,任克爽的电话便追过来了,陆渐红只能报以苦笑,任克爽在电话里“痛斥”陆渐红不够哥们,而在送行了之后,马骏也是扼腕叹息。 陆渐红的心情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对任克爽他只能说抱歉,而对马骏他是衷心的感谢,谁说官场没有友情?不但有,而且是“基”情四射。 视察工作尘埃落定,虽然显得似乎有点无用功的样子,但是大伙儿都是松了一口气,陆渐红同样如此,马骏虽然在部署会上严肃得很,但是陆渐红注意到蒋副主席来了之后,他似乎根本没怎么当回事,这边蒋副主席一走,那边便叫陆渐红到他的住处去喝酒。 马骏没有住在家属楼,也没有住宾馆,与陆渐红一样在离省委很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小别墅,远是远了些,但是胜在清静。不过与陆渐红的住处相比,这里的安保措施明显要严格许多了。 和马骏一起过了去,门开着,一眼便看到一个女孩恬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刹那间,陆渐红有一种错觉,他还以为这是小时候的高兰坐在这里。 见有人进来,那女孩抬起头来,那模样儿便更像了,放下书过来接过马骏的包,笑道:“爸爸,您回来了。” 马骏笑呵呵地把包递过去,道:“这是我女儿倩雯,倩雯,叫陆叔叔。” “陆叔叔好。”马倩雯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显示出良好的家教。 陆渐红笑了笑道:“倩雯长得真漂亮。” 马倩雯略有些羞意地一笑,这模样跟高兰简直没有二致。 陆渐红扭过头道:“马哥,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啊。” 马骏哈哈一笑道:“怎么?眼红了?” 陆渐红撇了撇嘴,未置可否,他两对儿女呢,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犯得着眼红?不过由于这孩子生得跟她二姨像极了,所以陆渐红也是多留了点神。 这时,一个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是马骏的正宫娘娘高雅,虽然有了个十几岁的女儿,但是身材并没有走样,不施粉黛,却更显成熟风韵。 陆渐红是见过高雅的,只是当时青涩了一些,便站起身道:“嫂子你好。” 高雅也是当年见过陆渐红一面,印象并不怎么深,微微愣了一下,马骏笑道:“高雅,你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是陆渐红啊。” 高雅轻哦了一声,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了过来,笑道:“哦,你好你好。” 陆渐红与她的手沾了一下,发现高雅的目光里有些异样,心知马骏这丫肯定是嘴边把不住风,把这事儿给漏出去了。 高雅收回手来,道:“倩雯,帮妈妈理理菜。陆省长,你们先聊着,我去做菜。” 看着高雅轻扭细腰款款进了厨房,陆渐红收回目光,低声道:“马哥,嫂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不地道啊。” 马骏险些没掐陆渐红一把,压着嗓子道:“你也不是一样,安然那么优秀,你还去拈花惹草?” 陆渐红龇牙一笑,甩了根烟去,道:“马哥,这种地下活动不是人干的活,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拷,嘘,这地方舒合谈这个吗?”马骏做贼心虚地向厨房看了一眼,赶紧把打火机给陆渐红扔过来。 “你们夫妻难得相聚,把我叫过来吃饭,是不是不大好?”陆渐红也怕有个闪失,赶紧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咱们是兄弟嘛。”叫别人不说,马骏自己却偏偏又去揶郁陆渐红。 这时马倩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这两个大男人窃窃私语,笑着道:“爸,你们接头呢?”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挺幽默,虽然长相很像高兰,但是气质上却是不一样,高兰就像空谷里的幽兰,这孩子比较活跃一些,一点都不惧生。陆渐红越看越是喜欢,便扔开马骏跟她聊了起来。 正文 一人一瓶 一人一瓶 马倩雯还真不惧生,正在读初一,巧的是比陆渐红小了两层,也就是说他们是一属的,陆渐红便从脖子上摘下自己带着的玉来,道:“咱们叔侄女倒是挺股缘的,你老爸没跟我说你会来,所以没有准备,这块玉就送你了。” 马倩雯有些踌躇,看向了马骏,马骏却笑道:“好你个省长大人,居然佩戴饰物,没收没收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抓过马倩雯的小手,把玉塞到她的掌心道:“那咱们的小倩雯就代表中“纟已”委把它没收了吧。” 这玉晶莹剔透,还是陆渐红在国务“阝完”任副秘书长的时候在京城古董摊上淘来的,算是个古物,小倩雯喜欢得紧,赶紧戴在脖子上,甜甜地道:“谢谢陆叔。”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起,又是任克爽那小子。陆渐红拿着电话,也不避讳马骏,道:“我说你还烦啊?” 任克爽心情大好的样子,先前在电话里的那副衰样是不见踪影,道:“你小子,跟我玩阴的,这事我以后再谢你。” 陆渐红听得一头雾水,赶紧道:“啥情况?说明白点。” “行了,咱们弟兄,你别弄那些花花绕了,谁跟谁啊这是,我记着你这个情。” 不等陆渐红再次追问,任克爽已经挂了电话,搞得陆渐红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以,不过听任克爽的话音,似乎不再受蒋副主席的困扰了,心里也是一松。 这一会儿,高雅的菜已经做好了,端了两样出来,陆渐红赶紧过去帮忙,高雅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是书记,一个是省长,可不敢让你们来端菜,坐吧。” 马骏笑着从酒柜里取下两瓶酒,道:“渐红,今天我生日,咱们一人一瓶。” 陆渐红一呆,道:“你藏得也太深了吧,早说嘛,再怎么地也准备个蛋糕啊。” “那是形式,不重要,难不成还要我吹蜡烛许愿?”马骏把酒放到桌子上,道,“兄弟,请入席。” 陆渐红扫了那酒瓶子一眼,愕然道:“你还敢喝茅台?” 最近的“塑化剂”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不过马骏却是不以为意地道:“喝了这么多年了,有感情啊。其实啊,这个事件与抽烟的本质是一样的,吸烟有害健康,大家都知道吧,可是烟民还是有很多,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人家都不知道里面有‘塑化剂’而已。” 马倩雯取笑道:“爸爸,您这是给自己找借口。” 陆渐红笑道:“你爸爸用特权搞来的酒,是不会有质量问题的。” “运用特权,这是腐败。”马倩雯倒是一针见血。 陆渐红微微一怔,向马骏看了一眼,不由道:“想不到我们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透彻,倩雯,你好样的,看得很准,这世间一切的腐败根由就是因为特权。可是,你爸爸是咱们上嘉省最大的官,没有人敢监督他,你说你爸爸要是腐败了该怎么办?” “我爸爸才不会腐败呢。”马倩雯笑嘻嘻地说,“最多也就是弄几瓶酒来喝喝。” 众人不由笑出声来,马骏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可是我过生日,能不能别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陆渐红向厨房里道:“嫂子,菜差不多了,一起过来吃吧。” 这一晚陆渐红很难忘,如果不知道马骏有外遇的话,他真的很难看得出这么和睦的家庭、如此恩爱的夫妇居然会隐藏着别的东西,将心比心,陆渐红可以感觉得到马骏对于方若琳和高雅与自己对待别的女人一样,都是充满感情的,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色胆包天,把她们都收进家门,而马骏却在这两者之中寻求平衡点。 “爸爸,陆叔叔,你们都是当大官的,反应肯定都很快,所以呢,我考考你们,行不行?”马倩雯乖巧地给他们倒上了酒。 马骏和陆渐红相视一笑,道:“行啊,爸爸要是回答不出来,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马骏有一种钻进陷阱的感觉,道:“不过事先声明啊,可不许来什么脑筋急转弯。” “行。”马倩雯开始说了,“一辆公交车从起点站出发,车上有三十二个人,过了一站,上来六个,下去七个,又过了一站上来九个下去五个,再下一站下去四个上来八个,又一站上来十三个,下去二十个……” “等等!”马骏急忙叫停,“你说得太快,再说一遍。” “这什么反应啊,也太慢了,听清楚了。”马倩雯嘀咕了一声,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道,“请问,这辆公交车一共……” 说到这里,马倩雯停顿了一下,给马骏一个思考的时间,然后才道:“爸爸,这辆公交车一共停了多少站?”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险些没把刚喝下去的酒给喷出来,马骏也是直愣愣地看着这个精灵百巧的女儿,半天才道:“这问的什么问题?” “我又没问你车上一共有多少人。”马倩雯笑嘻嘻地道,“爸爸,猜不出来可不许耍赖哦,陆叔叔和妈妈给我作证呢。” “好吧,你说,有什么要求?”马骏摊开了手道。 “暂时还没想出来,等想到了再告诉你。”马倩雯俏皮地伸了伸舌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道,“爸爸,这是电子烟,送给您的生日礼物,祝您生日快乐,早日戒烟。” 马骏接过女儿精心准备的礼物,道:“好,爸爸答应你,戒烟。” “声明哦,这只是生日的祝福,不是我提出来的要求。” “这回你赚大了。”马骏的手指点了点,笑道,“渐红啊,什么时候你也把高……高居榜首的安氏集团的大老板安然和孩子们也带过来坐坐嘛。” 马骏的反应并没有因为喝了酒而变得迟缓,在紧要关头没有叫出“高兰”这个名字,笑道:“听说你可是生龙凤胎啊。” 陆渐红笑着道:“有机会的话一定过来拜见嫂子。” 正文 不要打哑谜了 不要打哑谜了 两瓶酒喝完,两人都没有什么醉意,也不知道是酒不行了还是他们心情太好,转战书房去聊天。 到了这里,气氛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马骏拿起电子烟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蓝色烟雾来,道:“渐红,你一定不认为我请你过来吃饭,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吧?” 陆渐红不管马骏是不是真的在戒烟,自己先点上了一根,看着马骏道:“我头有点昏,别跟我打哑谜了。” 马骏的眼睛里有一丝笑意,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笑道:“你觉得我送给侄女那块玉是在拍你的马屁?” 马骏目中笑意更浓,道:“说实话,早前我一直觉得你只不过是靠关系混上来的,现在看来我的观点是错误的,本来我是不打算到上嘉的,但是在看了你的履历表之后,虽然提拔的速度有点快,但是成绩也是骄人的,出于对合作伙伴上的考虑,所以我才到了上嘉。” 略微顿了一下,马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或许你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到了咱们这个位置上,很难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大多都是利益上的合作,所以无论是从合作的方面还是基于感情的角度来出发,我都希望你能在上嘉多留一阵子。” 陆渐红听出了玄外之音,不由道:“你的意思是,我要被离开上嘉了?” 意外的是,马骏这次并没有遮遮掩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好像有这个意向,不过暂时还没有定论,总之,你的处境不是太乐观。”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马骏挠了挠头皮道:“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有大环境方面的,也有你的,也有我的。” 陆渐红不由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马骏长叹道:“有人看不得上嘉一派团结啊。” 陆渐红沉默半晌,忽然道:“你跟蒋副主席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马骏缓缓抬起了头,用很缓慢的口吻道:“这是个秘密。” 陆渐红略有动容,这样的话,那么很多问题都可以说得通了。 首先,马骏被运作到上嘉,从一个省委副书记直接任省委一把手,陆渐红虽然想到在此背后肯定有庞大的关系在运作,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此事会与蒋副主席有所联系。其次,乌溪茶业的茶叶被选入中*南*海,有蒋副主席的一句话,加上茶叶本身的质地口感就极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次,蒋副主席到上嘉来视察工作,恐怕其本意并不在视察工作,而是借此表达对上嘉的重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马骏的神情也有些萧索,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尽力。 士为知己者死,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知己?陆渐红也动了感情,道:“马哥,你的这份情我心领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其自然吧。” 两人没有了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稍做片刻,陆渐红便起身告辞,马骏将其送到门口,道:“让我的车送你吧。” “不用了,我想走走。”陆渐红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道,“你是真没有猜到倩雯的那一题?” 马骏笑道:“这个题目我曾经见到过。” “理解。”陆渐红笑了笑,“你是个不错的父亲。” 夜寒如冰,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陆渐红穿着西装,缓缓地走在大街之上。上嘉的工业略有些薄弱,所以空中繁星点点,残月如钩,冰凉中带着清新的空气充斥于呼吸之间。 没两天,陆渐红在报纸上看到了蒋副主席对上嘉的评价,不仅对军队的骄人成绩加以褒奖,更是对上嘉的各项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赞扬,称这一届的省委省政府是务实的有力的。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明白马骏说的意思,蒋副主席到上嘉来的目的是为了告诉某些人,上嘉能有今天这个程度,与省委省政府的开拓进取是分不开的,这也是变相地肯定省政府的工作,可谓是用心良苦,只是能起到效果吗? 看完报纸的几分钟后,任老爷子和周琦峰相继打来了电话。 “渐红,随遇而安虽然有点消极,但有时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上嘉有点混,你是打算把这潭子水变清,还是想搞得更混?” 陆渐红听得出老爷子话里的力不从心,不过隐隐中还是有一些张牙舞爪的味道,便笑道:“您老多虑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 老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怅然一叹,道:“时过境迁,格局变化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渐红,将来之途荆棘密布,你要有思想准备。” “时刻准备着。”陆渐红套用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名言,道,“您老就好好颐养天年,其他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你能有如此轻松的心态,我就放心了,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了,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发挥一下余热的。”老爷子很干脆,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手机。 “任老,见你笑容满面,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天已经冷了,不过老爷子让铁男凿开湖里冻起的冰来,正垂着根钓杆在钓鱼,总理背着手站在湖边。 任老爷子淡淡道:“心情左右不了局面,坏如何,好又如何。” 总理呵呵笑道:“那小子也应该听到一些风声了吧?” 老爷子知道那小子指的是谁,目光投向了湖心,道:“我真挺佩服他的,到了这个层次,居然能不以为喜,不以己悲,看淡一切,实在不易。” “抱着一颗寻常之心,不患得患失,不怨天尤人,确实是好心境。”总理将脸转向了北方,迎着那呼呼的烈风,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寒冷,道,“不寻常人走不寻常路,金子总会发光。” “在茅坑里也能发光?”老爷子手一抖,一条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甩落岸边。 “好大一条。”总理笑着道。 正文 选秀大赛 选秀大赛 老爷子从那鱼的口中解下了鱼钩,道:“鱼之所以被钓上来,是因为它贪,所以才咬了钩。现在放你回去,希望能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贪了。” 总理沉默了,贪婪是人之本“忄生”,有的人贪财,有的人贪色,有的人贪权,天下之人,莫过于此。半晌总理才道:“任老,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看起来我是多虑了。” 老爷子怅然道:“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罢了,多谢总理关心。” 在他们喝着西北风的时候,陆渐红正在接周琦峰的电话,周琦峰正值壮年,说话也利落得很,他只说了八个字:“安于现状,韬光养晦。” 陆渐红明白周琦峰的道理,看来自己的危机因为蒋副主席的肯定暂时过去了,安于现状就是让他保持上嘉的平稳,不要给人落了口舌,韬光养晦则是要他保持低调,锋芒太露易遭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目。 陆渐红其实挺感动的,任老爷子和周琦峰自不必说,蒋副主席好歹还是记着自己的情份的,当然陆渐红并没有自我感觉良好,这里面固然有他的功劳,但与马骏的付出也是分不开的。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也并不是孤军奋战,亲人,朋友,都有,人生如斯,夫复何求,趁着自己还在上嘉,那就实实在在地干一些事情吧。 但是事情并非他想像得这么简单,一起突发事件把上嘉再次推到了风尖浪口。 马骏的心情也不错,在知道陆渐红的危机被消解于无形之后,他也是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他是省委一把手,也更有这种体会,很多时候,领导的心思你是无法真正揣摩得到的。就像这一次蒋副主席到上嘉来一样,虽然有他在出力,但是同时也是对陆渐红的考验,如果陆渐红表现出丝毫的不奈迷茫,或者是自己透露出一丝对陆渐红的不满,恐怕将会是另外一个局面,因此,看问题必须从多种角度出发。 批阅完文件,便听到方小石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道:“马书记,刚才闻部长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情汇报。” 闻歌来汇报的事情有点令马骏摸不着头脑,时间已经进入12月份了,岁末之时,省委宣传部接到香港有名的宝菁娱乐有限公司的传真单,说打算在上嘉举办一个宝菁旗下的歌手选秀大赛。闻歌也是一头雾水,宝菁娱乐公司他是知道的,旗下有很多著名歌手,有的甚至是两栖或者三栖全才,很有影响力,其中有一位叫什么华的还拿到影帝。以如此著名的一个公司,怎么会跑到上嘉来搞什么选秀活动? 这年头骗子不少,所以闻歌也非常谨慎,可是对方提出来的条件是,只需要省委宣传部配合宣传即可,其他的如搭建舞台、宣传费用、项目审批之类的全部包揽,不用宣传部做任何事情,并且所得收入与宣传部三七分成。 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经过其他方面的求证,闻歌确定了可靠“忄生”,便匆匆到马骏这儿来汇报。 听了之后,马骏显得并不是太热衷,不过已经是年底,眼看着要过年了,刺激一把消费,喜气洋洋的,也未尝不可,不过马骏的意见是,这一类的活动,省里最好不要去过多地参与,就交给玉桥去办吧。 闻歌也乐得如此,如果省里插手,有些东西还真不好操作,交给玉桥那就方便多了,当下得令而去,先是与候笑方沟通了一下,候笑方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这是提高玉桥知名度的有力举措,向闻歌表示了谢意。 闻歌倒也不敢托大,候笑方这个市委书记可不一般,连声说是应该的,把马骏的意思转变成了他的意思,候笑方自然明白闻歌是在要情,便很客气地说:“组织这一类活动不是我的强项,闻部长可要言传身教,做好指导工作啊。” “必须的,必须的。” 在客套之中,这件事情就交由玉桥市政府和宣传部了。 由于荷花节的盛大成功,或许这也是宝菁娱乐公司把选秀点放在上嘉的主要原因,毕竟那一次来了不少知名娱乐界人物,同样也因为荷花节期间安保工作的出色表现,牛达的安保公司再次走上前台。 由于有荷花节的前身,所以搭建舞台并不是什么难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国向来不缺少人力,所以娱乐公司打着与玉桥市政府、玉桥市宣传部的旗号,在一边准备基础工作的同时,也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并称在选秀之前还会举办一次宝菁群星演唱会,当然,票价也是挺高,但是贵在来的巨星不少,高一点也能接受。看着大把的票子进账,都是皆大欢喜,日子便定在了元旦之日。 牛达也很兴奋,安保公司总算有了出头之日,这一次给的酬金不少,玉桥市政府有招呼,而不少明星也选择了公司做安保,牛达虽然不知道名气是怎么打出去的,但是只要有银子进账,都是照单全收,反正他手下的人不少,更不泛一些高手全材。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陆渐红与马骏商讨了各市的奖惩额度,择日开个常委会具体研究一下,拿出细化措施,而后马骏爽歪歪地躺在椅子里道:“过几天有群星演唱会,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陆渐红失笑道:“难不成你还是个追星族?” “我就不去追了,可是你嫂子对那个什么学友的很喜欢,你那小侄女的味口更重,最迷那个什么城仔的,到时候是肯定要去看看的。”马骏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家族便是他的一方净土,只不过他的净土有两处罢了。 陆渐红笑道:“嫂子他们都在,二嫂就没法来了啊。” “拷。”马骏白了陆渐红一眼,自从上次的危机事件之后,他们的感情进一步融洽,有时候连马骏都觉得这是一个异数,他不认为真是什么连襟的关系会让他有这样的举动。 正文 忙碌的牛达 忙碌的牛达 “你嫂子一直说想见见安然这个大度的奇女子,正好是阳历春节,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没有老婆在身边那怎么能行?”马骏坏笑着道。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道:“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不过马骏的提议倒是让陆渐红有些意动,自从三妻合并之后,虽然与三妻是聚少离多,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安然是最不容易的,既要打理公司,又要维系家庭,苦了他了。 所以在回去之后,陆渐红便打了电话给安然,笑称邀请她到上嘉来检查投资环境。 陆渐红是诚心邀请一家过来的,安然也是求之不得,接近年底,公司的事都有得力的助手在做,也到了放松一下的时候了,当即应承了下来,陆渐红体恤小高和黎姿的相思之情,不忘叮嘱把黎姿一起带过来。 搞定这件事,陆渐红的心便想猫挠一般,掰着日子期待安然的到来。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四点多,安然和黎姿带着一双儿女翩然而至,梁月兰和孟摇本也是一起来的,只是孟佳太想女儿了,便在京城直接把孟遥接走,而梁月兰不喜热闹,被专人送回了洪山,她还惦记今年在洪山过年,得去掩点肉啊鸡啊鱼啊什么的。 这一天下了场雪,这是上嘉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也不是太冷,夫妻相见,分外眼红,陆渐红大笑着说拨得云雾见冰雪,连雪都在迎接他们一行。 小高和黎姿这对恋人相见,碍于陆渐红和安然夫妇在场,不好意思太亲热,只好眉来眼去,惹得陆渐红哈哈大笑。 平安夜当晚,陆渐红在家设宴,还打电话把牛达给叫来了,叮嘱他一家四口都要过来。牛达老脸一热,其实他的心里早已经接纳了黄蝉,只是他对林雨还有着负罪感,所以那层纸一直还在,没有被捅破。 牛达来的很快,黄蝉显然经过精心的装扮,安然在此之前经陆渐红介绍过,所以一点也不显意外,把她当作一家人,热情地迎了进来。 陆渐红的住处因为老婆孩子的到来,才显得有些家的味道,两个孩子懂事得很,带着牛不起和小牛牛到房间里去打游戏,黄蝉则帮着安然到厨房里做饭,客厅里便留下了陆渐红和牛达。 陆渐红的心情很好,没有什么比家的感觉要更温馨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高兰和孟佳没有过来,让这个家显得不太团圆。 厨房里传来啪啪的炒菜声,陆渐红斜着眼睛问道:“达子,现在跟黄蝉搞得怎么样了?” “这叫怎么说呢。”牛达有些心虚地向厨房看了看,“这事以后再说吧。” 陆渐红不是乱点鸳鸯谱的人,提一下便算,这时见得房门打开,小牛牛用稚嫩的嗓音叫道:“妈妈,妈妈,我饿了。” “马上就好啊。”里面传来了黄蝉的回应。 小牛牛听话得很,又缩回头去继续玩她刚刚学会的愤怒的小鸟,陆渐红却是冲牛达笑了笑,道:“达子,最困难的一关已经迈过去了,别让人家一直遥遥无期地守候着,女人老起来很快的。” 平安之夜,左有娇妻爱子,右有知心兄弟,陆渐红可谓志得意满,不过有一点让他感觉到不对劲,那就是吃饭之间,陆扬帆和陆远航两个孩子的手机响个不停,陆渐红注意到他们用的都是市面的Iphone高档手机,再看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名牌,神情中便有一丝不快之色,不过今天是相逢的大喜之日,便忍着没有说。 气氛很热烈,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只是牛达的身边已经换了一个女人,黄蝉显得略有些拘谨,毕竟她还没有融入这个圈子。 正与牛达饮酒间,牛达的手机也响了,看了一眼号码,牛达站了起来,道:“范小姐你好,什么?薛总要过来?看演唱会,到上嘉了?好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接,行,行,我亲自过去。” 放下电话,牛达道:“大哥,我要去接一个客户。” 陆渐红笑道:“达子现在可是个忙人啊,什么客户这么大派头,还要劳你这个大老板亲自去接?” “没办法,养家糊口啊,对方来头不小,是个大老板,虽然要求苛刻了一些,但是酬金还是挺高的,人为财……”刚说到这里,黄蝉截口道,“今天是平安夜,不许乱说话。” 牛达缩了一下脖子,道:“那个我就不多说了,哥,这杯酒我干了。” 安然道:“这外面下着雪呢,你又喝了酒,能开车吗?” 陆渐红也道:“是啊,这样吧,我让小高陪你一起去。” 牛达笑道:“不用了,人家两口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一起腻歪腻歪,就不扫小高的兴了,喝了这几杯酒,开车没问题的。” 陆渐红执意不肯:“现在查酒驾这么厉害,你要是被逮着了,我都不方便去说情。这样吧,我安排一个人过来跟你一起去。” 一个电话打出去,没多久,陆渐红的门便被敲响了,是驾驶班的一名驾驶员,陆渐红向他交待了几句,这才放牛达出去。 且说牛达匆匆赶往玉桥中华门汽车站,临近年关,虽然还没有到春节,但是汽车站还是有不少人,雪花飘舞之间,似乎有了些春节的氛围。 牛达下了车,快步走到出口,便看到出口的屋檐下站着一黄一白两个女人,穿黄色大衣的正是江东新能源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薛冰心小姐,而她身边穿白羽绒服的正是她的助理范薇。 牛达快步走过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薛冰心,但是看气质便知道她是谁了,笑道:“薛总,范小姐,不好意思,来得有点晚了。” 薛冰心的额头皱了皱,侧头向范薇道:“范助理,你没搞错吧?” 当初薛冰心通过那辆破桑塔纳查到了牛达的身份,错把他当成了陆渐红,要范薇想法子搞垮安保公司,范薇便从安保公司出发,请安保公司做保卫,提了不少苛刻的要求,没想到安保公司能人辈出,能文能舞,派到公司的四名女“忄生”保安人员,不但人长得漂亮,功夫一流,连文职等工作也是得心应手。 正文 今晚我是你的 今晚我是你的 这一点让薛冰心大是意外,对牛达也生出了好奇,便趁着上嘉有演唱会的时候过来看一看这个安保公司到底是什么样的,顺便也会会这个牛达装逼到什么程度,有这么好的发展潜力,居然只开着一辆低档的桑塔纳。 可是一见到牛达,她便发现,这个牛达不是她所知道的牛达,所以才有所质疑地问范薇。 范薇也被问得莫名其妙,这个人就是牛达啊,她们都忘记了一点,薛冰心并没有陆渐红的照片给范薇看,所以范薇只是确定了牛达的身份和他的安保公司,便想当然地认为这个牛达便是薛冰心要整的陆渐红,愣了一下道:“薛总,他就是安保公司的牛达啊。” 薛冰心也被弄得稀里糊涂,不过眼下这寒风嗖嗖的,还飘着雪,显然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道:“把车开过来,送我们去酒店。” 牛达这些年的脾气已经压下去不少,前后坐了两回牢,又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毕竟金钱为快乐之本,所以对于薛冰心不容置疑的口吻当然只有遵从的份,况且眼前两位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家,更不能有什么不满的反应了,颠颠地跑到车边上道:“兄弟,麻烦你再给跑一趟。” 在省政府开车,那是牛逼那个烘烘的,但是这家伙显然是省长大人的朋友,再牛逼也得合起来,便道:“今晚我是你的,指哪打哪。” 这一回车开来的车是奥迪A8,勉强算是中高档,不过薛冰心上了车来嫌这嫌那,反正就一个意思,看牛达不爽,还说要不是看路远,就把奔驰给开过来了,惹得那司机心里不停地想,这娇滴滴的大姑娘是什么来头,张嘴就是奔驰,别是就放一个奔驰的招牌吧。 作为总经理助理,此番远行自然是打理的一一当当,范薇早把酒店给订好了,牛达一看就乐了,这酒店离陆渐红的住处倒不怎么远,下了车还能赶得上喝酒。 坐了半天的车,薛冰心也有些累了,也不多难为牛达,让牛达明天早上过来接自己,去他的安保公司看看,物色几个人选,负责这几天她们的衣食住行和保卫工作。 这是份内的,牛达一一记下来,闪人开溜。 到了陆渐红所在的小区外,牛达要给那司机钱,那司机吓了一跳,哪里敢要,要是给陆省长知道他收他朋友的钱,那自己还要不要这份工作了,最终接了牛达散过来的一根香烟,这才算了事。 上了楼去,饭局已经接近尾声了,喝酒是最能拉长吃饭战线的,牛达不在,陆渐红也没有兴趣自斟自饮,陪着只喝饮料的安然和黄蝉搞了几杯,刚吃了一碗饭,牛达便进来了。 牛达不是不识趣的人,人家久别胜新婚,喝点小酒只是助““忄生””用的,可不能喝得烂醉如泥了,也就没有响应陆渐红继续喝酒的号召,随便吃了点饭,便起身告辞。 陆渐红没有多留,知道牛达这一阵子很忙,他也感到挺高兴的,人一忙就变得充实,虽然自己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牛达一夜暴富,但那都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同样也不是牛达所想要的。这个世界上,希望不劳而获的人不少,但是牛达无疑不是其中之一,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那是金钱所不能带来的欢乐,况且,还能搞得到金钱呢? 送牛达出去的时候,陆渐红拍了拍牛达的肩膀,道:“达子,事业固然重要,但家庭也同样重要,你懂的。” “我明白。”牛达点了点头,道,“好了,哥,你别送了,嫂子还等着你呢。” 说罢牛达还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摆着手道:“我走了。” “路上下雪,慢点。”目送着黄蝉开着车驶出了院子,陆渐红才回了来,惹得小区里看到动静的一些人纷纷猜测,是什么人这么牛逼,能让陆省长亲自送出门外啊。 这院子里住着不少干部,不过陆渐红除了正常上班以外深居简出,刚住进来的时候,也有人想借此套近乎,都碰了软钉子,几次下来之后,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也就没有人再自讨没趣了。 陆渐红回了屋来,安然正在厨房里洗刷刷,陆渐红便坐到儿子身边,陆远航正在发短信,见状向边上让了让,向着探头探脑看他手机的陆渐红道:“老爸,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你有什么隐私?” 陆远航装起手机道:“老爸,我问你件事。” 见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陆渐红也坐正了身体,道:“你问。” “你觉得……男人多大可以交女朋友?”问这句话的时候,陆远航心虚地向厨房里忙活着的安然看了一眼。 陆渐红立即敏锐地意识到这小家伙似乎有早恋的迹象了,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个问题似乎挺难回答的,孩子的教育是一个大问题,早恋也是成长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经历,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视其如洪水猛兽。 陆渐红笑着避开这个问题,道:“告诉老爸,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陆远航看着陆渐红的眼睛,他对于这个问题好像很关注,不过见陆渐红并没有什么严厉的神情,便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陆渐红大觉有趣,低声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说给老爸听听。” 陆远航想了想,拿出了手机,刚打开相册,便见到安然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走了出来,笑着道:“你们爷儿俩聊什么呢?也不来给我帮帮忙。” 陆远航做贼一般,把手机给收了起来,虽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心虚的样子还是让安然发现了端倪,不过今天是平安夜,又刚刚“组建”成这个家,便没有说什么,大声道:“扬帆!!!出来!!!逛街了!!!” “来啦!!!”陆扬帆大叫着冲了出来,“我要打雪仗!我要堆雪人!” 正文 我是一位父亲 陆渐红不由失笑道:“你这个疯丫头,都是大姑娘了,还玩那些,你也没看看外面是什么天。 ” 香港的天气比较暖,这两孩子几乎都忘记了雪是什么样子,虽然都十五岁了,但是一冲出门,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惹得陆渐红和安然跟在后面大叫小心。 看着孩子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两人并没有追上去,其实有的时候陆渐红觉得不能给孩子太多的束缚和桎梏,捆绑太多,只会消磨掉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陆渐红如此优秀,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书呆子。 安然挽着陆渐红的手臂,幽幽道:“渐红,我们多久没有这样散步了?” 陆渐红仰头看了看天空中飘荡着的雪花,道:“安然,你恨不恨我?” “恨,我恨死你了。”安然的手臂紧了紧,“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漂亮女人见一个爱一个。” 陆渐红低下头看着安然,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安然却是笑了笑道:“行了,别长吁短叹的了,一切都成定局,改变不了什么了。” 陆渐红咧开了嘴道:“那件事现在怎么不提了?” 安然知道陆渐红说的是她提出离婚的事,狠狠地掐了一把陆渐红,其实她也想通了,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态生活是不对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做任何事情但求问心无愧。陆渐红只是一个把从政当成事业的人,并非一个政客,如果让他舍弃自己来换取政治上的利益,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即使在外界压力的逼迫下跟自己离婚了,他也不会过得快乐。安然清楚地知道,由于自己接受了高兰和孟佳,陆渐红对自己有着很强烈的负疚心理,他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所以,还是安于现状比较好。 “人生苦短,数十年弹指即逝,没有必要活得太压抑。”安然一拉陆渐红手臂道,“看不到孩子们了,快追。” 扬帆和远航在前面嬉闹着,明天就是圣诞节,大街小巷的店面门前都有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挂着彩灯,飘着雪花,倒真有点诗情画意的味道,这在香港是见不到的,虽然也有圣诞节一说,但是根本没有雪,两孩子兴奋之极,根本不顾身后的两个大人,冲在前面,你追我赶,抓着雪揉成雪球互相攻击。 “中!”远航是男孩子,力气比较大,一颗拳头大的雪球飞快地向扬帆飞过去,杨帆很灵活,向边上一躲,那颗雪球便噗的一声砸在了刚刚从店门口走出来的一个男人脸上。 一看自己的雪球目标命中错误,陆远航此时表现出了良好的家教,赶紧上前道歉:“对不起。” “Fuck your mother, hich e of the little bastard?”那男人是个老外,完全不理会陆远航的道歉,一边抹着脸上的雪,一边恶狠狠地骂道,并且狠狠在陆远航的胸前一推,将陆远航推得跌坐在地上。 与这个男人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也是金发碧眼,见此情形,拦了一把,用英语道:“巴蒂斯,一个小孩子,算了。” 陆扬帆看着弟弟被人推倒了,赶紧过去扶起来,挺身用英语道:“他不小心砸到你了,也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骂人打人?” 巴蒂斯眼睛一瞪,一看眼前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女,眼睛不由一亮,色迷迷地用蹩脚的中文道:“小姑娘,陪我一夜怎么样?”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个硕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砸的不住向后退,撞在了墙壁上。 打出这一拳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渐红。 刚刚跟安然追过来,便见到儿子刚刚被扬帆扶起来,巴蒂斯的污言秽语正好听在他的耳朵里,顿时怒不可遏,没作任何反应便是一拳,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保护孩子。 安然这时也将两孩子挡在了身后,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远航委屈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安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就在这时,巴蒂斯愤怒地跳了起来,大声咆哮着:“我今天要揍死你!” 他身边的那个老外相对比较理智,拦住了他道:“巴蒂斯,我们是出来购物的,别惹麻烦。” “滚开。你怕麻烦,我不怕。你一个要卷盖铺滚蛋的混蛋,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巴蒂斯情绪非常激动,一把推开那人,向陆渐红冲了过来。 陆渐红在小高的调教下,连牛达都只不过跟他打个平手,虽然这里面牛达有放水的成份,但是也足以见得陆渐红的功夫有不小的长进,对方虽然来势汹汹,陆渐红倒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迎着他冲来的身子只是抬了抬脚,别小看这轻松的一脚,并不是随随便便踢出来的,可是标准的“李氏截腿”,看过李小龙电影的人都见过。 这一脚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正好踢在了巴蒂斯的胫骨上,巴蒂斯不由发出啊地一声痛叫,跌倒在地,不过这小子的身体素质很棒,加上陆渐红这一脚并不太重,所以他很快便站了起来,只道是自己没留神,摆出了一副拳击的架势来。 安然见状,在陆渐红身后低声道:“渐红,算了吧。”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欺负我的孩子,绝对不行!” “你可是省长啊,要注意影响,反正打也打回来了。”安然有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当然不是她怕事,而是在顾忌陆渐红的影响,传出去一省之长亲自动手打架,那像什么话,况且打的还是外国人。 就在这时,两个保安从店里冲了出来,大喝道:“住手,都住手。” 一个保安扫了陆渐红一眼,指着他道:“你,为什么打他?” 陆渐红不由愣了一下,在上嘉居然有人这么大声而且还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这可能是这一年最大的冷笑话了。 陆渐红没有回答,看着另一名保安点头哈腰地用英语跟巴蒂斯对话,没几句,便走了过来,道:“你赶紧向他道歉,否则会有麻烦。” 正文 叫劲 陆渐红气乐了,道:“如果一个人打你的儿子,侮辱你的女儿,你会怎么办?是动手扁他,还是向他道歉?” 那保安呆了一下,低声道:“兄弟,这小子是盛大俱乐部的人,你就别跟他硬扛了,刚刚我在里面都看到了,可是人家是大爷,惹不起的,你就低个头得了。 ()”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安然却是淡然道:“盛大俱乐部就了不起吗?” “你觉得呢?”说这句话的也是一个外国人,一脸的趾高气扬,汉语说得倒是挺流利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有点领导的样子,冷冰冰地走上前来,道:“你敢打巴蒂斯,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渐红本来觉得自己作为省长打人确实不理智,不过现在的情况发展显然在挑战他的底线。这时有不少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这些都是狗腿子,老外就是他亲爹。” “是啊,老外是人,中国人就不是人了,老外打人就有理,还不能还手。” “这老外我好像在哪见过,对了,就是踢足球的,是盛大足球队的前锋。” 眼见人越聚越多,再这么下去,难保没有认出陆渐红的,安然便淡淡道:“这件事情谁对谁错,谁说了都不算,不如我们去公安局处理。” 安然的想法一点都没错,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公安局,恐怕没有哪个敢难为陆渐红的,要是在这里起了冲突,先别说陆渐红颜面受损,对孩子也是不好。 刚刚跟陆渐红叫劲的那个什么领导淡淡一笑,道:“公安局?好啊。” 一边说着,一边到边上打了个电话,那边陆渐红也打了个电话,而后,陆渐红让安然把孩子带回去,由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不多时,小高开着车带着曲功成便到了,一下车,小高便迅速找到了监控,将监控视频拿到了手,而曲功成刚淡淡地走到了那个领导面前,将自己的工作证亮了一下,道:“这是我的工作证,有什么事情跟我谈。” 那领导一看曲功成挂着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名衔,不由怔了一下,心道:“这小子来头倒是不小。” 不过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比实力,谁怕谁啊,便淡淡道:“有什么事到公安局再说吧。” 这时玉桥市公安局的车子已经到了,什么也没问,下车的一个民警跟那领导打了个招呼,便吆喝着道:“都别看了,回家过圣诞节去,那个你,都跟我去公安局。” 陆渐红倒没有跟着一起去公安局,他要是去了,岂非是一个笑话,那还要曲功成来干嘛? 那民警看到曲功成的工作证,神色凝重许多,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大官,但是省政府这三个字还不是他一个市公安局的一个队长能扛得住的,自然没有什么屁话,那领导却挺有怨言的,不过也有些忌惮,倒是盛大俱乐部的经理跳上蹿下的,只是没有人理他。 陆渐红没有让小高送他,一家四口自然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趣,陆远航忿忿地说:“老爸,妈妈说你当大官,一点用都没有。”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远航,当官是为了百姓,不是谋取个人利益,更不是利用官职与人争强斗狠。” “可是老爸,你不是叫你的秘书来处理这件事了吗?这算不算滥用职权?”陆扬帆问了一句。 陆渐红呆若木鸡,安然接上来道:“扬帆,你的理解过于片面了,你爸爸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路走来,安然都在解释着滥用职权与正常使用职权之间的区别,陆渐红却是满怀沉重,因为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滥用职权,亦或者是把行使这份权力当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不说陆渐红心头的挣扎,且说曲功成随众人去了公安局,便被安排到了一间屋子,而另外的人则在另一间远端的屋子。 一名民警走了进来,先是敬了一根烟,又给他泡了一杯茶,这才笑着道:“曲主任,委屈您了。” 也不怪这名警前倨后躬,他们的直接领导——市公安局局长也不过只享受个正厅待遇,而眼前的就是一个副厅级的干部,还这么年轻,他可没资格跟人家吹胡子瞪眼睛,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陪着笑道:“刚才只不过是装装样子。” 曲功成没功夫理这种小角色,倒不是他架子大,而是因为他这一次是代表着陆渐红出来办事的,怎么也不能弱了陆渐红的名头,便淡淡道:“拿个笔记本电脑过来。” 那民警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依言行事,很快搬来一个笔记本电脑来。 曲功成看了监控拍到的视频,差点肺都气炸了,这个狗日的巴蒂斯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道:“丛局长来了没有?” 民警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曲主任,这个……” 曲功成也明白这民警的难处,以他一个小民警的身份请丛上前来确实也太高看他了,便道:“我自己打电话给他吧。” 丛上前之前已经接到了那个在场的领导的电话,这领导有必要介绍一下,此人姓焦,名步亭,是玉桥市体育局局长,盛大足球俱乐部里也有他的股份,当然只是干股,这些年盛大足球队在国内联赛里的成绩名列三甲,拥有了不少球迷,那个巴蒂斯便是进球数最多的外援,据说曾经还代表过他的国家打过世界杯,钱是狠命地赚,这脾气也是越发地大。盛大俱乐部的经理名叫衡永顺,当年也只是闲着没事,便在上嘉搞了这么一个俱乐部,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给他创造了滚滚财源。人一有钱,再加上有名,骨头有几斤几两就分不清了,不过这家伙也是个混世派,跟玉桥一些有头有面的人物都有些来往,并且交情还不错,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便是其中之一。 巴蒂斯跟陆渐红起冲突的时候,他正在香港,接到了他的小舅子——也就是先前的那个领队温朱的电话,说俱乐部的爱将巴蒂斯被人家打了,要他拿个主意。 正文 人不能比 衡永顺一听,那还得了,这巴蒂斯可是他的摇钱树,便一个电话打到了丛上前的手机上,要他自己看着办。 权钱向来是分不开的,衡永顺的嚣张与俱乐部分不开,与丛上前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而丛上前住着豪宅,开着毫车,玩着美女,也大多都是衡永顺提供的,是一个狼与狈之间的关系,当即应了下来。所以曲功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便有些不在心了,不过曲功成毕竟是省长的秘书,而且很得陆渐红的赏识,他也是不敢怠慢,便笑吟吟地说:“曲大秘,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 曲功成笑了笑道:“这么晚,又是平安夜,惊忧丛局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不过有件事还真要麻烦你丛局长不可啊。” “曲大秘有事,尽管招呼,只要能办得成,一定办。” “那要是办不成呢?”曲功成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对方一听说是上公安局,那种诡异的神情就告诉他,他们跟公安局有点不清不楚,所以先拿话压住丛上前。 “办不成啊,创造条件也要办成啊。”丛上前还不知道曲功成打的什么主意,先表个态。 曲功成呵呵一笑,道:“跟丛局长开个玩笑。丛局长,是这样的,我现在在玉桥市公安局,有点事情,您看,我是去找您,还是……” 丛上前一听这话,便知道曲功成让自己办的事情肯定有难度了,虽说曲功成他不想惹,但是不妨先拖一拖,便道:“哎呀,还真不巧,我现在不在玉桥。” 曲功成经过这些年的磨炼,对于把握人心有了长足的进步,见丛上前这么说,便知道这小子想耍滑了,也不多说什么,道:“既然丛局长不在玉桥,那就不麻烦了,我找找陈副省长吧。” 一听说要找陈亮,丛上前心头一颤,陈亮早就想找机会把自己拿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曲功成这一次不知道找自己帮什么忙,万一出个纰漏,那麻烦就大了,赶紧道:“曲大秘不要急,我刚刚说了,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我正在回玉桥的路上,那请曲大秘在公安局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曲功成淡然一笑,也不点破,道:“那就麻烦丛局长跑一趟了。” 曲功成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那小民警,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小民警是听在耳朵里的,虽然不知道丛上前说了些什么,但是从曲功成波澜不惊的神色来看,丛上前肯定是像条哈巴狗似地滚过来的。 小民警看向曲功成的眼神不由越发恭敬了,赶紧又为曲功成添了茶水,道:“曲主任,您先坐着,我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 小民警出了来,心里面是思“氵朝”起伏,看这个曲主任,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三言两语之间便让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慌不择路了,再看看自己,还在为着提个队长而耕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时远端的房门打开,体育局局长焦步亭走了出来,向那民警招了招手,道:“胡小庆,你过来一下。” 这倒不是焦步亭没有架子,而是胡小庆是他的一个表侄儿,所以才叫得出他的名字,否则以他体育局局长的身份怎么会记住一个小民警呢。 胡小庆快步奔了过去,焦步亭低声道:“怎么到现在也不处理?” 焦步亭从温朱那里已经得到衡永顺跟丛上前打过招呼的消息了,他的级别只是正处,别说在丛上前这个正厅级局长面前说不上话,就是在曲功成这里他也是不够级别,他到这里人五人六主要还是要表个忠心,具体事情的操办还是得靠衡永顺递话,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体育界里边,他还是有点力量的。 胡小庆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叔,我看这事你就别掺合了。” 胡小庆把刚刚曲功成打电话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焦步亭听着也是心惊肉跳,一个办公厅副主任能把公安局局长吃得死死的,这代表着什么完全不用脑子去考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回想起在事发现场那个据说动手打人的一脸官相,不怒自威,焦步亭的脚下就有点发软了。 这与胆量无关,因为他已经想到,这个办公厅副主任恐怕也只是打前战的,身后还有大人物啊,自己在办公厅副主任面前就说不上话了,更何况他身后的人物?官本位在官场是等级森严的,差了半级都不行,何况是他焦步亭? 心慌意乱地向回走,便听到楼下传来咚咚的急促脚步声,头一抬便看到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腆着大肚子夹着个包上了楼。 焦步亭赶紧跟丛上前打了个招呼,丛上前皱了皱眉头道:“焦局长,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就是来看看,看看,这就走。”焦步亭有点口不择言了。 丛上前没心情去理他,大步走了过来,见到胡小庆,招了招手:“曲主任在哪?” 胡小庆指了指房间,丛上前倒吸了一口凉气,低骂道:“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这样的人物你让他坐审讯室。” 胡小庆一呆,赶紧奔回去,却见丛上前先走了过去,推开门笑道:“曲大秘,久等了,到办公室去谈吧。” 曲功成笑容满面地跟在丛上前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丛上前没敢托大地坐到办公椅上,而是先倒了杯茶给曲功成,然后拿出烟来敬了,这才坐到曲功成坐着的沙发边上,道:“曲大秘,什么事劳你亲自到公安局来啊?” 曲功成笑眯眯的神情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拿出了U盘放在了桌子上,道:“丛局,你先看看这个。” 丛上前一头雾水,不知所以,拿过U盘插到电脑上,刚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陆渐红出现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就白了,千算万算,他还真没想到这帮不长眼睛的东西,连上嘉的省长都敢惹,如果说巴蒂斯那个狗娘养的不认识倒也罢了,可是你体育局局长是吃干饭的?连省政府的主要领导都不认识,你还混个J8啊。 正文 脑子进水 在那一瞬间,丛上前便做出了决定,当下义愤填膺地道:“真是反了,现在的这些人啊,就是崇洋媚外,这些洋鬼子,不好好惩戒一下,还真欺我中华无人了。 ()” 曲功成淡淡道:“陆省长的意思是要秉公处理,注意影响。” 丛上前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放心吧,我不会因为受害人是陆省长和他的家眷就超出执法范围的。” 曲功成起身道:“这个U盘就送给丛局长了,我先走了。” 丛上前道:“我让车送你吧。” “不用了,车在外面等着呢。” 将曲功成送出市公安局,丛上前看着车渐渐隐入了黑暗之中,这才回过身来,蹭蹭几步闯进了巴蒂斯等人所在的房间。 温朱一脸不爽地道:“丛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丛上前一把揪住了温朱粗短的脖子,瞪着眼睛道,“你还真他妈是头瘟猪,你知道你们得罪的是什么人吗?是陆省长。不知道陆省长代表着什么吧?他可以让你们的俱乐部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 温朱本来还有要发火的意向,可是一听到陆省长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也傻眼了,人家连上嘉省的黑社会他完全收拾了,他就是再无知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他吃罪不起的,不幸的是,他得罪了其中之一,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脖子被丛上前揪得太紧,喘息声不由大了起来。 巴蒂斯这厮不知道好歹,对中国国情也没有一个全面的认知,不屑地道:“一帮废物。” 这话居然也是用中文说的,显然这家伙对脏话的掌握程度有着很强的天赋。丛上前火大得不行,这边刚松了温朱的脖子,那边就一脚踹在巴蒂斯的肚子上,骂道:“你妈那个逼,你要踢球就好好踢球,就不能好好管管你那张鸟嘴?要睡陆省长的女儿,你妈逼是不是脑袋多啊,信不信明天你的腿就断了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这些话巴蒂斯听不懂,但是他从丛上前火冒三丈的态度上也能看得出来他在骂自己,更何况他还有冲动的肢体语言,当下跳了起来就要跟丛上前死掐,却被温朱一个大巴掌给扇蒙了。 “你妈逼的,好好踢你的球,以后要是再敢惹事生非,我他妈非阉了你不可。”温朱破口大骂道。 巴蒂斯可以谁都不怕,但是温朱还是很能吃得住他的,不为什么,只因温朱是盛大俱乐部的总经理,他有权决定哪位球员上场,哪位球员不上场,更能决定球员的去还是留。 只是巴蒂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平时可以玩玩女人,这一次却是不行,不得不说,这厮的脑子有点进水。 丛上前余怒未消,冷笑道:“以后?你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在明天天亮之前,你们赶紧想出一个方法来,不然别怪我公事公办。” 丛上前这句话一锤定音,已经把自己置于事外,这让温朱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狗日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嘴上却道:“丛局,咱们的关系向来融洽,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丛上前道:“祸是你们自己闯下来的,如果得罪了一般人,我还好说说情,可是你们触的是陆省长的霉头,你让我有什么办法?陆省长是最护犊子的,这B养的不但对人家儿子动手,还轻薄人家女儿,你说陆省长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说我该怎么帮你?” 屋子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并不是太高,可是温朱额头的汗却不断地向外冒,他知道这一次真的难办了,不过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矛盾上交。 走到厕所,打了个电话给姐夫衡永顺,把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里沉默了半晌,衡永顺懒洋洋地道:“女人是胸大无脑,男人就是身肥人蠢。巴蒂斯是外国人,你就不能抓住这一点做文章?实在不行,就让他滚蛋不就行了。温朱啊,我跟你讲,是巴蒂斯重要,还是俱乐部重要?为了一个巴蒂斯得罪人一点必要都没有,没有外援,可以再找嘛,以盛大现在的名气,找个好外援还能有什么问题?” 温朱接完电话,脸上的神情便轻松多了,电话里衡永顺不仅告诉他该怎么做了,还说他会想办法打点一下,毕竟巴蒂斯是一个不错的外援,能不能让他走还是不让他走的好。 大家都可以走,但是巴蒂斯作为始作俑者,那是要留下来的,为了巴蒂斯不乱说话造成更加被动的局面,温朱告诫他什么都不要说,还连夜给他找了一个律师来,像这种人那是不缺的,俱乐部打官司的地方不少,律师是必须配备的。 家里的地方不大,夫妻俩个挤一张床有这个需要,但是两个孩子挤进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况且孩子也大了,有了很强烈的“忄生”别意识,是不可能住在一个房间的,更别说睡一张床了。所以陆渐红临时决定一家四口住进酒店。 圣诞节对于西方来说是一个类似于中国春节的重要节日,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虽然也有不少媚外之徒,但是大多都是抱着热闹的心态去的,也就是没追到女孩子的借机送个花搞个浪漫以期获得美人心,追到的借机开个房,也或者是给搞搞一夜“忄青”提供一个借口,也正是如此,所以酒店并不是过于爆满,轻松地便开到了房间。 陆渐红这一次是扮演了一个好老公和老爸爸的角色,亲自去办理入住手续,一共开了三间房,有人问,为什么不开四间,问这话的人肯定是个傻子。 开好房间,住了进去,陆渐红没有急着去自己的房间,而是跟孩子们谈谈心,孩子毕竟还小,他担心这件事会给孩子们的心里留下阴影,不过这一点他完全料错了,在香港成长的姐弟俩,其心理承受能力远远超出他的想像,陆远航还一期崇拜地向陆渐红说:“老爸,你太牛了,一拳就把那家伙打翻了,你那一脚很有点‘李三脚’的风范,教教我吧。”(不知道李三脚的,请查看李小龙之截拳道) 正文 下级揣摩心思 陆渐红略略有些崩溃了的感觉,心道,回头得去问问安然都怎么教育的孩子,却见陆远航拿出手机来,道:“老爸,看你这么man,我把我女朋友的照片给你看看。” 陆渐红看着照片上挺秀气的小女孩子,暗赞儿子有眼光,不过陆渐红没有反对,但也并不代表同意,点了点头道:“很有气质。” 陆远航嘿嘿笑了笑,陆渐红坐到床边问道:“远航,你告诉爸爸,你对恋爱了解多少?说说你对恋爱的理解。” 陆远航想了想,道:“就是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喽。” “嗯,这是最基本的条件,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恋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结婚。”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道:“是结婚为目的,证明你的恋爱观还是正确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拿什么跟人家结婚?”陆渐红慢慢地引申下去,“如果你现在不努力读书,不学到一技之长,你没有一份好的职业,就没有收入,将来就没有钱买房子,没有钱养活你的女朋友,更没有钱照顾你的孩子。那么,你觉得现在是努力学习重要,还是那份莫须有的感情重要呢?” 陆远航垂下了头,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来,显然是在分析消化着陆渐红的话。 陆渐红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远航,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对异“忄生”没有爱慕之情,那就不是一个完整健康的人生。只是,爸爸要告诉你的是,爱慕和恋爱那是两码事,就看你怎么样把你们的互相爱慕转化成为积极进取的动力。我相信,我陆渐红的儿子能够处理好这个关系。” 陆远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道:“老爸,姐姐也有喜欢的人哦。” 陆渐红的头顿时大了,对于儿子,他可以适当地放纵一下,但是女儿,那绝对不行!女孩家家的,吃了亏咋办? 陆渐红虽然知道早恋是人生必经的一个阶段,但是当女儿和儿子都出现这种状况时,对陆扬帆采取的方法却是不能与陆远航一样。考虑到女儿难得与自己相聚一次,加上她也没有提及此事,所以陆渐红决定暂时放一下,来日方长,择时再提吧。 安顿好两个孩子之后,夫妻俩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时间,躺在床上,长夜漫漫,他们并不急着去肢体动作,先从心灵是进行交流。忽然间,陆渐红明白了“情到浓时情转薄”的概念,这不是转淡了,而是爱情转化成了浓浓的亲情。 二人的聊天也是天马行空,想到哪就聊到哪,但是他们同时避开了一个话题,那就是事业。这是一个既不相干又有交集的话题,涉及到的东西非常广,聊起来也是无趣得很,在此期间,曲功成打过来一个电话,简单地汇报了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那帮人的来头。 听说居然是足球俱乐部的一名外籍球员时,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情在经过时间的冷却之后,陆渐红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再去深究的意思,曲功成听得明白,他的处理方式也正好迎合了陆渐红的态度。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两方人马在操纵着这件事情。 一方人马自然是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自从陆渐红到上嘉任省长之后,丛上前不止一次地没有给陆渐红留下好印象,但当时也得益于候笑方势力对陆渐红的抵抗态度,所以他才没有被受到重点照顾,不过当时陆渐红的一系列动作,诸如运作走前常务副省长,又削掉了郝初禾兼任的公安厅厅长一职,虽然有借势的成份在内,但是由此便可以看出其非常的手段,所以这一段时间内,丛上前中规中矩,不敢越雷池半步,深怕一个不小心便进了领导的法眼。可是千小心万小心,一个在他看来与政治风马牛不相及的足球俱乐部还是掳了虎须。 在丛上前看来,这绝对是一个机会,一个获得陆渐红重视的机会。当然,前提是要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让陆渐红满意才行。按照丛上前的分析,以及从监控视频的显示来看,陆渐红的儿子挨了“打”,女儿也受到了““忄生”骚扰”,以陆渐红极度护犊子的个“忄生”来说,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况且这里面还涉及他省长的身份,那么该怎样才能严办呢? 有一点丛上前是摸不清的,那就是陆渐红的追究深度。只是找那个巴蒂斯的麻烦呢,还是进一步延伸一下,去触触盛大俱乐部的霉头。 丛上前这样考虑并不是没有理由,巴蒂斯这一层不用多想,他是直接惹毛陆渐红的,说起来,盛大俱乐部跟陆渐红一点交集都没有,但问题是,那帮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鸟人到场后很是不可一世,这一点难保陆渐红心里没有感觉。君王如虎,心“忄生”难测,将心比心之下,丛上前觉得如果是自己,非要俱乐部一帮人好看不可。 不过前思后想,丛上前觉得在处理俱乐部的事情上,他就是手眼再通天也没有办法,他是公安局局长,只能查处违法犯罪,整治一个俱乐部方面,他未名力有未逮。 定下了心神之后,丛上前一边着手让手下的干警连夜去挖掘巴蒂斯以前嫖*娼嗑药的案底,一边加强了对巴蒂斯的口供力度,这让手下的干警非常不爽,平安夜不安夜并不要紧,关键问题是还下着雪呢,天寒地冻的不能焐热被窝,那种悲催是可以想像的,幸好这丫的以前没少因为这些被请到公安局来,也正是这个原因,丛上前才跟盛大俱乐部的老板衡永顺扯上关系。有了以前的材料,再次做笔录便轻松多了,有了丛上前的暗示,下笔的时候自然是照重去写。 另一个不爽的人就是巴蒂斯了。 正文 最直接的方法 本赛季已经结束了,本来是打算回国的,但是他在这边混得好,回去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也没家没口的,哪里有在这里寻花问柳自在,没想到摊到这档子事了。 让他郁闷的是,做笔录的干警似乎并不友好,不过由于语言上的障碍,他是一问三不知,所有的问话都由他的律师代为回答。那律师没少干这种事,见干警们那个态度,知道事情似乎不怎么好了,借口上厕所,赶紧打了电话跟衡永顺联系,表示这事可能还是要走走上层路线,否则可能不太好办。 衡永顺已经知道这回是冲撞了上嘉的大领导了,不过在他看来,这不是件什么大事,但是律师的电话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忄生”了,当官的都有些忌讳,如果这件事情不给出一个交代的话,搞不好会连累到俱乐部。 在心里痛骂巴蒂斯这个混球的同时,衡永顺开始考虑着该怎么办了,想了一阵子,衡永顺还是想起了一个人——足协主席柯震伟。 柯震伟正在酒吧跟一个刚认识的小美女拼酒,接到衡永顺的电话,非常不快,不过衡永顺混得不错,率领的球队位居三甲,今年如果不是私下里搭成协议,让球队一球小负的话,今年可能就是冠军球队了,另外盛大企业也在国内颇有名气,所以柯震伟也只得忍着,毕竟拿到的钱才是真金白银。 一边享受着小美女在桌子底下的服务,一边接着电话:“衡老板这么晚打电话,不会没妞陪吧?” 衡永顺跟他的关系不错,道:“柯哥,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了。” “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柯震伟将家伙向上挺了挺,小美女发出呜咽似的声音。 衡永顺便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柯震伟一听得罪的人是一省之长,吃了一惊,下身不由一抖,顿时一泄如注,灌了小美女一嘴。 “我拷,我没听错吧,衡永顺,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能搞得定一个正部级的领导?”柯震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柯主席,你跟商局的关系不错,请你帮个忙吧,好处不会少了你的。”衡永顺走的是曲线救国之路,他嘴里所说的商局名叫商少诚,是国家体育总局局长,是一个人缘非常不常的人,更重要的是,商少诚在任体育总局局长之前,曾在上嘉省任副省长,衡永顺也不是随便出的牌,而最近几年中超搞得有声有色,把国足这几年的低迷影响给转换了过来,所以在不少场合中,商少诚对柯震伟都是赞誉有加,毕竟柯震伟给他长了不少脸。 柯震伟有点吃不准,商少诚虽然颇有名气,与上级的关系也很融洽,但他毕竟只是在体育界混得不错,级别虽然与陆渐红一样都是正部级,可是含金量就差了很多,柯震伟不认为他能够吃得住陆渐红,况且他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出这个头啊。 见柯震伟沉吟着不说话,衡永顺道:“柯主席,咱们是老交情了,只要事情办成了,外围赌档的钱我可以分一半给你,那笔钱实在太烫手了。” 柯震伟的脸上立时显出一股怒容来。 衡永顺所说的那笔钱,指的是中超最后一轮的外围赌档。当时领先第二名三分的盛大队对排名倒数第三的青牛队,这场比赛是毫无悬念的,但是在比赛的最后两分钟里,盛大的后卫一个“疏忽”,把对方的前锋放了进来。那前锋自然不会放过单刀的机会,本来脚法很臭,那个时候就像马拉多纳附体了一样,超常发挥,一脚抽射,球打在了门框上。那守门员眼见脚没进,心急之下灵机一动,装作扑救不及,硬是用自己的后背将球挡进了球门,实现在零比一告负的愿望。这场比赛不仅让青牛队保级成功,也使第二名的申城队一举成为了中超冠军。不过虽然盛大输了球,但是外围的赌局却是大获全胜,几名前锋和那名后卫以及守门员私下里都得到了一笔上百万的奖金,而一手操作的柯震伟和衡永顺也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这场比赛的失球有些诡异,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但是调查下去却是不了了之,毕竟前八十八分钟的球踢得都中规中矩,那一刻的失神造就了一个进球,谁也没办法控制,当然,表面的调查结束,暗里的调查还在继续,这也是衡永顺说“烫手”的主要原因。 柯震伟听得到衡永顺暗暗的威胁之意,其实他倒是错怪衡永顺了,衡永顺并不是在为他的外援考虑,足球嘛,本来就是玩玩的,他担心的是陆渐红对整个俱乐部乃至于对他本人的打击。在得到消息之后,他对陆渐红的情况进行了打听,虽然不是太详细,但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衡总,我不是不想帮这个忙,是有难度。”柯震伟从裤兜里抽出一叠钱来扔到了桌上,向那小美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走人,这才接着道,“依我看,这件事可大可小。” “怎么个可大可小?” “如果你想硬扛下去,这事可能就大了。”柯震伟道,“如果要小的话,我看你还是把巴蒂斯那个混蛋抛出去,为了保帅,连车都可以丢,何况一个小卒呢?巴蒂斯这小子不服管,有几次差点都毁在他手里,这种外援不要也罢。” 衡永顺沉默了一下,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这小子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如果出了这档子事,对俱乐部会是个损失,所以如果能保得住还是先保一下。 “柯主席,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不过我还是想请柯主席帮我这个忙。”衡永顺有一些固执。 “我试试看吧,不过我不敢保证有效果。”柯震伟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事要是摊上他身上,就直接把巴蒂斯这小子给交出去,省长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封疆大吏啊,一个商人还想在他那里偷鸡? 收起电话,柯震伟略微想了一想,便出了酒吧。 正文 包藏祸心 戚少诚是一个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人,所以柯震伟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他。 将带来的水果放到桌子上,柯震伟笑着道:“戚局,圣诞快乐。” “你小子,这是洋节,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戚少诚正在跟老伴聊天,柯震伟一来,自然是聊不成了,老伴便抱着枕头去卧室看电视去了。 柯震伟递上了一根烟,笑着道:“戚局,有件事情想请您指点一下。” 不得不说,柯震伟还是挺会说话的,道:“盛大俱乐部的一名外籍球员在几个小时前跟上嘉省长陆渐红起了些冲突,俱乐部的老板衡永顺打电话过来,问我该怎么办。戚局,您给出出主意吧。” 戚少诚淡淡道:“这好办得很,带着人去诚恳道歉就行了。我想,一个省长的肚量不会那么小。” 戚少诚绕开那些弯弯绕绕,直指中心,这确实是一个方法,但是衡永顺如果能肯这么做,都无需打这个电话来了。 “戚局,您是从上嘉过来的,您看能不能调解一下?” “荒谬。”戚少诚毫不客气地冒出来这句话。 柯震伟有点难堪了,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戚少诚虽然是从上嘉过来的,但是与陆渐红别说交情,可能见了面谁都不认识谁,即便有交情,这个社会也是个利益互换的社会,为了一个俱乐部,他戚少诚也没有必要把好钢用在废刃上吧。 “震伟,这些事你不要多管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戚少诚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 柯震伟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告辞。 戚少诚看着柯震伟离去,微微摇了摇头,关于中超的一些内幕,他也有所听说,但是国足的成绩令人不敢恭维,也直接影响到中超的上座率,现在能扭转这个局面,柯震伟也作出了不少的努力,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柯震伟离开了之后,雪下得越发地大,回头又打了衡永顺的电话,将这个消息转告了他。 衡永顺听了之后,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复杂了,或许像戚少诚所说的那样去做,倒是一个最直接的方法。 但是事情的变化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变化一共有二。第一个变化是自以为是的市公安局局长丛上前。前面交待过,为了讨好取悦于陆渐红,他对巴蒂斯进行了深层的发掘,第二天一早就把所有的材料做实了,对巴蒂斯进行了拘留。这一举动自然令盛大俱乐部非常之不爽,幸好丛上前做得并不极端,充分考虑到巴蒂斯的国籍,将情况向副省长、公安厅厅长陈亮作了汇报。 陈亮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丛上前唱的这是哪一出,同样因为涉及到外籍人士,所以陈亮还得征求一下陆渐红的意见。 第二个变化则是网络上爆出的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陆渐红挥拳怒打巴蒂斯的那一段,上传这段视频的人显然包藏祸心,将之前巴蒂斯推人和侮辱“忄生”的语言全部删除了,断章取义地只留下了陆渐红动手的那一幕。不仅配有视频,下面还有一段文字——省长挥拳大显神威,老外也须忍辱偷生。 这两个变化陆渐红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并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陆渐红让安然三口自行安排,他则踏着昨夜的雪迹去了省政府。 雪在夜里便已经停了,一大早的时候,各部门的动作很快,路上的雪早已被清出,省政府的院子里全体工作人员也都出动了,进行了一次扫雪活动,见到陆渐红的小车驶进了院子里,各人的干劲更足了。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一一与众人打着招呼,到了办公室门前,门开着,曲功成早已把办公室整理完毕,泡了一壶浓茶,副省长陈亮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陈副省长来得很早啊。”陆渐红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道,“进来吧。” 到了里间的办公室,陈亮将丛上前汇报的事情说了,陆渐红立即意识到这是丛上前的自作主张,道:“功成,你进来一下。” 曲功成闻声而入,道:“陆省长,有什么吩咐?” “昨晚那件事你是怎么交待的?” 曲功成有些犯糊涂,昨晚他已经向丛上前暗示了,这件事情要低调处理,难不成丛上前搞大发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亮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心里也是有气,一是气巴蒂斯不知天高地厚,二是气丛上前没有敏感“忄生”。 陆渐红道:“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没必要太上纲上线。考虑到他的国籍,低调点处理吧,象征“忄生”地罚点款,让俱乐部把人领走就行了。” 陈亮离开后,曲功成自我批评道:“陆省长,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好。”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事不怨你,是有些人自作聪明了。” 听了这话,曲功成便意识到丛上前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过他对丛上前也没有什么好感,就随得他去了。 正在这时,曲功成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是分管体育的副省长纪克祥打过来的。 当着陆渐红的面,曲功成接听了电话。 “曲秘书,陆省长在吗?好不好安排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跟陆省长汇报一下。”纪克祥很谦虚地道。 曲功成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看来是有人找到了纪克祥做说客了,便道:“纪省长,陆省长现在有点事,我请示一下吧。” 放下电话,曲功成道:“陆省长,纪省长说有工作要向您汇报。我看多半还是为了这件事。” 陆渐红想了想,这件事情他也不想再烦下去,里面的具体情况曲功成也都向他说了,便道:“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你全权办理吧。” 曲功成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回了个电话给纪克祥:“纪省长,陆省长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可能要等一阵子了。” 纪克祥确实是受了委托过来的,不过这件事情的原委衡永顺并没有跟他说,只是说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冲撞了陆省长,找了玉桥市分管体育的副市长陈顺风,想请他给牵线搭桥,能见上陆渐红一面,把事情揭开了,说不定还能傍上个大人物。 正文 视频端倪 盛大俱乐部在中超联赛里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而衡永顺这个人也灵活得很,与玉桥市的几位领导关系都不错,由此也曾经跟纪克祥吃过一顿饭。 当然,凭借着衡永顺还是不够资格直接寻求纪克祥的帮助的,自然还要走一些弯路。 纪克祥呵呵笑了笑,道:“曲秘书,如果陆省长得空的话,还麻烦你通知一声。” 曲功成笑道:“领导的安排一定照办。对了,不知道纪省长这么急着找陆省长,为的是什么事。” 曲功成这话说出来,纪克祥马上便领会了深层次的意思,领导秘书就是大管家,他如果不想让别人见着领导,那可有不少点子的。就像这一次,他一句话便把人给推了,还让你无话可说,你总不能去硬闯吧,万一陆省长是真的忙呢?另外,作为领导的秘书,有着近水楼台的优势,有的时候,事情交给他办反而去直接找领导更容易办成,人家是贴身的秘书,不是自己人能行吗? “曲秘书,是这样的,有一位朋友呢,可能不小心做了点出格的事情来,可是又担心陆省长太忙,所以……”下面的话纪克祥没有接下去,只是道,“还请曲秘书多多帮忙啊。” 曲秘书心如明镜,嘴上却道:“不知道您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是盛大俱乐部的老板,叫衡永顺。”说这话的时候,纪克祥向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玉桥市副市长陈顺风瞅了一眼。 “我记下来了,纪省长等我的电话。” 放下了电话,纪克祥板着脸道:“顺风,不是我说你,以后少替人揩这种P股。陆省长的威信你的知道的,下不为例。” 陈顺风尴尬地道:“纪副省长,这也是没办法,毕竟盛大俱乐部这几年搞得很红火,市里也有收益,找上门来,不帮也说不过去。”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纪克祥喝了口茶问道。 发现视频的还是曲功成。 曲功成倒是没有急着去回电话给纪克祥,他就是要晾一晾,虽然没有找纪克祥麻烦的意思,所以他先等等再说。点了一根烟,打开电脑,这是他的习惯,没事的时候去各大论坛转转,这一转,便让他发现了这段配以文字的视频,直接把陆渐红定义为恃强凌弱的恶霸了。 这一惊那是非同小可,现今社会,由于网络的便捷,什么事情都会有短短的几个小时甚至于几十分钟之内便传遍全国各地,而当下的舆论几乎呈现出同一个态势来,那就是相当地疾官如仇,只要出现有官员与寻常人的事情,几乎都会对官员笔诛墨伐,因为在很多网民看来,当官的都处于强势的地位,这是一种仇官的心理。 曲功成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段视频的上传时间为昨夜十一点多,并且还是转载的,要想查明第一发帖人已经很难了,后面的跟帖骂得很凶,什么污言秽语都有,有的更声称要人肉陆渐红。 曲功成又在网上百度了这段视频,跳出来的消息有几百条,显然在这一夜之间,由于没有人及时处理,已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曲功成没有再迟疑,推开了陆渐红的门,道:“陆省长,你有没有看到那段视频?” 陆渐红的脸阴沉着,他的电脑屏幕上也显示着那段只有数秒的视频,不过陆渐红尚算冷静,道:“功成,你怎么看?” 曲功成义愤填膺地道:“陆省长,您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了,想不到衡永顺那个混蛋还采取了这种卑鄙的手段,这一次不能放过他。” 陆渐红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澄清,但是造成恶劣的影响已成定局,虽然这段视频断章取义,但是自己动手打人那是千真万确的。 “这件事不一定是衡永顺做出来的。”陆渐红分析道,“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曲功成不由一怔,道:“陆省长,您是说发视频的另有其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仔细看看这段视频。” 曲功成把目光投到显示器上,看了三遍,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丝端倪,那就是这段视频的拍摄角度,与他在事发地段监控拍下来的视频还是有着一些区别的,也就是说,拍这段视频的还有别的人,那么这个人确实是包藏祸心了。 曲功成的脸色有些发青,道:“陆省长,我看这需要警方介入了。” 陆渐红伸手拉过烟抽出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道:“那只会更麻烦,人家发的视频没有经过任何的修改。” “可是,他配的两句话却是对你的人身攻击啊。”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相信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看到这段视频了,其中不乏高层的一些领导,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息啊,看来身边的眼睛还真不少,必须承认,因为上嘉的趋于稳健,自己有些疏忽大意了。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忽然猛烈地响了起来,一看电话号码,竟是从省委一把手马骏的办公室打过来的,陆渐红苦笑了一声,抓起了电话,便听到马骏在电话那头厉声道:“陆渐红,你搞什么鬼?” “马哥,你看到那段视频了?”陆渐红不带一丝的火气道。 “你还能冷静?”马骏怒道,“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马上过去,发生什么事你一看就明白。”陆渐红放下电话,拿起拷着完整视频的U盘起身道,“去省委吧。哦,功成,你留下来,有人打电话过来找我,就说我在省委马书记的办公室。” 曲功成应了一声,P股下就像长了疮一样坐不下来,可是他却一点法子都没有,显然这是人家给陆渐红泼脏水,可是他根本一点目标都没有,只得通知小高备车。 小高不是太喜欢上网,加上黎姿来了,沉醉在温柔乡里,昨晚虽然送了曲功成去公安局,也知道这事,以他的脾气,直接把那个巴蒂斯撂倒得了,不过陆渐红没发话,他也不能乱来。 正文 借机闹事 发动了车子,陆渐红神情无异,小高也没想太多,直接开向了省委。 到了马骏的办公室,马骏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方小石还从来没见过马骏发这么大的火,对马骏极为了解的他,知道马骏这一次是真的在生气,是那种替朋友担心的生气,心里多少有点异样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想过,马骏会跟陆渐红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马书记,我来了。”陆渐红笑着走了进来。 “你还笑得出来。”马骏简直欲哭无泪了,示意陆渐红关上门,然后才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向个洋鬼子动手了?” 陆渐红扬了扬手中的U盘道:“看了这个你就知道了。” 视频并不长,马骏压着脾气看完了,脸色就变了,压着嗓子道:“有人想借机闹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次怨我,没想到敌人就在周围,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确实是我大意了,再怎么也不该动手的。” “打他丫的。”马骏的眼角跳了一下,“遇上这种事,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手,换了是我,非揍得这丫爹娘都认不得他。” 泄了句愤,马骏的声音低了下来:“但是必须要说,这段视频对你的影响非常大,这身脏水是被泼定了。”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点起了烟,道:“我想,上面也该知道这个情况了。” 马骏点了点头,道:“我看这样吧,你赶紧跟上级领导沟通,我这边组织一下,发布一个申明,把这段完整的视频发上去,希望能有扳回的机会。” “也只有这么办了。”陆渐红也有点头大,说他无所谓,那简直就不可能,回到车上,他便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周琦峰的电话是他的秘书接的,说周琦峰正在开会,暂时不能接听电话。 就在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各大论坛上的骂声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但是随着新一段视频的上传,舆论的焦点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段视频自然是事发的整个过程,还包含了温朱以及玉桥市体育局局长焦步亭等人的一些作派。 网民有的已经开始力挺陆渐红了,理由有三,第一,陆渐红在那一刻不是一位省长,而是保护孩子的父亲,这样的一位父亲是伟大的,也是值得尊重的。第二,在玉桥市体育局局长焦步亭以及市公安局的民警到达现场之后,陆渐红并没有利用其省长的身份和权力。第三点既是对陆渐红的力挺,也是对断章取义发布视频者的攻击和质疑,发帖者怒问,片面发布视频者到底是何居心,与那个动手打孩子又口出污言的外国人有什么关系。 论坛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各执已见,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不过陆渐红对此持宽松态度,并没有按照马骏的想法去刻意地压制,公民有议论自由权,而且力挺他的人开始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好现象。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一般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影响已经形成,怎么上级领导或者部门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那段视频的发布,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此时的周琦峰正在参加一个讨论会,针对陆渐红的事情作激烈的讨论。 意见自然有两种,一种是对陆渐红进行严肃处理。作为省长,动手殴打外籍人士,这已经不单纯是一个打架事件了,不仅表现出了陆渐红的不可一世,还极易酿成外交事件。而第二种则是认为陆渐红事发时,首先是一位父亲,然后才是省长。 周琦峰的指间夹着香烟,虚空点了点,道:“诸位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已的孩子受到了殴打,受到了侮辱,并且有可能被伤害,难道因为自已的身份而选择沉默?难道因为对方是外国人就选择沉默?我认为,陆渐红此举虽然有不够冷静之处,但是作为孩子的父亲,这么做无可厚非。网络上发布的新一段视频刚刚诸位已经看过了,不知道各位认为滥用职权是一个什么样的表现,我在这段视频中,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到陆渐红亮明自已的省长身份,更没有因为他是省长而采取措施,倒是那个什么体育局的局长,还有那几个出警的民警,显得咄咄逼人。” 针对他的观点,反方提出,无论如何,陆渐红是一省之长,行事必须注意自已的身份,维护子女没有错,但是采用暴力,这与寻常百姓有什么两样?作为党的领导干部,必须以身作则,时刻维护党和政府的形象,保护子女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动手打人是最下层的,况且那个外国人也只是推了他的孩子一把,至于说出来的话最多也就是言语不当,如果不是那个男孩把雪球砸到对方脸上,也不会引起这样的事。由此可见,陆渐红不但在从政上不称职,作为父亲也是不称职的,疏于对孩子的教育。 这一番争论自然是没有结果的,其实周琦峰是无奈地参与到这个争论之中的,因为他知道,无论今天争论的结果如何,陆渐红都会被扣上一个行为不当不够冷静的帽子,尤其是不够冷静这一点,对于他的影响是极度不利的。 周琦峰没有再说话,冷眼看着,这时总理淡淡道:“错误不分大小,但也要区别对待。陆渐红此举确实有欠妥之处,对于他的行为不能只依赖于一两段视频就作出定论,还是需要深入地调查一下。这件事就由纪委负责吧。” 首长一直都没有开口,神情上也看不出倾向“忄生”,在总理说完之后,这才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周琦峰回到办公室,秘书将陆渐红打电话的事情汇报了,周琦峰摆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然后才拨了陆渐红的电话。 陆渐红似乎并没有受到此事的困扰,此时的他正坐在车上前往玉桥市,视察玉桥的经济适用房建设工作。 正文 不可理喻 接到电话,陆渐红示意小高把车开慢一些,然后才道:“周总理,我是陆渐红。 ” “渐红,我一再叫你低调,现在又惹出事来了。”周琦峰对陆渐红的不冷静举动也是气恼不已,只是爱大于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陆渐红其实在事发之后,也在反思自已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激了,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这么做,一个人如果连自已的儿女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人民? “周叔,您骂我吧。”陆渐红竟然还有些玩笑之心,让周琦峰简直无语之极,“渐红,你难道不知道这事对你的影响吗?你就没想过,这是一起偶然事件吗?很多双眼睛都在黑暗中窥视着你啊。” 陆渐红笑道:“周叔,我知道您对我关心,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的行为。”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要是陆渐红在周琦峰面前,周琦峰非捶他一顿不可,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不过他也挺欣赏陆渐红这种淡然处之的态度,只是想到将来之路,他不免有些黯然,他要陆渐红韬光养晦,其实他自已也何尝不是如此,陆渐红作为他的一员爱将,已经被纳入了政治斗争的范畴,也就是说,他已经无可避免地进入了斗争的核心之中,对手是不介意利用一切可以攻击的武器进行攻击的,能达到削弱的目的最好,再不济也要恶心你一把,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的杀伤力还是很巨大的。 陆渐红笑道:“周叔,您消消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承认这件事的处理有些欠妥,但起码也能让您看清,对立面都有哪些人。” 周琦峰不想再纠缠下去,道:“中“纟已”委成了调查组,庆东书记到上嘉去调查此事,你好好配合。” “周叔,谢谢您。”陆渐红知道周琦峰为了自已的事算是费煞苦心,只是舒庆东到底会不会配合他呢? 一天的忙碌之后,陆渐红拒绝了玉桥市的招待,径直去了安然下榻的酒店。两个孩子今天疯了一天,回到房间便睡下了。在陆渐红进了房间之后,安然淡淡道:“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对你影响不小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是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去多想了,能拿我怎么样?” 安然的神情还是淡淡的,道:“想不到这个盛大俱乐部倒是挺有能耐的,这种伎俩都用上了。” 陆渐红对安然非常之了解,她的神情越是淡然,越是证明她心头的火气很旺,赶紧道:“安然,你过来可是放松的。” 对于陆渐红的提醒,安然一笑置之,道:“今晚打算吃什么?” “看孩子们的意思了。”陆渐红走到安然的身后,给她捏起了肩膀来。 这边不愠不火,从香港赶回来的衡永顺却正在接受玉桥市副市长陈顺风的喝斥:“衡永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发视频污蔑领导,你妈逼的,有这个本事,你还来找我干嘛?” 陈顺风刚刚被副省长纪克祥训斥过,在看到视频的时候,纪克祥就知道陈顺风这一回在这里面担任什么角色了,幸好没见到陆渐红,否则他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这不是笑话吗?这边带人来求和,那边就在网上掀起事端来了。 所以陈顺风一肚子的火气,指着衡永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不要以为盛大俱乐部出了点成绩就不知道自已的骨头有几斤几两了,我告诉你,想整倒你这么个俱乐部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反正你有能耐,这一次的事情你自已摆平吧。一个破视频能整倒人吗?这一次,你的麻烦大了!” 衡永顺被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其实他是比窦娥还冤,因为那段视频根本不是他或者他安排人发的,在来之前,已经问过温朱了,根本没这回事。 “陈市长,天地良心啊,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背后对陆省长捅冷刀子啊。”衡永顺叫起了屈道,“要是真这么做,我哪还敢到你这儿来啊。” “不是你还会有谁?”陈顺风怒道,“总之呢,这件事你自已想办法吧。” 衡永顺出了陈顺风那儿,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他有个预感,这一次真是大难临头了。 且说陆渐红在酒店里订了餐,一家人正在小厅里吃饭,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笑道:“舒书记,别来无恙啊。” 舒庆东笑道:“我无恙,你可就有恙了。”说着舒庆东的声音低了下来,道:“老弟,不是哥哥说你,这次的事情对你很不利啊。” 陆渐红道:“感谢关心啊,哥哥给出出主意吧。” 舒庆东却是一本正经道:“兄弟我是爱莫能助,受孟书记的委托,到上嘉来了解一下情况,不敢循私哦。” 陆渐红微微一笑,舒庆东的用词有些意思,是说来“了解”情况,还不是“调查”,这已经暗示了上级对此事的一个态度。陆渐红虽然不在乎,但是能够消除影响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便笑道:“到上嘉了吧?我需要回避一下,不能招待你了。” 舒庆东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明天上午可能会找你核实一下情况,做个准备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舒庆东这个电话基本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差不多尘埃落定了,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无论自已有多充足的理由,但是动手打人的确不对,再加上视频的恶意中伤,造成影响那是肯定的,想到周琦峰对自已的期望,陆渐红觉得有些对他不起,越是要自已低调,自已却没有低调得起来,不仅让自已的将来蒙上了一层阴影,也使周琦峰变得被动了。但是事已至此,悔亦无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陆渐红提醒自已,要居安思危,把目光着眼于上嘉还是显得有些狭隘了。 第二天上午到了快十点钟的时候,省委办公厅才打来电话,通知陆渐红去一趟省委会议室。 正文 山高皇帝不远 陆渐红到的时候,气氛有点压抑,中“纟已”委副书记舒庆东带着几位纪委的工作人员正坐在会议室里,省委一把手马骏正在跟舒庆东说着话。 见陆渐红进来,马骏道:“陆省长来了,坐吧。舒副书记过来了解一些情况,我这个班长就不多留了,你们慢慢聊。” 走出来的时候,马骏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陆渐红一时之间无法领会这个眼神的精神,只得先藏在肚子里,道:“舒副书记,你想了解些什么?” 在其他的工作人员在场,舒庆东表现得很肃穆,道:“陆省长,我受浩然书记的委托,到上嘉来了解关于你打人的具体情况,请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舒庆东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渐红,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你自已好自为之。” 陆渐红与舒庆东之间谈不上太深的感情,舒庆东能这么做,或许是基于昔日交情上的考虑,也或许是上级领导的要求,但是确实在为这件事做努力,陆渐红还是很感动的,道:“已经说了好几次谢谢,我就不多说了,我会记住。” “行了,先搞好你自已的问题再说谢吧。”舒庆东站起身来道,“那咱们就此别过。” “走得这么急?连顿饭都不吃吗?” “呵呵,急着赶回去复命呢,这个事情拖不得啊,很多人等着要结果呢。”舒庆东提起沙发边上的包,开始向外走,忽又回头道,“有空的时候多到京城去走一走,土皇帝要不得啊,山虽然高,皇帝却是不远的。” 得知舒庆东要走,马骏也是一番挽留,不过都被舒庆东拒绝了,送了他们走后,陆渐红跟马骏一道走回了办公楼,马骏欲言又止,却只是微微一叹,道:“渐红,你……好自为之吧。” “我明白,先走了。” 正如陆渐红所预想的那样,这件事情最终是不了了之,因为在舒庆东的调查报告里附了一份盛大俱乐部衡永顺的亲口证词,证明这件事是巴蒂斯有错在先,又以语言挑衅,而根据玉桥市公安局的调查,这个巴蒂斯在上嘉劣迹斑斑,球踢得不错,但炮打得也不错,曾有几次因为嫖*娼被抓的案底,包括在酒吧、酒店吸食摇头丸等违禁品,综合几方面的因素,陆渐红被免于责任。当然,这只是一个表面结果,陆渐红的冲动已经给几位主要领导留下了印象,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对其将来的仕途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有一些熟知陆渐红的人不禁扼腕叹息,难道一颗政治明星就如此陨落了?这也正是舒庆东所下的结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在视频事件中走进了尾声,视频事件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陆渐红的心情,该上班就上班,该陪老婆孩子就陪老婆孩子,安然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期间任老爷子打过一次电话给陆渐红,倒是没有太严厉的说辞,只是不住地长吁短叹,陆渐红知道自已的光环已经在淡淡隐去,反倒是安慰老爷子随其自然。 这几天牛达也忙得很,一方面要负责元旦群星演唱会的安保工作,另一方面还要顾及薛冰心的人身安全,薛冰心刁钻得很,指定要牛达进行保护,牛达没有办法,只得把演唱会的安保工作交给黄蝉,幸好之前有过一次荷花节的经验,这次演唱会虽然人气爆棚,不过论起规模来,远远比不上荷花节那么宏大,所以安排起来相对比较轻松。 安然携子女来上嘉,只是为了能跟陆渐红全家团聚,家就得有个家的样子,自然是以孩子为中心,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对追星的时候,因此这个演唱会是务必要参加的。 元旦放假三天,接近年底,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因此陆渐红也乐得轻松。为了兑现自已的承诺,陆渐红于旧年的最后一晚跟马骏联系,邀请他们一家三口第二天中午到他的住处作客。 马骏自然是欣然应允,两个家庭在一起吃饭,高雅和安然首度相会,自然是相互吹捧,极尽阿谀之词,听得两个大男人恶心不已,倒是马倩雯与扬帆远航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兴趣相投,聊得比较投机,更是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看演唱会。 马骏和陆渐红咪着小酒,将工作上的事情抛开,仅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倒也是其乐融融。 两个浅尝辄止,干掉一瓶五粮液,陆渐红是不敢喝茅台的,不过马骏取笑他塑化剂无处不在,下午两个女人一见如故,一起去做美容了,三个孩子也在房间里玩起了游戏。 这一天艳阳高照,女人和孩子们都各有去处,两个大男人便跑到阳台上去抽烟。 陆渐红将窗子打开,冷冽的风吹了进来,倒是让阳台里的乌烟瘴气散了不少,马骏迎着风,眯着眼睛道:“其实抽个烟晒晒太阳,也挺舒服的。” 陆渐红失笑道:“这个愿望并不高,乞丐都能做得到。” 马骏也是呵呵一笑,道:“渐红,不管怎么样,我都把你当成朋友。”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来,敬你一口。”陆渐红扬了扬指间的香烟,这一阶段他的思想压力不小,但是在老婆孩子面前,他必须扛起来,事实上,这个局是一个死局,别看他身居高位,人脉广泛,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他也没辄。 “知己难求。”马骏笑了笑,却是打起了呼噜。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寐,但此时,沉默却是最好的选择。 快四点钟的时候,高雅和安然回了来,容光焕发,带着马倩雯向陆渐红一家告了辞,回去准备一下,晚上还要带孩子去看演唱会,陆渐红也没有多留,倒是孩子们依依不舍,约好晚上相见。 正文 牛C他哥 过不多时,曲功成驾到,带来十余张演唱会的门票,陆渐红扔了三张给他,曲功成没肯要,以“孩子对这个没兴趣,紫璇晚上要加班”为由拒绝,陆渐红没有强塞,看着时间不早,陆渐红一声招呼,一个小时后,全家向演唱会的现场进军了。 虽然这一次演唱会的规模没有荷花节宏大,但是人气却是超级爆棚,接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 不过陆渐红拿到的是VIP贵宾票,所以并没有费什么事,便进了包间,里面暖气大开,各种服务设施应有尽有,两台大屏幕清晰地将舞台显示出来。两个孩子却是不满得很,由于不能近距离地接触偶像,特意制作的欢迎牌便失去了用处。 陆渐红也是无奈得很,现场那么混乱,万一这些歌谜们发起疯来,那可是不小的事情来。 演唱会还没有开始,现场的气氛却提前达到了高“氵朝”,看着大屏幕里面歌谜疯狂的模样,陆渐红忽然变得担心起来,因为在他进来的时候,发现入口很是拥堵,万一有个闪失,那事情就大了,连忙打电话给候笑方,询问现场的安排以及应急预案,候笑方拍胸口保证,一切都安排妥当,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 八点钟,演唱会准时开始,当主持人宣读出第一位出场的歌星时,现场立时爆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饶是陆渐红坐在包间里,似乎也能感受到现场热烈的氛围。 两个孩子凑近了大屏幕,陆渐红则拥有安然,去享受属于他们难得的安谧时刻。 听了五六首歌,陆渐红有些坐不住了,主要还是因为听歌的习惯问题,上来的都是些口水歌,简直是在折磨陆渐红的神经,随手摸了摸口袋,安然低声警告:“孩子们都在,要抽烟自已去厕所。”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婆也。”陆渐红笑着出了去,其实包间里也有卫生间,只不过陆渐红觉得太闷,他有些不明白那些歌迷粉丝,追星有这个必要吗?想听歌自已躺在床上听多好,到现场来遭这个罪,如果是他陆渐红不在包间的话,估计耳朵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站在二楼顶上的走廊边,一根烟刚抽完一半,面向窗子的陆渐红忽然听到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陆渐红回头一看,顿时就乐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薛冰心。 “这么巧啊。” 经过时间的推移,薛冰心对陆渐红的怨恨已经早就不存在了,不过一眼看到陆渐红,还是有着不小的敌对心理,当下撇着嘴道:“这是你家开的?我就不能来?” 陆渐红对薛冰心的“忄生”格是有所了解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促狭的念头,便笑着道:“我的包间就在对面,有没有兴趣进去坐坐?” 薛冰心看着陆渐红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思的笑容,不由想起那魔爪子给自已的那三巴掌,眼珠子一转,道:“你不会是……” 陆渐红笑嘻嘻地道:“你还没长开,我对你没兴趣,只是单纯地请你坐坐而已,要是不敢来,那我也不强求的。” “不敢?我还怕你强*女干了我不成?”薛冰心倒是得到大开大合,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我可是请了保镖的。” 陆渐红忽然觉得这丫头也挺可爱的,最起码一点也不虚伪,不由笑出声来,道:“我也有保镖,这样吧,你把你的保镖请出来,我看看够不够看。” 薛冰心洋洋自得道:“我的保镖可是很厉害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薛冰心倒不是替牛达吹嘘,这几天牛达做为她的贴身保镖,可是替她扫除了一些麻烦,倒不是说上嘉的治安不好,而是这个小魔女惹事生非的本事的确超强,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牛达在酒吧里单挑六个人,拳拳到肉,那动作叫个干净潇洒,比起李连杰、甄子丹等人来不遑多让。 薛冰心从外面在门上拍了拍,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不是牛达还会是谁? “怎么样?我的保镖还够看吧?”薛冰心很满意牛达出场的气势,很有点财神出场的那个派头。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见牛达笑着走了过来,道:“哥,原来你在这个包间,刚刚还打算去找你的呢。” “什么?你叫他什么?”薛冰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是我哥啊。”牛达奇怪地看了薛冰心一眼道,“怎么了?很奇怪吗?” 薛冰心的手指着陆渐红,又指着牛达,来回绕了两圈才道:“到底是你太老还是他太年轻?他叫牛达你叫什么,不会叫牛C他哥吧?” 陆渐红呵呵笑道:“薛冰心,你的保镖我已经看到了,不妨再看看我的保镖吧?” 薛冰心心虚地看了牛达一眼,牛达也是一脸疑惑,据他所知,今晚小高跟他女朋友去吃小龙虾讨论人生去了,没听说陆渐红还有什么保镖啊。 见牛达这副神情,薛冰心估摸着陆渐红是吓唬她,当下小胸膛一挺,道:“吓唬我?不战而屈我,门都没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瞧瞧。” “冰心,你把我比成骡子还是比成马呢?”安然笑眯眯地从包间里出了来。 薛冰心不由一怔,嘴巴也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安董,你……你不会就是他的保镖吧?” “听他乱说,什么保镖不保镖的。”安然笑了笑道,“都进来吧。” 薛冰心并不傻,见安然这个态度,心知这个自己一直记仇的人可能是安然的老公了,不由直咬牙,看来这笔“血”仇是报不了了,不过同时她也有点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娶到安然做老婆呢? 牛达可没敢跟进去,这三个人没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还是识相点守着门口比较好,所以直接无视了薛冰心的目光,迈过头去抽烟。 进了包间,安然笑着招呼道:“扬帆,远航,叫薛姐姐。” 正文 惊现炸弹 打了招呼,继续看演唱会,薛冰心却不依道:“安董,你让他们叫我姐,不是把我辈份降了一辈儿了?” 安然笑道:“薛叔叔跟我兄妹相称,你还想怎么提辈份?” 陆渐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快叫叔叔,以后记得对长辈放尊重点。” “你……”碍于安然在场,薛冰心不敢造次,咬牙切齿地盯了陆渐红一眼,道,“我只是看到这两孩子这么可爱,做姐姐显得年轻。” 陆渐红哈哈笑了起来,这时陆远航转过头来,道:“拜托,你们要想聊天就出去聊,别影响我们听歌好不好?” 陆渐红正要说话,门忽然被推开了,牛达匆匆地走进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陆渐红的脸上顿时呈现出惊讶的神情来,道:“安然,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你和薛冰心赶紧带着孩子离开,达子,护送你嫂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哥,那你怎么办?”牛达神情一滞道。 “我没事,赶紧的,别耽误时间。”说完这句话,陆渐红已经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薛冰心看着突然之间变得严肃而又伟岸的陆渐红,这个形象跟那个痛打她P股的猥琐男实在反差太大,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牛达迅速将大家带出来,俩孩子非常不乐意,安然“严母”的作用在这时得到了非常大的发挥,孩子们只有屈服。 “达子,出什么事了?”坐在车上安然忍不住问道。 “抓到了一个人,身上藏着土制的炸弹,由于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查清,目的也不明,哥担心还会有类似的人混进现场,所以让我带你们先出来。” “那演唱会现场的人岂非很危险?”安然不由蹙起了眉头。 “警方的人已经介入了,公司的安保人员也在场内配合。” “那会不会引起骚乱?”安然不无担心地道。 “都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的,应该不会有事。” 薛冰心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搞得像好莱坞大片似的?半晌才问了一句:“安董,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上嘉省省长。” 薛冰心哀呼了一声,自己居然跟一个省长较劲,报复心就此收起,再也不去想他了。 且说陆渐红出了演唱会的现场,省公安厅副厅长王安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陆渐红出了来,赶紧迎上道:“陆省长。” 陆渐红一边走向警车一边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安泰抢先几步,拉开了车门,待陆渐红上了车,这才钻了进去,吩咐了一声前往公安厅,然后才道:“是安保公司的人最先发现那人身藏炸弹的,炸弹是土制的,那人操着外地口音,暂时身份还没有确定,身上也没有任何证件能够证实他的身份。陈副省长担心还有别的人混进现场,已经让市局的人暗里寻访了。”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在寻访的同时要注意隐秘“忄生”,以免酿成群体事件。这件事情向马书记汇报了没有?” “已经汇报了,估计这个时候也该到公安厅了。” 一路车开得飞快,十来分钟后,车便在公安厅门前停下。 陆渐红下了车,在王安泰的引领下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马骏的指间夹着香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见到陆渐红进来,沉声说道:“陆省长,这个元旦恐怕不得安生了。” 陆渐红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边道:“陈副省长,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一仗就看公安厅的了。” 陈亮肃穆道:“事发到现在不到半个小时,现在兵分三路,一方面从现场入手,正在排查有无可疑人物。据现场检票人员回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不过不能存在侥幸心理。另一方面正在调取各地的监控视频,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线索。第三方面,加强对嫌疑人的审讯力度,争取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 陆渐红提醒道:“一定要封锁消息,不要自乱阵脚,如果让那些观众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会引起骚乱。” “马书记,陆省长,你们看是不是要疏散人群?”候笑方也没想到办个演唱会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如果在现场有人引爆了炸弹,那娄子就大了,将会有一帮人同时被这颗炸弹引爆,而他作为玉桥市市委书记,那是首当其冲,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里边的人给安全疏散出来。 陈亮这时道:“目前正在进行有序疏散,这个演唱会是办不成了。” 候笑方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演唱会啊,只要没有死伤,就是让市政府拿出一个亿他也情愿啊。 这时陈亮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这一声响让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陈亮咬了咬牙,伸手接过电话,沉声道:“我是陈亮。” 一分钟后,陈亮放下了电话,见众人都在望着他,赶紧道:“从现场传来的消息,没有出现意外情况,不过从现场反馈来的情况看,疏散还是有难度的,他们不敢跟现场的人说场内可能有炸弹,怕引起骚乱。” “瞎胡闹。”马骏拍了一下桌子道,“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有序疏散都做不到?” 陈亮略有些尴尬,陆渐红道:“现场的人实在太多,有顾忌。这样吧,陈亮,你跟我一起去现场跟主办方交涉一下,看有没有比较好的办法。” “陆省长,现场有危险……” 不等陈亮把话说完,陆渐红已经站了起来,道:“没有危险,谁都能去,正因为有危险我才更要去。时间不等人,属于我们的时间不多,别再浪费时间了,赶紧的。” 再一次来到演唱会的场外,这一路行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陆渐红却觉得每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就怕听到爆炸的声音,幸好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想像。 正文 诡异一笑 陆渐红和陈亮正要进去,却听身后猛地传来一个瘆人的刹车声响,刚转过头,便看到小高和黎姿从车上跳了下来。 “陆哥,我陪你一起去。”小高大步奔了过来。 陆渐红看了他和黎姿一眼,也没有废话,甩了甩头道:“走。” 没废什么力气,几人长驱直入,直接进了后台,由于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知情的人并不多。 小高沉声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一个娘娘腔拈着兰花指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道:“你们是什么人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出去,赶紧出去,保卫呢?” 小高看着这个搔首弄姿的伪娘,从口袋里拿出了证件亮了一下,娘娘腔不耐烦地道:“现在办假证的太多了,这种证件太小儿科了。” 陆渐红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白长J8空余恨的人,淡淡道:“我是上嘉省省长,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安排一下。” 娘娘腔怔了一下,省长,那可是跟港督差不多的存在,不过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狐疑地看着陆渐红,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玉桥市委宣传部部长李少伯,一见陆渐红和陈亮在后台,一呆之下,赶紧道:“陆省长,陈省长,你们怎么来了?” 有了李少伯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那娘娘腔也确认了陆渐红等人的身份,不过说话依然不改伪娘本色,道:“有什么紧急情况啊?” 陆渐红向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立刻前去警戒,陆渐红低声道:“现在怀疑现场可能有炸弹……” 话刚出口,娘娘腔一声惊呼,还是黎姿反应迅速,一伸手便按住了娘娘腔的嘴巴,免得他发出惊叫声,引出什么麻烦来。 “咦,你的手好香啊,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那娘娘腔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简直让众人崩溃。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去关心这个。 在陆渐红的示意下,黎姿一掌轻切,娘娘腔发出一声蚀骨销魂的哼声,两眼向上一翻,便晕了过去。 “陆哥。”小高叫了一声,一个男人跟着小高走了进来,这个人陆渐红是认识的,叫章国荣(在这里,纪念一下“哥哥”),是一个非常有实力且很有领导力的三栖明星,陆渐红也经常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 陆渐红伸过手去道:“我是上嘉省省长陆渐红,演唱会的现场有紧急状况,怀疑有人携带炸弹进场,需要对现场观众进行撤离。” 章国荣也是脸露惊容,沉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陆渐红道:“需要你回避一下。” 春哥一首歌唱完,台下掌声雷动,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下面出场的将是老牌歌后王飞,只是让大家意外的是,手执麦克风出场的居然是个中年帅哥,不由纷纷猜测,这不会是哪个打酱油的吧? 陆渐红大声道:“大家静一静,我是省长陆渐红。” 这个名字和身份一报出来,现场顿时热闹了起来,陆渐红心里巴不得现在就让所有人都离开,可是他的脸上却是一点都不能显出急的样子,朗声道:“或许大家都在猜,今天是群星演唱会,你一个省长来凑什么热闹。我马上就会揭晓,请大家听我说。” 就在陆渐红在说话的同时,省公安厅副厅长王安泰也正在加大对那身藏炸弹者的审讯。 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开口,除了在刚抓到他的时候冒出了一句外地口音之外,便再也没有说过话,不过王安泰注意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焦急的神色也在他的脸上越来越明显,并且他在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时钟。 这个细节引起了王安泰的警惕,到这个时候,王安泰已经顾不上遵循相关的制度了,非常之时必须采取非常手段,上前就是一拳,将这家伙打得跌倒在地。这小子倒也硬气,双手被从背后反铐在椅子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嘴角也沁出血来,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反而用蔑视和怜悯的目光看着王安泰。 王安泰伸手将他提到面前,冷笑着道:“你是不是在等时间?我告诉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现场所装的炸弹早已经被拆除了。” 那人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讶,虽然是一闪而过,却是完全落入了王安泰的眼中,心中不由一喜,看样子是被自已猜中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场装的应该是定时炸弹。 “看看现场吧。”王安泰把不久前的录像放了出来,鄙视地道,“炸弹拆除,演出照旧,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计划也已经破产了,说吧,你还有哪些同伙?” 那人痴痴地盯着录像画面,嘴角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这让王安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来,不由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之下,顿时让他看出一丝端倪来,原来屏幕上正好显出舞台中央的吊灯,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王安泰却意识到,或许炸弹便存放在吊灯的背后,在那个地方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是没有法子上去检查的。 “十分钟,就还有十分钟了。”那人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带着浓浓的港味,怜悯地看着王安泰,“我告诉你,除了那个吊灯以外,在二排四号座,二十排四号座和楼上二排四号座都放了炸弹,我看你还来不来得及拆除炸弹。哈哈哈……” 王安泰吃了一惊,十分钟的时间说少不算少,足够拆除炸弹了,可是现场有几万人,虽然拆弹专家已经就位,如果兴师动众地进去,人员的撤离时间能够吗?会不会引起踩踏事故? 王安泰顾不得许多,一边向外冲一边向其他的干警道:“好好招呼他,别打死就行了。” 冲出门,王安泰赶紧向马骏这个指挥长汇报,马骏也是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立即打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他心中之焦急用语言难以形容,可是神情却是笑容可拘,道:“出了一点小意外,章国荣先生刚刚在后台不小心摔了一跤,引起脾脏出血,现在正在医院治疗。” 正文 遇难 这个消息让台下顿时骚动起来,陆渐红大声道:“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我也很喜欢听章先生的歌,还是他的影迷,现在医疗正在治疗,只是他的血型比较奇特,如果从其他城市的医院里运血,可能会耽误时间,所以我发动大家,现在就到医院进行验血捐血,相信总会有合适的血型……”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是我爱人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在医院开始验血了,就让我们开展一个爱心接力行动,大家想一想吧,章先生因为我们的相助而平安无事,他的身体里将会流着场下某一个人的血,想想都够兴奋的,是不是?让我们行动起来吧。”陆渐红挥舞了一下拳头。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好,那大家请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和引导,不要乱。另外我再宣布一个消息,由于今晚这个意外情况的发生,群星演唱会不得不终止,不过经过与举办方协商,一周后,将会重新举办,届时大家凭今天入场的票根免费入场。好,现在开始行动吧!” 看着众人在现场的指挥下有序地离开,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头之焦急却是有增无减,因为陆渐红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炸弹,如果有,是定时的还是手动引爆的,所以在人没有完全撤离之前,危险还是存在的。 “陆哥,这里危险,先走吧。”小高在陆渐红身后低声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正要回电话给安然,突然间在手中猛烈地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是马骏打来的,陆渐红赶紧按下了接听键,便听到马骏在手机里大叫道:“赶紧离开舞台,吊灯上有炸弹!” 陆渐红吃了一惊,头不由向上望去,只见从吊灯下落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就在这时,只见小高凌空跃起,一记后摆腿,居然将那炸弹踢得飞向远处,就在飞出的瞬间,那炸弹猛烈地爆炸开来,巨大的气流将舞台上的陆渐红和小高轰出了十几米远,翻了七八个跟斗,都不动弹了。 马骏刚听完这句话,从手机的听筒里听到一声轰然的巨响,然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马骏的手不由一松,手机跌落在地上,愣了两秒钟,猛然大声道:“快,快与现场联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睁开眼睛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屋子里开着暗暗的灯,窗户也被窗帘遮住了,让他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隐隐约约中,病床边上似乎有人在低声说话,他很想去看看是谁,可是眼前一片模糊,想开口说话,嘴巴却也只是张了张,勉力从口中发出一个哼声,便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脑袋昏沉的感觉依然存在,不过已经好了许多,视力也变得清晰了起来,看到安然正背病床而坐。 陆渐红想坐起来,却是使不上力气,脖子也被固定住了,不由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便看到他的手臂上缠满了绷带,想张口说话,却只是发出了一个哼哼声。 安然猛地转过身来,一双美目上还残留着泪水,怔了两秒钟之后,便见她猛地跳了起来,放声叫道:“医生,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接着便是一溜排的医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来,对陆渐红进行了一系列详细全面的检查,这架势据说比起当年解剖外星人的尸体还要仔细得多。陆渐红苦于口不能言,只能眨巴着眼睛向安然表示他还好。 一系列的检查完毕之后,医生做出了诊断,陆渐红的生命指标很正常,只是脑部有轻微震荡的现象,暂时会有功能“忄生”语言障碍,需要静养来恢复,相比之下,身体所受到的物理伤害倒显得不是太重要了。 陆渐红跟安然用眼神交流了一阵子,眼睛眨得醒得不行,不过他那“一二一”的眨眼方法表明,他的精神很正常,这让安然放下了些心,不过陆渐红刚刚检查时被折腾得不行,加上刚醒,也是很累,眨了一会儿眼睛便又沉沉睡去了。 之后的数天里,来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陆渐红是不胜其烦,最后安然没有办法,只得挡驾,马骏是个特例,不过看着陆渐红的样子,他也只能叮嘱陆渐红好好休息。 其实陆渐红有很多想要问的,比如在那一次炸弹爆炸之后,有没有人受到伤害,小高伤得怎么样,炸弹案的幕后主使者有没有查出来,等等等等,可是他现在的嘴巴就是一个装饰品,只能发出类似“嗯,啊”之类的声音,根本是问不出来。不过安然还是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陆渐红。 炸弹案发生时,被抓到的那人在公安厅咬舌自杀,抢救无效死亡,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侦破方向。小高的伤比较重,被中央军区接走了,现在生死未明。 出于休养的考虑,安然决定把陆渐红带回香港,也由于陆渐红的特殊情况,中组部到上嘉宣布陆渐红因身体不适暂时休养,省政府的工作由常务副省长常连山代为主持。 陆渐红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对于心头的那些疑问他也没问出来,他相信,马骏会给他一个交代。 这一天,曲功成帮着给陆渐红办理了出院手续,陆渐红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拍着曲功成的肩膀,点了点头。 曲功成从陆渐红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复杂的意味,低声道:“陆省长,您好好休养身体,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渐红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封封了口的信,上面写着“转交马书记”,然后又指了指外面的车。 曲功成会意,道:“陆省长,一有小高的消息,我会马上跟你联系。” 陆渐红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曲功成看着车缓缓地驶离了医院,眼睛里终于落下了泪水来。 正文 韩青来电 坐在车上,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安然握着他的手道:“渐红,不要想太多了。 ” 陆渐红握紧了安然的手,两个孩子充满崇拜地看着陆渐红,都伸出了大拇指道:“老爸,你是英雄。” 陆渐红龇牙笑着,可是笑容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萧瑟之意。 马骏拿到陆渐红转交给他的信,看了里面的内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将那封信给撕碎了,喃喃道:“陆渐红,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陆渐红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上嘉,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老爷子和周琦峰以及龙翔天也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不知道情况,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次的事件,让上级领导对他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毕竟身入危险之地,不是像看电影一样,谁都能做得到的。这到底是陆渐红沽名钓誉还是心系百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杆秤。 中*南*海的一间房子里,周琦峰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从背后看去,坐在椅子里的背影微微有些佝偻。 到了香港,相比于医院时的情形要冷清了许多,但是在陆渐红看来却是温馨了许多,孟佳和高兰都赶了回来,其实她们早就想去上嘉直接看望陆渐红了,不过安然说陆渐红的伤势并无大碍,别过来徒增烦忧。安然是家里当之无愧的一姐,所以两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陆渐红祝福。在得知了陆渐红回程的日期之后,高兰当即带了高轩赶赴香港,而孟佳也是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情飞了回来。不过令她们意想不到的是,陆渐红回来的时候是精神抖擞,如果不是不能开口,简直跟好人无异。 陆渐红嘿嘿地傻笑着,也不顾子女们在场,当真是左拥右抱,只恨少了一只手,安然倒是大度得很,向后退了一步,让高兰和孟佳被这个花心大萝卜给轻薄一回。 一边向家里面走,陆渐红一边在搜寻着老妈的身影,不过并没有见到,原来安然不想让老人家担心,便没有通知她这个消息,万一老人家急火攻心再出个什么岔子,那当真是乱了套了。 香港的天气自不必说,陆渐红脱下了冬装,安然自得地享受起众女的服务来,只不过他的指令都是用肢体语言代替,那张嘴除了呼吸、饮食和打波以外,别无用途。 这么过了两三天,他金口难开,似乎还没有恢复语言功能的征兆,众人不由得着起急来,都是私底下商量,陆渐红不会就此哑了吧,要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残疾人了,恐怕再也回不到他的工作岗位上了。 不过话虽如此,几人心中都有种打算,陆渐红若是就此下去,却比去当官的好,可以陪着家人孩子,这岂非就是她们所梦想的日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也仅仅是想想而已,如果真那样的话,陆渐红还不被憋死吗?所以各自找相关的专家,看看有没有能帮到陆渐红开口,只是闹腾了一阵子,请来的专家都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等待他自己恢复,别无他法。陆渐红的语言障碍是因为脑部受了冲击,有轻微的淤血压迫到了语言神经,不过淤血的情况并不严重,没必要让脑袋伸出来挨一刀,假以时日就会自行消掉,到那个时候开口说话不成问题。专家提醒,这个时候一定要多跟他说话,让他保持对语言的认知,不要到时候淤血散了,话却不会说了。 众人都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每天都想法子保持他舌头的灵活“忄生”,最终还是陆远航有绝活,让陆渐红每天舔五根棒棒糖,而且是扁的那种(周星驰主演的《功夫》里,女主梁圣依保存着的那种),并且只让他舔,不准全部塞进嘴里。 陆渐红心里感动,自己现在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堪比大熊猫,全家人都拿他当宝贝,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每天舔的不亦乐乎。 轻松的时光总是一闪而过,转眼之间便进入了二月份,这一天,众人拖家带口的把陆渐红带到医院进行CT扫描,看脑部淤血的情况,检查了之后,医生乐观地说,距离陆渐红开口的时间不长了。 这个消息很鼓舞人心,当即决定找个地方庆祝一下,陆渐红也是很震奋,口不能言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这让他充分体会到聋哑人的痛苦,永远不知道声音为何物,永远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体验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在铜锣湾的一个酒店订了位置,一家子便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途中,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这让陆渐红非常奇怪,知道他情况的人大多都是以短信跟他联系,怎么会有人打电话过来? “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安然把手机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中。 是来自于京城的电话,陆渐红摇了摇头,又递过去手机,示意安然接听。 “喂,你好,请问哪位?”安然接通了手机。 “是安董吧,我是韩青。”安然顿时在脑子里搜索有关于韩青的记忆来,淡淡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韩青在电话里微微一笑道:“安董是贵人多忘事啊,记得你在江东投资的时候,我还曾经接待过你。” “哦,原来是你。”安然其实早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不过当时韩青因为对局势估计失误选择了错误的立场,不仅弄得自己人不像人,也直接导致了他的父亲过早地退出了政治舞台。安然虽然大肚,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曾经跟丈夫对立而且险些要了孟佳命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没有破口大骂便已经显出很好的涵养了。 “我现在在香港,知道陆省长的事情之后,很想见他一面,不知道方不方便。”韩青并没有理会安然语气中的鄙夷口吻。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安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渐红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 正文 说不定我能帮得了他 在安然看来,此时的韩青约陆渐红见面,无非是想羞辱他一番。 陆渐红的处境她早在年前便从老爷子的口中得知似乎有些不佳,而陆渐红这一次不顾个人安危,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施以巧计,巧妙地化解了一场浩劫,虽然并没有阻止炸弹的爆炸,却也算得上力挽狗狂澜,可是只得来了沉默以及省政府工作由他人主持,仅此而已,因此,安然实在想不出韩青会安什么好心。 “看来安董对我的误解很深,说不定我能帮得了他呢?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策划了这起爆炸案?” “你帮他?”安然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 陆渐红这时轻轻拍了拍安然的手,示意答应下来。他已经知道这是韩青打来的电话,虽然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个面是非见不可的,如果他有什么阴谋,与其在暗里实施,倒不如正面会上一会,反正以他目前的状况,他也不在乎了,大不了就装聋作哑,借机辞掉省长的职务,去过他自己的神仙逍遥日子。 “好,铜锣湾世纪大酒店见。” 放下电话,车继续前行,陆渐红略有些意外的是,车子并不是停在世纪大酒店,而是叫世纪之星大酒店。 刚坐下不多久,安然的手机上便传来了信息。看了之后,安然才道:“韩青是一个人来的。” 陆渐红笑了笑,安然原来是故意放韩青一回鸽子,借着他去世纪大酒店的功夫,差人进行了调查,只是他没想到安然安排的人效率这么高,他忘记了一点,安然在公司里所请的保镖有好几个都是前美国陆战队的人,追踪术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不多时,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依然是安然接电话,只听韩青道:“我已经到了,怎么没见到你们?” 安然淡淡道:“是世纪之星大酒店,我刚刚说错了。” 韩青不由气结,不过他的经历已经让他的心境平和,道:“我马上过去吧。” 韩青进来的时候,双手是负在背后的,他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韩青曾经是陆渐红的合作伙伴,后来变成了对手,继而转变成了敌人,陆渐红可以说是目睹了他变化的整个过程,对于这样一个人,陆渐红不可能没有印象。按照他的想像,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很多人都是一蹶不振,能够东山再起的是少之又少。倒是没想到韩青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看来到重安市任副市长,重新走上政坛,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信心。 如果陆渐红能开口说话的话,肯定会说:“别来无恙啊。”只是他口不能言,只得在心里念了这么一句,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个笑容来,手向座位上伸了伸,示意韩青坐下。 韩青微一点头,拉开了椅子,却见安然充满敌意的看着他,便淡淡笑道:“安董,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安然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你小心些是应该的。” 韩青丝毫不带火气,道:“看得出来,安董对我很有成见。不错,我确实做了一些令安董对我有成见的事,不过到最后受害的人却是我吧?” “这就叫害人不成终害己。”安然面无表情道,“好了,开门见山吧,有话直说。” “我想跟陆省长单独聊聊。”韩青提出了要求。 陆渐红默许,安然起身,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道:“你小心点。” 说了这句话,安然不由哑然失笑,论身手,韩青不是对手,论口才,陆渐红不能说话,韩青也落不了什么口舌。 待安然出去之后,房间顿时沉默了下来,韩青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省长一直没有开口,看来传言是真的。”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点了一下头。 韩青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追忆往事,半晌才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不可能再坐到一起了,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这说明我们是有缘的。” 陆渐红虽然不能说话,心里却在想,韩青大老远地到香港来,绝不可能说这些废话,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不过既然来了,终会有揭晓答案的时候,所以他倒不着急,只是定定地看着韩青,其实他也感慨于世事的无常,昔日的敌对居然在自己面前大发感慨,这当真是谁也想不到的。 “陆省长,我觉得往事已经如烟,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虽然我们说不上是朋友,但是也没有必要做仇人,你觉得呢?”韩青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 世上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父夺妻断命根,三仇韩青占了两样,却主动要求与陆渐红冰释前嫌,陆渐红的确意外得很,换了是他自己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看向韩青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异样。 韩青如果不是太软骨,那绝对是一个枭雄。陆渐红心中如是想着,却是再次点头,嘴角却是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来,这是陆渐红在向韩青表达一个意思,我陆渐红接受你的意见,但是前提条件是你韩青是真诚的,我既然能治得了你一次,那么你要是耍花样,我就能收拾你第二次,而且绝不会有第三次。 韩青对陆渐红的研究很深,知道他的个“忄生”,肚量是可以收缩的,当大则大,当小的时候却是睚眦必报,所以很轻易地便接收了陆渐红想要表达的意思,笑了笑道:“好,有这个前提,那下边的事情便好办多了。先爆个料吧,上嘉爆炸案至今没有结果,当事人自杀身亡,演唱会现场现没有可供调查的线索,而炸弹都是自制的,到目前为止,这个案子还是个无头案,不过我倒是略知一二,不知道陆省长对此有没有兴趣。” 陆渐红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此前韩青打电话的时候,安然便已经把这个情况告之陆渐红了,所以陆渐红只是挺了挺身体,示意韩青继续说下去。 正文 功成者不拘小节 不过韩青倒是没急着说,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不如先说说我的处境吧。 想必陆省长也知道,我在江东折戟之前,绝对是韩家的第三代核心人物,只是这一场惨败,由于我的心胸之故,不仅导致了地位的丧失,也几乎失去了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机会。我父亲利用他最后的能量,把我运作到重安市任副市长,这已经是我最后的一个机会了,我不想再浪费这个机会。这一段时间,我一直都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着一切争斗,结果我发现,韩家老二韩晓栋的核心地位还没有稳固,毕竟他只不过是个副厅,影响力还差了许多,重新拿回我失去的东西,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陆渐红将身体靠在椅子上,通过韩青的前述,他基本能够想到,韩青这一次来找自己,如此委曲求全,也是出于利益方面的考虑,只是自己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呢? 韩青微微闪过一丝笑容,接着道:“功成者不拘小节,有句话叫做杀身成仁,不择手段只不过是实现目标而实施的手段之冰山一角,据我所知,陆省长目前的处境似乎也是举步维艰,一些不利的事情,总是若有若无地指向你,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这种感觉。” 陆渐红敲了敲桌面,显得有点不耐烦了,韩青笑了笑,将身子向前靠了靠,道:“这么说吧,你被炸弹炸了,死里逃生实属侥幸,你就这么……忍了?” 陆渐红干脆垂下了眼睑,直接在手机上打着字,然后递了过去,上面写着四个字:“有屁快放。” 韩青的脸色有点像他的名字,又青又绿的,这也不怪陆渐红“字”出不逊,还是韩青对他不够了解,虽然他一再声明,与陆渐红不再做仇人,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对陆渐红还是有着戒备之心的。这不是他心胸狭窄,虽然有这一方面的因素,但是更多的则是来自于陆渐红给他的压力——人一旦被蛇咬了,连井绳都会害怕的。他根本不明白,陆渐红向来是个有怨报怨有恩报恩的人,这件事上他帮了陆渐红,陆渐红不可能过河拆桥。其实韩青想要说的,陆渐红已经有了猜测。虽然韩晓栋的核心位置尚未确立,但是韩青由于此前的表现也是令他颜面扫地,虽然级别想对要高上一些,但两人现在的地位差不多是平分秋色。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韩家内部现在正处于矛盾之中。韩副主席虽然基本上退出政治舞台,但是余威尚存,而他的胞弟韩发旺虽然生意做得不错,但是在政界的影响微乎其微。其实他们如果能够互补互助的话,重振韩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希望自己的孩子独掌门户的观念令得他们之间各自为政,矛盾重重,暗里勾心斗角,貌合神离。 陆渐红递了手机之后,便看向了韩青。 韩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将事情说了出来。 韩青的到来让陆渐红敏锐地意识到,这一起爆炸案的策划者极有可能是韩家的把戏,但是韩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陆渐红还是不怎么明白。虽然韩氏的实力大减,能量也不比以前,但是陆渐红自认除了跟韩青有过节以外,没有跟任何姓韩的人结过怨,况且这起事件也不是完全针对陆渐红而去的,如果是的话,那些炸弹也不可能被安放在演唱会现场,而是他的办公室或者是公务车上,甚至于是他的住处。 韩青的话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确实是韩家所为,而且冲着的不仅仅是陆渐红,还另有其人。上嘉爆炸案,如果引发群死群伤,绝对是一个轰动“忄生”的大事件,那么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人都难辞其咎,首问负责这个制度下,马骏和陆渐红的政治生命恐怕便到了尽头。这个理由很充分,目前上一层的政治格局也形成了三足鼎立的趋势,但是如何个三足陆渐红却是不甚了了,另外他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马骏和他为此事负责之后,对韩家有什么好处呢? 韩青给出了陆渐红答案,韩家虽然处于内斗之中,但是外界却是不知道,旧日的羽翼还在,他们二人一倒,别的人自然就有机会了。之所以选择在上嘉,一来是有演唱会这么个机会,二来上嘉历来治安混乱,黑恶势力层出不穷,可以转移视线,把追查的目光引到黑社会复仇那一方面,毕竟陆渐红对黑社会的打击力度实在是太强硬了,另外还可以造成上嘉的黑社会并未肃清的影响。 陆渐红的拳头不由握紧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些人的心也实在是太黑了,为了实现利益的获取,居然采用了如此极端的方法,置万千人“忄生”命于不顾,像这样的人,即使是做了官也只会是贪官劣官,又怎么会为百姓谋福祉呢? 沉默了几分钟,陆渐红镇定了一下心神,在手机上打字道:“你有没有证据?” 韩青的表情有些扭曲,没有说话,陆渐红也觉得自己问得傻逼,要是有证据,韩青完全可以直接找个隐蔽的方法捅出去了。 不过这一次陆渐红倒是只猜对了一半,韩青确实没有充足的证据,不过即使有证据,他也不会那么做,因为一旦败露了,他将被家族所不容。 看着韩青摇头,陆渐红淡淡笑了笑,把手机推了过去,上面一行字:我知道了。你没有来找过我。 韩青如释重负,这一趟他的目的显然达到了,他并没有掩饰借刀杀人的动机,冲着这一点,陆渐红还是很欣赏的,不过韩青的消息知道了等于不知道,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即使有证据,如果闹开了,恐怕将会产生极大范围的影响,陆渐红不敢保证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我走了。”韩青站了起来,向陆渐红伸出了手,道,“我非常希望也非常乐意能与陆省长做朋友。” 正文 三位客人 陆渐红伸出了手,心中的感觉非常之怪异,韩青的态度不知道是真是假,对于这个曾经咬过自己一口的人,陆渐红没有戒心那自然不可能,但人在江湖,不仅仅是官场,只要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大熔炉里,那就需要戴着不同的面具。 临出门的时候,韩青停了一下,道:“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普普通通的敷衍之词,但是韩青不知道,正是这一句话,决定了他将来的道路。 陆渐红送给了韩青四个字,这也是周琦峰曾经送给他的字:韬光养晦。 这四个字是陆渐红在告诉韩青,这件事暂时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有在将来见机行事。 韩青也明白得很,内战一直在继续,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他只是希望引起陆渐红的恨意,引发他与韩家之间的纷争,这样,他就可以真正的“韬光养晦”了。 韩青前脚一步,安然便冲了进来:“他又向你耍了什么诡计?” 陆渐红失笑,摇头,指了指嘴巴,做出一个“饿”的口型,招呼上菜吃饭,孟佳和高兰则是没有多问什么,这就是她们的好处,对于陆渐红的一切决定,她们都坚决支持。 到香港的日子里,临时主持上嘉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省长常连山小事自己拿主意,大事通过电子邮件和短信的方式向陆渐红汇报,这一点表现出了他对陆渐红的极大尊重。接近年底,并没有太多的事情,根据陆渐红的早期安排,是打算在春节前召开一个总结大会的,但是由于陆渐红出了意外,所以在电子邮件中,常连山请示是不是暂缓一下,等春节之后再说。 陆渐红并不沽名钓誉,要常连山不必介怀,看看马骏的意思。 陆渐红远在香港,并不知道上嘉的百姓们对这个省长的评价再次引上了一个新的高峰。在此之前,陆渐红就被置于殴打外国人的纷争之中,而后被澄清是事出有因,也被众网友戏称为“爷儿们”,而这一次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更是让他英雄的本色达到了顶点。由此,政府的公信度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曲功成发来电子邮件说,陆渐红的英雄表现得到了上嘉人民以及外地网友的一致认可,但是也有一些质疑,为什么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连一点官方的宣传都没有,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位权高位重的官员? 陆渐红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舆论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只会适得其反,反而会让高层认为他坐地起价,居功自傲。 其实陆渐红还是有些心结的。作为一名官员,抛开品质不说,或许有的人是靠溜须拍马,有的人是靠着上层建筑,但是到了厅级,没有哪个人没有几把刷子的,也就是说,论能力论作为,每个人都差不多,但是当面临危急时刻的时候,能够无视生命危险勇于站出来的人,陆渐红实在猜不出会有几个。他不在乎荣誉,但是他要的是肯定,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到目前为止,官面上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这绝对是反常的,哪怕是个寻常百姓,做了这样的义举,恐怕各类荣誉、各类宣传、各类呼吁都是满天飞,遑论他堂堂的省长呢?更反常的是,老爷子和周琦峰都没有任何消息,哪怕是通过别人的嘴巴转达的都没有,这么大的事说他们不知道,绝无可能。 事出反常即为妖,陆渐红这些日子一直在想,难道是因为这个爆炸案另有隐情,以至于上面在捂盖子以求淡化?想到这些,陆渐红确实大是心灰意冷,政治这个玩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转的。 努力不去想这些,安心做自己的宅男,不过这样也好,有很多的空闲可以看一些书,除了陪老婆孩子以外,其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修身养“忄生”。 眼看着春节一天天的临近,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梁月兰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洪山,——她不知道陆渐红出事的消息,也亏得她整天跟老街坊们混在一起,更没有什么上网的习惯,因此一直还蒙在鼓里。 众人心焦的是,等那天回去了,陆渐红还是不会说话,老太君怪罪下来,心里都不会是个滋味。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正在踌躇该哪天回去的时候,家里迎来了三位客人。 一个是陆渐红一直牵肠挂肚的小高。自从出了事之后,陆渐红非但没有见到小高,连他的消息都没有,打黎姿的电话也提示处于关机状态。现在见到小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自然是兴奋异常。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拥抱,当然,陆渐红纵然是有千言万语,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不过在这紧紧一拥之间,两人的情意早已不必用言语来表达,松开怀抱时,都已是热泪盈眶。如果说在此之前,两人虽然有了兄弟情意,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因为老爷子的吩咐,但经过了生死患难,这份感情已经升华为了钢铁般的友情。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黎姿。她的脸上虽然也带着笑,眉宇之间却是闪现出若有若无的愁云,陆渐红开不了口,自然也无法问得出来。 第三个人则是陆渐红最好的兄弟——牛达。自从陆渐红出事之后,上嘉警方疯狂地调查,作为兄弟的牛达也是动用了一切关系通过另外的渠道去调查,可是都没有答案。但是线索还是有的,那就是查出了这事与宝菁娱乐公司有关系。第一,炸弹是被提前装好的。这一点很容易证明。在演唱会开幕之前,任何人是不准随意进入现场的,那么吊灯上的炸弹只能是内部人的杰作,因为这个场地是借用了荷花节的演出场地,建筑工人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修缮维护而已 正文 别玩我啊 另外,那个在公安厅审讯室自杀的人所露出来的粤语口音以及筹备演唱会的剧组有几名工作人员不是出车祸身亡就是遭遇了火灾,还有一个是在家里被电死的。 这一切都将爆炸案的源头指向了宝菁娱乐公司。可是经过调查,剧组的几名工作人员都是临时聘请的,公司根本没有他们的详细资料,至于他们的死亡,香港警方也只是列入了意外死亡,并没有立案调查。线索至此,完全断掉。 当然,这些暂时都还没有跟陆渐红提起,毕竟兄弟一见面,说那些不爽的事情显然不合时宜。 小高久经沙场,见多了生生死死,所以遇到这个事他丝毫不以为意,不过陆渐红注意到他的头发很短,有几处明显没有头发,心里便是一凉,指了指小高的头,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小高挠了挠头,笑着道:“有几块小弹片卡得太深,拿不出来,先放放,留个纪念,陆哥,我现在可有的是时间陪你了。” 陆渐红极是意外,却是没有看小高,把目光投向了黎姿。 黎姿轻轻握住小高的手,道:“他的伤已经不适合再留在队伍里,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医生说,在弹片取出来之前,他不能做任何的剧烈运动。” 陆渐红呆住半晌,嘴巴动了动,却是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倒是小高笑着道:“以前一直在想,怎么样也可能从那里退出来,原以为只有死了才行,现在能通过这个方法离开,过一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倒是不幸中的大幸,陆哥,这还得谢你啊。” 陆渐红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拍了拍小高的手背,又向黎姿看了一眼,黎姿低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牛达目光中有些泪意,用力揉了一把眼睛,向着站在门口的小孟遥道:“遥遥,喜不喜欢看武打片?” 遥遥咬着手指道:“我喜欢李连杰。” “好,叔叔马上就变李连杰。”牛达转过头向陆渐红道,“哥,这些日子养尊处优,功课都丢下了吧?让我来跟你过两招。” 陆渐红不由笑了笑,看得出来,牛达是想打破这种略有悲情的氛围,便走到孟遥面前,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遥遥,你猜爸爸是李连杰还是你牛叔叔是李连杰呢?” “当然是爸爸了,妈妈说,爸爸是大英雄呢。” 小高咧了咧嘴道:“遥遥啊,是哪个妈妈说的?” “三个妈妈都说了。” 几人都是笑出声来,牛达没好气地道:“你真没出息,逗人家小孩子,要不是看你脑袋有伤,咱们就较量较量了。” 小高笑道:“就你啊,打得赢黎姿再说吧。” 陆渐红拍了拍巴掌,向外面指了指,这一阵子他确实有够闷,打上一架出出汗可能会舒服很多。 安然她们正在外面,见几人出来亮开加势,赶紧拦住叫停:“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动起拳脚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牛达也笑道:“嫂子你放心,我就是跟哥切磋切磋,手下会有分寸的。” 刚说到这里,陆渐红便是一拳打了过来,牛达闪身躲过,怪叫道:“偷袭我!” 陆渐红向后一退,摆了一个黄飞鸿的招式,示意牛达放马过来,只不过这个招牌动作因为他穿着大短裤而显得不伦不类。 牛达的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过他实在是小瞧了陆渐红,虽然这段时间没有活动,但是身手还是没落下,两人拳来脚往,一开始动作还算轻缓,但是到后面,出招都凌厉了起来,看得小孟遥紧握着双拳,紧张不已。 扬帆和远航这两孩子在里屋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出来观看,只听陆远航大叫道:“我拷,老爸,你太威武了,酷毙了啊。老爸,打扁牛叔!!” 牛达那个气苦,真是上阵父子兵啊,一个动真的,一个叫啦啦队,完美配合啊。一不留神,肩头挨了陆渐红一拳,不由叫道:“你玩真的?” 陆扬帆这时大叫道:“牛叔,我看好你。” 牛达精神大振,糅身扑上,却听陆扬帆跟着道:“我相信你一定会被老爸打爬下!” 论实力,陆渐红是不及牛达的,毕竟他的实战经验不够丰富,对于局势的掌控也是不足,两人相互点到为止地拼了一阵,陆渐红挨了几下,牛达同样如此,不过两人下手都有数,并无伤害。 “看招。”牛达一拳飘飘打来,这一拳有个俗名,叫做熊猫眼,这一拳的速度挺快,不过以陆渐红的能力还是能闪得开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透支有些大,陆渐红忽然间一阵晕眩,眼前变得模糊一片,那一拳居然没有能够闪得开。 经过职业训练的人与平常的动手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牛达根本没有想到陆渐红会避不开这一拳,一拳打中陆渐红的脑袋,另一拳根本未经过大脑的同意便下意识地挥了出去,这一拳是从反方向打过来的,直接打在了陆渐红的腮帮子上,其结果就是陆渐红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跄着摇晃了几下,便摔倒在地。 牛达不由愣了一下,一步上前,抱着陆渐红道:“哥,你可别玩我啊?” 陆渐红这时早已没有了意识,哪里还能有反应?这一下众人都慌了神,小高一个箭步窜上去,在陆渐红的鼻下探了呼吸,道:“昏迷了,赶紧送医院。” “我……我没使多大力啊。”牛达不敢去看几个孩子恶狠狠的目光,追了出去。 经过一番施救,那是有惊无险,陆渐红神采奕奕地坐在床头,牛达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站在病床前,道:“哥,我那两拳真没使力气啊。” 陆渐红只是笑了笑,却听安然道:“达子,我看你的拳头可有碗那么大。” 牛达的脸霎时便红了,头也垂得更低,小高笑着道:“嫂子,陆哥身体很棒,刚刚医生说了,主要还是因为脑部有淤血才导致昏迷的,倒不是因为牛哥的拳头。” 正文 周密安排 周密安排 “渐红要是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们麻烦。 ”安然故意凶狠了一下,牛达却是缩了缩头。 “陆哥,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牛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第一个逃出了病房。 小高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好好休息,我们都在外面。” 陆渐红却是拉住了他的手,小高怔了一下,却见陆渐红一脸的诡异之色,耳中则是听到一个声音:“我有话跟你说。” “陆哥,你……”小高惊喜地叫了半声,被陆渐红嘘了一声,“保密。” 走在前面的安然等人听到小高的惊呼都是吓了一跳,赶紧又奔回来,惊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高拼命地挠着头,“刚刚被陆哥捏了一把,好大的劲,疼。” 十分钟之后,小高从陆渐红的病房里出了来,眼睛红红的,陆渐红跟他说了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一方面让他留在香港,叫安然给他联系一些脑科手术的专家把弹片取出来,毕竟那东西留在脑子里,说不准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另一方面他既然退役了,就要替他考虑好将来的生活。他受到的训练都是如何杀人,是高级杀手,一旦走上社会,基本上没有什么生存的技能,他的后顾之忧,陆渐红是必须要考虑的。 嗷~~~~~~~~~这是牛达的惨叫声,他是被吓的。 陆渐红在医院观察了半天,没什么问题,下午就被接回到了住处。 安然买下来的房子面积够大,多住几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小高“小俩口”和牛达便住了下来。 牛达一晚上都没睡踏实,总觉得陆渐红这一次晕倒都是他的错,所以一大早地便醒来了,听到安然从陆渐红的房间出了来,便悄悄摸进了陆渐红的房间,没想到一进去便被陆渐红张口一声大叫给吓得险些大小便都流出来了。 “哥,你能说话了?”牛达一边捂着胸口一边问道。 “你说呢?”陆渐红已经起了床,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花园,“多亏了你那两拳,居然把我的淤血给打散了。” “呃,我的拳头还有这个功能。”牛达适时地显出憨态来,像变色龙一样,这是他的保护色,大熊猫一般憨态可掬,你还能生得出气来? 陆渐红恢复说话功能,这是一件喜事,又去医院进行了复检,证明脑中的淤血已经全部散尽,找不到一丝痕迹,牛达的那两拳还真有点功效,否则依靠自身恢复,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牛达是功不可没,不过这是一个极其偶然的例子,换了别人搞不好还会加强病情。 不过不管怎么样,好了就行,陆渐红又硬拉着小高在这里进行了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的神情比较凝重,道:“弹片的位置很特殊,那个地方不好下刀,目前还没有针对颅骨的精密微创手术,至少国内没有,如果强行开颅的话,风险非常大,毕竟脑部的神经实在太多了。” 小高洒脱得很,与其死在手术台上,倒不如顺其自然,过到哪天算是哪天。 结果是被众人一阵臭骂,大新年的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不过既然医生说国内做不了这个手术,那只能看国外有没有能做这种手术的医院了,好在目前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黎姿虽然心系爱郎安危,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强颜欢笑。 当天决定了回家的日子,陆渐红经过一番思考,进行了如下的安排,小高和黎姿自由活动,但是要保持手机畅通,这是出于治疗和安置的考虑。第二,安然等人先行回洪山,筹备过年事宜。而他本人则先辗转京城一趟,然后直接回上嘉。不过有一点,必须要注意,那就是暂时不要泄露出他已经能开口说话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叮嘱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大家还是无条件遵从了。 晚上聚了一下,各自收拾行装,次日一早按照事先的安排分道扬镳。 陆渐红花了两个多小时,飞到了京城。这一路上飞来,陆渐红考虑了很多事情,也对自己这段从政的经历进行了一次总结和反思,总体来说,并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只是每到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长,相比之下,在甘岭的时间要长一些,双皇市的发展也是他的得意之作,历时最长,发展也最为连贯,陆渐红意识到,要想一个地方能够得到快速的发展,制定一个可行良好的发展方略固然重要,但是如何得到真正的贯彻实施却更为关键。一个领导一个决策,走马灯式的换领导人,只会不断变化发展思路,结果驴不像驴,马不像马,最终延缓了发展的时机。 这一路闭目养神,思绪天马行空,不觉中飞机已经到了终点。 走下飞机的刹那间,陆渐红打了个寒噤,京城的气温比起香港来要低了二十多度,乍遇寒流,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有点受不了。 迅速换上羽绒服,感觉暖和了不少,便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前往老爷子那里。 由于事先并没有联系,所以陆渐红的到来令老爷子极度吃惊。老爷子并没有出去,天实在太冷,不过屋子里面还是很暖和的。 见到陆渐红提着包站在面前,铁男怔了一下,一边把陆渐红的包接入手中,一边道:“任主席,陆省长来了。” 话音一落,便听到里面砰地一声脆响,两人进了屋一看,原来是床头的一个玻璃杯跌落在地,老爷子的心情激荡得很,陆渐红走上前去,大力地跟老爷子拥在了一起,鼻头一酸,眼前便模糊了。 这才两个多月没见,老爷子苍老了许多,也消瘦了不少,抱在怀中,能够感觉到他的瘦骨嶙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子的大手在陆渐红的背后用力地拍了几拍,这才松开了怀抱看着陆渐红,“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能说话了吗?” 正文 形势不明 形势不明 陆渐红几乎忍不住要开口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神情一黯,忽然笑了笑,道:“说不了话就说不了话,也没什么打紧,酒还能喝吧?小铁子,备酒菜,把上菜打的野味都做两样。” 酒很烈,入喉如火,虽然喝得不快,但陆渐红却已是满头大汗,这些日子在香港,众妻可是给他戒了酒的,虽然不嗜酒,但这么久不沾,倒是挺想念的,所以此时偿了心愿,才觉得原来酒也是挺香的。 老爷子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打电话,更没有去看望陆渐红,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什么也没有做,陆渐红前一阵子的低迷让老爷子上火不已,说是韬光养晦,但真正做起来后患还是很多的,而且很有难度,陆渐红毕竟坐在省长的位置上,让他做一个传声筒,既不可能也不现实。这一次发生了爆炸案,得知陆渐红只是语言有些障碍,其他没有问题,老爷子认为这是一个锲机,可是找到了总理,总理却只是一笑而过,只字未提。 老爷子理解总理要兼顾大局,毕竟全国上下一盘棋,不可能着眼于某个个人,在必要的时候,该牺牲必须牺牲,老爷子担心陆渐红一不小心就成为了牺牲品。总理摆迷魂阵,周琦峰可不会,老爷子便要问了周琦峰,没想到的是,周琦峰只是沉沉一叹,说了一句跟没说一样的话:“形势不明,年内再看。” 老爷子的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思维仍然很清晰,听着老爷子的分析,陆渐红再也忍不住了,在他的心里有一股浓浓的愧疚感,自己能够开口说话,可以瞒着任何人,绝不能瞒老爷子。 “让您担心了。”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乍听到陆渐红开口,老爷子握着酒杯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半晌才瞪着眼睛道,“你能说话?” 陆渐红道:“忍不住了。” 老爷子忽然笑出声来,道:“好样的,瞒得这么紧。” 听了老爷子的这席话,陆渐红便知道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了,便道:“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一直哑巴下去,组织上会怎么安排。” 老爷子笑了笑,道:“你这是破釜沉舟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送你去残联。” 陆渐红怔了一下:“不会吧,这么残忍?” 老爷子爆出一阵大笑,忽然神色又黯了下来,道:“我知道的都说过了,你自己怎么认为?” 陆渐红默默地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这才道:“我想过了,做官劳心劳力,还得提防着各种明枪暗箭,不干也罢。” 老爷子看着陆渐红的眼睛道:“言不由衷了吧?” “无所谓了,真的很累,可是就怕辜负了您老对我的期望。” 老爷子笑了笑道:“其实说起来,你不到四十岁就走上正部级,实属凤毛麟角,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只不过在处级上晃荡,只是也正是因此,不继续坚持下去,可惜得很。现在的京城颇不宁静,韩家隐有死灰复燃之势,几次关于你的不良信息我怀疑都是韩家搞出来的,据说那个韩青还到直辖市重安任了副市长,看样子,小韩还是不死心啊。” 陆渐红听着有些好笑,“小韩”也都六十好几了,恐怕也只有老爷子能这么称呼得起,便道:“当初都是中流砥柱,就这么退出政治舞台自然心有不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过几年形势肯定只会比现在差,当然要搏一搏了。” 老爷子眼睛发直:“你看得倒是透彻。” 陆渐红道:“我在香港的时候,韩青曾经找过我一次,韩青并不是唯一的核心,还有一个在琼江任团省委副书记的韩晓栋,跟他一争长短,处于一个内耗的阶段,在核心地位没有确立之前,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出来。” 老爷子沉声道:“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小韩毕竟是在位的,行事还算规矩,有规律可循,可是他的弟弟韩发旺就不一样了,他是经商的,所谓无商不女干,无女干不商,据说早年原始的资本积累很不干净,这个人你一定要留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怕知道,就怕不知道。”陆渐红淡淡地抛出了这句话,道,“您老的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挺起了胸膛笑道:“老当益壮你也不懂?”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走,跟老爷子谈了许多,话题最多的不是陆渐红将来的政治走向,而是亲情。老爷子风烛残年,陆渐红考虑的最多的还是让他安享晚年,让一个耄耋老人为着自己的事情去操心,陆渐红真的不忍心,况且老爷子的影响力日趋微弱,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到了晚年还委曲求全,陆渐红更做不出。 听着老爷子沉沉的鼾声,陆渐红思“氵朝”起伏,难以入眠,将来到底会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其实小高那天所说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高的处境跟他比较相似,如果没有这起爆炸案,他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所以说他受了伤到底是好还是坏,真的无法定义。同样的,陆渐红因为脑部淤血压迫到语言神经,导致他不能开口说话,就此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另一条出路,只是在小高和陆渐红的心里都有着一个信念。路,没有对与错,都是自己选的,一旦选择了,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不能后悔,更不能回头。 天亮的时候,才发现夜里不声不响地降了一场小雪,将地面洒得匀匀的。 老爷子的气色不错,陆渐红起床时看到他在院子里打太极,铁男双手环胸站在树下。他和陆渐红一样,都还年轻,太极实在是太舒缓,不到年龄不达境界,是很难领会太极的奥义的。 吃了早餐,陆渐红向老爷子辞了行,不过他依然没有开口,这是一个秘密,需要继续保守下去。 老爷子破天荒地将陆渐红送了出来,踏着薄薄的积雪,老爷子嘱咐他一路走好。 正文 安置分歧 安置分歧 陆渐红此行还要去见一个人,自然是副总理周琦峰。 从他那里得来的消息才是最官方的,要比老爷子全面得多,毕竟他已经退出了政治舞台,很多东西他也没有渠道得知。 陆渐红没有打电话给周琦峰,而是直接去了他在国务“阝完”时周琦峰留给他的房子。 房子里一尘不染,看样子周琦峰偶尔还是会回来住一住,安顿了下来,陆渐红泡了一壶茶,这才打了个电话到那个私密的手机上,周琦峰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居然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淡淡道:“你在哪里?” “京城,家里。”陆渐红说了这四个字。 “好,晚上我过去。”周琦峰淡淡挂断了电话。 一瓶酒,四个菜,精致得很,这是陆渐红自己做的,菜也是他自己去买的,戴上口罩,谁也不认识他。 屋子里的暖气大开着,陆渐红接过周琦峰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周琦峰扫了他一眼,才道:“有多少人知道你能开口了?” “家人,任老,都能保密秘密。”陆渐红拉开了椅子,请周琦峰坐下来。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你不在的这一阵子里,发生了不少事,围绕你的安置,略有分歧。” 周琦峰永远都是这么直接,一进来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陆渐红倒是并不着急,坐到周琦峰的对面,给周琦峰倒了一杯酒,道:“周叔,尝尝我做的菜。” 周琦峰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想念远在法国的儿子了,今年春节又不回来,两年没有跟子孙团聚,这个年过得太寂寞太孤单了。 喝了两杯酒,周琦峰道:“从政这么多年,有什么体会?” 这个问题陆渐红在飞机上便考虑过,不过周琦峰此时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陆渐红不认为只是字面上的解释,放下手中的杯子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累。” 周琦峰忽然笑了,点头道:“累就对了。当官如果不觉得累,那就是一个贪官,一个不称职的官。” 这个理念陆渐红并没有去深想过,不过却是非常有哲理。 陆渐红这时提出不同意见,道:“累也未必就是好官。有的人之所以觉得累,那是因为一直在钻营,一直在斗争。” 周琦峰放下了筷子,笑道:“斗争也是做官的必经过程,政治嘛,就是斗争与妥协的艺术,要讲究策略和方法,就是在矛与盾之间不断转换的过程。你也一样,一直处于斗争之中。” 陆渐红豁然开朗,纠正道:“周叔,您说的也不尽然。我一直在争,却不是斗。” 周琦峰欣然道:“你终于想通了。一点都没错,纵观你的经历,动作开大开合,扮演的都是矛的角色,从来没有防守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箭射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破釜沉舟,在战场上或许会起效,但是在官场上却是一个忌讳。官场虽然没有硝烟,但是却比战场更激烈更残酷,但是也更是惊心动魄的较量,讲究的是圆润,最忌锋芒太露,讲究的是杀人于无形之中,真刀明枪地干,杀敌一千,也要自伤八百。” 陆渐红的酒杯置于唇前,却是没有动弹,他在回味着周琦峰的话,话虽然很直白,但是陆渐红却一直没有深入地去考虑过,半晌,陆渐红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我明白了。” 陆渐红是真的明白了。他的行事是基于一颗公直的心,但是此刻他已经懂得,仅仅有一颗大公无私的心作为后盾远远不够,他的战术大多是直接的,虽然起到了作用,但是却是留下了大患。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陆渐红懂,但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有的时候击败的是一个人,但是得罪的却是他身后更多的人。或许一时半会之间还看不出隐患来,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和步伐的前进,这个危害便渐渐凸显了出来。 但是陆渐红还有一丝疑惑,如果只是考虑到那些利害关系,万事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这是一个真正正直的官员所应该做的吗?在面对腐败、面对黑暗的时候,百姓的利益由谁来保护? “这当然不是绝对的,遇到不公,遇到腐败,必须严厉打击,但是策略非常重要。”周琦峰在陆渐红的脑袋上虚点了一下,“策略,非常关键。这要根据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形势作出灵活的变化,举个例子吧,以你在上嘉的事情为例。打击黑恶势力,应该是一项正义的行动,对不对?” 陆渐红只有点头。 “所以由你牵头组织,成为了出头鸟。黑恶势力被打倒了,政绩也有了,可是在拥有政绩的同时,你也成为了眼中钉。”周琦峰嚼了粒花生米,接着道,“无可否认,黑之所以黑,是因为有了官的保护,打了黑,自然要触及官的利益。因为这项行动是你提出并且牵头的,政绩与别人共享,但是恶人却由你一个人来做了。” 陆渐红默然,这是辩证论,半晌才道:“我确实考虑欠妥,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记住,想要打击一个人,首先要把自己保护好。这与中国技击中不学打人先学挨打的道理是异曲同工的。” “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换作是现在,在那种迫在眉睫的环境下,我还是会选择雷厉风行。” “这便是我一直赞赏你的地方。”周琦峰的眼睛里略有些笑意,“说实话,在官场这个大缸里,能够坚持原则的人已经不多了,像你这样行事冲动却能够升到这个位置的人就更不多了,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周琦峰的话有解嘲的意味,可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无疑是一种鞭策,他知道,周琦峰只是希望他能够走得长远一些,为了实现更大的政治抱负,实现为人民服务的目标,在必要的时候,必须牺牲一些原则,可是陆渐红扪心自问,自己能做得到吗? 正文 真情流露 真情流露 一瓶酒喝完,由于喝酒速度不快,两人都没有什么醉意,周琦峰继而道:“将来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装聋作哑我做不到。” 周琦峰微微笑了笑,道:“明天你回上嘉,装聋不必,作哑还是要的。上嘉的这潭子水有点浑,这边我再争取争取,现在看来,你要是再留在上嘉只会受到更多的阴谋诡计,是该走出公众的视线了。” 陆渐红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有什么消息周琦峰自然会提前跟自己透露,至于京城的局势,不是他所能掌控和左右的,多问无益,徒增烦恼而已,便又重新开了一瓶酒,道:“周叔,你还能喝多少?” 次日清晨,陆渐红便坐上了去上嘉的大巴车,临近春节,年的氛围越来越重,进入春运的时间,一票难求,不过陆渐红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只是想到可能会令另外一个人耽误了回去的时间,陆渐红心中略有歉意。 车程比较远,经过大半天的行驶,车下了高速,驶入上嘉境内,中间有一段路况比较差,车变得颠簸了起来,陆渐红顺着窗子向外看了看,暗暗记下了路段,想着找个机会落实一下,可是随即他便苦涩地一笑,听周琦峰的口音,自己留在上嘉的可能“忄生”似乎已经不大了。 官员的任命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去哪里,所以陆渐红不再去考虑自己的去处,闭上眼睛晃晃悠悠地随车而行。 等被随车人员叫醒,陆渐红才发现已经到了玉桥市汽车站,揉着眼睛拎了包下来,发现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车站人满为患,陆渐红几乎是挤出去的,好不容易上了一辆黑车,拿出事先在纸条上写好的省政府的地址给了师傅。 黑车司机盯着陆渐红戴着口罩的脸看了半天,才嘟囔出一句:“省政府?你是去上访呢还是想钓鱼执法啊?”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这丫的防范意识倒是很强,闻言便要下车,师傅赶紧道:“走,走,急个毛线啊。” 到了省政府,陆渐红扔下一张百元钞票,也没有去要他找钱,看这师傅过得也不容易,大冷天的出来跑黑车,不是家庭为困,谁想来遭这个罪? 省政府快要下班了,摘掉口罩的陆渐红一出现在省政府大院,顿时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陆渐红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省政府是议论纷纷,大家不是傻子,没有看不出这里面的诡异的,所以在陆渐红离开后,他们都在猜测,陆渐红是不是遭受抛弃了。毕竟陆渐红勇闯第一线而遭受伤害,险死还生,这绝对可以树立一个正面的典型,可是事情之后,连相关的报导都被叫停,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啊。 “陆省长回来了。” “陆省长好。”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招呼不同的神情,都一一落在陆渐红的眼睛里耳朵里,对此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曲功成已经从办公厅得知了陆渐红回来的消息,屁*股就像中了箭一般从办公室冲了出来,刚冲到楼梯口,便看到陆渐红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曲功成的眼泪刹那间便滚了出来,哽咽着道:“陆省长,您终于回来了。” 曲功成的真情流露令陆渐红也是鼻头一酸,点了点头,便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尘不染,整洁如新,陆渐红微一颌首,便坐到了办公桌前,拿着纸和笔来,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交到了曲功成的手中。 曲功成的眼睛又一次模糊了,看样子陆省长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心里便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默默地接过字条,按照字条上的内容打电话通知马骏。 接到电话,马骏意外得很,这一阵子,上嘉的工作如行云流水,并没有因为陆渐红的离开而运转不灵,这固然有马骏的掌控有关,也与陆渐红留下一个团结的阵容有关。对于陆渐红这个战友,马骏是非常期盼他能够早日康复回归的。 所以当秘书方小石将陆渐红回来的消息告之之后,马骏立刻打电话到陆渐红的手机上,可是电话却不是陆渐红接的,而是他的秘书曲功成。 “马书记,陆省长还没有恢复。”曲功成的声音里带着些悲怆的成份,马骏很理解曲功成对陆渐红的感情,沉默了一下,道:“陆省长在办公室吧?你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陆渐红笑了笑,仍然在低头奋笔疾书。 半个小时后,马骏便到了,一进来便道:“渐红,你还没有康复,这么急着回来干嘛?怕被篡位?” 这个玩笑引起了陆渐红的一阵大笑,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把刚刚写的东西推到了马骏的面前。 马骏看着纸上潇洒的笔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住,半晌才抬起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笑笑,摊开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座位,那意思是在说,只要组织上还没有宣布,那他就是省长。但是言下之意,不久他就有可能离开上嘉,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纸上写的是陆渐红近期对工作方面的一些看法以及需要解决的一些事项,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自己在上嘉的时间还有多少,趁着现在大局未定,尽量为上嘉多做一些事情吧。 马骏通过自己的渠道,基本上也已经能够断定陆渐红留下来的机率很低了,只是没想到陆渐红在没有“康复”的情况下,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罗列出近期的工作计划,这到底是真他妈责任心太强,还是作秀啊。 看着陆渐红的脸,马骏一边把材料放进口袋,一边点头道:“明天就开会落实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马骏总觉得陆渐红有些英雄暮路的感觉,心头大是酸楚,其实他是最希望能与陆渐红共进退了,只是世间无奈的事情很多。陆渐红的这页纸基本上算得上是他的“临终遗言”了,况且都是为上嘉着想,无论于公于私,马骏都没有理由不去承诺。 正文 差点被憋死 差点被憋死 陆渐红笑了笑,坦然很多,吁出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无愧无怨无悔。 “你还能喝酒吗?”马骏抬起了头,“倩雯一直很想你。” 看着两位领导连袂出了省政府,方小石和曲功成都是心中感动,今天马骏的前来足以证明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情谊,刹那之间,这两位秘书心有灵犀般地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似乎已经学到了一些官场以外的东西。 “陆叔叔,你身体好了吗?”面对马倩雯真诚的问候,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为了不破坏大局,陆渐红只是拍了拍倩雯的小手,然后做出一副猩猩发怒的样子,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好得很。 倩雯悄悄地说:“陆叔叔,爸爸说,终于不用听你的唠叨了,你要留神他。” 陆渐红微微一怔,不由笑了出来,马骏也是笑道:“这孩子,总是揭我的短处。” 这时马倩雯飞奔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个袋子来,里面装的全是千纸鹤,道:“陆叔叔,这是我叠的,一天十个,你一共离开了四十一天,一共四百零八个,今天还剩两个没有叠,祝你早日康复。” 陆渐红的眼睛一下子朦胧了起来。 这一晚,陆渐红强颜欢笑,除了笑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装哑巴这罪不是人受的,按照周琦峰的思路,马骏是蒋副主席的人,目前他与周琦峰的关系不明朗,所以连带着的,马骏的立场也很难说,为了不避要的麻烦,能不说话还是不说的好,这倒是应了“沉默是金”这句名言。 不过马骏一家对陆渐红的热情是陆渐红是无法解怀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么形容或许夸张了一些,但陆渐红总觉得自己不够地道,只能一边喝酒吃菜一边以“小不忍则乱大谋”来安慰自己,待有朝一日再登门请罪。 由于陆渐红只有图像没有声音,所以吃完了饭,马骏也没有跟他聊天的兴趣,送他出门的时候,马骏的情绪好了许多,拍着陆渐红的肩膀道:“你的安排我一定会办到。” 陆渐红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看着陆渐红的身影被街灯缓缓地拉长,马骏这才回到屋里。 “马骏,别想太多了,陆省长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天他会好起来的。”知夫莫若妻,高雅看得出来马骏是真的把陆渐红当成知心朋友,这也是高雅感到安慰的地方。跟随马骏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马骏对哪一个人如此折服过。 “人生能有如此知己已经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更何况是在官场之中呢。我真希望他的步伐能够更稳健一些。”马骏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低声道:“他还是不能说话。” 一回到住处,陆渐红关上了门,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放声说着话,这一天险些没把他给憋死,幸好没有人怀疑他,否则搞突然袭击说不准真容易露出马脚来。 过足了嘴瘾,洗洗刚睡下,手机却是响了起来,原来是任克爽发来的短信:听说你回来了,还不能开口。 陆渐红想回一条短信的,想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没有回,调成了静音,便睡下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陆渐红看了手机,发现上面还有任克爽发来的几条短信,一开始还保持冷静,后来都是破口大骂了,质问陆渐红为啥不鸟他。陆渐红不由会心一笑,他能想像得到任克爽气急败坏的样子,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任克爽是个“忄生”情中人,远非以前的那副装逼“忄生”格,是个很有趣的人。 不过另一条短信便让他笑不出来了,短信是龙筱霜发来的,只有四个字:一切可好?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少,陆渐红几乎已经把龙筱霜淡忘了,这个时候突然接到她发来的短信,陆渐红有些无措。在香港期间,龙筱霜本无消息,陆渐红这边刚回来,她在晚上便发来了短信,由此可见,她并没有离开上嘉。 陆渐红回了一条一切都好,便删掉了短信,在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再有任何的差错。 一到办公室,便看到常务副省长常连山已经到了,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常连山跟着走了进来,没有多少嘘寒问暖,向陆渐红汇报了近期的工作。 陆渐红听得很仔细,时不时地会以手势打断一下,而且不停地在记录着,汇报中间,曲功成接到省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通知陆渐红参加常委会,在这个时候,常连山也接到了会议通知。 整个会议开得很肃穆,一直都是马骏在说话,分发到陆渐红手中的材料,上面列出的一些重点工作中有不少都是陆渐红昨天写在纸上的,马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强调,将来将会围绕着这个思路开展工作。 陆渐红知道,马骏这是在正式向他承诺,如果陆渐红真的离开上嘉的话,他一定会达成他的心愿。 这个常委会与平常相比相差很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的马骏有些异样,而陆渐红的沉默更是让人凭空增添了一股压力。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直接回了省政府,办公室便热闹了起来,有看望的,有试探的,也有担心的,不一而足,陆渐红对此都是微微一笑,谁是好心谁是过客,陆渐红心里一清二楚,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不重要了,人走仇灭,没有必要再记着。 一一送走众人,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任克爽这小子怎么能忍得住呢,正这么想着,门忽地被推开,任克爽便闯了进来。 放眼全上嘉,也只有这丫最没规矩,胆儿最肥。不过他一进来,脸色似乎不大好看,气乎乎地坐了下来,道:“你是不是疯了?就这么就回来上班了?” 陆渐红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任克爽见他这样子,猛地一拍脑子:“看我这个脑子,你现在是个哑巴。我是说,你做出了这样的英勇义举,要是死了,说不定还能给个国旗给你盖盖,可是你没说就没有人问了,连个正面宣传都没有,这算什么?难道只有烈士才值得人尊敬?” 正文 天降大任 天降大任 陆渐红轻轻拍了拍桌子,心道老爷子的嘴巴还真够紧的,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没告诉。 “怎么了?自己不敢说还不让别人说了?”任克爽气愤地道,“偏偏还有这种傻瓜,这么急冲冲地跑回来上班,还有谁把你这个省长给架空了不成?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迂还是假聪明。”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说得还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唉,跟你这种傻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走了。”任克爽刚站起来,忽然又坐下,道,“对了,不管怎么样,上次的事情我都要谢你。”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蒋副主席过来视察军务的事情,这件事他真的没出什么力,受之有愧,不过他现在金口难开,自然不便,其实就是能说话,他也是认了。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疑惑,马骏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过,显然不是他的作派,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姚鲁那家伙知情了,毕竟任克爽当初是替他出的头。想到这些,陆渐红基本已经确定了,因为上次在与景珊联络的时候,景珊告诉他,韩晓国已经很久没有烦她了,更不必说什么婚姻大事。 陆渐红并没有站好最后一班岗,年二十八便提前回去过春节了,不过在回去之前自然是要将春节前的一些工作安排好的。眼前春节将至,维“禾急”是第一要素,这个事情也是容易给人落下口舌形成打击的重要方面,所以在临行前将相关的慰问、不稳定因素排查汇总解决等工作一一安排妥当,这才离开了上嘉。 由于小高的情况,办公厅给他重新配了一个司机,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用公车回去,也算是替省财政省点油费吧。 开着龙飞留给他的那辆车,陆渐红的心已经飞到了洪山。走过千山万水,还是家乡独好。陆渐红从来没有过比现在还要迫切地回家的感觉,或许人在受伤失意的时候,家才是能够抚平伤口的良药。 这个时候,陆渐红心无旁骛,一切烦恼全部封存,全副心思全放在如何安排春节了。令他苦恼的是,回去还得继续装哑巴,唯独这一点是缠绕在他心头难以忘却的一个纷扰。 而此时的中*南*海,围绕着他的去处,两位老人正在低声交谈着,赫然是首长和蒋副主席。 “陆渐红敢作敢为,胆量是他的闪光点。”蒋副主席的指间夹着烟,袅袅的烟雾缓缓地飘起来,“他这次的行为,别说一个官员,就是一名军人,在那种危急关头,能不能挺身而出恐怕也会有瞬间的犹豫,这一点是值得赞扬的。” 首长微微点了点头:“难能可贵,避免了一场群体“忄生”的伤害事件,值得肯定。” “不幸的是他也受了伤,万幸是只是不能开口说话,对其他方面并没有影响。”蒋副主席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据上嘉方面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回来工作了,状态很好,一回来就着手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首长,我个人认为,陆渐红虽然有缺点,但是疵不掩暇,亮点还是不少的。现在的官员都太圆滑太世故,缺少的正是这股浩然正气和挺身而出的魄力。” “谣言止于智者。”首长低低地吐出了这六个字,接着道,“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蒋副主席笑了笑,道:“我没有跟他正式接触,他回来之前在任主席那儿待了一夜,而后又在琦峰总理那边待了一夜,从反馈来的消息看,他的心态还是很平和的。其实窥一叶便知全貌,上一次的金属事件,他功不可没,只是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一切都是从发展的全局高度出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份大局观很难得。首长,换了你我当年,恐怕也不容易做得到吧。” 首长淡淡地笑了笑:“过刚则易折,需要好好充充电啊。” 蒋副主席笑道:“首长,您这是在保护他?” 首长将烟掐灭,垂下了眼睑,背起了古文:“天将近大任于斯人也……” 周琦峰在得到消息之后,微微一笑,手在手机上压了压,最终还是松开了,并没有打出那个电话。 陆渐红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燃放鞭炮的硝烟味道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春节气氛。 这一年没有大年三十,所以腊月二十九便是除夕了。这一次春节,陆渐红是在老家过的年。当时结婚的时候,婚礼是在老家举行的,所以街坊邻居们都知道安然才是陆渐红的正牌老婆,另外二女的到来,虽然梁老太太欲盖弥彰称她们远房亲戚,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老太太是在忽悠,不得不说,遗传基因实在太厉害了,高轩和孟遥的眉眼里像陆渐红的成份太多了,另人称奇的是,陆渐红的基因在高轩的身上便显出男人的味道,放在孟遥身上,也是出落得标致得很。 幸好陆渐红这些年都在外地,大家都只是知道他是个官,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官多大的官并不清楚,这年头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不少,但是关注一个身边人的升迁,在百姓中并不常见。 中午吃了午饭,陆渐红便张罗着开始贴对联,孩子们也过来帮忙,倒也其乐融融,再加上天气晴好,阳光灿烂,心情自然非常不错,不过陆渐红一直都是没有开口说话,这个秘密自然是要保守的,当然,为了解决老妈的疑惑,陆渐红坦然告之。梁月兰虽对政事不大了了,但也能感觉得到陆渐红颇有苦衷,便不再多问。有邻居串门,陆渐红大多是避而不见,实在避不了,梁月兰便以陆渐红喉咙有恙搪塞过去。事实上,陆渐红的掩饰随着举家欢度春节显得意义不大了,如果有心人跟着一查,便可以发现其一妻二妾的事情,那么相比之下,他的“哑巴”便没有了作用。不过陆渐红也想通了,他的风流韵事,领导多半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想棒杀自己,早就下刀子了,如果真的借此说事,大不了一拍两散,不干这个省长了,又坐不了牢。 正文 兄弟赌局 兄弟赌局 陆渐红的这个想法多半有些赌气的成份,这些年他活得有够郁闷,遮遮掩掩,费尽心思,坐拥三妻而不得正解,别人以为他艳福不浅,实则聚少离多,还比不上那些暴发户包工头。 这边贴好对联,那边一母三妻已经摆上了麻将,陆渐红观战片刻,家里便来了客人,原来是两位姐姐携全家而至,不过两个外甥女都没有到场,原来都是谈了男朋友,去了男友家过年,正应了“女大不中留”的古训。姐姐们懒得跟陆渐红拌嘴,去替高兰和孟佳这两位“麻术”不精的弟媳妇长眼去了。 陆渐红喉咙“有恙”,自然是说不了话,两位姐夫也表示理解,也有一点汇报工作的意思,这几年刘得利在燕华混得也算风生水起,当然这也得益于当年陆渐红的照顾,张雪松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刘得利干到哪儿,他也就跟到哪儿,投个小股份,日子也算红火。 聊了没几句,大姐叫了陆渐红到房里,说了十来分钟,陆渐红笑着出了来,便提议弟兄三个斗地主,大过年的,博点彩头,也算是图个喜庆。不过打的并不大,五十八十一百的,陆渐红应了句官场失意“贝者”场得意的八字箴言,手气旺到不行,赢得刘得利人仰马翻,一个多小时下来,刘得利已经输了近一万块,还欠了陆渐红两千多。 陆渐红大有大杀四方的意思,并不手软,执意要刘得利付钱,否则不开牌。刘得利翻着眼睛拿出支票:“有此为证,输多少一并开支票给你,不过要加码。” 刘得利嫌赌得小,陆渐红龇牙咧嘴,来者不拒,重新来过,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二姐夫张雪松输了七千多,但是刘得利的脑门上都出汗了,在这点时间里,他欠下来的账居然达到了五十万之多。 不过这个赌局是在房间里开的,外面的麻将打得正酣,根本不知道里面已经搞出这么大的输赢来了。 张雪松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到有问题了,陆渐红只要一出手要地主,手上便至少有两副炸弹,更绝的是,只要刘得利伸手要牌,陆渐红总有牌能压得住他。张雪松早年可是在道上混的,对于一些赌局中的骗术还是略知一二的,不由迟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要说陆渐红出千,打死张雪松都不信,他们可是自己人啊,陆渐红怎么会用这种手段去诓家里人的钱?他也不缺钱啊,正宫娘娘可是安氏集团的扛把子,经手的钱都是以千万为单位的,虽说还有两个老婆,但是一个是省长的女儿,一个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完全是入大于出,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干啊。 陆渐红没有理会张雪松的眼神,指了指支票,刘得利这两年工程做得不错,钱也有的,只是五十万确实肉痛得很,便有些犹豫了。 陆渐红笑了笑,又向扑克牌指了指,示意先欠着。 刘得利不由大喜,当即指了指扑克,这时只听张雪松道:“这个牌都快打烂了,重换一副。” 陆渐红的神情并无异样,点了点头,家的不远处便有一个小卖部,张雪松很快拿了副牌来,重新投入了战斗,不过结果一点悬念都没有,张雪松也陷进去了,陆渐红只要一出手,每把必胜。当外面的麻将停战时,陆渐红的面前已经堆了一撂子钱,足有三万,另外张雪松欠了八万,而刘得利则是越陷越深,累计欠账已达一百二十多万。 众人都进了来,看着战果辉煌的陆渐红,都是惊异不已,陆渐红放下手中的扑克,向二人勾了勾手指,示意该兑账了。 刘得利和张雪松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尴尬,陆渐红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低头摆弄着手机。 张雪松低声向刘得利道:“先借我八万。” 刘得利倒也爽快,刷刷在支票上填了一百三十万,笑着道:“渐红今天的手气太旺,自甘下风,肥水反正不流外人田,你这么大的领导,人家想送钱还送不出去呢。” 陆渐红接过支票放在一边,却是抓起了扑克,随意地洗了几把牌示意二人随便谁来切一下牌。 “我来。”大姐陆月红伸过手来,随便切了两下,陆渐红把牌发完,然后亮了出来,他的手中豁然出现了大小王,四个K,四个六。 这是什么牌啊?三副炸弹,那还不把人打死? 陆渐红把牌合起来,重新洗了几把,再次切牌之后,这一次是一个大王,一个二,四个Q,三个A,也都是好牌。 刘得利的额头有了些汗水,陆渐红这才放下牌,把刘得利开出来的支票给撕了个粉碎,然后才把手机推到刘得利的面前。 刘得利一看之下,脸色不由大变,只见上面写道:“小赌怡情,大赌伤人,穷不短志,富不骄奢。” 刘得利这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原来此前大姐把陆渐红叫进屋里,就是告诉他刘得利最近手头宽裕赚到钱了,开始沉迷于赌博之中。虽然有输有赢,数额也就在十来万左右,但是玩物丧志,她很担心刘得利会走上另一条路,为此两口子没少吵架,所以陆渐红便用这个手段来惩治刘得利一下。 本来陆渐红可以在私底下开导的,但是药不猛效则不劲,这等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刘得利一记耳光,足以将他打醒了,张雪松也是面面相觑,因为刘得利赌钱的事里面也有他的份。 陆渐红站了起来,拍了拍刘得利的肩膀,然后把面前赢来的钱分成了四份,一大份给了老妈,其余三份三女各得其一,两位姐姐自然是没有份了,权当过年作饷。 刘得利和张雪松二人狼狈得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陆渐红却是若无其事,让老妈留他们晚上吃饭,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没有特别的针对。 晚上在异样的氛围中吃了年夜饭,便各自散去,临走的时候刘得利汗颜地向陆渐红表示,以后一定戒赌了。 正文 一缕长发 梁月兰赶紧扯开话题,这对兄妹多年未见,今日相遇,自然有很多话要谈。 薛冰心也被安然拉过去问了一些事情,原来这丫头一直在忙着新能源公司的事,一直到年二十九才空闲下来,爷爷一直要到洪山来找梁月兰,她便跟着来了。 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实在没法子,只能屈身陪孟遥和高轩去打游戏,可是技术实在太烂,被这对姐弟打得肝脑涂地。 当晚薛迎春爷孙俩没有走,陆渐红去刘得利家对付了一夜,刘得利喜气洋洋,原来是洗心革面,被大姐原谅了。 次日一早,薛迎春带着孙女辞别,陆渐红巴不得薛冰心早些走,这丫头就是个祸害精,在省城都嚣张得不行,如果到了县城来玩,不知道会不会捅出什么大娄子来。 装模作样地送着爷孙俩时,陆渐红接到了周琦峰打过来的电话,他只说了六个字:“你可以说话了。” 这个电话意味着陆渐红的将来差不多是尘埃落定,陆渐红忽然很想问周琦峰上面是个什么样的决定,但是周琦峰没有说,证明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官场之事变化莫测,不到最后一刻难以确定,不过从周琦峰轻松的语态来看,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糟糕。 能够开口说话,陆渐红自然轻松了许多,不过或许是闭嘴的时间太长,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不怎么想说,只是以微笑代替语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后遗症。 春节虽然美好,但美好的东西犹如美女的年纪,消逝的是非常之快的。 年初六,陆渐红当先踏上了归程,经过三女的雨露滋润,陆渐红不仅身体状态恢复到了一个顶点,精神状态也是从来没有的好过。虽然不知归路,但是他已经想通了,如果真的受到什么不公的待遇,大不了就撂挑子,这世上还有一个东西叫做“辞职”的。 晚间便到了住处,小区里的灯火亮着的并不多,这个小区是家属楼,春节期间,大多都回家过年了。进了空荡荡的屋里,陆渐红似乎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里,早上还一家在一起,晚上便是自己独守空房,这种差异让他的心情略有些感伤。打了电话回家报了平安,陆渐红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早过来干嘛,真不如继续装哑巴,在家里多待几天。 家里冷锅冷灶的,陆渐红便想到了曲功成,据他的估计,曲功成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到上嘉了,俊岭虽然是他的老家,但是上嘉才是他的根据地,正要打电话给他,陆渐红的目光忽然凝滞了。 他看的是他的床。在他的床头有一缕长发,他清楚的记得,春节前离开的时候,整个床铺都由曲功成整理过一般,以他的细致,不可能留着这么一缕长发放在枕边,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里有人来,而且是女人。 陆渐红沉默了一阵子,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对方接通了。 “筱霜,新年好。”陆渐红的声音有些异样,最难消受美人恩,龙筱霜选择在他不在的时候来自己的房间,这意味着什么,陆渐红心里明白得很。 “你能说话了?”龙筱霜惊喜万分,可是在短暂的惊喜之后,竟是失声痛哭起来,“渐红,你把我吓死了,我以为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陆渐红心中感动:“对不起筱霜,让你担心了。” 龙筱霜只是呜呜地哭着,半晌之后,她才收拾好心情,道:“怎么敢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心头不由一荡:“我已经到上嘉了。” “那你……看到我的头发没有。” 陆渐红心头一松,他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是她,算起来也只有她有钥匙,如果她不承认的话,陆渐红真怀疑是不是有女鬼上门了。 “看到了,我会收好。”陆渐红的声音温柔了起来。 “我要去洗澡了,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龙筱霜居然抢先结束了通话。 因为这个电话,陆渐红似乎觉得空气中多了些人的气息,摇了摇头,扔下了手机,开了热水器去洗澡。 这一晚,陆渐红似乎要将龙筱霜给揉碎了,而龙筱霜同样似乎也把他给吞了,沙发、地毯、卧室、餐桌、椅子,凡是能够兴风作浪的地方无不见证了他们精力之旺盛、花样之繁多、动作之剧烈、叫声之压抑。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陆渐红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真的很难想像他刚刚还生龙活虎精壮如猿。 龙筱霜全身软得就像是一团面,八爪鱼般地缠绕在陆渐红的身上,暖气无声地温暖着他们的躯体。当陆渐红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如果不是空气中仍然有那股淫浪的气息以及地上一团团的卫生纸,他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春梦。 挣扎着爬起来,腰真酸,背真痛,看了一下胸膛,还留有龙筱霜的爪印,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迈着虚浮的步履下了床。 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多,却发现上面留有一条短信,是四点二十五分留下的:元宵节后我将要离开京城,有空联系。早餐在微波炉里,打一下就行了,两分钟就好,别时间长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一夜他们除了疯狂的做A,疯狂的发泄精力,一句交流的话都没有。他不知道龙筱霜为什么会神奇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对于他们之间的荒唐,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诠释一切。 打开微波炉,里面一份米粥,一份煎鸡蛋。陆渐红的鼻子有些酸酸的,自古多情空余恨,可是这个恨都是他带给别人的。 吃了早饭,精力并没有恢复多少,刚把碗放进厨房,手机上便接收到了曲功成发来的短信,问有没有回来,是否需要车子来接。 陆渐红回了个电话过去,当听到陆渐红的声音时,曲功成简直是语无伦次了,春节期间他有多少次想打电话,但是都忍住了,因为他怕陆渐红还是不能开口,反而触到痛处,现在听到陆渐红的声音,那个激动,电话的声音都有些哭腔了。 正文 开口 陆渐红体会得到曲功成衷心的喜悦,心头感动之极,道:“来接我吧。” 十五分钟后,车到了楼下,开车的是办公厅安排的司机,陆渐红没有表示出什么,自己很快将成为上嘉的过客,选择什么样的人做自己的司机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到了省政府,已经有不少人来上班了,陆渐红春风满面,与众人打着招呼。在他离开的背后,有小声议论着,太好了,陆省长可以说话了。 上班第一天,照例是要开常委会的,不过马骏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或许他也在考虑陆渐红可能还没恢复语言功能吧。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上班头天第一个到他办公室报到的人居然是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 傅维军一进来便动情地道:“陆省长,听说您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又能够聆听您的教诲了。” 傅维军的马屁极为煽情,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夸张,可能有人巴不得我开不了口呢。” “谁?谁要是这么想,谁就不是人。”傅维军借表白的时候暗骂了副省长李东根。陆渐红出事之后,经过抢救转危为安,最失望的人莫过于他了,在他看来,陆渐红就是他的致命杀手,他如果就这么被炸死了,那岂非是一桩美事? 傅维军虽然没有在省政府,但是他也能感觉得到,陆渐红听得出他指桑骂槐的意思,便笑了笑道:“维军,大过年的,不带这么骂人的。” 见陆渐红没有发怒的意思,傅维军的胆子大了起来,道:“领导,您不知道,您休养的那段日子里,可是有人巴不得你不回来呢。” 陆渐红的神色微微沉了一下,道:“不见影子的事情不要乱说。” 傅维军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大嘴巴了,便讪讪地笑了一下,道:“是我不好,我也就是替领导抱不平。” 对于傅维军,陆渐红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也就没计较,道:“你是省政府秘书长,秘书的基本条件不用我多说了,将来走上领导岗位,可得注意改一改大嘴巴的毛病。” 被陆渐红批评了一下,傅维军却是笑得很开心:“陆省长,我就是想为您服务。” “好了,别再煽情了。”陆渐红笑骂了一声,道,“该干嘛干嘛去吧。” 傅维军前脚刚走,纪委书记杨得胜便进了来,陆渐红笑着招呼坐下:“头天上班就向我这边跑,不会是找麻烦吧?” “哪敢啦,是来道喜的,看来这一阵子没说话,并没有影响,还担心你变成大舌头呢。”杨得胜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陆渐红可能不会再留在上嘉了,所以早早地便过来了,探听消息倒不是重点,他可是打心眼里敬重这个年轻有干劲的领导的。 陆渐红笑了几声,便听到外面响起林玉清的声音:“陆省长,陆省长。” 陆渐红笑着应了一声,待林玉清进了来,这才笑着道:“今年是什么年啊,怎么过了年个个都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林玉清掩口笑道:“还不是因为你恢复了感到高兴嘛,过年没向你问候,怕你生我的气啊。” 陆渐红失声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知道你是宽宏大量,其实我们主要是因为你不能开口,你不说话,就我们在说,那不是对……”林玉清忽然收住了口。 “对驴弹琴是吧?”陆渐红呵呵笑着,“谢谢,谢谢你们的挂念。” “陆省长,能开口了,也不到我那边去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省委一把手?”声到人到,马骏已经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曲功成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尴尬。 陆渐红使了个眼色,笑着道:“完了完了,这边刚有人来抱怨,马书记也过来兴师问罪了,这么着吧,看看还有谁对我不满的,我今晚摆桌酒,致个歉。”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别说我们讹你,杨书记,林部长,你们能作证吧?”马骏笑了起来,眉宇间甚是开朗。杨得胜和林玉清都是陆渐红的人,他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表明了与陆渐红之前的关系,也从另一个侧面给了陆渐红提示,你要是真走了,该怎么办,心里总要有数。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他也不知道如果陆渐红走了,会是什么人到这边来,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工作。而最好的应对自然是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人,把上嘉经营得铁桶般滴水不漏。 晚上小范围的聚了聚,当然是非正式的场合,来的自然都是陆渐红的铁杆支持者,马骏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了一跳,可以罗列一下,分别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常务副省长常连山、纪委书记杨得胜、组织部长林玉清、副省长陈亮和省委秘书长樊金桂,再加上他自己和没有能来的军区政委任克爽,十三名常委中他占了八票之多,这还不算没有来和尊山市市委书记代宏艳这位省委常委,剩下的三人只有郝初禾、李东根和闻歌这三人了。 马骏心头不由苦笑,原以为自己在上嘉起码是个与陆渐红势均力敌的平衡局面,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陆渐红一直都没有祭出杀手锏来,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他是诚心与自己合作共进的。当然,今天晚上的这顿饭也是陆渐红向他丢个底,那就是能坐在一起吃饭的自然都是靠得住的人。 大家自然也都不傻,这并不是所有的常委在一起吃饭,而且是由陆渐红发起并由马骏参加,那意义自然非凡。这个时候,众人心中似乎都隐隐察觉到,陆渐红真有可能要离开上嘉了。 怀有这个想法,酒宴的氛围便显得有些异样,在支持陆渐红的这个阵营中,有本来是敌对的,比如候笑方,有后来加入的,比如常连山,有原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好像林玉清,也有争取过来的,比如杨得胜,也有提拔的,像陈亮,也有原本就与陆渐红有着同样目的的,樊金桂就是。 正文 杂合型部队 属于一个杂合型的部队,所以有了这个猜测之后,各人的心态便有些区别了。 有的人为此感到震惊和可惜,也有的人在考虑陆渐红离开后,应该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但是无论怎样,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陆渐红的负责任,因为今天,他已经有了把他们交给马骏的意思,至于将来的选择到底是什么,跟他已经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在一种异样又夹杂着一些伤感的复杂情怀中,众人不自觉地把目标都对准了陆渐红,可是陆渐红的酒量又岂是寻常之人所能比拟,而且在马骏的直接支援下,几个跟陆渐红关系最铁的也是倒下最快的,剩下的见到这个情形,没有人再不自量力。 眼看着高“氵朝”已过,陆渐红差来了傅维军和曲功成,樊金桂的酒量也是不少,一起张罗着将半醉不醒的人送回去,烂醉如泥的就地休息,而后,陆渐红才开了个小厅,跟马骏坐了下来。 这一夜他们聊得很晚,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周里,风平浪静,元宵节刚过,由马骏召集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在开会的前一天,也就是元宵节的晚上,陆渐红、候笑方和组织部长林玉清都被马骏叫到了办公室,开了一个碰头会。 这个碰头会主要是为次日的常委会准备的,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人事问题。 城关市的市长简加滨办事稳健,过于保守,标准就是一个官游子,纵观这几年城关市的发展,gdp指标增速缓慢,在这个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不进则退,没有原地踏步的可能。由于他在城关待的时间比较久,在那里的根基很深,市委书记关义楼去了两年多都没有打开局面,搞发展被阳奉阴违,得不到支持,还要提防明枪暗箭。考虑到关义楼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马骏的意思是对城关市进行微调,能者上,庸者下,争取打造出一个有凝聚力、向上力和战斗力的团队来。 马骏一上来抛出这个观点,自然没有人反对,候笑方略有些不自在,因为那个市长是他一手提上去的,可是这家伙不争气得很,当即自我批评道:“简加滨同志是我提拔上去的,当初就是看他行事稳健,想不到如此不思进取。马书记,这是我考察不当,请组织上给我处分。” 马骏笑了笑道:“人是会变的,难道有人**就要追究当初提拔他的人?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自揽责任了。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先拿出来讨论讨论。哦,对了,该市的副市长身体不好,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提交了病退报告,也一并纳入讨论吧。” 这个消息马骏并没有提前透露,所以这个碰头会就让候笑方和林玉清有些吃不准,不知道他的倾向“忄生”,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清了清嗓子道:“政府工作千头万绪,需要一个对经济命脉具备敏锐嗅觉的人员来担当这个领导职务。之前我了解过,各市都有详尽的发展思路,在这个时候再打乱有可能会影响到发展的节奏,所以我的建议还是从省委省政府挑选精兵强将。” 有了陆渐红这个引导思想,林玉清的脑子就转了起来,可是她来上嘉的时间并不长,很难确定陆渐红的人选。这时候笑方开口了,道:“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选。” 马骏点了点头,道:“候书记推荐的是谁?” “省政府秘书长傅维军。”候笑方弹了弹烟灰,道,“傅秘书长在省政府任劳任怨,干了不少年,对政府这一块的工作非常熟悉,业务能力很强,而在抓经济这方面也有很好的体现。当初省控企业上源矿业集团因为原董事长的**,导致整个班子都烂了,生产销售等方面的业务更是一塌糊涂,正是傅维军同志前去力挽狂澜,带着矿业集团走上了正轨,仅仅半年的时间,债务已经基本偿还,今年便会进入盈利阶段。” 马骏微微点了点头,道:“渐红省长,你怎么看?” “候书记说得是事实情况。” 马骏便道:“好钢要用在好刃上,一个企业的发展固然重要,但是一个地区的发展更为重要,这样的人才必须要放到最合适他的位置上去。那就这么定了,那个副市长的人选呢?” 候笑方这个人的悟“忄生”不错。马骏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之所以并没有说出傅维军这个人选,马骏也是在考究陆渐红的这些支持者对于领导意图的理解能力,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他们。 副市长这个人选物色起来便容易得多了。 傅维军这个省政府秘书长当初到矿业集团,完全是陆渐红的任命,现在马骏认可了傅维军的任命,再加上那天晚上的聚会,其心意不言而喻,因此林玉清不假思索地便提出了陆渐红的秘书曲功成的候选。 在林玉清说出曲功成的名字之后,候笑方紧跟着道:“曲副主任在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成绩和突出表现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自古强将手下无弱兵,陆省长抓经济是我等深为佩服的,相信曲副主任在陆渐红的耳濡目染之下,一定能够胜任城关市副市长一职。” 马骏看了陆渐红一眼,笑道:“渐红省长有什么意见?” 都是自己人,陆渐红也就不说那些虚的,笑道:“我这个人向来举贤不避亲,功成的才干是有的,不过这两个任命都是从省政府这边产生的,会不会惹人诟病?” 马骏笑道:“既然举贤不避亲了,还谈什么诟病?全省上下一盘棋,有能力有才干的人必须放到重要的岗位上。那就这么定了。” 在接下来的常委会上,毫无悬念,一来这两人的确出色,二来书记省长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没有意见,谁还那么傻跳出来,那是自找难看,况且常委会的走向已经被牢牢控制住,所以这两个任命轻易地得到了通过。 正文 千言万语难答谢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没有在省委多留,直接回到了省政府。 () 当别的地方还笼罩在春寒中的时候,上嘉已经是春回大地。 陆渐红站在窗前,省政府后院里栽着的桃花已经提前开了,后院的湿气很大,在太阳的照射下,桃花被笼罩在团团的水气之中,就像是升腾起来的朵朵蘑菇云一般,微风送过来,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一缕阳光斜照进窗子来,将陆渐红的半边脸映得红映映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了开来,曲功成悄悄地走到陆渐红的身后,站了半晌,才低声道:“陆省长,谢谢。” 官场的消息传得总是特别快的,曲功成一连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向他恭喜高升的,曲功成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常委上获得了通过,将去城关市任副市长。曲功成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之感,因为这个任命已经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那就是陆渐红真的要离开了。虽然消息还没有得到验证,但是曲功成知道,距离陆渐红的离开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否则陆渐红不可能这么匆忙地就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 陆渐红没有回头,依然凝视着窗外的桃花,道:“功成,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句话说,分离是为了下一次重逢,希望在将来我能得到你更进一步的消息。你把傅维军也叫过来。” 曲功成心头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默默地出了去,打了电话给傅维军。 傅维军也得知了他即将去城关的消息,心头之激荡那是无法言喻的,虽然去任市长也只是正厅级,跟他现在一样,但是主宰一方,权力比起现在可大了许多,将来的政途也更为宽广了。不过他在省政府工作多年,城府极深,也看多了世态炎凉,所以在接到一些道喜的电话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在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一切说不定都有变数,所以在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低调,悲喜不形于色,这才是硬道理。 接到曲功成的电话时,他正从矿业集团向省政府来的路上,对于陆渐红他是非常感激的,他非常理解陆渐红当时让他暂时离开省政府去矿业集团,一来是出于矿业集团的考虑,二来也是让他暂时脱离当时上嘉风云诡谲的政治局面。所幸的是,矿业集团在他的打理下起死回生,也充分展示了他的能力,这才真正进入陆渐红的视线,也从而有了今天。 匆匆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一进来,傅维军便神情肃穆道:“陆省长,您叫我?” 陆渐红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前,看着一脸正色的傅维军,微微笑道:“维军,收到消息了吧?” 傅维军这时脸上才露出感激的神情,道:“陆省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我只能向您表态,绝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傅维军的表现恰到好处,也充分显示出他的分寸拿捏感,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明白一点,你去城关任职,不是因为你是省政府秘书长,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在矿业集团独挡一面的能力。城关的发展相对滞后,起步较晚,工作任务很重,所以你去了之后,一定要迅速进入角色。功成同志也会过去任副市长,希望你们两个精诚合作,打开局面,不要把精力放在圈圈绕绕上,发展才是硬道理。” 傅维军点头道:“陆省长,我一直拿您当作我的榜样,将来的工作中,我一定与曲老弟精诚合作,携手共进。” 陆渐红要的就是这句话,傅维军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加之在省政府时日不短,肯定也有着自己的圈子,如果跟曲功成不能合作,曲功成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虽然相对而言对曲功成的心要重一些,但是他不想看到自己放出去的人自相残杀。 傅维军对陆渐红的意思显然理解得比较透彻,赶紧表明了态度,险些就没拍着胸脯说:“我一天是您陆省长的人,就一辈子是您的人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吧,这两天组织部就会对你们考察,过了这个程序之后,差不多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傅维军张了张嘴,以他的政治智慧自然知道这是陆渐红临走前给他和曲功成的一个交待,只是陆渐红什么时候走,由自己来问并不妥当,所以还是忍住了没有,倒退着出了办公室,曲功成跟在后面,低声道:“傅市长,以后就靠你罩了。” 傅维军微微一愣,低声笑道:“曲副市长,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相互帮助。” 两人都笑了起来,心中俱是一个念头,对方够不要脸的。 接下来便是走程序了,不用再多费笔墨去赘述。考察很快结束,就在考察期间,马骏也做出了很大的动作,对人事进行了不少调整。这个动作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极为正常的。 马骏上任省委一把手接近一年,在刚上任的时候自然以稳定为主,在稳住局面之后,自然要进行人事清洗,这可是作为管人事的一把手的最强抓手。不少人对此有着自己的猜测,那就是马骏此举会不会引起反弹,毕竟陆渐红也不是吃素的,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陆渐红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完全支持马骏的决定。 省委常委们心里自然明白得很,这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陆渐红身边的两位亲信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陆渐红自然也会支持马骏的决定。这一次的人事调整,马骏无疑是最大的赢家,支持派也从中分得了一杯羹,可谓是皆大欢喜。 一切尘埃落定,这一天,上嘉迎来了一位从中组部过来的客人——吴部长。 吴部长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来了好些人。这一次上嘉省的人事调整中并没有姜天平的影子,这是因为他到清源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在年底考核中,清源市的排名有所靠前,所以出于长远发展的考虑,姜天平并没有被动。 正文 温馨的批评 不过随着吴部长一行的考察工作,陆渐红要离开上嘉的消息不胫而走,关心者甚多,陆渐红轻描淡写,其实他心里也是讷闷得紧,这个叫什么事嘛,老子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身边的亲信该任市长的任了市长,该任副市长的也任了副市长,这办公室里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新上任的省政府秘书长估计也是在猜陆渐红很快就要离开,所以不但没有给陆渐红安排新秘书,他的办公室来的也不是太多。换了是平时的话,他不敢也不可能这么做,陆渐红对此只是淡淡一笑,都是快要走的人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倒是刚上任没几天的城关市副市长曲功成到陆渐红这边来探望领导的时候,显得忿忿不平:“陆省长,你这不是还没走呢吗?怎么身边连个秘书都没有?” 陆渐红笑道:“也不知道还会留几天,要了秘书,一会儿又得打发人家走,会打击人的积极“忄生”的,反正事情也不是太多,办公厅那边也有人专门负责。” “陆省长,要不我再回来吧,您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陆渐红心头感动,到底还是自己身边的人,说话都那么中听,脸上却是沉了下来,道:“瞎胡闹,组织上的任命说改就改的吗?” 曲功成却是咧嘴一笑,这个批评是温馨的。 陆渐红又问了他在城关市的工作情况,刚去没几天,工作分工还没有出炉,局面还不是太清楚。 陆渐红嘱咐他以后要多跟方小石交往,对他非常有好处。陆渐红的考虑是很全面的,毕竟跑省里,不管是省委还是省政府,撇开立场不谈,他的级别还是不怎么够向省委一把手或者省长的办公室去的。 曲功成的眼圈就有点发红了,他知道陆渐红肯定是跟马骏谈过,要他多照顾一些自己,能得到如此的领导厚爱,他真有种为陆渐红肝脑涂地而在所不辞的激荡之情,可是为官者的沉稳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道:“领导,我会时时记住您的教诲,以您为榜样,但求问心无愧。” 陆渐红笑道:“这是表忠心还是拍马屁啊,这么高明,进步很大嘛。” 曲功成不由笑了起来,道:“陆省长,把世上所有的语言和文字放到一起,也表达不了我的心情,我只能说,以后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要是打一个不字,我就不是人。” “好,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开口。”陆渐红作出了这样的一个承诺,因为他能够体会到曲功成迫切希望能为自己做些什么的决心。 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是上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中央办公厅的电话,要他于今晚九点前到中央办公厅来一趟。 虽然并没有说谁要找他,去干什么,但是陆渐红知道,离开上嘉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中午吃过午饭,考虑到时间挺充实,便让办公厅准备了一辆车,上车的时候,陆渐红忽然想念起小高来,这两个月没见,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着陆渐红便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给小高,电话是黎姿接的,声音里带着分明的哭腔,断断续续地把情况说了,原来小高的病情有所恶化,经常脑疼,前些日子还昏迷过,现在正在首都军区总医院观察。 陆渐红一听到这个消息,既生气又心痛,当即在电话里就抱怨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黎姿在电话里便哭了起来,陆渐红心里难过,小高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便是罪人了,当即道:“黎姿,你也别太难过,好好照顾他,我现在正去往京城,到那边再打你的电话。”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里便着了急,催促司机把车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驾驶员看样子也是个开飞车的主,猛地把速度提了起来,车子顿时风驰电掣地飞了出去。 六点一刻,车子便已到了京城,陆渐红让车直接开往军区总医院,与黎姿进行了联系之后,大步地过了去。 小高正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精神也好得很,只是脑袋已经全部剃光了。见陆渐红过来,赶紧坐了起来。 陆渐红心头一紧,跨上一步道:“别起来,躺着吧。” 小高嘿嘿笑了笑道:“我还没那么娇贵。” 黎姿给陆渐红倒了杯水,道:“陆省长,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拉过凳子坐到小高的病床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专家们正在会诊,还没有拿出具体的方案来,估计这一刀是免不了了。”小高的声音略有些低沉。 陆渐红安慰道:“会诊,证明还有治救的机会,你不要灰心。” 小高忽然笑了笑道:“如果这一次挺不过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陆哥,其实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尤其是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将来我死了,会死在什么地方,是死在战场上,还是病死在床上。” 陆渐红的神情也黯然了下来,道:“男子汉大丈夫,别轻言生死。你如果走了,黎姿这丫头会痛不欲生,所以,为了她,你也要活活的活下去。” 小高咧了咧嘴,道:“放心吧陆哥,没有人不想活着,我会配合的。” “那就好。”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手机便响了。 在路上的时候,陆渐红就跟安然联系了,问她脑科方面的专家联系了没有,这会儿安然回了电话。 联系是联系了,不过都腾不出时间来,专家归专家,毕竟是脑袋上的事情,没有人哪个人敢打包票手到病除的。 陆渐红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上,低声道:“安然,我的这条命是小高救下来的,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他从阎王爷那儿给拉回来。我不管你采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你把那些专家带过来,而且必须是真正的专家。” 正文 义结金兰 安然沉默了一下,道:“我尽力。” 待陆渐红打完了电话,小高才道:“陆哥,你这是在为难嫂子。” “为了你,我必须要为难她一回。”陆渐红仰天轻叹了一声道,“在上嘉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在才知道,在病患之前,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小高,你一定要振作。” “陆哥,如果这一次我能挺过去,你猜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小高似乎有些累了,身子也靠在了床头。 陆渐红道:“你说,我一定帮你。” 小高的眼神忽然间清澈了起来,道:“我要跟你拜把子。” “现在就拜!”陆渐红答应得异常爽快,道,“弑血为盟太血腥了,咱们免了那些繁文缛节,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默默地念着,有难我来当。可是有难真的能挡得了吗?就像他现在的情况,陆渐红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绝不死你在后面!”小高的眼睛中突然有了泪水。 陆渐红的眼睛刹那间笼起了一层雾,小高的誓言来得虽然晚,可是他的行为却做在了前面。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而门外黎姿已经是泣不成声。 “丫头,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掉眼泪?”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身后。 黎姿回过头来,不由立正道:“蒋副主席!” 来者正是蒋副主席,他的身侧站着好几个人,既是他的保卫人员,也是黎姿和小高的战友。 “小高同志怎么样?我们去看看他,打不打扰他休息?”蒋副主席的声音显得异常地柔和,对于自己的兵,他总是非常爱护的。 “陆省长在里面。”黎姿擦了擦脸上的泪,收敛起心情道。 蒋副主席点了点头,向里面看了看,道:“我们进去吧。” 蒋副主席的到来让陆渐红和小高都意外得很,陆渐红当即起身道:“首长好。” 蒋副主席摆了摆手,低沉着声音道:“我就是来看看小高同志的。” “首长,怎么能让您亲自来呢。”小高挣扎着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却被一张温暖的大手压住了肩头。 “你是英雄,躺着就行。”蒋副主席看着剃了光头的小高,眉头皱了皱,向身后的警卫兵道,“去告诉院长,如果治不了小高同志,就让他早点说,如果小高同志死在这里的病床上,让他自己把脑袋洗干净。” “是,首长。”警卫兵脆生生地答应了下来,出去的时候瞅了小高一眼,目光里全是羡慕。 陆渐红心下愕然,这个老蒋居然也够疯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如果跟老爷子在同一个年代,不知道哪个更疯一些。 “小高同志,你好好休息。”蒋副主席侧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了这话,他便径直先行出了去,那份浓浓的威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职位,还有军人身上所特有的气质。 陆渐红拍了拍小高的肩膀,道:“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给我精神点。” 总医院里的环境非常好,陆渐红默默地跟在蒋副主席的身后,在花园中央的一个小亭子里停了下来,警卫员散在四周,警惕地戒备着。 蒋副主席的双手负在身后,上嘉春天来得早,但是京城的气温还是很低,冷风吹来,陆渐红不由打了个寒颤,不过他却是更加挺直了胸膛。 蒋副主席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陆渐红,昨天夜里一股强冷空气袭来,此时的温度大约在零下十度左右,陆渐红穿着一身西装,凛立在寒风之中,身体向标枪般挺直,心里不由微微赞赏了一下,这个温度穿这么一点,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领导干部来说,的确不容易了。 “你的意志力很强。”蒋副主席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陆渐红不觉得这是对他的夸奖,但是远处的警卫员听了却是心中一惊,蒋副主席向来惜字如金,对于部下的要求非常之严格,能听到一句“不错”之类的肯定都是很难得,没想到此时却对这么一个年轻人加以褒奖。 “不过呢,这里还是不行。”蒋副主席向陆渐红的脑袋指了指,接着道,“如果在战争年代,你最多也就是个烈士。” 陆渐红憋着没吭声,也没法吭声,蒋副主席瞄了陆渐红一眼,淡淡道:“是不是有些不服气?” 陆渐红笑了笑,还是没说话,心里却在道,不是不服气,是非常不服气。这时风忽然大了起来,陆渐红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落在蒋副主席的眼睛里,却是向警卫员招了招手。 警卫员快速奔过来,蒋副主席接过了警卫员手中的大衣,却是披在了自己身上,自言自语道:“倒春寒啊,京城这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陆渐红险些吐血,这什么领导啊,也太不知道“爱幼”了吧,难得看不到我穿着西装吗,姥姥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这是自找苦吃。心里虽然苦逼,但他的胸膛却是挺了挺,已经这样了,只有硬撑下去,不要连风度都没有了。 蒋副主席目光如炬,看得出来陆渐红在强撑,倒是要看看陆渐红能撑到几时,便裹紧了大衣,道:“坐下来说话吧。” 蒋副主席当先坐了下来,当然在坐下来之前有警卫员过来放了棉垫子在石凳上,陆渐红却只是站在蒋副主席的身侧,垂手而立。 “怎么不坐啊,坐。”蒋副主席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陆渐红的脸苦得不行,从侧面看很有点像本山大叔的鞋拔子脸,这一屁*股坐下去,陆渐红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没叫出声来,在坐下去的刹那间,他已经觉得这屁*股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或者说根本不属于他了,这石凳子,他娘的贼凉。 蒋副主席无动于衷道:“最近是不是觉得很憋屈?” 正文 公道在哪里 陆渐红确实觉得憋屈,但是在蒋副主席面前却是不能作如此之说,这倒不是陆渐红不想诉苦,只是他认为,蒋副主席既然如此提出来,便还有话要说,所以忍着从脚底和屁“目艮”汇集向上的寒气,道:“我认为公道自在人心。” 蒋副主席微微一愣,陆渐红的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但表达了他的感觉,也认为他会得到一个交代。 “听姚鲁说,你是一个很重义的人,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看,会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知己。珊儿也说你是世间的伟男子,对于事业的热诚和百姓的福祉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是在目前的官员之中来说,却是凤毛麟角。” 陆渐红心中微有一丝震惊,不过目光却是坦然地迎了过去,笑了笑道:“这样的评价,受之有愧,其实我认为马骏书记比我更适合这样的评价。” 蒋副主席的目光闪过一丝难以言喻,却是道:“可是我却觉得奇怪,这样的一个人,何以会受到一些不明所以的待遇呢?你明不明白?” 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着头道:“刚刚您说过,我的这里不行,所以我不明白。” 蒋副主席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抽出一根点上,抽了快一半了,似乎才想起陆渐红来,道:“你也来一根?” 陆渐红早已被冻得嘴唇发乌了,忙不迭地接过来,打了好几次火才把烟给点上,一只手更是抖得不像话,两口烟在肺里润过去,似乎觉得暖和了一些。 蒋副主席并没有在意陆渐红的动作,轻轻吐出一口烟,顿时被风吹散了去,这才道:“如果你出生在战争年代,只要不死,将是有好高的建树,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义气不是最关键的。” 说到这里,蒋副主席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所以我不是说你的脑袋有问题,是你的思路和认识有问题,从上嘉直接到京城,这是一个线路,但是先从上嘉到重安市,然后再从重安市到达京城,这也是一条线路。你的出发点是为了人民群众,为了社会事业,你想的直接,所以便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别人的出发点跟你一样,但是走的却是曲线。两条不同的线路,造就的是不同的手段,不同的方法,有的人喜欢直接,有的人喜欢含蓄,所以你的直接虽然投了某些人的胃口,但也违背了另外某些人的原则。” 蒋副主席其实说的也很含蓄,陆渐红听得却是明白得很,用一句话来表达,那就是他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不是某一个人。 话到这里,陆渐红再不明白那就傻了,事实上他能够如此淡定地坐在这里,就是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如今听蒋副主席这么说,只不过是求证一次而已。当然,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求证对象会是蒋副主席。在他看来,蒋副主席跟他之间怎么也比不上老爷子或者周琦峰任何一人,但正是他却是相对直接地告诉了自己原因。陆渐红不认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为,因为他或者蒋副主席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小高的病房里相遇。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阵子才道:“蒋副主席,谢谢您的教诲。” 蒋副主席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如今的社会已经变了,锋芒毕露已经不符合时代的特征和发展的需要,内敛、低调、中庸才是王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蒋副主席的情绪里带着一抹浓浓的悲哀之色,这种风格与他的军人出身是格格不入的,陆渐红忽然发现,这位领导人有着很浓的人情味,曾几何时,讲究感情已过了时呢? 蒋副主席忽然站了起来,这意思便是结束了这次对话了,陆渐红也赶忙站了起来,屁*股险些被冻粘在石凳子上面。 蒋副主席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你还年轻,年轻就是优势,就是本钱,只要学会了变通,学会的隐忍,将来还是大有前途的。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似君,谁为不平事?” 陆渐红似乎被蒋副主席的豪迈之气所感染,也是低声吟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蒋副主席忽然一笑道:“好,很好,马骏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他的眼光不错。” 陆渐红笑了笑,心头忽然有些热热的,却见蒋副主席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以后天冷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陆渐红没有再去见小高,直接离开了医院,看了下时间,离九点还早,陆渐红觉得有些诧异,九点钟,干嘛呢? 车子还停在外面,陆渐红拉着那驾驶员到附近的饭馆里吃了晚饭,这让驾驶员受宠若惊,他干了这么久的驾驶员,还从来没有机会跟省长一起吃过饭。陆渐红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只笑了半声,便笑不出来了。 司机跟自己在一起时战战兢兢,自己与首长在一起的时候,岂非同样也是战战兢兢?这正是大鱼吃小鱼的道理,在这个官本位极强的官场里,又有什么好笑,又有什么值得笑的呢? 吃完了饭,陆渐红身上的寒意才被驱散了,便吩咐那司机先去开两个房间,今晚不走了。 开好了房间,陆渐红泡了个热水澡,舒服了很多,可是脑子里却是有些沉沉的,其实以他身体的抵抗力不应该有这么严重,可是试想一下,一件衬衫一条领带加一件西装,在零下十度的环境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不感冒真是奇怪了。 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陆渐红挣扎着从浴缸里爬出来,竟然是头重脚轻,想不到这场感冒来得是如此凶猛。 扶着墙走到床上,蒙上了被子,房间里的暖气开着,却还是簌簌发抖。 睡了一阵子,头痛的感觉越来越重,陆渐红这才意识到病比他想像得要重了,拿起手机打驾驶员的电话时,竟觉得手机是如此之沉重,拨通号码,刚喂了一声,脑子里便猛地一阵晕眩,手机便跌落在了柜头上。 正文 搭一把 与此同时,远在香港的安然已经把命令下达了下去,不惜一切代价,采取一切必须的手段,务必要将世界四大脑科医生两天内全部带到她的面前来。 这时,她忽然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 孟佳正伏案整理着新一年的公司发展规划,也是打了几个喷嚏,不由狐疑地看了一下窗子,关得好好的,暖气也在开着,怎么没来由地打起喷嚏来了? 高兰正带着高轩睡觉,忽然间高轩放声哭了起来,高兰被孩子哭得莫名其妙,赶紧起来哄孩子。 远方的小屋外,寒风怒号,屋子里的老爷子还没有睡下,正在接着电话:“小蒋,麻烦你了。” “您老真是爱说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初您对我可是照顾有加啊,况且克爽也帮了我一个大忙。” 老爷子呵呵笑了笑,道:“你能念旧,很好。以后还有不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可不许打退堂鼓。” 蒋副主席短短地笑了一声,道:“有上进心,能搭一把还是必须的。” 陆渐红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转了转眼珠子,吃力得很,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里。 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是晕了过去,想不到自己连一场感冒都扛不住。 见陆渐红醒来,送他到医院来的驾驶员揉了揉眼睛道:“陆省长,您醒了。” “谢谢你了小朱。”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不由吃了一惊,都八点半了,赶紧坐了起来,拔下了针头,下了床。 “陆省长,您这是……”小朱吃了一惊,这时一名护士进了来,见此情形,也是责怪不已,“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我赶时间。”陆渐红淡淡向小朱道,“送我去中央办公厅。” 九点整,陆渐红准时地出现在了中央办公厅,坐在椅子上,他的头还是昏沉沉的,就在不久之前,他才拔掉了针头,蒋副主席故意考究他一下,结果险些让他不能准时到达。 “陆省长请稍微坐一下。”接待陆渐红的是办公厅的一位办事员。 陆渐红点了点头,扔了根烟过去,拿起一叠报纸过来,虽然在看着报纸,却是一个字也没能看得进去。他很疑惑,这么晚召见自己过来,会有什么事情呢? 一根烟抽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脑子里却是越来越沉,刚刚在医院里打了针退烧针,烧是退下去了,可是病毒还在体内作祟。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保护着脑子里的清醒,低头看起报纸来。报纸还是年前的,一则关于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因病抢救无效逝世的新闻让陆渐红感慨万千。如果父亲还活着的话,儿子走到今天,又妻妾成群,儿孙满堂,恐怕会幸福得合不拢嘴吧。可是父亲已经不在了,想到此处,陆渐红心头不由一阵戚然。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那位办事员唯唯诺诺地接完了电话,正襟危坐。 没几分钟,一个人直直地闯了进来,那办事员立即起身,恭敬地道:“黄主任。” 黄主任微微点了点头,陆渐红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道:“黄主任这么晚还在工作,真是敬业。” 黄主任名叫黄友德,陆渐红到中央办事的时候有过数面之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点头之交,相互之间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 黄友德自然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也是正部级,其含金量也是非同一般,对陆渐红客气得很,笑道:“陆省长,这么一大晚上让你久等了,请跟我来吧。” 陆渐红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跟着走就是。 在黄友德的引领下,陆渐红进了一辆红旗,跟着红旗便快速地驶了出去。 窗外灯光如炬,不久便在一幢青砖瓦的高墙之外停了下来。 “陆省长,就到这里了,你请进吧。”黄友德打开了车门道。 陆渐红微微一呆,这种建筑他曾进去过一次,那是在总理的住处,但这里显然不是总理的下榻之处,不由心头一跳,莫菲…… 黄友德打了个电话,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人,满面含笑道:“陆省长来了,请跟我来。” 院子的面积不算太大,格调是非常雅致的,当然这只是陆渐红的猜测,因为里面并没有亮灯,不过陆渐红一进去便感受到一股肃穆之气。领路人对这里面很熟悉,即使没有开灯,也是轻车熟路地领着陆渐红穿过一道长廊,迈过汩汩流水的小溪流,便看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屋子。 那人将陆渐红带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低声道:“首长,陆省长来了。” 从屋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陆渐红在到这里的时候便猜到会是什么人要见他,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已经是确定无疑了,脑子里微微作响,也不知道是感冒引起的还是紧张所致。 那人笑了笑,向边上让了让,低声道:“陆省长,请进吧。”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腰板,轻轻地推开门,进了去。 里面只有一个人,的确是首长,临窗负手而立,背影显得伟岸而有力。 “首长好。”陆渐红轻轻地唤了一声。 首长转过身来,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那两条剑眉以及如夜星般明亮的双眼显得英气勃勃生气盎然。 “来了,你的气色好像不是太好。”首长走了过来,陆渐红赶紧迎上一步,拉开了椅子。 “有点感冒。”首长和颜悦色,陆渐红的心情也随之略有些放松,说话也自然起来。 首长点了点头,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一切都是虚的。” 陆渐红敬畏地看了首长一眼,没敢接这个茬,首长虽然说的是人,喻的却是整个国家,这个层次实在太高了,陆渐红可不敢乱放厥词。 “你也坐,陪我下盘棋。” 正文 根据需要的棋子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在首长的身前摆放着一副围棋,陆渐红依言坐到首长的对面,心中疑惑不已,这么一大晚的召见自己,不会就是为了下棋吧? 陆渐红对围棋略有些研究,当年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还拿过个优胜奖,但是面对首长,他还是保守得很,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他才发现首长也是个棋娄子,那水平比他也高不了太多。 见陆渐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首长落了一枚棋子放下去,漫不经心道:“人生如棋,每一个人都是一枚棋子,官场更是一盘棋,就好像我手中的这枚棋子,该放到哪里,都是根据需要的。” 陆渐红不由挺直了身躯,首长的意思他大概领会了一些,意思是说,棋该怎么下,是根据棋局而定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他的任职安排也是根据需要。 心头微微一暖,陆渐红放下一枚黑子,道:“首长教诲得是。人生如棋,棋亦如人生,左冲右突,也无法跳出这个棋盘。” 陆渐红此言似乎有一些泄气的成份,首长微微笑了笑,道:“高度决定眼界,总设计师三起三落,对于人生这盘棋的真谛了解很透彻,正是因此,才有了改革开放,才有了国家的发展富强,才打破了固步自封,能在众豪林立的世界挺直腰板来。” 陆渐红微微一震,垂着头道:“总设计师向来是我辈学习之楷模。” 这句话有些含糊,首长也不打算就国家前途与陆渐红讨论下去,他的层次还不够,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是如同这盘棋里的棋子,还算不上棋局的操控人。 两人默不作声地落了几颗棋子,陆渐红这时才发现,自己对首长的棋艺低估了,不动声色之间,一条大龙将他围得死死的,虽然局部作战自己占了些便宜,但是纵观全局,自己却是吃了大亏,不由崇敬地看了首长一眼,这盘棋的布局有够长远。 首长不动声色地指向了那一片黑白相间的区域道:“这盘棋已经没有悬念,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短期之内还没有办法把黑子全部吃下,你可知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黑子也有珍珑局。” “对,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大局已定,你却是不肯就此缴械投降,总是要再挣扎一番。”首长微微向后靠了靠身体,“这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看用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些吧。陆渐红心头暗想,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的不就是当下的政治局势吗?政治,泾渭分明的情形极为少见,利益是相互牵扯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的不单单是某一个团体,陆渐红忽然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有目前的境地,正是因为犯了大忌。 见陆渐红沉默不语,首长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欣慰之色,手中的棋子也放了回去,道:“这盘棋到此为止吧,我很想看看你的黑子将来会怎么冲破这些珍珑。” 陆渐红肃然道:“首长,您的苦心小陆无以为报。” 首长难得地大声笑了一下,道:“知耻而后勇,知难而回避,不失为人杰。男大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的境界有所提高,但是手腕还是不够,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 见首长如此肯定自己,陆渐红胆子一抖,忽然间放大了数倍,居然直接问道:“首长,我还不知道我要到什么地方韬光养晦。” 首长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渐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其实你应该有答案了。难道在办公厅等待的时候,你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这个答案隐藏得够深的啊,眉头不由紧紧地皱到了一起,思索了片刻,忽然间灵光一闪,不由轻啊了一声,道:“首长,我明白了。” 首长笑了笑道:“明白就好,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陆渐红却是抓耳挠腮了一阵子,道:“首长,这个地方真的能韬光养晦吗?” “离开了,是为了下一次的回来。或许以旁观者的态度,更能看清楚一切!”首长淡淡地抛出了这句话,低骂道,“滚吧,用点心。”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怀着从京城得来的感冒匆匆回到了省政府,他前脚刚到,中组部吴部长便到了,宣布免去陆渐红上嘉省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和省长的职务,任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一职,报到日期为一周以内。 这个消息传了出来,顿时一片哗然,马骏倒是没想到陆渐红会出任此职,虽然只是平级调动,但是中央党校这四个字可是一把杀手锏,想要提拔的会过去镀个金,但是想要移花接木实施打击手段的同样也会选择这个地方,而党校的校长虽然是政治局常委、中央宣传部魏部长兼任,但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由常务副校长主持工作,陆渐红的权力并没有得到削减,反而会因此热火起来,极有可能成为你争我夺的热门“产品”,也算是不错了。 陆渐红坦然受之,在宣布之前,他已经知道了消息,昨晚在中央办公厅看报纸的时候,他还在奇怪,办公厅的同志也太马虎了,几个月前的报纸还放在桌子上,原来是有意考究,真不知道如果当时猜不出来,首长还会不会把这个位置留给他。 吴部长笑道:“陆省长,哦,不,陆校长,一周之内记得去报到,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不妨早一些过去,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吴部长对自己“冰火两重天”,陆渐红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社会本就是一个互相利用的社会,有利可图的时候,别人看你的目光自然不一样了。陆渐红时刻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广结人缘,不要求对方说自己好,起码也要对方不使坏,所以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吴部长太客气了,我到京城去工作,少不了要麻烦吴部长,到时候吴部长可不要嫌烦。” 正文 主流思想 在此之前,吴部长是真的不知道陆渐红的任职,虽然这件事早在春节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但是其中还有一定的变数,一切还要看陆渐红的表现和心态,如果他有任何的不满或不敬之言,恐怕这个职务未必就是他的。 陆渐红能获得这个位置,算是很不错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虽然陆渐红在上面有不少偏激之言,但是在他的任用上,主流思想还是要加以重用,所以吴部长一收陆渐红当初失势时的冷漠,变得热情了起来,笑道:“说麻烦多见外,到时候再叙。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打道回府了。” 陆渐红挽留道:“吴部长这么急着走干嘛,晚上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过了今天,我可做不了主了。” 马骏笑道:“下次再来,陆校长可就是客人了。” 吴部长哈哈一笑道:“那我今晚可得留下,先跟陆校统一战线,免得以后再来的时候,你们穿了一条裤子,那可就不妙了。” 马骏和陆渐红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一条裤子?老早一起穿了。 由于次日便要卸任,先把吴部长安顿下来,陆渐红去把省政府的工作梳理一下,省政府的工作暂由常务副省长常连山临时主持,所以把相关的工作进行移交,并没有随同马骏和吴部长一起先去招待所。 常连山的心境很平和,并没有因为陆渐红的离任而对省长一职眼热,因为他已经从自己的渠道得知,这个省长另有人选,不会从上嘉产生,所以他也打消了念头,只求把工作做好。 年前的时候常连山便主持过一阶段,所以驾轻就熟,并没费力,一番交待之后,常连山与陆渐红聊了一会儿,马骏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相催,陆渐红便约了常连山一起过去吃饭。 常连山似乎并没有掺合的意思,婉言谢绝,陆渐红笑了笑,也就没有强求,对常连山也是很敬重的,要知道借这个机会跟中组部部长接触一下,加深感情,对将来的进步还是很有利的,他却是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也不知道是清高还是已经清心寡欲了。 常连山一走,整个办公室便安静了下来,陆渐红负着手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大舍得,这个地方虽然谈不上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有很多抱负都没有在这里实现,原本打算跟马骏联手打出一片天地来的,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很难实现了。 正要关上办公室离开,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看了眼号码,居然是曲功成这小子打来的:“陆校长,听说您要走了。” 这小子的信息倒是挺灵通的,这也证明了曲功成在省政府这边还是有着不浅的关系的。 “你也知道了。”陆渐红笑了笑道。 “领导,什么时候走?我为您送行。”换了一般的副市长说出这种话来,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但是他们的关系不一般,陆渐红完全能够体会到曲功成话语之中浓浓的不舍之情,感动之余也有些自得,能够让部下如此挂念自己,不得不说,领导艺术还是有的嘛。 “还没决定,就这两天吧,到时候上来,咱们聚一聚,以后相见也不是太容易了。”陆渐红也颇为动情地道。 “我明天去帮您收拾一下办公室吧。”在这个时候,曲功成能为陆渐红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个了。 “那倒不用了,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几罐茶叶,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正通着电话,又接到了傅维军打过来的电话。 简单说了几句,陆渐红回了个电话给傅维军,傅维军笑着道:“领导,恭喜您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陆渐红虽然官居正部,但是在此时,他的角色已经产生了变化,所以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笑着道,“不许说煽情的话。” 傅维军沉默了一下,笑着道:“领导,以后我要是整人的话,就得麻烦您了。” 陆渐红呵呵笑了笑道:“你呀,这么早就拉关系,行了,我还有点事,有空再聊。” 傅维军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他还是很懂得如何与陆渐红维系关系的。 这顿饭的氛围还是很热烈的,参加的人不是太多,除了马骏和陆渐红以外,还有省委副书记候笑方和组织部长林玉清,杯来盏去,喝得不亦乐乎。 酒至中巡,向来以严肃著称的马骏居然主动挑起头,要求大家说段子,如果说得好,大家都乐了,那大家就喝酒,如果不乐,说笑话者就要喝酒。在这里,吴部长级别最高,理当先来。 吴部长呵呵笑着道:“玉清部长在,不是太妥吧?” 林玉清捂着嘴吃吃笑道:“含蓄一点就可以了。”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陆渐红笑道:“就依林部长了。” 陆渐红一直是压着候笑方的一座大山,虽然他已经投奔了陆渐红,但是跟陆渐红在一起还是觉得压抑得很,现在陆渐红要调离,候笑方便出了一口长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当然,这并不是他要自立门户了,马骏的来头比起陆渐红来只会更强,他现在也不怎么敢造次。近日他还是很得意的,市区范围扩大已经得到了国务“阝完”的批准,很快关暧手中的地将会成为热馍馍,这是其一。第二,他老婆终于也想开了,这种婚姻名存实亡,误人误己,反正孩子们也都大了,再撑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思,不声不响地协议离了婚。关暧答应候笑方,等这块地一开工,他们就去登记。不过候笑方没有答应,如果登记了的话,关暧的公司就会受到质疑,候笑方不希望影响到关暧,关暧心头感动,与他的关系也是如胶似漆。 情绪不错的情形下,候笑方也开起了玩笑,道:“林部长,陆校长什么都依你了,你总得表示一下嘛。” 正文 游戏开始 林玉清的脸红了红,道:“候书记真是的,拿人家开玩笑,吴部长,您可得为我做主。 ()” 陆渐红笑骂了候笑方一句:“真是为老不尊,我看呀,林部长以后在你下面工作可就难了。” 林玉清不依道:“什么上面下面的,说得这么难听。” 马骏皱了皱眉,这话是越说越不像话了,轻咳了一声道:“大家别闹了,吴部长可要生气了。” 吴部长不由莞尔:“我有什么气好生?” 意思再一次被曲解,林玉清都有点坐不住了,以前也不是没开这些玩笑,但是在这个场合下,林玉清真有些狼狈。 陆渐红赶紧道:“游戏开始了哦,吴部长,我们洗耳恭听。” 吴部长笑道:“那我就献丑了。说一男带儿子去浴室洗澡,儿子脚下不小心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了,情急之下,一伸手抓住了他爸,这才没有摔倒。结果那男人破口大骂,你要是跟你妈洗澡,非摔死不可。” 众人不由大笑了起来,林玉清反应有点迟钝,待众人笑得差不多了,这才回过味来,不由掩口闷笑,不曾想候笑方斜了她一眼,问道:“林部长有带过孩子去洗澡吧。”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笑了出来,林玉清面红耳赤道:“吴部长的笑话不含蓄,咱们听听候书记的。” 候笑方早就准备好了,清了清喉咙道:“我这个是个问题,说出来大家猜一猜。五加五在什么情况等于十一。” 马骏想了想道:“算错的情况下。” “这也算一个答案,却不是标准答案。”候笑方卖起了关子。 陆渐红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不过却没有说出来,只听吴部长轻哦了一声,道:“是手插在口袋里的情况下吧?” 候笑方拱手道:“还是领导厉害啊。” 吴部长微微笑了一下,林玉清却是迷迷糊糊地问道:“为什么呀,能不能解释一下?” 候笑方坏心大起,道:“林部长,你可以试一下嘛。” 林玉清也不知是真不明所以还是酒喝得有点多,还真的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吴部长忍不住笑道:“林部长,你别数了,你怎么也数不出来十一的。” “为什么我数不出来?”在林玉清问出这句话之后,众人不由都觉得这个中年美妇简直天真无邪到了极点。 “这个答案嘛,我建议你去找一段叫《傻子上学》的东北二人转去看看,就会有答案了。”陆渐红含糊地交待了过去。 “陆校长,到你了啊。”马骏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笑声来。 陆渐红想了想,道:“有两个渔夫在海边打鱼,一天一个渔夫打上来一条美人鱼,鱼尾巴以上是个超级美女,但是渔夫想了想把她放了,另一个渔夫不解,问:‘hy?’第一个渔夫耸耸肩,答道:‘ho?’” 这个笑话很冷,半晌之后才爆出一阵笑声来,林玉清捂着嘴巴笑道:“你们男人,真是坏死了。” 马骏哈哈笑道:“那我说个女人的。白雪公主与皮诺曹生活在大森林里,一日,白雪公主终于耐不住寂寞,抓住小皮的头夹在两腿之间说道:‘说实话、说假话、再说实话、再说假话……’这样说了一千遍,公主才把小皮放开。” 林玉清险些没笑喷出来。 由于有一位女“忄生”在场,而且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所以这顿饭吃得极有趣味,散了之后,吴部长也喝多了,陆渐红送到进房间的时候,还一直在嘟囔着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陆渐红也喝了不少,把吴部长送进房间之后,马骏将他拉上车来,叹了一口气道:“校长,以后可能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希望到时候不要忘了我们的情份。” 陆渐红呵呵地笑着:“咱们是连襟嘛。” 回到住处,陆渐红的眼皮子已经抬不起来了,蒙头大睡,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一个人正在阴阴地笑着。 而此时,京城的韩家大院里,韩青正坐在书房里,韩副主席面沉如水地问道:“听说你春节之前去找过陆渐红?” 韩青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本厚厚的《孙子兵法》上面,头也不抬地道:“爸,您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官场里面,并没有真正的敌人。” 韩副主席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真的没想到韩青会说出这句话来。 话谁都会说,大道理大体很多人也都是懂的,只是能说到能不能做到那可是另外一回事了。陆渐红与韩青之间仇之极矣,被弄得丢官罢职,还险些成了太监,也直接让他老子走入了政治生涯的尾声,他却是能够放下这些,去寻求与陆渐红之间的合作,实属难能可贵,这证明韩青已经真正走向了成熟,有了成为一代枭雄的潜质。 “爸,我明白。”韩青还是低头看着《孙子兵法》。 “明白就好。”韩副主席点了点头,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吧?” “爸,您别吵着我了。”韩青的头抬了一抬,又垂了下去。 韩副主席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记住,韩家的未来是盛是衰是正是邪,就掌握在你和韩晓栋的手中,好自为之。” 韩青盯着父亲的背影,拳头已经握紧了,连指甲也都刺入了掌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韩晓栋,咱们等着瞧吧。陆渐红,我就暂且跟你合作,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们的账等时机成熟了再清算吧。” 这时外面听到父亲的声音道:“秦主任,你来了。” 韩青合上书,待秦主任进了来,才道:“秦主任来了。” 秦主任笑了笑,将药箱子放在桌子上道:“韩市长,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韩青的目中露出了一丝狂热,道:“好像有点反应。” “那我们检查一下吧。” 这几天,是陆渐红过得最惬意的几天,处于真空状态的他一点压力都没有,去孟佳那里绕了一圈,一番恩爱那是必须的,又顺了几盒好茶,跟苏老夫子喝是品茶论酒之后,便住在了公司的招待所里。 正文 偷溜进房间 深更半夜,夜深人静,一个俏丽的身影摸进了陆渐红的房间,被陆渐红按在了床上,一番温存之后,陆渐红才邪邪地笑道:“以后我们就有的是机会相聚了。” 孟佳却道:“渐红,到了今天这一步,来之不易,不难贪念一时之欢而误了前程。” 面对孟佳的一本正经,陆渐红点了一下孟佳的鼻尖笑道:“你倒是挺替我着想。现在公司发展怎么样?” “还好,过两个月,这里就交给玲玲了,我要去一趟琼江,看看那边的房地产搞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主力还是要放在那边,茶叶这玩意也就是玩玩。” “你错了,如果只是玩玩的话,我就不会待在这里这么久了,现在咱们的茶叶可是上面特贡的,市场上都买不到,那些在市面上卖的都是秋茶。” 陆渐红郁闷地道:“我还以为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在上嘉呢。” 孟佳在陆渐红的腮帮子上亲了一下,笑道:“如果不是你在上嘉,我又怎么会在乌溪开公司呢。” “算你还有点良心。”陆渐红把自己整得更个怨妇似的,道,“想不到无心插柳,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你是我的福量啊。”孟佳将自己向陆渐红的怀里挤了挤,“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现在的日子。当初去摆地摊的时候,要不是考虑遥遥,我真都不想活了。” 陆渐红正色道:“胡说八道。” 忽又把头埋在了孟佳那条深深的事业线上嗅了一口道:“趁着咱们还年轻,要不再生几个玩玩。” “才不呢。”孟佳被陆渐红的胡子茬刺得痒的不行,格格地笑着,“你还是找然姐生吧,嗯哼……” 在陆渐红的真空期,中央党校里面安静得很,可是在安静的流水之下,却是掩藏着浓浓的危机。原常务副校长的辞世,给几位副校长都留下了一个机会,可是常务副校长一职根本没有在他们四人之中产生,而是凭空杀出一匹黑马来,让他们的愿望落了个空。这其中,以副校长兼秘书长的王玉珊最为失落,不过大局已定,只得收拾好心情,投入到工作中去,可是他怎么也忘不了领导对他说的那句话:“人要具备大局观,陆渐红来了之后,一定要配合好他的工作。他到这里来,不简单!” 陆渐红却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在乎这些,虽然他的头衔是常务副校长,但是无论是理论素质还是学术修养,他都是学生中的学生,这一点他是有着自知之明的。所以,他已经决定,去了党校之后,低调做人,绝不参与到任何形式的斗争中去,做一个第三者,用心的学习,静心的修养,诚心的旁观。 在上嘉逗留两日,提着简单的包袱离开了上嘉,离开的前一晚,陆渐红与马骏聚了一下,并不是他们两个人,还有曲功成。 在这个时候的聚会,把曲功成带上意味着什么,马骏自然心领神会,曲功成也是感激不尽,频频敬酒,这一番作为很有点感伤之色,这种心情下极容易醉酒,在最后,曲功成居然拉着陆渐红的手提了个要求,要叫他一声哥。 曲功成吐得一塌糊涂,就地在宾馆里住了下来,马骏笑着道:“这小子还真是“忄生”情中人。” “你又何尝不是?”陆渐红郁郁地说了一句,道,“我以后的时间很多,有空咱们到燕华去聚一聚。” “燕华?好啊。”马骏的眼睛亮了一下,佳人啊,你可在等我?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渐红先是去拜访了老爷子,老爷子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了,鼓励陆渐红沉心静气,把握住这个学习的机会,一举改变领导心目中办事冲动的印象。而后陆渐红又去拜访了周琦峰。 周琦峰只送给了他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难得从中抽身,党校是个理论联系实际的地方,对于你的将来会是一个重要的过程,用点心。” 身负期望,陆渐红压力暴增。 几日后,寒气褪去,春暖花开,陆渐红提着简单的行李前去中组部报到。 对于中组部来说,陆渐红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名,还是个名人,自从他在双皇任职的时候,这个名字便不止一次地在中组部的档案上留下记录,这一次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有理由相信,陆渐红的将来还是很广阔的,对于这样的人,怠慢是非常不智的选择。 所以陆渐红在中组部很轻松地便办理完了手续,之后陆渐红又去拜访了吴部长,吴部长笑得很是欢快,道:“陆校长,怎么一直拖到最后一天才来报到啊,魏部长一直在向我要人呢。” 陆渐红笑道:“难得轻松,起了玩心,延误了报到,倒是让吴部长成了替罪羊了,有空我请,向您赔个不是。” 吴部长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道:“那倒没有必要,这一顿该由我请。” 一边说着,吴部长一边站了起来,道:“走,带你去见魏部长。” 魏部长看上去慈眉目善的,很是和蔼,陆渐红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不过真正面对面,还是头一回,他的笑容尤其有魅力,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吴部长笑道:“老魏,人我可给你领来了。” 魏部长呵呵笑道:“怎么劳烦你老哥亲自把人带过来。来,坐,坐下来说话。” 吴部长倒是没有多留,笑着摆了摆手,道:“人我已经送到,任务完成,就不妨碍你们交流了,我先走。陆校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陆渐红笑道:“改日一定叨扰,欢迎吴部长经常到党校指导工作。” 魏部长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陆渐红跟老吴的关系这么好,将吴部长送到门口,这才折了回来,笑道:“渐红同志进入角色很快啊。” 陆渐红笑道:“魏部长过奖了。” “刚到京城吧?有没有住的地方?”魏部长很是关心地嘘寒问暖起来。 正文 诚心之语 “住的地方是有的,以前在国务“阝完”为周副总理服务的时候,周副总理把他的旧居让给了我住着,现在还空着。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道,“不过我还是想住在学校里,那样比较有气氛,也比较易于开展工作。” 陆渐红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底露了一露,这也是周琦峰的意思,免得陆渐红被看低了,日后难于立威。虽说陆渐红打定主意去韬光养晦,但这并不代表他是忍气吞声。或许此时的表现会被理解于张狂,但总比被压着一头好,反正日后会看出他的心迹来。 魏部长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短暂的意味深长,笑道:“是啊,党校聚天地灵气,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渐红同志应该是一个上进好学之人。” 陆渐红谦虚地道:“我这个常务副校长名不副实,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如果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魏部长不要给我面子,该批评的就要批评。” “呵呵……”魏部长的手指在笑声中挠了挠肚子道,“你很谦虚,很好,很好。不过呢,组织上既然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来,证明你还是有能力的。当然,学无止境,在工作中学习,在学习中工作,相辅相成,既有理论又有实践,相信你一定会开展好党校的工作。走,一起去党校。” 陆渐红在魏部长这里接收到了很强的善意,他不知道这份善意只是一个表象还是发自内心的,更不知道这份善意是魏部长自生的,还是因为其他的因素,但这起码是一个好的开始。 坐在魏部长的车里,京城的车堵已经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看着车水马龙,陆渐红不由感叹道:“京城是不少人的打拼和寻梦之地啊。” 魏部长淡淡地接上了一句:“如果没有京漂一族,京城恐怕也不会繁华得这么快。” 陆渐红惊讶地看了魏部长一眼,看得出来,这是他的诚心之语,看来这位魏部长对基层兄弟姐妹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魏部长感觉到了陆渐红的惊讶,微微笑了笑道:“很多人以为身居高位者,眼睛里就没有百姓了。其实他们错了,高位者也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怎么会忘得了百姓的疾苦?即便是含着金钥匙走上来的,他们也深深地接触到了最低层的艰辛,只是世上无奈的事情有很多,管尽人间不平事,只不过是一个愿望而已。” 陆渐红道:“魏部长是一位关心民间疾苦的领导,是我学习的楷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渐红这记马屁拍得并不高明,不过魏部长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渐红啊,你也不错,凡是在你工作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很好的口碑,这一点是很难得的,也直接证明了你是一位出色的干部。只是……” 话到这里,魏部长便收住了口,目光也飘往了远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陆渐红也沉默了下来,作为政治局常委,又是自己的直接领导,那是肯定对自己有过了解的,不过虽然对自己评价颇高,但陆渐红并没有得意忘形,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身居高位者,谁不是心计深沉如海,在这种思维下,魏部长的相对坦荡倒是让陆渐红生出了警惕之心。总之,见人说话留三分,绝没有错。 这时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二人坐在后面身体不由都是猛地向前一倾,魏部长皱着眉头淡淡道:“怎么回事?”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道:“我下去看看。” 陆渐红摇下车窗,便看到前面一辆超长林肯拦在车头,看样子是从边上的巷子里冲出来的,不由摇了摇头,这么堵的京城,你也敢开超长林肯,简直是太不把别的车当车了,你当是纸糊的呢,一阵风就吹跑了,整条大街就你一辆车在开?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模样倒是生得很俊俏,只是一脸纵欲过度的青灰之色,一看他那副嘴脸就知道是个嚣张惯了的人,话又说回来,开着超长林肯招摇过市的又怎么会是只好鸟呢? 那秘书上前低语了两句,年轻人向他身后看了看,面色微微一变,二话不说上了车,费力地将车向回倒,一直倒进了小巷,那秘书才回到车上。 “又是老卞家的吧?”魏部长淡淡地撂了一句。 秘书笑着道:“开着超长林肯的,京城就那么几个,老卞家的算一个。” 魏部长的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渐红很好奇,说他对京城一点都不了解那是委屈了他,可是说他有多了解,却是高估了他了,反正他不知道什么老卞小卞的,有心想问问,却是觉得不合时宜,便闭上了嘴巴。 车子开了一阵,终于到了党校。 站在党校面前,陆渐红有种心旷神怡的清爽之感,“**中央党校”,六个金灿灿的大字显得格外的肃穆,一眼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绿油油的草坪和格外庄重的建筑。 随着魏部长走进去,陆渐红便有些留连忘返了,三万多平米的综合楼看起来大气之极,湖边的垂柳直入水中,风一吹来湖心便荡起了层层的涟漪,让陆渐红有种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真美!”陆渐红由衷地赞叹道。 魏部长笑了笑,这时从综合楼里走出了几个人,大步迎上前来,笑道:“魏部长,您来了。” 那几人过来鱼贯地跟魏部长握手,却是将陆渐红晾到了一旁,魏部长的秘书偷着扫了陆渐红一眼,却见陆渐红面带微笑,也不作声,心下不由暗道,真是好涵养。 魏部长握了手之后,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常务副校长陆渐红同志,大家认识一下。” 这时那几人才正眼看着陆渐红,魏部长发话了,自然不能愣着,也是过来握了握手。 魏部长看得出来这里面有不和善,便道:“进会议室开会吧。” 正文 常务副校长 虽然是在学校,但是官本位还是很浓的,魏部长自然是走在了最前面,陆渐红微落半步紧跟其后,后面依次是四位副校长、教育长和几位校委委员。 到了会议室,上面已摆放了席卡鲜花之类的东西,陆渐红从刚刚这几位副校长的态度已经看得出来,这些鲜花显然不是为自己摆放的,看来自己还是不小心就得罪人了。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占了别人的位置,虽然不见得这四位副校长就是表面上这样的共进退,但在被抢了蛋糕的情况下,同仇敌忔是很正常的。 不过还好,主席台上还能看得到“陆渐红”这个名字,看来这些人办起事来也不是太没谱。 在魏部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陆渐红也坐到了魏部长的身边,放眼看向台下,党校里大大小小的中层干部也都到了个遍,沉着脸扫了一圈,暗自记下了那四位副校长的名字。 陆渐红暗叫有些失策,早知道这几位副校长对自己持敌视态度的话,应该先到中组部那儿提取一下这几人的资料的,现在倒好,上门便吃了个憋,要不是魏部长带着,搞不好还会被人家轰出来。 陆渐红这也有些杞人忧天了,好歹都是做教师的,怎么会动粗呢。 人都到齐了,魏部长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陆渐红同志的到来!”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陆渐红起身示意,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一些小小的得意,情况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嘛,只是不知道这些掌声是冲着魏部长来的还是给自己的。 接下来由魏部长简单介绍了一下陆渐红的个人简历,一一念出之后,台下有一些轻微的骚动,陆渐红注意到,那四位副校长也有一些动容,看来他们都活着这个象牙塔里边,对外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连自己这样一个名人都不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连自己是哪路神仙都不清楚,就随便给我下马威,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从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走过来的?底下的神仙小鬼都能拿得下,还怕你们这些搞学术的人玩出什么么蛾子出来? 心里这么想着,魏部长的话已经到了尾声:“希望同志们以党的n大精神为指导,群心群力,团结协作,开创出新的局面来。下面陆校长说两句。” 陆渐红站了起来,向观众席鞠了个躬,才道:“**中央党校是轮训培训党的高中级领导干部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干部的最高学府,是党中央直属的重要部门,是学习、研究、宣传马列主义、毛泽東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阵地和干部加强党“忄生”锻炼的熔炉,是党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机构……” 一番众所周知的大道理之后,陆渐红谦虚地道:“论起学术修养来,在座的都是我的老师,论起业务能力来,大家也都是骨干,所以将来党校的工作还依靠同志们的支持和配合,依赖于同志们的积极进取,希望我们的合作是愉快的,也是卓有成效的。谢谢大家。” 陆渐红的讲话很简短,他也向来不是什么长篇大论的人,正如他所说,他玩的不是这个技术活,所以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说出不专业的话来,贻笑大方。 散会之后,魏部长把几位校委委员叫进了他不怎么常来的办公室,开了一个短会,其主题是仍然保持以前的工作方式不变,由陆渐红这个常务副校长主持工作,要求大家团结一致。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也无疑是在敲打那四位副校长,局面已经定下来了,就不要使什么暗绊子之类的,陆渐红的工作干不好,脸上不好看,你们几位也没有好果子吃。既然在一个篮子里,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一番敲打显然很有作用,陆渐红接过了魏部长抛来的绣球,笑道:“我刚刚说过,在座的几位才是党校的中流砥柱,我这个门外汉还要好好跟几位学习才是,希望大家不要藏着掖着,敝帚自珍可是违背了与时俱进的方针的。” 两个会议参加下来,已经是傍晚了,天也有了些阴影,魏部长晚上还有事,便没有再留下来,吩咐办公厅主任葛三立安排一个接风宴,另外要负责好陆校长的日常起居,然后与陆渐红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距离宴会还有段时间,葛三立便领着陆渐红去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显然是经过重修粉刷的,与他在政府里看到的略有些区别,采用的是暖色调,显得雅致又不失庄重。 “陆校长,您对办公室还满意吧?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我马上去办。” “挺好的。”陆渐红摸了一把新买来的桌椅,桌子上面还放着台笔记本电脑。 见陆渐红看了眼电脑,葛三立笑道:“这台笔记本是旧的,买来三个月了,不过还没有启用。”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关系,能用就行了。” 葛三立道:“陆校长对办公室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不如我带您去看一下您住的房间。” “也好,就过去看看。” 住的地方在家属区,几座楼房林立其中,跟着葛三立去了三楼,打开了房间,里面收拾的很整洁,面积不小,足有一百六七十个平方,里面的家具也是一应俱全。 陆渐红笑道:“葛主任,这房子的面积不小,哪里是宿舍,分明就是一个家啊。” 葛三立也笑道:“您爱人要是来了,这房子就不嫌大了。厨房里什么都有,如果吃腻了食堂的伙食,也可以自己动手的。” 陆渐红打着趣道:“那岂不是要找个保姆?” 葛三立微怔了一下,跟着笑道:“看来陆校长不是个好老公啊。” 陆渐红不由问道:“怎么讲?” 正文 你OUT了 “当今社会女“忄生”大翻身,扬眉吐气,都偏爱武装,这红装自然得男人来做,现在哪个男人不会做两样拿手好菜啊,陆校长,你out了。”葛三立笑着解释道。 陆渐红莞尔道:“这么说葛主任是新好男人了。” “过奖过奖。”葛三立不无得意地笑了笑道,“维系家庭,男人嘛,多做点是应该的,女人也不容易,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挺不容易的。” 陆渐红表示赞同,道:“葛主任还真够体贴的,你爱人肯定很幸福。” 葛三立笑了笑道:“陆校长,不知道您对秘书有什么要求。” 陆渐红听得出来葛三立是在请示自己是不是自己带了秘书过来,便笑道:“要不葛主任给我推荐一下?” 葛三立从包里拿出一份名单来,道:“适合这个岗位的名单都列在上面了,选谁还是要看陆校长的意思。” “好,名单先放在我这。”陆渐红刚说完这句话,葛三立的手机便响了,葛三立接了电话,笑道:“陆校长,那边人都到齐了,问什么时候过去。” 陆渐红笑道:“那就走吧。” 葛三立跟在后面,却是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老婆去请假,只听到里面的女人隐隐约约道:“你给我少喝点酒,不然别回来了。” 就餐的地点并没有在党校的食堂里,而是放在了校门口不远处的紫金阁大酒店里。 葛三立在前面引着路,上了电梯,不一客的功夫便到了九楼,到了一个包间,陆渐红一看门牌号,便是一愣,九一四,就要死?看来这个接风宴还是有点噱头的,还真是宴无好宴啊。 不过陆渐红心头只是微微冷笑了一下,要是真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总得弄点能拿出手来的办法吧,一个门牌号算什么,有这样的斗争方式吗? 葛三立悄悄在陆渐红的脸上瞄了一眼,见其面不改色,心却是自顾提了起来,副校长王玉珊曾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地抱怨过,葛三立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在给自己施加压力,要给新常务副校长一点难看呢,不过他这个人向来玲珑得很,不愿意轻易去得罪人,哼哼哈哈地含糊地应对了过去。 刚刚与陆渐红接触的短短半个多小时,葛三立觉得陆渐红虽然相对年轻,但是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更没有从封疆大吏下来的那股锐气,整体而言,是一个没有架子的领导,不过这四位副校长虽然往日谁对不服谁,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却是拧成了一股绳,这股合力还是不容小觑的。陆渐红如果精通业务,或许还会好一些,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是门外汉的话,那往后恐怕真的会很难开展工作,所以葛三立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推了门进去,一副扑克斗得正欢,剩下的几人都在聊天,见陆渐红进来,几个人顿时站了起来,跟陆渐红打着招呼。 陆渐红并不认识这些人,不过看起来有些面熟,都是在见面会上看过的面孔,想来都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了。这时几位副校长才懒洋洋地放下了扑克。 “陆校长的架子真大啊,这么多人都在等你一个人。”副校长王玉珊打着哈哈笑着说道。 陆渐红笑着说道:“本来以为是在食堂里对付一口的,没想到会有这么高的规格,跑到酒店里来了,三立主任给带错了路。” 陆渐红自然也是玩笑之说,一招“润物细无声”,便轻松把王玉珊的攻势给化解了。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陆渐红耍了一招乾坤大挪移,葛三立尴尬地笑了笑。 能参加这个规格的宴请的,自然都不是傻瓜,不由都是面面相觑。陆渐红在今天的见面会上,表现一般,没有任何的霸气,给人的感觉是这个领导还是很好说话的,见王玉珊有点咄咄逼人之态,掌心不由都捏了一把汗。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人都齐了吧?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虽然对陆渐红不是太爽,但是这里他的级别最高,自然得坐在上席,菜很快上来了。 “请陆校长说两句吧。”说话的是副校长徐敬周,排名虽然在王玉珊后面,但是看起来城府要深了许多,威望在四个副校长中也是最高的,所以他一开口,另两外副校长也附和着道,“是啊,陆校长以前可是省长,说几句让我们学习学习。”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徐敬周的意思他是很清楚的,无非是想称称他的斤两,这是无可厚非的,虽然有簇拥领导的意思,但考究一下新领导的能力,在所难免。不过他还看出了另外一点,那就是徐敬周与王玉珊之间似乎并不如他想像中的那么融洽,因为王玉珊并没有掩饰他不爽的意思,而徐敬周含蓄地表示了一下尊重,便显得有些唱对台戏的意思了。 “古人以文会友,以酒会友,今天在座的都是文人墨客,那咱们也效仿古人一回,文比高低,酒比大小。”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所以,我的话只有两个字,开始!”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徐敬周笑道:“陆校长言简意骇,不过喝酒方面我是不行,只能小敬几杯,还是要看若海的了。” 他口中的若海便是另一位副校长方若海,五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儒雅,闻听此言,便笑道:“敬周兄又拿我开玩笑了。” 陆渐红也笑道:“李白若不是喝醉了,又怎么会写下那些豪迈诗篇?辛弃疾又怎有‘醉里挑灯看剑’之佳名?所以说,酒乃是文人的重要要素,看来方校长也是满腹经纶啊。” “陆校长过奖了。”话音未落,便听得王玉珊道,“陆校长发话,那咱们就不醉不归。” “这句话我喜欢。”陆渐红含沙射影地来了这么一句,道,“今天我算是个领导吧?” 众人便笑了起来,葛三立笑道:“本来就是领导啊。” 正文 酒桌上的流氓 陆渐红哈哈笑道:“那今晚还能站着出去的就是不拿我当领导了。” 一边笑着,陆渐红一边向正在斟酒的服务员道:“用小酒杯喝酒,那是女人家家的事情,古人喝酒以斗量,我估计这酒店也没有斗,所以换了大杯子来,这样才显得咱们男人的豪气嘛,说不准也会有人做出千古绝句来呢。” 服务员捂着嘴笑着跑了出去,这个男人倒是有趣得很,不过用大杯子喝酒,肯定会喝不少,这一桌是她服务的,开瓶费加上提成,应该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换上三两的大杯子,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酒喝过不少会,也不是没用过大杯子,但那大多都是到气氛到达高“氵朝”的时候才会有此举动,一上来就血拼的,那倒是少见得很。 陆渐红举起杯子道:“有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儿个能坐到一起喝酒,能在一个单位共事,那就是缘份。今天魏部长对我的介绍有点流于形式了,现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其实我这个人最喜欢的职业就是教师,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原本以为这将成为我一生的遗憾,没想到居然有圆梦的时候,所以呢,希望大家能配合支持我的工作,不要让这个教师梦留有缺憾。自我介绍完毕,大家暂时也不用向我介绍,这么多人,我的脑袋也没那么好使,咱们一边喝酒一边交流。来,为了我们将来的合作,先走一个!” 陆渐红一直表现得都很儒雅,在举起杯子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匪气了,当他把这三两酒一口干下去的时候,王霸之气便被彰显得一览无遗了。 在众人的张口结舌之中,陆渐红神定气闲地放下了杯子,见众人神情异样,便神情淡然道:“都不喝?不给我面子啊?” “好酒之徒!”王玉珊心头冷冷一笑,给陆渐红打上了这个标签,不过学校虽然是个象牙塔,但是由于党校的特殊“忄生”质,接触的高官也是不少,陆渐红在这里是铁定的领导,这个头带了,而且还是主动端杯的,这酒是必须要喝,幸好大家也都是酒精考验,区区三两酒还是不在话下。 徐敬周乜了王玉珊一眼,他对王玉珊很了解,酒量不小,可是他习惯于慢饮,这么急的喝法可是要了他好看了,心头一动,在杯子被满上之后,也举起了杯子道:“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大家也共同敬陆校长一杯,表示一定支持陆校长的工作,也预祝党校的各项工作蒸蒸日上,再创佳绩!” 好家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每人腹中已经装了六两下去,不习惯的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陆渐红的酒量虽大,但是一进来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要是按照寻常的喝酒方法,车**战之下,恐怕今晚当场就得报销了,出身未捷身先死可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只好利用手中的权力,来个遍地撒网式,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得不说,权力当真是制胜法宝,更是不二法门。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徐敬周居然非常之配合,群起而攻之,嘿嘿,我喜欢。 “大家吃菜,这酒喝得有点猛,先缓一缓。这满满一桌子菜呢,要是大家还没吃几口就都倒下了,可是跟中央提倡节约的精神所相违背的,咱们可不能犯这种时髦错误。”陆渐红当先夹起一块菜放入口中,点头称赞道,“味道很好。” 不少人的心头可都是凉了一下,原先说不醉不归,还当是过场子的话,现在听来,似乎是不怀好意,非得干趴下几个不可了,不知道那个倒霉蛋会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了。 王玉珊这时却道:“说起来今天要不是有魏部长点头同意,咱们还真不敢在这里大摆接风宴,现在抓公款吃喝可是厉害得紧。” 陆渐红扫了王玉珊一眼,他早就感觉到王玉珊有些阴阳怪气了,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睁只眼闭只眼没去计较,眼见他有点扣帽子的意思,陆渐红目光微微一寒,那股封疆大吏的凌厉顿时展现无遗:“公款接待?不可能!今天我陆某作东了,谁要是怕喝醉了,就趁早提出来,区区五粮液,喝上个一二十瓶,我还是能付得起的!” 王玉珊心头不快,所以说话便有了些影射之意,没想到陆渐红的反应如此激烈,本来温驯的喜羊羊一下子变成了手握平底锅的红太狼,还真是气势逼人,心中微微颤了一下,强笑道:“陆校长刚到,哪能让你破费呢,记我账上就行了!” 陆渐红峥嵘乍现,见已经震慑住了王玉珊,也不咄咄逼人,便放下了身段,与众人开怀畅饮起来。 席间,陆渐红对在座的有了一个简单的认识,除了王玉珊和徐敬周以外,另两位副校长分别是范爱国和岳飞冉,其余的人还有办公厅主任葛三立以及几位科室部门的一把手,不过有好几个部门都没有参加,陆渐红也不便于多问,只是留了个心眼,默默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喝酒,陆渐红可没打算在酒桌之上谈工作,豪气干云,来者不拒,在一开始的遍地洒网之后,陆渐红主动出击,又跟王玉珊放了两“炮”,直接将王玉珊干趴下了。 陆渐红一语双关地道:“王校长,你真的不行,这么两下就把你放倒了。” 王玉珊自然能听得出来陆渐红的影射之意,有心反驳两句找回面子,可是胃子里翻江倒海,恐怕嘴一张就要现场直播,只得捂着嘴苦笑。 徐敬周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虽然对陆渐红不怎么了解,但是从魏部长的态度来看,不敢说对陆渐红力挺,不过是没有什么坏印象的,连基本的暗示都没有,那显然是要求他们平稳合作,少生事端,再加上陆渐红的不斐经历,与他争下去恐怕是自讨苦吃,再者,党校本身就是提高干部素质传知育人的地方,如果闹开了去,恐怕只是贻笑大方,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正文 基本不动 所以他不仅在陆渐红遍地撒网时予以配合,此时更是跟随着陆渐红的节奏与其他的同事“自相残杀”起来。对于徐敬周散发出来的善意,陆渐红心知肚明,但他可不是什么愣头青,绝不以为就此就服得了他了,行事仍需低调谨慎,免得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落了口实,毕竟正如他自己所说,对于教育工作他确实是门外汉,幸好具体的教学是不用他这个常务副校长出面的,否则还要那些老师干什么? 有了徐敬周的遥相呼应,战果非常辉煌,当然这是相对的,他战果辉煌,那自然便有人惨不忍睹了,一桌酒喝下来,一共十几个人,硬是干掉了二十瓶五粮液,当场便搞翻五人,这其中自然包括王玉珊了。 一干同事对陆渐红的工作水平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其酒量已经是深有领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是闻酒色变,有的甚至闻到了酒味便有要吐的感觉。 喝完了酒,陆渐红也有了七八分醉意,被众人簇拥着下了楼去,走到吧台,葛三立前去签字,却被陆渐红一把拉住了,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摸出一张卡来,道:“我说过,这一顿由我来埋单,拿去结账,密码是六个零。” 葛三立不由一怔,看向陆渐红的脸,虽然有了醉意,但是目光却是澄清得很,没有半分开玩笑或者拿捏的意思,徐敬周笑道:“葛主任,按陆校长说的去做吧。” 葛三立这才苦笑了一声,拿着卡去刷,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如果不是魏部长说陆渐红是从上嘉省省长调过来任职的,他真有点不相信,他可没有见到哪位部级领导没事自己揣着个钱包的,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花钱的地方,即使是有,也是秘书代劳,哪里用得着自己出手啊。坊间不是有句话是这么形容新的四项基本原则的吗,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烟酒基本靠送,住房基本靠贡,不知道陆校长沾了几条。 想到此处,葛三立的嘴角不由露出一股暧昧出来,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常务副校长是不是老婆也基本不动。 党校便在酒店对面不远处,大家都陆渐红谈不上畏,但敬却是有的,能喝这么多酒,绝无仅有啊,除了陆渐红偶尔展示一下凌厉之外,给人的感觉还是和蔼可亲的,当然,大家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这年头,笑面虎实在太多了。 在众星捧月之下,陆渐红到了党校的大门前,这里面有些人也是住在党校的家属楼的,并肩向前走着,这时,办公厅主任葛三立提醒道:“陆校长,您手机响了。” 陆渐红在口袋里摸了摸,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龙飞这小子,便停下了脚步,众人见他接电话,便自觉地放慢脚步向党校里走去。 “你小子还记得打电话给我啊。”陆渐红笑嘻嘻地说。 龙飞皱了皱眉头,从陆渐红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喝得不少,道:“陆大校长又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快活是真的,却是不逍遥。”陆渐红呵呵笑着道,“刚刚喝过酒,你吃饭了没有?” “我拷。”龙飞在心里画了个圈圈诅咒陆渐红,“你都喝过酒了,还问我有没有吃饭?”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玲玲的肚量都比你大。”陆渐红知道龙飞对自己不爽的真正原因,可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换了其他人面对龙筱霜时,同样无解。 “行了行了,别贫了。”龙飞有点没大没小,道,“酒瘾犯了,来陪我喝酒。” “你在京城?”龙飞这小子满世界乱飞,结婚好几年了,也不打算要个孩子,更是把美丽可人的老婆放在一边,实在太不像话了,所以陆渐红对他在京城之说感到很是可疑,也很是意外。 “废话,不在京城,还能在哪?”龙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疲惫。 陆渐红有了酒意,并没有察觉得出来,故作恍然道:“你这是捡软柿子捏啊,不过我告诉你,凭你那点酒量,我嘴丫子漏一点你都受不了。” “华风阁二零七,快点过来,不知道地址自己坐出租车。”龙飞倒是干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却发现众人还没有走,都站在远处等着自己,便过了去,道:“你们先回去吧,记住回家睡觉,不要到处去拈花惹草的啊,我还有点事。”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陆渐红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出了华风阁,不一刻的工夫车大华风阁前停下,付了车资,陆渐红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来,向一位迎接的服务员抱了房间号,那服务员很可人的将陆渐红领到了包间。 包间里只坐着龙飞一个人,桌子上放着个茶壶,两瓶白酒,还有几个小菜,龙飞正自顾端着小杯浅酌着。 陆渐红笑着进了去,自顾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怎么这么孤单啊。” 龙飞笑了笑,一脸的落寞之色,道:“喝酒。” 这个时候陆渐红还看不出龙飞一肚子的心事,那真是瞎了,显然龙飞找自己来喝酒只是个幌子,便道:“行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酒倒不急着喝,跟我说说,啥事?” 龙飞给陆渐红倒了杯酒,苦笑着道:“我被拍了。” “什么被拍了?”陆渐红愣了一下。 “玩了个女人被拍了。”龙飞恼火地一口把杯子里的酒给倒了下去,结果倒得太满,被呛得不成样子。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玩女人能玩到你这个境界,真是给你的身份丢脸。”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当然能搞得定。”龙飞的眼睛里冒出股怒火来,“我是被人阴了。” “说明白点,愤世嫉俗也没有用。”陆渐红喝了一口茶,把酒杯推向了一边。 龙飞这才把经过说了一遍。 正文 仙人跳 龙飞前些日子在全国各地转悠,考虑投资环境,前两天回来为老妈庆祝生日,喝了不少,后来有朋友打电话又倒酒吧喝酒,他的酒量本来就不行,哪里经得起梅开二度,晕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后来进来个女人,就自然而然地该干嘛干嘛了。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玩个女人而已,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便有人打电话给他,让他看一看自己的邮箱,这一看之下,他就傻了眼了,那是一段视频,拍得很清晰,颠鸾倒凤,花样挺多。 龙飞知道自己是中了仙人跳了,当时在想对方肯定是想讹自己一笔钱,这一点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凡是能用钱解决掉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他龙飞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此事到此便没有下文了,他回那个电话也显示关机,让他很是不明白,但也正是因此,他才感到后怕,因为他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听到这里,陆渐红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你就没查过那晚跟你一起喝酒的朋友?” “查了,他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龙飞扯了一下头发,“现在玲玲还不知道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陆渐红揉了揉突突直跳胀得不行的太阳穴道:“现在不是玲玲的事情了,我都在担心这事恐怕不是冲着你去的,而是冲着姨父去的。” 龙飞呆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拍了你的“忄生”*爱视频,又不说出目的,我真不知道对你还有什么企图。”陆渐红点上一根烟,又道,“有没有去查一查那个女人?” 龙飞一脸的无奈:“那女人的脸上被打了马赛克。”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对方迟迟没有显露目的,估计图的事情不小,明天我去拜访一下姨父。” “什么?找我爸?”龙飞对他老爸还是很忌惮的。 陆渐红笑着道:“谁叫你不洁身自好,灌两杯黄汤就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还记得那晚的快感吗?” 龙飞恼羞成怒道:“你还有脸说我?” “我起码不像你这么不小心。”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喝酒解决不了问题,放心吧,我是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对了,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没有别人?” “你以为我会拿着喇叭到处宣传吗?” 陆渐红捏了捏鼻子,道:“我想你也没那么笨。” 回到党校天已经有些晚了,喝了些茶,陆渐红的酒倒是醒了不少,好酒就是好酒,头一点都不疼。 陆渐红并无休息的意思,干脆披了件厚衣服出来转转,这一夜的月很圆,月色下将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层水泻般的银光里,站在那面池塘边上,陆渐红忽然觉得心静如水,如果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与世无争,倒也清静得很。 这时远远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还是很清晰。 陆渐红正在想着龙飞的事情,这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不由好奇起来,因为他听到说话的是个女声,便蹲下了身子侧耳去听。 只听那女人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钱玉兵已经有所怀疑了。” “那这样吧,过一阵子我去找个由头,把他给调出去。” “不要,那他就更怀疑了。” “那可怎么是好呢,对了,要不找个课题让他去研究?” “他那水平哪里能够啊,这样吧,你想法子找个借口,到下面去,这样他就没话说了。” “这是个好办法,总不能跟着去。” 陆渐红离得比较远,听得不是太清楚,两人的声音也都陌生得很,便想靠得近一些,于是吃了个地形不熟的亏,一脚踢到一根枯枝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假山后的二人吃了一惊,那男人大声道:“谁?” 陆渐红做贼心虚,忽然灵机一动,装了一声猫叫。 “党校里什么时候养了头猫啊。”那男人嘀咕了一声。 那女人道:“多半是只野猫,从外面跑进来的,好了,回去吧,不要被人发现了。” 陆渐红伏在湖边上,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被人发现堂堂的常务副校长有偷听别人**的嗜好,那笑话就闹大了。只是想不到这两人胆子这么大,都偷到这儿来了,这时脚下一软,踩湖边的一块悬石上,整个人便跌进了湖水之中,发出了哗的一片水声。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到了办公室,翻了翻报纸,看了些党报党刊,办公厅主任葛三立便进了来,笑道:“陆校长真够早的。” “你也挺早的嘛。”陆渐红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葛三立道:“您好像感冒了,我那边有感冒药。” “没事没事,我的身体结实,能扛得住。”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葛主任,一起下去走走。” 下楼梯的时候,陆渐红笑着道:“葛主任的名字倒是挺有趣。” 葛三立笑道:“古人云,三十而立,所以我们家老爷子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现在都五十多了,也没有怎么立得起来,真是愧对祖先啊。” 陆渐红笑道:“到了这个位置还叫没立起来,葛主任也太谦虚了吧?” 葛三立笑了笑,道:“昨晚回去被那婆娘一阵狠批,睡了一夜沙发。” 陆渐红哈哈笑道:“怪不得来得这么早。” 这个时候才七点多一些,校园里很是宁静,夜里的雾气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仿佛就像是人间仙境一般。陆渐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不无感慨地道:“在地方上待得久了,还是这里好啊,世外桃源啊。” 葛三立微微一笑道:“陆校长在地方任职的时候劳心劳力,忽然间放松下来,自然有一种得到解脱般的感觉,这里不敢说人杰地灵,但是却是修身养心的绝佳之地。” 带着陆渐红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当作是散步,对大体的环境有个了解,在走到湖边的时候,陆渐红的神情有些异样,麻痹的,昨晚就是在这里失了足,弄得感冒了。 正文 物色秘书 这时人员渐渐多了起来,葛三立看了下时间,道:“陆校长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尝尝食堂师傅的手艺?” “好啊。” 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不少昨晚一起喝酒的,相互打了招呼坐下吃饭,看到有几人耷拉着头精神不振的样子,看起来昨晚的杀伤力太强,留下的后遗症不小。 吃完早餐,还有十来分钟便是上班时间了,陆渐红不打算去干扰正常的日常工作和教学工作,便匆匆地回到了办公室。 对于党校的工作他还没有进入角色,通过他从政的经历来看,最忌讳的便是外行指挥内行,所以他不打算多干预,先按照以前的节奏走,等慢慢熟悉,摸清情况再说。不过,先定一个秘书,倒是非常必要的。 拉开抽屉,拿出了葛三立留下来的那份名单,从上向下看,毫无疑问,葛三立列出来的名单是根据他的个人印象排列顺序的,也就是说,最上面的人肯定是葛三立的人。 对于秘书这个位置,陆渐红向来非常重视,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秘书这一位置都很重要,想了想,陆渐红拿出了校内的通讯录,直接拨了一个电话到校内组织部部长岳飞冉:“我是陆渐红,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在常务副校长上任的第二天,就钦点到自己头上,岳飞冉不敢怠慢,赶紧离开了办公室,刚走出来,想了一下,觉得准备不够充分,可是还是摸不清陆渐红找自己的用意,这时目光落在了正在低头整理资料的办公室主任张一鸣身上,脑子里不由灵光一闪,心道,可能是为了他身边秘书的事情。 一边向陆渐红的办公室走,一边将符合此职的人员梳理了一遍,等他开始敲门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有了谱。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笑道:“岳部长来了,坐,坐。” “陆校长有什么指示?”岳飞冉并没有坐下,而是笔直地站在陆渐红的办公桌前。 对于年岁大的对自己唯唯诺诺,陆渐红早已经习惯了,在官场里,没有年龄之分,只有官职区别,所以他听得心安理得,岳飞冉说得也是理得心安。 陆渐红推开桌子上的材料,放下了签字笔,道:“本来是打算把我的秘书带过来的,但是这个秘书太优秀了,不能耽误人家的发展和前程,所以呢,我打算在校内物色一个,你是管人事的,对同志们的情况也比较了解,给我推荐推荐。” 岳飞冉昨天晚上是见识到陆渐红的霸气的,虽然心里有了数,但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清楚陆渐红的真实想法,到底是要推荐还是虚晃一枪,便沉吟着道:“陆校长,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推荐几个人以供选择。” 岳飞冉推荐的是三个人,一个是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范爱国,一个是组织部人事处的副处长秦松,还有一个是图书馆办公室的闲职人员费江东。 这三个人中,只有秘书处副处长范爱国在葛三立的名单上,而秦松和费江东都榜上无名。 略微想了想,陆渐红道:“岳部长把这三人的材料拿来我看看。” 岳爱国随即打了个电话,让办公室把三人的材料复印好递了过来,陆渐红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忙吧。” 仔细看了一下材料,陆渐红的笔放在了图书馆的费江东的名字上,他比较年轻,学历是京大的中文系,陆渐红对他兴趣很大,这样一个人为什么选择了在图书馆工作而不是寻求更大的发展? 打定了主意,陆渐红让葛三立把费江东叫了过来。 费江东接到电话,感觉很意外,自己跟这位陆校长素未谋面,更不是什么亲戚,怎么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过领导召见,费江东自然不会推脱,便放下了手头的书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从资料上看,费江东今年二十八岁,未婚,以前曾有过在京城市委办公厅工作的经历,后来被党校借用过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踢到图书馆了。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个人才,但是从岳飞冉举荐他来看,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江东同志来了,坐吧。”陆渐红并没有用他以前一贯的考察方式,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主题,“我现在身边缺个秘书,你有没有兴趣?” 费江东没想到有这种好事,当年考公务员,进了京城市委办公厅,虽然只是一名办事员,但是这个起点很高,只要努力拼搏,发展空间是非常大的。可是由于刚刚走上工作岗位,涉世未深,在一些事情上的处理不是太到位,有一次更是无意中冲撞了办公厅副主任,直接给他增加了一个被穿小鞋的人生经历,不多久便被借用到党校内,起先还在办公室待了一段时间,不到一个月便被送进了图书馆。 费江东的家庭还是很拮据的,对于这份工作虽然谈不上热爱,但是却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稻草之一,这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虽然还在网上兼了一份打字的活,但是收入还是很微薄的。稻草之二,费江东只有熬下去,熬,就还有机会,虽然渺茫,但是比没有得好,不熬,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当初刚刚到市委办工作的时候,家里可是大请四方村邻亲戚好友,狠狠露了一把脸,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了官场,他是没有脸再回去了。 因此在陆渐红直接问他要不要当他的秘书时,费江东的鼻子猛地一酸,那种拨开云雾得见天日的感觉已经距离他很久很久了,只有在梦里见到过,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了现实。 不过在图书馆的这几年,也加深了他的城府,适当地显示出一丝意外之色,才道:“陆校长,说实话,我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见他这么回答,陆渐红向后靠了靠身体,道:“你要准备多久?”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了,不过想想也是,陆渐红是什么来头?弄一个三岁娃儿都能回答的问题,那他是啥水平啊。 正文 头回落泪 费江东沉默了一下,道:“即使是现在就开始,我也怕陆校长不满意。 ”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很好,很谨慎,不自大自狂,对自己有认识,这样吧,明天早上上班把党校的情况给我整理一遍,我就看看你这个京大的秀才肚子里到底是草还是奶。” 陆渐红对他的选择,并没有太多的个人感情,他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年轻人放在图书馆里太浪费了,如果他是个有材之人,既是对他的浪费,也是对社会的浪费,如果他真是一个顶着京大名头的绣花枕头,不堪大用,那就不能说不给他机会了。 费江东领命而去,一路上心情激荡,待回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东,你怎么了?是不是葛三立那个混蛋又想着法子收拾你了。”说话的是图书馆的老大姐种相英,一直觉得费江东到图书馆实在太可惜了,她是过来人,年纪不小,就在图书馆养老了,以她多年的经历也明白费江东是得罪了人,才被流放到此的,所以心里也只能是报以同情,丝毫没有别的法子。 “种姐,没有的事,是陆校长找我了。”费江东抹了把眼睛,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咬紧牙关坚持,流泪还是头一回。 “真的?陆校长找你干什么?不会又是那王八蛋给你上眼药水吧?”种相英先是一阵激动,但随后想到陆渐红跟费江东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所以陆渐红叫他过去之后,这孩子又一脸眼泪,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陆校长让我给他写一篇稿子。”费江东渐渐收拾好了心情。 “写稿子?”种相英忽然笑了起来,“江东啊,你这次可是走了运了,赶紧给我去写,好好写,陆校长肯定是想要你去做秘书。” 费江东的心头热乎乎的,这些年如果不是种相英嘘寒问暖,不断地鼓励他,他可能真支撑不下去了,便目光晶莹着点了点头。 “你好好写,中午的饭我给你打过来。”种相英也是眉开眼笑,其实她挺中意这孩子的,要不是两个女儿都出嫁了,说不准会分一个给他呢。 陆渐红安排了这项工作,便自己送上了门,背着手到各个部门去转悠了一圈,一圈子跑下来,还真花了些时间,毕竟二十多个部门,每家只待个三五分钟,那也得一个多小时了,况且又怎么会走马观花过一下就离开呢。当然,陆渐红也就是熟悉一下人头,没有对工作进行任何指示。差不多快十点半的时候,陆渐红才转身回了办公室,经过办公厅时,让葛三立通知一下四位副校长到他办公室开会。 陆渐红坐到办公桌后,一边品着从乌溪带来的茶一边等着几人过来。 最先到的是副校长徐敬周,进了来便笑呵呵地道:“陆校长到底年轻,精力旺盛,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今天上班不仅早,还这么有活力,相比之下,我们这把老骨头可就受不了了,今早险些爬不起来。” 陆渐红笑道:“徐校长老当益壮,要不是我仗着年轻,昨晚还真应付不来啊。” 徐敬周笑了笑,道:“陆校长太谦虚了。” 正说着,黄永照和潘渝霜两位副校长也并肩进了来,黄永照一边向里走一边揉着头,眼袋都快要掉下来了,见了陆渐红便苦着脸道:“陆校长,下次不带这么喝酒的。” 黄永照是昨晚被放倒中的一个,吐了一夜,连午饭都给吐出来了,被老伴好一阵埋怨,说他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跟着年轻人疯,喝这么多酒,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黄校长宝刀不老,你最后那一杯就差一点把我放倒了,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等了约莫五分钟,还不见王玉珊过来,陆渐红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道:“王校长呢?” 徐敬周道:“不会是喝多了还没起来吧?” 这时就见王玉珊摇摇晃晃地过了来,没精打彩的,显然昨晚一阵厮杀他也是受创很深。 “王校长身体似乎不大舒服啊。”陆渐红见他进来,便扔了一根从周琦峰那边顺来的白皮烟过去。陆渐红就是有这个本事,谁的烟他都敢顺,那天跟首长一起交流,如果不是他注意力太集中无暇顾及,恐怕也顺了些过来。 “烟我是抽不了了,欧~~~~”王玉珊呕了几声,才道,“张嘴就想吐啊。” 四位副校长里也就徐敬周和潘渝霜要好一些,其他两人都是低迷颓废得很,陆渐红本来是打算让几位副校长把分管的工作汇报一下的,现在这个情况汇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他改变了主意,跟他们唠起磕来,这形式有点茶话会的意思。 陆渐红聊得很随意,聊了一阵之后,差不多已经是午饭时间了,陆渐红这个时候才道:“我在地方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外行指挥内行,不仅仅会闹出笑话,还会造成恶果,在这里,四位校长都是我的前辈,党校的工作在几位校长的努力下,还是很有成绩的。所以呢,我这个外行也不会随便地指手画脚,保持原有的分工不变,希望大家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开展好党校的各项工作。”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得坦荡诚恳,几位副校长也都表态,会做好工作。陆渐红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是从他们的脸上是看不出有别的意思的,他明显发现,王玉珊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份友善。 吃了午饭,陆渐红赶紧回去补觉,昨晚并没有怎么睡好,待一觉睡醒,陆渐红发现,感冒似乎加重了,头昏昏沉沉的,看来年岁还真是不饶人。 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陆渐红就赖在床上躺着,这么多年来,他还真没有几次机会能够翘班的。回想上午与几位副校长的交谈,陆渐红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虽然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修身养“忄生”,但是正常的工作还是要开展的。如果几位副校长心无芥蒂安心工作的话,那还行,万一暗里使绊子,那麻烦会不小。 正文 拜拜码头 不过想想自己才来第二天,还需要熟悉一个阶段,对各人的“忄生”格进行一番了解,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几个就是有动作也不敢太大,便放下了心来。 摸出手机,陆渐红拨了龙翔天办公室的号码,接电话的自然不是他本人。 陆渐红很客气地道:“你好,我是党校陆渐红,找一下龙书记。” “啊,是陆校长,请稍等。”京城的官场与地方不同,可以说没有哪个不是人精的,陆渐红的名字一报出来,那秘书马上知道他是谁了,当即放下电话,蹬蹬跑进了龙翔天的办公室,低声道:“龙书记,您的电话,党校陆校长打过来的。” 龙翔天微微一怔,这小子怎么打办公室的电话?挥了挥手,让秘书出去,然后才抓起电话机,道:“是我。” 陆渐红笑道:“姨父好像不怎么忙啊,还在办公室里。” 龙翔天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都指望我在下面跑,那下面的人还要他们干什么?” “渐红,到党校去任职有什么感触?这一阵太忙,都没有打电话给你。”龙翔天接着道。 “姨父,您可是地头蛇啊,晚上想到您那儿去拜拜码头,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晚上直接过来吧。”龙翔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放下了电话。其实他也想找陆渐红一下,最近下面有不少人不是太安份,送到党校去学习那是再好不过了,有陆渐红在,事情便好办多了。 出去买了感冒药,在药店里就地倒了水把药吃了,陆渐红揣着药回到了校园。 背着手四处转悠,此时春暖花开,校园里弥漫着浓浓的春天气息,花香扑鼻,就连小草青涩的味道闻在鼻子里也是舒适得紧。 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陆渐红默默地想着,这时身后忽然听到一个人道:“咦,陆书记,真的是你。” 陆渐红转过身来,微微怔了一下,居然是王惠,不由笑道:“王惠,这么巧,来培训?” “是啊。”王惠笑着道,“真没想到您不但是我的领导,还成了我的老师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们是同学,不要提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至于老师,我可不敢当,这里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出来,水平都比我高多了。” “那是业务能力,不是水平,每年的课程都是一样,照本宣科,谁都能干得好。”王惠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今天不上课吗?你可别告诉我翘课了。”陆渐红哈哈笑着道。 王惠神情一黯,道:“上不上课有什么打紧呢,反正只是个幌子而已。” 听王惠话里有话,陆渐红心道,难道王惠要坐冷板凳了?不过地方上的事情他不想再多去烦,便没有去多问些什么,道:“来这里学习是个机会,目光需要放长远一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我明白。”王惠笑了笑,忽然道,“对了,上次学校聚会本来是放在年底的,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忙,没那么多时间,前几天我联系了一下,约了有二十来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地点在什么地方?”陆渐红原本不是那么喜欢凑热闹,不过现在无“官”一身轻,有的是时间,热闹热闹也好,免得整天闷得要死。 “就放在京城,下周末。你要是能抽得开身的话,那我晚上跟他们联系一下。” “好,联系我通知我。”陆渐红看着王惠的背影,心里头不知有种什么样的感觉。王惠提得也很快,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能爬到燕华市委办公厅主任的位子,也算是火箭速度了,只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借着这次党校学习的机会,把他送进来学习,估计回去之后就要被调整掉了。 人在宦海,浮浮沉沉,千秋万象,世态炎凉,本就如此,没必要多愁善感。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渐红换了件衣服,出了门来,拦了辆出租车,径直向龙翔天家而去。 刚到小区楼下,陆渐红便发现龙飞正在小区外候着,不由笑道:“都是自家人,干嘛来迎接这一套呢。” 龙飞没好气地说:“说话要注意一点,要是把我卖了,我跟你没玩。” 龙飞并没有一起回家,开着车闪了。 陆渐红进了屋,换了鞋子,龙翔天正坐在客厅看报纸,见陆渐红进来,笑着道:“渐红来了,快坐快坐。” 陆渐红听到厨房里传来油炸的吱啦声响,便笑着道:“党校距这儿不远,以后可就经常过来蹭饭了,小姨做的菜就是好吃。” 龙翔天呵呵笑道:“你小姨今天可是特意为了你才下一次厨房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陆渐红坐到了龙翔天的对面,递了根烟过去,龙翔天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厨房,陆渐红会心一笑,道:“那我们进书房聊。” 这时便听得里面的梁诗蕊笑道:“翔天,今天渐红过来,你可以抽烟,不许超过五根啊。” 龙翔天呵呵笑了笑,低声道:“别看我在外面是京城的书记,到家里来,就是一个秘书命。”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道:“偶尔体验一下做下属的感觉,也是种享受。” 龙翔天点上烟,道:“党校的工作还顺手吧?” 陆渐红道:“今天才是上班的第一天,谈不上什么感觉,反正比在地方要舒服多了。” “那是自然,这是业务“忄生”比较单一的地方,哪里像在地方上事无巨细,什么都要管啊。”龙翔天很是感慨地道,“活着真累。” 看着龙翔天略有些疲惫的样子,陆渐红笑了笑道:“京城现在的形势怎么样?听说有点反弹的迹象。” 龙翔天怔了一下,道:“这个情况你也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也是听说的。” 龙翔天沉默了一下,道:“现在总体来说,还是在控制之中的,周松林虽然抱到了大腿,但又能怎么样?” 正文 抱的大腿结不结实 周松林便是京城市的市长,能到这个位置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物,陆渐红对这个人并不了解,所以也不便多问,只是道:“这条腿够结实不?” 龙翔天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韩头虽然在政界影响力日趋微弱,但是影响力还在,另外韩氏企业在京城大肆扩张,投资了不少产业,其中一些不乏大手笔,都高新技术产业,引起了高度的重视,所以韩系隐有抬头之势。周松林原本就是老韩头的人,老韩头离开副总理的位置之后,原来他有可能提书记的,被我过来抵了,所以一直都不对气,现在韩系卷土重来,周松林的动作也大了起来。幸好这里是天子脚下,他还是有所顾忌。” 对于官场的纷争,陆渐红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多知道一些并没有坏处,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参与,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京城的局势变化里也有韩系的影子,看来韩系还真是不甘于这么失败的。 “上面是什么态度?”陆渐红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问道。 “稳定压倒一切。”龙翔天笑了笑道,“官场其实是一个平衡之道,是不可能让你一家独大的。” 陆渐红笑着道:“姨父,您也是这么做的哦。” 龙翔天微微一怔,他在江东任书记的时候,对下面的地级市也是这么个方法,谁太冒头了,就一棍子敲下去,谁太弱了,就扶持一把,让两边的力量趋于一个平衡的状态,这样有利于自己掌控局面,看来这都是潜移默化学来的。 “上面既然是这个态度,估计周松林也不敢太放肆,冒得太快恐怕也会被一棍子打下去。”陆渐红很是随意地道,“据我所知,韩系虽然还想再搏一把,但是内部也并不和睦。” 龙翔天目光闪动,道:“怎么讲?”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韩头的儿子跌倒了,又重新站起来,野心不小。他原本是内定的核心,现在远在琼江的韩晓栋对他是个威胁,两人的斗争同样是你死我活。我想,只要有机会,韩青是不会介意把韩晓栋踹下去的。” 龙翔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不过这只是一个大方向,具体如何操作还需要完善,并且对外界的其他消息进行一个全面的分析才行。 这时梁诗蕊端了两样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龙翔天呵呵一笑,掐灭了烟头,道:“诗蕊,把那个泸州老窖拿来,有劲。今晚好好跟渐红喝两杯。” 陆渐红倒也不客气,敬了龙翔天一杯,道:“姨父,您对党校里的几位副校长了不了解?” 龙翔天微微摇了摇头:“我跟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倒是没怎么关注。怎么?遇到麻烦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了解。”陆渐红给龙翔天倒上了酒,笑道,“姨父,京城是您的地头,以后有什么事就靠你罩了。” 龙翔天失笑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真是不敢相信,你的锋芒被磨掉了不少,这是好事啊。渐红,据我分析,你的这次平级调动,应该只是过渡,将来还会有大把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珍惜。” 陆渐红笑道:“将来的事情我不去想,用心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可以了。倒是姨父您,注意不要太操劳,名利皆是过眼烟云,只是身体和家庭才是自己的。” 龙翔天微微一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上了这条船,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像你这样躲到学校里逍遥自在的,还真不多见。” 陆渐红也是跟着一叹,道:“我也明白姨父的纠结之处,其实吧,您想想,周松林也是绞尽脑汁,前些日子看京城电视台的节目,周松林的脑门也亮了不少。” 龙翔天的嘴巴歪了歪,道:“成天想着搞小动作,毛不掉光才怪。” “对了,姨父,他这个人行事作风怎么样?”陆渐红淡淡地问了一句。 “三个字,稳,准,狠。”龙翔天对他的评价很高,这也是对政治人物的一个全面概括,没有这三要素,很难掌握主动权。 两人干掉了一瓶酒,便没有再多喝,吃了晚饭之后,坐进了书房。 龙翔天拿出两条小熊猫扔给了陆渐红,说:“我被你小姨管着,也抽不了多少,你拿去抽吧。” “那多不好意思。”陆渐红的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眼睛还在四处瞄着,似乎嫌两条烟有点少了。 “就两条,没有了。”龙翔天忍不住笑道,心里却是在想,要是儿子能像陆渐红这样就好了,不过随即他便自嘲地一笑,要是他也从政,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纰漏。 陆渐红讪讪一笑,道:“那我以后可得多过来走动了。” 龙翔天笑着喝了口茶,道:“前些日子视察工作的时候,发现有些部门业务能力不够强,责任心也有欠缺的地方,一直在考虑该怎么样才能扭转这个局面啊。” 陆渐红不用多想便知道龙翔天打得什么主意了,看来那些部门不是业务能力不强,是站队有问题,便笑道:“能力不够,多培训培训就够了。” 龙翔天道:“厅级干部也不是说培训就培训的。” 龙翔天其实不必这样跟陆渐红转弯抹角,以他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明说即可,可是不管怎么样,龙翔天自恃身份,面对自己的侄儿,太直截了当地求助,面子上说不过去。 陆渐红心如明镜,道:“回去我看看党校最近有没有这一类的培训。” 龙翔天笑了笑道:“那我等你消息。” 又闲扯了一阵,陆渐红便起身告辞,他原本还想问问关于龙筱霜的事情的,但是总觉得不大妥当,还是等以后再说了。 出了门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喇叭声,回头一看,是龙飞。 上了车来,龙飞道:“情况怎么样?” “你的事我没问,暂时还不一定。”对于龙飞的事情,陆渐红真的没有什么太直观的见解,虽然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次放长线钓大鱼的行为,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为这件事情负责,陆渐红也是无从着手。 正文 复仇的火焰 龙飞黯然半晌,才恨恨地道:“码勒个碧的,大不了以后永远不会京城。” 陆渐红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由道:“是啊,这也就是你的一次嫖‘女昌’行为,能起到什么作用?” 龙飞也是呆了一下,抛开这件事不谈,后果似乎并不严重,他龙飞又不是官场中人,一起小小的嫖*娼,又能拿到怎么样? 想到这里,龙飞也变得开朗起来:“操,白担心了这么久。” 陆渐红却道:“这件事我估计不会就这么了了,这一阵子我建议你还是到外地去,不要留在京城,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另外你也注意一下交友,你身份不同,小心有人怀着目的靠近你。” 龙飞笑着道:“你的身份比我高,该小心的是你啊。” 第二天是个周末,一大早的陆渐红被一阵雨声给吵醒了,探过头看向窗子,后花园里落了一地的花瓣。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陆渐红伏在窗沿,摇头晃脑地吟了这两句诗,看着窗外的一片氤氲和宁静,心头是一片空灵。 失了一阵子神,陆渐红看到窗外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便也起了床,在食堂吃了早点之后,闲着也是无聊得很,加上天公不美,干脆还是到办公室去吧。 到了办公室,便看到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的门前,正是昨天交待了任务的费江东。 陆渐红心头一惊,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缓步走了过去,笑着道:“小费来了有一会儿了吧?” 费江东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状态都达到了最佳值,笑着道:“我也是刚到。” “进来吧。”陆渐红拿钥匙开了门,费江东显得略有些拘谨,把连夜做出来的材料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意外地发现,这份足有十页的材料,竟然全是手工撰写,是功力很深的蝇头小楷,一眼看上去便让人非常舒服。 陆渐红在心里很是赞赏,如果从文秘的角度出发,费江东这一手字便足以担当此任了。 仔细地看了一下他所写的内容,这是一份对整个党校的介绍情况,但是里面还就一些发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且观点还比较有建设“忄生”,只是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从理想的角度出发,自然很好,但是不符合现实情况。这并不奇怪,费江东的社会阅历并不丰富,被流放在图书馆,虽然知识面很宽阔,但是实践“忄生”不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这已经超出了陆渐红的预想,借写全校情况,主要目的还是看费江东的态度怎么样,是敷衍着摘取一些官方“忄生”的文字,还是用自己的思维去观察问题,显然,陆渐红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将这份报告放下来,费江东挺直着腰板坐着,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要太拘谨了,随便一些。小费,看你的履历表,你以前在市委办公厅待过?” 费江东咬了咬嘴唇,道:“是的,工作了一年半,后来被党校借用,又在图书馆待了两年多。” 陆渐红注意到,费江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皮子急剧地抽搐了几下,那一瞬间,在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仇恨的火焰,直觉告诉陆渐红,这里面有故事。 “好,那就这样,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周一过来上班。” “谢谢陆校长。”费江东站了起来,满怀感激地道。他是由衷地感激,陆渐红对他的启用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这也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珍惜和利用这个机会,要想报仇,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必须要有自己的实力,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迈出了第一步。 “小费,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要着眼未来,明白我的意思吗?”陆渐红在费江东的身上看到一些当年自己的影子,所以提了这么一个忠告。 接下来的一周里,陆渐红过得很是轻松,费江东很珍惜这个机会,虽然工作方面还是有一些疏漏之处,但是陆渐红的肚量很大,并没有往心里去,工作能力是在实践中慢慢提升的,况且他被闲置了这么多年,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小高。从安然那边获得的消息,已经找到了世界有名的四位脑科领域的临床专家,半个月后将会到国内来对小高的脑袋瓜子进行全方位的研究。 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好在人员都落实下来了,正在向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 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周五下班的时候,王惠打来了电话,说人都联系好了,地点就放在明朗会所,时间是周六晚上七点。 明朗会所?陆渐红挺意外的,这名字就这么好?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张荣强在京城开的一家分店。这小子还真挺有经济头脑的。看样子这一次的聚会,也是由张荣强买单了。 晚上洗了个澡,陆渐红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唏嘘不已,小腹原来的八块腹肌已经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些影子了,身上的赘肉也逐渐显得多了起来,这样子可不行。陆渐红打定主意,明天先到校园里的健身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自己锻炼的项目,不保持一个强健的体魄,怎么对得起“一夜七次郎”的称号呢。 穿上衣服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一看就乐了,原来是景珊打来的,有一阵子没有联系了,怪想念的,便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传来景珊柔柔的声音:“很忙吗?连电话都没空接?” 陆渐红笑道:“不至于吧,刚刚在洗澡,没听见。我现在还能有多忙啊,每天喝喝茶,看看报就成。” “不思进取。”景珊笑着道,“周末时间,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压床喽。”陆渐红笑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时间。” 正文 万变不离其宗 “我在京城,过不过来?”景珊的声音低了下来,透露着一股神秘和暧昧气息。 陆渐红的心跳了跳,道:“方便?” “方便。” 陆渐红想了一下,道:“你等我电话。” 这边挂了景珊电话,立刻打到张荣强的手机上去了,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张荣强很开心,道:“陆哥,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刚刚听王惠说,咱们班聚会,在明朗会所,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在京城开了分店了?” “你搞错了,京城的明朗是主营店,别的地方的才是分店啊。” “听你这话,好像开了不少分店啊。” 张荣强嘿嘿笑了几声,陆渐红低声道:“老实交待,有多少家产了?” “也没多少,一个数吧。”张荣强很低调。 “以亿为单位?”陆渐红简直傻了眼,“有这么赚钱?” “现在也不行了,自从中央出台了禁酒的政策之后,生意一落千丈。”张荣强显得挺苦恼。 “赚这么多也行了,该是享受的时候了,钱是赚不完的。”陆渐红劝了一句,道,“我现在在京城,马上去明朗,给我留个房间。” 张荣强便乐了,道:“我现在就在啊,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陆渐红道:“接我就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两人很快见了面,不过是在门口见的,张荣强也就是到店里来看看,听听经理的汇报,看看报表就行了,所以这个店里的中层人员也只知道明朗的老板叫张荣强,什么样子还没见过。 张荣强塞给陆渐红一张卡,笑道:“本来想跟你好好聊聊的,临时有事,这张卡给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经理就行。” 陆渐红看了一眼这张水钻色的卡片,道:“级别很高吧?” “五钻级的。”张荣强挤了挤眼睛,道,“行了,你去吧,明天见。” 陆渐红弹了弹卡片,进了会所,亮出卡来,大堂经理顿时眼直,一个电话打到总经理黄雅莉那儿。 酒店最近新召来一批妹子,水灵得很,但是业务还不熟练,黄雅莉正亲自做培训工作,一听说有持五钻卡的客人来消费,当时就吓了一跳,扔下一群莺莺燕燕,屁*股着了火一般的冲下了楼来。 陆渐红不想高调,只淡淡说开个房间睡觉,黄雅莉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陆渐红,持这种卡来就是为了睡觉?不过,睡觉嘛,有很多种睡法的。 黄雅莉一副理解的样子,领着陆渐红进了电梯。 黄雅莉的身材很好,身上也抹着淡淡的香奈儿,很是矜持地把两手放在身前,心里却是嗵嗵地一阵跳。因为明朗会所有一项规定,就是拥有五钻卡的客人,她虽然作为总经理,只要客人有需要,她必须满足一切需求。 悄悄扫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背着手,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明朗会所最豪华的房间,躬着身体道:“先生,你确定仅仅是休息?” “不休息,还有什么活动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黄雅莉笑道:“那要看先生有什么爱好了。本会所持有五钻级贵宾卡的客人,可以在本会所享受一切服务,而且都是免费的。当然,不包括一些特殊活动,不过也可以享受折扣。” 陆渐红可以想像到所谓的特殊活动,说穿了无非就是黄赌毒,人间之利莫过于此,黄虽然是陆渐红所好,但是马上就要开始了,至于赌和毒是陆渐红向来深恶痛绝的,自然不会沾边,便摆着手道:“你先走吧,有需要的话我会招呼。” 黄雅莉略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她虽然算不上最漂亮的,但却是绝对算得上有吸引力的女人,明朗会所之所以能够生意兴隆,与她黄雅莉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打她主意的人趋之若鹜,不惜一掷千金,可是五钻卡这个规定,令很多人望而生畏,也望而却步。 五千万的贵宾卡,不知道有多少人舍得?据她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出去一张卡,如果不是大堂经理一口咬定这张卡是真的,她还以为陆渐红是个骗子。 陆渐红是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想不到张荣强会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在他看来也就是个折扣卡而已,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躺在床上打了个电话给景珊,把会所名称和房间号告诉了她,这才打开电视倚着床头等着。 等待永远是一件最痛苦的事,就在陆渐红等到花儿要谢了心儿要碎了,用“家不如野,野不如偷”来激励自己的时候,终于有人按响了门铃。 陆渐红欢呼着打开了房门,景珊穿着一身休闲装,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 “进来吧。”陆渐红拉了她一把,门叮的一声关上了。 景珊刚刚进来,便被陆渐红放倒在床上,贪婪地亲吻了起来。 几分钟后,景珊已经是气喘吁吁,挣扎了一下道:“等下,衣服都揉皱了,你还让我怎么穿啊,就不能斯文点。” 陆渐红扯下纹胸戴在眼睛上,色迷迷地道:“你看我像不像飞行员?” “像奥特曼。”景珊笑嘻嘻地进了洗浴间,陆渐红也大呼小叫地跟着冲了进去。 一进去,好家伙,够大的,足有六十平米,一个大浴缸,旁边居然还有个水床,陆渐红扫了一眼,水库边的小柜子上还有不少**的辅助工具,不过全是女人用的,什么假阳俱,跳蛋,一应俱全。 景珊显然也看见了,脸不由一红,不过陆渐红根本看不出来,因为在他的眼里,景珊从一进来就是红着脸的。 陆渐红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跳进了浴缸里,景珊背对着陆渐红,似乎不好意思看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新换上了热水,两个人在水里清理了战场,景珊还沉浸在欢快的余韵之中,一脸俏脸红润得就像是刚摘下来的苹果。陆渐红忍不住凑到上面香了一口,道:“真想一口吃了你。” 景珊吃吃笑道:“应该是我吃你才对。” 说了这句话,景珊的脸倒是先红了起来。 正文 一场误会 陆渐红想到刚刚旖旎的风光,心内不由大动,脸上却是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景珊笑着推了陆渐红一把,“出去吧,人家要擦身子了。” 陆渐红愕然道:“你擦身子我干嘛要出去?” “大色胚,快点出去嘛。”景珊撒了个娇,陆渐红跟景珊不少回了,虽然几乎每次她都害羞得很,但是很少撒娇,这一次这个娇一撒,陆渐红有种全身酥软之感,更是赖着不走了,道,“我就是要看。” “总有一天你会厌的。”景珊这回倒是大方得很,从浴缸里站了起来,陆渐红吞了一口口水,也不等她擦身体,拦腰将景珊抱了起来,就这么湿漉漉地扔进了大床里。 接下来便是大床的惨嘶之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都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阵子,才听得景珊道:“你太厉害了。” 陆渐红厚颜无耻地道:“一夜七次郎,这才两次,还差了五次呢。” 又是一阵笑声,沉静了片刻,景珊这才道:“渐红,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呢。” 陆渐红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翻了个身,将景珊拥进怀里,道:“景珊,理智告诉我,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可是内心的感觉却在提醒我,我根本就舍不得你。” 景珊将脸伏在陆渐红的怀里,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现在一想到韩晓国被打得像猪头的那张脸,我就忍不住想笑。” “你不说这个,我倒是忘了。任克爽揍他之前,姚鲁可是在场的,到底怎么回事?”陆渐红捧起景珊的脸问道。 “韩晓国在国外有个老婆,虽然没有登记,却有两个孩子。表哥知道后,才出手收拾他的,只是没想到任克爽也去了,成了个替罪羊。”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奶奶的,怪不得任克爽鸟事没有呢,原来是帮了人家的忙,看来蒋副主席心里是有数的很,难怪视察军务的时候,拍着任克爽的肩膀连着说了两个“干的不错”。 景珊没有与韩晓国有进一步的发展,这意味着韩家与蒋家的政治联姻无疾而终,看得出来,蒋副主席对任克爽痛扁韩晓国一事还是持默许且肯定态度的,同时也让蒋系根基不深的谣言不攻自破,否则牺牲一个外甥女获得与韩系的联系将显得非常必要。身为一个政客,关键时刻连身家“忄生”命都能押上,更何况一个外甥女呢。陆渐红有些弄不清蒋副主席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还是不耻于韩系合作而放弃了这次联姻,所以对他的感觉暂时未能转变,心里也是隐约觉得不是太舒服。 见陆渐红蹙着眉头,景珊柔声道:“是不是对我舅舅还耿耿于怀?” 陆渐红干笑了一声,景珊接着道:“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道,我们都误会他了。” 原来早在韩晓国与景珊接触的时候,蒋副主席就有所怀疑。不过一个是商界翘楚,一个是政坛明星,如果结合在一起,相辅相成,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韩晓国真心喜欢景珊,他也不会去棒打鸳鸯。不过出于对视若已出的外甥女考虑,他还是在暗里对韩晓国的情况进行了调查,这一查之下,顿时是勃然大怒,这韩晓国在国外不但有女人,还有了孩子,这是蒋副主席所不能容忍的,同时他也看清了这件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考虑到韩副主席的政治影响,以及韩氏企业在国内大范围的投资,蒋副主席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巧妙地让自己的秘书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姚鲁,接着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不过任克爽的动手也算是误打误撞,无意中也是没有把蒋家给牵扯进去。具体的内情,韩家自然心知肚明,但是蒋副主席如日中天,他们吃罪不起,不敢轻触其缨,只得虚张声势地找了个台阶下下,便偃旗息鼓了。 陆渐红略有释然,想不到里面还有这些个内情,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蒋副主席,但是突然想到那天在医院被蒋副主席晾在寒风里冻了个半死,险些连跟首长都没能见面,该不会是知道了他和景珊的关系对自己略施惩戒吧?心头一惊之下,忍不住问道:“蒋副主席知不知道我们的事?” 景珊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渐红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景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陆渐红被绕晕了,不过他想得很开,管他呢,反正已经这样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一夜,又有所折腾,不过陆渐红固然精力旺盛,景珊也不是好惹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人战了个平分秋色,不分胜负,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上午九点多,二人都没有急于起床,相拥着说些不相干的话。 聊了一阵子,陆渐红问道:“江东那边形势怎么样?骆宾王还安分吧?” 景珊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他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总体情况还好,在发展的策略上格调还是一致的,基本上没把手伸到省政府这边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看来骆宾王还是不怎么安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要想巩固根基,培植势力势在必然,便道:“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就证明有了对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直说。” 景珊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党校搞了一个厅级干部的培训班,为期两个月,据说是骆宾王争取来的,主要的对象是省机关部门和省会燕华市的,列出了一些人员,其中有几个是我的人,不过位置都不是太重要,看得出来,骆宾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涉及到的人也不多,我在想,是不是该有点反应。” 陆渐红沉声道:“必须有点反应,这是他在试探你,如果忍气吞声,难保后面的动作会不会越来越大,而且对你的威信也会有所影响。” 景珊蹙眉道:“可是,这个培训班已经开始了。” 正文 济的你私 陆渐红笑了笑道:“江东现在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也不好太干涉,但是培训这一块嘛,你可别忘了我是谁,搞个培训班也不在话下。 ” 景珊犹豫着道:“这不太好吧?明白人一眼就看穿了。” 陆渐红笑着说道:“没有人规定培训只有一期吧?等这一期结束了,马上实施第二期培训,这个由我来操作就可以了,你要做的就是挑选出要参加培训的人。” 景珊看着陆渐红一脸的坏笑,不由摇了摇头:“你这是假公济私啊。” “济的也是你这个私,有什么打紧。对了,我有个同学,叫王惠,现在是燕华市委副秘书长,兼着市委办公厅主任,干了好几年了,能力不错,有机会的话,你给提一提。” 景珊应承了下来,这时景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景珊吃了一惊,拨开陆渐红放在她胸口上的狼爪子,轻嘘了一声,接通了电话,哼哼哈哈了几声,景珊才挂断电话,道:“我舅舅约我中午一起吃饭,我得赶紧走了。” 陆渐红看了下时间:“还早着呢,要不先干点啥?” 景珊挣脱陆渐红的手掌,吃吃笑道:“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哦。” 陆渐红从床上跳了起来,猛地将景珊按在床上,景珊挣扎了几下,喘息着道:“坏死了,让人家衣服白穿。” 景珊离开后,陆渐红也没了再睡下去的意思,洗漱之后打了个电话给张荣强,张荣强约他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聊聊晚上的聚会情况。 与张荣强见了面,上了他的车,陆渐红拍着座位道:“你小子够低调的啊,亿万富翁还开这十几万的车。” 张荣强笑道:“车只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要那么好干嘛,能开就行。” 这个习惯很合陆渐红的口味,这也是他们能保持着这么好关系的主要原因。 发动了车子,张荣强笑道:“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进了一个土菜馆,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个狼肉和獾子肉,又配了地皮菜和炒野蒜,弄了两瓶二两装的红星二锅头,张荣强拧开了瓶子扬了扬:“不嫌寒碜吧?” “早就吃腻了酒店里的饭菜了。”陆渐红咪了一口酒,道,“还是二锅头够劲。” “我也喜欢这个调调。”张荣强笑了起来。 有谁能够想到,坐在角落里看上去并不是太起眼的两个人,一个是身居正部,一个是亿万富豪呢?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低调。但凡真正的成功人士,似乎都具备了这一特征。 一边吃一边聊,提到这一次的同学聚会,与寻常时还是有所区别的。区别之一是在规模上。一般来说,同学聚会参加的人不会太多,十来人左右,但是这一次足有二十多人,规模不小。区别之二在于聚会的形式。抛开了寻常吃喝玩乐的习惯,而是采用了酒会的形式。为此,张荣强特意把明朗会所的第六层清出来,专门用于此次聚会。 陆渐红笑道:“这么说,聚会的费用都由你赞助了。” 张荣强却笑着说:“那也未必,还记得庄国锋那小子吗?现在混得不错,在京城市交通局任常务副局长,权力不小,这次的聚会就是他发起的。我猜这笔费用也是他出的比较多。”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他不知道这儿是你开的?” “赚钱才是王道,低调发财嘛。”张荣强嘿嘿地笑了两声,陆渐红也笑着道:“他不知道这是你开的,又选在了这里,看来你生意做得很火啊。” “糊口饭吃罢了。”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你也太低调了吧?身家过亿,还说是糊口饭吃,你让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情何以堪啊。不过庄国锋这小子在学校的时候就展现出过人的交际才能,能混到今天不让人意外。” “哼哼。”张荣强冷笑了一声,道,“要说混得好,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不到四十岁,连省长都干过了,有谁能强过你。王惠混得也不错,虽然跟你比要差了些,但是也弄了个副厅,不过最近好像不大得意,在党校学习呢,估计是被流放了。” 陆渐红本来就不怎么想提起庄国锋这个人,主要还是在学校里的时候,这小子的家庭不错,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骨子里有那么点傲气,曾经跟张荣强起过些冲突,不过都过去不少年了,况且都是学校里发生的事,见张荣强转开话题,陆渐红也就跟着道,“王惠啊,你这是替他叫冤呢。”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别说你现在不干省长了,就是干,也是鸟长莫及,王惠这些年对我的生意照顾不少,将心比心,我也希望他能过得顺利些。” 陆渐红早就有了安排,见张荣强说的凄凉,哑然失笑,换了话题道:“参加聚会的还有哪些同学?” “几年前在燕华聚会的都没联系上,只有邵华和王惠两个。对了,你的旧"qing ren"也过来。” “旧"qing ren"?”陆渐红吃了一惊,“什么旧"qing ren"?” 张荣强笑道:“你就别装傻了,还不就是那个虞心如了。” 陆渐红一拍脑门,恍然道:“你说的是她啊,我都快忘了,唉,我告诉你啊,你可别瞎说,我跟她之间是清白的,当初我只是跟她关系不错而已,根本没发展到"qing ren"这个地步,完全是误会。我还记得当初你恨不得要把我吞了。” 张荣强似乎回到了过往,半晌才吱地一声咪了一口酒,道:“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现在还好吧?”陆渐红看张荣强的样子,似乎还是很执着,“听说她跟她丈夫的感情并不怎么好。” “早离了。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呢,开了两家大型超市,标准的富婆,不知道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张荣强苦笑了一声。 “强子,以你现在的身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不要再执着了,找个合适的嫁了吧,老大不小了,我儿子都要有你高了。”陆渐红开了句玩笑。 正文 极品女人 张荣强呵呵一笑道:“感情上的事说不明白,随他去吧,说不定哪天就想明白了。” 吃完了饭,张荣强将陆渐红送到明朗休息,他则去张罗聚会的一些细节。 陆渐红自然受到极好的礼遇,不过黄雅莉的神情很怪异。进了房间,发现里面都已经整理过,洗浴室的那些辅助小工具也都归了位,陆渐红不由恶寒,怪不得黄雅莉表情古怪,该不会是以为他用了这些玩意吧? 心虚地向门口扫了一眼,脱衣上了床,打开电视,没看一阵,便昏昏睡了过去,待一觉醒来,已经是六点多了,陆渐红摇了摇头,到底比不上年少了,搞了这么几次身体就吃不消了。 穿上衣服,出了门来,第一眼便看到在门外的黄雅莉了,似乎她是专门在这儿等着的。陆渐红注意到黄雅莉换了一套衣服,穿着叉开到大腿根部的旗袍,若隐若现的白皙强烈地晃着陆渐红的眼睛,胸前夸张的鼓胀更是让陆渐红暗吞口水,暗里张开了手比划了一下,估计一只手是握不过来了,心道,张荣强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极品女人,越看越有味。 “张总说您是参加聚会的,要我在这里等您。请问现在过去吗?我带您过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心想强子考虑得也太周全了,让一个美女在门口等着,真是过意不去,目光却是扫过前头带路的黄雅莉,臀部扭动的幅度虽然不大,诱惑力却是极强,从她走路的姿势来看,似乎还没被开过光,这让陆渐红很疑惑,这年头还有二十几岁的“处”吗?不过想到自己命犯桃花,算得上是恶贯满盈,赶紧收起心思,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提醒自己身为教师头目,更要人为师表,且能有如此龌龊之念头? 跟着黄雅莉进了电梯,目光被吸引了一般的跟随着那浑圆的屁*股,黄雅莉虽然没回头去看,不过通过电梯内壁的反射发现了陆渐红的眼睛,心头感觉很是奇异,说这个人不色吧,他的目光分明是在告诉自己,他就是头色胚,可是说他色吧,五钻卡摆在这里,恐怕就是在电梯里要了她,她也只得照办,还真是挺矛盾的。不会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想到这里,黄雅莉略有些心慌,陆渐红自然不知道黄雅莉的心里在想什么,后来他知道这五钻卡居然有这么一条服务的时候,简直是痛不欲生。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轻响,黄雅莉说了声请,扭着小腰款款前行,将陆渐红带进了聚会大厅。 六楼的房间不少,但是为了今天的聚会,此层不营业。大厅的角落里各摆着一个酒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酒和酒具,其中不乏一些烈“忄生”洋酒,恐怕还是比较有深意的。大厅的周围也都放上了各色点心水果,的确很新颖。 里面已经来了四五个人,陆渐红一进去便笑了,跟他们打起招呼来,这几位都是班里有名的“骚”人,号称浪荡五人组,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秉“忄生”是否尚存。都是同学,乍见之下,亲切得紧,学校的时光历历在目,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单纯的年代。 正聊着,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娇笑:“你们来得好早啊!” 众人向门口看过去,原来是虞心如到了,穿着一袭低胸水蓝晚礼服,肩上披条纱,头发自脑后盘了一个发髻,显得很是典雅,标准的一个中年美妇造型,陆渐红看了都有些心动了。 “这不是虞美人吗?”五人组的目光在刹那间十十归一,都瞄向了那条深深的“事业线”,他们当年虽然对虞心相不是奋起直追,但也没少在被窝里拿她当yy对象“撸管”,当即纷纷站起来,滴着口水围了过去。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嘛?”虞心如摆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紧紧地捂住了胸口。 几人不由浪荡地笑了起来,陆渐红忍不住笑道:“浪荡五人组果然宝刀不老啊,杀伤力犹存。” “陆渐红,你怎么也变得跟他们一样了。”虞心如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飘了过来。 陆渐红赶紧伸出手来挡住:“打住打住。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只手呢。” “算你识相。”那五人笑嘻嘻地收回意欲杀人的目光,道,“美人啊,当时我们五个可是为了你的一张照片不惜自相残杀的,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啊。” 虞心如眼珠子一转,道:“行啊,可以给个吻,不过你们五个人呢,谁先来?” 陆渐红看着这五人为争一个吻在哪边嚷嚷,不由失笑,美女就是美女,在哪里都夺人眼球引人注目,便不掺合进去,退到边上去吸烟。 虞心相并不想放过他,眼波流动,顾盼生辉:“你们几个啊,永远都长不大,看看陆渐红,多沉稳,这才是男人嘛,学着点。” 陆渐红赶紧又躲了远些,苦笑道:“别拿我说事,跟我没关系,你们继续。” 见陆渐红这个态度,虞心如也就不多说,一个白雪公主跟五个小矮人闹成了一团,陆渐红远远地看着,会心一笑,这时门边一个小巧的身影一闪,正是多年未曾见到的邵华。 “你们都来了呀。”邵华的穿着永远是那么简约而有生气,个子不高,但身材仍为匀称,局部地区发达得有些夸张,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一个邻家小妹妹一样,简直就是男人杀手。有两条不怎么受虞心如待见的公猪顿时转换了对象,把邵华迎到边上坐下,问长问短起来。 邵华对这几人深有领教,赶紧冲出重围,到了陆渐红身边,道:“陆渐红,你要保护我。” 陆渐红忍俊不禁,张开双臂拦住道:“你们两个,不许再闹了,名花有主了。” “切~~~~扫兴。”那两人嘘了一声,陆渐红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有名的“护花草”,他要护的人,还没有被人得手的。 正文 我是个教书的 邵华在他身后听了这句话,脸不由一红,心里不免想起多年前在歌厅里的荒唐之夜,心跳便快了几分,今晚该不会重温旧梦吧? 陆渐红打发了二人,这才转过身来,与邵华的目光碰撞了一下,便落在了那傲人的"shuang feng"之上。 邵华的脸更红了,转身到酒柜边倒了杯酒,以掩饰心头的慌乱,浅浅地酌了一口,这才低声道:“我们很久没见了。” 陆渐红回头看了五人组一眼,再次感受到杀人的目光,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道:“是很久没见了,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这些年邵华在燕华打拼,王惠对她的帮助很大,不过王惠并没有邀功,都说是陆渐红的安排,邵华不知道这是陆渐红对那一夜的补偿,还是对同学的照顾。 “好就好。”陆渐红本不是一个语拙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呢?现在在哪工作?”邵华感觉到了陆渐红的沉默,先开了口,目光却荡漾着另一种情怀。 “教书。”陆渐红含糊地答了一句。 “教书?”邵华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这个答案太令人意外了,疑惑地看着陆渐红道,“你不是……” 话未说完,那边已经传来了爆笑声:“想不到啊,当年的红灯王也去教书育人了。” “有什么好笑?”虞心如替陆渐红打抱不平起来,“当初你们的愿望不是要做县委书记吗?现在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行行出状元嘛,天有不测风云,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当老师。” “就是,行行出状元。教师不好吗?那是灵魂的工程师,担负着培育国家栋梁的重任呢。”虞心如安慰起陆渐红来,这让陆渐红心里还是很热乎的,虽然这女人造作了一些,心地还是不错的。 不一刻的工夫,陆续又来了不少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大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陆渐红继续保持着低调,打了招呼之后,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搭个腔,更多的时候都是闭口不言,倾听着别人说话,过不多时,门口走进来“胖瘦头陀”。 瘦的自然是王惠,工作这么多年了,没少“**”,可是就是不见长肉,加上一米八三的个头,竹杆一样。 胖的就是京城副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庄国锋了。他们两人的家境都不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在学校被称为“胖瘦头陀”,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没有变化,瘦的更瘦,胖的更胖。 在刚刚的对话之中,陆渐红已经听到议论,说一帮同学之中,在政界混得好的也就王惠这个江东省燕华市市委副秘书长和庄国锋这个京城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了,都是牛逼烘烘的角色,所以这二人一进来,便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围了起来。 或许是因近期有些失意,王惠显得有些矜持,脸上带着礼节“忄生”的笑容,庄国锋则不同了,权力在握,又在他的地头上,说起话来,声音很大,显得底气十足。 “王秘书长,你就别太摆谱了,咱们同学一场,你学学庄局嘛,不要太矜持哦。”说话的叫梁子军,本来是个挺有霸气的名字,可惜的是,此人发育期间声带出了点问题,说起话来自有一逼娘娘腔的风韵,所以人称“娘子军”。 王惠向来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不过大家同学一场,他也没计较什么,只是笑着道:“什么秘书长啊,副的。” 庄国锋哈哈笑道:“总有一天会把‘副’子拿掉的,我也不是个副局长嘛。” 陆渐红微微皱了一下眉,庄国锋这话里有很严重的卖弄倾向啊。 庄国锋的优越感很强,招呼着道:“大家都别客气,今晚吃的喝的玩的,都算我的,希望大家玩得开心点。” 梁子军尖叫道:“庄局,爱死你了。” 庄国锋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丝得意之色,并没有多看什么,径直到酒柜边上拿了瓶爱克丝欧,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倚在柜子上,懒散地扫了一圈,王惠便站在他的身侧,低声道:“庄兄,事情怎么样了?” 庄国锋淡淡道:“还要再等等,周市长那边不是太好递上话。” 王惠沉默了一下,道:“那还麻烦庄兄了。” “这事回头再说。”庄国锋点了点头,提着酒杯径直向虞心如走了过去,笑着道,“美人,让爷抱抱。” 王惠站在边上,患得患失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半晌为自己倒了杯酒,这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不由道:“陆……” 陆渐红轻嘘了一声,王惠收住了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来了有一阵了。”陆渐红微笑着拿过一杯酒,道,“强子怎么还没来?” “他应该早就过来了吧。”王惠也有些奇怪。 陆渐红举了举杯子,道:“刚刚跟庄国锋聊什么呢?” “就是随便聊聊。”王惠躲闪着敷衍了一句。 陆渐红虽然不积善成德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庄国锋跟王惠说话时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他拿王惠当同学看,就不会只给自己倒一杯酒而把王惠晾在一边了,而王惠和他说话时的神情显然有求于他。有什么事能难倒王惠这个副省城级城市的市委副秘书长?那自然是官位上的事情了。 见王惠没有说出来,陆渐红也不点皮,递了杯酒给王惠,与他轻轻碰了一下,道:“西游记里有一回,说唐三藏取经途中,经过小雷音寺,本着有庙就拜的原则,唐三藏进去拜佛,结果被里面的妖怪给捉了,这说明了什么道理?” 王惠的脸红了一下,陆渐红的意思他明白得很,知道没瞒得过他,低声地坦诚布公道:“庄国锋在京城很有些能量,在周松林那边能递得上话,周松林跟骆书记的私交不浅,所以……” 正文 心放回肚子 陆渐红其实完全没有要必多事,不过王惠与他同学一场,江东的拐卖妇女案中也帮了不小的忙,所以于公于私,陆渐红都会搭把手,于是略带一些责备地道:“你啊,总是舍近求远,是不是觉得我到了党校,就帮不上忙了?” 王惠尴尬地道:“那倒不是,只是你以前已经帮了我不少,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到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来,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 陆渐红笑了笑道:“行了,别假情假意的,好像在替我考虑一样。我已经跟景省长打过招呼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王惠感激地看着陆渐红道:“我能有你这样的同学,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陆渐红笑着道:“不许煽情。不过呢,想报答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人在官位上,心里要时刻装着老百姓,如果以后听到关于你的流言斐语,你不要说是我同学。” 王惠肃然道:“我一定牢记这一点。” 陆渐红又倒了杯酒,道:“今天同学聚会,好好放松一下,你看,舞都跳起来了。” 有人说同学聚会就是炫耀与出轨的聚会,这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从舞台中央不少舞者的姿势来看,似乎都在酝酿着出轨的情绪。 王惠心里有了底,心情也是大好,笑着道:“我对跳舞不在行,看着就行。” 这时,张荣强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你们俩怎么在这聊天不去跳舞?这可是揩油的大好机会啊。” “拷,你怎么跟个鬼一样,没声没息的。刚刚找你不在,一眨眼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了。”王惠笑着拍了拍张荣强的肩膀。 陆渐红却笑道:“强子,我倒是替你着急,庄国锋一直霸着虞心如呢,你要是再不过去解围,美人鱼就要遭殃了。” 张荣强的脑门上升起一条黑线,瞅准一曲方了,抓了一杯酒就奔了过去,笑着邀请道:“心如,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虞心如笑了笑,道:“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张荣强神情不由一黯,道:“那你先休息。” 庄国锋用肥胖的身体抵了张荣强一下,笑道:“流水无情哦。” 张荣强无语地放下杯子,去了卫生间,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音乐再起,等张荣强出来的时候,却见庄国锋正拉着虞心如的手进入舞池,张荣强不由气结,却又发作不得,气哼哼地低骂了一声:“跟你妈逼舞啊。” 这时王惠走过来,轻声道:“强子,强扭的瓜不甜,人家看不上你。” 张荣强大是气苦道:“惠惠,我自信人长得也不比庄国锋差,她怎么就喜欢那头猪呢,真不知道女人都在想什么。” 王惠被一声“惠惠”叫得全身汗毛直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说:“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是虞心如我是略知一二。强子,不是我打击你,其实她就是个贪财的女人,你忘了毕业后她嫁的那个人了?除了有钱以外,别无是处,最后落了个离婚的下场。别看她现在开着两家超市,只是外面光,门路走得不对,都是小路货,上次出了质量问题,被罚了老大一笔钱,还险些坐牢。你要是想得到她,只要亮明你的身份,包管今晚就上你的床,可是这样值得吗?得到她的人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口袋里的银子……” 见张荣强怒目相视,王惠赶紧退避三舍:“我也是为你好,行,行,当我什么也没说。” 张荣强握着酒杯,阴沉地看了跳得正欢的虞心如,猛地把一杯酒都倒进了肚子里。 邵华一直注意着陆渐红,见他一个人,便笑吟吟地过了去道:“怎么一个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跳舞我不会,只好做看客。” “不如我们来跳?”邵华伸出了手来。 陆渐红摇着头道:“这也太难为我了吧?” 在张荣强那边逃回来的王惠见状笑道:“学无止境,学校的活动那么多,舞会少不了,不会跳舞可不行,邵华,陆老师的舞术就交给你了。” 无奈之下,只得进了舞池,只是陆渐红实在是一个“舞痴”,舞蹈白痴,不但没学会,还踩了邵华好几脚,有几次都差点都邵华拉得摔倒,不过肌肤相亲时,却是让二人都有些心旌摇荡。 好不容易捱到一曲终了,陆渐红逃也似地离开舞池,邵华看着陆渐红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由掩口好笑。 陆渐红逃回座位,喝了口酒,定了定心神,见张荣强一人闷闷不乐,显是在虞心如那儿碰了钉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强子,想开点。” 张荣强苦笑了一声,陆渐红心知多说无益,感情上的事别人是帮不了忙的,便道:“总之呢,为一颗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是亏本买卖。” 张荣强摇了摇头,道:“这棵树估计也要被别人给放倒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陆渐红见到庄国锋跟虞心如贴得很紧,心下不由一叹,看来这场聚会以后,不知道多少人要被戴上绿帽子。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传来一个极为清脆的声响,在音乐进入尾声之时,显得极为提神醒脑,然后便见邵华寒着脸道:“梁子军,请你放尊重点。” 梁子军脸上有五个鲜红的指印,尴尬之极,见众人都看向他,不禁又羞又恼:“不就是摸你一把吗,这么大惊小怪干嘛,金逼啊,陆渐红能摸,我就不能摸?” 邵华涨红着脸道:“梁子军,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去处理!”见两人闹将起来,还扯上了陆渐红,王惠自告奋勇,走过去拍了拍梁子军的肩膀道,“子军,同学难得聚一次,适可而止吧。再说了,泡妞也不是这么妞的。” 梁子军一抬胳膊,拨开了王惠的手,道:“王惠,收起你的那一套吧,老子泡妞还用得着你教?滚一边去,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什么副……副秘书长说话。” 正文 变了味的同学会 邵华在边上听得满头疑云,当时陆渐红可就是一市之长了,现在怎么会是老师呢?不过听着众人对陆渐红不大重视的样子,心里觉着不大自在,便道:“陆渐红,以你的级别,起码是个中层领导吧?”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含糊着道:“级别什么的,都是虚的。 ” 王惠神情古怪,对这个同学的低调那是深有领会的,其实他也清楚,像这样的同学聚会,聚会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自己有用的人脉资源,自己之所以如此,不就是想走一走庄国锋这个门路吗?陆渐红的低调多半是不想多惹出事来,便打着岔道:“今天是同学聚会,就不要严查户口了,来,喝酒,喝酒。” 陆渐红向王惠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欣赏之色,王惠笑了笑,表示这是他应该做的。 酒至中途,陆渐红尿意陡生,出去撒尿,站在厕所里,陆渐红不由苦笑,如果不是想凑个热闹,寻找一下当年的同学氛围,没想到弄的这么没劲,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陆渐红前脚刚走,包间的门被打开,庄国锋端着酒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梁子军,提着个酒瓶,做着专职的酒司令。 庄国锋一进来,便让梁子军把酒杯满上,大喇喇地道:“各位同学,几十年如一日,当初毕业的时候个个都是意气风发,一眨眼快二十年了,岁月如刀啊,至今才混了个一官半职,真是惭愧啊。” 有人笑道:“你要是惭愧,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啊。” 在一片笑声中,庄国锋举杯道:“不管怎么样,为我们的同学情谊干杯!” 张荣强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王惠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脚,生怕他搞出什么事来,张荣强微一点头,意思是说,这点肚量还是有的,毕竟是在他的店里,和气生财嘛,不会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 众人一起喝了,庄国锋又单独跟王惠喝了两杯,既是表示王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算是替梁子军出言不逊赔个不是。 王惠喝了两杯酒,心下有些疑惑,庄国锋在一进来的时候,目光便左右扫动,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能这么快混到这个位置上,不可能不知道陆渐红,多半这个敬酒的主要目的还是他。想到这里,王惠就更疑惑了,他要是认出陆渐红来,没理由在舞厅的时候没有表示啊。 王惠猜得没错,庄国锋确实是认出陆渐红来了,不过当时在舞厅的时候,陆渐红一直没怎么露面,他忙着去勾搭虞心如,也没在意,等梁子军跟王惠起冲突的时候,他才看到陆渐红,那个时候出面,他也只有装作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了,否则他的一张脸还真没地方搁。 庄国锋过来敬酒,借机会表示一下,恰到好处,他的算计挺好,只是没想到陆渐红选择在这个时候去了卫生间,这让他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为了能够等到陆渐红回来,庄国锋又挨个地敬了一圈,干脆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天上地下地乱侃,反正京片子本来就能侃,倒也不觉得没劲。 这时张荣强先端起了杯子,笑道:“王惠一直提起咱们的庄大局长,混得风生水起,早就想拍个马屁抱抱大腿了,苦于没有机会,今天可要好好抓住,庄局,给个面子哦。” 庄国锋正愁自己被拍了一记,笑道:“同学之间就不必那么客套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打电话,大事不敢包,小事一定帮。” 张荣强倒是没有因为虞心如跟庄国锋搞到一起而记恨他,问题出在虞心如身上,他反而要感谢庄国锋点醒了他,梦虽然破了,但是清醒总比梦幻要好。 这时陆渐红从外面进了来,庄国锋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回头笑道:“老同学,就等你一个人了,我可是宁过一庄不漏一户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必要这么客气吧。” “要的,要的。”庄国锋端起酒杯走了过去,又替陆渐红起了杯,这才低声道,“我干了,你随意。” 陆渐红的嘴角动了动,看样子,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不过还行,还知道遮着掩着,便笑道:“同学的酒一定要干。” 庄国锋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陆渐红并没有太责怪自己,道:“你们慢慢喝,一会儿还有个活动。” 回包间的时候,梁子军奇怪地问:“庄局,陆渐红不就是个什么副校长吗?值得你这样子等他?” 庄国锋猛地停住了,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你懂个屁!” 酒散了之后,据说还有一个慈善的募捐活动,陆渐红本来不想参加的,但是由于挂上了慈善这个大帽子,陆渐红倒还不好离开,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地方还在刚刚的大厅里,不过里面已经换了模样,这里原本就是一个会议室腾出来的,现在又恢复了原本会议室的样子,上面一个主席台,还摆放了席卡,陆渐红看到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卞小强,一个叫左志伟,在主席台的后面还拉了一条横幅,救助白血病募捐仪式。在大厅里居然还有一些传媒记者在场,庄国锋这小子的能量还真不小啊。 张荣强嗤之以鼻道:“看样子又是庄国锋搞的噱头。这小子从来都不会错过出风头的机会。” 陆渐红笑着揶揄道:“你就是看不惯人家。” 张荣强辩解道:“那倒不是,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其他的同学们都议论开了,这搞的哪一出啊,聚会就聚会,搞什么募捐啊,难道以为我们都是什么大财主不成?有几个比较小气的,已经悄悄向后退,打算脚底抹油了。 这时,庄国锋一个箭步走到主席台前,抓起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弹了弹话筒,道:“同学们,大家听我说两句,今天呢,在这里举行一个募捐仪式。 正文 第一卷_慈善仪式 大家都知道,小露露只有十一岁,得了白血病,社会各界都伸出援手进行帮助,我们力量微薄,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靠大家一起行动起来,今天有幸能请来宏基药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左志伟先生和卞小强先生,请大家欢迎。” 这些同学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别人生病干我鸟事,不过宏基实业在京城很有名头,董事长和总经理连袂到场,募捐结束后,如果能搭上关系,拉点业务,那作用是巨大的,便收起了离开的心思,留下不等待机会。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左志伟和卞小强走上了主席台,顿时闪光灯咔嚓直响。 握了手之后,庄国锋道:“左先生,请你说两句吧。” 左志伟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生得很敦实,取起话筒,试了一下音,这才道:“宏基药业创业初期,本着的原则就是,制好药,治病人。现在宏基在不断壮大,更不能违背这个宗旨。小露露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一直在跟病魔作斗争。为了跟死魔赛跑,我决定,在宏基药业捐助两百万的基础上,我个人再追加捐助一百万,另外,需要用到的只要是宏基的药,全部免费。”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的声音,三百万的数目并不算大,但是是不是舍得拿出来那就是另外一会事了,陆渐红也不由点了点头。 身边的卞小强这时也笑容满面道:“左董已经表态,公司捐助两百万,我就不重复了,我也捐一百万,祝福小露露早日恢复健康!” 有服务人员已经举起了事先印制好的支票牌子上了台来,闪光灯再次响个不停。 这时,有一位女记者大声问道:“请问左先生,这种私人形式的募捐,有什么有效的手段能够确保所捐的款项能够送到小露露的手中呢?” 这个问题提得很尖锐,也正是陆渐红所担心的。小露露的病情一直在牵着广大人民的心,宣传报道也是铺天盖地地跟踪,其实陆渐红觉得没必要无限放大,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小露露压力增加,不利于她病情的恢复。前几天,陆渐红还以匿名的形式捐了五万块钱,虽然不同,但也算是表个心意。 这时庄国锋截过话头道:“这笔款项将会转入小露露慈善基金的专项账户,同时也欢迎广大媒体给予监督。” 见没有其他的记者再有质疑,庄国锋笑道:“我只是一个公务员,不像两位老板那样腰缠万贯,只能捐出我一年的工资,二十万,聊表心意。” 张荣强虽然口中说对虞心如死了心,可是眼睛还在不住地瞄着她,看到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来由地,他的心头有一股酸楚之感,区区二十万就让她心动了吗? 虞心如确实有点心动,庄国锋对自己有好感,她是能感觉得到的,当然,她没想过跟他一起过日子,庄国锋同样也不会弃妻丢子。庄国锋一张嘴便捐出了全年工资,虽然只有二十万,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合法收入,他可是常务副厅长,大权在握,灰色收入一年恐怕得是工资的几十甚至上百倍吧。 想到这里,虞心如咬了咬牙,这条大象腿必须抱上,便大声道:“我捐三十万。” 虞心如此言一出,顿时惊住四座,庄国锋点了点头,道:“巾帼不让须眉,虞女士,我代表小露露全家向你的慷慨义举表示感谢。” 虞心如嫣然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 庄国锋这时道:“还有哪位要捐款的?不在乎数字,只在乎情意。” 可是在他们捐款之后,数字都是不低,下面便没有人再去张口了,毕竟是几恨,不是张嘴就来的,还得养家糊口呢, 场面有点冷,庄国锋只是笑了笑,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给左志伟和卞小强露了脸,也给自己露脸的机会了,至于那二十万,塞牙缝的而已,花这么点钱赚个吆喝那是值得的。 其实他这么做有着自己的目的,老局长快下去了,为了这个位置,下面争得厉害,所以利用这样的宣传给自己增加点政治筹码非常关键,至于其他人是不是捐款,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说白了,在他看来,一帮同学包括左志伟和卞小强,都是用来衬托他这朵红花的绿叶而已。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道:“我也捐个五百万。” 会在张荣强身边的陆渐红吓了一跳,张荣强却道:“我这一辈子都在低调,这次也高调一回。” 陆渐红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不是高调,是在跟虞心如呕气,看来还是未能释怀啊。 庄国锋等人也都是吓了一跳,这个数字虽然不大,但是用于捐款,而且是个人名义,那就不一样了,当年汶川地震的时候,不少明星大腕也没捐到这个数。 “强子,不要勉强。”庄国锋好意地提醒了一下,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多少有了些讥讽的意思。 “有什么好勉强的,难道你担心我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捐了?”张荣强微微笑道。 就在这时,黄雅莉匆匆推门进了来,在张荣强耳边低声道:“张董,楼下有人闹事,动静不小。” “我知道了。”张荣强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刚刚捐了五百万,你从公司调出来,把手续完善一下。” 说完了这句话,张荣强大声道:“捐款事宜由明朗会所的总经理黄雅莉代为办理,有点事我需要处理一下。黄经理,今天在明朗所有的消费一律免单,凡是参加募捐仪式的人员,每人可以领一份礼品。” “好的,张董。”黄雅莉冲着张荣强的背影鞠了个躬。 陆渐红不由撇了撇嘴,这小子这会算是出尽了风头了,眼睛扫过,众人都是一脸的错愕,而最甚的则数虞心如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向自己示好而自己也看不上的人竟如此装逼,居然是明朗会所的大老板。她知道张荣强一直单身,一直在等着她,此时的她肠子都快悔青了,两道秀眉蹙在了一起,心里暗自思量着该怎么办。 正文 第一卷_刘大权冒头 黄雅莉清脆地嗓音响起:“各位,张董刚刚已经交待了,下面该如何进行?” 陆渐红向王惠使了个眼色,悄悄溜了出来,不再去掺合。 见陆渐红离开,邵华也跟在了后面,奇怪地道:“这个张荣强还真够深藏不露的啊,五百万啊,一句话就没了。” 王惠笑道:“这小子如果姓王,那就是地地道道的钻石王老五了。” 邵华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名花有主了,不然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陆渐红笑道:“你考虑也没有用,人家喜欢的是鱼美人。” 邵华却是道:“这回鱼美人可是要后悔死了,放着一个钻石王老五不要,去倒贴那个死胖子。” “庄国锋也不错啊。”陆渐红已经看出来今晚庄国锋是在作秀,再加上强大的政治背景,还是有望再上一层的。 “跟张荣强是做老婆,跟庄国锋是做什么?小八都排不上。” “好了,休管他人瓦上霜。”陆渐红道,“今晚这饭吃得不舒服,咱们换个地方,王惠,你去招呼一下强子,让他也过来。五百万就这么捐了,财大气粗,不拉上他来付账太可惜了。” 邵华掩嘴好笑,道:“有这么个大款同学,以后就方便多了。” 二人上了电梯,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便触电似地弹开,陆渐红装作不在意地道:“听王惠说,你到京城发展了。” “你可得帮我哦。”邵华的心里甜丝丝的。 “大忙不敢包,小忙肯定帮的。”陆渐红套用了庄国锋的那句话。 刚出了电梯,便看到大厅里乱成了一团,王惠捂着眼睛站在吧台边上,张荣强正被几个人围攻着。 见陆渐红过来,王惠赶紧迎上来道:“你别过去,一帮流氓闹事,已经报了警了。” 陆渐红放眼看过去,几个保安都被放倒在地,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也有这么闹事的? 张荣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刚不可一世的风度,嘴角都出了血,邵华不敢再看,躲在陆渐红的后面悄声道:“一会警察就来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陆渐红这时却是大步走了过去,扶起了张荣强,埋怨道:“你真是的,怎么跟他们一般见识?” 张荣强擦了擦嘴角的血,龇着牙笑道:“多少年没打架了,感觉还在啊。” “你呀,为个女人整出这么多事来,这点个小事,交给别人处理不就得了。”陆渐红摇着头向吧台方向道,“那个服务员,拿条毛巾过来,这个可是你们酒店老板。” 一帮打架的人见陆渐红过来,还有些跃跃欲试,这时一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径直走到陆渐红身边,低声道:“陆哥。” 这让众人顿时大跌眼镜,陆渐红寒着脸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你不是越狱吧?” 刘大权挠着头道:“哪敢啦,跟政府作对,那不是找死嘛,我在里面表现好,立功减刑。” 陆渐红仍然寒着脸:“出来就出来,不好好吃饭,闹什么事?不知道这是哪儿吗?” “妈那个碧的,你混哪里的,跟老大这么说话?”一个看上去就是愣头青的家伙直着脖子吼道。 大权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道:“操*,凭你也敢这么大声跟陆哥说话?妈那个碧的,老子弄死你。” 大权这小子的脸变得也够快的,这边凶神恶煞,转向陆渐红的时候却是满脸笑容了:“陆哥,这都是我刚收的小弟,说明朗会所饭菜不错,就过来尝尝,没想到喝多了惹出事来。”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让他们都散了。” 张荣强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陆渐红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他们是有思想准备的,想不到他倒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 这时接到报警的民警来到,张荣强见刘大权跟陆渐红相熟,赶紧上前散烟,笑着道:“刚刚有客人吃饭,闹了些不愉快,已经处理好了,麻烦两位警官了。“ 那两人当然不想太多事,便点了点头道:“处理好了最好,以后注意点,别瞎j8乱报警。” 等两位警官大爷走后,刘大权甩了甩头,一干小弟立刻迎上了张荣强,道:“刚才是我们不好,身上有几百块……” 张荣强器笑不得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挥了挥手,道:“大权,让他们都走吧,强子,王惠,邵华,走,一起喝酒去。” 这种环境下,陆渐红自然是不能多待的,几人出了酒店,上了张荣强的车去,刘大权一一打着招呼道:“不打不相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陆渐红淡淡道:“好你个刘大权,出来了不跟我联系,这是第一条罪。打到朋友门上,这是第二条罪。第三条罪,不用我说了吧?” 刘大权苦着脸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先向兄弟、姐姐赔个不是。陆哥,能不能容我解释一下客观原因?第一,我今天刚刚出来,连个手机还没有。第二,打到张老板的门上,是我的不对,但这完全是意外啊,张老板先动的手啊,我这牙到现在还疼着呢。第三,动起手来,拳脚无眼,互有伤亡……” 众人已经有些忍俊不禁了,陆渐红忍着笑道:“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别的没学到,油嘴滑舌学得倒是挺利索。” 刘大权得意道:“经过政府的改造,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在里面我还看了马列主义,毛选……” “就你还重新做人。”陆渐红忍不住反驳道,“你带着的那十几个人哪个有点人样?这也叫洗心革面?今天刚出来,就有小弟兄跟着你,你就是这么重新做人的。” “万物存在都有其理由嘛,要用辩证的目光看待问题,再说了,有魅力也不是我的错。”这些话大权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低声嘀咕,却是被开车的张荣强听见了,连带着车子也跳了几跳。 张荣强对京城是非常熟悉的,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几人进了去,这阵势简直把老板吓了一跳。 正文 第一卷_熊猫眼 三个眼圈肿着的,看样子是在哪吃了败仗,待几人点了菜安顿好之后,老板悄悄吩咐厨师,看这几个人不像什么好来路,每样菜的份量加足一些,免得他们找借口发飙,免顿单亏不了多少,要是动起手来,打坏了东西再打坏了人,那就麻烦了,要是再讹你点钱,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陆渐红等人自然不知道老板的想法,倒了茶水来坐下,介绍了一下道:“这位是刘大权,什么出身大家也都看到了,不过为人义气,曾经救过我和我老婆,所以我把他当兄弟。” 陆渐红这么说,表示刚刚发生的就这么揭过了,王惠心道,怪不得陆渐红会交结这样的人呢,原来是这个原因,便笑了笑,道:“你的朋友,呃,很精彩。” 邵华却是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原来王惠被打了熊猫眼,两眼乌青,再加上那个笑容,看上去很滑稽。 张荣强笑道:“刚刚是个误会,看得出来,他是个讲义气的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大权道:“跟我交朋友,很有好处。你看啊,这么大的一个酒店,我们在那边闹事,也没有人出个头,老半天*才来,显然,没有人罩是不行的。以后就由我来罩吧,至于那个保护费嘛,你随便给一点就行了。这年头,没靠山是不行的,尤其像你这样做餐饮业的,那更是不行……” 刘大权说得洋洋得意,吐沫星子乱飞,偶一回头,却见陆渐红目露杀气,赶紧收住了话头,道:“保护费就算了,开我点工资就行了。” 刘大权虽然江湖习“忄生”很重,但是他嘴皮子滑溜,见人就喊哥,又叫邵华姐,说话之间也是风趣,所以并不惹人生厌,大家吃吃喝喝倒是开心得很,张荣强更是说,要是没地方待,可以先到他的酒店里去过一阵子,吃住全免。 刘大权一点也不客气,当即道:“既然张哥提出了这个要求,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岂非太不给你面子了?我就委屈一下,暂时住上几天,不过,要开工资的。” 众人莞尔不已,不过因为之前都喝过了酒,所以并没有喝太多,只是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小,吓得下面的老板连念阿弥陀佛、观音娘娘。 还好,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张荣强结了账,王惠跟着陆渐红后面,低声道:“刚刚庄国锋打电话过来,要你的号码。”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他再打电话给你,告诉他,有时间的话我会联系他的。” 王惠如释重负,庄国锋那边尽管派不上用场,但是他也不能得罪,有了陆渐红这句话,他就好交差了。 一起到了酒店,王惠自己取了车,先行离去,陆渐红问邵华晚上怎么住,邵华说回公司,陆渐红便嘱咐她自己打车小心些,邵华微微有些失望,却没有多说什么,上一次纯属是意外,这一次陆渐红是给自己上了紧箍咒的,绝不乱“忄生”。 上了楼去,虽然酒店里还有生意,但是已经是零零散散的了,先前打架的现场已经清理过,没留下一点痕迹,同学的聚会也都散了,不过张荣强发现黄雅莉神情似乎不是太佳,过去问,黄雅莉掩饰着说没事。 给刘大权安排了一个房间,陆渐红跟着进了去,当单独面对刘大权的时候,刘大权可是不敢再嘻皮笑脸了,一脸正色,正襟危坐。 陆渐红道:“听说你在里面过得很舒服。” 刘大权回答道:“听政府的话,没有人会为难我。” “你还不老实?” “我交待,里面的几个狱霸被我治服了,没有人敢欺负我。”刘大权争辩道,“可我也帮了政府的忙,以前里面经常打架的,现在一团和气,我为构建和谐监狱也是出了力的。” 这家伙,说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只听大权道:“宁生讨人嫌,不生可可怜,我要是在里面被人收拾得死去活来,连菊花都保不住,陆哥,你也不忍心吧?” 陆渐红笑着弹过去一根烟,道:“大权,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出来了,正好与过去来个了断。自己做点生意,总比过那些刀头舔血的日子要强,资金方面我可以帮你。” 刘大权的笑容收在了脸上,半晌才道:“陆哥,你一直说我救了你和嫂子,其实这份情嫂子早已经还了。刚到香港的时候,我被人家打得跟狗一样,如果不是嫂子收留我,我可能早就喂了野狗。陆哥,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我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浪子,骨子里就是个吃黑道饭的。” 陆渐红沉声道:“那你的理想呢?你忘了你是怎么坐牢的了?” 刘大权道:“我是因为身上带了枪。” “那你为什么会到上嘉去?” “我……我……”刘大权支吾着不说话了。 “你是因为龙筱霜。”陆渐红的心颤抖了一下,道,“你为了她,不远千里到上嘉来寻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再这么一条道走到黑,你又怎么能实现你的理想呢?” 刘大权沉吟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强笑道:“陆哥,我早就想通了,我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就是再努力,仍然改变不了我癞蛤蟆的本色。与美人比起来,我还是爱江山多一些,况且,天下女人有的是。” 陆渐红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了,抽了几口烟,也不劝他,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刘大权忽然一笑,道:“陆哥,说实话,如果不是一些巧合,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对于我的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一些的好,免得牵扯到你。” “大权,我提醒你,不要乱来,你是坐过牢的人,应该知道,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明白,放心吧陆哥,在京城我是不会惹事的。过一阵子,我就会回香港。”刘大权走向了窗子,背对着陆渐红。 正文 第一卷_韬光养晦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声,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回头我会让强子给点钱给你。 ” “谢谢了陆哥。”刘大权的声音略有些哽咽,其实他也想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可是在他坐牢期间,香港黑道群龙无首,四分五裂,以前跟着他的那帮弟兄死得死,残得残,这笔仇他一定要报。 由于与刘大权没能达成共识,陆渐红也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意思,随便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没有惊动张荣强,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径直往党校开去,等到了宿舍,冲了个澡,这才打了个电话给张荣强,让他准备十万块钱,明天交给刘大权,回头他会还上。 张荣强笑着说没事,便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搬了张椅子坐到窗前,虽然已经不早了,可是窗外仍然亮如白昼,他也是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大权的话里有些悲壮的缘故,他的心情也变得很糟。 回首往事,就如同做梦一般,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念着牛达来。走的时候,他没有跟牛达打招呼,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在官场,屁*股坐在哪里是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的,陆渐红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分别。有时候自己想想,都会反问自己,自己辗转各地任职,弄得家不像家,到底是何苦来哉?倒不如学学韦爵爷韦大人,娶他个三妻四妾,隐居起来过赛神仙的日子。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想一想罢了,如果真的做山野村夫,根本就不现实。几个老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随便哪一个放出去,都是巾帼英豪,到最后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女人养着,说出去太丢人了,严重刺激他男人的自尊心。 审视着自己走上官场的收获,似乎并没有值得沾沾自喜的地方,如果说有,三个老婆算是一绝,其他的虽然不至于一无是处,但是以他的标准来衡量,欠缺的还有很多很多。 站在窗前,一阵萧瑟,一阵失落,不知不觉便又吸了几根烟,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的“忄生”子都快被磨光了,这到底是在韬光养晦,还是在磨灭意志? 陆渐红挠着头,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个“忄生”,是一个努力想做事的人,可是现在在他看来是务虚的工作,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这才上班几天啊! 周一上班,陆渐红在办公室看了一会报纸,秘书费江东轻轻敲了一下门,道:“陆校长,该开会了。” “嗯。”陆渐红点了点头,放下报纸,费江东麻利地拿起陆渐红的笔记本和杯子,走到会议室门口,才把笔记本和茶杯递到陆渐红手中。 走进了会议室,陆渐红并没有太大的表示,座位上也是稀稀拉拉的,副校长王玉珊和潘渝霜还没到,只有徐敬周和黄永照两位副校长和教育长沈来明已经到了,另外还三位校委委会,陆渐红只是瞅了一眼,便发现周风东和李子雄没有到。 看了一下墙面上挂着的钟,时间已经到了,陆渐红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目光闪动间,便发现徐敬周似笑非笑地向这边看了一眼,陆渐红心如明镜,这都是老一套了,当初自己在东阳任书记的时候,便有人用故意不参加会议或者迟到来杀自己的锐气了,根本不新鲜。不过陆渐红不打算采用过激的手段来处理问题,随着位置和级别的提高,处理事情也要更趋于艺术化和策略化,强势出击只会起到反作用,虽说他们有些都是老学究了,但是酸腐起来,也够你吃一壶的。 所以陆渐红只是微微笑了笑,向办公室主任葛三立道:“葛主任,打个电话看看,两位副校长和两位委员怎么还没到。” 葛三立出去打电话,徐敬周淡淡笑了笑,道:“陆校长好修养。” 陆渐红笑道:“学校不仅仅是提高学识的地方,也是提高个人素养的地方嘛。” 徐敬周微微感慨道:“只怕待得久了,就有些不通世俗情理了。” 陆渐红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没有去搭这个茬,到目前为止,他能够接收到徐敬周散发出来的好意,但是这份好意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还是为了借用自己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陆渐红暂时还不得而知,所以他不打算把矛盾透明化。 这时,葛三立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陆校长,王副校长身体不大舒服,说正在医院挂水,没来得及打电话请假,潘副校长在来的路上跟一辆车碰了一下,正在处理……” 正说着,周风东和李子雄已经迈步进了来,葛三立自然不必再作汇报。 陆渐红点了点头,既像玩笑又不像玩笑,道:“两位主任来得有点晚,唔,迟到了三分钟,这个习惯不好啊,我年纪轻,等等没关系,可是让徐副校长和黄副校长等着似乎不太好吧,以后要有点时间观念哦。徐副校长和潘副校长有点意外情况,那咱们就不等了。现在开会。” “今天是正常的例会,在开会之前,我先强调一下纪律问题。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大道理在座各位比我清楚,党校是来培训各级干部的,如果我们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那还教什么书,育什么人?大家想一想,如果你们的学员缺席迟到,你们的心里会怎么想?”陆渐红这番开场白,小学生都懂的道理,被他拿出来说,却是让几人都是哑口无言,尤其是周风东和李子雄,本来受了王玉珊的蛊惑也想找借口缺席的,但是看着时间快要到了,心里总是有些打鼓,思来想去,犯不着跟新领导别劲,因此还是来了,被陆渐红这番不点名的话说得很是难为情。 陆渐红见好就收,道:“现在正式开会。请各位汇报一下各自手头的工作。” 党校的工作与政府部门的工作大同小异,四位副校长各自分管着几项工作,比如徐敬周,分管着教务部、科研部等七个部门,黄永照分管着财务行政管理局、离退休干部局等部门,剩余的也由王玉珊和潘霜渝各自分管,而迟到的周风东和李子雄两位校委委会也兼任着进修部和培训部主任一职,汇报起来各项工作也是不少,听得陆渐红头大无比。 正文 第一卷_初步计划 好不容易等汇报完毕,陆渐红进行了一番总结:“党校是培养党员领导干部和理论干部的最高学府,党校的工作有两大核心,一是教学,二是科研,两者既相互独立,又有着必然的联系。 教学是党校的中心工作,但是科研是党校工作的基础。人们人为,党校的教员发表的观点是代表着中央的主张的,所以我们的教员更要强练内功,吃准精神,把握政策,如果连我们的教员都弄错了,岂不是贻笑大方?所以请同志们回去之后,在做好业务工作的同时,解放思想,与时俱进,开展起学习新“氵朝”来……” 正这么说着,潘霜渝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来便致歉道:“陆校长,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来晚了。” 陆渐红停下话头,道:“老潘,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都交给交警处理了。”潘霜渝今天也是不走运,一大早上班遇到这个事情。 陆渐红道:“没事就好。” 潘霜渝坐下后,与徐敬周交换了一下目光,只听陆渐红道:“各位在党校的时间都比我长,道理比我懂得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老徐、老黄、老潘,你们留一下,其他的人可以散了。” 徐敬周原本微微躺在椅背上,听得心不在焉,听得陆渐红这么一说,才向陆渐红看了一眼,腰背也挺直了。 陆渐红每人发了一根烟,才笑着道:“把三位留下来呢,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个是关于分工调整的事情。第二个是关于培训的事情。” 微微停顿了一下,给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陆渐红才接着道:“分工调整是大事,所谓好戏在后头,先放一放,咱们先说说培训的事情。举办的厅级干部轮训班快要结束了吧?” 培训部主任是由校委委员周风东担任的,陆渐红忽然提到培训的事情,而周风东并没有在场,这里面就有些值得人玩味了。 黄永照笑着更正道:“确切一点说,应该是培训班,不是轮训。” 陆渐红笑道:“全国厅级中青年领导干部这么多,一次“忄生”能培训得了吗?我认为应该展开轮训。” 黄永照有点吃不准陆渐红的意思,向徐敬周看了一眼,徐敬周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潘渝霜却赞同道:“我支持陆校长的看法。” 徐敬周微微点了点头道:“陆校长的想法是勿庸置疑的,无论是培训还是轮训,只是叫法上的区别而已。第一期的培训就要结束了,我看,下一期的培训不妨与分管意识形态部门的理论宣传领导干部结合起来,展开第二期的培训。”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徐敬周的反应很快,配合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只是这只老狐狸深藏不露,还是小心为妙,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了。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道:“老徐的想法不错,这个建议很好。” 徐敬周微微一滞,心中不由称叹陆渐红之狡猾,明明是他自己的意愿,现在却是不着痕迹地假借自己的嘴巴说了出来。 黄永照迟疑了一下,道:“陆校长,这个是不是应该让周主任过来一起商量一下?” “老黄说得在理。”陆渐红笑眯眯地说了这句话,却是没有了下文。 看着陆渐红和珅招牌式的*笑,黄永照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多什么事嘛,他周风东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徐敬周轻咳了一声,道:“现在只是在拿计划,具体实施的时候再知会周主任不迟。” 陆渐红微一点头,道:“老潘,这件事情就由你来操作吧,争取在这一期厅级培训结束之前落实下来,有没有问题?” 傻子才会说有问题,潘渝霜应承了下来。 陆渐红这才道:“现在讨论一下工作分工方面的调整吧,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并非无的放矢,费江东的那份报告上详细地罗列了学校各大副校长和校委委员的职责和所分管的工作,里面有一个信息让陆渐红看出了端倪,在整篇报告中,费江东都是以小楷所书,但是在分管的工作方面有的地方却是用行书所写,用行书标出来的都是相对经费比较少的清水衙门,比如图书馆和几个文史的教研部,而从分管工作方面来看,虽然没有非常大的出入,但是王玉珊所分管的几个局都是经费相对充足的部门,另三位副校长虽然也有,但是相比之下便要逊色了许多。从这个方面来看,他们的分工还是有失平稳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放之四海皆管用。不过这只是陆渐红的判断,并无太大的把握,从自己履新时的情况来看,几位副校长还是团结一致的,虽然现在似乎看出了一丝的不和谐,但是并不能过分乐观。 陆渐红其实也头疼得很,他并不想陷入到这种情形之中,甚至连相持也不愿意,他最好的打算就是做个甩手掌柜,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不需要他多去费心,那才是最好。但是现在他面临的情况是,因为他雀占鸠巢,引起了敌意。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他如果真的表现出和稀泥的宽松态度来,搞不好会适得其反。韬光养晦并不代表着碌碌无为,党校可是最高学府,是党中央直属的重要部门,如果在他的手里出了差池,这板子打下来,谁都承受不了。所以他必须挺起胸膛面对,只要能理顺关系,便会有事半功倍之效。因此磨刀不误切菜工,一开始总是要折腾一番的。 陆渐红此举旨在试探一下几位的反应,本来他是打算单独一个个谈的,说实话,他对王玉珊真的没什么好果,不要以为陆渐红是不长记“忄生”的老好人,对于明里暗里落自己面子的人,能有好感那才怪了去了。 正文 第一卷_架空趋势 不过王玉珊今天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没来参加例会,陆渐红干脆先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他们自乱阵脚,从内部进一步进行分裂瓦解,虽然用心险恶了一些,但是却不失为一个良方,只是在实施的过程中,陆渐红微微有一丝愧疚,也有一丝无奈,把这种手段用到学校里,实在是大不敬啊。 () 正躺在医院里吊着维生素的王玉珊眯着眼睛,一边养着精神一边轻轻地哼着京剧,虽然魏部长一再告诫他立足根本,切忌心浮气躁,但是他还是很不自在,官场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陆渐红的级别虽然比他高,但是自己在这条战线上已经熬了这么多年,眼看时日无多,混个待遇算了,好不容易盼到前任不行了,没想到陆渐红这匹黑马横空出世,断了他的念头。可是他也知道,这么跟陆渐红僵下去,只会越弄越糟,可是这口气他怎么也理不顺,装病不去参会,说他倚老卖老耍老资格也罢,说他装疯卖傻不配合工作也罢,反正他总是要把这口气出掉的。 正想着陆渐红会怎么样时,办公室主任葛三立的电话打了过来,道:“王校长,您身体怎么样了?” “三立,有话就说吧。” “陆校长他们正在讨论重新调整分管工作的事情。” “什么?”王玉珊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分工的?” 问出这句话,王玉珊也觉得有些冲动了,葛三立低声道:“我没看到结果,已经散会了。” 王玉珊无力地放下了电话,一股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曾经做过省委常委的他知道,在权力面前的抗争完全是徒劳的,没想到陆渐红的动作这么快,看来自己被架空的日子已不远矣。 失落了一阵,王玉珊坐了起来,他陆渐红要是真赶尽杀绝的话,他一定到魏部长那里去告他一状,不管效果如何,反正我不舒服,你也别想自在。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轻轻推开,抬眼望去,只见陆渐红带着他的秘书费江东走了进来。 陆渐红微笑着道:“王校长,你身体怎么样?” 王玉珊的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道:“现在好多了,哮喘的老毛病了,每年季节转换的时候都会发作。” “没事就好。”陆渐红关切地道,“王校长,你可是咱们党校的一块牌子,可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诸多工作都还指望你呢。” 猫哭耗子假慈悲。王玉珊肚子里嘀咕了一声,嘴上道:“谢谢陆校长的关心。我这个身体真的是不成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酸味很浓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费秘书,把材料拿出来给王校长看一看。” 费江东从包里拿出材料交到王玉珊的手上,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陆渐红笑道:“党校的工作我并不擅长,所以对于这份分工心里也有些吃不准,请王校长把个关。” 陆渐红的这个姿态是非常低了,王玉珊看了一眼陆渐红,心里面便打起了鼓,把目光放到了那份材料上,飞快了扫了一遍,满腹的疑惑,几位副校长的分工调整幅度并不大,虽然拿走了两个不错的部门,但也换回来了两个,也就是说基本还是维持原先的分工不动。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王玉珊也不知道陆渐红在搞什么。 陆渐红想理顺关系,自然不能过于强硬,更不能把矛盾激化,这是有违于构建和谐社会的宗旨的,如果真的那样了,上面也会认为他的领导艺术和驾驭能力不够,前任干得好好的,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所以陆渐红只能采用比较温婉的方式,借轻微的调整来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这种不伤皮动骨的调整并没有受到激烈的反对。 见王玉珊不说话,陆渐红轻声道:“王校长,有什么意见吗?” 王玉珊哪能有什么意见?这个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很多了,如果陆渐红当真步步紧逼,强势削弱他,他除了到魏部长那里去闹腾,还能怎么样?人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丧失理智做出冲动的举动来的,但是逼得太紧,则容易让对方触底反弹。这不是陆渐红想看到的结果,他也有所顾忌,从侧面得来的消息,王玉珊与魏部长的私交还是不错的,如果闹大了,自己很容易被扣上一个强权的帽子。而那一步也不是王玉珊所想走的,他自然也有顾忌,跟魏部长走得近归走得近,但是去告状,除了表明自己在党校失了地位以外,还能证明什么呢? 因此,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王玉珊赶紧道:“你是领导,你的决定,我自然是执行的。” 见王玉珊的态度有所缓和,陆渐红便笑着坐了下来,道:“老王啊,咱们党校就像是一部机器,里面的每一分子都是一个零件,如果有一个零件运转不正常,就会打乱秩序。零件坏了,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把零件修修好,打上润滑油,重新投入使用,如果零件修不好,那就只有扔了,换一个新的零件。” 如果说刚刚陆渐红是温驯的羔羊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一匹伸出一丁点利爪的狼,如果说陆渐红在王玉珊感到自己被逼到绝路的时候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那么现在的话则分明是在告诉他,如果影响到了整个党校的运行大局,那么他有这个能力将他推入悬崖,虽然说得有些狠,但陆渐红确实有这个能力。 王玉珊被糖和棒子双重压迫,心里又惊又怒,说不上话来。 陆渐红接着道:“世间万象,一叶而窥。党校如此,政府如此,国家也是如此。全国上下一盘棋,机器运转不灵之时,总是会有零件被清除出局,我不希望我们党校里有这样的零件。王校长,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党校这个机器要是失去你这样的重要零件,运转起来肯定是不会太灵光的。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正文 第一卷_假以时日 看着陆渐红离开,王玉珊有些哑口无言,他也是从省委常委的位置上过来的,论起手段来,自认拿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陆渐红连捧带打的手段他也会,可是运用得如此娴熟,完全跟他的年龄不相称,这也让关于陆渐红在地方没有口碑的传言得到了纠正。 王玉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轻轻地吸了一口,隐隐地感到一丝寒意,论起级别来,自己只不过比他低了个半级,都是中央管的干部,谁走谁留如果说陆渐红能决定未免有点夸大,但是被扣上一个违反国家方向的帽子那可是大不韪,到时候自然有人对自己下手。王玉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或许应该收敛收敛了,卖老资格这一套在陆渐红这个年轻的领导面前根本不奏效。 接下来,陆渐红召开了会议,一致通过了分工上的细微调整,而后将这个结果向魏部长作了汇报,魏部长看到这个分工,目光里露出了一丝惊奇之意,不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道:“渐红啊,你是常务副校长,没有什么大事情,自己作主就可以了。” 陆渐红笑道:“我怎么能那么没大没小呢,工作都是在魏部长的带领下开展的嘛。” 魏部长便笑了笑,道:“你能顾全老同志的感受,这一点做得不错。” 陆渐红便道:“他们可都是党校的宝贝,在我眼里,比大熊猫都珍贵,必须供起来。” 魏部长就哈哈笑了起来,道:“把他们比作熊猫,给他们听到了,非找你算账不可。” 陆渐红离开后,魏部长托着腮沉思了片刻,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假以时日,一飞冲天。 这几天费江东一直都在暗自揣摩学习陆渐红。跟着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后面做秘书,他需要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同时这也是一个寻常之人所只能羡慕的经历。一般来说,做好了这样的领导秘书,将来将会是一片光明。 费江东以前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自从做了陆渐红的秘书以后,他明显感觉到大家看待他的目光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图书馆以外,已经不会再有人记起他。同时,他对组织部长岳飞冉充满了感激,但也有疑惑,因为他不知道岳部长为什么要提他一把,他自然不知道,岳飞冉跟种相英是邻居,种相英经常提起费江东,说他在图书馆太可惜了,而岳飞冉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被排挤打入冷宫的经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便提出来了。 费江东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无时无刻不在揣摩陆渐红的方式方法,不过对于这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分工调整他觉得非常不解。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是他作为负责人遇到这种情况,那肯定是把不听话的一次“忄生”整到位,毕竟一把手的权力是不容挑衅的。当然,费江东也知道,陆渐红虽然主持工作,但不是实质意义上的一把手,大动作还是有所顾忌的。可是这么高举轻放,会不会适得其反,让不敬的人更不敬呢? 事实证明,费江东的想法是错的。经过这次微调之后,陆渐红基本不怎么太去过问,但是工作还是正常开展的,几次会议,他明显发现,大家对陆渐红的态度进行着潜移默化,虽然有时还是在嘻嘻哈哈地说说笑笑,但是出自内心的尊重甚至是畏惧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直到了很久很久,费江东才明白,陆渐红此举的真正目的和达到的效果。高举轻放,只是一个方法,其目的并不是消弱谁的分管工作,而是打乱了原先根深蒂固的部署,打乱了重来,张三分管李四的,李四分管王五的,王五分管张三的,这样有利于瓦解早期结成的同盟,重新建立起关系需要时间,那与陆渐红便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这个时候陆渐红再与其他副校长、校委委员相比,就有利多了。而对于那些中低层干部来说,陆渐红是高高在上的,也是需要奉迎的,难道还有哪个小处长小科长敢跟他掰个手腕不成? 这是其一。 其二,重新整合之后,新官上任三把火,对工作局面的重新打开还是很有利的。新领导,总是有新气象。比如说,刚刚接过培训部教鞭的校委委员郑树平,在这一次厅级干部培训班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便开始了第二轮培训的前期工作。 第三点,陆渐红枣子棒子一起上,哄一批吓一批,不惊不动,既稳住了局面,也没有让魏部长为难,上下搞好关系,更是显得非同寻常的处理手段。 冲着这三点,费江东对陆渐红大神般膜拜,领导,就是不一样。 陆渐红倒是没有多去想那么多,总之事情是在向着好的一面去发展的,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他是主持工作的常务副校长,这个权力大了去了,如果真有人眼睛里揉了沙子,他是不在意拿消防水笼头去冲一冲的。 这个厅级干部培训班的第二期一开展,龙翔天便打来了电话,虽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但是从他的语气里能够感觉到兴奋,这个机会他是肯定要抓住的,同时景珊那边也有电话过来,表示骆宾王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这些事情,陆渐红只当是随手帮一帮忙,一笑置之,但同时他却感受到了自己权力上的不俗之处。 进与退,往往只是在一念之间。有的人来了,离开的时候上挺着胸膛向上走的,有的人却是躬着背走进了角落。这就如同一把枪,在好人的手里它就是维护正义的利器,在坏人的手里它就是为非作歹的凶器,可见万物都有其辩证的一面。 提到辩证,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刘大权,这小子在号子里学了一身的辩证法,便打了个电话给张荣强,问起这件事来。 张荣强告诉他,刘大权已经离开了,那十万块钱,他也拿走了,只说了一句,他会记住这份情,将来有机会的话,定当百倍奉还。 正文 第一卷_宅心仁厚 陆渐红叹息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祝福他一路走好。 两天后,安然打来电话,说四位脑科专家已经出发,晚上将会抵达京城。 陆渐红大喜,要来了航班号和班机时间,安然表示她也会亲自赶过来,陆渐红明白她的想法,小高是她老公的救命恩人,冲着这一点,她必须到场。 晚上,去机场接了机,随同安然而来的除了那四位专家,还有两个身高马大的人,陆渐红见过,正是在香港里见到的安氏集团的保安队队长和一名队员。那四位专家神情古怪,似乎有畏惧之色,倒是安然笑容满面,跟陆渐红来了一个拥抱,而后便听安然用英语道:“请四位上车。” 幸好陆渐红考虑周全,从张荣强那里开来了一辆商务车,七八个人塞进车里,一路疾驶着向军区医院开了过去。 陆渐红此前已经通过姚鲁跟军区医院商量好,由于院方也不敢确保手术成功,所以采取了保守治疗,所以听陆渐红报出四位世界著名的脑科临床专家的名字时,不由都是大喜,顾不上“地方保护主义”,大开绿灯,所以陆渐红简单地办理了一下手续,便带着四位专家进了去。 四位专家倒也是宅心仁厚,大力发扬国际主义精神,一进来连寒喧的话都没有,便直接“gogogo”地查看小高的病史数据来。 到了这时,陆渐红和安然是插不上手了,便坐到小高的病房里,等候着结果。 对于安然的前来,黎姿很是感动,安然安慰道:“这几位专家是世界顶尖的,一定会治好小高,你不要太担心。” 黎姿这些日子过得很煎熬,容颜憔悴,强笑道:“我也希望这样。然姐,谢谢你。” 坐了一阵,专家们还没有出来的意思,陆渐红去打听了一下,说小高的检查还没有完,一会等报告出来了,还要进行分析,估计这一夜都不能休息。 陆渐红见状,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下去,回了房间,将情况说了,道:“黎姿,那我们就不等了,明天再过来看看,如果晚上有什么结果出来,你就打你嫂子的电话。” 黎姿将陆渐红夫妇和两位保镖送到了门口,保安队队长回过身来道:“黎姿,你很棒,小高也很棒,一定会没事。” 回来的时候,陆渐红问起安然这四位专家是怎么请来的,安然笑着看了保安队长一眼,保安队长面无表情道:“晓之以钱,动之以情。” 这么容易?陆渐红很是意外,没想到保安队长最后来了一句:“这两样都不行,只好动粗了。” 陆渐红不由失声笑了出来,怪不得那四人神情古怪呢,这时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大内密探零零发》里的几位医生,人家也是玩刀的,虽然当场就挂了,但是放眼现在,那可都是刀客,恐怕还真绑不来。 住的地方自然是明朗会所了。 用张荣强的话来说,明朗会所既是他的,也是陆渐红的,就当这里是他的家,爱怎么住就怎么住,那关系自然过得硬。 将两位保镖的住宿问题安排了,一起吃了饭,陆渐红便持着那张五钻卡由黄雅莉领着进了房间。 黄雅莉的脸上写着意外,上一次来的女人成熟干练,绝对是个美人,没想到这次来的更加艳丽脱俗,据张荣强一次偶然提起过陆渐红是个大官,难道现在当官的都这么无耻,冠冕堂皇地把女人带过来包夜?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黄雅莉心里怎么想的,进了房间之后,很客气地道:“黄经理,你可以先走了。” 黄雅莉礼貌道:“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 离开了房间,黄雅莉丧气得很,怪不得这个五钻卡的拥有者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原来身边都是极品。 关上了上,安然笑着道:“这女孩子挺漂亮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孩子?”陆渐红一边脱下了外套一边不自觉地把“孩子”两个字咬得很重。 安然同样把“孩子”二字咬得重,笑着道:“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女孩子呢?” 陆渐红一个虎扑,把安然压在身底下,狠狠亲了一口,哈哈笑着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安然幽幽道:“你少骗我了,老实交待,是不是又打野食了?” 陆渐红心理素质极好,抱屈道:“天大的冤枉啊。” 安然转了转眼珠子,道:“这个房间这么豪华,是你那个同学给你用来金屋藏娇的吧?” “冤枉我可以,千万不能冤枉我的同学,藏娇也得选个地方,谁会放在酒店里面?”陆渐红狡辩道。 安然点了点头,道:“说得在理。对了,我刚刚看我们上的好像是专用电梯,这个房间这么奢侈,是什么等级的服务?” “你倒是来查户口了。”陆渐红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张荣强给他的那张卡道,“这是强子送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去问他。” 安然接过卡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道:“一张优惠卡而已,没什么打紧。” “盘问完毕,口头上的较量告一段落,该有行动上的切磋了。”陆渐红张着血盆大嘴咬了下去。 天亮了,陆渐红和安然还沉浸在梦乡里,安然的手机猛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安然很是不满地拿过了手机,接完了电话,赶紧推了一把陆渐红:“快,快起来,小高出事了。” 陆渐红本来睡意惺忪,一听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神情紧张地道:“出什么事了?” “病情有反复,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他突然晕过去了,说是弹片移动。”安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现在正在进一步检查之中。” 陆渐红这边也已经穿好了衣服,胡乱洗漱了一下,便匆匆出了房间。 顾不上与张荣强打招呼,陆渐红快速出了酒店取了车,载着安然便急速向军区总医院开了过去。 路上却是遇到了一起车祸,堵住了交通,堵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等到交警来疏通了阻塞,陆渐红才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正文 第一卷_两起车祸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如果只遇到一次,那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同样的事情遇到两次,那只能说是命运了。 陆渐红履新的时候坐得是魏部长的车,在同样的地点被一辆横空出世的加长林肯给拦住了去路,不过魏部长的秘书很快解决了问题,可是陆渐红这一次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因为,在车子冲出去的一瞬间,还是那条巷子里,还是那辆黑色的加长林肯,仿佛它一直就埋伏在这里一样。 结果可想而知,陆渐红虽然猛踩刹车,但是车速实在过快,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车子狠狠地撞在了林肯的车头,在撞上的一瞬间,两个安全气囊猛然打开,挡在了两人身前,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被强烈的撞击撞得晕了过去。 幸好晕眩只是在一瞬间,并没有维持多久,陆渐红当先恢复了神智,艰难的转开头,安然伏在已经被撞破的安全气囊上。 “安然,安然,你怎么样?”陆渐红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轻推着安然。 安然"shen yin"了一声,道:“我没事。” 这时,车外面又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车门,破口大骂道:“**,滚出来!” 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被撞得全部碎开了,陆渐红便看到一个满面狰狞的人,正在狂踹着车子,叫嚣着要陆渐红下车。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帮安然解开了安全带,方便她下车,然后才摸出手机报了警,跟着爬到后座,从车门钻了出去。 安然也看清了撞上的是辆加长林肯,开这种车的不是大富豪就是二世祖,从这个踢门者的嚣张和年纪来看,多半属于后者了。她虽然也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但是知道陆渐红下车的话,一场麻烦是少不了的,道:“渐红,你小心点。” 陆渐红应了一声,下了车来,那二世祖冲过来便要揪陆渐红的衣领,被陆渐红一手挡开,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打你个乡巴佬!”说罢二世祖又要动手。 国人都有喜凑热闹的习惯,刚刚的一起车祸刚刚处理完,这边又出了车祸,乐子不少啊。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围上了一圈。当然,围起来的有一部分也都是被堵的车主。 看这两辆车,一辆是加长林肯,能开得起这种车的自然是牛逼烘烘的,再看陆渐红开的这辆车,只是一般的帕萨特,看来陆渐红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二世祖见人多了起来,更见嚣张。 陆渐红心系小高安危,不想与他多纠缠,便沉声道:“我已经报了警,有什么事情等交警到了再处理。” “处理你*啊!”那二世祖怒骂道,“老子先扁你一顿再说,个乡巴佬,你他妈赔得起吗?” 这时,安然也从车里出了来,正听得那二世祖在这里发飙,不快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就是撞了车吗?论起事故责任来,你也要承担的吧?” 那二世祖转身欲骂,一眼见到美艳不可方物的安然,顿时呼吸一窒,眼珠子一转,道:“哟,是个美女啊。” 陆渐红上前一步,拦在安然身前,将自己的名片拿了出来,向车子上一放,道:“这是我的名片,我还有事,没功夫跟你磨蹭,怎么处理打电话给我。” “拷,你他妈比我还嚣张嘛。”那二世祖拍着车顶道,“像你开这种车的穷鬼,看样子也赔不起。不过这美女嘛,嘿嘿,做笔交易吧,陪我一晚上,这车就不用你赔了。” 安然的美是勿需置疑的,围观者见了也都是在想,一颗白菜给猪拱了,所以一听二世祖说出了他们的心声,都哄笑了起来。 陆渐红刚才还能容忍,毕竟豪车被撞了,但是现在这二世祖的话却是触及了他的逆鳞,当下脸色一寒,不过他还算冷静,道:“安然,你先走,我来处理这件事。” 安然粉脸罩着寒霜,向那车牌扫了一眼,却是走到边上打起了电话。 这时警车呼啸着来到,从车上下来几名交警,面无表情道:“今天还真是好日子啊,一连两起车祸。” 交警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两人勘察现场拍照,一人向陆渐红询问情况,一人向那二世祖询问。 陆渐红将当时的情况说了,然后留了一个手机号码,道:“我有个朋友在军区总医院做手术,我急着过去。这是我的电话,处理结果到时候通知我就行。” 那交警见陆渐红气度不凡,不似作伪,但是这年头假牙太多,便道:“这样恐怕不行,万一到时候你不接电话怎么办?” 陆渐红微微一愣,拿出了工作证,道:“这是我的工作证。” 交警扫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赶紧挺直了腰杆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处理好。”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 那二世祖见陆渐红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跳了起来,指着那交警道:“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刚刚跟陆渐红说话的那交警道:“卞少,你放心吧,这车子会有人赔给你的。” 安然坐在出租车上寒着脸道:“渐红,我看那帮交警跟那个二世祖好像认识的样子。” 陆渐红淡淡道:“那个不用去管。” 经历了这么一耽搁,等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小高的检查已经结束了,躺在床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黎姿泪花闪动。 陆渐红悄悄地走到走廊,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他们昨晚花了一夜的时间,拟出了两套方案,本来打算今天做手术的,但是他现在病情发生变化,方案都否定了,需要重新拿方案,正在研究着。”黎姿垂着头道。 陆渐红透过门玻璃向里面看了一眼,心情也是烦躁到了极点,安然捏了捏陆渐红的手,道:“吉人自有天相,小高一定不会有事。” 这是在打气,但是就小高的情况而言,大家的心里都知道,这不是祝福能起到作用的,谁也没有底。 正文 第一卷_先礼后兵 眼看着快到中午,陆渐红接到秘书费江东打来的电话。 费江东道:“陆校长,明天厅级干部培训班开班,您要不要参加?” 陆渐红本待推托,可是想了一下,随即道:“我参加。” 待陆渐红放下电话,安然道:“你去上班吧,这边有我呢,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陆渐红点了点头,拍了拍黎姿的肩头道:“黎姿,坚强一点,小高需要我们的支持,我相信,小高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哥,谢谢你。”黎姿点了点头。 安然将陆渐红送出医院,正好遇到赶过来的蒋副主席,将陆渐红拦了下来,简单询问了几句,才绷着脸走进了医院。 而此时,二世祖正在安排着手下的人,要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美女给他找出来。自打见了安然,他便念念难忘了,这绝对是他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对于这种极品,那是一定要搞上手的! 找到安然并不难,因为陆渐红跟那交警提到过他急着赶到军区总医院,这个线索让这帮人轻松地便寻到了安然的踪迹。 看到安然出来买了点日用品,进入了一帮人的视线,很快二世祖便接到了手下的电话:“卞少,人找到了,就在军区总医院,我们正在盯着。” 卞少虽然*上脑,但是天子脚下,大白天的他倒也不敢肆意妄为,让手下在医院门口盯紧了,先礼后兵。 且说陆渐红回到学校,捺着“忄生”子上了班,由于心系小高安危,费江东给他准备的厅级干部开班讲话稿他都没仔细去看,好不容易捱到快下班了,忽然接到了王惠打来的电话。 王惠是来道谢的。培训结束没几天,王惠便被组织部叫过去谈了话,有意让他到省委组织部去任副部长,虽然也是副厅,但进了组织部,那前进的步伐就会快上很多,一番客套话下来,王惠激动得不行,第一时间就向陆渐红表示感谢了。 陆渐红想不到景珊的速度这么快,看来骆宾王还是有着顾忌的,其实也不奇怪,虽然谈不上陆渐红是景珊的后台,但是中央党校的第二期厅级培训班,有一批干部也在其中之列,虽然时间只有两个月,但是将心比心,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景珊在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陆渐红以前在上嘉,鞭长莫及,但现在是党校常务副校长,只要提供一个平台,景珊还是如鱼得水的,况且据说景珊在京城也很有点背景。想到自己跟陆渐红也算交好,没有必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撕开脸面,便收了心思,所以在王惠的任用上并没有打拦板。 祝贺了之后,王惠低声道:“陆校长,刚才接到庄国锋打来的电话,说……” “不要吞吞吐吐的,说什么了。”陆渐红淡淡问道。 “说你上午撞了车,已经替你摆平了。” 陆渐红倒是没把事故的事情记在心上,被他这么一提,轻哦了一声,便明白了庄国锋的意思,不过这样倒也好,省得自己麻烦,现在自己身份敏感,要是对方不依不饶,还倒真是有些麻烦,便道:“你让他打个电话给我吧。” 王惠笑道:“那我把号码给他了。” 没几分钟,庄国锋的电话便打过来了,态度很恭敬:“陆校长,打扰您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大家都是同学,不要太拘谨,刚刚听王惠说,你把我的事情办了,倒是麻烦你了。” 陆渐红这话里带出王惠来,也是替他要了一份情,其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同学以后能多走动走动,不管怎么样,庄国锋在京城还算有能量,多个朋友多条路,无论是对王惠,还是对自己,说不准哪天就能派上用场,这不,庄国锋不是替自己解决了事情了吗?当然,陆渐红心里也明白,庄国锋不声不响地把事情给处理了,倒不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而是因为自己的位置,而同学这个关系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平台。 庄国锋笑道:“小事一桩,举手之劳。卞小三子是卞小强的儿子,所以不会有什么尾巴。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 “这几天可能没时间,有空的话我打电话给你。” 庄国锋便道:“那我可等你的电话了,那你先忙着。” 放下电话,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打个电话给张荣强,告诉车子报废了的事情。 张荣强不以为算地一笑,道:“像这种车子,一个月报废个两三辆我还是能承担得起的,你人没事吧?” “没事。”陆渐红低声教训道,“兄弟,做人一定要低调哦,我真担心你被感情的事刺激坏了脑子。” “哈哈,我的脑子要是这么容易被刺激,我能有今天吗?安啦,晚上带嫂子过来,一起搞两杯?” “不了,我还有事,有空再说吧。” 陆渐红放下电话,刚准备走,黎姿的电话便打来了:“陆哥,有点麻烦,你能过来吗?” 陆渐红脑子里有一阵晕眩,紧张地道:“小高没事吧?” “他没事,嫂子……有点小麻烦。” “她有什么麻烦?”陆渐红心里一跳,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见面再说吧,陆哥,嫂子在我这呢,你放宽心。” 陆渐红这才松了口气,下了楼,刚要走,忽然想起自己没车代步,便让费江东备车,没办法,权力该用还是要用。 取了车来,很快赶到了医院,安然并没有什么情况,一脸的自然,陆渐红向黎姿疑惑地看了一眼,黎姿居然也没说什么,看样子,黎姿是偷偷打电话给他的,便暂且按下话来不说,道:“怎么没看到小高?” “刚刚进手术室。”安然神情凝重道。 “这么急?”陆渐红说出这句话,心头沉甸甸的,虽然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但是他却是企盼着奇迹的出现。 “脑子里的弹片在游走,这一次算是运气好,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损伤到血管和神经,不过情况很危险,如果再拖下去,万一……那可能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所以经过一天的研究,决定立刻动手术。”安然不无担心地道。 正文 令人开心的小心眼 “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陆渐红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四成。” 四成?这个成功率不算太低,但是当然也算不上高,陆渐红向手术室看了一眼,默默地走上了走廊,点起了一根烟,心里暗暗道,小高,你一定要撑住,不能让我跟你嫂子留下遗憾。此时,除了祈祷和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安然跟着出了走廊,从背后环住了陆渐红的腰,柔声道:“渐红,乐观点。” 陆渐红转过身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黎姿,点了点头,道:“一定会出现奇迹的。” 与此同时,在一座别墅里,卞少正在发着怒,看着一干鼻青脸肿的手下,指着他们的脸,骂道:“你们都是吃屎的?十几个人对付不了两个?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窝囊废?” 一人低声辩解道:“卞少,不是我军无能,是对方太厉害了。我看他们两个,像特种兵出身。” “特种兵?我那个去,你能不能少扯?特种兵,还他妈超人呢!”卞少破口大骂道,“知道他们住哪不?” “猴子和傻逼两个去盯梢了,就住在明朗会所五二九房间。” “拷,那还能愣着干什么?找人,抄家伙,干死他们!”卞少连着拍了好几下桌子,大声道,“操,要不要我教你们怎么打架?!” “下午有一帮小混混,没什么,被大卫和小昭收拾了。”安然轻描淡写地道。 黎姿的那个电话真是要了陆渐红的魂了,所以在走廊上,陆渐红问起了这件事,听说一帮小混混去骚扰安然,陆渐红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这些人是什么人?” 安然笑着道:“渐红,你不要这样子,小事情,有大卫和小昭处理就可以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唉,自己的老婆都没法保护。” 安然笑出声来,道:“你呀,就这么小心眼。” 这时,安然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电话,安然的脸上透露出一股笑意,道:“做得好。” 与此同时,就在召集了一帮人打算浩浩荡荡开往明朗会所的时候,卞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与安然的神情恰恰相反,一脸的气急败坏:“我操,是他妈谁做的?” “两个男人!” 卞少简直要崩溃了,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我问的是什么人?我艹你妈,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啊!” “没看清。”那边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卞少,他们还没走!” “我操,这么嚣张!我马上过去!”卞少放下电话,愤然道:“暂时不去明朗会所了,去修理厂,被人砸了,过去看看。” 这时,一人低声道:“卞少,两个男人,会不会是今天的那两个男人?” 卞少怔了一下,随即挺起了胸道:“是两个人,又不是两条龙,怕个**啊,狗多咬死人……呃,人多力量大,走!” 当卞少气势汹汹地杀到的时候,却发现修理厂已经来了不少警察,卞少直起了眼睛,一名干警向卞少身后二十多人的队伍瞅了一眼,道:“卞少,你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下手这么狠?” “你们这些条子怎么办事的?就是这么保护人民群众的?”卞少很是不爽地道,“我看你们就是香港的飞虎队,后知后觉,打人的跑了才来。” 我干你老母!那干警为之气结,麻痹的,公安局又不是为你家开的,难不成要我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替你站岗放哨?要怪只能怪你结怨太多,手下这帮人是一帮废材。可是卞老三的名头在京城是响当当的,倒不是他牛,而是他老子卞小强牛,不但是上市公司宏基药业的老总,还是市人大代表,又是市政协委员,可是说政界商界都是有名的人物,至于黑道,你看他儿子带了这么一大帮人过来就知道了,连局长魏江对他都是礼让三分,自己一个小干警跟人家跳什么? 所以心中纵有万分不满,这干警也只有受着,道:“卞少,你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卞少对这些警察很是不爽,走进修理厂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人被打了也就算了,修理厂的车几乎被砸了个遍,哇哇大叫道,“我操,到底是他妈谁干的?老子要是找到你,非把你的皮扒了不可!!!” 也难怪卞老三欲哭无泪,那辆加长林肯今天虽然被撞了一下,但是这车是经过改装的,虽然受到了撞击,但是里边根本没受到太大的损伤,可是现在再看,整辆车都被砸得成了废铁,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那干警相互之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超爽表情出来,麻痹的,砸吧,再来砸几次才好! 嚎了一阵子,卞老三从修理厂里奔了出来,见一干干警都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还不查案?” 带队的那干警淡淡道:“这个案子我们会去查,但是现场的目击者除了知道是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以外,一点线索都没有,还需要进一步地梳理案情才行。” 卞三少跳起来道:“我提供一个线索给你们,他们现在就住在明朗会所的五二九房间!” “卞少,你可不要耍我们,我们是讲证据的。” 卞少暴跳如雷道:“你码那格碧的,叫什么名字?老子提供消息给你,你不去抓人,跟我磨蹭什么?你信不信老子马上让你下岗?” “卞少,不要生气了,我们现在就去。”身边的一人拉着那带队的干警上了警车。 看着警车呼啸而去,卞少才捂着脸叫道:“我的林肯啊——” 要说安然也真够狠的,暴力倾向非常严重,今天上午事故的时候,卞老三对他们夫妇口出不敬,还打她的主意,安然便把车号报给了大卫,本来只不过是想查查卞三少的底而已,没想到这边还没查出来,便有人趁着她出来的时候有小动作,被一直在保护她的大卫和小昭打得稀里哗啦,揪住了一个一问,竟然是这姓卞的,不多时,那边的调查便有了结果,这小子的家里居然还有一家上市公司。 正文 无巧不成书 知道了底细,那就好办多了。 宏基药业在国内可能比较牛叉,但是在安氏集团面前,那就是个还没长毛的小妹妹了,所以安然一怒之下,让两大保镖保留着神秘感把修理厂给砸了,那辆林肯自然是头号目标,相比之下,收拾人倒是次要的了,不长眼的上来拦,那自然是自己找虐,怨不得别人。 且说区分局的几名干警去了明朗会所,不过有没有去五二九房间,只有天晓得了。 卞老三烦着这些,陆渐红也是心烦意乱,手术已经整整做了六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的迹象,这让三人在病房里等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陆渐红更是来回不停地走动,直走得两人眼都花了。 陆渐红又跑到手术室那边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蛋疼之极,干脆去卫生间拉屎去,顺便抽根烟安定一下心神。 刚擦完屁*股,忽然听到隔壁的格子里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什么?三儿的修理厂被人砸了?怀疑他们在医院?叫什么名字?陆渐红?行,我帮你查一查。” 卞老三或许很冲动很嚣张,但是绝不是没脑子的人,冲着林肯被砸、手下因为“调戏”安然被打,很快便分析出这件事可能与陆渐红有关。不过军区总医院那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去医院找麻烦。但是以他向来嚣张的习惯,这件事自然不可能吃了哑巴亏,于是他直接找到了他的胞姐卞赋蓉。 卞赋蓉这个名字很雅,人也很雅,但是心计也是挺深的,思维极为缜密,如果身在官场的话,那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只是卞小强并不愿意女儿进入仕途,一个女人要想在仕途之中有所建树,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太大,纵观有成就的女“忄生”,所牺牲的不仅仅是青春,还有家庭。 卞赋蓉有着自己的企业,是做药业的产业链产品,比如胶囊外壳、一次“忄生”输液器等等,由于宏基药业的庞大之缘故,她的企业也随之壮大,并吞了不少的同类企业,虽然没有上市,但在医药界也是赫赫有名的。 她与老三卞赋歌的关系非常好,由于母亲早亡,父亲又忙于企业,事实上卞赋蓉扮演着亦姐亦母的角色,所以非常宠爱这个弟弟。在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之后,她表示会替他想办法,由于庄国锋跟卞赋歌打招呼,表示一切损失由他来承担的时候,并没有透露陆渐红的身份,因此卞赋蓉并没有考虑得太多,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在军区总医院任主任医师的二弟卞赋刑,让他关注一下陆渐红这个人。 陆渐红在卫生间里听得有人要找自己的麻烦,不由大是奇怪,自己没有跟什么人结怨啊? 陆渐红并不是个怕事的人,加上小高目前生死未卜,这让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显得很直接,当先出了来,一边洗着手一边等着那人出来。 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陆渐红侧过身看着卞赋刑,居然还冲卞赋刑笑了笑,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叫陆渐红。” 面对陆渐红的笑,卞赋刑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当他听到陆渐红的自我介绍时,笑容不由僵在了脸上,这他娘的也太巧了吧? 猝不及防之下,卞赋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渐红接着道:“我朋友的手术还没结束,我还有点时间,咱们聊几句,怎么样?” 卞赋刑心电急转,同意道:“那到我办公室来吧。” 跟着卞赋刑到了他的值班室,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道:“抽根烟?” “谢谢,我不抽烟。”卞赋刑礼貌地拒绝了,打量了陆渐红一下,此人气度很是不凡,眉宇间虽然显出一股担心,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不显山露水,却又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在打量陆渐红,陆渐红也在打量他。从办公桌之上的席卡看到,他叫卞赋刑,姓卞?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心里大概有了些谱,不紧不慢地道:“开加长林肯的是你什么人?” 卞赋刑又是一呆,对于自己这个爱闯祸的弟弟他可是非常清楚的,见陆渐红这么说,心知肯定是弟弟又是有错在先,便道:“那是我弟弟,卞赋歌。”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刚刚听说什么修理厂被砸了,似乎有赖在我头上的意思。” 卞赋刑有些尴尬,也有些恼火,从卫生间相见到现在,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都是被陆渐红压了一头,基本上都是陆渐红在问他在回答,这是非常不利的,便有心改变这个局面,轻轻向后一倚道:“听你这么说,似乎不是你干的?” 陆渐红淡淡笑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惹事,但是事情来了也不会怕事。” 卞赋刑被陆渐红咄咄逼人的话语说得冒火,声音不由阴沉了起来:“看你的样子很面生,才能京城不久吧?” 陆渐红淡淡地点了点头。 卞赋刑仍然阴森森地道:“这么说你对京城并不了解。”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是在想对我说,我对卞氏并不了解,是这个意思吗?” 卞赋刑原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被陆渐红这么一反问,不由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又弱了气势,便接着道:“兄弟,京城卧虎藏龙,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陆渐红的目光一抬,厉色微微一闪,这才垂下眼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的,有些人确实不是你们所能得罪的。换句话说,你们对我又有多少了解?” 卞赋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确实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底细,不过卞家的名头不能在自己这儿弱了,便冷冷一笑道:“我对你并不感兴趣。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我弟弟的修理厂被砸是你干的,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做点事情,取得我弟弟的原谅。第二……” 正文 张狂又怎样 卞赋刑故意停顿了一下,道:“第二条会是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我弟弟生起气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 陆渐红定定地看了卞赋刑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道:“其实我对宏基药业也大概知道一些,上市了是吧?卞小强我也曾见过一面。麻烦你回去带个话,如果你那个什么弟弟不好好管教一下,宏基药业的将来将不会太妙。哦,对了,那个修理厂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当然,如果执意认定是我做的,我没有话说。” 陆渐红的反应很快,林肯事件、卞赋歌的张狂以及对安然的垂涎、安然被小混混骚扰、汽修厂被砸、卞赋刑,这几者之间已经很清楚地勾勒出一个轮廓出来,想不到安然的手段这么凌厉。夫妻一家,她既然这么做了,自己这个做丈夫的自然没有理由不支持,尽管不是太喜欢说这种威胁之类的话语,但是为了老婆也要说上一回,况且,说一说还是比较……爽的。 陆渐红不愠不火的狂妄让卞赋刑呆了很久,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姐,我已经跟陆渐红正式接触过了,最好去查一下他的底。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简单。” 且说陆渐红回到病房,安然正在跟黎姿说着话,见陆渐红进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肚子不是太舒服。”陆渐红扯了一句道,“手术还没做完?”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听到手术室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三人不由都是一惊,陆渐红和安然放开步子奔了出去,黎姿却是坐着没动,她竟不敢过去看,因为她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看到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小高被吊着点滴,身上的白布也只盖到胸前,陆渐红心情不由一松,迎上前道:“医生,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弹片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他还处于昏迷之中,下面只能看到自己的意志力怎么样了。”说话的是军区总医院的主治医师,很是疲惫地道,“到了眼下,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谢你了。”陆渐红向小高看过去,头上裹着一层层的纱布,紧紧地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心里不由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时黎姿已经从安然那儿得到了消息,冲了出来,紧紧握着小高冰凉的手,泪如雨下,已是说不出话来。 “黎姿,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相信我,为了你,小高一定会战胜自己的。”安然抚着黎姿的肩头道。 “这段时间的护理会由院方负责,你们也熬了这么久,去休息休息吧。”那医师挥了挥手,小高被推进了特别护理房。 手术室里走出来那四位国外的专家,神情疲倦,他们的年纪不小了,做了十来个小时的手术,体力消耗非常大。 安然迎上前去,很礼貌地用英语道:“感谢几位专家,我为我对你们的不敬行为向你们道歉!” 几人相视一眼,笑着道:“治病救人,理解。” “那几位先去休息一下,趁着这个机会,到京城看一看,走一走。” 小高虽然还处于昏迷之中,但是这个结果已经好了太多,黎姿向陆渐红夫妇的陪伴表示了感谢,让他们回去休息。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五点了,这个时候去休息显然已经没有必要了,八点半党校厅级干部培训班开学典礼,他是要去参加的,不过安然也熬了这么久,便点了点头,向黎姿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开着车回明朗会所,路上陆渐红提起了卞家的事情,从安然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安然低声道:“渐红,你会不会怪我?” 陆渐红偏头看了她一眼,道:“我真的不知道,娶来的老婆这么狠。” 安然啐了一口,道:“你是在说我是母老虎?” 陆渐红笑道:“母老虎有什么不好?反正又不是对我凶。” 很快到了酒店,送安然上了楼,放好了热水,两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不过熬了一夜,两人都没有精力去洗衣服,吃了一番豆腐,陆渐红看着安然睡下,这才离开了去。 八点半,厅级干部培训班第二期正式开班,班主任系校委委员、培训部主任郑树平,为了表示对王玉珊的重视,陆渐红特意让他也参加了开班典礼。另外,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常生也出席了会议。 正常的程序之后,陆渐红开始了讲话,看着台下或苍老或年轻的陌生面孔,陆渐红朗声道:“经批准,中央党校同意举办第二期培训班,今天正式开班,首先向同志们表示热烈的欢迎,也预祝同志们能学习到更先进的理论,提升各方面的素质,取得优异的成绩。”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陆渐红又说了一番大道理,强调了学习纪律,接着道:“这一次的培训,中组部的领导非常重视,下面请刘部长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刘常生笑了笑,开始了他的讲话。 陆渐红面上带着微笑,目光却在学员的身上扫了起来,此前,他并没有去看学员的名单,这时他却意外地发现,在班级的最后面一排居然坐着庄国锋。 庄国锋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的目光,托着腮,偏着头看向窗外,脸上一副郁郁的神情。 他居然也参加培训班了。陆渐红是知道这个培训班开设的主要目的的,说是给龙翔天和景珊创造机会也无不可,当然,也不排除到这里来镀金的人员,不过庄国锋的表情写着郁闷,加之王惠提起过,他跟京城市长周松林走得很近,那么肯定是被龙翔天一脚踢过来的。唉,政治牺牲品无处不在啊,他一个交通厅常务副厅长,本是威胁不到市委书记的,只是由于站错了队,便也一同遭了殃。 正文 家族劝解 正这么想着,思绪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所打断,原来是刘常生的讲话结束了。 中午,校方自然是要留刘常生一起吃饭的,刘常生也不客气,只是提出来一定要从简,酒是坚决杜绝的,作为最高人事部门的常务副部长,这点政治敏感“忄生”还是有的。 陆渐红便笑道:“刘部长,你这么勤俭节约,艰苦朴素,以后一定要常来啊。” 刘常生哈哈笑道:“出门老婆有交待,少喝酒,多吃菜,路边的野花你莫采。” “刘部长还有这个嗜好?”陆渐红开着玩笑道,“越说不采越要采吧?” 这种玩笑当然是在办公室里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开的,否则实在是损两位部级官员的光辉形象了。 刘常生呵呵笑着道:“我老了,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倒是你陆校长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我透露个消息给你,京城的美女非常多,你可要留些神,不要让野花把你给采了。” 陆渐红笑道:“刘部长要是不提醒,我还真会不小心着了道。提醒之情,容我日后回报。” “‘日’后?”刘常生笑着道,“日后那就晚了。” 陆渐红与刘常生接触过好几次,虽然说不上关系很好,但是到了他这个层次,自然知道结交的好处,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虽然不敢说刘常生在老吴退下去以后可以上去,但是常务副部长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所以陆渐红也存了结交之心。 刘常生自然也存了同样的想法,所以两人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不久,一同进餐。 餐后,陆渐红送了一张名片给他,上面只写着陆渐红三个字,下面是他的手机号码。刘常生一看之下,心头便是一动,收好了名片,道:“陆校长,吴部长可是一直在责怪你,都来了一个多月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呢。” “罪过罪过。”陆渐红如老僧一般喧了声佛号,道,“过两天一定去登门请罪,届时还请刘部长多说几句好话。” “要的,要的。”刘常生呵呵笑了笑,“有空联系。” 送走刘常生,陆渐红觉得一阵困乏,麻痹的,真是不行了,熬个一夜就像死狗了,向费江东吩咐了一声,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打电话给他,便出门拦了辆车向明朗会所去搂老婆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由于小高现在被特级护理,连黎姿都见不到他,所以陆渐红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黎姿问了问情况,没有任何的进展,只得怏怏地放下电话,安然安慰道:“小高的身体素质那么好,又有一级的护理,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这个时候,睡饱了的两人才有空聊一聊自己的事情,这两天两人的神经一直都在紧绷着,说一说家庭的事情有助于放松下来。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卞家正在对陆渐红进行着了解。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就吓一跳了,如此年纪的正部级领导干部,怪不得口出狂言,半晌,卞赋蓉才呼出一口气,道:“这么年轻的正部,是个麻烦。” 卞赋刑也是面色微沉,难怪当初自己被一直被一种强烈的气势所压迫,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官威,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真的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卞赋歌无知者无畏,倒是满不在乎地道:“他不就是一个当官的吗?咱们家是做企业的,他一个党校的校长,能拿我们怎么样?再说了,老爸是人大代表,是政协委员,怕了他不成?” 卞赋蓉道:“老三,你说,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官大,还是陆渐红官大?像他这样的官员,会没有人脉关系?自古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斗。正是因为此,父亲才想尽办法弄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来当,就是为了多交结官场中人,而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实现企业的飞速壮大,这已经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 卞赋刑扫了卞老三一眼,道:“咱们卞家不是好欺负的,但是也从来不去做无谓的事情,老三,你说说,陆渐红是怎么得罪你的?” 在姐弟三人中,卞赋刑是最冷静的人,家族企业虽然强大,父亲结交虽然广泛,但是面对陆渐红这么的庞然大物,他不得不小心应付,因为他很清楚,一点细微的不慎,都有可能招致损失。所以他必须问清情况,如果有理有据,自然可以去据理力争,但若是错在己方,那是要区别对待的。 卞老三最怕的就是二哥,不然也不会走姐姐这条曲线,期期艾艾地顾左右而言他道:“二哥,你这摆明是不信我了?” “不是不信你,是想弄清楚事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卞赋刑循循诱道。 卞赋刑哪里敢说出其中的内情,便哭丧着脸道:“昨天我开出从网吧出来,被那小子拦腰撞了,差点没把小命丢掉。你们不但不关心我,现在还这么质问我,我真不知道你是姓卞还是姓陆。” 卞赋刑面色一变,卞赋蓉却吃惊地道:“什么?有这样的事?” “还不是嘛。”卞老三继续扯谎道,“当时我是等着交警队来处理的,可是他仗着自己是当官的,明明他撞了我的车,还摆出一副恶嘴脸,要讹我的钱,虽然只有几十万,但是我服不了这口气啊,就跟他顶了几句。后来交警队到了,调了视频之后,说双方都有责任。我一想,算了,看他那个样子,他也没钱赔我,就自己把车拖到修理厂去修,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派了人到修理厂去,不但把我的车给砸成了废铁,还打伤了不少人。姐,你可得为我作主啊!” 卞赋蓉听到这里,脸色不由猛地一沉,道:“他也太欺人太甚了,当我们卞家是纸糊的吗?官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哼,一定要找他说个理去!” 卞赋刑却是觉得这里问题很多,卞老三说的倒没什么破绽,可是对自己这个弟弟,卞赋刑实在是太了解了,说他能够被人讹钱,还自认倒霉自己去修车,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什么时候省过心啊? 正文 从长计议 不过卞赋蓉护短的个“忄生”他也清楚得很,便忍住了话没有说,只是道:“我认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看还是等爸回来再说。” 卞老三跳起来嚷嚷道:“爸去香港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我吃点亏是小事,可是咱们卞家的脸就被丢光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一个刚到京城的乡巴佬骑在我们的头上,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什么乡巴佬?人家是党校常务副校长,是正部级的领导干部!”卞赋刑想到陆渐红在他办公室里说出来的那番赤*祼祼的威胁之语,总觉得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姐,你都看到了,二哥这是胳膊拐向外拐。”卞老三不服气地抱怨了一句。 “好了,都少说两句,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卞赋蓉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 卞赋刑无奈地站了起来,道:“姐,这事你可得谨慎处理,毕竟老三……” “好了,他的“忄生”格我知道,我就是跟他说说理。”在卞赋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的这个弟弟在京城惹了多少麻烦,污了多少女人,可是又有谁能跟他说得了理? 经过一夜的休整,生物钟终于调理正常,能做的安然都做了,剩下来的只有听天由命。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有些事情需要安然回来签字,所以安然也就没有多待。 送安然去机场,陆渐红让她不妨多出去走走,比如法国啊或者夏威夷啊,人活着就应该多享受,今天没有时间休息,明天就有时间生病,在劳与息之间,还是需要有个平衡点的。 安然柔声道:“别总是说我,你也是一样,难得停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子,要不了几年,估计你又不得安生了。” 陆渐红默然半晌,悠悠一叹道:“真不知道希不希望你的话成不成真。” 安然笑了笑道:“不要希望,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别强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然的话倒是让陆渐红如醍醐灌顶,不由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是不够淡定啊。” 安然捂着嘴笑道:“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你的背后有这么多奉献的女人,你要是不成功,简直就没有天理了。” 陆渐红侧着头想了想,道:“党校有出国交流的机会,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出去转转。” 安然笑道:“你这个算不算**?” 陆渐红愕然道:“怎么会呢?出国交流是正常的。” 这时,安然登机时间已经到了,两人深情吻别,看着安然缓缓消失的倩影,陆渐红的心忽然被掏空了。 安然既然不在京城了,陆渐红自然不会再住在明朗会所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找到张荣强,要把刘大权借的钱以及被撞毁的车钱给他,被张荣强不耐烦地推开了,道:“你要是不拿我当兄弟,你就把钱留下吧。” 陆渐红无语之极,拍了拍张荣强的肩膀,把那张五钻卡还给了张荣强,道:“强子,这个你收回去,相当于五千万呢。” 张荣强笑了笑,接了过来,却是折成了两截,陆渐红吃惊道:“你这是……” “卡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我已经想开了,钱挣得再多,那只不过是一堆数字,我应该享受生活,所以呢,黄雅莉归我了,免得你生了歹心,我还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那个房间是你专用的,什么时候来都行,服务上,除了没有黄雅莉以外,其他不变。” 陆渐红笑道:“看到你这个老处男终于有开花结果的机会,我心甚慰啊。” 两人笑了一阵,张荣强正要留陆渐红吃晚饭,手机便响了,一看号码,笑着道:“强子,请客还轮不到你,下次吧,我先走了。” “等下。”张荣强把一把车钥匙递到陆渐红手上,道,“很一般的车,不怎么张扬,借给你代步。” 陆渐红眼睛一翻,道:“当我是兄弟的话,钥匙拿回去,这是行贿,还是施舍?我买不起车?” 张荣强微微一呆,一拍脑门,笑着道:“我的错,我的错,兄弟,你别发毛,样子太怕人了,能吃人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感情这东西,一旦沾上钱,就不是太好了。不是说君子之交淡于水吗?虽然是古语,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离开了会所,陆渐红回了电话过去,笑道:“国锋啊,刚刚不是太方便接电话,说吧,什么事?” 庄国锋本来被陆渐红挂了电话,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正在感叹世态之炎凉,忽然间陆渐红的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喜出望外,怨气顿消,道:“陆校,晚上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如果是一般的学员请客,陆渐红自然不会考虑,不过庄国锋是他的同学,昔日同窗时的关系也算不错,而他这次不声不响地替自己办事,虽然后续有所变化,但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虽然其出发点是为了其利益,但陆渐红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笑着道:“正愁晚饭没有着落呢。” 庄国锋浑身一松,笑道:“你在党校吗?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报个地方,我自己过去。” 京城能够吃饭的上档次之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个饭店的名字比较搞怪:公社食堂。 陆渐红进去的时候,扫了一下各个厅的名字,也是比较有意思,什么泽福堂、念恩堂、德仁堂,都是取了老一辈革命先烈名讳中的一字而定名,看样子,泽福堂的规格是最高的。 庄国锋定的包间便是泽福堂,位置也在最里面,庄国锋便站在门前等着。 见到陆渐红来了,庄国锋大步迎上来,笑道:“陆校,你来了。” 陆渐红神色微微一凛,道:“国锋,你我是同窗好友,私下里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庄国锋道:“陆校,同学归同学,但是你是我的领导,规矩还是要的。” 陆渐红摇了摇头,也是没办法,便没有再坚持。 正文 悲哀的事实 庄国锋当先拉开了门,请陆渐红先走。 ()在官场中,级别是分得很分明的,所以陆渐红也不迟疑,迈着步子当先进了去。 只是走到门前的时候,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原来这厅里还有两个人坐着,有一个人陆渐红是认识的,正是京城市组织部长黄有为的儿子黄家祥,见到陆渐红便站了起来,笑道:“陆省长,原来是您啊,国锋一直说有一位贵客,我还在猜是谁呢。” 另外一人是个女人,很是清新,不过只是坐在那边喝茶,并无什么反应,原本见来了一个陌生人,还没怎么当一回事,只当是庄国锋的朋友,一听黄家祥说此人是一省之长,不由吃了一惊,跟着也站了起来。 陆渐红没有去看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对她的第一印象便差到了极点,倒不是因为对自己怠慢了,而是感觉到她非常势利,所以瞧也没去瞧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家祥,很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庄国锋笑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倒是省了我去介绍。陆校长,这位美女是宏基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老板卞赋蓉。” 卞赋蓉?陆渐红的嘴角泛起一丝令人玩味的笑容,在看向庄国锋的那一眼却是颇为凌厉,好你个庄国锋,居然对我玩起心眼来了。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基本上明白了。市交通局局长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就要退掉,这个位置龙翔天是肯定要跟周松林掰一掰手腕的。组织部长黄有为无疑是龙翔天的人,庄国锋还不够资格正面接触龙翔天,所以要想得到这个位置,必须走通黄有为这条线,但是他在黄有为的眼里还只是个小角色。那么请来黄家祥参加这个饭局就显得很重要了。 当然,庄国锋不指望黄家祥在他老爸面前替自己说好话,话说回来,他说了恐怕也不顶用。庄国锋要的只是黄家祥给他提一提自己与陆渐红是同学这层关系,这样就足够了。 其实那天同学聚会之后,庄国锋就开始搜集关于陆渐红的资料了,一些隐秘的消息他接触不到,但是还是让他知道,陆渐红曾经是龙翔天的部下,而且关系很密切。多年在官场摸打滚爬的庄国锋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陆渐红现在是主持工作的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这个位置虽然谈不上有多大的权力,但是所衍生出来的能量却是不容小视,抛开这个位置所带来的资源不谈,仅仅是培训便可以成为一把有利的武器。有的时候,培训可以成为镀金的光环,而有的时候,培训则是踢入冷宫的先兆。这一次的培训班,自己被送了过来,无疑是后者,因为自己是哪一方的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可以说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龙翔天与周松林的战局上,龙翔天胜,自己就完蛋,周松林胜,自己就升天。这种我命不由我的感觉是非常痛楚的,厅级干部又怎么样?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只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庄国锋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身份还不配龙翔天亮起利斧,这是一个悲哀的事实,但对庄国锋来说,也是一个好处,那就是龙翔天还不会死死压制自己,当然,前提是找到足够的关系。所以他必须抱住陆渐红这条粗壮的大腿,通过他来实现自己干上交通局一把手的目的。 因此,通过黄家祥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信号层层传递,再拜托陆渐红给自己说说好话,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至于卞赋蓉的到来,那完全是个意外。 宏基药业很有名头,创始人卞小强在京城也是个有名的人物,但是像他这种人、这种企业在京城虽然说不上多如牛毛,但是也并不特别,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只是小儿科的玩意儿。卞小强一直想融入到官场的圈子中来,这个想法让他付出了诸多的努力,到头来也只不过混了个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至于权力,别说中心,连外围也只是最外面的一层。在大领导的眼睛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企业明星,都是浮云。 卞小强已经老了,所能做的除了发展企业,拓宽扩张渠道,做一些能博得荣誉和名声的善举以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能量,所以作为第二辈的大姐,卞赋蓉继承了父亲的愿望,致力于官场资源的开发。不过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一个女人要想实现这个愿望,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虽然卞赋蓉有着绝色之姿,但是官场中的中小人物只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色,在关键时刻的作用微不足道,而大领导对于企业家和女人向来是持谨慎的态度的,因为这些都有可能让他们陷入到危机之中,不巧的是,卞赋蓉既是搞企业的又是女人,两者兼而有之,即便是削尖了脑袋也不太容易钻得进去。 庄国锋请她过来,是告诉她要见一位部级的领导干部,其用意只不过是想利用美色达到进一步与陆渐红建立友好的关系,而卞赋蓉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只是因为卞家与陆渐红之间发生的事情,让陆渐红在知道卞赋蓉的身份之后,对她的出现有所曲解。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微扫了卞赋蓉一眼,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皱着眉淡淡道:“国锋,还有什么人?” 一听这话,庄国锋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是做得过了,赶紧道:“没有了,没有了。” 卞赋蓉略有些尴尬,看得出来,陆渐红对于自己的在场显得很不舒坦。庄国锋并没有说陆渐红要过来,所以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弟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在面对陆渐红的时候,她还真有些难以摆正自己的位置。 菜已经上来了,很精致,色香味俱全,酒是十年陈的茅台。 作为东道主,庄国锋自然也承担起酒司令的角色,先是给陆渐红倒上了,又倒满了黄家祥的杯子,在给卞赋蓉上酒的时候,卞赋蓉推辞道:“庄局长,我不能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文 小卞同志 庄国锋正待劝说,只听陆渐红淡淡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客人,原来卞老板不是来陪酒的。” 这个话说出来,卞赋蓉还没喝酒,脸刷地就红了。虽然说在钻营的过程中,也不是没受到过冷遇,但是有父亲的光环,别人多多少少还给点面子,不至于说得太难听,可是在陆渐红面前,这一套根本不管用。 心电急转之下,卞赋蓉笑了笑,道:“领导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习惯喝茅台这样的好酒,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红星二锅头多一些,度数高的那种。” 说着这些,卞赋蓉心头却是在苦笑,正部级的领导她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在电视或者是参加的会议等一些场合,真正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回,那种压迫感,她一个女人还真是难以承受,因此也不得不说出这等违心的话来。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卞老板原来还是女中豪杰,失敬失敬。国锋,换酒吧,我也比较喜欢二锅头,味道比较正。” 庄国锋也看出来陆渐红对卞赋蓉有些不大感冒,觉得自己这一次似乎有些冒失了,难道这位老同学改了“忄生”子,只爱杯中物,不贪美人鱼?这与他在学校的“忄生”格不一样啊,那个时候除了有一个在老家读高中的女友,好像也在追班里的班花的。 不过陆渐红这么说了,他自然没有反驳的权利,便笑着道:“老同学这是在替我省钱啊,这一瓶茅台可以换不少二锅头了。” 陆渐红对他似乎无意中透露出他俩的同窗关系并没有什么反感,呵呵一笑道:“有名的东西不见得就是好的,价格便宜的未必就是不好的。” 说着陆渐红还有意无意地瞄了卞赋蓉一眼,这话隐有影射之意,众人都是听得出来,卞赋蓉俏脸微红,黄家祥心头也有疑惑,陆渐红不是那种很不给面子的人啊,难不成这卞大小姐得罪过他?否则也不会说得这么难听啊。 庄国锋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暗道失策,外去换酒。 重新上了酒,黄家祥笑道:“陆省长动作真快,前些日子,上嘉的煤矿禁令一撤消我便赶过去了,一问才知道,陆省长已经到京城来了。” 陆渐红笑着道:“这说明我们的缘份还没有到嘛。” 黄家祥呵呵笑道:“我这个人是政治盲,昨晚听父亲念叨要找个机会到党校找你喝酒,才知道你已经是教书育人的领导了,我先敬你一杯,赔个不是。” 陆渐红举起杯来:“没有什么是与不是的,这一阵子比较忙,改天上门拜访黄部长。” 他们两个喝上了,庄国锋不便太冷落了卞赋蓉,举杯浅酌,心头也在打着鼓,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眼睛里却是不住地向卞赋蓉使着眼色。 卞赋蓉一肚子苦水,她知道陆渐红何以对自己是这种态度,在这个时候,她算是明白了,陆渐红并不是弟弟口中的乡巴佬外来户,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至少京城组织部部长跟他关系匪浅,而且还如此低调,恐怕还有大领导与他来往颇深,这以后还是让弟弟安分一些。 卞赋蓉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陆渐红虽然不是睚眦必报,但是卞家已经进入了他的黑名单,这卞老三要是再不安分,陆渐红是不介意借题发挥,搞他个半死不活的。 待陆渐红放下杯子,吃了两口菜,卞赋蓉举起杯来,诚恳地道:“领导,我敬你!” 卞赋蓉在生意场上混得如鱼得水,这口才自然是差不了,可是在陆渐红若有若无的威压之下,显得口讷之极,连敬酒辞也是落了下乘。 陆渐红淡淡道:“家祥是赔不是敬的酒,不知道小卞同志敬出何来?” 卞赋蓉微微脸红道:“领导,看得起的就叫我一声赋蓉,小卞这个称呼有些不雅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呃,这个倒是没想过小卞的谐音,面不改色道:“一个称呼而已。” “领导,我弟弟有所得罪,我不求领导原谅,在这里我替他赔个不是,自罚三杯。”卞赋蓉倒也爽快,淡定地喝掉了三杯酒,倒是令陆渐红刮目相看,看来卞家能有今天,靠得倒也不仅仅是卞小强。 陆渐红淡淡道:“我没有习惯让别人一个人喝酒,免得人家说我欺负女人。” 庄国锋微微一呆,原来是那个卞老三得罪了陆渐红,怪不得不给好脸子,可是那件事不是摆平了吗?怎么又惹出事端来了?这个卞老三,真他妈逼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前欺负的都是没后台没背景的人,自然吃得开,可是你面对的可是一个庞然大物,还不识好歹,将来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黄家祥心里也是轻哦了一声,心道怪不得陆渐红会这样子,倒是佩服陆渐红的好气肚,要是换了自己,卞赋蓉端杯理都不会去理。 卞赋蓉三杯酒下了肚,脸上已显出一抹要滴出血来似的嫣红,道:“我知道在领导眼里,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话未说完,陆渐红已经截口打断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婆婆妈妈,本来觉得你是搞企业的,会与别的女人有所不同,原来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失望。” 卞赋蓉不由一呆,羞惭之极,如果说直率,她确实直率,只是今日这场合,倒还真直率不起来,闻听陆渐红此言,卞赋蓉便不再多话,庄国锋看着难受,人毕竟是自己请来的,便圆着场子道:“卞总平时可是心直口快的人,可能是看到大领导,有些紧张吧。” 黄家祥也呵呵笑道:“面对大领导,想不怯场都不行。我高中的时候班主任到我家去作家访,被我爸问了几句话,紧张得险些尿了裤子。” 庄国锋打着趣道:“那肯定是女老师。” 黄家祥笑着道:“你怎么知道?” 陆渐红心知这二人是故意说两句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心道自己也够让卞赋蓉难堪了,为难一个女人也是没趣得很,便笑着道:“也没有必要紧张嘛,领导也是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吃不了人的。” 正文 品位太低 看着庄国锋上了车走了,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他倒没有怪庄国锋,人在官场,没有谁不想进步,所以使一点小手段也是无可厚非。陆渐红也看出来了,庄国锋只是想利用自己的影响罢了,倒没有要求自己去做什么,至于卞赋蓉的到场,应该是一个意外,看得出来,庄国锋对卞家跟自己的过节并不清楚。 这时,突然听得身边一阵哇哇之声,陆渐红侧头一看,竟是卞赋蓉扶着一棵刚植下去不久的树苗在狂吐。 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四下一看,黄家祥早已不声不响地溜走了,暗骂了一声没义气,陆渐红走到卞赋蓉身边,道:“你怎么样?” “我……”刚说出一个字,卞赋蓉便又张口吐了起来。 “你怎么样?”陆渐红冷眼看着这个吐得一一塌糊涂的女人,心头微微一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早上去厕所时用剩下的卫生纸递了过去。 “谢……”刚说出一个字,卞赋蓉便又躬下了身子吐了起来。刚刚吐了一阵,胃里早已空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黄胆苦水,抬起头时,已是泪眼婆娑。 “你还没走啊。”卞赋蓉拿着陆渐红递过来的纸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你确定自己可以回去?”陆渐红虽然对卞家没有好感,但放任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不管,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我真的没事。”卞赋蓉倔强地走了两步,脚下却是虚浮无力,身子一歪已跌倒在地。 陆渐红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欲将其扶起,怎奈卞赋蓉身体乏力,整个身子犹如一瘫烂泥,根本无从着力,陆渐红只得将两手伸到她的腋下,可是触手柔软,更是使不上力气,倒是在其胸前隆起处蹭了几下,柔软得不成体统。 卞赋蓉自然也欲起身,只是全身酥软无力站起,被陆渐红“轻薄”了几下,俏脸血红,更显无力,两人都被搞得气喘吁吁。 这时,一辆出租车打着灯光远远驶来,陆渐红赶紧将其拦下,心一横,自腿弯将卞赋蓉拦腰抱起,塞进了出租车,自己也挤了上去,道:“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合欢公寓。”卞赋蓉喘息着吐出了四个字,闭上了眼睛,感觉着车开了出去,心中一阵得意,陆渐红,到了我的地盘,就由不得你了。 悄悄地扔了刚才擦眼泪的纸,感觉到了粗糙,心中暗想,这领导的品位也太低了吧,都是用卫生纸的吗? 陆渐红不知道合欢公寓在什么地方,没有明确的方向感,便闭目养神。刚刚那一番折腾,也是搞得他气血飘浮,他的酒量虽然大,但刚刚喝下去的毕竟是高度的二锅头,不是水,现在歇下来,也觉得眼皮有点沉。 在车子忽快忽慢的行驶之中,陆渐红也是在打着盹,正神游天际着,忽然车子猛地一停,那出租车司机道:“到了。” 陆渐红付了账,卞赋蓉似乎已经睡着了,陆渐红叫了几声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这时酒劲发作,别说迈步,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能喝酒,非要逞能。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声,连拖带拽地将卞赋蓉弄下车来,皱着眉头道:“你住哪幢?” “21幢,六零一。”卞赋蓉神智倒还清醒。 陆渐红不知道21幢在哪边,但是六零一的楼层却是让他吓了一跳,皱眉问道:“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陆渐红的本意是如果她有家人在的话,让她的家人下来接她,可是卞赋蓉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脸色绯红道:“你不会是想对我……”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这女人的心思真的没法子猜,居然能想到这些,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道:“看来酒精让你的想像力变得丰富了。” 没有人,陆渐红送佛送上天,已经到这里了,再努力一把,把她送回去吧。妈的,女人真是烦。陆渐红并没有想过,他所有染的女人,哪个不是坚强得不行? 在卞赋蓉的指引下顺利找到了21幢,只是把她弄上楼可就苦了陆渐红了,这女人的身材虽然很好,可是是属于那种丰腴型的,扶是扶不走,只得背着她上楼。不过虽然累了些,但是后背被两只鼓胀的圆球压着,多少让陆渐红找回了一些平衡。 费尽了九牛二虎一鸡之力,陆渐红终于把卞赋蓉送到了六零一的门前,累得跟个狗熊一样,伸出舌头喘着粗气道:“好了,终于到了。” 卞赋蓉在小包里摸了一阵,摸出一把钥匙来,却是怎么也对不准锁孔,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酒吐完都这么久了,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吧? 接过钥匙,把锁开了,陆渐红道:“我走了。” “谢谢你了,进来坐坐吧。”卞赋蓉推开门,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 “时候不早,不坐了。”陆渐红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过身就走。 刚下了三个台阶,便听到房间里发出一声闷响,与之同时的是卞赋蓉哎呀一声痛叫。 陆渐红怔了一下,苦笑着回过身,这女人还真是个麻烦,麻痹的,回头再去找庄国锋的晦气。 快步过了去,房门还没有关上,陆渐红闯了进去,见到卞赋蓉跌倒在地,椅子也翻了,靠过去一看,她的额头也不知在什么地方磕了一下,显出一道红红的印子来。 “你怎么样?”陆渐红轻轻推了卞赋蓉一下,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渐红吃了一惊,我那个太阳,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俯下身去,去探卞赋蓉的鼻息,这一探之下,却是让陆渐红吃了老大一惊,卞赋蓉居然没有了呼吸! 陆渐红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当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伸手便按在了卞赋蓉的胸膛上,那两处隆起显得非常之巍峨,手感也是极佳,可是此时陆渐红哪里还存有轻薄之意?猛地按了几下,便低下头去压在了卞赋蓉的唇上,一口气便度了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品位太低 看着庄国锋上了车走了,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他倒没有怪庄国锋,人在官场,没有谁不想进步,所以使一点小手段也是无可厚非。陆渐红也看出来了,庄国锋只是想利用自己的影响罢了,倒没有要求自己去做什么,至于卞赋蓉的到场,应该是一个意外,看得出来,庄国锋对卞家跟自己的过节并不清楚。 这时,突然听得身边一阵哇哇之声,陆渐红侧头一看,竟是卞赋蓉扶着一棵刚植下去不久的树苗在狂吐。 陆渐红不由皱了皱眉,四下一看,黄家祥早已不声不响地溜走了,暗骂了一声没义气,陆渐红走到卞赋蓉身边,道:“你怎么样?” “我……”刚说出一个字,卞赋蓉便又张口吐了起来。 “你怎么样?”陆渐红冷眼看着这个吐得一一塌糊涂的女人,心头微微一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早上去厕所时用剩下的卫生纸递了过去。 “谢……”刚说出一个字,卞赋蓉便又躬下了身子吐了起来。刚刚吐了一阵,胃里早已空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黄胆苦水,抬起头时,已是泪眼婆娑。 “你还没走啊。”卞赋蓉拿着陆渐红递过来的纸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你确定自己可以回去?”陆渐红虽然对卞家没有好感,但放任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不管,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我真的没事。”卞赋蓉倔强地走了两步,脚下却是虚浮无力,身子一歪已跌倒在地。 陆渐红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欲将其扶起,怎奈卞赋蓉身体乏力,整个身子犹如一瘫烂泥,根本无从着力,陆渐红只得将两手伸到她的腋下,可是触手柔软,更是使不上力气,倒是在其胸前隆起处蹭了几下,柔软得不成体统。 卞赋蓉自然也欲起身,只是全身酥软无力站起,被陆渐红“轻薄”了几下,俏脸血红,更显无力,两人都被搞得气喘吁吁。 这时,一辆出租车打着灯光远远驶来,陆渐红赶紧将其拦下,心一横,自腿弯将卞赋蓉拦腰抱起,塞进了出租车,自己也挤了上去,道:“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合欢公寓。”卞赋蓉喘息着吐出了四个字,闭上了眼睛,感觉着车开了出去,心中一阵得意,陆渐红,到了我的地盘,就由不得你了。 悄悄地扔了刚才擦眼泪的纸,感觉到了粗糙,心中暗想,这领导的品位也太低了吧,都是用卫生纸的吗? 陆渐红不知道合欢公寓在什么地方,没有明确的方向感,便闭目养神。刚刚那一番折腾,也是搞得他气血飘浮,他的酒量虽然大,但刚刚喝下去的毕竟是高度的二锅头,不是水,现在歇下来,也觉得眼皮有点沉。 在车子忽快忽慢的行驶之中,陆渐红也是在打着盹,正神游天际着,忽然车子猛地一停,那出租车司机道:“到了。” 陆渐红付了账,卞赋蓉似乎已经睡着了,陆渐红叫了几声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这时酒劲发作,别说迈步,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能喝酒,非要逞能。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声,连拖带拽地将卞赋蓉弄下车来,皱着眉头道:“你住哪幢?” “21幢,六零一。”卞赋蓉神智倒还清醒。 陆渐红不知道21幢在哪边,但是六零一的楼层却是让他吓了一跳,皱眉问道:“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陆渐红的本意是如果她有家人在的话,让她的家人下来接她,可是卞赋蓉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脸色绯红道:“你不会是想对我……”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这女人的心思真的没法子猜,居然能想到这些,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道:“看来酒精让你的想像力变得丰富了。” 没有人,陆渐红送佛送上天,已经到这里了,再努力一把,把她送回去吧。妈的,女人真是烦。陆渐红并没有想过,他所有染的女人,哪个不是坚强得不行? 在卞赋蓉的指引下顺利找到了21幢,只是把她弄上楼可就苦了陆渐红了,这女人的身材虽然很好,可是是属于那种丰腴型的,扶是扶不走,只得背着她上楼。不过虽然累了些,但是后背被两只鼓胀的圆球压着,多少让陆渐红找回了一些平衡。 费尽了九牛二虎一鸡之力,陆渐红终于把卞赋蓉送到了六零一的门前,累得跟个狗熊一样,伸出舌头喘着粗气道:“好了,终于到了。” 卞赋蓉在小包里摸了一阵,摸出一把钥匙来,却是怎么也对不准锁孔,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酒吐完都这么久了,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吧? 接过钥匙,把锁开了,陆渐红道:“我走了。” “谢谢你了,进来坐坐吧。”卞赋蓉推开门,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 “时候不早,不坐了。”陆渐红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过身就走。 刚下了三个台阶,便听到房间里发出一声闷响,与之同时的是卞赋蓉哎呀一声痛叫。 陆渐红怔了一下,苦笑着回过身,这女人还真是个麻烦,麻痹的,回头再去找庄国锋的晦气。 快步过了去,房门还没有关上,陆渐红闯了进去,见到卞赋蓉跌倒在地,椅子也翻了,靠过去一看,她的额头也不知在什么地方磕了一下,显出一道红红的印子来。 “你怎么样?”陆渐红轻轻推了卞赋蓉一下,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渐红吃了一惊,我那个太阳,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俯下身去,去探卞赋蓉的鼻息,这一探之下,却是让陆渐红吃了老大一惊,卞赋蓉居然没有了呼吸! 陆渐红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当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伸手便按在了卞赋蓉的胸膛上,那两处隆起显得非常之巍峨,手感也是极佳,可是此时陆渐红哪里还存有轻薄之意?猛地按了几下,便低下头去压在了卞赋蓉的唇上,一口气便度了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屈辱之感 一口气还没有送过去,一条柔软的舌头灵蛇一般地钻进了他的口中。 陆渐红真的吓了一跳,刚要有所反应,浑身猛地一紧,卞赋蓉的两条手臂犹如八爪章鱼一般已经紧紧地缠住了他! 陆渐红猛地抬起头来,将嘴唇脱离卞赋蓉的侵略范围,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得开来,目光到处,竟是卞赋蓉发亮的眼睛,只听卞赋蓉道:“我要”弓虽”暴你!” 此时此景,陆渐红简直无语可说,卞赋蓉的力气不小,陆渐红紧贴着她,不得不说,她身体的感觉很棒,只是陆渐红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躬起身来,用力别开了卞赋蓉的熊抱,淡淡道:“我没有被”弓虽”暴的习惯!” “那你就”弓虽”暴我吧。”卞赋蓉忽然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一片晶莹的肌肤。 ““弓虽”暴?你这是勾‘弓丨’吧?”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很缺男人?” 卞赋蓉索“忄生”将两腿缠在了陆渐红的腰间,道:“你说是勾‘弓丨’,那就是勾‘弓丨’了,如果勾‘弓丨’不成,我只要叫上两声,你强‘女干’未遂的罪名就坐实了。” 陆渐红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道:“你知道诬陷正部级官员的罪名是什么吗?” “我只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渐红忽然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卞赋蓉的身上,吐着重重的气息道:“你想得到什么?” “我只想得到你。”卞赋蓉的喘息声忽然大了起来,陆渐红给她施加的压迫感让她感受到一阵快意。 陆渐红缓缓地垂下了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忽然猛地站了起来,这让卞赋蓉呆住了,只听陆渐红略有残酷的声音响了起来:“嘴唇还是挺软的,可惜,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卞赋蓉居然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只是胸前的坦露根本未作任何的掩饰,道:“你就不怕我告你强女干?” “强‘女干’?”陆渐红淡淡道,“你觉得警察来了,是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 卞赋蓉这时才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和衣服,道:“看来我对你的吸引力还是不够。” 陆渐红淡淡地威胁道:“不是不够,是根本就没有。卞赋蓉,将你的那一套都收起来吧。冲着你今天主动献身的份上,关于卞家,以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不过我提醒你,这不代表这些事就这么过去了,还要看卞家的表现,如果卞老三还是那么嚣张的话,我只能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 说完了这些,陆渐红便摔门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又回头道:“你的胸已经有些下垂了,少拿出来显摆。” 看着陆渐红离去,卞赋蓉的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如果不是对陆渐红心存畏惧,冲着他刚刚那副话,她非得跟他拼命不可。可是从陆渐红的身上,她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那种赤*稞?的威胁让她对官员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楼梯上早已没有了陆渐红的影子,猛地关上了门,强烈的屈辱感让卞赋蓉倚着门放声大哭了出来,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无力。 当眼泪流尽的时候,卞赋蓉这才走进了卫生间,用力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耻辱擦尽,在做着这些的同时,她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且说陆渐红下了楼来,出了合欢公寓,这才放声大笑,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卞赋蓉,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忄生”格,可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以为用她那残花败柳之身就想俘虏自己,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正部级的领导,是如此轻易就擒的么?再加上对卞家强烈的不爽,陆渐红能给她好样子才怪,更重要的是,这女人居然恬不知耻地威胁自己。 不过陆渐红也有一丝丝的遗憾,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媚功还是有一些杀伤力的,换了另外的人,还真不见得能抵挡得住诱惑。 夜未深,街上也正热闹着,陆渐红到京城来的时候不算短,还没怎么逛过夜市,今天心情大爽,正好逛逛。 逛了一圈夜市,陆渐红在一个旧书摊子上买了几本闲书,什么斗破苍穹,非常秘书,凡是比较流行的网络小说都买了一本,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晚上用来消消遣也不错。 抱着几本书出了来,路经一个女装店,闲也闲着,便进去看了看,这时一个男人递了样东西过来,看样子是发什么小广告之类的,陆渐红并没有在意,接过来顺手便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在里面看了一圈,衣服确实不错,根据三位老婆的身材,分别挑了一件,也不还价,直接付了款提了袋子,刚走到门口,那发小广告的还在,又递过来一页广告。 陆渐红扫了一眼,不由勃然大怒,道:“你怎么就盯上我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肾虚肾亏了?” 原来那小广告上赫然印着“肾白金”三个字,陆渐红的话被服装店里的小美女们听见了,个个捂着嘴偷笑。 下一个周末,下了场小雨,春天已经是尾声了。在京城有两大特点,除了堵以外,还有就是风沙。 这场雨多少让肆虐的风沙降了些气焰,陆渐红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却是没怎么去探望老爷子,所以在店里买了些东西,便出了党校。 上了辆出租车,陆渐红考虑着确实要买辆私家车才行,不能因为京城堵就不买车,实在太不方便了。 到老爷子的小屋时,陆渐红的心情便好了起来,像小屋这里的满园春色在京城是极为少见的。 雨刚停不久,老爷子正坐在湖边钓鱼,铁男远远地站着,看到陆渐红提着礼物走过来,便笑着迎了上来。 聊了几句,陆渐红悄悄地走到老爷子身后,低声道:“爷爷,我来了。” 老爷子回过头来,轻嘘了一声:“有条大鱼在跟我斗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 " 正文 无敌寂寞 看到老爷子的脸,陆渐红心头不由一酸,一个多月不见,老爷子又老了一些,整个人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岁月无情,陆渐红忽然有一种错觉,老爷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轻手轻脚地蹲在老爷子的身边,看着湖边,鱼浮儿时而平静,时而跳动,再过一阵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老爷子等了一阵,提起了鱼杆,上面的饵儿已经空空如也。 “操,这死鱼还真聪明,看来今天又输给它了。”老爷子低骂了一声,道,“渐红,今天不忙?” 陆渐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老爷子实在太寂寞了,寂寞到每天都来与鱼儿斗智斗勇,自己这些做晚辈的实在太失职了,不由道:“您老还好吧?” “陪我钓鱼。”老爷子扬声道,“小铁,再拿副鱼杆过来。” 铁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同情的神色,走向了小屋。 来的时候,他还带了一条小凳子,陆渐红垂下鱼杆,坐在老爷子的身边,只听老爷子道:“听说你跟卞家掐上了?” 老爷子知道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奇怪,陆渐红也没有去问,淡淡地道:“谈不上掐,他还不够资格。卞家想要玩,我就陪他玩下去。” 这几天,卞家倒没有什么动静,不过陆渐红也听到一些风声,卞老三似乎并不怎么安份。 老爷子笑了一声,道:“做人就要这样,要有骨气。跟这种小角色玩一玩,有助于保持你的斗志。虽说党校只是个过渡,但也不能让这种小爬虫跳上蹿下。” 陆渐红笑道:“一些小角色,翻不了什么浪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党校是个修身养“忄生”的好地方,最近有什么打算?” “党校里的关系基本已经理顺了,工作该怎么开展就怎么开展,一切按部就班,下一步,我打算到地方上走一走。” “嗯,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上层关系正在缓步更替,地方上的关系还是要建立的,不能失去这个基础。有几个地方你是一定要去走一走的,江东和上嘉是你的根据地,问题不是太大,不过琼江和重安需要重点关注一下,这几个地方的一把手获得重用的可能“忄生”还是比较大的,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对于你将来走出党校有着很强的推动作用。” 陆渐红有自己的打算,其实以他的意思,是想好好享受一下眼下权力真空的轻松的,难得不用参与,但是人不能无志,他很清楚自己到中央党校任职的政治背景。这可是上层努力与平衡的结果。从目前情况来看,总体而言,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省长和总理对自己还算照顾,只要自己行事谨慎,不搞出在条的事情来,相信党校的办公室不会坐太久。不过出于长远的考虑,形势相对严峻。下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之后,首长和总理的卸任毫无悬念,谁将会接替由于时间的原因,还有很大的变数,将会有哪些人入主内阁补充新鲜血液并不明朗。因此,眼下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这于这个层次的角力,陆渐红插不上手,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抽身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审视形势的变化。在此之余,与各地要员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为将来走出党校铺平道路。 想到这些,陆渐红便有些头疼,身在官场,不进则退,不到最后退出的那一刻,真正的轻松是并不存在的。 爷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渐红的鱼浮突然急速下坠,陆渐红眼疾手快,随着他的用力一提,一条二斤多重的鲫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抛在了岸上。 “好小子,出手不落空啊。”老爷子笑着将鱼放进了鱼桶道,“这条鱼跟我斗了半个多月了,够咱们爷孙俩下酒的。” 铁男忙着杀鱼清洗烹饪,陆渐红用自己在乌溪带来的茶叶为老爷子泡了一壶茶,递上烟去给点燃了,这才道:“有一阵子没有克爽和克敌的消息了。” “今天国庆节领导人会进行阅兵仪式,都在忙着这事。” 陆渐红道:“这跟克敌有什么关系,他瞎操个什么心?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家人都不要了。” 任老爷子笑道:“我那一对儿子对政治没什么兴趣,经商也没出什么成绩,说他们碌碌无为并不为过。不过克爽和克敌算是给任家挣回了些面子,免得人说任家后继无人。” 陆渐红笑着道:“不知道我算不算任家的小分子。” 老爷子呵呵笑道:“这话这么酸。我告诉你,你可比那两小子更亲。” 陆渐红心中一暖,笑道:“这么说,我以您的孙子自居没有错,这些年不敢有丝毫懈怠,就是怕辱没了您的脸面啊。”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我的能量越来越微弱了,除了倚老卖老吆喝几声,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打拼了。” 陆渐红道:“您老就好好享享清福吧,天气已经转暖了,老是在小屋待着也挺闷的,不如让铁男陪您到处走走。” “再说吧,人老了,就不怎么想动了。”老爷子微微一叹,突然道,“小高现在怎么样了?” 陆渐红神情一黯道:“还没有醒。” 这半个月,陆渐红一直都没有去看他,就是怕给黎姿带来更多的压力。 老爷子的眉毛扬了扬:“不要忘了小高是怎么受的伤。” 陆渐红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我没有忘,永远都不会忘,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都拿回来。” 老爷子目光闪动,道:“有消息了?” “有点消息,只是现在不好着手。”陆渐红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道,“拖得越久,操作起来越是不会让人起疑。”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谋定而后动,一击而致命。”老爷子的脸上泛起了光芒,仿佛回到了他的戎马时代。 正文 某人的追求 老爷子今天醉得很快,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陆渐红将他扶上了床,把被子盖好,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看着老爷子满脸的皱纹,陆渐红的心里很是不是滋味,虽然这是自然规律,可是看着自己的亲人一天天地衰老下去,直到离开自己,陆渐红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跟铁男在外面聊了一阵,铁男告诉陆渐红,老爷子的腿脚大不如前了,而且咳得很厉害,让他去医院检查又不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渐红点了点头,心里在想着该怎么劝老爷子去检查,毕竟人上了年纪,身体的功能大不如前,一些年轻时能够扛得下的疾病在这个时候都会发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看来得抽个时间把任家两兄弟一起叫过来做老爷子的思想工作才行。 这时,陆渐红接到了黎姿打来的电话:“陆哥,小高醒了!” 看到小高的时候,陆渐红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除了狠狠地将小高抱在怀里,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小高喘息着道:“陆哥,快松开,我快闷死了。” 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详细地询问过小高的情况,身体一切机能都很正常,除了由于久卧在床导致身体有些虚弱以外,完全是个健康的小高。 陆渐红的心情大爽,这简直就是个奇迹,陆渐红已经作了小高永远沉睡不醒的最坏打算,面此时的小高只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能够活泼乱跳,怎么能不让陆渐红喜出望外? 陆渐红松开了小高,看着他红润的脸,笑着道:“这些日子你睡得爽,可苦了黎姿了。” 黎姿的神情虽然很憔悴,但是眉宇之间却难掩喜色,笑道:“我现在发现我特伟大,我一直在想,如果小高还不醒来,我是不是要接受某人的追求。” 某人的追求?陆渐红和小高都是一怔,想不到还有人敢动军人家属的念头。见两人神色不对,黎姿笑道:“不过现在看,还是小高要顺眼一些。” 小高露出后怕的神色来,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陆渐红忽然眨了下眼睛,道:“小高,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小高不解地问了一句。 陆渐红瞅了黎姿一眼,在小高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小高的脸上顿时涌出一股红“氵朝”来,道:“怎么会不行?当然能行。” 陆渐红哈哈笑道:“那就好,为了避免还有人打黎姿的主意,我决定你们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黎姿怔了一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陆渐红道:“怎么?不愿意跟小高结婚?” 黎姿忽然落下了泪来,哽咽着道:“我做梦都在想着。可是我根本不敢去想,我真的很怕小高永远都不理我。” 话说得很简朴,可是里面所包含的深情却让陆渐红也为之感动,当下牵起了黎姿的手放进小高的掌心,动情地道:“小高,你永远是我的兄弟,黎姿我也一直当亲妹妹看待,现在我把你们交给对方,希望你们能够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谢谢陆哥。”两人一纸空文了一眼,目光中浓浓真情无限流露,异口同声道。 陆渐红笑道:“现在这个情况,我再待下去似乎有点多余了。小高,你好好休息,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得棒棒的,至于婚礼的事情,由我来筹备,保证给你们举办一个旷古烁今的婚礼。” 黎姿张了张嘴,小高的手却是紧了一紧,道:“陆哥,那就麻烦你了。” 陆渐红板起了脸道:“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揍你,平时打不过你,现在你可是只病猫。” 说了这话,陆渐红声音忽然一低,道:“不要忘了我刚才的话。好了,就这样,我先走了,得赶紧向你嫂子报喜。” “黎姿,帮我送送陆哥。” “不用,不用,你俩多聊聊。”陆渐红摆着手晃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打了好一通电话,安然、厉胜、铁男、丁二毛、牛达、龙飞……凡是关系好的人通通地通知了一遍。 看着陆渐红离开,黎姿这才坐到小高的身边问道:“陆哥跟你说什么了?” 小高贼笑着道:“他担心我星得太久,那个地方不管用了。” 黎姿啐了一口,忽然低声道:“那咱们要不要先试一试?” “好啊,关门。”小高一把搂住了黎姿。 当晚,一帮人马从各地赶到京城,涌进了医院,一番探视之后,陆渐红请众人到明郎会所狂欢了一阵,没有什么消息比小高的康复还要更值得人开心了,在酩酊大醉之前,陆渐红成立了小高婚礼筹备委员会,由张荣强负责婚礼的现场,龙飞这个京城的地头蛇负责婚礼车辆,厉胜等这帮小高的战友们负责安全保卫,牛达和黄蝉则负责女方的相关事宜。 婚礼的雏形在边喝边说中渐渐定下来,陆渐红打着趣道:“达子,小高和黎姿眼看就要修得正果了,你们两口子什么时候也请咱们喝喜酒?” 黄蝉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却是偷眼看着牛达,牛达挠了挠脑袋瓜子道:“这个……还没准备好。” 陆渐红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接下来便是狂欢时间了。 这一晚的酒直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唯一的缺憾是,小高未能在场,否则将会是个完美的相聚。幸好张荣强这里客房很多,喝醉了就地入住,倒也省得费事,一直搞到十一点多钟,由于都是喝得死去活来,也就没有了其他的活动。 龙飞今晚不给力,一直在装死,并没有喝多,当大伙都各自归了巢,才跟着陆渐红进了他专用的房间里。 陆渐红今晚心情好,状态也好,虽然看上去就多了,但是还没有到倒头就睡的地步,招呼着龙飞坐下来,扔了根烟过去,道:“是不是有话要说?” 龙飞吸了口烟,精神不佳地道:“东窗事发了。” 实践证明,酒精的麻醉作用还是不小的,陆渐红一时没回过神来,道:“什么发了?” 正文 东窗事发 龙飞苦笑着道:“就是那件事啊。 ()昨天晚上,那段视频被我爸拿出来了。” 陆渐红这才知道龙飞所说的是什么事,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姨父的反应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开始差点没要把我给剁了。”龙飞叹着气道,“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 陆渐红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太雅,但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威胁吧?” “如果只是嫖娼,那倒没什么,关键问题是……”龙飞停顿了一下,猛地一脚踢在椅子上骂道,“操他妈的,那女的是未成年人。” 这一次,陆渐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忄生”了,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回头拿起放在烟灰缸上的香烟吸了一口,道:“那事情就严重了。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多少?” 龙飞摇了摇头,道:“玲玲还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裴玲玲,陆渐红真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笑他,沉着脸道:“我指的是别的人。” 龙飞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份视频是通过电子邮件发给我爸的。”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情已经很明朗了,道:“行了,我知道了,回头我会更姨父商量一下。” 龙飞苦笑着道:“其实我自己倒是无所谓,我不想让我爸为难。” 陆渐红微微摇了一下头道:“你觉得姨父会放任不管吗?与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可是犯罪的行为。” 龙飞握紧了拳头,牙咬得格吱吱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好了,少发点狠吧,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再说。”陆渐红的脑子里乱轰轰的,将龙飞推出了门外。 关上了门,陆渐红冲了把澡,裹着条浴巾坐到床边,在洗澡的时候,他一直在揣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陆渐红不认为这是针对龙翔天发起的攻势,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到现在才把视频邮过来,更不可能邮到龙翔天的邮箱里,况且这么一段视频,对龙翔天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打击作用。所以,陆渐红认为,这是第二个可能。这也算得上是与龙翔天博弈的一种方式,但是却是陆渐红所不耻的行为,祸不及子女,官场中最卑鄙的手段莫过于此了。对方给龙翔天发来这个视频,最大的目的可能便是在于达到他的目的,目的是什么,还需要从龙翔天那里获得得资讯。 点上了一根烟,陆渐红打通了龙翔天的电话。 龙翔天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陆渐红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也曾想过,这件事在龙翔天没有主动打来电话的情况下,自己这么过问会不会不大妥当,可是想来想去,龙翔天是自己的姨父,冒失也罢,多管闲事也罢,该表示关心还是要关心的。 “姨父,刚刚跟龙飞一起吃了饭。”这是陆渐红的开场白,言下之意,龙飞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 龙翔天沉默了一下,道:“你都知道了?” “是的,龙飞把情况都跟我说了。” “你怎么看?”龙翔天淡淡地问了一句。 通过龙翔天的语气,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些底,看来龙翔天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并不奇怪,作为两个省市的一把手,面对这种情况会束手无策,陆渐红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姨父,我想,对方的目的应该是想在你这里获得什么好处,或者是逼你妥协一些事情,而不是想借此对你实施打击。”陆渐红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龙翔天微微点了一下头,陆渐红的判断相对还是准确的,对陆渐红不由大是欣赏。虽然不是看着陆渐红一步步成长的,但是陆渐红的进步是勿庸置疑的,从省政府副秘书长成长到为省长,如果不是上层博弈的需要,陆渐红恐怕不久便有可能是与自己同样的存在了,所以这样的政治伎俩是一眼便能看得穿的。 “我认为,该妥协还是要妥协的,免得逼得太紧,做出不利于龙飞的事情来。”陆渐红道,“在这个时候,保住龙飞才是最关键的。” 龙翔天皱眉道:“就这么妥协了,岂非让人找到了我的弱点?” 陆渐红道:“姨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妥协的也就是一两个人事的问题,与龙飞和家庭相比,这些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而且这样还可以拖延一下,争取到一些时间,方便查出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 “渐红,你说得不错,可是查这件事,我的人出面不是太方便,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龙翔天缓缓地请求道。 陆渐红立刻有种上当的感觉,龙翔天这个姨父是设了套子让自己往里钻啊,不过龙翔天说得也有道理,在这个时候,由他来出手只会把事情向糟糕的方向去推动,由陆渐红这个看似无关的人暗里调查,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姨父,你怀疑是谁?”陆渐红沉声问道。 “这样吧,明天你到我家来一趟,咱们当面谈。”龙翔天很谨慎,电话里说这些不是太方便。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没有再去多想,以龙翔天的智慧,不难猜出背后主谋,只是当下并不是逞强斗狠的时候,需要一个缓冲,等龙飞的危机过去了,也就是那段视频拿到手,才能够实施有效的反击。 一觉睡醒,头还是很疼,宿醉的感觉是非常不爽的,这也是陆渐红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看来一岁年龄一岁人,还真比不了当年了。 胡乱地吃了早餐,坐在床头翻了一会儿《绝对红人》,看着陆渐红便笑了起来,想不到里边的主角跟自己的名字一样。 翻了十几页,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龙翔天,确认他在家,陆渐红这才从酒店里出来,打了辆出租车过了去。 龙翔天坐在家里,垂着眼睑在摆弄电脑,见陆渐红进来,扬了扬手道:“过来坐。” 正文 又见筱霜 “姨父,就您一个人在家?”陆渐红扫了一圈,家里的保姆都没有在。 龙翔天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中午有饭给你吃。” 陆渐红嘿嘿一笑,抓起茶几上的软中华抽出了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道:“姨父,您交给我的可是苦差事啊。” 龙翔天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对手的手段很卑鄙,却让人防不胜防啊。” 陆渐红向前倾了一下身体,道:“姨父,其实这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对方既然这么做,显然是因为你的实力太强,所以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只要度过眼前的危机,你有的是手段收拾人。” “所以说,你做的事情非常重要。”龙翔天推过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道,“这是对方发邮件过来的邮箱。” 陆渐红看了一眼,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居然是一个qq信箱,这也太傻了吧,摆明是给人家留下追踪的线索嘛。 陆渐红拿笔记了下来,道:“姨父,你心里有没有目标?” 龙翔天点了点头,却道:“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怕会影响到你的判断,你就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调查吧。”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笑着道:“姨父,您这是在给我出难题。” 龙翔天笑道:“谁叫你是龙飞的哥哥呢。” 被龙翔天吃死了,陆渐红也是无语之极,不过反正没有个期限,有了这个qq邮箱,龙翔天的猜测倒显得不太重要了,他的任务只是查出跟这件事有关的人,至于怎么处理那是龙翔天自己的事。这并不是陆渐红耍小聪明,事实就是这样。如果这件事不是牵扯到龙飞,根本就是与他毫无关系,他才懒得去过问。 看龙翔天的举止,对这件事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再多问下去,随便聊了一阵子,便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顿时心头一震,似乎是龙筱霜啊。 这个念头刚升起,门便被咯搭一声推开了,陆渐红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梁诗蕊和龙筱霜母女俩,后面还传来嘭嘭上楼的脚步声,是龙飞提着行李箱子上来了。 陆渐红站了起来,强作镇定道:“姨娘,筱霜。” 龙筱霜倒是显得自然得很,笑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陆渐红笑道:“我是来找姨父的,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去机场接机。” 龙飞的神色却是颇有些不大自然,也不知道是知道了姐姐跟陆渐红的关系,还是因为受视频事件的影响,放下了箱子道:“姐,箱子放你房间?” “我自己来吧。”龙筱霜能够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陆渐红,心情自然大好,嫣然一笑,打开了箱子,道,“爸,这是我给您买的理疗仪,对颈椎很有好处。” 龙翔天从陆渐红和龙筱霜的脸上没看出异样来,倒是自然得很,心头便是一松,笑道:“诗蕊,筱霜长大了,这么孝顺。” “爸,瞧您说的,好像我以前就不孝顺似的。”龙筱霜笑着又拿出来几个袋子,道,“妈,这是买给您的衣服,您试试。” 梁诗蕊笑道:“就知道乱花钱,这些衣服都是年轻人穿的,我哪能穿得了。” 龙筱霜道:“妈,您可别妄自菲薄,您忘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上街,别人都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梁诗蕊笑得不行,道:“我先去做饭了。” 龙飞道:“姐,你太偏心了,怎么没有我的份?” 龙筱霜笑道:“有,都有,玲玲还有呢,不过就是些小玩意儿。” 龙筱霜给龙飞买的是个音乐盒,简直让龙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姐,你不会还拿我当孩子吧?” 龙筱霜正色道:“小飞,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好几年了,也不生个孩子,爸妈眼睛都快望穿了。” 龙飞心虚地看了龙翔天一眼,结结巴巴地道:“那个……我去给妈帮忙去。” 龙翔天冲着龙飞的背影骂了一句:“整天不知道都在想什么,真是混账。” 陆渐红知道龙翔天所骂何为,暗自笑了一声,道:“筱霜,看你的样子,是打算留下来了。” 龙筱霜点了点头,道:“在外面终究是浮萍,没有家里的好,我想过了,打算回来做点小生意。” 陆渐红笑道:“姨父,筱霜打算做生意了,看来京城又有一颗商界新星冉冉升起了。” 龙翔天也跟着笑道:“打算做些什么?” “现在互联网日趋发达,我想从这一行入手。” 陆渐红伸出大拇指道:“it行业是一块大蛋糕,筱霜很有眼光。” 龙筱霜笑道:“什么it啊,我可不懂,我只是想开个网吧。” 网吧?陆渐红险些没晕过去,这与ti可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啊。 龙翔天却笑着道:“不管你干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龙筱霜笑着道:“其实也只是不让自己闲下来,找点事情做做,人不会太懒。” 说完这些,龙筱霜便提着箱子进了房间,陆渐红扫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声道:“希望不会给您惹麻烦。” 龙翔天呵呵一笑道:“不管怎么样,儿女在身边的感觉很棒。” 这句话倒是触动了陆渐红的心思,他有四个孩子,可是一个都不在身边,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父亲真是不够称职,想起春节的时候儿子说到喜欢一个女孩子的事情,有机会了还真得跟他沟通沟通。 午饭喝了一些酒,梁诗蕊的手艺是没得说的,龙飞心中有鬼,虽然强作笑颜,不过话却是不多。幸好他平时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梁诗蕊母女才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吃完了饭,陆渐红便没有多待,起身告辞,龙飞借着送他的理由跟着出了来,下楼的时候,低声问道:“我爸怎么说?”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暂时不会有事。”陆渐红安了一下龙飞的心,道,“这件事情我们都会替你保密,对方旨不在你,你也不要太担心,不过筱霜说得倒是真的,你也不小了,赶紧生个孩子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正文 筱霜请客 龙飞揉着苦瓜脸道:“现在我哪有心情去生孩子啊,烦都烦不过来。” “下午有没有事?”陆渐红冷不丁地问道。 “没事,怎么了?” “陪我去买车,总是打出租太不方便了。” “拷,我送给你的车呢?” “送人了。” “你……也太败家了吧?”龙飞欲哭无泪,“几十万的车说送人就送人了,老实交待,又给哪个美女做顺水人情了?” “你的脑袋里,成天就知道美女。龙飞,我怎么发现你变了?是不是要玲玲来收拾你?”陆渐红揶郁了一句。 龙飞闭嘴,不再废话,灰溜溜地上了车,陆渐红的这句话无疑击中了他的软肋。 在汽车城转悠了一圈,为了保持低调,陆渐红让龙飞大跌眼镜地选了一款比亚迪,龙飞摇着头用一种看着乡巴佬的目光审视着陆渐红:“你也太寒碜了吧?” “车只不过是个代步的工具而已,京城这么堵,你就是开奔驰宝马,也提不了速,“忄生”价比太差啊。” “车跟衣服一样,是身份的象征。你怎么不去买小qq来开?”龙飞反问道。 陆渐红淡淡一笑,傲然道:“我不开车,就没有身份了?” 龙飞怔了一下,喃喃道:“我忘了,你是领导。” 汽车城都是一条龙服务,当场给上了牌照,办了手续,陆渐红便把车开走了。 回到党校宿舍,陆渐红打开电脑,开始查找那个qq号码来,看了一下资料,上面显示的“忄生”别是女,网名叫回眸一笑。 陆渐红试着加了一下,没想到没过五分钟,对方居然拒绝了。 陆渐红想了片刻,心道,这女人不会有断袖之癖吧?便重新申请了一个号,把自己伪装成女人,这次再加,很快就通过了对方的验证,两人便热火地聊了起来,不过对方的警惕“忄生”很高,陆渐红倒也不急,跟她天马行空地侃大山,直到手机响起,这才罢了手。 电话是龙筱霜打过来的。 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丝柔情,龙筱霜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矛盾的存在。感情是最奇妙的东西,一旦突破了那层关系以后,事情的走向是不受理智所控制的,尤其是感情,如果能够理智地对待,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怨男痴女了。 “筱霜。”陆渐红叫出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龙筱霜笑道:“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错愕地一怔,笑道:“你请客我就去。” “呵呵,你真是抠死了,不知道我要开网吧吗,要花不少钱呢,你就忍心让我出血?”龙筱霜笑着说道。 陆渐红笑道:“说真的,如果有资金上的缺口,你尽管跟我说。” “见面再说啰。”龙筱霜笑着报了地址,便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失了一会神,这才想起电脑上还挂着qq,过去的时候,那个回眸一笑已经下了线。 陆渐红想了一想,短时间内想锁定这个人,还真有点困难,当然,如果采用技术手段倒不是不行,只是身边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况且这件事他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地去做,便关上了电脑。 看了一下时间,离赴龙筱霜的约会还有一段时间,便去洗了个澡,要会见美女嘛,总得保持点形象。 哼着“洗刷刷”把全身洗了个干净,换了套新西装,抓起手机一看,上面居然有一个未接电话,竟然是马骏打过来的,这倒让陆渐红意外得紧。 回了个电话过去,便听到马骏长声笑道:“忙什么呢?连电话都不接?” 陆渐红笑道:“领导有什么指示?” 马骏哈哈笑道:“你是中央的领导,我可不敢乱称呼,想拍拍你的马屁,不知道给不给机会啊。” 陆渐红失声笑道:“你个马书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说吧,什么事,力所能及之处,自当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马骏笑了一阵,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向你汇报一下房地产调整税收的事情。还记得吧?这个方案已经获得了批准,这里面有你的功能,必须汇报。” 陆渐红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上嘉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个历史了。” 马骏却道:“差矣差矣,此言差之极矣。上嘉可是你的娘家,难道说你把上嘉的一干人等全都忘了不成?” 陆渐红道:“忘倒是没有,不过有你这位老班长带队,我非常放心。” “上嘉不比以往了。”马骏笑了笑,转开话题道,“说说第二件事吧。前两天开常委会的时候,班子的同志可是很想你啊,都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降一降姿态,到下面来指导工作呢。” 陆渐红失笑道:“我哪有那么高的姿态,指导工作,可是不敢当啊,不过呢,确实有这个打算,到各地去走走,看看地方党校工作的开展情况。” “那好,给个准信儿,我亲自去迎接你。” “到时候会通知的,一定过去。”陆渐红笑着道,“我倒也挺想倩雯这丫头的。” “这丫头要是知道你去,肯定开心死了。” 陆渐红笑道:“还有你啊,有空的时候也上来走走嘛,我在京城无亲无故的,你得给我来指点指点。” “没问题,好,就这么说定了,别让倩雯等太久啊。”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笑容便敛住了,看得出来,马骏在上嘉的权威似乎受到了一些挑衅,陆渐红没怎么太关注到上嘉的新省长的来路,还真是让陆渐红有些意外,居然也有马骏拿捏不住的地方。 不过正如他所说,上嘉的一切跟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所难维系的也就是那一帮共同战斗过的战友,既然马骏打了电话来,上嘉就作为第一站吧。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陆渐红出了宿舍,遇上党校的一些同事,打了招呼,陆渐红去车库取了车子,直接往约好了的圣豪大酒店而去。 陆渐红是个路盲,幸好车子上有导航,所以过去并没有太费力气,到了酒店外,自然有泊客者来取了车子,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龙筱霜,告诉自己到楼下了,龙筱霜便雀跃着说她马上下来接他。 正文 开网吧 龙筱霜换了套衣服,很简约的艳黄外套,下身配一条牛仔裤,就这么寻常的打扮,却将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陆渐红咽了口口水,道:“筱霜,你好像又长高了。” 龙筱霜失笑道:“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上去吧,还有老朋友在等着你呢。” “老朋友?”陆渐红很好奇地边走边问,“哪个老朋友?” 到了包间,陆渐红便得到了答案,原来是卫佳琪夫妇。 卫佳琪的穿着非常前卫,天还没那么热,胸前就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肉来,见到陆渐红,便夸张地张开双臂来抱,把陆渐红吓了一跳,赶紧避开,惹得卫佳琪一阵长笑。 向青松倒是显得很矜持,毕竟级别摆在这里,陆渐红虽然算不上他的直接领导,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陆渐红的人脉关系他是略知一二的,便很客气地伸过手来道:“陆校长,你好。” 陆渐红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向局长,刚刚是你老婆想吃我豆腐,跟我没关系。” 向青松怔了一下,不由笑出声来,道:“佳琪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领导别往心里去。” “好了,来的都是朋友,都不是外人,就别左一个领导右一个领导了,叫得人全身不自在。”龙筱霜笑着落了座。 卫佳琪笑道:“筱霜,快说说你的计划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不存在什么计划,就是开个网吧而已,别那么兴师动众的。”龙筱霜微笑着道,“不过这个网吧肯定会很高端,很上档次。其实严格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网吧,更是一个人与人交流的地方。” “那还叫什么网吧,你还不如直接开个话吧。”卫佳琪泄了气,对什么网吧,她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陆渐红和向青松都没有去插言,在陆渐红看来,这只是龙筱霜的一个寄托,至于是否能盈利,可能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那个局限“忄生”太强了。”龙筱霜否定了卫佳琪的建议,道,“渐红,你也出出主意嘛。” 陆渐红笑着道:“这方面我还真没什么建议,你也知道,我对电脑基本处于白痴状态。” 卫佳琪突然道:“对了,前一阵子我在京城的一个网吧上网,听说现在网虫的待遇高得不得了,都是林肯专车接送,筱霜,我看你不如也试试这一招,吸引人的眼球。” 龙筱霜摇头道:“那是别人搞的噱头,我才不会这么去做,而且我开的网吧是针对成年人的,不向学生开放。” “你傻啊,学生的钱最好赚了,成年人的钱没那么好赚的,现在谁的家里和办公室没有电脑啊。” “那得看筱霜的目的是什么了,如果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话,还是要考虑一下营销手段的,如果仅仅是用来交友的话,那自然不必这么做。” 陆渐红也道:“筱霜,网吧也不是太好开,管理起来虽然不是难事,但是我真的没法把你跟一个网吧老板联系到一起来。” 龙筱霜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其实呢,我开网吧只是为了求个心安,至少有个我自己的产业。” “筱霜,以你的能力和家世,做什么不行啊,非得要开网吧?能赚几个钱?现在网吧这行竞争得很激烈,成本高,利润低,京城的房租也高得吓人。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心思吧,不要到时候在我面前哭鼻子。”卫佳琪的分析很有道理。 龙筱霜道:“好了,请你们来是帮我出谋划策的,不是给我泼冷水的。” 陆渐红笑着道:“其实佳琪说得也有道理,去网吧的人无非是聊天和玩游戏,对网速和机器的要求很高,成本确实不低,你如果真的想开,我们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你要做好亏损的准备。” “我有自己的打算的。”见大家都不怎么看好,龙筱霜也就懒得再继续说下去,道,“吃饭吃饭,快饿死了。”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口中,龙筱霜赞了一声,道:“还是家里的菜好吃啊。” 有两位美女在场,这酒自然不会喝得太多,陆渐红和向青松干掉了一瓶白酒,这顿饭基本也算是差不多了。卫佳琪提议去唱歌,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陆渐红只是想好好陪陪龙筱霜,不管这出于什么心理,但是只要龙筱霜高兴,他自然乐意去做。 找了一个ktv,开了个包间,四人进了去,卫佳琪简直就是个麦霸,抱着话筒唱个不停,向青松有些尴尬地道:“陆校长,佳琪就这个“忄生”格。” 陆渐红笑道:“青松,你找了个好老婆,佳琪很率真,没有什么鬼点子,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陆渐红跟向青松的关系很一般,只是碍于他曾经是龙翔天的秘书,又是卫佳琪的丈夫,陆渐红才跟他闲聊了一阵,当然话题不会有多深,只是简单提了提工作上的事,从向青松字里行间的意思来看,在康平市过得似乎并不是太如意,不过这不是陆渐红能操得了的,便避开话题不去讨论。 这时龙筱霜拿着话筒走了过来,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太煞风景了,又不唱歌,又不做听众,唱得实在没劲。” 卫佳琪也打着哈欠走了过来,道:“是啊,有你们男人在场最没意思了。青松,我困了,咱们回去吧。” 向青松自然唯老婆马首是瞻,便起身道:“陆校长,筱霜,那我们就先走了。” 卫佳琪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眼睛里亮晶晶的,哪里有半分睡意,促狭地向龙筱霜眨了眨眼睛。 门关上,却是没有人唱歌了,放着轻轻柔柔的歌,是杨玉莹唱的《让我轻轻的告诉你》,甜得很。龙筱霜端祥着陆渐红的脸,轻轻地道:“渐红,你瘦了。” 陆渐红摸了摸脸,道:“有吗?没有吧。” 龙筱霜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道:“本来打算在国外就不回来了,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你,所以我实在待不住了。” 正文 又一次失眠 陆渐红心头情感涌动,不由揽过了龙筱霜的肩膀,道:“筱霜,我怕我会辜负你的感情。 ” 龙筱霜笑着道:“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其实看着心爱的人幸福,那也是一种快乐。” 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心说一些甜蜜的话语,却是自己也觉得虚情假意,因为他根本给不了龙筱霜什么,只得紧紧握着龙筱霜的手不说话。 龙筱霜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柔声道:“渐红,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陆渐红转过头去,那是一个lv的钱包。 龙筱霜道:“看到这个,就代表着我在你的身边。” 陆渐红接了过来,道:“筱霜,你受苦了。” 龙筱霜呵呵笑道:“也没有什么受苦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相比之下,我觉得现在很幸福。”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姨父会担心你。”陆渐红看着龙筱霜娇艳欲滴的脸庞,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再干下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龙筱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道:“嗯,走吧。” 这一晚,陆渐红失眠了。 周一,陆渐红接到了魏部长打来的电话,说是新加坡总理即将抵华访问,届时要到党校来参观,召开座谈会,要求校方做好相关的接待准备工作。这个消息让陆渐红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去上嘉的念头。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立即召开会议,对此进行部署。该总理不是第一次访华了,而到党校来也不是首次,副校长王玉珊曾经负责接待过,所以问题并不大。这让陆渐红放下了心来,当即成立了接待工作领导小组,他任组长,王玉珊和徐敬周任副组长,几位校委委员任成员,要求涉及到的人员无条件服从调配。散了会之后,陆渐红把王玉珊留了下来,道:“王校,这一次就指望你了,做得好,我给你到魏部长那儿去请功。” 王玉珊现在的心态非常好,陆渐红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峥嵘乍现以外,基本上没有过多地去干涉校内的正常工作,至于削弱谁重用谁那更是无稽之谈,这让王玉珊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实他闹情绪也只是因为心态的问题,陆渐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老好人作风让大家心里还是很舒服的,所以王玉珊也想开了,这个结果总比被晾在一边强多了,更重要的是,跟自己一向不对路的老狐狸徐敬周也是很安份,这当然是因为陆渐红看穿了徐敬周想拿陆渐红当枪使的伎俩。 “陆校就放安心吧,一定完成任务。”王玉珊表态道。 陆渐红点头道:“王校长,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此事非同小可,既关系到国家形象,也关乎最高学府的荣誉,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要求王校慎中求慎,从细节出发,全面考虑,并且组织好学员、讲师参加座谈会,毕竟这也是一个难得且极佳的学习提升机会。” “陆校请放心,如果出了岔子,我一己承担。” 陆渐红笑道:“要是真出了问题,这第一板子还打不到你的身上,不过我可不想看到那一幕。” 又交待了一番,王玉珊这才离开,忙着去准备课题了。陆渐红伸了个懒腰,打开了电脑,登陆上qq,却没见到回眸一笑上线,倒是有她的一个留言,说最近有课要上,没时间聊天了。 陆渐红通过这个留言,猜测她可能是名教师,不过教什么在哪教却是没法子去判断了。 正要退出来,有个消息验证,调出来一看,是个年轻的美眉,叫红尘不曾看破,目前在京城。 陆渐红顺手通过了验证,那小美眉的信息就过来了:“大婶你好。” 大婶?陆渐红有点好笑,打着字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婶? 看你的q龄啊,才一年,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陆渐红促狭道:为什么不是大叔呢? 你是大叔?对方的打字速度很快,你好变态哦,用个女“忄生”的身份。 陆渐红语塞,半天才回了一句:我随便弄着玩的。 对方似乎是个大叔控,兴奋得不行,拖着陆渐红狂聊不放,问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什么“忄生”生活和不和谐啊、每次都多久啊什么的,让陆渐红不得不感慨现在的这些女孩子真是不得了,什么话都敢问。 正感慨中,只见那女孩打敲了一行字过来:经过对你的观察,“忄生”能力应该尚可,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见一面? 陆渐红想了想,痛心疾首地写下这么一段话: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不知道自重,才聊了这么几句,就要跟人家开房,对此我只能说…… 这时陆渐红的另一个qq响了起来,原来是孟佳发过来的。 孟佳说这几天要到京城来,问他愿不愿意过来。 陆渐红立即回了个我愿意发了过去,还配了一个色胚流口水的表情。 这一发过去陆渐红就傻了,他这个消息居然是发个红尘不曾看破了。 女孩顿时发了个笑脸过来:你好坏啊!什么时候见? 陆渐红可没真的打算跟她见面,能聊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无聊,所以只回了句,本大叔是老头,不玩这一套,便跟孟佳聊了起来。 这一聊便是半天,快下班的时候,费江东进了来,道:“陆校长,快下班了,中午去食堂吗?” 陆渐红想到这一阵子还真没怎么去食堂吃饭,便道:“去。” 陆渐红去食堂多少让人有些意外,他一进食堂,本来有点吵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陆渐红笑着向忙着打菜的费江东道:“我似乎不怎么受欢迎啊。” “不是不受欢迎,而是巅覆了领导不来食堂的规矩。”费江东的声音略有些大,“其实您是最平易近人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少拍马屁,赶紧吃饭。” 费江东笑了笑,目光却有些飘忽,不时向陆渐红身后瞄,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子是动了春心了。 正文 挡箭牌 费江东看的是个女孩子,面目姣好,看长相是个很温柔的女孩,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低声道:“喜欢人家就去追求嘛。” 费江东的脸红了一下,道:“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男朋友,喜不喜欢我。” 陆渐红给他上起课来:“你不去问怎么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 费江东的脸更红了,陆渐红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很多,笑着道:“去吧,展现你男人的一面,据我所知,女孩子都喜欢纯爷们,扭扭抳抳的,别说她,连我也不喜欢。” 费江东的手有些抖,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紧张,陆渐红打着气道:“去啊去啊,胆子要大,脸皮要厚!” 眼看着那女孩就要走了,费江东咬了咬牙呼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那女孩的身前,结结巴巴地道:“卓……卓月你好。我叫费江东,是陆校长的秘……秘书,很想……” 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到了卓月的身边,笑道:“卓月,你真的在这儿啊!” 陆渐红倒是愣了一下,来的人居然是京城市委组织部长黄有为的儿子黄家祥。 费江东尴尬之极,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刹那间化为乌有,正待灰溜溜的离开,却听卓月道:“你这个人真是没趣得很,费……费,陪我去逛街吧。” 卓月说的第一句话简直令费江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后面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让他怔在了当场,当他看到卓月向他伸出纤纤玉手的时候,费江东这才反应过来,他魂牵梦萦的女神是在邀请他,忙不迭地牵起卓月的手,道:“好,好。” 黄家祥的脸有刹那间的扭曲,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陆渐红扒了最后一口饭,不由摇了摇头,很明显,黄家祥也在追求卓月,很明显,卓月是在拿费江东当挡箭牌。中午吃个午饭,让他见识了一幕实实在在的三角恋爱,真不知道这对于费江东来说,是喜还是悲。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坐到电脑面前,很是泄气地发现,回眸一笑和红尘尚未看透都不在线,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在党校的这一阵子,陆渐红也想沉下心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学习,但是要想真正地静下心来又谈何容易,这一阵子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潜心做学问那是需要境界的。陆渐红是个俗人,不是学者,所以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道门坎。 浏览了一阵新闻,自然都是喜好消息,索然无趣,对于这一类的新闻,陆渐红基本上是不看的,他大多都是关注一些民生问题,可惜网络虽说公开化,但是还是被过滤过了,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些算不得的事情。 过不多时,听到外面有响动声,陆渐红伸出头去,便见到费江东沮丧地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陆渐红就知道自己判断对了,卓月完全是拿他当幌子忽悠黄家祥,搞得不好还是人家两人闹了别扭,费江东完全是个调和油。 还没到上班时间,陆渐红笑着敲了敲门,费江东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处处弥漫着颓废的气息。 陆渐红笑道:“进来吧,跟你聊聊。” 费江东进了来,整个人都要瘫了似的,道:“陆校长,我是没戏了。” 陆渐红八卦得很,道:“什么情况?说给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 费江东苦笑了一声,道:“卓月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卓月是什么人?”陆渐红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费江东错愕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校,她可是咱们的校花啊,你都不认识她?” 原来卓月是培训部办公室的一名职员,陆渐红很少到各个办公室去转悠,不认识也是正常。想到黄家祥这小子也在追求她,估计费江东确实是没多大戏了,不过该鼓励还是要鼓励的,陆渐红道:“追求女孩子,靠的是胆大心细脸皮厚,屡败更要屡战,只有这样,得到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征服才是最好的自我证明方式。只要卓月一天没结婚,你就还有机会,无论是做人还是泡妞,都要有锲而不舍的精神,轻言放弃不是男儿本色。” 听着陆渐红说的这番大道理,费江东惊讶多于受教,他真的想不到能从一个堂堂的正部级领导干部里说出“泡妞”这样的词来,其实这还是陆渐红有意识地含蓄了一下,刚刚是险些用“把妹”来代表“泡妞”的。 陆渐红接着道:“卓月不是没有说天下男人死光了都不会选择你吗?这意味着你还有机会,虽然那小子看起来比你油头粉面一些,但是你有优势啊,你们在同一个地方上班,这就是近水楼台,是那小子比不了的。从今天开始,我就安排你一个任务,负责培训部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回头我跟郑主任说一声,让你兼培训部办公室主任的职位。” 费江东热泪盈眶:“陆校长,您的大恩大德,我真的无以为报。” 陆渐红板起了脸道:“这是一项政治“忄生”任务,这边的秘书工作暂时由葛主任兼着,不把卓月搞定,你就一直待在培训部。” “我豁出去了!”费江东握了握拳头,大义凛然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陆校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陆渐红失笑道:“这事关你自己的幸福,跟我的期望无关。” 费江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略有些质疑地道:“陆校长,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 “你不喜欢这样的以权谋私吗?”陆渐红正准备打电话给郑树平,手放在电话机上反问了一句。 “喜欢,喜欢。”费江东生怕陆渐红改变了主意,这可是关系到他的终身幸福。 陆渐红笑了起来,打了个电话给郑树平,把费江东的工作安排说了,郑树平虽然满腹狐疑,不过领导发话,他自然要遵从,二话不说,让费江东下午就过来报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一家欢喜一家愁 刚刚费江东还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现在又精神起来了,咬着牙卯足了劲,去攻克那个难关,正如陆渐红所说,该努力的就需要努力一把,如果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也没有遗憾,毕竟自己努力过。 当费江东出现在培训部办公室,郑树平宣布费江东兼任培训部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卓月简直惊呆了,中午还是校长秘书,下午就成了自己的直接领导了。看着卓月惊艳的神情,费江东美得不行。 郑树平关照道:“大家不要认为费主任年轻就心存轻视,他可是陆校长钦点的,希望大家支持工作,把培训班的工作干好。” 费江东赶紧谦虚地道:“郑主任言重了,我工作经验不足,是报着学习的态度过来的,希望大家多指点。” 感觉着费江东火辣辣的目光,卓月有点明白了,敢情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有点不耐烦,不过有人喜欢,感觉还不错,虚荣心嘛毕竟还是有的。 费江东被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不过费江东婉拒了郑树平的好意,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到办公室来的主要目的,并非正式任职,所以他也不敢太张狂,另外能够与卓月在同一间办公室也是他的心愿,所以他竭力要求与大家同在一个办公室。 这个举动倒是让大家很有好感,卓月也不由多看了费江东两眼,这让费江东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不过费江东虽然精虫上脑,倒也没忘记工作也是另一个重要方面,虽然是奉旨泡妞,但是如果工作上出了岔子,也是说不过去,毕竟有个办公室主任的衔头。 一家欢喜一家忧。就在费江东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卞家已经乱了阵脚。 这些日子,宏基药业的股票大跌,而大跌的原因是因为不仅宏基出了问题,连带着宏基的生产链也都出了问题,最重要的是,宏基药业所生产出来的制药被京城工商局查处,其胶囊涉嫌毒胶囊,这一连串的事件让卞家焦头烂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卞小强在宏基药业的总部拍着桌子大发光火。 董事长左志伟抽着雪茄道:“卞总,这个时候上火是没有用的,还是要查一查事情的由头在哪里。” 卞小强阴沉着脸,望着自己的大女儿卞赋蓉道:“赋蓉,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企业基本都是你打理的,你说说看。” 卞赋蓉垂着头道:“爸,最近发生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公安局、工商局、卫生局、药监局联合查处,一点征兆都没有,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由此也直接导致了宏基的股票大幅下跌。” 卞小强沉着脸道:“这几个部门的关系一直不是都挺不错的吗?” “我也不清楚。”卞赋蓉一脸的茫然。 左志伟道:“现在形势危急,我看还是从外围找一找原因。赋蓉,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卞赋蓉思忖片刻,摇头道:“没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情,或者其他人有没有得罪人的地方。”龙志伟跟着道。 卞赋蓉脑中灵光一闪,道:“老三好像有……不对,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啊。” 卞小强急躁道:“说。” 卞赋蓉的眼前闪过陆渐红那张戏谑的脸庞来,将卞老三如何跟他起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 左志伟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半晌才道:“陆渐红是什么人?我看有必要查一查他的底。” 卞赋蓉道:“他是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是从上嘉省省长的位置上调过来的,到京城上任才几个月。” 卞小强看了左志伟一眼,道:“志伟,你怀疑是陆渐红搞的鬼?” 左志伟拿不定主意,道:“联合查处的几个单位一把手跟我们的私交都不错,没理由突然间搞这么大的动作,从这一点看,陆渐红这个正部级的干部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仅仅依赖于此的话,还不足以造成宏基股市的动荡,这涉及到很多因素。” 正说着,门忽然被推开了,卞老三喝得醉醺醺的进了来,卞小强皱了一下眉头道:“赋歌,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卞老三摇摇晃晃地坐到沙发上,道,“我刚刚就是在找市工商局的一个副局长一起吃饭,你们猜猜,我都打听到了什么。” “有屁快放。”对于这个儿子,卞小强气得牙痒痒,整天不学无术,拈花惹草,有的时候他真想不去管他了。 “我们这次是完蛋了。”卞老三泄气道,“宏基股票大跌,跟香港的安氏集团有关系。” “安氏集团?”除了卞老三以外,其余的几个人都叫了起来。 “安氏集团跟我们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阻击我们?”卞小强有点吃惊,拿宏基药业与安氏集团相比,那一个是巨人,一个就是矮子了,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如果真是安氏集团出手,那么宏基药业面临的将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卞老三点了一根烟道:“安氏集团的老总叫安然,是陆渐红的老婆。” 这句话说出来,形势基本就明朗了,卞小强气得跳了起来,怒骂道:“卞赋歌,宏基药业迟早要被你害死。” “卞哥,现在责骂他也是于事无补,还是看看该怎么挽救吧。”左志伟沉声道,“卞哥,就麻烦你与京城的局局部部的头头们再多打打交道,把影响减到最低,这是关键。我寻思着,虽然股市的阻击手段层出不穷,但是毒胶囊的事情是一个决定“忄生”因素,如果宏基能够避开这个因素,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半。” 卞小强点头道:“看来还要喂喂这帮吸血鬼。” 左志伟又道:“赋蓉,你是女人,女人与女人沟通要方便一些,明天你就起程去一趟香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要见到安氏集团的安董事长,求她高抬贵手,这也是消弥灾祸的关键,这一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房东其人 “二叔,那我呢?”卞赋歌虽然不成器,但也意识到卞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就此撂手,那他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就告一段落了。 “你要做的就是老实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免得再惹事端。” “二叔,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卞老三不满地道。 “今日形势非比寻常,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一点小事都有可能成为打击我们的有力武器,所以你最好老实一些。”左志伟不容置疑地道。 卞赋歌泄气地耷拉下了头,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他还有人可怕的话,那就是这个二叔了。左志伟虽然是名义上的宏基药业董事长,但真正做主的还是卞小强。左志伟是黑道出身,落没的时候被卞小强救了下来,而后在宏基药业的发展过程中,卞小强展现出强大的经商才能,而左志伟也利用他的黑道经历帮了他不少忙,两人相辅相成,迅速积累起资本,成为了医药界的巨头。相比之下,左志伟的思维要缜密得多。所以对于这样的安排,除了卞赋歌略有不爽以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对于这些,陆渐红是被蒙在鼓里的。宏基药业对于一般的企业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在陆渐红看来,确实只是小爬虫,这一阵子,卞家也没有什么动作,至少表面上没有。他们还不敢胆量对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干部下手,但是他们的沉寂并不代表安然就此善罢干休。 陆渐红目前的处境需要他韬光养晦,但是安然从商界的角度入手,她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怒砸修理厂只不过是一个前奏。 周五下午下班,孟佳打来电话,说下个周末会来京城。兴奋之余,陆渐红也有些彷徨起来,跟她见面的地点,最佳之地莫过于明朗会所了,不过在天子脚下,陆渐红还是有几分顾虑,张荣强跟他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陆渐红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在外面租一套房子,这样比较安全些。 可是在京城租房哪有那么容易,一般的出租屋陆渐红是没有兴趣去住的,陆渐红虽然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思来想去,还是找来费江东,上次听说他便住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也是租来的房子,说不定他能帮上这个忙。 打了电话过去,却是关了机,陆渐红一阵怅然,只得打开电脑,去寻找出租房子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给陆渐红找到了一个比较理想的地方,当即打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不过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陆渐红也没有想太多,直接道明了想租房的用意,对方便约他到实地去看一看。 陆渐红是个急“忄生”子,想到的事就要去做,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当即约好就在晚上过去看一看。 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让天气变得略有些阴冷起来,陆渐红驱车前往,绕了好一段路才找到那个地方,正如出租信息上所说的那样,偏僻得很,不过陆渐红第一眼见到便很满意,因为这是一幢两层的别墅,四周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郁郁葱葱,是一个不错的入住之地。 将车停在门口,陆渐红看到里面亮着灯,院子里还停着一辆车,打了刚刚打过去的电话,对方很快便出了来。 待那女人走到别墅的大门前时,两人不由都是呆了一下,实在想不到他们根本就是认识的,原来这女人竟然是卞赋蓉,怪不得陆渐红听声音有些耳熟。 “陆校长,你来租房子?”卞赋蓉想到那一晚自己卖弄风骚,最后的结果却是被人羞辱了一顿,脸上不禁有些发烧,而宏基医业最近的事情也让她对陆渐红心存畏惧之感,真的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男人翻起脸来,手段是如此的狠毒,虽然没有对哪个人不利,但是却是制人于死地而不动声色。 陆渐红并不知道宏基药业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个见面非常突兀,但是他是来租房子的,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道:“怎么?不欢迎吗?” 卞赋蓉刚从香港回来没两天,香港之行无功而返,安然根本就没有跟她见面,也不屑于见面,所以卞赋蓉在香港待了整整三天,连安然的面都没见着,只得无奈地回了来。而就在这两天里,宏基的股票再次暴跌,直指谷底,而卞小强与那几个头头的接触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于事却是没有太大的帮助,毒胶囊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想压也没法子压住。不过事情还没有到很糟糕的境地,因为执法部门只是对宏基药业以及其分厂进行了停业整顿处理,并没有抓人,也算是给卞小强四下活动提供了时间。 “哦,请进,请进。”卞赋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把陆渐红关在门外,赶紧打开了门。 今天卞赋蓉的打扮清新得很,不施粉黛,让陆渐红眼前一亮,比起那晚的风骚要顺眼得多了。卞赋蓉在前面领着路,陆渐红跟在后面,看着她玲珑的身段,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如果那天卞赋蓉以这身着装来诱惑陆渐红的话,成功率说不定还会高一些。 卞赋蓉走上了门前的阶梯,短裙裹着圆润的臀部,显得紧绷绷的,连内裤的凸痕也略有显现。两条笔直的大腿从下面向上看,透露着一丝深邃。陆渐红不是个没有定力的人,不过从背后yy,那感觉倒也挺刺激的。 陆渐红在心头暗念了一声善哉,赶紧收回目光,暗骂自己变态,就是喜欢从背后搞过去。 卞赋蓉在前面走着,她可不敢再生那些龌龊的念头,在她看来,那天自己都到那个份上了,陆渐红也没有情动的意思,现在何必再去自寻羞辱呢。 正文 美女下跪 带着陆渐红进去转了一圈,陆渐红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一丝犹豫,这幢别墅是卞赋蓉的,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呢,可是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就这么放弃了,陆渐红还真舍不得。 () 看了一圈之后,两人坐到沙发上来,卞赋蓉两腿交叉,微笑道:“陆校长还算满意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不是个缺钱的人,这么好的一幢别墅为什么要出租呢?” 卞赋蓉笑了笑道:“我一个人能住得了多少地方,一张床足矣,这么一幢别墅空着也可惜,不如租给有需要的人。”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追问下去,道:“那咱们谈谈租金的事情吧。” “这幢别墅能让陆校长住进去,也算是它的造化,谈租金就有点见外了。其实有陆校长住着打理,应该是我付管理费才对。”卞赋蓉轻拍了一下脑门,道,“瞧我,连杯水都没倒,您稍等一下。” 在卞赋荣放下腿的一瞬间,里面的白色内裤惊鸿一现,陆渐红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卞赋蓉故意的,心里暗道可惜,今天这丫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暗示一下。 陆渐红这边恶意地想着,卞赋蓉已经倒了一杯水来,道:“陆校长,请喝茶。” 一番争执之后,卞赋蓉还是收下了陆渐红预付的一年租金,关于租房的事情定了下来,卞赋蓉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打定了主意,道:“陆校长,上次的事情是酒后失态,让您见笑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陆渐红的心弦便动了一下,事实上,那晚回来之后,陆渐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后悔的,码那个碧的,装什么假道学嘛,面对一个极尽诱惑之能的美女,自己的表现也太不男人了。 看着陆渐红脸上浮起来的不知名的笑容,卞赋蓉的脸烧得不行,其实她并不是那种"dang fu",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羞不可赦。 两人都沉默着,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半晌,陆渐红打破了沉默,道:“你把钥匙给我,我明天过来收拾一下。” 卞赋蓉将几把钥匙悉数都放在了茶几上,突然道:“陆校长,我本来是没有脸面再见到您的。但是冥冥之中,让您来租我的房子,所以我请求您,放我们卞家一马。” 陆渐红微微一愣道:“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卞赋蓉话说开来,便也就豁出去了,道:“我知道,您是领导,不是我们平民小百姓能够吃罪得起的。我弟弟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只要您能不再追究,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陆渐红被搞得一头雾水,这件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参与一下,虽然知道砸修理厂是安然的授意,但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根本没有必要去赶尽杀绝,听得卞赋蓉这么一说,陆渐红不由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卞赋蓉眩然欲泣道:“陆校长,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们不对在先,您做任何事我们都没有怨言,可是宏基药业毕竟是我爸的心血,作为女儿,哪怕就是付出一切,也希望能够保住。我知道,我人微言轻,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进入您的法眼,我只能恳求您,放我们卞家一马,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我,……我跟您跪下了。” 卞赋蓉说到做到,真的就跪在了陆渐红的面前。 陆渐红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去扶,道:“快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您不答应我,我就永远不起来。”卞赋蓉执拗地道。 陆渐红无奈地松开了手,这件事他根本是一无所知啊,略一沉吟,便道:“卞赋蓉,宏基药业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并不清楚,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我绝对没有参与,完全不知情,你就是跪一辈子,我也没有办法。” 卞赋蓉只道是陆渐红心狠,泪珠子便断了线一般地向下掉,急火攻心之下,身子一软,居然晕了过去。 陆渐红吃了一惊,担心卞赋蓉又是故伎重演,虽然他心里是想把美人拿下的,但是理智告诉他完全不行,所以迟疑着没有去扶,可是见卞赋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能袖手不管,便起身去扶。 卞赋蓉浑身柔若无骨,软耷耷地挂在陆渐红的两只手臂上。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着流鼻血的冲动,抓起桌子上的杯子,一杯水便浇到了卞赋蓉的脸上。 卞赋蓉嘤咛一声,幽幽醒来,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垂头不语。 陆渐红心头略有些怜悯,为了家族的企业,能如此不惜颜面,也着实不易,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轻易开口,虽然美色当前,自己也是垂涎欲滴,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并不是自己做的,但并不代表跟自己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安然。 如果是安然出手的话,陆渐红不认为她是纯粹的报复。他对安然实在是太了解了,并不能从一般的情感角度出发,尤其是出这么重的手。她是一个商人,没有利益,是不可能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说是报复,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说把卞老三废了,完全没有必要去搞掉一个企业。因为垮的是企业,受害的人却不仅仅是企业老板,连带着不少工人也要因此而失去工作岗位,甚至是失去生活来源。安然是有公德心的人,不可能这么不计后果。 见陆渐红神情阴晴不定,卞赋蓉心头也是惴惴不安,眼睛的余光偷看了陆渐红一眼,正好陆渐红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她没有翻下去的裙去,心头不由一动。看得出来,陆渐红是不喜欢那种风骚入骨型的女人的,那么欲拒还迎型的呢? 卞赋蓉决定试一试,不管怎么样,只要陆渐红能够答应收手,那么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卞赋蓉并没有想到,宏基药业是出了实实在在的问题,就像当初乳业出了三聚氰胺一样,纵然外界做再多的努力,也避免不了企业的破产。 正文 请你自重 陆渐红并没有给卞赋蓉再尝试的机会,起身道:“这件事情我会过问一下,等我弄清了情况再说。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陆渐红说得坚决,走得也坚决,绝不多停留,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卞赋蓉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低声道:“陆校长,谢谢你。”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啊,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个房子不租也罢,用力挣开了卞赋蓉的双臂,陆渐红的声音冷了下来:“卞赋蓉,希望你自重。” 看着陆渐红的车消失在黑暗之中,卞赋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在恨,恨为什么因为弟弟的张狂而要家里为他担当,为什么要作贱自己,去做连自己都不耻的事情。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只听卞小强沉声道:“赋蓉,出大乱子了!” 卞赋蓉不由呆了一下,道:“爸,出什么事了?” 时间向前推前一个小时,陆渐红驾着车离开了别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这些个破事怎么就都给自己摊上了呢,如果说收拾卞家有自己的份的话,那一点都不屈,可是偏生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真是恼火得很。看来安然也是欠收拾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自己,这不是完全把自己陷入被动了吗?卞家空有名声在外,政治背景不强,这还好一些,如果万一惹上的是一个权贵人物,岂非又把自己引进了暴风中心?这与低调完全是相违背的啊。 陆渐红越想越是郁闷,便停下了车来,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安然。 安然正在家里给儿子上政治课,向他阐述早恋的坏处,可是儿子大了,根本听不进去,还言之凿凿地说:“老爸都说没关系。” 这个时候,陆渐红的电话打了进来,安然握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劈头盖脸地道:“渐红,你儿子说你同意他谈恋爱了,有没有这回事?” 陆渐红本来还是想兴师问罪的,结果被安然这么一冲,话都咽了回去,道:“什么情况啊这是?” “什么情况?要不是我最近留点神,儿子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都搞大了。”安然压着声音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陆渐红愕然道:“有这样的事?你把电话给远航。” “陆远航,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陆渐红压抑着心头的怒气道。 “老爸,你别听妈瞎嚷嚷,我们就是出去看了个电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陆远航也正在气头上。 “你怎么说话的?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跟你妈说话就这个态度?我让你谈恋爱,把感情转化为动力,你怎么做的?”陆渐红怒气冲冲地道,“我不想跟你说了,把电话给你妈。” 安然接过电话,道:“算了,我也不说了,回头我还是好好跟他谈吧,渐红,有空的时候,你还是多来陪陪儿子吧。” “我会想办法。”陆渐红泄气地挂断了电话,儿大不由人啊,不过这小子还真有点老子的味道,这么小就管用了。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这才回过味来,自己正事儿还没说呢,当下又拨了过去,道:“安然,我问你件事。” “那个宏基药业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宏基药业?哪个宏基药业?”安然一头雾水道,“做了什么手脚?” 陆渐红把宏基药业的老板说了,安然愕然道:“没有的事啊,我承认,那个修理厂是我让大卫和小昭去砸的,但是别的事什么都没做。要是真去搞他,我能不跟你商量吗?再说了,我的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下手的话,还能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这么说,你没动手。”陆渐红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是真的不想安然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的。 “当然没有。” 陆渐红笑着道:“过一阵子我会去香港休个假,到时候咱们一家到国外好好玩玩。”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兑现诺言……”安然只说到这里,便被手机里的一声砰然巨响给打断了,巨大的声响吓了安然一跳,不由道,“渐红,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的脑子里晕乎乎的,坐在车里的他被一辆急速驶过来的越野车狠狠撞了一下,手机也被撞得飞了出去。 陆渐红甩了甩头,便从后视镜里看到有四五个人从越野车上冲了下来,陆渐红不由一惊,看来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对方是刻意撞过来的。 幸好车是在屁*股后面撞过来的,车头虽然在路灯上撞了一下,但是车门并没有变形,陆渐红刚推开车门,便有一根棍子狠砸了下来,情急之下一缩手,那铁棍便砸在了车玻璃上,发出一声不小的脆响。 陆渐红这时猛地将车门推开,撞在了冲过来的那人身上,将其撞得跌倒,趁着这个机会,陆渐红冲出了车外,这时几个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陆渐红一边问着一边审视着眼下的形势,对方一共五人,看上去应该都不是什么初级混混。 “收拾你的人!”随着一个大汉的冷语,几个人同时向陆渐红逼了过来。 刚闪开迎面砸过来的棍子,陆渐红的左肩便挨了一下,火辣辣地疼,如果不是在上嘉的时候经常锻炼身体,这一棍子便要废了他一条胳膊,但饶是如此,他的左边身子都有些抬不起来。 再次闪过来袭的一棍,陆渐红一脚踢在正前方那人的裆下,有没有听到爆炸的声响,陆渐红察觉不出来,一脚命中之后,身子向后一退,两根棍子同时砸在路灯杆上,当当作响。 陆渐红捂着抬不起来的左臂,心里略有些慌张,这帮人的下手还是挺狠的,完全是要人命啊,可是他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陆渐红不由暗暗叫苦,这里忒偏僻,叫救命都没有人听得到,眼睛一扫,脚下有一块石头,俯身捡起,手中总算有了个武器,能远攻能近战,总比两手空空要好。 正文 李小龙附体 这时三人从两侧包抄过来,手中的棍子交叉着砸来,陆渐红一记小陆飞石,将石头抛了过去,对方自然不得不避让这块石头,动作便缓了一步,陆渐红趁此机会,低头一撞,另一人手中的棍子便砸到了他的身后,此时陆渐红已是提膝一撞,正中那人小腹。 陆渐红动作不停,将那人身体一转猛地推了出去,挡住了前方来人,而后不退反进,迎着另一个冲过来的人冲了过去。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陆渐红能跟达子打成平手,对付这么个人自然不在话下,偏开砸向头部的棍子,一拳便打在了那人的腮帮子上,将其打了个趔趄,在他没有栽倒之前,一膝顶在他的面门上,顶得他桃花朵朵开。 陆渐红顺手夺下他手中的铁棍,两棍砸下去,那人也只是惨叫了两声便晕了过去,几分钟的功夫,来的五人已经被放倒两个,另三个却是并不畏惧,再次逼了过来。 以一对三虽然不敢说太轻松,但是比起刚刚手忙脚乱要好了很多,以挨了一棍的代价,成功放倒两人,另一人被陆渐红的神勇吓破了胆,扔了手里的武器扯呼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的表现简直太完美了,以一敌五不仅全身而退,还抓到了四名行凶者,这一刻,陆渐红犹如李小龙附体。 坐在地上喘着气,陆渐红拿出手机刚准备报警,心中忽然一动,这些人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在没有弄清他们的身份和背景之前,盲目报警是不智的行为。 强忍着肩膀上欲裂一般的疼痛,陆渐红支着根铁棍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那个被陆渐红一脚踢破蛋蛋的有了点意识,待他睁开眼来,便看到一脸狰狞的脸,同时还有一个棍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只听陆渐红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的麻烦?” 那人吐了一口口水,道:“兄弟,你的麻烦大了。” 如果不是肩膀上的疼痛,陆渐红几乎要笑出来,不过时间紧迫,在这里久待不是长久之计,当下寒声道:“那是我的事情,如果你不老实交待,在我有麻烦之前,你的麻烦才真的不小。”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老大是京城的财哥。” “嗯,很好。”陆渐红记下了这个绰号,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是谁派来的了。” “当然是财哥。”那人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陆渐红,“得罪了财哥,你死定了。” 陆渐红不再理会他,又找了一个比较清醒的人,这家伙或许是怕再吃什么皮肉之苦,好汉不吃眼前亏,光棍地承认,也是财哥的指使。 陆渐红站了起来,一眼看到自己刚开没几天的爱车被撞得不成车形,不由大是恼火,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啪啪一人又补了一棍子,反正刚刚在打斗的过程中,多打一棍少打一棍根本看不出来,直让这几人疼得哭爹叫娘——混混,未必就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个个都是铁胆铜肝,被铁棍子砸的时候,同样疼得钻心。 陆渐红这时才报了警,不过打的电话不是110,而是京城市公安局局长魏江的电话。由他来处理这件事情是再恰当不过了,毕竟两人熟悉得多,而自己与龙翔天的关系他也是略知一二,所以处理起来倾向“忄生”会强一些,如果换了所在区的民警过来,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影响。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听说他被人伏击了,魏江当时就吓了一跳,袭击正部级领导干部,这事要是捅上去那就逆天了,如果陆渐红较起真来,他这个公安局局长极有可能就“强撸”烟飞灰灭了,不过陆渐红以私人的名义直接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来,显然也是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心头也是感激不尽,连忙道:“陆校长,我马上到!” 魏江来的很快,带了七八名刑警队的队员,到这边来二话不说,先是把四个人拉到车上招呼一顿,这边魏江给陆渐红赔着不是道:“这帮兔崽子胆子长毛了。” 陆渐红道:“魏局,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可得替我作主。” 魏江一听这话,烟险些没从嘴巴上掉下来,赶紧道:“陆校长,难为您拿我当朋友,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这帮欠收拾的,打个盹就敢犯上了。” “那好,那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需要我去做笔录吗?” “不用不用。”魏江哪敢啦?道,“陆校长,您的车被撞坏了,我还是送您去医院吧。” “那好。”看了一眼爱车,心里却胳膊还要疼,麻痹的,我就不能用私家车吗? 在医院里检查了一下,左臂轻微骨裂,一番包扎之后,陆渐红没有留下来,让魏江送自己去党校。 魏江心里那个恼火,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那几个人都已经交待了,是受了绰号“财叔”的孙茂财的指使的。 “还要我教你怎么做?”魏江火大地道,“抓人!” “打击黑恶势力,一定要从重从速。”陆渐红淡淡地定了调子,妈的,拿正部级都不当干部,这还得了。 魏江点头道:“领导请放心,这个孙茂财一定会把他拿下。” 卞赋蓉听说弟弟找人去收拾陆渐红,吓得连手机都拿不住了:“他是不是疯了?这不是把卞家向绝路上逼吗?左叔知道这件事吗?” “你赶紧过来,他在我这里,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卞赋蓉到的很快,卞赋歌耷拉着头坐着,左志伟和卞小强都在,老二卞赋刑也到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简直是火上浇油,本来事态就很严重,现在更难掌控了。 一进去,卞赋蓉便扇了她极为疼爱的弟弟一个响亮的耳光:“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知道对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干部下黑手会带来什么后果吗?你都这么大了,做事情还是不经脑子,你这是把咱们卞家推向悬崖啊。” 正文 弥天大祸 卞赋歌挨了一巴掌,猛地抬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担心你被欺负?” “跟我有什么关系?”卞赋蓉愕然道。 “我看到他从你的别墅里出来,你还哭了,我气不过,肯定是他欺负你了。”卞赋歌万分委屈地道。 原来卞赋蓉接到陆渐红租房的电话,一大晚上的也担心有个什么事,便叫上了弟弟,后来没想到是陆渐红来租房,一时间也忘了打电话别让卞赋歌过来,卞赋歌喝了点酒,来得晚了,正好遇上陆渐红从里边出来。 “你……”卞赋蓉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卞小强眼睛却是一亮道:“赋蓉,有这样的事?” “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卞赋蓉心如刀绞,看得出来,父亲也在打这个主意,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他的女儿了。 卞小强顿时泄了气,来回踱着步子道:“怎么办,怎么办。” “让赋歌跑路吧。”一直没吭声的左志伟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企业倒了,还可以重来,但是人被抓进去了,那就完了。赋歌这些年确实有不少荒唐之举,如果被翻出来,恐怕不会有善果,陆渐红这个人我了解过,在京城的关系也很深厚,如果不跑,赋歌会很危险。” “我不走。”卞赋歌气哼哼地道,“兔子急了还蹬鹰呢,把我惹急了,我弄死他。” “荒唐!”卞小强已经完全乱了方寸,骂了一句,狠狠吸了一口烟道,“听你左叔的,赶紧准备一下,趁着警察还没找上门来,赶紧走。宏基药业大不了关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好歹也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爸,我想我们可能搞错了。”卞赋蓉道,“今晚我跟陆渐红谈过一次,他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了,即便不是他干的,现在赋歌做出这样的事,后患无穷。这件事我来安排吧。”左志伟打了几个电话之后道,“都安排好了,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免得节外生枝,收拾就不用了,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吗?” 卞赋歌虽然白痴,但是冷静下来的他根据几人的话来判断,这次的祸闯得还真不小,也不拖泥带水,站了起来道:“左叔,我向哪里跑?” 左志伟领着他走到外面,塞给他一张卡,道:“这是左叔的一点心意,你到大马去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卞赋歌向里面看了一眼,接过卡,记下了左志伟留让他联系的电话,匆匆开着车出了去。 当晚,财哥孙茂财被请到市公安局喝茶,他倒也爽快,直接承认,是卞赋歌请他帮忙修理人的,事先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这么大的一个领导,要是知道,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魏江简直被气笑了,案情并不复杂,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不过孙茂财的底子这几年洗得很干净,还真没什么把柄,有的也都是些小事,想做文章也有难度。正在想着该怎么严办才能对得住陆渐红的时候,魏江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了电话,魏江的脸就变得像个猪肝一样了,里面的意思是象征“忄生”地办孙茂财一下就行了。 魏江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想不到眼皮子底下还藏着孙茂财这么条大鱼来,关系挺深厚啊,连政法委书记都能请得动。 魏江认真思考了一下,孙茂财显然只是一个工具,罪魁祸首是指使他的人,也就是卞赋歌。既然这样,政法委祖书记的面子是肯定要给的,孙茂财可以从轻处理,但是卞赋歌这个主谋者一定要往死里办! 这时,他的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 两天周末的时间,天又下起雨来,陆渐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休养胳膊,幸好骨裂是轻微的,虽然对行动有所影响,但是并无大碍。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想起身边没人,真是寂寞难耐。 正百无聊奈之际,小高打来了电话,经过这一阶段的观察,已经完全无碍了,不过脑部手术还是留下了痕迹,这些日子都戴着帽子,打算周一出院。 陆渐红自然是开心得很,打着趣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行房。小高顾左右而言他,他虽然很乐意,不过黎姿却说小高目前的情况不宜太过激动,所以要等他完全康复了,才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两人在电话里龌龊了一阵,陆渐红也没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小高,免得他担心。 不多时,魏江的电话打了过来,向陆渐红汇报了一个消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叫卞赋歌,不过在追捕的过程中进行了激烈的反抗,抓捕时被子弹击中,目前正在医院抢救,估计凶多吉少。 陆渐红呆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由于涉及到人命,陆渐红也就索然无趣了,对于魏江避重就轻,对孙茂财一带而过也没有过多地去追问。不过魏江告诉他,那辆车已经整好了,问他是不是要送过去。 陆渐红向魏江表示了谢意,没有让他送车过来,而是打电话给张荣强,让他去领车,——自己的胳膊上毕竟还缠着绷带,有损形象,开车也不大方便。 强子二话没说,直接去交警队把车开了回来,又把陆渐红接到明朗会所,看到陆渐红胳膊上打着石膏,张荣强忍不住问道:“你这手咋了?” “久不开车,撞了一下。”陆渐红吹起牛逼来是眼都不带眨的。 “你牛,新车都能开成这样,不过也不奇怪,你这车动力强劲,出点小祸也不奇怪。”张荣强笑道,“你对车确实挺懂。” 陆渐红有苦难言,不过张荣强却道:“你这车改装得不错,发动机都换了国外进口的发动机,这车哪里是比亚迪啊,简直就是悍马。” 陆渐红呆了一下,看来魏江还是有点小动作的,不管他了,魏江这个人还不错,值得去关注一下。 正文 小费状况 至于租房子的事情,由于房主是卞赋蓉,又发生了卞赋歌这样的事情,虽然这小子对自己大不敬,但现在的结果对他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惩罚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去租那房子,预交的租金就当作丢进了水。 卞赋蓉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弟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顾不上租房的事了,更没法子面对陆渐红,在她看来,卞家与陆渐红的仇算是结上了,与陆渐红再相见,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接下来上班的日子里,陆渐红缠着绷带,也不出去,就窝在办公室里跟红尘妹妹聊天,不时地关注一下新加坡总理到党校演讲的相关准备工作,一切有序进行。不过令他遗憾的是,回眸一笑始终没有上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是不是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与此同时,他也在关注宏基药业的事情。 宏基药业的毒胶囊事件让宏基药业走上了风口浪尖,股票跌破原价不说,执法部门也介入了调查,先是卞小强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身份被罢免,之后便被带进了公安局接受审查。而卞赋歌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更是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以前卞赋歌所做的事情也都被翻了出来,社会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宏基药业完蛋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 不过陆渐红注意到,在这件事中,董事长左志伟似乎并没有受到牵连,这绝对是一个令人费解的事情,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跟陆渐红全然没有关系,所以也就被丢到了一边。 经过几天的疗养,绷带是可以拿掉了,不过手臂的运转还是不够自如,这一天,终于迎来了新加坡总理的来访,一番正常的访问之后,该总理应邀到党校进行演讲,随同而来的还有副总理周琦峰和中央宣传部魏部长。 在此之前,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总理的演讲很精彩,也很耐人寻味,演讲中提到,新加坡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与总设计师提出的改革开放具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对我国当前的发展之路也是大加赞赏,并希望建立起携手共进的良好局面来。 演讲中还提到,总设计师在新加坡种的那棵树已经长大了,预示着两国的建交和发展将会像那棵树一样富有生机茁壮成长。 这一次的演讲很成功,以陆渐红为首的党校领导层都到了场,还组织了近千人的听众团,上面讲的热烈,下面听的认真,在一派良好的氛围中结束了演讲。 后来,该总理饶有兴趣地参观了党校,陆渐红自然是全程陪同,受到了该总理的邀请,陆渐红当即答复若有机会一定前去新加坡拜访。 新加坡总理的行程安排很紧凑,下午结束了演讲,还有其他的活动要参加,因此很快便离开了中央党校,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出岔子,这其中,王玉珊的安排也周密得很,陆渐红很是感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晚上,在党校对面的酒店里摆了庆功宴,由于陆渐红在场,上次被搞得死去活来,所以都有些发怵,幸好陆渐红今天没有大肆淫威,大家足而不醉,适可而止。临走的时候,培训部主任郑树平在陆渐红身侧低声道:“陆校,小费最近有点状况,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这一阵子,公事私事都有,陆渐红顾不上过问费江东的事情,听郑树平这么一说,便道:“他怎么了?” 郑树平左右看了看,不是太方便说话,陆渐红见状便道:“去我宿舍吧。” 在陆渐红的宿舍,陆渐红给郑树平泡了杯茶,道:“郑主任,现在可以说了。” “看得出来,小费对卓月很有好感,不过昨天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两人都请了假没来。”郑树平道,“其实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家伙是不该过问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小费是你的秘书,情感上的事情如果影响到工作,对你的声誉也不大好。” 陆渐红算是听明白了,不由皱了皱眉头,费江东这小子也太离谱了吧,不错,去是为了给他提供方便,但是不能影响到正常工作还需要自己去教吗?这点政治敏感“忄生”都没有? 郑树平道:“其实小费这一阵子的工作表现非常好,非常胜任,只是……”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年轻人,该批评的地方还是要批评的,不必考虑他是我的秘书。” “陆校长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挺看好小费的,年轻人嘛,冲动是正常的,不过呢,据我所知,卓月好像有男朋友。瞧我,又多嘴了。”郑树平笑着起身道,“今天陆校长酒也喝得不少,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陆渐红将郑树平送出门外,待他下了楼,这才回到房间。郑树平跟自己说这些的意思,显然不仅仅是告之费江东的一些信息,尤其是最后一句,卓月有男朋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想到那天黄家祥去食堂找卓月,莫不是他就是卓月的男朋友吧?想想也有可能,黄家祥是典型的官二代,又经营着自己的实体,条件还是很优越的,费江东与他相比,确实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但是在陆渐红看来,男女之情完全应该超越那些世俗的东西,况且费江东跟卓月在一起,经济上可能会拮据,但是也不至于影响到生活质量,毕竟两人都是有工作的。 想到郑树平的暧昧态度,陆渐红在猜想,郑树平可能是不想让自己失了面子,才委婉地提出来卓月有男朋友,毕竟黄家祥是京城市委组织部长的儿子,郑树平也不是太看好费江东,而费江东是自己的秘书,如果事情闹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自己这个领导可能面子上也不大好看。 有了这样的判断,陆渐红才想起今天确实没有看到费江东和卓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爱情路多坎坷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费江东,令他意外的是,接电话的并不是费江东,而是卓月。 一听到卓月的声音,陆渐红就乐了,看来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样,便笑着打趣道:“你是哪位?” “陆校长,我是卓月。”卓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找江东吗?他去检查了,一会儿我让他回给您。”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小费怎么了?” “这个还是让他自己跟您说吧。”卓月吞吞吐吐地道。 “那让他回头打电话给我。”陆渐红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那边卓月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的道,“黄家祥,我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陆渐红心头一动,也没有急着挂断电话,便听到黄家祥道:“看起来你很关心那小子嘛,行,你要是不想他再有事的话,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黄家祥,想不到你这么卑鄙,这么说,昨天费江东被打也是你干的了。” “你不要乱说话,谁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呢?”黄家祥淡淡地笑了笑,道,“卓月,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想太过份。” “滚,你给我滚。”陆渐红就听到这里,电话里便没有了声音。 陆渐红很意外,想不到黄家祥有这样的手段,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插手,毕竟这涉及到别人的私事,一番沉吟之后,陆渐红决定还是要过问一下,不管怎么说,费江东是自己的秘书,谈恋爱的事情他管不着,但是受到人身伤害,他就有必要介入一下了。 过不多时,费江东的电话回了过来,陆渐红道:“小费,跟卓月有进展了吧?” 费江东笑着道:“那要感谢领导。” 陆渐红笑骂道:“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感谢我什么,听说你似乎有点麻烦?” 费江东顿了一下,道:“是有点,不过我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您说过,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嘛。” 陆渐红听费江东这么说,便笑了笑道:“两个要求啊,第一,不要影响工作。第二,有什么困难的话要及时跟我说。有的时候,向人求助并不是件丢人的事。” 费江东感动道:“陆校长,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放下电话,费江东看了一眼身边的卓月,道:“卓月,我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卓月叹了一口气道,“江东,黄家祥你惹不起的。” “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别说他是组织部长的儿子,就是国家主席的儿子,我也有信心战胜他。”费江东自信满满地说。 “可是,昨天你就挨了打,我担心他还会找你的麻烦。” “这点事算什么?爱情路上多坎坷,他越是这样越是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心,为了你,受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他为什么打我?这证明他不如我。”费江东倒是自有其一番歪道理。 卓月叹了一口气,有句话她没说出来,其实她对费江东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因为自己导致费江东挨了打,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才请了假陪他去看医生。看着费江东一脸兴奋的样子,这些话她真的无法说得出口。 转眼间便是周末,孟佳如约而至。陆渐红已经想好了,就住在强子的明朗会所,反正在明朗会所除了准老婆安然住进去过,景珊也让张荣强看到了,也不在乎让他再多知道些什么,相信他会保守这个秘密。 提前到了他专属的房间,并没有人来服务,这也是陆渐红特别交待的,人多眼杂,有不少人偷情最终败在服务人员的身上,这是有前车之鉴的,至于黄雅莉,已经是强子的准女人,陆渐红当然不会去染指。 为此,陆渐红还跟张荣强开起了玩笑,说是当初他要是说清楚五钻卡的服务,实施了罪恶行动,恐怕张荣强哭都哭不出来。没想到强子回了一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黄雅莉就是我嫂子,对嫂子我一向是很尊重的。” 陆渐红很感动,结果张荣强跟着又说了一句话:“可惜我嫂子太多了,我都尊重不过来。” “拷,你想死。”陆渐红笑骂了一声,心头却是一阵轻松,强子这是在变相地表示,他是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的,不过不会说出来。 晚上与孟佳的会面没有任何悬念,在吃饭之前现在要先叉叉圈圈一番的,两人搞得筋疲力尽,这才在房间里享受明朗会所特有的晚餐。 孟佳的脸上洋溢着光辉,吃饭的时候跟陆渐红提到了在上嘉的茶业公司,由于烙上了中*南*海的印迹,所以茶业现在除了出口以外,国内的其他业务很少,走的是高端路线。这一点陆渐红并不意外,有苏东坡这个“茶客老爷”再加上好茶叶,走不上正轨那就奇怪了,当然,这里面也有马骏的功劳。 提到马骏,陆渐红才想起来自己是应了马骏的邀请去上嘉的,这几天忙着准备新加坡总理的演讲,倒是把这个茬给忘了,想着明儿个赶紧跟他联系一下,免得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翻眼就不认人。 孟佳告诉陆渐红,这一次回京城就不去上嘉了,上嘉那边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了,安排了一个总经理负责就行,这次回来还要打理龙港集团的生意。 陆渐红看着孟佳的脸道:“孟佳,不用太费心了,会很辛苦的。” 孟佳笑道:“我从来没想过有自己的公司,这好比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打理好。将来万一你不要我了,我们娘儿俩生活上还有个着落。”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陆渐红佯作生气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如意算盘。” 孟佳笑着抱过陆渐红的脖子亲了一口:“跟你闹着玩呢。我向你宣布,我有一个非常之宏伟的超级计划。” 陆渐红不为色动,道:“说来听听。” 正文 春秋大梦 “是这样的,现在房地产行业各地开展得都很多,看目前的形势,卖地财政很快就会受到遏制,龙港集团已经完成了资本的积累,应该适当地转转型了。 ”孟佳说起这些,精神就来了,“与安然姐商量了之后,打算走高端产业。乌溪的茶业有限公司只是一个初步的尝试。通过对市场的考察,电子、金融和it行业饱和度很大,尤其是电子行业,需要开发的团队,如果是沿用已有的技术,利润很微薄,靠的是订单和多销,不合适龙港集团。现在比较好的行业还是食品药品,民以食为天,吃得多了,自然会生病,所以我把目光瞄向药品行业。京城比较大的宏基药业已经垮台了,我打算收购过来,沿用原有的一套人马和设备,很快便可以启动生产。” 陆渐红愕然道:“三鹿奶粉给你的启示吧?” “这是经验,当然可以沿袭一下。”孟佳笑嘻嘻地道,“那个什么宏基老板的儿子不是得罪了你吗?就当是让他付利息吧。” 陆渐红不由又是一愣,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没有跟你说起过吧?” 孟佳也是一呆,说不出话来,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道:“宏基的垮台,是不是也有你的影子?” “你这么凶干嘛?”孟佳垂下了头道,“这要怪他自身不硬,怪不了别人。” 陆渐红还真没想到,宏基药业发生的种种事情居然是孟佳给捣弄出来的,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渐红,你是不是在怪我?”孟佳可怜兮兮地问道。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孟佳,仅靠你一个人还做不了这件事吧?” 孟佳小心翼翼地道:“渐红,其实是有人主动找到我的。”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左志伟?” 孟佳呆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 陆渐红放下筷子,点燃了一根烟,轻轻吸了一口,道:“左志伟倒也真狠,说把人卖了就卖了。前些日子在一个慈善捐赠仪式上看到他跟卞小强一起出现,两人亲密无间,想不到一转身就变了脸。看来卞赋歌被抓也是他出卖的了。” 这些事情孟佳并不知道,当初确实是左志伟找上了龙港集团,否则宏基药业毒胶囊的事件外界是无从得知的,而京城几个执法部门的查处,自然也是受到了龙港集团的好处,龙港集团在这几年的发展壮大过程中,自然也会重视与政界的相处。孟佳是有经历的人,她深知一个企业要想做大做强,没有强大的政治背景永远只能在小打小闹的圈子里转悠。陆渐红虽然当时位高权重,但是他和孟佳的关系只能让孟佳望而却步,不过一番攻关下来,效果是明显的。 陆渐红有些恼火,既然左志伟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那么那个孙茂财说是在卞赋歌的指使下对自己动手,肯定也是他的意思,从头到尾,自己不仅被他拿去当了幌子,还成为间接实现他目的的利用品。这个左志伟够毒啊,不仅要夺走宏基药业,把卞小强送进了监牢,还设计让卞赋歌死在警察的枪下,虽然还剩下卞赋蓉和卞赋刑姐弟俩,但是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女人,能拿他怎么样?况且,这件事他做得很隐秘,根本很难让人怀疑得到他。如果不是陆渐红和孟佳的关系,陆渐红又怎么会发现自己被当作枪使了一回?这个左志伟果然是阴险毒辣。 陆渐红又道:“左志伟跟你提了什么要求?” 孟佳道:“他的条件是让他成为宏基药业的真正掌门人。” “另外,他会跟龙港集团合作,让龙港集团成为宏基药业的产业链生产基地。”孟佳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是这么考虑的吧?”陆渐红问道。 孟佳的脸上显出一个非常狠厉的神情来,道:“据我所知,卞小强一家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也非常尊重他,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要完全得到宏基药业。卞赋歌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他是个人渣,这一点勿庸置疑,敢动我老公的心思,死不足惜。所以在宏基药业垮了之后,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来接手,让他自己去做白日梦吧。” 孟佳的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够狠,不过陆渐红还是有点担忧,左志伟做出这种事情来,足见其心狠手辣,如果孟佳未能遂他的愿,难保不会做出对孟佳不利的事情来。 孟佳笑道:“老公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对他够了解,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了,难得见个面,说这些,太浪费时间。收桌子,干正事。” 第二天陆渐红陪着孟佳一起去了一趟龙港集团,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当初成立这个公司完全是为了保全梁氏企业,想不到龙港集团能够壮大到这个地步,当然他也明白,一方面孟佳是把龙港集团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呵护培养,另一方面也是在为自己将来政治上的前进默默作着铺垫,即使到了最不愿看到的那一刻,至少不用担心将来的生活没有出路。 为了掩人耳目,陆渐红并没有在龙港集团多待,两情若是长久时,自然不在朝朝暮暮。 回了去之后,与马骏取得了电话上的联系,想不到的是,马骏居然在京城,那自然是要见上一面叙叙旧的。 会面的地点自然选择了明朗会所,这里已经成为陆渐红在京城的根据地了,这也让张荣强见识到了陆渐红强大的人脉资源,服务起来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马骏这一次到京城来,是参加会议的,开完了会之后,正好是周末,就逗留了两天。 坐在包间里,从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战友坐在一起,自然有着亲切之感。 陆渐红给马骏面前的玻璃杯子倒满了酒,碰了一下,各自眯了一口,马骏道:“在京城很爽吧?现在又白又胖,容光焕发啊。” 正文 爽得蛋疼 “爽,爽得蛋疼。 ”陆渐红开了句玩笑,接着道,“上嘉那边好像有点麻烦吧?前些日子听说新过去的代省长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马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代克明确实不是省油的灯,这才到上嘉几个月啊?就开始着手清洗了。前些日子上面搞了一个国外的商务考察活动,陈亮和候笑方都被他支开了。”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道:“仅仅走了他们两个,对你控制常委会的影响不怎么大啊。” 马骏摇了摇头道:“形势有不小的变化,李东根、闻歌和郝初禾在他一到就投靠了过去,任克爽自打你离开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中立,攀金桂近期要到康平去任职,尊山代宏艳的立场也不稳定,现在的上嘉并非牢不可破啊。” “这么说,一些人事方面的调整有些失控了。” “也不尽然,给他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马骏面对陆渐红的时候倒也没有说那些故弄玄虚的话,接着道,“所以我打算请你帮个忙。” 陆渐红道:“你我兄弟,能帮的肯定帮。” 陆渐红的话说得可进可退,毕竟马骏请他帮忙,那不是一般的事情。 马骏苦笑了一声,道:“代克明是从康平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过来的,人脉关系很雄厚,有几个部门的头头脑脑跟他的关系很暧昧,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以前都与代克明有来往,不是他的老部下,就是昔日的同僚。而常连山的权力被压缩得很大,所以省政府那边的控制力不够,所以逼不得已,要借用党校培训的机会,架空几个才行。” 陆渐红沉思了一下,道:“这个忙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估计效果不会太好。毕竟涉及到的只是一些部门,他们所起到的作用不能说是小吧,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容不得他们去反抗。” 马骏点了点头,道:“省政府是执行领导意图具体办事的,我这个省委一把手必须对人事加强控制,体现出权威来,再者,在部门里换上自己人,也可以有效掌握省政府的动向。” 马骏说得有点道理,陆渐红自然不愿多去参与,不过他也有些奇怪,蒋副主席的力量为什么不借用呢? 马骏似乎看出了陆渐红所想的,直截了当地道:“当初你被调到中央党校来的原因,与我不能找蒋副主席的理由一样。” 陆渐红笑了笑道:“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马骏说得不错,陆渐红离开上嘉,是上层为了实现平衡,淡出视线,周琦峰并没有出手,而此时的马骏,其境地与陆渐红何其相似? 同样的有力使不上,说白了,他们虽然是封疆大吏,但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只有听命的份,毕竟全国上下一盘棋,主要领导考虑的不是哪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团体的利益。能够让他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代克明的背后站着谁不言而喻,韩家和龙家虽然有些群龙无首,但是根基还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清洗和动摇,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不能因势利导,处于一个失控的状态,那显然不是上层所愿意看到的,因此这股力量将会成为各方拉拢的对象。要想拉拢,自然要作出一定的妥协与让步。 陆渐红半晌才道:“马哥,这个时候你恐怕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了。方教授那边怎么样?” “她那边不会有问题。”马骏目光闪动,虚握了一下拳头,阴森森地道,“谁要是敢打她们娘儿俩的主意,豁出去也要搞个人仰马翻。” 陆渐红没有发表意见,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谁也不想到那一步。” 马骏点了点头,忽然苦笑了一声,道:“恐怕谁也不相信我们当官当的这么憋屈。” 陆渐红有同感,举起杯子扬了扬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官的总是光环在外,内里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啊。” “为不足为外人道,干杯!” 周一一上班,陆渐红便紧锣密鼓地开始酝酿起到各地调研的工作方案来。这是一项常规工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拿出了既定的方案来,陆渐红向魏部长进行了汇报,魏部长很赞同陆渐红的此一做法,要求陆渐红借着调研之机,好好检查一下地方上的党校建设和教学情况,一定要实事求是。 陆渐红道:“魏部长的指示一定遵照执行。魏部长,我还有个打算。” 陆渐红此行是为了给马骏涨涨声势,所以孤身前往显然阵容不足,他想联合中央巡视组一同前往调研,作为党校的常务副校长,级别虽然不低,但权力还是不够。 魏部长慢悠悠地道:“胃口不小啊,中央巡视组可都是倾权一方的人物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魏部长,这还需要领导您去协调啊。” 魏部长轻描淡写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党校的工作我自然是要支持的,不过不大可能给你太强大的阵容。” 陆渐红赶紧拍马屁道:“魏部长出马,阵容不强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魏部长便笑了起来道:“正部级干部拍马,就是舒服。行了,准备到哪个地方去?什么时间?” “上嘉是我战斗过的地方,想先到那边去看看。”陆渐红同样轻描淡写道,“具体时间打算是在周三。” 魏部长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味,却是点了点头,道:“多回去看看也是好的。你等我的电话吧。” 魏部长的动作很快,晚上便打了电话给陆渐红,说人员已经联络好了,去的人有三名,两人来自于负责上嘉、甘岭、重安三地的第三巡视组,一位是第三巡视组组长、原琼江省的省委一把手舒诚信,另一位是副组长屈顺恩,曾任中组部办公厅副主任。第三人叫蓝秋桐,是中“纟已”委预防**室副主任,这个阵容又怎么能算得上不强大呢。 陆渐红赶紧向魏部长道了谢,魏部长不紧不慢地道:“你要的人都给你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正文 青年才俊 放下电话,陆渐红回味着魏部长的话来,下面的就看我的了?难道说他看穿了自己去上嘉的真正用意? 挠着头皮子,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对上层建筑的构建还不是太清楚,这也直接导致他对魏部长的态度无法准确判断,不过不管了,人都来了,还烦那些事情干什么? 第二天上了班,磨蹭地过去了半个小时,陆渐红挨个打电话。第一个电话自然是打给现任全国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的组长舒诚信了。 舒诚信与陆渐红同级,倒是客气得很,笑着道:“陆校长年青才俊,早闻大名,只是只闻声不见人,这一次有幸能够与陆校长一起调研,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陆渐红赶紧道:“舒主任太客气了,何德何能受到舒主任如此褒奖啊。这一次调研能劳舒主任大驾,实在是心有惶恐,明天八点钟出发,届时我去接你。” 再打电话给屈顺恩和蓝秋桐的时候,这两人虽然表现得很尊敬,但是隐隐的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让陆渐红有一个预感,这一次的地方之行似乎并不会那么太如意。为了保险起见,陆渐红决定由党校派出四部车,原本计划只带上费江东一位秘书服务的,现在考虑还要再增加两人,不过想到如果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把党校的位置放得太低了呢? 最终,陆渐红决定,由于蓝秋桐是女“忄生”,干脆把卓月也带上算了,省得留她一个人再节外生枝,也可以让这一对加深一下感情。 次日一早,几辆车分头行动,舒诚信在这三人中级别最高,陆渐红自然是随车前去接他,算起级别来,陆渐红与他同为正部级,本没有必要如此放下身段,不过舒诚信是老同志,身为第三巡查组组长,其权力比起自己来要实在得多,再者人家是老同志,出于尊重,去接一下也是应当的。 至于另两位,就按照级别分配待遇了,能安排人去接已经是给了不小的面子,如果他亲自去接的话,不现实不说,那两人的心里恐怕也不会太自在。 八点整,人都接到,一番客套之后,车子缓缓启动开出。 陆渐红与舒诚信同乘一车,还带着费江东,卓月则上了屈顺恩和蓝秋桐的车。 舒诚信已过花甲之年,头发白了大半,也没有去梁,显得很是沧桑,不过省委一把手的出身让他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目光中也充满了睿智。 “陆校长青年才俊,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陆渐红笑道:“舒主任过奖了,在您面前我哪敢称才俊。” 陆渐红用了“您”这个尊称,以示对舒诚信的尊重。舒诚信自然开心得很。从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上过来,原本是叱咤一方说一不二的人物,忽然间从重权在握到一个副主任,那种失落感是不言而喻的。不少领导干部在位的时候容光焕发充满活力,可是有的在退下去很短的时间里就老了十几年一样,就是因为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从众相簇拥到门可罗雀的失落。小领导如此,大领导也同样如此,纵是省委一把手,也摆脱不了这个魔障。尽管舒诚信担任着第三巡视组的组长,手中的权力不小,但上面还有几重天,又如何能够比得上省委一把手时的风光?经过几年的沉淀,虽然已经是波澜不惊,但是偶尔之间心头还是有不舒服之感,尤其是在陆渐红这个年轻人的面前,舒诚信话虽然说得客套,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陆渐红对他的尊重,不管是真是假,表面工夫是做到了,在接到吴部长的通知时,吴部长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要求他配合好党校的调研工作,但是这“配合”二字,还是显出了陆渐红在吴部长心目中的地位。正所谓欺老不欺少,中组部部长都极为重视的人,他没有理由去怠慢,所以笑着道:“陆校长,据我所知,你在上嘉任省长的时候威望很高,说你离开上嘉是上嘉的损失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组织是枪,我们就是子弹,指到哪就打到哪,容不得半点犹豫。而且上嘉马书记也是一位非常敬业且具有远见的领导干部,上嘉的前进是必然的,说我离开是上嘉的损失未免有些夸大其辞了,工作嘛,是大家一起干的,仅仅依靠哪一个人,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后面的话舒诚信并没有听得进去,倒是枪与子弹的关系触动了他的心思,神情微微一黯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 从舒诚信的喟然一叹中,陆渐红能够感受到他浓浓的郁结,他如此,陆渐红何尝不是如此呢,只不过有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所以陆渐红也没有搭这个茬,笑道:“以前去琼江的时候,就听常明书记提起过,琼江如果没有您打下来的基础,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舒诚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有感而发被陆渐红岔了开来,也知道自己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或许真是老了,话也多了,便顺着陆渐红的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陆渐红笑道:“舒主任自谦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宝贵的工作经验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将来有机会的话,还要向您取经啊。” 舒诚信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上嘉的进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是佩服得很。陆校长这一次回娘家去看看,意义深远啊。” 陆渐红矜持地笑了笑:“都是战友嘛。” 舒诚信的政治智慧是极高的,这一次巡查组出动了组长副组长,还加上了中“纟已”委预防**室副主任,这么大的阵容仅仅是陪同党校去调研,谁信呢?考虑到第一站便是上嘉,那么这里面的猫腻自然不难看得出来。 由于有费江东在场,还有个驾驶员,所以两人的对话只是点到为止,而且两人在此之前并无深交,所以敏感话题不再提起,只是随“忄生”地聊着。 正文 昔日同僚 陆渐红在上嘉的这一年多,除了整治了社会环境以外,还修了不少路,所以车在进入上嘉地段的时候,那种颠簸的感觉不复存在,舒诚信由衷地道:“陆校长,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修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我的印象中,上嘉的路况是非常差的,要不是看到进入了上嘉地界,我还以为是在高速上行驶呢。 ” “哪有这么夸张。”陆渐红笑了一声,忽而又道,“路其实只不过是一方面而已,一个地方的发展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舒诚信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看得出来,陆校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做着学问也没有忘记考虑发展之路啊。”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心中却是大为震惊,这个舒诚信确实厉害,通过自己的一句话便判断出自己的心思,果然非同一般啊,不过考虑到这一次去上嘉是为马骏打气,陆渐红便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以人为本还是硬道理,用对了一个人可以事半功倍,若是用错了一个人,事倍了,功可能一点都没有,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舒诚信的眼睛眯了起来,笑了笑,道:“这一次陪同陆校长调研工作,希望能大有收获。”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是心领神会,费江东坐在前面竖着耳朵听着两位领导的对话,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这些对话听起来一点营养都没有啊。这也不怪他的敏感度不够,一来是他还没有达到这个层次,二来他对情况不清,所以不理解也是非常正常的。 车过了收费站,便看到前往省城玉桥市的入口处停着一列车队,省委一把手、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马骏领衔列队迎接。 车子停了下来,马骏迎了上来,笑道:“欢迎陆校长到上嘉指导工作啊。” 陆渐红扫了一眼迎接的队伍,十三名常委来了十位,省长代克明和副省长李冬根都不在,任克爽也没有到场。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陆渐红笑道:“马书记搞得这么隆重,我可不敢当。马书记,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陆渐红将同来的三人进行了介绍,马骏笑道:“舒主任,我代表上嘉省委省政府欢迎你们。” 舒诚信笑道:“这一次我们可是沾了陆校长的光了,马书记要是嫌烦,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得去找陆校长。” 笑了一阵,陆渐红道:“想见见代省长的,看来这一次是不能如愿了。” 马骏笑道:“代省长和李副省长到国外去考察工作了,你要是早来一天,就能见得上了。” “看来是我选的时间不对啊。”陆渐红说着扫了一眼郝初禾等人,上前与昔日的战友一一握了手,便听得马骏道:“陆校长,舒主任,一路辛苦了,先到省委去休息一下。” 根据日程的安排,陆渐红要花一天的时间到省委党校去调研,而后到各市去考察工作,此时已接近中午,所以在会议室坐了一阵子,便到省委招待所进餐。 由于是中午,为了坚决执行禁酒令,在征得舒诚信的认可下,就餐从简。 吃了饭后,陆渐红倒也不急着去开展调研工作,而是要求先休息一下,等上班时间到再行前往。 马骏也是配合得很,安排了房间之后,便抛开了陆渐红,到舒诚信那边去联络一下感情。 陆渐红的房间并不冷清,热闹非凡,昔日的战友们都涌进了他的房间。不过顺序是有的,第一个进来的是候笑方。他是省委副书记,兼着省委党校的校长,来汇报工作自然是没有任何不妥。 进了来,候笑方便笑道:“老领导,想死你了。” 陆渐红失声笑道:“不许这么煽情。” 候笑方回身将门关严了,道:“领导,你不知道,现在上嘉风云突变,大家都很怀念你在的日子啊。” 陆渐红正色道:“笑方书记,安心工作,马书记心里有数得很。” 候笑方叹了一口气道:“那边还是挺强势的,对政府一块的掌控也很强,老常基本被架空了,陈亮也是专职公安厅这一块,不过副厅长转了向,有那边的支持,对陈亮也是阳奉阴违。” 陆渐红笑了笑道:“困难是有的,但是再困难难道还有岑凯在的时候困难吗?日子是熬出来的,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候笑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陆渐红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必要说下去,这一阵子他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前一阵子分管工作重新调整,他也不再兼任玉桥市市委书记,这种权力上的剥夺让他非常之不爽,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代克明所表现出来的霸气和手段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为此他也在私下里向马骏报怨了,但是马骏给他的答复只有一句话:一而衰,再而竭,久兴必衰。 话虽如此,但是处在这种水深火热之中,那种煎熬的滋味确实很难忍受。 陆渐红笑着拍了拍候笑方的肩膀,道:“不要只顾眼前利益,马书记心里有数得很,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那我不打扰领导休息了。” 候笑方离开之后,陆渐红的笑容便收了起来,说起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已经与上嘉没有关系,这里纷争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过问,只是想到这些曾经都是自己的老部下,自己如果甩了袖子不管,难免对人不起,只是他的参与不仅违背了他的初衷,如果太明目张胆,传到上面的领导耳朵里去,恐怕印象分又要失了不少。再者,自己这个常务副校长的能量有多大,他并不乐观。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配合马骏的部署了。 不多时,又有一批人来到,来的是组织部长林玉清,她倒不是来叫苦的,省政府要想插手组织部的工作,手未免也太长了一些,代克明虽然想动一动她,但是在他的动作下已经有人调动,上层为了平衡,但这并不是无节制的退让,一手托两家,虽然不愿看到马骏一家独大,但同样也不愿意代克明盖了马骏的风头,况且林玉清调到上嘉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林玉清暂时还是比较安全的。至于以后如何,那还要看马骏能不能扭转这个局面。 正文 爱将之祸 拉了一些家常,陆渐红问了问她弟弟的事情,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有机会的话姜天平可以多关注一些,组织部的力量还是比较强大的。 如果是换了以前,林玉清还会有些不理解,但在这个时候提起姜天平,林玉清便知道陆渐红是在给她甚至于是马骏在支招。他代克明不是与马骏唱对台戏吗?那就在人事调整以后,为姜天平争取省委常委,代克明在这个问题上跳起来的可能“忄生”非常大,毕竟一个省委常委上如果是自己的力量,那带来的好处是非常大的。只要他跳,那就好办得多了,自然有吴部长出头,可以有效地转移视线,如果吴部长输了,在吴部长这一任期内,绝对是与代克明相敌对的。如果代克明输了,那对他的气势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以无论输赢,马骏都是赢家。 林玉清对陆渐红这一招佩服得五体投地,陆渐红笑着道:“党校与组织部的关系是非常近的,有空也到上面去走走。你可是组织部长,这个近水楼台不加以利用,那不是太浪费资源了。” 林玉清明白陆渐红的意思,笑了笑道:“我是不去想了,倒是我弟弟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次的培训没有他的名字啊,现在他还在甘岭任职吧?” 杨得胜是一个人来的。他显得淡然很多,到陆渐红这里来也是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相比之下,他比候笑方要淡定多了。 杨得胜待的时间并不长,几分钟之后,他忽然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陆校长,当年你提拔的干部有没有腐败的?” 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不由道:“杨书记,我们之间不需要打哑谜吧?” “我接到好几封人民来信,都是反映城关市副市长曲功成受贿索贿的。”杨得胜面无表情地道。 陆渐红更是一呆,道:“查实了没有?” 杨得胜这时脸上才有了些表情,道:“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他……” 陆渐红淡淡地打断道:“如果他真的是这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有什么顾忌。” 杨得胜点了点头道:“我会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去处理的。”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颇不是滋味,从内心来说,他是相信曲功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曲功成在任他的秘书期间,表现出了良好的个人素质,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吗? “杨书记,你觉得反映的情况有多大的可能“忄生”?”陆渐红满嘴苦涩地问了一句。 杨得胜斟酌着道:“小曲的表现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也不大相信,但是人民来信是实名举报,言之凿凿啊。” 陆渐红的心不由沉了一下,既然敢实名举报,那肯定是有证据的,曲功成啊曲功成,你就这么不成器吗? 杨得胜见陆渐红痛心的模样,反过来劝慰道:“陆校长,你也别太悲观了,事情还没有查清,未必就是事实。”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我也不去问了,工作纪律我还是要遵守的。” 杨得胜咧了咧嘴,道:“举报未必就是事实,我会处理好的。” 杨得胜离开后,陆渐红几乎忍不住就要打电话给曲功成了,但是还是忍住了,在省委党校的调研结束之后,还是要到各市去看一看的,等到时候再说吧,免得让杨得胜误会。 三个人进进出出,时间也差不多了。下午,陆渐红等人对省委党校进行了调研,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候笑方、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林玉清陪同了调研。陆渐红等人先后察看了党校基础设施建设和校园建设规划,了解学科建设成果,看望党校教师,而后召开座谈会听取工作汇报。 候笑方详细地汇报了党校的工作情况之后,陆渐红道:“重视党校工作是我党的一大政治优势,在经济强省、和谐建设中要发挥更大作用。党校是学习的地方,唯有学习才能保持先进“忄生”,用党的理论、路线、方针、经验和要求教育党员,要把目光放向全体的党员干部,提高各级领导干部的理论水平、党“忄生”修养和综合能力,特别是培养领导干部的世界眼光和战略思维能力。” “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各级党校要把贯彻落实N大精神作为首要的政治任务……”陆渐红侃侃而谈,强调了学习的重要“忄生”,而后候笑方总结道:“省委和省委党校校委、全省党校系统全体教职工要认真学习陆校长的讲话,要牢牢把握正确的办学方向,要把党的N大精神贯彻好、落实好,做好教学科研工作;要把人才强校、质量立校落实到党校工作全过程,不断提高办学质量;要始终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提高党校在全局工作中的贡献率。” 会议结束后,党校的调研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晚上依然在省委招待所进行了招待,不过是晚上,其规格要比中午高出了很多,在家的常委们悉数参加了接待。陆渐红的心情受到曲功成的影响,不是太好,所以在酒桌上便没有了往昔的豪迈,不过这在众人看来,是陆渐红在矜持,也是在示意他们把喝酒的矛头对向舒诚信等人,其结果自然是大败而归。 轮番轰炸之后,总算是散了席,陆渐红在离桌的时候,拍了拍陈亮的肩膀。陈亮可以说是他一手提上来的,现在陈亮被削弱,他的心里也不大好受,但是他要对陈亮说的话已经跟候笑方说过,从陈亮酒桌子上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很沉稳的。所以陆渐红也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这拍一拍肩膀便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 陈亮只是笑了笑,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激动之色,其实大家的处境都有些微妙,有的人心情有波动在观望,有的人选择了中立,也有的人坚强地维持着原来的立场。胜负还没有分,这个时候乱动无论谁输谁赢,都不会有好结果,将来都有可能成为被清洗的对象,这一点陈亮还是很明白的。 正文 兴极必衰 回到下榻的房间,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马骏,请他过来聊聊。 马骏自然是欣然赴约,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一直到十点多钟,马骏才满面笑容地离开,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远在国外的代克明自然对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于陆渐红这一次的调研活动,他的心里有些吃不准,不过陆渐红曾经是上嘉的省长,跟马骏是水与鱼的关系,非常和谐,从这一点来判断,陆渐红到上嘉极有可能是在为马骏稳定军心。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陆渐红目前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而已。 不过对于中央第三巡查组的随同前来,他还是有些忌惮的。这些人在他看来,成事不足,败你的事却是绰绰有余,所以在郝初禾打来的电话里,代克明要他在巡查组在的这段日子里,一定要稳住后方,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来,给人揪住小辫子。 舒诚信正在屈顺恩的房间里,屈顺恩今晚喝得多了,话就有些多,不免报怨起今天的调研,他们只是陪衬。 舒诚信久经沙场,善于保护自己,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脑子里却是清醒得很,听屈顺恩这么说,便笑着道:“顺恩啊,我经常跟你说,做人一定要厚道,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更要把目光放得长远。” 屈顺恩对舒诚信还是很尊重的,不过酒喝得多了,嘴巴总是跟不上脑子的反应,张口道:“我就是替您抱不平,论级别您跟他是一样的,凭什么……” “顺恩!”舒诚信的脸板了起来,道,“说话之前动动脑子,你忘了吴部长的交待了吗?” 舒诚信的脸一沉,屈顺恩便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些忤逆了,垂着头道:“舒主任,我……” 舒诚信表情微微舒缓,道:“顺恩,放眼全国,有几个这么年轻的正部级?兴极必衰,反过来,衰极也是必兴。他到党校来只不过是个过渡,这一点你都看不出来吗?上嘉的情况很复杂,你以为他来上嘉真的是调研党校工作?真的是来与昔日的同事一起叙叙旧?如果是这样,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屈顺恩对陆渐红并不怎么了解,在他看来,陆渐红的升迁只是占了关系的光,而放到党校来,也是因为失了势。一个失了势的人还摆这么大的谱,还真以为自己跩得像二五八万了,所以大是不服气,可是听了舒诚信的话,他的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做人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顺恩,我们在这里打个赌,他在党校的时间绝不会太长。”舒诚信也不多说什么,说了这句话,道,“好好休息吧。” 离开了房间,舒诚信夹着烟敲开了陆渐红的房间,陆渐红还没有休息,正倚着床头看晚间重播的新闻,见舒诚信进来,笑着道:“舒主任,还没睡啊。” 舒诚信笑道:“一帮小兔崽子想对付我,哪里这么容易就被放倒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都被您骗过了。” 舒诚信笑着道:“年轻就是好啊,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精神还这么好,要是换了我,恐怕早就去找周公了。” 两人笑了一阵,舒诚信接着道:“人老了,腿脚也不怎么便当,人就变懒了,空挂了第三巡查组组长的名衔,这些年也没怎么到上嘉来。所以呢,跟你开个后门,去市里的调研我和顺恩同志就不过去了。” 陆渐红笑道:“舒主任太客气了,这哪叫开后门嘛。” 陆渐红又道:“上嘉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乌溪市的茶叶也是一绝,赶明儿我让人给您送几盒过来。” 舒诚信呵呵一笑道:“那我先谢谢喽。” 舒诚信并没有多待,聊了几句抽了两根烟便离开了。 对于舒诚信所散发出来的善意和诚意,陆渐红是明显感受到了。这一趟前来,陆渐红表面上是打着调研党校工作的幌子的,却又带了巡查组和中“纟已”委预防腐败室一起过来,其威慑力是不言而喻的。巡查组和中“纟已”委意味着什么,傻子也明白,所以这也是变相地告诉大家,马骏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同时也是在给正处于疑惑迷茫中的人一个安抚,困难只不过是暂时的。 陆渐红躺在床上,不由思索起舒诚信的目的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陆渐红绝不认为舒诚信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嘱咐,这里面或许有这样的因素,但是还不足以让舒诚信配合到主动请缨。但是陆渐红是怎么也想不出他深一层的用意来,这个情自己先担下来,待日后对舒诚信多作了解之后,再想法子补上吧。 正当陆渐红打算睡下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孟佳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告诉陆渐红,关于收购宏基药业的方案已经做好了,已经发到陆渐红的QQ信箱里,让他帮忙参考一下。 这个时间比较紧,这两三天就有可能展开动作,老婆的要求那是自然要满足的,陆渐红当即表示马上去看。 陆渐红没有睡,费江东和卓月自然也没有睡。卓月其实是不怎么想来的,其实在费江东挨打之前,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矛盾的。在黄家祥与费江东之间,她还是比较倾向于黄家祥的。过人的家世,良好的经济基础,再加上那张英俊的脸,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比费江东要强上不少。如果不是因为她偶然间看到黄家祥与别的女人还有暧昧关系的话,恐怕早就跟黄家祥确立了恋爱关系。只是费江东跟她在一起共事,又是自己的上级,闹得太僵的话,大家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那天晚上费江东过生日,硬拉着她去一起吃饭,结果被前来找她的黄家祥见着了,结果费江东挨了打,虽然黄家祥并没有露面,但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正文 只吃你的醋 而后在医院黄家祥前来的一番威胁,让她感觉到黄家祥的人品有点问题,相比之下,她情感上的天平微微向费江东这边倾斜了一下。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费江东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也让她体会到了被宠着的乐趣,因为在与黄家祥接触的日子里,黄家祥显出很强烈的优越感,更重要的是,黄家祥有几次都想在她的宿舍过夜,这对于骨子里非常保守的卓月来说,是有些反感的。费江东则不同,记得有一次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时候,费江东无意中碰到她的手一下,激动得一下午都跟注了鸡血一样。综合比较,虽然她未必就会选择费江东,但是在她的心里,费江东的人品显然要比黄家祥要强。 为了不受到黄家祥的骚扰,卓月便随同陆渐红一起来了。 费江东本来是想跟卓月一起出去逛逛的,但是坐了一天的车,下午又到省委党校去陪同调研,卓月不怎么想出去。当然,费江东还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于是借口讨论今天的调研感受,赖在卓月的房间里不走。 “卓月,最近新出来的电影《碟中谍》你有没有看过?汤姆克鲁丝实在太帅了。”费江东倒不是无的放矢,他了解过卓月跟别的女孩子有点不一样,别看她表面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骨子里的“暴力倾向”还是很重的。跟一般的女孩不同的是,她不怎么喜欢逛街啊购物啊什么的,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电影,所以费江东找准了话题。 卓月坐在笔记本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QQ,听费江东提起这部电影,眼睛亮了一亮,道:“你也喜欢他?” 费江东点了点头,道:“是啊,男人的榜样啊,听说这部电影在美国已经公映了,网络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高清的。” “找找看,找找看。”卓月显然也是个汤迷,将电脑推到费江东面前。 这时卓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嗯嗯啊啊地接了电话,费江东虽然在摆弄着电脑,耳朵却是竖得长长的,等卓月接完了电话,若无其事地道:“又是谁骚扰你啊?” 听着这酸溜溜的口吻,卓月嘻嘻笑了笑,道:“你吃醋的本事还真是蛮大的。” 话一出口,自己的脸倒是先红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难道是自己在心底已经开始接纳费江东了? 费江东多敏感的人啊,一听这话,龇起了牙,咧开了嘴,道:“别人的醋我才不吃,只吃你的醋。” 换了以前费江东说这样的话,多半是换回一个白眼,没想到卓月却是满脸温柔地低下了头,把费江东开心得几乎要从窗子跳下去。 卓月偷偷看了一眼费江东激动的脸,忽然觉得这小子也挺可爱的。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卓月赶紧起身过去开了门,费江东扫了一眼,猛地站了起来,道:“陆校长。” 陆渐红没想到费江东也在,怔了一下,道:“呃,这个……不打扰你们吧?” 卓月的脸刷地红了,费江东倒是大大方方地道:“没事没事,陆校长,请进来。” 卓月的脸皮比较薄,找了借口也逃了出去。 陆渐红瞄了一眼卓月窈窕的身段,笑着竖了竖大拇指,低声道:“好样的。” 费江东挠了挠头,嘿嘿笑着道:“八字还没见一撇呢。” “那还不去追?”陆渐红向窗外看了一眼,道,“月黑风高夜啊。” 费江东的心弦动了一下,道:“陆校长,有没有别的吩咐?” 费江东倒没被喜悦冲昏脑子,陆渐红冷不丁摸到卓月的房间,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吧? “我就是借卓月的电脑用一下,看个邮件,倒是给你创造出了机会。”陆渐红笑眯眯地道,“玉桥的夜色可是很美的,湖畔垂柳下,年轻真好啊。” 费江东可不再傻了,这个机会再不把握那他就傻了,当即道:“陆校长,那您先忙着。” 看着费江东风风火火地出了去,陆渐红笑着道:“今晚不许回来!” 看到这一对进展神速,陆渐红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关上门登陆上了QQ,很快在QQ邮箱里看到了孟佳发过来的方案书。 调了出来,陆渐红认真地看了一遍,整体方案做得还是很不错,对原厂的工人也有妥善的安置。 陆渐红的心里还是很惊讶的,原来宏基股票狂跌的时候,被孟佳大幅买进,虽然左志伟也有买进,但是其实力显然不如孟佳,看来他已经意识到有人想横插一杠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是跟他“合作”的孟佳。 龙港集团有这么庞大的资金链吗?陆渐红心头有一丝质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孟佳,让她最好跟安然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运作得更好。 孟佳便在电话里笑了起来,看来她俩早有勾结,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事先一点联系都没有呢,看来这事安然也并非一点份都没有。 挂上电话,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比较开心的,不过想到左志伟的阴险毒辣,陆渐红隐隐还是有一点担心。为了保护好孟佳的安全,陆渐红觉得需要对她采取必要的保护措施,思来想去,陆渐红想到了牛达。 与牛达通了电话,牛达当即把这事应承了下来,连夜安排了人到京城来,一方面保护孟佳,一方面紧盯着左志伟,双管齐下,实现保护孟佳的目的。 交待完了这件事,陆渐红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关闭QQ,突然意外地发现,回眸一笑居然在线。 陆渐红本来已经打算睡觉了,一看到回眸一笑,顿时睡意全无,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等了片刻,对方全无反应,陆渐红不甘心,又发了条信息,这时他看到屏幕右下角的一个QQ头像在不停地闪动,这并不是他的QQ。 这笔记本是卓月的,显然是她刚刚匆匆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关闭,陆渐红有些好奇,卓月跟费江东在一起,会跟谁聊天呢? 点开来一看,陆渐红的脸色顿时变了! 正文 惊天发现 上面显示的两条信息,居然都是他自己发过去的,也就是说,这个QQ的主人便是回眸一笑。 () 这的确太出乎陆渐红的意料了,为了保险起见,陆渐红查看了这个QQ的资料,号码显示,正是龙翔天留给自己的QQ号。陆渐红实在无法把娇俏可人的卓月与那个偷拍视频的人联系到一起。 沉着脸思索了一阵子,陆渐红并没有急着采取动作,有时候人亲眼看到的事情都未必是真的,不管怎么样,也要给卓月一个解释的机会。 打了个电话给龙翔天,龙翔天还没有睡,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显得很意外,道:“渐红,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笑道:“姨父,能不能把你的邮箱和密码告诉我?” 龙翔天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事情有进展了?” “有点线索,还不能确定。”陆渐红如是回答,提醒道,“那份邮件您没有删吧?” “没有。”龙翔天一边说着,一边把邮箱及密码告诉了陆渐红。 这一夜陆渐红没有睡踏实,事情的发展是如此地出乎他的意料,他在想,万一卓月真是参与了这件事,那么该如何给费江东一个交待。在他的心里,卓月无疑是他的女神,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会产生什么样的打击? 天一亮,在招待所吃了早餐,由于昨晚已经跟马骏谈了下一步的行程,所以陆渐红没有跟别的人打招呼,蓝秋桐倒是意外地选择了与陆渐红同一行程,一起前往城关市。 蓝秋桐坐在另一辆车上,卓月坐在前面,两人并不相熟,蓝秋桐自打从京城出来,便一直绷着脸,也不知道是“忄生”格使然,还是有什么地方不爽,让人很难接近。卓月也就不跟她搭讪,心里却在想,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早过了更年期了,这综合症的影响居然这么久。 费江东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的异样,笑着道:“陆校长,听说城关市曲副市长以前是您的秘书。” 费江东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渐红的眉毛微微扬了扬,点了点头,道:“小曲很优秀,对于优秀的人才我是会尽力提拔的。” 费江东这时才觉得陆渐红似乎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有一些激荡,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提升自己,干不成副市长也要到县里任个一二把手什么的。 沉默了一阵子,陆渐红忽然道:“小费,我问你个问题。” “陆校长,您说。” “如果你发现你一直深爱着的人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美好和神圣,你会怎么办?” 费江东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话中有话,还以为是在提醒他不要过分沉迷于爱情的美丽之中,便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如果爱一个人,不仅要爱她的优点,更要容忍她的缺点。”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费江东也转过头,心里暗暗想道,陆校长今天怎么了?感觉有些神神叨叨的。 城关市离省城并不太远,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便已经到了。到各市考察工作,陆渐红并没有事先确定,由于杨得胜提供的信息才让陆渐红把城关市作为第一站,所以城关市委市政府并不知晓陆渐红的到来。 当车驶入城关市委大院的时候,市长傅维军的秘书接到市委办公厅的电话时吓了一跳,赶紧向傅维军汇报,说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到城关来考察工作,正在市委那边。 陆渐红到上嘉调研,傅维军是知道的,不过并没有想到在第二天就到了城关,怪不得今天早上接到省里的电话,让他今天哪儿都不要去。 陆渐红等人被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党同山引到会议室,泡上了茶,傅维军便到了,伸出两手与陆渐红握手道:“陆校长视察工作,有失远迎,还望领导莫要怪罪才好。” 陆渐红笑道:“维军市长不要自咎,毕竟事先没有通知。” 傅维军也陪着笑道:“领导理解做下属的,感激不尽啊。党主任,楚书记呢?” 党同山解释道:“楚书记一早就到省里去开会了。”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自己这边来城关,书记楚大伟便去开会了,这恐怕不是巧合,楚大伟是不够胆故意避着自己不见的,那么有可能是被马骏故意引开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断定两件事,第一,马骏的控制力确实不足;第二,城关市的党委政府不是很和谐。 陆渐红向傅维军看了一眼,这才几个月不见,傅维军的两鬓之间便有了些花白,便笑着道:“傅市长看来工作很操劳啊,这才多久啊,就生了白头发了。” 傅维军笑了笑道:“陆校长见笑了,城关发展一步一个脚印,您在上嘉的时候,劳心劳力,是我的榜样,我时刻牢记您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免得丢了领导的脸,辜负了您的期望。”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时市委副书记匡国宗从门口走了进来,自我批评道:“陆校长,傅市长,我来迟了。” 陆渐红在上嘉任职,对各个市的任职还是比较清楚的,也不需要对方自我介绍,笑道:“国宗书记来得正好,走,我们去党校看看。” 傅维军倒没有跟着去,笑道:“陆校长,市政府那边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就不陪同了。”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傅维军一眼,道:“你忙你的吧,不要因为我来影响了你们正常工作的开展。” “匡书记,陆校长就交给你了哦,中午就在市政府招待所就餐吧。”傅维军笑了笑道,“陆校长可别嫌寒碜啊。” 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微扫了匡国宗一眼,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陆渐红可是从斗争中一路走过来的,这么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便让他猜到,这个匡国宗跟傅维军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便笑着道:“维军啊,你在我手下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忄生”格,你要是搞个几大宴的,我可饶不了你。” 正文 操之过急 匡国宗的神情又是快速地一凛,傅维军看得清楚,心头感激陆渐红向自己表示的亲近,便笑道:“陆校长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怕领导对我有意见啊。 ()” “中央厉行节约的政策是一定要遵守的。”陆渐红笑着打了个趣道,“咱们预防腐败室的蓝主任可在监督着呢。” 蓝秋桐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中“纟已”委下来的,虽然级别只是厅级,但是那份看谁都像腐败分子的眼神却让人心头发毛。 “陆校长要是怕我监督,那去党校我就不陪同了。”蓝秋桐笑得很短暂,跟着道,“城关纪委有我的老熟人,过去叙叙旧。” 蓝秋桐的这一出倒是令陆渐红很是意外,莫不是在打曲功成的主意吧?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陆渐红笑道:“蓝主任对我有意见了。也行,忙活了一天多,蓝主任也挺累的了。对了,傅市长,你打个电话给曲功成,让他跟我一起去党校。” 曲功成正处于强烈的郁闷之中,他的郁闷并不是因为那些针对他的举报信,事实上,他也根不知道所谓的举报,他的郁闷来自于工作中遇到的一些事情。 曲功成是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完全是接手前任的手中工作。与全国各地一样,城关市也摆脱不了大搞房地产建设的魔咒。曲功成一直认为自己的能力在跟随陆渐红的过程中有着长足的进步,完全能够胜任副市长一职。但是等到他真正进入角色的时候,他才发现实践远比理论要残酷,而且要残酷得多,所遇到的问题比起想像中更为复杂棘手。 分管城建这一块,受陆渐红潜移默化的影响,曲功成非常关注经济适用保障房的建设,这也是一个民生问题,但是他忘记了三点:第一,陆渐红在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他的身份是说一不二的省长,加上马骏的支持,推行起来尚且需要考虑纵多的因素,更何况曲功成只是一个副市长呢?权力才是实现意愿的唯一途径,他没有绝对的权力,听以困难更大。第二,官场是一个讲究政绩的舞台。如何能显出发展的成绩,GDP是一个很重要的参数。受上嘉招商引资大气候的影响,工业薄弱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三产服务业倒是大行其道,土地财政显得尤为突出,在这种环境下大力推进经济保障适用房无疑与GDP倡行背道而驰,这影响甚至是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没有障碍那就奇怪了。第三,中央虽然提出了推进建设经济保障房的口号,但也是处于趟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并没有成熟成型的这群,需要根据各地的情况和财政的富裕度因地制宜,城关目前的财政情况根本不允许大规模地建设经济适用房。所以,愿望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很骨感的,没有能够也不可能能够完美地结合,注定了过大的动作会以失败而告终。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曲功成已经意识到实践与理论之间的巨大差距,自己没有能够审时度势盲目推行,显得操之过急了,不仅让适用房建设的推进搁了浅,也让自己的处境变得非常尴尬。在好几次会议上,市委书记楚大伟都含沙射影地批评某些年轻的领导干部做事浮躁的缺点,曲功成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傅维军这个市长在替他打排斥,自己恐怕早已经折戟沉沙了。 如果不转换思路,别说实现自己的抱负,恐怕连生存都很困难了。曲功成不由很是怀念在陆渐红手下工作的日子,那个时候的自己如鱼得水,难道自己真的只适用做个秘书,在离开了领导这块虎皮后便束手无策,根本不是干具体工作的材料吗? 就在这个时候,曲功成接到了傅维军亲自打来的电话,说陆校长要他同陪前往考察党校工作。这个电话让他既激动又愧疚。激动的是老领导到这个还惦记着他,的是自己辜负了领导的期望,工作不仅没有打开避面有所起色,还丢了领导的脸,到头来还要领导操心。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曲功成来到了市委大院,一见到陆渐红,曲功成几乎忍不住要掉眼泪了。 陆渐红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心里便有些酸溜溜的,城关的大环境很复杂,傅维军有没有站稳脚跟还不清楚,种种迹象表明,他与在也举步维艰,毕竟楚大伟在城关经营多年,又岂是短时间就能够打得开局面的?否则马骏也没有必要调开楚大伟,而傅维军也没有必要在匡国宗面前表现出与自己的亲密。在这种情况下,曲功成的处境可想而知。忽然间,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一丝内疚,自己居然没有相信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的秘书,以曲功成眼下的境地,别说他不会去索贿,就是索了,又有谁会给他? “瞧瞧你,咱们分别也才几个月吧?一见面就要哭鼻子了,注意你的形象,你可是我提拔的副市长,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的兵都是怂包呢。”陆渐红敲山震虎道,“维军啊,小曲现在也是你的兵,你要是护不好带不好,我看你这个副班长也有责任。” 傅维军笑了笑道:“领导批评的是,我虚心接受。” 陆渐红是故意说给匡国宗听的,也是让他传个话给楚大伟,曲功成是他的人,省里的干部他不一定能掌控,但是一个厅级干部,动一动并不费什么大事。 曲功成跟随陆渐红多年,自然知道陆渐红的意思,心头大为感动,嘴上却道:“领导别笑话我了,我只是刚刚被沙迷了眼,我要是怂包,怎么能对得起您?” 曲功成的明志和振作让陆渐红哈哈一笑,拍着曲功成的肩膀道:“这才是我的兵嘛,上我的车,我们好好聊聊。” 匡国宗一直没有说话,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可是在上了车之后,脸色便猛地沉了下去。陆渐红的敲山震虎他接了个明明白白。 正文 敲山震虎 他不仅仅是在表明曲功成是他的昔日爱将,也是在告诉他,傅维军同样也是他的得力干将,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谁对他不利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虽然没有威胁的话,但是利用他的影响,实现对一个市委书记的调整,并没有多大的难度。看来这个消息需要尽快反馈到楚大伟那边去。 车在驶向市委党校的路途中,匡国宗的电话便打到了省城。 楚大伟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在匡国宗说完之后,他只说了四个字:好好接待。然后便打挂了电话,在他的上却是浮现出一股嘲弄之色,山高皇帝远,你一个过了气的省长还得瑟个什么劲,老老实实做你的校长得了,还参与到地方的事情,有没有人理你呢?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想拉下我,你还是先搞定代克明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看向台上正在讲话的马骏时,目光里便多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且说曲功成上了陆渐红的车,由于车上除了驾驶员以外还有费江东和卓月二人,他也就没有说起关于城关的事,倒是坐在陆渐红身边的费江东伸出了手道:“曲市长您好,我是陆校长的秘书费江东,叫我小费就可以了。” 曲功成跟他握着手道:“费秘书,跟着陆校长是你的神气,陆校长是一位体恤下属的好领导。” 陆渐红笑着插了句话:“不许乱拍马屁。” 费江东笑道:“曲市长的话我深有同感,绝非马屁。” 曲功成不由莞尔道:“老领导,说真话不违反原则吧?费秘书你说是吧?” 陆渐红笑着转开了头,只听费江东道:“曲市长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难得有这个机会,曲市长可不要藏私啊。” 这句话有些触动曲功成的心思,微微沉默了一下,笑道:“只要你有才干,陆校长定然会给展示才华的机会。” 陆渐红又插了一句:“不许替我乱表态。”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卓月听着几人轻松的聊天,心头的怪异简直到了极点,陆渐红对于这新旧两任秘书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到底是这个领导太随和,不拿架子,还是他根本就没个正经形呢?看他在私下场合里说话都是带着些嘻嘻哈哈的味道。 一路闲聊之中,车子便到了市委党校,陆渐红详细地考察了党校的各项工作,在看到机房的时候,陆渐红发现里面的电脑啊投影仪啊一些教学设备都很陈旧,便让费江东开了一台电脑,看了配置,陆渐红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道:“费秘书,打个电话中在笑方书记,中央党校下拨的专项经费有没有分配到各市党校。” 原来这些电脑的配置都是六七年的了,陆渐红这个飙发得倒不是无的放矢,专款专用,连最基本的教学都不能保证,党校的工作又如何开展? 候笑方接到电话,马上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这是在找茬呢,怪不得当初这笔款子拨下来的时候,中央党校方面都没有派出机构来监督,看来是故意布的局。这一点上,他倒是曲解了陆渐红,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投到代克明阵营中的楚大伟这一次是要被石头砸到脚了,当下如实道:“专项经费已经全部分配到各市,省里没有截留一分钱。” 就在费江东打电话的时候,匡国宗的后脊梁已经湿了个透,上嘉的天气比起京城来要热了很多,可是他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这笔资金根本没有用于改善党校的教学设施,他很清楚地记得候笑方跟他说的话:这是中央党校费了很多周折才从财政部争取来的资金,专门用于改善地方党校的教学装备。由于资金有限,僧多粥少,并不是每个省都有,上嘉是沾了陆校长的光,才成了第一批的受益者。这笔资金省里没有截留一分钱,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省委省政府的一番好意,切实改善教学设施,扎实有序地推进党校工作的开展。 只是说归说,做却又是另一码事了。这笔款子一到城关市财政的账户上,楚大伟便不顾市长傅维军的强烈反对,挪作他用了。说起来,这件事眼他毫无关系,市委书记的权力实在太大了,不要说他没有争取,就是据理力争了,连傅维军都抗议无效,更何况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况且他还是楚大伟的人,而那笔款子也是付给小舅子房产公司的工程款。陆渐红现在问起这件事来,他大可以推到楚大伟的身上,可是这肯定会引起楚大伟的反感,此时的匡国宗在权衡承担下来的后果和得罪楚大伟的后果孰轻孰重,可是时间却不允许他去从容考虑,陆渐红也不会给他时间。 “匡副书记,省委党校有没有把这笔资金拨过来?”陆渐红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匡国宗硬着头皮道:“有。” “这笔钱用到哪里了?你别告诉我买的都是这些连黑网吧都淘汰了的电脑。”陆渐红声色俱厉道。 费江东和卓月都屏住了气息,平时陆渐红表现出来的多是和善的一面,此时忽然拉下脸来,那股气势和威严自然不是盖的。 匡国宗有点懵,陆渐红虎威尽显,凛凛迫力让他不由缩了缩肚子,面对昔日强势领导的逼问,他一个副市长说不紧张不畏惧,那简直就是扯蛋。 “陆校长,市财政很吃紧,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匡国宗无言以对,在短短的瞬间已经作出了决定,把这件事扛下来,县管不如现管,陆渐红虽然级别很高,但是他的手恐怕还伸不了那么长,真有什么事,上面有楚大伟,再上面还有代克明,不过能不引发陆渐红的火气自然是最好,所以便顾左右而言他了起来。只是他忘了一点,陆渐红是在残酷的斗争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的,其思维之缜密,手腕之强硬又岂是他一个市委副书记所能比拟的? 正文 专款未专用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陆渐红一巴掌狠狠地拍在电脑桌子上,将桌子上的显示器都拍得跳了起来,说出来的声音如春之绽雷:“我现在问的是,这笔款子到底用到哪儿去了?” “这个……”匡国宗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陆渐红其实已经知道专款并没有专用,便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了。同时他也清楚得很,匡国忠只不过是条小鱼,凭他恐怕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挪用,如此不自量力地想代人受过,简直是不知死活。 陆渐红冷冷地一笑道:“江东,打电话给蓝主任,让她立即到党校来。卓月,打电话通知省纪委杨书记,让他带审计局的同志过来封账查实。” 匡国忠一看这动静,便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够扛得下来的了,如果让陆渐红查出来这笔钱连党校的账户都没到过,恐怕一帮人要吃不了兜着走。 “陆校长,误会,这是误会。”匡国宗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误不误会很快不知道了。”陆渐红可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是没有执法权的,还需要借助上嘉省委的力量。 陆渐红这个动作,匡国宗是顶不住了,暗暗向随同的副校长使了个眼色,那副校长机灵得很,见状便悄悄地退出了门外。陆渐红只当没有看到,任他去求救。 接到电话,楚大伟意识到陆渐红似乎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可是扪心自问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啊。 楚大伟挂断了手机,便无心再去听会议讲话,而是皱着眉头思索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陆渐红的来意再去制订显得意义不大,关键是挪用了这笔款子,会造成什么后果。中央党校自身是没有什么对下的经费的,这也直接造成这笔资金的使用得不到有效的监督,更没有什么强力而有效的对应措施,加上挪用的时间尚短,而这笔资金也并没有进入哪个个人的腰包,自己完全可以解释为暂时的挪用,最坏的结果恐怕也只是把这笔钱还上,反正钱转来转去都在城关,待陆渐红一离开,想怎么用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陆渐红总不至于成天就盯着这笔钱吧? 想到这里,楚大伟的心便淡定了许多,可是这只是针对这件事本身作出的应对,如果从政治的角度出发,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市长傅维军和副市长曲功成,一个是他在上嘉时的省政府管家,一个是他的秘书,这两人都是他的亲信,在城关却被自己压得死死的。陆渐红现在借题发挥,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两个人而来的。 楚大伟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般的笑意,陆渐红啊陆渐红,这个时候你来趟这趟混水,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吗?先别说你的手能不能伸这么长,就是伸过来又有什么用呢?楚大伟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因为他是代克明的亲信,这里面自然涉及到立场等诸多的因素,也就是说,楚大伟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代克明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而代克明能够在到上嘉短短几个月里与马骏平分秋色,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和能量。 楚大伟一念及此,心情便坦然了许多,重新投入到会议中去。 城关市委党校,来的人不仅仅有省纪委副书记杨承照和审计厅财政审计处处长,连候笑方也到了。 在此之前,在陆渐红的眼皮子底下,还没有人敢对账册进行处理,也没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假造,况且账实不符,恐怕更不好说话。 简单地对市委党校的账目进行了初步的审计,用时并不长,因为在党校的账目上根本没有这笔资金的任何信息。 在党校的会议室里,审计处将初步的审计结果报给了陆渐红,候笑方以及市委党校的部分人参加了临时召开的会议。 “匡副书记,这个怎么解释?”陆渐红的脸虽然沉着,口吻却淡然了很多,但正是这种淡然却让匡国宗的心突突直跳,幸好刚刚已经与楚大伟联系过,便苦笑着道,“陆校长,是这样的,这笔资金到了财政账户上,我向傅市长要了好几回,傅市长都没有给我正面答复。”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扬,道:“匡副书记的意思是说,这笔钱一直都还在财政账户,没有拨到党校来?” “党校确实没有拿到这笔钱。”事情到这个份上,匡国宗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真要是与傅维军对起质来,自己一口咬死了就是他不肯给钱。他的心里是有点底的,因为这笔钱没有被任何人吞到私人的口袋里。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挪用公款,傅维军的胆子不小啊。” 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打电话给傅维军:“傅市长,请你立刻到市委党校三楼会议室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陆渐红的话显得杀气腾腾,匡国宗的心里有点毛毛的,可是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去退避,但是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顶不下去就往楚大伟头上推吧,陆渐红刚刚虽然只说了“挪用公款”这四个字,但是后面还一个“罪”字没说出来,这可不是他能扛的了,就是再得罪楚大伟也顾不上了,总不能把自己折进去吧?况且党校确实没有拿到这笔钱,自己何必要做这个出头鸟呢?要知道,出头鸟就是给人用枪拿来打的。 在等待傅维军来的过程中,候笑方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先是向陆渐红作出了检讨:“陆校长,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没有对资金进行有效的监督,导致专款未能专用,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请陆校长批评。” 候笑方无疑是非常配合的,先是把市委党校的责任撇开了,表示这笔钱之所以未能到账是因为市委市政府,而非党校本身专款不专用,这是把矛头转移了,也正是陆渐红所想要的,而听在匡国宗的耳朵里,心里也是镇定了许多,候笑方是把他置于“受害人”的位置的,责任便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正文 君子之腹 陆渐红沉着脸道:“笑方书记也先别急着揽责,等傅市长来了再说不迟。” 党校离市政府并不远,半个小时后,傅维军便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 “傅市长,省委有一笔专项资金拨给市委党校,这件事你知不知道?”问话的不是陆渐红,而是省委副书记候笑方。 候笑方开了口,匡国宗的心便猛地一沉,到这个时候他如果还看不出来这件事的矛头根本不是指向他而是另有其人,那就白混这么多年了。看来自己与傅维军对质是无法避免了,那么态度上的抉择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他已经意识到,越是争执下去越有可能对楚大伟不利。 “有这么回事。”傅维军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候笑方很领会陆渐红的意思,城关的政治环境他略知一二,傅维军的日子并不好过,始终被楚大伟压了一头。本来他对楚大伟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也更谈不上罅隙。自从代克明任了省长之后,这小子上窜下跳,很是活跃,俨然成了代系的领军人物。从政治立场的角度出发,候笑方是不介意削弱代克明的力量的,如果能砍掉楚大伟那自然是再爽不过的事情,所以接下来的问题便犀利得多了:“可是市委党校并没有收到这笔钱,匡副书记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傅市长,你需要解释一下。” 傅维军似笑非笑地看了匡国宗一眼。 匡国宗心里正紧张着,刚刚也是口不择言,没想到陆渐红说到做到,眨眼的工夫便把傅维军给叫了过来。一切迹象表明,这个坑早已经挖好了,就等着自己或者更多的人向里面钻,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在候笑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匡国忠明显显得底气不足,神情紧张地与傅维军的目光简短的触碰了一下,便垂着头去看桌子。 “匡副书记确实跟我提过两次。” 傅维军的这句话让匡国宗忽然间有热泪盈眶的感觉,也带着极度的意外,他跟傅维军因为站队的关系,还是有点不对路子的,没想到傅维军却替他圆了这个谎,怎么能让他不意外呢? 两人的神色陆渐红都看在眼里,对傅维军的这个做法还是很欣赏的。他的主要对手是楚大伟,像匡国宗这样的角色,打倒了也是无济于事,与其这样倒不如示个好,怀柔地进行拉拢。他的政治智慧显然有大幅度的提升。 傅维军接着道:“这笔款子是有账可查的,我可以让财政局出具相关的帐目。” 说到这里,傅维军话音一转,显得很是痛心地道:“陆校长,候书记,在这里我先向两位领导检讨一下。作为一市之长,没有能够顶住压力,以致于党校的专款未能志哀和。这笔款子在书记办公会上被定下来用于支付工程款了,我自愿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在这笔款子的用途上,楚大伟确实召开了书记办公会,会上不顾傅维军的强烈反对,联几人之力将其用于支付工程款。在之后的决议上,傅维军保留意见,当时匡国宗正在省里开会,事后虽有耳闻,但是当时并未参与这个办公会。 陆渐红看着这份决议的复印件,淡淡地道:“匡副书记一直以为是你故意截留资金,看来是个误会。维军市长,人贵在坦诚,有什么误会只要说开了,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再大的误会也会消除的。” 陆渐红是给了匡国宗一个机会,匡国宗又怎会听不出来,赶紧打蛇随棍上,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得出,匡国宗是在向傅维军刚刚的掩护表达谢意,陆渐红也就不多话。 “笑方书记,看来城关很有问题。一言堂的情况很严重啊。”陆渐红沉着脸道,“专项资金都可以用一把手的权威挪作他用,还有什么钱不敢用?” 候笑方心中格登了一下,陆渐红的这顶帽子扣得够大够沉。不过帽子虽然有了,想上纲上线还是比较有难度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楚大伟专横独断的决定,但是却是通过集体的力量来实现的。陆渐红现在创造出了这个机会,下面就是考验他们把握机会的能力了。 “陆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情省委将会严肃处理。”候笑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挪用公款罪”这个罪名,不过想坐实了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比如做这份会议经要上表示同意意见的人的思想工作,不过这件事情变数不少,操作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他还当不了这个家,需要省委一把手马骏的鼎力支持才行。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笑方书记,那我就等你的处理结果,同时,我会对此事保持高度关注。”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匡国宗的脸上,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该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撂下了这句话,陆渐红也没有了继续考察调研的兴趣,拂袖而去。 候笑方并没有急着离开,在陆渐红和杨承昭等人离开后,候笑方径直回到了会议室,声色俱厉地批评了一通匡国宗:“匡副书记,你这个党校校长我看一点都不称职,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就这么瞒着省委,想自己扛下来?你是怎么干这个校长的?如果不是陆校长来调研,我还被蒙在鼓里。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眼里已经没有省委这一级组织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知不知道给省委的工作带来多大的被动?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候笑方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把责任尽量上靠放大,大帽子扣得一顶一顶的。效果也很明显,匡国宗被说得汗流浃背,这些大帽子扣下来,别说市委党校校长,就是市委副书记一职也有可能给捋了。楚大伟有能量,但那毕竟是楚大伟,又不是自己。候笑方分管党群人事,虽然不再兼任省会玉桥市市委书记,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被压制削弱了,况且他是跟马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他们二人又是陆渐红的铁组织,自己一个副厅凭什么跟人家较劲掰手腕?这板子打下来,还真够吃上老大一壶的。 正文 凶多吉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大伟,我对不住你了。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话,匡国宗露出一副甘色道:“候书记,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可是我屈啊。” 偷眼看了一眼候笑方的脸色,匡国宗继续叫苦道:“您也看到了,傅市长都被楚书记压了一头,在这笑款子上也做不了主,何况我一市委副书记啊。别说我没参加那个办公会,就是参加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国宗书记,你的难处我理解。”候笑方放缓了语气,脸色也有所缓和,“量是做人要有底线,如果一点原则都没有,盲目屈服于权力,怎么做好人民的公仆?” 听得出来,候笑方无意追责或者是过于追责自己,匡国宗松了一口气,道:“作为市委党校的校长,没有能够坚持学习,放松了自我约束和要求,将来我一定加强党“忄生”修养,提升自己的思想境界,做一名合格的人民公仆。” 候笑方见好就收,陆渐红借题发挥,一方面是在加强震慑力,为傅维军扭转窘境提供支持,另一方面也是狠狠地将了楚大伟一军,更是在为省委创造机会,匡国宗只是附带的产物。既然他没有在傅维军回答问题的时候质疑匡国宗,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穷追猛打去逼得太紧,免得匡国宗触底反弹,于是道:“匡副书记也不要太过自责,在发展的过程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你还是比较优秀的。” 候笑方也不吝言辞去安抚一下,接着道:“将来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把主要精力放到工作中去,取得更好的成绩。” 顿了一下,候笑方道:“其他的话我不多说了,匡副书记好自为之,我还得回去向马书记汇报此事。”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给匡国宗敲响了一记警钟。在送候笑方离开党校的时候,匡国宗心中暗想,楚大伟会怎么化解这个危机呢?毕竟扣上个挪用公款的罪名,“忄生”质就很严重了。倘若马骏执意严办,楚大伟恐怕是凶多吉少。在这种情况下,楚大伟多半要求助于省长代克明。想到这里,匡国宗不由打了个冷战,如果代克明接招,这件事将有可能转换成为省委省政府两方大佬的决斗,如果他不接招,楚大伟的倒下更是从侧面证明了他代克明力量不足,原来此事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啊,最终还是省里的神仙在角力啊。 这个时候他已经打定了抽身事外的主意,免得节外生枝惹火烧身,不过楚大伟毕竟是市委忆,这件事还是需要向他汇报一下,如果不声不响,万一楚大伟手眼通天逃过了这一劫,将来给自己穿的小鞋不会是一双两双,所以两条腿走路还是很有必要的。 楚大伟再次接到电话,神情凝重了很多。挪用资金的事情在各级政府都是普遍存在的,说穿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被借题发挥了,往大的上面靠事情的“忄生”质就会很严重。联想到现在省里局势的微妙,楚大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重头戏还在后头。可是虽然领会到事情的本质,但是现在却是直接关系到自己。 当初付那笔工程款,倒不是因为收款方是匡国宗的小舅子,而是因为这个建筑公司里还有省委常委、副省长李冬根的股份,在傅维军来任市长之前,这笔款子是已经备好了的,只是年前的人事调整打乱了步骤。根据合同上的协定,这笔款项是分三年付清的,所以傅维军严格按照合同来办事。李冬根本来也没怎么催,自打代克明任了省长,他跟紧了代克明之后,便开始给楚大伟施加压力了,无奈傅维军那边不肯松口,让楚大伟一点法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傅维军使了什么手段,财政局那边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手中,这个时候正好党校正好来了一笔款子,虽然不足以完全支付,但是至少可以先顶一阵,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中央党校来了这么一出。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傅维军肯把这笔款子堵上,那他楚大伟完全可以解释为暂时调整资金用途,与挪用还是有点区别的。可是傅维军正愁找不到机会搞自己,这种机会他又怎么会不去把握?虽然他的根基尚浅,但是在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一待几年,耳濡目染之下,又怎么会不领略斗争三味? 思来想去,楚大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求助于省长代克明,不找代克明出面,自己这回就死定了。 “大伟啊,政府是讲究诚信的,做了工程拖付工程款,这传出去对政府的影响是很大的嘛,这以后谁还敢跟政府做事?”在国外的代克明接到楚大传的电话,轻描淡写地道。 楚大伟有点领会代克明的意思了,这是集体的决定,也不是他代克明把钱装进了口袋,真是关心则乱啊,连这一层都没想到,遇事临静气做的还是不够啊。 代克明放下电话之后,脸上的平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陆渐红到上嘉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其目的和用意在一开始或许还不清楚,但现在却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一开始,代克明对陆渐红还是有着轻视之心的,虽然自己是他的继任,但是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个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中,在他看来,陆渐红已经是过了气的皇帝,不足为道。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采取了这种方式来替马骏增加气势。 在此之前,他是上嘉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的,在大学里他学的是心理学,对于人“忄生”的研究和了解不敢说有极高的水准,但是水平还是有的。虽然上嘉在陆渐红离开的时候看上去非常团结,但是在他看来,也并非铁板一块,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短短几个月,打一批拉一批分散一批的手段便让他呈现出与马骏分庭抗礼的态势来。原本不受待见的人自然立即做出了选择,很大程度上壮大了他的实力。 正文 彩虹之前 但是代克明也明白,那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本钱。 这一次的事情便是一个证明。楚大伟是打着自己的标签的,在这件事上,如果他不出手,气势上便弱了一分,如果楚大伟倒下去了,那对其他人的势气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尽管在他看来,楚大伟的事情算不了什么,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免得小阴沟里翻了船。 傅维军接到代克明的电话时,他正和曲功成一起跟陆渐红说着话。 离开市委党校,杨承昭与陆渐红打了招呼,便直接回纪委了。几人在市政府招待所吃了个便饭,便坐到了傅维军的办公室。 陆渐红是什么人,市政府大院里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同时傅维军在城关市被楚大伟压了一头,大家也都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前任省长到城关来,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看来傅维军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咸鱼翻身了。 在傅维军的办公室里,陆渐红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曲功成道:“功成,虽然我坚定地认为,你任副市长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但是我还是要问一句,你在经济上是不是很清白!”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渐红的神情凝重而严肃,曲功成正色道:“领导,您一直教导我,做人要清白,要挺起腰杆,我也一直以此作为我的座右铭,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经济问题,也是经得起考验和调查的。” 傅维军这时接上话道:“陆校长,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曲市长在工作中向来清正廉洁,绝不计较个人私利。” 陆渐红其实心头雪亮,这完全是一起针对曲功成的诬陷。傅维军和曲功成都是他的人,而在自己离开上嘉之前,把他的实力毫无保留地都交到了马骏的手上,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子”就是省委一把手马骏了。 傅维军他是不用担心的,哪怕处境再艰难,他也能够轻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用老女干巨滑来形容并不为过,想从这些方面来击溃他,着实不容易,别说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告诫,哪怕真的腐败了,轻易之间可能还不容易找得到他。但是曲功成就不一样了,虽然在任秘书的期间表现可圈可点,但是他毕竟太年轻,倒不是说他家庭拮据就会滋生腐败思想,这一点陆渐红是经过考察的,但是如果有人针对他设局,以他的阅历,恐怕还真是防不胜防。再者,从服务于领导到走上领导岗位,他有没有能够迅速调整好角色的转换也是个未知数,所以陆渐红还是提醒道:“做人还是应该小心一些,官场毕竟是一个明枪暗箭的危险之地。现在局势很复杂,任何事情都需要备加留神。” 曲功成倒是显得胸有成竹,微微笑了笑道:“领导那种‘任他千军万马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概一直是令我神往的,每临大事有静气,也一直是领导的魅力,虽然现在的处境艰难了一些,但是我相信,彩虹之前有风雨,这很正常。” 傅维军也笑道:“曲市长工作非常敬业,据我所知,来城关几个月了,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各地考察论证工作,虽说不至于三过家门而不入,不过回家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只是现实与理想还有点差距,掣肘也显得多了一些。” 曲功成脸微微红了一下,叹息了一声道:“现在我才发现,有的时候有些事大家都知道是好事,可是真正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 曲功成话有所指,自然说的是经济适用房的事情,陆渐红也略有耳闻。对于具体工作,陆渐红不可能给出具体的意见,只是道:“九十年代初期,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矛盾很大,如果在那个时候你提出来市场经济将会成为主流,那无疑是大逆不道的,可是放在现在,还有谁会质疑这个观点呢?” 陆渐红举的这个例子具有很强的代表“忄生”,言下之意,还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一件事情是好还是坏,做的人说了不算,看的人说的更不算,需要时间来验证。就比如那个年代,私有经济的发展看起来对社会主义公有制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有不少人认为大力发展私有经济将会对我国社会主义制度造成强烈的冲击,极有可能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在这种“氵朝”流下,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打擦边球,少说多做,历史证明,发展私有经济是一个无可改变的历史方向,好与坏错与对自有人评判。他在提醒傅维军和曲功成,工作之中不妨也少说多干,并注意顺应“氵朝”流,实施分段马拉松的方法。 “经济适用房的建设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这需要因地制宜,一窝峰地上是不实际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按步骤分计划地去进行。”陆渐红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是他从政时一再考虑的问题,毕竟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有的时候,事情做起来并不难,但是障碍多了,事倍功半的现实是无可避免的。 曲功成就此项工作没少和傅维军交流,傅维军也曾直言,依赖于财政本地去建设不可行,尤其是在注重政绩的土地财政情形下,先不谈得与失的问题,也严重影响了GDP的提高。 曲功成也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目前傅维军立足不稳,就此项工作进行过大的动作,彰显出自己心“忄生”不稳的毛病,将来还需要自省提高。 这个时候,傅维军便接到了代克明的电话,一番哼哼哈哈之后,傅维军道:“代省长,市财政年初的时候对各项支出都进行了严格详细的预算,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周转。这个口子一开,那以后的工作就难做了。拆东墙补西墙,那是置政策法规于不顾啊。” 不知道代克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傅维军的声音略有些提高:“代省长,您要是处分我,我没有冤言,但话还是那一句,看米下锅。” 正文 楚大伟的反击 电话猛地被挂断了,陆渐红听得出来,这肯定是代克明从中斡旋,要傅维军把楚大伟挪用的钱先垫上,傅维军又不傻,楚大伟这一劫是陆渐红弄出来的,自己必须要有一个立场,即便对方是省长也不行。 况且他也自恃有道理,如果真的给垫上了,楚大伟绝不会承自己半分情,那以后还有别的专项资金,再有挪用的情况,难道一直要自己给他擦屁*股?自己就能保证不受牵连? 借势而为,落井下石。这些虽然令人不耻,但是傅维军知道,这是他的一个机会。通过陆渐红到上嘉造势来看,对于省委一把手马骏的助力是不小的。做人要坚持原则,但同样需要确立一个立场,左右摇摆,思而不定,最终的结果是两头都不讨好,与其这样,倒不如坚定地选择一个立场。反正自己这个市长也是“顺”来的,如果这一战败了,大不了退居二线去享清福。所以他根本没有给代克明面子。 虽然在陆渐红看来,傅维军与代克明闹翻是不智的行为,但是此时的境地,根本由不得他去做圆滑的处理。陆渐红对傅维军的印象是比较中庸的,没想到这一次他能够如此强硬地选择立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还是很令他欣赏的,作出这样的决定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时,曲功成的电话也响了,看到号码,曲功成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接通电话,听了对方所说的,道:“好,我马上过去。” “省纪委来人了,正在纪委,让我过去谈话。”挂了电话,曲功成这么说了一句。 傅维军皱了一下眉头道:“楚大伟的反击速度挺快啊。” 陆渐红未置可否,看曲功成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楚大伟的反击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知道是自己对曲功成的了解不够,还是他成长得太快了。 这一次确实是楚大伟的反击。严格来说,反击这个词用得并不严谨。因为这早就是他安排下来的。 正如陆渐红对傅维军的认识那样,傅维军确实是老女干巨滑,行事也是滴水不漏,想抓住滑如泥鳅的傅维军的把柄着实不容易,所以他把目标放在了副市长曲功成身上。曲功成是跟傅维军一起上任的,绝对是一个利益上的整体,虽然他不是常委,但是对于傅维军掌控市政府还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的,由曲功成分管城建,也是傅维军力排众议的结果。再加上曲功成提倡大力推进经济适用房的建设违背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楚大伟针对他设了局。 这个局设的还不够完美,有的地方还需要铺垫,但是楚大伟已经等不及了,从代克明的态度来看,他支持自己的力量也是有限得很,万事都得占个理字,不管自己的出发点是对公还是对私,挪用资金是个事实。既然代克明那边的力量都不足以确定胜局,那李冬根的力量就更加微弱了,况且这个时候让他挺身而出的可能并不大,所以楚大伟只有提前把这个局露出来,以其为筹码与陆渐红谈判,只要这件事能够安然过关,放曲功成一马又有何妨?将来的机会多得是。虽然看起来并不明智,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尤其是在代克明的秘书打电话给他说傅维军并不同意垫付这笔资金,那曲功成被推出来就显得异常重要了,这个时候,楚大伟盼望陆渐红能够顾念昔日旧情,想保住曲功成,如果他六亲不认,那自己就危险了。不过这个可能“忄生”不大,据他所知,陆渐红是一个非常护犊的人。 从省委开完会回来,楚大伟紧急地赶了回来,在车上就开始打电话,可是让他为之一沉的是,分别打给常务副市长南童、市委秘书长姚小平的电话,一个关了机,另一个却是久打没有人接听。他本来是想跟他们联系一下,让他们统一口径的,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似乎出了意外,楚大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马书记,已经了解过情况了。”省委秘书长樊金桂虽然要调走,但是毕竟还没有离开。只要一天没走,他就还是上嘉省委的总管。 “楚大伟一言堂的情况的确存在,挪用党校专用资金的事实也是存在的,而且是他利用一把手的权力强行定下来的,南童和姚小平都表示楚大伟不顾他们的反对,才违心地同意了这个决定。”樊金桂当初受命盯着岑凯,心机是深了去了,以他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的身份,不动声色地诱导南童和姚小平那自然是小事一桩,而这两人在官场也是浸淫多年,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一次省委是拿楚大伟开刀?树倒猢狲散,虽然楚大伟有代克明在撑腰,但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再加上陆渐红高调到上嘉来,谁胜谁负虽然在他们的心中还没有一个定论,但是楚大伟这一次麻烦是大了,哪怕不进去,被调整出城关恐怕不是悬念,所以很干脆地配合了樊金桂。 马骏神情淡然,他自然不会寄希望于此次事件将代克明斩于马下,但是能削弱他的左膀右臂自然是不介意的,细水长流,斗争就像是阵年老酒,是一个缓慢渗透的过程,只要能压他一头,就能够极大地提升己方的势气,这将会为将来的博弈增加很大的胜算。 “马书记,另外还有个情况。”樊金桂低声道,“从纪委那边得来的消息,有举报城关市副市长曲功成索贿受贿的情况,纪委本来是想压一下的,但是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匿名举报电话,言之凿凿,纪委已经派人下去调查核实了。” 马骏的眉毛扬了扬,以他的政治智慧不难猜出这个举报的险恶用心,杨得胜也曾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曲功成这个小伙子他的秘书方小石对他评价很高,又是陆渐红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陆渐红跟他有同样“贪色”的毛病,在用人方面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第一个前提就是被提拔者要经得起各种诱惑,所以他相信,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正文 骑虎难下 而后方小石也对这方面进行了跟进,与曲功成进行过单独的交流,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所以他并不担心曲功成出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比较年轻,这些年一直跟着陆渐红,有很多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并没有太深入的接触,茫然中被人陷害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马骏的心弦略有所动,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曲功成出了毛病,他是该考虑一下陆渐红的感受,还是秉公处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楚大伟斩于马下呢? “这事你怎么看?”在陆渐红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樊金桂与马骏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融洽,所以在有些事上,马骏并不避着樊金桂。 樊金桂笑了笑,道:“马书记,这个我可不敢打包票。不过举报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别有用心。” 说了这句话,樊金桂忽然话音一转:“这一次的机会难得,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如果偃旗息鼓就此罢手,负面影响会有不小。马书记,现在是骑虎难下,只求曲功成能够经得起考验了。” 樊金桂是不想离开上嘉的,马骏的能力他已经见识过了,相信上嘉在他的打理下会有大幅度的发展进度,抛开政绩不谈,跟着这样的领导,办起事来心情也畅快,但是去了别的地方,一切都需要从头再来,所以对于自己在代克明的运作下调离,他心里是颇为怨恨的,因此,他也执意于马骏能够强硬起来。 官场虽然没有硝烟,但却比有硝烟的战争要更为惨烈,正如樊金桂所说,现在他是骑虎难下,这个局面已经形成,在这个时候收手,将会是一个此消彼长的结果。 樊金桂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见马骏陷入沉思之中,也不便再过多的说话,找了个借口出了去。 马骏思索片刻,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的口吻显得风轻云淡:“如果他真的下了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姑息。”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是颇为复杂的,一方面感动于马骏能够顾及自己的感受,另一方面也在为曲功成担心,虽然他相信曲功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在有心栽赃的情形下,难保事情不会出现意外。 楚大伟啊楚大伟,你这心思可是够毒的。陆渐红暗暗想道。 马骏也是作如此之想,不过陆渐红的话给了他一个启示,显然楚大伟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举动,起码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也就是说,即便没有陆渐红创造出来的机会,机会成熟了,楚大伟同样会对曲功成动刀子。无论腐败是真是假,曲功成都逃不过这一劫,如果真有腐败,现在露出来并非一件坏事,毕竟他去城关的时间还短,事情不会闹得太大,还有挽救的可能。如果是假的,让楚大伟情急之下打出这张牌,也有所益处,倘若等到完善了这个局,恐怕就可以将曲功成钉死了。 楚大伟到达城关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针对曲功成的调查正在进行,但是情况似乎并不妙。 给他汇报的人是纪委副书记裘生纯,正如他的名字,求生存。在官场中要想求生存,必须找一棵大树傍上,在他的眼里,楚大伟便是这棵大树,怎奈纪委书记金科是一个油盐不浸的人,纪委就是他的独立王国。楚大伟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金科跟省纪委书记杨得胜的关系非常好,杨得胜很是看重他,要想动他,还需要适当的机会,但是纪委这一块如果不能加以掌控,对于楚大伟的行事也是有着很大的掣肘,所以裘生纯便是他的一枚过河卒子,起到的作用虽然不大,但是纪委那边的动向他还是能够略知一二的。 情况的不妙就在于,曲功成面对省纪委同志的询问并没有显得过于担心,具体的详情,裘生纯还没有资格参与,但是从曲功成离开时的表情来看,轻松得很,而纪委的同志也没有像刚来时的那样黑着脸。 楚大伟并没有急着去市委,而是跟自己的秘书交待了一番,不久秘书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事情确实已经办妥了。 楚大伟皱起了眉头,难道省纪委的人跟曲功成有所勾结或者是授意勾结?现在他有些后悔栽赃的事情也没有详细过问了,其实他也不会去详细过问,这种无耻的事情怎么能有他的影子出现呢? 曲功成回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离开了,曲功成很理解他的心情,他是怕听到自己不利的消息。回想起与马书记的秘书方小石的那次交流,曲功成至今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方小石的提醒,这一次他还真栽了跟头。那是在他的宿舍,一个承包商在一个晚上到他的宿舍来找他,请求一个工程让他来承建,并承诺利益共享,当时就被曲功成拒绝了。那个承包商临走的时候,曲功成正好接到了老婆于紫璇打来的电话,便进里屋去讲电话,等他接完电话,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方小石提醒他之后,他刻意回宿舍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沙发底下多了一个袋子,里面非但有十万现金,还有一块劳力士金表,当时就把曲功成吓了一跳。他是想立刻把东西还过去的,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这人并不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送的,而且是不是他送的也还不一定,人家如果不承认,倒是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思来想去,当晚他就找到了纪委书记金科,把东西交到了纪委,而那笔钱也如数存到了廉政账户上。当时曲功成并没有想到这是一次恶意的栽赃行为,但是在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之后,他倍加小心,绝不越界,直接没有再给别人任何机会,有事都在办公室谈,绝不到私下场合去。 当市纪委出具的存单呈现在省纪委同志的面前时,曲功成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神情松了不少,再加上纪委书记金科亲自作证,这一次的举报自然是一个笑话,纪委副书记严学谦在离开的时候,还拍了拍曲功成的肩膀,道:“这就是一次常规的问话,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 正文 放手办事 陆渐红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曲功成打电话给他之前,杨得胜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在电话里,陆渐红让曲功成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多与傅维军交流,关系是靠巩固的,能力是靠学习的。 此时的陆渐红已经离开了城关市回到了省城,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省纪委副书记严学谦并没有离开城关,在结束了与曲功成的谈话之后,又与裘生存进行了谈话,在当天夜里便把裘生纯给带走了,这件事与他无关,表过不提。 曲功成安然无恙,马骏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便没有了什么顾忌,放手办事了。 舒诚信还没有回来,电话联系中,说是去了乌溪,笑称是冲着乌溪的茶叶过去的,陆渐红也就没有多问,蓝秋桐说是跟城关市纪委的同志叙旧,打电话给她,说是中“纟已”委临时有事,这涉及到保密,陆渐红也不好多问,便自作罢。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陆渐红没有惊动省委,与马骏通了个电话,便在外面找了个酒店住下。 费江东今天算是领略到了陆渐红的虎威了,就冲着他在市委党校的那一番话,随随便便地把省委副书记给调来了,这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吗?所以在看着陆渐红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丝敬畏。 回到房间,陆渐红开始考虑起那个邮箱的事情来,这件事越是埋在心里,他越是不舒服。凭心而论,他对卓月的印象真的不错,否则这一次也不会仅仅出于她跟费江东恋爱的原因而带她出来历练一下,可是正是这样的一个意外,居然让他发现龙飞被拍的视频与她有关。 “卓月吗?你到我房间来一下,对了,把笔记本电脑也带过来。”陆渐红终于决定直接面对。 卓月的心跳了一下,该不会是陆校长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虽然陆校长长得挺帅的,也身居高位,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跟他有一腿。 卓月如是想着,轻轻地悄开了曲功成的房门,曲功成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昨天晚上跟卓月出去了一趟,虽然没啥大进展,但是对于自己的牵手并没有反对,一直到现在他还在回味着当时的心神激荡,这个时候卓月敲门进来,他不由欣喜若狂,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露出一身强壮的腱子肉来,连内裤下面的凸出也显得异常惹人注目。 卓月没经历过“忄生”*爱,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看过这方面的小电影,所以费江东运动员般的身材令她颇有些怦然心动,脸不由红了红,不过费江东的脸更红。 卓月刚洗过澡,穿着的短袖T恤掩不住她高耸的胸脯,湿湿的长发贴在面颊上更有种出水芙蓉般的妩媚,费江东不由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地道:“卓月,这么晚还没睡。” 卓月很快收敛住略有些荡漾的心情,略有些苦恼地道:“费主任,陆校长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他的房间。” 费江东怔了一下,道:“这么晚……” 卓月理了一下耳间的发梢,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费江东虽然精虫上脑,却还没有到发烧的地步,道:“我怎么好去?陆校长是个很正直的人,不会有事的。” 卓月侧头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陆渐红曾经看向自己的目光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淫邪之色,便道:“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 卓月刚关上门,费江东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卓月的手,低声道:“卓月,我就在隔壁,要是……万一的话,你就大声叫我。” 卓月猝不及防,被费江东一把拉住,脚下不稳,便与费江东撞了个满怀,薄薄地牛仔裤抵挡不住费江东下身传递过来的热力,正待发怒,却听到了费江东说出了这样的话,心头的火气也不由地消了,羞红着脸点了点头,却又是在费江东的脸上轻啄了一下,这才翩然而去。 费江东怔怔地抚着脸,半晌才激动地叫了一声,回到房间猛地扑在了床上,不由哎呀叫了一声,原来是下面支起的帐篷抵在了床框上。 卓月抱着笔记本敲响了陆渐红的房间,开了门来,陆渐红在她因为抱着笔记本而挺得更高的胸上扫了一眼,淡淡道:“进来吧,把门关上。” 卓月的小腹刚刚被费江东顶了一下,有些心旌摇荡,对于一个成熟又经历过理论训练却又没有实践的女孩来说,那种强硬而火烫的感觉足以令她沉迷,陆渐红让她关上门让她的心头不由又是一紧,加上刚刚陆渐红有意无意在她胸前扫过的目光,让卓月留了个心眼,毕竟人不可貌相,禽兽的额头上从来没有写过“我是禽兽”这四个字,所以她在关门的时候并没有关死,而是虚掩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万一真出事了,也方便费江东进来救她。 陆渐红倒没留意卓月的这些小心思,在卓月进来之后,陆渐红拉过椅子让她坐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问道:“1********这个叫做回眸一笑的QQ号是不是你的?” 卓月一直在想陆渐红这么一大晚上的把自己叫到他的房间来,图谋可能有些不轨,根本没想到陆渐红猛然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的心微微沉了一下,走到桌子前把笔记本打开了,在等待电脑启动的过程中,他的鼻端钻入了一丝幽幽的清香,目光斜了一下,卓月显得有些局促,显然不知道自己用意何在。从她端坐的姿势来看,好像还是个雏儿,当然这只是他的经验之谈,根本不排除造作的可能。只是如果她是处的话,又怎么会与那么龌龊的事情扯上边呢? 这时电脑里已经传来了Win7系统的广播声,陆渐红连上网络,连接上了自己的QQ,指了指显示出阴影的回眸一笑的账号,道:“这个号码吧?” “陆校长,你怎么在我里面?”卓月吃了一惊,也就没在意自己的口误,倒是听得陆渐红心神一荡,下意识地又扫了她一眼,清丽脱俗,心道,换回十年前,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呢? 正文 回眸一笑 “咳……”陆渐红轻咳了一声,这时卓月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暧昧,脸不由刷地红了。 要命啊!这种娇怯之色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陆渐红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打开了龙翔天留给他的邮箱,陆渐红指着那封邮件道:“卓月,这个你有没有印象?” 卓月被陆渐红搞糊涂了,摇着头道:“陆校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给这个邮箱发送过邮件。”陆渐红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卓月那张娇美的脸,令他遗憾的是,卓月的脸上除了惊讶和不解以外,没有任何慌张或者掩饰的神色。如果不是卓月真的不知情,那就是她做戏的功夫一流。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难道打开那段视频给她看?先不说暴露了龙飞的脸,这孤男寡女的给人家看偷拍的小电影,这恐怕也不妥吧? 陆渐红将笔记本向边上拨了拨,屁*股靠在桌子上,神情凝重道:“这么说,你没有发过邮件给这个信箱?” “没有。我从来不用QQ信箱给人发邮件。”卓月看着陆渐红摇了摇头,由下而上这个角度看向陆渐红,发现陆渐红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意味,这个时候卓月已经明白了,陆渐红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看来这件事情对他很重要。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卓月一眼,半晌才道:“如果不是你,那么会不会有人用你的QQ信箱发送邮件?” 卓月摇着头道:“不可能,我的QQ一般都不怎么挂,聊天也很少,而且在办公室里,除了休息的时间,都不怎么上QQ。” “你再好好想想。”陆渐红不愿就此放弃,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确实是这个QQ号发送了邮件。看卓月的样子,不像是在作伪,而且如果真的是她发的,在事实面前也无从抵赖,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用了她的QQ。 “我真的想不出来。”卓月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 陆渐红的眉头皱紧了,半晌才道:“卓月,我能不能相信你?” “陆校长,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封邮件也的确是用我的QQ发出去的,我也想弄清楚事实的原委。” 卓月吃惊地看着陆渐红,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来,忽然间她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她知道,如果自己点头的话,接下来有可能告诉自己一件非常重要而且隐私的事情来,而这件事与自己这个QQ信箱有着莫大的干系。她也在奇怪,为什么跟自己的QQ号有关系,好奇心驱使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思索了一下,指着这封邮件的日期,道:“卓月,这封邮件的附件涉及到他人的隐私,所以我不能给你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附件对于收件者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在这一天,有没有人用过你的电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况。” 陆渐红斟酌着用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附件的内容来,不过卓月已经看到那是一个视频文件,在看了一眼邮件发送的日期之后,卓月开始仔细回忆起那天的时间来。 那是一个周末,也正是她的例假来的第二天。这一天的量非常大,已经是她身体的一个惯例。每当身上来的时候,她的心情都会很烦躁。不过那天她的心情还算不错,因为有黄家祥陪她去最近新开的一家网吧去上网。 在这个年代上网还要去网吧,除了学生以外就是忽然之间需要借助网络的人,而卓月要到网吧去上网则是为了体验一下很多人在一起打游戏的乐趣。 卓月比较偏好于打CS,虽然玩得很少,但是技术却是很棒,蛇蝎美人是她的绰号,在CS中抱着一把B46隐藏在暗处,择机一枪爆头,更是把蛇蝎美人的个“忄生”体现得淋漓尽致。 黄家祥能够认识卓月,也正是在CS中认识她的,也正是在上个月的这一天在这所网吧里两人见了面,所以黄家祥提出来到这个网吧再去玩一玩,既是庆祝他们相识一周月纪念,也是对这个网吧的感谢。 与往常一样,卓月打开电脑先登陆上了QQ,看看有没有经常在一起打CS的朋友在线,联系了几个人,和黄家祥一起建了一个房间,打了一下午的CS,然后就离开网吧吃饭了,卓月很清楚地记得在此期间是没有人动用她的电脑的。 卓月自然是隐瞒了关于她例假的事情的,听到这里,陆渐红皱着眉头道:“你确定你没有离开过电脑?” 卓月正要摇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道:“期间我出去过一下,那是我的一个朋友来找我。她叫方铃。除此之外……还去了趟卫生间。” 说到这里,卓月的脸红了一下,那是因为她打的太过瘾,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导致侧漏,还险些弄脏了裤子,所以才去的卫生间,不过时间并不长,在她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电脑有被动的痕迹。 陆渐红听得比较郁闷,道:“方铃喊你出去大约有多长时间?” “大概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的时间,足够发一段只有几十兆大小的邮件了,根据卓月提供的时间来判断,这封邮件也正是在这个时间段发出来的,那么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当时网吧里的人不少,谁都有可能趁卓月不在的这个时间差里去发邮件,这就好比流窜作案一样,兴之所致,正好看到卓月的电脑开着,正好QQ还挂在上面,便趁机发个邮件,根本是防不胜防。至于说是去网吧调阅监控,那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网吧的摄像头根本不可能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再说了,别说人家会不会配合,就是配合了,事隔这么多天,监控视频被保存下来的可能“忄生”也是微乎其微。 卓月的叙说一点漏洞都没有,但是却引起了陆渐红的怀疑,这都是卓月的一家之言,至于那个把她叫出去的方铃,根本没有去追查她的必要,如果卓月在说谎,那方铃肯定是会配合她的,不可能问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正文 一锅粥 陆渐红在犹豫这个询问是不是该到此结束了,虽然满腹疑惑,对卓月的疑点也有很多,但是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判断还是出现了误差,虽然卓月有其可疑之处,但是以她在党校工作而言,龙飞跟她别说仇怨,可能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从这个方向来看,似乎能够消除卓月所为的可能,况且卓月也不至于傻到会用自己的QQ信箱来发送邮件,这个可能“忄生”实在太小了,完全可以随便注册一个邮箱来发邮件,这也是陆渐红所不明白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对方担心通过IP地址会查到他?而在网吧里无目标地进行了选择? 卓月这时突然道:“陆校长,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附件?”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为什么要看附件?” 卓月道:“我只是想看一看,能不能为这件事提供什么线索。”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这个视频的内容不是太雅,你还是不要看了。” 见陆渐红这么说,卓月也就没有再去坚持,见陆渐红夹起了一根烟走向了窗口,卓月默默地合起了电脑,退了出去。 费江东一直竖着耳朵在偷听,生怕卓月遇到个什么,听到门前有脚步声,费江东打开门来,见到卓月全身上下穿着完好,也没有头发散乱的迹象,心头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卓月,你……没事吧?” 卓月微微笑了笑道:“我没事,早点睡吧。” 费江东心情略有些异样,脑子里虽然有点龌龊的念头,但是卓月不给他机会,他也不敢死皮赖脸地去纠缠,不过先前卓月给他的那轻轻一啄足以令他兴奋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陆渐红同样也睡不着,与费江东不同的是,他并非因为兴奋,而是纠结。潜意识里,他是不喜欢卓月与这件事扯上关系的,而从她给出的答案里,也表示与此事全然没有联系,当然这也不排除她是故意作态,但是陆渐红排除了种种可能之后,还是确定卓月是被蒙在鼓里的。 黄家祥?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他来。卓月是被他约到网吧里来的,会不会是他呢? 在闪过这个人之后,陆渐红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他跟龙飞是好兄弟,自己是通过龙飞认识黄家祥的,而黄家祥是京城市委组织部长黄有为的儿子,黄有为是龙翔天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去阴龙飞去逼龙翔天? 对着窗外注目了很久,陆渐红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索“忄生”不再去想。 夜渐渐地深了,就在陆渐红的脑子渐渐趋于冷静的时候,上嘉省委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常委会,十三名常委除了省长代克明和副省长李冬根以外,剩下的十一名常委悉数到场。 这是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的议题既可以说是两个,也可以将其合二为一。第一件事是城关市市委书记楚大伟挪用公款。第二件事是城关市纪委副书记裘生纯受贿。 在召开会议之前,就在这两件事,马骏单独打了一个国际长途给正在国外考察的省长代克明,而这个电话是马骏用办公室的座机打出去的,这证明马骏完全是出于公事公办的立场打的电话。 在电话里,马骏通报了这两件事,并且直言临时召开常委会研究此事,会议决议将会在会后告之。 代克明没想到马骏的来势如此凶猛,趁着自己在国外之机采取了这么大的动作,打算一举拿下城关市两位领导干部。 “马书记,给楚大伟一个挪用公款的罪名是不是太重了?”代克明用了一个商量的口吻道,“这件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法不外乎人情嘛,城关市财政的状况我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像这种临时借用周转资金的行为并不罕见,只有及时把资金补足,我看也没有必要太上纲上线吧?” 代克明说的是事实,可是他忘了,马骏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他的机会的。 “克明同志,这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马骏及时纠正了代克明概念上的混淆,“纪委已经查清事实,这笔钱并非用在其他的公益事业上,而支付了工程款,城关市政府提供的工程协议上明白地写着这笔工程款分三年付清。楚大伟不顾其他同志的忠告,一意孤行,这不但违反了相关的法纪法规,也是对权力的极大亵渎,作为一个班子的班长,这是难以原谅的。” 马骏的口吻忽然间变得异常地严肃:“这件事原本是可以控制在上嘉范围内的,但是你也知道,这笔专项资金是中央党校费尽周折从财政部争取来的,也只有两省一市获得了这笔资金的支持。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陆渐红对此事高度关注,施加了不小的压力,而与他一财来调研工作的还有中央巡查三组组长舒诚信和副组长屈顺恩,还有中“纟已”委预防腐败办公室副主任蓝秋桐,想控制也是控制不住,他们现在在会议室等着省委的处理决定,压力不小啊,克明省长。” 压力?压你妈逼!从代克明的肚子里骂出这么一句脏话,但是电话里他却是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他知道中央巡查组和中“纟已”委派出的人关注此事意味着什么,看来要想保住楚大伟,危险了。 沉默半晌,在心里分析了此事带来的后果之后,代克明道:“马书记,仅仅因此拿了一个厅级干部,会不会给上嘉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代克明的潜意识认为,市委书记出了问题,你这个掌控人事大权的省委一把手恐怕也要承担责任吧?这应该是跟马骏谈条件的一个筹码,至于巡查组和中“纟已”委,只要马骏能松松口,那有的是机会搞定他们。 马骏心头冷笑,代克明啊,你还是来的时间太短不了解情况啊,楚大伟任城关市市委书记的时候还是岑凯时代,关我马骏吊事? 正文 天生演员 马骏嘴上却是道:“现在的问题是,压着不办所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更严重,影响也可能会更大。陆校长会认可吗?舒主任会同意吗?蓝主任会默许吗?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上嘉省委省政府过于地方保护主义了?这件事恐怕连我也要吃批评受处分啊。楚大伟这个混蛋,一点政治敏感“忄生”都没有,简直是把你我放到火架子上去烤啊。什么钱都敢乱用,连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说到底,还是省委省政府对市一级党委政府的权力太大,监督不到位啊。” 代克明实在是无语了,这丫的戏演得太好了,办了人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如果自己在上嘉或许还会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关系来摆平此事,但是此时却是鞭长莫及,时间又是如此之仓促,动作起来难度不小,等关系理顺了,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着,可是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马骏已接着道:“另外,城关市纪委副心裘生纯涉嫌受贿,已经被省纪委双规,预防腐败办公室蓝副主任受中“纟已”委庆东书记的委托全权关注监督此案,让省委更是被动。” 代克明真的是怔住了,如果仅仅是楚大伟一个人的事件,走一走中“纟已”委的关系,说不定还能有点转机,但现在连纪委战线上的人也出了纰漏,中“纟已”委会捂着盖着吗? “中“纟已”委怎么会过问这些?”代克明不由嘟囔了一句。裘生纯只不过是处级干部,市纪委办他的事就绰绰有余了,别说中“纟已”委,就是省委纪出马都显得杀鸡用牛刀了。 “据说是有人给中“纟已”委写了举报材料。按照正常的程序,是会向省纪委交办的,可是蓝副主任正好在上嘉,便受命督办此事了。”马骏居然有耐心向代克明解释,完了才放重了语气道,“代克省长,我就是跟你通个气,统一一下思路和口径,这两件案子,尤其是裘生纯作为纪委的骨干力量,知法犯法,中“纟已”委不可能不树立这个反面典型。蓝副主任转达了庆东书记的意见,庆东书记很恼火,要求严肃处理,从快从重,这个调调定下来,就不是你我能够承担了的了。” 舒庆东虽然也是正部级,但代表的却是国家最高的纪律部门,从马骏话中的字面意义分析,此事基本上已经是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代克明只得无奈地道:“马书记,我同意你的意见。” “混账!!”挂断了电话,代克明在狠狠掼了杯子的同时怒骂了一句,刚刚在房间里跟他聊天的李冬根也知道了一些这事,自然是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代克明这两个字是在骂楚大伟还是在骂马骏,只听代克明气生生的道,“楚大伟这一次算是没得救了。” “代省长,这是他的劫数,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李冬根劝了一句。 代克明沉着脸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故意做给李冬根看的,表示他确实很痛心,也真的是无可奈何。楚大伟事件对他的影响不小,他不想让别的人认为自己是个不顾下属死活的人,相信李冬根会在适合的地方适当地提起自己今天的心态。事实上,当他知道中“纟已”委介入此案时,他便生出了放弃捞楚大伟的念头。好钢用在好刃上,好关系自然也得用在最需要的地方,他知道,即使是把楚大伟捞了出来,背上处分是最轻的结果,他的政治生涯也是嘎然而止了,这样的人救他何益? 虽然楚大伟的倒下会被理解为他与马骏斗争的败北,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承认,这是他的一次挫败,现在他该考虑的是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如何压制住马骏高涨的士气,失去一个市委书记,将来势必让马骏十倍奉还,至于陆渐红横插一脚,这笔账不妨先记着。 接下来的常委会没有了任何悬念,别说代克明不在上嘉是群龙无首,即便他在,恐怕也不会改变事实,毕竟中央组和中“纟已”委都有人在,如果处理偏颇,他们只需将结果向上面一抱,那么迎接上嘉的将会是一个无可避免的政治灾难。为了楚大伟,不值,没有人傻到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过不去,尽管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是有着很浓重的阴谋气息的,但是这只能证明马骏手眼通天,技高一筹。在官场上,丛林法则同样适用。 这件事基本上尘埃落定,向上级做了汇报,然后把会议结果向代克明进行了通报。马骏明显能够感觉到代克明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不过马骏并没有放松警惕掉以轻心,区区一个楚大伟还不足以令代克明伤筋动骨,而且以代克明的“忄生”格也不会就此甘心失败,所以这一次只是个阶段“忄生”的胜利,更残酷惨烈的斗争依然存在,将来的角力将会更加含蓄而隐蔽。 这一次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能量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从一个看上去并不足为道的借口入手,硬是为他打开了一个缺口,而巡查组和中“纟已”委的随同更是对此事有了极强力的推动,直接断绝了代克明保住楚大伟的意图,可以说是三者缺一不可。看来陆渐红在高层的动作手段相当稳健,在钦服之余,马骏也有一丝欣喜,如此说来,陆渐红在党辜负的时间不是遥遥无期,重新回到领导岗位不是幻想,指日可待。 电话里陆渐红并没有问马骏如何处理,自己反正已经尽最大努力帮忙了,不过从马骏的语气来看,这一次他是大获全胜了。 “马哥,这一次纯属侥幸,有很大的偶然成分,只是事可一而不可二,以后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了。”陆渐红很低调地道。 马骏笑着说道:“老弟的情份我马骏记在心里,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兄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吱声,我马骏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个畜牲。” 正文 醍醐灌顶 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阵火热,以马骏和自己的级别和身份,话一般不会说得太死,但马骏这一个重量级的毒誓足以彰显出他的“忄生”情,这在官场之中绝对是个异数。 陆渐红不由道:“马哥,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不过这一次巡查组和中“纟已”委派人跟我一起来上嘉,据我分析,不是随同调研这么简单,你老弟我还没这么大面子,多半是高层借势而为,如果是这样的话,上嘉的局势发展还是被看在眼里的。” 这些话陆渐红本不想说,但是马骏刚才的一番话令他的心情颇为激荡,所以把他以一个局外的角度所看到所想到的东西含蓄地说了出来,相信马骏不难体会深一层的意思。 陆渐红的判断是正确的,马骏确实感到陆渐红有泼冷水让他清醒一下的意思。几个月的对垒和压制,让马骏很是压抑,所以这个胜利显得尤为重要,扬眉吐气之极,他也打算乘胜追击。出了这样的事情,中“纟已”委肯定会有所动作,新一轮的风气整顿势在必然,借着这个东西再行削弱代克明的实力也是正常行为。但陆渐红的话却点醒了马骏。沉思片刻,马骏道:“你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到此为止?” 陆渐红道:“我的力量有限,巡查组和中“纟已”委的到来,我猜里面肯定有高层的意思,其目的是让你从困境中走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高层会无条件地支持你。代克明能到上嘉来任职,足以证明他的背后也有庞大的背景集团才支撑,只是他冒得太快,所以高层利用这一次的机会进行了打压。我看拿下一个市委书记和纪委副书记已经不得了了,旨在戒示,而非打击。况且以代克明的实力,再不济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综合考虑,这是一次有默契且统一口径的运作。从这个方面来分析,高层要的是平衡的局面,并不倾向于支持哪一方,谁拔尖了就给谁一杆子,因此,我不认为继续实施攻击是一个好的选择。” 陆渐红的分析可谓入木三分,马骏也是当局者迷,经陆渐红这么一说,顿如醍醐灌顶,道:“还是你老弟目光长远,看问题全面啊。” 陆渐红笑道:“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的,换了我在你的位置上,恐怕运作会更激进。” 经陆渐红的占据,马骏在而后的时间里召开了全省纪委工作会议,提出“勿以恶小而为之”是要不得的,要深刻吸取楚大伟案和裘生纯案的惨痛教训,加强党“忄生”修养和相关法规政策的学习,坚决杜绝此类案件的发生,要求省委和地方各级党校充分做好培训工作,为共产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马骏没有搞整风运动,如陆渐红所判断的那样,中“纟已”委只是在内部通报了一下,并没有对这两件案子进行大幅的宣传,这让马骏很佩服陆渐红目光的老到,而马骏表现的良好的识进退知大体的大局观,也得到了中央高层的充分肯定。在后来的一次机会里,马骏跟蒋副主席提到如果不是陆渐红的提醒,自己接下来的做法可能就会失分了,当时老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且说陆渐红结束了与马骏的通话之后,心情也舒畅了很多,脱下衣服正准备睡下,门铃猛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还有人敲门,难道是从事色“忄青”行业的人?不过现在的小店色“忄青”服务没有这么明目张胆,都是打着足疗保健的旗号打电话到房间,很少有直接上门的事情。 “谁啊?”陆渐红淡淡地问了一声。 “陆校长,您睡了没有?”门外传来卓月略有些慌张的声音。 “没有,等一下。”陆渐红微微一怔,迅速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门外的卓月只穿着睡衣,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她的怀里还抱着那台笔记本电脑,与先前一样,将她的胸凸显了出来。不过这妮子似乎并没有戴纹胸,前的两点显得突兀而明显。 由于她是自己秘书的女朋友,又是这副打扮,陆渐红觉得让她进入自己的房间不大合适,所以并没有让她进来的打算,道:“这么晚,有事吗?” 卓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凸点了,神情复杂地扫了一眼笔记本,目光中略有些窘迫,道:“陆校长,我有点发现。” 陆渐红怔了一下,甩了甩头道:“进来再说。” 关死了门,陆渐红拉了椅子给卓月坐下,在卓月坐下来的那一刻,迷你小内裤一闪而过,陆渐红咽了一口吐沫,说实话,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子还是很诱人的。 “你有什么发现?”陆渐红收敛住心神,点上了一根烟道。 卓月的脸忽然红了起来,道:“陆校长,那段视频我已经看过了。” 原来当时合上笔记本的时候,电脑并没有被关闭,而开着的网页也没有关掉,所以卓月打开电脑的时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那个附件。她并不认识龙飞,不过那视频的清晰度很高,虽然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关键部位并没有特写,但还是让她闹了个大花脸,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很明显,这种原汁原味的镜头比起小日本的"A--V"要真实许多,所以卓月看得也是面红耳赤,心头如小鹿乱撞,不过在她看到镜头里的细节之后,她疑惑了,也正是因此,她才匆匆地跑来找陆渐红,连睡衣都没有想起来换。 “你看过视频了?”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 卓月垂着头道:“陆校长,您放心,我会保密的。” 重新又看了一遍视频,屋子里除了视频里龙飞如爆雷般的低吼和那女人承欢娇啼交杂在一起的声音以外,静悄悄的。 陆渐红还是头一次看这段视频,不得不说,如果这里的主角不是龙飞的话,刻成光盘去卖,恐怕还能小搞一笔收入,因为龙飞实在是太生猛了,而那女人的迎合更是妙不可言,那身段也是一流,连陆渐红看了也觉得大是刺激。 正文 费江东这个败类 偷偷扫了卓月一眼,卓月一脸红“氵朝”,虽然是第二次看,但是跟陆渐红在一起看,还是不胜羞怯,喘息的声音也略略高了一些,胸脯不自然的起伏着。 咬了一下舌头,急促的疼痛感让有些心猿意马的陆渐红从诱惑中清醒过来,微微支起的帐篷也垂了下来,陆渐红道:“卓月,你所说的疑点在哪里?” 卓月如梦方醒,这才想起播放器里有一个功能叫快进,赶紧握着鼠标拉动进度条,陆渐红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这一点足以证明,这丫头还未经人事。 费江东这个败类。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句,目光却是跟随着卓月的动作投向了屏幕。 镜头忽然停住了,卓月指着镜头中女人腋下的一朵娇艳的玫瑰纹身,道:“疑点就在这里。” 顺着卓月的手指望过去,那手指白嫩如葱,而那条粉嫩的胳膊犹似能掐出水来,陆渐红心神一荡,只听卓月道:“这个纹身我曾经见到过。” 一听这话,陆渐红猛地转过了头,卓月此时正盯着屏幕,陆渐红转头的一刻,两人的脸便短暂的触碰了一下,卓月不由啊地轻呼了一声,陆渐红也是吃了一惊,两人迅速弹了开来,陆渐红无奈地发现,某处有了些变化,真想不到,自己这么富有经历的人居然也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还是陆渐红老到,卓月惊慌失措,陆渐红却是轻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到了卓月的发现上,道:“你在哪里见到过?” 卓月也意识刚刚只是个意外,虽然脸还红着,却是在强力定住心神,略有些颤抖地道:“苏铃。” 这段视频上面,女人的脸上被打上了马赛克,无法从这一方面打开局面,现在听卓月说苏铃的腋下也有这个纹身,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女人就是苏铃呢? “苏铃是干什么职业的?”陆渐红沉声问道。 “她……是开美容院的。” “美容院?”陆渐红有些意外。 “你有没有她的照片?”陆渐红的反应很快,坐在这里凭空猜测是无济于事的。不过他的心中却有一个想法,黄家祥邀请卓月去网吧上网,期间苏铃来找过卓月,卓月离开了十分钟之余,那么会不会是在此期间黄家祥利用卓月的电脑发了这封邮件呢?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事。按照自己的假设的话,会不会是苏铃故意来叫卓月出去,而让黄家祥有充足的时间?不过陆渐红也有一个疑惑,真的是黄家祥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应该知道父亲与龙翔天之间的利益关系。 卓月迅速登陆上了QQ,从好友栏里找到了苏铃,打开了她的空间,空间里面有不少苏铃的照片。 陆渐红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赞叹,这个女人生得或许并不是太漂亮,但是眉宇间的那种风情仅仅从照片上来看就很有摄人魂魄的意思了,也难怪龙飞不是太设防。 不过想到最毒女人心这个经典名词,陆渐红迅速调整好心态,点了点头道:“卓月,电脑放在这,你先回房吧,这件事是一个秘书,不许向任何人说,明白吗?” 卓月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陆校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烂在肚子里,哪怕是你再亲密的人,知道吗?”陆渐红神情严肃地道。 卓月并不傻,隐约猜到了一种情况,不过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件事恐怕牵涉到不少人,便再次点头,道:“陆校长,那我回房了。” 看着卓月扭动着的屁*股,陆渐红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去关上了门,这才回到椅子前,手按在椅子上的时候,惊愕地发现,这椅子上居然有一滩水渍! 陆渐红有些瞠目结舌,真想不到非常清纯的卓月居然…… 妈的,便宜了费江东这小子了。 陆渐红在心里画了个圈圈,拨通了龙飞的电话。 把苏铃的照片在QQ上发给了龙飞,龙飞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对这女人的印象很深,那晚虽然喝醉了,但是跟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欢爱,他还是有点印象的。事发后,他也曾满京城的去找过,可是诺大的京城,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自然是无果而返。 “这女人是干什么的?”龙飞有些咬牙切齿。 “在珠建路47号开了一家叫丽人的美容院。”陆渐红道,“龙飞,这事注意隐蔽一些,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我估计这女人只是条小鱼。” 陆渐红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却给龙飞一个提醒,不要把事情弄大,一切要考虑龙翔天的处境。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更何况只是几个月的时间,龙飞是搞实业出身的,心思自然缜密得很,以前是没有线索,现在有了线索,他反而不急了,他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对方用来要挟父亲的武器而已。很多事情父亲不好出面,但是他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物多了去了,总会查出这件事的。 “陆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谢了。”龙飞说了这句话,忽然话音一转,道,“对了,陆哥,我姐的公司过两天就要开业了,你不去捧捧场?” “公司?不是开网吧吗?”陆渐红意外地反问了一句。 “开个屁的网吧啊。”龙飞的心情好转了很多,道,“被我爸泼了一瓢冷水,熄火了。” “那开的什么公司?” “好像叫什么拍客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也不让我过问。你自己去问她吧。” 夜里陆渐红做了一个梦,梦里与一个女人疯狂地纠缠,一会儿是苏铃,一会儿又是卓月,爽之极矣。 陆渐红是被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上嘉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似乎已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按照既定的行程,下一站应该是重安市了。 正文 老爷子病了 重安市是一个直辖市,不过这只是个名头,论起经济实力来远逊于沿海一带,跟康平这个国际大都市更是无可比拟,比起江东来也是差了不少。据反馈上来的情况看,重安市的党校基层建设很差,如果不是马骏的邀请,第一站应该是这里的。 舒诚信等三人昨晚便连夜赶回,据说是因为上嘉案子的事情,不过去重安纯粹是看党校,要不要他们作陪,显得不是太重要了。不过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陆渐红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沉声道:“我马上回去。” 电话是任克爽打来的,老爷子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就在刚刚起床的时候摔了一跤,导致脑部血管破裂,目前正在医院进行抢救。任克爽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便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打电话给费江东,让他准备起程。 十五分钟后,挂着京城牌照的党校座驾已经风驰电掣地向京城开去。 这一路行去,陆渐红的心头是七上八下,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是越来越糟糕,可是陆渐红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路上都紧绷着脸,费江东和卓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样是大气都不敢喘,别说说话了,而卓月心里也更是忐忑,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事情给陆渐红带来了困扰。 上嘉离京城有一段路程,虽然车子的速度还没有达到极限,但是这司机五十多岁了,以他这样的年龄能开这么快的车已经是个奇迹了。陆渐红也知道急也没有用,哪怕他现在就到了京城,就到了老爷子身边,该是什么样的结果,他根本不来改变,他只企求上苍能够开一开眼,能让老爷子度过这一关。 十几分钟后,时间定格在九点三十分,陆渐红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紧,居然有些不敢去看电话,生怕传来什么噩耗,不过电话并不是任家打来的,而是孟佳。 宏基药业的收购成功了,虽然收购方是龙港集团,但是却是绕开了龙港集团的,安氏集团派出了机构参与竞标,这是个换汤不换药的动作,最终花落龙港,是一个没有悬念的事实。 在电话里,孟佳没有听到陆渐红的喜悦,不由道:“渐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脑溢血,在做手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正在向京城赶。”陆渐红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紧张和担心。 孟佳也不由怔住了,道:“渐红,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 赶在中午之前,车子终于到了京城。陆渐红让车直接开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吩咐费江东和卓月今天休息,自由活动,然后便进了去。 卓月看了一眼费江东,道:“我们是不是也要进去看看啊?毕竟是陆校长的家属。” 费江东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等等吧,这个时候陆校长肯定很担心,我们去了只会招人烦。” 卓月想想也是,不过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便笑着道:“下午准备干什么?” 费江东瞅了卓月一眼,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不如一起去吃个饭,下午陪你去打游戏,晚上去看电影?” 费江东的安排不少,不过令他欣喜的是,卓月居然没有反对。 且说陆渐红进了医院,任克爽已经到了,虎着脸,任克敌耷拉着头垂首坐着,铁男则是在抢救室的门前守着,不时向里面看上一眼,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以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蒋慧珍和甄沫炎妯娌俩站在窗户边上,另两名中年人也一直站着,神情沉重,正是老爷子的两个儿子。 见陆渐红过来,任克爽和任克敌都迎了上来,陆渐红沉声道:“情况怎么样?” “还在做手术。”任克爽的眼睛红红的,“这么久还没出来,情况可能不是太妙。” 老爷子的两位儿子气度儒雅,倒是显得很冷静,与陆渐红握了手,陆渐红苦涩地笑了一声,道:“大家都坐吧。” 这时楼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放眼望过去,却是蒋副主席迈着步子过来了,写着一脸的沉重,众人赶紧都起身迎了过去,蒋副主席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对象,笼统地道:“任老的情况怎么样?” 任克爽与他相熟,正待回答,只听甄沫炎轻呼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在打开的瞬间,陆渐红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老爷子的脸——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块白布。 这块白布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虽然任克爽说情况不妙,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候,天还是忽然间蹋了下来。 在空气凝固了几秒钟之后,任克敌第一个哭出声来,任克爽虽然没有哭出声,可是一双虎目之间也尽是泪花。 陆渐红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靠在了墙壁上,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很多,第一次与老爷子在水库相见,为了他在双皇能打开局面,亲自到双皇来。为了他跟高兰的事情,老爷子挥杖将他打落水中。……这一切似乎都刚刚放生在眼前,他的笑容,他喝酒的姿态,他打太极时的英姿,都如毒蛇般吞噬着陆渐红的心。 在这一刹那,陆渐红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如果不是有墙倚着,他早已经软了下去。忽然之间,他的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一行人都追着载着老爷子的护理车向前跑,下意识地也想跟过去,两腿却是软得连步子都迈不开。 所有的人都追了过去,陆渐红泪眼婆娑,铁男双眼含泪,默默地站在陆渐红的边上,在这个时候,他是没法子跟过去的,同时他也有负疚心理,老爷子是他负责保护照顾的,可偏偏是在他的手上出了问题,虽然老爷子是自己不小心,可在他看来,完全是他自己没有照顾好。 正文 白赚的眼泪 这时,从手术室里走出两名医生出来,伸着懒腰道:“这个手术真够累的,做了这么久,人都快不行了。” 另一人道:“好在总算把人给抢救了回来,也算是累有所值了。” 听到这席话,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立马跳了起来,奔过去,揪住其中一人的领子道:“病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是抢救过来了吗?”那医生被陆渐红的凶相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道,“谁告诉你们抢救不好了?” 陆渐红简直是惊喜交加,麻痹的,被这鸟人赚了不少眼泪去。 铁男倒是火大:“那怎么用白布盖在脸上?” “那是因为脸上有血渍,需要清洗啊,谁告诉你们白布盖在脸上人就要死?” 铁男一时语塞,却见陆渐红已经大呼小叫着追了出去。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已知道这只是一场虚惊,简直把人吓了个半死,蒋副主席已经从病房走了出来,看到陆渐红这般没有沉稳劲,眉头微皱了一下,不过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看来任老跟陆渐红这小子感情至深并不是传言。 陆渐红险些撞在蒋副主席的身上,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讪讪地道:“蒋副主席。” 蒋副主席笑了笑道:“进去看看吧,情况不是太严重。这一次事情做得不错,有空跟马骏一起到我那儿去坐坐。”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应该做的。” 蒋副主席呵呵一笑,真看不出来,这小子也有发怵的时候,便笑道:“赶紧进去吧。” 陆渐红闯了进去,老爷子静静地躺着,虽然还没有醒,但是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刚刚只是个误会。 在这个场合笑出来,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任克敌这小子第一个不知好歹地指着陆渐红的脸傻笑了起来,陆渐红板着脸道:“有什么好笑,你脸上不一样有眼泪?” “我刚刚真的要吓死了。”任克敌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陆渐红。 陆渐红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挣脱了道:“你恶不恶心,去抱沫炎去。” 一边说着,陆渐红已经到了病床前,老爷子这一次确实很危险,这与他的年纪有关,但也与他不遵守半年体检一次的习惯也有关,如果早一些体检,或许就能早一点发现病情,恐怕也不至于让大家都闹得哭了鼻子。 老爷子的手术不小,如果不是抢救及时,那就真的很危险了。他还没有醒,大家说了几句话,声音便小了许多,围绕着老爷子的护理问题,有不同意见。其实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离开,但是他的两个儿子有生意要照顾,任克爽也有迎接国庆阅兵的重任在身,任克敌需要协助,而陆渐红自然不可能长期待在身边,甄沫炎的孩子也还小,只有大嫂蒋慧珍的时间充裕一些。 一番低声的争论之后,陆渐红一锤定音道:“都不要争了,就由嫂子照料,我靠在这边,工作也不是太忙,我也会来照料。” 虽然大伙都有意见,但这也是唯一的法子,蒋慧珍道:“这样也行。刚刚兰丫头在电话里哭得不成样子,正向京城赶,她也可以跟我一起照顾。” 陆渐红看了蒋慧珍一眼,她的目光里颇是慧黠,不过高兰的事情在任家不是什么秘密,陆渐红大可不必脸红,点着头道:“老爷子最疼高兰,她要是在身边照顾,老爷子的康复会快很多。” 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大伙都没有走,轮流去吃了饭之后,便在这里等老爷子醒来。 老爷子醒来的时候,目光略有些迟钝,很是混浊,也说不上什么话来,这让众人的心情都是为之黯然,不过这相比于他的辞世,要好上许多,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听得明白,都跟他说了几句话。 陆渐红站在边上看着,心里面酸到了极点,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忽然间他发现,在生命的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名与利都是过眼烟云,不足为道。 为了不太打搅老爷子休息,众人逐一离开,陆渐红蹲在病床前,握着老爷子的手。这只大手苍老而冰凉,陆渐红轻声道:“爷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爷子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脑溢血的后遗症,需要时间来治愈。 铁男一直守在门外,刚刚以为老爷子就此一去的时候,他只是目光含着泪,而此时的他已经转身伏在墙壁上小声地呜咽了起来。老爷子是一个很直爽的人,显然铁男跟他也有很深的感情。 这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迅速地传了过来,铁男转过身,挺直了身体,道:“嫂子,你来了。” “爷爷怎么样?”高兰一脸焦急地小跑了过来。 “任主席没事,陆哥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铁男抹了一把眼泪道。 “爷爷!”高兰一进了去,便扑倒在老爷子的身边,低低地抽咽了起来。 老爷子这时目光忽然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眼前的人是谁,嘴里也啊啊地发出声音,陆渐红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爷爷,您不是最疼兰丫头的吗?兰丫头现在来看您了。” 老爷子的目光停留在高兰的脸上,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摸高兰的头,高兰抓过老爷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爷爷,兰丫头来了,兰丫头一定会陪着你,让你早点好起来。” 泪水再一次打湿了陆渐红的眼睛,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的心情已经很难再用言语来形容,他只希望,老爷子能早一些康复。 老爷子已经睡了,睡得很沉没很香很忠实,还紧紧攥着高兰的手,似乎生怕一松手高兰就会离开一样,蒋慧珍不无嫉妒地道:“兰丫头,老爷子很宠爱你啊。” 高兰被任家称呼为兰丫头已经是一个惯例,当然,任克敌和甄沫炎夫妻俩却不敢如此托大。事实上,任克敌应该叫她妹妹才对,不过他认为这个妹妹远没有陆渐红这个“哥”亲,所以尽管高兰年纪比他小,他还是习惯于叫她“嫂子”,甄沫炎却是叫高兰为姐,不得不说,任家对于高兰的称呼比较混乱,但是这并不影响到大家对她的宠爱,毕竟有着血缘关系的也就这么一个女孩,蒋慧珍所表现出来的“嫉妒”不无疼爱的成份。 正文 气短之言 高兰忧心忡忡地道:“只要爷爷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高兰对老爷子的称呼再次体现出称呼上的混乱,事实上,她应该叫舅公才对,只是她认为叫爷爷要更为亲切一些。 “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蒋慧珍为老爷子掖了掖被角道,“兰丫头还没吃饭吧?渐红,要不你先陪她去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这是一个长期战役,没有一个好身体是不行的。这边我先照料着。” “慧珍姐,那就先劳烦你了。”高兰也不矫情。 下楼梯的时候遇上任克爽两兄弟,由于老爷子转危为安,这两兄弟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尤其是任克爽。任克爽之所以能够有如此之大的跨越,老爷子是一个重要因素,如果他撒手人寰,对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老爷子现在还在,不管是醒是昏,都是一种震慑力,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讨论其他事情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分开。 出了医院,正遇上小高和黎姿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们也是刚刚从铁男那儿得来的消息。小高这一阵子恢复得很好,过两天就可以出院,所以一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赶了过来。 陆渐红告诉他任克爽他们正在上面,小高这个时候去探望不太方便,正好他们也没有吃饭,便被陆渐红一起拉了去,等吃完饭一起上去。 医院的对面有不少小饭馆,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也没有心情去酒店,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饭馆坐了下来,点了两荤三素。 小高低声问道:“任主席的情况怎么样?” “病情已经稳定了,但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容乐观。”陆渐红瞥了高兰一眼,目光中露出无限的柔情来,“只是还需要精心的护理,至于能不能康复,能康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不得而知。” 小高沉默了一下,他跟随老爷子不少年,感情至深,现在老爷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人力显得微渺得很,能够从阎王爷那里拉回一条命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尽人事,听天命。”陆渐红既是在安慰小高,也是在宽慰自己,停顿了一下,问道,“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高挠了挠刚生出寸余头发的脑袋,道:“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你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在生命之前,一切都是那么脆弱,在经历了你和老爷子的事情之后,我忽然发现,名利恩怨真的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重要的。” 见高兰吃惊地看着自己,陆渐红自嘲地一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气短了?” “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阅历,对事物的看法是不一样的。”高兰也是微微一笑。她对陆渐红是非常了解的,是一个非常尊重事业也非常敬爱事业的人,真的很难想像从他的嘴里说出如此气短的话来,不过这样才算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陆渐红如果变成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恐怕也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小高却是笑道:“陆哥,你和嫂子都是局内人,反没有我这个外人看得清楚。我对陆哥的理解,你不是那种适应安逸的人,否则以你目前的状况,完全可以过得更轻松逍遥一些。” 小高的话说得也挺含蓄,他虽然是一个武者,但这并不代表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恰恰相反,他在政治方面的嗅觉也是相当敏锐的。陆渐红在医院看望他的时间里,蒋副主席也遇到过几次,从蒋副主席对他的态度来看,感觉很不错。作为国家、军委副主席,蒋的上升空间很大,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一号首长,在这个前提下,陆渐红在党校应该是处于一个蛰伏阶段,三两年后,形势将有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再加上任老爷子跟蒋副主席的关系,只要陆渐红不犯原则“忄生”错误,或者没有被别人找到攻击的致命弱点,党校绝对不应该是他的终点。 陆渐红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叹,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如果真的让他闲下来,恐怕他还真的不怎么适应,就像他在党校一样,去上嘉给马骏把把脉也正是他有点耐不住寂寞的体现。 “你好好休养身体吧,婚礼的筹备正在进行。小高,我们初定的时间是五一,不知道你的身体行不行。”陆渐红略有些促狭地笑道。 小高看了黎姿一眼,黎姿却是垂下了头。 “我们双方的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虽然没有确定婚期,不过都有让我们尽早完婚的意思。离五一也没几天了,我看行。”小高笑着道,“陆哥,我也不说谢,你是大哥,操心是应该的。” 这时菜上上来,众人便收住了话头,只听门后面墙壁上架着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报新闻:“上周高速公路车祸事件有了新一步的进展,让我们跟前方记者连线……” 像这一类的事故虽然不说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但是确实很稀松平常。陆渐红正对着电视台,正好可以看到电视屏幕,电视机里正在回放着早先拍的画面。 事故的发生地点是在省道与高速公路交汇处,那里也是事故多发地段,事故的原因已经调查清楚,当日凌晨两点左右,一辆大型渣土车与一辆小型面包车相撞,车上十来吨的渣土将面包车盖了个满,几乎将面包车压成了齑粉。事发后,渣土车司机立即投案自首,其原因是小型面包车逆向行驶,酿成了这副惨剧。 面包车上包括驾驶员在内,只有两人,由于车辆已经严重损毁,历时一周时间,才从渣土里清出来的相关物证上查明。男“忄生”死者名叫杜康,京城人,三十四岁,女“忄生”死者叫苏铃,重安市长,年轻二十三岁。 正文 苏铃之死 这一类的新闻并没有什么夺人眼球的地方,陆渐红却是吃了一惊,只因那女死者的名字。不过苏铃这个名字普通得很,未必就是卓月所说的那个苏铃,注目于新闻之中,却是没有更多的信息。 强忍丰立即打电话给龙飞的冲动,默默记下了车祸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在买了单之后,众人一起去医院探望老爷子。 老爷子仍在熟睡之中,任克爽告诉陆渐红,刚刚首长、总理和蒋副主席分别来进行了探望。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显然他们是在刻意低调。对此,陆渐红很理解,老爷子是当前政治控制者的中流砥柱,虽然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其影响力不容忽视,如果就这么走了,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为了不打扰老爷子的休息,三兄弟在走廊上聊了几句,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三人不由都迎上前去,齐齐低声道:“周总理。” 来者正是周琦峰,他只有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秘书,显见这是一个私人的行为。 详细问了老爷子的情况,又在病房里进行了探视,周琦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拍着任克爽的肩膀道:“一定要照顾好任老。” 周琦峰没有停留太久,走的时候,陆渐红等人送他下楼。下电梯的时候,陆渐红陪着他下了去,周琦峰一语未发,似乎颇有些心思,直到走到医院外快要上车的时候才道:“下周一伟“氵朝”回来,过去坐坐,一起吃个饭。” 周琦峰谨慎中带着一丝郑重,陆渐红心知是可能有话要跟自己说,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了,便道:“回来我跟伟“氵朝”联系一下,一定过去。” 不多久,小高和黎姿也告了辞,陆渐红在病房里又陪同了一阵子,这才离开。虽然与高兰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此情此景没有什么比老爷子的健康更重要。 回到党校宿舍已经快凌晨两点,陆渐红洗了个澡,把心神从老爷子的身上收了回来,开始反思自己上嘉之行的得与失。从蒋副主席今天快捷态度来看,自己去帮助马骏显然是压对了宝。这是得。但是这个举动无疑是违背了“大隐”的初衷,势必会引起敌视更进一步的恨意。这是失。权衡得与失,陆渐红认为从长远看来,得还是大于失的。 距离下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蒋副主席的呼声很高,有理由相信,他正在为再上一个台阶而积蓄力量,所以对他的投资显得至关重要。当然,他在努力,其他方的力量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过陆渐红认为,自己反正已经被敌视方打进了黑名单,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除非自己退出政治舞台,否则对方有了机会放过自己的可能“忄生”几乎为零,所以陆渐红根本无所谓。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冲突和角力大多都是在暗里进行,所以像马骏和代克明之间各自代表着不同利益团体的博弈中,双方背后的力量不可能在台面上去支持,那么自己这一次的动作无疑是很中蒋副主席的意的,误打误撞也好,有的放矢也罢,马骏重新获得了主动权是实实在在的。蒋副主席肯定会给自己一个交待,今天的邀请便已证明了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陆渐红只是在总结,并无任何其他的意思。不过他的位置特殊,偶尔显露一次无妨,如果不知进退,高层可能会有不同看法。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深潜下去,做学问也罢,看热闹也好,不管怎么样,学无止境总是不错的。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正确给自己一个定位,不盲目乐观,也不妄自菲薄,这才是一个正确的观点。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渐红韬光养晦,提升境界为将来的事业做好准备才是上上之选。 对于接下来的政治变化,陆渐红可以预计,但他不打算参与,好好扮演一个观众的角色。连上嘉这样的发展中省份都成为必夺之地,其他的地方自然不会风平浪静,陆渐红还没有认为自己可以处处都插一杠子,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与世隔绝,寻找适当的动力,也犹为关键。 想清了这些,陆渐红将不再去多想,不过虽然打定主意不再去狗拿耗子,但是龙飞的事情绝不是什么闲事。 已是凌晨三点多,陆渐红点了根烟站在窗边,打通了龙飞的电话。 出乎陆渐红预料的是,龙飞一点睡眼惺忪的模样都没有,反而显得冷静得很,看来这小子习惯了去做夜猫子。 “龙飞,昨天我给你说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还没有太大的头绪,丽人美容院已经摸过底了,以前的老板确实叫苏铃,但是一个多星期前,这个店已经转给了别人。” 陆渐红的心跳了一下,道:“我看到了个新闻。” 陆渐红把新闻有关的事情说了一下,龙飞微微一沉吟,道:“那我去查查看。” 接下来的几天,陆渐红上班、医院、宿舍三点一线,虽然他去医院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却可以给蒋慧珍和高兰一颗定心丸吃。事实上,二女在这里的护理也是心理上的藉慰,相比起院方专业的护工来,她们的护理水平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周末,陆渐红下午下了班,出门开出了经过魏江改装的车子,刚开出党校门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一阵子,陆渐红很有些畏惧手机的突兀响起,生怕又是什么令他不敢也不能接受的消息。所以这个铃声一响,陆渐红的心便提了起来,很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幸好,电话不是报忧的,而是报喜来的。 电话的主人是周伟“氵朝”,周琦峰跟陆渐红说周伟“氵朝”周一回来,只是周伟“氵朝”春节没回来,虽然他以前是在美国读的大学,也是很少回来,但是柏梅却很想家,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外千日好,不如一日家,国外始终不是家里,所以便提前回了来。 正文 老人如小 打电话的时候,周伟“氵朝”下了飞机,已经上了出租车。 听到周伟“氵朝”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弦略有些拨动,正是因为周伟“氵朝”,才让他和周琦峰之间的关系实现了一个较大的跨越,从单纯的工作关系转变到带着一些私人的情感在内,当然这里面的因素也很多很复杂,非一种两种所能说得明白,但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帮助周伟“氵朝”度过经济上的难关,不仅显示出陆渐红热心助友的义气情结,也显示出他掌控原则的本领,周琦峰对他如此玩转权力与利益之间的磨合非常肯定。 “伟“氵朝”,你回来得还真够快的。”陆渐红笑着说道。 “渐红,我可是想你得紧,晚上有没有空?到我家去坐坐吧。”周伟“氵朝”在国外混迹了两年,虽然事业上并没有得到什么迅速的腾飞,但是以他的经历、资历和能力,混个温饱那是不成问题的。 “我现在有点事,有没有时间还做不得数,半个小时后我回电话给你。”陆渐红并不是故意拿乔,兄弟之情固然深,但老爷子那边他还是必须要兼顾的。 “行,我等你电话。”周伟“氵朝”很爽快地挂断了电话。 老爷子今天比往常要精神了许多,看人的目光似乎也清澈了一些,这些天陆渐红天天去,没一日落下,老爷子也认识他了,虽然不能说话,嘴巴还有点歪,但是目光里的笑意还是很明显的。 陆渐红拿过纸巾轻轻拭去他嘴角边上的涎液,缓缓地给他揉捏着双肩,也不管他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柔声道:“爷爷,你恢复得很好,再过一阵子,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时一名护士进了来,笑着道:“到吃药的时间了。” “呜呜……”老爷子的情绪忽然强烈了起来,陆渐红知道他是不喜欢吃药,这与他的本“忄生”有关,他这一生中最讨厌的事情有两样,一个是小人,另一个就是药,哪怕就是一点感冒药,他也从来不喜欢吃,据小高曾经跟他提过,有一次老爷子在外面淋了雨感冒了,小高把药送到他面前,就被他一个大巴掌给打翻了,可见其对药之厌恶程度。 这种情况陆渐红没遇到过,不过这几天他可算是领教过了,赶紧大声道:“高兰,你来搞定。” 高兰正在卫生间洗脸,听到叫声连忙奔了出来,哄孩子似的:“爷爷吃药,爷爷乖,听话啊。” 陆渐红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如果不是老爷子出了这个意外,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蒋慧珍已经习惯了,用那种一贯的嫉妒口吻道:“老爷子就听兰丫头的,真是让人又气又妒啊。” 陆渐红呵呵笑了笑道:“那嫂子岂非轻松了?真盼望他老人家能够早点康复。” 这时陆渐红忽然看到老爷子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类似于黠慧的笑意来,忽然间陆渐红明白了,他是要高兰陪伴才故意撒的娇,这当真是小孩子心“忄生”了。 守着老爷子把药吃了下去,陆渐红又陪了他一阵子,这才起身告辞:“晚上要见一位朋友,得早点走了。” “这里有我们呢,你去吧。”蒋慧珍和高兰都知道陆渐红对老爷子的感情,这个时候要见朋友,肯定是比较重要的,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周伟“氵朝”在京城没有房产,住的还是周琦峰留给陆渐红住的那套房子。陆渐红到的时候,周伟“氵朝”正在客厅逗孩子玩,那孩子一口的法语,不过跟陆渐红打招呼的时候却用的是汉语,看来周伟“氵朝”这两口子没少为孩子操心。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在房间收拾的柏梅笑着出了来,道:“陆校长来了,快请坐,我给你泡茶去。” 听柏梅这么称呼自己,看来她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的,便笑道:“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渐红,让柏梅去做吧。我们兄弟俩很久没见了,好好聊一聊。喻亮,去看电视去。”周伟“氵朝”的言谈之间充满了自信,与当初那个书呆子完全是大相径庭,看来环境真的很容易改变一个人。 “你这儿子名字起得够威猛啊。”陆渐红笑着坐了下来,道,“周叔还没回来啊。” 一句话便阐明了陆渐红与周琦峰之间的亲密关系,周伟“氵朝”自然巴不得他们关系好,笑道:“爸的级别越来越高,工作也越来越忙,属于自己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陆渐红笑道:“周叔为国家操劳,鞠躬尽瘁,是我学习的榜样啊。”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便听得周琦峰笑道:“渐红又在背里拍我马屁了。” 听得周琦峰的声音,陆渐红赶紧站了起来,周琦峰倒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陆渐红所熟识的人——京城市委书记龙翔天。 “周叔,您可是冤枉我了,背后说人好话的可不是马屁。”陆渐红自然地搭上了茬,又向龙翔天笑了笑,道,“姨父,您也来了。” 对于龙翔天的到来,陆渐红真的是非常之惊讶。 陆渐红是非常清楚龙翔天的个“忄生”的,当初在江东的时候,他跟周琦峰可是互掐的。虽然不见得永远记着这个不快,但以陆渐红所知,龙翔天对于周琦峰还是颇有些不自在,想不到今晚居然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不过陆渐红心里也清楚得很,利益与矛盾之间并非无可调和,他龙翔天要想获得进一步的支持,尤其是在目前的情形下,必须抛开以往的成见,而他作为京城市委书记,自然也是周琦峰需要合作的对象。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以往的一些角力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渐红也在啊。”龙翔天笑呵呵地道,“琦峰总理,你可没有说你的老部下在啊。” 周琦峰笑着道:“渐红也不是外人。” 陆渐红虽然是龙翔天的侄儿,虽然龙翔天知道陆渐红跟周琦峰的关系不一般,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不一般到这个程度,能够让一个副总理说不是外人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异类了。 正文 混乱格局 陆渐红能够感觉到龙翔天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不过陆渐红已经显得很淡定了,在他的眼中,周琦峰也好,龙翔天也罢,他不希望他们两个任何一人有什么闪失,于公于私都是如此。 这么多年下来,陆渐红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向自己时的那种震惊目光,不到四十岁的正部级领导干部,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是个妖孽的存在,没有人哪个人会认为可以轻视这样的干部,而龙翔天的震惊则来源于陆渐红一直没有声张出为的东西。 龙翔天震惊归震惊,但内心还是很欣慰的,一荣俱荣虽然未必,但是一损俱损却是大有可能。 周琦峰父子久别重逢,自然有不少话要说,虽然未必现在就要谈,但是起码也要做个姿态,便起身道:“周叔,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抽根烟。” 龙翔天也是个人精,也笑道:“渐红这么一说,倒是把我的烟瘾也给勾上来了,渐红,我们一起出去。” 周琦峰自然清楚二人的想法,微微一笑,也没拦着。 二人出来了,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陆渐红递上了烟,给龙翔天点燃。 龙翔天深吸了一口,道:“渐红,任老的身体还好吧?” 任老爷子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龙翔天知道并不足为奇,不过陆渐红不怎么太想提起这事,徒增烦恼而已,所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在恢复中”,话题一转道:“听龙飞说筱霜搞了个什么拍客公司?” “这丫头就是闲不住,不过有点事情做做也好,免得胡思乱想。”龙翔天的话虽然比较含蓄了,但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觉得露骨得不行,老脸不由微微一红,幸好院子里的光线很暗,看不到他的脸色。 其实龙翔天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满怀苦涩,筱霜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却是他一手带大的,最清楚她的个“忄生”,决定了的事情就难回头,当初大学毕业后,本来是想安排她到燕华政府机关的,可她偏偏要去教书育人,后来又执意去上嘉支教,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孩子对感情用认真,对陆渐红的感情又怎么会就此断绝呢?龙翔天要是知道她跟陆渐红有了夫妻之实,不知道会怎么想。凭心而论,如果筱霜真跟了陆渐红,倒也是件好事,不过这要建立在陆渐红没有成家的基础上,所以这只是一个幻想而已,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 “姨父,京城的格局还稳定吧?”陆渐红避开这个话题,其实问起这个更不合适,他又不是京城市委的人,操的什么心?虽然是亲戚,但就京城市而言,他终究是个外人。 不过龙翔天显然没有这么认为,陆渐红开办厅级干部第二培训班,就是暗里插手,而儿子的丑闻也由他去办理,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外人呢? “格局有些混乱,丢掉了两个正厅。”龙翔天的口吻显得很淡,“不过总体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龙翔天说的有些含糊,陆渐红不便深问,不过可以想像,丢掉的两个正厅级位置是受了龙飞事件的影响而作出的让步,而且一让就是两个,看来龙翔天也憋屈得很。 “姨父,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陆渐红犹豫了一下,道,“正厅的位置虽然重要,但是我觉得还不足以让方祭出这个杀手锏来。” 龙翔天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有短处在人手中,也是迫于无奈。” 很显然,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对方借以试探自己罢了,看看自己的反应如何,一旦就范,此段视频将会成为一项长期的攻击利器,可是正如所说,看透了又能怎么样?除非自己六亲不认,背上一个大义灭亲的恶名,不顾儿子生死,否则只有就范的份。 陆渐红靠近了一些,低声道:“姨父,我有一些想法,说出来供您参考。” 陆渐红认为,如此处心积虑地做出这种事来,仅仅是达到调整人事的目的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副省级干部的作用,市委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也就是说,在副省级干部的提拔作用上,即使是龙翔天妥协,起到的作用也不是关键“忄生”的,要挟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必要。当然,在厅级干部的作用上还是有很大权威的,可是似乎在省级的斗争中,不是小瞧了厅级干部,但是其影响力微乎其微,只不过是摇旗呐喊而已。如果是仅仅为此,这么做无疑加深了与龙翔天的矛盾,可谓是结下了死仇,有这个必要吗?这个社会是一个利益化的社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陆渐红在想,试探了龙翔天的态度之余,对方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目的呢?这是陆渐红真正考虑的问题。虽然显得多管闲事,但无疑可以提高自己的分析能力。 “姨父,您的身边……”陆渐红收住了口,其实他心中的疑惑就是龙翔天的身边有没有内女干。无间道的事情他不但遇到过,自己也做过,而且还不止一回,只是这样的话怕有挑拨之嫌,也是在质疑龙翔天的团队和他用人的眼光,所以只是隐隐地提了一下。 龙翔天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内心却也是颇受震动,因为陆渐红跟他想到了一块去了,只是这段时间他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却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团队有什么异常,而且从他的内心里,也是不希望问题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更倾向于自己的对手——市长周松林耍出来的伎俩,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这恐怕已经不是对手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要提升到敌人这一层面。 “渐红,那件事你查得怎么样了?”龙关怀天不动声色地引起了谈话的方向。 “略有了些眉目。不过还没有太大的进展。这事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切的答案之前,我不想影响到你的判断。” 正文 扑朔迷离 陆渐红的话说得非常中肯,龙翔天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事本身就有些扑朔迷离的意思,万一走错了方向,引发的后果不小,便挥了挥手道:“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时间上倒不是太急促,你慢慢查就是,我不急。” 陆渐红知道龙翔天言不由衷,这样的事情就如同一枚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一下,可谓是个极为要命的隐患,如果不加以排除,便是如鲠在喉,不拔不快。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时听到周伟“氵朝”道:“龙叔叔,渐红,进来吃饭吧。” 柏梅的手艺很好,这么点功夫便弄了一桌子菜来,虽然在国外待了这么久,手艺倒是一点都没有生疏,纯正的中国味口。 两瓶五粮液放在桌子上,陆渐红当仁不让地做起了酒司令,给每人面前的杯子上倒满了酒,酒桌子倒是没有谈什么国内政事,却是国际方面谈的不少。比如钓鱼岛事件,比如南海事件,周伟“氵朝”身在国外,对此事关注不少,所得到的舆论信息也是很直观,而周琦峰和龙翔天的位置决定了他们对此事的理解和看法更为深入,陆渐红老老实实地做一名听众,偶然插上一句。 不知不觉中两瓶酒便已告罄,周琦峰也没有再多喝的意思,作为他的角色,能够抽出空余时间来,能喝上这么多酒,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放下筷子,柏梅收拾桌子,周琦峰径直去了书房,并没有叫上陆渐红,陆渐红也就站到院子里去抽烟,借以避免龙翔天心中生出的尴尬之意。显然,他和周琦峰有话要谈。 陆渐红估摸着周琦峰就是故意让龙翔天看看陆渐红跟他之间的关系的。龙翔天的日子不好过,陆渐红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抛开心结主动跟周琦峰打成一片,相信这个危机度过去的可能“忄生”很大,当然,周琦峰现在的处境虽然不错,但是时间还有两年半,这里面还存在很大的变数,倒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因此,与龙翔天进行合作的好处还是非常大的,运作得好,无疑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陆渐红喝了些酒,凉风吹了一下,思维便有些天马行空起来,龙翔天虽然受到了一些要挟,但是想利用这个所谓的把柄想要扳倒他,那是痴心妄想,是不可能撼动他市委书记的位置的。 忽然间,陆渐红的心头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京城市委书记虽然权势通天,但绝对不是龙翔天的最终一站,联想到自从韩、龙二位副总理退下去之后,新补进来的二人之一年纪已经大了,在下一届代表大会之后,退下去已成定局。难道龙翔天盯上的是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陆渐红猛地豁然开朗,也算是明白了对手的用心。诚然,正如陆渐红所考虑的那样,这段视频对龙翔天的作用并不算大,倘若把龙翔天逼急了,最多是公事公办,但是如果他角逐副总理一职的话,那么这段视频带来的负面影响会不小,一个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教育不好,又如何能做国家的领导人呢? 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意图可谓是阴险之极,这么早就开始铺垫了,只是不知道龙翔天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正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听到龙翔天笑着道:“琦峰总理请留步,叨扰了。” 周琦峰笑道:“老龙啊,你也太客气了,好歹咱们也共事了不少年,虽然有些嗑嗑绊绊,但都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的,还谈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目送着龙翔天离开,周琦峰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道:“渐经,你跟我进来。” 从周琦峰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因为他的口吻波澜不惊,可也正是波澜不惊,这也是一种态度。 随着周琦峰进了书房,周琦峰已经坐下来了,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皮烟,道:“自己抽。” 陆渐红抽了一根,递到周琦峰的手上,周琦峰却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夹在指间,并没有点燃。 这个习惯陆渐红是深知的,只有在遇到难题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可是他却不好主动开口,轻吐了一口烟雾,道:“周叔,伟“氵朝”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随他自己吧。年轻人的想法一天一个样,能在法国待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周琦峰似乎话有所指,陆渐红心里微凛,他不会是在质疑自己的上嘉之行吧? “周叔,您是不是觉得我去上嘉有些冒失了?”关于上嘉之行,陆渐红自己也进行了反思,利与弊兼而有之,但是做已经做了,就不用去后悔。 周琦峰的眉毛略略扬了一下,道:“你也知道冒失?这一次,你是做了一次狙击枪。”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的意思,笑了笑道:“周叔,您言重了。” 周琦峰本来是打算严厉批评的,但见陆渐红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倒来了兴趣了。他知道陆渐红的“忄生”格,到了这个级别,不可能去做那些没脑子的事情,不妨先听听他自己的解释。 陆渐红道:“周叔,我是从朋友的角度去做的。” 朋友?这两个字在官场之中,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笑话。就像方才龙翔天来此一样,他俩在江东的时候,斗智斗力,水火不容,可是现在却能坐到一起吃饭喝酒,这足以证明敌人是相对的道理。 陆渐红笑道:“周叔,广义上来说,官场中的感情显然很苍白,都是被利益这个东西牵着鼻子走,但是,不知道周叔是不是这么认为,以我的感觉来看,周叔对我绝无任何私心,当然,我对周叔的帮助也有限得很。” 陆渐红话说三分,却是另周琦峰心头没来由地一热,他说得不错,自己确实没有任何私心,一开始或许还只是比较欣赏陆渐红,但到了后来,尤其是这小子不着痕迹地帮了伟“氵朝”一把,再加上他各方面都很出众的能力,感情的成分变增加了很多。不得不承认,陆渐红拿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地反驳了他对“朋友”定义的不准。 正文 玩火者易自焚 陆渐红接着道:“我在上嘉的时候,马骏跟我的合作很好,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们在工作上是同志,私下里也是朋友。 事实上,在我没有离开上嘉之前,他也在提醒我走一走关系,从这一点来看,他对我的情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在上嘉出了状况,不管我能帮上什么忙,不管我是不是画蛇添足,我都要出一份力。只是事情的走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蒋副主席可能也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所以在我去上嘉的时候添了一把柴火。” 在听到蒋副主席的时候,周琦峰的表情更为凝重,不过虽然陆渐红跟他非常亲近,事关重要领导,也是不可能在他面前提起的。 “渐红,事情已经过去了,看得出来,你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就不对此事作过多的评价了,是对是错,是利是弊,时间会证明。”周琦峰道,“但是我提醒你,玩火者易自焚,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处境,走出视野才是最佳的选择,无可回避的是,你这一次的意气之举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关于你的事情再次被某些人提起。不过你直接帮了马骏的忙,老蒋那边不会不闻不问,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应该沉心静气,多看少说。” 周琦峰委婉的批评并没有让陆渐红心头难过,却是温暖得很,如果不是他对自己关注,又何必来说这些呢? “周叔,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陆渐红诚挚地道。 “滚,这句话我都听你说过不少回了,哪次记住了?”周琦峰笑骂了一句,却是喟然一叹,道,“还有两年半的时间,表面越是平和,暗流越是汹涌啊,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能够抽身事外,修身养“忄生”。” “那要不咱俩换着来做做。”陆渐红的嘴巴险些跑了火车,笑着道,“周叔,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情不是强力推动就可以推动得了的,需要顺势而为。况且如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也不受主观思想所左右。” 陆渐红说得颇有道理,周琦峰自然明白,失笑道:“你倒是开解起我来了。” 陆渐红心中一凛,赶紧道:“周叔,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周琦峰正色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不要再多想了,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份担当我还是很欣赏的。时候不早,你跟伟“氵朝”多聊聊。” 周琦峰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回家吃饭,又聊了一阵子,已经是很难得了。 周琦峰走后,陆渐红也起身与周伟“氵朝”夫妇告辞,没想到周伟“氵朝”兴趣正浓,硬要拉着陆渐红再聊聊,陆渐红很理解他的心情,虽然不知道他在国外混得怎么样,但是远没有在家的感觉好,而且陆渐红也想了解了解周伟“氵朝”在国外的发展情况,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跟周伟“氵朝”夫妇聊了起来。 周伟“氵朝”在法国办了一个企业,是专门从事香水生产的,这让陆渐红大吃一惊,周伟“氵朝”的“忄生”格他是了解的,他的爱好是致力于转基因技术方面的研究,说白了,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当初在双皇的工程也是龙飞和达子给他帮衬的,现在居然说搞了一个香水生产企业,怎么能让陆渐红不吃惊呢。 柏梅的一番介绍,才让陆渐红释然,原来是克劳斯蒂跟他进行了合作,这里面是不是看着柏梅的面子才这么做,不得而知,柏梅也不会傻到全盘托出,毕竟男人的面子最重要,要是让他知道这里面有贤内助的帮忙,恐怕自尊心方面有些难以接受。 提到这个产业,周伟“氵朝”显得兴致很高,谈了一些发展方面的东西,并说这个企业现在有专人打理,他终于可以有时间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好好过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了。虽然周伟“氵朝”没有说及企业的规模,但是能够放手让专人打理,显然企业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已经走出了初期的发展阶段,看来企业的发展已经迈上了高速的轨道。 看周伟“氵朝”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样子,证明他的观念在渐渐地发生变化,这与以前的周伟“氵朝”差别很大,所以说,环境不能适应人,人只有去适应环境。 这一晚聊得很是欢畅,陆渐红也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如此惬意地聊天了,不知不觉便已是十一点多,看柏梅略有些疲倦的样子,陆渐红终于起身道别。 夫妻俩将陆渐红送出门外,柏梅才低声道:“陆校长,克劳斯蒂说五一左右的时候,她会来京城,还说很想你。” 陆渐红怔了一下,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段美丽的邂逅,只是他早已经忘怀,想不到克劳斯蒂如此执着,这让他对国外女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在他看来,这些女人虽然谈不上水“忄生”扬花,但是对于感情的随意却是陆渐红深恶痛绝的。 京城的五月显得很热,但与小高和黎姿的婚礼现场相比热得还不够。 五一前的这段时间里,小高出了院,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已与常人无异,医生很乐观地表示,最多到年底,小高就可以跟往常一样生龙活虎了。在得知小高将在五一结婚的消息后,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实施“造人计划”绝对没问题。 在此期间,老爷子的病情也有了较大的好转,手术的愈合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在高兰的精心护理下,神智也也在逐步地恢复之中,不过只认识高兰一个人,陆渐红去的时候很不受待见,似乎他觉得陆渐红会把高兰从他的身边给抢走。 这比预想的糟糕结果已经好了很多,陆渐红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爷子肯定会康复。 小高的新房稍稍有些偏远,但这只是就京城而言,虽然是郊区,但房价还是得以七位数计算。陆渐红没怎么去过问此事,一切由龙飞一手操办。 正文 骚包的人 小高很是过意不去,不过龙飞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流行租房结婚,这套房子权当是租给他的,只不过不收租金而已。在这个方面,龙飞做得不很得体,充分考虑到了小高两口子的自尊心,他们可不是那种偏好嗟来之食的人。如果直说这套房子是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小高夫妻拒绝的可能“忄生”是百分之一千。 小高的身材很棒,跟着陆渐红开车的时候,不是太注重衣着,随便一件夹克T恤就对付过去了,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一身笔挺的利朗西服,看上去要多精神有多精神,陆渐红酸溜溜地开着玩笑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居然还有比我帅的人。” 小高愕然,倒是特意远从香港赶来参加婚礼的安然抿嘴窃笑:“厚脸的人见得多了,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的。” 由于职业的关系,小高在京城并没有太多的朋友,加上他刻意低调,所以来参加婚礼的除了双方的父母和老家的直系亲戚以外,也就只有一些战友了,而这一些战友也仅仅就是铁男和厉胜。 让黎姿回老家再采取香车迎接显然不现实,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所以选择了距明朗会所五六公里的君威大酒店作为黎姿临时的娘家。 眼看着时候不早,陆渐红催促小高赶紧和厉胜、铁男这两位伴郎去君威接新娘子。 看着车子缓缓驶出了明朗会所,与陆渐红并肩而立的牛达笑这:“哥啊,进去坐坐吧,这太阳也太厉害了。” 陆渐红看着牛达也穿着笔挺的西装,不由笑道:“达子,穿得这么帅,是不是也想过过新郎官的瘾?” 牛达的脸微微一红,安然也笑着道:“牛达,你也该给黄蝉一个家了。一个姑娘家,鞍前马后的,也承负不小的压力。你一直渲染在过去里,固然在心理上得到了宽慰,但是你也要考虑到黄蝉的处境和感受。据渐红说,你两个孩子也很粘着黄蝉,是该考虑一下了。一个女人的青春是经不起这么耗的。我想,林柔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安然一般很少过问这些事情,说了这些话,道:“牛达,你别嫌我多嘴。” “嫂子,千万别这么说,我会考虑的。”牛达对安然这个嫂子那是相当地敬重,比起陆渐红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一脸正色道。 “好了,今天是小高的大喜之日,其他的事先放一放。”陆渐红看得出来牛达也是有所触动,事实上,他就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从保安公司的情况来看,黄蝉对他的助力不小,两个孩子与她的关系也是融洽得很,人前人后都叫她妈妈,这既让黄蝉激动,也是不好意思,毕竟她还是个没结婚的女人,能够如此心系牛达,也着实不易,所以陆渐红只是拍了拍牛达的肩膀,道,“达子,自己好好想想吧。” 张荣强今天一反常态,很骚包地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显得任亭亭玉立的,黄雅莉倒是没小鸟依人地粘着他,小高的婚礼都是由她一手筹备的,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陆渐红指责张荣强不知道怜花惜玉,张荣强却是振振有辞地说,对女人不能太好,否则恃宠自骄,养出坏脾气就麻烦了,这股邪风坚决不能助长。不过看得出来,有了爱情和雨露的滋润,这小子精神多了。想到黄雅莉滚圆的某处被张荣强压着正法,陆渐红不由摇头叹息了一声,暗道可惜。 五一是个好日子,选择在这一天共结连理的人不少,再加上五一黄金周,京城更是堵上加堵。看了下时间,这五公里的路程,小高已经去了一个多小时了,电话联系,说是已经从酒店出来二十分钟,正在排车队。陆渐红暗叫失策,时间选择的不对,更不该听信龙飞之言,要搞大排场弄什么车队,这下倒好,倒不如让小高把黎姿驮回来,演一出现代版的高老庄背媳妇,以小高的身手,驮个把人奔个五公里实在不在话下。 正午时分,宾客陆续到来,不过大多都是小高的亲朋,这倒让陆渐红这个主婚人没什么不自在,在大厅里招呼着客人们入座,忙得一身臭汗,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有所准备,只穿了件衬衫,外面套了件夹克,热起来,脱了就是。 忙活了一阵子,陆渐红走到门口看小高的车队到了没有,还没到门前,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破口大骂的声音:“妈勒格碧的,装什么逼?酒店不就是让人来吃饭的?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能来这里吃饭是瞧得起你。” 陆渐红听得清楚,眉头不由一皱,只听门口的迎宾小姐解释道:“对不起,几位先生,今天本店被人包下了,不对外营业。” “操,酒店不营业,我看关了算了。”那个口出厥词的小子跋扈之极,“今天老子心情好,别拦着,惹火了老子,我砸了这酒店。” 陆渐红心里陡地生出了一股子恶气,怎么京城有这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流子,动不动就要砸人家的店? “陆哥,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张荣强是这里的主人,由他出面处理是再恰当不过了,不过看外面的那四五个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便向牛达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过去看看。 龙飞似乎也要过去,却被陆渐红拦住了。龙飞不是那种闹事的人,但是这一阵子他够憋屈,闹出的事让他有气没处撒,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加上外边那帮小子不省事,难保他不会发飙。事实上,龙飞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官二代的骄奢之气一点也没有沾染,要是换成了别人是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恐怕早蹿上去教训人了。 张荣强的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笑容,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酒店被人包了,不向外营业,改天我请几位兄弟过来聚一聚,交个朋友。” 按理说,张荣强的话说得已经很客气了,但是这一套在这帮滚刀肉面前根本不起作用,一个家伙已经叫了出来:“辉哥,这小子是寒碜你没钱吃饭呢!” 正文 不能坏规矩 那个叫辉哥的立时大为光火,大声骂道:“我操,拐着弯骂你老子呢?老子告诉你,今儿个老子还就在这里吃定了。知道今天请的谁吗?你掂量掂量,京城黄部长的儿子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他妈想清楚得罪黄少的后果。” 陆渐红在里面听得眉头大皱,黄部长的儿子?那肯定是黄家祥了。因为京里根本没有别的黄姓高官。陆渐红对黄家祥的印象挺好,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龙飞,这帮人你认不认识?”龙飞是京城地头的人,接触的人很多,应该比自己知道得多一些。 “有点面熟,记不清了。京城像这种混子太多了,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龙飞很鄙视地道,“家祥也是越混越不堪了,怎么能跟这些人混起来,不过这年头狐假虎威的人也不少,搞不好就是扯大旗当虎皮。” 陆渐红知道龙飞跟黄家祥的关系不错,有点替他开脱的意思,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到那天在电话里听到黄家祥威胁卓月,陆渐红对他的看法略略有些改变。 面对这些人的威胁,张荣强却只是淡然一笑,道:“我不管是谁,都不能坏了规矩。我还是那句话,想吃饭,可以,但是要等到明天之后。” “我艹你妈啊,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就开染缸了。老子今天还真就想看看,你还能拦得了我?”辉哥头一甩,道,“兄弟们,进,谁敢拦就他妈抽谁。” 张荣强倒也没拦着,其实他有很多的方法折衷处理,比如给他安排一个小厅之类的,虽然今天举办婚礼,但是厨房抽空做一桌饭还没什么问题,而且这酒店是他开的,陆渐红也会理解他这么做的苦衷。不过张荣强却认为,今天是小高的婚礼,虽然跟小高不熟,但听陆渐红跟他提起过,他的这条命就是小高捡回来的,跟小高不仅仅是兄弟这么简单,又把婚礼安排在明朗会所,显然是把自己当兄弟看,也是对自己的高度信任,这意味着什么?张荣强在做生意的这么多年里,结交的所谓朋友也有不少,但是如陆渐红这般生死与共的还没有过,所以他也是拿小高当过命的交情,在这种情结下,张荣强决意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做他的生意。 “几位,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里面的主你们得罪不起,其他人可能同样得罪不起。”张荣强淡淡地冒出了这么一句。他的酒店能开到这么大,他的见识自然不会少,黄部长的儿子他也清楚地知道是谁,不过与龙飞和陆渐红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当然,这不是张荣强势利,那怕陆渐红等人一文不名,他也不会做出颠三倒四的事来。在此过程中,他也无可避免地遇到过上门敲竹杠的,吃霸王餐的,故意生事捣乱的,没少跟这些青皮无赖打交道,为了能保证酒店的正常营业,不受骚扰,在走白道的同时,也养了一批“保安”,遇到上门纠缠的,直接打将出去,反正公安局那边也都打点好了。以现在的情况,只要他一示意,那批虎视眈眈的“保安”早就冲上来了,不过今天是小高的大喜日子,他不想惹出什么不开心,况且陆渐红也没有发话,所以只是警告了一下,不过语气里却有浓浓的威胁之意。 “京城还有辉哥不敢惹的人?真他妈笑话!”刚刚煽风点火的那小子又在火上浇油了。 辉哥姓韩,叫韩少辉,在京城混迹多年,典型的一个滚刀肉,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做生意的最怕遇到这种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能干得出来,还真没把张荣强这个生意人放在眼里,但是张荣强冷冰冰的话却让他心里一颤。京城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自己有多少斤两他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京里他吃罪不起的人物多如牛毛,不过这几个人都是跟着他混的,自己要只是因为一句话就露了怯,这个脸他丢不起,况且这回是请黄家祥吃饭,有他撑腰,半边天还是行的,便打了个哈哈道:“癞蛤蟆打哈气,口气不小嘛,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话说出来,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嘴虽然还挺硬,却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满嘴喷粪。 “阿丙,进去看看。”韩少辉这时把他滚刀肉的“忄生”格充分显露了出来,让自己的手下先去探探路,免得真惹上了自己吃罪不起的人,把事情做绝了收不了手。 那个阿丙果然大条,迈步就向里面闯,却是被牛达冷着脸挡在了身前:“两个选择,第一,自己滚蛋。第二,老子打得你滚蛋!” 牛达这么一站,就像一堵墙似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依着他的“忄生”子,对这种小角色早就一组组合拳全部撂倒了,不过今日时不同往日,在小高的婚礼上闹着风波来,哪怕再小,也会给婚礼造成一丝遗憾,所以只是以声夺人,并没有动手。 这时,眼尖的张荣强看到奔驰打头的车队已经徐徐开来,眼见新人将至,心中一动,向达子使了个眼色,道:“几位不如到后面谈谈。” 牛达也看到了车队,顿时会过意来,当下一个大步跨出,左手搂住了阿丙的脖子,右手搂住了韩少辉的肩膀,两只大手犹如铁钳一般钳住了二人,韩少辉也是个练家子,可是竟然全无反抗之力,只得被牛达一手架住二人走向了远处的小巷子,另几人见状,赶紧也跟了过去。 四辆奔驰打头,都是限量版,四辆宝马压阵,也全是已经见不着的老型号,中间夹着一辆加长林肯。 陆渐红虽然对车辆不是太精通,但是这标志他还是认识的,尤其是中间那辆加长的林肯,他印象很深刻。当然,这并不是被安然授意砸毁的卞赋歌的那一辆,不过看到林肯,陆渐红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四五公里的路程,搞这么大阵仗,不堵才怪,不过好在没有耽误良辰吉时。 正文 拍错马屁 小高当先走下车来,玉树临风,神采奕奕,而身边的两位伴郎也是精壮神气气宇轩昂,而被黄蝉搀下车来的新娘子黎姿穿着一袭婚纱店量身订制的巴黎新款白色婚纱,将她映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既清丽脱俗又雍容富贵,她身边的黄蝉身着浅黄色晚礼服,同样是顾盼生辉,当真是男的帅女的靓,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连一些过往的人群也被这些个个男男女女的英姿风貌给吸引,再加上牛逼烘烘的车队,纷纷驻足观望。 () 在伴郎伴娘的簇拥下,小高牵起了黎姿带着手套的柔荑,缓缓步入酒店,音乐声也同时响起,鲜花铺天而至,响起了一阵热烈亢奋的掌声来,一个是金童,一个是玉女,天造地设,浑然天成。 陆渐红悄悄问身边的安然:“哪天咱们再补办一次婚礼,看看能不能赛得过他们,你是穿上这身婚纱,保管风头更劲。” “新娘子应该是高兰和孟佳吧?”安然的目光仍然落在新人身上,头也没回地道。 陆渐红本来是拍马屁的,发现拍在了马腿上,沉默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可是真沉默了,安然可能会恼了,嘻皮笑脸地争辩道:“别这么酸嘛,你是当之无愧的正宫娘娘。” “据我所知,正宫娘娘一般都是用来打入冷宫的。”安然还是慢悠悠的口吻。 “呃,这个绝不可能。”陆渐红顿时头大,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作茧自缚,言多必失,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达子这小子跑哪去了?” 目光到处,牛达正自一个小巷子里奔了出来,陆渐红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过了去,责怪道:“你小子去哪儿了?” “把麻烦给小处理了一下。”牛达甩了甩手,陆渐红看到他的袖口上有几点殷红,低声道:“下手重了吧?” 牛达挠了挠头:“没怎么下手啊。有个小子可能是沙鼻子,擦着他就喷血了,虽然躲得快,袖子上还是沾上了,可怜了我这身西装,一万多啊。” 陆渐红愕然,“擦”了一下?不知道这一擦得有多重,又见牛达自怨自艾,不由道:“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穿这么贵的衣服。” “贵吗?”牛达怔怔地问了一句,这衣服是黄蝉给他选的,他只负责穿,看牌子似乎并不算太贵。 陆渐红被牛达的天真打败了,指着黄蝉道:“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牛达也要被打败了,不明所以。 “如果舞台上的主角是你和黄蝉,那该多好。”陆渐红叹了一口气,很是憧憬地拍了一下牛达道,“最好今年也把事情给办了,一个女人,不容易啊。” 牛达没有说话,看着黎姿身边落落大方的黄蝉,眼睛里忽然多了一层水雾般的东西。 韩少辉这一次的脸丢大了,却是丢得很服气。他这样的混混,佩服得只有一种人。或许有钱、有权的人会让他巴结、畏惧,但绝不是佩服。牛达露出来的这一手功夫,给了他强烈的震撼。 他小的时候,有着很深的功夫情结,尤其是看了李小龙的电影之后,更是一发而不可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像李小龙这样的功夫巨星。为此,他去过不少武馆,还在少林寺待了几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而后揣着这种梦想来到了京城,想打出一片天地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也很很无奈,原以为有一身功夫就可以成就他的梦想,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连个跑龙套的角色都混不到。两个月后,他的口袋便跟水洗过一样空空如也,一个子儿都没有,不得已过起了露宿街头的生活。 这一段经历让他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当一次因为看到城管队围追堵截一个老大妈的煎饼摊子而忍不住出手将那些城管打得落花流水,老大妈非要塞给他几张饼子时,他才意识到,虽然做不了明星,但完全可以利用这一身功夫去改变自己的生活,走出困境。而让他走上这种滚刀肉的生活的,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出手。 当时他与城管队员动手的时候,被路过的财叔见到了,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时财叔正需要这样的人手,很快他便成了财叔麾下的金牌打手。虽然在斗殴的日子里,他也有过害怕,但是相比之下,他更怕穷!所以他一次次地帮财叔铲除对手,终于成就了财叔今日的霸主地位,而他的生活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无可否认的是,他的口袋鼓了起来。 随着法制的健全,财叔渐渐漂白,成了正当商人,这也让韩少辉意识到这么混下去不是办法,但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除了打架以外,根本没有一技之长,而财叔虽然漂了白,但私底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靠暴力来解决,所以他还没有失业。不过财叔对他总算不错,给他安排了一个公司的副经理干干,虽然不怎么过问公司的事情,干的也大多还是打打杀杀的活儿,但打杀的事情一来比较少,二来让他亲自上阵的也不是太多,大多数的时候也就是领一份工资,享受一下徒弟们前呼后拥的虚荣心。 这一次受财叔的委托请黄家祥吃饭,显示出他在财叔心中的地位。韩少辉虽然挺风光,但是自卑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尤其是在真正的权贵面前,所以他显得异常重视,选择了京城名声很大的明朗会所来吃饭,带来的几个人也都是他一把带出来的徒弟,可是这些徒弟根本经不起人家的一拳,而自己的出手,无论是拳腿肘膝,人家回应你的也只有一拳,实用而没有任何花哨的一拳,这是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至少在他的眼中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他应该庆幸,这一次是牛达在招呼他们,如果换了是铁男或者是厉胜的话,他们的代价就太大了,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以伤害人为训练手段的。 正文 王牌 韩少辉记得最后一次流血还是五年前,他一个人喝醉了,被仇家带着十一把刀围住,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身上多了三十三条刀疤。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绝不会再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为了保证不再出现这种情况,他的身上随时都带着一把弹簧钢特制的砍刀。这把刀虽然没有要过别人的命,却是沾过了不少的血。当然绝不会有自己的血。打拼的成功让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也养成了他飞扬跋扈的“忄生”格,而因为他够狠够猛,也没有人敢拂逆他。但是今天,他的腿只挨了对方一拳,便让他躺在地上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而他居然不敢拔刀,不仅没有勇气,甚至连拔刀的念想都没有。 “辉哥,辉哥。”徒弟们的叫声把韩少辉从失落和震惊中回过神来,揉着依旧发麻的腿,东倒西歪的徒弟让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种感觉已经多年不曾有过。 “辉哥,咱们回去叫人,砍死这丫的!”说话的正是阿丙,露出阴狠的神情来。 韩少辉瞪起了眼睛道:“你要喊多少人?你当公安都是吃素的?” 阿丙垂下了头,矮脖子哪怕混得最好,也是很怵警察的。 这时韩少辉的手机响了起来。 “财叔。”韩少辉低低地叫了一声。 “黄少那边你就不要去了,你现在就回来,有其他的事情交给你。” “这件事情不许任何人提起,如果我知道谁的嘴里乱跑火车,别怪我不客气。”韩少辉撂下了这句话。 在财叔的别墅里,韩少辉看到了财叔经常提起的当年号称“左冷禅”的道上人物,也是财叔唯一看得起和有来往的人物——左志伟。不过左志伟已经金盘洗手,不再过问道上的事情,不知道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叫左叔。”财叔的手在肥大的肚子上绕着圈,脸上也是一副弥勒佛般的慈善笑容。 “左叔。”韩少辉恭敬地叫了一声。 “志伟,辉子是我手中的一张王牌,有什么事完全可以交给他做。” 左志伟笑首家:“辉子的光辉事迹我听说过不少,有他出马,我放心。” “左叔过奖了。”如果换了今天以前,韩少辉肯定会倨傲得不行,可是牛达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学了这么多年功夫,拥有深厚的实战经验,却抵不住人家的一拳,他的内心一阵苦涩,敛住心神道,“不知道左叔有什么吩咐。” 左志伟把一个牛皮信封扔到了茶几上,道:“这个女人摆了我一道,我要她身败名裂。资料都在里面。” 韩少辉打开了信封,露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很干练,也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得透人的内心。 韩少辉的心跳了一下,看了一眼资料,孟佳,龙港集团董事长。这种女人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韩少辉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心立刻恢复了冷静。 拿起打火机烧掉了照片和资料,韩少辉淡淡道:“不知道左叔要的身败名裂是什么样的身败名裂,如果是想弄垮她的企业,我没这个本事。”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叫身败名裂还用得着我来说吗?记住,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我很想看看几十个男人干她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左志伟的目光就像是一条赤练蛇,却又闪动着淫邪的光芒。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韩少辉的心紧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玩过的女人不少,但是干这种女强人还没有试过,他也是很期待。 小高的婚礼已经结束了,但只是在明朗会所暂告一段落,接下来还有闹新房的活动,一行人等浩浩荡荡杀进了小高的新居。 这是一个建筑面积有五百平米的别墅,装修得很好,而别墅的花园更是美不胜收,小高的目光有些朦胧:“兄弟们的情份我小高记在心里了。” 大家被这丫的煽情打败了,顿时没有大闹特闹的兴趣了,要是这小子再哭上几下鼻子,那就太煞风景了,所以在敲诈了几条香烟和几个红包之后,众人不妨碍他们的造人计划,作鸟兽散。 杀回明朗会所,安然这个大财主的到来,让陆渐红成了冤大头,一番海吃胡喝,险些把陆渐红给放倒,这才尽兴而归。 龙飞临走的时候似乎有话要跟陆渐红说,只是碍于安然在场,还是默然离去。 达子和黄蝉也被留在明朗会所住下,不过陆渐红思想龌龊,嘱咐张荣强以客满为由,只给他开了一间房,以便于生米煮成熟饭。至于这一夜他俩到底有没有煮饭,只有他俩知道,反正陆渐红跟安然是煮了,而且煮得是八宝饭。 五一黄金周由先前一周假期改为三天,让陆渐红和安然相伴的时间少了许多,这三天是陆渐红过得最逍遥自在的三天,当时也并非都是腻在酒店里去煮饭,先是去探望了一下老爷子。看到安然,老爷子侧着头想了很久,才龇牙一笑,指着安然含糊不清地冒出了三个字——刘“古月”兰,险些没把陆渐红给笑喷。高兰也是忍禁不俊,这一阵子老爷子恢复得不错,这让高兰也是宽心了不少。 离开的时候,高兰告诉陆渐红,明天父亲高福海可能要过来一趟,这些日子他实在太忙了,也就五一能抽出时间来。 陆渐红心领神会,之后又去了一趟龙港集团,安然是搞企业出身的,龙港集团虽然不是她的产业,但却是直接为陆渐红打基础的,所以在询问起来的时候也是很用心,也提出了一些建议,让孟佳茅塞顿开。 这两天牛达和黄蝉也是留在了京城,用陆渐红的话说,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这个培养可不仅仅是在一起共事,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才有助于感情上的交流。 从龙港集团出来,已经是中午,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牛达,让他们“两口子”一起过来吃饭,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外人,都是老相好的了。 正文 大嫂二嫂 韩少辉接到左志伟的任务之后,便开始着手实施。 ()经历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无知之辈子,如何能够完成任务又妥善地保护好自己,这才是他的追求。所以,盲目对孟佳进行绑架,绝对是不智的行为,需要先掌握她的生活习惯。这些年,韩少辉已经学会了忍耐,懂得如何去获取最大的利益。 经过两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叫做孟佳的美女大多的时间都是在龙港集团的总部,出来的时候虽然孤身一人,但她的身边似乎有人在若有若无的保护着她。总体而言,她的生活规律还是比较容易掌握的,但是暗里保护她的人却成为了一道限制。 韩少辉只有等待机会。 与前两天一样,坐在一辆换了牌照的面包车上注视着龙港大厦,为了吃孟佳这顿大餐,他已经禁欲了两天,就在等待着那最动人的一刻。 忽然间,韩少辉的目光一凛,呼吸不由都停滞了下来,因为在他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令他佩服又忌惮的人。 牛达这小子平时精得不行,可是当安然和孟佳同时出现的时候,一时慌不择言,打着招呼:“大嫂,二嫂。” 安然倒没什么表示,孟佳却是闹了个大花脸,整个吃饭的过程都颇有些不自在,黄蝉虽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毕竟还没有那么亲密,倒是黄蝉显得很镇定,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事实上,她对陆渐红的事情知晓颇多,并不意外,而陆渐红对牛达的感情也让她体会到男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女人所能理解并体会的,就像当初陆渐红亲自把达子送进监狱一样,换了是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达子逃脱警察的追捕,而且她是这么做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清楚了陆渐红的苦衷,当初虽然苦了一些,但是如今却是挺直了腰板做人,如果当初一逃而之的话,生活的境地将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说,陆渐红看的比较远,比起自己只看到眼前要强上了百倍,而保安公司的良“忄生”发展,陆渐红也是出力不少,因此,她对陆渐红从以前的排挤鄙视到如今的敬重,有了一个质的变化。 饭吃到一半,趁着陆渐红去厕所的工夫,牛达也跟了出来,在卫生间,牛达低声道:“哥,咱们好像被人监视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能不能看到监视的人?” 牛达笑了笑,道:“我来处理。” 韩少辉有些不甘心,到嘴的肥肉难道就这么放弃了?这两天的观察,让他对孟佳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痴迷,甚至在车子里观察的时候就有种想要自抠的冲动,那种娇小玲珑却又拥有着傲人"shuang feng"的强烈冲突让他的内心一阵阵地颤抖,只要能跟这个女人欢爱一场,让他放弃现在的一切他都愿意。在这个时候,那个任务倒显得不是太重要了。 可是情欲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是当他看到牛达的时候,他的心却是凉到了谷底,原来他以为牛达是孟佳的老公,不过从牛达的表情来看,他目光中的情意都是投给了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而看向孟佳的目光里充满了尊重。相反的是,看上去儒雅之极的那个挺有官威的人倒是对其情意绵绵,令他不解的是,这种情深意切的目光同样也落在了他身边另一个拥有绝色天姿的人。无可否认的是,这三个女人无论哪一个都是极其优秀的女人。 既然那个煞星不是孟佳的老公,那他们就不可能时刻都在一起,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一阵子,也没等到几人出来,心里便有些颤颤危危的,那种初恋般的感情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孟佳,这种感情连他自己都感觉很是莫名其妙,却又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左侧的车窗被敲响了,侧头看了过去,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男人站在车边。 没有印象。这是韩少辉的第一感觉,摇下车窗玻璃,只听那人道:“开门。” 韩少辉不是一个不够警觉的人,虽然对孟佳痴迷之极,但是他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而这个矮个子的目光更是让他有如芒刺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接下来的反应就是逃! 手刚放到车钥匙上,一只大手已经伸进了车窗,蒿住了他的衣领,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挣扎,可是那只手的力气异常得大,人刚偏了一偏,那只手臂一屈,一肘便撞在他的太阳穴上,眼睛金星一闪,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知位置的小黑屋里,四周漆黑安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仿佛自己已经与世隔绝一般。 韩少辉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对孟佳的痴迷不代表他是个弱痴,恰恰相反,在这么多年砍砍杀杀的历练中,他的心智还是成熟的,思维也很冷静,只是搏来的名气让他渐有找不着北的感觉。 现在身处一个莫名的环境里,韩少辉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要慌张。 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都被反绑着,绑人的人很专业,既没有让自己感到手脚疼痛,却让自己没有法子挣得脱,除了久卧带来的酸麻感以外,手脚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颧骨处却传来火辣辣的胀痛感,毫无疑问,这是那个矮个子造成的。 嘴并没有被封死,但是他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很冷静地叫了一声:“有没有人?” 叫了两声,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然后是开门声,跟着便有人走了进来。 在人进来之后,屋子里顿时亮起了灯光,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韩光辉的眼睛刺得受不了,十几秒钟之后才适应了光线。 站在他面前的有三个人,一个他是见过面的,正是牛达,另一个人他也有短暂的印象,正是一肘搞定自己的人,第三个人他却是不认识,虽然样子看上去面善得很,不过看他的神情目光,比起另两人来要更具危险“忄生”。 正文 浪得虚名 “韩少辉是吧?”这个男人慢条斯理地把他扶了起来,拉过一张椅子让他坐了下来,这才很是悠闲地道,“孙茂财手下的金牌打手,有点浪得虚名啊。” 韩少辉心中一紧,对方绝不是什么带头大哥,从他的神情以及摸清自己的底细来看,不是一般人,而他这么贬低自己恐怕也不是口出狂言,不过面子已经折了,总不能任人宰割,便道:“我落在你们的手中,只能怨我自己不小心,怪不了别人。” 那人淡淡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是偷袭你,你还不见得到这里来作客。” 不等韩少辉开口,那人已经道:“把他松开,给你五分钟时间活动手脚,这里的三个人随便你挑一个,只要你打倒任何一个人,你都可以从这里毫发无损地走出去。” 韩少辉心中又是一紧,对方如此托大,显然是有恃无恐,不过这倒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当然在选择上需要有所考虑。那个壮实实的汉子,也就是牛达,自己不在考虑之内,另外那个矮个子,在车子里只那么一撞,别说自己不留神,就是有所准备恐怕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么目标只有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了。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家伙比另两个更妖孽,二就是这家伙是个软脚蟹,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要搏上一搏,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还留在这里,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要人命的人,心里稍定,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向后退了退,道:“你打赢了再说,想好了选择谁了吗?” 毫无悬念,韩少辉选的正是他——这个刚刚做了两天新郎官的小高。 牛达和那个保安公司里的王牌脸上不由都露出了一丝悲哀的神色来,向门口一站,以防这小子以打架作幌子夺门而出,要是这样的话,这脸可就丢大了。 结果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小高采取的是硬碰硬的打法,只出了一拳和一脚,第一拳与韩少辉的拳头相撞,韩少辉的手腕骨折,第二脚与韩少辉踢出来的腿相交,径骨碰撞在一起,韩少辉只听到喀察一声响,然后便跌倒在地,疼痛感传来的同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小腿骨已经断了。 小高冷冷地看着他,道:“既然你没有打赢,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问你的事情,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手腕和小腿传来剧烈的刺痛,不过韩少辉也很有种,硬是一声不吭,道:“我认栽。” 韩少辉的硬气让小高略有些动容,像他们这种经久训练的人可以忍受这种痛楚,但是眼前这个人居然也能挺得住,没先问话,倒是拆散了那张椅子,给韩少辉的手腕和小腿固定了,这才道:“你跟踪他们干什么?” 这件事本来是牛达要来过问的,不过正好小高打电话给陆渐红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陆渐红也没有瞒着他,得知这事,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要亲自审问。 韩少辉倒也光棍,一五一十地都倒了出来。 陆渐红眉头皱眉,幸好自己未雨绸缪,看透了左志伟是个阴棍,不然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虽然孟佳的手段也不见光彩,但是陆渐红是个护犊子的人,而且这在商战之中,也是平常的很,况且你左志伟本身就是个小人,也怨不了别人以牙还牙,只是报复孟佳的手段也着实恶劣了一些。 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乎陆渐红的意料,不过韩少辉交代出来的另一件事情却是让陆渐红诧异莫名。那就是韩少辉确实与黄家祥有所来往,而且还向费江东动过手。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却让陆渐红对黄家祥的印象大为改观。 “陆哥,你看是不是要给孙茂财一点颜色看看?”小高跟陆渐红生死相交,把他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有人欲对其不利,自然是要做点事情的。 以陆渐红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反正也没有对孟佳造成实质“忄生”的伤害,但是农夫与蛇的教训是很深刻的,如果你放了他一马,难保他会不会再生别的鬼点子。 沉吟了一下,陆渐红道:“你看着办吧,别搞得太大,给他点教训就行了,至于那个韩少辉,放他一马吧,他也只是个小角色。” 这件事情是瞒着安然等人的,免得惹得她们担心,交待完了这事,陆渐红电话里拒绝了牛达插手,不过近期对孟佳的保护需要更警惕。 晚上的时候,高福海抵达了京城,去看望了老爷子之后,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岳婿二人便在明朗会所的包间里边吃边聊。 甘岭的形势大好,鲁寒星与他之间的合作很愉快,不过有传言鲁寒星可能要调走,但是这只是传言,没个准信。只是现在形势特殊,这也未必就不可能,处于如此的争端时局,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陆渐红道:“爸,如果鲁寒星真的调走了,您倒是有可能干一任书记。” 高福海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虽然是一省之长,但是涉及到这一层面的人事调动,都带有很强的政治目的“忄生”,并非他所能左右,况且他这个省长只是想沉下心认认真真地做一些事情,昔日在江东的时候有些浮于人事了,所以对这一块也没有去多想。见陆渐红这么提起,高福海只是微微笑了一声,道:“我的年纪也大了,能在退下去之前安安分分地做一些实事,也不枉我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至于其余的事情还真的没怎么去多想。” 如果换了是别人的话,陆渐红可能感觉是言不由衷,但是对于高福海,陆渐红自认还是比较了解一些的。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动用关系,高福海是不可能到甘岭任常务副省长的,也更不会有这么个省长了。对于高福海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意外。另外,他的年纪确实大了,即便是真的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他也吃不了几年,顶多干上一届,就得到人大或者政协去谋个一官半职了,与其那样勾心斗角,他还是倾向于鲁寒星继续留在甘岭,这样的话,干起工作来也是得心应手。当然,这只是他的理想而已,具体的变化、如何变化不是他所能左右的,所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 ,! 正文 师出有名 “渐红,听说你上次在上嘉掀起了一个风暴啊。”高福海抿了一口酒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师出有名,算是交个投名状吧。” 高福海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一点你要注意。” 高福海与很多关心陆渐红的人一样,还是倾向于陆渐红淡出他人视线,积蓄力量也好,韬光养晦也好,这个时候不引起关注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也清楚陆渐红的个“忄生”,意气!他不认为陆渐红在上嘉的举动在初始就大有深意,如果说有,也是附带出来的产物。据他所知,陆渐红与马骏的合作还是比较密切的,而代克明这个人他或多或少地也知道一些,为了马骏,为了他昔日的一帮属下,陆渐红有理由出这个手。 陆渐红笑着道:“爸,这事已经过去了,再说了,那种长不起来的大树即便没有风来摧,恐怕也没太大出息。” “你这是诡辩。”高福海失笑道,不过陆渐红说得有些道理,没有人会去嫉妒没有能力没有才华的人,世间大体多是如此,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人嫉妒过一个讨饭的? “最近高层对你的印象怎么样?”高福海也知道陆渐红到党校来应该只是一个过渡,但这是一个未知的情况,如果在高层失了分,过份的沉寂,有可能就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不存在过渡一说。 陆渐红略有些惆怅,在这个老丈人面前,陆渐红没有必要惺惺作态,坦诚地道:“蒋副主席和琦峰总理应该还行,但是首长和总理,我没有那个信息渠道,其他的高层中,中组部吴部长一直在示好,宣传部魏部长应该也还不错,其他的人接触不是太多。” 陆渐红用的词比较含糊,比较到了他以上的这些层次,很多事情不能从表象去看,今天为你摇旗呐喊的,明天说不准就给你温柔一刀,不确定“忄生”太多太多,一切都要从整个政治气候出发,从眼下的这个形势来看,虽然人事上的动作初步显示出角力的力度,但总体而言,还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的,至少在年底之前不会有什么太过骇人的动作来。 高福海也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以陆渐红目前的处境,能够与两位部长和副总理副主席打好关系已经不简单了,如果再去盲目出击,能不能讨得了好不说,还会给人留下一个钻营的印象,况且这潭子水又深又混,看不清形势,拉关系不是个好的选择。目前最好的就是顺其自然,对政治风向保持高度的敏感“忄生”,这一点对陆渐红来说并不是问题,党校常务副校长的身份那是近水楼台,可以有效地利用好这个机会。 谈完了这些事,高福海问起高轩的事情来,过敏“忄生”紫癜是个慢“忄生”病,需要忌食休养,幸好高轩还小,活动量也不大,恢复还算不错,否则高兰也不会放心地在这里照顾老爷子。 现在高福海算是彻彻底底地接受并认可了陆渐红,从女儿的生活状态来看,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悲苦,反而是有滋有味,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名份。可是如今的社会,名分也算得了个什么,今天有,说不定明天就没有了。相比于其他的成功男士在外面包“忄青”妇,陆渐红至少还是顾着女儿的感受的,高兰都能接受,他们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希望孩子幸福没错,但是对于孩子来说,家长所认为的幸福不见得就适用于子女,所以说,高兰的选择从现在看来还是正确的。 “渐红,你现在是敏感期,做人做事都要加倍小心,我看,你真正想沉寂下来,恐怕不容易。”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的招惹上来了,大不了不当这个官,不过谁要是不长眼睛,自己也要掂量一下后果。”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陆渐红要真是撕开脸皮,没了后顾之忧,恐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2331 小长假结束,高福海回了甘岭,安然也离开了京城,生活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关于左志伟的寻找一直没有放松,不过却是陷入了僵局,小高等人几乎是掘地三尺,对京城来了个地毯式的搜索,动用了不少关系,左志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踪影全无。不过财叔孙茂财就成了替罪羊了,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谁让他也负了个帮凶的罪名呢,在事后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名下的企业、工地、酒店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特殊“待遇”,对他造成了几乎是毁灭“忄生”的打击,见形势不对,年前将名下一切的资产低价变了现,收购方虽然不是同一家,但最终都被归拢到了龙港集团名下,也算是间接地为陆渐红的家底子服务了。不过孙茂财并没有好下场,哪个地方不好去,非得去澳门,结果在葡京“贝者”场输了一干二净,后来还因为出老千被挑了脚筋,从此,再没有“财叔”这号人物。 这些是后话,提过就算。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左志伟的离奇失踪,并没有让小高放低警惕,对孟佳也实施了更为全面的保护,正所谓防微杜渐,同时,小高认为陆渐红的安全也需要提到一定的高度来。对于此,陆渐红认为小高草木皆兵了,但小高有着很充分的理由。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证明的人身安全有可能受到伤害,但是在上嘉发生的那件事到现在还是无头公案,谁也不敢保证此事到此为止,万一再有人对陆渐红不利,像他现在处于一个不设防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这还是建立在小高并不知道陆渐红在京城已经受到过一次围追堵截,不然的话可能立刻就要采取措施了。 陆渐红知道小高成了惊弓之鸟,但也知道小高是为了自己,只得接受了小高的建议,不过小高提出继续由他担任陆渐红的司机,这一点被陆渐红否决了,他的司机现在干得不错,虽然安排小高过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但也要充分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 正文 疑点 陆渐红跟他开了个玩笑,说自己身边缺个秘书。没想到小高倒是沉吟了很久,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小高否定了这行,不过却提了一个非常具有创造“忄生”和建设“忄生”的建议:“黎姿应该能胜任这一职位。” 陆渐红险些晕死过去,这小子想得真够深的。最终,陆渐红让他等一阵子再说,好好地陪黎姿度个蜜月,这才是正事,也是头等大事。 上班的第二天,陆渐红接到了龙飞打来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小高结婚那天,他就欲言又止,能拖到现在已经很有耐“忄生”了。 选了一个环境不错的茶餐厅,吃了晚饭,泡了一壶茶,居然是乌溪的,各自点上一根香烟,便吞云吐雾地聊了起来。 龙飞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把陆渐红震得够呛:“渐红,你觉得黄家祥这小子怎么样?” 陆渐红的心微微跳了一下,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反应,道:“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了?他不是你朋友吗?” “正因为他是我朋友,我才会这么问。”龙飞似乎有些困惑,“你是个局外人,或许你的认识会比较中肯一些。” 陆渐红倒是没有急着去评价,道:“为什么突然间有这样的想法?” 龙飞揉了揉额头,没有回答陆渐红的问题:“那个发生的车祸我问过了交警队的朋友,通过户籍网调取的资料,死掉的那个苏铃就是她。” 提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龙飞有些咬牙切齿,不过事发之后他对自己进行了总结,怪不了别人,谁叫自己酒后无德呢。 “她的死有很多的疑点。”龙飞复述了交警队朋友的怀疑。 第一,那个福康是社会上的二流子,苏铃是开美容院的,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混到一起,可能“忄生”不大。 第二,苏铃离开京城之前,是把她的美容院给卖了,据对现在美容院老板的询问,苏铃是跟她一起开这家美容院的,生意还很好,至于为什么要盘给她,她也不清楚,当时苏铃只是说,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用钱。 第三,既然苏铃跟福康八辈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怎么会坐到福康的车上?况且福康也不是跑客运的。 第四,那辆渣土车的行车路线也有问题。现场的勘察是面包车逆向行驶,但是渣土车好像就是埋伏在那边的,也就是说,是迎着面包车来撞的。 通过这四个疑点,有理由怀疑这一次的车祸不是个意外,完全是人为的,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 陆渐红对此倒是不感到特别惊讶,第一,苏铃恰巧是那段视频的主角。第二,苏铃离开京城。第三,苏铃遭遇车祸。有理由相信,在视频门中,她不仅仅是女主角,也是一个重要的参与者。再加上她已经露了形迹,那么杀人灭口的可能“忄生”就比较大了。 那么,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呢? 陆渐红也感到不解,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很清楚,苏铃只不过是被人利用,或者说只是一个工具,那么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条件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与一个陌生男人发生“忄生”关系呢? “龙飞,这件事跟姨父说了没有?”陆渐红在想,这些可能需要警方着手参与调查了,不过他可以想像出龙翔天的纠结,在目前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似乎谁都不能轻信。这个掣肘直接导致他不便让警方介入,对方显然已经有了警惕,再这么动作下去,极有可能打了草惊了蛇。 不出陆渐红所料,龙飞并没有把这些透露给龙翔天,他也完全考虑到父亲在此时的尴尬境地,不想让他再去多烦心。 陆渐红想了一想,疑点虽然不少,但是有价值的地方却不多,不过还是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来查一查,比如查一查福康的社会关系,比如通过美容院的新老板了解一下苏铃这个人的社交圈子、日常习惯,虽然不见得对事情有多大的帮助,但是聊胜于无,万一能查出些什么呢? 不过陆渐红认为,这些不需要自己去点拨,以龙飞的思维完全能够考虑得到,也突然问了一句:“现在可以说说黄家祥与这件事情的关系了。” 龙飞一上来便露了这么一手,看得出来,他对黄家祥有所怀疑,其实陆渐红对黄家祥的认知也是有所改变,如果说当天卓月跟黄家祥一起去网吧是个巧合的话,那么黄家祥与韩少辉有所来往,并且还指使他去殴打费江东,这一点就比较恶劣了。所以陆渐红心里也在怀疑黄家祥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但是一直困扰着陆渐红的,那就是如果黄家祥真的有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在这些疑点没有答案之前,陆渐红是不可能有所反应的,只能先看看龙飞有什么发现。 龙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道:“通过关系,在移动公司调到了苏铃的通话记录,在我被人拍了之前包括事发前,她跟黄家祥的通话频率很高。” 陆渐红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深邃了起来,要是这个情况属实的话,那么黄家祥就很可疑了,不过要真的是他干的,仅仅是通话频率还不足以能够证明他与此事的必然联系,万一苏铃是他的女朋友呢?即使不是,他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苏铃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渐红,我跟家祥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但是我真的是拿他当兄弟看的,我从骨子里不希望是他。”龙飞的脸抽搐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痛苦。 龙飞这个人属于那种不交心则已,一交心便把心窝子都掏给你的那种人。说实话,这种“忄生”格算不上缺陷,但是很容易吃亏,一旦交友不慎,引发的后果是难以想像的。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和龙飞几乎都已经确定,这件事情黄家祥至少有份。 ,! 正文 威胁之意 可是陆渐红的疑惑再一次涌了上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据陆渐红所知,黄家祥的父亲——京城市委组织部部长黄有为跟龙翔天的关系很密切,那么黄家祥有什么理由搞这么一出呢? 私人原因?可是视频明明已经发到了龙翔天的信箱里,虽然没有其他的片言只语可供判断,但是威胁之意是不言而喻的。 “我看有必要查一查黄家祥的交际圈了。”陆渐红很谨慎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陆渐红的这句话无疑是对黄家祥作出了一个定论,龙飞有些崩溃地道:“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陆渐红给他的杯子里倒上了茶,道:“龙飞,有些事情是不受意志为转移的,朋友这两个字,所承载的东西实在太多,显然,这一次你的选择出现了偏差,不过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友情与现实之间,你必须作出决断。” 其实陆渐红能够理解龙飞此时此刻的心情,无论是小高还是牛达,或者是厉胜还是丁二毛,如果他们任何一人背叛了陆渐红,陆渐红都会很难过,付出换来的是欺骗,这种感觉是非常令人痛心的。 龙飞的脸上写满着失落感,垂头半晌,才抬起头道:“希望我们的判断是错误的。” 陆渐红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沉溺于患得患失之间,陆渐红觉得有必要点醒他一下了,便道:“龙飞,你是男人,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我相信,黄家祥还不是真正的大鱼,这些事情无疑是针对姨父而设的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能摆脱姨父的困境。如果姨父倒台,完全可以想像,各种各样的打击将会接踵而至。龙飞,你醒醒吧,当对方拿起摄像机的时候,他便已经不再是你的朋友!做人要拿得起,更要放得下!” 龙飞似乎被震了一下,半晌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茶餐厅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有些烦躁,开着车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陆渐红知道这种感觉来缘于何,他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些事情跟龙翔天知会一下,但是陆渐红也在担心,黄家祥是脱不了干系了,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有的时候,直觉比证据要来得更靠谱一些,但是如果这件事情里面没有黄有为的影子,冒失地说出来,会不会适得其反? 思索了好一阵子,陆渐红忽然停下了车子,或许会有人说,虽然龙翔天是他的姨父,但也不必要如此上心,事情能查得到这一步,已经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可是陆渐红却认为,龙翔天在位对于他的帮助是非常之大的。 近水楼台的优势无所比拟,对于他的将来也有很大的益处,退一万来讲,龙翔天所提供的帮助总会比别的人多吧?况且还沾亲带故的,这个姨父可是亲姨父,所以于公于私,陆渐红都需要帮这个忙。查黄家祥的事由得龙飞去做,但是他必须要跟龙翔天分析商量一下。 在车里跟龙翔天通了电话,龙翔天有接待,不过陆渐红这么晚打电话给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便让陆渐红先到他的家里去,接待完了自然会回去。 陆渐红摇了摇头,皇帝不急,反而急死了他这个太监,唉,谁叫自己是晚辈呢? 调转车头,很快便开到了龙翔天居住的别墅门口。陆渐红算是在这里几进几出了,保安对他也是熟悉得很,无条件放行。 将车停稳,陆渐红抬头看了一下别墅的窗子,灯还亮着,窗边有一个窈窕的身影,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看电视,这个身影无疑是龙筱霜的。 心情略有些复杂,陆渐红走上了台阶,摁响了门铃。 “谁?”龙筱霜脆生生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我。”陆渐红回应了一声,门便以最快的速度打了开来,露出龙筱霜那张美艳中带着些慵懒之色的脸庞。 “渐红,真的是你啊。”龙筱霜的眼睛中闪动着欣喜和兴奋。 “还有假的吗?”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不让我进去?” 龙筱霜这才意识到陆渐红还站在门外,赶紧把陆渐红让了进来,笑着道:“我正要休息,还以为是爸回来了。” 陆渐红咽了一口口水,龙筱霜穿着件睡袍,京城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或许是家里没有人的缘故,睡袍里面明显是真空的,因为在龙筱霜转身过去倒开水的时候,陆渐红明察秋毫,就没看到龙筱霜的睡袍里映出有内衣的痕迹。 “姨妈呢?”陆渐红左右打量了一下,暗道这妮子还真够大胆的,真空示人,要是给姨妈看到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去广场跳舞去了。”龙筱霜泡了一杯茶放到了茶几上。 梁诗蕊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接触先进的“氵朝”流,最大的爱好就是跳舞,不过当时由于时代的影响,成为一名舞者只是一个遗憾,随着改革开放,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西方其他的一些东西也同样流入我国领域,生活条件好了,梁诗蕊虽然已经没有了成为专业舞蹈者的念头,但是对这个爱好还是不改初衷,一到晚上的时候便会去附近的广场去跳跳舞,既算是圆了梦,也当作是健身。不过她向来低调,跟她一起跳舞的老年男女并不知道她是京城第一夫人,不过这样也好,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龙筱霜坐到陆渐红的对面,陆渐红的目光在她的胸前有些闪躲,虽然这睡袍并不透明,但是那胸前的挺拔同样彰显出其傲人的一面。 “你那个公司怎么样?”陆渐红有些没话找话,在这种环境下,气氛还是略有些尴尬的,在突破了最后一道屏障之后,独自之时,陆渐红无可避免地会想到那个小山洞中的旖旎风光。 ,! 正文 躲猫猫 龙筱霜倒显得大方得很,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否则也不至于明知陆渐红有好几个女人的情况下,还能执着地守护着那份感情,尤其是那层纸被捅破了之后,她更显得坦然了。 “网吧是开不了了,现在对网吧的限制比较多,而且在外人眼中,网吧就跟酒吧一样,都是充斥着不好的东西,我可不想给爸造成负面影响。”龙筱霜笑着道,“前一阵子,一些比较爱拍微电影的朋友坐到一起聊起来,筹备了一个拍客公司,也就是自己写剧本,自己拍一些微电影,纯粹是自娱自乐。” 陆渐红笑道:“你做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向来以认真著称,我想,一位大导演再在冉冉升起啊,将来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他们恐怕要失业了。我支持你!” “哪有这么夸张,说是公司,其实就是玩。”龙筱霜见陆渐红这么支持,也是乐不可支,充满了憧憬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一阵子拍了两条,剧本还行,不过演员就差了一些,受资金约束,都是朋友们自导自演,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陆渐红自愁在这边闲等着无聊,当即表示要看看。 客厅里的液晶电视usb接口上次被扭坏了,而视频文件是存在u盘里的,陆渐红便跟龙筱霜进了她的卧室。 调开笔记本电脑里也存着的视频文件,坐在龙筱霜看了起来。 “刚拍出来,还没有经过剪辑。”龙筱霜微微蹙着眉头,“这些软件还真难掌握,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头绪。我刚刚就在研究这些。” 怪不得龙筱霜能待在家里呢,她可是个闲不住的人。 通过拍摄的情况来看,剧本略显苍白,处在比较稚嫩的地步,表演也有些夸张,不过由于是自己拍着玩的,所以拍起来倒没有紧张之感,这种原汁原味的表现倒也有着其亮点,当然,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剧本是一个爱情片,有点类似于《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情况,表演虽然不怎么到位,但是看起来还是挺让人想起初恋时代的一些事情。 陆渐红看得很专心,心里存封已久的一些东西轻轻荡了起来,情绪也是时酸时甜,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部小电影拍得还是比较成功的。 龙筱霜就坐在他的身侧,刚刚洗完澡不久的她全身散发出牛奶般的清香,淡淡靠在一起的长腿传递来阵阵的热意,陆渐红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罪恶的念头,如果……那么…… 龙筱霜虽然停住了画面,不胜娇羞地道:“下面的还是别看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为什么啊?” “下面的是我演的,演技太烂了,还是别看了,羞死人了。”龙筱霜欲关电脑,陆渐红听着却是大觉有趣,他还真想看看龙筱霜这么个大美女演起电影来会是什么样子,便执意要看。 争执之间,两人有着肢体上的接触,龙筱霜挡在电脑面前,摇晃着身体不让陆渐红去解脱电脑,陆渐红也是生了童心,在龙筱霜的身后去抢夺着鼠标,两人躲猫猫一般地争来争去,龙筱霜的臀部便难以避免地与陆渐红的某个地方发生着摩擦碰撞。 龙筱霜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女人,尤其是在经历了那几次以后,对于“忄生”的了解已经由理论阶段升华到实践的境界,在初识其中三味之后,是很难拒绝爱郎的欲求的,整个人都无力地伏在了桌子上。 这种任由采摘的姿态让陆渐红鼻血狂喷,而此时此刻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从容地去采撷,他自然没有忘记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本来他也就是恶作剧一把,可是没想到龙筱霜居然如此不设防,让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外面的大门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还没反应得过来,便听到梁诗蕊的声音:“筱霜,客厅的灯怎么不关?”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刚刚还坚硬如铁的东西刹那间便成了一条蚯蚓被挤了出来,如果被姨妈现场捉了女干,陆渐红以后是真的没法做人了。 “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龙筱霜一把推开陆渐红,低声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陆渐红慌不择路,刚迈开步子,岂料那裤子只褪到腿弯,硬是把他绊了个跟头,头也撞在了壁橱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叫出一声。 里面咚的一声听在梁诗蕊的耳朵里,不由道:“筱霜,你在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换了鞋子走进了客厅。 龙筱霜情急之下,一个大步窜了出去,反手将门带上,故作镇定地道:“刚才拖鞋滑了一下,没事的。” 幸好梁诗蕊并没有进房的意思,但同时也没有就寝的意思,便拉着龙筱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道:“筱霜,妈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妈,这件事情您就甭操心了。” 见女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梁诗蕊叹了一口气道:“诗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女大当嫁男大当婚,你总不能就这么在家守着当个老姑娘吧?” “妈……”龙筱霜撒了个娇,调整了一下姿势,睡袍下湿答答的,那种湿粘的感觉不是太舒服,“妈,瞧您说的,是对您女儿没信心,怕嫁不出去,还是嫌我待在家里碍事啊。” “筱霜,你这叫什么话嘛,我倒是希望你能一辈子在我身边,可是这可能吗?我看呀,小黄那孩子就不错,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虽然没有正式的工作,但他也有不少的实业,他爸又是京城的组织部长,跟你爸关系那么好,我觉着就合适的很。”梁诗蕊为女儿做起了工作。 陆渐红已经不声不响地穿好了裤子,将那玩意归了位,正在恼恨壮志未酬身先死,一听到梁诗蕊这个姨妈乱点鸳鸯谱,不由吃了一惊,如果不是及时地捂住嘴,只恐怕要叫出声来。 黄家祥?这怎么能行呢?抛开他丑恶的占有欲不谈,黄家祥这一关在他这里就通不过,现在可正在调查他,这小子的人品也让陆渐红给予了否定,这姨妈也真是的,看人怎么能看表面啊。 ,! 正文 躲进壁橱 龙筱霜却是执拗地道:“妈,我不喜欢他。” “你这个丫头,真不知道陆渐红有什么好,把你迷成这个样子。”梁诗蕊叹了一口气,道,“筱霜啊,你醒醒好不好,他跟你是没有结果的。” “妈,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就给我张罗婚事,我暂时还没考虑呢。”龙筱霜不想让老妈为自己伤神,赶紧岔开了话题。 梁诗蕊在心头幽幽一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是对陆渐红念念不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便道:“对了,你不是说跟你公司的朋友拍了些影片吗,给妈看看。” 龙筱霜也是急着岔开婚事话题,一时昏了头,居然冒出来一句:“在我的电脑上。” 陆渐红在里面听得清楚,一听这话脑子就轰的一声,本来他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的,听到梁诗蕊说进房间来看,顿时慌了神,左右瞄了瞄,一头冲向那壁橱,便待钻进去躲着,可是拉开来一看,我那个去,里面塞得满满的,别说他这接近一米八的块头,就是一米一恐怕也塞不进去。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渐红已是慌不择路了。 “妈,我有点困了,不如明天再看吧。”龙筱霜想到陆渐红还在她的房间,要是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坦承陆渐红来了,也还好说,可是把人家关在房间里,等被发现了才说,这里面多少就有点龉龊了。 岂料梁诗蕊笑着道:“妈把电脑拿客厅来看不就成了。” 言语之间,梁诗蕊已经推开了门,一脚跨了进来。 “啊……”龙筱霜情急之中吓得叫了出来,梁诗蕊已经推开了门,听得龙筱霜一声惊叫,不由回过头道:“筱霜,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龙筱霜扯起了谎道,“刚刚好像看到窗外有个黑影子似的。” “你瞎说什么呢?咱们这可是四楼,窗外难道还有蜘蛛侠不成?”梁诗蕊幽默了一把。 “妈,您给看看吧,我有点害怕。”龙筱霜作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来,不过刚刚确实把她吓了一跳,那副神情倒不用刻意去装。 “傻丫头,好,我来看看。” 趁着梁诗蕊去窗边的时候,龙筱霜一个箭步闯了进来,放眼望处,却是没见到陆渐红的影子,猛一回头,只见陆渐红满脸惊恐地躲在门后,这情形,简直让龙筱霜想笑又不敢笑,一把拉开了底下的一个柜子门,低声道:“快进去。” 陆渐红这时显示出了良好的身体素质和柔韧“忄生”,居然没费什么力气便钻进了柜子,抢在梁诗蕊进来之前,关上了柜门。 “妈。”龙筱霜略有些慌乱,梁诗蕊皱了一下眉头,道,“筱霜,你今天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哪有啊。”龙筱霜拉着老妈坐到床边,操作着电脑道,“这不是有我出演的嘛,不好意思给您看,怕您笑话呢。” “真是个傻丫头,妈怎么会笑你呢,快,快,我得看看宝贝女儿演的啥。”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却是暗暗叫起苦来,龙翔天要是一会回来了,没见着自己,那又该咋办?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龙翔天正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 龙翔天知道陆渐红在这么晚要跟自己见面,肯定有事,而且多半还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可是临时接到纪委副书记丁晓华的电话,说有重要事情当面向他汇报,考虑到陆渐红的感受,龙翔天打算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再多等一会儿。 只是电话响了好几声却是没有人接,龙翔天心头略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去多想,作为更高一级的领导干部来说,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是很正常的现象,便收了手机让司机送他去市委。 “龙书记,凌大成的事基本已经能定了。”丁晓华是位女同志,五十一岁,并不妩媚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煞气来。 龙翔天没有急着去翻看丁晓华放在桌子上的调查材料,道:“影响大不大?” 丁晓华微微笑了一下,目光中却露出一丝果敢之色,道:“龙书记,只要你支持,我就敢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来。” 龙翔天严肃的脸上微微动容。这个丁晓华在他刚刚上任京城市委书记的时候,跟他并不和睦。与大多从事纪委工作的人一样,丁晓华刚正不阿,看着人的目光总会让人不舒服,仿佛在她的眼睛里,每个人都是贪官污吏,都是蛀虫。丁晓华胆子大,行事更是雷厉风行。当年在重安市虞兴区任区纪委书记的时候,正是她一手炮制了震惊全国的倒官卖官案,不仅把当时的区委书记拉下马来,还将区委副书记、区委组织部长以及六个正处九个副处送上了审判台,毙的毙,判的判,也直接导致了重安官场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过此案虽然得到了虞兴区委和区纪委的大力支持,但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超出了区委的控制,脸上也是难看的很。第二年,丁晓华便被送走了。 不过这位胆比天大心比石硬的女纪委副书记并没有就此陨落,反而进入了高层的视线,几番周折之后,便成了京城的纪委副书记,而在她手中办的几件案子虽然没有当年在虞兴区时那么辉煌,但也不可小视,博得了一个“铁娘子”的称号。 她的到来给京城纪委注入了新的活力,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怎么把这个个头不高的女副书记放在眼里,但是在她拿下一个副区长之后,便让人刮目相看了。 龙翔天一开始对这个纪委副书记还是很不感冒的,认为她是故意出风头,故意跟他唱反调,但经过一番侧面了解和现实考察之后,这位女同志嫉恶如仇,对事不对人,对腐*败不仅有着敏锐的直觉,也具有非常强硬的手腕,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 龙翔天印象最深的是一次酒后跟她聊天时,丁晓华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也是一个人,同样食人间烟火,更知道揪住一些人不放会得罪人,可是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我既然从事这一行,就必须对得起党和人民赋予我的权力,不能辜负对我的期望,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这世间没有了腐*败,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 正文 铁娘子 龙翔天一对这段朴实的话记忆犹新,丁晓华如此执着地做一个反腐斗士,也有着她的故事。当年她父亲只是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其“忄生”格也是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丁晓华也是秉承了父亲的个“忄生”,而后被人栽赃判了七年,在狱里一年多便患了肝癌去世。五年后,当年的一名涉案人员因为别的事件案发,为了立功,把参与到栽赃陷害的事情抖落了出来,这才真相大白。只可惜父亲虽然恢复了清白和名誉,人却已经不在了。从那一刻开始,丁晓华就发誓要以自己毕生之力去查处腐*败,她这么说了,也这么做好,这么多年,她没少受过威胁、恐吓、陷害、利诱……,但是都没有动摇过她的信念。但是为此她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婚姻、家族、子女都因为种种原因而远去,但是这些却让她认为更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心无旁骛地将满身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信念和事业之中。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这一生就是为反腐而活。 丁晓华办案的力度和专注是勿庸置疑的,既然她说已经掌握了市发改委主任凌大成的腐*败证据,那么就肯定不是虚言,但是她说出捅天大的窟窿的话让龙翔天有一丝犹豫,心也不由抽紧了。凌大成不仅仅是市长周松林的嫡系,两人还是儿女亲家。在外人看来,是凌大成攀上了周松林,事实上凌大成的人脉关系比起周松林这个外来户要雄厚很多,据说在中央高层也有不浅的关系。 此次针对凌大成的调查虽然不是刻意而为,但龙翔天意识到这一次的动作对他的将来将会起到决定“忄生”作用。这是一把双刃剑,以凌大成的关系再加上周松林对市政府的掌控,事情办得好对自己是一个莫大的帮助,但是如果遇到强大的阻力,很有可能被这把剑割伤自己。 心头略有些犹豫,丁晓华便察觉到了龙翔天有些举棋不定,便道:“龙书记,此案的牵涉面比较广,我建议还是慎重一些,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不值得。” 龙翔天的脸有些发烧,不过因为喝了酒所以根本看不出来。丁晓华的为人龙翔天是知道的,只要涉及到腐*败查处,从来没有“不敢”这两个字,她这么说,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的。 想到丁晓华都不怕,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又何必前怕狼后怕虎呢?良机稍纵即逝,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来。如果把凌大成拉下马来,周松林失去了这道屏障,也就不足为惧了,而且龙翔天几乎已经认定视频门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周松林无疑。 事实上,他也料到了此事的难度以及引发的后果,所以他也去求得了周琦峰的支持,周琦峰当时只给他说了一句话:“反腐是党和中央一直非常关注的问题,首长说过,对于腐*败,坚决不能手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碰了这条高压线,都要给予从严从重的惩处。” 周松林对自己心怀怨恨,龙翔天是心知肚明的。前任书记去人大养老之后,周松林满打满算是由他接任书记的,而且为之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也早就进行了布局,但万万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正准备摘果实的时候,却横空杀出了龙翔天这个程咬金出来。这让周松林从骨子里对龙翔天有着天生的排斥感,不过京城在他的经营下虽然不能说固若金汤,但龙翔天要想短时间内掌控局面未免力有不逮,尤其是市政府这边,饶是龙翔天已经干了几年书记,使了不少手段,也是见效甚微,很难把手伸得进去。 凭心而论,龙翔天不是一个果敢杀伐的领导,从他在江东任职的经历便能略知一二。在与时任省长的周琦峰博弈时,他占有很大的优势,当然周琦峰被他挤出江东之后另有一番际遇,倒是令人想像不到,而跟骆宾王的角力中,尽管落了下风,他也没有通过这种手段来扭转局势,这不是他想不到,而是认为斗争是内部矛盾,还是需要服从发展这个大目标。虽然他也提倡反腐,但在他看来,刻意地寻找这种机会,这种手段落了下乘。 视频门事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一方面恨铁不成钢,另一方面也迫不得已放弃了一个正厅、一个副厅的位置,但是对周松林的怨恨也达到了顶点,早年的黑社会之争还祸不及家人,而自己的对手却使用了这种下作手段,这让龙翔天决定,既然你使出了这等龌龊手段,也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了。 “晓华同志,我不想左右你的思维和行为,但是有一点是可能指定的,市委坚决支持打击害群之马,坚决做纪委的有力后盾,这一点无可动摇。” 京城市纪委除了纪委书记李明清以外,还有四位副书记。李明清年事已高,即将到点,身上的病也不少,办公室里最多的不是书籍报纸,而是药罐子,一个月至少要在医院里躺一个星期。针对这个情况,李明清曾跟龙翔天流露过病退的意思,不过龙翔天并没有松口,李明清跟他是老朋友了,在这个时候,龙翔天不想让他早早地离开。不过不管怎么样,李明清基本上不怎么过问纪委的事情了,而这个担子都落在了丁晓华的身上。对于由丁晓华非官方的主持纪委工作,其他几位副书记不是没有意见,但是与丁晓华的大公无私不畏强权相比,他们也是心悦诚服,三人自问,恐怕很难做得比丁晓华要好,而且丁晓华虽然人前人后都表现得铁面无私,但是在单位里的关系也是很到位,所以心里不自在归不自在,还是认可了这一点。 得到了龙翔天如此肯定的答复,丁晓华的目光深处也有一丝满意之色。虞兴区的事件给丁晓华敲响了一记警钟,小打小闹的案子还好,一旦涉及到大案要案窝案重案,没有强大的支持和后盾,遇到的阻力是非常之大的,尤其是到了眼下这个位置上,阻力更是非同小可。 ,! 正文 险些闷死 据她调查,凌大成案涉及到的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位副市长,闹腾出来恐怕又是一种政治风暴,尤其是身处政治漩涡中心的京城,更是有可能天动地摇,所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打中对方的七寸,否则遭受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顾虑虽然有,但是丁晓华却没有怕过,也不会后退,所幸在她看来有些优柔寡断的龙翔天下了决心,事实上,种种迹象表明,龙翔天最近受到的困扰比较大,似乎对人事的掌控力也在减弱,通过上一次的人事变动就可以看得出来。 相比于周松林,丁晓华还是倾向于龙翔天的,不管怎么样,他对经济发展的见解和动作还是很有见地的。丁晓华并非那种食古不化的人,深深意识到反腐工作只是在为经济发展扫清障碍,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之中还是加入了自己的私人感情。 “龙书记,那我先走了,再去深排一下,争取一次“忄生”钉死。” 手机亮起的一瞬间,陆渐红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也算他走运,在跟龙飞讨论的过程中,为了避免有人打扰,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否则这一次真会死得很难看。不过身处柜子中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接这个电话的,任由电话自行挂断,心里却是焦急万分。 柜子关得死死的,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梁诗蕊什么时候离开房间,万一等到龙翔天回来了,自己真得要在柜子里躲一夜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陆渐红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事实上才不过一分多钟,想了想,陆渐红灵机一动,发了一条短信到龙筱霜的手机上,意思是让她赶紧把她老娘给哄出去。 发送之后,陆渐红很明显地听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发出了手机铃响。 龙筱霜也急得不行,可是总不能硬推老妈出去,这时候听到手机响,便从电脑边上抓了过来。 看了短信,龙筱霜眼珠子一转,道:“妈,时候不早了,爸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又是喝多了吧,您也不打个电话问问。” 梁诗蕊一般不去干涉龙翔天,在这个位置上,晚归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女儿这么说了,作为妻子,确实有必要问一问,便暂时放下观看电影的想法,去客厅拿自己的手机。 龙筱霜趁此机会把笔记本给关了,扬声道:“妈,我先睡了啊。” 梁诗蕊摇了摇头,这丫头,从来没见她这么早睡过,可能是为了公司的事忙得倦了吧。 从里面反锁了门,龙筱霜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柜门,陆渐红蜷在里面,就像个杂技演员,这一会儿功夫,他的腿都麻了,好不容易挪出了柜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再不走我就要被闷死了。” 龙筱霜压抑着声音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要是真闷出什么毛病来,我的麻烦就大了。” “少拿我寻开心了,赶紧哄你妈睡下,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陆渐红经过深思熟虑,说出了这句话。 在这个问题上,龙筱霜也不敢乱来,虽然家里人都知道自己恋着陆渐红的事情,但是如果在自己的房间里抓个正着,尤其自己还穿了这么几乎是半祼的睡袍,他们会怎么看可想而知。 示意陆渐红做好准备,龙筱霜悄悄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梁诗蕊已经打完电话,卫生间里响起一阵阵哗哗的水声。 龙筱霜道:“妈,您在洗澡吗?” “怎么了?” “没事,准备上厕所的,您先洗。”龙筱霜闻言大喜,回头向陆渐红招了招手。 陆渐红从背后看着龙筱霜的倩影,略有些“鸡”动,不过此时不是精虫上脑的时候,见龙筱霜招手,喜出望外,一个箭步便窜了出来,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立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离成功脱离险境只差一步之遥,陆渐红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憋屈过,不过现在还不是反思的时候,就在他伸手去开门的一瞬间,门忽然从外面打了开来。 这个突发情况简直险些让陆渐红叫出声来,不过他在短短的半秒之间立即调整好了情绪,神色如常道:“姨父。” “久等了。”龙翔天并没有心存什么疑惑,在来的路上,他还在思考着针对凌大成的动作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他非常相信丁晓华从事纪委工作多年的经验和能力,尤其是在说出捅窟窿这样明显带有暗示“忄生”的话之后,有理由确信,丁晓华之所以暂时还没有对凌大成采取措施,有可能是想继续排查一下线索,也有可能是想深挖一下。这几年丁晓华也办了不少案子,不过在她看来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重头戏,但是这一次不同,有值得深挖的地方。那份调查资料他已经在车上详细地看了一遍,除了凌大成以外,还有一个副市长,而从丁晓华意犹未尽的态度中,似乎大鱼并不止这两条。看来在京城又要有一场不小的政治地震了。 自然地接过龙翔天手中的包,下意识地向龙筱霜的房间看了一眼,门早已经关死了,这妮子,倒是仔细得很。 “坐吧。”龙翔天略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道,“渐红,你这么晚找我,有很重要的事吧?” 陆渐红坐在龙翔天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自然地点上了一根烟,道:“姨父,最近京城局势似乎不是太稳吧?” 龙翔天的眼睛眯了起来,轻哦了一声,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陆渐红笑了笑,未置可否,道:“黄部长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龙翔天微微怔了一下,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梁诗蕊见到陆渐红也在,脸兀自先红了红。 刚刚洗完澡,她的身上也只裹了一件睡衣。她的年纪就梁月兰要小,虽然当年的选择异曲同工,不过生活质量却是大相径庭,养尊处优的她身材保养得很好,根本看不出五十多岁的年纪,睡衣穿在身上曼妙得很。 ,! 正文 渐红意见 “渐红来了。”打了这么个招呼,梁诗蕊匆匆地进了卧室,很有些仓惶的感觉。 这一声招呼打得让人有质疑之处,不过龙翔天还在等待着陆渐红的回答,并没有发现这句话里的漏洞,或许是考虑到龙飞的事情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便起了身道:“到书房里谈吧。” 进了书房,陆渐红收起心神,斟酌了一下用辞,道:“姨父,龙飞的事件里似乎有黄部长儿子的影子。” 陆渐红的用辞很巧妙,没有说是黄家祥,而是把黄有为带上了,说成了他的儿子,这言下之意,会不会是黄有为有异心。 龙翔天的眼角不出意外地抽搐了一下,黄有为?怎么可能呢? 他上任京城市委书房之后,与黄有为经过三个多月的相互试探之后,一直至今,合作还是很愉快的,总体而言,他是把市委副书房朴至星和组织部长黄有为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的,在人事方面有着很强的控制力,并没有感觉到黄有为有什么异常。 龙翔天一时无话,强压着心头的震惊和不信,淡淡道:“说详细点。” 陆渐红当下将里面涉及的弯弯绕绕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苏铃以及她死于颇有疑点的车祸之中且又与黄家祥有密切联系时,龙翔天脸上的阴沉便越来越重了。 他比陆渐红更了解黄有为,这几年来,黄有为基本上就没怎么发出自己的呼声,有几次自己还刻意给了他一个宽松的人事权,提几个他的人,以便于巩固他的位置,但黄有为都是以服从大局而推脱了。现在想来,到底是黄有为别有所图,还是蛰伏着想给自己倒戈一击呢? 忽然间,龙翔天发现自己已经对黄有为产生了质疑。事实也不容得他不去质疑,黄家祥是他的儿子,虽然还没有寻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是证据链已经形成,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据他所知,黄家祥与龙飞的关系是很要好的,而且最近也有人跟爱人提起他对筱霜的爱慕,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来呢? 可能或许会有很多,但是有一点是确实的,那就是这段视频已经发给了自己,政治目的是很明显的。龙翔天自然不认为是黄家祥的主观意愿,作为他的父亲,黄有为的指使可能比较大,可是黄有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苦衷抑或是隐藏得太深?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龙翔天的心都已经抽紧了。 “姨父,京城的格局我只是略知一二,知之不详,一直没有跟您提起,也是担心会影响到您对人的看法和判断,但是现在事实摆在了眼前,我觉得有必要让您对他有一个重新的认识和评估,具体的情况您自己定夺。”陆渐红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以他的成熟自然不会去干涉他人内部的事,提供相关的信息,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姨父,我就不多待了。”陆渐红眼看时间不早,再多留下去就有点令人生厌了。 龙翔天却是道:“渐红,别急着走,我们再聊聊。” 龙翔天的这个态度令陆渐红为之错愕,说实话,他不是太想掺合进去,名不正则言不顺,亲情关系并不代表陆渐红就有资格干涉内政,陆渐红已经打定主意,无论龙翔天说得有多天花乱坠,自己决不参与进去,这是底线。 重新坐了回来,龙翔天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渐红,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你认为我现在该怎么应对?” 这个话说出来,陆渐红再次一愣,实际上,他并不认为龙翔天没有这个能力和魄力处理好这件事,只是事关龙飞,而这个情况也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这两者结合到一起,对龙翔天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黄有为尚未确定的背叛,更是让对龙翔天的思维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而且陆渐红认为,龙翔天的心里是有着他的处理方案,而且绝不会坐以待毙,也就是说,龙翔天也有着他的动作。 事实正如陆渐红判断的那样,龙翔天对凌大成实施的动作便是复仇的号角,只不过龙翔天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京城是全国政治的中心,天下脚下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尤其是在目前这种不明朗的形势下,会不会撕开虚伪的面纱,把斗争摆到台面上来,不得而知。 龙翔天说的很隐晦:“黄有为这么做对他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言下之意,他可能还只是一个实施者,而非策划者。龙翔天的这个思路无疑很远,但也在情理之中。现实如此,黄有为与龙翔天之间的关系虽然谈不上鱼和水,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黄有为应该很清楚,这些年他的身上无疑烙上了龙翔天的印迹,龙翔天若是倒下了,他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陆渐红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但是如果说黄有为与此事无关,完全是黄家祥的个人行为,这未免也太牵强了,毕竟龙翔天受到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难道还有人能绕开黄有为给黄家祥施加压力?黄家祥又不是三岁儿童,这里面的利弊得失相信也不会不明白。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砝码不够。陆渐红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在官场之中,忠诚与背叛都不是完全绝对的,或许了解一下黄有为显得更加必要。 陆渐红思索了一下,道:“姨父,我的建议还是在小范围内的动作,动作太大的话……”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说出来,其实龙翔天也是明白,以目前的态势来看,是不适宜有大动作的,不过借着中央反腐之风也是无可厚非,是不是不顾全大局就要看是站在哪个角度上了,正面看自然是顺应中央文件精神,若是从反面来看,是违反了稳定这一大方针的,但是做事如做人,要想面面俱到是不现实的。其实龙翔天也只是想能够从陆渐红这里寻求一些更客观的观点,事实上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如果陆渐红有不同意见,他恐怕也不会听得进去,因为他已经展开了动作,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 ,! 正文 必要的提醒 也正是揣摩到龙翔天的想法,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说得太明朗化,不过作为一位身居高位的晚辈,必要的提醒还是必须的,不过从龙翔天目光中透露出来的坚定来看,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建议的,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也不会不声不响地去吃这个哑巴亏,遑论这个威胁还隐隐存在呢? 陆渐红离开的时候,没有跟梁诗蕊和龙筱霜打招呼,他并没有想到,在龙筱霜的卧室里,她接受了梁诗蕊严格的审查,还对房间的环境进行了不动声色的扫描,幸好这世上没有什么守宫砂之类的东西,否则要是知道龙筱霜非处子之身,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龙翔天上了床,饶他是京城市市委书记,饶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心头还是有一丝忐忑,因为他根本无法预料,随着对凌大成调查的深入,会引发什么样的动荡,毕竟他的位置和京城这个所在地实在是太敏感了。 “老龙,你看什么时候约黄部长一家见个面?我觉得筱霜的苗头有点不对啊。”梁诗蕊翻了个身,面向龙翔天道。 “黄有为的儿子跟筱霜不合适,见面就免了。”龙翔天**地给顶了回去。 这让梁诗蕊有点发怔,中午的时候龙翔天还说黄家祥这孩子不错,抱着随其自然的态度来看他跟女儿的来往,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味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刚刚陆渐红说了些什么? “老龙,我看筱霜对渐红的心还没死,再这么下去,我担心……” 梁诗蕊的话被龙翔天打断:“孩子的事情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操那个心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完全有自己成熟的思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做父母的强势介入,如果她幸福也就罢了,要是她不幸福,会恨我们一辈子,倒不如给她一个宽松的环境和空间,让她自己去选择,无怨无悔。” 说到这里,龙翔天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太强硬了,声音微微一低,道:“诗蕊啊,当年你也不是不顾家族的反对跟我走到了一起吗?” 梁诗蕊幽幽一叹道:“渐红是有家庭的人,难道就让自己的女儿做一个人所唾弃不耻的小三?这样我们也对不起老夏啊。” 龙翔天略一沉默,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方式,况且渐红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乱来的。” 要是他知道陆渐红家有一妻二妾,外面还有彩旗飘飘,要是他知道陆渐红早春风已度玉门关,而且就在刚刚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玩了把心跳,恐怕他就不敢再这么说了。 随着一场大雨的到来,宣布正式进入夏季,这一场雨并没有消除酷暑,反而让气温越见高升。 陆渐红刚刚结束在党校体育馆的锻炼,这一阵子,他是在晚上利用体育馆的设施进行身体的锻炼,一切都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没有一副强健的身体,又怎么能投身于其他的工作之中呢? 刚回到宿舍,天便下起了雨。 这段时间,陆渐红是真的屏心静气的以党校为家了,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思。 冲了一把澡,端详着镜中自己那线条明显的八块腹肌,对这一阵子的锻炼效果还是很满意的。自从决意不再理会“江湖纷争”之后,生活便变得轻松了起来。最近,江湖大定,并无任何动静和传闻,也更没有流传着陆哥的传说。 但是越是平静,便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相信,龙翔天会偃旗息鼓。他越是没有动作,越是证明一旦吹起进攻的号角时越是雷霆一击。 雨点啪啪地砸在窗户上,窗外的柏树随风狂舞,一道道闪电不时地闪过天际,似乎要将天幕撕开几道口子,惊雷犹如霹雳一般与闪电遥相呼应,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窗户内孤灯一盏,陆渐红的指间夹着根香烟,烟已经抽掉了一半,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几个烟头。 陆渐红的面前放着两份报纸,一份是《京城日报》,一份是《京城晚报》。这两份报纸都报道了同一条新闻,那就是市委书记龙翔天在全市反腐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龙翔天在讲话中提到,深入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是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必须高度重视,常抓不懈,要认真贯彻落实中央和市委的决策部署,不断深化反腐倡廉教育,努力完善反腐倡廉制度,切实加强党内监督,严肃查处违法违纪案件,营造风气清正的良好环境,为保障经济社会又快又好的发展保驾护航。 他还提了四个要求,一是加强对领导教育、监督,二是加强对腐*败案件的查处,三是切实纠正损害群众利益的不正之风,四是积极推进体制机制创新。在说到加强对腐*败案件的查处的,龙翔天着重强调,对那些不听招呼、顶风作案的**分子,必须严惩不贷,什么时候暴露就什么时候查处,犯到哪一步就查处到哪一步。要重点查办领导干部滥用职权、贪污受贿、腐化堕落、失职渎职的案件,严肃查办利用人事权、司法权、审批权、行政执法权谋取私利的案件,严肃查办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案件。要坚持依纪依法办案,注意抓好对重大案件查办的统一思想工作,注重查办案件的社会效果,提高案件查办工作的质量和水平。 这段掷地有声的铿锵之言,陆渐红在京城卫视的早间新闻里已经看到过,再次阅读这段内容,陆渐红深切地感受到在龙翔天大有所指,常规化的讲话里已经隐隐地露出了利爪,这完全是一个即将掀起反腐风暴的前奏,只是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要撞在枪口上了。 陆渐红认为,龙翔天已经开始动作。这个判断源自于京城晚报上刊登的一则非正式新闻,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 正文 突击检查 京城警方昨晚对娱乐场所进行了临时突击“忄生”检查,在摇滚酒吧里查获多起售淫现象。据酒吧的工作人员交待,这个酒吧的幕后老板就叫黄家祥,是京城市委组织部长黄有为的儿子,并且在现场抓获黄有为在吸食k粉后与两名未成年少女发生“忄生”关系,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审理之中。 这则新闻透露了三个信息:第一,摇滚酒吧里有吸毒和未成年少女售淫行为。第二,酒吧老板不仅是组织者,还是参与者。第三,酒吧老板是高官之后。 这三个信息是明面上的,隐藏着的则有如下几条:一,警方不可能这么巧就查到了摇滚酒吧。第二,警方更不可能这么巧就抓了黄家祥的现行。第三,酒吧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知道黄家祥是背后老板?第四,黄家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背景更不一般,既然从事娱乐行业,起码要更当地警方打好关系,尤其他父亲是市委组织部长,这个关系更是让很多人为之忌惮,谁会这么不长眼来查他的酒吧? 这一切都证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动,能让警方冒黄有为之不韪的,除了主要领导还会有谁?据陆渐红所知,虽然不清楚市政法委书记跟龙翔天的关系,但是市公安局局长魏江却是龙翔天的铁杆亲信。而这些信息诸于报端,这证明宣传部长也是龙翔天的人,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说,黄家祥也被坑了。陆渐红不认为龙飞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是这件事里龙飞肯定是重头戏,否则警方也不会如此有的放矢。 陆渐红没有兴趣去过问这里面的详细情况,不管龙飞是仓促出手,还是找到了可靠的证据,对于陆渐红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是作为一名看客,默默地注视着身边发生的事情。不过他还是乐意分析一下事情的走向的,这一次事件的发生,黄家祥就是天王老子也免不了他的牢狱之灾,k粉的问题相对还不大,吸与贩完全是两个概念,但是与未成年少女做嘿咻运动而且还是组织者,这个罪名就比较严重了,我国法律也对未成年少女这一块有着很重的处罚规定。至于黄有为,他的政治生涯基本到头,哪怕他再高调的大义灭亲,也挽不回此事对他的负面影响。作为一位掌管人事大权的组织部长,连自己的儿子都教育管教不好,你还怎么胜任组织部长的职务?虽然儿子的事情与他的工作风马牛不相及,但这毕竟是个丑闻,足以左右高层他的认知。 没有人知道黄有为内心的想法,因为在事发不久,黄有为就因为过于激动突然中风,虽然一条命抢救回来了,但落了个面瘫的结局。至于龙翔天是不是获得了其他的一些信息,比如视频门事件是不是黄有为的策划,是谁让他这么做,等等等等,陆渐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龙翔天已经展现出狰狞的一面,在亮了剑之后,他的动作是不可能到此为止的,恰恰相反,这只是一个开始。 龙筱霜的筱艺拍客有限公司经过几次试片,终于正式开张。这个公司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自娱自乐,主要还是做自己爱好的东西。第二个自然是希望能获得某些投资方的注意。这也正是成立公司的主要原因。 在网上可以搜索到最近新拍的几条微电影,与上次陆渐红看到的有很大进步,无论是剧本还是表演以及拍摄水平都有大幅提高,尤其是自然清新的表演,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与当下电影界的浮躁有着天壤之别,虽然不能说是注入了一股清新之气,但还是大有希望的。 为此陆渐红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龙筱霜道贺,并提出殷切希望,再接再励,取得更大的突破和成功,引得龙筱霜格格直笑,说陆渐红的话老气横秋,俨然是电影的泰斗一般。 六月末,一场政治风暴猛然来袭,黄家祥案的影响犹在,另一场已经酝酿成熟的动作随着火辣辣的高温拉开了帷幕。先是市发改委主任凌大成被市纪委双规,两天后,在建党纪念日当天,分管发改委工作的副市长查玉良也被中“纟已”委带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市纪委配合中“纟已”委对此案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又有十二人卷入此案,一时间震动京城,成为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 龙翔天和周松林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但是压力却是不尽相同,相比之下,龙翔天要轻松了很多,因为他占据了主动。 发改委主任凌大成利用申报项目资金的工作便利,收受他人财物八百余万元,市纪委根据举报,抽丝剥茧,获得了确凿证据,对其进行了双规。受蝴蝶效应的的影响,作为分管的副市长查玉良,又怎么可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不过京城的副市长不是市管干部,所以纪委副书记丁晓华一边把情况向龙翔天作了汇报,一边安排人员对查玉良进行了布控监视。虽然查玉良已经从凌大成被双规嗅出了不对劲,可是却是逃无可逃,只有坐以待毙。 中“纟已”委对于这类案件是丝毫不会手软的,在接到市委和市纪委的联合上报之后,详细研究了凌大成的交代材料,立即对查玉良进行了双规。由于由中“纟已”委出面,而被打击的对象也并非什么特别的大鱼,所以虽然这两位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是在反腐这个大气候下,又是中“纟已”委的动作,倒也没有哪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疏通什么。此案之所以会引起那大的反应,完全是因为涉案人员之多,级别之高,除了一位副部以外,光厅级的就达七人。从目前的态势来看,中“纟已”委的调查力度异常之大,要求不捂盖子,一查到底,绝不手软。在这样的基调下,一场强烈的政治风暴袭卷了整个京城。 ,! 正文 壮士断腕 由于龙翔天占据了主动,所以虽然有人对此颇有微辞,但却怪不到龙翔天身上,壮士断腕,主动撕开遮羞布的龙翔天以实际行动来响应和支持中央的反腐文件精神,这在高层很多人的眼中还是很欣赏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主要领导都有这样的勇气。 周松林的压力是多重的。凌大成是他的亲家,查玉良是他的下属,而且事情都发在市政府这边,在自己的范围内出了这么大的腐*败案,说他一点责任都没有那是天方夜谭。可是由于中“纟已”委的强势介入,他也是毫无办法,连凌大成的主要关系都无力回天,他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相对而言,女婿凌玉明还是比较冷静的,而女儿周惠珊却是哭哭啼啼地缠着他要他想办法,让他不胜其烦。 他很清楚这是龙翔天一手炮制的,可是他却是一点对策都没有,毕竟事实是摆在眼前的,他查玉良和凌大成要是自身硬气,又何惧他这么做呢? 短短几个月,先有上嘉、后有京城,先后查处了三起腐*败案件,这让中“纟已”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忄生”,经主要领导同意,党校接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接受中“纟已”委的委托,举办为期一周的全国市级纪委书记培训班,旨在加强党“忄生”修养,提高反腐能力,改进信访、和应对群体“忄生”事件等工作,坚定反腐信念,磨砺反腐“利剑”。 这一次的培训对陆渐红的触动也很大,在他工作的过程中,反腐工作成为他的一道风景线,这不是他“忄生”格使然,更不是他嫉恶如仇,恰恰相反,他完全不希望有官员落马,因为他希望每一个岗位上的每一名工作人员都是清清白白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指有长短,树有高低,大力反腐不仅仅是为了查处**分子而反,更是为了震慑那些问题不大或者有出问题迹象的领导干部,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也更加坚定了陆渐红在将来的工作高举反腐利剑的决心。 由于这一次是针对全国地级市纪委书房进行的培训,所在在这一期的培训班上,陆渐红并没有见到搅得京城一片混水的市纪委副书记丁晓华,但是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议论,有褒有贬,但贬的都是私底下的声音,从自己的感觉来看,他对丁晓华还是很佩服的,同时心里还有些悲凉。丁晓华的存在不是一个正常现象,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腐*败分子,又何需她这种人物的出现呢?况且反腐工作是一项群体“忄生”的工作,需要的不仅仅是纪委大刀阔斧,还需要强有力的监督措施,这也从侧面证明当前的反腐工作很严峻。 有高温就会有低温,有高“氵朝”就会有低谷,风沙再大也有停息的时候,这一次的政治风暴虽然袭卷了整个京城,但是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这个高节奏的时代,诸如哪位高官落马之类的话题并不能维持多长时间的热议,不过在京城的官场中还是引起了不少议论,虽然众说纷纭,说查、凌二人得罪人了也好,说龙翔天实施攻击也好,有一点是无可否认的,龙翔天不仅确立了正式的“老大”地位,还大大削弱了周松林的实力。 这一天龙飞突然杀到,这小子在京城闹出这么大事儿的时候,居然玩了个失踪,一直到尘埃落定了这才回来。 再次见到龙飞,他的额头舒展了很多,看来很是扬眉吐气,陆渐红没有问他,他也没说什么,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过程已经不再重要了,尘埃已定,不过陆渐红还是问了龙飞一句话:“查得都实?” 龙飞也幽幽地回了一句:“他曾经是我的朋友,可是这不代表他扇了我左脸,我还要把右脸送上去。” 龙飞这句话证明他是查了个明白清楚再动的手,陆渐红略有些黯然,龙飞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黄家祥这么做绝对是他的损失。不过有一点陆渐红还是比较疑惑的,黄有为的背后还站着谁呢?真的是周松林吗?这恐怕已经无解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龙翔天能够稳固他的位置,这是陆渐红愿意看到的,虽然龙翔天此举会引起高层某些人的反感,但是人生在世,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果一个人成为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那只能证明这个人是个无用之人,也没有人会去用他。 时间在点点的流逝,在此期间,龙港集团已经正式接手宏基药业,不过名字换成了龙港药业,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龙港药业的总经理根本没有易人,仍然是原宏基药业的总经理卞小强,在意外的同时,陆渐红也佩服孟佳的用人胆识和谋略。 医药行业对于龙港集团来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行业,这个医药公司的总经理虽然也可以通过对外招聘的方法来任命,但是远远没有卞小强容易上手,毕竟这个公司也是他一手创办并发展到今天的。该公司本身质量方面根本没有问题,而且做出来的产品也有信誉保证,上一次之所以出现毒胶囊的问题,完全是因为左志伟暗中使坏,引进了一批有问题的原材料,所以才招致了一系列的丑闻,再加上暗地里安然推波助澜,不仅在股市上大力阻击,对龙港集团资金方面也有所准备,宏基不被打趴下才怪。 这些问题只是商战中的一些策略,并不代表着卞小强这个人就没有能力,能将一个企业带上市,说只靠运气那是不可能的。可以说,孟佳是借助了左志伟找上门来的机会,她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左志伟本身就是个卑鄙小人,孟佳摆他一道,实属情理之中的事,她在陆渐红面前虽然温驯如猫,但是在有这种扩张的机会尤其是想对医药业方向发展的情况下,利爪自然是大露特露。如果说对卞家不快的话,那无非是那个小太保卞诗歌,但是他在左志伟的设计下被警方击毙,说起来,卞小强才是最惨的人。 ,! 正文 力排众议 孟佳力排众议,认为完全可以继续聘用卞小强,因为他有经验,对于质疑孟佳是这样解释的:“由卞小强来负责这个企业的运营,有着其积极的一面,当然,也不排除卞小强不负责任或者说想暗寻机会把公司重新夺回去,但是这些都可以预防和监督,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如果真出现了不想看到的一面,再换人不迟,反正这个企业只是试水。” 卞小强出乎意料的接受了孟佳开出的关于薪资等方面的条件,但是他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对企业的生产经营过份干涉,孟佳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卞小强知道宏基药业到今天这个地步,龙港集团有着很重要的原因,但是这根本就怨不得龙港集团,即使龙港集团不跟左志伟合作,还会有人跟左志伟一拍即合。人是很现实的,相比于重头再来,倒不如先行忍耐,静等机会,终有东山再起之日。 陆渐红的内心还是略有些唏嘘的,从一个上市企业的董事长沦落到替人打工,而且还失去了一个儿子,能够如此稳健地重新再来,这份心态和隐忍常人难及。 这一天晚上,小高和黎姿从夏威夷度蜜月归来,跟陆渐红联系了一下,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这些日子基本上事事顺心,龙翔天的隐忧解决了,还奠定了他的位置,另外党校开办的市纪委书房培训班也圆满落下了帷幕,深受好评,魏部长也不动声色地肯定了工作,可谓一切都顺风顺水,一高兴之下,便打了个电话给孟佳,让她晚上一起过来。 四人在桃源居的小厅里坐下,小高给他们说起了夏威夷的经历,说到好笑处,四人笑得前俯后仰。 正边吃边聊着,陆渐红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很陌生,却是从香港打来的,陆渐红有些意外,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一听就知道很装逼,陆渐红笑道:“大权,你这家伙,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刘大权在那头龇着牙笑道:“陆哥,这样你都能听得出来。” 陆渐红笑道:“现在怎么样?” “好,很好。”这三个字说得很是意气风发,“已经实现了统一了。” 这一阵子,陆渐红有时候也会留意一下香港那边的消息,偶尔会有黑社会火拼的报道,想不到这小子的动作这么快,可以想像,或明或暗的腥风血雨在所必然。 刘大权似乎也知道陆渐红对他重走黑道不是太感冒,便岔了开去,道:“陆哥,左志伟这个人你认识不?”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怎么突然提到他?” 左志伟委托韩少辉行凶未果,得到消息仓惶出逃,跟以前在道上的一个兄弟搭上关系,跑路去了香港。在香港安顿下来之后,对孟佳的恨更是火上浇油。不过他的跑路并不是被警方逼的,所以银行的户头并没有被冻结,也就是说他在香港还是能过得很滋润的。只可惜过去的黑道经历让他变成了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他阴险的个“忄生”更是决定了他要报仇,自己却又不能出面。 世界变化很快,尤其是黑道,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并不为过,找了他以前所认识的一些大佬,不是金盘洗手退隐江湖,就是化为一堆枯骨供人回味了,不过昔日的大佬们也告诉他,现在香港黑道经过前一段时间的风风雨雨已经被权哥统一了,要是有什么事,不妨去找他。 在左志伟看来,矮脖子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钱。只要有钱,可以让他们做任何事。所以在那个朋友找了很多关系的情况下,他终于搭上了刘大权。 听左志伟要跟他做一笔交易,刘大权就来了兴趣。这一阵子他也损失了不少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忠于自己的兄弟,安家费什么的大把大把撒下去,让他有点捉襟见肘,这个时候,他是正需要钱的时候。 左志伟下的本钱不小,五百万要孟佳一个活人。本身这笔交易呢,刘大权是非常之欢迎的,但是在他看到孟佳的照片之后,刘大权便微微有些发愣了。孟佳是谁?陆哥的老婆啊,甭管是正宫还是偏房,都是人家老婆。而且当年自己对孟佳还曾有过一些非份之想,就凭着这一点他完全就可以把左志伟大卸八块,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冲动的刘大权了,尤其是经过黑盒子的洗礼之后,更是验证了一句老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笑容可掬的带左志伟去喝酒,几炮下去就把他放倒了,着人看着,便打了电话给陆渐红。因为他也吃不准孟佳跟左志伟之间有什么过节,这里面是不是涉及到陆渐红也很难说。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简单把事情的经过点了一点,刘大权便笑嘻嘻地说了句“哦了”,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点了一根烟,站在窗边,并没有急着回包间,刘大权会怎么处理他不知道,但是完全可以预料到左志伟的下场,自己算不算是涉了黑了呢? 不过刘大权倒也聪明得很,并不在这个事情上多废话,对于他本人来说,弄死个把人也不在乎,但是对于陆渐红这个官场中人来说,那意义就不同了,所以他不会在这个上面留什么尾巴。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左志伟这个人了,一直等过了几十年后,香港某住宅小区拆迁重新建设,在做基建的时候,挖出了一个水晶棺,里面存放着一个已经严重风化了的男人,而这个水晶棺是被封面混凝土里边的,成为一桩谜案。 陆渐红一根烟没抽完,便听到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咦,渐红,你怎么在这里?” 陆渐红回身一看,赫然是龙筱霜,世界真是如此之小。 原来筱艺公司最近又拍了几条片子,反响很大,已经有两个娱乐公司过来洽谈合作的事情,所以大家一高兴,就在这里聚一聚,没想到会遇上陆渐红。 ,! 正文 二男三女 “渐红,龙飞也在,要不要过去?”龙筱霜跟陆渐红打了招呼,问了一声。 看龙筱霜的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很有些央求之色,陆渐红心头一软,便道:“好,你们先吃着,一会儿我过去一下。” 龙筱霜这才欢欢喜喜地走了。 不一刻的工夫,陆渐红笑吟地进了龙筱霜所在的小厅,龙飞正背门面坐侃侃而谈,唬得里面的男男女女一愣一愣的。这倒也不奇怪,龙飞是走南闯北的人,又是市委书记的大公子,无论是见识还是气质,都属上乘,再加上他一流的口才和帅气的面孔,几个小美女都有些芳心大许的感觉。 “渐红,你来了。”龙筱霜一直在等着,见到陆渐红进来,便打了声招呼。 龙飞的话头嘎然而止,却是站起了身来,笑道:“陆哥来了,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厅里除了龙飞姐弟以外,还有二男三女,男的阳光,女的靓丽,看起来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龙飞虽然不是张扬的人,但是大家都是知道龙筱霜是身份的,所以龙飞的身份也就不是个秘密了,只见龙飞对陆渐红显得很尊重,而龙筱霜也是满心欢喜,那几个女孩子心中都在想,这个陆渐红是什么来头。 “陆哥,请坐请坐。”龙飞从角落里拉了一张椅子,介绍道,“这位是我陆哥,陆哥,这两位来头不小,都是宝菁娱乐公司的,这位是成官西,这位是谈永林。” 陆渐红微微点了一下头,跟宝菁娱乐公司他有过一次接触,正是那一次险些要了他的小命,不过呢,他过来只是应龙筱霜的要求过来喝两杯酒,也没有打算多去结交什么朋友,便笑了笑道:“几位是龙飞和筱霜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敬诸位几杯。” 其实这话说得并没有问题,但是陆渐红久居高位,不知不觉中便带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那成官西当时就不爽了,道:“这位兄弟,你一进来就想一网打尽,这不地道吧?” 成官西一开口,夹生的普通话里便露出了浓浓的港音,略带着一丝挑衅。 成官西的不爽之由是多方面的,一来他和谈永林是从宝菁公司过来的,这名头不是一般的大,不仅仅是在香港有名,在整个亚洲都是具备着很强的影响力的,夸张一点说,只要他看中的人不被捧红都很难,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亮出宝菁公司的旗号,不管你是耀眼的明星还是里面打杂的,都很受礼遇,而陆渐红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一起喝几杯,让他觉得受到了冷遇。这个原因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第二个原因,龙筱霜之甜美令成官西的感觉非常不一样,这么多年来,他玩过的女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投怀送抱,一听说他是著名的星探成官西,都恨不得立马爬上他的床把他给强*女干了,可是龙筱霜这种不冷不淡的婉拒让他自有另一种不同的情怀,猎“丰色”心理再加上龙筱霜骨子里隐隐的漠视,让他很是兴奋,可是自打这个陆什么的进来之后,龙筱霜的一双美目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这个包间里只有了他们两个,这才是让他最为不爽的重要因素,所以说起话来虽然还保持着冷静,却大有揶郁之意了。 陆渐红是什么人?目光一扫之间,便已经会了意,龙筱霜的神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其实让陆渐红过来,只不过是想见一见他,至于是不是来喝酒她并不在意。 “那怎么做才地道呢?”陆渐红本不是轻易接受挑衅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看着龙筱霜的目光就让他很不爽,哪怕只是轻轻一瞥,也是不行。 龙飞倒是操起了胸不吭声,事实是明摆着的,成官西这丫的吃醋了,他很想看看陆渐红怎么维护龙筱霜,又怎么应对成官西的发难。 谈永林的年纪相对大一些,比较持成,不过成官西的话多少也代表了他的一些想法,好歹咱们也是来自香港大公司的,还真这么不受待见不成?所以他也就没有拦着成官西。 成官西也不是个随便就得罪人的主,也就是想折一折陆渐红的面子,便道:“这样吧,我们每人先跟你喝一杯。” 桌子上的杯子是高脚杯,一杯四两的那种,这小子这话一出来,大家都知道他是想用车轮战对付陆渐红了。 龙飞是知道陆渐红的“忄生”子的,也知道他对龙筱霜并非无情无意。这一桌,除去成官西和谈永林以外,还有三个女孩子,两个是筱霜的公司的,一个是跟成、谈二人一起过来的,只说是朋友,看来不像是宝菁公司的。有作战能力的也就成官西和谈永林,最多再加上一个那女孩子。这点酒对于陆渐红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小子摆明“大奶吓唬小孩子”,让龙飞很是不快。 其实不快的种子早已经种下了,原因同样有二。 这一次宝菁公司主动过来与筱艺接触,主要是看到了筱艺公司在网络上发布的几条片子,进步是很大的。这些年电影界很浮躁,很难拍出什么有深度的片子,多是一些无病"shen yin"的小资情调。其商业“忄生”远远比不上好莱坞大片,宝菁公司所上市的几部片子宣传得倒是挺有声势,但是上映之后是饱受抨击。所以在看到筱艺公司的片子时,虽然表演稍显稚嫩,但是这是可以后天弥补的,最关键的是那种清新的风格,很受宝菁公司的钟意,所以安排了人前来洽谈,不过谈的不是合作的事,而是并购的事。 大公司自然有大公司的霸气,所以成官西话里话外都是大喇喇的,很有些财大气粗以钱压人的意思,这是龙飞不爽的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成官西这小子的目光。这丫绯闻多多,不是哪个出道明星跟他有染,就是跟哪个嫩模出入酒店被拍,完全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色中极品,如果不是他探星的目光比较准以及庞大的娱乐人脉关系,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同样也正是因此,才有女人跟他上了床。 ,! 正文 护花使者 这小子第一眼看筱霜的目光就有点异样,龙筱霜可是龙飞早年暗恋过的,在他看来,全天下能配得上她的只有陆渐红一人——不知道陆渐红得知他的想法会作何想。 其实今天他是不想来的,不过为了避免成官西这小子耍花样,出于护花的考虑,还是跟着来了。 “从你开始?”龙飞这些想法都是在一瞬间,没等他开口,陆渐红已经接招了。 龙筱霜是知道陆渐红的渣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陆渐红为她去拼酒,虽然心里很是虚荣甜蜜了一把,但是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不太成熟的表现,这种事情发生在陆渐红身上显得尤为奇怪,所以她淡淡道:“渐红……” 陆渐红立即摆了一下手打断了,笑道:“今天我心情好。龙飞,要是我喝醉了,你可得负责送我回去。” 龙飞笑了笑道:“我从来没见你喝醉过,倒是很想看看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 “就看人家给不给你这个机会了。”陆渐红扫了成官西一眼,把高脚杯拿到手中掂了掂道,“我这个人心情一好,就不喜欢用这种小杯子,这位小妹妹,请你叫一下服务生,换个大一点的。嗯,不要太大了,那种七八两的就可以了,正好可以一口干掉。” 龙飞拍着手笑道:“看来今晚有一番龙争虎斗了,过瘾过瘾。” 筱艺公司的那个女孩有点吃不准陆渐红的话是真是假,偷眼去看龙筱霜。 龙筱霜摇了摇头道:“两个大男人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都什么时代了还拼酒。” 龙筱霜不说这个倒也罢了,一说却是让本来有些畏惧的成官西精神了起来,看样子多半是这小子拿话挤兑自己,想吓唬自己,便道:“美女,你去拿,回头我给你安排个角色。” 龙飞最看不惯别人装逼,虽然自己有时候也会去装,打了个拦板道:“我看酒杯子就不用换了,这里的汤碗现成的,腾四个出来。陆哥,我的酒虫也被勾上来了,我跟谈老兄先干上一碗。” 谈永林不由一呆,想不到对方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招啊,扫了一眼龙飞正在清理着盛着甜汤的汤碗,呼吸都要停止了,好家伙,这一碗恐怕不下一斤。这龙飞是不是色厉内茬不清楚,不过陆渐红倒是气定神闲,一脸轻松,心里略有些发紧,不由有些暗怪成官西,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啊。要知道这内地不比香港,尤其是在一国之都,可谓是藏龙卧虎之地,什么样的高手都有,这个姓陆的能喝个三四斤也不令人惊讶,还是服点软吧,失了颜面不要紧,可别被喝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位,我朋友喝多了,乱说胡话。”谈永林一边在桌子底下狠踩成官西的脚一边笑道,“感情不在于喝多少酒,意思到了就行了,陆先生,我可不可敬你一杯,咱们表示一下。” 谈永林说话还有点路数,陆渐红的目的是刹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妈那个逼的,能过来喝酒是给筱霜面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见对方撂了软,便也不咄咄逼人,笑道:“谈先生二位和这位美女是贵客,中国人向来热情好客,自然希望能多喝点酒,既然酒量不行,那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三位可别说咱们怠慢了。” 陆渐红漂亮地与三人各自干了一高脚杯的酒,接近一斤,然后才面不改色地道:“龙飞,这里交给你了,可别给客人留下招待不周的印象。” “谈哥,你干嘛拦着我?不然我非灌得他后悔爹娘把他生下来。”回到房间的成官西很是气苦地道。结束了饭局之后,他还想跟龙筱霜接近接近的,可是原本还算热情的龙筱霜却忽然间变得冷若寒霜,被这样的美女拒绝是很失面子的,虽然身边的那小美女也不错,可是人比人气死人,相比之下,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谈永林刚洗完澡,笑着道:“官西啊,你没见到人家一人一杯?三杯下去就快一斤了,你灌人?还不知道谁灌谁呢,别到时候爬都爬不回来。” 成官西也就是说一说,虽然他自信可以喝一斤酒,但是喝完是不是能像陆渐红那样云淡风轻,那就未必了。其实他对陆渐红倒没有什么成见,只是看不得对自己不待见的龙筱霜对陆渐红含情脉脉。 成官西的“忄生”格谈永林是很熟悉的,甚至是很反感的,一个人不懂得自重自爱,迟早有跌倒的那一天,之所以成官西能安然无事,只不过是没有东窗事发而已,就像不久前成官西想对龙筱霜下药一样。不过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不一般,她老子可是京城的市委书记,这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所以警告了成官西,如果你不在宝菁娱乐公司,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个人行为,但只要你打着宝菁娱乐公司的旗号,就不能任由你胡来。 见成官西一副无所谓的老神在在模样,谈永林再次警告道:“官西,你不要乱来啊,那个姓陆的我想起来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咱们公司在上嘉搞的那场群星演唱会。” 成官西懒懒散散地道:“记得啊,后来还有炸弹爆炸。” 谈永林点了点头,道:“那个姓陆的就是当时上嘉的省长,当时要不是他,可能就要出大乱子了,所以啊,我提醒你,还是少惹点事吧,公司让我们过来是想拉拢筱艺公司的,你把那些心思收一收吧。” 成官西倒也不是只会精虫上脑的人,一开始也只是被龙筱霜的美色所迷,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件事对于陆渐红来说只不过是个小插曲,回到原包间,高兰正在说着龙港集团的发展,见陆渐红进来,嫣然一笑道:“渐红,黎姿刚刚跟我提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 陆渐红笑着坐下来,喝了一口凉茶,把酒意压了压,刚才还是有点赌气了,五分钟内喝掉近一斤酒,就是铁胃也有点吃不消,按理说,他这个级别和所拥有的社会阅历,是不应该做出这等事情来的,可是成官西摆明是在打龙筱霜的主意,心里就是有气。 ,! 正文 进军娱乐界 “什么建议?”陆渐红放下杯子问道。 “黎姿说的是医药业的事,觉得不能满足于当前产品的生产,更要投入大额资金进行新产品的研发。” 陆渐红略感意外地看了黎姿一眼,道:“这个理念很有远见啊,孟佳,黎姿说得一点都不错,社会在进步,一切都会向前发展,电子行业就是一个证明,就拿手机和电脑来说吧,几乎是几天一变,从以前的传统手机转换为智能手机,电脑也是如此,技术在不断进步,如果想保持一个企业旺盛的生命力,搞研发势在必行。黎姿,你是怎么想到的?” 黎姿浅笑道:“我也就是觉得以前的感冒药治感冒好像不太管用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黎姿啊,要是那苹果砸在你脑袋上,那万有引力就有可能是你发现的了。” 黎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陆渐红这时道:“小高,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高道:“不是说好了给你做驾驶员的吗?” “我这个脑子。”陆渐红捶了捶头,道,“你可别指望我来养活你。” 小高嘿嘿一笑,道:“放心吧陆哥,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 “那黎姿呢?”陆渐红看了一眼孟佳,道,“孟佳,龙港集团最近怎么样?” 孟佳多聪明的人啊,当即道:“龙港集团现在加快了扩张的动作,还缺人手,黎姿我倒是想请她过来帮忙,不过她以前是跟着然姐的,然姐的人我可不敢挖。” “黎姿,你的意思呢?”陆渐红是存心给小高两口子安排一条出路,安氏集团毕竟在香港,如果让他们两地分居,也不是太好,他可不愿意小高步自己的后尘。 黎姿向小高投去征询的一眼,小高也知道陆渐红是怎么想的,便道:“一切听从陆哥安排。”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那就行了。什么时候上班,从事什么职务,孟佳,这些都交给你了。” 这一晚还是比较开心的,能够把小高他们生命的后顾之忧给解决掉,也算是对得起小高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散了的时候,看到龙飞正站桃源居的门口,似乎是在等着陆渐红一般。 大家都是熟人,打了个招呼,陆渐红明显看到龙飞在看到孟佳的时候眼角跳了一下,让大家先走,自己则上了龙飞的车。 “筱霜她们呢?”陆渐红故作轻松地问道。 “让她先回家了。”龙飞点起了烟,道,“陆哥,我有个想法,也是刚刚闪过的,现在国内发展形势不是太好,各行各业的竞争都很大,一些特殊行业更是被垄断了,我打算进军娱乐界,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渐红倒是吃了一惊,娱乐业向来是一个是非之地,而且搞这一行需要强大的人脉资源,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得成的,便道:“这一行的利润非常可观,但是利益与风险并存,这一点你要考虑清楚,另外,姨父是从政的,而娱乐行业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肮脏的地方,你要考虑这方面的影响。” 龙飞点了点头,道:“这方面我也考虑过,我刚刚打了电话给米新友,他对此也很感兴趣,说以前是日本拍小电影的时候,也认识了不少业界的人,相信会有所帮助。” 进军娱乐界,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大胆了。龙飞其实是有点自己的想法的。最近电影界出的十几部电影有那么一两部脱颖而出,十几亿的票房,看剧本、制作并非上乘,这证明只要有好的剧本还是很有市场的,龙飞也看了龙筱霜她们捣鼓的几部微电影,感觉挺不错,已经让米新友去看了。另外,香港宝菁公司对筱艺有拉拢之意,证明筱艺公司很有潜力,更重要的是,龙飞不喜欢成官西。所以倒不如自己来搞这一行,还可以护着龙筱霜。 对于此,陆渐红没有太大建设“忄生”的意见,隔行如隔山,对这方面的理解陆渐红也就是从一些报道上吸收过来的,但是他提醒龙飞,既然想做这一行,如其它行业一样,市场调研论证也是必须的,毕竟钱再多,也不能随意去打水漂。 腐*败案尘埃落定,议论也渐渐平息,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是随着党校承办的全国市纪委书房培训班的闭幕,各地的反腐工作也提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各地均是高举反腐大旗,对腐*败行为进行了大力的整治,不少地方的官员纷纷中招落马,一时间各地均是谈腐色变。 陆渐红作为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对这一块自然是知之甚详,事实上他认为,这一次进行全国范围内市纪委书记的培训,是依托于京城搞出来的事件,而培训班的举办更是显示了中央对于反腐工作的决心,这一政治目的得到了很好的贯彻和实施,反腐成为了最热门的话题,从媒体和网络反馈来的消息来看,此举深得民心,拍手称快。 到地方调研的事情被老爷子的突发情况打乱,闲了这么一阵子,陆渐红又开始考虑这件事,不过现在是敏感时期,陆渐红琢磨着这个时候到各地去调研工作,会不会引发什么争议,毕竟他在上嘉闹了那么一出,影响还是挺大的,再加上反腐之风愈演愈烈,他这么一下去,搞不好还会被别人认为他又想整哪个人了。毕竟对陆渐红的情况知根知底也就那么几个人,局外人还真摸不透陆渐红的真实想法。 这一犹豫又是一个星期,这一晚陆渐红去了医院探视了老爷子,老爷子在高兰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得非常好,已经恢复了神智,也能说一点简短的话,据医生对老爷子的检查情况来看,老爷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包括智力,只是还存在一些副作用,比如说口齿不清,不过多有人陪他说说话,还是可以恢复的。 这绝对是一个奇迹,所以陆渐红一有空就过来陪老爷子说说话,老爷子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倒是变得淡定了许多,或许他也知道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浮云,所以虽然能开口说话了,尽管不是太流畅,只是结结巴巴,但大多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的事情,就连陆渐红向他汇报工作和近阶段的情况,他也没有什么表示。 ,! 正文 首长召见 这对于陆渐红来说倒是件好事,心态变得平稳,是有利于老爷子身体的恢复的。 这一晚,陆渐红推着轮椅,缓缓地在疗养院的花园里缓缓前行。 昨天下了一场雨,空气变得很清新,微风送来,凉爽得很。 “您老的身体恢复很好,我看过不了几天您就能出院了。”陆渐红微笑着道,“铁男说小屋的鱼塘里,鱼都肥得不像话,看来您老不在,这些鱼都胆上长毛了。” 老爷子笑了笑,道:“渐红,你也挺忙,以后就不用经常来了,多照顾照顾兰丫头。” 高兰一直没有说话,仿佛空谷里的一支幽兰一般,这时突然展颜一笑,道:“爷爷,我不累。等您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香港看看,高轩可想您了。” 老爷子笑着道:“渐红啊,兰丫头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辜负她。” “不会的。”陆渐红刚说出这三个字,电话在口袋里剧烈的震动起来。 拿出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把轮椅交到高兰手上,道:“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马骏打过来的:“渐红,在哪呢?” “什么指示?”陆渐红笑着坐到了边上的一条长椅上。 “想你了呗,最近一直没喝酒,嘴都淡出个鸟来了,我在京城,打算去拜访蒋副主席,一个人情怯啊,跟我一起打个伴儿吧。”马骏的这口气让陆渐红想起了“无赖”这两个字。上次在医院的时候遇到蒋副主席,当时蒋副主席曾说让陆渐红有空到他那边去做做,不过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过去,保持低调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吃不准蒋副主席是不是敷衍之词,所以他也就没有去多想。这个时候马骏打电话过来让他一起过去,这是马骏的一家之言,还是得到了蒋副主席的授意呢? 见陆渐红默不作声,马骏收起了笑容,道:“蒋副主席主动提起让你过去,很难得啊。” 陆渐红这才笑道:“我还担心会不会太唐突,你在哪儿,我一会儿赶过去。” 搁了电话,陆渐红重新回到轮椅旁,只听老爷子缓缓道:“老蒋让你过去?” “您都听到了。”陆渐红笑了笑道。 “那就快去吧,让人等着不礼貌。”老爷子拍了拍陆渐红的手道,“渐红,适时的低调是必须的,但这不代表碌碌无为,把握住机会。”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高兰,老爷子交给你了。” 看着陆渐红风风火火地离开,高兰有一些恍惚,父亲是省长,老公也从省长的位置过渡了,其实她倒是希望陆渐红就这样子了,既轻松,又不必去勾心斗角,可是她也知道,陆渐红非池中之物,在老公的仕途更进一步和一家几口长相厮守之间,她还真有些矛盾。 “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渐红这样太累了?”老爷子含笑说了这句话,却不等高兰回答,自顾道,“庸碌的人配不上你,优秀的人却又不能时刻陪伴着你,人生本就是如此矛盾。” 高兰笑着道:“您老多虑了,他的心在事业上,我会支持他。” 夜风习习,吹在身上舒适得很,在一个茶座的小厅里,正坐着两个年纪相仿的人,正是从蒋副主席家出来不久的陆渐红和马骏。 “渐红,蒋副主席对你印象绝佳,不知道哪个重要部门一把手的位置要交给你了。”在蒋副主席的家里,马骏喝了不少酒,说出来的话也没高没低,不过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喝多了,而是打心眼里的话。 陆渐红倒是显得很淡然:“三两年内可能不现实。” 在这个方面陆渐红倒也不妄自菲薄,自己的情况马骏是深知底细的,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只会显得自己虚伪。 马骏也认同这个意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说得也是,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这些一把手的位置要想腾出来,需要机会,不过我想蒋副主席会留心。” 马骏咪了口茶,道:“渐红,我估计你去部里的可能“忄生”不大,倒是有可能去哪个省或者直辖市里干个书记,唉,可惜上嘉的书记被我占了,你来不了,让你再重新干省长那就是个笑话,我们合作的机会不大,真是遗憾。” 陆渐红失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就是中组部部长一样。算了,这些虚无的东西还是不要去想了,徒增烦恼。” 马骏嘻嘻笑道:“我还真以为你宠辱不惊呢,原来也是装给别人看的。” “何以见得?” “那你烦恼什么?干脆学一学茶圣陆羽得了,那个苏东波茶道精湛,你俩正好可以谈茶论道。”马骏笑得乐不可支,“你也姓陆,搞不好你还是陆羽的后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渐红摇头笑道,“我的事情就不用多谈了,反正也就那样,你呢?上嘉的形势如何?” “上一次的事情对代克明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没能保得住部下,有点失人心了。”马骏笑得很贼,“渐红,我发现你这小脑子转得比我麻利,现在代克明也正头疼着呢。” “头疼?不至于吧?一个市委书记还伤不了他的筋骨啊。” “上嘉的人事都动了,攀金桂到重安去任组织部长了,关于新任省委秘书长的事情,中组部的意思是让省委推荐,我推荐的人是清源市市委书房姜天平,不过代克明却是持反对意见。”马骏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道,“渐红,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上次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一次又点了我一记偷梁换柱,现在吴部长正跟代克明掐呢。” 陆渐红笑道:“你煽风点火的本事一流,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老弟,你可别不地道啊,要不是你把姜天平跟吴部长的关系不一般这个消息透露给我,我未必就能转换战火。”马骏一本正经之后,忍不住也是贼兮兮的一笑,“代克明恐怕怎么也不明白,吴部长怎么就相中了姜天平了呢。” ,! 正文 近忧远虑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陆渐红提醒道,“不要小看了代克明,一个省委常委还不能完全奠定你的胜局。” “我知道。”马骏点了点头,“不过这一阵子反腐之风盛行,大大小小的干部也双规了几个,现在都不敢瞎折腾。” 陆渐红没有再接下去,道:“城关那边还好吧?” “嗯,新提了一个市委书房,思路很开阔,思想很前卫,是个做实事的人,跟傅维军的合作也算不错,曲功成这小子也挺行,几块重要的地段经他的手出去,虽然土地价格降了一些,却是把建经济适用房作为附件写入了合同中,倒是办了件好事,算起来财政拿的钱虽然少了,但是比起由财政出资建设却是节省了不少。” 陆渐红笑着道:“他是个爱动琢磨的人,进步挺快。” “放心吧,只要他们不顶风作案,原则以内的事我会罩着的。”马骏给了陆渐红保证。 陆渐红笑道:“倒也不必刻意而为,年轻人该压的时候还是要压一压的,蹿得太快未必是件好事。” “别拿你自己说事。”马骏摇头道,“你是个意外,是由政治形势决定的。” 陆渐红不想过多地谈自己的事情,也没多大的意义,低声道:“蒋副主席今天说的有些省市浮夸风比较重,这话是不是有所指?” 马骏挠了挠头,道:“这个我也想不通。” “或许也就是随口一说,可能是我们太敏感了吧。”陆渐红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马骏也觉得如此,领导人说话向来都是大有深意,绝不会像他们两个坐在这里唠嗑,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马骏又道:“对了,那起爆炸案有了些进展,想不想听听?” 看着马骏吊儿郎当的样子,陆渐红忍不住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马骏笑着道:“人前人后都保持着刻板严肃,私人空间里再不放松放松,我们就提前进入老年了,这对于我们思维的延伸是非常不利的。” 陆渐红头疼得很,如果在这个话题上跟马骏争论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尾,这小子的口才是没有话说的,赶紧举起了手道:“我投降。说正事吧。” 马骏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却是只吸了一口就掐灭了,道:“不少人以为韩家随着韩副主席的退出,不敢说就此销声匿迹,但起码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振旗鼓,但是如果这么认为的,大错特错。韩系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重安,还有个人叫韩晓栋。” 陆渐红忽然打断道:“他不是在琼江吗?怎么到重安了?” “就你会升职,别人就不会?”马骏白了陆渐红一眼道,“前一阵子人事调整的时候才过去的,重安市副市长,不过不是常委。这个人不怎么显山露水,选择在琼江团省委,更是不怎么抛头露面,很难进入别人的视线,现年三十九岁,虽然比不上你,但也算是个人物了。” 韩家的事情,陆渐红多少知道一些,但是是从韩青的嘴里说出来的,真假难辩,不过韩青似乎也在重安任市委常委、副市长,这个情况有点诡异啊。 马骏忽然提到韩晓栋,再结合韩青跟自己说的话,陆渐红的心里就波澜起伏了。当初韩青在香港找到他,说起这件事是韩家所为,陆渐红是有些不信的,而对于韩青找上自己的用心更是有所了解。韩青是在押宝,押自己不会就这么淡出政治舞台,当自己重出“江湖”的时候,肯定是身居高位,即便是真的一蹶不振,他韩青也没有什么损失。 在陆渐红看来,韩青跟韩晓栋之间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不过这并不代表陆渐红就轻信了这起爆炸案是由韩晓栋一手策划的。原因无他,自己跟韩晓栋根本就不认识,又何来的怨仇?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难道说韩晓栋是因为自己把韩青搞下台直接影响到韩副主席的政治命运?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实在太可笑了。 但是此刻马骏又提及这个人物,难不成真的是这小子? 陆渐红回想起在上嘉发生爆炸案时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无法跟韩晓栋搭上关系,任他想破脑壳,又怎么会联想到一个自己根本就没有打过交道的人呢? 马骏接着道:“这个案子一直是我的心病,如果不破了,可能会成为我最大的遗憾。陈亮也一直在查,可是都没有什么线索。” 陆渐红笑道:“马哥,你也不必太介怀了,这世上无头悬案多了去了。” 马骏笑了笑,道:“不过这案子一周前有了新的进展。在省公安厅自杀的那小子已经查出了身份。不得不说,这***是精心策划的,指纹都磨掉了,不过经过牙齿的对比,还是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叫陈志顺,琼江工业大学毕业,毕业后在某军工厂待了几年,后来由于父母在一次车祸中身亡,就辞了职。” 陆渐红道:“那又怎么样?” “你的“忄生”子太急了,这样怎么能干领导呢?”马骏不失时机地批评了陆渐红两句才接着道,“韩晓栋也是琼江工业大学毕业的,跟陈志顺是同班同学,这一点证明了什么?” “能证明什么?”陆渐红不以为然道。 马骏还有话说,淡淡一笑道:“如果陈志顺就在琼江跟韩晓栋一起搞了个产业,你认为呢?” “那也不能证明陈志顺是受韩晓栋指使的。”陆渐红摊开了手道,“马哥,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吧。” 马骏挠了挠头:“暂时就这么多。” 陆渐红笑着道:“马哥,这些都不代表什么,即使有可能,我想问的是,韩晓栋有什么动机呢?” 这一点显然也在困扰着马骏,陆渐红和韩家的一些恩恩怨怨他只是略知一二,但如果说韩晓栋为韩家复仇,这简直就是扯蛋,这个动机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可是陈志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远千里地跑到上嘉来制造一起爆炸案呢? ,! 正文 烫手山芋 “我也就是把案子的进展情况给你说说,你自己也分析一下。”马骏把烫手山芋交给了陆渐红,又道,“陈亮已经安排人到重安去了解情况了。” 陆渐红笑道:“这是你们上嘉的事情了,跟我没关系。” “你心胸真够宽广的啊。”马骏讽刺了陆渐红一句,不过正如陆渐红所说,他离开了上嘉,那么上嘉的事情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当初离任的时候,中“纟已”委也对他在任期间进行了审查,任何问题没有,还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陆渐红并没有去多想,不管怎么样,事件已经过去很久了,恩也罢,怨也罢,那一炸已经烟消云散,而且陆渐红也不认为那起爆炸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是有,那无非是想制造混乱,其目的具有多重“忄生”,此案不破,无解。不过韩家两兄弟同在一个地方任职,这倒是个比较罕见的情况。当然,陆渐红绝不认为是为了加强对重安市的控制,恰恰相反,这说明韩青的话有几分真实“忄生”,应该说这两个人是处于一个竞争的位置,说大一点,可能是相互制约,否则高层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形的发生。有趣啊。 “陆校长,这一次的厅级研究生班报名不少啊。”副校长王玉珊近来与陆渐红相处融洽,而整个党校也在陆渐红的掌管下显得井井有条,王玉珊跟陆渐红之间隔阂尽消,所以到他办公室来的时候也显得随便得很。 “老王,这可是好事啊,这证明了我们广大干部还是热衷于学习充电的嘛。”陆渐红这一阵子已经学会了打这种官腔了,喝了口茶撂下了这句话。 王玉珊笑道:“陆校长,这一次新开班的开班典礼上,你可得去说两句,我可是听到有人抱怨陆校长不亲自授课啊。” 陆渐红失笑道:“老王,真的假的,我这水平去讲课,贻笑大方了。” “陆校长,过分谦虚可就是骄傲了,以你的资历,谁敢质疑你的水准?”王玉珊笑道,“陆校长,这个社会是发展的社会,我觉得咱们党校不仅仅是提高领导干部的学术修养和理论素质,领会吃准中央相关的政策精神,更需要理论联系实际,把所学的东西灵活运用到发展经济的事业当中。说句不中听的实话,在这一点上,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泄气得很啊,说起上课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说到发展经济,我们几个只是纸上谈兵,还真是不行,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上课的时候,被几个市长问得一愣一愣的,真有哑口无言的感觉。陆校长,这个方面我们不如你,要不明天的课你给去把把脉?” 陆渐红险些没笑出声来,原来这老王是来搬救兵来了,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有失偏颇,但是不能联系实际,仅靠理论确实站不住脚,虽然几位副校长都有过基层任职的经历,但是时过境迁,当年的一些做法放到今天来根本不管用,至于那些上课的老师,他们又何曾从事过经济发展的真正实践? “你把教材拿来我看看,我好准备一下。” “爸真的接受了龙港集团的条件了?”卞赋刑松了松胸前的几粒扣子,让冷风直向脖子里面去吹。 对于二弟的惊讶,卞赋蓉倒是显得很理“忄生”:“就目前的情形而言,接受龙港集团的条件是最好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宏基药业已经是过去式,随着宏基药业而去的不仅仅是卞小强这个董事长,还有很多很多。不过卞小强重新执掌换汤不换药的龙港药业,应该说是得心应手。对于公司的员工来说,毫无影响,企业换了谁来当老板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就业的机会,待遇甚至比以前还要略高一些。而卞小强在管理宏基药业期间,跟员工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其突出的工作能力也深受员工所钦佩,因此他重回公司各项工作都轻车熟路,不过唯一有些尴尬的是身份角色的转换,虽然他还是总经理,但是却是龙港集团的人,换言之,就是替龙港集团打工的。这一角色的转换,卞赋刑真的担心他接受不了,虽然卞小强已经被罢免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身份,但是他毕竟曾经有过辉煌,他的心态会不会失衡呢? “赋刑,你还是不了解爸。”卞赋蓉拂了一下耳际的发丝,目光中略有些恍惚,“爸向来是个坚强而有韧“忄生”的人,能理智地接受龙港集团的娱乐,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我想,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多久,爸肯定另有打算。” 说这番话的时候,卞赋蓉心头颇有一些苦涩之感,想到公司发生的种种事情,便有做梦一般的感觉。有谁能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父亲坦诚相待的结拜兄弟呢?不过对于父亲的心思,卞赋蓉也是在猜测,在事情发生之后,父亲的表现让她很担心,一边是被自己最亲的兄弟出卖,一边还有承受着丧子之痛,父亲的年纪已经大了,六十出头的人,还能拼搏多久? “爸能正视现实是好事,不过据我所知,龙港集团的来头不小啊。”卞赋刑对龙港集团也收集了不少资料,全球三十强企业安氏集团跟龙港集团不仅仅有着业务关系,两位老总之间的私人感情似乎也不一般,而京城市委书记的儿子在里面也占着49%的股份,这一商一官融合到一起,注定这个企业将来的发展历程要比别人快上一步。在卞赋刑看来,龙港集团既然对父亲发出了邀请,那就不担心父亲出什么妖蛾子。况且给卞小强做副手的都是来自于龙港集团总部的人。如果卞小强真有什么小动作的话,在龙港总部的人熟悉了相关的管理之后,踢开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为什么,卞赋蓉在听到安氏集团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了陆渐红的脸宠来。 ,! 正文 可遇而不可求 两次接触,情形都比较微妙,但是作为一个敏感的女人,卞赋蓉还是能够察觉到陆渐红目光中的灼热的,但是他的表现却是理智的可怕。换了寻常之人,自己作出的那副诱惑之态,恐怕早已经乖乖就范,可是陆渐红却不一样,非但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还能实施反击。 卞赋蓉对陆渐红非常畏惧。 这种感觉,卞赋蓉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包括那次无疾而终的租房。卞赋蓉有一个直觉,那就是安氏集团和龙港集团的合作并不是表面上的业务发展这种简单关系。她的思维很简单,孟佳——安然——陆渐红,这三者之间会不会是一个循环的关系? 不过她也清楚,在这个时候去考虑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其实抛开企业家的光环,干一份工作,拿一份薪资,要轻松多了。宏基药业在发展的过程中,手中也积累了一笔资金,可以保证衣食无忧,又何必再争个头破血流呢?做实业,要想成功,靠的是机遇和实力,现今的机遇已经过去,父亲年事已高,也拼不了几年,卞赋刑对经商没有兴趣,自己在经过这次的打击之后,雄心不再。从这个心态上来说,依赖于父亲卞小强的拼搏,显得苍白而可笑。重头再来只不过是一个口号,喊一喊,鼓舞一下自己,仅此而已,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变化。 “大姐,没有了事业的束缚,我看你该找个对象,成个家了。”卞赋刑转换了一个话题,对于宏基药业他真的不想再多谈,虽然他不热衷于经商,但并不代表不关心父亲公司的发展,只是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在处心积虑的打击面前,这才看出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个上市企业是多么的渺小,再加上三弟因为此事而带来的死亡,都成了卞家心头的一块伤疤。 卞赋蓉吁出一口气,笑了笑道:“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切随缘吧。” 卞赋刑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大姐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曾经有过一段沧桑的感情,付出了不少,得来的却只是遗憾和伤痛。自此以后,卞赋蓉的感情世界便结了一层厚厚的茧。这个茧什么时候才会打开,或许连卞赋蓉自己都不知道。 床头一盏孤灯,卞赋刑早已经离开了,卞赋蓉的心头却是不断地闪现着一个人的影子,他目光的灼热、言语间的冷漠和无情一边在刺激她的心,一边又在撕裂着她的伤口。不管对陆渐红的感觉如何,毫无疑问,这个人似乎正拿着一把大剪,一丁点一丁点地剪开她心中厚厚的茧。 陆渐红接到卞赋蓉约他一起喝茶的电话,是在那一节课之后。 这一节课陆渐红作了精心的准备,课题是各地不同情况下的经济发展思路。不过这个课题在陆渐红看来,有点空泛了,不具备针对“忄生”,泛泛而谈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上课的时候,他把课题改成了“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突出矛盾和对策”,找准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一个正确的思路。 陆渐红一走进教室,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陆渐红是空着手进来的,陪同他的还有副校长王玉珊。 “各位学员,今天呢有幸请来陆校长为大家授课,我想,在座的同志们,有的人对陆校长比较熟悉,有的人还很陌生。”王玉珊微笑着道,“不过呢,在今天的这节课以后,相信同志们会对陆校长有一个深层次更全面的认识,所以,我就不越俎代庖为大家介绍了。” 陆渐红走上了讲台,扫视了一下教室里的各市厅级干部,这一次一共两个班,每个班的学员都有一百多人,不过今天的人不少,显然是两个班合到了一起,看来今天自己的任务很重啊。 “同志们!”陆渐红的声音很响亮,“在与大家探讨经济发展之前,我打算先跟各位认识一下。这里面有的人我是认识的,有的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现在呢,请王校长点个名,我认识一下,也便于日后经常交流。” 韩晓栋坐在最前排,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轻松随意的常务副校长。他虽然是第一次与陆渐红面对面,但是这个名字他却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作为与自己同岁的从政者,陆渐红的发迹让他眼热心跳,陆渐红与他同年,今年都是三十九岁,自己一个月前才从摆脱副厅的帽子,而陆渐红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是正部级干部了。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到了厅级以后,再上台阶,哪怕只是半阶,都异常艰难,可是这个陆渐红却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和高层有意压制的因素,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级别。 这一次他是以副市长的身份来参加这个学习的。不过并不是研究生班,而是为期一个月的厅级干部培训班,听说陆渐红要来授课,他便假冒了研究生班的学员溜了进来,不过这一次的研究生班是有前置条件的,必须是副厅级以上才行,两个班合在一处,人满为患,并没有人在意他。 随着王玉珊的点名,各地的副职干部有的甚至是市长一一被点到,但是随着点名的深入,陆渐红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有不下于十人明显存在着秘书代为上课的现象,另外还有几人缺了席。 点了名之后,陆渐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笑着道:“那咱们就言归正传,就经济发展的突出矛盾和对策进行一番交流探讨。在座的不少都是从事经济发展工作的副市长、副书记,有的还是市长,对于经济发展有着自己独到的认识。所以不如由同志们先说一说,当前经济发展都有哪些矛盾,哪一位先来?” 陆渐红虽然年轻,虽然很和善,但是级别是摆在这里的,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哪个人先做这个出头鸟。陆渐红对这些人的心理还是比较掌握的,并不是因为他们胆怯,到了副厅级以上这个位置,哪个没有几把刷子?只是这个课题有点深,冒然摆出观点,生怕会有不恰当的言辞。 ,! 正文 校长点将 “既然大家都谦虚,那我就点将了。”陆渐红目光闪动,落在了坐在第一排的韩晓栋身上,道,“韩市长,你先说说?” 韩晓栋刚刚到重安市任职副市长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接触到具体的经济发展工作,而在琼江时任团省委副书房,务虚的也比较多,不过这并不代表韩晓栋就没有见识,能够以三十九岁的年纪爬到正厅的位置上来,不是只靠背景就行的。 “陆校长点将,那我就献丑了,如果有说得不对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韩晓栋来了这番开场白,道,“我认为经济发展之中,当前乃至将来最为突出的矛盾是资源和环境压力之间的矛盾。一方面,工业化和城市化加速,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并处于新一轮上升周期,势必加大对资源的需求和消耗。另一方面,高投入、高消耗、低产出、低效益的经济增长方式,必将加剧自然资源的供求矛盾,导致经济运行成本上升。我国人均资源紧缺,而资源消耗量却排在世界前列,矿产资源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日益提高。经济高速增长所付出的环境代价过于高昂,环境质量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处于‘局部有改善、整体在恶化’的状态。……” 韩晓栋侃侃而谈,陆渐红有些意外,韩晓栋说得虽然有些空泛,但是却不无道理,陆渐红待韩晓栋结束了讲话,点头道:“韩市长的见解很有见地,资源和环境对可持续发展的压力,本质上是技术含量低和经济效率差的问题。我国科技发展不适应经济增长方式转换的需要,技术水平低制约着经济效率的提高和增长潜力的发挥。由于缺乏降低资源消耗、提高资源利用率和保护环境的产业技术,或是有了这些技术而又缺乏推广应用的动力,致使我们难以走出粗放型增长的怪圈。环境和资源的使用成本过低,难以形成节约资源的激励和约束机制。建设项目几乎不计环境、资源的使用成本。矿产资源税目前还是按照实物量征收,刺激过量开采。煤、电等资源型产品价格失真,容易导致不计成本、忽视效益的低水平扩张……” 陆渐红就这个话题引申开去,台下的众人一开始还只是随意地听听,此时却是做着笔记了,正如陆渐红所说,环保这一新型理念已经计入了发展成本之中,不容忽视。 韩晓栋开了一个好头,渐渐下面的反言便踊跃了起来,诸如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就业压力、农业发展和农民增收基础不稳固、财政金融领域存在的风险、医疗、教育、住房、收入分配、社会管理等方面的突出问题一一被提了出来,陆渐红也与大家一起就各方面的问题进行了探讨交流,一时之间,会议室热闹非凡,形成了一个热烈的交流氛围。 “陆渐红去上课了?”魏部长接到新加坡总理的邀请,不过这一阵子他很忙,并没有时间远赴新加坡,正好有一段时间没跟陆渐红交流交流,便到了党校来,不曾想陆渐红跟去授课了。常务副校长亲自授课,这倒是不多见。于是魏部长没有让秘书打电话通知陆渐红,而是让教育长沈来明带着去了教室。 魏部长是主管意识形态的,对于经济发展也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认识,站在窗外听着陆渐红与学员们之间的交流,陆渐红不少的见解与自己都是不谋而合。魏部长对于陆渐红的认识,其实也有着其偏颇的一面,总体而言,还是其资历的问题,不过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对陆渐红有认识上的误差,这小子对经济发展的认识的确有几把刷子。 “我们必须全面、正确地判断形势,决不能把经济回升向好的趋势等同于经济运行的根本好转。要增强忧患意识,充分利用有利条件和积极因素,努力化解矛盾,更加周密地做好应对各种风险和挑战的准备,牢牢把握工作的主动权,努力实现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陆渐红正在做最后的结束呈辞,“同志们,今天的交流非常愉快,对我也是一个非常有力的促进扩展,只是碍于时间关系,只能告一段落,希望课余同志们相互之间继续探讨,也欢迎来找我继续交流学习。”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陆渐红双手虚压,道:“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我说一些课外话。今天的课堂纪律非常好,希望在以后的课程中继续保持这种风气。不过略有一些遗憾的是,今天有部分同志未能到场,我很想知道这些同志既然参加了培训班,又何以不来学习。中央党校是一个神圣的学府,不允许出现任何的不正之风。王校长,会后你查一查,这些缺席的同志有没有履行请假手续,另外再查一查有哪些同志不是本人来而是让别人代为参加学习的。如果只是把到党校学习作为一个镀金的方式,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这些人,这是行不通的。作为领导干部,连一个起码的学习态度都不端正,日后如何在工作上能有正确的态度?这一届的培训,参加学习率同样会作为毕业依据,记入最终的考核成绩,同时我将提请组织部门以此为依据,酌情考虑提拔任用。王校长,为了杜绝日后还有这种现象出现,我提议每位学员的座位上都摆上席卡,以便于核对身份。” 陆渐红这几句话说得杀伐之味极重,连在窗外的魏部长听得都有些惊心,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吧? 陆渐红走出教室,一眼看到正站在窗外的魏部长,微微一怔,迎了上去,笑道:“魏部长,稀客稀客,您这是标准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啊。” 魏部长被陆渐红逗乐了,笑道:“这叫什么话,把我当小鬼子呢?有点事跟你说,去办公室吧。” ,! 正文 不正之风 陆渐红离开之后,学员们的表情是很精彩的,陆渐红对经济发展的理解让他们很是钦服,回去之后需要好好消化研究,以便于落实到工作中去,当然也有的人也是在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亲自参加上课,不然麻烦就大了。不过陆渐红说提请组织部门的事,倒可能不是虚言恫吓,作为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还是有能力提出这样的议案的。 韩晓栋也有些诧异,不是说陆渐红韬光养晦的吗?最后这段话可是赤*祼祼的威胁啊,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安份的主啊。 跟陆渐红说了准备安排他去新加坡的事,不曾想被陆渐红拒绝了,其理由是,近期打算到各地调研一下,今天这节课虽然效果很好,但也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连中央党校的学习都有人代课甚至缺席,那地方的党校更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这种不正之风是要严厉打击的。 魏部长沉吟了一下,道:“渐红,你的想法不错,这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授课老师甚至是组织者的极大不尊重。正如说的那样,党校是神圣之地,要杜绝一切不正之风,抱着镀金态度的人我们不但不欢迎,还要考虑其提拔任用的资格。” 魏部长这番言论算是对陆渐红的力挺,由一个政治局常委说出这番话来,其力度和份量自然更加不一样了,事实上,魏部长对这种现象也是极度恼火,害群之马要不得,如果连中央党校都有不正之风,那将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作为中央党校校长,是绝对不允许把中央党校推到风口浪尖这种事情的出现的。 只是他和陆渐红都没有想到的是,陆渐红在课后的这段话被断章取义地传进了高层的耳朵里,被扣上了一个目无组织自大狂妄的大帽子。 与魏部长又聊了一阵,魏部长没留下来吃饭,让陆渐红放手工作,不必顾虑,其他的事情不需要考虑,他会出面。 对于魏部长的这个态度,陆渐红略有些诧异,不过仔细一想,也并不奇怪,魏部长还是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的,他担任中央党校校长本身就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送走了魏部长,回到办公室,卞赋蓉的电话便打来了。 接到她的电话,陆渐红意外得很。卞赋蓉的声音显得很清澈:“陆校长,我是卞赋蓉,我想问一问,那房子您还租不租。” 陆渐红又是一怔,卞赋蓉有点意见啊,都过了这么久了还问这个事,不过还是回道:“谢谢,不用了。” “那……我得把钱退给您。”卞赋蓉似乎只是在谈生意一样,“陆校长,是打到您的卡上,还是当面交给您呢?” 对于那点钱陆渐红还不在乎,可是就这么不要了,也不是太妥当,对于卞赋蓉,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恶感,她的所作所为,说白了都是为了家族,况且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陆渐红想了想,道:“随便。” “那我就斗胆约陆校长坐一坐了。”这话里有点谐音,“做一做”? 陆渐红的眼前忽然闪过了那道略带着凹痕的棉白内裤,咽了口吐沫,道:“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告诉了陆渐红地点的卞赋蓉放下电话,脸上略显红“氵朝”,这个人真让人看不透。 每一次见到卞赋蓉,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在卞赋蓉的家里,能看得出来,当时卞赋蓉是真的喝多了,对自己投怀送抱并不惜威胁,这是为了当时的宏基药业。 第二次是误打误撞,应该说那一次是个意外,但那一次也正是卞赋蓉最真实的时候,陆渐红对她那一次的感觉是最好的,不过最好卞赋蓉从背后的紧紧一抱,破坏了那份美感。 这一次是第三次。天气已经很热了,卞赋蓉却是没有穿裙子,一条淡青色的布质长裤紧紧地裹着浑圆笔直的大腿,而宽松舒适的长t恤虽然掩住了她的臀,却是将那饱满圆润的臀部显得更是紧凑翘立,胸前的鼓胀在t恤下挺拔异常,头发则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这一身打扮极富活力,根本看不出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仿佛就是邻家初长成的小妹。 这个打扮无疑是很成功的。 会面的地点是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排档里。 陆渐红到的时候,卞赋蓉已经到了,比预约的时间要晚了几分钟,卞赋蓉一脸素容,笑道:“你太不绅士了。” 陆渐红对卞赋蓉没有称呼很满意,在这种场合下,怎么称呼他都是不妥,倒不如不去称呼,也笑着道:“又不是约会,迟个几分钟有什么关系。” 卞赋蓉的心里流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非常优秀,可惜了,是个有家室的人,不然真可以努力一把。 收敛着心头的小心思,卞赋蓉笑着道:“这里的鸭脖子是一大特色,整个京城都找不到这么正宗的地方,希望不要嫌寒碜。” “你这是在替我省钱啊。”陆渐红笑着道,“这个地方我不熟悉,你做向导。” 坐到一个角落里,几瓶啤酒摆放在窄小的桌子上,一盆又麻又辣的鸭脖子,陆渐红对于吃辣不是太热衷,不过吃点辣的东西出出汗,对于身体的排毒还是很有效果的,相比之下,卞赋蓉吃得倒是大爽特爽,虽然满头大汗,是素颜而来的她只是拿着面巾纸随着擦了擦,并无损她的形象。 陆渐红轻轻地呷着啤酒,三次的会面,卞赋蓉留给他三个不同的印象,倒真是令人意外,不过陆渐红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她,青春自然,不矫揉造作,如果说不是因为卞家的事情,陆渐红还是很乐意交这样一个朋友的,心中的鬼胎虽然不会付诸于行动,但是有美女在身畔,养养眼也是比较赏心悦目的。 一盘鸭脖子陆渐红只吃了几块就有点受不了,出了一身的汗,剩下的被卞赋蓉照单全收。最后一块被消灭掉之后,卞赋蓉还意犹未尽地伸出了粉色舌头在手指是舔了几下,这个动作可爱之极,可是看在陆渐红这个心思比较龌龊的家伙眼里,就有点向小电影中的情节去考虑了,幸好是坐着的,某处略显鸡动并不能让人发觉。 ,! 正文 超强控制 “见笑见笑。”卞赋蓉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拿面纸擦手掩饰尴尬。 陆渐红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道:“喜欢吃的话,不如再上一盘。” “不用,我也就是一个月来吃一回,吃多了脸上会长痘痘。”卞赋蓉赶紧拒绝。 卞赋蓉的酒量不大,两瓶啤酒下了肚,面色便显得一片绯红。 陆渐红轻轻夺下了卞赋蓉手中的瓶子,道:“别再喝了,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扶个醉猫回去。” 卞赋蓉的脸刹那间殷红一片,因为她想起那晚自己风骚入骨的样子,要知道那可是她第一次竭尽所能地去向一个男人进行媚惑,更令人难堪的是,还失败了。陆渐红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卞赋蓉很是羞愧,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个了。” 这话不说倒也罢了,一说更是让陆渐红想起了那一晚,刚刚垂头便再次鸡动了起来,这对于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 “差不多了,走吧。”陆渐红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啤酒,不容分说便站了起来,在服务台结了账走出店门。 外面一股热浪迎面袭来,虽然空气质量不好,陆渐红却是被热风吹醒了头脑。 “你开车来得吧?那我就不送你了。”陆渐红的语气显得很是淡然,这让卞赋蓉暗暗吃惊,眼前这个人对**的控制能力强到了极点,明明刚才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灼热,可是此时却已是沉静如水了。不过卞赋蓉却并没有失望的感觉,因为她对陆渐红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这个人是非常爱惜自己的羽翼的,不可能轻易与别的女人发生超友谊的关系,即便有,那是纯粹的肉欲,没有一丁点的感情,自己又何必去痴心妄想呢?还是不要去惹火烧身了。 “这是你交给我的租金,现在还给你。”卞赋蓉摆正了心态,人便变得轻松了很多,“陆校长,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陆渐红笑着道:“有一个美女做朋友,求之不得啊。” 卞赋蓉笑了笑,道:“希望有一天,你能代替我弟弟的角色。” 陆渐红有些听不明白,卞赋蓉却已经头也不回去走向了她的跑车。 看着保时捷缓缓驶入车流之中,陆渐红不由苦笑着将钱装进了裤兜,妈的,装什么清高啊,要是在古代就好了,哪怕就是清朝也行啊,非把这小妮子正法了不可。 为了消火,陆渐红趁着夜色,遛跶到了明朗会所,一个电话把孟佳招了过来。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不过还是凌晨时分,又趁着孟佳半梦半醒之间又兴风作浪了一回,这才罢手。 接下来的几天,不时有培训班的学员打电话约陆渐红面对面交流,有的人甚至在没课的时候直接闯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这里面便有重安市副市长韩晓栋。韩晓栋求知若渴,让陆渐红感到一丝迷茫。这个对经济发展不乏自己独到见解的同龄人,真的很难让他跟爆炸案的制造者联系到一起。在韩青与韩晓栋之间,陆渐红还是比较倾向于韩晓栋的。不过万事不能只看表面,敬业与狠毒并不成反比,有的时候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事实,需要综合多方因素理“忄生”分析判断,所以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去给韩晓栋定“忄生”。 通过与韩晓栋的交流,陆渐红认为韩晓栋是一个思维敏捷目光锐利的人,这种个“忄生”的人如果把心思放在正道,无疑会是个有所建树的成功者,但是如果反之的话,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女干雄,因为这样的伪装实在是太迷惑人了。 除了相关见解的交流,陆渐红没有跟他提及其他的任何事,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党校的常务副校长,而不是地方官员,所以不会联系任何地方的实际去讨论工作,不过在交流之中,陆渐红自己也是获益不浅。 陆渐红是在魏部长前往新加城访问的第二天前往江东考察的。魏部长在离开之前,来了一趟学校,向陆渐红交待了三件事。第一要陆渐红大力整顿学风,严禁出现代课和缺席等现象。第二要抓紧时间对各省市的工作进行调研。第三是组织宣讲团到地方党校继续宣讲贯彻n大会议精神。 魏部长说得风轻云淡,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仿佛只是简单的交代工作,不过听在具备了高度政治敏感“忄生”的陆渐红耳朵里,意义就显得有些非凡了。 在整顿学风方面,陆渐红是引起一番争议的。陆渐红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自己那日在魔掌上提到的关于代课和缺席情况将会作为干部提拔任用的一项依据。这个观点虽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在小范围内还是颇有争议。毫无疑问,到党校参加学习培训却让秘书代课甚至于直接缺席,是明显的不正之风,不仅反应了一个学习不够重视的态度问题,延伸了说,这就是素质问题。将此作为干部提拔任用的一个依据,未尝不可,只是争议的焦点在于是抛出这个观点,中组部无疑是最权威的部门。作为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陆渐红显然并不合适。在这个方面,陆渐红必须要感谢魏、吴两位部长。 魏部长说这个观点是他针对学员的这种不良风气而提出来的,且与吴部长就这个方面进行过讨论,作为走上领导岗位的干部,连参加学习都要别人代替,这种歪风邪气必须予以严厉打击。而吴部长更是直言,此条款已经形成了一个正式的书面报告,提请研究。两位部长一唱一和,顿时将那些杂音给打了下去,陆渐红只不过是借用了两位领导的观点罢了,不存在言语不当的情况。 陆渐红很感谢这两位领导替他打掩护,凭心面论,那番言论确有不妥之处,陆渐红事后也有些后悔当时在恼怒之下的言语,不过被二位领导挡了下来,用“逃过一劫”来形容,虽然有些但是言语不当的帽子是会被戴得死死的。 ,! 正文 共访吴部长 当然,魏部长也确实想狠刹这股不正之风,这种现象已不是一次两次,正好由陆渐红的口里说出来,他必须要维护,而且也能维护得了。 第二项和第三项工作是相辅相成的。在n大闭幕的两年后,重新大张旗鼓地推进n大精神,这树立了一个政治风标,而加快调研进程,掌握干部思想动态更显得至关重要。陆渐红的理解是在这次调研之后,有可能会有较大的政治动作,所以,在调研考察的主要方向上如何迎合潮流将显得举足轻重。 魏部长在离开的时候,刻意提醒了陆渐红,鹦鹉学舌人云亦云的态度要不得,也不会是一个好的成熟的干部,更不会成为一个可以被重要的干部,做人要有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在什么地方都是如此,并且还幽默地用了一句时髦的流行语: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送走魏部长的当天晚上,陆渐红与吴部长取得了联系。这一次吴部长伸以援手,让他意外得很。陆渐红一直认为吴部长是一个很重视利益的人,他不认为吴部长这一次的动作是跟魏部长保持一致,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无论如何,自己是个受益者,答谢是必须的。想到自己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吴部长也是对自己作出了邀请,自己却一直没有拜会他,显得有些失礼了,便主动打了电话。 吴部长的声音显得很热情:“渐红啊,你终于舍得打电话给我了。” 这份熟络让陆渐红有些不大适应,笑着道:“吴部长是忙人,一直怕打搅了您,可是您是领导,总不能让您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可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才作出矛盾的选择。” “呵呵,渐红,你言不由衷啊,哪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吴部长笑的如邻家大叔般亲切。 “吴部长,我这晚饭还没有着落,想去您那儿蹭一顿,不知道方不方便啊。”陆渐红倒也没有太过拘谨,笑着道。 “这叫什么话嘛,这么见外。”吴部长笑呵呵地道,“大大欢迎你多来蹭饭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部长以后可别嫌我烦。” “你在党校等着,下班了我让司机去接你。”吴部长低调得不像话,让陆渐红受宠若惊。 考虑到首次登门,陆渐红觉得不能空手,还是要准备一些礼物,不过在礼物的选择上,陆渐红还是动了一番脑筋。 下班时间的十分钟后,一辆车缓缓驶进了党校,不少人看到陆渐红从办公室里下来,上了挂着组织部牌照的奥迪。 陆渐红没想到这车带自己去的地方居然是吴部长的私宅,他原以为是去某个酒店之类的地方。 那是一个中档的住宅小区,吴部长所住的位置在小区的最里端,显得低调得很。 小区的基础设施不错,楼距也很合规矩,采光很好。这个小区并不是商品房建筑,而是两层的小别墅,有些仿美,每幢别墅前面都有个绿化园,四周以木栅栏圈着,显得很是别具一格。 这个小区的建设年代有些久远,不知道吴部长怎么会在这里选择一套房子。 这时天色已有些晚了,最后一抹夕阳洒在小区里,显得绰约多姿。透过车窗看在里面绿化得犹如公园,陆渐红心里也有些意动,除了在老家洪山以外,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或许该考虑一下了。 车子兜了两个圈,在一幢浅灰色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园子里的两棵榕树生得枝繁叶茂,将别墅的屋顶都遮了起来。 一下车来,陆渐红便感到一股清凉之意迎面袭来,精神不由为之一振,院子内的门前站着一个陆渐红很眼熟的人,赫然是清源市市委书记姜天平。 他出现在这里既令陆渐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不过陆渐红虽然知道他跟吴部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纵是想破了脑子,他也想不到他们之间的故事。 “陆校长来了。”姜天平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不过称呼却是官方得很。 陆渐红与他握了手,对于姜天平似乎以主人自居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只是他并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完全是姜天平在向他表示他与吴部长的亲近。 “好久不见啊,天平。”既然来了这里,又是私宅,证明吴部长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看,官场上的一些称呼便显得生疏了,况且他们都是老相识,且以陆渐红的级别称呼他一声天平也并不托大。 吴部长正在客厅看《新闻联播》,见陆渐红跟姜天平一起进来,摘下了老花镜道:“渐红来了,坐。” 陆渐红将带来的礼物放到了茶几上,笑道:“吴部长,打搅了。” “这话从何说起呢。”吴部长的目光落在了陆渐红带来的礼物上,微嗔道,“渐红啊,你怎么也来这一套?” 陆渐红笑道:“知道吴部长喜爱饮茶,便带了一些乌溪茶过来。君子品茶,茶赠君子,吴部长可不要批评我。” “君子不好当哦。”茶赠君子,这四个字听着很舒服,吴部长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道:“渐红在党校待了些日子,说话更见风雅。” “吴部长就别笑话我了,在您面前我又怎么当得起风雅二字。”陆渐红显得很是自来熟,虽是首次登门,却并无拘泥之感。 坐在吴部长身侧看着《新闻联播》,节目中正在播放n大专题片,各省市贯彻落实n大精神,把n大精神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中,自是一番正面之声。陆渐红不动声色,心道,媒体已经表明了政治风向了,看来高层的博弈力度开始加大了。 看完了节目,吴部长揉着眼睛摘下了老花镜,自嘲道:“不服老不行啊,去年还不用戴眼镜,现在就离不开它了。” 陆渐红搭了一句:“吴部长何谈老来,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 吴部长哈哈一笑,将眼镜置于桌上道:“你就别拍马屁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只是岁月蹉跎,几十年如一日,转眼便已老矣,回首往昔,历历在目,信念就发生在昨天。” ,! 正文 移花接木 “吴部长的心境,我们外人难以体会。”陆渐红倒是没有再阿谀,说了一句实话。 吴部长很欣赏陆渐红实话实说,若是他也故作"shen yin"地感慨几句,便显得造作了。 姜天平一直静静地坐着,并没有开口,心头却是在暗暗震惊。陆渐红与马骏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上次陆渐红在上嘉力挺马骏,演了一出好戏,让代克明吃了老大一瘪,便足以证明他们两个割头交颈的非常关系。马骏有谁罩着,自然不必多说,但是他的人脉关系会不会与陆渐红共享还是要打个问号,有待于时间来证明,不过陆渐红带来的茶叶却是让姜天平吓了一跳。 在吴部长的家里,他也喝到了这个茶,吴部长说这是中*南*海特贡的,特贡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姜天平自然清楚不过。虽然现在早过了清明,但是节后茶也不可能轻易在市场上出现,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一来就带来了一大盒,其渠道很有商榷之处。看来传言未必尽信啊。他并不知道陆渐红是刻意说出礼物是“茶叶”的。陆渐红感觉到姜天平仗着优越“忄生”有一种轻谩之心,所以借此敲打一下,至于他能不能领会,就看他自己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陆渐红是绝不允许一个昔日的部下有轻视之心的,韬光养晦与虎落平阳绝对是两个概念。 看姜天平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理解了一些。 吴部长思维敏捷,陆渐红的意思他清楚得很,不过自打姜天平一周前被任命为上嘉省委常委之后,有点翘尾巴,陆渐红的敲打可以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时保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低眉垂目道:“可以开饭了。” 吴部长点了点头,道:“吴嫂,把菜放桌子上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三人围坐于桌,开了一瓶酒,一边浅酌,一边天马行空地聊着,涉猎范围很广,唯独没有官场之事,陆渐红聪颖得很,也就不提,对方既然不说,自己又何需提起,况且姜天平还在这里,虽然姜天平跟吴部长亲近得很,但是他的层次还不够,虽然已经是省委常委,但是他的目光还局限于上嘉甚至只是清源的范围。 一瓶酒喝完,吴部长并没有再继续的意思,陆渐红笑着道:“最近状态不是太好,天平,你的酒量不错,不尽兴吧?” 姜天平笑着道:“陆校长日后有空到上嘉去考察工作,咱们再一醉方休。” 姜天平吃完晚饭并没有多待,一根烟没有抽完便起身告辞了。这个举动让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不过倒也不是很难理解,吴部长同意自己以私人的名义登门,这是吴部长的一个态度,表示接纳了他,那么他们之间的谈话将会很私密,尽管日后有可能通过吴部长而知道,但是此时留下来却是很不妥的。 陆渐红象征“忄生”地欠了欠身,这种场合下他是不适宜去送人的,毕竟他也是客人。 姜天平离开后,吴部长微笑着坐到硬木沙发上,道:“渐红,天平的心气还是不够,你不要记量他。” 陆渐红笑了笑,道:“吴部长言重了,天平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否则他也不能在清源站稳脚跟。” 吴部长也笑了笑,道:“现在他是上嘉省省委常委了。”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吴部长还说他心气不够,一顿晩饭吃下来都没露一点口风。” 陆渐红还真是不知道,看来代克明这一阵子够他郁闷的了,这个常委没能争到手,对他的实力是一个很大的影响,上嘉的局面应该被马骏控制住了。联想到n大精神“重出江湖”,再次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由此可见,局势已经渐渐趋于明朗化。 “渐红,天平能够走到今天,也要感谢你。”吴部长轻咪了一口陆渐红带来的茶,口齿留香。 “吴部长千万别这么说,我哪里能帮得了什么忙啊。”陆渐红赶紧道。 “渐红,你呀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吴部长笑呵呵地点了出来,“提他到清源任书记这个平台就不说了,如果不是你向马骏支招,没有省委的推荐,也是师出无名啊。”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挺尴尬的,因为他这个移花接木的点子本意上并不完全是为了姜天平,不过不管动机如何,马骏获得了先机,姜天平也提了常委,实在是一举两得。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吴部长替自己打掩护,原来是出于姜天平这个原因,不过陆渐红略有些吃不准。吴部长这番示好,的确有这个因素在内,但是以陆渐红的考虑,可能跟目前的政治气候也有关系,也就是说,他做的极有可能是顺水人情,不过无论如何,正如吴部长领他的情一样,这个情他也是要领的。 “天平能走到这一步,我也替他高兴。希望他能在上嘉干出一番事业来,也不枉上嘉省委对他的信任和认可。” 省委?那自然是马骏的信任了。吴部长听得出陆渐红的言下之意,是要他跟马骏搞好关系,事实上,吴部长也是知道马骏的背景,综合目前的政治气候,陆渐红的观点还是比较切合实际的。 吴部长目光闪动了一下,忽又垂下了眼睑道:“有空的话,你要多提点一下天平。” “提点二字不敢当,共勉吧。”陆渐红谦虚地应承了下来。 吴部长微微颌首,不再多言,道:“党校的生活还习惯吧?” 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雾,道:“以往在地方从事具体的工作,说一句客观的话,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学习,所以面对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那是一定要珍惜的。不学不知道,学的东西越多,接触的东西越多,才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就越多,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学无止境,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 正文 必有我师 吴部长笑了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社会就是一所学校,处处都有可学之处,不过你能够沉下心去学习充电,保持如此好的心态,也不枉组织上对你寄予的厚望。渐红,你还年轻,将来大有作为,长江后浪推前浪,说得一点都不错。” 陆渐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正确应对。吴部长分明是在告诉他,中央党校的任职只是一个过渡,组织上还是有所考虑的。陆渐红对于“组织”二字,认识颇深,只不过是实现主要领导意图的一个工具,虽然有所偏激,但大抵如此。吴部长所说的,蒋副主席和琦峰副总理都曾经暗示过,不过陆渐红也知道,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经常听到有人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这句在真正的巅峰对决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他的命运根本掌握不在他自己的手中,完全取决于高层博弈的结果。若是不理想,迎接他的将极有可能是无声无息地退出政治舞台,而且还会只是他一个人,不过他也想通了,真到了那一步,他还有别的选择。结果如果理想,还有着很多不可测的变化。只是这些目前都还遥不可及,多想无益。 “在什么位置上,就干什么工作。”陆渐红沉吟着道,“为人民服务的方式多种多样,我不觉得在党校就不可以做一些于民有益的事情。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心尽责地做好党校的工作。” 吴部长很认可这番话,同时也琢磨着陆渐红似乎不是太热衷于插手一些其他事情,当然,这只是一个态度,而且是个掩饰的态度,在需要的时候,看似微不足道的人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来,就像一部机器一样,每一个零件都有其重要“忄生”和必须“忄生”,况且陆渐红又怎么能算是微不足道呢?不过吴部长对于自己的将来早已看穿,两年后自己就要走向台后,能做的也只有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多给姜天平铺顺道路,所以在理解到陆渐红将来的趋势之后,他觉得与陆渐红建立更亲近的关系大有裨益。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即便陆渐红日后没有建树,对姜天平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话题从严肃的体制转开,聊了一阵子,陆渐红便起身告辞,送陆渐红出去的时候,吴部长满含深意地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顺应“氵朝”流,把握机遇。” 回去的路上,陆渐红一直在思索着这八个字,结合即将开展的n大精神宣讲活动,陆渐红渐渐理顺了方向,那就调研n大精神在全国各地贯穿到具体工作中的落实情况。确定了这个方向之后,陆渐红的心里忽然一凛,自己此番下去很在些“东厂”的架势啊,也太操蛋了吧? 这一次的调研陆渐红不打算像上次那样大张旗鼓,只带个驾驶员和秘书。小高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陆渐红的司机年纪大了一门心思想退休的事情,缠着陆渐红要给他做驾驶员。说实话,陆渐红认为小高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莽人,不惜抛下新婚燕尔的娇妻,非得跟着自己。不小心露了要下去调研的口风,这小子更是来了劲,有个缠劲,陆渐红被缠得急了,只得向黎姿求救,不曾想黎姿巾帼豪杰,一点没有小女儿之态,很支持小高的决定,反正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打算要孩子,而在龙港集团也被委以龙港药业总经理助理的重任,既是学习卞小强的管理经验,也不无监督的意思,可谓是重担在身,倒真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小高腻在一起卿卿我我。 最开心得意的人自然要属费江东了,用爱情事业双丰收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一方面与卓月的感情急速升温,大有一日千里之势,虽然还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甚至于只是拉拉手,连个小嘴都没有亲过,但在费江东看来,这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了,感情的事情是急不来的,需要慢慢培养,就如酒一般,年限越是长越是香醇。另一方面能够两度与主持工作的常务副校长一同去基层考察工作,既是领导对自己的认可和信任,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而在其他人的眼里,当初在图书馆终日以书为伴的小子完全是落毛乌鸦摇身一变成了凤凰,有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党校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虽然其地位与省市大佬的秘书不可同日而语,但将来还是有很大的晋升空间的。 在陆渐红从吴部长家里回来的时候,费江东也正把握去基层前的机会与卓月泡在一起,刚刚从电影院里出来。 自打和卓月非正式地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费江东便成为了电影事业的一员,其原因有二,一是卓月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影,相比于逛街购物,这既保证了荷包的饱满度,也算是投其所好。二来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比较有气氛,也有利于从事摸摸抓抓工作,虽然也只是牵牵小手,但费江东也是满足得不行,至于欲火烧身回宿舍怎么解决不在考虑之内。这样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呢。 “江东,我饿了。”卓月罕见地撒了一娇,拉着费江东的手道。 与卓月接触的时间越久,费江东对她的爱意就越重。刁蛮任“忄生”、无理取闹这些令男“忄生”同胞望而生畏直到却步的烂脾“忄生”在她的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相反她是一个个“忄生”独立极具理“忄生”的女孩子,这样的撒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偶尔撒个小娇简直令费江东神不守舍了,更觉着她的娇憨可爱之处来。 “带你去酒店吃大餐,顺便开个房间。”随着感情的加深,费江东的胆子也长毛了,居然也敢开开这种小玩笑。 “想得美。”对于"qing ren"间的玩笑卓月也不以为意,笑着道,“咱们就去美食街,离这儿不远,又物美价廉。” ,! 正文 美女老同事 卓月虽然与费江东感情升温,但她是一个很持重的人,婚前性行为是坚决杜绝的,毕竟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不是卓月第一次回避这个话题了,不过每次都很巧妙,但也正是这种对感情的尊重,成为费江东痴迷于她的一个原因,这是一个正确的态度,若是随便就敞开了一切,固然是费江东所愿,但也给人一种不是轻率的印象。 美食街距电影院并不远,两人手挽着手走了过去,电影刚散场,不少人也选择了同样的地点去大快朵颐。人很多,好不容易占了一个位置,两份宿迁凉皮一盘炒螺丝,这种在露天摊点上吃小吃的感觉也挺美妙。 费江东拨弄着一次性餐盘里的凉皮,目光却落在卓月红艳艳的小嘴上,吸着螺丝汤汁的小嘴微微噘着,这让费江东很是羡慕她面前的那盘螺丝,能够与那两片嫩唇做亲密接触。 正在想入非非之中,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夜莺般的惊喜声音:“江东?真的是你吗?” 费江东转过头来,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身后,穿着一袭粉色的连衣裙,显得婀娜多姿,可是费江东的目光里却是闪过一丝冷淡:“这么巧。” “这几年你都去哪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那女孩的眼睛扫了一下卓月,迟疑着道,“这位是……” “我……朋友。”费江东看向卓月的眼神刹那间温柔了起来,不过对于如何表述他们之间的关系,费江东有些拿捏不准,因为卓月对这一方面看得很重,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在谈恋爱,但是卓月却不想过早地公开这个关系,这一点令费江东很奇怪,不过对于卓月的意见他是无条件服从的,反正这也不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来往。 “我叫卓月,是江东的女朋友。”卓月笑吟吟地道,这是卓月首次在别人面前大方地承认他们的关系,这足以令费江东喜出望外了。 那女子微怔了一下,伸出手道:“我是江东以前在市委办的同事,顾艳青。” “你好,我的手脏,就不跟你握手了。”卓月扬了扬沾满汁液的手。 顾艳青目光复杂地看了费江东一眼,道:“江东,介意单独聊两句吗?” 费江东不假思索道:“没有这个必要了。” 顾艳青的眼睛里笼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咬了一下嘴唇,道:“江东,我们还是朋友。” 费江东拿起纸巾替卓月拭去了嘴角的污渍,头也不抬地道:“是的,我们一直是朋友。” 卓月轻推了一下费江东的手,低声道:“别人看到会笑话的。” 顾艳青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模样,心中微颤,勉强笑道:“我的手机号码没换,有空打电话给我。” 这时,一个男人自一个摊位后面走了出来,道:“艳青,你在这里啊,差点没找到你。哎哟,这不是费江东吗?你也在啊,这么巧。怎么?带女朋友出来玩啊?要潇洒也得去酒店嘛,这儿也太寒碜了点吧?好不容易找个女朋友,怎么连这点钱都舍不得?” 一丝怒意在费江东的眼睛里弥漫开来,不过没待他开口,却听卓月毫不客气地道:“你也不是到这里来了?我真不知道你的优越感在哪里。这里怎么了?到这里就寒碜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自食其力,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挣取收入,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瞧不起?顾艳青是吧?这个人如果是你的男朋友,我替你不值。” 卓月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喝彩声,那男人被卓月一番挖苦刺得狼狈不堪,却又反驳不得,在众人面前脸上很是挂不住,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故作斯文地道:“江东,你这个女朋友牙尖嘴利,需要好好管教,否则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女朋友都出头了,自己自然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只听费江东冷冷道:“朱明扬,你是不是一直以吃屎为生?嘴巴永远都是那么臭烘烘的。我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管吗?狗拿耗子也比不上你吧?” 费江东的话要比卓月更刻薄了,卓月却是叫好道:“嘴臭不是你的错,但是跑出来污染环境就是你的不对了。” “费江东,我为你感到悲哀。”朱明扬心头火得不行,可是在这种场合下他却又是发作不得,只得威胁道,“图书馆还没待够是吧?” 顾艳青眉头皱了一下,道:“明扬,什么图书馆,怎么回事?” 朱明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遮掩了一下,提高了声音道:“你少管闲事。” “不要有点火气就向女人身上发。顾艳青,你跟江东是好朋友,我才提醒你一句,这样的男人依赖不得,今天能骂你,明天就能向你动手。”卓月火上浇油道,“所以我建议还是早点离开他的好。江东,看到这个人,我再好的食欲都没有了,没胃口,咱们走吧。” “你……”朱明扬不由气结,顾艳青跺了跺脚,道,“江东,你跟明扬同过事,他就是嘴不好,没有别的意思。” 费江东淡淡地笑了笑,道:“艳青,你就别说好话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你自己好自为之。” “江东,那个顾艳青是什么人?看她的样子跟你关系不一般啊。”两人离开了美食城,卓月便开始发问了,虽然脸上的笑容显得似乎有些没心没肺,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她对顾艳青还是有所介怀的,瞎子也看得出来,顾艳青对费江东有着另外一种感觉。 费江东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这是废话。”卓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路边供人休息的一条长椅上坐下,费江东道:“顾艳青是我在京城市委办的同事,朱明扬在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当时朱明所在追求顾艳青,可是顾艳青……似乎喜欢我多一些,所以我就成了朱明扬的眼中钉,再后来,我就被调到党校了,再没几天,我就到了图书馆。” 费江东轻描淡写,卓月听了却是笑嘻嘻地道:“这么说,你是被人阴了,而被贬到党校都是拜朱明扬所赐了。” ,! 正文 世界很公平 费江东苦笑了一声,道:“谁让朱明扬有个好叔叔呢。现在的京城市委副书记朱耀庭就是当时的组织部长,只是把我踢到党校算是比较仁慈的了。” 那一阵子,可以说是费江东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当初大学一毕业就出人意料地考入了京城市委办,费江东是有一番抱负的,只是没想到现实是如此之残酷和黑暗,硬生生地让他在图书馆里待了好几年,那可是人生的黄金期啊,这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漫谈官场没有人脉背景是很难走远的。 卓月轻哦了一声,忽然道:“今天顾艳青见到你似乎很惊讶啊。” 费江东摇了摇头道:“在离开市委办之后,我就没有跟她联系过,其实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卓月笑了起来,道:“口是心非,我看你还有些气苦。” 费江东侧过身,正面向着卓月:“其实我还要感谢朱明扬,如果不是他使点子让我到党校,我又怎么会认识你呢?其实这个世界很公平,有失就有得。” “少臭美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卓月的眼睛眯了起来,如同弯弯的月牙。 费江东正色道:“卓月,你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不论费江东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是神话还是鬼话,都是最动人的,"qing ren"之间没有什么比忠诚更能吸引人。卓月望着费江东清澈的双眼,忽然勾了勾手指,在费江东靠近的瞬间,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费江东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但是卓月这轻轻一吻却让他如遭雷击,在短短的一震之后,很是霸道地将卓月拥进了怀中,狠狠地压上双唇。卓月挣扎了一下,也就不再反抗,任由费江东的舌头挑拨着自己的灵魂。 且说朱明扬怒气冲冲地离了去,顾艳青跟在他的身后,默然跟在身后,今天在美食街遇到费江东纯粹是个意外,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费江东了。当初费江东被党校借用,后来就没有了声息,打他的电话起先是不接,后来便再也打不通了,听朱明扬说,费江东心里有些不平衡,所以主动辞去了职务,离开了京城,具体去哪里了并不清楚。 顾艳青的人事关系并不在市委办,而是从区委办借用过来的,所以也并没有想其他,朱明扬对她的追求力度很大,没多久便被朱明扬拿下了,五一的时候他们刚刚结了婚,不曾想今晚在这里会偶遇自己当初心动的人。 “明扬,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顾艳青在后面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朱明扬停下脚步,一脸怒色道,“你没听到那两个人说话那么尖刻?” 顾艳青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其实要不是你先说得难听,人家又怎么会反唇相讥,不过朱明扬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这种话说出来只是火上浇油,还是不要增加矛盾了。 相比于京城的漫天黄沙,燕华的空气质量要好上了许多,虽然天气同样闷热,但是重归故里的感觉是非常棒的。 在离开江东的日子里,江东又有了长足的发展,小城镇建设尤为明显,特别是在省会燕华,旧城改造已经结束,呈现在眼前的完全是一个开放型的国际都市。由此可见,在骆宾王和景珊的合作下,整个班子很有凝聚力和战斗力,付出自然是有回报的,如今的江东在全国各省之中完全是领头羊的位置,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几个直辖市,不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在来之前,江东省委便收到了传真电报,不过这几天骆宾王为了进一步解放干部的思想,带着省里的几位领导干部和各市市委书记赴美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考察。在电话里与陆渐红进行了沟通,陆渐红笑言自己只是调研党校工作,千万不能因此而干扰到省委的正常工作。所以在燕京高速的入口处,只有省委副书记梅祖冲和省委组织部长林子木带着些人在此迎接。 陆渐红不是太喜欢迎来送往这一套,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地方不来迎接,又担心自己嫌受了怠慢,所以也只有入乡随俗。 梅祖冲是陆渐红离开江东后过来任职的,两人一前一后,并无什么次,陆渐红对他也不是太了解。相互间握了手之后,梅祖冲笑道:“陆校长一路辛苦了。” 这一趟来,陆渐红自认担当重任,不过魏部长并未限定时间,所以陆渐红一路行来倒也不急。这次调研初定了三个地方,一省两市。一省自然是江东,而两市则是康平和重安。江东省是第一站,主要是因为这里有景珊在。说起来,已经有一阵子没跟她见面了,心里还是颇为挂念的。 “梅书记也辛苦了。这大热天的在这里等着,也不容易。”陆渐红很理解地道,“我都跟宾王书记说了不用接,自己过去就好了嘛。” 梅祖冲笑道:“领导从京里远道而来,我这个做下属的要是不来迎接,岂不是太失礼了,也有损江东省委的形象嘛。”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那,一番好意思我就领了。咱们也就不在这儿晒太阳了,到了你梅书记的一亩三分地上,一切都由你做主吧。” 梅祖冲赶紧道:“陆校长在江东的光辉事迹我是如雷贯耳,我又岂敢随意做主啊,一切都听从陆校长安排。” 陆渐红呵呵笑道:“咱们就不要相互谦虚了。这样吧,咱们直接去省委党校。” 陆渐红在上嘉搞出来的动作不小,虽然没有殃及到其他省市,但也给他们提了个醒,这个常务副校长可是个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主,别看平时一股牲畜无害的样子,要是真在工作触了他的霉头,让你下不了台失面子都是轻的,所以对于党校工作中的一些毛病都是提前梳理了一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省得在这项工作上挨剋。 ,! 正文 躲着也中枪 在这样的精心准备下,陆渐红的调研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偏差,一番调研下来,虽然有走马观花之嫌,但饶是如此,时间很却便到了傍晚。一直陪同的梅祖冲向林子木看了一眼,林子木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这一次的陪同一来是因为陆渐红来,二是因为组织部与党校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他才不会去掺合。他与梅祖冲之间也有些龉龃,不过在骆宾王的平衡之下,有得有失,谈不上有多大的矛盾。得到梅祖冲的示意,林子木觉得在领导面前还是表现出团结最好,便道:“陆校长,时候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解决一下温饱问题了?” 梅祖冲也接上话头道:“刚刚景省长打来电话,说省政府招待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陆校长,你看是不是移驾过去?” 陆渐红虽是中央下来的干部,却不便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来,况且这一次的调研也很满意,党校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便同意调研暂告一段落。 到了省政府招待所门前,陆渐红让小高带费江东到处去转转。费江东自然愿意得很,这几年窝在图书馆里,出来的机会并不多,早就很向往这个全国闻名的城市了。 在梅祖冲的引领下,陆渐红到了贵宾厅,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都是老相识了,分别是省政法委书记刘翔、省纪委书记查时新和省委宣传部长柳如烟,虽然只有三个,但都是关系比较过得硬的人。 一一打了招呼,陆渐红坐了下来,查时新拿着桌子上的软中华扔了一根过来,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陆校长,很久没见了。” “查书记向来不苟言笑,乍看到你的笑脸,连我都有些不适应,太没有思想准备了。” 陆渐红的这句玩笑顿时把众人都逗乐了,柳如烟笑道:“老查不笑倒也罢了,这么一笑总觉得有阴谋,阴森森的。” 刘翔却是替查时新打抱不平道:“柳部长,你就是爱跟林部长一起欺负老查这个老实人。” 柳如烟掩唇笑道:“老实人这个称呼我还是头一次在这儿听到。” 林子木向来少言寡语,这时愕然道:“我是躺着也中枪啊,老查,你可要说句公道话,我啥时候欺负过你来着?” 查时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随便你们怎么闹,我自不插言。 梅祖冲在边上听着,能够感觉到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来,偶然扫向林子木的目光里也多了些别的东西。 这时常务副省长和景珊一后一前进来了,景珊穿着小领职业装,满脸的干练:“大家都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随便聊几句。景省长来了。”陆渐红笑着打了个招呼,却并没有站起来。 这个态度在别人的眼里还没有什么,不过在梅祖冲眼里就有些异样了。 论级别,陆渐红跟景珊一样,但景珊好歹是主人,是一省之长,说起来手中的权力含金量大多了,这到底是陆渐红故意倨傲还是过于托大了? “陆校长,实在不好意思,刚刚跟老常在下面上来,待会儿多敬你几杯。”景珊很是大气地坐了下来,“陆校长难得回家一趟,各位一会儿可以多敬几杯。梅书记,你是第一次跟陆校长接触吧?他的酒量可大了去了,喝不好比喝醉了还难受,今晚就看你的表现了。” 陆渐红注意到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景珊瞄了自己一眼,心里微微一跳,在座的能理解这个意思的恐怕也只有陆渐红一人了,便笑道:“景省长,可不带这么败坏我声誉的啊。” “事实如此嘛,你可以找帮手啊。”景珊笑着道。 陆渐红笑着看向了常连山:“老常,你可得帮我。” 常连山呵呵笑道:“陆校长,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可找错人了。” “人心不古啊,连老常都打起了马乎眼了。”陆渐红耸了耸肩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今晚我接招,你们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景珊笑道:“这才是英雄风范嘛,几位副省长考察的考察,下市的下市,就不多叫人了,免得陆校长说我们欺负你,可以开始了吧?” 景珊几年省长干下来,已经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表现得大方大气,端着酒杯道:“大家一起敬陆校长一杯,欢迎陆校长莅临江东指导工作。” 陆渐红笑着把酒干了,道:“指导二字不敢当,只是受主要领导的委托来考察党校的工作,千万不要给我戴高帽子。” 低调!这是众人的感觉,远不像当初在江东的时候那么锋芒毕露,不过大伙跟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指导也罢,考察也罢,私下的感情还是存在的。 门面酒喝完,便进入了自由发挥的时间,除去不知底细的梅祖冲以外,这几人中要属常连山的酒量最小,只有七八两左右的样子,其余的人不算柳如烟这个女同志,都在一斤以上,如果单打独斗,陆渐红无所惧怕,只是狗多咬死人,陆渐红也不敢托大,谨慎低调地喝了几杯,大伙儿也不敢轻触其缨,万一把陆渐红的蛮性搞出来了,以他的酒量拽住了任何一个人,那都是一副惨剧。 梅祖冲敬酒,举杯道:“陆校长,景省长有言在先,我是月子里会见老"qing ren",宁伤身体不伤感情,我干了。” 一对一的情况下,陆渐红自不发怵,与梅祖冲小壶开了一炮,这才道:“很久没有回江东了,这次回来一看,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看得出来,江东省委省政府在党中央n大精神的领会、贯彻和落实上很扎实,也很有效果。n大精神将作为贯穿所有工作的一条主线,继续深入贯彻落实。” 陆渐红这番话其实已经点出了当前的政治风向标,虽然弄不清梅祖冲与景珊之间的密切度,但是既然能坐在这里吃饭,证明起码也是不错的,况且在座的其他人都是昔日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有什么信息透露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 正文 顺应潮流 在座的政治智慧非寻常之人所能比拟,一点即透,脸上多多少少都露出一股深思之意,n大精神再次走上巅峰,这代表着什么样的政治方向,自然无需多言,以后的工作中还是需要以n大精神为指引,重在落实。 “陆校长为咱们江东的工作指明了方向啊。”景珊笑着道,“陆校长,党校的工作有什么不足之处,不妨也点一点吧。” 陆渐红笑道:“省委党校的工作开展得还是比较中规中矩的。” 这个话里就有点别的意思了,梅祖冲自然能够听得出来,赶紧道:“陆校长,请批评指正。” 陆渐红扫了众人一眼,笑了笑道:“中规中矩,就表示没有亮点,没有特色。这与当前的主流有点不合拍了。我刚才说了,n大精神就是一个亮点,不妨在这个方面做做文章。近期,中央宣传部将会组织n大精神宣传团到各地宣讲,可以结合这一方面考虑一下。” 柳如烟的脸忽然红了一下,她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进一步开展好宣传工作,陆渐红这也是在侧面提醒一下自己,自己这个主打宣传牌的思想确实有点落后了。梅祖冲却是眼睛一亮,陆渐红这自然不是批评,而是点拨,赶紧又满上了酒,道:“陆校长批评得是,以后的党校工作一定拿出侧重点,顺应潮流,绝不丢陆校长的脸。” 陆渐红笑道:“这跟省委省政府也是息息相关的嘛。” “陆校长,我再敬你一杯。”梅祖冲端起了酒杯道。 “梅书记的报复来得这么快啊。”陆渐红笑着也举起了杯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基本也就差不多了,临散的时候,梅祖冲问起陆渐红的调研计划,陆渐红让他明天该干啥就干啥,让林部长随同到几个市委党校去看看就成。 梅祖冲也没有多话,回去后与几个市委副书记一一通了电话,让他们做好迎接的准备,绝不许出任何岔子,几个关系比较不一般的,梅祖冲还刻意提醒,n大精神将是一个侧重点,要走在全国前列。 众人一一散去,关系是摆在这的,不需要拉着拽着谈上一阵才算是关系好,而且陆渐红在桌子上的一番话大有深意,也算是维系感情之举,为将来的工作指明了一第政治方向,所以与陆渐红打了招呼,尽皆离开。 景珊是最后一个走的,在与陆渐红握手告别时,力道略有些加重:“今晚怎么安排?” 陆渐红笑道:“你不是说看今晚表现吗?” 景珊低啐了一口:“没个正经,我先走了。” “记得洗白白啊。”陆渐红在身后很放荡地低声缀了一句。 最终败下阵来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余韵渐渐褪去,景珊几乎是躬着腰一溜小跑冲进了卫生间,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再次出来的时候,景珊的身上已多了一件丝质睡衣,轻推了一把睁大眼睛色迷迷地瞅着自己的陆渐红:“你不去洗个澡吗?” “刚刚不是洗过了?”陆渐红并不怎么疲乏,今天景珊占着主导地位,他也乐得轻松,不过一夜七次郎的神话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是被人骑了,让陆渐红有些郁闷。 景珊也只得由他,躺到了陆渐红的身边,枕在陆渐红粗壮的胳膊上,柔声道:“渐红,听说你有一些不恰当的言论,弄得争议不小。” 陆渐红的禄山爪不老实地撩起了睡衣,搭在了那团软丘之上,准确无误地寻到了小樱桃轻轻揉捏着,口中却是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所谓恰不恰当,那些话有的人不方便说,所以我只能去当替罪羊了。” 景珊轻哼着扭动了一下身体,道:“渐红,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还是该收敛一些。” “这么说你是怪我来了?”陆渐红的手指并不老实,只听景珊鼻息咻咻地道:“你想哪儿去了,嗯……别弄,痒死了。” 翻了个身背向陆渐红,景珊这才吁出一口气,道:“也不是这么说,不发出声音不符合你的性格,只是眼下形势还没有完全明朗化,做事说话还是谨慎一些得很,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去做文章,挑拨是非。” 陆渐红将身子贴了上去,轻嗅着景珊发梢上的香气:“若想远离是非,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出。可是我要是退出了,岂非令很多人失望?” 景珊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见你像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陆渐红的手掌已经完全转移了阵地:“这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是综合各方面的信息作出的正确判断,准确地说,是自信。” “好了,我知道你是最棒的。” 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雨点,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风并不大,却足以让气温降低了一些,舒依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 她到的时候,景珊已经到了,舒依瞥了对面办公室里的景珊一眼,她发现自己的上司与往常不大一样,容光焕发,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在心里斟酌了很久,舒依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用“枯木逢春”这个词来形容了,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想到昨晚厉胜的神勇表现,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对于一个深知个中滋味的成熟少妇来说,一点点的暗示都足以令她心旌摇荡了。 悄悄地抽开抽屉,拿起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眉眼儿岂非与景省长一模一样?真是羞死个人了,自己的骨子里怎么这么骚媚呢。 去了一趟卫生间,这才好了许多,拿起桌子上的省环保厅递过来的报告,舒依敲开了省长办公室的门。 景珊的办公室格局有所改变,原本她的办公室是里外三间,一间是她的办公室,一间是她的卧室,另一间则是舒依的办公室。这房子座落北侧,门外便是一条走廊,很少能见到阳光,据一位懂点风水八卦的朋友说,阴上加阴的格局对她不利,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景珊调整了一个向阳的办公室,不过这是个单间,舒依的办公室便被放在了她的斜对面,门掩着的时候,舒依恰巧能够看到景珊,便于随时接受召唤。 ,! 正文 上火 舒依进来的时候,景珊正在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然,不全是与陆渐红的欢爱,虽然那极具回忆性,但是她还没有这么公私不分,她所想的是陆渐红跟她说的关于经济发展中的事情。 陆渐红提到,在当前的新形势下,gdp将不再是衡量一个地区发展的唯一指标,随着全球化的环境保护意识的加强和提高,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环保问题日益凸显,也将被纳入发展成本之中,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尤其需要一点,不计得失的盲目引进而引起的污染问题,将来极有可能付出惨重的治理代价。这让景珊想起了近期俊岭招引的锂电池项目。这个项目的投资很大,引进后会大幅增加财税收入,据投资方介绍,保守估计,每年上交的税金上亿,不过这个项目一直迟迟未能定下来,就是在环评这一块被卡住了。 通过对项目的论证,发现企业在生产过程中会造成极大的污染,最关键的问题是投资方对污染治理并不重视,在可行性报告中也是似是而非,语焉不详。一方面是百姓的生活环境,一方面是项目带来的政治砝码,这让景珊有些举棋不定。在与骆宾王交换意见时,骆宾王让她两头兼顾,既要确保项目在江东落地生根,也要切实考虑到污染治理不到位引发的政治后果,而就在前两天,骆宾王干脆“逃”到美国“避难”去了。 用“逃”和“避难”这两个词来形容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项目的投资方有着很深的背景,为了这个项目,景珊已经接到高层好几个电话,虽然只是关心项目的落实情况,但景珊清楚地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摆明就是暗施压力。景珊也了解过,据俊岭方介绍,这个项目是从国外引进的,具体的背景倒是不大清楚,不过是省发改委副主任刘传军介绍过来的。 舒依的到来让景珊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只听舒依道:“景省长,这是省环保厅对俊岭锂电池项目的调查报告。” 景珊只扫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由得是恼恨,你要是真想投资,老老实实搞好污染治理不就得了吗?不过景珊也知道,投资的目的是为了盈利,这是亘古不变的经济原理。投资者的本质就是资本家,而不是慈善家,要想治理污染需要一整套先进的环保设备和治理工艺,这是代价不菲的投入,也不奇怪投资方在这方面含糊其辞并不惜动用高层的关系来施加压力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一下,跟着常务副省长常连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舒依迅速泡了一杯茶,识趣地退了出去,反手掩上了门。 “景省长,这个锂电池项目很是头疼啊。”常连山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俊岭市古城区百姓的联名信,强烈反对锂电池项目落户古城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污染问题。在污染得不到有力的治理保障情况下,这个项目的落实阻力不小。” 常连山扬了扬手中的信,道:“古城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这封联名信上签了字。” 景珊皱了皱眉头,常连山接着道:“景省长,咱们的招商引资方向有问题啊。我查过了,这个锂电池项目是在美国被轰出来的淘汰产业,其污染之严重令人咋舌,曾被新加坡、新西兰等好几个国家严厉拒绝过,也只有咱们才把它当个宝。” 常连山向来沉稳,现在说出这么带有情绪的话来,足见他很上火。为了表示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省政府特意成立了项目领导小组,由常连山负责跟进,这么做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高层的重视也逼得江东不得不做点姿态,不过虽然合同意向书上的投资额令人眼热,但是一想到古城区的青山流水在不久的将来变成荒山野岭,景珊的心便沉了下去。 “老常啊,工作是慢慢做出来的嘛,来,喝杯茶。”对于受到高层的压力,景珊并没有提起,如果说出来,会给人一种误导。事实上在对这个项目的底细了解得越多时,景珊也倾向于对这个项目的抵制。 “景省长,这个项目的实施地点在古城区的上游。既没有选在市工业园区,也没有放在区工业园区,而是放在了古城区的古顺河畔,目的只有一个,方便排污。”常连山喝了一口茶,道,“古顺河历来是古城区乃至整个俊岭市的主要水源之一,饮用水、农田灌溉,显出极大的重要性,对咱们整个江东也是举足轻重,如果这个项目实施下来,那就不仅仅是简单的污染问题了。招商引资固然没错,但是招商引资的目的是什么?增加财政收入,解决富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但是说到底,还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这个项目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流线水的作业根本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这种产业与当前向高新技术转型是不相符合的。这是其一。其二,民生问题是根本。如果增加财税,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他们只关心生活质量是不是得到了提高,是不是又多拿了薪资,生活环境达不达到标准,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这不仅违背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也表明我们这一届的政府是负责任的政府。景省长,在这个项目上,一定要慎重啊。” 景珊很受常连山的感染,看得出来,他是诚心替百姓着想。可是考虑到来自于高层的压力,景珊很是为难。引进企业这个方向是没有错的,但也不能囫囵吞枣,不计后果的盲目引进,带来的隐患是非常大的,稳定高于一切,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切实的解决,那么将会变得非常的被动,这个联名信相信只是一个前奏,如果因此而引发群体**件,那就得不偿失了。 “俊岭方是什么态度?”景珊作为一省之长,沉稳的心性是必须具备的,沉声问了一句。 ,! 正文 不务正业 “古月还是倾向于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但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周波对此保留了意见,认为项目引进未尝不可,但前提条件是做好污染治理工作。”常连山道,“这个观点我比较赞同。” 景珊想了想,道:“那投资方的意见呢?” 常连山摇了摇头:“他们如果能就污染治理做出一个好的表述,那就不存在争议了,也不会被几个国家拒之于门外了。” “这样吧,老常,你下午再去俊岭一趟,跟投资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景珊的神情变得坚定,“底线是必须处理好污染问题,否则,这个项目不要也罢。” “好,我马上过去。”景珊的态度一直比较含糊,常连山也深为忧虑,通过自己的渠道能够感觉到,景珊可能受到了来自于他方的压力,不过景珊现在表出这个态度来,常连山也是深表佩服,要知道在这个位置上,对高层的压力顶风不办,是需要承担一定的政治后果的,只是在百姓与政绩出现矛盾的时候,能够良心战胜**,把天平倾于百姓一方,也不枉自己对她的顶力支持。 陆渐红晚上是睡在明朗会所的,想想也好笑,这明朗会所似乎是专门为他开的一样。在京城,明朗会所有他的下榻地,到了燕华也是一样。 一夜梅开三度,确实有些吃不消,而且在半夜里还偷偷摸摸地赶回明朗,早是这一觉一直睡到八点多,起床的时候还顶着两只熊猫眼,本来是想戴副墨镜出来的,不过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雨,在这种情况下戴墨镜,那逼装得也太很了。 吃完早饭,林子木便到了明朗会所,问及陆渐红的行程安排,陆渐红想了一下,昨天已经看了省委党校,再在燕华逗留的意义并不大,柳如烟不久前打来了电话,虽然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但不无想让陆渐红到俊岭看看的意思。 江东的人事变化并不大,只是作了一些微调,俊市的市委书记本来是由柳如烟兼任的,不过现在的市委书记变成了古月,市长是谁陆渐红并不太清楚,昨天晚上景珊跟他提到了一些俊岭的事情,市长姓尚,单名一个官字。景珊对他的印象是确实很“上官”,但是人在官途,积极向上是没有错的,也是一个大众化的心态,如果说在官场只是单纯地为人民服务,那简直就是一句空话。尚官搞经济是一把能手,这两年围绕凹土产业加大了招商的倾向性,加上俊岭本身对凹土运用的研发,已经基本形成了产业链,连带着的一些物流和服务业也是大力跟上,形成了良性循环。不过在提到那个锂电池项目上,景珊有些闪烁其辞,陆渐红知道涉及到污染的情况,便跟景珊说了那些话。 这个项目是市委副书记周波跟进的,周波这两年进步不小,不仅从副市长提了市委常委,还直接上了市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当然,这与骆宾王这个省委一把手老丈人不无关系。人就是这样,尽管骆宾王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作为市里的头头脑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想到柳如烟希望自己能去俊岭,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周波把把脉,能力是有的,只是柳如烟显然太高估自己了。严格说来,也不是高估,不过陆渐红目前事业转型,从发展型转化为理论型,过多地干涉一个地区的发展方略,未免显得狗拿耗子,据景珊的隐隐表示,这里面似乎还涉及到高层的招呼,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去插手,大有“不务正业”的嫌疑。 不过陆渐红还是应承了下来,俊岭是他的发迹之地,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该如何巧妙地过问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在林子木问及行程的时候,陆渐红便点了俊岭的名。 林子木略有些意外,陆渐红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跟省长景珊。这几年俊岭的发展不错,但由于重心方面的偏移,党性工作的开展并不尽人意,甚至于是流于形式的,如果陆渐红较起真来,还真有些难看。不过林子木不认为陆渐红是来挑刺的,好歹也有照顾一下省委省政府的面子,那么这一趟的俊岭之行便显得有其他意义了。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表示或者暗示,所以林子木也就没有多言,笑道:“有机会跟陆校长一起考察工作,靠个皮。” 陆渐红笑道:“子木部长,咱们俩在私下里就不要那么生分了,叫我老弟好了。” 林子木摇头道:“这怎么能行呢,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陆渐红知道林子木是一个官本位比较重的人,也不强求,只得作罢。 梅祖宗倒是没有怎么多问,昨晚电话已经一一交待过,如果还出岔子,那自然给他收拾人找到正当的理由了。作为分管党群和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在人事权方面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不过他在骆宾王这边他有些不受待见,所以想培养起自己的一帮人马来,难度不小,而没有分管全省的经济工作,更是让他在众人面前略有些抬不起头来,虽然这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心理原因。 到达俊岭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这一路看来,陆渐红感触良多,也是很庆幸自己当时是跟刘翔搭班子,而刘翔也在俊岭待了一届多的时间,对当初自己的设想和规划也坚定地继续了下去。如今的俊岭市拥有三个工业园,都形成了各自的支柱产业,围绕着这些支柱产业形成的产业链有扩大的趋势。经济上的繁荣和城市化进程的推进,让俊岭早就摆脱了当年的贫困面貌,俨然是一个发展中的城市,除去燕华之外,大大超越了准安,挤进了前三甲,所以在陆渐红看来,这里面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功劳,心情也好了许多。 周波一直在市委等着,柳如烟已经跟他通了电话,说陆渐红上午要过来视察党校工作。 ,! 正文 五味陈杂 见到陆渐红的时候,周波的心头五味陈杂,不过他还是比较佩服自己的决定的,走亲和路线得到的收益也颇多,如果不是陆渐红将他运作到江东来,自己还不知在哪个旯旮里待着,又哪来的省委一把手老丈人和如今的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 “欢迎老领导来俊岭视察工作。”当然,此时还轮不到周波说出这样的话来,说话的是市委书记古月。 能够走上市委书记的岗位,古月也是不枉隐忍多年,这里面多少也有些陆渐红的运作在内,他记得当时陆渐红让他再等一等的话语,在他离开后不久,自己便接替了柳如烟兼着的市委书记,也算是扬眉吐气,所以对于陆渐红,他早已经摆脱了当年他任省政府秘书长时对下属的看法,彻头彻尾把陆渐红当作了他的领导,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的正厅在陆渐红的正部面前,的确是小儿科了。 陆渐红笑道:“升了书记都不声不响的,今晚罚你私人掏腰包请客。” 古月没有去路上迎接陆渐红,是因为他知道陆渐红不喜好这一套,不过他倒是让市长尚官一同在市委等着,这当然不仅仅是表现出对陆渐红的尊重,更是在尚官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 陆渐红这番亲密之语给足了他面子,古月笑着道:“这个可以有。” 尚官这时才上了前来,伸出双手道:“欢迎陆校长。” 一同走进了会议室,陆渐红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由周波汇报党校工作,与陆渐红所猜想的一样,虽然市一级的党校并非只是个摆设,但是重视程度远远不够。从周波的汇报中便可以看出,市委党校的工作固步自封,是属“算盘珠子”的,拨一下才动一下,完全走入了一个误区。 陆渐红倒也没有急着去批判,听了汇报之后,看了一下时间,离十一点半还有近四十分钟,便提议去市委党校看看,这时古月的秘书在古月的耳朵低语道:“古书记,省里常副省长过来了。” 古月微怔了一下,也有些犯难,如果说级别,那自然是陆渐红比常连山要高,但是常连山却是直接领导,所以如何兼顾倒是头疼的事情,古月可不想闹一个目无领导的印象。 陆渐红见古月神情不大自在,便道:“古书记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古月简直在心里要大叫阿弥陀佛了,陆渐红要是就这么不吱声,他今天终究要得罪人,搞不好两头都得罪了,赶紧打蛇随棍上:“是这样的,刚刚秘书来说,常副省长也到俊岭来了,为了项目的事情,正在市政府会议室等着。” 陆渐红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深知只要来了领导,无论是直接管辖还是隔着几重山,都是领导,都要陪好,不能怠慢,便很理解地道:“是这样吧,工作重要,我这边有周波陪着就行了。” “陆校长,那中午就在市委招待所吃个便饭,晚上我再兑现诺言。”古月心头一松道。 陆渐红笑道:“我到俊岭来难道还没地方吃饭?陪好连山同志才是正事,你忙你的去吧。” 快步走了出来,尚官和古月将陆渐红送上了车,才一起去了市政府。 常连山正坐在会议室里,常务副市长靳学圻唯唯诺诺地陪着。 古月进了去,陪着笑道:“常省长,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常连山的脸上波澜不惊,道:“古书记,尚市长,坐下来说话。” 对于锂电池的项目,古月很闹心。在他这个任职上,省里还是有一些争议的。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市委书记,急需要一份政绩表向省委省政府证明,说是投名状也未尝不可,所以来了这么一个超大的锂电池项目,古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够落实下来。其实他也清楚这个项目会带来多大污染,但是对于需要拿政绩说话的他来说,这些污染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获得了政绩,这个位置不可能坐多久,搞不好一届都做不完就得拍屁*股闪人,带来的后果不需要他多去操这个心。 可是偏偏有一帮人根本不理会这些,这里面的代表人物就是市长尚官,令他窝火的是,市委副书记周波也对此持反对意见。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环保问题。 古月真不知道这些猪头脑子里都怎么想的,难道这个项目的引进他们没有政绩吗?作为市长,发展经济为第一要务,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市委副书记,这难道不算你一份功劳?真是一帮猪头三。 更令他郁结的是,省里的态度并不明朗,一再要求做好项目的调研工作,光是汇报会就开了好几次。江东虽然经济总量走在全国前列,但是在这个不进则退的社会,躺在功劳薄上睡大觉的日子早已成为了历史,这样的一个项目含金量是非常高的,省里没有理由不支持啊。 古月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但是他没有想过,万一他有机会再进一步,根据目前的形势,尚官接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周波也有可能随之动弹,这个项目有短期内可能还不会出现太大的影响,但是时间久了,污染所凸显出来的矛盾势必要由尚官收拾。所以虽然蛋糕很诱人,但是尚官还是很清醒的。而周波出身于甘岭省委第一秘,目光极富远见,先不谈古月调离的问题,到时候出了乱子,还是需要他们这一帮人收拾烂摊子,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做小人了,反正他有老丈人撑腰,也不怕古月玩出什么妖蛾子。 常连山缓缓道:“锂电池项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进展如何?” 对于常连山亲自到俊岭来,俊岭市委市政府感觉到了省政府对此事的关注度,如果说省政府对这个项目不动心,大可任由俊岭自己操作处理,从这个方面看,这个项目也未必就不能成功。不过几人对常连山来此的目的和倾向性还是不大清楚,几人互视了一眼,古月道:“尚市长,你先汇报一下吧。” ,! 正文 投资分歧 “投资方是把企业从美国整体迁移过来的,从企业的效益看,锂电池的应用很广泛,是一个热门产业,产生的效益也会很明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项目的污染也非常大,如果得不到有力长效的处理,那就会造成一个灾难性的后果。”尚官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据对该企业的深入了解后,该企业先后在新加坡、新西兰等国都有意向,但是都被严辞拒绝了,其主要原因也就是无法保障污染治理。项目所看中的地块处于古城区古顺河畔,这条河的重要性和战略性我就不在领导面前班门弄斧了,由于地处上游,一旦造成污染,仅仅是水源这一块,就有很大的问题。农田灌溉基本上靠的都是这条河,另外全市靠这条河产生的饮用水人群占据了40%以上,这个项目一旦引进了,对我市的整体规划将会产生巨大的冲击。” 古月的脸上略有些不耐烦的神情,有些时候,他简直感觉尚官就是在跟自己唱对台戏,尚官是从康平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调过来的,在此之前还任过县长和区委书记,跟他搭班子的不是提前退休了就是进了监牢,被人戏称为“官场狙击手”,古月真怀疑他就是来狙击自己的,可惜的是,自己虽然在俊岭经营很久,但以前有柳如烟这个省委常委兼书记,自己的根基根本没有建立得起来,而尚官的到来虽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自己对市委市政府的掌控力度还是不足,这也直接导致了在这个项目上自己没有拍板权,尤其是在有着深厚背景的市委副书记周波和尚官观念一致的情况下,更是无法对这个项目盖棺定论。 “这么说,这个项目的实施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常连山自然知道这个项目如果落实下来带来的好处,但是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任何政绩都不能以牺牲百姓的利益为前提。 尚官不说话了,周波这时道:“常省长,我能不能补充几句?” 常连山对这个市委副书记的印象很深,一来他是骆宾王的女婿,二来当初在周波的任命上,据说书记办公会上并没有得到意见上的统一,而后来在常委会上表决的时候,省委副书记梅祖冲还保留了意见。三来是周波在经济方面的突出成绩。如果说陆渐红和刘翔是发展劳规划的制订者,那么周波就是切切实实的修缮者和执行者。 不过周波并不倨功自傲,反而低调得很,不论这是他的本性使然还是受了骆宾王的指点,这一点给人的印象非常好,便道:“你说说看。” 周波轻咳了一声,道:“现在问题的焦点就在于污染。自从这个项目开始洽谈,反对的声音就不少,尤其表现在古城。古城上下几乎就是一个声音,极力反对项目的入驻。面对这种情况,我认为行政推动的作用并不大,就目前而言,有两个方案。第一,就是彻底解决好污染治理,不留后遗症。第二,换项目实施地点,远离古顺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常连山声色不动道:“古书记,你觉得呢?” 古月这是才搭上话茬道:“就项目本身而言,我认为利大于弊。放眼全省,像这样大规模的投资,恐怕除了省城的新能源项目以外,绝无仅有。诚然,污染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但是牺牲一条河流,换来每年上亿财税的回报,我觉得值。” 尚官这才截口道:“古书记,我不敢苟同你的观点。我国一直在提倡大力发展经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过我认为你这是本末倒置。发展经济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广大百姓最根本的利益,当他们连基本的饮用水都无法保障的时候,你觉得那些数字有多大的作用呢?况且这不仅仅是饮用水的问题,众所周知,古顺河不仅仅是古城区的母亲河,乃至于是整个俊岭的母亲河,下游有着上百万百姓,他们还是农业人口,当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还是依赖于古顺河的水来灌溉。我们先且不说这些水能不能用于灌溉,试问,用受过污染的水长成的粮食,有谁敢吃?所以我比较赞同周波同志第一条意见,一切都建立在彻底治理污染的前提下,否则我不同意引进这个项目。” 古月的声音高了起来:“尚市长,俊岭有多少人?一千四百万!你应该明白,社会的前进和发展,永远都是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换来一大部分人的利益,你认为是一千三百万人重要,还是一百万人重要?” “古书记,你的概念有点混淆。”尚官微微笑了笑,道,“这不是简单的数字对比。我想说的是,引进了这个项目,与那一千三百万人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这个项目所带来的财政资金能有多少切实地用于改善基本设施,配套各种需要。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住不起房,生不起病,上不起学,这些都是我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古月略有些粗暴地打断,道:“尚市长,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项目,而不是民生。” “话题又转回来,引进项目的根本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吗?”尚官反问道。 周波在边上没有再吭声,今天这二位领导的表现都有些过,尚官平时虽然不怎么理古月,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人前人后还得要保留一个和睦团结的形象,但是没想到今天确实一反常态,在常务副省长面前掐了起来,这到底是据理力争,还是想有所表现? 常连山眼见陷入了口水战,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行了,看来市委市政府对这个项目意见有分歧啊。古月同志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尚官市长也不能说错。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能够既避免引发的矛盾和潜在的问题,又能让这个项目落实下来。投资方对于环境治理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 ,! 正文 考察调研 常连山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时古月和尚官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对决放到台面上还有点早了,还是周波开了口道:“毫不掩饰地说,投资方对于这一块根本只是在敷衍,毫无诚意。” 周波的话无疑是扇了古月一记不大不小的耳光:“从投资方交过来的可行性报告上看,对于排污这一块,并没有十分有价值的方法,市委市政府也要求对方就环境治理这一块拿出一个详实的规划来,但是对方也是含糊不清,根据这样的情况,这个项目要是引进来,我们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而且古城那边反对的声音比较大,政府那一块还可以施加行政压力,但是百姓那边,恐怕不是太好交待。” 常连山沉声道:“你的两个意见,我还是倾向于前者,只要有污染,如果不妥善处理,放在哪里污染都会存在。这样吧,跟投资方约一下,今天下午我们面对面讨论此事,总是在这里寻思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是一个无果之局,非但没有解决问题,还让常连山意识到,俊岭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之间存在着观点上的分歧,延伸来说,这个项目只是一个导火索,将这二人之间的蜜月期提前结束了。 常连山其实心里对下午的洽谈根本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对方如果能够舍得投入,早就光明正大地提出来了,又怎么会打起拉锯战呢?常连山心头微沉,如果下午的谈判没有获得进展,估计项目实施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暂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好在这一次过来,景珊是明确表明了态度的,否则还真有些做不了主。 陆渐红从景珊那里已经知道了这个项目对于俊岭的重要性,同时也是对俊岭官方的一个挑战,在陆渐红看来,如果不切实地解决污染问题,即使是项目在行政推动下成功落户,留下的隐患也很大,这就考验俊岭的领导层目光是否放得长远,是否顾及长久利益,还是只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了。 所以对于周波这个市委党校的校长没有陪同考察,陆渐红也不以为意。官本位意识虽然存在,但在陆渐红看来,事分轻重缓急,周波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者,眼下的主要精力还是都放在项目上的。 陪同陆渐红去市委党校的是市委组织部长,叫李汉诚,是一个略有些拘谨的中年人,陆渐红问一句他才搭一句,似乎很有些畏惧的样子。 陆渐红并不认为是这是李汉诚木讷,能够走到市委组织部长一角的又有谁是简单的人物? 到了党校,门卫并不认识陆渐红,不过李汉诚倒是眼熟得很,无条件地放了行。 应陆渐红的要求,没有惊动校方,所以陆渐红一行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不过这一点陆渐红有点想法。当然,并不是对校方有意见,陆渐红不是那种喜欢前呼后拥的人,不过周波担任着党校校长,自己要到党校来看看,周波是没通知校方还是校方知道自己的脾性装作不知道?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有点意思了。 小高在车上没有下来,费江东跟在后面,组织部除了李汉诚陪同以外,还有一位干部处的同志,一行四人并不张扬地走上了教学楼。 党校的建筑已经很陈旧了,这让陆渐红唏嘘不已,党校是当仁不让的清水衙门,与诸如城建局、国土局等其他重要的职能部门相比,仅从办公楼来看,便能比个高下了。 走上了楼梯,到拐角处便听到有人在说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授课。见陆渐红的目光在寻找声音的发源地,李汉诚低声道:“陆校长,请走阶梯教室。” 陆渐红微微点头,这李汉诚果然是个很能领会他人意图的人,自己只是扫了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从楼梯拐角处左转,授课的声音大了起来,推开门,能够容纳一百多人上课的教室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五六十个人,讲台上授课老师说得吐沫横飞,那些学员却是昏昏欲睡,有的在玩手机,有的耳朵上还塞着耳塞听着音乐,真正听课的人并没有多少。 讲台上的老师并没有在意陆渐红等人的进来,继续履行着他授课的责任,坐在后排的学员也没有意识到来了领导,依然我行我素。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授课老师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谈的是基层党校在在学习型党组织建设中的作用,既有理论又有实际,只是过于脸谱化,不够生动。 听了没十分钟,又有人悄悄地溜了出去,下课的时候,这五六十人又走了小半,陆渐红面色微沉,在授课老师经过的时候叫住了他,问道:“参加这一次授课的有多少人?” 那老师怔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反问道:“你是……” 当他看见陆渐红身边的李汉诚时,不由一呆:“李部长。” “回答陆校长的问题。”李汉诚淡淡道。 “课前点了名的,一共是九十八人。”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来了领导,那授课老师一头的汗。 “你的课上的不错。”陆渐红点评了一下,并没有去追究其他,对方毕竟只是一个授课老师,对于学生的到课率没有过问权。 “李部长,咱们找找相关的负责人吧。”陆渐红对于这种不端正不严谨的学风最是深恶痛绝,当初在厅级干部培训班上,他都能说出那么重的话来,市委党校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不过以小看大,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劣小而为之的态度是要不得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看出了党校管理的漏洞很多,领导层的意识不足。 接待陆渐红一行的是党校的常务副校长于长森,考虑到周波的面子,陆渐红并没有过于严厉,只是淡淡地点出了今天所看到的,于长森后心一阵发凉,当即表示将严肃查处此事,严厉追究该班班主任的责任。 ,! 正文 天公留人 “处理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并不是目的。”陆渐红淡淡道,“市委党校是培训、轮训基层党员干部的主渠道、主阵地,是基层广大党员加强党性锻炼的大熔炉,担负着提高广大党员干部政治素质、理论修养和执政能力的重任。俗话说得好,打铁尚需自身硬,如果校方在管理上就有问题,怎么能要求学员们遵守规定,又何谈提高素质呢?” 陆渐红的话点出了党校自身思想认识上的弊端,于长森唯有点头称是的份,心里却是在抱怨周波没有提前通知做准备,出了这么个大丑。 陆渐红又道:“课堂上存在着很多的不正之风,缺席,早退,有的甚至在听音乐、玩手机,这里还是党校吗?还是学习的地方吗?简直就成了娱乐场所。长森同志,这些都是问题啊。李部长,中组部已经就党校中存在的一些不良现象提交了议案,作为将来干部提拔任用的参考依据,我看市委完全可以走在前面。” 李汉诚点头道:“陆校长的指示组织部一定会切实落实。” 于长森也赶紧道:“党校将来的工作一定以陆校长的重要指示为支点,大力纠正不正之风,不仅从学员方面找原因,更从党校自身找原因,摒弃陋习,鼓舞精神,为党的事业贡献力量。” 这种口号陆渐红听得多了,不过他也没有去点破,这时窗外陡地传来一声惊雷之响,耳朵的嗡嗡声还没有完全消失,豆大的雨点已经啪啪地落了下来。 “陆校长,天公留人,斗胆留陆校长中午在党校就餐吧,也给我向陆校长汇报一下党校近几年工作的机会。”于长森也是个会说话的主,刚刚陆渐红含沙射影地批了他一通,正愁没机会改变印象,老天就帮了他一把。 陆渐红拒绝了到外面饭店就餐,只是在党校食堂里简单吃了午饭,不过中午在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党校的职工,在这种情况下,于长森自然没有什么机会汇报工作。 下午的调研主要是以听取汇报为主,务虚的东西汇报起来一大箩筐,自然都是些粉饰之词。有些时候,该务虚还是要务虚的,陆渐红捺着性子听完,又提了一些意见,整个调研活动便告一段落。 在陆渐红听取汇报的时候,常连山带着俊岭市委市政府一行与锂电池项目的谈判也正式展开。 谈判的地点就在市政府第四会议室,这是一场非正式的谈判,但是谈判双方都很清楚,这一次的谈判极有可能是一个摊底牌的谈判,而由省政府常务副省长领头的谈判也显出了政府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一番客套之后,常连山开门见山,道:“谭总,这个项目从初期的洽谈到目前为止,已经历时两月有余,首先我表达一下省委省政府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和关注,不过呢,在项目论证的过程中,还有一些问题,所以今天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和俊岭市委市政府与贵方磋商,以期形成一个共同的认识。” 谭总名叫谭克松,五十多岁,头发在这种大热天里还梳得一丝不乱油光可鉴,手指是戴着一枚硕大的黄金戒指,大拇指上还戴着一个玉扳指,漆黑油亮的手杖搁在沙发边上,轻轻地揉动着鼓起来的小腹,笑着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贵政府的诚意。看得出来,常省长是一位直爽的领导,我这个人就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既然常省长直奔主题,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个项目的收益就不用多谈了,前期的论证已经足以让人有一个详尽的了解了,非常具有前景,只是现在问题的焦点还在于环保方面。”常连山果然直奔主题,“想必贵方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阻力很大,所以我建议贵方在环保问题上要有更充分的考虑,仅仅从贵方的报告上看不出来对污染治理的力度。” 谭克松笑着道:“常省长,关于环保问题,我们也很重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已经与俊岭政府方交换过多次意见,市环保部门也都我们的工艺流程和治污设施问题研究过几次,并没有太大的意见。说实话,哪个工业项目没有污染,能像我们这样治理污染的,并不多见吧?比如贵省的燕钢,污染现象就很严重嘛,是不是?” “正是因此,才需要把治污问题提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上来。”常连山冷静地道,“教训是深刻的,也是惨痛的,由于对问题的认识不足,在筹建初期没有能够切实有效地做好污染治理,让企业和政府都付出了惨重的治理代价。在同一个问题上,跌倒一次是失误,跌倒两次就是愚蠢了,所以必须从源头抓起,从根本上解决污染问题,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企业的正常运营。我想,谭总也不希望企业三天两头被环保部门调查吧?从当前的形势看,国家对企业的污染问题也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各地对于高污染行业是严格禁止的,环保部门也在加大对高污染企业的查处力度,有的地区甚至实行了倒逼制度,追究引资责任单位的责任。所以我认为,与其亡羊补牢,倒不如防微杜渐,从一开始就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 “谭总,再说了,你也希望锂电池项目在俊岭受欢迎,如果因为污染而让俊岭的青山绿水变成黑水荒山,估计你也不愿意看到。如果老百姓因此而闹事影响了生产,那对谁都是损失。”常连山接着道,“咱们俊岭的环境非常好,古城区尤其突出,而古顺河作为俊岭的母亲河,更是显出了举足轻重的重要性,一旦被破坏,再要来恢复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倍的精力物力财力,谁也不愿意把一件好事到头来办成了一件坏事,最后给当地百姓留下一堆让人诟病的伤疤。” ,! 正文 利益最大 谭克松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跟他讨论民生只是对驴弹琴,在他的眼中,只有利益二字,为了利益最大化,他可以不择手段,百姓的死活与他何干?听了常连山的话,脸色略有些不快,道:“常省长说的很有道理,我很赞同。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们也同样重视污染治理,事实也证明了,在工艺和环保设施方面,我方也做了很大的让步和投入。常省长,你是搞经济的,应该知道一个企业的创办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土地款要交,厂房要建,设备要上,工人工资要付,税收要交,再加上一增再增的环保投入,让我们很是吃不消啊。” 常连山笑着道:“谭总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你应该清楚一点,能给予贵方优惠的,政府已经给了最大的优惠,为此一些别的企业还很有怨言,说他们的优惠少了,这也足以证明政府的诚意。而且政府对贵方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要求治理污染,我想这并不为过吧?” “贵方的要求我们确实充分给予了考虑,但是我刚刚所说的也是事实,常省长,不如这样,污染的治理不妨就按照现在的规划来实施,企业实现利润之后,我们再进一步加大治理力度,你看如何?” 常连山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打马乎眼,等你实现利润了,如果不有效治理,我能拿你怎么办?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常连山寸步不让,道:“彻底有效地治理污染是我们谈判的基础和前提,否则的话,我只能说遗憾了。” 常连山的口吻异常强硬,古月却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常副省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万一弦绷得太紧,惹毛了对方,退出投资,那岂非得不偿失了?不过常连山在这里有主导地位,他倒是插不上嘴,但是心里的焦急却是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常连山目光扫过,见到古月脸上的神情,心头微叹,还是不够沉稳啊。 不过尚官和周波的脸上却都露出了钦佩的神情,争取每个人都会,但是放弃更是一种勇气,常连山的这句话无疑是把谈判推到了绝壑,不是前进一步逼得对方认可,就是后退一步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古月脸上的表情没有逃得过常连山的眼睛,也没有逃得了谭克松这个老狐狸的双眼,不过此时完全是由常连山在作主,古月这个市委书记的发言权并不大,而常连山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让谭克松意识到,常连山的强硬是有所倚仗的,所以谭克松脸色微沉,道:“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谭克松打了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打过不久,对方便一个电话打到了景珊的办公室。 常连山面无表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都知道谭克松是借尿搬救兵了,古月心头患得患失,尚官和周波二人则是有些忧虑,指望谭克松在环保方面加大投入,可能性不是太大,而这个谭克松绝不是一般人,据说上面还有不小的关系。 这时,常连山的秘书从外面匆匆地走了进来,将手机交到了常连山手中,低声道:“景省长的电话。” 常连山接过电话走到了窗边,几人都是竖起耳朵来听,不过从常连山的嘴里只有哼哼哈哈的声音,临结束了才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秘书说的话几人都是听到的,古月心道,会不会是有了新的决定了?而尚官和周波的心头都是打了个格登。 不一刻的工夫,谭克松从卫生间回了来,阴沉的神情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轻松,笑着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谭总,关于刚刚的谈判,你想清楚了没有?”常连山没有理会对方的搭讪,沉声问道。 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谭克松呆了一下,这个项目被美国赶出来之后,在新加坡、新西兰等国家也是屡屡碰壁,在国内也去了一些地方,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有成功,所以才辗转到了俊岭。这么一来二去也花了不少时间,如果再不上马,对于谭克松来说,也是一种煎熬,银行贷款的利息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刚刚发改委副主任打来电话说,已经跟省政府主要领导通了电话,不会有问题,怎么常连山还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是这个老家伙不通人情,还是有些下不了台,惺惺作态? 谭克松老于世故,面对这个有些摸不清情况的形势,还是先退一步再说,便道:“常省长,按照你的意见,环保成本这一块势必会加大很多,我需要回去再考虑考虑。” 常连山居然没有紧逼,只是道:“谭总,政府有政府的工作,需要放眼全市,不可能在某一个项目上投入太大的精力,我希望谭总认真考虑一下,这样吧,后天,给一个正式的答复。” 常连山没有逼着谭克松当场表态,一个是不符合现实条件,第二个是因为景珊刚刚打来电话,很是强硬地给常连山撂了底,不环保,一切免谈,别说上亿的财税,就是十个亿也不要这种祸国殃民的项目。 从景珊略略有些激动的口吻中常连山能够感觉到,景珊肯定是受到了高层比较大的压力,所以在这个项目的谈判上,常连山也要充分考虑景珊的感受,因此没有一口说死,给对方一个缓冲的机会。凭心而论,这个项目如果能够解决好污染问题,对俊岭乃至于全省还是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的。 虽然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如果说有多愉快那就是骗人了,所以根本不存在在一起吃晚饭的说法,谭克松说了几句“一定好好考虑”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时间还不算太晚,常连山除了为了此事而来,还有别的事情,拒绝了挽留,径直上车离开了俊岭。 ,! 正文 一流党校 由于定下后日给予答复,所以在常连山离开后,三人也是各自散了去,没有再坐到一起就此事再行商议,况且刚刚尚官与古月的一番争执,令二人的心里都是不大自在,虽然谈的是工作,但相互间不无质疑对方人品的意思。 周波随同古月一起回到市委,让周波到自己的办公室,古月略有些气恼地道:“你说尚市长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啊?这个项目落实了,难道他就没有政绩?” 周波很有些吃惊古月说出来的话,虽然他有个好老丈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插手两位大哥的纷争之中,恰恰相反,他还要起到一个润滑剂的作用,笑着道:“古书记,喝杯茶,消消火。” 古月喝了一口茶,重重地放下了杯子,道:“周波,你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周波被点将了,这个问题他必须回答,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其实吧,您和尚市长都是替俊岭在考虑。所不同的是,您考虑的是经济发展,尚市长考虑的是污染带来的民生问题,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俊岭好。”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周波的言下之意是说古月之所以坚持拿下项目,是出于俊岭发展的考虑,并非为了一已政绩,这让古月的火气略消:“污染可以治理嘛,这个项目对我市的经济是一个强有力的推动,可以为我市招商引资工作奠定一个里程碑,虽然项目不少,但是大项目凤毛麟角,值得重视和关注,某些方面是可以开一开绿灯的嘛……” 周波听着古月略带着些自言自语的话,又不好插嘴,只得捺着性子听下去。 古月还在发挥,这时秘书轻轻敲了一下门,古月被打断,很是不自在,不过秘书说刚刚接到李部长的电话,党校陆校长结束了对市委党校的视察,就要到市委了,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表情。 在会议室里,陆渐红召开了一个座谈会,也算是一个总结会,这意味着对俊岭党校的视察告一段落,陆渐红强调,要坚持高起点定位,高质量立校,高标准办学,高效率推进各项工作,勇于创新发展,着力打造地方特色品牌。市委党校要致力探索新时期干部教育培训工作新路子,勇于突破,在创新教学方式、拓展培训层面、激活教研机制、培养干部队伍、优化行政管理等方面工作迭现亮点。当前俊岭正处于加快发展的关键时期,市委党校要围绕中心,坚持高起点定位,全面服务好大局,突出“主阵地”功能作用,当好n大宣教的“传播器”以高标准办学为抓手,更新理念创特色教学新路子,以提升“星级”标准为推手,提高后勤保障能力新门槛。要坚持高质量立校,注重顶层设计,提高科研质量,大力推动“送课下乡”活动深入开展,注重党性教育,加强党性修养,着力打造地方特色品牌。要解放思想,坚持高效率推进,建设一支优质的党校干部队伍,着力打造“一流党校”。 在此期间,陆渐红没怎么点出党校工作的一些不足之处,李汉诚一直全程陪同,这些不足的地方他是肯定要向周波汇报的,所以陆渐红提都没有提一下。 散了会之后,古月笑着道:“陆校长,晚上我可要兑现诺言了。” 陆渐红也笑道:“俊岭最令我怀念的便是古顺河里的鱼虾。古书记,刚刚在回来的时候,就听汉诚部长提到古顺河上有不少建在河上的酒家,想吃什么鱼啊虾的都是现捞,听得我是食指大动啊。” 古月呵呵笑道:“那咱们就去古顺河。” 出了会议室,陆渐红微微放缓了脚步,周波与他错了一个身位,在后面道:“领导,您对党校的工作赞誉太多,我有些承受不起。” 陆渐红斜了他一眼,道:“工作有轻重缓急,骆书记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就是希望你能在经济建设上面有所建树,用现实击碎别人的质疑。我不怎么太赞成你兼任党校校长的工作,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还是把主要的心思放在经济发展上,比较容易出成绩。” 周波心中微微一颤,其实他与常务副校长于长森的关系有些不对路,虽然没有太大的分歧,但是于长森仗着自己熟悉业务,对他略有些轻视之意。其实周波的压力也挺大,就这么听而任之的话,对他的威信是一个冲击,尤其是在自己刚刚上位的情况下,更是非常不利。但是如果对于长森有所动作,难免会给人留下是仗着省委一把手这个老丈人的印象,所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陆渐红到党校视察工作,他就是没有告诉于长森,其目的就是希望陆渐红能够找出党校的诟病,虽然自揭疮疤,他这个党校校长的脸面也不好看,但是他作为市委副书记,又是刚刚上任不久的校长,对他的影响不会太大。 不过他的这个小心思已经被陆渐红识破了,所以才有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到了这个层次,陆渐红自然不会说太多太深,只是微微一点,相信以周波的悟性不难理解自己的真正意思。 出发的时候雨下得不怎么大,古月很了解陆渐红不爱张扬的低调个性,所以没有开俊岭一号车,而是让秘书给安排了一辆市委“出镜率”不是太高的中档轿车,由小高来开车,带上了费江东一起前往古城区。 天空灰蒙蒙的,不徐不疾地飘着雨点,车经市区,路上的车子不少,并没有受到下雨的影响,一下午的雨将街道和建筑洗刷得很是清新,陆渐红很是感慨地道:“古月,我记得我还在江东的时候,俊岭的变化还没有这么大,看来你任市长的时候,对俊岭的贡献很大啊。” 古月也很乐意陆渐红这么直呼他的名字,道:“也不是靠我一己之力,我只能说我尽了力。” 陆渐红笑了笑,古月很低调,虽然有些造作,但让古月从市长到市委书记,省里对他的成绩还是比较肯定的。 ,! 正文 浮想连翩 车在雨中疾行,古月不时地指引一下行车路线,天将将暗下来时,车子已进了古城区。 驶过繁华的区中心,远远便看到一条蟒蛇般的河流蜿蜒伸向远方。 “这就是古顺河了。” 陆渐红让小高放慢了车速,摇下了车窗,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河流,陆渐红不无感慨地道:“不愧有着母亲河之称啊。” 古月笑道:“用母亲河来形容还真不夸张,古顺河经过古城、远桑、溧山、月台一区三县,受益人口不少。” “像这种保持着原生态的河流已经不多见了。”车子此时已经到了河边,陆渐红道,“这水清澈得很,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古月,这是一笔财富啊。” 古月心头微动,想到锂电池项目,嘴里不由泛出一丝苦涩来,强笑道:“几年前古顺河的淤塞很严重,市委市政府加大了疏浚力度,耗资过亿进行清淤,历时七年,这才恢复了古顺河的原始形态。” “你做得对,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你应该看到长远效果。”陆渐红点头道,“我觉得这是一笔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宝藏,在钢筋混凝土充斥的社会,能够有这么一片浩瀚的河流和植被,简直让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啊。” 车再次加快了速度,不多时,陆渐红看到在河畔有一片被不算高的围墙圈了起来,便指着围墙道:“那是怎么回事?” 古月神情一僵,道:“那是新上的一个工业项目,正在洽谈之中。” 陆渐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工业项目?工业项目怎么建到河边来了,据我所知,仅仅是俊岭市区就有三个工业园区,难道已经建满了?就是建满了,也不能把项目建在河边嘛,这不符合生态要求啊。古月,是什么工业项目?” “锂电池项目。”古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陆渐红早知道有这么一个锂电池项目,不过还真没想到,居然会选择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深谈,毕竟车上还有着费江东和小高,不合时宜。 车子再次停下的时候,雨更小了。车子停在河流的一个转折处,水清粼粼,如丝绸般滑过。河面上的小石头和水相交,发出潺潺的流水声。细柔的雨点洒落水面,就像是鱼儿在呼吸一般。微风指过,夹杂着河水的芬芳气息涌入鼻端,让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怪景珊对这个项目持不欢迎的态度,这条河若是被污染了,再重新治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太大了。 天将将黑了下来,河边已经亮起了点点的灯火,有的灯光甚至是亮在河面上的。古月告诉陆渐红,这些都是在河边开着类似于农家屋之类的餐馆,生意相当不错,属于典型的靠水吃水。 选了一家建得不错名为念亲恩的餐馆,踩着木制的地板,颤巍巍,咯吱吱,听在耳里别有一番风味,里面已经有了一些客人,不过由于下雨之故,客人并不多。进了一个三面环水的小间,中间以镂空的屏风相隔,听着河水随风拍打着水浪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片空灵。 先上来了几个小菜,一碟炒莲子,一碟生菱角,一碟茨菰,一碟空心菜,全都是河里新鲜采摘的,又上来一箱啤酒,小高和费江东识趣得很,另选了一张桌子,不影响二人的谈话。 古月拿起陆渐红桌子上的啤酒给陆渐红的玻璃杯斟满了,道:“杂鱼做起来比较耗时,咱们慢慢吃着等。” 陆渐红轻呷了一口啤酒,笑着说道:“我在俊岭的时候,古顺河还不是太有名气,只是听说这条河的受益人不少,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我能有机会坐到这里来赏河畔美景,品人间美味,真是我之所幸啊。” 师傅的手艺一般,不过重在新鲜,纯绿色食品,所以吃在口中倒也原汁原味,这时一阵微风送来,将雾一般的水气打在身上,陆渐红不由轻吟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古月便笑道:“想不到陆校长还是位诗人。” 陆渐红失笑道:“我哪里是什么诗人了,只不过引用了志南和尚的一句诗罢了,不过也不大应景。” 古月却道:“沾衣欲湿,倒是应景,令人浮想联翩啊。” 陆渐红呵呵笑道:“你是不是在感叹坐在对面的是个大老爷儿,不是娇俏美人。” 一句玩笑,将二人多年不见的生疏感完全消除了,只听古月笑着道:“陆校长恐怕才是真这么想的。” “私下场合,就别校长校长的放在嘴边了。”陆渐红感慨了一声,道,“到了中央党校,这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有时回首往事,不胜唏嘘,古哥,还记得当初咱们都在省里任职的时候,在你的小窝里把酒言欢吗?” 一声古哥把古月的思维拉到了从前,半晌古月才道:“这么称呼我真有些担当不起。” 陆渐红正色道:“人是感情动物,不要把官场的东西带到私人感情中来,这样才有人情味。” 陆渐红如此看待,古月心头激荡,可是想到当下的处境,不无烦扰,却又人可诉,不由道:“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陆……老弟,做人真难啊。” 陆渐红能够感觉到古月心头之茫然,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道:“高处不胜寒,做官并不都是风光无限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时,一个娇小的服务员捧了老大一盆杂鱼端上来,香气喷鼻,里面的鱼儿都是中等个头,还有几只烧得红通通的虾子夹在其中,再加上青菜香菜,仅看色泽便已让人口中生津了。 “这是我们的招牌菜,都是在河里现捞现做的,请慢慢品尝。”那小服务员倒是挺会说话,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一口的吴声侬语,软绵之极,听在耳里仿若莺啼,悦耳得很。 ,! 正文 洗耳恭听 夹了一条鱼在碟中,味道鲜美得很,再佐以私家小菜,当真是一饱口福,陆渐红利索地干掉了一条鱼,这才道:“古哥,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俊岭跟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呢,有些话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当我是喝醉了说胡话。” 古月赶紧道:“求之不得,我。” 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在来俊岭之前,就隐约听到一些关于俊岭打算引进锂电池项目的事情,说实话,这个项目所带来的收益的确很大,但是污染问题同样是摆在你面前的一道沟壑。身为俊岭的班长,自然要考虑经济的发展,但是我觉得,不仅仅是俊岭一个地区,全国有不少地方,都曲解了经济发展的真正含义。” 古月不由放下了筷子,听陆渐红继续说下去。 “工业强县,工业强市,工业强省,这是历来的口号,也是喊了很久的口号。不容否认,工业的快速发展与壮大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搞活了经济,同时也加快了城镇化的进程。但是不要忘了,工业之外,还有农业,还有第三产业。很多地方一窝蜂地上企业,但是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因地制宜,需要根据不同的地区、不同的优势作出不同的判断和反应,有奶就是娘,遍地撒网的做法是不正确的。在这里,我要批评你,锂电池项目的污染如果得不到切实有效的控制和解决,污染是非常严重的,即使是花大力气控制,污染的情况还是不可避免,其区别只不过在污染的程度而已,而将其放在古顺河边,更是不可理喻,令人费解。你自己也说了,古顺河是母亲河,而且历时几年才将古顺河的淤塞疏浚,难道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仅仅因为一个工业项目就全部成了无用功?” 陆渐红接着道:“如果古顺河被污染了,引发的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试想一下,上百万人闹腾起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影响,别说你一个市委书记无力承担后果,就是省委一把手也扛不起这个担子。不要低估了百姓的力量,其实他们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当然不排除一些吹毛求疵的人,但是这毕竟是少数。可是如果你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底线,爆发的力量是恐怖的,也是无可抗拒的。民生问题,永远是放在首位的头等大事。你自己考虑一下,区区上亿的财税与政治灾难相比,孰轻孰重。” 古月的额头沁了汗珠出来,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想得并不深远。在利益面前,他的眼睛被蒙蔽了,只看到了带来的利益,并没有想到严重的后果,正如陆渐红所说,上百万人闹腾起来,等待他的唯一结局就是黯然退出政治舞台,这还算是轻的,弄得不好就要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在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面前,古月第一次犹豫了,再联想到常连山下午的强硬态度,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不理解和怨气是多么的可笑,省政府即便是在替他们着想,可另一个角度理解,又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呢? “这个项目的来路我不去分析,如果是我的话,即便是这个项目引进过来,首要前提是最大程度地控制污染,另外是如何也不会把项目地放在古顺河边的。”陆渐红把目光投向了河心,微叹道,“生态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很多地方都恨不没有这样的河流,葬送了实在太可惜了。古哥,在政绩与良心之间,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天平,沦落为一个标准的政客,枉到官场走上一遭啊。” 陆渐红的话说得略有些重,但是听在古月的耳朵里却是如惊雷一般震撼着他的心灵,陆渐红能走这么远除了其自身的能力和一些机缘巧合以外,是不是也是因其胸怀百姓呢? 陆渐红与古月碰了一杯,道:“古哥,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古月点了点头,道:“老弟,谢谢你的提醒,这个项目对我市也有很大的意义,我会尽力促成此事,就这么失之交臂,的确太可惜了,不过老弟的建议我会充分考虑,流世百世与遗臭万年,只是在一念之间,看来今晚请的这顿客性价比很高,不然我就成了俊岭的罪人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有效。就拿现在的古顺河来说,风景秀丽,贵在自然,像我们现在吃饭的餐馆,完全可以在这个方面去做一做文章,依托自身的优势,打造一个服务业品牌,也不是不可行。我想,如果做的好的话,其收益不比一般的工业项目差。” 古月眼睛一亮,道:“老弟不愧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我敬你一杯,这以后还真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得好好琢磨琢磨。” 陆渐红给古月上了一课,替他消除了心头的疙瘩,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景珊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听她的口吻,也显得很困扰,古月也将今天谈判的事情提了一下,不论常连山的态度是不是完全是他自己的,但至于也有景珊的想法,现在理顺了各方的思路,统一了口径,陆渐红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接下来便进入大快朵颐的时间,两人硬是干掉了一箱啤酒,也把桌子上的菜一古脑儿地吃了个光。 结了账,正欲离去,雨忽然大了起来,雨点落入河中的声响很大,陆渐红居然有些留连忘返,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不过看古月的样子,颇有些心思,陆渐红跟他说的话对他是一个很大的触动,他需要点时间好好整理和消化一下,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雨中河景,陆渐红便笑着道:“我还有点事情,不如你先去忙你自己的。” 古月自然不好干涉陆渐红的行动,便道:“那我就不妨碍你的事情了,我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 ,! 正文 当春乃发生 陆渐红笑道:“城区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刚才路上我也看到一些农家乐,休息的地方不需要你来操心,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古月也就不多言,与陆渐红告了别,上了车去,驶入了雨幕。 小高这时才道:“陆哥,咱们的车还在市委呢。” 陆渐红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你看这雨……” 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吹过,将老大的一片雨卷了进来,顿时将陆渐红的全身都溅湿了,陆渐红瞠目结舌道:“沾衣尽湿。” 不过好在时值盛夏,雨水落在身上倒没有其他影响,在这样的夜晚,一些寻常百姓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倒不如尽兴玩乐一下,这种机会是非常之难得的,当下陆渐红笑道:“小高,江东,刚刚没怎么喝酒吧?叫老板来点龙虾,反正外面也在下雨,狂风暴雨夜,正是饮酒时。” 一番交待,那个娇俏的服务员来收了桌子,收拾干净,三人重又坐下。 陆渐红诗性大发,道:“古人雨亭饮酒,吟诗作对,还真有一番风味,不得不说,古时候的人比现代人要浪漫得多了。江东,你在图书馆里待了不少时间,应该看了不少书,咱们不如也效仿古人,以诗下酒,你看怎么样?” 费江东自然不会扫兴,不过被陆渐红点将先吟,要求应景,不假思索地冒出来一句:“好雨知时节,。” 陆渐红还没开口,小高已经取笑道:“现在是夏天,春个屁啊,小费,我看你是发春了。” 费江东的脸上露出一副尴尬之色来,这倒让陆渐红奇之怪矣,这是句玩笑话,没什么打紧之处,这小子不会面皮儿这么薄吧? 不过费江东很快恢复了神情,道:“论起春来,可比不上你高师傅,新婚燕尔,春意浓浓啊。” 陆渐红赶紧叫停:“已经有一阵子没下雨了,好雨也算知时节,小高轮到你了。” 小高愕然道:“我就是一粗人,让我干点粗活,比如倒酒夹菜之类的还行,吟诗作对,那就不行了,我自罚一杯。” “重在参与嘛。”费江东刚刚被小高取笑了一下,不依道。 “说故事行不行?”小高也不去做那等煞风景的事。 小高跟陆渐红已经很有段时间了,不过除了开车、打架这些事以外,陆渐红根本没发现他有什么幽默细胞,居然还会说故事,当下来了兴趣,道:“只要能搭上关系,都算。” 小高便道:“话说苏东坡春日出游,他老婆闲着没事,便跟老苏的妹妹苏小妹一起荡舟游玩,一个浪头打过来,把苏小妹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他老婆便出了个上联让苏小妹去对。上联是,浪起来小妹下身尽湿。” 这个对联很有歧意,陆渐红和费江东听着都觉有趣,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神色来。 小高接着道:“苏小妹知道嫂子是在取笑她,可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比较好的下联应对,只好把这事放到一边,玩了一整天,太阳下去了,刮来一阵风,她嫂子有点畏寒,打了个寒颤,苏小妹顿时来了灵感,对出了下联:日下去大嫂浑身哆嗦。” 小高这话一出,陆渐红忍不住笑出声来,费江东更是笑得打跌,当真是绝联。 “算你过关。”陆渐红真想不到,这丫挺还真有点幽默细胞,居然能说出这样的典故来。 “陆校长,该您了吧。”费江东自然不会放过陆渐红。 陆渐红想了想,道:“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费江东瞪大了眼睛,小高也是一言不发,半晌,三人都爆笑出声,原来他们同时想到了一首诗:春眠不觉晓,处处兴骚扰。夜来风雨声,姑娘变大嫂。 雨下了好一阵子,一大盆龙虾吃完了这才小了一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下雨之故,生意并不是太好,看着那服务员有点打瞌睡的意思,陆渐红也就不多待了,让费江东去结了账,正要离开的时候,雨幕中忽然冲进来两个人,险些与陆渐红撞了个满怀。 “咦,是你!”对方稳住了身形,瞅了陆渐红一眼,露出极度惊喜的神色来。 陆渐红也不由一呆,失声道:“罗斯,你怎么在这里?” “吃饭啊。”罗斯一边擦着湿透了的头发一边笑着道,“这么巧啊。” 牛仔裤一直是罗斯的最爱,可以将她的长腿最大限度地凸显出来,不得不说,洋妞在身材方面确实不是国人所能比拟,小高气定神闲,费江东相比要欠了些火候,不过二人心中都这么想,陆校长(陆哥)怎么总是会认识一些极品女人呢? “介绍一下,这位是托马斯。”偶遇陆渐红,克劳斯蒂的心情非常好,不过她并没有把陆渐红介绍给托马斯的意思,用中文向陆渐红介绍了一下她身边的人,又用英语道,“托马斯,你先回去吧,我跟我朋友多年不见,要好好聊一聊。” 陆渐红的英语水平一般,只听得懂“you啊back啊”之类的单词,连成句子基本是百呼不应了。 托马斯是一个很高大很健壮也很帅气的男人,不过表情却是不大友好,恶狠狠地瞪了陆渐红一眼,这让陆渐红感受到一丝无奈,没办法,人太优秀了,走到哪里都会遭人嫉妒,倒是小高察觉到了托马斯的不友善,身体微微移动了一下,目光如利箭一般盯向了托马斯。 “gogogo。”克劳斯蒂催促了托马斯一声,然后毫不避讳地拉起了陆渐红的手,笑靥如花道,“你吃饭了没有?一起?” 陆渐红吃了两顿,一肚子里的鱼虾啤酒,不过美人相约,拒绝了未免不够绅士,便道:“可以陪你坐坐。” 见来了生意,那小泵娘的精神顿时来了,张罗起了桌子。 托马斯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小高如利箭一般的目光却让他不敢造次,只得离开,正要走的时候,却听克劳斯蒂道:“你自己想办法回去,车子我要用。” 说出这句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中文,托马斯根本听不懂,便又用英语复核了一遍,托马斯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了,这时克劳斯蒂已经拉着陆渐红进了里面的“包间”。 ,! 正文 钻我的下面 小高目送托马斯恨恨地上了车,费江东却是坐了下来,低声道:“高师傅,你说陆校长今晚会不会有艳遇呢?” 小高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道:“小费,你是陆哥的秘书,应该知道秘书的规矩吧?” 费江东怔了一下,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便住了口,把目光投向了门外,无聊之下,索性拿出手机跟卓月发起了短信来。 陆渐红被拉着坐到了克劳斯蒂身畔,只听克劳斯蒂笑着道:“听柏梅说,你现在是高级官员了,恭喜你啊。” 陆渐红不由笑道:“这么说,我以前是低级官员了。” 克劳斯蒂微微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是的,钻我的……” 克劳斯蒂虽然中文说得还算流畅,但是中文的博大精深又怎会是没有文化底蕴的人能够精通的呢,“字眼”两个字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结巴了两下,才无奈地道:“下面……” 陆渐红险些没一口茶给喷出来,“?” 不过克劳斯蒂显然不明白陆渐红在笑什么,只是看陆渐红脸上略有些暧昧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不由道:“弄不过你。” 陆渐红有点崩溃,不去浪费那些口水,笑着道:“我也是听柏梅说你要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结婚了。”克劳斯蒂笑得略有些沧桑,“不过已经离了。” 陆渐红默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更不对克劳斯蒂火热的目光。 克劳斯蒂心头微叹,她不能否认,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很大的地方,与他相比,美国男人自私的一面被对比得一览无遗,只是可惜的是,对方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对于自己将来的伴侣,或许是可遇而不可求了,跟陆渐红同样优秀的男人不是没有,可是能不能被自己遇到,还是个未知数。即使是遇到了,又能怎么样? 陆渐红看得出克劳斯蒂的复杂情绪,可是对此他只能说抱歉,虽然他不介意跟这位身材火爆的异国美女来一段快餐式的艳遇,但是道德与良心告诉他,几秒钟的快感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和困扰,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洋妞可都是敢爱敢恨的角色,万一热情似火一发而不可收,那自己无疑是引火烧身。 “你怎么会在俊岭?”陆渐红打破了沉默。 与国内女人相比,克劳斯蒂显然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顿时将心头一闪而过的怨念收拾好,笑着道:“我朋友,哦,就是刚才的那个托马斯,说在这边有一个比较不错的项目,想找我合作,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 陆渐红笑道:“很久没有关心你在江东投资的项目了,我真不知道你赚那么多钱干嘛。” 克劳斯蒂笑着道:“钱到了一定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数字,之所以继续投资,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人生的价值罢了,与比尔盖茨相比,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人家不是同样也在忙碌?” 这个比喻足以让很多有了点钱就到处沾花惹草兴风作浪的人羞愧得上吊,陆渐红虽然不在此列,不过还是被克劳斯蒂的话所折服,实现人生的价值,想到自己,岂非同样如此?换了一般人,能够走到正部级,已经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如果想要轻松的话,陆渐红大可以安安份份地做他的常务副校长,至于什么调研,走走形式也就罢了,可是自己岂非同样兢兢业业?说到底,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只是这个价值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铺垫。 “什么项目能够吸引你不远千里从法国过来?”陆渐红笑着问了一句。 “柏梅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说。”克劳斯蒂从陆渐红的话里听出他知道自己在法国投资的事情,笑着揶郁了柏梅一句,道,“是锂电池项目,不过我今天刚刚才到,还没有正式进入状态,听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上古顺河边上的鱼虾味道比较好,所以我就急着赶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你。”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陆渐红在心里打了个哈哈,嘴上却一点都不敢说,同时他也被克劳斯蒂所说的项目震惊了一下,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还真不少,想不到这个项目里面还有克劳斯蒂的份。 既然提到这个项目,陆渐红自然要多问几句,毕竟事关江东,抛开江东是自己的故乡不说,这里毕竟还有个景珊在,这对她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大。 “锂电池?你对这个项目了解吗?” 陆渐红的问题显然让克劳斯蒂误会了,还以为陆渐红是在关心她,便微微一笑道:“作为在商海弄潮的一员,对这个项目的了解是必须的。” 陆渐红笑着摸了摸鼻子,道:“据我所知,这个项目的污染如果不处理好,那还是很麻烦的。” 克劳斯蒂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环境与利益是一对矛盾体,谢谢你的提醒。” 听克劳斯蒂的意思,似乎真的还没有进入角色,陆渐红想了想,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参与这个项目的?” 见克劳斯蒂有些不解,陆渐红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小股东还是大股东。” 克劳斯蒂笑了起来:“我这个人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如果决定投资,肯定要控股。” “这么说,你是要别人看你的脸色了。” 这时,一碟香气喷鼻的鱼儿盛了上来,克劳斯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说着“好香好香”一边拿起了筷子,陆渐红大是惊讶地道:“你连筷子也会用?” 克劳斯蒂呵呵笑道:“我打算定居中国了,怎么能不好好学习呢,这些可都是生活的基本条件哦。” 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克劳斯蒂现在的汉语说得是相当流利,完全具备定居的条件,只听克劳斯蒂道:“你不陪我吃点?” “我正在陪你吃啊,你吃,我陪着看。”陆渐红跟克劳斯蒂玩起了文字游戏。 ,! 正文 一头雾水 克劳斯蒂被弄得,知道跟陆渐红玩嘴皮子是自讨苦吃,便埋头用食物把自己的嘴巴给堵上。 看女人尤其是美女吃东西绝对是一种享受,不过陆渐红却没有这个心情。 “这么说,这个项目你是打定主意拿下来了?”陆渐红觉得不是太好问。 克劳斯蒂扔了一条鱼骨,道:“这个项目以前曾经在美国搞过,就是因为污染才被赶了出来,托马斯跟我是生意上的好伙伴,他有设备和技术,不过缺资金,接到邀请我就来了。你也知道,你们国家的优惠政策比较多嘛。” 陆渐红的神情微微沉了一些,道:“你既然知道污染,还对这个项目进行投资?” 克劳斯蒂并没有听出陆渐红语气中的不快,耸了耸肩道:“投资跟污染没有必然的联系吧?” 克劳斯蒂的不以为然让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不由也有些僵硬:“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什么地方?这里吗?”克劳斯蒂的嘴巴里正塞了一块鱼肉,用手指指着外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就是这里。” “很好啊,我下午过来的时候,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在你们国家还有环境这么好的地方。”克劳斯蒂含糊不清地道。 “你吃的东西都是这条河里的。” “真的呀。”克劳斯蒂的筷子停了一下,侧着头想了想道,“陆,你说在这里定居怎么样?就在这河边盖一幢房子,一睁眼就能看到绿树清水,想吃什么就到河里捞一些,那多好啊。” “我觉得住在这里不好。” 克劳斯蒂道:“为什么?” “因为这条河很快就会变成一条臭水沟,水都变成了黑色,每天都会有大面积的鱼虾死亡,河里的植物会全部枯萎,河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明亮的天空不见了,生机勃勃的树也都枯死了,空气里也全是腐臭的味道,你还会在这里住下去吗?” 克劳斯蒂下意识地向外面看了一眼:“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是因为那个锂电池的项目,就靠在这条河的上游岸边。”陆渐红说完这句话,定定地看着克劳斯蒂。 克劳斯蒂自然不会是个傻瓜,顿时明白了陆渐红所说的意思,神情很是不大自在,连面前美味的菜肴也变得索然无味,半晌后,克劳斯蒂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语气严厉,神色严肃,极快地说了一通话,在收起手机之后,克劳斯蒂才满怀歉意地道:“陆,对不起,我刚刚来,对这个项目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的还不太清楚,我要马上过去连夜开个会了解情况。”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不急在早十分钟半个小时,关于这个项目我想跟你再谈谈。” 克劳斯蒂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道:“陆,你放心,我是一个注重环保的人,这个项目如果真的难以合作,我会退出的。”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希望你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克劳斯蒂不解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解释道:“这个项目从市场的角度来看,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只是前期的投入会比较大,主要是污染治理方面的投入,这虽然算不上一次性的投入,但初期投入之后,只要维护好,之后的投入就不是太大了,这也就是会延缓成本回收的时间,况且如果资金周转方面有难度的话,还可以申请贷款。如果污染治理不过关,或许会短期内实现巨额的回报,但是从长远角度来看,隐性的损失是非常大的,你是搞企业的专家,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近期国家对污染的查处力度很大,行政的力量一旦展开,是雷霆一样的。看着人偷偷东西不去制止,这也是一个不正确的态度,况且你不与对方合作,对方也会找别人合作,所以为了保护好这条河流,我以私人的名义恳请你,能够行动起来。” 克劳斯蒂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说起来,这儿与陆渐红的关系用不大来形容都不确切,根本是毫无关系,也就是说,陆渐红纯粹是抱着一颗公直的心来以事论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能有这样的心态,实在是难得的很,克劳期蒂刹那间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就是耶酥了。 “你不是说要实现人生的价值吗?我认为人生的价值不在于向别人证明自己还能赚更多的钱,如你所说,当财产积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只是一个数字,而保护环境才是人生的价值之一,既能实现人生的价值,又可以赚取相当的利润,这是两全齐美的事情。” 克劳斯蒂忽然笑了起来,道:“陆,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陆渐红看着克劳斯蒂甜美纯真的笑容,心头却是闪起了一丝愧疚之情,用一句稍过一点的话来说,这完全是他在利用克劳斯蒂对自己的好感去推动此事,算是与卑鄙无耻搭上了边,不过想到这样能够保证这条母亲河,无耻就无耻吧。 “这件事成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陆渐红开出了承诺支票。 克劳斯蒂神情一动,道:“陆,你是我见到的最有魅力的人。” 陆渐红嘿嘿笑了笑:“你别这么说,我会骄傲的。” “你有骄傲的本钱。”克劳斯蒂觉得自己的心弦似乎又被拨动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就是这样令她矛盾,严肃的时候,让你感觉到他完全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当他放松的时候,似乎又变成了一个邻家的大男孩,或许也正是这一点令她着迷吧。 克劳斯蒂明白,陆渐红没有任何的个人目的,所以按下略有骚动的心弦,道:“这件事情我会尽力去做,要是做成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一下。”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那等建房子的时候,我来给你帮忙。” ,! 正文 保健服务 克劳斯蒂撇了撇嘴,站了起来,道:“为了你的帮忙,我现在就得去开会。手机借我用一下。” 在陆渐红的手机上存下了自己的号码,交回了手机,道:“有空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看着克劳斯蒂健步如飞地上了车,陆渐红的心头才略略好过一些,雨却是下得更大了,小高苦着脸道:“陆哥,刚刚咱们应该借用美女的车的。” 陆渐红笑了笑,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放心吧,会有车的。” 没过几分钟,一辆奥迪打头便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广本。 一个人下了奥迪,打着伞走了过来,很恭敬地道:“陆校长,我是俊岭市委办魏强,古书记让我把车开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让小高接过车钥匙,道:“小魏,辛苦你了。” “为领导服务,应该的。”魏强倒是挺幽默,陆渐红也笑了起来,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会到市委去换车。” 魏强也不多言,道:“陆校长如果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车驶入雨中,小高问道:“陆哥,现在去哪?” “找地方睡觉。”陆渐红的眼皮子有些睁不开了。 古城区的发展还是不错的,车开入城区,虽然已是十点多的雨夜,尽管不是车水马龙,但还是显得灯红酒绿,看来古城的商贸服务业大有潜力。这个年头就是这样,只要能发展经济,管他什么是工业还是第三产业,邓公不是说过吗,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选了一个三星级的酒店住了进去,这些年陆渐红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但是一般的小酒店住进去的确不大舒服,看来人还是不能过太好的日子啊。 本来打算开两个房间的,不过费江东说小高打呼噜是一绝,昨晚一宿都没睡好,陆渐红便体贴地多开了个房间,一人一间,当然都是他掏的钱,费江东很不好意思,不过也从这方面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廉洁,不沾公家一分钱,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市政府或者是区政府来买单的。 开了房间,看小高向费江东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陆渐红没兴趣去过问,洗了个澡上了床来,为了避免夜里有人打搅,直接拔掉了房间里的电话线,关灯觉觉。 费江东被小高的几句话说得不大好意思,原来昨天晚上在燕华住下的时候,夜里就有小姐直接来敲门,问他要不要什么服务。费江东已经不是处男了,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机会继续深造,所以正是这种初尝欢爱滋味的心情让费江东心里跟猫抓似的。 小高历人无数,知道费江东这小子嘴上的毛都还没长齐,包不准就出娄子,所以刚刚提醒他,安心睡觉,不要胡来。 冲了个澡,小高上了床来,跟卓月煲起了电话粥,大有如胶似漆之感,聊了好一阵子,电板都有些发烫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好不容易把卓月的影子从眼前驱散,费江东关了灯迷迷糊糊地睡下,没几分钟,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费江东的心跳了跳,抓起电话,便听到里面一个软绵绵的声音道:“先生,我们有酒店里正规的,请问需要服务吗?” 正规则意味着不正规,尤其是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打的什么主意是路人皆知。 费江东反正也睡不着,就跟那女人瞎掰了起来:“都有哪些?” “泡脚啊,按摩啊,不知道先生需要哪一种。” 费江东想了想,鬼使神差地道:“泡个脚要多少钱?” “一般的泡脚三十块,如果是中药泡脚的话要五十块,时间是一个小时。” 听着那女人说的似乎还真是挺正规的,想到这两天跑得也挺累的,一双脚还真有些麻木,便道:“那就中药泡脚吧,五零三号房。” “中药泡脚需要配制,先生就等十分钟。” 挂断了电话,费江东摇了摇头,看来还是自己的思想比较龌龊,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对方很准时,十分钟后房间的门铃被摁响了,费江东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材比较婀娜的年轻女子,长相姣好,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手里还拎着个桶,细声细语地道:“请问是先生打的电话需要足疗服务的吗?” 费江东让自己的心绪保持冷静,点了点头,道:“是的,进来吧。” 那女子进了来,反手关上了门,一语不发地开始忙碌了起来,在卫生间里给桶里放上了温水,把中药放入浸泡一小会放到了床前,还是那种细细的声音:“先生请坐到床边,试一试水温是不是适合。” 费江东见这女子进来之后很本份,模样儿也是良家妇女一般,心情略收,依言把脚放入,道:“嗯,正好。” 那女子蹲下身体,开始为费江东搓揉脚面,女子的手很柔嫩,即便是与敏感度不是很强的脚接触,也能感受到她肌肤的光滑。 费江东不是毛头小子,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与素不相识的女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心跳不由加快了,目光也落在了那女子的胸前。女子的胸很挺,蹲下来的时候,衣领微微敞开,可以看到深深的沟壑,费江东的心思便不在泡脚上面了,不过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只得听天由命,心里却是在盼望着那女子能够有进一步的动作才好。 泡了十来分钟,那女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不过水已经有些凉了,那女子提起费江东的脚来,用干毛巾擦干了,道:“先生请躺到床上。” 费江东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依言躺下,他从来没玩过这个,只有听人摆布的份儿。 那女子先是拉起了费江东的胳膊,捏了几下,轻轻地道:“先生,放松一些。” 费江东根本没法子放松,只觉得那女子的手柔若无骨,舒服得很。 ,! 正文 被讹 左胳膊按摩了之后,又换了右胳膊,之后在胸前捏了几下,便开始捏起腿来,手接触大腿的瞬间,血气方刚的费江东便立正了,两条腿伸得笔直,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儿了。 那女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低声道:“先生,需要用膝盖压一压吗?” 费江东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能说一个字:“好。” 那女子悉悉簌簌地褪下了裤子,露出膝盖来,手撑着费江东的肩膀,将两条膝盖压在了费江东的大腿面上,轻轻揉动了起来,入腿柔软,圆润之极,根本没有那种尖锐的不适之感。 (这里比较难修改,索性删了,大家都懂的) 那女人下了床来,猫着腰进了卫生间一番冲洗之后,穿好了衣裤,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样子,真的很难想像她是刚才那个骚媚入骨的风尘女子。 见费江东还光着身子,那女子低声道:“你不去洗一洗吗?把衣服穿起来吧。” 费江东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赤条条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在卫生间洗着老二的时候,费江东有一丝愧意,不过他认为偶尔出个轨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感情上并没有背叛卓月嘛。 穿上了内裤,费江东钻进了被子里,只听那女人道:“先生,一会儿酒店保健部的主管会过来收钱,请你配合一下。” 费江东也没有多想,从皮夹里拿出了五十块钱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没几分钟,门铃被按响,一个穿着严谨的男子进了来,手里捧着个顾客意见薄,道:“时间快到了,如果需要继续服务的话,要继续收费的。” 费江东没有搭理他,将五十块钱递了过去,那人将钱放在薄子上,道:“还有十分钟,小荫,早点出来。” 那人离开后,费江东心道,五十块钱打一炮,还真他妈便宜啊,看来这里的竞争挺激烈。 那女人还没有离开,将桶整理好之后,道:“先生,不给小费吗?” “小费?”费江东呆了一下,道,“什么小费?” 那女人解释道:“客人们在接受服务之后,都会给一些小费,根据本酒店的规定,最底得两百块钱。” 费江东呆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那女人接着道:“五十块钱只是泡脚啊,打个炮是另外收钱的。” 费江东看了那女人一眼,哪里还是先前低眉垂目的样子,变得极为市侩。 费江东意识到这两百块钱是非出不可了,不过只是两百块而已,按照市场价,打个炮也差不多就两百块,便又抽了两张扔了过去。 那女人笑吟吟地将钱装进口袋,却又道:“开封费先生请付一下。” 什么?开封费?费江东忍不住叫了一声,道:“什么开封费?” “五十元是泡脚的费用,两百元是按摩费加小费,你日我的钱还没给呢。”那女子说得比较直白了。 费江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分开来收费?当下道:“你这是讹人。” 女子笑了笑道:“哪怕你长得再帅,可是日b也不能不给钱,走到哪都是这个理,你说是不是?看你的样子,也是有工作的,反正我贱人一个,闹腾起来,大不了我不在这里干,换个别的地方一样挣钱,可是你就不同了,钱也不多,也就一千五百块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费江东的肺都要快气炸了,刚刚还得意五十块钱玩个挺漂亮的女人沾沾自喜,此时死的心都有,可是这女人虽然没说什么狠话,但威胁之意却是十足,一旦闹起来,自己作为陆校长的秘书被抓到嫖*妓,别说自己工作难保,连带着陆渐红的脸上都无光。可是几分钟的时间出去将近两千块,他也着实不忍,便跟这女人讨价还价了起来:“少一点行不行?” 那女子一口回绝道:“帅哥,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啊?男人嘛,坚挺一点嘛,刚刚你不就很坚挺吗?” 这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道:“还有五分钟我老公就要来接我下班了,你要是不给钱,我就让我老公来跟你要了。” 威胁进一步扩大,费江东实在没了法子,不过为了避免后面还有什么陷阱,道:“还有没有别的收费?” “没有了,当然,如果你需要再来一次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再来一次?费江东都懊悔得快吐血了,从皮夹子里抽出十五张老人头扔了过去,道:“拿了钱赶紧走。” 这一夜费江东都在患得患失和自哀自怜之中度过,心痛钱是一个方面,更是对卓月有着强烈的负疚感,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却是恶梦不断,一会儿梦见卓月跟他分手了,一会儿梦见陆渐红寒着脸要开除他的公职,早晨早早就醒了过来,精神差到了极点。 外面的雨还在小,昨天是天快黑才到,并没有看得清古城全貌,此时透过窗子去看,整个城市显得古色古香,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可是费江东却对这里半分好感都没有。 忍不住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卓月,卓月还没起床,迷迷糊糊地道:“江东,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闲扯了几句,费江东心情稍定,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去这种事情了,心理压力实在太大。 吃早饭的时候,费江东已经恢复了心情,没有任何异样,小高看了费江东一眼:“江东,昨晚好像没睡好?” 费江东笑了笑道:“昨晚的电影不错,看得晚了。不过没关系,我年轻,精神好得很。” 小高也没说别的,问陆渐红:“陆哥,下一站去哪里?要不要去洪山看看?” 陆渐红笑着道:“这个提议不错,已经很久没回去看看了,这样吧,咱们去市委把车换回来,直接去洪山。” 当车子驶上高速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进入梅雨季节,下雨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不过去洪山不是去考察,纯粹是打着考察的幌子回老家看看,所以这一路行去,车子开得并不着急,听着音乐,去用心体会窗外的雨景,这也是一种享受。 ,! 正文 俱乐部之变 到洪山的时候,雨已经基本上停了,在一级公路上可以看到陆渐红在洪山时的工业园区已经由西向东扩展了不少,涵盖了三个乡镇,有不少项目正在开工建设,看来这些年洪山的发展还是走上了正轨。 县城的范围倒是没有太大的增加,但是城市的整体形象有了不小的提升,尤其是新建的长途汽车站周边的商品房和写字楼,最高的有四十来层,沥青马路也一改老城区的那种窄小,很是宽敞,让陆渐红眼前一亮,很有些小都市的味道了。 陆渐红买的房子在老城区,车子开过去的时候,已经跟大姐陆月红打了电话,听说弟弟到县城了,陆月红说她在准安买点东西,表示马上赶回来,陆渐红赶紧让她忙自己的,自己说不准待不了多久就得走。陆月红知道弟弟的性格,多说无益,挂了电话。 又与二姐联系,居然关机了,陆渐红气馁不已,不过这一次回来,他也只是看一看,两位姐姐不在,倒也不至于吃不到饭,直接让小高把车开向了龙山公园,那里可有个射击俱乐部在的,达子虽然不管理了,不过丁二毛还在打理,而且这里也还有着陆渐红的股份,虽然每年陆渐红并没有查看卡上的资金什么的,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一个产业。 车子开得很快,半个多小时后便到了龙山公园。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龙山公园山更青树更绿,一眼看过去便心神俱醉。 又向前开了十来分钟,车便停了下来。 俱乐部铁将军把门,以前是开放式经营的,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扇高高的铁门,看样子还是新做不久的,不过上面坑坑洼洼,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石块,好像就是这些石块的杰作。 小高按了几声喇叭,门卫室的小窗子里探出一个头来。那门卫瞅了一眼陆渐红的车子,是京城牌照,大声道:“俱乐部这几天不对外开放。” 陆渐红听了个清楚,有些不明所以,摇下车窗问道:“丁二毛在不在?” 这话一问出来,那门卫的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来,索性把窗子关上了不予理睬。 陆渐红就纳闷了,拿出手机拨了丁二毛的电话,响了几声,只听丁二毛道:“陆哥好。” “好什么好?”陆渐红劈头盖脸地臭骂道,“你搞什么鬼,俱乐部怎么不对外开放了?” 丁二毛怔了一下,道:“陆哥,你来洪山了?” “我就在俱乐部门外呢,门卫不给开门。”陆渐红没好气地道。 “我马上出来。”丁二毛忙不迭地连声道。 不一刻的工夫,铁门掩开了一条缝,丁二毛鬼头鬼脑地从里面探出头来道:“陆哥,快进来。” 陆渐红见丁二毛这副模样,大为光火地道:“二毛,你搞什么?做贼啊。” 丁二毛苦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陆哥,进来再说。” 就在这时,俱乐部对面的树林之里忽啦啦冲出来一群人,足有十几人之多,丁二毛面色不由一变,催促道:“陆哥,快,快进来,快进来。” 陆渐红莫名其妙,只听那帮人中有一人喊道:“丁二毛,你他妈有种就别走。” 丁二毛的头像是被迎头打了一棍子的鳖头,一下子缩了回去,只听丁二毛道:“陆哥,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一会儿你从后门进来。” 这个时候,那一帮子人已经冲到了铁门前,冲着铁门一阵猛踹,可是那门厚实得很,夸张一点,简直可以比拟银行里的保险柜了。 陆渐红简直是目瞪口呆了,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一群人却是围住了陆渐红的车,听见一个很彪悍的汉子拍着车门道:“你们是丁二毛的什么人?” 这人是本地口音,粗暴得很,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环视左右,车子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开车闪人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小高坐在驾驶室里,冷冷地道:“跟你们有关系,闪开。” “你们跟丁二毛认识吧?好,他做缩头乌龟,就拿你们撒气,兄弟们,给我砸,狠狠地砸!”扒在小高窗边的那人大声叫嚣道。 小高这时猛地一伸手,从车窗里伸出手去,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人的衣领,手腕一带,那人已被拉开门边,头也被拉开了车内,只听小高冷冷道:“你试试看?” 没想到那家伙根本不惧威胁,放开嗓子叫道:“给我砸!” 眼见形势不对,小高手中一送,那人便飞跌了出去,跟着小高推开了车门走了出来,目光扫动之间,却见这群人之中还有个长相不错身材也不错的女人,暴喝一声道:“都他妈住手!” 小高的中气很足,这一声喝简直是舌绽春雷,那些人不由都停了正要对车子进行的动作,这时陆渐红从车子里走了出来,满面严肃地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闹事是不是?” 陆渐红不知道这些人跟丁二毛有什么过节,他虽然不是蛮横的人,不过此时却不是说道理的时候,必须镇住场面才行,否则一旦乱起来,免不了要大动干戈。 陆渐红官威十足,加上有意而为之,这些山野村夫顿时有些茫然无措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个被小高单手推得摔倒的家伙显然是个领头的,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闹事又怎么样?丁二毛日了我老婆,这笔账怎么算?” 陆渐红不由一呆,**,丁二毛还干出这种事来了?却见费江东也从副驾驶的位置下了来,挡在了陆渐红的身前,大声道:“他日你老婆,关我们什么事?有本事你们去找他的晦气!” “他是个缩头乌龟,根本不出来!”说话的那家伙一眼就知道是一根筋的人,说出自己老婆被日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 “不出来就找我们麻烦?”费江东大声道,“人就在这里,你们这么多人就不能冲进去?”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道:“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 ,! 正文 大打出手 陆渐红真是哭笑不得,这天底下还真他娘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也就不跟他们计较,道:“冤有头,债有主,找我们麻烦你们搞错对象了。小高,我们走。” “不能走!”那汉子大叫了一声,拦在了车头。 小高皱着眉头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要你们把丁二毛给叫出来。” 小高简直忍不住要发火了,这不是死打蛮缠吗?要不是考虑到他老婆被人上了的感受,小高真的要报以老拳了。 “我看这样吧,我替你们报警。”费江东道,“警察出面,丁二毛不会不出现吧?” 那汉子摇头道:“不,不报警,太丢人了。” “你也知道丢人啊。”费江东撂下了这么一句。 陆渐红有些无奈了,任你说破嘴皮子,对方就是不让路,这传出去真有可能成为笑柄了,可是你又不能跟对方动粗是不是? 这时那女的结结巴巴地道:“根柱,算了吧。” “算了?你就这么被白日了?”被称之为根柱的汉子瞪起了眼睛。 陆渐红简直被打败了,他不是没接触过粗俗的人,但是粗俗到这个地步,那真是人间极品,当下指着小高,道:“这样吧,要想我们帮你们把人叫出来,随便出来五个人,只要能把他打倒,没问题。” “真的?” “真的,不过要是打不倒,你们就不要再拦车子了。” “要是打不倒,我们还能拦得住车子吗?”根柱的脑子倒也不完全不够用。 “小高,出手轻一点。”陆渐红不想节外生枝,“速度要快。” 小高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叹了一声,既不让自己挨打,又不能打别人太重,这活儿技术含量太高啊。 根柱自己算一个,又选了四个五大三粗的人,把小高向中间一围,只听根柱发一声吼,迎头冲上,挥手就是一拳打了过来。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从这一拳陆渐红就可以看出,这帮子人都有些蛮力,连一点庄稼把式都不会,别说小高了,就是自己,对付起来恐怕也只是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点儿灰尘。 小高很轻松地挥出了一拳,本来这一拳完全可以后发先至打在根柱的腮帮子上的,不过陆渐红已经叮嘱他不许伤人,只得把准星瞄向了根柱的拳头,砰的一声轻响,根柱的人向后连退了几步,脸上已经露出痛苦的神情来,捧着手腕子叫道:“你们还不动手?” 一个人低吼着来抱小高的腰,小高也不闪避,任他抱住自己的腰,两只手在他肩上一压,已经扣住了他的肩膀,这时又有一个人挥拳打向小高的面门,小高嘿嘿一笑,头一低,那人的一拳便打在了小高的脑袋上,喀嚓一声,那人的手腕已经骨折了,同时小高手中发力,那个抱腰的汉子已被他从头顶甩飞了出去,跌在地上,爬起来时龇牙咧嘴,不住地揉着屁*股。 另两个人互视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再冲上来,小高拍了拍手,道:“还有两个,过来吧。” 这两个一个是根柱的弟弟,一个是根柱的小舅子,咬了咬牙,小舅子先冲了过来,不过只冲出来一步,便猛地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有一只脚横在了他的眼前,如果停得慢上一点,便主动迎到人家的脚上去了。 “行了,别打了,你们走吧。”根柱倒也光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作罢。 ※※ “丁二毛,现在学会玩人家老婆了,长进了啊。”陆渐红坐在丁二毛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不阴不阳地道。 “陆哥,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冤啊我。”丁二毛苦着脸道。 “你冤?你冤什么?人家老婆被你上了,你还冤?你难道比根柱还冤?”陆渐红拍着桌子道。 丁二毛垂下了头,陆渐红道:“总是躲着也不是个事,总得想个办法去解决。” “陆哥,这个***完全是在讹我啊。”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陆渐红面前,丁二毛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道,“陆哥,我也不瞒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了她。” 那个女人叫李美惠,是俱乐部酒店里的领班,上次景珊带客商到这边来玩,晚上没走,也就没用车,丁二毛跟厉胜很久没见面,自然是需要一起好好喝几杯的。由于不需要考虑出车,所以两人喝得比较尽兴,结果都喝多了。 丁二毛就住在酒店里的,出来的时候吐得不成样子,当时正好是李美惠当班,丁二毛被懵懵懂懂地扶进了房间,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李美惠就躺在身边。 丁二毛当时吓了一跳,在女色方面,他还是很自重的,加上诸葛欢儿不时会过来一趟,所以丁二毛根本就不存在饥渴的情况,可是现在的事实情况是,李美惠就赤身祼*体地躺在自己身边,而李美惠哭哭啼啼地说昨晚跟自己那啥了。 丁二毛不信,可又不由得他不信,关键问题是,他对于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根本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跟厉胜喝完了酒,吐得天昏地暗,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真是糊涂。”陆渐红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到底有没有跟那个李美惠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无从考证,说起来丁二毛大可以不去认帐,可问题是,如果事情闹开,被诸葛欢儿知道了,这事还真有点没法收拾。 丁二毛也是一筹莫展,看着丁二毛油亮的光头垂着,陆渐红失笑道:“你现在真是名副其实的鳖头了。” “陆哥,你就别笑我了。”丁二毛叹着气道,“我真他妈逼烦死了。” “我看你还是跟那个根柱见一见比较好,我看最多也就是给点钱,花钱消灾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万一到时候欢儿来了,我看你怎么收拾。”陆渐红给他出了个点子。 当晚,丁二毛打了个电话给李美惠,约他们夫妻俩一起到酒店里坐一坐,以期将这件事作一个彻底的了结。 ,! 正文 内在变化 “高师傅,你的功夫在哪学的,教我几招呗。”费江东对于小高抵掉原来的驾驶员老张还是有一些抵触情绪的,尤其是小高“逼大胡话”地把称陆渐红为陆哥,更是让费江高觉得这家伙是个“老逼十三”的人,在他看来,他就是个关系户,但是今天小高露出的这么一手真是让费江东大开眼界了,他真想不到,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居然能蕴含着如此之大的能量,先不说用“铁头功”撞折对方手腕的专业了,就是那轻轻松松的一拳一提,便显示出其良好的格斗技巧,而最后定乾坤的那一脚更是利索漂亮。原本以为电影上的那些打斗动作只不过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夸张,没想到真正动起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的是,没有音乐配起,否则就最完美了。因此,费江东觉得自己对小高的看法是大错特错。 小高不是太喜欢显山露水,不过对陆渐红的秘书,他还是高看一眼的。数一数陆渐红身边的秘书,从贺子健到陈国栋再到曲功成,现在都被陆渐红放了出去,在某个地方担任主要领导,可见其看人之准,不过这费江东与那三人相比,似乎要欠缺了不少。小高知道费江东的一些经历,对于一个见世面不多的人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作为领导身边的秘书,领导所要求的是精益求精,根本不以你的资历来评判,也就是说,资历是你自己的,资历浅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犯错。一次两次可以,但是多了,领导就会一脚把你踢开。总体而言,从这两天来看,费江东的秘书工作做得还行,但是似乎心性略显浮躁,并不安份,于是小高笑了笑道:“你真的想学?” “想啊。”费江东就差倒拜师茶烧拜师香了。 小高点了点头,道:“那回头咱们到县城买一对十公斤的绑腿,从今晚开始,十公里负重跑,先把你的体力给提上来,嗯,先跑三个月吧。” 费江东呆了一下,小高接着道:“为了保持身体的柔韧性,压腿只是基本功,起码也得像搞体操的那样,一字步是必须的。” “高师傅,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费江东读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舍友也都是武术发烧友,他也跟着压过几天腿,那个叫疼,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速成?”小高笑了笑,“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天下哪有什么速成的东西?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啊,还速成。越是简单的动作,越是精华的提炼。你连基本功都不掌握,怎么能把简单有效的动作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呢?你的力量没有人大,人家手被你抓住,你根本擒不住,理论上他一拳打过来,你可以以拳破拳,也可以以腿破拳,但是你力量不够,速度不够,身体机能不足,那只是画虎成猫。现在有不少门派,有擅长拳术的,也有以腿功见长的。放眼国际,有日本的空手道和柔道,有韩国的跆拳道,有泰国的泰拳,其实天下大同,技击格斗讲究的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方,身体素质在任何时候都是关键。好高骛远,最终吃亏的只是自己。小费,这跟你的工作性质是差不多的。你现在跟陆哥做秘书,就是在锻炼你的基本功。陆哥一共用了三个秘书,一个在县里任县长,一个在县里任县委书记,还有一个在市里任副市长,你是第四个,如果你也想成为被放出去的一员,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小高这番话说得通俗易懂,放在什么地方都颇有道理,费江东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跟小高学功夫身上了,而是在咀嚼体会着小高所说的话,陆校长的前三任秘书一个比一个猛,自己的压力大了。费江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做陆渐红的秘书,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那么是像他前三任的秘书那样被委以重任,还是顺其自然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呢? 答案自然是很明显的。以前费江东还觉得自己从图书馆里走出来,颇有些沾沾自喜,但此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这样想显然是胸无大志。将来的路该怎么走,便成了费江东目前迫切需要思考的问题。 一番话让费江东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造成了天翻地覆的颠覆,这是小高所始料未及的。 见到费江东,陆渐红感觉到他有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凭借感觉的,并没有表现在实实在在的事情上来,不过陆渐红却体会到了,因为在他前三任秘书的身上都有过这种变化,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变化,但都是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这是件好事。或许,自己该把费江东重新带到身边了,免得这小子坠入情网被感情消磨掉了进取的心态,毕竟他还年轻,既然投身到政治熔炉之中,没有一定的政治地位,都不算成功。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总觉得那个卓月不是太一般的样子。 丁二毛已经打定了主意,心头也是一松,大不了也就是赔钱的事情,中午在俱乐部的酒店里请陆渐红等人搓了一顿,不过陆渐红注意到酒店里的服务员对丁二毛的态度颇不一样,有敬而远之的,也有故意搭讪的,可以确定,都是受了李美惠事件的影响,不同的是,前者是怕丁二毛兽性大发祸害了自己,后者则是想傍上这条大腿能获得些利益,只是她们并不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不过丁二毛的形象算是毁了。 丁二毛也是苦笑不已,表示要跟陆渐红多干几杯,陆渐红以丁二毛晚上还有一场艰苦的战役要打,所以这酒还是免了,加上难得回来一趟,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喝酒睡觉上,所以中午只是简单地吃了个便饭,不过由于紧邻龙山,这菜上来都是些野味和山上所生的野菜,又有大师傅下厨,这味道远非古顺河边的那个小餐馆所能比拟,几人大快朵颐,费江东更是不住赞好。 ,! 正文 拜见老领导 既然来了一趟,俱乐部的活动自然是要参加的,不过没有让丁二毛陪着,这里陆渐红是轻车熟路了,先是去了打靶场去打靶,不过陆渐红的枪法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五十发子弹打了不到三百环,小高在有所保留的情形下,五十发子弹打了四百六十多环,着实让费江东震撼了一把,不过他的狗屎运不错,在一开始没有掌握射击要领而导致脱靶七八发子弹之后,居然让他打出了一个十环,如果以五十发子弹计算的话,也有两百多环,算是比较好的了。 离开了震耳欲聋的靶场,小高邀请陆渐红切磋切磋,陆渐红今天的兴致倒是挺高,在武馆跟小高打了三个回合,最终以点数落败,——小高当然不会去ko他,饶是如此,费江东看得也是兴奋无比,陆渐红换上比赛服后那一身的健硕肌肉再加上行云流水般的攻击,实在太颠覆费江东对他的印象了,他真想不到陆渐红这个看上去很文静的领导居然也是个搏击高手,虽然衬托着小高的水平更高一筹,但是在费江东的心里只能用“文武双全”来形容陆渐红了。 切磋结束,两人都是全身大汗,小高笑眯眯地问费江东要不要来试试,费江东的头都要摇断了:“我还是替你服务吧。” 冲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陆渐红让丁二毛提供一辆车给他,让小高和费江东自由活动,他则出去转转。 既然来了洪山,有些人是要见一见的。陆渐红是个非常念旧的人,洪如彬在这里干得不错,也给了俱乐部不少照顾,自己还是去过问一下吧,而吉安这小子也是副县长了,说不得也得去看一看。 不过在去之前,陆渐红还是先去拜访了一下黄福林,这个人在他仕途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初如果不是他把自己要到高河去任宣传委员并推举给庞耀干秘书,自己或许也不一定就走不上步子,但是在时间上绝对是大打折扣。所以,陆渐红对黄福林是非常尊重的。 黄福林住在县城的锦绣家园,这是洪山第一批房地产开发的住宅小区,规划等方面并不完美,不过好在基础设施配套得不错,绿化搞得也很好,所以黄福林退休之后就喜欢在这儿颐养天年,他是在县住建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由于他为人真诚实在,所以人缘很好,并不像某些官员在位的时候骄纵跋扈,退下来的时候狗都不理,所以黄福林没事的时候去下下棋,打打麻将,况且在这里住得久了,也有了感情,所以女儿黄琳婚后让他跟她一起去燕华居住,他死活都不肯,不如在这里老街老坊的,说话玩乐都有个熟人。 找到黄福林的时候,黄福林正在树荫下下象棋,围观者甚多。 陆渐红也是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挤进了人群,棋局已经进入了尾声,黄福林的棋已经把对方逼进了死角,两车一马一炮,足以将对方将得死死的了。 “绝杀了。”黄福林把炮向对方底下一推,放下了手中吃掉对方的棋子,抬头便见到了陆渐红,又惊又喜道,“渐红,真的是你啊。” 陆渐红一直没有惊扰他,这时才笑道:“刚刚到洪山,来看看您。” 黄福林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那个位置顿时有人堵上了,黄福林笑着道:“渐红啊,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啊,没有小肚子。” 陆渐红看了黄福林隆起的大肚腩,笑着道:“黄叔,您的身体还好吧?” “这几年好多了,三高都降下去了,就是这肚子不见小。”黄福林笑呵呵地走到小区里的一个八角亭子里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陆渐红的心微微酸了一下,这烟是准安卷烟厂的香烟,七块钱一包,黄福林在任的时候,什么时候抽过这个档次的烟啊,不过陆渐红还是接了过来,拿了火机给点上,道:“到了您这个年纪,就不要太刻意追求了,体重保持平稳就可以了,要是突然增加或者是减轻,那才是麻烦事。” 黄福林点了点头,道:“渐红,上次在电视里看到你是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只是职务上的变动。” 黄福林笑着道:“到了你这个位置上,我就是想给你什么建议也给不了,层次太高。” 陆渐红吐了口烟道:“不管是什么级别,黄叔的教诲我一直是牢记在心头的,我时刻记着您当时跟我说的,万事民为先。” 黄福林倒也不谦虚,虽然在高河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离开了很多年,但是现在他去高河,还是有很多人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留他吃饭,这就是百姓对他的肯定。退休多年,回首往事,他无愧于心,那些官场上的风风雨雨龌龊龉龃都已是过眼烟云,退了休之后,还能与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和寻常百姓打成一片,足以证明他是很成功的。 “渐红,你的一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你非常棒,我现在可是以你为傲啊。”黄福林的脸上显出自豪的神情来,“这证明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陆渐红笑着道:“黄叔,其实我真的应该感谢您。” “那些就不用说了,你的天份和努力才是真正的关键。”刚说到这儿,黄福林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黄福林的神情变得不自在起来,接通了电话,只听电话里道:“老黄啊,你也是老干部老党员了,怎么就不配合工作呢?” 黄福林淡淡道:“林局长,不是我不支持工作,那是我侄儿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跟他谈,成与好,败也罢,我是不会插手的。” “老黄,我们共事一场,我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之所以一直委曲求全,完全是看你的面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个要拆的地方就是你儿子的生意,只是你侄儿在帮忙照看。你也知道,县委县政府给我的压力很大,你要是执意拆我的台,可别怪我不顾昔年的同事情份了。” ,! 正文 官商勾结 “林国斌,你把你那点花花肠子收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你跟别人谈,不用来找我,也不用给我面子。”黄福林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陆渐红这时才道:“黄叔,怎么回事?” 黄福林摆了摆手道:“林国斌的一些花花肠子,随他去。” 陆渐红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从电话里也听不出个一二三来,黄福林没说,陆渐红也就没有深问,只是道:“有需要的话,黄叔尽管跟我说。” “没事。”黄福林看了下时间,道,“走,到楼上去做做,晚上一起喝几杯。” 陆渐红未置可否,跟着黄福林去了楼上,黄福林家里的装修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要落后了许多,不过在十几年前还是很不错的,黄福林走到橱柜前拿出了杯子,一边给陆渐红泡茶一边道:“随便坐。” “黄叔,您坐,我自己来。”陆渐红泡了些带过来的茶叶,倒上水放到茶几上,刚聊了几句,黄福林的手机便又响了起来,接了电话,黄福林很是不好看。 陆渐红觉得有必要过问一下了,道:“黄叔,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黄福林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 七年前黄福林在一横街上买了别人转让的连起来的三间门面房,当时买的时候,家里的儿女都不同意,认为那个地方太偏远,没有价值,不过黄福林的眼光很长远,认为以目前的发展趋势,发展到一横路只是时间问题,况且当时的价格也不是太高,便执意买了下来。 一直到前一阵子,洪山县城的范围需要进一步扩大,一横路也在发展的计划之中,那价值便凸显了出来,黄福林在住建局任职的时候,林国斌还只是一个小科长,这几年冒得挺快,已经爬到了局长的位置上,由于前几次的拆迁他都冲在最前面,所以很受重用,这一次他更是担任了搬迁组的副组长,由他全权负责。 黄福林道:“其实他打的主意我清楚得很。他侄儿成立了一个拆迁公司,他女婿就是开发商,所以一再压低价格。” 陆渐红道:“啊这是。” 黄福林笑了笑道:“他跟常务副县长保安健走得很近,有人能保得住他。” 陆渐红也笑了笑,这里面的猫腻陆渐红自然是再清楚不过,那个什么副县长想怎么搞跟他没关系,但是对他的老领导不利,那可不行,不过考虑到这件事情自己不是那么太好插手,陆渐红心中便存了主意。 过不多时,门被敲响,黄福林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梳着二八偏发头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人,站在门口,很是客气地道:“黄福林是吧,我们是长城置业有限公司的,我姓罗,是开发部的经理,受公司委托来跟你谈谈。” 黄福林向几人看了一眼,道:“我不认识你们,要谈就让林国斌来跟我谈。” 罗经理笑了笑道:“你这算是拒绝谈了?” 黄福林淡淡道:“你们能做得了主吗?” “如果按照先前合同上制定的那样,我想我是能做主的。” “合同我看过了,我不认可。” 罗经理摸了一下鼻子道:“那就没得谈了,我善意地友情提醒你一下,以后出门小心些。” 陆渐红一听这话,顿时站了起来,道:“你这算是威胁?” 罗经理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道:“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们走。” “黄叔,事情有点严重啊。”陆渐红在那帮人离开之后,忧心忡忡地道。 黄福林冷笑了一声:“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对我怎么样。” 陆渐红也没有再说什么,坐了一阵子,忽然接到了洪山县委书记洪如彬打来的电话,这家伙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到洪山了,接通了电话,只听洪如彬一如既往地发出洪亮的笑声:“领导,到洪山也不打个招呼。” 陆渐红笑着道:“我也就是回来看一看,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想不到还是惊动你了。” “晚上有没有事?我给领导接风。”洪如彬很会说话。 陆渐红本来是想拒绝的,想到黄福林的事情,还需要洪如彬出面,便应承了下来道:“吉安也在吧?” “明白,明白,领导,我去接您?”洪如彬知道吉安跟陆渐红的关系,自然有数得很。 “不用了,你先忙,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自己过去。”放下电话,陆渐红问道:“黄叔,晚上要不一起过去?” 黄福林知道陆渐红的意思,心头感动,嘴上却道:“都是在职的领导干部,我过去不合适,你自己去吧,记得少喝点酒。” 又坐了一回儿,陆渐红便接到了吉安打来的电话,兴奋得不行:“领导,您真的来洪山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啊。” 陆渐红笑着道:“不想麻烦你们。”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吉安笑着道,“领导,给我个拍马屁的机会,我去接您。” 吉安到的很快,不过看到陆渐红在黄福林的住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笑着道:“黄局长,晚上一起?” 黄福林笑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凑热闹了。” “黄叔,那我们先走了。”陆渐红笑着跟黄福林一道下了楼来,陆渐红上了车,摇下车窗道,“黄叔,那件事我会跟洪如彬提一提,不过小心为上,看那姓罗的,有点阴。” “我会留心的。”黄福林冲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陆渐红发动车子走吧。 接待陆渐红这样的贵客,自然是县城档次最高的君悦大酒店了,车行至酒店门前,陆渐红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安然时的情形,事隔多年,故地重游,回想往事,自有另一番风味。时光蹉跎,景还是那个景,人却又不是那个人了。 世事总是那么妙,就在陆渐红把车转到停车位时,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然后便看到好几个人从路边冲到了车边。 ,! 正文 碰瓷 陆渐红倒是吃了一惊,赶紧停下车,从驾驶位下了来,只见车前轮下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不过那眼皮子却是跳得厉害。 吉安车在前面,下了车回头一看,见陆渐红的车被人围住了,也是吃了一惊,几步奔过来,一看之下,脸色便是一沉,喝道:“崔老五,你他妈眼瞎了不是?我的老领导来,你也敢?” 地上那家伙蹭地跳了起来,嘻皮笑脸地道:“吉大,误会,误会,我刚刚走到这里,脚崴了一下,摔了个跟头,哪里是啊。” “崔老五,我告诉你啊,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搞这些把戏,看守所里还空着不少床铺,让你好好睡几天。”在陆渐红的眼里,吉安还保持着以前在旅游局时的青涩模样,这发起狠来,还真有一番威风。 “滚蛋。”吉安一声令下,几人作鸟兽散,这时吉安才不好意思地道,“领导,让您笑话了。” “现在挺威风嘛,听他们叫你吉大,现在什么职务?”陆渐红一边开着车门一边道。 吉安给陆渐红看着道,车驶上停车位,上前把门打开,陪着笑道:“兼着个公安局长的职务。” “哦?你是常委了?好小子,手掌大权啊,不错嘛。”陆渐红捶了吉安肩膀一拳。 “拜领导所赐啊,今晚借花献佛,一定多敬您几杯。”吉安成长得很快,油嘴滑舌的工夫见长。 陆渐红笑着道:“刚刚那帮人应该好好惩治一下,这样子下去,对洪山的治安环境不利啊。” “是,领导的指示一定照办。”吉安笑着在前边引路,“这帮子人也没什么大恶,有时候也还用得上,套用港台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他们是我的线人。”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局面一定要掌控住啊,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情影响到你。” “谢谢领导关心。”这一刻两人已经走到了君悦门口。 君悦大酒店以前是三星级酒店,经过几年的发展,规模也有所扩大,上面挂了四星级的牌子,不过酒店的老板已经换了,里面的情况陆渐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到了二楼的小厅,洪如彬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见陆渐红从楼梯走了上来,几个大步迎了上来,伸出双手道:“领导,望眼欲穿啊。” 陆渐红笑着道:“那可不能穿,洪山还指望你掌舵呢。” 洪如彬呵呵笑道:“领导,请进请进。” 洪如彬是个很识时务的人,除了吉安以外,并没有请任何人作陪,毕竟这是私人场合下的宴请,又是私人关系,不是陆渐红钦点的是不够资格坐在这里的。 三人坐了下来,一个身材妙曼的美女服务员进了来,给三人泡了茶,洪如彬摆了摆手道:“人齐了,赶紧上菜吧。” 三个人吃饭,菜上得很快,小美女倒了酒,吉安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没有人叫不要进来。” 洪如彬端起杯子,笑道:“领导的风格向来是我们所学习的,领导,敬您一个。” 陆渐红笑道:“老洪酒量大增啊,吉安,你也别闲着,一起来。” 吉安这几年这酒桌子上转得可是不少,酒量也是嗞嗞上涨,这一大杯酒下去,居然面不改色。 吉安为二人又倒满了酒,也不先开口,论起关系来,陆渐红跟他的关系比起跟洪如彬来要亲近得多了,不过洪如彬毕竟是他的直接领导,这点分寸他还是懂得的。其实他能够坐到这里来,已经证明了他跟陆渐红的亲近,没有必要再画蛇添足地说些什么。 陆渐红吃了一口菜,道:“中午过来的时候,看到洪山的变化很大啊,路变宽了,楼变高了,环境更美了。” “领导这不是赞扬,是在鞭策啊。”洪如彬虽然这么说,脸上却颇有些自豪之色,毕竟一个地区能够在自己的手中得到发展,也是很有成就感的,“本来是打算对老城区进行改造的,可是成本实在太高了。” “老城区由于早期规划的限制,改造起来的话确实成本太高了。”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听说城区正在扩大发展,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方向,老城区放一放,内紧外放,这也是一个发展的方向。” 洪如彬道:“发展中的问题很多,不过吉县长可是一个人才,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吉安适时地接上话头道:“洪书记过奖了,这是我的份内之事,毕竟洪山也是我的家乡。” 陆渐红笑道:“吉安这话说的中肯,不过呢我还是要批评你一下。” 洪如彬和吉安都是一怔,陆渐红接着道:“下午我在老领导的家里可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洪如彬不知道陆渐红所说的老领导是谁,吉安很会意地说了一句:“领导的意思是说前住建局黄局长?” 陆渐红道:“一横路那边要拆迁,他有三间门面房在,有人出五十万就想买下来,老洪,你说说,那边开发起来之后,三间门面房值多少钱?” 吉安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洪如彬心头自然雪亮,道:“两个五十万都不见得够吧,领导,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 陆渐红道:“老洪,正如你所说,发展的过程中会有很多问题,有的问题来自于百姓,有的问题来自于党委政府本身,如何既要让党委政府的意图得到不折不扣地执行,又维护好百姓的利益,这里面的学问不小,可不能让党委政府的决策成为了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工具。” 陆渐红的这番话说得略有些重,洪如彬的神情严肃了起来,道:“领导说的是,吉安,回头这件事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对了,下午我在黄叔家里,黄叔还被自称是长城置业有限公司的什么罗经理威胁了,说要他出门小心点。我不知道这个姓罗的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这个长城置业有限公司又是什么来头,但是我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种直白的威胁之语来,吉安,我真有些怀疑你这个公安局长的能力啊。” ,! 正文 泼漆之罪 吉安被陆渐红如此质疑,虽然不会因此而被洪如彬对自己有所看法,但脸上还是很挂不住,倘若他不是兼着公安局一职,陆渐红还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吉安正待说话,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立即觉得不好了,因为这个电话是黄福林打进来的。 接通电话,陆渐红沉声道:“黄叔。” “渐红,刚刚接到电话,那三间门面房被人砸了门。”黄福林倒不是那种死要面子不知变通的人,这种事情即便是闹到县委洪如彬那里,洪如彬多半也是压到公安局,其结果多半也是不了了之,上哪找肇事的人去?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但是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无疑是钉子户的代表,自己尽管退休了,但好歹也曾经是个领导,很多拆迁户都在看着自己,如果不拔下自己这颗钉子,拆迁工作很难开展下去。只是这拆迁费实太低了,五十万说起来也不算少了,但是现在他很缺钱。儿子前些日子酒后驾车出了车祸,撞死了人,求爷爷告奶奶托了很多人说情,对方才答应不但要求赔偿七十万。另外,外孙女得了病,女儿女婿在燕华刚买了房子不久,车贷房贷,又得为孩子看病,指望他们一个月万把块钱的工资也是相形见拙。所以五十万他真的很难接受。房门被砸,这意味着对方不是虚言恫吓,黄福林觉得这事如果不借助陆渐红的力量,恐怕难以实现自己的目的,便一个电话打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安慰道:“黄叔,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黄福林很在些不过意地道:“渐红,真不好意思麻烦你。” “黄叔,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陆渐红刚说出这句话,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开门声,接着便听到黄福林大喝道:“你们什么人?别跑!” 陆渐红吃了一惊,声音不由提高了起来:“黄叔,黄叔,出什么事了?” 黄福林气喘吁吁地道:“刚刚有几个人给门上泼了油漆。” “黄叔,你把门关好,我这就来处理这件事情。”听到典福林关上门,陆渐红放下电话,神情冷冽道:“我们刚刚还在谈论黄叔的事情,黄叔的三间房子的玻璃门就被砸了,就在刚才,他的住处还被人泼了油漆。老洪,洪山这是怎么了?朗朗乾坤之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别跟我说这是个意外,只是个案,我很想知道,那个什么长城置业有限公司是什么人开的,那个什么罗经理又是什么来头,到底是什么在给他们撑腰,胆敢做出这种恐吓的事情来!” 陆渐红一连用了三个“什么”,足见他心头之怒。 洪如彬一听到长城置业有限公司,便很清楚了,心里却不是一喜,脸上却是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真是反了不成?吉县长,现在是检验你们公安队伍能力的时候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侵害百姓的利益!” 吉安心头同样雪亮,不过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黄福林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一个引子。对于洪山县的情况,做为县委常委,吉安是很清楚的。自从上次人事调整之后,常务副县长丁桐高顶上了县长的位置,而留下的常务副县长一职便由县委常委、副县长保安健接任了。他们两个在洪山待的时间很长,经营多年,与原县长朱佳耀貌合神离。朱佳耀离开后,他们便迅速网罗关系,脱离了与洪如彬临时建立起来的联盟,将县政府牢牢控制在手中,常委会上也是与洪如彬平分秋色。 洪如彬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排名靠后,而丁桐高的上面还有常务副市长霍霍他撑腰,所以洪如彬也是无奈得很。 前一阵子,在常委会上,丁桐高拿出了对一横路周边范围的开发计划,并得到了半数以上常委的支持。在这个方面,洪如彬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毕竟是扣着发展的帽子的。洪如彬是知道这其中的猫腻的,发展是假,牟利才是真的。因为负责开发的几个建筑公司都跟丁桐高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尤其是那个长城置业有限公司。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那就是现任住建局局长的林国斌。 林国斌与丁桐高的关系不一般,林国斌的父亲是丁桐高的远房舅舅,当然,这一层关系还不足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润滑作用,成为了他们拉近的纽带,而能够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自然是亘古不变的利益。 林国斌的女婿也姓林,叫林邱,跟丁桐高的儿子丁松是结拜兄弟,这几层关系然一起,长城置业有限公司自然是顺风顺水。常委会上提出的开发计划,要求公开公平公正竞标,但是吉安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林邱手下网罗了不少社会上的混混,其中的带头老大叫罗厚道,早年因为斗殴致人重伤,被判了不少年,出来后便被林邱招于帐下,表面是长城置业有限公司的开发部经理,实际上就是林邱的打手。罗厚道组建了一个拆迁公司,那帮混子都集中在这里。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拆迁公司就是林邱的,也是长城置业的一个有力武器。以前的一些地块开发,也都竞标了,有一两个地块被外地的房产公司中标,但是没做多久便白白丢了一笔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洪山,其原因就是这长城置业或利诱或威逼或恐吓,所以几次下来之后,长城置业一家独大。在这种情形下,什么公平公开公正,都是一个口号一个形式罢了。 这些事情非但吉安知道,洪如彬也知道,空中这帮人行事谨慎,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推断的基础上的,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吉安之所以对那个崔老五那么放纵,主要原因就是希望他能够为自己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 正文 拔毒瘤 洪如彬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拔除这个毒瘤,如果只是打击一些黑社会分子,倒没什么问题,但是洪如彬知道,打掉一个罗厚道,还有会王厚道、李厚道,这些都只是小角色而已。要想根治,还得从病根着手,不过要想技倒丁桐高,其难度可想而知,除非能拿到他与林国斌勾结的证据,这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还要获得主要领导的支持,二者唇齿相依,缺一不可。 吉安对于洪如彬的退让还是不理解,不过洪如彬说了这么一句话: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而这一次丁筒高提出来的开发计划,就是其疯狂的先兆。 听得陆渐红声色俱厉,吉安有些坐不住了,道:“领导,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事儿。” 此时的陆渐红自然没有心情再去喝酒吃饭了,点着头道:“老洪,你是这里的父母官,你说了官。” 洪如彬听陆渐红这么说,也是坐不住了:“古县长,这件事你赶紧去办。” 吉安离开后,洪如彬才神情严肃地道:“陆校长,不瞒您说,洪山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了。” 陆渐红是从基层走出来的,对于里面的一些套路知之其详,一个开发公司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他是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 “老洪,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证明你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是不是有了对策了?”陆渐红把话说得很死。 洪如彬沉声道:“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搜集证据,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一来是证据不足以钉死丁桐高,二来也是因为……” 洪如彬的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是准安市的高层,他并没有说出来是谁,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况且他也没有接到上面任何一个领导打来电话要求照顾之类的。但是他的担心不是多的,别说证据不充分,就是充分了,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搞得定。这倒不是他悲观,只因他知道,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想伸张正义,只不过是个笑话。 打蛇不死反遭蛇咬的教训是历历在目的,这样的话他这些日子隐忍的表面文章就白做了。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上,扳不倒丁桐高的最终结果有两个,一个是自己调离洪山,第二个就是没干完这一届就提前养老。 “陆校长,我的年纪已经大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到风口浪尖上去折腾。只是我担心一个不好,洪山这么多年的发展就毁于一旦。我在洪山已经干了快两届,不是我的故乡也是我的家乡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正处到发展中的洪山停滞甚至是倒退。”洪如彬说得很动情,但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很显然,洪如彬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可是这件事自己并不方便直接插手,不过能插手的人实在多了去了,骆宾王、景珊那是大炮轰麻雀,一个查时新足矣。打定了主意,陆渐红也不介意自己当一回枪,洪如彬能够设处地地为洪山着想,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洪山人又怎能袖手旁观? “老洪,你要相信党和政府是公正的,是不允许任何歪风邪气存在的。”陆渐红这么说无疑是表示将会成为洪如彬坚强的支持和后盾。 洪如彬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凝重,道:“陆校长,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只要公正处理,一定可以拿下这匹害群之马。”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洪山又要经历一场政治地震了,搞得不好还要牵扯到市一级的某个或某些人,不过陆渐红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几个处级干部又算得了什么? 在洪如彬的家里,他向陆渐红展示了证据,很细致,很全面。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打个电话给查时新,这边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掌握。” 洪如彬看了一眼窗外,也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拿出了手机,向吉安道:“控制住所有相关人等,等我的命令。” 这边陆渐红已经跟查时新通完了电话,陆渐红的话让他震惊,但是他亲自打电话却更令他震惊,当即让纪检一室带人赶赴洪山,另外又跟刘翔取得了联系,省公安厅也不声不响地派出了警力。 不到两个小时,省里的人马已经到了,在看了洪如彬提供的证据之后,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由洪如彬连夜召开会议,将几条鱼引过来,第二路由省公厅的干警主持,县公安局配合,在鱼儿入网之后立刻进行雷霆行动,争取将罗厚道这一伙黑恶势力一网打尽。 渐红并没有在场,而是去了黄福林的家里,陪着黄福林聊天,不过对这些事情绝口没有提起,只是说明天就会有结果。 此时的洪山宾馆一楼小包间里,正摆着一桌鸿门宴,丁二毛大马金刀地坐着,那张可以容纳十五人就餐的大桌子已经坐满了人,不过为首的并不是根柱,李美惠也没有出现在当场。 “丁总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罗,叫罗厚道,给面子的朋友都叫一声道爷。我这个人也很厚道,根柱是我朋友,他老婆被你搞了,你看这事现在怎么办吧?”罗厚道比年轻人要大,比中年人要小,不中不晌的,几年的牢狱生活让他长了不少见识,只是时光苒苒,肥了不少,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纹着的龙已变成了一条蛇,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他的流氓气质,说完之后,便向身后的椅背上一仰,等着丁二毛的回答。 丁二毛约自己出来谈谈,根柱还是有点畏惧的,上次一帮村民打上门去,被里面的保安揍得大小便都失了禁,这一次丁二毛主动相约,他很害怕这幕惨剧重演,头都大了,想去又不敢去,这时有一个在社会上混的邻居给他出了主意,提议找人帮忙,罗厚道自然是首选,所以便有了这桌鸿门宴了,不过他们都没想到,丁二毛居然这么托大,千里走单骑啊。 ,! 正文 暴力美学 对于玩暴力这一出,丁二毛自然是一点都不怵,他就怕李美惠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对方这副架势无非就是想要点钱,能用钱摆平的事还能算得上是事吗?心头便更加笃定了,看了一眼根柱,道:“你们想怎么样?” “我弟妹本来是怀着大肚子的,被你这么一搞,肚子里的孩子流了,这损失你得认。人家是个正经女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你得认。流产了,在医院的医药费、营养费,还有误工费,你也得认。她是你公司的职工,出了这事,算是工伤吧?你也得认……”罗道厚这小子口才一流,嘴皮子一翻,居然说出了这么多道道来,根柱听得一愣一愣的。 丁二毛懒得听他瞎掰,打断道:“爽快点吧,要多少钱?” 罗厚道猛地一拍桌子,道:“爽快!我就是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丁总既然这么说了,我就给自作主张,打个八折,一百五十万。” 丁二毛吃了一惊,妈那个叉的,这狮子大开口,摆明是讹人啊,不过根柱更吃惊,本来他只是想弄个二三十万就算了,被罗厚道这么一说,翻了五六倍,连零头都比不上,放在桌子下面的腿也有些发抖,***兴奋啊。 “兄弟,玩个女人也没这么贵吧,这个价可以包一线明星好几晚上了。”丁二毛的眼皮子跳了跳。 “丁总,钱财可是身外之物啊。”罗厚道龇着大黄牙,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钱再多,还有看有没有命花,更要看这钱是不是花在医院了。小沈阳不是说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钱没花完,人不在了。” 说了这句话,罗厚道觉得自己简直***幽默极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三十万是最多的了,爱要不要。”丁二毛翻了翻眼睛道。 “三十万?你当打发要饭的?”罗厚道的笑声嘎然而止,一股暴戾之色跃然脸上,啪,一把闪亮的砍刀砸在了桌子上,“今晚你是不打算走出这个门了是吧?” 丁二毛神色不动,道:“吓唬我啊?根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李美惠有关系了?证据呢?想讹我是吧?门都没有!” 丁二毛倒不是死不认账,也不是信口开河。 中午打定主意对这事做个了结之后,他又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只要喝醉了,他一般是不具备性侵害能力的,这一点也曾在诸葛欢儿那里验证过。在他们结婚那天晚上,就被灌多了,以致于当晚没能行得成房事,倒是差点让他在新房里给吐出来。对比一下,那晚跟厉胜喝得酒要比结婚那天喝得更多,没有理由举得起来,而诸葛欢儿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住上几天,足以让他解决生理需求,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对人实施性侵?除非是出现奇迹。 回想李美惠离开房间,更是不对头。如果真是自己这个霸王把她当作弓给上了,她没有理由跟自己在床上待上一夜吧?第二天他也问当班的其他的服务员,说都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而李美惠离开时也似乎并没有带走什么证据,比如说沾了体液的衣物床单啥的,综合这些,丁二毛认为自己是被坑了。不过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怀疑,并不能得到确切的证实,所以他息事宁人,花钱消灾,出个三十万了结了就算了,权当李美惠光着身子在自己床上的压床费。可是现在事情发展走向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几个痞子走上了前台,又张着血盆大口,丁二毛万万是不会就范的,干脆赖账,要根柱拿出证据来。 根柱也没料到丁二毛会玩这么一出,当下就涨红了脸,也顾不上罗厚道的谎话了,从外面把李美惠拉了进来,大声道:“你给我说,他到底有没有日你?” 这话之粗俗,连自认是粗俗中的极品的罗厚道都不住皱眉头,李美惠脸色苍白,嗫嚅着嘴唇,结结巴巴地道:“他……他……” 根柱火起,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怒不可遏地道:“他妈那个逼啊,他到底日了你没有?” 李美惠的脸上多了几条红印子,眼泪簌簌地向下掉:“不都是你要我说的吗,有没有日我你还不知道啊?不是你想讹人家的钱吗?” 丁二毛心头一松,也没兴趣再多待了,站起来道:“你们自己慢慢吵吧,我不玩了。” “站住!”罗厚道火大道,“妈个逼的,合着你们是在玩我啊。丁总,你没玩也玩了,这钱你非给不可。” 丁二毛挠了挠后脑勺子:“你还想动抢不成?” “抢你又怎么样?你***也不打听打听,你道爷是混哪条道的。”罗厚道一伸手,那砍刀就提到手上了,他这一动,那十几个手下也纷纷站起来围住了丁二毛。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小平头比屁*股兜里拿出个山寨的三星手机,按下了通话键,那声音不是一般的响,简直就像是开了免提,只听里面一小子大叫:“三子,快跑,条子抓人了,啊呀……” 在手机挂断之前,明显听到里面那人挨了一下狠的。 罗厚道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包间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从外面冲进来一干警察。 “王家明,你他妈疯了不是?跑到这儿来撒野!”罗厚道显然没明白是什么状况,在这个时候还在发飙吆喝。 “罗厚道,你省点力气吧,你那些个后台都进去了,别嚷嚷了,留点口水,有你说话的地方。”那领头的一声大喝,“全部带走。” 罗厚道这算是明白了,事犯了,一挥刀便要挟持身侧的李美惠做人质,却见丁二毛一探手便拿住了他的肩膀,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罗厚道肥硕的身体在空中飞了一下,重重地砸在了空调上,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 正文 进发重安 第二天一早,整个洪山县城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洪山县县长丁桐高和常务副县长安保健被“双规”了,据说还是省纪委亲自查办的,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住建局局长林国斌,而长城置业有限公司的老板林邱也被抓了,他那一干为非作歹的手下也都被抓进了公安局。 陆渐红这晚没有离开黄福林的家,在楼下的早点店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人的议论,黄福林这才明白陆渐红所说的很快会有结果是什么意思,心里也是吃惊得很,他想不到陆渐红的出手如此犀利和迅捷,一夜之间,正处、副处、正科各一个被拿下,另带着一些恶性小团伙也被清除。 吃完早餐,陆渐红结了账,道:“黄叔,你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的。” 黄福林的眼睛有些湿润,虽然他已经意识到陆渐红早已非当初的那个初出道的毛头小伙子,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仍然非常年轻的人,心头还是百感交集,这家伙已经成长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了,从目前来看,他的动作依然辛辣得很啊。 “渐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黄福林不能免俗,还是说出了这番话来。 陆渐红笑了笑:“黄叔,我今天就要离开洪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您是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有需要的就打电话给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黄福林目送着陆渐红上了车,缓缓驶出,这才打了个电话给儿子女儿,告诉了这个好消息。 陆渐红开着车,他并没有太大的成就感,恰恰相反,倒是有着浓浓的悲哀。仅仅一个小小的县城就有这么多的龌龊之事,这件事如果深挖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受到牵连。这到底是人性的本质就是贪婪还是权力失去了监督和控制?一个政府的公信力想要被破坏,一两件事情就行了,可是想要重新提升回来,要做的恐怕不是一倍两倍就可以做到的。坐在办公室里听报告听汇报,连表面都看不清楚,又怎么能够知道有没有问题以及问题的根本所在呢?将来,或许是将来,坐在办公室里工作还是要不得的,必须深入基层。 回到俱乐部,陆渐红意外地看到俱乐部的大门已经开了,这代表丁二毛的事情已经摆平了。 丁二毛告诉他,一切都是个误会。他用了“误会”这个词,显然是在庇护李美惠,事实上,那天晚上他的确对李美惠进行了侵犯,他错把李美惠当成了诸葛欢儿,不过由于身体上的异禀,并没有能获得成功,弄了几下不举,就昏昏睡了过去。最终他还是给了李美惠三十万,因为当晚李美惠就跟根柱离了婚,丁二毛觉得事情由他而起,算是作为补偿。 洪山之行,出了这些事,陆渐红的心情很受影响,也就取消了多留几天的计划,径直向下一个地方——重安进发。 对于陆渐红来说,重安是既陌生又不陌生的,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去过,而不陌生则是因为重安有着一个他熟悉和一个刚刚熟悉的人——韩青和韩晓栋两兄弟。 不过这一次陆渐红到重安来,并没有能够与他们有所交集,一来是到重安的性质决定了他们这对弟兄是不可能与他相遇的,二来他们的资格也不够。 对于陆渐红的到来,重安市摆出了很殷诚的态度,市委书记孟云凡亲自迎接,表现得十分热情。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孟云凡,留着大背头,穿着雪白的短袖衬衫,说话有力,却又显得非常儒雅,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人。 陆渐红一行三人是在傍晚时分抵达重安市委的,在来的路上,费江东便跟市委办接洽过,而在此之前,重安市也接到了中央党校的传真电报,知道了考察事宜,不过对于孟云凡亲自相迎,陆渐红还是有点意外,这倒不是他自惭形秽,觉得低人一等,而是直辖市在很多人眼里要比普通的省份高上半筹,在陆渐红的认知里,直辖市的主要领导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倨傲的。 “孟书记亲自迎接,受宠若惊啊。”陆渐红笑着与孟云凡握着手道。 “陆校长大驾光临岂能不迎?否则日后党校不带我们重安市的干部玩那就麻烦了。”孟云凡风趣地道,“陆校长,听说你要来考察,我们全市上下严阵以待,望眼欲穿啊。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孟书记言重了,我何德何能敢让孟书记如此看重,不敢当不敢当。” “重安素有火城之称,都傍晚了还是这么热,你瞧瞧这太阳,陆校长还是进会议室再谈吧。” 孟云凡显得很大气,陆渐红与他并肩而行,费江东跟在身后,望着这两人的背影,心头感慨万千,正部级啊,自己坐火箭追可能都追不上啊。 进了会议室,人并不多,一番介绍焉为,市委组织部长杨尚峰兼着市委党校校长,另外还有市委副书记张明魁和市委秘书长姚中志。 坐了下来,孟云凡主导着说话的节奏,道:“陆校长,你看是不是先听一听党校工作的汇报?” 陆渐红看了孟云凡一眼,笑了笑道:“琦峰总理一直跟我说孟书记就是一部工作机器,是非常值得学习的榜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惭愧啊。杨校长,我可没打算现在就投入到调研中云,有什么意见,你可得向孟书记提啊。” 陆渐红说得不无玩笑的意思,顿时将众人的距离接近了很多,不过包括孟云凡在内的众人心头都有些吃惊,副总理周琦峰现在在京中的威望是很高的,在陆渐红的口中很随便地说“琦峰总理”,这不是他口无遮拦,而是显出了他们关系的亲近,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杨尚峰笑道:“向中央领导汇报工作是责无旁贷的事情,怎么会有意见呢。陆校长,那我就简单汇报一下,给您一个大概的初步印象,具体的工作还请陆校长眼见为实,免得我有老王卖瓜之嫌。” ,! 正文 客随主便 “我市党校工作以n大精神为指引,自觉突出‘贯彻n大”这条工作主线,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进一步增强政治意识、忧患意识、责任意识,坚持党校姓党、忠诚于党的根本原则,在思想上、行动上始终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始终保持党校发展的正确政治方向……” 杨尚峰的开头便表明了政治观点,这让陆渐红微微点头,心里很有促动,党校的工作主要以是教学培训为主,是政治趋势的风向标,市委党校能够敏锐地把握当前的政治主流,这个政治敏感性还是相当高的,从这一点来看党校的工作是走在前列,至于教学培训,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是照本宣科,有无特色就需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理解了。 “把党校工作自觉纳入全市经济社会发展全局,自觉纳入全市党的建设全局中来考虑和推动,不断提高服务全市转型跨越发展的能力和水平。把提升干部素质作为检验党校工作成效的主要标准,加大青年干部的培训力度,引导学员正确处理个人与组织的关系、党员与群众的关系,引导学员加强党性锻炼和作风养成,切实发挥党校培训干部的主渠道作用。全面加强教学、科研工作,突出办学特色,提高办学质量,集中校院资源,充分发挥教师骨干作用,多出研究山西重大战略问题、全市党建工作实际问题、群众亟待解决问题的理论成果,积极为党委科学决策发挥参谋助手作用……” 杨尚峰的汇报有点虚,一番汇报下来,窗外已经有了黑影,陆渐红便笑道:“通过杨部长的汇报,能够感觉到重安党校的工作是生机勃勃的,是充满新意的,市委的支持力度也是相当大的。” 孟云凡笑道:“陆校长这是给我们党校工作作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啊,不过眼见为实,吹得再天花乱坠也不管用,直诚邀请陆校长明天视察党校工作啊。” 陆渐红笑着道:“孟书记的底气这么足,那我明天可要好好看一看重安党校有哪些工作是可以作为全国的典型进行推广的。” 孟云凡笑得很开心,道:“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为了不让同仁们对我说意见,我建议,移驾到市委招待所,不知陆校长意下如何。” “我是,一切听从孟书记安排。”陆渐红摆出了“客”的姿态,这让孟云凡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酒桌上没有什么值得多提的,大家虽然是首次见面,但经过刚刚在会议室里的一番对话,感觉得到陆渐红并没有摆什么架子,所以都有一见如故之感,不过陆渐红虽然享受这种氛围,但是自我保护的意识还是很强的,所以很保留地喝了些酒,一个多小时后,热闹的酒席便告一段落。 陆渐红推掉了孟云凡提出来的酒后其他活动,回房休息。看得出来,孟云凡是在极力示好,不过稍稍有点过。陆渐红将心比心,站在孟云凡的角度云考虑,他不认为一个党校的工作会引起一市之首的高度重视,那么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另有目的。陆渐红无意成为别人的枪,所以一早便摆出了仅仅是调研党校工作的态度,甚至于“客人”的态度,孟云凡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一些事情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官场上的拉近,更不是一两日便能交好的,若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是一个官场中人的正确态度,因此陆渐红越是矜持,越是得到了孟云凡的重视。 陆渐红并不清楚孟云凡与自己交好的主要目的,不过他也无心去过问,更无心去参与,不过他也清楚,孟云凡肯定还会利用党校这一强力抓手,不断与自己交流加深感情的。 次日是个艳阳之天,火辣辣的太阳照过来,即便是在打着冷气的车子里,看到外面的火舞艳阳,也是没来由地一阵躁热,不过陆渐红既来之则安之,区区天气因素又算得了什么。 整个调研工作持续了一整天,陆渐红看得很细致,还旁听了一节课,很多方面也随机与一些教师和学员进行了交流,费江东也是认真地做着笔记。 而后陆渐红召开了党校中层以上干部座谈会,陆渐红就党校的工作简单进行了总结之后道:“同志们,不久前,中央召开了全国党校工作会议,总书记在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深刻阐述了新形势下做好党校工作的极端重要性,全面回顾总结了改革开放几十年的党校工作,对做好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党校工作提出了具体要求,《党校工作条例》反映了最近十几年来全国党校工作的新鲜经验,是指导党校工作的重要法规性文件,下面我讲三点……” 陆渐红不是个务虚的人,但该务虚的地方还是要务的,一番讲话下来,陆渐红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在讲话的最后,陆渐红强调,要认真落实从严治校、从严施教、从严管理的方针,推进党校工作科学化、规范化、制度化,大力发扬重安优良传统,推动形成良好校风。要高度重视县区级党校建设,加强调查研究,坚持分类试点、多种形式,积极探索适合县域发展的建校模式,扎实推进县区级党校办学体制改革,努力提高县区级党校的生命力、战斗力和影响力。 调研结束后,杨尚峰与陆渐红并肩走出会议室,道:“陆校长,党校的工作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务虚的,但是身为党校校长,我认为,党校工作同样需要与时俱进,及时把握政治风向,引导广大干部的政治思想。重安的党校工作还是能保持先进性的,但在政治教育方面,还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所以我打算送一批教员到中央党校去接受先进政治思想的培训洗礼,不知道陆校长的意思如何。” ,! 正文 心头圣地 陆渐红点头道:“杨部长,你的想法和思路非常好,打铁尚需自身硬,作为教师,首先要求自身的水平不断地提高,需要保持教中求学的态度,而党校的教师更是肩负着与普通教师所不同的政治使命,这要求他们不仅要思想素质过硬,业务水平拂袖,更要及时把握政治注流。杨部长,我支持你的想法,回头你以重安党校的名义打个报告上来。” 回到市委,在孟云凡的办公室,陆渐红与孟云凡进行了非正式的交流,也提到了杨尚峰所提出来的培训方案,对此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并表示回去之后,将会对重安市委党校的工作进行认真的总结,并让杨尚峰做好交流学习的思想准备,这对于提升重安政治知名度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种政治形势下,政治知名度比起经济发展所起到的决定作用将是不遑多让的。 孟云凡自然能够领会到这对于重安或者说对于他本人将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不过越是这样,他的脸上越是淡定,道:“尚峰啊,这对党校的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定要得对起陆校长的信任,如果让其他兄弟省市觉得我市的党校工作浪得虚名,我将唯你是问。” 陆渐红并没有打算在重安多留,不过孟云凡却是邀请陆渐红一览重安全景,说重安有不少名胜古迹,也有一些纯天然的自然风光,是避暑的大好去处。陆渐红虽然不知道孟云凡想干什么,但是很明显,他想与自己建立一个比较好的私人关系。这对陆渐红来说是件好事,在孟云凡竭力与自己交好的同时,他自己又何尝不想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呢?不过对于孟云凡,陆渐红还不够了解,所以还是抱着远离和宁缺勿滥的态度进行初层次的来往,这也是一个相互试探的正确态度,不过孟云凡的挽留很真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加上次日又是周末,陆渐红便多留了一天。 孟云凡也换了一身休闲便装,陪陆渐红去了尚未经过开发的重安绝壑,秀丽的自然风光令陆渐红忘却了上山时的疲累,感叹无限风光在险峰果然有道理。 站在绝壑的最高点,风吹在身上凉意袭人,孟云凡笑着道:“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但是比起那些人工雕琢的风景,却是美不胜收。” 陆渐红感叹地道:“孟书记,在如今物欲横流的年代,还能保持着这样一个自然之处,我很佩服您的胸襟。” 孟云凡微笑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受污染的圣地,对于一个地区同样如此,我本来也是打算对这个地方进行开发,打造一个旅游景点的,但是实在不忍心去破坏这里的天人合一,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 陆渐红没有去搭孟云凡的话,不过对孟云凡的认知又多了一些东西,维持现状与保护自然的道理是一样的,看来这个市委书记对于发展的长远目光还是比较到位的。 离开重安的时候,已经是周日下午,陆渐红与孟云凡互留了手机号码,这意味着他的私交迈出了第一步。 在康平市的调研惊鸿一瞥,作为走在全国首列的直辖市之一,康平自然也保持着政治方面的先进性,所以陆渐红这一番调研下来,总体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康平,陆渐红没有遇到尚青松,不过倒是被卫佳琪给揪住了,强逼着他接受了一顿宴请,这丫头豪放得很,问起他跟龙筱霜之间的关系,被陆渐红一句急死太监给顶了回去。 为期一周多的调研结束,陆渐红自感也是走马观花,但是党校的工作就是这样,你再怎么深入也都是大差不离,回来之后,陆渐红有意考较一下费江东的能力,由他来起草整个调研的总结。 费江东的思想经历了一个升华,自然知道陆渐红是在考验自己,他也很清楚,领导的考验无时无刻不在,小高对他说的话对他触动很大,他也在有意识地将自己从一个端茶倒水拎包服务的秘书向参考型去转变,所以尤其重视这一个总结报告的撰写,所以在接到任务后,立即沉下心去,开始动笔写这份总结。 陆渐红回来的时候,魏部长的新加坡之行也已经结束了,在魏部长的办公室里,魏部长简单地提了一提,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对陆渐红的调研问了个详细。 陆渐红的汇报显得尤为重要,他知道自己这次调研只是打了一个前战,隐隐中他觉得,自己如果说某个地区的政治敏感度不够,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高层对某个地区的感观,所以他的回答很谨慎,总体而言,调研的一省两市,在政治风向上把握得比较准,但是其他的省市因为没有去调研,所以并没有发言权。 这一省两市,具有代表性,都是走在全国前沿的城市,当初的选择也是经过与魏部长的磋商的,能够看得出对这三个地区的重视程度。所以对于这样的汇报,魏部长基本满意,不过具体的调研结果要等汇报材料出来,这一方面魏部长倒不是很急。 谈完了公事,魏部长笑眯眯地问道:“去了江东一趟,对于自己老家的发展有什么意见?” 对于魏部长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个问题,陆渐红不是太容易理解,其实一直以来,魏部长的跳跃性思维让他有点不是太适应,虽然他自认,自己的思维够跳跃的了,不过这也显出了魏部长为什么是常委,而有些人只是委员了。 “江东的发展速度很快,也很均衡,综合实力还是很强的,省城燕华自不必说,相对偏远的地区也是在快速迈进,并没有出现哪个地区拖整体发展后腿的情况,落后的与领先的差距并不太大,这有效地形成了你追我赶的竞争局面,今年是领头羊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抛到了后面。”陆渐红道,“我认为,这样的竞争,将会对江东整体的发展起到非常良好的促进作用。” ,! 正文 亮点纷呈 “用来形容江东,一点都不为过。如果在亮点中寻找亮点的话,我觉得俊岭市是一个亮点。”陆渐红想了想,道,“我在江东任省委副书记的时候,俊岭的发展依托于凹土科技园,形成了相当规模的发展产业链,而且规模日趋庞大。更重要的是,俊岭并不是一昧地靠出售资源,而是利用资源进行研发,这不仅提高了凹土的附加值,也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保护资源的作用。” 陆渐红接着道:“俊岭以前是江东的后三甲,而如今非但跑进了前三甲,与第二名的差距也并不大,也对领头羊燕华形成了很大的威胁,所以我觉得俊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亮中之亮。” 魏部长微微点了点头,道:“据说俊岭最近正在招引一个非常大的项目,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啊。”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魏部长指的是锂电池项目?” 魏部长微微笑了一下,这个陆渐红还真是一点就透。 见魏部长这副表情,陆渐红心里也是略略有些惊讶,看来魏部长虽然管着意识形态,但是对下面的一些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不过他也吃不准魏部长的想法,而自从离开江东后,这个项目的进度如何,他也知之不详,也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状态,也就不好过于插言,想了一想,还是明人不说暗话,老实表明自己的态度比较好,便道:“去江东调研,俊岭也是一站,对于这个项目我也略知一二。这个项目的污染比较严重,需要切实有效的治理措施才行,而且据说座落地还靠在古顺河边,如果这两个问题不有效解决的话,我想这个项目实施的可能性不是太大。即便是强行招引了,带来的后患是非常可怕的。” 魏部长没有什么表情,道:“我发现你在哪里都是个炸弹啊。” 陆渐红又被魏部长的跳跃性思维雷了一把,说得好好的,话题却又突然间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这倒不难理解,因为自己跟古月之间的意见交换不见得就能保得住秘,不过陆渐红刚刚回来,不知道这事怎么就闹开了。 魏部长又道:“我从新加坡回来就听到有关于对你的议论,说什么胡乱说话,胡乱伸手,肆意干涉一个地区的发展。” 陆渐红怔了一下,这消息传得还真他妈快啊,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陆渐红笑了笑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渐红,你这个态度是不端正的啊。”魏部长虽然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道,“人言可畏啊渐红,这样会给人留下不老实的印象的。”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捂也捂不住,有心造谣的人,无事都会生非,况且我也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只不过是对这个项目表达了我自己的看法,也并没有直接影响施政者的思路,说我横加干涉,也太高估我了吧?” 魏部长呵呵一笑,道:“这件事的错与对我不发表任何意见,送你四个字,问心无愧,做人做事都当如此。”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看来在这一点上,魏部长还是比较支持自己的,便笑了笑道:“我会记住魏部长的教诲的。” 回到党校来,陆渐红心里却是怨气横生,妈那个逼的,到底是他妈谁揪着自己不放呢?想到这个锂电池的项目自己又被泼了瓢脏水,气便不打一处来,本想立即打个电话给景珊,问问这个项目的背景的,想想还是算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像这种在暗处射冷箭的人是不会站在最前沿的,看来今天魏部长的问话是受了某方面的委托来了解一下事情的本质的,想来他也有了答案,就让那些跳梁小丑折腾吧。 两天后,费江东的总结出炉,认识很深刻,客观地写出了调研中发现的亮点,更不乏针砭时弊之处,虽然显得稍有稚嫩,但是大框架还是建得很稳固的,稚嫩之处也是因为其层次不够的原因,假以时日,还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 将这份报告通读了一遍,陆渐红添加进去了自己的思想,让费江东重新整理了。 在食堂吃了晚饭,时间还早,陆渐红便负着手在校园里遛达,这也是陆渐红的一大习惯,养生之道需从早做起嘛。 遛达了一阵子,陆渐红忽然接到了龙飞的电话,说米新友来了,晚上一起聚一聚。 陆渐红目瞪口呆,在电话里痛骂龙飞为什么不早打电话来,自己都在食堂吃过了。 米新友的到来自然是为了筱艺公司的事情,这小子蛰伏多年,跑到日本去拍了一阵小电影之后就悄无声息了,看他在桌子上侃侃而谈,描写将来的辉煌前景时,陆渐红直觉好笑,娱乐界如果那么好混,那个个都是大导演一线影星了。 不过有米新友的注资和他以前的经验,对于筱艺公司的发展还是有很大好处的,起码能够摆脱那个什么宝菁娱乐公司,只是在这方面,陆渐红是白痴,提不了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倒是龙筱霜对此显得很在心,认真地与米新友交流看法,米新友也俨然一副过来人之态,说的吐沫横飞。 在他们谈的时候,陆渐红坐在边上的沙发上跟龙飞聊了起来,偶尔提到黄家祥的事情,龙飞唏嘘不已,看得出来他对于黄家祥对他的“背叛”还是耿耿于怀的。 这一晚,龙筱霜并没有过多地把心思放在陆渐红身上,看得出来,她对于筱艺公司的发展方向很看重,只是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陆渐红的思想压力。其实他之所以来,只是想看看龙筱霜最近的状态如何,另外也了解一下米新友最近的状况,现在见他们聊得投机,陆渐红觉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偷偷地溜走了,带着些剩余不多的乌溪茶,径直杀向了老爷子的小屋。 ,! 正文 老爷子怒砸陆渐红 人老了,睡眠的时间就会很短,尽管已经十点多了,老爷子仍然还没有睡下,陆渐红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下,跟高兰不知聊着些什么,笑声很大。 铁男向陆渐红示了意,陆渐红将手中的茶包递到他的手上,进了去,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渐红,你来得正好,正在谈你的事情呢。”老爷子精神不错,显得很矍铄。 “谈我的事情?”陆渐红摸了摸口袋,把烟又放回了进去,拉了条凳子坐下,笑着道,“我有什么事情?” 高兰不自觉地将身体向陆渐红的方向移了移,笑道:“爷爷正说到一拐杖把你砸到水里。” 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老爷子当时的样子,咧着嘴笑道:“,将来肯定会传为千古佳话啊。” 高兰掩着嘴笑道:“你真不知羞。” 陆渐红瞅了老爷子一眼,道:“说实话,要不是我会两下狗刨,老爷子您那一下就多了个水鬼了。” 老爷子却道:“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连游泳都不会,这只能证明你的综合素质不过关,又怎么能配得上兰丫头?” 这叫什么理论?陆渐红翻了翻眼睛,忽然玩心大起,问道:“老爷子,您说那天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要不要负点责任?” “勇救前军委副主席落水身亡,肯定会给你个烈士当当。”老爷子轻描淡写道。 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这么黑暗?” “我跟你无怨无仇的,难道有人会认为是我故意推你下水的吗?”老爷子咂巴了一下嘴,显然是烟瘾上来了,不过这一段时间被高兰管着,连烟味都闻不到,连带着铁男要过烟瘾也得跑得二里之外,就别说抽了。 聊了一阵子,老爷子全无睡意,不免要把话题提到陆渐红身上,陆渐红高举双手要投降,老爷子便笑了起来:“好,咱不说政事,免得你心烦。渐红啊,听说前一阵子你去党校调研了。” 陆渐红被打败了,无奈地道:“实际上是到处去走走散散心,成天待在党校搞业务,也够烦的。” “你这个心态是不对的。不过远离尘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老爷子分析道,“现在n大精神再次走向高峰,看来形势已经趋于稳定,渐红,如果给你个机会,你打算去哪里?” 陆渐红怔了一下,随即笑道:“飘渺的事情我是不会去想的,况且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胸无大志,胸无大志啊。”老爷子痛心疾首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年轻轻轻就不思进取,怎么能得起党和政府对你的一番期望啊。” 陆渐红被老爷子上纲上线了,不由笑道:“您老就不要想着这些事情了,休养身体是您老的第一任务。” 老爷子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如果,你有机会了,你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 陆渐红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反正上嘉、江东和甘岭这三个地区是不可能再去的。” 这句话说得更废话没什么两样,见老爷子面色不善,陆渐红赶紧拍了一记马屁:“您老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多,要不您给我个建议?” 老爷子眉毛一扬,站了起来,道:“当然是去直辖市了。” 陆渐红看他那副样子,觉得挺有意思,便笑道:“您老要是首长就好了。” “你这小子,嘲笑我说话做不了主是不是?”老爷子佯怒道。 为了迎合老爷子的心情,陆渐红赶紧道:“冤枉,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却是微微一叹,道:“我也只是这么考虑的,不过也真的做不了主,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有点困了,兰丫头,你跟渐红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你俩好好聊聊吧,后院还有房间。” 陆渐红脸皮之厚堪比城墙,脸一点都不红,倒是高兰被闹了个大花脸,低声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面不改色,拎起了拐杖就走向了前屋。 高兰跟着站了起来,将老爷子送回了屋,安置他睡下,又悄悄地溜了回来,见陆渐红坐在石凳子上抽烟,便低声道:“渐红,这里是无烟区。” 陆渐红的脸掩在芭蕉树影下,轻笑着道:“坐下来说话。” 月被一片乌云挡住了,高兰大着胆子把头依偎在陆渐红的肩膀上,幽幽道:“渐红,你胖了。” 陆渐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想不到,骨子里向来很冷的高兰居然也有这么冷幽默的一面,在她吹弹可破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学会老爷子的口吻道:“兰丫头,你瘦了。” “要死了,你敢学爷爷。”高兰吐了一下舌头,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可爱之极,陆渐红忍不住又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两下,高兰皱着眉头道:“一嘴的烟味,赶紧刷牙去。” “我有绿箭。”陆渐红撕开一块口香糖放到嘴里狂嚼不止,几下便吐了出来,哈了一口气道:“现在香喷喷的吧。” “真拿你没办法。”高兰一把握住了陆渐红偷袭到裙子里的手,低声道,“这里不行。” 陆渐红左右瞧了瞧,四下里除了他们两个,别说是人,连个鸟都没有,便拦腰操起了高兰的腰,将她横抱在怀里,高兰轻呼半声,掩着嘴挣扎道:“快放我下来,被爷爷看到非羞死人不可。 “放心吧,他不是睁只眼闭只眼,是两眼全闭了,不会看到的。”陆渐红以脚推开后屋的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床,便重重地压了下去。 床是比较古老的实木大床,结实得很,尽管动作之剧烈令人咋舌,却是一点都不曾发出响声,高兰起先还压抑着喉间的"shen yin",到后来那一**的快意荡漾至全身,便没法子再忍了,又怕人听见,一口咬在了陆渐红的肩膀上。 陆渐红哆嗦了一下,发出嗷的一声惨叫,一泄如注,一泄千里。 ,! 正文 波澜不惊 高兰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搂着全身仍然火烫的高兰,陆渐红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轻抚了一下高兰的胸前软肉,心里面思潮难定。 今天老爷子的问题,其实陆渐红有时候也会去想,某种迹象表明,他不应该止步于常务副校长一职,从好几位领导的口中都说出了韬光养晦、隐忍、等待之类的话语,也就是说,他到党校来,一方面是远离权力争夺的漩涡,一方面也是在熬资历。不过老爷子问出来之后,陆渐红不免也在想,如果可能的话,自己的将来又会在哪里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陆渐红没有去假设,也无从去假设,因为变化永远比计划快,况且有没有计划还是未知之数。或许只有漫长的等待才是唯一的选择,可是等待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况且陆渐红又是个闲不住的人。 时间在一点点的推移,转眼之间便已到了年底。 这在半年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平庸。老爷子的身体康复很好,相聚的一个月后,高兰便离开了京城,回了香港。俊岭的锂电池项目最终还是敲定了,不过前提是切实有效地做好污染的治理,而项目的实施地点也进行了改变。龙筱霜的筱艺公司在米新友的进驻下,介绍了几位导演,拍了一部青春励志电影,很获好评,在全国上映后,以一千八百万的投资换来了一个亿的票房,算是首战告捷,而龙筱霜所出演的女主角更是让龙筱霜一夜走红,新拍的一部电影将作为贺岁档在年底公映,从宣传的海报来看,反响挺热烈,估计有可能创出更好的成绩。 国庆节的时候,党和国家领导人进行了阅兵仪式,面对全球进行了直播,好评如潮,反映出我解放军是拉得出打得响的纪律部队。 节后,党校开展了树立典型的学习活动,重安市作为先进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宣传,此后,重安和孟云凡的名字便听得多了起来,陆渐红上电视的机会也大大增多了。 林林总总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介绍下来有一大箩筐,不管怎么样,陆渐红担任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的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陆渐红对自己这一年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四个字:。如果说有亮点的话,那就是把党校的学习风气引领向一个更高更新更热烈的层面上去了,在魏部长的眼里,这是一项不小的成就。 随着年关的接近,陆渐红有些头疼,那就是春节放在哪里过。 选择有两个,一个是香港,一个是回洪山。不过这两个地方都不是陆渐红的选择。在香港,全家团聚固然很好,但是对陆渐红的影响不小。作为正部级领导干部,陆渐红知道现在有不少人都在盯着自己,虽然自己自认远离了政治斗争,但是这个远离只是表面上的,这一年陆渐红的动作不少,京城、上嘉、重安甚至于江东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有他留下的痕迹,用某些人的话来说,陆渐红就是个活跃分子。所以去香港的话很有可能招致一些诟病。如果回洪山,去年便有过一次。那个时候高兰和孟佳都是在的,以远房亲戚之由搪塞了过去,今年故地故人,打死人也不足以令人信服,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了,捕风捉影地给你泼脏水,也是比较头疼的,莫须有的事情有时候比真正的事件带来的影响更大,因为可供人想像的空间太多太多。所以陆渐红一直在心烦这事儿。 年前,陆渐红的活动安排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来自于重安市市委书记孟云凡的邀请。对于孟云凡来说,陆渐红所搞出来的在全国范围内学习重安党校工作的活动让重安的政治知名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连带着的,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是风头大出,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利好的局面,自然是要向陆渐红表达一下谢意的。 其次,景珊约陆渐红在京城一聚,这个活动陆渐红于公于私都必须参加。景珊最近的风头也很旺,一方面来自于工作上面的突破,一方面也与蒋副主席的“变相鼓吹”不无关系,可以说要成绩有成绩,要宣传有宣传。 再次,马骏跟他是“连襟”,二人的关系自然不在话下,让他务必到上嘉去指导工作。 第四,甘岭那边的几位老朋友都在发出邀请,况且那边还有个老岳父,不去似乎不在情理之中。 另外,年初六龙筱霜的电影要公映,自己再怎么也要捧场,不过这个是年后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抛开这些事情不谈,过年了,他自己自然也要走动走动,近的有老爷子、周琦峰,中间的有蒋副主席,远的还有魏部长、吴部长,都需要联络一下感情,时间上的安排很成问题。另外,还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昔日同事朋友打来电话,过年期间要聚一聚,都需要安排。 进行了一番梳理之后,陆渐红决定利用一周的时间解决掉这些问题,该迎的迎,该去的去。 当时间上安排妥当之后,安然也杀到了京城。安然的杀到让陆渐红的安排彻底被打乱了。 安然可是他名义上的合法妻子,跟她同进同出,自然天经地义,年底的事情虽然不是太多,但是由于安然的到来,党校的几位领导自然不能视若不见。 这一请客,魏部长自然也在受邀请的范围之内,接触了一番之后,安然的身份便为大家所知了,顿时引起了轩然之波,想不到看似低调的陆渐红居然有一个全球三十强企业老板的妻子。 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之后,虽然没有在京城造成空前的轰动,但是却引起了京城官方的注意,京城市委副书记朱耀庭更是打来电话,希望陆渐红能给他一个请客的机会。朱耀庭是分管经济工作的,陆渐红自然明白他的意图,无奈之下,他必须给这个面子。 ,! 正文 绿叶红花 知道了相约的时间和地点之后,陆渐红耸着肩膀向安然说:“你比我有名。你这一到京城,立马成为众人相见的对象了。” 安然笑嘻嘻地道:“这也有助于提高你的名头嘛,我向来是你的绿叶。” “不敢,不敢,你才是红花。”陆渐红贫着嘴道,“换套衣服吧,晚上见得可是高官名流。” “你自己就是高官,我没有心理压力。”安然这一次直接到京城来,是暂时不回香港了,所以也带了些衣服回来。 京城的天气干燥而寒冷,安然穿了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里面只穿了一套黑色束身的保暖毛衣,下着一步短裙,一双白色的中跟皮鞋,将她的双腿托显得又长又直。 安然本来还想戴一顶帽子的,想了想,可能觉得过于休闲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将一头秀发在脑后盘了个髻,显得很是随意。 当这身打扮出现在朱耀庭面前时,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第一时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那种婉约与刚毅交织在一起的风韵更是令人痴迷,安然也似乎习惯了这一类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自然地站在了陆渐红的身边。 朱耀庭第一个回过神来,笑着与陆渐红握着手道:“陆校长,贤伉俪到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叨扰朱书记了。” “陆校长,可不带这么寒碜我的,这是您给面子啊,陆校长,安董,请,请,快请坐。”朱耀庭亲自拉开了椅子,待二人坐定,这才笑容可掬地道,“陆校长,为您介绍一下。” 来的人除了朱耀庭以外,还有市委组织部长钱光辉。钱光辉以前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黄有为出事之后,一病不起,所以钱光辉就落了这个巧,原本京城市委党校校长是黄有为兼任,现在由朱耀庭兼任,不过他有意把此职交给钱光辉,而且这一次的聚会是借着党校之间联谊的由头来的,所以钱光辉的到来也没有什么突兀之处。此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市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凌玉成,一个是副校长赵建军。 一番介绍之后,朱耀庭笑道:“陆校长,不是做下属的对领导有意见,京城党校好歹也靠着中央党校,近水楼台啊,陆校长也不过来视察工作,这让我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陆渐红笑道:“朱书记误会了,京城党校那就是一块牌子,是免检的嘛,有朱书记领导,龙书记坐镇指挥,我哪里敢随便来视察工作啊。” 朱耀庭道:“陆校长,说起来,咱们京城党校的工作不比重安差啊,这一会重安大出风光,为了这个,龙书记批评了我好几回。” 陆渐红便笑道:“朱书记,要发扬风格,需要充分考虑兄弟省市的感情啊。” 这时菜被送了上来,自然都是精雕细琢,名贵菜肴,酒是二十年陈的茅台,香气扑鼻,斟酒之时,安然婉拒了,最终同意喝点红酒。 几杯酒下了肚,朱耀庭便把话题引到了国内外的经济形势上,道:“安氏集团是全球三十强企业,看今年的排名似乎又进了几位,真想不到安董这么年轻,标准的女强人啊。” 安然笑了笑道:“朱书记过奖了,安氏集团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些机遇而已。” 朱耀庭道:“安董真是谦虚。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有敏锐的目光和当机立断的魄力,机遇就会轻易溜走。不知道安董有没有意思向国内发展呢?” 安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轻轻一笑道:“目前国内经济发展形势不是太符合安氏集团发展的需要,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到内地来发展。” 朱耀庭也知道仅凭一面之缘便想让对方来投资是不现实的,好在安然并没有把话说死,这证明还有机会,便笑道:“低端产品,销路决定生死,高端产品,创新决定成败。安氏集团已经迈过了低端这道门坎,进入了高端行列,有机会的话,我想京城将会是安氏集团的最佳选择。” 安然笑了笑,道:“托朱书记吉言,有机会一定会考虑。” 朱耀庭便笑道:“期待与安董的合作啊,陆校长,还要麻烦您多吹吹风啊。” 陆渐红呵呵笑道:“这枕头风的风向好像吹错了。” 陆渐红的话说得有些歧义,朱耀庭便笑了起来,道:“陆校长当真是风趣得很。” 几杯酒下了肚,这时虚掩着的门被推开,龙翔天端着杯子走了进来,笑着道:“朱书记,我要批评你了,陆校长来了,也不汇报一下。” 陆渐红笑着站了起来,道:“怎敢惊动龙书记大驾啊,也就是简单地聚一聚,是我叮嘱朱书记不要太多人。” “那先把朱书记这笔账记着。”龙翔天举了杯子道,“陆校长,安董,我敬你们夫妻一杯。” 安然也站起身来,道:“谢谢龙书记。” 两杯酒喝完,龙翔天道:“隔壁还有任务,我就不多待了。耀庭,你可要陪好陆校长,否则我唯你是问。” 朱耀庭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能与安然有一面之缘,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事情是需要推动的,不是在酒桌子上面谈的,今天这一聚也就是打个前战,留个眼熟,仅此而已,所以也就没有再就投资等方面作过多的交流。或许是京城官员的优越性,与陆渐红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拘谨,劝酒令盛行,陆渐红也是来者不拒,喝了个爽快。 陆渐红有了六七分的酒意,朱耀庭却已经是扛不住了,再看那两位副校长,早已是面色煞白,哪里还敢举杯。 陆渐红也不想留下一个喝酒校长的印象,便道:“朱书记,酒已经差不多了,我建议还是结束吧。” “一切听领导的安排。”望着陆渐红夫妇携手离开,朱耀庭心头不由微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 正文 官场法则 “叔,这口气您一定得替我出。” 说这话的是京城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的副处长朱明扬,他已经在朱耀庭的家里等了好一阵子。 朱耀庭今晚的酒喝得不少,不过在他的可控制范围之内,往往酒后,他都喜欢泡一杯浓茶,再抽上几根香醇的软中华。茶叶是从龙翔天的办公室顺来的,有乌溪茶,也有龙山茶,是两种绝然不同的茶叶。朱耀庭喝茶很挑剔,一般只喝龙井,没想到除了龙井之外,还有另两种茶叶能够获得他的青睐。 轻嗅了一下茶叶的香气,小小地呷了一口,朱耀庭才皱着眉头道:“明扬,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商场的一些法则在官场同样适用,比如和气生财,用在官场上就是和气生缘。不要执着于一些小事情去得罪人,你看看古往今来,凡是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一些小怨能化解还是化解最好,不要总想着去报复,成功了会让人记恨一辈子,失败了更显出自己的无能,无论成与败,对自己的心态都是一个扭曲,况且,在干部一处还有谁敢跟你过不去?” “叔,您说的我都明白,我跟单位的同事关系融洽得很呢,我说的是费江东。”朱明扬给朱耀庭的杯子里续上了水。 “费江东?”朱耀庭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却是想不起来,“费江东是什么人?” “叔,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您早就把他忘了,其实要不是上次我遇到他,我也把他忘了。他在您任组织部长的时候,是在市委办的,后来被中央党校借用了。” “哦,我想起来了。”朱耀庭想起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果放在市委办锻炼下去的话,现在起码也得是个正科之内的吧,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愧意,像这样的年轻人,全国每年不知道要被打压多少。当时要不是顾艳青对他情有独钟,可能永远也入不了朱耀庭的视线。或许他对顾艳青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但是怀璧其罪,只能怪他自己走了桃花噩运。 “怎么提到他了?”朱耀庭依稀记得,当时被党校“借用”了,据说没几天就被安置进了图书馆了。 “几个月前我跟艳青去美食城遇到他了,本来我也没怎么当一回事,这一阵子艳青似乎有点不对劲,总是神神叨叨地打电话,我去调了她的电话清单,都是打给他的。”朱明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恨,“叔,这么下去,您侄儿就要被扣上绿帽子了。” 朱耀庭的眼皮子跳了跳,他是最痛恨这样的事情的。当初他还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忽略了对家庭的关爱,直接导致了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离了婚之后,虽然又重新娶了老婆,但是这一直是他心头最痛楚的伤疤。而他弟兄三人,所出也只有老大朱耀宗生了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孩子,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思想作祟下,朱耀庭对这个侄儿视若己出,有求必应。 见叔叔的脸沉了下来,朱明扬又道:“叔,这是费江东自己找死,不是我去惹他的。” “你想要他怎么样?”朱耀庭的神情已经淡定了下来,朱明扬对这个叔叔的性格非常了解,一旦出现这种神色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定会动手。 “离开京城,最好到穷山窝里去。”朱明扬也明事得很,虽然叔叔是市委副书记,但还定不了人的生死,只能将其发配出去。 朱明扬心头确实够窝火的,顾艳青打电话是事实,但是也只是打过了一次,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而且还是因为市委办的一位同事升了职,在办公室里无意提到最近知道了费江东的下落,所以那位同事便请她打电话邀请费江东一起庆祝一下。朱明扬最大的火气还是因为上一次在美食城与费江东相遇时被费江东和那女孩子的羞辱,这对于向来有着无比强烈优越感的朱明扬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再加上顾艳青的电话,更是让他火上浇油,依着他的性子,那是绝对要收拾费江东一番的。不过他也知道,依赖于暴力手段,那是下下乘。要想打击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毁灭他的**,而是要打击他的一切。 他不是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吗?不是有一份行政编制的工作吗?那就从这个方面来打击你!所以朱明扬的心思是把费江东打发到一个贫困山区,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朱耀庭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在朱明扬面前表态,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家里的事情要管好,免得传出来风言风语,对你也不利,最近干部二处处长要退,记得低调点。” “谢谢二叔。”朱明扬心头一喜,这一次没有白来,搞不好就能把头上的“副”字给去掉了。 朱耀庭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对于解决一个小人物,这还没放在他心上,不过现在那边是陆渐红主持工作,不是以前的老关系户了,所以行起事来还是有点掣肘的,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朱书记,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接电话的是党校办公室主任葛三立,对于朱耀庭这个电话他在意得很。虽然是办公室主任,但是党校的工作就那么点事,他也混了不少年,早就想离开党校了,前不久还送了张卡给朱耀庭,朱耀庭答应年后操作一下,现在接到电话,心头激动不已,莫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葛主任,有点事情麻烦你一下。”朱耀庭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感**彩。 “不麻烦,朱书记请说。”葛三立年过三十而不立,不惑之年亦无建树,到了知天命的年岁能有个机会,自然要把握住,在电话那头差不多腰都躬到桌子下面了。 “你们那边有个叫费……什么的,就是以前从市委办借调过去的。” “费江东。”葛三立一口就报出了这个名字,以前他可是对这个名字听得并不多,不过现在听得多见得也多了,陆渐红两次到省市调研都把他带下去了,还给了他一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虽然没有正式下文,但也足见对其的看重,可以说,这小子是祖坟冒了青烟了,在图书馆里待了这么多年,一晃眼就成了陆校长面前的红人。 ,! 正文 去趟甘岭 陆渐红的秘书?朱耀庭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他还真想不到这小子有这个造化。难道这小子也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或者与陆渐红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不过由于这一层的关系,朱耀庭倒是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天降小雪,气温却比前两天要高了一些,安然站在陆渐红的宿舍窗前,看着一片片细碎的雪花飘落在那一片怒放的腊梅之中,窗户微开,一阵冷风吹来,腊梅那淡雅的香气便飘了满屋。 陆渐红站在安然的身后,轻抚着安然的肩膀,微笑道:“安然,过两天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趟甘岭?” 安然转过了头,笑着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甘岭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很苦恼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谁叫你老公这么优秀,走到哪里都能交结一群知心朋友呢?” 安然失笑道:“你现在已经优秀到脸皮堪比城墙了。” 陆渐红正色道:“在官场之中,脸皮的厚薄也是有学问的,遇到一些说情的,当厚不厚,只会令自己为难。如果是为了解决百姓的切身利益问题,这个时候如果还厚着脸皮,那就是置百姓于不顾。”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安然举手投降,今天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身后映着那黄灿灿的腊梅,一远一近,勾勒成一副绝美的画面来。 陆渐红不由心神一荡,捉住了安然的手,轻吻了一下,道:“安然,你说我成不成功?” 安然轻靠在陆渐红的怀中,道:“成功这两个字很难定义,就像幸福一样,是很难界定的,幸福有幸福指数,有钱的人未必就幸福,贫穷的人未必就不幸福,成功同样也是成功指数。在很多人的眼里,你四十岁时已任正部职好几年,绝对是成功者的典范,可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不认为你是成功的,因为你还有太多的抱负没有实现。” “知我者安然也。”陆渐红微微一叹,不由拥紧了安然。 安然感受到陆渐红的力度,可以想像,他其实在常务副校长这个光环之下还是背负着很大的压力的,轻轻抚着陆渐红的后背道:“渐红,其实在我的心里,你已经非常成功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不可能事事都求完美。亚力山德罗斯在雕刻好维纳斯之后,问他的弟子,说维纳斯哪里最美,弟子说,是她的两条手臂,后来亚力山德罗斯就把维纳斯的两条手臂锯了下来,才有了现在的断臂女神,却比原本完整的雕像要更具美感。所以说,有的时候,缺憾也是一种美,做任何事,只求尽心尽力,无愧于心,世上那么多事情,一个人能做得了多少?国家主席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也有退休的时候,渐红,放松也是一种态度。” 陆渐红笑了笑,道:“安然,我发现你完全可以去做心理辅导专家了。” 安然也笑道:“那哪里比得上做安氏集团的董事长自在呢。” 两人笑了一阵,雪已经下得大了,安然童心大起,道:“在香港从来看不到雪花,党校里美景如画,不如我们一起到雪中走走。” 待他们到了那一片腊梅的海洋中时,意外地发现,这里面已经有了一对正在喁喁私语,赫然是费江东和卓月。 或许是陆渐红他们的脚步声惊扰到了他俩,两人紧合在一起的身体触电般分了开来,卓月羞红了脸,费江东倒是大气得很,迎上来道:“陆校长,安董,你们也过来浪漫一把啊。” 费江东的“没大没小”并没有引起陆渐红的反感,自从到两省一市考察调研之后,费江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做事也变得有了灵性,这证明他还是很有潜力的,陆渐红有一次跟他聊天时,提起他在图书馆这几年的时候,费江东的心态已经转变过来了,并没有把那一段时间看作是煎熬,反而将其当作了人生富贵的一段经历,他认为那是一段沉淀积累的过程,他坦言,虽然现在的工作还有很多值得学习提高和进步的地方,但若是刚刚工作的时候来任陆渐红的秘书,恐怕连现在的十分之一也做不到,也就是说,吃亏受罪要看怎么去理解,在费江东此时看来,那也是一种福分,一种为了陆渐红到来所作出的准备。 “只许你们年轻人浪漫,就不许我们来看看?”在私底下,陆渐红是个很随和的人。 “陆校长,您不也是年轻人?”卓月这个马屁拍得并不高明,不过胜在她年轻娇美,声音也好听得很,穿着紧致的白羽绒服,显得娇俏可爱,“安董看起来应该只比我大个一两岁吧。” 有人称赞自己年轻,安然便吃吃笑了起来:“卓月的嘴巴还真是甜,难怪小费被迷得如痴如醉呢。小费,卓月可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一定要珍惜哦。” 费江东跟陆渐红久了,脸皮基本上也被磨练得刀枪不入了,便咧着嘴笑道:“要不是她非要来这里,我哪里舍得这天寒地冻的让她来受这个罪啊。” “肉麻,肉麻。”陆渐红夸张地道,“那就不影响你们俩卿卿我我了,免得嫌我们碍事,安然,咱们换个地方去浪漫。” 看着陆渐红和安然携手离去,卓月不无羡慕地道:“安董的气质这么高贵,连腊梅这等高傲之花也显得黯然失色,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这样。” 费江东小嘴甜甜的:“如果用‘气质’好来称赞一个女人,那证明她长得就不好看,咱们卓月闭月羞花,你看,这腊梅花都收起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肉麻,肉麻。”卓月学着陆渐红的口吻笑道。 “人面梅花笑春风。”费江东将古诗略作攥改,心神激荡之下,忍不住在卓月嫩汪汪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卓月,晚上有一个以前同事的聚会,一起去吧。” ,! 正文 老同事聚会 “江东,来了。”郭大路很久没有见到费江东了,大力地拍着费江东的肩膀道,“你小子,都不认我这个老大了是不是?换了手机号码,连个电话也不打。” 郭大路的性格跟他的名字差不多,大路得很,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能够荣升市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又岂是一个鲁莽之人?不过当初费江东在市委办任职的时候,郭大路对这个新人非常照顾,也帮了他不少,所以费江东也一直记在心里,不过当时知道自己是被人扫地出门,在自卑的心理下,他躲在图书馆,就像一匹孤独的狼一样,默默地舔着自己的伤口,若不是现在成了陆渐红的秘书,他能不能走出那个阴影,大大方方地参加同事的升职的庆祝还是个未知之数。 “郭处长……”费江东刚说出这三个字便被郭大路打断了,道,“不许这么称呼我,还是叫我郭哥听起来比较亲切些。” 费江东笑了笑,心里涌过一丝暖流,谁说官场之中无朋友? “郭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卓月。”费江东现在的气质和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已经非昔日之吴下阿蒙,落落大方中表现出一股强烈的自信。 “你好,我是郭大路。”郭大路笑着拉着费江东坐了下来,道,“你小子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了,不错不错,还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让你郭哥很是眼红啊。” 在"qing ren"的眼里,夸张对方自己的心里也开心得很,费江东便笑道:“郭哥,你就寒碜我了,嫂子也是人间绝色啊。咦,怎么没看到嫂子过来?” “你嫂子在家带孩子呢,这天寒地冻的,孩子又小,就没让他们过来。”郭大路说了这句话,从门口便陆续进来了一些人,有几个是费江东所认识的,当时的关系也还算融洽,便一一打着招呼。 “艳青怎么还没到?”郭大路嘟囔了一声。 “郭处长,艳青在等朱处长呢,应该差不多该到了吧。”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解释了一声。 “大家都坐,抽烟抽烟。”郭大路确实是个很会做人的人,这年头升个职没什么奇怪,但是能把处里的大大小小都拢在一起,那就看出一个人的能力了。 闲聊了几句,费江东也不怎么多说话,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插上两句,显得内敛得很,卓月自然也是一副小女儿之态,失礼的事情是不会在她的身上出现的。 过不多时,门口出现了一对身影,赫然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副处长朱明扬,顾艳青虽然在市委办还没有什么职位,但是由于其老公的不一般,所以很受尊重,最近也在传朱明扬要提干部二处处长一职,而其叔叔又是市委副书记,能力和背景兼而有之将来还是有一番前途的,所以大家都客气得很。 “大路,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朱明扬意气风发,不过在看到费江东也在场的时候,一道阴冷的目光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笑着打了个招呼。 费江东面不改色,未作理会,卓月也是将其当成了空气,倒是多看了顾艳青一眼,今晚顾艳青的打扮很入时,穿着最新款的羽绒服,脸上也施了些粉黛,头发上还别了个白色的发卡,显得清丽脱俗,不过看在卓月的眼里,却显得有些恶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qing ren"眼里西施,情敌眼里出的就是稀屎了。 “瞧朱处长说的,这么见外,来,坐,坐。”郭大路很热情地拉着朱明扬夫妻坐了下来,笑道,“朱处长能赏光,我可是沾了艳青的光了。” 论起级别来,郭大路是标准的正处,朱明扬只不过是个副处,虽然干部二处的处长呼声很高,但毕竟还没有落到头上,不过朱明扬大喇喇的,完全是因为其叔叔的缘故,有这么个分管人事的市委副书记后台,正处只是毛毛雨了。 卓月的鼻子凑了凑,有些未置可否,不过费江东倒是从这个表面的热情里听出了郭大路的一丝疏远之意,朋友之间绝不会这么客气的。 一桌十来人坐了下来,朱明扬笑着道:“郭处长现在可是领导了,先说几句吧。” 郭大路呵呵笑道:“小小的正处而已,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大家一番盛情,我也就高调一回,请大家一起聚一聚,也请大家以后对我的工作多多支持,更请朱处长在领导那里多多美言啊。” 众人一阵附和,朱明扬笑道:“我又怎么谈得上美言呢,我还在‘副’子上面徘徊呢,倒是郭处以后要多多关照才是。” 顾艳青的一双眼睛是不是地扫过费江东,其实她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当初她对费江东一往情深,在费江东离开市委办之后,没有经得起朱明扬狂轰滥炸式的追求,再加上朱明扬本身长得也不错,家境也挺好,也有背景,相比之下,费江东的条件占了很大的劣势,所以选择投入朱明扬的怀抱也属正常。 婚后,朱明扬前几个月还好一些,但是几个月之后,朱明扬的不足之处便显露了出来,比如好赌、猜忌、心胸狭窄,有时候一赌就是一夜,就在前几天,在自己怀孕的情况下,还彻夜不归地去赌钱,疑神疑鬼。这个时候,顾艳青不由怀念起费江东的好处来。当初费江东虽然没有对她假以颜色,但是言语之间还是比较关照的,况且顾艳青长得挺漂亮,如果按照那个轨迹走下去,两人共结连理也不是不可能。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朱明扬虽然人前人后意气风发,但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可是顾艳青已经跟他结了婚,也有了身孕,只得认命,可是她偶尔看向费江东的目光却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有三个人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的,第一个便是朱明扬,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不过想到不久费江东便要被发配边疆,心头的气也顺了很多。 ,! 正文 耐人寻味 另一个人则是卓月。在卓月看来,费江东绝对是一个潜力股,而且这道股票已经隐隐显出反弹的能量来。当然,卓月在与费江东交往之初,她只是简单地从感情的角度出发的,现在二人感情如胶似漆,自然会注意到对自于各方面的目光。 第三个则是郭大路。他与顾艳青的交往不同,仅限于工作关系,不过当时跟费江东情同兄弟,所以顾艳青经常在费江东面前绕来绕去,这意思就是石头也能明白几分。 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没有谁会去故意点破,几杯酒下了肚,郭大路注意到,费江东在敬完自己酒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向朱明扬敬酒,反是放下了杯子,与身侧的一位同事聊了起来。 看得出来,朱明扬对此还是很有些意见的,这里他的级别虽然不是最高,但是潜力却无疑是最大的,在他看来,对他众星捧月是理所当然之事,费江东这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居然不吊自己,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恶行”,转眼见到顾艳青又贼一般地扫了费江东一眼,淡淡道:“艳青,怎么没见你跟小费喝两杯,虽然现在小费离开市委办去党校图书馆了,但好歹同事一场嘛,可别让人觉得咱们瞧不起他。” 这话说出来,郭大路目中略有讶色,对于费江东现在的工作他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在中央党校,不由看了费江东一眼,而其他不少人的目光在一惊之后,多少都露出一丝轻视,卓月听着有气,桌底下却被费江东按了一下手,笑道:“朱处长娇妻在侧,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爱护,据我所知,艳青有身孕在身,别说她不能喝酒,你也应该有所节制才是啊。你年纪还轻,以后喝酒的日子还长,可是老婆孩子只有一个,朱处长,我奉劝你一句,等体会到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那就晚了。” 费江东这一番话说得略有些尖锐,甚至说有些刻薄,而他提到顾艳青怀有身孕之事,更是让朱明扬难堪之极,因为顾艳青只不过怀了两个多月,在座大多都不是太清楚,而费江东这个久未谋面的外人却是一清二楚,这里面是不是有些的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朱明扬的脸略有些青白之色,狠狠地剜了顾艳青一眼,道:“小费在党校磨练了几年,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是见长啊,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身边的那位小美人你可得看紧点,有朝一日,你要是离开了党校,小心被别人挖了墙角,那就哭都来不急了。” “朱处长,先前你那双眼睛就在我这边扫来扫去,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来,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啊。”卓月那天见到朱明扬的第一面对他的印象就极差,现在朱明扬拿她说事,要是再不反击一下,未免被人看轻了,桌底下却是狠狠地掐了一把费江东的大腿。 朱明扬没想到卓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愣之后,笑道:“小费,你女朋友很开放嘛。” “原来以为朱大处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之辈了。”卓月没有丝毫的避让,咄咄逼人道。 郭大路眼看形势有点不对,赶紧打着圆场道:“来,来,朱处长,我敬你两杯,唉,你们几个别傻看着啊,不要替我省酒啊。” 朱明扬没好气地端起杯子,本来是想要费江东好看的,没想到被卓月这个丫头给逼到了墙角,要不是郭大路圆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说对她有兴趣,那是万万不可以的,别说这里有顾艳青在场,就是没有,对方一句自己照照镜子就要自己好看了,要是说自己对她没兴趣,对方势必要来一句,那你左看右扫地干什么,有贼心没贼胆,脸上更是无光,想不到这丫头这么犀利。 费江东被卓月那一把掐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觉得卓月今天这话说得有点豪迈了,本来是想说卓月不得放肆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卓月,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朱明扬的涵养绝对算不上好,这个时候还真是气血难平了,郭大路不无责怪地看了费江东一眼,意思是适可而止,别把事扯大发了。 不过顾艳青却是有些坐不住,不管怎么样,朱明扬终究是她丈夫,朱明扬落了面子,她的脸上也不大好看,可是话是朱明扬先挑起来的,怨不了别人,只得举起倒了开水的杯子道:“卓月,明扬喝多了就会乱说话,你别当真,他只是开玩笑的,我就用开水敬你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卓月也是落落大方道:“艳青姐,你别误会,我也就是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卓月的话算是给了朱明扬一丝面子,不过跟着的一句话却是朱明扬血都要吐出来了,只听卓月接着道:“我最听江东的话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朱明扬又被暗讽了一下,气是不打一处来,可偏偏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只得把气发在老婆身上:“老实待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顾艳青被朱明扬刺了一句,委屈得很,心道,要不是你故意刺激别人,别人又怎么会这样对待你,可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垂下了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着转了,拿起张餐纸,扯了个由头道:“这里的酒味太重了,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个气。” 朱明扬在这种场合下呵斥老婆,这个举动让众人有些不耻,不过谁也不会说出来,只是气氛却因此而变了味儿。 与郭大路的一杯酒喝了下去,朱明扬再也坐不住了,道:“不好意思各位,老婆身体不怎么好,我先送她回去。” 郭大路叹了一口气,笑道:“朱处长,老婆的身体要紧。” 朱明扬走出去之后,听到外面的走廊上发出一声巨响,可以想得出来,是放在边上的垃圾桶挨了朱明扬一脚。 ,! 正文 第一大秘 这时费江东向郭大路举起了杯子,道:“郭哥,我再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郭大路苦笑了一声:“你是在祝我年年有进步啊,还是什么?” 朱明扬拂袖而去,众人再看向费江东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有觉得不自量力的,也有觉得扬眉吐气的,只是得罪朱明扬的事情一般人还是不怎么敢做得出来的,这到底是费江东胸有成竹有恃无恐,还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利,图个嘴上痛快呢?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费江东有胆量与朱明扬叫板,这份勇气不是哪个人都有的。 费江东干了杯中的酒,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郭哥,我还是沉不住气,让你为难了。” 郭大路大路得很,呵呵一笑,道:“不说那些了,喝酒喝酒。” “对了,江东,刚刚听说你在党校的图书馆工作,怎么回事?”郭大路能够爬到秘书一处处长的位置上,自然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人物,对于察颜观色还是比老到的,他从费江东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小子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这种气质在他们这帮年纪相当的人之中,似乎只有龙书记和周市长的两位秘书身上有,至于朱明扬,在他眼中看来,只不过是骄纵跋扈而已,如果失去了朱耀庭这个靠山,那他只是一片浮去。 “确实是在图书馆工作,不过最近有了点变动,没有什么。”费江东已经算是比较低调了,从市委办被排挤到图书馆的低落,再到一飞冲天成为陆渐红的秘书,这是一个心境的突变,换了心性不稳的人,早就得意洋洋了,而费江东却能够压制住这样的喜欢,不去显摆,证明他已成熟了起来。 “变动?怎么个变法?提馆长了?”郭大路也是才知道费江东是在党校的图书馆,这让他很吃惊。费江东的才华他是知道的,放在那里用“屈才”来形容完全不够充分,当初便有些言传,说是费江东因为得罪了人才被发配走的,他也略知道一些,可能是朱明扬在追求顾艳青,而顾艳青对费江东青睐有加,这才引起了这些,刚刚见费江东与朱明扬针锋相对,基本上可以断定此言非虚了。 “那倒没有,只是替陆校长服务服务,跑个腿,打个杂什么的。” 郭大路怔了一下,猛地举起了杯子,道:“江东,你太不像话了,陆校长的,这可是一手遮天的角色,一直瞒着我们呢,不行,今晚这顿酒的账算你的。” 在座的人也不是呆子,正部级领导的秘书意味着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将来一旦放出去,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目光不由又发生了变化,有的人甚至在想,怪不得这小子底气这么足,明着跟朱明扬叫板。朱明扬虽然有他叔叔罩着,虽然在京城的能量不小,但是跟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比起来,份量还是略轻一些的,唱起对台戏来,费江东也不遑多让,刚刚在言辞之上,朱明扬明显落了下风,被气得不轻。 “什么一手遮天啊,也就是个服务员,别说得这么严重,还有,党校可是清水衙门,我只是拿一份死工资,不像你郭哥灰色收入多,所以这顿饭我只带了一张嘴过来,结账的事情还是您自己来吧。”费江东笑着说道。 “拷,你这是诬蔑我。”郭大路知道老朋友也有了发展,心情大好,提了个大杯子和酒瓶“打的”到了费江东身侧,笑道:“你小子现在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弟妹,你就用白开水,我敬你们两个一大杯。” 这一声弟妹叫得让卓月的脸红了红,不过倒是没有反驳,费江东的表现确实很不错,沉稳低调,该张扬时却张扬得很,便主动举起杯子道:“郭哥,谢谢。” 知道了费江东的底细,刚刚事情引起的气氛变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虽说费江东不一定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帮助,但是奴性似乎是体制中人的天性,不论你是干什么的,只要你的级别高,你就是大爷。再加上有郭大路的暗示,其结果是费江东被灌了个酩酊大醉,所以酒后唱歌的活动他是无论如何也参加不了的了。 郭大路将费江东塞进了出租车,又付了车资,一路狂袭,回到党校的宿舍,费江东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卓月摇着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扶上床,刚刚给他倒了一杯水,费江东便捂着嘴含糊不清地道:“盆,盆。” 卓月一看这动静,暗叫了一声不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脸盆过来,在费江东吐出来之时准确地接住了费江东的呕吐物,不过那如急箭一般的怒吐却是溅了卓月一身,险些没让卓月也当场给吐出来,屏住气息接完了,端着杯子给费江东漱了口,安置他睡下来,这才狂奔至卫生间哇哇地吐了起来,这味道,实在太他娘的难闻了。 将那些秽物全部清理了,卓月也累得不行,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费江东,卓月不由托着腮看着他,半晌才笑了一声,拉了毛巾被给费江东盖上,却被费江东一下子抓住了手:“卓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卓月的眉毛扬了扬,还以为费江东是借酒发疯,可是细眼一看,他只是紧紧攥着自己,一双眼睛还是紧闭着的,原来他是在说梦话,怔了一会儿,才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来,将门关紧了,去卫生间兑了温水,将费江东的衣服褪下,给他擦起了身子来。 ,! 正文 小人之腹 朱明扬现在可以说是京城官场中最郁闷的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车开得飞快,吓得车上的顾艳青花容失色,一回到家,朱明扬的火气便爆发了出来:“顾艳青,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啊,费江东都知道你怀孕了。” 顾艳青错愕地看着朱明扬道:“明扬,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并不重要,到底是你想做什么?”朱明扬也不顾顾艳青正在怀孕中,点上了一根烟,狠狠地抽着。 “你说我想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头上被戴了顶绿帽子还不知道。”朱明扬盛怒之下,已经有些口不择言。 “你……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种人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顾艳青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她只不过是受郭大路的委托打电话邀请费江东吃饭而已,虽然这里面也有一些自己的心思,但那也只是对昔日情感的缅怀,并没有其他的情se色彩,而提到怀孕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因为即将有宝宝出世急欲与他人分享这种喜悦而已,可是在朱明扬的眼里,这就是龌龊,甚至在怀疑她的不忠了。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费江东?我就不明白,我们这几年的感情还抵不上你们的一次偶遇?”朱明扬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否则很有可能就冒出了“我现在很后悔当初的认知”之类的话了。 “原来你一点都不自信。”顾艳青并不是一个非常软弱的女人,恰恰相反,她也有着自己的个性,只不过这种个性并不有完全爆发出来而已,“当初你把费江东赶出市委办,不是很自信吗?” 朱明扬怔了一下,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这件事并不是个秘密,所不知道的,或许也只有顾艳青一个人,而此时顾艳青已经明白了,他的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不由冷笑道:“你是在心疼他了?” 顾艳青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明扬,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结婚了,往日终究只是往事,你又何必去介怀一个已经不是你对手的人?费江东跟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生活,也有他的女朋友,你又何必去针对他呢?” 这些话说得在情理之中,可是听在朱明扬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个味,在他看来,这完全是顾艳青在讽刺他心胸狭窄,说他是个小人,便说得更加无情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你……不可理喻。”说完了这句话,顾艳青便走进了卧室。 朱明扬的脸阴沉着,其实刚刚他非常想狠揍一顿费江东的,不过理智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处于自己是干部二处处长有力人选的情况下,不能出任何乱子,可是这个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让对方百倍奉还。 走到阳台上,朱明扬拿出了手机打给了叔叔朱耀庭:“叔叔,费江东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明扬,费江东是陆渐红的秘书,这件事操作起来有点困难,短时间内不容易实现,我会找机会的,你耐心等一等。”朱耀庭有些费脑子,陆渐红虽然只比他高了半级,但是在他的眼里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他曾经对陆渐红的履历和背景进行过一番了解,在了解的过程中,他惊讶地发现陆渐红身后的人物不少,曾经在市委书记龙翔天的麾下工作过,还被周副总理直接领导过,也曾在国务院直接服务于周副总理,看来他的发迹并非只是运气。在这个情况下,对他秘书的去向指手画脚无疑是非常不智的行为,这需要一番周折才行。 朱明扬郁闷得很,同时也心惊得很,怪不得这小子说话这么硬气,原来是党校常务副校长的秘书。不过朱明扬并没有深以为然,他对陆渐红并不了解,也不够资格去了解,不过在他看来,整个党校,除了校长是政治局常委以外,其他的人也只不过是级别比较高一些,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顾忌之处,甚至于权力还比不上叔叔朱耀庭来得实在,不过叔叔既然要自己耐心等待,显然有他自己的考虑,这一点他还是很理解的,对方的级别毕竟摆在这里,叔叔又是市委党校的校长,如果关系搞毛了,陆渐红发起难来,叔叔也会有麻烦。 吐出最后一口烟,朱明扬的气绪稍稍平定,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回头一看,却见顾艳青提了个箱子正在向外走,不由飞奔过去喝道:“顾艳青,你干什么?” 顾艳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明扬,我觉得我们之间出了点问题,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一下,所以决定暂时先搬出去住。” “你疯了?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你给我回来。”朱明扬伸手拉住了顾艳青。 顾艳青挣扎了一下,道:“明扬,双方都冷静一下,对我们都有好处,我只是暂时出去住,想通了我自然会回来。” 朱明扬的手加大了力气,怒道:“你搞什么?拌几句嘴,就玩离家出走?你把这里当什么?酒店还是旅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抓疼我了。”顾艳青叫了一声,用力挣扎道。 “好,你想走是吧?我让你走,但是我告诉你,你走以就不要再回来!”朱明扬怒不可遏之下,终于爆发了,手中猛地一推,顾艳青的身子一个趔趄,撞在了柜子上,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撞青了一块。 朱明扬吃了一惊,想要伸手去扶,可是想到费江东犀利的话语,便又站着没动。 顾艳青缓缓地站了起来,失神地看了朱明扬一眼,潸然泪下道:“你这是在赶我吗?明扬,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许下的诺言吗?你说,这一辈子你绝不会骂我一句,绝不会动我一根手指头,可是今天,你大声骂了我多少,还对我动了粗。明扬,我们完了。” 【作者题外话】:建了一个通途书友群552644761,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 ,! 正文 内裤上的蝴蝶结 这一次朱明扬没有去拦着顾艳青,实在是因为向来以柔顺形象出现的顾艳青说出来的话震住了他,待他反应过来下楼去追的时候,顾艳青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朱明扬看着已经消失不见了的黑夜,喃喃道:“费江东,我不会放过你的。” 忽然声音又大了起来:“费江东,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一缕冷风钻进了窗缝,费江东睁开眼来,只觉头痛欲裂,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动一下脑袋都觉得要炸开来似的。 麻痹的,这酒真不是好东西。费江东看了一下枕头边上的手机,才六点,还好,没有睡过。 撑着双手坐起来,费江东的脑袋一阵晕眩,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了,掀开被子一看,还好,裤子还妥善地穿在身上。 挠了挠脑袋,昨晚喝多了,好像是卓月陪着自己回来的,难不成是她给自己脱的衣服? 想到这里,费江东立马觉得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一路高歌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一边冲进了卫生间,快乐地解决生理问题,拉下裤子的时候,他的脑袋有点跟不上趟了,原来自己的内裤带子被打了个蝴蝶结,心中顿时有些迷乱了,俺的个娘唉,费江东的眼睛眯了起来,肯定是卓月,除了她以外没有别的人,况且这带子,也不可能自己打蝴蝶结吧? 唰唰地尿尿声夹杂着费江东“今天是个好日子”的跑调唱腔,连窗外的阳光都显得妩媚了起来。 这时手机铃声狂响,费江东连家伙都来不及收起,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床边,看到号码,眼神立刻温柔了起来:“卓月,早啊。” “你起来了啊。”卓月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温柔,想到昨晚自己的偷窥,卓月不免耳热心跳,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接触那肉感十足却又滚烫坚硬的东西,而且是在偷窥的情形下,连卓月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骨子里是不是就是个骚媚的yin女子。 “嗯,起来了,你呢?”恋爱中的男女对话大多都是口水的,没有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费江东才道:“卓月,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回来。” “好了,别贫了。”卓月的脸更红了,道,“昨晚你喝多了,我怕你睡过了,耽误工作,我先挂了啊。” 提前半个小时进了办公室,空调打开到26度,又泡了一壶茶,把桌子上的报纸、文件整理归了类,陆渐红便进来了。 陆渐红对费江东是越来越满意了,显出了很高的灵性,可以说在他的几任秘书中,费江东的灵性是最高的,假以时日好好培养的话,将来的成就不会比那几位秘书低,不过他一直考虑着费江东的级别问题还没有解决,上次去办公室任主任,只是自己一时兴起,并没有走程序,便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端着费江东倒过来的茶轻呷了一口,陆渐红道:“小费,别急着走,跟你说个事情。” 费江东转身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道:“陆校长,有什么吩咐?” “放松点,最近跟卓月的关系怎么样?”陆渐红扔了一根烟给费江东,费江东赶紧给陆渐红点上了火,这才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不会抽就不要抽,也不要去学了,免得到时候再想戒都戒不了。” 费江东抹了把眼泪,笑道:“男人不抽烟,女人不靠边。” 陆渐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来的这么多歪理论,你没抽烟,卓月不也是跟你挺好的。” 提到卓月,费江东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幸福之色,目光也变得多情了起来,笑着道:“陆校长,这还得感谢您啊。” 费江东说的是实情,如果不是陆渐红把他放到身边当秘书,事业就不要谈了,也就没有机会去接近卓月,更别谈关系上的确立了,可以说陆渐红完全一手把他从泥潭里拔了出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最近党校里的人事很稳定,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一个机会,可以给你上个副处,不过条件不是太好,要到鄂江省的一个县挂职副县长,那里条件比较艰苦,你好好考虑一下。” 费江东先是一喜,跟着心头一凉,鄂江省是全国有名的贫困省,条件用恶劣来形容都是轻的,到那个地方虽然能够解决级别的问题,但这一辈子也算是被坑了,脸色不由微微变了一下,心里也是犹豫不决,更重要的是,一旦去了那里,则意味着要与卓月分开,长久这样的话,分道扬镳恐怕是早晚之事。 “陆校长,我……”费江东有些难以启齿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确实是一件很难让人作出抉择的事情,这样吧,你先回去跟卓月商量一下,不要急着给我答案。这两天我要出差,趁着这当口,你俩合计一下,好好考虑考虑,等我回来再说。” 看着费江东略有些沉重的身影,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昨天才得到的消息,费江东的人事关系并不在党校,仍然挂在京城市委办公厅,当然,他如果没有被自己拉过来当秘书,这个人事关系可能将会永远尘封。 从官面上来说,这是迎合当前大力提拔年轻干部的潮流的,只是市委办那么多的年轻干部,为什么独独想起了被晾在一边甚至于被人遗忘了好几年的费江东了呢? 陆渐红不认为这是给费江东机会,有明升暗降的意思,本来陆渐红是打算问问费江东以前的一些事情的,不过并没有付诸于实际,这也是在考验费江东是否果断的一个机会。 且说费江东出了办公室,略有些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打了个电话给卓月:“卓月,你忙不忙?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卓月听出费江东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追问道:“江东,你怎么了?挨陆校长批了?” ,! 正文 不忘挖井人 这几天陆渐红犹如走马灯一般,各地穿梭不停,分别在上嘉、甘岭和京城之间迂回,三天后,陆渐红和安然再回到京城的时候,两人都是疲惫已极。 对此,陆渐红无奈得很,安然也是很理解,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关系社会,没有哪个人能脱离得了这个关系而独身事外,回到京城,安然看着昏昏欲睡的陆渐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在上嘉和甘岭,她感觉到陆渐红在这两个地方的关系还是比较扎实的,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欢迎,这也让她骄傲得很,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赞美自己的丈夫还要开心的事情了,不过在甘岭见到高福海,她略有些尴尬,只是高福海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这让她的心里好过了不少。 这两天陆渐红可以说是从酒海肉林里走出来的,直到现在,耷拉着眼皮子的陆渐红浑身还有不小的酒气,三天六顿,每顿不低于一斤半,除非是铁胃,只要是个人都受不了。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拼命的时候还是要拼命的,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老酒喝一斤,感情增一寸”,盛情之下无可奈何,只得赤膊上阵,这一点安然还是能够体会的。 看着陆渐红的样子,估计再好的菜他也不会有什么食欲了,还是清淡一些得好,也没跟陆渐红打招声,直接把车开到了一个粥店,两碗红高梁米粥,一碟开胃小菜,陆渐红风卷残云吞了三大碗,这才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道:“有老婆在身边就是不一样。” 安然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要不是你在,我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不吃。第二,方便面侍候。” “孟佳不是还在京城吗?喝点醒酒茶也是可以的。”安然不含任何情绪地道。 陆渐红的脸皮厚到极点,笑着道:“老夫老妻的,还吃干醋。” “我哪来的醋啊。”安然失笑道,心里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吃醋? 陆渐红抓住了安然的手,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今晚就过去看看她,顺便也有点事情商量商量。” “什么事情?”安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家事。” 对于安然的到来,孟佳欣喜不已,直接将陆渐红晾在了一边,看着她们聚首对话,陆渐红也乐得清静,一边品着口齿留香的茗茶,一边欣赏着孟佳办公室里悬挂着的苏老夫子的墨宝,这老家伙的字似乎有了些变化,陆渐红的字虽然写得不错,但是距离书法还有好几道门坎,所以变化在哪却也是看不出来,不由很是后悔去上嘉的时候没能讨上几副,可以在春节期间走动的时候派上用场。 走进卫生间,腾空了膀胱,陆渐红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苏东波,提出要苏东波写几副字,没想到苏东波口气大得很:“我的字现在千金难购,老领导,你一个电话就要几副,味口太大了吧?” 陆渐红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吃水的道理你都忘了?” 苏东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谁的面子不给,你的面子是要给的,说吧,要什么字?” 陆渐红想了想,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内容,便道:“打算送人的,你自己看着办。记得多写点,我好挑选。写完直接寄给我吧,这两天我就要。” 收了手机,陆渐红摇了摇头,老而不是是为贼,这老家伙越来越仙风道骨了。 没走几步,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的额头便冒出了一股冷汗,这电话赫然是龙筱霜打过来的。 半个月前龙筱霜便跟自己约好,要请他来参加庆功宴的,当时也就答应了下来,后来安然来了京城,早把这事情给忘到爪哇国去了,算了下时间,幸好是明天,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重新走回卫生间,陆渐红接了电话,只听龙筱霜道:“渐红,你可不要忘了明天晚上说好了的,米新友点名要你参加呢。” “去,去,我一定去。”陆渐红低声道,“欢不欢迎我带人过去?” “男人还是女人?”龙筱霜此时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然说话不会这么大胆。 “女人。”陆渐红做贼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安然来京城了。” 电话里的龙筱霜沉默了一下,才强笑道:“你老婆来,当然可以。” 陆渐红被龙筱霜挂断了电话,不由苦笑了一声,拉开门来,这一拉门,险些把他吓了一跳,安然正站在门口,见陆渐红这副惊惶失措的样子,不由道:“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陆渐红心里在打鼓安然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脸上却是一副不平之色:“你试试从厕所里出来忽然见到一个人是什么心情。” 安然笑着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陆渐红心里一跳,嘴上却道:“哪有人把自己比作鬼的,是不是要上厕所?快点啊,我跟你们谈事情。” 陆渐红要谈的是关于今年春节在哪里度过的事情,在香港与洪山之间作一选择,安然是在行政上待过的,而孟佳也能充分考虑到陆渐红的处境,其实对于她俩来说,在哪里过春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要能与陆渐红在一起,哪怕就是在狗窝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现在的问题有二,第一,是否团聚。这个方面如果不去考虑,在香港和洪山都没有问题。第二,老妈梁月兰的感受必须要考虑。 三人都是头疼万分,安然居然出了个馊主意,说干脆把老妈接到京城来算了,到时候也让高兰一起过来,光明正大地过个春节,这个提议简直把陆渐红吓了一跳,抛开外部环境因素不说,到时候如果景珊和龙筱霜都来插上一杠子,那就不是焦头烂额能够形容的了。 孟佳倒是有一个比较不错的点子——去国外过节。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 正文 国外过节 在三位爱妻之中,陆渐红跟安然举行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婚礼,而高兰和孟佳连婚礼都没有举行过,说起来,这三人中无论是哪一个,陆渐红都自觉对她不起,找一个比较不错的地方去补一个旅游结婚倒是不错的想法,在孟佳提议的时候,陆渐红的脑子里更是闪过一龙戏三凤的念头了,而老妈更是没有出过国,带她到国外去看看,也算是对她尽尽孝心。 不过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不少,第一就是孩子的安置问题,带着他们显然有不妥之处,首先签证就比较难办,再说了,带着他们多碍事啊,可是大春节的如果不带着他们,也不合情理,况且放在家里安全因素也需要充分考虑。第二,老妈会不会同意出国去? 商议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最后陆渐红意兴阑珊地泄气道:“妈的,简直比干工作都要难。” 二女不由笑了起来,陆渐红挥了挥手道:“先不说这个了,明天晚上有个活动,你们一起参加。” “什么活动?”二女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龙筱霜这个庆功宴的规模不大,除了龙飞和米新友以外,其他都是筱艺公司的工作人员,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陆渐红只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人物,那就是著名的大导演冯大刚,米新友打算介绍给陆渐红的时候,陆渐红只是摆了摆手,不过这个宴会完全是西方风格,自助的味道很浓,并不是传统的多人围成一桌狂喝滥食,倒让陆渐红有些意想不到。 跟陆渐红来的只有安然,孟佳并没有来,这是性格使然,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况且她与陆渐红的关系不清不楚,跟龙筱霜等人也没甚交情,来了只会更尴尬。 安然的穿着很随意很休闲,也显得很低调,不过她似乎感觉到龙筱霜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好像有一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是安然并没有去想太多,毕竟龙筱霜是陆渐红的姨妹妹,他们之间再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的。 陆渐红整晚都表现得很淡然,说了一些场面话,礼到即止,庆功宴还没有结束,陆渐红便和安然悄悄离开了。 龙筱霜心头微叹了一声,安然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是寥寥数语中所表现出来的风韵让她也是自感弗如,在自哀自怜中,她也是嫉妒得很,为什么在陆渐红身边的每个女人都优秀得很? 龙飞感觉到了龙筱霜情绪上的低落,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安然他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年龄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恰恰相反,让她更加富有女人味,不得不说,作为全球三十强企业的主人,她的风采和气质不是她人所能比拟和模仿的。 “渐红,兴致不是太高啊。”安然没有喝酒,只是喝了一些苏打水,这车自然由她来驾驶。 陆渐红揉着额头道:“经历了太多的熙熙攘攘,觉得还是清静一些的好。” 安然笑了笑,道:“你那个姨妹妹非常漂亮,她的那部电影我也看过,演的也挺棒,如果能够得到冯大刚的重视和提携,将来的成就不会低。” 陆渐红心头跳了跳,不过安然的脸上并没有异样的神色,心里便是一松,淡淡道:“娱乐圈不是太干净,真不知道姨父怎么肯让她涉足的。” 安然道:“也不尽然,公司是她自己的,怎么拍片都由自己控制,倒不至于你说的那么不堪。” 陆渐红没有再继续下去,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号码是从京城打来的,很陌生。 皱了一下眉头,陆渐红接通了电话,道:“哪位?” “陆校长,我是付一凡。”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陆渐红不由微微呆了一下,付一凡?财政部部长付一凡?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有与其有过什么来往,怎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了? “付部长,你好。”陆渐红平稳地应了一声。 只听付一凡微笑着道:“这么晚打电话给陆校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陆校长的休息。” 付一凡这么说,陆渐红觉得这个人很是挺有礼节的,便笑着道:“付部长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么?” 付一凡微一沉默才道:“陆校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聊一聊吗?” 陆渐红不由一怔,这个提议也太突兀了吧? 付一凡立即意识到了陆渐红的犹豫,道:“陆校长,不好意思,我唐突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改日我登门拜访。” 陆渐红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同是正部,但是付一凡这个正部的含金量要高多了,便笑道:“付部长千万别这么说,我正好也有空。” 两人约了见面的地方,待陆渐红放下电话来,安然笑着道:“一个陌生人?” “也算不上陌生吧,只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渐红,我发现你有点变了哦,陌生人约你见面,换了以前你是不会同意的。” “人是不断变化的,需要适应环境嘛,再说了,对方的来头可比你老公我大,人家可是财政部部长。” 安然咝地吸了一口气:“财政部部长这么晚找你,还是从来没打过交道的,不会是向你化缘吧?” 陆渐红知道安然是在开玩笑,不由笑了起来:“现在国家财政富裕得很,你别乱说,至于找我干嘛我也不知道,不过一会儿要见面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见面的地方是在一个很清雅的茶座,包间的门虚掩着留下了一条缝,陆渐红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一个中年人便站了起来,正是财政部部长付一凡。 “陆校长,早就羡慕你的风彩,只恨公务繁忙,未能谋面,今日得见,当真是名不虚传。”付一凡的口才极好,说得也是中肯,既热情也不矫作。 陆渐红笑着接过了付一凡伸过来的手道:“付部长谬赞了。” ,! 正文 财政部长的外甥女 “请坐。”付一凡松开手来,作了个手势,给陆渐红倒了一杯清香喷鼻的龙井。 陆渐红对付一凡的印象很不错,说了声谢谢,然后道:“付部长召见,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付一凡笑道:“召见我可不敢当,其实这趟来,是为了我的外甥女。”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饶是他足智多谋才思敏捷,也想不到会有谁会是付一凡的外甥女。 付一凡接着道:“卓月这丫头看来最近的工作中规中矩,没给陆校长添什么麻烦。” 陆渐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道:“原来卓月是你的外甥女啊,还真是隐瞒得够紧的。” 付一凡呵呵笑了笑,道:“这丫头向来不是太安份,所以把她放到党校里好好收收心,看来还有效果的。” 陆渐红笑道:“卓月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人也很机灵。” “陆校长言不由衷了,这丫头自小是我看着她长大的,你可千万别被表面现象迷惑了,鬼点子多着呢。”提到卓月,付一凡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溺爱之色。 “付部长,哪有这么损外甥女的舅舅啊。”陆渐红笑了起来。 付一凡也笑了几声,接着道:“前几天,卓月告诉我,她处了个男朋友,叫费江东,听她说是你的秘书。” 陆渐红笑了笑道:“付部长原来是到我这里刺探情报来了。” “刺探这个词用得让我这张老脸挂不住啊。”付一凡呵呵笑着道,“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她父母亲走得早,我这个做舅舅的必须对她负责任,其实呢,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不会多去干涉,但是好歹也要对这孩子有个了解。” 陆渐红点头道:“理解理解。年轻人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长辈的参考意见也是很重要的,需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嘛。” “陆校长能理解,万分感谢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付部长,对于费江东呢,这毕竟事关他跟卓月的将来,所以我不会作出虚假的评价。付部长,到目前为止,我用过不少秘书,一个去做了县长,一个做了县委书记,另一个目前任副市长,中肯地说,费江东是我所看重的第四任秘书。在我看来,他将来的成就不会比我的前三位秘书低。” 付一凡略有些动容,这个评价实在是太高太高了,看陆渐红的神情,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付一凡心道,这到底是陆渐红夸大其辞,还是费江东确有过人之处呢? 前几日,卓月与自己提到这件事情,付一凡的心理还是略有些酸楚的,付一凡没有女儿,所以在卓月的双亲亡故后,便对卓月视同己出,现在她也要离开自己,那种割肉的感觉真的让他很难适应,不过他也知道,女生外向,这一天总要来到的。所以对费江东经过一番私下的打听,得到的情况是,费江东原本是在京城市委办工作的,而后才去了中央党校,显然他的这个遭遇跟卓月截然不同。 付一凡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于这种小伎俩一眼便看穿了,所以他也在考虑费江东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人,不过这个就没办法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了,有的时候,越是低层的事情,越是看不到——这与农村的贫困上面看不到并没有什么两样。 与费江东接触了一下,总体来说还是不卑不亢的,谈吐也很不错,年轻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从陆渐红的评价来看,费江东似乎是个很杰出的人材,沉吟了一下,付一凡道:“陆校长,不瞒你说,了解费江东的情况只是一个方面,听卓月说,现在费江东面临着一个选择,那就是有没有必要为了解决级别问题而到贫困的鄂江省去。陆校长,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那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坐着办公室里站着说话腰不疼的人,以费江东根本没有实践经验和人脉关系的情况下,如果去了鄂江,恐怕副处这个级别将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说越是贫困的地区越容易出成绩,那是一厢情愿非常骨感的现实,鄂江这些年出了多少人才和成绩,大家都是能看得到的。 陆渐红笑了笑,看来付一凡还是比较民主的长辈,对费江东也颇为看重,再加上自己的赞誉,已经初步认可了费江东,否则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这里面卓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好男儿志在四方。”陆渐红的开场白似乎已经把性质定了下来,“说起来我也惭愧得很,江东跟着我也快一年了,这级别问题还没有解决,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党校目前的工作很稳定,综合考虑,年后的调整不会太大,至少还要等一年,一年后有没有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化还很难说,况且晚一年上级别,就意味着下一个台阶至少要推迟一年,这对于他的成长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我的建议是过去。吃不吃苦倒在其次,关键是为自己积累一点实战经验,要想成为一方诸侯,仅仅靠理论那是不行的,不知道付部长以为然否?” 付一凡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年轻人看不深远。” 付一凡这么说,估计费江东本身也有点想不透,而刚刚处于热恋之中的情侣可能更舍不得分开,鱼与熊掌两难全,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事业与爱情到底谁轻谁重,哪一个应该摆在首位,确实是一个很难作出决定的选择,不过陆渐红心头自有决定,虽然不清楚费江东昔日的恩恩怨怨,不过待在京城,他的编制终归是在市委办,况且他人又不在,熬资历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再混上几年,这个人材恐怕就要废掉了,倒不如去鄂江历练一阵子,然后自己再想法把他弄到身边来。 当然,这个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否则难保费江东会因为这个承诺而碌碌无为,伤仲永并不只是古代才有。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赫然是卓月。 ,! 正文 诬陷 “陆校长,江东他……他……”话还没说得完,卓月已经哭出声了来。 “卓月,江东他怎么了?”陆渐红的心不由紧了一下。 “江东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卓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道。 陆渐红眉头不由一皱:“被公安局抓走了?公安局的人为什么要抓他?” “说他贩毒。” “贩毒?”陆渐红吃了老大一惊,下意识地道,“他怎么可能贩毒?卓月,你别慌,抓他的人是谁?” “是京城公安局刑侦处的,叫胡双。” “好,我知道了。”陆渐红挂了上电话,道,“付部长,出了点事情,我要去过问一下。” 付一凡也听出了一丝端倪之处,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伸出了手道:“陆校长,有空多联系。” 握了手,陆渐红匆匆离开,上了车,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卓月,问了一些情况,并没有什么价值。 事发于半个小时之前,当时费江东正在跟卓月一起逛街,突然被几个人拦住了,对方向他们亮出了证件之后,说费江东涉嫌贩毒,不过说话还算客气,要费江东跟随他们协助调查。 陆渐红想了想,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在费江东的宿舍里发现了一袋摇头丸。” 摇头丸?一袋?陆渐红吃了一惊,这件事情显然有隐情,陆渐红绝不相信费江东会去贩卖摇头丸,想了想,道:“卓月,你现在立刻去费江东的宿舍,保护好现场。” 其实陆渐红这么说,也只是让卓月感觉到她正在为费江东的事情而奔走,事实上可能一点作用都不会有,刑侦处既然是在费江东的宿舍找到东西的,那里面肯定被翻得不成样子了。 跟着,陆渐红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魏江。 “陆校长,您好。”魏江的声音比较凝重。 陆渐红沉声道:“魏局,跟你打听个事。刑侦处抓了我的秘书,说他贩毒,有没有这回事?” 魏江道:“陆校长,我也是刚刚听说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您有空的话,我们最好能见个面。” “也好。你现在在哪?”在得知魏江正在公安局的时候,陆渐红直接把车开到了离公安局不远的一个停车场,不多时,魏江的车子便开了进来。 陆渐红闪了一下灯,魏江迅速下了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陆渐红沉声道:“魏局。” “陆校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魏江这个态度让陆渐红心里为之一宽,道,“魏局,小费的事情什么情况?” 魏江挠了挠头道:“陆校长,这件事情有点麻烦,在他的宿舍里找到了一袋计500粒摇头丸,事实俱在啊。”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安然便听陆渐红说了这事,不由道:“这只能证明他的宿舍里确实有这些东西,也并不能证明就是费江东的。” 魏江吃了一惊,这时他才注意到后排还坐着一个女人,见他有些迟疑,陆渐红道:“没关系,我爱人。” 介绍了一下,陆渐红道:“你是公安局长,以你的判断,费江东贩毒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已经跟费江东见过面了,说实话,他的身上完全寻不到毒贩的味道。” “恕我直言,魏局,费江东是我的秘书,如果不是我带他去过几个省份,恐怕京城都没出去过,他会贩毒,我真的不相信。” “他自己也说是被的,可是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摇头丸确实是在他的宿舍里找到的。至少物证对他很不利。” “那我问你,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宿舍有摇头丸的?”陆渐红的问题直指核心。费江东既然说他是被陷害的,陆渐红就对他有足够的信任,“据我所知,费江东的经济情况很拮据,如果他搞这一行,恐怕早就发财了,警方也大可以去查他的银行账户。” “陆校长,我也不瞒您,我们是接到举报电话的,不过,那个举报电话是从网上打过来的虚拟电话,根本无从查起。”魏江道,“其实,我也在怀疑他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一切都讲究证据,现在的证据是,那500粒摇头丸是在他的宿舍里找出来的。” 安然忽然道:“如果费江东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袋摇头丸,那也就是说,他根本不会接触到,是不是?” 魏江不由回头看了安然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装摇头丸的袋子上有没有费江东的指纹。” “是的。” “上面如果没有费江东的指纹,并不能证明那一袋摇头丸不是他的,他完全可以把上面的指纹擦掉。”魏江不待安然继续说下去便接着道,“可是,那个袋子上面确实收集到了他的指纹。” 陆渐红不由一呆,目光也投向了魏江,魏江苦笑着道:“陆校长,你不会认为上面的指纹是我们故意收集的吧?” 陆渐红毫不客气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也觉得自己一棍子打倒一片了,不由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魏江很理解地笑了笑,道:“陆校长,我理解您的心情,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费江东很不利,从物证来看,基本上能够形成证据链,如果没有对他有利证据出现的话,恐怕会很麻烦。” 安然这时道:“费江东没有吸毒史吧?” “这个……经查,倒是没有。”魏江迟疑地看了安然一眼道。 “假定,这批摇头丸是费江东的,既然他自己不吸毒,那么这批摇头丸他是肯定要卖出去的,对不对?” “对。” “他自己自然是不具备制造的条件的,那么他就需要有上家,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查他的通话记录。” “查了,没有异常。”魏江的心里也是不大自在,他也不怎么相信文质彬彬的费江东是个毒贩,况且他还是陆渐红的秘书,以陆渐红的眼光,就是看错人,也不会这么离谱。 ,! 正文 故意栽赃 “警方的速度倒是够快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查验指纹,查证电话,效率挺高的。”安然的话里不无讽刺之意,魏江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火气,话语略重道:“陆校长,我们公安局里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陆渐红也无心去与他辩论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我可不可以跟费江东见一面?” “这个可以。” 原本以为费江东会很憔悴,没想到他的精神倒还不错,只是在见到陆渐红的时候,他的情感才有所显现,道:“陆校长,我是被冤枉的,我绝没有贩毒。” 陆渐红看着费江东的眼睛,他的目光里有焦急、有屈辱、有痛楚,但是绝对没有欺骗。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但是现在证据对你很不利。你要配合警方,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比如那个袋子从哪里来的,认真想清楚每一件事情,万一到了最后一步,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但前提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说完了这句话,陆渐红没有再多作停留,转身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陆渐红神情坚定地道:“魏局,这件事情有蹊跷,我以私人的名义请求你,务必查清事实真相,还费江东一个清白,也找到真正的凶手。” 魏江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公安局回来,卓月还留在费江东的宿舍里,坐在床边不停地抹眼泪,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不由冲了出来,几乎要扑到陆渐红的怀里失声痛哭。 “卓月,振作点。”陆渐红向安然看了一眼,安然过去拉住了卓月的手,道,“卓月,任何人都可以没有信心,但是你却不能,因为你才是费江东最坚强的后盾,如果连你对他都没有了信心,那还有谁能帮得了他?” 卓月止住了哭声,安然这才点了点头,道:“你好好想想,最近小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不要急着说,仔细想一想。” 这边陆渐红已经进了屋,屋子里零乱不堪,显然是翻动的结果。 坐到床边,陆渐红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思路,安然的观察却仔细得很,道:“渐红,我倒是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第一,如果小费是被冤枉的话,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熟人做的,这个出租屋在六楼,也装了防盗门和防盗窗,破门而入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陆渐红沉思了一下,道:“我在想,如果是公安局里的人出了问题,来个呢?” 安然呆了一下,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那小费……”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可是意思却是很明显了。卓月不由也呆住了,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泪水再一次漫上了她的双眸。 “那么第二个方向就是,是谁要陷害他!”陆渐红延伸着安然的思维,却把头偏向了卓月,“卓月,你想一想,江东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发生过矛盾?” 卓月的直接反应就是朱明扬! “有!”卓月停顿了一下,组织好了语言,将两遇朱明扬的事情说了出来,连带着也把费江东何以会在市委办干得好好的被踢到党校来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这绝对是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陆渐红的眼睛亮了一下,道:“卓月,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卓月的希望似乎又重新燃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对了,这幢楼房就靠在十字路口,有一个监控是直对着的,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费江东因私藏摇头丸被抓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党校,一时间议论纷纷,有的是不相信,有的则是扼腕叹息,面对这种情况,陆渐红觉得不能任由事情失控地发展,召开了一个中层干部大会,在会上,陆渐红要求大家安心工作,费江东的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一切都没有最后定论,不要人云亦云。 会后,陆渐红便接到了魏部长打来的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渐红苦笑着说也在静等警方的调查结果。 由于考虑到市局存在内鬼的可能性,陆渐红没有向警方提供任何线索,他知道,费江东这案子几天内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即便费江东的罪名被坐实了,警方也想顺藤摸瓜,找出费江东的上下线来,以便于获得更大的成果。关于几方面的疑点,陆渐红跟小高进行了严密的磋商,小高便把事情揽了过去,由他来查这件事情。 陆渐红自然也不会放松公安局那边,魏江对他也不藏私,几天后向他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或许对于费江东会有一个转机。 费江东原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更不知道那袋摇头丸的来路,不过魏江向他出示了证据之后,他却提供了一个极有价值的线索,费江东说,这个袋子是他的一位同事放在他的出租房里的。 这个线索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位同事姓伍,叫伍咏薇,也是费江东假模假样任办公室主任时的一名女同事,年纪也就三十来岁,人生得挺有些姿色,跟哪个男人的关系似乎都不错的样子,向来以“万人迷”自称。费江东记的很清楚,那天晚上,自己约卓月去看电影,本来说好了的自己在影院门口等她,可是后来卓月说有事来不了了,费江东也就没回党校的宿舍,直接来了出租屋。 后来伍咏薇打电话给费江东,说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请教他,虽然伍咏薇的名声不是太好,不过费江东跟她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费江东也就没想那么多,让伍咏薇过来了。 伍咏薇来的时候,下了大雨,手里还提着个装了些水果的袋子,两人聊了一阵子工作上的事情,伍咏薇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地就离开了。 伍咏薇很快被公安局传讯,面对虎着脸的公安人员,伍咏薇倒是一脸的镇定。 ,! 正文 谁是君子 其询问结果却是对案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那个袋子并不能证明什么,经费江东当时提供的情况来看,伍咏薇带过来的袋子里确实装着水果,而伍咏薇的口供也与费江东的话相符,这个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卓月却是气得不行,想不到费江东还有这种事情瞒着她,晚上跟名声不雅的伍咏薇会面,咬牙切齿地发誓要给费江东好看,可是想到费江东现在身陷囫囵,却又悲从中来。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五,陆渐红拿着已经裱好了的苏东波的书法作品,却是没有一点心情去拜访老领导们,费江东的案子陷入了僵局,不过令人安慰的是,虽然证据对费江东不利,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费江东贩毒了,也就是说,那批摇头丸并不是抓的现行,就好比一把已经能够证明是凶器的刀被发现在某人的身上,但这并不能证明某人就用这把刀杀过人,因为这把刀有可能是捡来的。 “渐红,还要几天就要春节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安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提过年的事情有些不大好,她也知道陆渐红暗里在为费江东的事情而奔波,可是事实情况就是这样,春节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停止到来的步伐。 陆渐红叹了口气,他是很看好费江东的,也准备把他当成重点对象来培养,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儿,如果在这个时候撒手不问,迎接费江东的虽然不一定是牢狱之灾,但或多或少地会有所影响,昨天还去看了羁押在看守所的费江东,几天下来,费江东消瘦了不少,憔悴得很,幸好得到了一些照顾,否则恐怕还要吃不少苦头,这让陆渐红的心情非常差,可是小高的调查还在进行之中,还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距离春节也只剩下五天的时间,可是仅仅五天,会出现奇迹吗? 案子在关注,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利用三天的时间,陆渐红拜访了周琦峰、魏部长、吴部长,还送了一副字给老爷子让他假充风雅。效果有没有不知道,但是陆渐红知道,如果不走动,可能会有反效果,周琦峰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吴、魏二人真的很难说。人就是这样,来往的少了,再好的感情也容易淡下去,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是他们包括陆渐红自己,是君子吗? 此间,陆渐红也带了一副字拜访了付一凡,这让付一凡很意外。在拜访之前,陆渐红跟他有过电话联系,付一凡同样很出乎陆渐红意料的请他到家里一坐。 付一凡住的是一个单家独院,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之地,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不过很明显,这是一处老宅子,建筑的风格或许在当时比较冒尖,但在此时却显得落后了很多。 宅子不小,人口却是不多,只有一对老夫妻,陆渐红提了字和一包龙山茶,敲开了门,付一凡穿着一件t恤,显得很随性,迎了上来,笑道:“陆校长一到,寒舍蓬荜生辉啊。” 陆渐红笑道:“付部长太抬举我了。”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里屋出了来,长相一般,但是气质尤佳,看上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付一凡介绍道:“这是我老伴张韶娜,这是陆校长。” 张韶娜微笑着道:“陆校长一表人材,快请进。” 进了客厅坐了下来,张韶娜泡了茶端过来,便不声不响地坐在边上,厨房里却有人在忙碌着。 见陆渐红的目光在厨房那边扫过,付一凡便笑道:“陆校长首次登门,今晚务必留下来小酌几杯。” 陆渐红也不客气,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只要陆校长不嫌粗茶淡饭,欢迎经常过来。”付一凡摆出来的姿态非常低调,这让陆渐红很难把他跟一国的财神爷联系到一起,在他的印象中,凡里掌管财政大权的,都非常有个性,有的地方甚至一般的官员都不放在眼里的,难道低调内敛就是付一凡的个性? 这时张韶娜笑着插了一句:“你们这些官员啊,平时在单位都以职务相称,到了私下场合还部长长校长短的,太客套了。” 付一凡和陆渐红尽皆一怔,付一凡笑道:“说得有理,陆校长,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不如兄弟相称。” 上次去拜访周琦峰的时候,陆渐红曾经不着痕迹地提到过付一凡,周琦峰对他的评价很高,尤其是肯定他正直的为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陆渐红能够感觉得到周琦峰暗示他付一凡这个人值得一交,当下便笑着学了古装电影里的语气道:“在下甘为小弟。” 付一凡呵呵笑道:“痴长几岁,那就不客气了。” “酸。”张韶娜笑了起来,又为两人续了茶水,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菜做得怎么样了。” 付一凡笑了笑,道:“她就是这个性格,不要见怪。” 陆渐红道:“怎么会呢。” 付一凡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道:“老弟,费江东的案子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付一凡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人,这一点陆渐红深有体会,既然认可了费江东,那对这件事的关注就不足为奇了,皱着眉头道:“僵住了。” 付一凡同样皱着眉头:“我真不知道公安局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小费贩毒,这不是乱弹琴嘛。” “公安局做事也是讲究证据的,不会随便给一个人就定罪,现在的证据还不够充分。”话虽这么说,陆渐红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底,话音一转,道,“只是苦了卓月了。这孩子也挺够坚强的,既为费江东的事情担心,还要承受同事目光的压力。” 付一凡微微一叹,道:“这是她的劫数。” 这一晚,陆渐红和付一凡小酌了几杯,一番言谈下来,陆渐红固然被付一凡的真性情所打动,但付一凡同样也被陆渐红的广闻博见所折服,离开时,两人握了握手,在这一握之中,二人都觉对方足以深交。 ,! 正文 祸起萧墙 其实付一凡在与陆渐红相交之前,他也曾对陆渐红作过一番了解,从他的政治履历来看,他是一个正直清廉的领导干部,这样的人自然值得成为好友。 眼瞅着已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两天中国最传统最盛大的节日便要来临,整个京城都洋溢着一股浓烈的新春之气。 干部一处的人都觉得这两天朱明扬的情绪很好,干部二处处长的考察已经结束了,毫无悬念地是朱明扬,这让大家都有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感觉,凭朱明扬的才干和心性,如果没有他那个副书记叔叔,恐怕连干部一处的副处长都轮不到他,可是现实就是如此,要怪只怪自己出身不好,不过能够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的,谁没有几把刷子? 朱明扬的情绪的确不错,倒不完全是因为考察通过,二处处长的位置在他看来,是探囊取物,更重要的是因为另一件事。 在他的设计下,费江东这小子终于进了去,虽然一时半会定不了他的罪,但是正是这种等待的折磨和煎熬才更让他痛苦万分,想到费江东那小子失神的目光,朱明扬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复仇的快意。 可是想到顾艳青那天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烦躁便爬满了朱明扬的心头。眼看就要过年了,过年期间少不得要与父母亲戚聚一聚,到时候顾艳青不在身边,他这脸往哪儿搁?可是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但没有去市委办找顾艳青,甚至于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这一晚,他在空荡荡的屋里坐不住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想办法让顾艳青回来,哪怕只待几天,也得把春节给混过去。 想到这里,朱明扬拿出手机,拨了顾艳青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人接听,一直到第三次,电话才被接通,只听顾艳青淡淡的道:“什么事?” 听到顾艳青淡淡的口吻,朱明扬一阵火大:“你打算在外面住多久?” “朱明扬,你一点都没有变,你让我回去,只不过是要满足你的虚荣心而已。”顾艳青淡淡道,“是不是?” 朱明扬怔了一下,只听顾艳青接着道:“朱明扬,费江东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朱明扬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艳青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朱明扬,我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狠毒,因为你的自私和小心眼,就对费江东这么栽赃,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顾艳青,到这个时候你还在关心他,你还说我自私,说我是小心眼,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丈夫。”朱明扬被顾艳青的话彻底勾出了火气,声音不由高了起来,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初衷是想让顾艳青回来。 “以前是,现在和将来都不再是。”顾艳青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会有离婚协议书送到你的办公室。” 说完这句话,朱明扬便再也听不到顾艳青的声音。 离婚?***居然要跟我离婚?朱明扬几乎没一拳把茶几给打碎了,虽然跟顾艳青开始了冷战,但是在朱明扬的心里,从来没有想到过会离婚,这个时候,顾艳青居然说要离婚,并且还是为了费江东。这让朱明扬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道:“费江东,我要让你在监狱里过上一辈子!” “胡哥,事情怎么样了?”这几天为了这个案子,胡双很忙,虽然他知道这是无用功。魏江的意思是,一定要查出为费江东提供货源的上家,因为费江东不可能自己制毒,也不具备制毒的条件,这让胡双心里一阵阵苦笑。 这个案子他清楚得很,是不可能有上家的,因为这些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当时他带着那五百粒摇头丸和几位下属破门而入,瞅准机会顺手拿了个袋子装了摇头丸,这种情况他哪来的上家? 他不明白朱明扬为什么要这么狠,五百粒摇头丸,坐实了可是个不轻的罪名,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以致于朱明扬要这么做呢?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有短处捏在朱明扬的手里,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局。 胡双喜欢赌钱,一开始只是打打麻将,推推牌九,朱明扬也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朱明扬说这些小打小闹没意思,倒不如去澳门去搏一把,运气好的话,一辈子都不用操劳了。 在这种蛊惑下,胡双跟朱明扬一起去了趟澳门,轻轻松松地就赢了三十万,这让他觉得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而后不时会去一趟,有输有赢,可是最后一次,他却下了水,一口气输掉了一百六十万。 当时他已经输红了眼,朱明扬劝他不要再赌了,可是这一百六十万是他的全部家当,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实在不甘心,最后朱明扬出面,在赌场里拿了钱,可是胡双的运气非常“差”,逢赌必输,这一夜,他不知道拿了多少次的钱,但是结局只有一个,输,输了个精光。 当赌场方面拿出借据的时候,胡双这才惊恐地发现,他居然借了将近八百万,对方要求他三天之内必须把钱还上。 胡双这时才感到了后怕,他当然知道,这笔钱如果不还的后果。朱明扬给他出点子,不妨从赃款里拿出钱来堵上。 最终,窟窿堵上了,却被朱明扬拿住了把柄,虽然朱明扬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一次他提出了让他帮忙,他必须答应下来,况且,对方还给了他五十万作为预付的一半酬金。 人就是这样,一旦犯了一次错误,那么第二次错误再犯的时候,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了。 “电话里说这样不方便。”胡双作为刑侦处处长,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到欢乐茶座面谈。” “魏局,他们约了在欢乐茶座见面。”魏江接到了一个电话。 “继续监视。”魏江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胡双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个案子里面有他的影子,可是现在很多的怀疑都指向了他,这让他的心隐隐阵痛。 ,! 正文 放线钓大鱼 “这案子一时半会还定不了性。”胡双压低着声音抽了口烟道。 “麻痹的,事实俱在,还定不了性?”朱明扬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同样压低着嗓子道,“还要多久?” 胡双苦笑了一下,道:“朱哥,你以为我是公安局局长啊。魏局说要挖出他的上线来,所以才僵持住了。” 朱明扬也呆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这确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朱哥,我们也不想再缠下去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要不,你再想想办法?”胡双虽然有短处,但是脑子倒是很好使,这五百粒摇头丸是朱明扬提供给他的,自然有他的来源,实在不行,还是让朱明扬交一个上家出来,以便于尽快结案。 朱明扬明白了胡双的意思,沉着脸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交出上家来,可别把自己也扯进去了。 胡双见朱明扬神色阴沉,便知道可能性不大了,便道:“朱哥,我不知道你跟那小子有什么过节,不过我个人认为,打倒一个人的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我看还是不要再多生枝节了。” 胡双说这番话,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担心,刑侦处处长的敏锐性让他感觉到,似乎有人把疑点转到自己头上了,他是狐狸,别人未必就是蠢驴。费江东死不承认他有贩毒行为,而从侧面的打听和了解,也证明费江东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在党校里也有着进取向上的评价,况且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的秘书,虽然这并不能为其开脱罪名起到决定性效果,但是从这个方向打不开缺口,自然要另觅角度。 至于是什么角度,却是并没有向自己透露过,因为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摇头丸是自己发现的,这里面会不会有猫腻,胡双换位思考,便可以想像出其他人的想法。其实今晚与朱明扬的见面,他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因为最新的线索已经显示出费江东与朱明扬之间的矛盾了,在这个时候如果被人发现他与朱明扬有私下的接触,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总是会令人猜疑。 朱明扬迅速冷静了下来,是的,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但是如果自己折进去了的话,非但不能达到打击对方的目的,反而是蚀了把米,当下道:“你说的也对。另外的五十万我会在春节之后打到你的账户上。” “谢了朱哥,那我先走了。” “魏局,他们分开了,胡处正在回家的路上。” “人都撤回来吧。”魏江揉了揉眼睛,胡双是一个很敏锐的人,如果被他察觉到了,无论案子有没有他的份都不好,有份的话容易打草惊蛇,没有他的份,会挫伤他的情绪。 夜未深,月残如钩,胡双开着车逐渐驶出了热闹的街道,他的家住得略有些偏远,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偏远,正所谓闹中取静,自得其乐。 车子停了下来,胡双伸了个懒腰,这几天一直回来得都比较晚,冷落了老婆孩子,不过老婆对自己很理解,这足以让他心头宽慰。想到年后可以再拿到五十万,胡双决定,以后一定要做一个本份的人,安份工作,平淡生活。 拿着钥匙开了门,里面黑灯黑火的,既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这让胡双很奇怪。 老婆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非常爱看韩剧,每晚不到十二点是不可能关电视的。 “小美,这么早睡了。”胡双并没有疑他,伸手打开了壁灯,在灯亮起来的刹那间,胡双呼吸不由一窒,伸手便去摸口袋,可是公安局的枪是不允许带在身上的,这一摸自然摸了个空,只听沙发里的人淡淡道:“胡处长,不要紧张,坐下来说话。把门关好,你也不希望你的一些丑事被外人听到吧?” 胡双不由呆了一下,看着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目光里射出一道寒意:“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你这次的麻烦就能大了。”对方仍然是那么一副淡淡的口吻,看着胡双那几欲择人而噬的双眼,“镇定点,你如果不想你老婆孩子有事的话。” “他们怎么了?”胡双的双拳不由握紧了。 “他们暂时没事,不过等一下有没有事,我就不知道了,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对方从茶几上拿出一张纸,道,“这个你可以先看一下。” 胡双疑惑地盯了对方一眼,拿过那页纸,神色不由一变。这是一页账单,上面很清楚地显示着半个月之前存入了五十万。 “什么意思?”胡双不愧是刑侦出身,很快稳住了心神。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胡处长的钱来得太轻松了一些。”年轻人淡淡地说道,“能请教一下胡处长,这钱是怎么来的吗?” 胡双一时半会之间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反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人说,胡处长这五十万是卖摇头丸得来的钱。” “笑话。”胡双刚说出这两个字,对方已经接口道,“我也不认为是这样,以胡处长的身份,怎么会去卖摇头丸呢,是不是?” 胡双哼了一声。 那人又道:“可是胡处长既然没有卖摇头丸,那就奇怪了,这五十万是从哪来的呢?你那用于栽赃的500粒摇头丸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胡双心中不由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笑了笑,道:“胡处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五十万的报酬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呢,我还是想听听你怎么编这五十万是怎么来的,只是我需要提醒你,你说话的真假与你老婆孩子的命是联系到一起的。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是保住让你栽赃的人重要,还是你老婆孩子的命重要。” ,! 正文 收网 “龙书记,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上午八点半,朱耀庭匆匆地到了龙翔天的办公室,强忍着心头的焦躁。 “耀庭书记,什么事让你都乱了方寸?”龙翔天正在看着春节这几天的工作安排,眼瞅着要过年了,各类慰问活动都要展开。 “龙书记,我侄儿他……他……”朱耀庭“他”了半天才道,“他被公安局带走了。” 龙翔天吃了一惊,道:“公安局带他干什么?” 朱耀庭苦笑了一声,道:“说他跟费江东案有关。” 费江东的案子龙翔天知道一些,由于涉及到毒品,加上费江东的身份特殊,龙翔天作出指示,此案一定要彻查,既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不过他从没有得到过任何汇报,说这案子与朱明扬有关。 就在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朱明扬刚刚到办公室,便看到公安局局长魏江和另外两名干警在办公室等着他了,本来他还要套套近乎的,没想到魏江一上来便黑着脸亮出了证件,让他跟他走一趟。 这个动作立即让朱明扬意识到事情麻烦了,不过当时他还算镇定,说到办公室拿个东西,趁着这个机会,他打了个电话给叔叔朱耀庭。 朱耀庭不由吃了老大一惊,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作出了决定,这件事自己必须出面,而且必须求得龙翔天的帮助才行,龙翔天不点头,没有哪个人有胆子把这个案子压下来,他清楚得很,陆渐红是一个非常护犊子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里朱明扬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公安局办事向来是有规矩的,尤其是在知道朱明扬与自己关系的情况下,够胆去组织拿人,那肯定是掌握了相关的证据的。 在来龙翔天办公室之前,朱耀庭冷静地想了想,在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他这才过来:“龙书记,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耀庭书记,你不要着急,我问一问情况。”龙翔天沉吟了一下,“小刘,你通知一下立闯书记和魏局长,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政法委书记陈立闯和公安局局长魏江来的时候,朱耀庭已经回避了。 “立闯书记,毒品案的进展情况如何?”龙翔天淡淡问道,“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九了,能在春节前有个了结吗?” “朱明扬,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坐在审讯室里沉声道,“你可以不说话,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将都会被记录在案。” 朱明扬已经从初来的慌张中镇定了下来,道:“王局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朱明扬,现在不是攀关系的时候,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另一个地方,费江东正被卓月搀扶着走出看守所,今天是个晴天,久未见到阳光的费江东不由遮住了眼睛,卓月心疼地道:“江东,你怎么样?” “我没事。”费江东虽然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精神却还是不错,“我相信,我是无辜的。” “先不要说那么多了,卓月,你先陪江东去办理一下手续。”陆渐红的神情里透露出一丝坚毅,妈的,欺到我的人头上来了,这笔账一定要算。现在已经确定费江东是被栽赃陷害,那么就可以腾出手来了,朱明扬,我不管你的身后站着谁,这一次你都在劫难逃。 市委办公厅,顾艳青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办公室,忽然间她发现同事们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朱明扬离婚,至于同事们怎么看,她已经不在乎。 “艳青,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顾艳青刚刚坐到办公桌前,郭大路便出现在了门口,轻轻叩了一下门。 顾艳青微微怔了一下,看郭大路凝重的神情,不由摇了摇头,郭处怎么也关心起自己的家庭私事了? 来了郭大路的办公室,郭大路示意她将门关上,然后才道:“艳青,坐吧。” “郭处,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顾艳青并拢双腿,坐了下来。 “今天一大早,朱明扬就被公安局带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顾艳青不由呆了一下,不过她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淡淡道:“我不知道,郭处,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郭大路皱了一下眉,道:“艳青,你们俩……” “我已经决定跟他离婚了,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郭大路不由吃了一惊,前几天还在一起吃的饭,怎么就有这样的变化了:“艳青,据我所知,你不是已经有孩子了?” 顾艳青淡淡道:“孩子不是还没出生吗?” 顾艳青这一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一开始的离家出走只是让双方都冷静一下,在她的脑子里并没有产生过离婚的念头,正如郭大路所说,她毕竟有了身孕,可是费江东被诬陷,顾艳青立即意识到这是朱明扬所为,费江东又怎么可能去贩毒呢?如果说朱明扬只是寻一寻费江东的晦气,她可能还不会动离婚的念头,但是以毒品来栽赃,那就不是找个晦气那么简单了,这完全是要置费江东于死地,即便费江东不死,这个罪名只要坐实了,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这就涉及到人品问题了,她还能跟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有着蛇蝎心肠的人一起生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现在朱明扬看来是东窗事发了,不知道为什么,顾艳青有刹那间的失神,不知道是为自己而可惜,还是在为朱明扬而可惜。这个时候,顾艳青的心头也闪过一丝不忍,倘若不是自己与费江东再有接触,或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只是时光不会倒流,倘若能,顾艳青宁愿退得再久一些,让自己不放弃对费江东的爱,可是,这只是幻想罢了。 ,! 正文 死无对证 “什么?”陆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从公安局传来的消息,胡双这个最有力的证人咬舌自尽了,这绝对是一个震耳欲聋的消息。他的死可以理解为承受不了压力而崩溃,也可以理解为被人家施加了压力,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胡双这一死,便没有人能够证明胡双是受了朱明扬的指使。虽然他在死之前已经交待了,可是现在,朱明扬大可以推脱,再加上朱耀庭的影响力,安然无恙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搞得不好,到不了天黑,他就能出来。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一直在公安局外守着的小高在傍晚的时候打来了电话,朱明扬果然没事。 费江东案可以说是朱明扬一手策划,可是由于胡双的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陆渐红真的不甘心,可是对此,他却是无可奈何。不过好在是洗脱了费江东的冤情,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陆渐红没有去找费江东,这个时候,唯有卓月才能平抚他受伤的心灵,此事尘埃落定,只得暂时放在一边。 看着站在窗前出神的陆渐红,安然忍不住道:“渐红,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几天一直为着费江东的事情而伤神,险些把这事给忘了,展颜笑了笑道:“瞧我这记性,咱们该拜访的都拜访了,今晚再去姨父那儿一趟,明天就回家,你跟孟佳和高兰联系一下,咱们还是回洪山吧。” 与龙翔天联系了一下,陆渐红便把那副裱好了的字带上,自己开着车去了龙翔天的住处。 龙翔天对于这副字很喜爱,不仅仅是那超凡脱俗的书法,更是因为上面所书的内容,那是李白的《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怀投助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一垂钓碧溪上,忽得乘舟梦日边。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渐红,这副字写得意气风发,催人奋进啊。”龙翔天初时还有些神情不济,此时却似乎感受到了诗中意境,容光焕发。 陆渐红笑了笑,龙翔天道:“今晚咱们好好喝两杯。” “姨父,我今晚不在这边吃饭,还要去任老那边一趟,自己开了车来的,我可不想春节的时候在看守所过年。” 龙翔天怔了一下,最近酒驾查得厉害,这事非同小可,也就不再坚持。 陆渐红忽然道:“姨父,胡双的案子……” 话还没有说完,龙翔天已经打断了,道:“这件案子已经结了,就不要再纠缠了。” 陆渐红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胡双为什么会自杀?难道这里边就一点疑问都没有?” 龙翔天淡淡道:“他承受不了压力,而且他挪用赃款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我很理解他的心情,他是个抓人的人,现在落了如此下场,与其接受审判,倒不如一死了之。” 陆渐红忍不住道:“那他交待出来的问题呢?” “。”龙翔天又淡淡道,“在他死之前,胡双也说是他陷害了费江东,跟别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跟费江东有什么仇恨?以致于他知法犯法,去陷害费江东?那500颗摇头丸又是从哪里来的?他账户里多出来的五十万又怎么说?” “关于你提出来的这些问题,警方自然会深入去查。”龙翔天的手在空中挥了挥,道,“渐红,我了解你的心情,费江东是你的秘书,也是你很看重的人,他受到了这样的冤屈,你自然心里难过,可是现在他的冤情已经得到了洗刷,组织上也会给予他适当的考虑,适可而止吧。而且事情闹大了也没有什么好处,眼看要过年了,在这个时候再折腾出什么来,对京城的影响非常不好。” 是对你的印象不好吧?陆渐红险些就说出这样的话来,龙翔天这两年一直在极力争取下一届代表大会的主动权,作为京城的市委书记,他还是有点想法的,现在的他不能够出任何岔子,否则京城市委书记将是他的政治终点。 陆渐红垂着头想了想,这才起身道:“姨父,你说的也对,那我先走了。” 龙翔天敏锐地察觉到陆渐红的称呼发生了变化,由以前的“您”变成了“你”,证明他的心情非常之不爽。 出门的时候,正遇上龙筱霜从外面回来,她是听说陆渐红来了,所以才匆匆地结束了新片的宣传策划会赶回来的,见陆渐红要走,很是意外地道:“你要走?爸,你怎么也不留他吃饭?” “我还有点别的事,不能多待。”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筱霜,祝你新片大卖啊,上映的时候我一定。” 尽管陆渐红装得若无其事,但是龙筱霜还是察觉到他有些怨气,看着陆渐红离去的身影,龙筱霜转过头道:“爸,你跟他是不是吵架了?” “怎么会呢。”龙翔天笑了笑,道,“只是对有些事情的看法不一样。” 看法不一样也不至于斗气吧?龙筱霜低声嘀咕了一句,在她进房间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父亲的神情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陆渐红的心情他能够理解,可是人总是自私的,在陆渐红的心情与自己的前途面前,他选择的无疑是后者。 在驱车前往老爷子那里的时候,安然能够感觉到陆渐红情绪上的不佳,不过她并没有想到这里面的原由,只是劝慰道:“渐红,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陆渐红笑了笑,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安然的心头微微叹息,看得出来,陆渐红仍不能释然,但也正是这样,才能让人感觉到,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官场中的机器。 ,! 正文 并没有结束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朱明扬的脸上,这是朱明扬始料未及,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嗫嚅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朱耀庭的哥哥朱耀宗也是吃了一惊,道:“耀庭,你……” “我什么我?”朱耀宗只是个做小生意的,一辈子胆小,对于政治更是一窍不通,虽然是老大,但是对这个弟弟不仅敬若神明,也是畏之如虎,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又见朱耀庭发出这种弥天大火,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明扬谈。”看着这个哥哥,朱耀庭也是无奈得很,说他烂泥扶不上墙,有点苛刻了,他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懦弱胆小,但这也未免不是福气,胆子小了,就不会去做那些违法的事,平安就是福,可是他这个儿子却与老子的性格截然相反,胆子但大,而且是胆大包天。 朱耀宗出了去,朱耀庭才压着嗓子道:“这一巴掌冤不冤?” 朱明扬垂着头,他也知道,这一次自己能够安然脱身,叔叔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不过叔叔在盛怒之中,自己还是要陪上几句好话的,当即摆正了态度,低头道:“叔叔,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仇恨充昏了脑子,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看这个被自己视若己出的侄儿,朱耀庭是又疼又气,不过他还没有被亲情蒙蔽双眼,这件事情如果不给朱明扬一个教训,将来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下一次未必就有这么幸运了,便沉着脸道:“这一次的事情影响还是很大的,虽然你没什么事,但是干部二处处长的位置是没有希望了。” 朱明扬不由呆了一下,道:“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朱耀庭冷冷道,“你以为这件事已经完全结束了吗?我告诉你,没有!” “那又怎么样?还能咬我的鸟不成?”朱明扬知道顾艳青跟自己是没有什么希望了,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女人如衣,旧了再换一件就行了,只不过面子上比较难看而已。女人与前途相比,还是前途要紧,他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对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组织部的考察虽然结束了,但是结果还没有出来,就更别提任命了。自己这个叔叔虽然能量很大,但是组织部毕竟不是他家的,况且在他的上面还有省委一把手这一重天,而市长周松林也不是个善茬。据他所知,叔叔与周松林的关系虽然不是势如水火,但是也有不少龉龃之处。自己的任职本身就有一些小争议,现在肯定会被拿出来做文章,其结果自然就是先搁一下,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只不过是一时气愤罢了。 “还说这样的话!”朱耀庭厉声斥了一句,道,“干部二处处长的职务可能性是不大了,我会另想办法,你做好离开组织部的思想准备。” 朱明扬又是一呆,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组织部,不由狐疑地看了朱耀庭一眼。 朱耀庭道:“离开组织部也好,省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给我惹事。” 朱耀庭虽然这么说,不过意思却不是如此。朱明扬在京城市委,确实有不少人说他闲话,反应他骄纵跋扈,离开市委对他对已都有好处,况且长期留在组织部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总是需要到地方上去历练一番的。 朱明扬虽然冲动,虽然气量狭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脑瓜子就不灵光,很快便明白了朱耀庭的意思。 朱耀庭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心头略有些宽慰,道:“明扬啊,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我听说你跟顾艳青在闹情绪闹别扭,夫妻之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打个电话给她,或者去找她一下,把她带回来吧,大过年的,团团圆圆才是最重要的。” 朱明扬的嘴撇了撇,不过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未免太丢人,便点了点头,不过有一件事他却是不明白,便问道:“叔叔,胡双怎么就自杀了?” 这一点他确实不明白,他绝不以为胡双是一个如此重义气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坐到公安局的审讯室里,从以往审讯人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了被审讯者。 朱耀庭扫了朱明扬一眼,道:“这些你就不要多问了,我警告你,以后那些歪门邪道不许再沾,500颗摇头丸,如果不是胡双死了,这事落在你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朱明扬悚然一惊,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怕,胡双死得实在太及时了。 “好了。”朱耀庭站了起来道,“安分点过个春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机会是有的。” 朱明扬将朱耀庭送出了门口,便看到父亲躬着腰跟在朱耀庭身后,心头的感觉复杂得很,他是有些瞧不起父亲的,他根本算不上是一个男人。 站在门口望着,很快见到父亲转回了来,走到他的身前道:“明扬,艳青呢?” 朱明扬没有理他,淡淡道:“我出去一趟,晚饭不要等我了。” 顾艳青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异常熟悉的号码,顾艳青的心头却满是震惊,她已经知道费江东没事的消息了,也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费江东,这件事情虽然原因很多,但是与她不无关系,在她的心里,对费江东一直报有很大的亏欠心理,伯仁虽非我杀,却是因我而死。如果不是她对费江东情有独钟,费江东也不会受到朱明扬的忌恨,如果不是她又跟费江东联系,朱明扬也不会对他采取报复行动。可是在看到朱明扬打来的电话之后,她真的是感到害怕了,像他这样的罪名都能够安然无事,她真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多少她所没有看到的黑暗之处。 掐断了朱明扬的电话之后,顾艳青立即打了费江东的电话,她必须提醒费江东,朱明扬已经没事了,以他的个性,报复不可能停止。 ,! 正文 誓言 “谢谢你的关心。”电话是卓月接的,在费江东在党校外的出租屋里,卓月正在抚慰费江东的心灵。 顾艳青的电话让卓月心头略有些不快,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费江东又怎么会遭这个罪?不过卓月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其实费江东跟顾艳青之间并没有什么,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一切都是顾艳青在自作多情,不过朱明扬出来的消息他们真的不知道,顾艳青的电话也给他们提了个醒,朱明扬跟他们之间的恩怨可能真的没有完,——他们还不知道,朱明扬和顾艳青之间已经是分道扬镳的结局了。 “江东。”卓月温柔地看着费江东,却是一只手拧住了费江东的耳朵,“老实交待,伍咏薇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 费江东哎呀一声大叫,道:“这一阵子我受的冤屈太多,也不在乎再被冤枉一次了,反正,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卓月眨了眨眼睛,猛地将费江东按在身底下,抱以一顿粉拳:“叫你不老实,叫你让人担心。” 费江东捉住了卓月的小拳头,定定地望着她,这时卓月闭上了眼睛,费江东心中狂跳,看着那粉红色的双唇,费江东情不自禁地凑过嘴去,四片嘴唇便紧紧的贴合到了一起。 当费江东的手抚上卓月的胸膛时,尽管还隔着一层内衣,卓月还是忍不住自喉间发出了嘤咛之声,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对于费江东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比强烈的诱惑。受了这么大的冤屈,费江东急需要发泄,心爱的"qing ren"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窗外的风在怒号,仿佛不忍见证一个少女对少妇的转化过程,那丝钻进窗缝的冷意似乎是想阻挠这个进程,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卓月的腰已躬起,在费江东进入的刹那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上了心头,让卓月一口咬在了费江东的肩膀上,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与下面传达的紧咬令费江东发出一声分不清是痛还是乐的轻呼。 床先是轻轻地晃动着,跟着便剧烈地摇荡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卓月已经满脸泪痕,也不知道是象征贞洁之膜被夺取还是因为身体上的痛楚。 “卓月,我发誓,我要是对有半分不忠的行为,让我天打雷劈,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费江东紧紧地拥着卓月紧致的身体发誓道。 卓月只是将脸埋在费江东的怀里嘤嘤地哭着,对于一个二十多岁还保持着女儿之身的女孩来说,把身体交给对方意味着把一切都交给对方了,费江东的誓发得虽然有点毒,但是对于此时的卓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二人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不过窗外的灯仍然很明亮,电话是付一凡打来的,卓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知道,此时的卓月肯定跟费江东在一起,不过明天就放假了,对于这个外甥妇,付一凡必须好好地过问一下,费江东出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可以说费江东的未来关系着卓月的未来,自己这个舅舅无疑是要出工出力的。 “舅舅。”卓月甜甜的叫了一声。 “吃饭了没有?嗯,让小费一起过来吧。” 费江东与付一凡见过一面,虽然卓月没有跟他说过她舅舅的身份,但是从付一凡的神情举止来看,绝对是个高官。 待卓月放下电话,费江东忍不住问了一句:“卓月,你舅舅是干什么的?” “他呀,呵呵……”这个时候卓月也没有必要再去瞒他了,“他是财政部部长。” 费江东刚刚从床上跨下来,一听这话两腿不由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回过头吃惊地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财政部部长就把你吓倒了?”卓月下床的时候,眉头不由微微一蹙,xiati的疼痛感很是很强的。 “吓倒?笑话。”费江东关心地扶住了卓月,道,“我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攀上了个高官亲戚,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原来你也这么势利。”卓月轻轻地擂了费江东一拳。 看着外甥女脸上的那股神采,付一凡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已经越过了最后一道防线,不过既然这样,证明他们的关系更加贴切了,招呼着费江东道:“小费,抽烟。” 刚刚吃过饭,费江东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一来是付一凡只是表现出了一个长辈的慈祥,二来费江东一直伴随在陆渐红的身畔,在上嘉的时候也见识过正部级领导的威严,所以二者结合起来他并不发怵,很是恭敬地道:“舅舅,我不会抽烟。” 这一声舅舅叫得自然得紧,卓月心头暗笑,这小子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倒还真不小。 付一凡点上了烟,淡淡地吸了一口,道:“小费,我不是那种只看门户的人,你跟卓月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插手,不过你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来,你的年纪还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有什么计划没有?” 费江东老老实实地道:“舅舅,说实话,这一次的事情完全打乱了我的思维,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付一凡微微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中肯的态度,如果费江东侃侃而谈,倒是显得嘴上不牢了,只听费江东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从目前来看,我只能做好两手准备,一个是继续面临是否去鄂江的选择,一个就是继续做陆校长的秘书。” 费江东看的很准,因为这件事情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真的很难确定,明天就放假了,现在考虑这个问题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在他看来,陆渐红能够为他的事而奔走,那么事关他前途的事情,他自然有着他的考虑。 “其实跟着陆校长也不错,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等等再说吧。”付一凡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不过这些跟费江东没有讨论的必要,至于费江东是被谁栽赃遭了这番罪的,更没有必要去谈,他会通过自己的方法介入。 ,! 正文 巩固后防 春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象征着幸福,象征着团圆。 一家在洪山团聚,看着孩子们的嘻闹,看着女人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陆渐红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很奇怪,每年春节的时候,陆渐红都有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感,难怪古人云,温柔乡是英雄冢。 扬帆远航已经大了,久居香港的缘故,对于春节并没有什么热衷之处,倒是孟遥的兴趣高涨得很,只是没看几个节目,白天玩疯了的她早已入眠了,至于小高轩,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都流了口水出来。 在房间里,陆渐红给陆远航上了一节政治课,给他说恋爱与学业之间的互相影响,事实上,在说这些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心虚,不过这是必定要走的过程,孩子在青春懵动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引导,问题不会少,对于他们的将来有可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看着个头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陆远航,嘴唇上已经有了隐约的绒毛,陆渐红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把他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所以他与陆远航之间的交流是相互的、坦诚的,也是一种朋友式的交流,而并非粗鲁的说教。 陆远航显然适应这种形式上的交流,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成熟见解也令他易于接受,经过长达四十分钟的交流之后,陆远航表示,自己会处理好恋爱与学业之间的关系。 平桥的老宅子房间比较多,所以在居住上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夜已经深了,除了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大地一片沉寂。 安然靠在陆渐红的身侧,全无睡意,看着陆渐红偏向窗外的目光,道:“渐红,你有心事?” 陆渐红自窗外空中的那细细的如钩残月上收回目光,笑了笑道:“一个人如果顺风顺水,活着还有没有意义?” 安然很了解陆渐红的心思,道:“去年的今天,你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一年的时间弹指而逝,回头看看这一年,你觉得是怎么度过的呢?” 陆渐红怔了一怔,不由笑了起来,道:“安然,我觉得跟你交流,受益良多。” 安然也笑道:“其实不仅仅是我,还有孟佳和高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你的后防线,让你能够心无旁骛地实现你的理想和人生价值。对于我来说,这个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可有可无,以我们目前的资产,别说三个家庭,就是两倍三倍,有高质量的生活也没有问题。而孟佳更是如此,如果贪图安逸的生活,她也没有必要挑起龙港集团的大梁,高兰则心甘情愿地负责孩子们的教育。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追求,那就是这个家庭能够平安。渐红,这么多年来,我们大家经历了太多的风雨,虽然说不上是磨难,但也有数次的生离死别,在今晚还能够团聚在一起,我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陆渐红沉默了,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太多的事情,以往的点点滴滴尽皆浮上心头,欢乐的,悲伤的,激动的,痛苦的,不一而足,他们确实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知道,自己的事业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完全得益于后防线的稳固,可以说,三个女人的奉献是巨大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自己既是成功的,却也是不称职的。 沉默良久,陆渐红忽然道:“妈跟孩子们都睡了吧?” 安然不由愣了一下,脸上却闪过一丝潮红,她知道,陆渐红又要作怪了,这是他们每年必修的一门功课,轻声道:“他们早就睡了。” 陆渐红的手伸进安然的内衣里,在她的后背挠了挠,这是她的敏感区域,心儿微颤,道:“渐红,孟佳和高兰……” 陆渐红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平常的时候还好,陆渐红可以分散自己的精力,一一喂饱,可是像这样团聚到一起,确实比较头疼,不过在他的眼神一黯之后,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之色,拿出了手机,分别打了一个电话,让孟佳和高兰到自己的房间来。 新年首日是个好日子,天空放晴,不过孟佳和高兰起床的时候,神色都有些憔悴,吃早饭的时候,梁月兰发现自己这三个儿媳妇神情都有些古怪,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晚就在楼上发生的荒唐之事,倒是陆渐红可劲地为三个老婆夹菜:“多吃点儿,精神好。” 这一年春节,陆渐红哪儿都没有去,连赵学鹏那里也没有过去,只是在电话里拜了年。因为陆渐红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自己能够陪伴一家老小的,恐怕也就只有这几天的时间。所以他万分珍惜,春节一过,又将是长期分离的局面了。不过由于陆渐红悄悄的进村,打他的不要,这几天里,并没有什么人来打搅他,这也让他能够安心地过个好年。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过了初五小年,陆渐红在初六不得不踏上前往京城的旅程,在上车的刹那间,他回头看了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眼包含着些什么。 景珊估摸着陆渐红初六会回京城,在年初六的下午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陆渐红仍然处于妻离子散的伤怀之中,接到景珊的电话,强笑了一声道:“新年好。” “还新年呢,都哪天跟哪天了,是不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景珊开着玩笑道。 对于景珊的感情,陆渐红还是有些异样的,说一点没有,那纯属扯蛋,但是陆渐红也知道,他跟景珊之间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了,有的时候,他很想问问,景珊对于将来的婚姻怎么处理,可是这么问,很容易让人造成错觉。 陆渐红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春节在家陪老婆孩子了。” 景珊也不由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强笑道:“我明天一早去江东。” ,! 正文 数不清的风流债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三位爱妻的忠贞心理,这一晚,陆渐红并没有跟景珊见面,景珊意外地也没有邀请陆渐红共进晚餐,或许是她察觉到了些什么吧,毕竟他们的关系是见不了光的,在这多事之秋,还是收起那份躁动的心情比较好。陆渐红并不知道,景珊早已经断绝了婚姻的念头。 晚上陆渐红接到了龙筱霜打来的电话,那娇嗔的语态令陆渐红心神为之一荡,龙筱霜新拍的电影今晚在各大影院公映,问他有没有去看。 陆渐红硬着心肠道:“筱霜,我还在老家呢。” “哦。”龙筱霜明显很失望地应了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苦笑了一声,女人,自己欠的最多的就是女人债,,道不明的女人缘。 打了电话回去,告诉自己已经到了京城,报了平安之后,陆渐红打开了窗子,让风吹一吹房间里的味道,不多时,却是传来了敲门声。 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他在进来的时候,除了值班的人员以外,并没有看到多少人,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门? 打开门一看,门口居然站着费江东,这让他意外得很。只听费江东道:“陆校长,真的是您,看到您的房间里有灯亮,我还担心有小偷摸进来了。” 陆渐红笑道:“小偷来了,恐怕要失望了。” 费江东的目光在房间里一扫而过,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便笑道:“陆校长,年前的事情一直没有能好好谢谢您,给我个机会,请您搓一顿。” “好啊,正担心晚饭没着落呢,叫上卓月吗?”陆渐红看着费江东春意荡漾的眉眼,暗想,这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看来与卓月的关系有突破。 “没问题。”费江东一边下了楼,一边打了电话给卓月,很快三人便在一个小吃铺坐了下来。 陆渐红开着玩笑道:“江东啊,你说好好搓一顿,就是这个地方啊。” 费江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酒店太贵,吃不起。” 陆渐红扫了卓月一眼,打着趣道:“有个掌管财政大权的舅舅,还在这儿哭穷?” 费江东嘿嘿地挠了挠头,卓月倒是脸红了一下,道:“陆校长,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陆渐红看着眉来眼去的二人,不由笑道:“江东啊,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费江东咳了一声,道:“陆校长,这不能问我,得看卓月的意思。” 卓月却道:“想结婚也容易啊,在京城买套房子,或者等你上副厅的。” 费江东苦着脸道:“陆校长,只有请您帮忙了。” 陆渐红道:“我怎么帮你?” “别说买房子,就是在京城买个卫生间我都买不起,只有第二个条件了。”费江东这小子倒是会找机会,这切入点找得非常自然。 陆渐红失笑道:“提拔的事情我说了不顶用,你的编制在市委办呢,再说了,你舅舅的关系不用,那是白不用。” 卓月这时道:“他呀,管钱在行,管人就不行了。” “卓月,这可是你说的,小心我到你舅舅那儿告状。”陆渐红觉得跟他们年轻人聊天,自己似乎也变得年轻了。 卓月鼓着嘴道:“告状我也还这么说。” 这时菜上来了,话题就此打住,吃完了饭,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向他们介绍了龙筱霜新拍的电影,就此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在想着费江东的事情。 年前的毒品案,费江东是个受害者,这已经是铁的事实。那一晚跟龙翔天的对话中,龙翔天说起过,组织上会给予费江东适当的考虑,这个考虑指的自然是位置的问题了,鄂江自然不会再过去,这也解决了费江东艰难的选择问题。 其实,这个结果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费江东因祸得福,朱明扬免于责任,只是在陆渐红的心头却有一根刺,那就是龙翔天对此事的态度。 可以感觉得到,龙翔天是不愿意就胡双的死再进行追查的,虽然很多疑点都是能够摆在明处的,陆渐红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龙翔天作出了这样的决定,真的是顾及影响吗?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的死,影响还算小吗? 陆渐红不赞同这一点,这些日子忙着过节,所以他并没有进行深入的考虑,此刻,他缓缓地步行于热闹的大街之中,思维却变得异常灵敏。 陆渐红对朱耀庭的总体印象还是不错的,但是此时,他却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无疑是朱明扬的坚强后盾,当初费江东离开市委办,也是他的功劳,这些都是从卓月那儿知道的。但是这一次,朱明扬能够安然无事,朱耀庭无疑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没有理由相信,龙翔天会因为一个组织部干部处的小角色而放弃对此案的调查,至于说影响,陆渐红认为更是一个笑谈。那么,朱耀庭就浮出了水面。 可是,朱耀庭又凭什么能够左右龙翔天的思维?他只不过是市委副书记,虽然在龙翔天来之前,他已经在京城经营很久,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一手遮天,如果说龙翔天需要依仗朱耀庭来实现对市委市政府的控制,这恐怕也过高地估计了朱耀庭的能耐了。 陆渐红想不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公安局是有问题的。那现在的情况就是,陆渐红到底要不要围绕此事跟踪下去。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费江东,他连问都懒得问,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种思想在陆渐红的心灵深处也一定程度的存在,所以陆渐红本来打算打个电话给魏江问一问的想法也就放弃了,只希望朱明扬以此为戒,不要再有什么举动,相信朱耀庭会告诫他。 新的一年开始,或许该好好想一想今年的工作该怎么做了,至于人事方面的问题,陆渐红根本没有考虑过,因为年前各省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人事调整,更别说一二把手了。 ,! 正文 临危受命 新年伊始,各项工作都被提上了议事日程,为此,陆渐红在上班的头一天便召开了全校性的会议,会上陆渐红只强调了两点,第一,收心。第二,计划。春节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既然已经上班了,便要从春节的喜庆氛围中走出来。一年的工作没有计划和规划不行,要求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门一周内把各项工作计划报上来。 两天后,京城市委组织部来人对费江东进行考察,拟提为干部一处副处长一职,这也充分征求了陆渐红的意见,最终形成了一个意见,那就是挂个虚职,提个级别,工作还在党校。 陆渐红知道,这是龙翔天对费江东作出的“补偿”,便笑着道:“孙部长,那就麻烦你了。” 孙长森恭敬地道:“陆校长,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组织部门的份内工作,有优秀的人材就要重点培养嘛,小费同志是您的秘书,素质是过得硬的,考察的时候,党校的同志们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虽然年前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但是已经是真相大白了,是受人诬陷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人材总是遭人嫉妒的。” 这孙长森倒是挺会说话,陆渐红笑了笑,心里更能够确定,龙翔天在摇头丸事件中肯定是充当了重要的角色,陆渐红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是受到了要挟?可是在这京城之中,有谁能够要挟到市委书记?有什么事情能够要挟得到他? “据我所知,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副处长不是朱明扬吗?”陆渐红淡淡地问了一句。 “有所调整。”孙长森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还在后面坠了一句,“朱明扬调到康平市城北区任区委组织部副部长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手倒是挺漂亮,既避免了朱明扬与费江东死掐的局面,也让朱明扬脱离了风波。 这时陆渐红接到了一个电话,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略有些动容,孙长林也是识趣得很,起身道:“陆校长,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吧。”陆渐红客套了一下。 “不用,不用,陆校长就留步。”孙长森从外面带上了门离了去。 陆渐红这才接通了电话,只听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渐红,晚上过来一趟。” 周琦峰刚刚从总理的办公室里出了来,神情严肃,回到办公室,向秘书道:“晚上没有什么安排吧?” “没有。” “渐红,这一年工作下来,感觉怎么样?”在周琦峰的住处,周琦峰点了一根烟,这是一个很反常的情况,他平常是不怎么吸烟的,尤其是在离开甘岭之后,如果他抽烟,则证明可能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陆渐红还注意到,他面前杯子里的茶水泡得很浓,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四五个烟蒂,这说明在他到来之前周琦峰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陆渐红调整了一下坐姿,道:“周叔,不瞒您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周琦峰抬起目光扫了陆渐红一眼,忽然问道:“渐红,你觉得对于一个人的身体来说,最重要的地方是哪个部位?” 陆渐红怔了一下,周琦峰的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略微一想,道:“当然是大脑。” 周琦峰又道:“那最不重要的地方呢?” 陆渐红又想了想,道:“长长的指甲,多余的毛发。” “指甲和毛发长了可以剪掉剃掉,邋遢些的人甚至可以不去理会,重要的大脑、内脏是需要重点保养的部位,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周琦峰跟陆渐红谈起了身体经,“至于手足,有病治病,实在治不了,也只有换肢。” 陆渐红看着周琦峰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半晌才道:“周叔,您的意思是,我不会再留在京城了。” 周琦峰微微点了一下头,道:“这也是总理的意思。” “再一次?”陆渐红自嘲地笑了笑道,“领导们也太瞧得起我陆渐红这个救火队员了。” 周琦峰正色道:“渐红,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 陆渐红垂下了头,道:“哪里又起火了?” “康平。” 从周琦峰家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春节的余韵仍在,到处都弥漫着过年的味道,街道仍然很热闹,陆渐红的心里却有着丝丝的寒意,这一次的任命让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尤其是再次让自己担任消防队员的角色。 周琦峰给他介绍了康平的情况。康平作为一个对外开放先锋的国际化都市,在国内占着非常重要的经济和战略地位,如果康平掌控不住,那么领导力将是很失败的。 康平市的市委书记叫王道勇,军人出身,在军中荣获过两次一等功,六次二等功,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这一次陆渐红去康平是任市长。原来的市长名叫舒则然,在四年的争锋里落尽下风。更关键的是,王道勇似乎有点不对的苗头,但是目前不适宜对他有所调整,为了两年后的大型会议,陆渐红要承担着两年内掌控住康平局面的重任,再不济也要与王道勇分庭抗礼,也就是说,陆渐红这一次的职务调整,政治味道很浓,这完全有违于陆渐红的初衷。斗争、事业与平庸之间,陆渐红的首选自然是事业,但如果退而求其次的话,他宁愿选择平庸,可是他既然身为国众之一员,可以说,他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有理由相信,去康平将会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历程,时间短,任务重,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康平就是需要重点保养的部位。 望着天空已经有了些光华的不满之月,陆渐红的心头非常沉重,在他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周琦峰的话,这是领导对你的新的考验,一个非常重要的考验。成则进,败,则退。 陆渐红的步子忽然加快了,就让挑战来得更猛烈些吧! ,! 正文 康平市长 这是周琦峰提前跟陆渐红的谈话,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陆渐红不动声色,继续着正常的党校工作。 费江东的心情很不错,终于上了副处,也不用去鄂江那贫远的地方,身边又有美人青睐,此时用“名利双收”来形容他的心情再恰当不过。只是他发现,副校长陆渐红的情绪似乎有一些异样之处,具体不妥在哪,他却是无从了解。 这一天,费江东来的很早,收拾完东西,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之后,却发现陆渐红办公室的门紧关着,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不该听的不听,费江东是明白的,所以并没有冒然去倒开水,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里面的门打开了,费江东赫然发现,陆渐红的谈话对象居然是魏部长。 陆渐红将魏部长送出门,回来的时候叫费江东到他的办公室里。 费江东提着水瓶进了去,为陆渐红的杯子倒满了,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上。 “江东,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陆渐红轻轻吹了口杯面道。 “跟着陆校长呗。”费江东与陆渐红的关系比较近一些,说话也就没有太多的拘谨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如果这个常务副校长不是我呢?” 费江东短暂地怔了一下,失声道:“陆校长,您的意思是,你要调走了?” 陆渐红未置可否,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去组织部工作,第二,留在党校。” 费江东从来没有想过陆渐红要调离,不由呆了一下,一呆之后,连想都没有想,便道:“陆校长,我选择跟着您。” 陆渐红其实也是在对费江东进行一次考验,如果费江东有所迟疑的话,陆渐红是不可能带着他过去的,幸好费江东在震惊陆渐红调离之余,没有作任何的犹豫。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这么想,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跟着我未必有留在党校这么自在了。” 费江东的神情略显激动:“陆校长,跟着您是我的福气,工作本来就不是一项自在的事情,在哪儿都一样。” “那好,这件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卓月,明白吗?”陆渐红对费江东的考验还在继续之中,直辖市市长的秘书的要求要比党校常务副校长的秘书高得多,此去将来如何,陆渐红不得而知,所以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一周后,二指宽的人事任免终于下来了,陆渐红将要出任康平市市长的消息不迳而走,在党校里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迎来了几位副校长。这个时候,大家说的话自然都是热情而不舍的,不过陆渐红知道,他们来这里,恭喜与道别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将会由谁来接替自己的这个位置,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魏部长曾就此征求过陆渐红的意见,凭心而论,以陆渐红对几位副校长的认知,没有一个合格的,倒不是他们的水平不够,而是无论由谁上任,都会引起内斗,当初自己初上任,迎接自己的就是一个“下马威”,由此可见,所以陆渐红没有推荐任何人,只是说由组织上自行考虑。 给陆渐红上任的时间只有三天,不过费江东的时间要略多一些,陆渐红给了他一周的时间,处理好与卓月之间的关系。小高也同样如此,接到任命书的当天晚上,陆渐红去了一趟老爷子那儿,老爷子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陆渐红临走的时候,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康平,既不健康,也不平安,此去尽力即可,无须勉强。” 陆渐红一时之间很难消化老爷子话中含义,辞别之后,抛开一切杂念,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便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自从周琦峰与他交过底之后,陆渐红便搜集了一些康平市的资料。 康平市是我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之一,也是国际著名的港口城市。全市面积六千八百平方公里,辖二十个区两个县,是全国最大的城市。康平市发展多年,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完整、有体系的发展轨道,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仅从发展的角度来说,无疑可以让陆渐红的才智得以充分的发挥,只是陆渐红此番带着另外的政治任务,所以陆渐红的担子非常的重。 自己开着比亚迪,沿途风光非常之美,不过路途甚远,康平与京城一南一北,所以开起车来也是累得不行,一早出发,一直到了晚间,才抵达康平的城北区。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区,不过看夜晚之景之规模,比起发展中地区的某些省会也是不遑多让,这也充分证明了康平发展之快。 想到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自己将要在这个开放、发达且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工作,而且是艰巨的斗争工作,陆渐红的头皮不由一阵阵地发麻。 天已经晚了,夜却是喧嚣得很。陆渐红随便找了个酒店,将车停到酒店的院子里,开了房间,拿了房卡,稍事休息之后,陆渐红便晃悠悠地下了楼,这个时候,陆渐红还没有进入角色,完全还没有把自己当作康平市的主人。 在陆渐红搜集的资料中,城北区只是一个在康平市排名中下游的地区,根据这么多年的从政经验,要想看一个地区的发展是否健康,最重要的就是看百姓的腰包鼓不鼓,而百姓的腰包鼓不鼓,则主要就看消费情况。 城北的街道很热闹,虽然刚过元宵节,但是各大店面早已经营业了,街道边上也是摆了不少的地摊,尤其是地铁线上,或许这已经成为了一道风景线,因为陆渐红看到有不少穿制服的城管队员视若不见,并没有出现其他地区所谓“维护城市环境”而进行的围追堵截现象,有的也只是有的人影响到环境的时候,城管队员的热心提醒。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条人影从一个地下商场里快速地冲了出来,在这人冲出来的一瞬间,地下商场里传出一个凄烈的叫声:“杀人啦!” ,! 正文 2433悄悄进村 这一声叫喊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撕开了原本非常详和的年味,包括陆渐红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被这一声惨嘶给吓得不轻,几秒钟之后,陆渐红最先反应过来,迈开步子便向那条在人群中穿梭着的人影追了过去,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跑在前面那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惧怕的心理,在快速跑向前方的时候居然还有闲暇回过头来观察陆渐红,夜市的人很多,陆渐红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追出了半条街,陆渐红便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陆渐红停住了脚步,一边喘息着一边看着周围的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他奋力追人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参与到这场追逐中来,都显得若无其事,而那些城管队员更是不知所踪,甚至于连一个报警的人都没有。 陆渐红的心头升起了一股凉意,这就是全国最发达地区的世态炎凉吗? 怏怏地回到地下商场,便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周围也围了一些人,显然都是在商城做生意的业主,义愤填膺地说着些什么。 “这帮混蛋,除了抬高租金,还能干什么?” “樱子,你赶紧起来吧,地上凉,回头我们陪你一起去找区政府。” “去区政府也没有用,区政府就是替那帮混蛋撑腰的,你们忘了去年的事情了吗?” 一提到去年的事情,几个说话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倒是有一个看上去似乎是新到地下商城做生意的人问道:“去年什么事情啊?” 陆渐红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也是盼着几人说下去,听听去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这几人却变得讳莫如深,就连那个哭泣的女人也止住了哭声,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几人顿时散了。 陆渐红觉得很奇怪,去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在他们提到这事的时候都像见了鬼一般? 作为中央委员、康平市市长,陆渐红履新的时候并没有领导相送,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按照周琦峰的意思,他是要亲自送陆渐红上任的。这样的话,不仅显出上级对陆渐红与他此次任职的重视,也释放出陆渐红是谁的人的信号,不过被陆渐红婉拒了。周琦峰的考虑不是不妥,只是陆渐红认为,他到康平有着极其艰巨的政治任务,这样高调可能会造成康平相关人等的对立情绪。与王道勇争个高下,并不意味着与他锣对锣鼓对鼓地正面交锋,当然,需要的时候必须如此。陆渐红虽然肩负任务,但是他更知道,作为一个市长,除此之外还担负着发展要务,手底下没有一帮可用之人那是成不了事的。虽然有理由相信,康平现在有可能被王道勇经营得滴水不进,但在此之前陆渐红真的不想在这个方面出更大的意外。况且他眼下还没有成形的思路,在这种情况下,过于高调有可能适得其反。再说了,原市长舒则然在任时,难道就没有上面的扶持?王道勇不是一样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陆渐红不但拒绝了周琦峰相送,还拒绝了专机送他去康平的好意,用他的话说,他要先自己看一看,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认知,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眼看一看的。因此,开着比亚迪行驶上千公里上任,是不是后无来者不知道,但绝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 陆渐红在晚上出来,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便转一转看一看,没想到遇上的这件事情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从这几人寥寥数语来看,对区政府是非常不满的,当然陆渐红也知道,人的判断不能太片面,还需要综合多方因素来考虑。 所以他装作逛店的样子,缓缓踱进了先前问去年发生什么事情的那人的店里。 这是一个服装店,显然档次都不是太高,而且已经是春节之末了,气温虽然还没有大幅度地回升,但是那些羽绒服之类的商品都在降价处理。 见陆渐红进来,年轻的女店主迎了上来,道:“想买什么?”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一边看着衣服一边很随意地道:“刚才看到这边围了不少人,还有人叫杀人,挺恐怖的。” “怎么会杀人呢?是上门来收租的,可能是樱子顶了几句,挨了一巴掌吧。” “这里的房租挺高吧?”陆渐红的目光停留在一件新款的春装上。 “不是挺高,是非常高。”女店主似乎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打开了话匣子,“我去年十月份在这里开的店,那个时候房租一个月两千,这才几个月啊,都涨了两次,现在是四千了,前两天地下商场的老板又说要涨,搞得我们简直没法子活了。” “我刚刚听他们说起什么去年的事情,好像挺吓人的。”陆渐红随意地问了一句。 女店主扫了陆渐红一眼,很是警惕地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这衣服多少钱?” “九百八十八。” “太贵了。”陆渐红从这女店主的嘴里已经得不出更多的东西,借口价格太高溜了出去。 脚步略一停留,陆渐红便直接去了那个樱子的店面。 这是一个内衣店,陆渐红一进去便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进也进了,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去,琳琅满目的各式内衣令人眼花缭乱,有些还是"qi qu nei yi"。 一个男人进了女人内衣店,里面的几个年轻女顾客都有些意外,幸好陆渐红脸皮子够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左看右看,不过几个女人的目光里都有些鄙视,陆渐红的样子实在太不像买东西,而是像来欣赏的。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几个女人肯定在心里骂自己变态了。 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那几个女顾客有些不好意思在店里讨论哪个罩杯比较合适,哪种内衣比较容易引起男人的**,匆匆地离开了,店主樱子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要是不买东西,能不能出去啊,别影响我的生意行不行?” ,! 正文 2434误会冲突 陆渐红笑了笑,看了一眼左腮有点青的樱子,道:“那几人能买你多少东西?耽误了你这么一点生意,也不足以能够交租金的吧?” 陆渐红的这句话让樱子呆了一下,让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陆渐红向外面扫了一眼,道:“据说这个地下商场的租金几个月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提高了三次,有这回事吧?” 樱子意外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在地下商城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是外地人,来自全国各地,说起话来也是七个洋腔八个调,但像陆渐红这样操着些京腔的普通话倒是并不多见。 “你是什么人?”樱子被吓怕了,生怕又是地下商城的老板搞得什么花样。 陆渐红见樱子又怕又惊的人样子,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便道:“你不要害怕,刚才发生的事和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更具体一些。” “你……是当官的?”樱子迟疑地问了一句。 陆渐红笑了笑,算是默认。没想到樱子跟着又问了一句:“你的官大吗?” 说了这句话,樱子却是叹了一口气,道:“看你这么年轻,恐怕也不是什么大官,算了,还是不说了,这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你还是不要多问了,免得引火烧身。” “你放心吧,我要是管不了,就不会来问你了。”陆渐红微微笑了笑,目光中透露出强烈的自信,“但是我需要知道详细情况。” 樱子似乎被陆渐红的自信感染了,犹豫了一下才道:“你等一下,我把摊子收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声道:“姐,是谁欺负你了?” 这年轻人一边叫喝着一边看向了店里,一眼见到负手而立的陆渐红,手一指便道:“是不是他?” 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他认定是陆渐红欺负了他姐,因为他已经兜头一拳打向了陆渐红。 从他冲过来到动手,过程很短,速度很快,等樱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弟弟已经一拳向陆渐红打了过去。 “乱子,住手!”!樱子大叫了一声,当她的声音落下来的时候,他才看到弟弟的手已经被陆渐红别在了背后后,不过他弟弟显然不肯放弃,左手不动,右臂一屈却是顺着被别的方向一肘撞向了陆渐红的头部。 这一下突然得很,却见陆渐红的手只是向前一推,这小子便摔了个狗吃屎,那一肘自然也就撞不出了。 “乱子,停手,他不是坏人。”樱子一把拉住了从地上跳起来还跃跃欲试的辫。 乱子?陆渐红简直被这个名字打败了,不过名如其人,够贴切,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这不是乱是什么?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愣头青啊。 “呃,不好意思。”乱子倒也挺直爽,知道自己搞错了,赶紧道歉。 这个态度陆渐红还是比较欣赏的,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樱子,赶紧关门吧。” 被乱子这么一搅,门还没关上,樱子略有些不好意地走到外面准备去拉卷帘门,刚一出去,面色不由一变,缩回头来,急忙道:“他们又来了,你们俩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已经有几个人闯了进来,陆渐红一眼便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正是刚刚打了樱子跑了的那人,只是陆渐红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家伙已经指着陆渐红道:“刚刚就是他追的我。” 从这人身后站出来一个人,头上戴着一顶绒帽,将光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浓眉大眼,显得凶悍得很,眼神中露出一丝狠毒和嘲讽:“兄弟,胆子不小啊,敢在城北追我胡老二的人,活腻歪了是吧?” “追了又怎么样?”乱子这个时候跳将了出来。 陆渐红微微好笑,这个乱子还真够乱的啊,刚刚还跟自己动手,现在又替自己出头了。 胡老二笑了笑:“乱子,你是我小舅子,我不找你麻烦。” “**,谁是你小舅子!”乱子的脸涨得通红,一捋袖子便要冲上去动手。 “樱子,不想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让管好自己,不要以为在体校学了几把三脚猫的功夫就满嘴跑火车,你也不想将来你一辈子养个残废吧?”胡老二的威胁很直接,樱子不由心里一寒,这胡老二的手段,地下商城的业主还没有不知道的,打架就是家常便饭,下手也很黑,见弟弟还要说什么,赶紧喝斥道:“乱子,少说两句。” “这才像话嘛,闪一边去,今儿个你不是正主。”胡老二的目光飘向了陆渐红,“兄弟,你说这事是文处理呢还是武处理呢?” “文处理怎么讲,武处理又怎么讲?”陆渐红觉得今晚的生活还真是够多彩多姿的。 “文处理呢,有两个方法,第一,给你打电话报警的机会,然后由警方来判定你怎么赔偿我兄弟的辛苦费和精神损失费,第二,你乖乖的把这笔钱拿出来。如果是武处理的话,那就是我们打你一顿,然后你再拿钱。”胡老二如数家珍,看来这活儿没怎么少干。 樱子有些手足无措,这胡老二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今天陆渐红这事无疑是因为自己受了牵连,虽然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但好歹与自己也有不小的干系,便哀求道:“胡二哥,算我求你了,别闹出事情来好不好,我马上把租金给你,你说多少就多少。” 胡老二眼睛一翻,破口骂道:“操,你以为你是范冰冰,还是逼是金子做的?你求我我就要给你面子吗?” 这骂得极为难听,乱子忍不住便要冲上前去,却被陆渐红扯了一下,淡淡道:“说白了,不就是要钱吗?开个数吧,要多少?” “这才是个正确的态度嘛。”胡老二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番,“外地佬,穿得挺人模狗样的啊,这一身行头少说也得万把吧,我兄弟被你追了半条街,心脏病都发了,又受了惊吓,收你一万块不算多吧?” ,! 正文 2435敲诈勒索 一万块?樱子吃了一惊,这摆明是在敲诈啊,可是在这种人面前,她樱子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想过报警,可是报警管用吗?他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啊。 却见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一万块?很合理,没问题,只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的现金。” “取款机总是有的嘛。”胡老二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在打人与收钱这两者之间,他还是能分得清谁轻谁重的。 陆渐红其实也是一肚子苦水,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是以前在解决上都是硬碰硬,可是现在他可是堂堂的一市之长,跟一帮流氓动手打架,虽然属于正当防卫,但是实在太丢份儿了,看对方也有五六个人,陆渐红并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再受点小伤啥的,那成何体统?当然,他也可能通过报警的方法来处理,不过那样的话,岂非显得自己这个市长太没有亮点了?况且等警方来,恐怕时间上也不允许,再说了,这帮人既然敢这么嚣张,搞不好与警方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在这个方面,陆渐红的理解实在太透彻了,但凡一个黑恶势力的崛起,背后总会有保护伞,而公安部门则是首当其冲。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花钱消灾的做法完全是正确的,这笔账先记着,这胡老二是迟早要收拾的。 “你们几个,跟他去取钱。”胡老二看了看身后那两人,四五个人跟着他,倒也不怕他玩花样,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我警告你啊,不要耍花样,你应该知道耍小聪明的后果,可以说,这对姐弟以后还能不能在这里立足,决定权就在你手上。” 看着陆渐红走了出去,樱子一脸的焦急,一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毕竟也是钱,人家也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受了拖累,可是胡老二犹如毒蛇一般在她胸前扫来扫去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在体校的弟弟在身边,樱子真的会很害怕。 “胡二哥,我们要打佯了。”樱子有些战战兢兢地道。 胡老二的心情不错,跑个腿就是一万块钱到手了,居然没有因为樱子赶他出去而生气。 在他出去之后,樱子到里屋取了一万块钱,交到弟弟手上,道:“乱子,你赶紧跟过去,把这钱还给人家。” 乱子呆了一下:“姐,不是吧?一万块啊,你得攒多久啊。”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赶紧的。” 陆渐红确实存了借取钱之机离开的意思,不过胡老二显然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家伙,想到樱子那姐弟俩,得,一万块钱就一万块钱吧,自己大可以一走以之,但是因此给他们带来麻烦那就不好了,所以径直去了取款机前,从钱包里拿了一张卡塞了进去。陆渐红平日用钱的地方不多,属于那种工资基本不动的人,而这张卡还是当年刘得利办轮窑厂的时候给他的,而后他开办采石厂,钱也都是打进了这张卡里,而射击俱乐部陆渐红留下的也是这个卡号,具体里面有多少钱,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输完密码后,顺带着查了一下余额,这一查之下,连他自己都是一呆,都超过八位数了,也不知道是两个厂子的分红多,还是俱乐部的利润高。 一万块钱取了出来,很快交到了已经走出地下商城的胡老二手中,胡老二很满意陆渐红的配合,道:“兄弟,很爽快。” 陆渐红这时却说了句让胡老二非常惊讶的话来:“钱是小事情,权当我们交个朋友好了。” 胡老二心里冷笑,这新年刚过,奇事还真他娘的多,一个肥羊挨了宰,不但没有一点点的心疼,反而是乐滋滋的样子,还要跟自己交朋友,这样的人不是sb,那就是对钱一点都不在乎,看陆渐红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sb啊,这时,刚刚去跟陆渐红去取钱的一小子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胡老二就有些犯傻了。那手下说,陆渐红取钱的时候,他瞄了一眼,上面的余额有七八位数,眼晕得很。 胡老二神情有些不定,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诱惑,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陆渐红给绑了,不过看陆渐红的气度,却又不怎么敢了。一般来说,遇到自己这样的人,不会超过两种反应,第一,闪避不及。第二,以强打强。可是这小子却摆出了一副交朋友的姿态来,这让他很是不看不懂。他胡老二在城北也混了不少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也知道敲诈与绑架是两个性质,万一对方是个惹不起的主,那岂非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既然对方要跟自己交朋友,那就先探个底再说,如果没啥再绑不迟。 陆渐红见对方神色不定,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手也不由探进了怀里。 当他记下了胡老二的手机号码时,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说还有点事,有空会打电话约胡老二聚一聚。离开的时候,陆渐红忍不住在手怀里又摸了摸,万一胡老二这小子见财起意,那把“御用之枪”说不得用派上点用场了。 其实陆渐红本来不打算冒这个险的,让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胡老二打上门来。这小子无疑是个小角色,这地下商城里面的猫腻不少,涉黑是肯定的,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件非管不可的事情,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这个“黑”涉得大不大。一切发展的最终目的就是国泰民安,现在明很显,民已经不安了,至于在地下商城里是这样,这颗毒瘤必须打掉,而且除恶还需务尽。 没走多远,便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看,尽然是乱子。 乱子把一个塑料袋包着的钱塞向陆渐红手里,道:“这是我姐交给你的,说不能让你当这个冤大头。”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樱子会有这么一出,略一沉吟,把钱接了过来,道:“我住在新悦大酒店四零九号房,回头你跟你姐一起过去,我在那边等你们,有点事情要详细了解一下。” ,! 正文 2436官黑勾结 “查一查这家伙的底细。”胡老二捞偏门这么多年,躲过了好几次的严打,这完全证明他是个很在脑子的人,对于陆渐红这个人,一开始他并没放在心上,但是一个人有这么多钱,又是一个人出来单溜,并且直接要跟自己交朋友,并无半分胆怯之色,他不觉得陆渐红弱智到看不出自己是什么人,是他有恃无恐还是别有所图? 胡老二有点打不定主意,所以一边让手下去查陆渐红的来路,一边打电话把这个事向地下商城的老板,也就是他的直接老大——魏瘸子进行了汇报。 魏瘸子早年也是是混黑道的,那条左腿就是了得罪了仇家在一次喝酒回来被人用喷子抵住了左腿打瘸的。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他不但没有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千方百计地把人给了出来。在找到人的当天,那人就被扔进了青水江喂了王八。经过此事之后,原本一名不文的魏瘸子顿时名声大噪,成为城北最狠的人。 在经协了十几年的黑道生涯之后,聚敛了大量财富的魏瘸子意识到,社会形势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靠砍刀打天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尤其是坐了四年牢出来之后,便再也不过问黑道上的事情,由于他为人义气,再加上对各方关系的打点,出来后的他还是城北的“一哥”,利用关系在城北大兴城镇建设时拿下了不少工程,并且成为了地下商城的大老板。当然,手下还是病态最一批人的,只是大多都是单线联系,遇到正常途径以外的事都由这些人出头,打出事情来,要么以钱开道,要么走官方路子,一概摆平,不但没有捅出什么娄子来,反而让他结交了不少官方的朋友,重金诱惑之下,成为了他强劲的保护伞,而他的资产也滚雪球一般急剧地积累,可以说,魏瘸子是一个不乏目光与手段的狠角。 听了胡老二的汇报,魏瘸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道:“这一万块钱你自己留着,至于那个什么陆老板,如果他真的就是一个小老板,交不交朋友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他不是老板,还有别的身份,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魏瘸子?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事情与他的判断基本一致,极有可能是一起典型的“官黑勾结”。 樱子提到的去年那件事,倒是让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魏瘸子对租金涨价,是在合同没有到期的情况下的,所以反对的声音很高,业主们便联合到了一起,去区社保局反映情况,并没有什么结果,而后胡老二等人又到地下商城对联合起来的“领袖”李天成进行了殴打。原以为可以杀一儆百,没想到李天成对法律比较懂,并没有害怕,挨了打之后不仅没有忍气吞声,反而是去了区政府上访。后来李天成好几天没出现过,他的店也一直关着。一直到后来,他的店铺里发出一股恶臭,报了警后,警察破门而入,才看到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李天成的尸体。警方给出的解释是,李天成心肌梗塞死亡,由于没有及时发现,这才导致了他的尸体在店里腐烂。大家都明白,绝不是这么回事,李天成的身体好得很,从来没病没疼,怎么会心肌梗塞?他的死因非常可疑,可是谁也没什么办法。没多久,胡老二又来了,一边催要租金,一边还是爱折腾的人命都不长。大家也就怕了,宁愿一年多出个万把块钱,也不愿去惹这个麻烦,毕竟人在外地,求财在其次,平安才是放在首位的,为了一点身外之物,落个李天成这样的下场就不值了。 简单的梳理一下,脉络已经很清楚了,陆渐红的心里很恼火,如果樱子所说是真的,那公安局就是草菅人命了。 沉思了片刻,陆渐红道:“樱子,现在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所以还不宜大动干戈,今晚你跟我说的话,你们不跟任何提起来,免得出意外。” 樱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她也知道,像这种根深蒂固的恶人想一蹴而就打击到位也不现实,只听陆渐红又道:“至于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做生意不容易,这一万块钱不知道要卖多少"xiong zao"内裤。” 乱子忍着笑,转开了头,樱子却是想到陆渐红在店里装模作样时的样子,不由闪过一丝暧昧的神情来,嘴里却道:“不行,你是为了我们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出这个钱呢?” “好了,不再要争了,我的钱也不是好拿的。”陆渐红笑了笑,道,“乱子,保护好你姐姐。” 乱子也感觉到陆渐红不像是寻常人了,点了点头,才难为情地道:“在我姐店里,真是不好意思。” 樱子忽然问道:“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陆渐红笑了一下,道:“我姓陆,至于叫什么名字,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在回去的路上,这姐弟俩一直在猜测着陆渐红的身份,最后乱说,应该是钦差大臣。在店里把自己制服那一手,别人或许不知道,乱子这个当事人感受很深,以他在校搏击队的主力身份,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可见对方的本领比自己高出太多了。 樱子若有所思,她隐隐觉得,陆渐红肯定是个当官的,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大官,可是她又奇怪了,弟弟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寻常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身,也正是有这个弟弟,一直垂涎自己的胡老二也没怎么敢乱来。连弟弟都不是他对手,怎么在面对胡老二的敲诈时没有反抗呢?难道是怕自己受到牵连? 胡思乱想了一阵,樱子暗骂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是大官,出手阔绰,自己又怎么能得配得上啊。心中略略一酸,眼前不由浮现起李天成的模样,虽然樱子对他没什么意思,可是李天成对自己挺照顾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樱子觉得还是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 正文 2437见招拆招 对于这一类的事件,陆渐红处理起来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只是这些方法暂时还不好用,只能先掌握一些资料,待了解了情况之后,日后再来解决,而且仅仅看眼前这一些资料是远远不够的,而城北区的一些人,陆渐红也是持怀疑态度,所以当晚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小高,报上了自己的房间号,让他带费江东以最快的速度到城北来会合。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叹了一口气,现在对小高的依赖是越来越重了,这一点在他任党校常务副校长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在遇到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还真离不开他,比如不久前的胡老二,如果小高在,那就好办多了。 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一些了,窗外并没有阳光,目光到处,阴沉一片,走到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渐红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于是坐到床头点上了一根烟,默默地抽着。 明天就是上任的日子,陆渐红隐隐中很是期待,他很想知道,自己的上任将会经历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对于到康平该如何应对,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路,眼下也只有见招拆招的份,不过首要的是树立自己的威信,这是必须的,但是如何树立,却是个头疼的问题。润物细无声固然未尝不可,只是留给陆渐红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两年,如果严格算来的话,两年都不到。根据惯例,下一届大规模的会议将会在年前之前召开,如果陆渐红在会议的前半年内毫无建树,那无疑就是失败的。想到自己的“狙击手”身份,陆渐红唯有苦笑。 一番洗漱之后,陆渐红关上门下楼去吃早饭,初春的清晨,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在梦乡里。 典型的南方菜肴过于甜腻,陆渐红并不习惯,选了一些味口比较中性的,靠着窗子坐了下来。 此时的酒店大厅里走进来两个人,神情很是不善,这两人正是胡老二的手下。昨晚一番查探,只知道陆渐红住在新悦大酒店四零九号房,其他的一概不知,胡老二很不满意,所以一大早地他俩便赶到酒店,趁着陆渐红吃早饭的工夫,看能不能在他的房间里有所发现。 小高与费江东到得很快,接到陆渐红的召唤之后,连夜收拾了一下,订了机票,一下飞机便直奔新悦大酒店而来了,考虑到时间还早,为了不打扰陆渐红休息,两人也就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直接过了来。 刚上到四楼,迎面慌慌张张地走过来两个人,小高和费江东并没有在意,四人擦肩而过。 当两人到了四零九号房间时,门大开着,里面被翻得一片狼籍,想到那两人刚刚慌乱的样子,小高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追。”撂下这句话,小高已经追了出去,只是那两人已经上了电梯,小高只得从楼梯追下去,等到追到大厅,那两人已经上了辆出租车快速离开了。 小高跺了跺脚,大步走得吧台,向着吧台里值班人员问首家:“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得到的答案是那女孩子的摇头。 “陆校长,我们到了,您的房间好像被盗了,您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费江东一时半会还改不了称呼。 接到费江东的电话,陆渐红一口豆浆险些喷出来。 很快回到房间,东西倒没丢什么,陆渐红来的时候也只是带了个装着一些衣物的箱子来,只是里面被翻得不成样子,幸好那一纸任命书陆渐红是随身带的,要是那东西丢了,麻烦还真不小。 陆渐红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进了房间,其目的也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想查探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小高神情一冷,道:“这帮兔崽子胆子倒是不小,不收拾他们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陆渐红淡淡道:“收拾他们倒不急在一时,要么不打,要打就得向死里打。” 小高沉默了一下,忽然道:“陆哥,我有个要求,以后单独出来的时候,我一定要陪着你。” 此时的胡老二却是吓了一跳,两个手下前来报告,说是在陆渐红房间里找到个箱子,打开箱子,看到里边有一把很大很大的枪。这两个人是小偷出身,虽然跟着胡老二狐假虎威地欺负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也就是打个小架而已,连把刀都没用过,更别说是枪了,所以一打开陆渐红的箱子,看到那把大号的沙漠之鹰,两人便吓了一大跳,再加上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两人慌不择路地跑开了去。 胡老二半信半疑道:“你们确定,那是真家伙?” “老沉了,应该不会是假的。” 胡老二心里犯起了嘀咕,莫不是遇上什么江洋大盗了吧?想想也不像,陆渐红那样子倒更像个当官的样子,说不定这枪也就是防身用的,谁见过江洋大盗不把枪随身携带的?不过一想到陆渐红是个官,胡老二也是一惊,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老板魏瘸子在官场上也是很有人脉的主,胡老二的心便放了下来,不过还是要手下的人给他盯紧点,陆渐红这个人对他来说,疑点实在太多了。 “渐红,现在在哪?”周琦峰的电话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 周琦峰的电话让陆渐红非常意外,道:“周叔,我在康平市城北区。” “嗯,明天你就要上任了,我思来想去,你一个人去上任,还是不妥,我已经让吴部长搭专机飞过去了,到时候他会跟你联系。”周琦峰确实考虑了很久,陆渐红独身上任,虽然有点微服私访的味道,但是这放在平时没问题,但是上任的话只有他一个人,程序上不完善,而且显得中央对这个任职不够重视了,所以还是决定折衷一下,让中组部陪同他上任。 ,! 正文 2438正式上任 “吴部长,您可是很久没有来康平了吧?”在市委会议室里,康平市市委书记王道勇微笑着与吴部长和陆渐红握了手,笑着道。 吴部长呵呵一笑,道:“王书记太客气了,康平的发展举足轻重,可不敢来打扰到康平的工作。” 王道勇也是呵呵一笑,道:“吴部长,人都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在市委二楼的大会议室里,里面济济一堂,坐着不少人,陆渐红表现得很淡定,跟在王道勇身后,坐上了主席台。 台下众人也个个都是正襟危坐,春节前便听到了舒则然要调离的消息,为了这个市长的位置,不少人都在挖空心思,当然,明知自己无望的人也不会去做这个无用功,而且当时舒则然在任的时候,与王道勇的斗争不仅激烈,更是惨烈,最终败北,含羞含恨而去,所以说,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不过在角逐市长一职里面,市委副书记任浩南和常务副市长王兴鹏是最热门的人选,不过最终却是花落他家,空降了一个市长下来。 放眼看向主席台,这个市长很年轻,四十来岁的样子,这是绝不多见的。早在这个任职确定下来之后,当时是在康平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据说这个市长是党校的常务副校长,理论素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纸上谈兵能行吗?市委书记王道勇向来强势,在康平经营多年,是在康平从副市长一步步干上去的,可谓是根深蒂固,这么个小白脸能成吗? 其实对于空降市长,稍微有一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够闻到其中的政治意味,所以在陆渐红走上主席台的时候,看向他的目光里,包含着各种心态,但是大多数都是些怜惜之色,舒则然不可谓不是足智多谋,可是在与王道勇几年的斗法中都吃了败仗,指望一个党校的常务副校长,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几大常委也是互换了一下眼神,陆渐红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观察周围,他已经感觉到,几大常委们的目光分为两种,一种是看向了王道勇的,这显然是王道勇一系,而另一种则是其他常委们的交换目光,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信号,虽然那几人的目光有些分散,显得并不团结,但陆渐红已经意识到,康平并不是一块铁板,还是有迹可循的。 “同志们,让我们欢迎吴部长一行和代市长陆渐红。”王道勇的声音显得很低沉,但在报出陆渐红的名字时,他下意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已经接收到了这一眼里所包含的挑战信号,心里虽然在苦笑,脸上却是一点多余的神情都没有。 吴部长简单地宣布了任职情况,而后王道勇宣读了陆渐红的个人简历,这份简历读下来,台下的一些人都感觉到有些吃惊,陆渐红今年也就四十岁的年纪,但是任正部级的时间却已经不短,这在全国都是凤毛麟角,如果说早期还有因为背景等方面的因素影响,但是一般来说,上了厅级以后,背景只是提拔的一个因素,与能力也是息息相关的,换言之,如果一个人的能力不足,即便是有背景,到了厅级这个层次再想上去恐怕也是危险,毕竟在人事的问题上,不是哪个一言堂的决定,而是一个集体的决定,烂泥扶不上墙,那他的后台也要掂量一下提拔的后果,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绣花枕头的话,也不可能有太硬的后台。良禽择木而栖,同样,一个有实力的人也会对自己要罩的人进行选择,看对方是否值得自己去罩。 也就是说,陆渐红此人绝对是有能力有背景之人,缺一不可,这里面不乏有一些见多识广之人,上嘉省的一些事情他们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他们想不到那个铁腕省长陆渐红非但年轻,而且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铁腕风格,倒像是一个儒官,是传言有虚还是扮猪吃考虑,有待于时间来验证,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王道勇和陆渐红之间将会是一场恶斗。 “下面请陆市长说两句。”王道勇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感。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康平市是我国发达地区之一,具有很强的经济地位和战略地位,能够到康平来任职,能够与诸位精英一起合作共事,是我的荣幸。初来乍到,用一无所知来形容并不夸张,所以希望在将来的日子里,能够与各位同舟共济,共谋发展,为康平的发展添砖加瓦,谢谢。” 陆渐红的发言很简约,也并没有什么特色,不过低沉的话语中却是包含着很强的感染力,这让不少人对陆渐红感观有所变化,按照他们的想像,从党央党校过来的,理论素质绝对一流,说起话来定然也是洋洋洒洒,但是从他的说话来看,很简炼,没有过多的虚言,这也证明了这个新任市长的性格。 散了会之后,吴部长并没有多留,临走的时候,吴部长与陆渐红握手的力道很大,低声道:“渐红啊,琦峰总理托我转告你一句话,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陆渐红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当初周琦峰便跟他说起过,涉及到一些必要的人事调整,大可以说出来,毕竟陆渐红只是一个人,不是无敌将军,只依赖于他一个人跟王道勇一帮人来斗,那是以卵击石。陆渐红当时表示先到康平来看看,如果确有需要的话,不会死要好看的。 “谢谢吴部长,我会的。”陆渐红点了点头。 送走吴部长一行,陆渐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径直去了王道勇的办公室,丑媳妇已经见了公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陆市长,对康平的印象怎么样?”在他的办公室里,王道勇倒没有显得咄咄逼人,淡淡地扔了一根烟过来。 ,! 正文 2439云里雾里 陆渐红点上烟吸了一口,道:“发达,很发达。也正是因此,我才觉得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盛名之下,压力倍增啊,康平在我这一任如果维持眼下的成绩不变,那就是我的失职了,王书记,市政府的工作还需要你支持啊。” 王道勇微微点头,道:“躺在功劳簿上的想法还真不能有,不进则退,陆市长,你的担子确实很重。不过,陆市长的能力是显而易见的,否则组织上也不会让你到康平来任职,所以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 两人云里雾里的说了几句,陆渐红便起身道:“王书记,那我就先到市政府那边熟悉一下情况,有什么再向你请教。” 二号车已经在楼下等着,陆渐红上了车,一言不发,那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陆渐红一眼,踩了一脚油门,将车开出了市委大院。 市政府的座落点位于新城区中心的顺平路,到了市政府门前,两个警卫敬了礼,车子便驶了进去。 市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裘明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二号车开过来,一溜烟地迎上前,拉开了车门,陪着笑道:“陆市长,您好,我是秘书长裘明让。” 陆渐红点了点头,裘明让也不多话,微微在前领着路,将陆渐红引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大套间,装修得很是奢华,里面的办公用品等一切都是新制的,陆渐红对于奢侈向来有着天生的反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淡淡道:“裘秘书长,这是我的秘书费江东,还有我的司机小高,你去安排一下。” “没问题。”裘明让心里微微一凉,他本来还想推荐一个秘书给陆渐红的,这神仙斗法,他这样的小鬼还是离远一些的好,当然如果能从中得利,自然是件好事,不过陆渐红带来了秘书和司机,便断了他用自己人的念想,看来这个新市长还是习惯于用旧人啊。 “陆市长,那您住的地方要不要看一看?”裘明让是个很细致的人,追着问了一句。 陆渐红道:“交给小费办就可以了。” 裘明让躬身退出,反手带上了门,心道,这个费江东看来很得陆渐红的信任啊,不能小视。 陆渐红到办公室不久,便有人来汇报工作。 陆渐红的年纪在官场之中绝对属于比较年轻的,所以在面对一帮年纪比自己大,职务又比自己低的人,他也有着他自己的苦恼。来者是副市长熊天祥,高大威猛,虎背熊腰,一进来便自报家门,道:“陆市长,我是副市长熊天祥,来向你汇报工作。” 此时的陆渐红还不清楚康平政治力量的分布情况,所以对任何人都报着些警惕之心,不过脸上却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笑着道:“熊市长,你好你好,请坐请坐。” 陆渐红的客气令熊天祥略有些不适应,不过能在此位待着,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挨着沙发坐了下来,道:“陆市长,我是来向你化缘的。” 陆渐红失笑道:“熊市长,你还真会瞄准机会啊,说说,化什么缘?” 熊天祥分管城市建设和管理工作,康平市的地铁八至十一线一年前已经完成规划,预计年初开始实施,明年国庆前建成通车,算作献国礼,只是这项工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工作协调,从规划、实施到资金运作,工作量非常大,尤其是资金运作这一块,更是难上加难。 熊天祥向陆渐红汇报了康平市的地铁建设工作。目前康平市只有七条地铁建成线路,与国外的一些大城市相比,康平的地铁建设速度和规模远远落后,也落后于康平自身的城市经济与社会发展步伐,一直以来,资金成为康平轨道交通建设的最大瓶颈。由于资金方面的问题,年前的常委会上,熊天祥作为分管领导,也参加了扩大会议,当时会上围绕着建还是不建、建多少、资金从哪里来等方面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单纯领先财政拨款建设地铁的路子是不通的,康平市财政很难一下子拿出上百亿的资金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投入。地铁作为准公共产品,动辄需要数百亿元资金,政府责无旁贷地成为地铁投资主体。然而,如何在发挥政府投资主导作用的同时,更好地吸引社会资本以实现多元化融资,从而缓解财政的资金压力,成为康平市基础设施投资有限公司重点研究的课题。后来,康投公司广泛征集了社会各方面专家的意见,通过数据统计分析和预测,可以通过市场运作的方式吸引社会投资解决,另外70%应为公益性投资,由政府财力承担。为此,康平市政府制定并出台了轨道交通项目政府投资资金与社会投资七比三的基础比例政策,并建立了政府轨道交通建设专项资金。 现在春节已过,康投公司那边的30%已经筹措到位,但是市政府这一块还是迟迟未见动静,所以陆渐红上任的头一天熊天祥便跑过来了。 陆渐红并没有当场就给答复,毕竟涉及到上百亿资金的流向,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很多,工程向来是滋生**问题的温床,所以陆渐红必须要谨慎,便道:“熊市长,你迫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我刚刚到康平,对此事还不是太了解,这样吧,过两天,召集相关人一起开个会研究一下,再作定论。” 熊天祥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做得成,不过话还是要说的,便道:“陆市长,作为公益性很强的地铁行业,尤其是在康平市政府惠民的低票价政策下,地铁运营是明摆着亏损的,吸引以营利为目的的社会资金则是难上加难。现在康投公司好不容易吸引到了资金,如果市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出了岔子,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说啊。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我真的不敢打包票。” ,! 正文 2440试探意味 熊天祥离开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之中。熊天祥这么快过来汇报工作,抛开其政治目的不谈,关于地铁的建设确实是一件大事。关于地铁运营是赚还是赔,众说纷纭,不过做为公益性投资,就是赔钱,政府还是要出钱出力的,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看到相关的材料,所以他并不能够就此决定,况且他还不知道市政府的财力状况,事关上百亿的资金的确需要慎重,不能因此而损公肥私,成为他人中饱私囊的工具。 接下来到是清静了不少,只有常务副市长王兴鹏来了一趟,也提到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不过大多是在交心。 陆渐红能够感觉得到,王兴鹏话里试探的意味比较浓,一时之间,陆渐红也猜不透王兴鹏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的,要做到工作与斗争两不误,确实是一件比较头疼的事情。在陆渐红看来,斗争与工作是相辅相成的,并是为了斗争而斗争,现在摆在陆渐红面前的问题是,到底是发展为主还是以斗争为主,或者说是双管齐下。 从今天王道勇的表现来看,他有着很强烈的自信心,当时在会议上,看向他的好几个人,这几人包括了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组织部长陶迎东、副市长张扬以及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铁松岭,陆渐红也只是匆匆一扫,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他还不清楚,有理由相信,常委会上他陆渐红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实力悬殊过多是不争的事实。 摇了摇头,陆渐红只得将这些先抛开,一个月内,他必须要掌握康平目前的力量分布情况。 不过陆渐红不是个刚愎自用食古不化的人,能利用的资源他必须要利用,所以走一走舒则然的路子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在与他联系之前,陆渐红还是斟酌了一下话语,虽然他可以说是接替了舒则然的任务,但是他也必须考虑到舒则然的想法。第一种是舒则然与他同仇敌忾,把陆渐红当作他的“复仇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了解起情况来将会是个很顺利的过程。第二种是舒则然有看笑话的念头。他失败了,新来了一个人,显然是认为后来的陆渐红能力比他强,在这种嫉妒心使然的情况下,会不会有所保留,甚至于提供虚假情况,那还真的很难说了。 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去好好了解一下舒则然绝对是一个失误。 目光放在了抽屉里的通讯录上,工商局局长向青松无疑是一个比较好的了解人选,只是他能了解多少情况,这个还不得而知,甚至于连向青松的政治立场陆渐红也不清楚,满眼漆黑的感觉真他妈不爽啊。 这时,陆渐红的目光忽然停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名字——蒋同春,看了一下他的职务,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在陆渐红的印象里,蒋同春是在双皇的兴隆县任县长的,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康平任市政府副秘书长了? 以前陆渐红并没有在意或者说过多地在意蒋同春,但是他也姓蒋,会不会与蒋副主席也有点关联呢?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他在这个位置上,所看到的问题和事情应该比向青松要多得多,当下拿起办公室的坐机拨通了蒋同春的手机号码。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蒋同春的声音在略有激动中夹杂着些许淡定:“陆市长,您好。”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能够在他乡遇故人,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感觉,回想起当年,还是历历在目。 “真没想到啊,你也到了康平。”陆渐红笑着扔过去一根烟道。 蒋同春并没有因为与陆渐红是旧识就得意忘形,点上了烟矜持地道:“陆市长过来任职,起初我还在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有同名的情况吧。陆市长,恭喜您。” 陆渐红笑了笑,道:“现在主要从事哪项工作?” 蒋同春道:“协助朱市长联系体育、旅游等方面。”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市里秘书长加上副秘书长有十一人,虽然是副厅级,但是要想出头,也得看他协助工作的领导能力了,副市长朱跃进并不在常委之列,又是分管体育旅游这一块的,不能说权力不大,但是在康平,就是能说得上话也是有限得很。 “到康市有多长时间了?”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 蒋同春的反应非常快,陆渐红这么一问,他马上便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不过在办公室里,并不适宜过多地谈论这些,便笑道:“有两年了。” 两年的时间也够了解一些东西了,不过蒋同春并没有跟着说下去,陆渐红心里很欣赏他的老到,便笑道:“日子还长,有时间的话再聊。” 蒋同春出去的时候,这才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康平任职的这两年里,副秘书长还是副秘书长,他有心到区里去锻炼锻炼,但是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虽说上边如果插手的话,不难实现,但是总得有机会才行,况且现在的康平有些复杂,有的时候,上边打了招呼也未必就管用,所以他只能隐忍去熬资历。不过现在陆渐红来了,县官不如现官,会不会对自己有所帮助,还真的说不准,不过从陆渐红的说话态度来看,他是想从自己这里了解一些东西的,如果跟对了步子,有没有好处亦未可知。 这时,秘书长裘明让上了楼来,正好看到蒋同春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出来,心里不由嘀咕了起来,蒋同春难道跟陆市长是老相识? “同春,有事?”裘明让笑着打了招呼。 蒋同春也笑了笑道:“没事,裘秘书长,你先忙。” 晚上,陆渐红参加了隆重的接风宴,十几名常委悉数到场,摆开了架势,对陆渐红好一番厮杀,陆渐红没想到,他与王道勇的第一次争锋居然会是出现在酒桌子上。 ,! 正文 2441人畜无害 陆渐红的表现是人畜无害的。一番介绍,陆渐红对除了他和王道勇以及去过他办公室的常务副市长任王光鹏以外的另十名常委也闹了个脸熟,分别是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组织部长陶迎东、纪委书记龚汉良、宣传部长蒋跃琴、军区政委童建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铁松岭、副市长张扬、新城区区委书记孙尽材、城北区区委书记马晓东和市委秘书长朱挺。 要说有多直观的认识,那是假的,陆渐红的眼前晃荡的都是络绎不绝的举杯。 陆渐红想不到南方人居然也这么能喝酒,一番程序走下来,便已经喝了不少,接着便进入了针对性的攻击之中,当先举杯的是市委副书记任浩南。 “陆市长,康平的喝酒规矩是前四后八,刚刚第一轮结束,咱们喝了四杯,现在进入第二轮了。”任浩南的脸上有一个条形的疤痕,是年轻的时候酒后骑摩托车摔的,一直没有能够褪下去,喝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那条疤痕变得通红,随着他说话时丰富的表情,就像一条爬动的蜈蚣一般,显得甚是狰狞可怖。 陆渐红在酒桌上浸淫多年,这任浩南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便知道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心里一动,微微露怯道:“王书记,这么喝下去的话,估计明天康平日报上就要刊登新闻了。” 王道勇笑道:“什么新闻?” “壮志未酬身先死,新任市长上任之初醉死酒桌。”陆渐红笑着道,“这么个喝法,想不死都不行啊。” 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众人,接着道:“陶部长和童政委是虎视眈眈,龚书记和晓东、尽材两位区委书记也是跃跃欲试,朱秘书长也是蓄势待发,这后边还有你这个一把手书记坐镇,一人八杯,直接要我老命了。” 陆渐红点出的这几人都是王道勇的亲信,王道勇面色微沉,道:“陆市长,这是他们向你表示敬意,据我所知,浩南书记已经戒了不少日子的酒了,换了一般人,他几乎都不喝酒的。” 陆渐红很是玩味地笑了笑,道:“在这里,你是书记,要表示敬意也是从你先来啊,难不成他们只尊敬我,不尊敬你?” 陆渐红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王道勇倒是未见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陆市长,你履新刚至,喝几杯酒有这么大难度?” 陆渐红不肯喝酒,任浩南还举着杯子,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赶紧道:“陆市长,你是客人嘛。” “客人?”陆渐红笑着摸了摸酒杯,道,“浩南书记,你这话就有点不准确了,如果说三天前,我是当之无愧的客人,可现在我好歹也是一市之长,也算是半个主人了,这客人一说,又从何而来?所以,为了确保公平起见,我建议,凡是向我敬酒的,都要把王书记带上。” 嚣张!张扬!这是众人的第一印象,当初舒则然与王道勇唱对台戏的时候,也未见这样对着干的。 任浩南有点为难了,如果依着他的脾性,可能已经冒出不韪之言了,不过今天有王道勇在场,还轮不到他来发飙,况且他也是有语病在先。 王道勇的眼皮子跳了跳,居然没有动气,只是呵呵一笑道:“看来陆市长是在考究我的酒量来了,行,没问题,今天我就与陆市长同生死共进退。” 说着这些话,王道勇已经举起了杯子,道:“不过呢,我这个班长却要先跟你搞几下的,浩南啊,你先坐下。” 陆渐红的心里很佩服王道勇,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理由相信,他与王道勇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自己既然来做了这个市长,那就意味着平起平坐只是一个梦想。事实上,陆渐红是宁愿与他共谋发展的,但是事实也告诉他,这绝无可能。所以,借机挑事,一方面是向众人证明自己不是个软柿子,哪怕是在酒桌上也要实现他市长的权力,另一个方面,他也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支持王道勇,心里也好有个数。 “王书记,咱们自相残杀倒也不急于一时,我看还是先接受浩南书记的敬酒吧。”陆渐红笑着道,“不过呢,我提议有个变化。康平的规矩是前四后八,这八代表着敬重。据我所知,王书记是军人出身,酒量难测,我没参过军,对军人最是崇拜,所以我建议,这第二轮敬酒应该是以十六杯为单位。好事成双嘛,王书记,这是我第一次以市长的身份提建议,你可要支持啊。” 本来陆渐红拉上王道勇,众人便觉陆渐红这一回是打错主意了,正如陆渐红所说,王道勇是军人出身,酒量大得惊人,喝个两三斤酒不在话下,可是陆渐红这么一提议,不由都是吓了一跳,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难道这个文文雅雅的人也是个酒坛子? 王道勇不由微微一呆,陆渐红话语中的刺味很足,这前四后八,康平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但是你敬酒了,人家提议多喝几杯,这没什么问题吧?不由向任浩南飘了一眼,任浩南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十六杯,还是能喝得下的,只是陆渐红话里说了,是以十六杯为单位,他不知道陆渐红会喝几个十六杯。 陆渐红淡淡笑道:“浩南书记有些为难啦,看来这敬重还不够哦。” 常务副市长王兴鹏和副市长张扬心里那个解气,这任浩南跟王道勇走得很近,除了王道勇以外,简直可以说是目空一切,没想到陆渐红一来就让他抵了鼻子,虽然是非正式的,心里却也是舒服得很。 王兴鹏笑着道:“任书记,我们还等着向王书记和陆市长表达敬重之意呢。” 任浩南幸好喝酒容易上脸,否则现在的脸色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酒是他先端起来的,现在却是不好放下了,只得硬着头皮道:“陆市长的建议那是肯定要采纳的。” ,! 正文 2442不是好东西 陆渐红离开市委招待所的时候,脚下已经有些发软了,但是相比于任浩南的现场直播和王道勇的摆手苦笑,他可以说是笑到了最后。 要知道今天他一点都没有占便宜,任浩南喝了两个单位,常务副市长在与陆渐红也喝了两个单位之后,为了确保陆渐红不再受到“落井下石”,副市长张扬也跟其他人“战”了起来,陆渐红自然接受了这个好意,不失时机地与王道勇单独表示一下。 这一场恶战下来,陆渐红虽然落了个回房间就吐酒的下场,但是无疑,他获得了一些人心。这倒不是因为他酒量大,而是明知难为而坚决要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敢于与王道勇叫板的,这彰显出一股勇气和胆魄。 陆渐红心里也明白得很,与王道勇不可能形成共识,既然这样,与其忍气吞声倒不如明晃晃地亮刀子出来,从这个气势上起码可以显出他敢于顶风的性格,说得悲壮一些,与其窝窝囊囊的等死,倒不如壮壮烈烈的拼他一回。 见陆渐红大吐特吐,费江东也是吃了一惊,陆渐红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吐过酒,显然是喝了不少,不过他早有准备,知道他去参加接风宴,这酒喝得自然不会少,所以准备了解酒茶,虽然功效不是绝佳,至少可以缓解酒精作用。 而在王道勇的住处,王道勇的脸沉得不成样子,今晚陆渐红的表现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其实陆渐红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指望一个年轻人就想来实现狙击自己的目的,那真是太小看自己了。 其实在动舒则然之前,王道勇知道,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也是有人想要调整的,但是意见不统一,最终作了罢,变成了调动舒则然,想以新市长来牵制自己,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说一句实诚话,王道勇对陆渐红还是存在了一些轻视之心的,虽然陆渐红的从政经历很是惊艳,但是这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再怎么说,他的年纪摆在这里,能有多高深的道行?再说了,康平现在是铁板一块,你黑不隆洞的一个人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不过今晚的陆渐红却是给了他迎头一击,虽然谈不上挑衅他的威严,但是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可以从一些小事上一叶窥之,例如今晚,任浩南当场吐酒,可以说是颜面扫地,而自己被动地被牵着鼻子走,这也是多年难遇,如此说来,陆渐红这在酒桌上不按常理的出牌,完全打破了他的节奏。不得不说,陆渐红这小子很聪明。他这么做,至少可以能拉到一些为他摇旗呐喊的,如果用怀柔政策,恐怕作用不会有这么明显。 王道勇今晚也喝了不少,天马行空地想了一阵子,也是有些作呕,一个人悄悄地进了卫生间抠得吐出来了,这才睡下。 陆渐红这一招的效果很明显,第二天一早上班,常务副市长王兴鹏便到了他的办公室。 “陆市长,你厉害!”王兴鹏竖起了大拇指,比之昨天到办公室来,明显感觉到态度上要亲近了不少。 陆渐红笑道:“哪有什么厉害的?我的头倒现在还在疼呢,这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陆渐红这一声骂明着是骂酒,暗里的意思也由得王兴鹏自己去理解,不过这一句骂倒是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两人很是随意地聊了一阵子,陆渐红道:“老王,我初来乍到,康平的不少工作推进还需要你来帮忙,你可不能置我于水火之中啊。” 陆渐红的这个话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也在摆明要拉王兴鹏入伙,通过昨晚酒桌上的情况来看,王兴鹏和张扬并不是王道勇阵营的,看来舒则然虽然没有在与王道勇的斗法中占得了上风,但是在市政府这一块还是有所控制,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已经不错了,但是从政治的角度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陆市长,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的工作分工也是协助你分管各项工作嘛。”王兴鹏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陆渐红站起身,伸出手来,在握手一瞬间,陆渐红知道昨晚那场恶战还是很有效果的。 “老王,你说陆市长能有所作为吗?”在王兴鹏的办公室里,张扬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兴鹏看了一眼窗外,犹疑着道:“现在还很难说,但是陆市长跟他显然是不对路的,昨晚你也看到了,任浩南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连他也是一肚子闷气呢。” “可是明着叫板,对陆市长的工作也不是太有好处啊。” 王兴鹏沉默了一下,张扬说的也有道理,市政府这边加上陆渐红也只有三个常委,两年前中央出台文件,要求政法委书记不再兼任公安局长,当时舒则然是有打算在市政府这边增设一名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这样的话,市政府这边也可以多一个市委常委,可是最终被王道勇顶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个文件的精神并没有得到贯彻。而且在市政府这边,除了他和张扬以外,还有六位副市长,里面有几个都是王道勇的人,虽然不是常委,但是对于市政府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陆渐红毕竟年轻,昨晚虽然表现出了敢冲敢打的一面,但是不免也显得有些急进了,在得到人心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人心,到底是好是坏,王兴鹏也说不得准。 “老张,我觉得陆市长还是值得支持的。”沉吟了半晌,王兴鹏才郑重地道。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奇怪,能够到这里来任市长,背后说没有力量相撑,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冲着这一点,王兴鹏有这样的考虑也不奇怪,更重要的是,舒则然与陆渐红相比,虽然不能说就比陆渐红强,但是能让王道勇有些不自在的,并不多见。 ,! 正文 2443两条道路 令陆渐红奇怪的是,上任了一周了,居然一次常委会都没有开。陆渐红能够感觉到,这是王道勇在故意晾他,不过如果这样就可以的话,那自己也就不是陆渐红了。 这一周,陆渐红召开了一次市长办公会议,让各位市长把各自分管的工作汇报一下,算是对康平市近期的工作进行一个了解和梳理。 陆渐红在具体工作上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见识,仅从工作的角度来看,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进一步拉近了王兴鹏和张扬的心,魄力与能力的相结合,证明陆渐红完全可以胜任市长一职,尤其是在谈到地铁修建工作,陆渐红表示,这两天将会与王道勇进行商谈,获得一个明确的态度,以推进这项工作的实施。 陆渐红在市政府的一些动作,王道勇自然是知之甚详。陆渐红这一个星期都在了解工作,这没有什么奇怪,事实上,陆渐红的压力大,他王道勇的压力也不算小。 他知道,现在很多人的目光都盯着康平。也就是说,康平如果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作为市委书记,他是免不了责任的,那样的话,对他进行调整,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因此,陆渐红上任,他也担心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现在看他一门心思去钻研工作的态度,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 “王书记,地铁八至十一线的规划已经确定,康投公司都边的资金筹措已经到位,就这件事我跟你碰一碰,看看下一步的具体操作。”陆渐红的语气很直接。 “你是怎么想的?”王道勇干了这么多年的市委书记,这点挪移之术还是很臻熟的。 陆渐红也知道作为实施主体,市政府责无旁贷,在这个上面玩虚的没有必要,也没多大意思,便道:“我看了相关的资料,每公里的造价成本在四至五亿之间,五条线齐上的话,全程170公里,总造价是八百五十亿,根据与康投公司的约定,市财政要拿出七成,将近六百个亿,这几乎是康市一个季度的财政收入,所以我认为,五线齐上不可取。” 王道勇淡淡道:“这五条线可是明年国庆的献国大礼,也是在上面立了军令状的,现在说行不通,上面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啊。” 见王道勇刁难起来,陆渐红也耍起了无赖:“王书记,你可是班长,我初来乍到,只是把财政的收支说明一下情况,具体怎么办,还是你说了算。” 陆渐红玩起了滑头,反正这个工程建设是上一届的班子定下来的,跟他没什么关系,谁叫你好高骛远呢? 王道勇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沉思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真跟陆渐红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强行推进的话,弊端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就这么搁置了下来,弊端更多,政府的公信力是一方面,对上面不好交代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陆渐红先是在酒桌上拧了下自己的耳朵,这件事再从了他,岂非是给自己一记耳光了? 在王道勇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形成一个一致的意见,陆渐红也就不去管他,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有些不快的,真不知道这个意见是怎么在常委会上通过的。 坐在办公室里,陆渐红轻轻揉着额头,这一周以后,与王道勇的接触很是有限,也谈不上什么阶段性的成果,甚至于对王道勇的个性脾味也掌握得不是太够,其实他情愿把精力放在埋头苦干上,只是事实情形不允许他分散注意力。 他也知道,要想实现目的,目前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彻底折服王道勇,以期实现对康平市的掌控,从而无碍于下一届的大规模会议。但是这一点无异于与痴人说梦,陆渐红还没有自以为是到他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可以虎躯一震,霸气侧漏,天下无不臣服。 第二条路就是找出王道勇的致命把柄,将他送上断头台。这条路是陆渐红极不情愿去选的,凭心而论,他与王道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单纯地从攻击他的角度来出发,陆渐红实不所愿。党政一把手相互制衡,这是很寻常的现象,但是相互寻找弱点实施激烈的攻击,如此内耗,只会让各项事业停滞不前甚至于退后,这与陆渐红的从政理念是相违背的。 所以,陆渐红万分矛盾,这时,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地质疑领导的决策。发展与斗争,到底谁更重要?从正面的角度来理解,发展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不能掌控住权力,又如何实现发展呢? 陆渐红还没有到更高领导人的位置,层次决定眼界,所以他很不理解这相互间的关系,经过一番艰难的选择,他决定,还是将发展放在首位,至于其他的事情,随机应变则已,虽然他到康平来任职有着其特殊性,但是他既然是一市之长,就要为康平两千七百万人民负责,就要为康平这个国际大都市负责。 有了这样的决定,陆渐红吁出了一口气,道:“江东,替我安排一顿饭。” 在康平,陆渐红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这一顿饭完全是以私人的名义邀请蒋同春的。 接到陆渐红秘书打来的电话,蒋同春略有些激动,这几天,他也做足了功夫,就待陆渐红的召见,——他主动找上门去的话,显然是极为不妥当的。 吃饭的地点安排在青池江畔的一个风味店里,初春的江边湿气很大,凉意也很大,这个时候吃海鲜显然不是时令,所以只是简单地吃了一些。 吃完了饭,陆渐红负着双手,沿着江边缓缓而行,蒋同春落在陆渐红的身后跟着,小高则是远远地缀着,警惕地看着周围,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同春,你对康平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理解?”陆渐红站在了江边,很含蓄地问了出来。 蒋同春也停下了脚步,背向着清池江,道:“这要看从哪一方面入手了。” ,! 正文 2444洞察力 “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康平无疑是走在全国前列的。”蒋同春将一些数字记得很清楚,列举了社会事业、公共财政等方面的情况,道,“康平,绝对对得起国际都市这一称号。” 说了这些,蒋同春声音微微一低,道:“但是从政治布局来看,康平与其他的省市一样,同样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说到这里,蒋同春看了一眼陆渐红,见其并无什么不悦之色,便接着道:“前任舒市长对康平的贡献还是很大的,但是碍于其掌控力的不足,很多设想并不能完全付诸于实施。” 顿了一下,蒋同春道:“陆市长,我斗胆评价一下,王市长和张市长能力很强,在您的坚强领导下,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只是我想,在发展的过程中,您受到的掣肘也不会少。” 陆渐红也将身体靠在了江边的护栏上,道:“是啊,康平我还不是太熟悉,尤其是人事方面,受到的掣肘必不可少。” 陆渐红说出这样的话来,蒋同春很清楚,是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待的,心头很有些激动,但是看待是一回事,如果把看待变成实实在在的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陆市长,舒市长在的时候,对市政府这一块抓得比较紧。”蒋同春的话说得很含蓄,也就是说,市委那一块他的手是伸不过去的。 陆渐红自然能听明白里面的意思,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市委那一块可是王道勇的根据地,怎么可能容得了别人去伸手? 蒋同春接着道:“市委那边的实力分布我也是不甚了了,不过据说陶部长并不是太合拍,另外铁局长似乎也有点怨言,是不是真的,这就无从考证了。” 这个消息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个比较不错的信号,不过在看向蒋同春的目光里却多了些别的东西,陆渐红忽然道:“同春,你到康平来任市政府副秘书长,也费了一些力气吧?” 蒋同春略微一呆,点了点头,道:“康平毕竟是发达地区,不知道多少想到这个地方来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只是转开了脸,迎向了晚风,夜灯之下,惊涛拍岸,潮湿之气扑面而袭。 蒋同春从侧面看着陆渐红,这个领导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看来自己是跟对了人。 “渐红,恭喜啊。”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景珊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陆渐红苦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是被放在火上烤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景珊笑着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跟你一样被放在火上烤呢。上任有几天了吧?感觉怎么样?” “烤火的感觉啊。”陆渐红笑了笑,道,“跟你了解一个人。” 景珊略有些意外,道:“向我了解人?难道康平还有什么熟人?” “蒋同春。”陆渐红对蒋同春有另外的认识,所以有必要向景珊求证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景珊也呆了一下,蒋同春说起来是她的远房表弟,并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年前的时候在舅舅家见到过一次,印象中是一个很大气的年轻人,当时聊了几句,听说是在康平市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怎么问起他来了?”景珊说了这个关系,反问了一句。 “随便问问。”陆渐红没有说太多,道,“有空到康平来做客啊。” 景珊的心被撩拨了一下,幽幽道:“真的还是假的?” 陆渐红的心也荡漾了一下,道:“我会对你说假话吗?” 景珊笑了起来,道:“好,去的时候提前打电话给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对蒋同春的印象逐渐清晰了起来,他到康平任职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能够搜集到这些资料也不奇怪,问题就在于他何以要搜集这些资料,加上他与蒋副主席之间的关系,有理由相信,他到康平来只是预先埋下的一颗棋子。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很是佩服蒋副主席布局之深,竟然提前就铺垫好了,只是蒋同春的职务不足,只能做一些外围的工作。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陆渐红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先站稳脚跟,两位副市长问题不大,不过这远远不够,还需要进一步获得力量上的支持。 蒋同春说到的组织部长陶迎东和政法委书记铁松岭,这两个人应该是首要的人选,只是他们跟王道勇之间又有什么龉龃呢?陆渐红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 次日上了班,屁*股还没坐热,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陆市长,我是朱挺……” 放下电话,陆渐红揉了揉额头,终于要迎来第一次常委会了,据朱挺说,常委会的议题是关于地铁修建的事情。 这件事陆渐红是去找过王道勇的,与其说是交换意见,倒不如说是汇报来得更贴切一些,当时并没有形成一个一致的意见,看来王道勇还是想利用常委会的力量来一锤定音啊。 陆渐红到会议室的时候,距离常委会还有五分钟的时间,除了王道勇,其他的常委们都已经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陆渐红坐到桌子前,与王兴鹏和张扬交换了一下眼神,目光便落在了陶迎东的脸上。 陶迎东一脸皱纹的脸微微荡起一股笑容,陆渐红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虽然从蒋同春的嘴里说起陶迎东与王道勇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和谐,但是这也不代表就会站在自己这边,利益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有利益,在强势的王道勇和新来的自己之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 王道勇是踩着点进来的,脸上带着强烈的自信,脚步声很响,坐到了代表着全市独尊的位置上,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人都到齐了,开会吧。大家也都看到了桌子上摆的资料,这是去年常委会上提出来的议题,不过陆市长有不同意见,先请陆市长阐明一下观点吧。” ,! 正文 2445要做恶人 陆渐红没想到王道勇在会议初始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毫无疑问,地铁工程绝对是超大的项目,这是一块极其诱人的蛋糕,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自己若是冒然提出来反对意见,势必会得罪不少人,那是得不偿失的。 事实也正如他想像的那样,在王道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的目光便狼一般地飘了过来。 陆渐红轻咳了一下,道:“具体的情况我跟王书记交换过意见,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陆渐红将跟王道勇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道:“对于修建地铁这样的公益性工程,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我刚刚也说过,还是钱的问题。六百个亿几乎是我市一季度所有的财政收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认为适宜大规模地上地铁线。” 陆渐红的态度摆出来了,眼睛的余光到处,他看到王道勇的脸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陆渐红很清楚,这一次他是被王道勇推出来做恶人了,但是这个恶人他必须做,正好也可以趁机看看铁顶王道勇的有哪些人。 所以在说完这些之后,陆渐红淡淡道:“如果谁有办法可以解决五条地铁线一起上的资金问题,我不仅大力欢迎,也大力支持。” 陆渐红的这句话顿时把任浩南给堵了回去,要是能解决资金问题,还用得着把这事放到常委会上来吗? 这时常务副市长王兴鹏轻咳了一声,道:“我说两句。” “陆市长,我认为这个地铁线是要上的,不过正如你所说,财政资金捉襟见肘,各方面的开销都很大,如果全用在地铁线的建设上,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我认为可以先上一到两条,等二季度过了再考虑另上,这样的话,既可以开工建设,也可以缓解资金方面的压力。” 任浩南快速地扫了王道勇一眼,接收到了信号之后,任浩南道:“王市长,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这是国庆献礼工程,如果延误了建成期,这对于我市的影响是很大的,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 把问题提升到政治角度来,这是任浩南的一个对策,陆渐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只听王兴鹏道:“任书记,我很想知道,这个献礼工程是谁定下来的?” 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王兴鹏的这个问题提得有点尖锐了,据他所知,这个议题当时在常委会上得到通过,他和市长舒则然都是保留了意见的,这么说,他对五线齐上还是很有疑问的。他是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就是金融、财税等方面的工作,对于本市的财政底子自然很清楚。 其他的常委们这个时候也看明白了,王兴鹏这个常务副市长就是市长陆渐红的代言人,而任浩南则王道勇的代言人,这两人的交锋,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王、陆之间的交锋。 王道勇的支持者甚多,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大好明刀明枪地去支持,大家都是玩政治的,你冒冒失失地上前,陆渐红一句话:“资金问题你有没有办法解决掉?”,完全就让自己灰头土脸了,至于从政治角度考虑,人家任浩南已经说出来了,你不能旧瓶装陈酒吧?况且这里面比如宣传部长、军区政委等人,都不是从事经济领域的,说出来的话其实效性就要打了折扣了。所以他们目前只能隔岸观火。 任浩南淡淡道:“王市长,你这是在否定常委会的表决啊。” 任浩南被呛了一下,却是立马回敬了王兴鹏一着,王兴鹏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不得不说,任浩南这一招很厉害,王兴鹏可不能与所有的常委对着干。 陆渐红笑了笑道:“有争议是好事,这证明大家都这件事还是很关心的,还有哪位同志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要充分发扬民主嘛。” “我说几句吧。”宣传部长蒋跃琴站了出来,道,“随着我市的急速发展,交通的问题也是日益凸显,已经跟不上我市的发展步伐,我认为上地铁线势在必行,这也是我上次常委会上的一贯态度。当然,困难是有的,但是不能因为有困难就畏首畏尾,而是应该在解决困难方面寻找对策。” 陆渐红倒是没有去反驳她,她说的这些话可以理解成为在力挺任浩南,但是反过来看,未尝不是在打太极拳,概括来说,就是地铁线要上,但是问题也需要解决,那么王兴鹏所说的先上两条线,待资金充裕再上另三条线,未尝不是一个方法。 王道勇扫了蒋跃琴一眼,心里略有些不快,这种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显得她是个老油子,当下轻咳了一下,道:“还有没有哪位同志有什么建议的?” 根据惯例,王道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开口了,下面自然没有其他人再开口。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资金困难,但是如果困为资金不充裕就把地铁线的建设放下来,这不是一个积极的态度,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态度。”王道勇先给陆渐红扣了一个大帽子,接着道,“作为国庆的献礼工程,就是面临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要咬紧牙关,否则我们就是实现不了承诺,就是对百姓期望的辜负。” “除去年初预算的资金以外,我市还有多少可用财力?”王道勇不给任何插言的机会,目光直逼陆渐红。 “三百亿多一点。”陆渐红必须要招架,看得出来,王道勇的霸气还是比较明显的。 “也就是说还有三百亿的缺口。”王道勇淡淡道,“康平作为对外开放的典型,作为国际化都市的代表,我想,上级领导会有所扶持的。陆市长,你是从中央过来的,人头很熟,我想你一定有办法搞定这笔资金,你可不能让我市两千七百万百姓失望啊。” ,! 正文 2446躺着中枪 “王书记,你也太高看我了。”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过我愿意努力一下,只是指望国家财政扶持三百个亿,这不现实,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看菜吃饭,先上两条线,下半年视财政状况再确定是否续上。第二,缺口部分借助银行贷款和康投公司再行筹措。” 陆渐红说得很坚决,道:“另外,这几条线的范围贯穿新城区和城北区,新城和城北也有很大受益,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新城区区委书记孙尽材和城北区区委书记马晓东是躺着也中枪了,他们完全没想到陆渐红话音一转,把问题直指他们二人了。 “怎么,二位书记,受益者可是你们两个区啊,再怎么也要出点力吧。”陆渐红抓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点上。 “陆市长,事关建设,我是责无旁贷,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孙尽材开始叫苦了,说这里要用钱,那里也要用钱,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马晓东也不甘人后地叫起了苦来。 陆渐红摊了摊手,一副无奈之色,看向了王道勇,道:“王书记,你说两句吧。” 王道勇这个时候才明白,陆渐红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可能否决常委会的决定,也就是说,这个地铁线是必须要上的,只是如何上他却要拿捏一下,毕竟财政资金紧缺,陆渐红的心里显然也有他自己的一本账,多管齐下,切实解决资金问题,不能让财政全部担上,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个动作,看来陆渐红这小子的心眼儿还真多啊。 有了这样的想法,王道勇不由深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晓东书记,尽材书记,陆市长说的对,你们两个区是最大的受益者,出点力是应该的。陆市长,这两个区的一些补助等资金还没有拨付吧?那就作为筹码吧。” 王道勇此言一出,这两位书记顿时哑口无言,其他人这时才回过味,陆渐红玩的是哪一出,明着是反对,实际上是想这两个区出血,恐怕连王道勇也都被摆了一道。 “那就这么定了。”王道勇一锤定音,道,“现在成立地铁建设工作领导小组,由我任组长,陆市长任副组长,具体的牵头单位由陆市长来定。散会。” 任浩南跟到了王道勇的办公室,沉着脸道:“王书记,陆渐红也太不像话了,你看今天这个常委会被他搅得乌烟瘴气的。” 王道勇脸色微微一沉,道:“浩南啊,以后这种话不许乱说,什么叫搅得乌烟瘴气?” 王道勇也有自己的一番苦水,“铁腕”书记的名号已经被宣扬了出去,之所以还能够稳稳地坐在这位置上,他在康平的经营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来自于上面的支持,而这个国庆献礼工程也是王道勇自己提出来的,要是真的推进不了,那他的脸就丢光了。如果陆渐红真的顶着不上,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资金的问题是摆在眼前的,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陆渐红捏着鼻子认了,到时候拨不出钱来,闹出来的问题可能会更严重,所以陆渐红提出他向上跑资金,另外通过康投公司再行融资,以及两个区出一部分,他必须支持,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渐红前脚到了市政府,后脚两位区委书记就跟过来了,他们要跟陆渐红讲讲条件,毕竟他们要掏的是真金白银,而且他们也很清楚,这钱一拿出来直接就是打水漂,连个水花儿都不会荡起来,自然能少则少了。 “孙书记,你就别叫苦的,新城区这几年发展迅猛,领航各区县,去年财政收入将近70亿,老马的城北发展也是成绩斐然,仅次于新城,也将近60亿,很厉害啊。” “陆市长,我们两个区就是把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拿出来,也就一百多个亿,您就忍心这么剥削我们地方?我们可不是向领导上交困难,需要投入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孙尽材叫着苦道,“我都恨不得把铜板掰成两半来用。” 陆渐红笑道:“要你们想办法,又不是全部由你们财政来承担。康投公司能融到资,能贷到款,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渠道是多的,人脑子也是活的嘛。” 话说到这份上,两位书记也是没法子,只得退而求其次,请陆渐红在核定数字方面高抬贵手。 陆渐红这个时候可谓是铁石心肠,道:“由政府承担的部分,市财政已经承担了一半,还有三百亿的缺口,分成四份,中央补助一份,康投公司再融资一部分,省财政贷款一部分,你们两家再出一部分,自己算算吧。”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两家要承担75亿,平均是三十七亿五,这个数字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见二人不吭声了,陆渐红心里有了底,沉声道:“这是硬任务,马虎不得,王书记也说了,这是献礼工程,不仅仅是服务于百姓,也是一项政治任务,要是因为你们两个区的资金不到位,从而影响到工程的建设进度,这个板子打下来,是伤伤皮肤还是动筋动骨,你们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可不要因小失大了。” 陆渐红刚刚还是笑眯眯的,一眨眼的工夫就摆出了市长的威严出来,这让两位区委书记心里格登了一下,他们俩虽然不是市管干部,虽然陆渐红只是新来的,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了,他们可以不畏惧陆渐红,但是必须要考虑王道勇的感受,这个献礼工程如果做不好,那不是要陆渐红好看,而是直接跟王道勇对着干,王道勇是什么人?他们还没有傻到跟市委一把手去触霉头。 陆渐红原本想把马晓东留下来谈一谈上次在城北区的那件事的,不过小高的暗中调查暂时还没有什么结果,所以陆渐红便先放上一放了。 ,! 正文 2447争取资金 “付部长,是我啊,陆渐红。”要想走财政补助的路子,付一凡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陆渐红也知道,这个口比较难开,而且数字不小,恐怕也不是他一个财政部长能够决定的,不过路还是要先探上一探。 “陆市长,这么有空?”付一凡对于陆渐红感觉到非常好奇,从省长的位置到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虽然只是平级调动,但是被贬的意味很明显,这一年的功夫,又去康平这个大都市任了市长,这沉浮也太快了吧?不过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陆渐红绝对是一个倍受争议的人物。 “付部长,本来是打算登门拜访的,只是康平离京城实在太远了,去一趟不是太容易,所以只能在电话里问候了。”陆渐红笑着道。 付一凡哈哈笑道:“老弟,你也太虚伪了。” 付一凡自然知道陆渐红打电话来,可不是跟他聊天打屁,必是有所求,而且估计还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陆渐红不说,他也不先开口。 陆渐红果然等不了了,道:“康平打算上几条地铁线,资金上有点问题,这个项目发改委已经批准了,年前的时候,康平市政府曾经打了报告上去,到现在没有回音,所以向你打听这个消息。” 付一凡怔了一下,这个报告他确实收到了,不过并没有获得批准,具体的原因他也不是太清楚,只得实打实地道:“老弟,这个报告的事情,我看,你们康平的主要领导还是来京一趟的比较好。” 陆渐红微微一呆,这里面的原因他还真不是太清楚,不过付一凡的话倒是引起了他的一些想法,看来王道勇这家伙还是暗藏了一手的。 想了想,陆渐红道:“付哥,你说这个报告的成功率有多高?” “这个说不准,这个报告里的申请资金有点大,不过换了新市长,这成功率应该会比以前高上一些吧。”付一凡虽然不无调侃之意,但是说的也是一句实话,前任市长的离任和陆渐红的上任,有着很浓厚的政治色彩,陆渐红来试一试,说不准还真能成功。 无关痛痒地聊了几句,陆渐红请付一凡有空来指导工作,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项工作虽然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的,但是具体的实施却要由他一手来操办,这无疑也是一件关乎康平形象以及康平民生的工作,陆渐红没有理由不去推进,至于是否能赶得上国庆献礼,那是另外一回事了。通过这个资金的申请来看,市财政不足以承担的情况王道勇是知道的,看来他说让自己争取这笔资金,倒不是故意揶郁,也非空穴来风,肯定是他在上面搞不定这笔资金,才把这个难题踢到自己这边来了。 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妈的,还以为自己得了计,想不到是被人算计进去了,这王道勇还真是有点缜密的头脑的,虽然陆渐红一再提醒自己不能轻敌,但还是不小心给下了套子。 不过这个套子陆渐红也无意去解,从发展的角度来说,地铁线的建设是势在必行的,被摆一道就摆一道吧,只是为什么年前的报告一直没有获得批准,这里面的情况倒是值得去深究一下,陆渐红必须找到症结所在才能有的放矢。 这个时候,陆渐红想到了周琦峰,金融工作是他主抓的,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肯定清楚,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去直接找他的念头,对你的信任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动脑子,其实陆渐红已经隐隐猜出,这是故意卡一卡。在这个前提下,陆渐红觉得冒失的去求助于周琦峰,会不会破坏他的布局,或者说现在去找他的时机是否恰当。 从时间上来说,陆渐红是等不起的,或者说,王道勇是等不起的,指望一年半的时间建成五条长达一百七十公里的地铁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据陆渐红预计,能建成两条已经是神速了。这个时候,陆渐红不免有些犯嘀咕了,王道勇能坐到康平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不可能犯这种时间上的低级错误,那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需要政绩来衬托他的重要性。而地铁线的建设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非常有力的政绩,当然,其他工作也能显现,但是绝没有地铁建设来得快,来得直接,来得有效。经济发展中,康平几乎达到了一个饱和点,也就是说,在这几年里,要想有飞速的突破和同比的再增长,短期内是很难做到的,因此他才会选择这么一个直接有效的途径。 事实上,陆渐红根据所得的资料和他自己的分析,别说资金存在问题,即便不存在问题,五线齐上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公益xing事业需要量体裁衣,量力而行。他感觉这样一窝蜂地上地铁,有点开放初期各地工业园区迅猛建立时的味道,也不管是否适合本地的发展和需求,在招商引资中更是盲目指引,导致很多地区的工业园区劳民伤财,名存实亡。 但是这是常委会的决定,陆渐红也必须考虑到常委会这一重要途径,如果对常委会的结果进行否定,势必要得罪很多人,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这时,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当天下午,陆渐红便圈定了地铁建设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单位,第二天便在电话里与王道勇进行了沟通,在市政府会议室召开一次动员会。 王道勇对于陆渐红的迅速启动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管怎么说,地铁建设的启动宜早不宜迟,所以欣然参加了这个动员会。 会上,王道勇郑重指出,地铁上马对gdp具有明显拉动作用,通过修建地铁可以拉升沿一的土地价值,按照“以地养铁”的tod模式,沿线的土地可以换来大量的土地出让收入,这项工作将摆在全市工作中的首位,要求各成员单位必须为这项工作亮绿灯,无条件支持,哪个环节出问题,就追究哪个环节的责任,并且还杀气腾腾地表示,将会在这项工作中树立一些典型出来,好的典型予以重奖,坏的典型自然要大刀阔斧地去处罚。 ,! 正文 2448不卖僧面卖佛面 会后,陆渐红与王道勇并肩而行,低声道:“王书记,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王道勇背着手,微微昂着头,显得陆渐红就像是他的小弟一样,对于王道勇的这副姿态,陆渐红心头也是苦笑不已,这个市委书记倒不是一般的高调,人前人后都要展现出强势的一面。高调张扬其实也不全是坏事,但是需要张驰有度,如果过份地张扬,实乃官场大忌,难不成这位老道的市委书记不明白这一点吗?殊不知王道勇性格向来如此,若是变得低调了,一来不符合他的个性,二来恐怕也是出了问题。在习惯了他的高调的情形下,他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费江东麻利地为两位领导泡好了茶,王道勇扫了费江东一眼,心头对裘明让就有点不快了,他原本是让裘明让安插一个秘书给陆渐红搞无间道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不堪大用。 面对王道勇,陆渐红倒是没有托大地坐到办公桌前,而是坐在了王道勇对面的沙发上,皱着眉头道:“王书记,我刚刚才得到汇报,说年前的时候曾经有一份申请资金的报告打到了财政部,却被卡住了,这个情况我没有能够及时掌握,让我很是被动啊。” 王道勇淡淡道:“那是以前的事情,跟现在有什么关系,一次申请不批准,那就再次申请,向上级要钱嘛,就得厚着脸皮,要是羞羞答答的跟个大姑娘一样,别说要钱,就咱们市里的工作就都别做了。” 王道勇还是真会抓住一切机会来落陆渐红的势,不过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也由得他表达一把手的威风,为难地道:“王书记,这件事恐怕你得出个面才行,你也知道,我是刚刚上任,人头不熟,财政部那边也很少打交道,你不出面,这事我担心成功不了。” 王道勇扫了陆渐红一眼,略有些不快地道:“陆市长,你这个态度要不得啊,下面有困难上交到你这里,你有困难再上交给我,那康平市还要那么多干部干什么?干脆让我这个市委书记一个人干就行了。” 陆渐红也不去争辩,只是道:“你是老康平了,不卖僧面卖佛面,由你出面,也显得比较重视啊。” 王道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已经看出来陆渐红在给自己下套,他心里也清楚这个报告未获批准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他王道勇身上,虽然得到的消息是继续研究,可是这一研究到何年马月那就不清楚了,当下道:“我这个面子是不是比你大,尚未可知,但是有难度是可以想像的,不过老鼠拖板锨,大头在后头,如果你真的不行,到时候我再出面。” 王道勇的言下之意,如果他直接出面,万一不成功,那就是屁*股抵住墙,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这也是一个策略,陆渐红对此未置可否,只是道:“王书记,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上级不批准,而是拖,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时间是最紧迫的。” 王道勇沉默了一下,陆渐红这摆明是在玩阳谋啊,都说他妈阳谋无敌,果然不假。他还真能拿得住自己的软肋,明知道自己最迫切的就是尽快上马地铁线建设,如期建成运营,现在拿出时间这一重要要素,完全是把自己顶在了最前面,却让自己不得不上前,这小子很懂得利用形势啊。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逼得太紧,接着道:“昨天我跟财政部的领导联系了一下,言辞不清,王书记,不妨你我各走一下路子,看看能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另外,我也加紧催一催银行那边,争取一周内把贷款的事情搞定,咱们双管齐下,你看怎么样?” 各走一下路子?王道勇心道,你小子倒还是挺给我面子的,这路子恐怕还是得我一个人走吧?不过陆渐红虽然有点逼宫的味道,但是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王道勇只怪自己在领导面前夸下了口,送上献礼工程,否则又怎么会如此被动? 送王道勇出去,陆渐红的眼睛便眯了起来,如果说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他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利用地铁一事逼得王道勇低下了头,绝对是一个梦幻的开端,但是对于时间不多的他来说,这只意味着王道勇暂时的低头,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还需要另找时机。有一点可以肯定,王道勇对自己的怨气应该会很大,虽然不能说让他颜面无存,但是强势的王道勇是不能忍受别人架着他走的。陆渐红暗暗提醒自己,在今后的时间不仅要磨好自己的枪,更要稳固自己的盾。 陆渐红的目光自然不会只盯着地铁线这一件事情,作为一市之长,负责着全市各项工作的推进实施,不过他的提子相比于政治任务来说,要轻上许多,不得不说,舒则然在搞活经济方面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如果没有与王道勇的龉龃,能够在康平再待上一任,康平在五年之内可能将会有大幅度的飞跃。陆渐红看了舒则然上任不久所作出的全市发展规划,亮点纷呈,重点特点兼而有之,可谓是有轻有重,而且是根据不同的地区作出了不同的发展方略,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和针对性,作为接任者,陆渐红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比这个规划更先进的发展思路,所以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继续这个发展方略向前推进。 看了一阵子规划,陆渐红将近期需要推进的工作理了理,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听到费江东道:“陆市长,高哥来了。” 小高进了来,将一叠资料放到了陆渐红的办公桌前,道:“基本上摸清了。” 小高的调查很具针对性,也直指城北地下商城事件的核心,不过由于时间太长,已经查不到相关的证据,不过他还是有比较新的发现。 ,! 正文 2449调查方向 这个发现来源于一个人。这个人叫吕方真,是城北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一名干警,去年刚参加工作,小高说,他可以提供一些内幕情况。 陆渐红合上了资料夹,沉声道:“这个人可不可信?” “可信。”小高显得很有信心。 第一眼见到吕方真,陆渐红便觉得这个人是非常有朝气而且是一个很正直的人,眉宇之间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不过陆渐红从来不以貌取人,在小高安排的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见了吕方真。 简单地问了一些吕方真的资料,陆渐红才知道小高何以对吕方真如何依赖,原因无他,吕方真就读于公安大学,学的刑侦专业,他的导师是小高当年的师傅。据小高说,他师傅眼高于顶,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能够成为他的弟子,证明其心性能力都是很强的。 不过这样一个人只是一个办事员,陆渐红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材放在区公安局有点屈材了。 吕方真面对这个年轻的市长,略微有些局促,毕竟陆渐红代表着康平市第二权力的巅峰,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摆市长的架子,随和地聊了一几句,吕方真便松驰了下来。 “陆市长,李天成的死因并不是心股梗塞。”吕方真直接摆出了自己的观点,“发现李天成尸体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在那种情况下诊断出死于心股梗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在对尸体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骨骼受到过多处创伤,这证明他死前是经过暴力殴打的。” “有没有证据?”陆渐红直指问题核心,说得再真实,没有证据也是白搭。 “证据都已经被毁掉了。”吕方真这个时候冷幽默了一把,“不过,当时的验尸报告我有留存。” 陆渐红倒没有急着去看这份报告,而是缓缓抽了一口烟,道:“你的意思是说,李天成是非正常死亡?” 吕方真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这绝对是一起谋杀!”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而是沉着脸抽起了烟来,吕方真的话其真实性基本上能够确定,这也意味着城北区的公安队伍有很大的问题。 沉思了片刻,陆渐红道:“这么说来,参与到这个案子里的人中肯定有跟魏瘸子比较近的人?” 吕方真微微笑了笑,道:“这个倒不用多去查,城北区的人都知道,刑侦支队队长冯传军跟魏瘸子是拜把子兄弟。”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这样的人还能留在公安队伍?” 吕方真黯然地垂下了头,其实他很不受冯传军的待见,与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刚走出校门的他,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只是城北区公安分局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在几起案件的处理之中,他都感受到了不公平,为此他提出了一些看法,由此被冯传军大肆打压。当时李天成的案子出来后,他根本没有机会插足,还是趁着化验室的疏漏复印了化验报告。在公安分局,他可以说是一个被边缘化了的人,堂堂刑侦专业的高材生居然被安排去做了户籍工作。 陆渐红没有问吕方真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这份化验报告拿出来,可以想像他能够到这里跟自己和盘托出真相背负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冒着生命危险恐怕也不为过。 陆渐红向来是把事情向最糟糕的方向去考虑的,沉思了一下,道:“小吕,这件事情如果捅出来,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吕方真倏然抬起了头,道:“我只知道,我是人民公安。” “好,很好。”陆渐红的目光露出赞赏之色,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等我的电话。在此期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吕方真自工作以来,所看到的都是丑恶的一面,心情一直压抑得很,他不明白,为什么世道与书本上所说的完全是两道不同的运行轨迹,这一年多来,他完全生活在对现实的失望之中,此时他却是心情大振,因为他的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吕方真离开后,陆渐红跟小高商议一阵子,定了行动计划。 此时夜已经深了,城北区富豪大酒店的vip包间里,四个人正处于码长城的酣战之中,一个胖子的面前已经堆了一摞子钱,只见对面的一个光头笑道:“冯队,你的手气大旺啊。” “财神正南,我八圈不动,手气不旺就怪了。”冯传军叼着烟,伸出手去摸了一张牌,翻过来在桌子上一掼,道,“自mo。” 众人给了钱,第二牌继续开始,上家是一个刀条脸,给冯传军喂了一张九万,陪着笑脸道:“冯队,我的事情您就高抬贵手吧?九万。” 冯传军淡淡道:“杠九万,老吊,你那件事有难度,不是太好办,人家是个姑娘家,你那儿子也太离谱了,从人家窗户爬进去硬是把人给办了,办了就办了,还留了**这个证据,这事不大好弄。” 老吊苦着脸道:“冯队,您要是不帮我,我可就没路可走了。” 这时冯传军下家一个看上去就像是弥勒佛一般的中年男人挠着头道:“老吊,这个时候就不要谈这些了,打牌打牌。” 轮到冯传军摸牌,冯传军冒出了一句,道:“老吊,这事情影响闹得比较大,走歪路子不大容易,我只能说需要钱来封人家的嘴,毕竟一个姑娘家被你儿子给毁了,这以后还怎么立足?” 听说用钱封嘴,老吊垂着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道:“只要能保我儿子没事,都不成问题。” 冯传军倒是没有搭话,没过两轮,摸了张六万,向桌子上一放:“杠!” 将四个六万放下来,到杠后摸了一张牌,是一张五万,再杠,接着轻轻推开了牌,道:“自mo,对对胡,我上个厕所,你们算算得多少钱。” 牌推开,除了面前开了杠的四个九万,手中三个八万,三个七万,四个六万,两个五万。 老吊看着这副牌面,呆了一下,咬了咬牙,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准备两百五十万,半个小时内递给我。” ,! 正文 2450古道热肠 把剩下的麻将打完,趁着冯传军出来上厕所的工夫,老吊追进去把卡塞进了冯传军的口袋里,陪着笑道:“冯队长,我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见冯传军扫了自己一眼,老吊会过意来,左手竖起来两根手指,右手竖起来五根手指,道:“密码是六个零。” 冯传军这才点了点头:“这事我去周旋周旋,时候不早了,回去等消息吧!” “那就麻烦冯队了。”老吊点头哈腰地看着冯传军进了房间,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暗骂道,妈的,你个属蚂蟥的吸血鬼。 冯传军进了屋,里面只有坐在他下家的魏瘸子还在,那个光头已经离开了,魏瘸子笑道:“冯大,人家都说我狠,你比我更狠,一个自mo就两百五十万进帐。” 冯传军淡淡一笑:“这老东西的钱来得容易,也都是那些矿工的血汗钱,就当是劫富不仁吧。” “冯大,你还真是古道热肠啊!” “热个屁,又不是劫富济贫。”冯传军笑了起来,“有钱大家一起赚,今天这场戏主要还是靠你演的,明天分你一个数。” 魏瘸子摆着手道:“你我兄弟谈钱就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对了,你们队里的那个吕方真有点不正常啊,前几天陆市长的司机过来,问东问西的,跟吕方真很热乎,不久前还有弟兄来报告,说他跟姓高的才从新城回来。” 冯传军不以为意道:“毛都没长齐,能翻出个什么浪花来?” 不过冯传军还是问了一句:“李天成那事没留什么后遗症吧?” “我这边没问题,神不知鬼不觉,不然也不会臭了才有人发现,冯大,我就是担心你们队里会不会有人嘴巴子不紧露了风声,给吕方真闻到了些什么。这小子我有点怵,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这案子他没参与,你就不用担心了,做这事的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回头你让那几个办事的最近安分点,不要给我惹出事来,最近有人把你我之间的关系在向上捅,别给我添乱,不然别怪我抓人堵别人的嘴。” “嗯,我马上去交待。” 过不多时,冯传军接到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冯队长,我是张雅,我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冯传军下意识地捏了一下口袋里的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事情总是要办的,便道:“张雅,这样吧,你到富豪大酒店对面的得缘茶楼等我,我一会儿就到,咱们当面谈。” 老吊叫刁兴德,早年搞了几个黑煤矿,挣了不少黑心钱,后来遇到国家政策,只好罢了手,这几年坐吃山空,觉得不是个事,儿子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便想法子给儿子刁一明给捐了个区教育局副局长的位子。前些日子,刁一明到城北第一中学去考察,晚上接受了校方的招待,学校的办公室副主任张雅是学校的一块牌子,应邀来陪酒。刁一明不好财,只好女色,千媚百娇的张雅一到就被他视若天人。在有意的敬酒下,张雅很快就不胜酒力,刁一明便自告奋勇地做护花使者,送张雅回宿舍。在送的路途中,欲火中烧的刁一明就忍不住动手动脚了,张雅虽然喝多了,但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到了宿舍之后,用尽余力将刁一明推出了宿舍,从里面把门反锁了起来。 这刁一明也是色心大起,自然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这么算了,精虫上脑之下,居然搬了张梯子从卫生间的窗户爬进了张雅的宿舍。这个时候张雅酒劲发作,早已经呼呼大睡了,哪里能想得到这个教育局副局长的胆子这么大,趁她醉酒之际把她给女干污了。 待张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赤身稞体,边上还睡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当场就叫了出来,刁一明也被吓得不轻,慌不择路,连内裤都来不及穿,便提着裤子夺门而逃。 张雅痛苦地想了一晚上,想到自己还有个快结婚的男朋友,决定还是忍气吞声了。只是没想到这事还是不迳而走,不仅在学校里传了开来,更是闹得满城风雨,她男朋友也知道了这件事,二话没说便选择了分手。这让张雅痛苦不堪,也决心把刁一明告到底。只是报了案之后,警方的调查并没有什么进展,说证据不足,张雅就不明白了,明摆着的事情怎么就证据不足了呢? “张雅,久等了。”冯传军穿着一身便服进了张雅开好的小厅。 张雅赶紧站了起来,冯传军摆着手道:“坐,坐。” 看着一脸凄苦的张雅,冯传军不由想着,这女人确实挺漂亮,就这副悲哀的样子,都让人有一种将她按在身下蹂躏的冲动,不过冯传军对女色这方面没什么太大的爱好,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只听张雅只叫出了一声冯队长便已是泣不成声了。 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很深的伤害,男朋友离开了,单位同事们看她的目光也很异样,有的人同情也就罢了,可有的人还落井下石,阴阳怪气地在背后说风凉话,说她本来就跟刁一明有一腿,现在因为刁一明没满足她的条件,才搞出告刁一明强女干这一出来。如果不是要把刁一明送进监狱的信念支撑着她,她可能早将选择一死了之了。 “张雅,你别哭了。”冯传军递过去一张面纸道,“这个案子,从感情的角度,我是很同情你的,但是你也知道,警方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你所提供的内裤和床单上的精斑,只能证明刁一明跟你发生过性关系,但是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弓虽”暴了你。而且其他证人的证词对你很不利,所以这安全子除非有什么证据出现,否则的话,要想定性的难度会很大。” 张雅的哭声更大了:“这么说,我的冤情就没法子洗涮了?” 冯传军道:“你也不要太灰心,刁一明不是已经被停职调查了吗?” “我要的不是他停职,我要他坐牢!”张雅咬牙切齿地道。 ,! 正文 2451朗朗乾坤 “张雅,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呢,我有一些意见,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说一说。” “这件事情即使是刁一明坐了牢,也改变不了你受到伤害的事实,现在这世道,人们关心的更多的是花边新闻,对于里面的内情并不关注,你就是打赢了官司,估计在城北一中,甚至于在康平都抬不起来了。” “冯队长,你到底想说什么?”张雅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打断了冯传军的话问道。 冯传军摆了摆手道:“不要激动,听我说完。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你是受害者,但苦于证据不足,刁一晚更是说你跟他早有关系,也放出话来,如果你同意,他可以给你一百万私了,但是如果你不依不饶的还要闹下去,他会反告你诬陷他,不过他说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 “他才是诬陷,我不要他的臭钱!”张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冯传军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讥笑之色,只是一闪而过,面色却是一沉,道:“张雅,你如果再大呼小叫,这件事我就不过问了。” 张雅的脸上显出一股悲愤之色,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没有自己的伸冤之处。 “我的建议是,你这一百万不妨拿着,然后离开这里,天下之大,何愁找不到你的容身之处?”冯传军道,“其实,以目前的情况,刁一明如果真的反告你诬陷,从证据的角度来说,你还是会有不小的麻烦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把钱收下来,再说了,像他这种人就是判刑坐牢,上下打点打点,三两年后恐怕就出来了,你甘心一个让你受到如此伤害的人就坐个两三年牢就逍遥自在了吗?” 张雅哑口无言,只觉得一肚子的冤屈无处发泄,以致于整个身体都处于急剧的颤抖之中。 “我……我要杀了他!”张雅失控地从嘴里迸出这句话来。 “张雅,你说的我我当作没听到。”冯传军倒了杯茶,有意无意地道,“雪耻其实有很多种方法的,让他坐牢那是最轻的。” 张雅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不由道:“冯队长,你的意思是……” 冯传军摇了摇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总之呢,那笔钱的用处很大。” 张雅呆了半晌,心头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火焰,咬着牙道:“好的,我接受条件。” 冯传军笑了笑,道:“这才是冷静的决定,早点离开,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张雅踉跄着离去,冯传军这才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显得有一些诡异。 陆渐红一上午开了两个会,一个是银行方面的交办会。地铁线建设的缺口,在昨天的会议上已经提了出来,王道勇也说了那么一番杀气腾腾的话来,今天陆渐红又单独交办,这几位银行的负责人还真不敢不当一回事。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身为金融部门的头头脑脑,想要过花丛而不沾一叶,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三年前的银行**案,这几人都是历历在目的。当时的某行行长就被送了进去,据内部消息称,就是因为该行长不给王道勇面子才落了锒铛入狱的下场,要吃一辈子皇家饭。所以陆渐红借着王道勇之威,贷款的事情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不过在第二个会议,也就是向康投公司进行交办的时候,麻烦还是有的。康投公司已经融了30%的资金,现在又给他们下了几十亿的任务,确实难度不小。不过陆渐红对此毫不留情面,称全社会都在为度过这个难关而想办法,就连王书记和他本人都在走各方面的关系,作为康投公司更应该不遗余力,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打折扣的话,作为市委副书记、代市长,还有权力建议换负责人的。康投公司的利益大了去了,谁愿意离开这个肥肉得流油的地方啊,所以陆渐红这一手也算是对症下药,找到了症结所在。 两个会散了之后,陆渐红匆匆回到办公室会见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铁松岭。 康平目前暂时不涉及到区县里的人事调整,所以陆渐红暂时不打算跟组织部长陶迎东有过多的接触,而是选择了铁松岭作为突破口。 铁松岭很黑,很瘦,这在领导干部中并不多见,陆渐红招呼铁松岭坐下来,笑着说道:“铁书记不是康平人吧?” 铁松岭对于陆渐红的召见有些意外,不过他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陆渐红的事情,尤其是在上嘉出重拳打黑,更是他的得意杰作,从某些情况的反应来看,陆渐红对于公安系统还是很热衷的。陆渐红初到康平,立足未稳,将上习惯使然,更是要把这一块抓在手中了。不过铁松岭并没有打算选择站队,也无心掺合到政治斗争中去,至于要想掌控公安系统,那就看你陆渐红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所以铁松岭并不意外陆渐红的这个开场白,笑了笑道:“我祖籍江东准安,是在重安长大的。” “我说嘛,康平的水这么养人,怎么会把铁书记养成这个样子。”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小玩笑,别当真,铁书记,咱们可是老乡啊,我也是准安的。” 这一点铁松岭是知道的,估计也会被陆渐红用来接近关系,便淡淡地笑了笑,摆出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态度,道:“准安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见铁松岭这副样子,陆渐红也就没再说下面的话来,笑了笑道:“铁书记,像康平这样还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的,全国没有几家了,嚎?” 铁松岭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陆渐红的意思,只得干笑了一声,哪知陆渐红却不再提这个茬了,话音一转,道:“公安部近期将要出台清查大案要案和悬案冤案的文件,估计是在人代会之后。作为全中国先进地区,各项工作理应都走在前列,这对于公安系统也是件好事。” ,! 正文 2452警察世家 铁松岭听了陆渐红的话,心里之砖难以形容,作为全国仅有的几家兼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之一,铁松岭的人脉关系还是比较广的,尤其是上一级公安部门,里面不乏身居高位的熟人,可是他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任何风声,这是陆渐红凭空杜撰出来的?不过作为一市长,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恐怕也不会乱出厥词。 他心头震惊,陆渐红只当是喝水一般平常,接着道:“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工作,咱们康平自然也不例外,在拼优惠、拼政策的情况下,治安环境也直接影响到招商引资工作的成败。我认为,正好可趁此机会,对我市的治安环境再来一次梳理,确保客商能有一个舒适放心的投资环境,也确保招商引资工作健康有序地开展和推进。” “陆市长说的是,在这方面,我是大力支持的。”铁松岭必须要表这个态,一切影响发展的因素都必须为发展让道,这个大前提,他铁松岭还是不能相违背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铁书记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陆市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展此项工作。”铁松岭一时半会还没理弄明白陆渐红更深一层的意思,只有打太极拳。 “具体的时间还没有确定,铁书记,这方面你是专业,这个计划就由你来拿。”陆渐红笑着道,“能够得到铁书记的支持,不容易啊。” 听着陆渐红既有些开玩笑又似乎隐有所指的意思,铁松岭也半玩笑半揶郁地道:“我可不敢阻碍招商引资的步伐啊。” 陆渐红不由呵呵笑道:“铁书记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他也姓铁,现在在江东省公安厅工作。” 铁松岭笑了笑道:“你说的是铁中诚吧?” “怎么,你认识?” “何止认识,他是我的堂侄。”铁松岭点头道。 陆渐红恍然道:“怪不得你所有不少相似的地方,都从事公安工作,当得上是警察世家啊。” 铁松岭笑了笑,事实上他跟铁中诚连面都没有见过,不过出于对家族的关注,加上铁中诚也是搞公安工作的,所以也有关注。一直以来,他都很好奇这个堂侄是通过什么途径走上省公安厅副厅长的位置的,现在看来,这里面恐怕也有陆渐红的功劳。 聊了几句,铁松岭便离开了,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核实陆渐红所说的那个文件的真实性。 用手机打通了公安部某信领导的电话,侧面打听了一下,不曾想那位领导很吃惊地说:“老铁,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刚刚才开会决定出台这个文件,你就知道了。” 铁松岭嘿嘿笑了两声搪塞了过去,放下电话后,他心头的震惊却比这位领导要更重,刚刚才决定的事情陆渐红怎么就知道了?莫非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过这当然不可能,铁松岭隐约已经感觉到这年年轻的市长所蕴含的能量恐怕已经走出了他的想像和认知了,有理由相信,虽然不见得这个文件的出台是陆渐红一手推动的,但是他至少跟分管这项作的领导关系至深,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尚未出台的文件? 想到这里,铁松岭加入有些踌躇,陆渐红找他的目的绝不只是梳理一下康平的治安环境这么简单,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正这么思量着,便听到秘书恭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书记!” 铁松岭心头微微一凛,刚刚从办公桌前站起来,便见到王道勇推门而入,赶紧迎上前道:“王书记来了。” 王道勇笑了笑道:“有点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王书记请坐。”铁松岭跟王道勇的关系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明白内情的人都知道他俩之间有点龉龃,不过也谈不上什么怨恨,只是在某些事情的看法和个人的行事风格意见相左,比如王道勇的强势,这种家长式的作风一度令铁松岭很是反感,在他看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官场上锋芒太露,不是件好事,不过铁松岭知道,自己是替古人担忧,根本没有必要。 但是,这是两人以前的关系,现在,铁松岭对王道勇的情感有些复杂,既是愤恨,又有些躲闪。他虽然还兼着市公安局局长,但对公安局的掌控并不够,甚至根本就谈不上掌控。常务副局长和另两位副局长虽然对他也很敬重,但那是表面上的,因为他们直接服从于王道勇的领导,在公安局这一块,铁松岭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铁松岭对此并不舒坦,后来有几个案子他都通过检察院和法院施以阻力,取得了一些效果,一定程度上引起了王道勇的重视,不过他也知道,因此也引起了王道勇的不爽,之所以还能兼着这个公安局长,并不是王道勇对他另眼相看,他只是不愿意让副市长来兼任公安局长从而削弱对公安系统的掌控力度,虽不至于会失控,但是多一名常委,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再说由市政府管着,他王道勇明着上面也就不好太插手了,倒不如顶着文件不办,维持现状,还能获得铁松岭的感激,只是铁松岭也不傻,并不领这个情。当然,胳膊拧不过大腿,铁松岭对公安工作也就不怎么过问,落个轻闲。 铁松岭便坐在了王道勇的对面,道:“王书记有事就直说吧。” 王道勇道:“刚刚听说铁书记刚从市政府过来我就来了,主要还是为了地铁线建设的事情。” 铁松岭心头微微一震,王道勇的眼线还真够多的啊,自己去了趟市政府,他马上就知道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副坦然之色,道:“王书记,地铁线的建设我能做些什么?” 王道勇目光微闪,沉声道:“老铁,你也知道市里现在的难处,你跟公安部的领导关系不错,你联系一下,明天咱们一起去京城化缘去。” ,! 正文 2453佩服与警惕 不管怎么说,这笔资金最终还是落到了实处,当然,到手的是大打折扣,财政部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一次性给你个几百亿的资金,不过好在按照预定计划,拿到了所需要的资金。 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可以说是陆渐红,在王道勇屡屡碰壁之后,陆渐红认为时机已经到了,不过还是拿捏了一下姿态,等王道勇找他的时候,他才与周琦峰联系。 周琦峰等的便是陆渐红的开口。重新打了报告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办妥了此事。 这让王道勇简直是为之瞠目结舌,他虽然知道这是上面的刻意而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陆渐红这番拿捏确实力压他半筹,如果他走自己的路子,或许也可以拿得下来,但是时间上面就不一定了,所以不快暂时先埋在心里,地铁线的上马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在这件事的面前,一切都暂时先绕道避行,日后有机会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不过此事对于市委市政府的作用是此消彼长的,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笔争取资金早前是被打了横板的,现在由陆渐红出面,而且是在王道勇周旋无果的情形下,谁的道行更深一些,自然是不言而喻。在这种局面下,王道勇是略失了些面子的,而陆渐红的能力被大家看在眼里,虽然明着没说什么,但是各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称。只不过虽然心头有倾向,但是混迹官场多年,大多数的人身上都打上了某方面的烙印,现实不允许他们轻易地转换阵营,这也是不现实的。 与此同时,陆渐红着手的几项资金也得到了落实,新城、城北二区财政出了一部分,又通过几大银行的贷款搞定了一部分资金,康投公司那边的进度虽然没有如此迅速,但是并不影响到整体工作的上马,所以王道勇和陆渐红同时出面,召开了一个大规模的会议,重申了一系列的制度规定,要求把这项工作稳妥地推进好,不得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出问题。 这项工作虽然王道勇和陆渐红都挂帅指挥,但是具体的操作他们是不可能亲自参与的,不过冲在第一线的却是有着值得推敲之处,这项工作由康投公司全线负责,不过市委市政府却是各出一位领导挂帅了,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算一个,副市长张扬也是一个,相互监督也好,各自为政也罢,反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这项工作涉及面很广,工作量也很大,资金问题得到了解决,下面面临的便是一系列实实在在的各种情况,比如拆迁这个老大难的问题,见招拆招得了。 不管怎么说,这项工程已经进入了实施阶段,对于陆渐红来说,也可以说是该做的已经做了,相信王道勇比他还着急,所以他也不去瞎操心。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搞了一个开工仪式,算是地铁线建设正式拉开了帷幕。 开工仪式结束后,陆渐红应王道勇的邀请,去了一趟市委。 王道勇现在对陆渐红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当然不是从心眼里的佩服,而是提高了警惕,这小子比他想像中的要厉害很多,并不像舒则然那样好欺负。王道勇一向的个性就是,越是跟某个人不对路,越是要跟他多接触,只有这样,才能从对方的言谈举止中找准方向,寻到弱点。 “陆市长,你可是康平的福音,如果不是你,这地铁建设的进度恐怕就要延缓许多了。”王道勇说得很客气,很难得的低调了一回。 陆渐红对于王道勇的这个态度略有些惊讶,当然,他还没有得意忘形,所以淡淡地笑了笑道:“王书记,你这么说我可就坐不住了,康平的工作都是在你的领导之下的,我何德何能敢称功臣。” 王道勇也没有对此事进行深谈,却是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球票来,道:“不知道陆市长对足球有没有爱好,今晚是康平振宇足球队换了主帅的第一场比赛,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王道勇喜欢看足球比赛,这倒是让陆渐红意外得很,不过想想这样也可以放松一下,便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回想着王道勇的点点滴滴,觉得此人在强势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种面具,当忍的时候能忍,还真不是太好对付。不过陆渐红已经打定主意,发展为要,斗争在其次,便也就心安理得了,他不愿意见到因为斗争而对康平的经济发展造成影响,这显然有些本末倒置了。 在办公室里坐了没多久,副市长朱跃进来前汇报工作。 这一阵子,中国武术风很是盛行,当然,国外的一些搏击术也不服气中国武术的博大精深,认为那些都是花架子,也跟中国的一些高手进行了切磋。这一类的比赛陆渐红也看过一些,不过凭借擂台上的比赛就能确定某一国的功夫是最厉害的,陆渐红持不同意见。 比赛与生死搏斗那是两码事,前者有各种规则限制,而且不同国家的技击特点都不一样,折衷制定出来的规则,总是对某一方有利,限制了对手的技击特点,而后者则是各展所长,况且在陆渐红看来,搏击的最终目的是击倒对方,而非击败对手,所以哪国功夫各胜一筹,很难定夺。不过在几次的比赛中,美国、日本、韩国、泰国都与我方交过手,也各有胜负。而少林寺的武僧一龙也走出了国门,到国外进行了好几次比赛,有胜也有败,胜了国人欢呼,少林武功,谁与争锋,败了则痛骂一龙不够资格代表少林功夫。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几次比赛的开展再加上媒体的宣传,在国内引发了一阵武术热潮,为此央视包括一些地方卫视还举办了武林风的节目。 这一次朱跃进来汇报的就是市体育局和市武术协会联合举办的中日武林争霸赛,此前也曾举办过一次,不过那一次两次的选手打了个平分秋色,只有其中一场,我方选手柳大龙以一个有争议的动作ko了对手,此事引起热议,事过一年,日方卷土重来,要一雪昔日之恨。 ,! 正文 2454幕后老板 陆渐红对于这种商业性的活动兴趣不是太大,不过也算是市政府的一项工作,便安排朱跃进全权负责此事,要他把赛事办好。 朱跃进也就是这么一汇报,完了之后,陆渐红兴致所至,问了康平振宇足球队的情况,朱跃进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这几年中国足球水平下滑得很快,上座率并不高,不过随着几大集团入驻足球圈之后,换了国际名帅,拉了不少国外有名的球员,两轮比赛进了四十多个球,严重刺激了球迷们的神经。振宇也不甘落后,斥巨资换了名帅,也引进了三名外援,今晚进行首秀,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晚上,陆渐红如约而至,与王道勇一起观看了整场比赛,对阵的居然是上嘉的球队,不过比赛结果就令人大跌眼镜了,三名外援倒是有两名上了场,其状态不卒多看,完全就是软脚蟹,也不知道在场上都在干什么,被上嘉的本土前锋过得不成样子,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已经被对方灌了个三比零,其结果就是球迷们的倒戈相向,大骂主教练滚出康平,更多的球迷选择了提前退场。 不过球迷们还算克制,并没有出现什么肢体冲突,退场时,王道勇显然有些不自在,看得出来,他对康平足球队有很深的感情。 陆渐红正准备上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安然打来的,大是意外,接听之后,他更是吃了一惊,安然居然也来了康平。 安然要他向身后看看,这一看之下,陆渐红当真有做梦一般的感觉,安然居然就站在上嘉足球队员的大巴边上。 陆渐红放开步子奔了过去,负责警戒的武警们认出来是新任的市长,也就没有敢拦。 与陆渐红拥抱了一下,陆渐红才道:“安然,你这是……” 安然笑了笑,回头向一个中年男子道:“陈总,你先带队回去,今晚不走了,注意让球员们好好休息,告诉他们我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之前的奖励明天就到位。” 陆渐红听安然这么说,这才有些明白,安然好像是这支球队的大老板,安然笑道:“看样子,你已经猜出来了,咱们上车谈。” 陆渐红示意小高先开车回去,这才上了安然的奔驰,直奔自己的住处而去。 王道勇的车开得很慢,看着陆渐红上了一辆奔驰,王道勇才挥了挥手,让司机加快了速度开出。 到了住处,陆渐红将安然扑倒在床上,一巴掌掴在屁屁上,道:“叫你什么事都瞒着我。” 安然笑成了一团,道:“你又没有问过我。” 原来安然对于陆渐红在上嘉遇到的那起盛大足球队外援巴蒂斯动手事件一直耿耿于怀,事后悄然地把衡永顺的公司给打垮了,然后便成为了盛大足球队的新主人,前几轮的比赛球队成绩不佳,所以安然这一次亲自到场观战,并且开出了五百万的进球奖,每进一个球就能拿到五百万,获胜还有五百万的奖励,经济刺激绝对到位,所以今天的比赛也不枉她一番心思,获得了三比零的胜绩。 陆渐红揶郁道:“你这可是不给我面子。” 安然翻了个身将陆渐红压在身下,香了一口,道:“其实主要还是想你了,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陆渐红抱紧了安然,笑道:“你可是及时雨啊。”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手已经伸进了安然的衣服里,引起安然一声惊叫:“你这鬼爪子太凉了。” 游了龙戏了凤之后,陆渐红很不雅地叉着腿,安然的手也放在该放之处,道:“康平这地方不错吧?” 陆渐红也不想说里面的那些内情,笑着道:“不错是不错,就是压力大。康平的发展很快,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盛名之下,如果我没有什么建树,那就是失职了。” 安然也知道官场劳心劳力,笑着道:“这里离香港不远,我可以经常过来看看你。” 在京城工作的时候,孟佳也在京城,高兰也在那边照看着老爷子,不用担心生理方面的问题,可是现在一隔千里,这就是一个麻烦了,所以安然考虑得很“周到”。 看了一眼安然促狭的神色,陆渐红有些脸红,恼羞成怒地像头狗熊一般压到了安然的身上,提起早被安然揉搓得愤怒的小鸟高歌猛进。 “王书记,查清了,那女人叫安然,是上嘉足球队的幕后老板,也是全球三十强企业安氏集团的董事长,是陆市长的妻子。” 得到这个消息,王道勇的目光略有些黯然,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大胆,原来两人是夫妻。 这个把柄是抓不成了,看来还得从别的地方着手才行。 天亮了,陆渐红摸了摸身边的空位子,心头略有些惆怅,昨晚两度欢爱之后,安然便离开了,她还急着赶回去给球队的队员们鼓舞士气。其实对于安然涉足足球行业,陆渐红是不怎么认可的。这个行业的投资简直就是在烧钱,就像昨晚一场比赛就烧了几千万,不过这个行业陆渐红也仅了解到一个表面,里面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也不知道球队的盈利在哪些方面,安然是搞经济的,有着她自己的目光,所以陆渐红也就忍着没有去过问。 小高来接陆渐红去市政府,在路上,小高淡淡地道:“陆哥,昨晚有人针对你跟嫂子进行了调查。” 陆渐红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王道勇的人吧?” “错不了。” 陆渐红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王道勇这么做,倒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显得自己心虚了。小高,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把以前的一些老朋友调过来?” 小高笑了笑道:“陆哥,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找的人比较专业。” 陆渐红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道:“我马上到办公室。” ,! 正文 2455半公开出巡 根据事先的安排,在地铁线工程上马之后,陆渐红便要到各个地区去视察一下,微服私访也罢,公开视察也罢,作为新上任的市长,此行是必然的。陆渐红在任党校常务副校长的时候,在去各省市考察时就在想,将来还是要到基层去多看看。一语成的,陆渐红没想到很快就任了康平市的市长,自然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事。 铁松岭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有陆渐红这个市长暗里撑腰,算是给了他一次掌控公安局的机会,如果错失了,陆渐红对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有所改变还是次要的,关键的是自己再也无法抬得起头了。 在公安局这一块他虽然被架空了,但或多或少地还是知道一些事情,但多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要想打开局面,就必须要暴露问题。那么该暴露什么问题,又该如何暴露问题,这是铁松岭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这一次陆渐红的出巡只带了司机小高、秘书费江东以及铁松岭以外,还有市政府秘书长裘明让,算是半公开式的出巡。 第一站并非是城北区,而是离市中心最远的青江区。陆渐红自然知道这一次的走访不可能面面俱到,除了市中心新城区以外,他选了经济条件好、中、差各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地方,青江区便是排在康平市经济发展最后一位的地区,这也是铁松岭推荐的地方。 得到陆渐红视察工作的消息,王道勇的眉头皱得很紧,从表面来看,陆渐红作为市长,视察工作显得非常正常,但是王道勇却是在想,陆渐红有没有深一层的用意。在得知第一站是青江区的时候,王道勇神情一紧,青江区是他到康平的第一个战场,就是从那里开始了他人生的最大转折,从而一步步走上康平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的。陆渐红选择把青江作为第一站,到底是何居心? 对于陆渐红的任职,王道勇自然也通过他的途径了解到其上任目的,所以一上来便有着很强烈的戒备心理,陆渐红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因为他一来对陆渐红并不了解,二来对陆渐红是否知道了他的一些更不清楚。所以,他务求搜集到陆渐红的所有情报。 当然,如果陆渐红能够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市长,王道勇自认不会逼他太紧,毕竟如果在康平的事情出得太多,对王道勇这个市委书记也是一个打击,不过陆渐红安份守已的可能性不是太大,王道勇也在考虑抢在陆渐红有所动作之前将其拿下,只是他也知道,陆渐红远非舒则然可以比拟,所以说,王道勇的压力不比陆渐红小。 在他与陆渐红之间,就如同一场足球比赛,是一个攻与守相互转换的过程,其结果有三,一是陆渐红胜,二是他王道勇胜,三就是平局。从王道勇自己的考虑来看,他还希望是第三种结果。可是,这现实吗?要想实现这样的平局,无非有两种方法,第一,跟陆渐红摊牌,两人取得一致意见。不过在代表着各自利益团体的情形下,这种和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力争做好防守。但是这样的防守根本不符合王道勇的个性,同时也意味着任由陆渐红毫无阻碍地查寻攻击自己的武器,王道勇是不可能坐视着任由事情向他不利的方向去发展的。 他了解过,栽在陆渐红手上的人不少,其中不乏高级官员,由此能够证明陆渐红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办法的。 王道勇决定,与其被动应战,不如主动出击。 抵达青江区并没有要太长的时间,按照陆渐红的本意,是打算直奔主题,前往城北的,不过铁松岭的建议从远至近,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再者,铁松岭建议去青江看看,陆渐红认为自有他的用意,便应承了下来,所以青江区方面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书面或者是电话通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青江方面就一无所知。 所以在到了青江之后,陆渐红发现街道上多了一些警察,敏感的陆渐红立即意识到,临时起意的来青江,可能已经有人泄密了行踪。 不过暂时并不能确定,所以陆渐红只当不知道,问道:“铁书记,这街上这么多警察,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陆市长,要不我下去看看?”裘明让征询了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下去就没有必要了,看看再说。” 围绕着街道缓缓行了一阵,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车子便直接开进了区公安分局。 区政法委书记、公安分局局长陈志顺进行了接待,将陆渐红一行迎进了会议室,汇报起近期的公安工作,听汇报陆渐红向来兴趣不大,倒是铁松岭不时插话问上几句,陈志顺也是应对自如,找不出半点问题。 他们此行是下来走访,并非查公安工作,所以也只是点到为止,汇报刚刚结束,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凄烈的惨呼,接着便是一阵老大小的动静。 几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跑出会议室,只见楼道上退回来不少人,大叫道:“小心,小心这小子。”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一人手操砍刀,挥舞着直冲了上来,一人动作稍慢,顿时被伤在刀下,鲜血淋漓。 陈志顺神情一凛,低声道:“陆市长,铁书记,你们先回会议室,这里我来处理。” 说话间,又有两人被伤在刀下,看那行凶者的动作,还是会点功夫的,这些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否则怎么会被伤到? “桑学军,你是不是疯了?”陈志顺大声喝道。 “陈志顺,我就是疯了,疯了也是你逼的。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乌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被称为桑学军的人舞着刀,寒着脸道,“我是来找陈志顺的晦气的,跟你们没关系,谁要是想强出头,嫌活得不耐烦了,就放马过来!” ,! 正文 2456一丘之貉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猫着腰从楼梯口伏了上来,几人的目光不由都向桑学军的身后看了过去,桑学军也有察觉,头回过去的一瞬间,手里的刀也猛地向后挥去,不过那人的动作很快,身子向前一欺,同时手臂一格,已格在了那人的手腕上,那一刀自然砍不下去。那个人影动作不停,右手伸出,与左手一起绞住了桑学军持刀右臂,在将桑学军压倒在地的同时,膝盖已撞在桑学军的手腕上,将他的刀撞落,一个漂亮的锁喉,桑学军便再无反抗之力了。 咔嚓一声,一副手铐锁在了桑学军的手腕上,桑学军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怒骂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这个混蛋?” 小高淡淡道:“不管我是什么人,不管你跟谁有仇,你也不能乱伤无辜。” “无辜个屁,都***一丘之貉。”桑学军放声大骂道。 “带下去。”陈志顺神情愤怒地挥了挥手,问了其他的干警道,“情况怎么样?” “胡队被刺了一刀,已经送医院了,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一个干警回答道,他的胳膊也挨了一刀,虽然用手捂着,但手缝之间还是有血不断渗出来。 “你也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陈志顺吩咐了一声,这才折回会议室,道,“陆市长,铁书记,公安局出了这样的事,给你们丢脸了。” 铁松岭看了陆渐红一眼,道:“老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那个行凶的有点眼熟啊。” 陈志顺尴尬地道:“铁书记,您的记性真好,他是我们分局的一位干警。” 陆渐红一直冷眼旁观,这个时候才道:“既然是你们的内部人员,怎么玩起了自相残杀了?我看他的样子就是针对你来的,怎么回事?” 陈志顺道:“陆市长,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着我来,据我估计,还是因为去年的提拔原因,不瞒您说,桑学军在业务能力上确实过硬,但是他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组织上在考察的时候,这方面被人反应了,提拔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具体的还要等审讯结果出来。” “铁书记,公安干警负责保护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素质尤为重要,正好遇上了这事,我们不妨就等一等案情结果,以点带面,看看症结所在。”陆渐红沉着脸道。 “陆市长,我赞同您的意见,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持刀行凶,而且是把刀挥向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简直令人发指啊,也值得我们警醒,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混入公安队伍呢?”铁松岭虽然没有说下面的话来,但是话音却是直指组织部门。 陈志顺也是没有办法,局里出现了这样的事,到最后还依靠陆渐红的司机把人制服,自己这张脸真的没地方搁,市长大人有这样的要求,自己自然无法辩驳。只听陆渐红道:“陈书记,现在就开始审讯吧,我和铁书记旁听。” 负责审讯的是陈志顺和另外两名干警,桑学军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被反手铐在椅子上,目光里却是充满了仇恨,不过陆渐红注意到,那两名干警看向桑学军的目光里并没有多少痛恨,反而是一副怜惜之色,这让陆渐红觉得这里面似乎大有隐情。 “姓名。”一名干警干涩地问了一声。 “堵学周,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吗?”桑学军反问了一句。 陈志顺猛地一拍桌子,道:“桑学军,你这是什么态度?持刀在公安局里行凶,胡一鸣重伤,还在医院抢救,你就这么忍心下得了手?啊,你还有理了不是?” 桑学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悔,道:“我对不起胡队,可是要不是你陈志顺咄咄逼人,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陈志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余光扫了陆渐红和铁松岭一眼,放缓了口吻道:“你说我咄咄逼人,好,那咱们先不审讯,我且听听你的说法,我怎么个咄咄逼人了。” 桑学军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铁青,道:“这个时候我也不怕丢脸了,我老婆被你搞了,你承不承认?” 桑学军这话一说出来,顿时一片哗然,那两个干警有点坐不住了,低声道:“陈局,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 “不用了,无中生有的事情,我也不怕他泼脏水。”陈志顺很是硬气地道,“桑学军,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怜,传言你也相信。” “传言吗?”桑学军一脸痛楚,“你敢不敢带我儿子跟你去做亲子鉴定?” 陈志顺呆了一下,怒道:“你这是诽谤,你应该知道诽谤的后果是什么。” 桑学军惨然道:“我都持刀行凶了,还有什么比这个罪名更重的?我既然做了,就没想过安然脱身。” 陆渐红这时轻咳了一声,道:“铁书记,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听着。” 陆渐红出了来,向小高低语了几句,小高点头而去。 重新回到审讯室,只听陈志顺道:“可以,咱们一码对一码,你今天所干的事情你都承认了,好,那我就让你心里明白,明天我就跟你儿子去做亲子鉴定。” 这个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关键在于性质很恶劣,作为警察中的一员,知法犯法,持刀向同事行凶,幸好这事控制严密,否则宣扬出去,公安局绝对是这阶段的热门话题。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区委区政府那边的主要领导是一定要汇报的,因此,陆渐红到来的消息也被“恰巧”知道了,区委书记胡一鹤当场表态:“出了这样的恶xing事件,一定要严办,不仅要严办,还要在全区公安队伍里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以此为戒。” 陆渐红没有在青江多留,这样一闹,午饭也是没有兴趣吃了,没待多久,便离开了青江。 胡一鹤一行人送陆渐红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车上的驾驶员已经换成了陆渐红的秘书。 ,! 正文 2457苦差事 “陈志顺,我早就提醒过你,玩女人不要过界,尤其是不玩下属的女人,现在好了,出事了吧。”待陆渐红一走,胡一鹤便把陈志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阵臭骂。 陈志顺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道:“胡书记,我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你也真是的,陆市长到青江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叫你严防,你就这样防的?我跟你讲,如果娄子捅大了,王书记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胡一鹤也是头疼万分,早上便接到了王道勇的秘书卓小司的电话提醒,到底还是出了纰漏。 “您放心。”陈志顺咬了咬牙。 “我提醒你啊,这事陆市长已经知道了,你可别给我再出什么妖蛾子。”陈志顺做事有点不上谱,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胡一鹤必须要提醒他一下。 这件事情被严密封锁了起来,并没有走漏消息,所以处理起来难度不是太大。 陈志顺并没有完全把事情说出来,桑学军说得一点都不错,他确实跟桑学军的老婆有染,不过鬼才会真的去跟他儿子去做亲子鉴定,那样做岂非让人笑掉大牙?没有关系也有关系了。 只是该如何解决掉这个后患,着实让陈志顺头疼。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凑巧发生在陆渐红来视察,他有很多方法处理掉,可是现在陆渐红知道了,走歪路子的话,恐怕会引火烧身,再说了,铁松岭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虽然对公安系统的掌控不足,但是他毕竟挂着个公安局长的名。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桑学军闭嘴,主动闭嘴的可能性不大了,他现在已经是什么都不顾了,连一个自己命都不要的人,他还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顾忌,可是让他被动闭嘴,也不是太好入手。在这个时候,桑学军如果在公安局里“闭嘴”了,那里面的猫腻就大了去了。 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把桑学军的老婆孩子清理掉,如果他们失踪了,亲子鉴定一说自然不存在。 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法子比较好。想到这里,陈志顺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心腹副局长闵天健,让他去办这件事。 这是个苦差事。闵天健苦着脸想了好一阵子,还是弄不明白陈志顺的所谓“清理掉”指的是让桑学军老婆孩子这娘儿俩是暂时的人间蒸发还是永久性地失踪。 说句心里话,闵天健对桑学军还是很同情的,让他动手搞他的老婆孩子,他还真下不了手,况且自己动了手,出了岔子,麻烦都落在自己身上,想了很久,他决定先让这娘儿俩出去避一避,反正桑学军进去已经是必须的了,以后这娘儿俩还得指望陈志顺过日子。 想到这里,闵天健去了一趟审讯室,与桑学军认真地谈了一次。 “学军,你这次事情搞大了。”闵天健用很同情的口吻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进去,老婆孩子怎么办?” “闵局,你说我都这样了,还能顾得上他们吗?这个biao子背叛了我,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只恨今天没一刀杀了那***。”桑学军咬牙切齿地道。 闵天健心里暗叹了一声,桑学军在局里是个标准的老好人,见人就笑,这也是被逼急了啊。可惜没办法,同情归同情,陈志顺毕竟给了自己不少好处,又是区委常委,在良心与现实面前,他只有选择现实。 “学军,要不这样吧,你改一改口,我向陈书记求个情,这件事情在最小的范围内处理了,你看怎么样?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一进去,这一生就毁了。” “闵局,你也不要劝我了,该咋办咋办,我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一条道走到黑,死也要拉上这***垫背。” 闵天健叹了口气,知道多谈无益,怏怏地回了办公室,陈志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书记,这事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闵天健尝试着问了一句。 “老闵,你这什么意思?我的话不听了是不是?”陈志顺阴狠的声音传了过来,“行,那这事不用你办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闵天健心头暗叹了一声,这些年他也有些把柄抓在陈志顺的手上,不得不低头,而且跟他伙在一起,没少捞钱,事情要是真闹大了,胡一鹤肯定保他不会保自己,得了,这娘儿俩也就别怨我了。 林卓妍还不知道丈夫在公安局里出了事,中午不回家吃饭也是常事,忽然接到副局长闵天健打来的电话,说桑学军在公安局持刀杀人,已经被扣压了,让她赶紧过来看看。 林卓妍不由吃了一惊,她跟桑学军的关系随着她与陈志顺的暧昧浮出水面,是一落千丈,虽然只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之后大多都是冷战,但是她知道,与桑学军之间基本是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了。在那一次的争吵之中,林卓妍口中不择言,说这个家除了结婚的时候床和电视机是桑学军买来的,其他没有一样东西是他的,房子是娘家的嫁妆,按揭是她在医院的工资付的,就连这个孩子也都不是他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最伤人的,桑学军当时就气得几欲跳楼,同时这句话为日后的事情埋下了隐患,桑学军看这儿子是越看越不像自己亲生的。眼看着夫妻冷战升级,桑学军也大多不怎么归家,每晚都是以酒浇愁,醉醺醺地半夜才回来,夫妻俩要么不说话,一旦开口也都是恶语相向,把孩子吓得哇哇直哭。 林卓妍觉得这日子也凑合不下去了,便向桑学军提出了离婚。 桑学军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在他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要离婚也得他先提出来,现在林卓妍先提出离婚,给他的感觉是他被扫地出门了。家里的房产是经过婚前公证的,在这种失衡的心理之下,桑学军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陈志顺,所以才引发了这起事件。 ,! 正文 2458剁人行动 陆渐红对于这种商业性的活动兴趣不是太大,不过也算是市政府的一项工作,便安排朱跃进全权负责此事,要他把赛事办好。 朱跃进也就是这么一汇报,完了之后,陆渐红兴致所至,问了康平振宇足球队的情况,朱跃进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这几年中国足球水平下滑得很快,上座率并不高,不过随着几大集团入驻足球圈之后,换了国际名帅,拉了不少国外有名的球员,两轮比赛进了四十多个球,严重刺激了球迷们的神经。振宇也不甘落后,斥巨资换了名帅,也引进了三名外援,今晚进行首秀,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晚上,陆渐红如约而至,与王道勇一起观看了整场比赛,对阵的居然是上嘉的球队,不过比赛结果就令人大跌眼镜了,三名外援倒是有两名上了场,其状态不卒多看,完全就是软脚蟹,也不知道在场上都在干什么,被上嘉的本土前锋过得不成样子,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已经被对方灌了个三比零,其结果就是球迷们的倒戈相向,大骂主教练滚出康平,更多的球迷选择了提前退场。 不过球迷们还算克制,并没有出现什么肢体冲突,退场时,王道勇显然有些不自在,看得出来,他对康平足球队有很深的感情。 陆渐红正准备上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安然打来的,大是意外,接听之后,他更是吃了一惊,安然居然也来了康平。 安然要他向身后看看,这一看之下,陆渐红当真有做梦一般的感觉,安然居然就站在上嘉足球队员的大巴边上。 陆渐红放开步子奔了过去,负责警戒的武警们认出来是新任的市长,也就没有敢拦。 与陆渐红拥抱了一下,陆渐红才道:“安然,你这是……” 安然笑了笑,回头向一个中年男子道:“陈总,你先带队回去,今晚不走了,注意让球员们好好休息,告诉他们我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之前的奖励明天就到位。” 陆渐红听安然这么说,这才有些明白,安然好像是这支球队的大老板,安然笑道:“看样子,你已经猜出来了,咱们上车谈。” 陆渐红示意小高先开车回去,这才上了安然的奔驰,直奔自己的住处而去。 王道勇的车开得很慢,看着陆渐红上了一辆奔驰,王道勇才挥了挥手,让司机加快了速度开出。 到了住处,陆渐红将安然扑倒在床上,一巴掌掴在屁屁上,道:“叫你什么事都瞒着我。” 安然笑成了一团,道:“你又没有问过我。” 原来安然对于陆渐红在上嘉遇到的那起盛大足球队外援巴蒂斯动手事件一直耿耿于怀,事后悄然地把衡永顺的公司给打垮了,然后便成为了盛大足球队的新主人,前几轮的比赛球队成绩不佳,所以安然这一次亲自到场观战,并且开出了五百万的进球奖,每进一个球就能拿到五百万,获胜还有五百万的奖励,经济刺激绝对到位,所以今天的比赛也不枉她一番心思,获得了三比零的胜绩。 陆渐红揶郁道:“你这可是不给我面子。” 安然翻了个身将陆渐红压在身下,香了一口,道:“其实主要还是想你了,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陆渐红抱紧了安然,笑道:“你可是及时雨啊。”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手已经伸进了安然的衣服里,引起安然一声惊叫:“你这鬼爪子太凉了。” 游了龙戏了凤之后,陆渐红很不雅地叉着腿,安然的手也放在该放之处,道:“康平这地方不错吧?” 陆渐红也不想说里面的那些内情,笑着道:“不错是不错,就是压力大。康平的发展很快,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盛名之下,如果我没有什么建树,那就是失职了。” 安然也知道官场劳心劳力,笑着道:“这里离香港不远,我可以经常过来看看你。” 在京城工作的时候,孟佳也在京城,高兰也在那边照看着老爷子,不用担心生理方面的问题,可是现在一隔千里,这就是一个麻烦了,所以安然考虑得很“周到”。 看了一眼安然促狭的神色,陆渐红有些脸红,恼羞成怒地像头狗熊一般压到了安然的身上,提起早被安然揉搓得愤怒的小鸟高歌猛进。 “王书记,查清了,那女人叫安然,是上嘉足球队的幕后老板,也是全球三十强企业安氏集团的董事长,是陆市长的妻子。” 得到这个消息,王道勇的目光略有些黯然,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大胆,原来两人是夫妻。 这个把柄是抓不成了,看来还得从别的地方着手才行。 天亮了,陆渐红摸了摸身边的空位子,心头略有些惆怅,昨晚两度欢爱之后,安然便离开了,她还急着赶回去给球队的队员们鼓舞士气。其实对于安然涉足足球行业,陆渐红是不怎么认可的。这个行业的投资简直就是在烧钱,就像昨晚一场比赛就烧了几千万,不过这个行业陆渐红也仅了解到一个表面,里面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也不知道球队的盈利在哪些方面,安然是搞经济的,有着她自己的目光,所以陆渐红也就忍着没有去过问。 小高来接陆渐红去市政府,在路上,小高淡淡地道:“陆哥,昨晚有人针对你跟嫂子进行了调查。” 陆渐红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王道勇的人吧?” “错不了。” 陆渐红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王道勇这么做,倒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显得自己心虚了。小高,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把以前的一些老朋友调过来?” 小高笑了笑道:“陆哥,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找的人比较专业。” 陆渐红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道:“我马上到办公室。” 正文 2459老王之怒 王道勇在接到胡一鹤的电话汇报时,在电话里就拍了桌子,把胡一鹤吓了一跳。 陆渐红这个市长,胡一鹤的了解并不多,不过虽然不了解这个案情,但是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拿下一个政法委书记和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这份魄力、胆识和手段那无疑是绝对强横的,所以胡一鹤也忌惮的很,更不敢替陈志顺说什么好话。陈志顺已经连夜被带到市公安局接受审讯,作为胡一鹤来说,除了把情况向王道勇汇报以外,别无可做。 王道勇很生气,不过他生气的倒不是陆渐红一下去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而是他想不到青江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公安局长,玩弄自己下属的家属,事发之后还欲杀人灭口,这简直是知法犯法啊。 陆渐红接到王道勇的电话,并不意外,不过意外的是王道勇的口径,他要求此案必须从严从重处理,绝不姑息,谁要是替陈志顺这种犯法乱纪分子求情,纪委部门有必要也查一查这个人的屁*股是不是干净。 陆渐红不明白王道勇在如此激烈的态度背后隐藏着什么,不过王道勇的怒气他是可以理解的,起码从表面上理解,陈志顺可以说是王道勇一手提拔起来的,尤其是在这个区政法委书记的职务上,王道勇更是给予了一定的支持,现在陈志顺出了这样的事,王道勇恨铁不成钢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王道勇并没有要求在对陈志顺的处理上酌情考虑,而是大下杀手,这让陆渐红认为,王道勇要么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血性男人,要么就是一个弃卒保帅的大女干大恶之徒。 案子是连夜审的,陈志顺虽然负隅顽抗,但是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他也只有竹筒倒豆子的份儿。市公安局在这个案子的审理上,是倾尽全力的。王道勇已经摆明了态度,他们就是再想姑息也是没有办法。 在陈志顺招供出他与林卓妍之间的关系和让闵天健雇凶杀人的一切之后,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几岁,而王道勇更是黯然伤神。 陆渐红并没有怎么去关注案情的进展,有了王道勇这个态度,再加上铁松岭盯着,没有人敢在这个上面去玩花样,不过这一夜他同样没有睡着。 陈志顺的问题虽然只是个案,但也暴露出了公安系统内部以及对一些领导监督不够从而导致权力过分膨胀的问题,仅仅一个青江区就是如此,再加上城北区的问题是肯定的,看来在风光的康平背后隐含的恶疾不少啊。 他倒是没有过多地去考虑王道勇的感受,作为市委书记,这样的态度是必须的,哪怕心里再不情愿,陆渐红感到庆幸的是,在自己手中提拔的干部倒是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所以说在这个注重政绩的时代,提拔一个人,所要看的不仅仅只是他的领导能力、发展能力和一些数字指标,更应该从德、能、勤、绩等方面综合考虑才行。同时,这件事情也给陆渐红提了一个醒,在以后的人事任免上,自己也要以此为戒,秉着一颗公正的心,千万不能任人唯亲。 天一亮,是个阴天,下区之行并没有受到昨天的事件而受到影响,在车上,铁松岭将案情向陆渐红进行了汇报,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老铁,这个案子我希望只是个个案。桑学军虽然情有可缘,但是事情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虽然法不外乎人情,虽然陆渐红在内心里是同情桑学军的,但是法律毕竟是法律,一旦触犯,就必须接受惩罚。 陆渐红本来还有些话想说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有个感觉,陈志顺的这些事情,铁松岭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否则不会推荐自己的第一站就是去青江,只是桑学军事件是不是只是一个巧合,这已经无从考证了。 陆渐红的这个疑问不是没有来由,事实上,桑学军就此事已经通过好几个途径进行了匿名反映,跟陈志顺有染的不仅仅只有他老婆一个人,只是他的反映如石沉大海都没有得到回应,铁松岭也曾接到过,不过桑学军采取了如此激烈的动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也没想到陈志顺这么嚣张,玩起了下属的老婆。换言之,即便没有桑学军事件,他也有法子把这件事给挑出来,只是桑学军加快了这个进程。 此次案件对于铁松岭来说,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从昨晚的审讯时来看,几位副局长看他的目光明显有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变化,虽然拿下一个不怎么甩他的区政法委书记是仗着市长陆渐红的,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但是毫无疑问,给其他人的感觉,那就是他已经处于了陆渐红的阵营之中,而且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战斗力,可以相信,今时今日的铁松岭实力大增,已经不只是一个空架子。 今天这一站是城北区。 昨天的事件虽然对外严密封锁,但还是通过某些渠道传了出去,所以全市上下如临大敌,城北区在接到通知后,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昨晚连夜召开了会议,要做好相关的工作,并且要求严防死守,不能出任何乱子。 只是乱子是早已定下来的,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再到城北区,陆渐红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市长了。既然是市长,虽然是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陪同,但考察的工作不一定完全以公检法的工作为主。 在区政府听了一些汇报,陆渐红特意提到了城北顺安地下商城,说早就听闻其名,提出过去看一看,区委书记马晓东和区长曹华峰紧步随同。曹华在陪同的过程中,向副区长刘松明使了个眼色。 听说市长要到顺安地下商城视察,顿时启动应急预案,对那一带实行了交通管制,当陆渐红到达的时候,看到了几辆警车和拉起来的警戒线以及被拦在警戒线外的人群车辆,脸色不由微微沉了下来:“马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正文 2460有人对我不利吗 “陆市长,这是出于对您的安全考虑。 ”马晓东对陆渐红的行政风格并不熟悉,根据来领导的传统来常规接待,没想到陆渐红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排场,当下皱着眉头道:“为我的安全考虑?难道说这城北区还有人对我不利不在?” 陆渐红的声音提高了,环顾四周,大声道:“这里有什么人要对我不利吗?” 马晓东的脸顿时黑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陆渐红,以至于陆渐红采取如此不给脸面的方法?印象之中,陆渐红只是交待了地铁线建设资金的融资问题啊,虽然也叫了一些苦,但最终还是把资金完成了的?但是如果说陆渐红哗众取宠,样子又不怎么像。 众人见得陆渐红这番态度,都笑了起来,这笑声对于马晓东来说,就如同莫大的嘲讽,在撤出警戒线的同时,他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陆渐红见状,这才低声跟马晓东道:“晓东书记,不是我故意出你的洋相,总书记一再要求,出行要从简,一切都要从厉行节约的角度出发,你搞这么大阵仗来,道勇书记来了,脾气恐怕发得更大。我们是服务于人民的,不能搞特殊待遇,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百姓,不错,是有一些蛮不讲理的人,但是多数人都是好的。” 虽然明知陆渐红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但是马晓东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不得不承认,陆渐红说得很有道理,便陪着笑脸道:“陆市长的觉悟就是比我们高。” 陆渐红神情微微板了一下,道:“老马,你也别给我高帽子戴,我也体谅你的难处,走,我们到地下商城去看看。” 陆渐红的记忆力很好,进去的方向仍然是那天进去的入口,一行人等便簇拥着陆渐红进了去。 樱子的店正在营业,虽然坐在柜台里看着电视,但心里却是紧张得很。前些日子,一个自称是市长司机的人找到她,给她交待了一些事情,今天早上更是打电话给她,说今天市长要到地下商城来,要她不要害怕,该怎么做都已经交待过她了。 但是尽管这样,樱子还是高度紧张,别说市长,就是区长,那也只是在电视上看看,唯一见到过一次真人的还是几年前地下商城交付使用的时候。 心里扑嗵扑嗵的跳着,樱子向外瞅了一眼,看到大队伍过来了,在看清走在最前面的人竟然是那个姓陆的年轻人时,她不由惊呆了。难道他就是市长? 这么一呆之间,陆渐红等人已经走近了,樱子缩回头来,强按住加快的心跳,向里屋的人道:“李大爷,陆市长来了,你赶紧去。” 陆渐红“饶有兴趣”地左右看着,嘴巴也在动弹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老大爷猛地冲了出来,这一冲之势突兀得很,一些藏在人群里的便衣根本没反应过来,那老大爷已经扑倒在陆渐红的脚下,大叫道:“冤枉啊,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不得不说,这老大爷的叫声非常凄烈,连有心理准备的陆渐红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马晓东和曹华等人了。 不过马晓东的反应非常快,寒着脸道:“这怎么回事?” 人群中的便衣连忙过来要拉那老大爷走,藏在人群中的小高却是在身边便衣的腿弯处不着痕迹的轻踹了一脚,结果那便衣本来是过来拉人的,却变成了扑人,顿时将老大爷扑倒在地,两个人扭作了一团。 陆渐红脸色一变,大声道:“都给我住手!这是干嘛?快把人扶起来!” 此时的马晓东想死的心都有,刚刚因为拉警戒线警戒的事情被陆渐红狠剋了一顿,现在又闹出半路喊冤的事情,难道前两天算命的说自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真的?真他妈的喝凉水都塞牙啊。 扶起老人,陆渐红指着老人刚刚摔倒是脑袋磕在地上渗出的血丝,道:“看看你们做的好事!快先扶到店里休息一下。” 这个店自然就是樱子的店了,众人进了来,警惕地看着周围,樱子的心里也是突突的跳着,搬了张凳子给几人坐下,偷着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却似乎根本不认识她似的,和蔼地道:“老人家,我是康平市市长陆渐红,你有什么受到冤屈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 樱子缩在众人身后,目光却是盯在了陆渐红的脸上,想不到,他真的是市长,一颗心也不由自哀自怜起来,前一阵子做梦老是梦见这个帅帅的领导,虽然心猜他是个当官的,没想到是个这么大的官。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只能在梦里面想一想,仅此而已。 老人叫李守福,还没有开口,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儿子死得冤啊!”老人说出这句话,一口气上不来,两只眼睛直向上翻,小高在其身后连拍了几掌,一口气才顺过来。 老人所说的与陆渐红已经掌握的基本差不多,只是陆渐红即便是再重新听一次,也是忍不住的义愤填膺,当下道:“晓东书记,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管用吗?腹诽了一句,马晓东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这件事情如果属实的话,性质很严重,不过也不能听信片面之词,所以我认为还是要调查一下,查清情况再说。”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事情是因地下商城而起,那就正好走访一下。咱们在这个店里,那就先问问这位店主吧。” 樱子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这倒不是她装的,面对大领导,心里有压力,非常正常,虽然说的也有些含糊,但是基本上说清了情况,李天成的死有可疑,但是没有证据,她不敢瞎说,不过那个什么胡老二经常带着一帮社会上的人过来闹事,那倒是真的。 “铁书记,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一定要查清事实。”陆渐红看了一眼李守福,当真是可怜得紧,又道,“晓东书记,区政府安排一下老人的住宿。” 正文 2461神曲星下凡 “没问题。 ”马晓东心里恼火之极,今天所有不爽的事情都来了,不过在恼火的同时,他的心里还是略有些紧张。他虽然不认识什么胡老二,但是胡老二的主子魏瘸子却是城北有名的主,虽然是个无赖,但是现在却是城北的名人,跟自己也有着不远不疏的交往,当初这个地下商城,没有他的点头,魏瘸子是拿不去的。也正是那段时间,他没有经受得起金钱的诱惑,为今天的事情埋下了隐患。不过他一再通过别人的嘴巴警告魏瘸子,做事要留有余地,闷头发他的财就行了,不要做得太嚣张,可是事情总是与他的设想不一样。 在应承下来的时候,马晓东已经在考虑这个事该怎么摆平了,要想自己没事,必须要保住魏瘸子,保住魏瘸子那就必须摆平这老头子的拦路告状。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怪部署不周了。看来还得从公安局那边入手,只是此案陆渐红交待了由铁松岭负责,这个人向来不是太好说话,还真有些麻烦。其实在内心里,他已经认定,李天成的死并非意外了。 “铁书记,具体的走访调查由你进行吧。”陆渐红站了起来,道,“老人家,你放心,你反映的这件事市委市政府一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围观着的人看着陆渐红离开的身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这个市长倒是挺厉害的,马晓东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回胡老二要倒霉了。” “我看不一定,当官的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看着吧,这事绝对没戏,李天成死了也是白搭。” “我不这么看,你没看马晓东的脸都白了吗?这个新市长我看还是挺正直的。” “老裘,你说你看人哪回准过?连你老婆都没看准,跟人家跑了,你还能看得准啥。” “我操你个李老四,日你妹子啊,你别得瑟,我老婆跑了是因为我穷,你老婆给你戴了不知道多少绿帽子,你还得意个啥。” “你妈bi的老裘,你早上是不是吃屎了,嘴巴这么臭。” ……………… 事情一出来,王道勇便接到了电话,又让他吃了一惊,这陆渐红是不是神曲星下凡啊,到哪哪就出事?昨天刚刚办掉一个区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副局长,今天又到城北生出事端来了。 不过事情还不至此,就在陆渐红走出地下商城准备再进行视察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再次发生了。 这一次的主角是一个女人! 一个批头散发的女人哭喊着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极度过敏精神高度紧张的马晓东不由再次吓了一跳,幸好这一次有人抢先冲了上去,将那女人拦了下来。 陆渐红也是吃了一惊,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他和小高一手安排和策划的,用不了多久,吕方真的那页化验报告就会到铁松岭的手中,这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但是眼前的这个变化出乎他的预料,不由向小高扫了一眼,还以为是小高另外的安排,哪知小高也是一头雾水,满目茫然,不过那女人看上去并没有多高的伤害指数,所以只是微微挡在陆渐红身前戒备着,蓄势待发。 “带走带走,哪来的疯子。”马晓东知道今天这一回算是完全失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状况,不管状况性质如何,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整体掌控能力还是欠缺了不少。 “我冤枉!”那女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嘶声叫道。 “等一下!”陆渐红虽然说不上是白面青天,但是遇到了事情,他是一定要过问一下的。 马晓东心头恶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个神啊,千万保佑别又出了什么冤案。 推开前面众人,陆渐红挤了过去,眼前的女人蓬头垢面,身上裹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羽绒服,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来。 “你是什么人?”陆渐红偏头去看那女人。 那女人撩了一下头发,身后的曹华不由低声叫了出来:“这不是张雅吗?” “领导,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张雅的泪水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将她脸上的黑灰冲出两条痕迹,隐约显出一丝白皙的肌肤出来。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人已经完全把他们围了起来,心知此地不宜多问,便道:“你不要急,要是相信我的话,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谈,好不好?” 经此一闹,视察自然是没什么戏了。陆渐红沉吟了一下,直接去了区政府招待所,让张雅先洗了个澡,安排招待所的服务员给她一套衣服换上,自己和马晓东、曹华以及小高、费江东等人在房间里等着。 “曹区长,这个张雅是什么人?” 曹华怔了一下,没想到在那种环境里,陆渐红还能听得到他那声低呼,当下道:“张雅是城北区第一中学的办公室副主任。” 陆渐红不由道:“也算是个体面人,怎么落到这个境地了?” “是这样的,陆市长。前一阵子,城北区第一中学出了个事,事件的主角就是张雅。”曹华将他知道的一些情况说了说,道,“当时刁一明停职调查,事情的经过已经出来了,强女干的事实不存在,是他们勾搭成女干,闹了内讧,但是考虑到事件的影响,刁一明已经被双开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那她还叫什么冤枉?” 半个多小时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张雅惊恐地走了进来,在看到张雅的刹那间,陆渐红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声,还真是个美人,虽然穿得是招待所的制服,但是却难掩她的姿色来。 “听说你叫张雅是吧?坐下来说吧。”陆渐红很是和蔼地道。 张雅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声未出泪先行,陆渐红本来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样,可是看她秀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那种以身体为赌注的女人,态度上便有了转变,道:“张雅,你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对不对?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 正文 2462我信不过你们 张雅忽然放声哭了出来,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还是曹华道:“张雅,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一些,事情也都查出来了,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 ()” “我没有无理取闹。”张雅忽然抬起了头,止住了哭声,一字一字道,“刁一明是你们区里的人,我信不过你们。” 张雅的这句话无疑是扇了马、曹二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城北区委区政府在人们心中的公信度。 陆渐红这时道:“马书记,曹市长,你们先回避一下,我要跟她单独谈谈。” 马晓东和曹华互视了一眼,只得据话办事。 “马书记,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啊。”曹华抱怨了一声道。 马晓东今天很不爽,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事了,正好可以抽这个空儿去过问一下魏瘸子的事,便没有搭这个茬,道:“我上个厕所。” 让费江东关上门,陆渐红这才道:“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司机,一个是我的秘书,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尽管说出来。” 张雅本来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和希望,可是刚刚被当作乞丐赶的时候,听几个人说,刚才有人在里面拦冤告状,还说新市长还真就管上了,让市公安局局长办这个案子。张雅这才动了心思,然后便有了这么一幕。 “陆市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有寄托于您给我洗刷耻辱了。”冷静下来的张雅条理清晰了很多,将那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陆渐红一边听着,一边在观察着张雅的神色,伤心与愤恨并存,并没有什么作伪之色,据此,陆渐红便判断这里面大有隐情。 听完了张雅的叙述,陆渐红问道:“虽然最终给出的结论与你所说的不一致,你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来申诉,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张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之色,道:“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负责这个案子的刑侦支队队长冯传军,问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他约了我面谈,说案情对我不利,告到哪里都没有用,即便是刁一明坐了牢,上下打点一下,坐不了几年牢就出来了,并且说刁一明出于压下丑闻的考虑,私下给我一百万私了,还暗示我报复人的最好方法不是坐牢。”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道:“你选择了什么?” 张雅苦笑了一声,道:“我选择了接受那一百万,在与刁一明见面的时候,刁一明不住地拿话来刺激我,说我就是个biao子,闹腾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讹他的钱,早这样也不用这么麻烦,还说只要我愿意,他还可以给我一百万包养我,我一时气不过,砸碎了玻璃杯,要杀了他,后来冯传军就出现了,要以故意杀人罪来逮捕我,可能是觉得我就是个弱女子吧,不留神被我给逃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抓捕我,我逃又逃不出去,也回不了家,只得到处躲。” 说到这里,张雅的泪不由又落了下来,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这是冯传军跟刁一明串通好了的话,那张雅真是百口莫辩,这又将是一起典型的冤案。 看来冯传军这个人是个关键了,不过从张雅的叙述中,陆渐红也是有些头疼,正如冯传军说的那样,证据对于张雅来说非常不利,再加上后来的事情,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难度很大。 “你跟冯传军之间的对话有没有留下什么录音?”小高这时插了一句。 张雅摇了摇头。这又是一个死无对证之局。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是铁松岭打过来的:“陆市长,案情有较大突破。” 陆渐红心知是吕方真的那页化验报告起到了作用,不过这只能证明公安局内部有问题,并不能落实到哪一个人的头上,而且对于整个案件只能说有了一个突破口,当下道:“铁书记,这个案子一定要细密排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铁松岭自然心领神会,这是他进一步立威的大好时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不过在电话里却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陆市长,人手不够,我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陆渐红自然知道所谓的支持是什么,当下道:“我马上来安排。吕方真是信得过的,征求他一下,区公安局有没有信得过的人。” 有了这样的两件事情,陆渐红对区公安局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当下拿起手机进了里屋,拨了王道勇的电话:“王书记,城北区有案子,案情严重,回头我详细向你汇报,现在这边的警力不够,需要市局的人过来。” 陆渐红打这个电话,是出于替王道勇的感受考虑,否则他大可以直接安排,这也是为了避免与王道勇的隔阂扩大,毕竟陆渐红已经存了发展为第一要务的心思,在这种心态下,还要保持与王道勇的合作关系的。 王道勇虽然不爽陆渐红两天内搞出两件事情来,但是陆渐红语气沉重,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打电话来“请示”,当下道:“陆市长,你在第一线,具体由你来负责。”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想了想,道:“张雅,这样,你暂时先住在招待所,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先等等消息。” 张雅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市长,如果您也帮不了我,我唯有一死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尽力。” 看着小高送张雅出去,为她办住房的事情,陆渐红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忽然间,他觉得肩头的担子重了起来,因为这不仅事关一个女人的声誉,更事关一条人命。 “小高,张雅的事情你怎么看?”陆渐红对于侦破不是专业,铁松岭那边也忙着查李天成的案子,不便去打扰他,便问起了小高。 小高点上一根烟,道:“刚刚张雅提到了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冯传军,在李天成的案子里,吕方真也提到了他,他是个关键人物。 正文 2463有的是办法 从张雅的案子本身来说,对她很不利,而且时间这么久了,再想寻找证据恐怕很难,况且张雅还被栽了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 要想张雅的案子获得平反,有两个方法。” 陆渐红问小高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高不仅有办法,而且还有两个方法,陆渐红眼睛不由一亮,道:“说来听听。” “第一个方法,是等铁书记那边能有所突破,找到冯传军的麻烦,再顺藤摸瓜。不过希望不大,冯传军自己就是搞刑侦出身的,反侦查的能力应该不会弱,估计铁书记那边一时半会不容易打开局面。” 陆渐红点了点头,小高所说的确实存在这个可能,便道:“那第二个方法呢?” “刚刚那个是正常途径,那第二个办法就是非正常途径了。是不是强*女干,张雅清楚,刁一明也很清楚,如果刁一明承认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陆渐红想了想,要想刁一明承认强*女干,走正规路子恐怕不行,不由看了看小高,小高笑着道:“这事我去办吧。” 不得不说,走一些歪路子,小高是最合适的人选,陆渐红叮嘱了一声:“注意点方法。” “放心吧。”小高笑着推了门出去。 马晓东刚刚打过电话,冯传军的心情不是太好,刚刚参与李天成案子的调查人员都被叫去问话了,他是第一个,在他这里自然问不出什么。刚出来,马晓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起李天成的案子,冯传军向他打了包票,李天成就是自然死亡。 马晓东这才松了口气,敲开了陆渐红的房门,见陆渐红神情已经没有那么阴沉,便道:“陆市长,已经是中午了。” 马晓东也是憋屈得很,他好歹也是个市委常委,可是遇上了今天的几件事情,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倒是区长曹华大树底下好乘凉,天塌下来了有马晓东这个高个子顶着,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在冷笑。 城北区的内部斗争并不激烈,曹华向来低眉顺目,马晓东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这并不代表曹华没有自己的思想,可是马晓东是市委常委,又跟市委书记的关系很近,其实自己也是想跟王道勇套近乎的,可是王书记对他并不怎么待见,也不知道马晓东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而舒则然也是步履艰难,他索性选择了沉默。这一次的事件,看得出来陆渐红对马晓东很不快,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关键的是,这几件事情虽然跟马晓东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马晓东的领导责任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了,曹华一直在想,是不是要再煽个风点个火,想来想去,自己还是不要瞎掺和了,这些个领导的心思个个都是玲珑之极,画蛇添足反而不美。 陆渐红知道马晓东是在请示自己中午吃饭的事情,说实在话,陆渐红不是那种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人,作为领导人,他也深知,在发展的过程中必须小心翼翼地与各方面的关系打好交道,也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对于马晓东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感,只是在自己的辖区里出了这么多不平之事,也该点一点马晓东了,不过眼下事情情况还没有查明,陆渐红倒也不便于多说什么。 这时铁松岭打来电话,说市局的人员已经到位,陆渐红问了一下审讯的情况,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突破口已经找到了。 陆渐红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胡老二。混子无义,唯利是图,他那边倒有可能是个突破口,这也是陆渐红灵光一现,险些把这个重要人物给忘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道:“时间过得真快,都中午了,就在招待所对付一顿吧,晓东书记,我还有个朋友,不介意邀请他也过来吧。” 马晓东赶紧道:“当然不介意。” 胡老二昨晚喝了大半夜的酒,又找了个新来的小泵娘们折腾了一夜,几乎是到了天亮才睡,这一觉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正睡得香,手机的响声就把他给吵醒了。 很是不耐地拿过手机来,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很是不爽地道:“操,你他妈谁啊?” “忘记我了?”陆渐红这个口吻让胡老二记起了他,自打上次在富豪大酒店的房间里查到陆渐红的箱子里有把大枪之后,胡老二就有些心惊胆战的,他不是个没胆子的人,但是孤身一人带着把枪到处闲逛,又是一掷千金,绝对大有来头。 所以在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胡才二一把拨开身边女人握着他老二的手,道:“哦,是陆老板啊,很久没见了。” “我在城北,中午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嗯,好,区政府招待所见。” 胡老二放下电话,略有些呆,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在区政府吃饭? 胡老二虽然平日人五人六的,但是看到一些官员,同样会在心里骂上几句,这是自卑心理的一种表现,在面对当官者的时候,胡老二的这种自卑心理无可抑制,所以当陆渐红说是在区政府招待所吃饭的时候,胡老二并没有想到陆渐红本身也是一个大官,还以为陆渐红跟他的老大魏瘸子一样,能够把当官的吃得死死的。 在这个时候,胡老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跟陆渐红搞好关系,必要的时候,那一万块钱不但要退还,另外再孝敬点也无妨。 换了一套自认为比较上台面的西装,打了个车直奔城北区政府的招待所而去。 当马晓东和曹华看见陆渐红所谓的朋友居然是城北有名的混混胡老二的时候,眼珠子险些没跌出眼眶来,陆渐红还真颠覆了他们对领导的认知,怎么什么朋友都交呢? 陆渐红招呼胡老二入坐,笑容可掬地道:“晓东书记,老曹,这位朋友跟我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也只知道他诨名叫胡老二,两位想不想听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正文 2464鸿门宴 “陆市长不介意的话,我们自然想听听。”马晓东和曹华还真都有这个念头,与三教九流交朋友的领导,陆渐红不是第一个,但是这么冠冕堂皇地拉过来吃饭,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马晓东和曹华这一位区委书记一位市长,胡老二虽然没跟他们来往过,但还是知道这两个人的,绝对是城北区的皇帝,他也很羡慕主子瘸子跟他们称兄道弟,——当然,这也是他听魏瘸子自己说的,可是听他们称呼陆渐红为“陆市长”,胡老二屁*股一麻,就差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知道,这一次来不是吃饭,是来赴鸿门宴了。 陆渐红瞄了他一眼,道:“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到康平上任的前一天晚上,就到了城北……” 陆渐红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胡老二已经是汗流颊背了,而马晓东和曹华则是面色铁青,他们万万想不到,尊贵的市长大人居然在上任的头一天就遭遇了勒索,而且还是在他们的辖区之内。 陆渐红还没说完,马晓东已经忍不住拍了桌子喝道:“胡老二,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居然在朗朗乾坤之下敲诈勒索!” 胡老二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他内心的恐惧更是让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奇怪的是,平时胆大妄为的他居然丝毫没有兴起夺门而逃的想法,这种情形有点类似于动物遇到危险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僵立不动,任其肆虐。 看了一眼胡老二,陆渐红淡淡道:“胡老二,你怎么不说话?” 胡老二这时才醒悟过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来一句:“政府,我有罪。” “你也知道有罪?”马晓东冷笑了一声,道,“陆市长,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应该予以重惩,我马上联系公安局的同志过来。” 胡老二真的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自投罗网,一听到马晓东要联系公安局,脸色不由一变,却听陆渐红道:“晓东书记,这个倒不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跟胡老二好好聊聊。” “陆市长……”马晓东的反应很快,陆渐红搞出这么一出瓮中捉鳖,肯定有他的用意,所以不管怎么样,他必须第一时间内把胡老二给带走,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渐红窥破了他的小伎俩,还是另有想法,却是淡淡道:“这个不急在一时,吃饭。” “要不要喝点酒?”陆渐红还问了胡老二一句。 胡老二再也坐不住了,他这走南闯北几十年,也算是有不少见识,可是今天这么一出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在他的印象里,当官的都是翻脸无情的,对你的态度越是和善越是代表着有大动作,不过这小子也有一股狠劲,也不过就是个勒索,大不了就是坐牢,也杀不了头,当下心思一定,居然点了点头,要了两瓶啤酒。 这顿饭的氛围极度诡异,胡老二固然满腹心思,马晓东和曹华同样一肚子想法。 马晓东不知道胡老二敲诈陆渐红背后的内情,而曹华也意识到,仅仅这一件事,陆渐红便有可能向城北区发难,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曹华倒也不敢自作主张,需要配合马晓东的动作。 吃完了饭,陆渐红道:“江东,你先跟马书记和曹市长去坐坐,胡老二,你跟我来房间。” “陆市长,你……”马晓东不由叫出来一声,这胡老二的底细他是知道的,如果在房间里陆渐红有个什么闪失,那他就罪莫大焉了。 “没关系。”陆渐红向费江东看了一眼,当先走出了餐厅。 胡老二居然没有夺门而逃,而是老实地跟在陆渐红的身后,这是他明智的选择。在喝着两瓶啤酒的工夫,他已经镇定了下来,陆渐红如果想动他,不是这个态度,肯定是有求于自己,这么想,他倒是不慌了。 进了房间,陆渐红示意他把门关上,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胡老二意外得很,等他反锁上了门,陆渐红却是把桌子向墙角挪了挪,道:“胡老二,你向来作恶惯了,打架肯定是家常便饭了吧?” 胡老二有点不明白陆渐红的话,陆渐红却是向他招了招手,道:“在谈正事之前,咱们不妨先交交手,也好让你知道,那天你拿去的一万块钱是在什么情况下拿去的。” 费江东陪着两位城北区的领导进了另一个房间,在经过陆渐红的房间时却是听到里面不时有闷响传来,然后便听到里面胡老二的声音:“别,别打了,哎呀……” 费江东垂下了头掩盖着嘴边的笑,陆渐红有多能打他是亲眼所见的,胡老二胆敢去触陆渐红的霉头,挨顿揍肯定是难免的,倒是马晓东和曹华都是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飞机,心中俱是暗道,难不成陆市长对胡老二动粗了? 胡老二鼻青脸肿地垂着头坐在椅子上,陆渐红洗了手出来,甩了甩,好整以暇地道:“胡老二,服不服?” “服,我服。”胡老二真的是肝胆俱裂,他不是没打过架,没砍过人,只是那种街头的打架跟刚刚与陆渐红的切磋完全是两码事,自己一开始还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忌惮,可是当陆渐红的拳头实实在在地击中他的鼻梁爆出鲜血之后,他火了,动作也大了起来,可是火起来的结果,就是受到的重击更多。 脸上的疼痛自不必说,腰腹之间更是疼痛难忍,只听陆渐红道:“现在咱们谈谈正事。” 在陆渐红官威和武力的双重威逼以及以对勒索行为既往不咎的保证下,胡老二竹筒倒豆子般地将魏瘸子安排人如何夜里潜入李天成的店里对其进行殴打致死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陆渐红的脸色沉了下来,道:“胡老二,你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的?” 胡老二现在哪里敢玩花样,忙不迭地举手道:“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正文 2465胡老二演戏 这毒誓发的很是利索,陆渐红微一点头,道:“一会儿公安局的人会来,你把你刚刚所说的再说一遍。” 这时,胡老二的电话响了,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道:“谁的电话?” “魏……魏瘸子。” “接,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魏哥。”胡老二演戏倒是有两把刷子,一点都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胡子,在哪呢?”魏瘸子也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事实上他的心里还是比较紧张的,刚刚接到马晓东亲自打来的电话,说胡老二被市长大人“请”过来吃饭,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情况,叫他自己小心点。 魏瘸子接到电话,吃了一惊,如果说是一般人的话,他还不放在心上,但是被市长召见,那问题就显得比较严重了。上午的时候,他也听说了地下商城的事情,心里便有种不详的预感,手下来报告说,那个市长就是上次被他们敲诈了一万块钱的人,魏瘸子当时就吓了一跳,当时就跟冯传军进行了联系,冯传军的回答是,一切都天衣无缝,怕个球。 现在马晓东又打电话过来,看来情况有点严重,不过马晓东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只是告诉魏瘸子自己要注意,魏瘸子有些吃不准情况,便打了个电话给胡老二。 “魏哥,我在区政府招待所。”胡老二道,“魏哥,吓死我了,我上次敲诈的家……人是康平的市长。” “他怎么说?”魏瘸子心头跳了一下。 “要抓我,被我趁机逃出来了,现在正躲着呢,魏哥,你给我准备点钱,我得跑路。”说了这些,胡老二还不忘说道,“魏哥,你放心,我嘴巴严得很,什么都没说。” 这话很符合胡老二的风格,魏瘸子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胡老二是在威胁他,不给钱那可能什么都说了,当下道:“你到我这边来,我给你钱。” 放下了电话,胡老二老老实实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点着头道:“你做得很好。” 拿起电话,陆渐红直接拨给了铁松岭,铁松岭那边也已经取得了进展,虽然冯传军负隅顽抗抵死不认,不过几个参与到此案中的人都已经被突破了,而卷宗中所出示的化验报告与吕方真所出示的报告截然不同,也从化验部门得到了证实,吕方真的报告才是真实的,所以冯传军被控制住了。 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陆渐红很是振奋,冯传军不抵赖不要紧,只要形成证据链,由不得他,不过罪魁祸首还不完全是他这个“保护伞”,魏瘸子也算得上,当下也顾不上叫人过来录胡老二的口供,把胡老二交代的情况说了,让他立即部署人手随胡老二一同去抓魏瘸子。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道:“能不能抓到魏瘸子直接关系到对你处罚的轻重,明白吗?” 胡老二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魏瘸子已经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大点其头,道:“我一定配合,陆市长,我都是被逼的啊。”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费江东进了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渐红面色微微一沉,挥了挥手道:“你把马晓东和曹华都叫到我这边来。” 马晓东和曹华进了来,见胡老二鼻青脸肿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江东,你带他先出去。”陆渐红让马晓东和曹华坐了下来,道,“刚刚得到消息,李天成的案子已经有了进展,涉及到一些人,曹区长,你安排通知一下,让处级以上干部全部到区政府参加会议。” “好,我马上安排。”曹华略有些振奋,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去。 马晓东心头微微一紧,冯传军要是真出麻烦了,怎么没见到公安局长黄顶柱向自己求救? 曹华一离开,陆渐红也不再说话了,这让马晓东更是紧张,不过随后一想,自己紧张个什么劲,这里面又没有自己的份,忽然听得陆渐红道:“晓东书记,问你个问题,你说黑恶势力为什么会存在呢?” 马晓东怔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涉及到的情况太多,很复杂。”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为什么黑恶势力在各地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屡打不绝呢?我认为,如果没有人为其提供保护伞,失去了存在的土壤,这些黑恶分子就失去了滋生的条件,成为了无根之萍,是不能存活的。可是我在想,为什么会有人为他们提供保护伞,而且这些人中不乏高官呢?” 陆渐红这时话音一转,道:“我在城北遇到的事情,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两起事件,虽然还没有查实,但是基本上可以断定,李天成的死是人为的,而张雅的事情也另有隐情。晓东书记,我不客气地说,你这个区委书记有点失职啊。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是维护百姓的权益,给他们一个自由舒适的生活空间和环境更为重要,这是相辅相成的。古人有句老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渐红的话让马晓东的心头极度惊恐和矛盾,他既存着陆渐红是有感而发而非针对他的侥幸心理,又有着东窗事发而被纪委查到的担心,半晌,马晓东才抬起头道:“陆市长,我接受您的批评,在这一点上,我在思想上确实没有足够的重视,我向您保证,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注意干部同志们的思想教育……” 听着马晓东的侃侃之言,陆渐红的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给你机会你不把握,如果真的查出什么问题来,没有人能保得住你。 铁松岭安排来的人很快到了,为首的正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楚向前。进来后,楚向前敬了个礼,道:“陆市长,楚向前向您报道。”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他们在隔壁,速度要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有没有信心?” “保证完成任务。”这楚向前挺有股雷厉风行的风格,再次敬礼转身出了去。 ,! 正文 2466七上八下 马晓东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了,陆渐红的这些部署都是背着他的,联想到刚刚陆渐红隐有所指的话,他就有点坐立难安了。 仔细说起来,马晓东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太大的错误,也就是在地下商城那地块的开发中对魏瘸子有点照顾,不过他得到的收益也是很大的,将近八位数的钱马晓东想不心动都不行。虽然这笔钱早已经化简为零,转移了出去,但是做贼心虚的道理很要的,有的时候他也会做恶梦,梦到纪委的人闯进他的办公室。考虑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搏一把,赌魏瘸子不会有事。 不一会儿,曹华回了来,报告道:“陆市长,人员都通知过了。” “好,我们去会议室。” 一个小时后,捷报传来。第一是魏瘸子已经被抓获,目前正在审理之中。第二,刁一明已经把他对张雅强女干的罪行供认不讳。 这两个消息让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当即指示加大审讯力度,而后在处部以上干部会议上,陆渐红将这两件事进行了通报,要求所有人员此段时间不得离开康平市,如有特殊情况,必须备案,并且二十四小时保持通讯畅通。 马晓东的心里凉哇哇的,魏瘸子的被抓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就坐在陆渐红的身边,根本没有机会打电话。公安局那边已经被市政法委书记铁松岭完全掌控,况且还有陆渐红亲自坐阵,自己这个时候去过问显然是掩耳盗铃,现在他只寄望于魏瘸子的嘴巴能严上一些。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渐红的这些动作完全是针对李天成案而进行的,如果是抓住了他受贿的把柄,恐怕就不是这个阵仗,而是中纪委来人了。 怀着一些侥幸和忐忑之心,马晓东和曹华跟随陆渐红一起去了市公安局。 在市公安局,陆渐红听取了汇报,对魏瘸子的审讯还在进行之中,张雅案已经得到了断定,刁一明已经伏罪,并且交代是在冯传军的指使下,故意诱使张雅失去冷静,从而达到一除后患的目的。 陆渐红没有去问小高是怎么做的,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不过这个倒是可能作为突破口来攻陷冯传军的心理防线。 下边的事情都交给铁松岭了,陆渐红在离开城北的时候,深深地看了马晓东一眼,这一眼里面所包含的含义太深,只是马晓东会不会明白,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从他的感觉来说,到康平来,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些事情,而不想搞所谓的“整风”运动,这一次到两个区视察工作,青江完全是个意外,城北他是带着目的性而来的,魏瘸子被抓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想不到里面还牵涉到一些人员,而费江东悄悄告诉他马晓东出去打了个电话,更是让他敏感地意识到马晓东的屁*股不怎么干净,不过陆渐红对国情也清楚得很,如果真的上纲上线的话,有几个人经得起查?有几个能做到两袖清风?就如清廉如自己,真正查起来的话,三个老婆就够自己身败名裂的了,只是不至于进监牢而已。在这个事情上,陆渐红也自感侥幸,要不是种种原因,恐怕自己也没有这么一天了。 所以对于马晓东的事情,陆渐红也不去深究,牵扯不到他,自己也不打算去过问,虽然马晓东是王道勇的得力干将,但是陆渐红并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的胳膊断掉一根,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进行有系统的角力才是陆渐红的态度。 回到市里,陆渐红与王道勇通了个电话,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详细地向王道勇汇报了城北的情况。 王道勇对于陆渐红在提到“相关人等”的责任时,敏锐地感觉到陆渐红还是存着一丝放过之心,所以在看向陆渐红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件事上,确实有值得深挖之处,而且作为陆渐红来说,他来康平的目的决定了他不应该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明正言顺地将马晓东拿下,自己怎么也拦不下来,而且还要负一个领导责任,因为马晓东这个书记是他提拔的,这个常委也是他争取来的,严办了马晓东,对于自己的影响是无可估量的,也给了上面调整自己的机会,陆渐红居然放弃了,这是因为他觉得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办得了马晓东而索性卖自己一个面子,还是有更大的阴谋呢? 或许是看出了王道勇的顾虑,陆渐红垂着眼睑道:“王书记,现在地铁线的建设已经上马,涉及到的问题肯定会不少,晓东书记和尽材书记要做的事情工作量大,难度也大,在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乱子影响到地铁工程的进度。地铁线工程是一块肥肉,我认为在这件工作里面,要特别成立一个监督组,以防滋生**现象,从源头上杜绝这种情况的再现。” 王道勇算是听明白了,陆渐红也是把说得基本上是很开了,一切以康平的利益为重,动作过大过激,不利于康平的发展,下一次大规模会议前,他们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与其在这个方面内斗下去,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做一些事情,如果因角力以致于阻碍了康平的发展,他们俩个无论谁优谁劣,谁胜谁负,都不是赢家,因为他们违背了为官的宗旨。 王道勇向陆渐红伸出了手,不管陆渐红的这一番话是诚心而发还是虚学伪道,但是冲着陆渐红有意不再去深究城北事件,王道勇还是领了这份情。 两手紧握在了一起,王道勇道:“陆市长,你让我很意外。” 陆渐红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他不想让王道勇有任何的曲解之意,这个人情他抛了出去,并不是向王道勇示好,而是为了康平而考虑,很难保证王道勇会不会在某些人面前说些什么,有的时候,好意经过刻意的曲解之后,也会变成恶意。 ,! 正文 2467无孔不入 回到自己的住处,陆渐红对这两天的事情进行了回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着很多的感想,发展中的问题是多变的,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利益的问题。这里面有个人利益,有集体利益,也有政治利益。在这个过程中,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监督,造成真空地段,那是非常可怕的。警匪勾结、官商勾结、官官相护,这些都是其具体体现。 想到这些,陆渐红的心头一阵郁闷,他虽然没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更高觉悟,但是以他这么多年从政的经历来看,像这种现象,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别的地方陆渐红管不着,但是在康平,如何杜绝这个现象,却是陆渐红在考虑的,就像地铁钱的工程,耗资几百亿,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监督机制,毫无疑问,这个工程将会成为**的温床。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虽然他已经做了相关的警示和措施,但是**就像是细小到肉眼看不见的细菌一般,无孔不入。 此案经过三天的调查之后,整个案情已经浮出了水面,冯传军虽然拒不承认,但是在三天的疲劳战和车轮战之下以及进攻的切入点改变之后,他还是被击败了。魏瘸子的事情也查了个明白,这小子倒也光棍,全部自己承担了下来,虽然摆明是他做替死鬼,不过调查却是并没有深入,也仅限于李天成案本身,没有再去深挖,所以马晓东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于曹华的失望,忽略不计。 经此一役,陆渐红威望陡增,明显感觉到去市委的时候,几位常委对自己的态度有所不同,而铁松岭也明显感觉到王道勇对公安局减轻了掌控力度,常务副局长海方通和副局长楚向前来汇报工作明显也多了起来。 案情大白之后,王道勇召开了常委会对此案进行了通报,之后又召开了全市政法、公安系统,通报了案情之后,指出面对加快发展和维护社会稳定的繁重任务,进一步加强和推进公安工作是促进社会稳定、为人民群众营造安居乐业治安环境、加快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的需要。 陆渐红也提出,定要从改革发展稳定的全局和政权建设的高度,深刻认识新形势下做好公安工作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深刻认识维护社会稳定的艰巨性和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的重要性,进一步增强忧患意识,居安思危,切实加强公安工作,并从从严治警、狠抓基层建设、把好人事关等方面展开了阐述,要求全体公安人员以此案为警绳,吸取教训,围绕全市工作中心,切实履行公安职能,为全市各项事业又好又快的发展保驾护航。 此次会议之后,铁松岭的权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由此,铁松岭也是打定了心思,紧跟陆渐红的步伐,他突然间发现,扬眉吐气的感觉是如此之美妙,但是他没有忘记,这种美妙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对于拱手送出自己对公安系统的控制权,王道勇算是回了陆渐红一个大礼,这也变相地表达出了他与陆渐红暂时合作的心态,陆渐红自然接受了这份大礼,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陆渐红的这一次出巡,让二人提前将立场上的隔阂争议暂时搁置,进入了一个二人都未曾想到过的蜜月期。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青江区政法委书记的人选问题。这些年,在王道勇的大力干预下,整个康平市的副厅级以上干部基本上都已经调整到位,也基本实现了年轻化,短期调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出纰漏,就像青江区政法委书记陈志顺。所以有了这个机会,有点能力、有点背景、有点资历的人无不纷涌而上,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在这个位置上,陆渐红大度的没有去争取,在他看来,一个区政法委书记还不值得他去关注,虽然现在整个政法系统还谈不上都在铁松岭的控制之中,但是他的掌控力正在不断地加强,所以向来用人不疑的陆渐红充分放权,当组织部长陶迎东拿出名单,王道勇召开书记办公会讨论此事时,陆渐红在见到与会者只有王道勇、自己和副书记任浩南以及组织部长陶迎东时,提出这个办公会,作为分管政法公安战线的铁松岭也有必要参加这个会议。 王道勇居然同意了。 王道勇与陆渐红和睦共处,很多人不是太相信,认为这只是表面功夫,但是王道勇的这个态度完全释放了他们和平相处的信号,这让任浩南和陶迎东内心都是大感诧异。 在办公会上,陶迎东拿出了拟定的名单,像这种研究人事的办公会这在今年还是头一回,一来是因为各个位置已经调整到位,二来在人事问题上王道勇向来是大权在握,不容他人染指,不过这一次却是一个例外。虽然陶迎东跟任浩南都已经接收到了信号,但是他们绝不认为他们是真正的和事佬,因为他们俩个谁都不像个老实人,到底是王道勇故意示弱还是陆渐红更胜一筹呢? 看不出来! 最终在这个人选上,并没有出现王道勇和陆渐红针锋相对的局面,很快形成了一致意见,在第二天的常委会上,这个任命波澜不惊地得到了通过。 接完电话,陆渐红的心情很不快,电话是周琦峰打过来的,询问了他最近的工作情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陆渐红能够感觉到周琦峰隐隐的不满之意。 陆渐红不知道他与王道勇进入蜜月期是怎么传入周琦峰的耳朵里的,更不知道他是据何判断,但是那句时日无多,让陆渐红不得不重新审视,包括人和事。 很多人说,争权夺利是官场亘古不变的定律,也是官场人为之乐此不疲的,陆渐红本人也有过亲身的体验,但是回顾这么多年走过来的路程,陆渐红意外地发现,几乎所有的斗争他都是被动应战。 ,! 正文 2468领导意 也就是说,他在主观意识上根本没有去争去斗的愿望,要么被逼无奈,要么被人敌视,似乎也只有在洪山县旅游局和俊岭市的时候是个异数,但在初始之时同样也是受到了一些阻力。 而眼下到康平,自己身负的政治目标似乎更趋向于斗争了。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在吃准领导意图方面还是有些拿捏不住,这个斗争,到底是把王道勇赶下台,还是实现掌控康平的目的,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如果说王道勇是个**之辈,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采取种种方式以求将其拿下,反正栽在他手上的部级干部又不是没有,也不介意多一个,但是从目前他对王道勇的认知来看,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的现象或者是征兆,当然这一点陆渐红还没有下定论,毕竟走到这个位置上,即便是有,也是非常隐蔽的,也或者说,到了省级干部的岗位上,大多数的针对都带有很强的政治目的。在这一点上,与陆渐红没有执意要拿下马晓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说其他方面的一些问题,诸如强势,诸如拉小山头,这些陆渐红认为是人之常情,作为一位领导,要体现无上的权威,采取一些方式方法完全可以理解,这并不能成为其被视为靶子的理由。一直以来,衡量一个干部的好坏,主要表现在其是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上面,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不知道曾几何时,一个干部的成功与否完全由其执政时的经济发展程度来决定,而为人民服务是否浮于表面,甚至于是不是有**行为,却是变得微不足道了。 就在陆渐红心情非常之不大爽的时候,一个来自于香港的电话更是让他如火烧心。 高轩的过敏性紫癜基本上已经康复,注意饮食和休息就行了,可是就在昨晚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四肢大幅度起点,两条腿看不到一点好皮肤,高兰又急又怕,连夜送进了医院,对小高轩做了全身的检查之后,发现蛋白过高,血细胞也超出了临界点,不过那边并没有什么专业治疗紫癜的医院,一大早地高兰便打来了电话。 陆渐红只觉脑袋都要炸了,孩子是他的心头肉,虽然一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但心头那份浓浓的父爱是勿庸置疑的。香港到康平比到京城要近得多,陆渐红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的想法,立即让高兰坐飞机带孩子到康平来,他马上去联系康平这方面的专业治疗机构。 这件事情交给蒋同春去办了,其实,如果说老康平的话,秘书长裘明让是当之无愧的,不过陆渐红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只因去青江的时候,他有泄露陆渐红等人行踪的最大嫌疑。 医院很快联系好了,是康平市中医院。领导的特权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很大的体现,孩子还没到,那边的病房床位什么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按照陆渐红的想法,他是要亲自去接高兰母子的,小高却道:“陆哥,你去不方便,还是我去接吧。” 忐忑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小高的电话打来,说已经接到,陆渐红让他直接去医院,自己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这边刚要离开,副市长朱跃进便过了来,见陆渐红要出去,不由停了一下脚步,道:“陆市长,您有事?” “准备出去,有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中日搏击争霸赛下周开幕,请示您一下要不要出席。”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这种活动需要他这个市长参加吗?不过朱跃进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只是陆渐红无暇去考虑朱跃进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便道:“这种活动你代为参加就可以了。” 看着陆渐红匆匆离去,却没有叫上秘书,朱跃进略有些诧异,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急? 陆渐红走了,朱跃进却是没有离开,反而是去了费江东的办公室,见费江东正在看报纸,笑道:“费大秘挺清闲啊。” 费江东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一边给朱跃进泡茶一边道:“康平的发展太迅速,工作节奏在加快,陆市长是个闲不住的人,跟着他不与时俱进,会跟不上步伐的。” 朱跃进呵呵笑了笑道:“不愧是大秘啊,认识程度就是不一样。” 费江东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放到了朱跃进的面前,笑道:“朱市长就别寒碜我了。” 经过这一阵子的磨炼,费江东无论是从能力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有了飞速的提升,所以朱跃进来这里,他敏锐的感觉到,他可不是过来侃大山的,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费江东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秘书向来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权力,但是由于服务的对象不同,手中可用的能量也是很大,朱跃进还没有什么事会求着自己,想来是要走曲线了,所以只是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朱跃进轻轻咪了口茶,道:“费大秘的级别还没有解决吧?” 费江东心里微微一怔,这个问题陆渐红曾经跟他说起过,目前他是副处,刚刚过来,不适合很快解决级别问题,所以让他等一等,现在朱跃进这么一说,费江东顿时警醒过来,便笑着道:“把领导服务好才是最重要的。” 朱跃进笑了笑,道:“那倒也是,行,那我先走了,你忙着。” 朱跃进来找陆渐红还真不仅仅是为了中日争霸赛的事情,但是说起来,跟这个争霸赛也有点关系。这一次的争霸赛举办,规模不小,声势也造得很响,赛前也是大造舆论,再加上民族情结,所以这个比赛很受人关注,尤其是放在根本没有武术底蕴的康平市,更是让很多人关注。 这一次的比赛是由中国国际文化传播中心、康平市人民政府主办,康平市体育局、精武国际武术俱乐部和康平臻境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联合承办的,声势浩大、反响激烈的赛事,蕴藏了很大的商机,欲要加盟的赞助商不少,但是最终获得赞助权的还是康平臻境有限公司。 ,! 正文 2469谁与争锋 还没有正式比赛,口水战已经打了个不亦乐乎,所以此次赛事的名称定名为“谁与争锋”。朱跃进这一次来找陆渐红,是受了康平臻境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秦臻的委托,能不能与陆市长接触一下。 朱跃进与秦臻之间的来往并不太多,不过秦臻一个女人能够在康平这个充满竞争的地方创立起自己的事业来,也着实不易,这一次对赛事的赞助也是高达两千万人民币,只为对她的公司赚个吆喝。 在谈到赞助的时候,秦臻说她的爷爷奶奶和父亲都是在当时的侵华战争被杀害的,所以对于小鬼子有着强烈的仇恨心理,所以对于这一次的中日搏击争霸赛,她不但无条件赞助,更设下了重奖,只要能ko对手,单场比赛的奖金就达两百万。用她的话来说,只要能看到小鬼子输,花再多的钱她也开心。 在几次接触中,秦臻也提到了新来的市长陆渐红,提出想与陆市长接触一下,不过之前并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太唐突显得冒失,请朱跃进代为联系。 朱跃进琢磨着,如果陆渐红能出席这个比赛的开幕式的话,那秦臻是有机会与陆渐红接触的,不过陆渐红一口回绝,倒是让朱跃进没辄,所以陆渐红离开后,他便动起了费江东的心思。能够跟随陆渐红到康平任秘书的,那关系自然不一般,不过别看费江东年纪轻轻,却是老到的很,只跟自己虚以委蛇,显然是不想自惹麻烦,连自己抛出的级别诱饵也没放在心上,这让他颇为无奈。 “秦董,陆市长恐怕不会参加这个开幕式了,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上。”电话里,朱跃进向秦臻致歉道。 秦臻笑道:“朱市长,您千万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好好感谢您,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除了老百姓对官员的调动不大关注以外,稍微有点头脑的、沾个一官半职的或者是一些企业的老板却是对这一块相当关注,所以陆渐红到了医院,很快便被人认了出来,不过没有谁会傻到主动去打招呼,况且陆渐红的脸色并不好,轻一点的是自讨没趣,重一点的可能就是自找难看了。 院长姓华,叫华安,这个名字有点搞笑,不过这个人却一点都不搞笑,接到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安排,又说明了是陆市长的朋友,那一切自然都是从速从简处理。所以高轩一进医院,便立即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得出来的结果很不理想,由于是复发,已经转化为紫癜性肾炎了,这让陆渐红面色不由一黑,高兰更是簌簌地直掉眼泪。 华安一直是全程陪同的,安慰道:“这是早期,我们医院对治疗紫癜性肾炎有独到之处,陆市长,高女士,你们就放心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华院长,那孩子的病就麻烦你多费点心了。” 华安赶紧道:“陆市长,您千万别这么说,在我们的眼里,天下的孩子都一个样,只要是来这里的病人,我们一向都付以最周到全面的治疗。” “嗯,那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看着陆渐红和高兰一同去了病房,华安的心里略有些猜测,陆市长跟这个美艳绝顶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这孩子的眉眼儿依稀有点陆市长的影子啊。 “华院长,有几句话跟你说一说。”小高一直站在门口没怎么说话,见华安的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便走了过来。 关上了门,小高淡淡道:“陆市长把患者治疗的地方放在中医院,是对中医院的信任,你可要专心救人,不要分心,否则陆市长会很怀疑中医院的水准。” 华安微微一呆,对方的话在提醒自己“不要分心”,这不要分心,那意思可大了,虽然心里面大抵已经能猜出些什么了,但是却是不敢再去深想,话又说回来,领导有个三妻四妾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自己在外面不是也包养了小三小四吗,将心比心,领导也是人嘛。 “我不会乱说话的。”华安赶紧表态。 “那就好,华院长是个聪明人,治好了孩子的病,陆市长不会亏待你。”小高此时说话的口吻哪里还有半分司机的样子,“聪明人如果做出傻事来,是不可原谅的。” 其实小高这个警告,在他的心里也觉得颇为苦涩,其实在陆渐红决定把孩子放在康平治疗的时候,小高就有些反对,现在陆渐红的身份敏感,再加上高轩的遗传基因太强悍,如果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对陆渐红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比如这个华安,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可是陆渐红爱子心切,执意如此,小高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暗里替陆渐红代为注意了。 高兰抱着孩子,回头看了小高一眼,见他还留在华安的办公室里没有出来,低声道:“渐红,我们还是太冒失了,我看还是把孩子带到京城或者上嘉去吧。” 陆渐红沉声道:“来都来了,不要说那么多了,这孩子我对他一直疏于关爱,旧病复发,我这个当爸的如果不在身边,那当初干嘛生这个儿子?” 陆渐红陆续接到了安然和孟佳打过来的电话,表示要过来看看,被陆渐红否决了,她们要是再过来,自己还真没办法处理,况且是孩子生病,本来就够闹心的,她们两个手头也各有自己的事情,来一次就要重复一次病情,陆渐红实在不想这么麻烦。二女也理解陆渐红的心情,便没有执意要来。 不过陆渐红去医院并不多,虽然对孩子有着一腔浓浓爱意,但是陆渐红也知道,自己并不能多去,被有心人看见,深挖之下还是比较麻烦的,因此这一阵子,小高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盯着医院,可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有个情况。”分管卫生、科技的副市长沈天勤压低着声音道。 ,! 正文 2470反常 任浩南是市委副书记,沈天勤是副市长,他们的交集并不多,而且沈天勤不是市委常委,又是分管卫生科技的,跟任浩南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可是谁也不知道,任浩南和沈天勤根本就是异姓兄弟。 任浩南的资料上写着他的父辈只有父亲一人,并没有伯叔,其实他还有一个叔叔,只是早年家境贫困,赶上自然灾害,他的二叔呱呱落地时便被送了一户姓沈的人家,当时也不求什么,只求这个孩子能够有吃有喝地活下去。 时光苒苒,历经多年,这对亲堂兄弟居然会聚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不过由于康平政治气候特殊,所以他们两人只是在私下里认了这门亲,表面上还是简单的同事关系。 前两天沈天勤视察卫生工作,去了市里几家不错的医院,偶然看见陆渐红匆匆的身影,当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在与华安谈工作的时候,无心地问了一句。华安如果推说不清楚,或者简单地搪塞过去,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在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大自然,这倒是引起了沈天勤的注意。 借口到医院探望病人,沈天勤去了趟陆渐红去的医院,当他看到高轩的模样儿时,便猜到高轩跟陆渐红之间有血缘关系。 回来之后通过自己的渠道一打听,陆渐红的妻子叫安然,并非病房里的那个女人。 当时沈天勤便觉得有戏,不过他这个动作也是私底下的,没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和验证,便匆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任浩南。 在任浩南的家里,任浩南轻蹙着眉头,对于这个信息,有戏但并不代表就有门,捕风捉影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拿到第一手的证据。 见这个堂哥蹙眉不语,沈天勤便知道有消息还是不行的,便道:“这事我会再留意,估计一时三刻那孩子还不会出院。” 任浩南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时候也不要急,免得被陆渐红闻到些什么。” 沈天勤也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哥,我有点不明白,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天勤确实很疑惑,早在任浩南让他留意陆渐红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了,只是当时问他的时候,任浩南并没有跟自己解释,只是说自己不会明白的。 任浩南目光微微有些凝结,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心事,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天勤,你不会明白。” 沈天勤对这个哥哥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都说血浓于水,但是情感这东西却是个虚无飘渺之物,说不清道不明,毕竟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那份血缘之情早已淡泊到可有可无,不过任浩南是王道勇的红人,自己这个副市长想要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还需要依仗王道勇的美言,即便在康平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空间,别的省市也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任浩南这么说,他的心里略略有些不快,不过脸上却是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试探着道:“哥,其实我也是比较希望你能够拿下市长的位置的,没想到事情的变化这么大。” 任浩南的情绪被撩拨了一下,是的,他确实对此耿耿于怀,他陆渐红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做到这个市长的位置上来? 看着任浩南略有些阴沉的神色,沈天勤心知自己猜得大差不离,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微微惊了一下,这个堂哥的心计还是很深的,有谁能想得到,平常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市委副书记正在处心积虑地要对付市长大大呢? “那我先走了。”沈天勤起身告辞。 将他送到门口,任浩南叮嘱了一句:“注意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 看着沈天勤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任浩南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陆渐红,你千万不要栽在我的手里。 差不多与此同时,小高忧心忡忡地向刚刚从医院出来的陆渐红低声道:“陆哥,最近我发现沈市长来医院的趟数明显增多了。” 陆渐红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道:“反常?” “反常。”小高低声道,“他正在调查嫂子跟你的关系。” 陆渐红的眼角跳了一下,上了车,这才道:“查一查他,栽在这样的角色手中那就不值得了。” 窗子微开,夜风刮进来,已经不再刺骨,柔得就像是"qing ren"的手,陆渐红的心头却是沉重得不行,他也知道,让高兰把孩子带到康平来是一个失误,只是令他有些想不到的是,注意这一点的非但不是一直暗里提防的王道勇,而是一直自己没有想过的来自于市政府里的人。 沈天勤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世界上,没有动机的事情很少很少,吃饭是为了解决肚饿,打扮是为了给自己信心,坐车是不想双腿受累,陆渐红不认为沈天勤只是好奇。可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做,尤其是对于一个副部级的官员来说,更不会无的放矢。 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陆渐红摇上了车窗,目光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坐在办公室里,朱跃进又一次上门了,将近期手中的工作汇报了一遍。 工作不分轻与重,只看是由谁分管。分管教育的人,不会认为卫生有多重要,反之亦然。 在朱跃进的眼里,他手头上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 工作的重点自然离不开中日争霸赛。不过距离开赛只有十来天的时间,日方提出由单一的中日争霸改为四国争霸赛,另外两个参赛的国家分别是泰国和美国,由于比赛的场次增多,所以也进行了规则方面的修改,一天的比赛改成了三天,第一天四支队伍抽签各选对手,当天决出晋级的两个国家,第二天晚上落负的国家进行三四名的争夺,第三天晚上才是重头戏。 陆渐红道:“比赛由一天变成三天,观众的入场券也相应增多,会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 正文 2471各取所需 朱跃进笑道:“我本来也有点担心的,不过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第二场票价不变,第三场票价提高了,却是早就卖掉了,看来国人的爱国情绪还是很高昂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吸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朱跃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愤青很多,民族主义的味道很浓,不仅仅是针对日本,对美、对泰置疑中华功夫,那就是不行。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一点是被充分利用了。” 陆渐红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各取所需吧,你赚了他们口袋里的银子,他们也希望能得到他们所要的结果,可谓是各取所需啊,这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业活动,跃进市长,你干得不错。” 朱跃进也笑道:“陆市长,这个我可不敢贪功,出谋划策拿主意的还是赞助单位的功劳啊。这些都出自于一个女人的手笔,陆市长,想不到吧?” “女人的手笔?”陆渐红还真是没想到。 “赞助的企业是康平臻境有限公司,董事长叫秦臻。”绕了半天,朱跃进终于把话给扯到她的身上了,“陆市长,秦臻是一个很妙的人,也一直想跟您接触,只是不敢太唐突。” 陆渐红这才笑道:“老朱,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一声老朱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朱跃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赞助单位,确实出了不少钱,还拿出了高额的奖金,几千万没了。” 陆渐红笑着道:“我也很想见见这样大手笔的女中巾帼,这样吧老朱,你安排一下,提前跟我说一声。” “唉,成。”朱跃进脸上露出了笑空,终于是不辱使命啊。 “以后啊,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不必绕弯弯。”陆渐红笑着扔过去一根烟,道,“老朱,你来康平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有点年头了,快一届了。”朱跃进略有些汗然,四年的时间不短不长,只是有的人四十年如四年,但是有的人在这四年里却可以发生不小的变化,只看是如何看待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对市政府应该会熟悉了。” 朱跃进一直想着该如何紧跟陆渐红的步伐,尤其是陆渐红在到康平这么几天里就站稳了脚跟,就连向来强势的王道勇也都跟他采取了合作的态度,再加上陆渐红的年轻,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值得紧跟的领导,不过他分管的工作没有什么特色,在接触的时候,没什么太有力度的东西能拿得出手,这时陆渐红跟他说起这个,他心里微微有一些惊喜,看得出来,陆渐红是在向他了解情况。 陆渐红毕竟来的时间还短,常务副市长王兴鹏和副市长张扬虽然都是常委,但他们到康平的时间比起自己来要短,并不一定对其他的副市长了解,这是自己的优势,便道:“也谈不上非常熟悉。”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你给我评价一下几位副市长。” 朱跃进迟疑了一下,道:“陆市长,这个评价由我给出不大合适吧。” 陆渐红笑道:“咱们也就是聊聊天,哪里说就哪里丢,要不你点评一下各人的特长吧,不说短处。” 朱跃进吃不准陆渐红想要知道哪方面的情况,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比较折衷,陆渐红挨个的点了人,只是在点到沈天勤的时候,咬字稍慢,朱跃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扫了一眼陆渐红的神情,心里略有了些底,暗道,沈天勤不知道哪里冒犯领导了。 “沈市长,怎么说呢,我跟他的接触不是太多,还真不方便去评价。”朱跃进斟酌了一下语言。 陆渐红的嘴角微微一撇,朱跃进这话说得挺有水准,但凡对一个人有好的评价,那自然不吝言辞,但是对一个人没有好评价,素养低一些的就会直言,说不准还会添油加醋,像朱跃进这么说的,就比较含蓄了。 陆渐红微笑道:“老朱,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朱跃进的小伎俩被识破,嘿嘿地笑了笑道:“其实吧,工作方面由于站的高度不同,我倒不是太好评价,不过呢,我觉得咱们好歹也是个领导,在为人表率方面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的,据说,他跟他爱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年前的时候还闹到市政府来了,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不过还是给市政府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 朱跃进说得很含糊,但正是这含糊之处却隐含了不少的信息,陆渐红心里有了些底,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又聊了些别的,天色便晚了。 朱跃进先行告辞,陆渐红站在窗前,俯视着楼下,街道已经亮起来了,又是一个喧嚣之夜。 站了半晌,陆渐红这才关了办公室的门,费江东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接过陆渐红的包,先一步下了楼去。 车上,陆渐红已经作出决定,今后去医院还是要当心一些,便向小高道:“小高,咱们去在建的地铁线那边去看看。” 虽然天色已黑,但是地铁线的工程建设还是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 李天成案结束之后,就某些问题陆渐红与王道勇达成了共识,他们的目光都放到了地铁线的建设上面来,这绝对是一项超然的工程,一旦建成,对整个康平的影响是超然的,所以在商议了之后,成立了一个由纪委、财政、审计等部门联合组成的监督工作组,专门负责对地钱线整个工程的监督。 陆渐红下了车来,费江东已经通知了项目部,来者手中提着几个安全帽,陆渐红在招标的时候见过这个人,是通达建设公司的副总孟超。 “孟总还战斗在第一线啊。”陆渐红笑着打了个招呼。 孟超有点受宠若惊,想不到陆市长居然还记住他,赶紧道:“陆市长这么晚还来视察工作,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走,一起过去看看。” ,! 正文 2472肺腑之言 场面很是热火朝天,陆渐红一边看着一边听着孟超的汇报,总体的建设进度还是比较快的,陆渐红点着头道:“孟总,康平这一次五条地铁线一起上,参与到此次建设中的有好几家建设公司,充满了竞争,能不能做出样板工程,就看你们几家的实力了。我提个要求,赶工期的前提条件是保证工程质量,地铁工程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孟总比我还清楚,要是在这个方面出现问题,可就不是返工这么简单了,是要抓人的。” 孟超神情一凛道:“陆市长,您放心,我们通达公司的信誉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砸自己的牌子,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做不出来的。” 陆渐红笑了笑:“这可不是蝇头小利啊,好了,时候不早,我就不妨碍你们了,注意工人们的安全。” 从地铁线工地出来,陆渐红的心情也随之被工程的建设所影响变得好了起来,照例与高兰通了个电话,得知孩子的病情已经有所控制,今天的检查结果也不错,蛋白由3降到了2,正在向好的方向去发展。 “小高,一起去吃个肯德基怎么样?” 小高吃了一惊,道:“陆哥,我没听错吧,你不是一向杜绝那种垃圾食品的吗?” 陆渐红笑道:“偶尔吃一回也不错,环境好嘛,听听音乐,隔着窗子看看夜景,心情也能放松一些。” 离开了喧嚣的工地,小高将车停到距离肯德基不远的一个停车场,康平的立体停车场比较多,倒不用太担心停车的问题。 停了车后,三人便迈着步子缓缓前行,陆渐红问道:“江东,最近跟卓月的感情还好吧?有没有受到分居两地的影响?” 费江东笑道:“那倒不会,只是电话费变得高了。”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卓月在党校的工作也不是太忙,让她抽空过来玩玩,距离产生美不假,但是距离如果太远了,就容易情到浓时情转薄了。” “陆市长,我不是不想让她过来,关键是康平的消费太高了,来了我也招待不起玩不起啊。” 费江东这话说出来,小高便揶郁着道:“你堂堂市长的秘书,招待、玩乐,还用得着你掏钱?随便暗示一下,下边的人还不忙活起来?” 费江东却是苦笑了一声,道:“高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说得激昂一些,我是克己奉公,但要是说得通俗一些,我的职责就是服务好陆市长,我的一言一行都被视作为陆市长的一举一动,我可不能给陆市长添麻烦。” 陆渐红的心里微微一热,费江东这话说得不无煽情之处,但是却也是费江东的肺腑之言,不由笑了笑,道:“江东,你的考虑是对的,不管是我的秘书,还是将来走上其他的工作岗位,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都要记住,不利用特权,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为官为人的本份。不过呢,也没有必要太对不起自己,卓月来了,就由我来安排,这点特权应该没什么问题。” 费江东呵呵笑了笑道:“陆市长,卓月还真猜对了。” “卓月猜了什么?” “卓月说,她要是来,陆市长肯定大包大揽。” 陆渐红愣了一下,不由笑道:“这丫头……” 言谈之间,三人已经走到了肯德基的门前。 里面的环境真的不错,虽然都是统一模式的装修,但是里面的格调、灯光和音乐都是别出一格的,轻音乐如溪水般流过,加上每个座位顶上的昏昏垂灯,还是让人感觉挺舒服,不过几位小美女略显僵硬和夸张的“欢迎光临”让人感觉到一丝别扭之感。 费江东去吧台点餐,陆渐红和小高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喧嚣,放目望去,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门口进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一边大声笑着一边走了进来,全然不顾店内的宁静氛围,有好些客人在看到这两人后,脸上都显出不满的神色来。 “素质真他妈差。”小高低声嘀咕了一句。 陆渐红没有表态,不过神色却是大表赞同,道:“天下之大,良莠不齐,什么地方都有素质高的人,也有素质差的人。” 小高不以为然道:“这帮大兵的优越感就是好,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了。” 陆渐红失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愤青了?” 小高却道:“我不是愤青,只是我觉得国人吧,太把老外当一回事了,前一阵子不是有这样的事吗?小鬼子丢了辆自行车,全城发动,可是多少其他的失窃案,就是查不出来,这代表什么?也太不把老百姓当一回事了吧?” 陆渐红沉默了,这件事情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贬褒不一,各种说法都有,不过小高说得也不无道理,就在这时,只听得哐当一声响,跟着便听到啊呀一声和一阵英文的大骂之声。 陆渐红眉头紧皱,小高却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却听陆渐红道:“冷静点。” 费江东的思维还是比较缜密的,点了餐之后,按照正常的做法,他应该是回到座位上,等服务员把点的东西端过来,不过他考虑到陆渐红的身份,如果被认不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所以他在吧台前等了一会,正是这一等才引出了麻烦。 两个餐盘已经准备好,费江东先是端了过来,一转身便撞在了那两个老外身上,溅了他们一身。 这事毫无疑问是费江东不小心,他也立即用英语向这两老外道歉,不过一句“sorry”刚发了一个“so”的音出来,便被一个老外当头一拳打在了胸口,将费江东打倒在地。 这也正是小高蹭地站起来的原因。 费江东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非常的难看,不过他却是一言不发,回头向吧台里的服务员道:“麻烦你再给我两份。” “这样都能忍?”在费江东到了餐桌的时候,小高低声道。 ,! 正文 2473栽了跟头 费江东笑了笑,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一张口居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此时的费江东非常注意自己的影响,之所以隐忍不发,根本是不想给陆渐红惹事,而且是涉及到外国人,这事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要是闹大了,就有可能酿成外交事件,为了不给陆渐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费江东忍了。 陆渐红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可是费江东挨了那一拳之后,居然吐了血,那事情就严重了。 小高面色一变,低声道:“陆哥。” 陆渐红面色也是一沉,秘书挨打了,自己这个领导如果再不出头,那岂非被人无视了? “陆市长,算了。”费江东的忍耐性不是盖的,这个时候还在替陆渐红考虑。 小高这时居然也坐了回来,道:“好,那就算了吧。” 费江东看得出小高的怒气,低声道:“高哥,我知道你替我报不平,但是陆市长这边不能起风波,又是外国人。” “我明白。”小高的目光在那两个外国人身边绕了一圈,心里面有了主意,麻痹的,明着不好收拾你,咱就来暗的。 可是陆渐红此时却是头大无比,处在他这个位置上,他还真的不是太好选择,如果他不是市长,恐怕第一个冲出去的就是他,可是正如费江东所说,他要是冲出去,麻烦便会接踵而来,如果报了警的话,那处理起来麻烦更大,一头是自己,另一头是外籍人员,警方恐怕也是两头为难,况且像这样的事情也定不了太大的性,所以他的心里还是赞同小高背后阴人的。 “江东,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陆渐红向小高扫了一眼,表示知道他的意思了。 “我没事,真没事。” 不过路不平,有人踩,这时却见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出来,操着一口很流利的英语,向那两老外道:“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有种的出来跟我单挑。” 此人挑衅的意味很浓,两个老外自然受不了激,接下来事情发展的走向很是出乎陆渐红等人的意料,两老外跟着那人出去的同时,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与那个小个子是同伴的人也跟着出了去。 “我也出去看看。”小高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趁机落井下石的事情小高又不是干不出来。 陆渐红觉得那小个子依稀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起来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却是没有心情再坐着吃饭了,当下道:“江东,这件事小高会给你一个交待,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的结果还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高的电话已经打来了,陆渐红让他在原地待着,他们一起过去接他。 小高的衣服已经脏了,上了车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腕上血,陆渐红不由道:“血是怎么回事?” 小高却是道:“今晚栽了跟头了,陆哥,我要参加那个搏击争霸赛。” 陆渐红和费江东不由都是一愣,小高解释了一下,两人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原来那两个老外是美方参加搏击争霸赛的选手,而那两个人却是泰方的,见老外欺负人,有点看不过眼,到一个停车场里去交了手,小高也尾随过去观战,这两个老外虽然手长脚长,但是这两个泰国人也是凶悍得很,一开始还都是以教训对方为目的,交了手之后双方都打出了火气,不过令小高没想到的是,那美国佬居然玩阴的,退后了一步,换了个铁手刺,那泰国拳手的肩膀挨了一下,出了血。 小高冲过去的时候,两美国佬已经溜走了,小高替泰国人包扎了一下,也就沾了血,不过两泰国人倒是没怎么在意这点小伤,说了声“考坤卡”就离开了。 小高很瞧不起两美国拳手的无耻,所以向陆渐红提出他也要参加搏击赛。 陆渐红这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泰国人,争霸赛早就开始宣传了,广告也是铺天盖地,陆渐红是在广告牌上看到的这个人,怪不得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不过小高提出参加这个比赛,陆渐红还是有些顾虑的,小高的伤虽然已经治愈了,但是这也是相对的,跟正常人无异,但是参加搏击赛那就是两码事了,那是高强度的对抗,参加的都是各国的精英,对此陆渐红很是担心。 小高道:“陆哥,我不是意气用事,也不会拿自己开玩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的状态比起没受伤之前还要强。”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小高,这个赛事是商业活动,而且参加的人员都已经订下来了,距离比赛也没几天的时间,这个时候更换选手,恐怕不太好办。” 小高的牙龇了起来:“陆哥,你可是市长,这点问题难不到你吧?” 陆渐红无语了。 费江东的精神还不错,并没有受到挨打事件的影响,说起来他也够憋屈的,换了是别的场合,堂堂市长的秘书被打,那还不把对方扒层皮下来?可是目前形势敏感,而对方又是参加争霸赛的外国“友”人,这个时候,也只有忍下来了,不过小高向他保证,一定会替他狠狠出这口气。 陆渐红到的很早,其实在昨晚上他就在考虑很多事情,眼下迫在眉睫的倒不是小高参加比赛的事情,而是如何解决好高兰的事情。 沈天勤这个意外情况的出现,让陆渐红有一丝疑虑,到目前为止,陆渐红还是搞不清楚沈天勤的动机,这是陆渐红神伤的焦点。他自认到康平之后,并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动作,也没有对市政府的分工进行任何的调整,由他本人和王兴鹏以及张扬组成的铁三角完全可以在市政府这边构建一个很稳固的铁三角,那么是什么刺激了沈天勤来注意自己的私密呢? 陆渐红并不知道,他的这一个还未经沈天勤证实的短处,已经传到了王道勇的耳朵里。 这个消息自然是任浩南“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的。 ,! 正文 2474捕风捉影 王道勇对地铁线项目的关注到了一个狂热的境地,过一两天便会到现场去视察,而且要求任浩南每晚汇报一次进度。 任浩南这两天并没有从沈天勤那里得到什么据实的消息,沈天勤的手段虽然高明,但是他调查的对象不一样,而且中医院的院长华安事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沈天勤与陆渐红之间,他选择站在哪边自然毫无悬念,但是他并不能确定沈天勤就是想对陆渐红不利,所以他也没有冒然汇报。 王道勇有点坐不住了,虽然表面上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但是那颗焦躁的内心已经让他不堪煎熬,他到了王道勇的办公室,汇报了最近地铁线的建设情况,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道:“前两天看到陆市长去市中医院,很是焦虑的样子,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吧?” 王道勇微微一怔,道:“陆市长生病?这倒是没听说。” “陆市长是真的病了,不过不是身体上的。”说到这里,任浩南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是这里生了病。” 王道勇不为人所察觉地轻皱了一下眉头,道:“有心病去医院有什么用?应该找心理辅导。” “王书记,我听说……”任浩南的声音低了下来,“其实生病的是个孩子,陆市长表现得很关心,跟那孩子一起来的,却又不是陆市长的爱人,很有点耐人寻味啊。” 王道勇沉默半晌,道:“浩南,我倒是从来没发现,你还真够八卦的,人家的**你就不要到处打听了。”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这男女之间还不就是那点儿事?”任浩南笑了笑,不管王道勇怎么说,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王道勇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是在自己面前显示出正直的样子,二来自己说的话给他的印象也是捕风捉影,在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去随便说话的。任浩南有了这样的理解,相信王道勇不会错失这个良机。虽然陆渐红倒台了,这个位置不一定轮得到他,但是他要想坐到这个位置上来,陆渐红就非得倒台不可,这是重要前提。 看着任浩南离开,王道勇的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微微闭上了双眼,面色沉静,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任浩南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王道勇不是一个不懂得抓住机会的人,桃色新闻向来是官员们继经济问题之后的第二杀手,即便是搞不倒人,也会泼对方一身的脏水,当然,最好的结果莫过于陆渐红被查实而下了台,不过即便达不成目的,这件事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要知道,在康平,王道勇才是陆渐红的唯一对手。前些日子两人有握手言和的意思,这对任浩南是非常不利的,他必须挑起两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进一步扩大,这样才便于他混水摸鱼有机可趁。 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就看王道勇怎么表演了,当然,自己说不得还是要加把力的,沈天勤那边还得催一催,只要拿到了陆渐红包养情fu并生有儿子的死证,王道勇不动手,他也要想办法动手的。 陆渐红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也很清楚,能够给人攻击的把柄也只有女人这一方面,眼下最好的解决之法莫过于把高兰母子送走,但是这却不是陆渐红认为的最好方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就不该让他们母子到康平来,这个时候再送他们走,高兰的心里又会怎么想? 另外的一个方法莫过于瞒天过海了,那就是让安然过来待几天,高轩这个孩子很单纯,既称孟佳为妈妈,也叫安然妈妈,让她过来,以正视听,那是再恰当不过了,不过这同样会让高兰的心里不自在。显然,这也并非最佳的选择。 此外,就是从根源做起,如果沈天勤这方面解决了问题,那也会好上很多。只是沈天勤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自己,又怎么会轻易罢休呢?更关键的是,沈天勤的目的他还不知道,所以无论是正面说还是侧面敲打,起到的作用不但不大,反而还会有负面影响,因为这摆明了是自己心里有鬼。 陆渐红一筹莫展,很久没有遇到难题了。 出席了一个剪彩活动,又参加了一个会议,与两位客商见了面之后,到了市政府,小高没有去他驾驶班的办公室,而是跟着陆渐红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一叠照片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陆渐红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堪比**截图的照片,道:“沈天勤还真不是一般人,如果拍成电影,完全就是一本性教育启蒙片啊。” 那些照片都是高清的,床上的女人时而趴着,时而躺着,有坐在椅子上的,也有仰在桌子上的,场景有卫生间,有客厅,有卧室,姿势之多,花样之全,令人惊叹。 小高面无表情道:“这个女的叫方艺,是康平商业大学的一个大三的学生,在校外住的地方已经摸清了。” 大学生?陆渐红不由沉吟了一下,这件事如果捅出去,沈天勤固然是身败名裂,但这个方艺这一生恐怕也就毁了。 “这事先放一放,我考虑一下再说。”陆渐红半晌说出来这句话。 在这个物欲横流充满诱惑的社会,像方艺这样被包养的大学生并不是个例,与其说是这些女孩子们不知廉耻,倒不如说是时代的悲哀。陆渐红考虑到她的感受,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陆渐红也不想把沈天勤逼上死路。 现在沈天勤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陆渐红并不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况且陆渐红的目标是包住他在外面有妻有子的这把火,而不是针对沈天勤,万一把沈天勤逼急了,“戴罪立功”地把陆渐红的事情给捅了出去,上面这一查,真相浮白的情形下,恐怕就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了自己,尤其是这个网络通讯特别发达的年代,比星星还要他妈星星的火也同样可以燎原,所以陆渐红觉得还是先稳一稳,掌握点情况再说。 ,! 正文 2475大男子主义 “小高,医院那边什么情况?”在小高面前,陆渐红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暂时没有什么情况,沈天勤还是有点顾忌的,华安对医院的控制力也还不错。”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回头你再去敲打他一下。” 小高应承了下来,试探着道:“陆哥,如果你不打算把二嫂送走的话,我觉得还是大嫂来比较妥当一些。” “我知道。”陆渐红摆了摆手,并不太想谈这个事情。 小高也没有多问,道:“对了陆哥,那个争霸赛的事情……” “我马上就办。”陆渐红看了他身体一眼,道,“小高,你身体真的能行?我不是说你的伤,是你的体力,你已经很久没有接受系统性的训练了。” “这个问题不大,十来天的时间足够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事你跟黄婵说了没有?” 小高睁大眼睛道:“跟她说干什么?” 这男人恐怕都是这副德性,婚前温驯的就像只猫,等婚后,大男子主义就露出尾巴了。 “她可是你老婆,有权利知道,再说了,这么大一项赛事,又是为国人争光,你瞒着她不好吧?况且黄婵也是技击方面的高手,也可以给你一些参考意见。” “好,好,好,我回头就跟她联系。” 见小高一副不奈的样子,陆渐红不由笑了笑,道:“这种比赛我觉得跟踢足球一样,事先都要研究对手的,这样吧,这事谈好了之后,我去要一份参赛选手的名单,你可以搜集一下他们的比赛录像,研究一下各人的特点,我不认为你是天下无敌的。” 费江东把小高送了出去,道:“高哥,我支持你。” “你支持有屁用。”小高冷不丁地刺了费江东一句,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一人匆匆走来,低声问道:“费大秘,陆市长在不在?” “在呢,您等一下。”费江东匆匆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很快出了来,道,“朱市长,陆市长请您进去。” 一进了去,陆渐红便笑道:“跃进市长,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 朱跃进呵呵笑道:“那咱们可是心有灵犀了。” 陆渐红心里一阵呕吐,道:“坐。” “陆市长,秦董那边已经联系过了,打算放在今晚,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朱跃进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能够因为这事与陆渐红增进关系,他自然乐意去做。 “嗯,可以。”陆渐红也没故意拿捏姿态,问道,“赛事的准备工作都做得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朱跃进道,“四方的参赛选手也都聚在康平了,比赛的地点就放在市体育场,可以说各方都在等待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陆渐红道:“小高也想参加比赛。” “小高?哪个小高?”朱跃进微微一怔。 “就我的驾驶员。” “什么?他?他参加比赛?”朱跃进张大了嘴巴道,“陆市长,开后门也不带这么开的吧?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比赛啊,拳脚无眼,不是去作秀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你就不用说了,我清楚得很。” 朱跃进挠了挠头,道:“陆市长,说实话,这由谁来参加比赛,不是我能定夺的,这要看中方代表团的意见了。” “也就是说,最终的名单要到比赛那天才能确定?”陆渐红心里有了些数。 朱跃进点着头道:“陆市长,要不我去跟周团长交涉一下?”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道:“这样吧,今晚把周团长也带上,咱们一起聚一聚,有什么话当面再交流。” 秦臻知道陆渐红同意晚上一起聚一聚的消息之后,很是开心,在康平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在众强林立的虎伺下,想站起来确实不容易,遑论她一个女人。能够与市长大人一起坐一坐,得到市长哪怕是一点点的点拨,对她的未来都是一个莫大的帮助。 康平的四月温度已经上升了,秦臻穿得休闲而简炼,显得很精干,精神得很,早早地便到海湾大酒店门口等着了,当陆渐红从车上下来时,赶紧迎了上去,不卑不亢道:“陆市长。” 与陆渐红一起下车的朱跃进介绍道:“陆市长,这位便是臻境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秦臻。” 陆渐红伸出手来,笑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 “陆市长见笑了,请。”秦臻表现得很是大气。 落了座之后,陆渐红笑道:“秦董,说实在话,我对你很好奇,一个女人斥巨资来赞助这么一场盛大的赛事,真的很难得啊。” 秦臻笑着道:“陆市长看来也有大男子主义气概啊,自古就有女人能撑半边天的说法,这社会竞争激烈,压力山大,都让男人撑起来,那也太不平等了。”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秦董这还真是妙论。”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大嗓门,道:“朱市长,秦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朱跃进低声向陆渐红道:“周团长来了。” 当周恩劲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康平市的市长时,吃了一惊,不由道:“陆市长,请原谅我的孟浪。” 看得出来,这个周团人是个比较直爽的人,陆渐红便笑了笑道:“私下场合,没那多禁忌。” 四人坐了下来,秦臻当先替陆渐红斟上了酒,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跟上在座领导的脚步。陆市长,我敬您一杯。” 秦臻的劝酒令倒是挺别出心裁,陆渐红不由笑道:“这句话就当浮一大白啊。” 陆渐红并不怎么摆架子,显得儒雅得很,几杯酒下了肚,原本有些拘谨的氛围便变得轻松了起来。 几人都是为了赛事聚到一起的,没聊上几句,话题便被引到了比赛上,陆渐红笑着道:“我听朱市长说,这一次的赛事由以前的中日对抗变成了四国对抗,难度变得大了,周团长,取胜的把握有几成?” ,! 正文 2476内部选拔 周恩劲喝了几杯酒,微黑的脸膛显得黑里透红,道:“如果是中日对抗的话,胜率在八成,不过现在恐怕只有一半了。” “那还是很严峻的。”陆渐红也感受到了周恩劲的压力。 “人家来挑战,如果我们畏首畏尾地避而不战,那不是英雄行径。”秦臻说得倒是铿锵有力,“我们主要的目标是日本,其他两国倒无所谓。” 周恩劲却道:“秦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为一名武者,我认为胜负并不是关键,交流武术,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武术,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秦臻却是淡淡一笑道:“周团长,我不赞同你的观点。因为现在举行的是一场搏击争霸赛,而并非武术交流会,来参加比赛的也都是各国的搏击高手。搏击也是技击,其最终目的是击倒对手。恕我直言,国内有不少武术门派,都认为自己的门派是武术中的精髓,但是以我看来,有的恐怕连敝帚自珍的资格都没有。” 周恩劲反驳道:“秦董,你的意见局限性未免太强了,中国武术门派繁多,各有优点……” 话未说完,秦臻已经打断道:“正是因为多,才显得杂。在我看来,如何吸取各派长处,如何变得简炼有效,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不要说什么强身健体,如果说强身健体的话,方法有很多。在这方面,做得比较突出的就是不世人才李小龙,可惜的是他英年早逝。” 提到李小龙,周恩劲想说的话只得噎了回去。 见这二人意见相左,陆渐红打起了圆场道:“我也发表一下拙见。其实吧,我认为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就拿李小龙的截拳道来说,在周团长的手里那肯定要比朱市长发挥的作用更大。” 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这倒是让刚刚还争论不休的二人怔了一下,他们一直在争论的焦点是功夫,没有想到功夫的使用者,陆渐红冷不丁地抛出这个论点,都让他们有一种恍然之感,是中华武术厉害,还是日本的空手道厉害,是西洋拳术厉害,还是泰拳更厉害,关键是看在什么人手中使出来。 秦臻忽然道:“陆市长,想不到您还是这方面的专家,失敬失敬。” 陆渐红笑着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专家,如果是,那也是砖家。” 见两人不再争论,陆渐红提出了小高的事情,道:“周团长,其实呢,我有个不情之请。” 周恩劲赶忙道:“陆市长这么说就让我坐不住了,只是我一介武夫,不知道能帮得了陆市长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有个朋友也想代表中方参加这次搏击争霸赛,不知道周团长给不给这个机会。” 什么?周恩劲不由一呆,他真没想到陆渐红提的是这个要求,当下有些为难地道:“陆市长,这个的确让我有些为难了。抛开什么为国争光的不谈,参加这个搏击赛的都是各方的高手,这拳脚无眼,万一伤了,那就麻烦了。” 陆渐红听得出来,周恩劲是有些瞧不起人,便笑道:“既然想参加比赛,那自然会考虑到这一点的。” 见陆渐红这么说,周恩劲也知道自己再委婉下去是不行的了,便道:“陆市长,不瞒您说,这一次中方参加比赛的五个人,都是在全国乃至世界比赛中拿到过名次的,有着丰富的大赛经验,人选已经定下来了,让谁下来人家都不服啊。” 陆渐红却是早有准备,笑着道:“周团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一会吃完饭,让我那个朋友与你的队员见个面,不妨友好地切磋一下,如果他的实力还算行的话,你看……” 周恩劲这么一听,倒也行,武者最佩服的自然是比自己强的人,如果陆渐红的朋友能够打赢他的队员,那自然是没有话说,相反对于提高胜率还是有好处的。 秦臻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是笑道:“陆市长,我越来越对您好奇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的领导。”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跟常人一样,一双眼睛一张嘴,只不过我的朋友多一些罢了。我看咱们酒就喝到这儿,先去观赏一下比赛,下一次等咱们拿了冠军,扬眉吐气的时候再摆庆功宴,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周恩劲也想看看陆渐红的朋友是什么来路,而秦臻则是更想与陆渐红多接触一些,至于朱跃进则是更好奇了,难道陆渐红的那个驾驶员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中的高手? 出了来,小高已经守候在门外了,陆渐红淡淡道:“小高,去周团长那里切磋一下,有没有信心?” 小高笑了笑道:“信心来自于实力,陆市长,难道您还怀疑我的实力吗?” 嚣张啊,赤祼祼的嚣张。不过这个味道很合周恩劲的脾性,一个练武之人,如果连这么点霸气都没有,又怎么能成为强者呢? 由于占据主场优势,所以在周恩劲下榻的酒店里还单独为他们设置了一个小型的训练场。其实离比赛已经没几天了,训练也都差不多了,如果真是实力不济,指望这几天临时抱佛脚,效果也是微乎其微,所以这个训练场的作用也就是让参赛的五位选手保持竞技状态而已。 陆渐红等人到的时候,五位参赛的选手正在观看比赛录像,见周恩劲进来,都站了起来。 “大伙都起来。”周恩劲拍了拍巴掌,道,“这位小高师傅有意参加这次比赛,但是呢,现在名额已经满了,你们看看谁跟他过两手。” 这话里面鼓动的意味比较强,一个高个子扫了小高一眼,道:“周团,不是开玩笑吧?这是正规比赛,又不是民间比武。” 周恩劲却是没回答这个质疑,道:“都是为国争光嘛。” “好,那我来领教一下。”那高个子向小高抱了抱拳,道,“请!” ,! 正文 2477点到为止 上了比武台,周恩劲站在边上道:“旨在切磋,大家点到为止。” 陆渐红向小高看了一眼,小高微微笑了笑,扭了几下脖子,脱下了外衣,向绳圈上一挂,戴上了拳套,道:“可以开始了。” 两人的拳微微相碰了一下,各自退后半步,那高个子当先发动,直接一记高边腿扫向了小高的头部,小高的反应很快,在他的腿抬起还没有接触到自己的时候,身子猛地向前一欺,后发而先至,直接撞在高个子的怀里,将他撞得跌了出去。 高个子虽然个子高,但下盘还是很稳的,小高这一撞只是让他退了几步,借着绳圈稳住了身形,却是道:“周团,这个是不符合比赛规则的吧?” 周恩劲虽然没有小看小高,但是小高除了比较利索以外,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强悍的地方,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招,却是充分地反映了他敏锐的反应力和把握时机的超强能力,不过对于自己的大弟子他的信心还是比较足的,当下道:“这是私下切磋,不用按比赛规则来。” “小心了!”高个子脚下一点,不敢在随意出高腿,一脚扫向了小高的左大腿。 小高后撤了一步,闪过来腿,却并不攻击,陆渐红也算是半个高手,小高这两下一攻一守,显得游刃有余,取胜不成问题,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看好小高的参赛,小日本的空手道和柔道不是徒有虚名,美国所谓的西洋拳术实战性很强,这种大块头的抗击打能力也是不弱,而泰拳向来以刚猛霸道闻名,素有金刚肘和霸王膝之称,对人的抗击打能力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况且现代社会的进步很快,参赛的选手大多在比赛中都糅合了其他功夫的精髓,并非单一的招式了。 就比如这个高个子的击打,已经完全超出了中华武术的范畴,有些近似于现代散打了。 这时场上的小高已经与那高个子对了两脚,也各自命中对方一拳,隔着一层拳套,再加上点到为止,两人都没有什么损伤,不过小高还是有点心惊的,自己的这一脚力道有多大他自己是清楚的,换了一般人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不过对方既然能参加比赛,实力是肯定有的。相比之下,高个子却是更加震惊,对自己的力度他同样很有信心,尤其是前胫猛踢,比起一些训练有素的泰拳选手也是不遑多让,曾经有一次酒后将一块四公分厚的钢板扫弯的记录,可是对方与自己对了两脚,根本就是若无其事。在这种心惊之下,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凝重,却是不再轻易出招了。 秦臻虽然在酒桌子上说得头头是道,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认知,实践能力就差得多了,见擂台上两人只是偶尔试探性地踢一脚打一拳,看得有些不奈,低声道:“他们怎么不打啊。” 朱跃进根本就是个武盲,是来看热闹的,哪里发表得了意见?却听陆渐红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小高,停手吧。” 小高笑了笑,退到了边上,却听另一人道:“我来试试。” 放眼看过去,这是一个个子不高,但是身材体魄非常结实的人,目光里散发出一股凶猛之色,说话的同时,已经脱下了外衣,露出一身腱子肉来。 高个子向小高抱了抱拳,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与小高对了几下,感觉小高并未出全力,不过他自己与未出全力,这是一个私下的比试,又不是性命相搏,没必要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 小高微一点头,道:“有机会咱们再切磋一下。” 那小个子上了台,微一抬眼,头一低,猫着腰便冲小高的腿来了,看这样子,应该是一个摔跤方面的高手。 小高身子一侧,对方扑了个空,待他回过头来,小高已是一记重拳向他面门打了过去。 个子小有个子小的好处,那就是灵活,只见对方头一偏,已闪过了小高的拳头,同时向下一钻,已到了小高的身边,伸出腿来便要绊小高。 小高腿向前弯了一下,身体一转,一记侧踹正迎上了对方扑过来的身体,对方的身体一躬,脸上已经显出痛苦的神情来,跟着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仅站不起来,连坐都坐不直了。 周恩劲脸色不由一变,冲上台去,另几名队员也一同上了去,倒是把秦臻吓了一跳,不会群殴吧? 这时那小个子已经缓过气来,很有气量地道:“你赢了。” 陆渐红这才笑道:“周团长,你看,这事是不是能定下来了?” “豹子?”周恩劲向那小个子看了一眼,却听那小个子道,“只要能为国争光,谁上都行,他比我强,我没有话说。” 在回去的路上,秦臻很奇怪小高为什么对那个高个子不下狠手,却一个照面便把那小个子打趴了。 小高解释了一下:“高个子的实力很强,他上台还是有点把握的,但那豹子就不同了,靠摔最多也就是以点数取胜,不把对手放倒,我认为都不算赢!” 霸气! 接下来的几天,小高都去了周恩劲的训练场,虽然实力不俗,但是比赛前的准备还是要做上一些的,比如简单的体能恢复训练以及从对手比赛录像中揣摩对方的习惯和弱点。 对于这些,陆渐红没有去过问,不过他的司机要参加些四国搏击争霸赛的消息却是不迳而走,成为了市委市政府津津乐道的新闻。 为此,王道勇还特意打来了电话证实此事的真假,并且说这事说大了是为国争光,其实质意义可是在为康平争面子,要求务必取得佳绩,如果成绩好,市里将会对其进行重奖。 接到王道勇的电话,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道:“王书记,这个高度太高了吧,压力会很大的。” 王道勇也是笑道:“咱们康平向来是事必争先的。” ,! 正文 2478我没钱了 扯了几句,王道勇忽然道:“陆市长,听说你的身体不大舒服,还去中医院看了,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注意啊。” 陆渐红吃了一惊,王道勇的话里有着很强的暗示和提醒成份,看来事情已经在向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只是王道勇是从哪里知道的? “王书记,这点小事你都知道。”陆渐红笑着说道。 王道勇能够感觉到陆渐红话里的询问意味,淡淡道:“关心同事嘛。” 王道勇虽然没有说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但是陆渐红从他的话里能听得出来,是很亲近的人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这人显然不是沈天勤,这让陆渐红产生了一丝暇想,沈天勤又是跟谁在一条线上? 王道勇没有什么动静,这让任浩南的心里有些没底了,王道勇怎么回事?陆渐红投之以桃,他就报之以李吗?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否定了这个想法,任浩南认为王道勇还没有抓到确凿的把柄,心里决定要好好催一催沈天勤了。 沈天勤也是苦恼得很,中医院那边似乎下了封口令,反正那边的调查并没有什么进展,不过从这个方面也可以证实,里边确实有猫腻,同时他也意识到,陆渐红已经有所醒觉,这让他的心头也是患得患失。陆渐红毕竟是康平的市长,自己针对他搞这些小动作,在他发现了的情况下,会不会对自己采取什么动作? 正这么担忧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沈天勤的眉头皱了一下,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方艺,我在办公室,以后不要轻易打电话来,影响不好。” “沈天勤,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想你了,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影响不好?” 沈天勤有些上火:“不要瞎胡闹了,说吧,什么事?” “我没钱了。” “又没钱了?上周不是才给你两千块钱?花这么快?” “两千块钱有个屁用啊,还不够买个苹果的。”方艺的声音有点肆无忌惮。 “那还要多少?我告诉你啊,别狮子大开口。”沈天勤压着声音道。 “我要去打胎啊。我要你陪我去。” 沈天勤吃了一惊,道:“方艺,这个我陪不了你,我回头给你打五千块钱,你自己去吧。” “沈天勤,你这个没良心的。”方艺的声音高了起来,“你只顾自己快活,我告诉你,你要是不陪我去,这孩子我就留下来了。” 沈天勤脑门青筋直跳,昨天晚上老婆还跟他恶吵了一架,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包了方艺的事情,自己一火之下,也没跟她多争辩什么,摔门而去,住了一夜的酒店。想不到现在又闹出中标的事儿来,真他妈够烦的。 不过烦归烦,事儿还是要解决,便捺着脾气道:“艺艺,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陪你去,被人家看见了,咱们俩都得完蛋。听话,乖乖的,晚上我去看你。” 还好方艺也只是气头上说的话,沈天勤一哄她,也就算了。 挂了电话,沈天勤的后背都出了汗,妈的,为了几秒钟的快感,惹出不少麻烦来,还真是个头疼事。 这边电话刚挂,任浩南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天勤,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这个进展也太慢了。” “那边的防范很严,我也不好太过份,又不能让别人干这事。” 任浩南理解沈天勤的感受,这事儿太大不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沈天勤也不好太过直接,看来这事儿是好事多磨,还需要时间,便道:“你多上点心。” “我知道。”沈天勤犹豫了一下,道,“不过陆市长那边好像嗅到了一些什么,我担心弄得不好会……” “会怎样?你又不是市管干部,他能把你怎么着?我告诉你,陆渐红的肚量很小,指望他你是没什么前途的。” 沈天勤心知上了贼船,陆渐红既然闻到了些什么,自己以后这日子还真不大好过,自己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指望任浩南能上位了,便道:“我明白,不帮兄弟我还帮谁去?” 陆渐红到医院的时候,没进病房,便听到里面传来安然的声音,不由吃了一惊,可是进了去,他却更是吃惊,不仅安然在,孟佳居然也在,这让陆渐红诧异不已,不由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这不是听说小高要参加什么争霸赛嘛,我们这个粉丝团还能不来呐喊助威?”安然笑着说道。 “这么说,黎姿也来了?”陆渐红左右看了看。 “她去找小高了。”孟佳应了一句。 陆渐红看着眼前三个老婆集体到场,个个美不胜收,可是放在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不过脸上倒是一点异样都没有。 一个人收起了手机,下楼的时候,将拍到的这张照片发到了沈天勤的手机里。 在这人离开医院上了车的时候,一辆车紧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当车行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时,后面的车猛地加速,拦在了车头。 “渐红,我建议还是把高兰母子带到京城去治疗。”离开了医院,安然向陆渐红提出建议道。 陆渐红理解安然的想法,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他觉得,只有自己能在高轩的身边,才算得上是对他付出了父爱,想到高轩看到自己不叫爸爸,陆渐红一阵心酸。 “你们也是为了小高的比赛来的,等比赛结束了再说吧。”陆渐红含糊其辞地敷衍了一下。 安然见此情形,心头也是微微一叹,陆渐红无疑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惹出如此之多的风流债,所以他对高兰母子的感情,安然感同身受,只得由得陆渐红。 如果没有高轩生病的这个缘故,肯定是要团圆地吃个晚饭的,可是高兰心系爱子,自然不会离开儿子半步,所以在孟佳她们已经订好的酒店,三人简单吃了些晚饭,安然说她先去医院看一看,也不顾陆孟二人先行离去。 ,! 正文 2479你自己处理 “渐红,我觉得然姐说的对,我们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个事情终究见不了光。”孟佳只说到这里,陆渐红微微笑着打断了,道,“孟佳,最近龙港集团的发展怎么样?” 见陆渐红固执地不想提起这事,孟佳也就不多说什么,道:“龙港集团的发展前景还是不错的。” 龙港药业的运行也上了正轨,另外还收购并吞了孙茂财的不少产业,现在的龙港集团可以说是一个集多种产业于一人的庞然大物,不过企业越大孟佳反而越轻松,因为相对来说,龙港集团已经度过了创业的艰难时期,现在企业做大,一切步入正轨,孟佳也充分放权,所以龙港集团的各个零件运行得很正常,孟佳便也没有那么太累了。 虽说集团的发展并非依赖于孟佳的一己之力,但孟佳绝对功不可没,看着孟佳清瘦的面庞,陆渐红不由道:“孟佳,你受累了。” 孟佳笑了笑:“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人的习惯是需要长时期才能养成的,孟佳所谓的已经习惯了,陆渐红不知道是该理解成为对于创业艰辛的习惯,还是习惯了一个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见陆渐红沉默着,孟佳微笑着道:“渐红,你是不是因为不能够陪在我们身边而觉得歉疚?不必这样,其实有的时候我在想,待在你身边未必就是最幸福的,每个人的幸福指数不一样,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偶尔见个面,聊聊天,心中有那份牵挂够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比于以前的那段生活,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比我还要幸福。” 孟佳的话让陆渐红的眼睛略有些湿润,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孟佳又道:“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孩子生了病,你却不能够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陪护着他,这是残忍的,但是大家都是很理解的。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虽然孩子们跟你接触的比较少,可是我们经常跟他们提起你,就连孟遥也一直说长大了要做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子汉呢。” 说到这里,孟佳的脸上露出了母性的光辉,笑了起来,想想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要做男子汉,那多有趣。 陆渐红也显出了笑容,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只听小高道:“陆哥,偷拍你的家伙抓到了。”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你自己处理。” “渐红,怎么了?”孟佳敏锐地察觉到了陆渐红情绪间微妙的变化。 “没什么。”陆渐红笑了笑,道,“孟佳,我们不如到青水江边去走一走,那里可是康平的一大风景。” 风微微飘过,江水拍岸,江边已经有了不少人,一对对的情侣或牵手漫步于江畔,或停坐江边喁喁私语,看上去温馨之极。陆渐红受这种氛围的影响,几乎也想牵住了孟佳的手,不过孟佳却是与陆渐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漫步是一种心情的体验,与是否牵手无关,在这种大庭光众之下,还是保持着警惕的比较好。 陆渐红也就是一时心情荡漾,孟佳这个样子他的脑子里随之一清,这时,他的目光忽然定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他,笑着迎了上来,道:“陆市长,这么巧,你也有闲情逸致到江边来逛逛。” 陆渐红笑着道:“秦董也是挺有闲心的嘛。” 秦臻笑了笑,道:“这位是……” 陆渐红介绍道:“孟佳,京城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孟佳,这位是康平臻境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秦臻,这一次在康平举行的四国搏击争霸赛就是秦董事长赞助的。” “那可是大手笔啊。”孟佳笑着伸过去手道,“秦董,幸会。” “客气客气。”秦臻握着手笑道,“陆市长若是不介绍,我还以为你们是……那个呢。” 陆渐红还没说话,孟佳却已经道:“秦董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我有这个心,陆市长未必有这个意呢,陆市长,是不是?” 陆渐红心头暗叹孟佳的做戏水平,不由摸了一把鼻子道:“我可经不起两位女强人这样的打趣,打住打住。” “那就不打扰陆市长和孟董谈事情了。”秦臻很懂得分寸,与陆渐红打了招呼,正要离开,这时便听到秦臻身后一人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不是一枝花吗?” 向那人看过去,是一个中年人,不过那油亮的大背头显得此人油头粉面,正一脸贱笑地肆意扫视着秦臻的胸部,在那人的身边还有个小鸟依人模样的小女生。 秦臻显得很意外,也显得很吃惊,更显得恶心,皱着眉头没有去理会,那男人显然没有放过的意思,嘻皮笑脸地道:“秦孝花,别这么无情嘛,好歹当年咱们也是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不如叙叙旧吧。” “你认错人了。”秦臻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尴尬地向陆渐红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哪知那男人却是不依不饶地显出一股无赖相,拦在了秦臻的身前:“穿得再好,biao子还是biao子,大爷我有钱了,一千块,再陪我一晚。” 陆渐红听得这人的话下流之极,简直不堪入耳,不由冷哼了一声,道:“你的嘴是不是吃大便了?这么臭。” “我拷,你个小白脸,哪个裤裆拉链没拉,把你给放出来了。”这人说话阴损得很,yin笑着道,“识相的滚一边去,老子玩一玩再还给你,又不少一块肉。” 陆渐红神情一滞,这康平还真他妈尽出妖娥子,什么人都有,先是在城北被人勒索,现在居然又遇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大嫖客,当下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骂道:“满嘴牙尽说逼话,不打醒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家伙标准的一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虽然话说得够阴损,不过陆渐红这一大巴掌扇过来,却是势无可挡,一耳光便扇得他趴倒在地。 ,! 正文 2480老寿星上吊 秦臻和孟佳都没想到陆渐红会动粗,都愣了一下,秦臻不由道:“陆市长,给您添麻烦了。” 陆渐红哼了一声,却见那家伙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已经沁出血丝的嘴巴叫道:“你他妈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有种你就别走。” 一边说着,那家伙一边摸出电话拨了个号码道:“沈哥,我在青水江边上被人打了。” 沈天勤接到小舅子贾春树的电话,眉头不由一皱,这小子惹事生非的本事倒是一流,这刚到康平第二天就闹出事来了,不过听到他说挨了打,沈天勤的脸不由一黑,在问了详细的位置时,沈天勤一个电话打到了新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匡铁生的手机上。 副市长的小舅子挨了揍,这不是件小事,匡铁生当即安排副局长刘**亲自带队过去,将那个不长眼的小子给收拾了。 看着贾春树得意洋洋的样子,陆渐红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想要看看是什么人替他强出头。 “陆市长,要不您先走吧?”秦臻不想这事惹到陆渐红的身上来,低声劝道。这工夫秦臻简单说了这个人叫贾春树,并不是康平人,是秦臻在京城时认识的。 陆渐红看得出来这里面还有些隐情,但是他不是那么窥探别人**的人,便淡淡一笑:“我还就不信了,这康平还就轮得到这种货色为非作歹了,你不用担心。” 担心?秦臻才不会担心呢,有谁敢动市长? 孟佳也没想到一起来逛一逛,居然会惹出这样的事来,想到自己再待在身边,可能会不妥,与陆渐红对了个眼神,趁着围观人多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边一离开,那边孟佳的电话就打给了安然,安然已经离开了医院,刚刚到黎姿那边去接她,孟佳说了这事简直让她哭笑不得,你一个堂堂的大市长跟这种泼皮无赖较什么劲啊。 “小高,渐红在青水江那边遇上了点小麻烦。”安然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这种事情由小高来办是最妥当的了。 海湾大酒店离青水江并不远,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小高等三人到青水江边,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陆渐红,老大一圈子人在那边围着,想看不见都不行。来青水江边游玩的人要么是一对对小情侣,要么就是外地人,加上陆渐红来康平的时间并不长,又带了副眼镜,所以并没被别人认出来。 挤了进去,小高到了陆渐红身边,低声道:“陆哥,没事吧?” 这时,一辆广本快速停在了人群边上,几个人疾速地冲了过来,分开人群,一眼看见脸已经肿起来了的那猥琐中年人,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动手打人!”猥琐男身边的那小女生指了一下陆渐红。 “你……”走在最前面的刘锦鸿正要抬手指向陆渐红,抬头一看,不由吓了个三佛出世五佛升天,这话音一转,向那猥琐男道,“他为什么打你?” 问话的时候,刘锦鸿心里暗骂道,我***的,这康平市几千万人,你得罪谁不好,非他妈得罪市长,还侮辱市长,你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个……”猥琐男怔了一下,心头有些狐疑了,你他妈是帮我还是帮他的呀。 “因为他出言不逊在先。”秦臻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道,“刘队长,我可以证明,是他先侮辱人的。” 刘锦鸿定睛一看,眼前这女人不是赞助四国搏击争霸赛的秦总吗? “带走。”刘队长脑子转得很快,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带走再说,这小子要想没事,那就烧高香求祖宗保佑领导不计小人过了。 “刘队长,我跟你一起去公安局。”春臻想得很周到,陆渐红去公安局做笔录,那岂非是个笑话,恐怕他一火之下,这公安局上下可能都得捋了,而刘锦鸿跟自己曾经吃过几次饭,也算是熟识,自己去公安局作个笔录要妥当得多,有陆渐红这个大老虎,她这个狐狸肯定是假一下威风的,如果自己这件事情做得漂亮,那倒是可以为自己增加不少印象分。 “唉,你怎么办事的?”贾春树的眼力很差,根本没弄清状况,见刘锦鸿到这里不分青红皂白,不但没对打他的人怎么样,反而要把自己带走,这***玩的哪一出啊这是? 刘锦鸿脑门一黑,陆渐红显然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看自己怎么处理此事,心头微微一动,没有理睬贾春树的“抗议”,淡淡道:“秦董,那麻烦你到公安局去做个笔录。” “唉,你他妈怎么回事?”在贾春树的眼睛里,一个小警察算个屁啊,大叫着道,“你个臭条子,我告诉你,你要倒霉了。” “去公安局再说吧。”刘锦鸿倒也没有生气,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不知道谁要倒霉呢。 人被带走,没什么热闹可看,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去,陆渐红等人也各自上了车,都没有再提起此事,将孟佳送到酒店,陆渐红问起小高为了搏击争霸赛的准备情况,小高一如既往的低调,说已经差不多了。 坐了一会儿,小高便起身告辞,陆渐红也理解这两口子久别胜新婚,便也没多做挽留,将小高送到门口的时候,小高才低声问刚刚那小子什么来头。 陆渐红没当一回事:“一个下三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小高也就没有多问,这事他心里有计较,不过说起那个盯梢在医院拍照的那小子,一问之下真是吓了一大跳,是副市长沈天勤的贴身秘书金长安安排来的,他本人就是金长安的亲弟弟,叫金长泰,原本在区街道工作,因为男女作风问题被革了职,现在就一无业游民,不过他并不知道盯梢的是陆渐红的家眷,至于沈天勤有没有跟金长安说些什么,他并不知道,金长安也就是要他关注这个病房里的情况,已经盯了两天,不过没啥发现,就是今天拍了一张陆渐红跟几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 正文 2481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高的人也是才注意到这人行迹有点可疑,才在他的出租房给截了下来,在金长泰的手机里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不过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 陆渐红略有些伤神,这事如果再任由发展,事态会一步步严重。 小高犹豫了一下,说:“陆哥,我看不如把那些照片发布出去算了,沈天勤不解决掉,真的会有大麻烦。” 陆渐红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陆渐红这么说,小高只得由他,也不敢胡来,便和黎姿挽手出了去。 取了车,小高向黎姿道:“你马上去一趟新城公安局,看看那小子是什么来路。” 贾春树说陆渐红动手打了他,那个赞助争霸赛的女老板主动请缨去公安局,能让陆渐红动手,这事肯定有内情,现在陆渐红被人盯上了,不点点的小事都有可能被人无限放大,所以小高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黎姿心里略有些不快,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看出来黎姿的情绪不是太好,小高抚了一下黎姿的秀发,说:“黎姿,你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陆哥是我的兄弟,不管他是什么领导还是平常老百姓,他都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黎姿了解小高的性格,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平时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结交朋友,之所以能够结合到一起,陆渐红起了很大的作用,才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小高为了救陆渐红,不惜以身体去挡炸弹,而陆渐红为了小高的手术也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还“绑架”了国外的医生专家,可见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便道:“我马上去。” 小高这才笑着道:“我洗白白等你。” “死相!”黎姿低啐了一口,发动了车子。 刘锦鸿正在向局长匡铁生汇报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很简单,秦臻在青水江畔偶遇陆市长,贾春树调戏秦臻,被陆市长制止。 匡铁生也是吓了一跳,沈天勤与陆渐红相比,匡铁生的倾向性在哪边自然是不言而明,不过这事最好的解决方法莫过于到今晚为止,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吃罪沈天勤,人家毕竟也是副市长,但是此时根本吃不准陆大市长的意思,这让匡铁生很是为难。陆渐红在城北区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参加,但也是听说了的,秋后算账的本事不是一般二般的,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搞不好就要栽了。 上次两区的公安系统出问题之后,政法委书记铁松岭便加大了对公安局的掌控力度,并提出要在公安局正反各树立典型,这个时候出差子可是自己向枪口上撞,铁松岭是靠谁上位的,那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想了一下,匡铁生觉得还是先跟沈天勤先交涉一下,让他做好办贾春树的思想准备,况且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从案情本身来说,最多也就是行政拘留。 正在这时,匡铁生的手机先响了起来,一接通电话,便听到沈天勤揶揄的声音:“匡局长,你们警方就是这样办事的?放着行凶者不抓,反而把我小舅子给带走了。” 匡铁生挥了挥手,示意刘锦鸿先出去,然后才苦笑着道:“沈市长,情况特殊啊,您那小舅子先是调戏臻境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秦臻,又出言辱骂陆市长,不带到局里不好办啊。” 沈天勤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刚刚接到小舅子打来的电话,的确很恼火,可是一听到匡铁生提到了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你是说是陆市长动的手?” 匡铁生还没有傻到这么说,只是道:“这事陆市长要是不追究,那还好办,可陆市长那边我们说不上话,沈市长,这事恐怕得您出面才行。” 沈天勤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如果贾春树在他的面前,非一脚踹死不可,妈那个逼的,你就不能安份一些,康平几千万人,一下子就找准了市长去得罪,这闯祸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啊,他也知道这事区公安局是摆不平了,可又拉不下面子,只得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匡铁生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个烫手山芋是沈天勤抛给自己的,现在又交还给了他,算是物归原主了。 至于如何处理贾春树,暂时先缓一步,不过暂时不能让他走,当然先安顿好,就等沈天勤那边的结果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刘锦鸿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在匡铁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匡铁生的身体不由一震,失声道:“中央警卫局?真的假的?” “人就在外面。”刘锦鸿低声道,“是冲着刚刚的事情来的,您看要不要向上面汇报一下?” “看看情况再说。” 黎姿已经从刘锦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完全是件小事,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就算了,再说了,作为一个女人居然被这人渣这么侮辱,如果她在场的话,恐怕就不是一个大巴掌能了事的了。本来她还在想,陆渐红作为一个市长怎么能跟一个泼皮无赖一般见识,现在却觉得仅仅是扇一个耳光也太轻了。 “领导,有失远迎!”匡铁生满脸堆着笑道。事实上,黎姿的级别未必就比他高,但是黎姿的身份特殊,用带着“杀人执照”来形容虽然有点夸张了,但也足见其特权之大。 黎姿淡淡地道:“报上身份。” 这架子不是一般地大,不过匡铁生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道:“康平市公安局副局长兼新城区公安分局局长。” 黎姿点了点头道:“我的来意你想必也清楚了。我受上级领导安排负责保护陆市长长的安全,贾春树此人已经严重威胁到陆市长的人身安全,现在我要带走他!” 匡铁生不由一呆,我那个去,中央警卫局的人负责保卫的可都是国家领导人啊,陆市长居然享受到了这种待遇,他的来头也太大了吧? ,! 正文 2482无知的可怕 不过黎姿所说的严重威胁到人身安全,这也太高看贾春树了吧?他就是一嫖客,还不够资格,当下道:“这个恐怕您误会了。他叫贾春树,就是京城一小老板,您把人带走,我也不好交待,事情毕竟发生在康平。” 见黎姿的神色不对,匡铁生赶紧道:“当然,我们也要为陆市长的安全考虑,不如这案子由我们继续调查,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向陆市长汇报。” 继续调查?调查个毛毛哦!刘锦鸿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这事往大了说,中央警卫局的人较起真来,贾春树这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搞不好沈天勤也要受牵连。 黎姿本意也就是吓唬一下,匡铁生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坚持,却提出先由她先审一下,这个要求匡铁生自然不便回绝,当下道:“请跟我来!” 没有文化并不可怕,就怕无知。贾春树就是个典型无知的人,否则以他康平市副市长的小舅子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小生意的地步?他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状况,刚打过电话向姐夫“哭诉”过,姐夫要他放心,在康平绝不会白挨打,见刘锦鸿带了个美女来,那身材超级棒,长得也是水灵灵的,还以为是安排给他的,不由色心大起,笑着道:“刘队长,你真够意思,想不到这里的公安局这么贴心,还带女人过来过夜。” 说着还吹了句口哨:“美女,大学生吧?” 几人脸色不由都是一黑,不过黎姿存了惩治的念头,不快倒都是埋在了心里,淡然道:“匡局长,刘队长,你们回避一下。” 两人心知贾春树要吃苦头,生怕事情搞大,万一出了什么事,毕竟是在他们公安局里的,互视了一眼,匡铁生道:“领导,您……” “我就是问他几句话。”黎姿面无表情道。 她越是这么说,两人的心里越是没底,这时,黎姿已经进了去,从里边关上了门,两人不敢大意,紧紧守在门外。 没两分钟,便听得里面传来黎姿的一声大喝:“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枪!” 不好!匡铁生和刘锦鸿都是暗叫一声,正要夺门而入,门却是从里边打开了,黎姿一脸冷笑地走了出来,淡淡道:“此人趁我不注意,意图抢枪,已被我制服,请你们严加关押,明天再行审讯!”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两人心里都这么想,不过黎姿神情虽然严峻,话里却大有回旋余地,看来来的目的并非治贾春树的死罪,而是来教训他一下,这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松。 “一定严加看管。”匡铁生向里边扫了一眼,贾春树斜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只是晕过去了!”黎姿淡淡道。 且说沈天勤的家里,老婆贾春花正在着抹眼泪抱怨:“你个天杀的,你说你除了玩女人还能有什么能耐?连小舅子被人打了都保不住!” “贾春花,闭上你的臭嘴!”沈天勤铁青着脸道,“你那个弟弟也太不成器了,你说他除了玩女人和惹事生非他还会什么?” “那也是你带坏的,也是跟你学的!”贾春花一句话便堵得沈天勤无语了。 沈天勤走出了卧室,点上了一根烟,以他的心气他真不想管这事,让他长长性子也好。 贾春花不依不饶的追了出来:“这次我一定要打春树人的好看,姓沈的,你要是想看笑话,不闻不问,我就把你在外面玩女人的事给捅出来,你也别想好过。” “你这个疯婆子,你知道你那个好弟弟得罪的人是谁吗?是陆市长!”沈天勤没好气地道。 贾春花也不由怔了一下,却是嘴硬着道:“市长怎么了?市长就能随便打人了?” 沈天勤瞪了贾春花一眼,骂道:“你是真疯还是假傻?你那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陆市长脑子有病啊?好好的,就找上你弟弟的麻烦了?他也配?再说了,就是打了,那也是白打。这样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贾春花在粮食局工作,仗着老公的身份,也是霸道得不行,曾经有一次因为迟到被办公室主任说了几句,结果当场给了那主任一记耳光,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她自然知道弟弟真若是冲撞了陆市长的话,还真是白挨了。 沈天勤冷笑着接着道:“打是白挨了,现在考虑的是陆市长放不放过他的事情。” 贾春花虽然跋扈,但也不是无知之辈,深谙领导的能量,这也是她明知沈天勤在外面饧包养女人只是在家里吵架而没有在外面宣扬反而逢人便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如果把这事捅出去,就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沈天勤倒了,她也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只要沈天勤还能顾这个家,不想抛弃她,那她就还是副市长夫人,就还有好日子过。 “天勤,那现在怎么办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贾春花也不敢托大了,她家老沈虽然是副市长,但是还不是市长大人盘子里的一块菜。 “好了,别瞎嚷嚷了,我去想想办法。” 沈天勤摔门而去,想办法一说只不过是个托词而已,他的心里早就有法子了,现在他要去的却是他在外面给方艺租的房子。 一辆车远远地跟了上去。 陆渐红一到办公室,便看到副市长沈天勤正站在门口,见陆渐红来了,向门边上让了让道:“陆市长来了。” 陆渐红微一点头,推开了门道:“怎么不到里边坐?进来吧!” 从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沈天勤心里也没什么底,他不认为陆渐红不知道内情。这内情包含了两个情况,一个是贾春树与自己的关系,一个是自己一直盯着他的事。沈天勤自认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可是此时的他心里完全可以用忐忑不安来形容,在来此之前他非常犹豫,在昨晚那个年轻活力的身体上驰骋扬鞭之后,他作出了决定,一定要过来看看,倒并非完全是为了小舅子的事情,更多的是看看陆渐红对自己的态度。 ,! 正文 2483负荆请罪 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只听陆渐红声色俱厉地批评费江东道:“江东,你怎么能让沈市长在门外边等着呢?你怎么一点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的眼里还有没有领导?” 费江东垂着头道:“陆市长,这是我的疏忽。沈市长,您别见怪。” 沈天勤却是吃了一惊,事实上费江东是给自己泡了茶看了座的,陆渐红这不是批评他的秘书,还是影射自己目无领导啊,看来他对自己的小动作还是知道的,有了这样的判断,沈天勤的头都大了,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副市长,当即道:“陆市长,您错怪费秘书了。是我自己到外面等着的,您看,费秘书给我泡的茶还放在桌子上。” 陆渐红轻哼了一声,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坐到桌子前,脸色稍霁道:“天勤市长一早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沈天勤摆出一副苦兮兮的神色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负荆请罪的。” 陆渐红笑道:“你来请什么罪?” “我那个小舅子冒犯了您,我是替他来向您赔不是的。昨天夜里我才知道这混人做了傻事。” 陆渐红挥手打断道:“等等,谁是你小舅子?” 沈天勤垂着眼睑道:“就是贾春树那个无知的东西。陆市长,您别误会,我不是来替他求情的,恰恰相反,我是要求对他严厉处理的,这小子向来鲁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一回不关他十天半个月,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副姿态倒是让陆渐红不好再装糊涂了,当下脸色一整道:“你说的是昨晚青水江办发生的事?原来他是你小舅子啊,天勤市长,不是我批评你,你要好好管教他一下。知道昨晚的起因吗?他当着众人的面调戏臻境有限公司的秦董事长,还动手动脚,这事说小了是道德素质问题,说大了就是犯罪啊。当然,我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沈天勤赶紧道:“能得到陆市长您的教训是这小子的福气。”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些就不说了,既然是你天勤市长的小舅子,我当然要卖个面子。天勤市长,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沈天勤道:“陆市长,您不必给我面子,怎么处理我都无条件支持。” 无条件支持?有条件你也得保留着。陆渐红心头冷笑了一声,口中道:“我原本不打算追究的,不过既然天勤市长提出来要好好管束一下,那让他学习半个月,你看怎么样?” 沈天勤哪能说半个不字,半个月总比被以其他的罪名关上几年好多了,心里也是佩服的很,关了人还说是应了你的要求的。事实上,这种事情当他面对下属的时候他也能做得让人无话可说,谁叫自己是下属呢,这就是大鱼吃小鱼的道理。 谈完这件事,陆渐红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我都忘了天勤市长是分管卫生口的,我儿子在中医院治疗,还麻烦天勤市长给打个招呼啊!” 沈天勤不由一呆,赶紧道:“陆市长开玩笑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正打算去医院看看,天勤市长如果不忙的话,不妨陪我一起去。” “不忙不忙。”沈天勤有些不明白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高在接受训练,开车的活儿就交给费江东了,坐在车上,陆渐红吩咐道:“江东,到医院后,你跟新城公安分局联系一下,给贾春树单独开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培训班,以学习教育为主。” 沈天勤听得尴尬不已,只得装作没有听见。很快到了医院,到了孩子的病房,里面待着两个女人,昨晚金长安已经把拍到的照片发了过来,如果说有价值的话,那就是照片上的三个女人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现在见到真人,沈天勤不由觉得呼吸都有些发滞,在见到这样的美人之后,他觉得自己玩过的女人都是些歪瓜裂枣了。 “天勤市长,这位是我爱人安然。”陆渐红介绍了一下。 “沈市长。”安然大方地招呼了一声。 “幸会幸会。”沈天勤笑了笑。 “安然,轩轩的病情怎么样了?”陆渐红问了一声。 “轩轩,告诉爸爸医生刚刚怎么说的。”安然的表情自然得很,高兰虽然一脸的坦然,心里却是紧张得不行。 “爸爸,医生爷爷说我康复得很好,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高轩奶声奶气地道。 陆渐红的心头流过一丝酸楚,这是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可是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撒谎,这种感觉并不好过。 “轩轩乖啊,爸爸还有点事不能多待,一定要听医生爷爷和妈妈跟高姨的话,等你的病好了,爸爸带你好好去骑大马。” “爸爸自己说的,要说话算话,妈妈妈妈,你给我作证。”高轩搂起了安然的脖子。 高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花,悄悄地躲进了卫生间。 “爸爸说话一定算数的。”安然在轩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爸爸要去工作了,跟爸爸再见!” “注意对腹部的保护,对,对,就这样……”海湾大酒店的训练场上,周恩劲正在作针对泰拳的膝攻进行指导,“好,休息下!” 黎姿把一条大毛巾给小高批上:“累了吧?” 小高拉着黎姿坐到凳子上,笑着道:“不累,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训练的日子。” 黎姿也似乎想起了那段严酷训练的日子,半晌才道:“小高,等你比赛结束了,我就要回归了。” 小高怔了一下,微微一叹道:“这是你的责任。” 黎姿黯然道:“我想退出。” 小高亲昵地揉了揉黎姿的秀发,柔声道:“你别傻了,你忘了当初入选时的誓言了吗?” “小高,你说我要是像你那样受了伤,是不是就可以离队了?” 小高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没有退出,其实我还是负责保护陆哥的安全的。” 黎姿怔了一下,小高这时站了起来,大声道:“再来!” ,! 正文 2485私密照片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没了个结尾。达子在上嘉的保安公司规模扩大,业务的拓展很宽,已经不局限于保卫这一项业务。原本郎晶的那个广告是一个机遇,不少演艺界的明星也都跟他有业务来往,现在也有不少上市公司来找他们,既负责保卫,也充当一些诸如文秘之类的工作,当然,收费也是很高。 提到郎晶,陆渐红的心弦微微一动。这些年陆渐红已基本上不会去想她,但是情仍在,只是在偶尔的时候回味一下,更多的是缅怀那段情感,毕竟那是陆渐红好几年的初恋,说彻底忘记,那是自欺欺人,此情此景正是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事不可追。 达子说,打算输送一批员工到康平或者京城去参加社交礼仪方面的培训。陆渐红对此持赞同态度,毕竟现在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要想在日益强烈的竞争中站稳脚跟,需要走创新之路。 言谈之中,无可避免地要提及黄婵,牛达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脸上显出很是骄傲的神情,这些年如果黄婵无私忘我的付出,就没有他牛达的现在,可以说,他们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因为他们共过真正的患难,又有什么不能共甘甜呢? 牛达的生活走上了正轨,是陆渐红乐意见到的,两人就这么聊着天喝着酒,居然喝了一夜,当他们找不着北的时候,都凌晨两点多了,也幸好卓月不在身边,否则费江东这个厨师兼服务员彻夜不归,少不得受点罪。 将陆渐红和第一次见面的达哥侍候上了床,费江东的眼皮子也在打架,期间他也给达子敬了几杯酒,是大杯,早就撑不住了,可是此时他倚在沙发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在他的感知里,当官的都是无情汉,即使有情一般人也是见不到的,可是在康平,他看到了陆渐红关于爱情、关于友情的一面,男人就当如此,敢爱敢恨,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至于说领导的一些私事,在他看来,那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以玩弄为目的,这与现下包二奶的现象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坐在办公室里,陆渐红看着那些拍来的沈天勤的私密照片,心头也是一阵阵地思潮汹涌,沈天勤与自己根本没有利益冲突,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自己干不干这个市长,对他都没有什影响,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受命而为,那么他是受谁之命呢?陆渐红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市委书记王道勇。在康平,也只有他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自从自己到了康平,虽然没有与他起过正面的冲突,但是自己所做的几件事情无疑都压了王道勇一头,这对于他来说是无可容忍的,可他却选择了与自己和睦共处,陆渐红不认为这是他的本意,这种合作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过了这个时效,依然会回复到针锋相对的状态。但是陆渐红却不认为这是王道勇所为,如果王道勇是那种“剑走偏锋”依靠挖人**作为攻击手段的人,他在康平不可能有什么好口碑,通过了解和观察,王道勇的威信还是很高的,社会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而市委市政府对他的尊敬也是发自于心,作伪不多,对王道勇有诟病的言论更多的是他的一言堂,而不是他有什么卑鄙伎俩。让陆渐红认为不是王道勇小动作的并非这些感觉上的分析和判断,而是王道勇打来的那个似乎有着警示意味的电话。 换位思考,陆渐红认为如果是自己想对付一个人的话,一旦发现了对方的硬伤,只会默默地去收集对方的一切资料,而不让对方有所察觉,就像沈天勤一样,而王道勇的那个电话无疑是打草惊蛇,也正是那个电话,陆渐红最终不得不采用了安然的办法,把高兰母子送出了康平,送出了国内。 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看不懂王道勇了,桃色事件向来是攻击官员无往而不利的法宝,再不济也能制造影响,可王道勇却放弃了,不但放弃,还提醒自己要注意这个问题,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陆渐红此时无暇去考虑这些,事情如果不是王道勇干的,那又会是谁呢?是什么人在阴暗处盯着自己呢?这种感觉在上嘉他就有过,在党校也有过,到了康平却依然存在,到底是谁? 晚六点,四国搏击争霸赛正式开始,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出席开幕式,这倒不是他考虑小高是自己的司机的影响,事实上,小高的参赛身份是他在老家的身份。 陆渐红有另外一件事情,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虽然已经隔了几个月,但是龙筱霜主演的《那些年,我们一起泡的女孩》还是很火,陆渐红也看过这部电影,剧情简单,也很狗血,不过贵在清新,很容易勾起人对学生时代懵懂感情的回忆,所以小成本制作却是有大回报,创下了八千万的票房收入。龙筱霜也因此而一炮走红,那清新的面容更是让不少少男为之倾倒疯狂。 这一次龙筱霜到康平来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来拍一部新片,冯大刚是个大导演,嗅觉是很敏锐的,龙筱霜的出名所带来的衍生效应那是明摆着的,所以这一次仍然走清纯路线,拍了一部《青春年华》,不过详情龙筱霜并没有说,这是秘密。 第二个任务是替她一个演艺圈中的朋友来宣传造势,听说她这个朋友是个帅哥,陆渐红心里微微有些泛酸,不过这只是轻轻一荡便过去了。 龙筱霜的扮相很夸张,戴着大大的墨镜,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头上还戴着个大礼帽,天气已经比较暖了,她的衣领还是高高地竖着,这架势简直就一地下党。 ,! 正文 2486超级八卦 陆渐红知道狗仔队的厉害,龙筱霜既然踏足此圈,而且又一炮走红,那她的**难免是娱乐杂志的挖掘素材,不防着些不行。 看着龙筱霜的样子,陆渐红忍不住想笑,龙筱霜左右扫了一眼,把眼镜摘了下来,嘟着嘴道:“有什么好笑?” 不得不说,这个样子很可爱,想不到龙筱霜这个年纪还能保持着清纯,不过也不奇怪,人家周慧敏不是在演艺界保持了很多年的玉女称号吗,便笑道:“筱霜,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龙筱霜笑了笑,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怎么能叫偷跑出来呢?今天刚到康平,过两天才开拍呢,唉,原来搞这个只是玩玩的,没想到变成这个局面,真是累死了。” 陆渐红道:“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多少人想都想不到,你不经意间就名利双收了,成了一小富婆,就别站着说话腰不疼了。” 龙筱霜皱了一下鼻子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开始我爸就不怎么肯让我去拍电影,现在更是整天在我耳朵边上吹风,都快被她烦死了。” 陆渐红很理解龙翔天的想法,这演艺圈太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断有媒体曝光其中的一些龌龊,龙翔天关心女儿被潜规则那也是很正常的,不过龙筱霜的蹿红经历比较特殊,再加上龙飞的影响力,估计也没有哪个人敢去潜她,而且现在早过了父为子纲的年代了,他龙翔天再怎么也干涉不了,便笑了笑道:“我看,姨父恐怕比你还要烦吧?” 龙筱霜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贝齿:“谁叫他是我爸呢。” 京城市委书记的女儿去拍电影,这绝对是一个超级八卦的题材,不被人注意那就怪了,不过龙筱霜这话说的,就是龙翔天在这里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龙筱霜说的一点都不错,谁叫他是老爸呢,再麻烦也得担着。 聊了一阵子,龙筱霜的手机响了好几遍,看样子是有人在催她,陆渐红便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还得帮朋友宣传呢,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得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 龙筱霜笑道:“我的形象不完美吗?” 陆渐红呆了一下,龙筱霜的这一笑居然很是媚惑,不知道她是有这个本质还是拍了几部电影,演技得到了大幅的提高。 看着门外的保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开了车门让龙筱霜进去,陆渐红这才坐回到座位上,世事真***奇怪,谁能想到龙筱霜误打误撞的就成了一线明星了呢?不过这样也好,有自己的事业做,精力难免会分散。 过不多时,陆渐红接到达子打来的电话,说小高对阵泰国选手获得了胜利,不过是以点数胜的,不管怎么样,胜了就好,陆渐红问了小高有没有受伤,达子回了一句:“哪能呢?” 对于这一类比赛,陆渐红并不关注胜负,只关注小高有没有受伤,所以听了牛达的话,心头微微一松,便直接回了去。 第二天一上班,便接到王道勇的电话,说是小高替康平争了光,这让陆渐红哭笑不得。 不多时,常务副市长王兴鹏进了来,向他汇报地铁钱工程的建设情况。 王兴鹏的神情很凝重,他发现这里面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偷工减料的情况。 听到这个情况,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这可是市委市政府最关注的项目啊,可以说目光全都放在上面呢,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以次充好偷工减料?要知道,这可不是一幢房子一条路,如果工程质量出现问题,那可是关系到千万百姓的生命安全。 陆渐红沉着脸道:“兴鹏市长,有没有证据?” 王兴鹏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听到有这样的反映,陆市长,我觉得这个事情得从源头抓起,督查组可以介入调查。” 陆渐红想了想,道:“查是要查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还只是大姑娘稞奔——空穴来风,大张旗鼓地调查并不妥当,这样吧,你再注意注意,我回头跟王书记碰一碰这事。” 王兴鹏也是点了点头,陆渐红又道:“兴鹏市长,这项工程关乎到康平的整体形象,千万不能马虎。” 王兴鹏离开之后,陆渐红吸了根烟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王道勇,而后便直奔市委而去。 谈到地铁建设工作,王道勇的兴致明显很高,不过当他听说有可能存在质量问题的时候,他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皱着眉道:“渐红市长,咱们这个督查组形同虚设啊,我看咱们有必要来个明察暗访了,看看这些督查组的人员都在干什么,看看咱们这个工作小组都在干什么。” 两人作为康平市的大佬,那些大道理都没有说,工程向来是**的温床,地铁线建设上面敢偷梁换柱偷工减料,这是一项犯罪,一旦查实,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将有可能是群体性的,因为在这样的工程里作假,凭借一两个人还实现不了,所以两人的心头都有些沉重,隐隐中,他们居然都希望,这个情况真的只是空穴来风。 离开的时候,陆渐红遇上了副书记任浩南。 任浩南还是那副垂眉吊目的样子,客气地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便进了王道勇的办公室。 这几天没见陆渐红有什么动静,沈天勤却是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按道理说,他一个副市长,心里素质不应该这么差,可是他面对的人可是有着铁腕之称的市长陆渐红啊,虽然自信自己的经济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色这一块却是有着硬伤,想到最近因为老婆的放纵,所以跟方艺搞得有点过份,心里就觉得不安。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沈天勤看了一眼号码,呼吸微微一窒,是从陆渐红的办公室打过来的,深吸了一口气,抓起了电话,便听得陆渐红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市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 正文 2487狗若咬我 沈天勤的心便悬了起来,在去陆渐红办公室的途中,他的心里非常忐忑,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并无疏漏之处,便安着心上了楼。 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招呼他坐下,淡淡道:“刚刚中医院华院长过来,说近期要开展无偿献血工作,打算把市政府作为第一站,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我正要汇报这项工作。”提起这件事,沈天勤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本想借着这事收集陆渐红的血液样本的,可是由于别的原因,已经显得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陆渐红笑道:“这是件利民的好事,只是不知道咱们市政府的同志有几个人的血符合要求啊,个个都是大肚腩啊。” 沈天勤配合着笑了笑,拍马道:“陆市长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不知道有什么秘方没有。” 陆渐红笑道:“想知道秘方?行,今晚请我吃饭,我可以透露一下。” “好啊,就是不知道陆市长有没有空呢。”沈天勤的脸上在笑,心里却是在发凉,陆渐红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当然有空,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你来叫我。”陆渐红说出这句话,道,“中医院那边你接洽一下,看看什么时候献血。” 看着沈天勤走了出去,陆渐红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狗若咬我我必咬狗! 快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秦臻打来的电话,是向陆渐红道谢的,陆渐红淡淡道:“秦董,那事就不要提了,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的,听说四国争霸赛中国队取得的成绩四胜一负,很不错。” 秦臻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市长,在他身上,官员的作风似乎要少了一些,就像那晚上的一个大巴掌,换了其他当官的,大可以叫警察来处理,根本不会自己去动手打人,见陆渐红轻轻带过,便也不多提,笑着道:“陆市长,您说了等比赛结束,要摆庆功宴的,可别反悔啊。” 陆渐红笑着道:“那就看参赛的选手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沈天勤真的过来了,陆渐红也没有客气,直接上了沈天勤的车。 沈天勤安排的地方是一个环境很优雅的茶餐厅,在三楼临窗的小厅里,沈天勤请陆渐红坐了下来。 菜很精致,一瓶五粮液开了开来,沈天勤给陆渐红倒上了一杯,道:“陆市长,我敬您一杯。” 陆渐红笑着喝了下去,放下酒杯,忽然问道:“沈市长,我到康平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我很想听一听大家对我的评价,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咱们就私底下交流交流。” 沈天勤心里有鬼,听陆渐红这么说,心便是一抖,强笑道:“陆市长,咱们做下属的只埋头做事,领导怎么样又岂是随便评论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沈市长这么说,我就奇怪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奇怪吗?” 沈天勤僵硬地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陆渐红居然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道:“不知道你觉得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怎么才算是称职的领导干部呢?” 沈天勤又是一呆,这个问题他就不好说不知道了,便道:“一心为民。” “那沈市长觉得我是不是一心为民呢?”陆渐红举着杯子干了,放下酒杯淡淡问道。 沈天勤觉得陆渐红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所指,硬着头皮道:“那是自然,陆市长在城北区铲除了毒瘤,还百姓一个明朗的生活空间,这就是一心为民的表现。” “那你认为,这样的干部会不会受到爱戴呢?”陆渐红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沈天勤的脑门有点汗出来了,略一沉吟,心知自己对陆渐红所做的事情他基本是一清二楚了,事到临头,到底是硬撑下去还是服软,他有些难以选择,如果承认了,那自己又该怎么说?硬撑下去的话,又该怎么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陆渐红这个人自己是得罪光了。 “一心为民,难免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我想,也有人不爱戴吧?”陆渐红自己回答了问题,然后抬起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沈天勤,一字一字道,“不知道沈市长是在哪一方。” “陆市长,我……我……”沈天勤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在他的想像中,陆渐红多半是在背后使冷箭,没想到却是大开大合地与自己直接面对了,还真让他难以回答。 “沈市长,你我都是明白人,明人也不说暗话,咱俩也是无怨无仇的,我只是想问你,背后的那些小动作是什么意思。”陆渐红的声音变得冷酷了起来。 陆渐红的问话更是让沈天勤无地自容,是的,咱们无怨无仇的,你做这些小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在震惊的同时,沈天勤更没想到陆渐红会如此直接的来质问自己,这完全不符合常规啊。 但就是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让沈天勤很是为难,怎么回答?沈天勤的脑子里在快速地转动着,还真给他想出了一个敷衍之词:“陆市长,您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沈天勤说这句话本来是想让陆渐红说出他盯梢的事情来,想借口说是个巧合而搪塞过去,哪知陆渐红早已知道了事情的本质,只是淡淡一笑道:“沈市长,我刚刚也说过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这个必要,我知道,你跟我之间没有什么隔阂,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也不会做。这么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给我一个答案,我不会再追究你的一时糊涂。” 沈天勤见陆渐红吃定了自己,心一横,道:“陆市长……” 陆渐红忽然一摆手,道:“你不用急着回答,在回答之前,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陆渐红从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推了过去,然后便冷冷地注视着沈天勤。 ,! 正文 2488为逼而忙 沈天勤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撕开了封口,当里面的照片抽出来的一瞬间,沈天勤原本还有些燥热的身体忽然间如坠冰窖,他唯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里边的照片和拍摄角度堪称专业,无论是角度还是面部表情都有特写,如果参加全国摄影大赛的话,至少可以拿个三等奖,但这些看上就像艺术品的照片对于沈天勤来说,就是一个吊死鬼的那条用于索命的绳索,只要轻轻一勒,他的政治生涯就要断气了。 在此时,沈天勤又惊又怒,惊的是陆渐红居然能够有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照片,怒的是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些照片,难道是方艺出卖了他?可是陆渐红接下来的话,让他根本无暇去考虑这些问题,因为陆渐红漫不经心地说:“这只是一些照片,还有一些视频不方便带出来,沈市长,你现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了,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由你决定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公布出去!” 不得不说,陆渐红的这一招有些卑鄙了,但是正如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情节那样,对于屑小之辈不必讲江湖道义,大可以群起而攻之,虽然显得强词夺理,但是陆渐红从来就没有说过他是正人君子,如果是的话,当年在洪山的时候,他也不会纵容牛达采取不光彩的手段去搞死鬼何润泽和王少强了。 所以在说完这些之后,陆渐红的脸上一丁点的愧疚之色都没有,反是老神在在地看着沈天勤,这时,他是胜利的,因为摆在沈天勤面前的除了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同时,他也是残忍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挟自己的下属来合作,可是除此之外,陆渐红别无他法,他早已失去了耐心,因为他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好整以暇地从外围去慢慢调查。 无毒不丈夫,或许就是陆渐红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况且是沈天勤不仁在先,既然你不仁,我又何必去义? 沈天勤的脸色就像是喝了千年老妖婆的洗脚水一般,时青时绿,陆渐红倒也不催他,只是拿着手机看时间,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陆渐红装起了手机,站了起来,淡淡地却又冷冷地道:“沈市长,这些照片留给你慢慢欣赏吧。” 看着陆渐红走到了门边上,沈天勤无力地道:“陆市长,请等一等。” 笑容在陆渐红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陆渐红缓缓走到沈天勤的身侧,躬下了身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沈市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天勤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般,这让他的司机感觉很奇怪,这天还不算太热啊,怎么沈市长就流了这么多汗? 回到家,沈天勤颓然坐倒在沙发上,老婆贾春花正在做面膜,见男人这个样子,不由冷笑了一声,挖苦道:“这太阳从哪边出来了?咱们风流倜傥的沈市长居然会回家过夜。” “你他妈能不能少说两句,不说话没有人拿你当哑巴。”沈天勤正烦躁着,贾春花这么一刺激,他顿时有强烈的反应了。 “沈天勤,你别跟老娘蹬鼻子就上脸,怎么了,啊,你火气还大了不是?你说你玩女人,我就是嘀咕两声,这就不行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脚把我踢了,娶那个骚狐狸做老婆?行,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成全你,我就告诉全世界,咱们伟大的沈市长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小情fu而跟她结婚了。”贾春花竭尽挖苦之能,沈天勤几乎要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可是女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要是真动了手,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垂下了脑袋道:“春花,这回娄子大了。” 贾春花冷笑了一声:“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捅‘娄子’吗?” “我跟方艺的事,陆市长知道了,还拍了照片和视频。”沈天勤无力地点上了一根烟。 贾春花不由呆住了,虽然她嘴上骂得凶,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沈天勤出事,他要是一出事,自己这个市长夫人就没戏唱了,不由有些慌了,道:“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了,还拍到了照片?” 沈天勤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此时此景,用“为逼生为逼死,为逼奋斗一辈子,吃逼亏上逼当,最后死在逼身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他用是管得了自己胯下那二两重的东西,又何至于为此而愁眉苦脸。 “那怎么办?怎么办?”贾春花虽然凶了一辈子,但到底是个女人,男人遇到这茬儿她也就没了主张,除了咋咋乎乎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事情还没那么严重,要看陆市长怎么想了。”沈天勤的脑子里也是乱得不行,现在他才发现,这世上如果说还有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也只有他老婆了。 “要不给陆市长送点礼吧,我爸那边还有一对玉狮子。”要想维护自己的利益,必须先保住男人的位子,这个道理贾春花还是清楚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去折腾,反而是给沈天勤出起了主意。 沈天勤摇了摇头,道:“陆市长不是个贪财的人,别出歪招了。” “这天底下还有不吃腥的猫?”贾春花嘀咕了一句。 还别说,贾春花说的还有些道理,陆渐红吃腥,不但吃,还吃得不少,只是他吃腥,连首长都睁只眼闭只眼,你沈天勤操的什么心?人家吃腥没吃出事来,反倒是他自己吃腥被人拍了个正着。 “他爱人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他还在乎一对玉狮子?玉大象恐怕也不会看上眼,你就别出馊主意了。”沈天勤有气无力地道,“陆市长也未必就会怎么样。” 沈天勤想到陆渐红临走时说的话,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只要自己做的好,也未必就坠入深渊了,当然,这是他跟陆渐红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说起。 ,! 正文 2489明枪暗箭 见男人似乎有一些底气,贾春花也就不再去添乱了,忍不住道:“陆市长好好的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情来了呢?他为啥跟你过不去啊?” 沈天勤不由苦笑,这是自己跟他过不去在先啊,谁叫自己去捅这个蜂窝呢?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与沈天勤的纠结相比,陆渐红更加纠结,他万万没有想到,唆使沈天勤这么干的,居然会是市委副书记任浩南。 据沈天勤说,任浩南是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断了他任市长的念想,所以才出此下策,想扳倒自己,至于沈天勤与任浩南是亲堂兄弟这层关系虽然意外,却是无足轻重,所以陆渐红当时改变了翻脸无情公布照片的这种落井下石的下三滥手段,而是玩一把无间道,让沈天勤对任浩南进行密切关注,陆渐红倒也不怕沈天勤玩什么花样,毕竟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在自己手上,谅他也不敢乱来。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搞倒沈天勤倒显得不是太重要了,整人不是目的,这同样是损人不利已的事情,相比之下,洞察任浩南的意图倒才是最关键的。 陆渐红想得更深远,任浩南对自己生隙的这个理由倒是够充分,只是仅仅这条理由,就足以令任浩南如此处心积虑吗?在这陆渐红的认知里,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不干这个市长也未必就轮得到他,况且以他这种狭隘的思想观念,他够格做这个位置吗? 任浩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王道勇的人,那么他这么做是不是也有王道勇的授意呢? 陆渐红有点不理解,如果真是他所想像的那样的话,王道勇这个人也太可怕了,这边向自己示警,那边又暗施诡计,真是强x易躲意淫难防啊。 陆渐红觉得头实在太大了,但是出于对王道勇的另一层考虑,陆渐红决定还是先跟他正面接触一下,与王道勇的想法一下,人只有接触得越多才能了解得越多,主观臆测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这一晚四国搏击争霸赛的三四名结果已经出来了,令观众们比较吃惊的是,昨晚状态低迷的泰国选手,今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五场比赛三胜一平一负,负的是以点数告负,而胜的却都是ko了对手,把个小鬼子搞得嗷嗷直叫,据说被ko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当场昏迷,险些把小命都丢掉了,那场比赛的选手就是前一晚小高的对手,一反软脚蟹的作风,把泰拳的凶悍与犀利展现得一览无遗,这场比赛也大大刺激了观众,深感看得带劲过瘾,一方面来自于ko的刺激,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小鬼子被打得不成人形,虽然有点遗憾不是咱国人打的,但看到对方那副吊样也是过瘾,而且泰国之前是输给中国的,这也从另一个证明,小日本——你他妈那个碧,不行。 陆渐红在想着怎么与王道勇接触的时候,王道勇倒是主动打电话过来了,电话里他的笑声很响:“渐红市长,昨晚的结果知道了吧?很解气啊。” 陆渐红不由失笑,如果说他自己让别人看不透,那王道勇就更让人看不透了,从最近的接触来看,这个人的性子里还是有豪爽的风格的,如果没有主观的印象,陆渐红觉得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上面何以如此针对呢? 陆渐红真的不是太理解,也有些怀疑上面的判断,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上面或许也有上面的考虑,不管怎么样,自己选择了合作,那就先合作再说,虽然这不符合政治规则,但是陆渐红的心里却自有着一个衡量标准。 “渐红市长啊,今晚是决赛了,我搞到了两张票,晚上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观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平八稳的日子过得腻了,王道勇居然有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那种兴奋。 今晚有小高的比赛,第一场陆渐红就没有能够亲自到场,今晚是决赛,天大的事情也要推掉前去,便应了下来:“好啊,晚上我去接你。” 快下班的时候,费江东满面红晕地道:“陆市长,明天我想请一天假。” 陆渐红看着费江东春意盎然的眼睛,笑道:“卓月是不是来了?” 费江东憨憨地点了点头,当然,这个请假也是基于他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的上下级的话,虽然领导未必不批这个假,他是费江东却是未必敢请。 晚上七点半,陆渐红和王道勇两人经过一番简单的乔装打扮,默默地坐到了四国争霸赛的观众席上。比赛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但是现场的气氛已经热烈得足以融化一切了,陆渐红处于这种狂热的氛围之中,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很多。 王道勇坐在陆渐红的身侧,目光看在擂台上,嘴里却是漫不经心地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陆渐红微微呆了一下,在这个场合谈论这个,或许也只有王道勇才能做得出来,不过简单的问候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也是正常得很,陆渐红也同样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已经好了。” “嗯,那就好。”王道勇说出这句话便不再多言,道,“比赛开始了。” 在他们两人正在观看比赛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总理刚刚打完了太极拳,立于一边的警卫员这时才走了过来,轻声道:“首长,您的电话。” 总理扫了一下手机屏幕,这才接过来道:“是我。” 之后,他便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十几分钟后,他的手才从耳朵边上放下来,夜沉如水,他的脸藏在树荫下,也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在阴影中站了好一阵子,总理才走出来,进了自己的书房。 陆渐红电话响起的时候,中国队与美国队的比赛已经进行了两场,一胜一负,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的呼吸不由一滞,悄悄地移动了一下位置,走到比较清净的走廊上,接通了电话,低声道:“周叔,您好。” ,! 正文 2490发展与斗争 “在康平过得怎么样?”周琦峰的声音显得淡淡的。 “还好,工作基本上已经走上正轨了,地铁线的建设也正在进行之中。”陆渐红很是恭敬地回答着来自国外的问话。 “科学发展是以人为本,一切都需要人来干,没有人就没有资源。”周琦峰忽然说起了科学发展观来,陆渐红却并非一头雾水,反而是一口苦水,因为他听出来了弦外之音,周琦峰是不满他眼下的表现,来了好几个月,人代会也开过了,自己的市长也把“代”字去掉了,可是“正事”儿却是没有做。在接电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略有一些反感,当他有这种不耐烦的情绪时,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端正了态度,道:“周叔,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觉得王书记还是有着自己的执政观念的。” 周琦峰淡淡道:“渐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发展与斗争并不矛盾,能不能在这场战役中占据上风,决定着你将来能不能任一把手,渐红,你自己要用心。” 周琦峰的话既含蓄却又显得直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却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一丝矛盾和一丝纠结,难道在这位领导的心里也有着与自己同样的矛盾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王道勇这个人除了政治立场以外,根本就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人呢? “周叔,谢谢您的提醒。”陆渐红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便接着道,“周叔,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到底是斗争重要,还是发展重要呢?” 陆渐红的这个问题不仅显得唐突,更显得有些大不敬了,他这个不是问题,而是质疑了,没想到周琦峰在电话那端倒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这个问题与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矛盾。这需要要辩证的目光来看待,发展是第一要务,但是还是靠人去发展的,一个正确的发展方针,需要贯彻执行,必须要建立起能够贯彻执行的根本才行。” 周琦峰这样的回答实际上已经给了陆渐红一个答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一个乡镇,你拿出了一个发展的思路,但是由于你没有绝对的权力,根本没有人搭理你,那你就只能是纸上谈兵。从小看大,一个乡镇如此,一个县乃至一市、一省甚至于一个国家也同样都是如此,可是陆渐红目前只是康平市的市长,他的目光只能围绕康平来展开,在他看来,一个正直的、勇于开拓发展事业的领导就是一个好领导,这与政治立场无关。在更多的时候,陆渐红更愿意看到配合得当、精诚协作地去为一个地区的发展而不遗余力。这并不是为他的逃避找借口,从目前看来,王道勇当之无愧地是康平的称职的书记,所以陆渐红又问了一句:“当斗争妨碍到了发展,甚至是阻碍了发展,是该回避斗争,还是置发展于不顾呢?” 周琦峰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半晌才道:“渐红,你的问题太尖锐了,也过于狭隘。渐红,我告诉你,一切服从于政治,做人,目光需要长远。”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长远?长远就是把王道勇搞下去,实现对康平的掌控,从而实现政治目的? 当然,这些话陆渐红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周琦峰是他的领导,也是他的恩公,这种伤人的话他还不在至于说出来,只是道:“周叔,我会尽力的。” 或许是听出了陆渐红的言不由衷,周琦峰心头也是微微一叹,可是想到总理刚刚打来的电话,他的心就有点抽紧。 “渐红,你在康平的一些事情我也听说了,已经被压了下来,以后注意点,你是一市之长,感情用事这个词不应该再出现在你的字典里。” 陆渐红微微一呆,周琦峰所说的“一些事情”他自然能够理解,可是他就不懂了,这个事怎么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去了?他不是出国访问去了吗?但是更令陆渐红寒气直冒的是,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显然指的不是他一个人知道,而是还有其他主要领导知道,在这一方面,确实是他的硬伤,陆渐红必须承认,让高兰母子到康平来治疗,确实是自己的失策,可是他现在考虑的是,上面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件事情的? “渐红啊,别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对了,过一阵子,韩副主席要到康平去考察,你要做好迎接工作。” 再次回到座位,陆渐红的心里就有些不是个味了,周琦峰提到韩副主席来康平考察,如果只是简单的考察,他根本没有必要单独说出来,前后联想了一下,难道说,王道勇是韩副主席的人?难道说,韩副主席才是那个一直对自己实施各种动作的幕后元凶? 挂断了电话的周琦峰看着窗**沉沉的天空,嘴角却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渐红啊,你倒是提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啊,不过这个问题却是需要陆渐红自己去寻求答案了。 王道勇正在专注地看着比赛,从他的侧面看过去,他的面部轮廓显得很刚毅,那微微抿起的嘴唇证明他是一个极有主见、极有控制力且极为执拗的人。陆渐红真的很难把他与恶心的韩家联系到一起,但是这并不奇怪,韩副主席此前可是第一副总理,他的门下门生很多,利用王道勇来推动政治局面,不足为奇。 可是陆渐红矛盾的是,这一切与他何干?他最想做的只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这时王道勇转过了头笑道:“你刚才去哪儿了?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啊。” 原来就在陆渐红出去接电话的工夫,又比了两场,仍然是一胜一负,五场比赛已去四场,二比二打平,所以最关键的最后一场比赛便变成了生死之战,而这场比赛的中方选手正是小高。 ,! 正文 2491冤家路窄 在主持人煽情的介绍中,两方选手都上了台,观众席呼声雷动,陆渐红不由望向了擂台,这一看之下,陆渐红不由撇了撇嘴,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原来站在小高对面的老洋毛子正是那晚一拳打得费江东吐血的那家伙,赤着上身露出了龙不像龙蛇不像蛇倒是很像蚯蚓的缠身,不住地扭着脖子,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盯着小高,不过这气场对于视杀人如家常便饭的小高来说,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王道勇这时低声道:“那个洋鬼子叫萝卜头,很有实力,前晚把小鬼子一阵胖揍,不知道小高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对付得了。” 陆渐红哑然失笑,王道勇还真够幽默的,罗伯特硬是被他叫成了萝卜头,还一口一个鬼子,想到这些陆渐红不由感到很搞笑,想这些国家的企业主来投资的时候,那可都是礼待三分的,背后却又是个样子,从这一点来看,王道勇显得挺有些“愤青”的味道。陆渐红忽然想道,王道勇如此不受上面的待见,大有可能是不大听话。陆渐红有这样的念头倒并非是凭空臆断,王道勇在发展方面有没有过人的能力暂时还看不出,但是康平的综合经济实力排在全国的领头羊,处在领跑的位置,如果说他没有这个能耐,又如何能坐到康平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或许会是另一股政治力量推动的产物,但看待问题需要用辩证的态度一分为二地去看待,不处在同一阵营并不代表对方就一无是处,况且康平市是个国际化大都市,无论是市委书记还是市长,甚至于其他的副职岗位的任命都不是儿戏,哪一个政治力量都不会去开玩笑弄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来干书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王道勇对自己的敌视原则上应该比自己对的敌视要更强,但是他却能够忍住这一点跟自己合作,无论这个合作的目的是什么,这份度量或者是气概都非同一般,尤其是在地铁线建设这项工作上面,追求政绩也好,争那个面子也罢,对于康平市和康平的群众百姓都是有利无弊的事情。再想到目前的发展规划,不管是舒则然拿出来的还是他拿出来的,都能证明他的能力,这个规划绝对是超前的,如果按照这个路子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远的不敢说,至少领先二十年,如果是他的主意,那自然不用多说,如果是舒则然的想法,则不但证明了王道勇具备了超前的目光,更具备了容人的气量,忽然间陆渐红真觉得有必要在自己眼睛看到的基础上再通过舒则然去了解一些他对王道勇的看法。 有了这样的决定,陆渐红将目光从王道勇的脸上收了回来,可是心里却不由猛地跳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王道勇的任职固然不是儿戏,那难道自己的任职就是儿戏了?难道真的仅仅是用来控制和掣肘王道勇吗?高层绝无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自己的任职到底带着什么样的政治色彩?如果说陆渐红一直在纠结于该如何面对康平的局势和王道勇的话,那他现在则更纠结于自己的这个新发现了。 此时场中呼叫声不绝于耳,陆渐红的脑子也是一团浆糊,对王道勇、任浩南的认知甚至包括对他自己的定位,他都需要静下心来去认真考虑梳理,这时,一阵惊讶的嘘声陡然响起,这个声音应该是很低的,但是全场数千人同时发个这个声音便显得整齐而巨大了,陆渐红不由向擂台上看过去,却见小高捂着小腹蹲在了地上,只听王道勇低声骂道:“卑鄙!” 原来那个萝卜头出脚过低,命中了小高的命根子,小高功夫虽然高,但是那个地方除了与黎姿切磋以外,从来没有经过其他形式的锻炼,这一脚可是训练有数的搏击高手踢出来的,其力度可想而知。 比赛暂时中止,小高蹲着地上一脸痛苦,裁判和他的团队都围了过去,观众席一片混乱,骂声不断,不过那个萝卜头倒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一招恶毒得很,如果小高无力再战,虽然其最终结果裁判会判定小高赢,但萝卜头输的并不丢脸,因为这是规则决定的,不是他的实力不如小高,如果小高勉力再战,这一脚对他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要知道那个地方寻常的人挨上一脚恐怕轻则当场昏迷,重则有生命危险了,不是不说,这***居心叵测。 小高,你可得站起来啊。陆渐红一脸紧张地看着小高,只见小高微微站起了身体,在原地跳了几跳,向裁判点了点头,当他重新摆开架势的时候,整场掌声雷动,只听身后一个人很是嚣张地向他身边的洋鬼子道:“洋鬼子,看到没有,这就是中国精神,知道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中国为什么会胜利吗,就是因为有中国精神,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向那人投以赞许的目光。 擂台上的比赛继续进行,萝卜头知道那一脚对小高的影响不可能在几十秒内消除,所以对小高发起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不得不说,这***对“趁你病要你命”这句话的理解非常深刻,小高暂时只有招架之功,腿上、两肋都硬承了几记重击,整个观众席都是鸦雀无声,有的女孩子甚至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因为擂台上的场面完全是一边倒的趋势,小高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无力发起反击。 幸好这时铃声大响,第一回合结束,给了小高宝贵的一分钟休息。两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高举上面写着“2”的牌子在擂台上循环走动。 周恩劲一边给小高揉着肩膀放松肌肉一边低声道:“感觉怎么样?” 小高吐出一口矿泉水,道:“没问题。” 牛达是一直现场观战的,就在第一排,这时也冲了过来,低声道:“这***腿长脚长,对距离的控制比较好,刚刚一轮没放倒你,不过得了不少点数,你得想法子突破他的控制。” ,! 正文 2492放手一搏 小高点了点头,大口喘息了几声,铃声一响,第二回合开始,牛达拍了拍小高的肩膀,道:“找准机会,一下子搞死他。” 牙套一吞,小高到了擂台中央,裁判一声令下,萝卜头再次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击,不过小高经过一分钟的休息,gaoan之痛大减,毫不逊色地与萝卜头展开了对攻,虽然萝卜头手长脚长,但是这一番攻击完全是舍长取短,看得出来,他是想一举将小高拿下,再不济也多拿点数,不过小高与他的一番对攻下来,萝卜头也感觉到小高是个硬骨头,刚刚受了那一记“甩阴腿”都没有拿下,现在恐怕更难了,想ko对手还需要机会,不过这一场半的比赛下来,在点数上,萝卜头是绝对占优的。 台边上一个老外叽哩呱啦地叫着,看样子是在指点萝卜头。 萝卜头果然改变了战术,利用身高臂长的优势,每当小高冲过来,他都是利用直拳和正踹逼开小高,让小高近不得身来,比赛顿时处于了胶着状态。 与其他人的看热闹相比,陆渐红还是比较有专业眼光的,当王道勇沉着脸问陆渐红比赛的胜算时,陆渐红也开始了分析,如果是自己在场上的话会怎么办,当然,他的分析都是理论性的,他的竞技状态和能力跟小高比,差得可不是一个档次,便道:“如果照这个情况打下去的话,小高的胜算不高,不过还有一个回合,我想,小高会有他的办法,王书记,咱们拭目以待吧。” 正说话间,小高再次向前一冲,萝卜头故伎重演,一记正踹踹了过来,对于这样的战术,小高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这一冲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如果萝卜头不用这一脚,他自然可以冲进去,但是萝卜头如果用这一脚却也正中他下怀。 只见小高身子一顿,在萝卜头这脚正踹过来的时候,忽然一脚踢出,在萝卜头踢出的瞬间命中了他的大腿肚,这一脚极为突然,一股强烈的疼痛感从大腿根处袭来,刚收回头,小高身子一矮,一个地趟腿,正扫中了萝卜头的支撑腿,顿时跌倒在地。 这一脚的效果非常明显,显得沉闷的观众席顿时爆出一阵欢呼之声,不过陆渐红却是叹息了一声,这一脚对萝卜头的打击是有限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脚是鼓舞自己的士气的,别无用处。 果然萝卜头站了起来,一点损伤都没有,令小高意外的是,这丫的居然没有一丁点的气恼,反而显得更加谨慎了,不过他也开始了主动,只是战术方面却让人恶心得很。相信对拳击有点兴趣的人,都知道泰森对霍利费尔德那张拳王之战,那场比赛如果硬拼的话,老霍绝不是泰森的对手,不过他在战术的运用上面却是恰到好处,那就是出拳之后立即抱住泰森,让泰森根本没法出招。而此时的萝卜头采取的也是这种缠抱之法,虽然小高也学过摔跤,但是萝卜头的块头很大,体重不轻,小高去摔他虽然能得到点数,但是体力的消耗也会很大,可是运用膝攻和肘击,这***搞击打能力也是强得很,起不到一锤定间的效果。 在这样的纠缠中,第二回合也告一段落。 形势对小高是非常不利的,电视机前的费江东也是一脸的郁闷之色,卓月已经到了。热恋中的男女不在乎在哪玩,在乎的只是跟谁一起玩。听说“陆校长”的司机参加搏争霸赛,并且进了决赛,卓月也是意外得很,便陪着费江东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看到小高形势不佳费江东冒火的样子,卓月笑道:“江东,既然是比赛,就有输有赢,你这么激动干嘛?” 费江东将那晚的遭遇说了,卓月的眼睛也瞪了起来:“我倒,陆校长就这么忍了?” “不是忍了,是当时不忍不行,高哥答应我会替我找回来,说要打得那洋鬼子满地找牙,可是现在……”费江东很是不爽地又叹了一口气。 一声铃响,最后一个回合开始,萝卜头所采用的仍然是那种无赖的缠抱术,看得出来这小子是想靠点数获胜了,当然也不排除找到机会ko小高的想法,小高对于这个战术似乎并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法,毕竟这是在擂台上,有许多规则要遵守,比如不能叉眼睛,不能打后脑,这就是比赛与比武之间的区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眼看着只剩下三十秒不到了,全场静得很,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出现奇迹的情况下,小高是输定了,因为他的点数明显处于下风,连台下的观众都知道,几位裁判更是没有理由不知道。 陆渐红扫了王道勇一眼,失望的神情毫无掩饰地呈现在他的脸上,陆渐红事先也能猜得到这场比赛的艰苦,所以比较有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一场商业比赛。 就在这个时候,小高忽然像是猛虎下山一般,居然硬扛了萝卜头的一脚而抢了过去,萝卜头心里明白,这是对手的放手一搏了,不过这放手一搏的威力实在太大,又是突如其来,所以在小高抢近身来的时候,他的防御优势便消失了,当下与小高展开了互搏。 事实证明,与小高对攻,萝卜头是争不了上风的,在脸上挨了两拳,大腿挨了一脚之后,萝卜头心里有些发毛,想不到这小子的战斗力这么强悍,不过他也有应对之策,闪开了小高的一记摆拳之后,萝卜头身子一屈,便抱住了小高。 小高双手搂住了他的后脑,抬膝顶进,不过萝卜头也不是虚有其名,紧紧贴住小高的身体,裁判见状便分开了二人,时间无多,只剩下十五秒的时间。 小高甫一分开,立即猱身而进,这一次萝卜头不呆了,刚刚一番对攻,其实他也存了ko对方的想法,不过看来可能性并不大,眼看着十五秒之后比赛就要结束,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冒这个险。 ,! 正文 2493一腿冲天 因为当你想ko对手而采取攻击的时候,也留给了对方ko自己的机会,自己在占据点数优势的情况下再与对方硬拼,实在是不智的行为,所以当小高迎上来的时候,他也是猛地欺近,意图再次抱住小高,耗一秒是一秒。 就在这时,小高的身体却是没有迎上来,反而是向后撤了半步,这样便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大了一些,萝卜头已经低腰冲了过来,只见小高身体微微向后一仰,在肩膀没有任何摇摆的情况下,踢出了右腿,这一腿不是向前踢,也不是从侧面踢,而是直接向上踢出,有点摆出站立一字马的意思,但正是这一脚,直接穿透了萝卜头的双臂防守,在他搂抱到小高之前的一秒钟内命中了萝卜头的下巴。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萝卜头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了擂台上,而小高依然保持着那一腿冲天的牛逼造型。 “yeah!”坐在电视机前的费江东猛地欢呼了起来,与卓月搂成了一团,这一脚太他娘的解气了,为了庆祝这场胜利,费江东选择了与卓月共赴巫山,快乐嘛,是双重的。 时间定格在最后两秒上,台下经过半秒钟的停滞,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而在场上裁判的读秒到一之后,裁判两手交叉挥舞,宣布比赛结束,萝卜头躺在擂台上根本无力再爬起来,眼睛虽然睁着,眼神之中却是一片茫然,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是空白的。 小高这一脚的力道并没有用足,因为这只是一场比赛,他不想在擂台上搞死对方,所以只是令他昏迷而已。 经过一番急救措施,萝卜头终于能站起来了,不过下巴仍然疼痛得很,这一脚带来的后遗症就是他的意识还没有完成恢复清醒,不过他的心里是非常不服气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一脚完全是个意外。 所以当裁判宣布小高胜利的时候,萝卜头假借与小高拥抱庆祝的时候,在小高的耳边低声道:“我要向你挑战。” 小高淡淡地用英语回答:“随时奉陪!” 接下来的整个康平都陷入了狂热之中,小高无疑成为了英雄,尤其是那最后一脚,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展现出了一个奇迹出来。 王道勇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向陆渐红道:“你的司机不错,很不错。”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当然不错。” 当之无愧的冠军,中华武术再一次展现出技击方面的实用性,将中华武术带向了另一个高峰,在接下来的庆功宴上,陆渐红没有食言,如约而至,而秦臻也是在庆功宴上当场拿出支票兑现赛前的奖励。 只是这一晚,注定是一个历经磨难的夜晚。 陆渐红刚刚入座,便听到身上的手机强烈地震动着,打开手机一看,是副市长邹波打来的。 一接通电话,便听到邹波在电话里惊惶失措地道:“陆市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陆渐红被邹波这一句话刺激了老大一跳,不由道:“邹市长,出什么事了?” “康燕高速抚树路段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装着液氯的槽灌车与货车相撞,发生了氯气泄漏,目前正在疏散人员,事发地点涉及到抚树路段的四个村庄,由于风比较大,所以情况很不乐观。全市的医院已经处于紧急戒备状态,急救车辆也正向现场赶过来,消防大队也正在路上。” 邹波的处理还是比较有条不紊的,他知道,这样的安全事故如果处理不好,人为的造成操作不当,那可是要处理人的,所以不敢有丝毫的马乎。 “你做得很好,我马上赶过去。”陆渐红放下电话,走进了宴会厅,沉声道,“朱市长,康燕高速抚树路段发生严重车祸,我需要马上赶过去,今晚这个宴会是不能参加了。” 朱跃进不由微微一呆,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决定他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喝酒吃肉,当下道:“我也去。” 两位领导都持如此态度,体育局局长自然也是不敢安然以待,也跟着站了起来。 小高正在医院检查身体,这一场比赛的对抗还是比较强烈的,所以陆渐红没有惊动他,与王道勇联系了一下,王道勇也是刚刚才知道情况,说他正在向事故地点赶,到点再见。 放下电话,费江东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说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陆渐红让他立即开到酒店这边来,没几分钟的工夫,几人便踏上了前往抚树区的路程。 这一路上,陆渐红不住地打电话给邹波,可是邹波那边传来的消息很是不好,到眼下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六人死亡,二十多人被紧急处理后送往了医院,估计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增多,毕竟现在是晚上,而且风又大,氯气的损害也很强,周围的村民一时乱了套,没头苍蝇似地乱钻,逆风逃跑的还好一些,那些顺风跑的怎么也比不过随风而来带有强蚀性的氯气,所以形势已经不能用不乐观来形容了,将会非常之严重。 这一路行来,警车的号叫、消防车的呜咽和急救车的悲鸣交杂到一起,陆渐红的心头变得异常沉重。 王道勇和陆渐红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这时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现场的急救正在进行中。副市长邹波和抚树区区长冯鹏飞和连忙迎了上来,汇报目前的情况。 就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伤亡人数也在急剧增加,形势非常危及,高速公路已经被封停,陆渐红看到现场已经紧急调到六百多名部队、武警、公安战士和消防队员参加抢险救援,同时启动了应急处置机制。目前市化学研究所的专家已经到达现场,协同抢险,已经确定现在的毒气为泄漏的液氨挥发所致,槽罐的进气口与出气口阀门均被震飞,消防员正冒着危险靠近槽罐,用木塞封堵漏气口,由于撞击严重,槽罐车车体破损严重,已经在现场附近的一条小沟两头筑坝,形成一个池塘。在池塘中投放烧碱,形成碱水池。从市调来的150吨大吊车正在途中,打算将槽罐吊起,放入池中,同时调来400吨烧碱进行化学处理。 ,! 正文 2494争分夺秒 现场充满了哭喊的声音,陆渐红和王道勇碰了一下,从排险救人两方面同时入手,要求武警官兵戴上防毒面具对涉及范围内的四个村连夜进行逐户搜索排查,腾出地点妥善处理,有亲戚朋友的投亲走友,没有的赶紧安置,全力安排好受灾群众的食宿。 根据统计上来的数字,死亡人数已达四十七人,送往医院五百四十三人,目前已疏散村民近2万人,陆渐红和王道勇的神情都是异常凝重,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一辆奥迪a8急速地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正是抚树区区委书记房志明,全身酒气,尴尬地与王道勇等人打了招呼。 王道勇看了一下手表,沉着脸道:“房志明,你整整来迟了一个小时加十七分钟,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房志明刚刚从酒桌上下来,接到电话之后,并没有当作一回事,一起事故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区长冯鹏飞到达现场发现是毒性很强的化学气体泄漏,再打他的电话时,他根本就没有接,那个时候他正在ktv唱歌,哪里还听得到铃声。 要不是去厕所的时候看了看时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冯鹏飞发来的灾情短信,直到这时,房志明才惊出一身冷汗来,匆匆地赶来事发现场,所以王道勇这么一问,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王道勇神情严肃,道:“房志明,你这是严重的失职!好了,你先回去醒醒酒,等候处理吧。” 房志明不由颤抖了一下,王道勇这句话基本是判了他的死刑,不由道:“王书记,我是在陪同客商。” “客商重要,还是这里的受灾百姓重要,我看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王道勇淡淡道,“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渐红市长,你负责现场的调度,邹市长,你组织点人手,随我一起再去到村里去。” “王书记,还是我来吧。”陆渐红左右看了一下现场照得如白昼一般的夜空,伸手抓过一个防毒面具正要走出去,只见不远处的田野之中突然升起一股薄雾,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吃了一惊,陆渐红大声道:“氯气又扩散了,赶紧让所有的人员撤退。” 薄雾还是袅袅的升起,人员快速撤退到东边,就在这时,风向忽然一变,倒卷了回来,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众人不得不再次偏离,这么一来,又有几人伤在毒气之下,好在风并不大,看着几名中毒的官兵被送往了医院,陆渐红心急如焚,大声道:“给我联系一下,吊车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 十几分钟后,吊车终于抵达,根据事先的部署要求,将槽罐吊起,放进了人工形成的碱水池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快速消逝,当天色终于露白的时候,槽罐车终于被放置在池中,借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陆渐红看到,周围原本绿油油的小麦已经被熏成了金黄色,而从医院传来的消息时,死亡人数被确定在了六十九人。 由于抢救及时,处置得当,等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险情终于被排除,高速公路与恢复了通车,从始至终,王道勇和陆渐红一直都站在第一线,当他们各自上车的那一刻,两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这一眼里包含的东西并不多,但是有一点是两人都相互理解的,那就是心照不宣。 在抚树区的会议室里,国务院史副总理打来了电话,指示市委市政府要全力做好救治任务及善后工作,操持社会秩序的稳定。 房志明坐在会议室里耷拉着头,心里苦涩不堪,这一次完全是睡在被窝里给崴了脚,表面上看是他的政治敏感性不够,但归根结底还是官僚作风在作怪,如果他能够替百姓考虑,把他们的利益放在首位,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又岂会是现在的一个局面? 王道勇没有看他,与陆渐红交换了一下意见,道:“事情已经发生,从这一次的抢救过程来看,我们的同志是敢打敢拼的,明天国家安监总局派出的调查组就会抵达抚树调查事故原因,鹏飞区长,你需要先行动起来。” 冯鹏飞道:“事故的原因已经调查清楚,肇事的驾驶员已经被控制住了,据他交待,他们是本市玉坪区安迪化学危险品货运中心的司机,开着标示吨位为十五吨实际装载量为30.12吨的槽罐车去燕华石化公司,由于爆胎而翻倒了高速公路对面,撞上了迎面来的一辆货车才造成了液氯泄漏。” 当天晚上,国安总局的调查组也抵达抚树,进行事故原因进行调查和责任认定,召集了抚树区和平玉县有关人员,就事故伤亡人员的具体赔偿问题进行协商,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之中。 事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赔偿的问题也达成了共识,两区正在积极地赔付之中,这一起事故无可避免地将会慢慢淡出他人的视线,如果说最屈的人,恐怕就要数抚树区区委书记房志明了,事实上,他就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灾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这却是失职的具体体现,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按照王道勇的意思,他是不合适再在抚树区区委书记这一位置上了。很快他的位置被调整,当然,这是题外话,表过就算。 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陆渐红留给王道勇的印象是他敢作敢为,勇于冲在第一线,当时在现场如果不是又有氯气泄漏,陆渐红可能已经戴上防毒面具去村里了,中了毒会是什么后果,想必他也是清楚的,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怕,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一阵子,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陆渐红,随着时间的推进和了解的深入,他对陆渐红的敌意在缓缓地消退,对于一个政治人物来说,这种情况是极为少见的。 人都有面具,不同的时候,选择也不同,王道勇在想,陆渐红与自己合作的这个面具是长期性的,还是戴了一阵子就会拿下来换一个新的戴上。 ,! 正文 2495重心偏移 而陆渐红也同样有这样的想法,陆渐红意识到,自己的重心或许需要一点偏移了,任浩南一直都没有走入他的视线,从沈天勤的嘴里得知始作俑者居然是他的时候,陆渐红便知道自己浅看了康平的政治环境,当然任浩南有可能是王道勇推出来的人物,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行为。 陆渐红决定与王道勇就这方面再试探一下虚实。干工作固然重要,但是有人想要对自己不利,解决这个问题,同样重要,或许这就是人与发展之间的轻重矛盾所在。 五一很快就到了,面对几天的假期,陆渐红有着他自己的安排,与王道勇正面接触是了解不到什么的,反而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判断,所以陆渐红要接触的人是体育总局局长、原康平市市长舒则然。 陆渐红要与自己见面,舒则然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拒绝,所以两人在五月一号晚上的一个咖啡厅里见了面。 舒则然显得很儒雅,或许是任了体育总局局长了,整个人轻松了很多,面对自己的继任者,舒则然也好奇得很,不过陆渐红开门见山式的问话,让舒则然对陆渐红的印象改变了很多。在他看来,能走到这个层次的人多是老女干巨滑的,说话也是七个弯八个转,没想到陆渐红却不是如此,直接问道:“舒局,我是来向你了解一下王道勇这个人的。” 舒则然微微笑着道:“陆市长,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 陆渐红之所以选择这种愣头青式的方法,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对舒则然的了解并不多。 在见舒则然之前,陆渐红找到了市政府秘书长裘明让,在谈到舒则然的时候,裘明让有些含糊,但是言语之间,对舒则然还是比较佩服的,其在发展方面的的见解无与伦比,不过从蒋同春的口中,陆渐红却是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当时康平发生了一起学生游行示威的事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考虑到学生们的单纯和被有心人当枪使,所以对于学生们的处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查处了为首的几个人。那是一次酒后,舒则然与中央来的干部一起吃饭,在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位领导认为市政府对此事的查处力度偏小,不利于稳定,舒则然则说,一帮学生只是被别人利用了,本质上是好的,还以要以教育为主,引导他们的思维,处罚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不过当时他的态度有些偏激,居然提到了八十年代末期的那件事情,认为不能让历史重演,不曾想,那位领导认为他的政治思想大有问题,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作了汇报,其结果可想而知,再加上在康平他的掌控力度不足,所以才会被调整出康平。 陆渐红想了很久,认为如果这是原因的话,那么舒则然的调整绝不是后者的原因。在任何时代,领导干部的政治倾向是非常敏感的,一生效忠于党是必然的选择,如果你对党的宗旨都产生了疑惑,那么就证明你已经不符合需求了。 对于那起事件,陆渐红当时只不过十来岁,对于历史他并不了解,也不想去评判什么,但是正如舒则然所说,学生们走上街头游行示威,起因是因为鬼子强污了一名学生,可是警方的处理有值得商榷之处,这才直接激起了学生们的义愤之心,舒则然从保护学生的角度考虑是对的,但是他的那些议论确实也同样有不妥之处,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在那种情形下提到那件震惊中外的事情,本身就是不妥当的,所以说,他离开康平,只怪他的口不紧。 但是,陆渐红也佩服舒则然的勇气,所以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直接提问,是一种处于欣赏和信任的角度出发的。 当舒则然问他想了解什么的时候,陆渐红不假思索地道:“我的意思是,你当时和王道勇的关系怎么样。” “陆市长,你很直接,这种性格我已经有不少年没有见过了,尤其是咱们这样的级别,更是凤毛麟角。”舒则然优雅地品尝了一口咖啡,微笑着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问,你跟道勇书记的关系如何。” 陆渐红没想到舒则然会反问自己,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舒则然对王道勇的称呼,是道勇书记,而非王道勇或者道勇同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根本就是想像中的那么不睦? “舒局,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在关注康平。”陆渐红答非所问地道,“康平的地铁线建设已经在开工,进度很快,虽然距离明天国庆不一定会建成运营,但是如果加一把力的话,也未必不能实现。” 舒则然微微愣了一下,这小子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是倒也不是嘴上没毛的那种。康平对于舒则然来说,他倾注了很深的感情,康平在他任职的那几年里,实现了很大的飞跃,为了保持康平整体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他呕心沥血,经过若干次的考察,在原有五年规划的基础上,制订了十年发展的伟大计划,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还是有希望再连任一届的,这个十年计划已经实施了四年,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发展是充满机遇的,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因为自己的不当言论,直接导致了他的提前离开。这几条地铁线的上马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所以他也一直在关注,通过媒体的报道,这五线同上,也让他欣慰不已,同时也对陆渐红感到了由衷的佩服。 佩服的理由有二,第一是资金问题。当初这五条线之所以没有能够在春节前破土动工,主要还是钱的问题,当时在财政部那边的阻力非常大,上头对此也是贬褒不一,但确实被耽搁了下来。可是陆渐红一到,这笔资金立马被解决了,这不得不说,他的能量还是非常强大的。第二,便是陆渐红的胸襟问题了。 ,! 正文 2496阻击机遇 陆渐红到康平任市长的背景,作为前任市长,他的内心还是有点感觉的。可以想像,在五线同上这个方面,对于康平来说是一个大步,而且是非常之大的大步,换了其他的领导,未必就认同这个建设,但是陆渐红不但认同了,还为资金的事情而周旋。当时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舒则然简直有些不相信他的耳朵,要知道这可是绝佳的阻击机会啊,而且是可以找到正当的理由的。 “舒局,市政府所制订的发展蓝图,我详细地看过了,必须要说,这是大手笔,而且非常具有前瞻性。说句实在话,舒局,我觉得你如果继续任市长的话,绝对要比我强,再说一句心里话,我很惭愧,因为我这个市长干得一点都不累,因为我只需要按照你的发展计划向前走就行了。” 陆渐红的认同让舒则然的心里就像被熨斗熨过了一样的舒服。舒则然也是经久风浪的老人物了,可谓识人颇多,也不是没有听过好话,可是他能看得出陆渐红的认同是发自由心的,并非敷衍之词。身为体制中的一名官员,什么才是最大的认可?当然就是对自己的发展思路的认可! 所以舒则然会心地笑了笑,只是在这一笑之后,他的表情略显出一丝苦涩,就如同为了掩饰他神情端起杯子喝到嘴里的咖啡一般,并不是因为替他人作嫁衣,而是因为没有在自己的手中完全实现自己的宏伟目标,就像是画一幅画一样,一切都妙手天成,只是在最后落印的时候却被别人印了,也像多年不孕的女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怀上了孩子,可是在生下来的时候,却被人抱走了,可以说是痛彻心扉。虽然历经数月,那份疼痛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但是仍在阵痛着。 陆渐红很理解这种感受,所以他道:“舒局,为人但求无愧于心,我想,康平的几千万人民会记住你对康平的巨大贡献的。” 舒则然放下杯子的时候,心情已经变得坦然了,陆渐红说得不错,为人只求无愧,看来自己还是过多地看重得失了,想不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勘不透虚荣二字,反是陆渐红胸襟宽广,便笑道:“陆市长,你真的让我很意外。托大一点,我比你多活了不少年,却是没有走出名利二字,相比之下,我渺小多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舒局,你这么说,我真的是无地自容。” 经过这样的一个前奏,两人的对话便显得顺畅了许多,舒则然告诉陆渐红,他与王道勇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紧张,那些什么王道勇压着他一头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在初期的试探之后,两人就康平的发展达成了共识,这份发展蓝图中,也有王道勇的一份心血,而在共事的过程之中,两人相互之间也是惺惺相惜,所以就各自的分工作出了一致的决定,涉及到人事的问题上,只要能给舒则然输送优质的人材,舒则然就不反对,当然,在每次人事调整的时候,王道勇都会私下里征求舒则然的意见,所以在常委会讨论人事的时候,基本上听不到舒则然的反对,这便被理解成为舒则然被强压了,而舒则然在具体的工作之中,王道勇也不怎么插手,除了一些重大事项,他会过问,在其他的情况下他基本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两人不但没有不和,反而是相处得如此如鱼得水,这让他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因为这颠覆了此前他很多的判断,比如舒则然是被挤走的,比如舒则然的调整是因为他的掌控力度不够。 舒则然离开康平,有着一定的政治背景,通过与蒋同春的对话便略知一二,蒋同春的话陆渐红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景珊跟他说过,蒋同春是他的远房弟弟,春节的时候也在蒋副主席的家里见到过,他知道一些内情并不奇怪,那么也就是说,副总理周琦峰给自己的消息并不实,这是周琦峰刻意隐瞒,还是另有玄机?自己到康平来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高层对王道勇的看法有失公允?联想到那一晚周琦峰的电话,说是政协韩副主席要来考察,难道这真的是因为政治立场的不同而引起的? “难怪康平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其他地区,看来一个团结和谐的班子是发展的基础啊。”陆渐红心有所思地发出了一句感慨,这是他最喜欢的工作环境,抛开了一己之欲,精诚协作,共谋发展,说大了是为**事业奋斗终身,说小了,一个地方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政绩自然是有的,不仅仅是党政一把手,就是其他的副职干部,升迁的机率也变得大了很多,盯着一隅之地,因小失大,其实这是一个浅显易见的道理,只可惜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以致于陷于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 舒则然在这个方面的理解比陆渐红要更深刻一些,道:“水至清则无鱼,素质跟领导干部的级别不是成正比的,恰恰相反,有的时候领导干部的级别越大,官位越高,其私心反而越大。” 陆渐红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这不完全是素质的原因,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各种诱惑实在太多了,钱财、权利、色yu,无一不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我们现在的领导干部不仅要一心想着如何谋发展,还要想方设法去抵制各类诱惑,这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啊。” 舒则然笑道:“陆市长的分析虽然简单,却直指问题的核心,钱、权、名、色,天下诱惑概莫能外,看得到这一点的人很多,可是能勘破的却能有几个?放眼那些落马高官,无一不是栽在其一,有的甚至是五毒俱全。” 陆渐红道:“说到底,这还是价值观和世界观出现了偏离,算了,不说这些了,每个人的观点不同,对这些的理解也不同,只要没落到他们的头上,他们是不会幡然醒悟的。” ,! 正文 2497重用与否 **问题向来是大问题,他们也只是随口说上几句,因为他们知道这项工作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工作,并不是一两个人花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清除的,这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自要有人的地方,那么善念与恶念便会并存,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名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利往,连古语都作如此之云,又怎么能要求所有的人都秉守着道德之心呢?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能做的或许只是守住自己心中的一片净土罢了。 舒则然显然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作讨论,微笑道:“团结合作,这一点我与你的观点相近,不过人是感情动物,不是机器人,可以按照敲定好的程序去走,所以大方向是和谐的,但是里面的小矛盾还是不断存在。” 陆渐红的反应很快,立时道:“不知道舒局所说的小矛盾是哪一方面的矛盾。” 对于陆渐红抓问题核心的能力,舒则然还是挺佩服的,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莫非你还没有感觉到?” 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不但感觉到了,而且还切切实实地被阴了一把。陆渐红立即便意识到,所谓的小矛盾,指的可能便是市委副书记任浩南了,不过他也感到奇怪,虽说他是市委二号人物,但是专职副书记的职责向来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所在,得重用则辅以重要位置,不得重要那自然就是老老实实地去分管党群和意识形态去吧,不过在康平,陆渐红还真看不出来任浩南是得重用还是不得重要,如果是得重用吧,按理说,王道勇要想掌控市政府,那么这个二把手自然是分管经济工作的不二人选,既可以了解到经济工作的实质,也可以对市政府形成掣肘,可是他却没有分管经济工作。若是说他不得重用吧,地铁钱建设如此重要的工程,却是由他和常务副市长王兴鹏同时领头,所以任浩南在陆渐红的眼里有些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到目前为止,任浩南指使他的堂弟沈天勤搞了这些小动作,摆明是针对自己,他的出发点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影子,还真说不上来。 陆渐红听了舒则然的反问之后,微微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的工作重心就如同舒局当时差不多,目光几乎都放在了工作上面,对于人事倒没有太多的关注。” 陆渐红这番话说的未免有些不尽不实,舒则然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便微微笑了笑,道:“我想,你在与我见面之前,肯定也作过一些了解吧?那么你就应该能够分析得出来,我离开康平的真正理由。” 说这些的时候,舒则然的眼皮子不由跳了一跳,显然是对他的调离还是有想法的,但是“组织”这两个字是头上的大山,组织决定了,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唯有保留,不保留也行,那就请你离开这个游戏,因为你已经不遵守游戏规则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一些。” 舒则然淡淡地笑了笑,道:“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我曾经的不理解是因为对组织上的调整不平,事实上,他们都错了。到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舒则然微微长叹了一声,道:“活了几十年,听过的大道理不知道有几箩筐,可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防人之心不要无,什么叫官场中没有真正的朋友了。” 被朋友出卖的感觉是非常不好的,陆渐红一直在想,舒则然一步步走到康平市市长的位置上,政治经验肯定是极为丰富的,这一点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在不信任者的面前说出那番“大不韪”的话来,然而正是他的“朋友”将他出卖了,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也难怪舒则然心头不快。 陆渐红没有接这个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却听舒则然接着道:“市委副书记任浩南跟我的那位朋……跟那个人的关系比较近。” 陆渐红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脱口道:“这么说,这是有预谋的?” 舒则然苦笑了一声,道:“有没有预谋我不知道,但是结果已经有了,只是他和任浩南恐怕都没有想到,机关算尽,市长的位置还轮不到他任浩南。” 陆渐红很想问问舒则然的那个朋友是谁,只是舒则然似乎连他的名字都不怎么想提,况且这虽然基本上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但是这同样也是无法确认的,所以他根本不便于说出来,不过这对于陆渐红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任浩南的为人了,但是另一个疑惑便浮上了心头,那就是王道勇这么一个睿智的人物,难道感觉不到任浩南的狼子野心? 确切一点,用“狼子野心”来形容任浩南并不贴切,至少对于王道勇来说是不够贴切的,因为不管任浩南怎么做,对于他是一点威胁都没有,非但没有威胁,还有着大大的利好之处,至少可以搅混市政府那边的水,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与他跟舒则然的紧密合作相违背了吗?看来所谓的合作并非是无间的。 舒则然忽然说道:“这只是我自己的观点,耳朵比不上眼睛,陆市长,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还需要你自己去领会。” 这是一个客观的态度,陆渐红由衷地道:“舒局,谢谢你,跟你的这一番对话,让我对康平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改天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喝酒。” 舒则然笑了起来,道:“那成,听说陆市长的酒量非同一般,我这几个月里,酒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只要你有空,我随时奉陪。” 陆渐红也笑了,可是心底下却不知为什么涌起了一股悲凉,一个习惯了忙碌的人,忽然间到了那个休闲之地,不知道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贬低,便道:“好,到时候咱们不醉不休。” ,! 正文 2498幸与不幸 “陆市长,希望能够看到你在康平的建树。”舒则然与陆渐红握了握手,这一握的力道挺大,陆渐红看得出来,康平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舒则然情感上的一种寄托,便道:“托你吉言。” “有空到体育总局来放松放松。”一句话道出了舒则然目下的心境。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心绪难平,随着了解的深入,陆渐红却觉得他对王道勇也看不明白了,这就好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或许不能够以善还是恶、正还是邪来简单地评定,因为人是最复杂的。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陆渐红到目前为止,他最闹心的莫过于是自己的定位了。他是一个人,一个体制内的人,一个被好几个领导寄于厚望的人,在这种压力之下,陆渐红所承担的东西实在太多。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是自己感觉太良好了,还是领导们太把他陆渐红当一回事了?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陆渐红觉得让自己来“阻击”王道勇是小材大用了,事实上,他对自己的评价是,干工作有几把刷子,但是论起政治斗争来,不但差,而且差得很远。 回首这些年的工作经历,拉下了不少人,但那都是有着特殊的事件背景的,要么是自己的级别压着人,要么就是对方可了他可趁之机,换言之,如果对方没有漏洞,他真的是没有办法。就像王道勇,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不利言论,钱权色这三方面无一可供参考,哪怕是空穴来风之言都是没有,这让陆渐红有种狗咬刺猬的感觉。直到此刻,恐怕陆渐红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在潜意识里或许就根本不想去针对王道勇去搞什么,尤其是在经历了液氯泄漏事件之后,他更是觉得一个敢于深入到充满毒气的第一线去的市委书记,又怎么会是那种**之人呢?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陆渐红的车已经到了周琦峰的门外。 这是之前他与周琦峰联系过的,趁着这个节日,周琦峰才有时间在家里坐一坐,陆渐红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以期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琦峰的头发里多了不少白丝,人也苍老了许多,这与电视中的他有着很大的区别,陆渐红的心头忽然涌起一丝苍凉之感,换了寻常百姓,这个年纪的周琦峰或许正在给孙子在讲故事,或许正驮着孙子走街串巷,也或许正拿着几块糖去哄孙子开心,而此时的周琦峰却日理万机,为着这个国家的人民而操劳。 在苍凉的同时,一股崇敬也随之涌上了陆渐红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叫着“周叔”的时候,陆渐红的喉咙里居然有一些沙哑。 周琦峰正坐着客厅的沙发前看一份文件,陆渐红进来的时候,周琦峰才摘掉老花镜,笑着道:“渐红,你来了,我还在担心你不来了呢。” 陆渐红坐到了周琦峰的对面,低声道:“周叔,没打扰您吧?” 周琦峰合上了文件,伸了个懒腰,呵呵笑道:“渐红啊,咱叔侄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说说话了吧?” 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酸,周琦峰的言下之意或许是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好好地说话了,这时陆渐红突然想起了舒则然的话,在官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那么他呢?回想一下,抛开龙翔天这个姨父不算,黄福林、庞耀、赵学鹏、老爷子再到现在的周琦峰,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早已经超出了“朋友”这两个字,是自己太幸运了?还是舒则然太不幸了? “周叔,怎么没看到伟潮?”陆渐红不忍心打破这个温馨的氛围,所以改变了初衷,不去提令人伤神的工作上的事情,而是问起了这些。 周琦峰装作不知,笑着道:“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渐红,我发现你还是挺能够影响人的。我记得以前伟潮可是一个不怎么爱动脑子的人,思维还狭隘,对社会的认识也不够,发现自从跟你认识了之后,他变了很多,原本我是很担心他融入不了这个社会的。” 陆渐红笑道:“周叔,您可太高看我了,其实跟伟潮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很好的,他很真诚,没什么心机,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我一直还担心他跟我在一起,近墨者黑呢,想不到您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周琦峰失声笑了出来:“渐红,这这小子是在说跟我在一起,也是近墨者黑呢。” 陆渐红赶紧道:“周叔,您可不能断章取义,我跟伟潮与我跟您,那可是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的。” 周琦峰笑道:“看你紧张的。” 陆渐红苦笑道:“周叔,我可经不起这样的玩笑啊,您可是领导,怪罪下来,我这个做下属的吃罪不起啊。” 周琦峰不由放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也有软脚的时候啊。” 陆渐红不无幽怨地道:“周叔,在您面前不软脚的,这天底下能有几个?” 周琦峰怔了一下,陆渐红这话说得倒是真的,都说官越大越没架子,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同样存在,而且还是真理,歪了歪嘴道:“渐红,你这个思想可是要不得,能在领导面前软脚,就能在下属面前摆架子。” 陆渐红正色道:“周叔,我向来是以您为榜样的。” 周琦峰愕然半晌,才指着陆渐红道:“你小子,转弯抹角地编排我呀。” 陆渐红花容失色:“没有,绝对没有。”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搞怪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敢在他面前耍宝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陆渐红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这小子也算是个妖孽了,不过周琦峰却觉得这样却是很轻松,笑了一阵,整个人也似乎年轻了不少,不过不谈工作那是不可能的,陆渐红毕竟是体制内的人,便敛住了笑容,道:“渐红,与舒则然的会面效果怎么样?” ,! 正文 2499轻重缓急 提到这些,陆渐红也就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周叔,与舒则然的谈话让我很吃惊。” 听了陆渐红的叙述,周琦峰也是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对于康平的人事关系,周琦峰也是只知道一个大概,想不到舒则然跟王道勇之间居然是一个合作的关系,这个消息太令他意外了,当下沉声道:“你认为舒则然的话里有没有水份?” 陆渐红在来的路上,便对舒则然的话进行了分析,结论是,他不怎么可能哄自己,虽然不排除他有落井下石看笑话的心态,以至于提供一些虚假信息,但是康平十年发展蓝图中倾注了他的心血,这份蓝图就像是他的儿子,他没有理由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弄得面目全非,所以陆渐红认定他的话是真实的。 周琦峰沉思了片刻,道:“这么说,王道勇并不是像传言中的那样。” 陆渐红有些大逆不道地道:“传言中是什么样的?” 这个传言自然不是社会上的一些传言,而是高层对他的一些看法,陆渐红问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有些不知进退,不过周琦峰跟他的关系到了这个程度,虽然有可能不会告诉他,却不会对他问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不快,所以陆渐红也就斗胆了。 果然不出陆渐红所料,周琦峰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自己该干些什么。” 陆渐红不知进退地道:“周叔,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周琦峰淡淡一笑道:“你在上嘉任省长的时候,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周叔,不瞒您说,上嘉那地方在全国的位置靠后,我去任省长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该如何提升那里的经济,如何能把排名再向前挪一挪。” 周琦峰看出了陆渐红的小把戏,心里微微地笑了一下,这小子还真够机灵的,当下便道:“那你不妨也这么做。” 陆渐红不由向周琦峰看了一眼,这摆明是在要自己以事业为重斗争靠后啊,这与年初时跟自己谈话的口径显然不一致,这里面的变化来源于何呢?是周琦峰自己的想法,还是高层的态度有所松动? 看出陆渐红目光中的疑惑,周琦峰淡淡道:“人的思维多远化考虑是正确的,但有的时候考虑得多了,难免就前怕狼后怕虎了。” 周琦峰这是在暗示陆渐红走自己的路,有了周琦峰的这个态度,陆渐红的心里安定了许多,是的,人生在世,如果太顾忌得失,岂非活得太无趣了?舒则然从市长的位置下来,只是去了体育总局,自己若是惹得高层不爽,最多也就是解甲归田,有什么大不了?况且,这里面还有周琦峰周旋,哪有那么轻易? “周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渐红的笑容忽然间开朗了起来。 周琦峰感觉到了陆渐红心结的打开,心头也是微微一叹,看得出来,陆渐红最近的压力不小,心头也是彷徨的,他再怎么优秀,也不得不顾忌高层的感观,这个担子确实有点重了,能看到他按照自己的目标去前进,也算是一个得当的方法,至于其他的事情,时间还有一年多,且看变化再说吧。 其实在这个时候,周琦峰的心里也对陆渐红这一次的政治背景有所疑惑了,但是这个疑惑他只能放在心里,通过自己听到看到以及旁敲侧击来分析真正原因,首长和总理对陆渐红是比较看重的,但是看重并不等同于超级重视,全国像陆渐红这样的人才虽然是凤毛麟角,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到底是考验还是其他,周琦峰心里暂时也无定论。 “去见见任老爷子吧,前些日子在一起的时候提到过你。”周琦峰揉了揉额头道。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间掠过一道暖流,老爷子无疑是他的亲人,到康平的这段日子,他确实没怎么有时间跟老爷子联系,听周琦峰这么提起,他本来打算第二天再去拜访的,现在有些迫不及待了,当下起身道:“周叔,那您早点休息。” 周琦峰笑了笑,假意一叹道:“还是任老跟你亲近啊。” 陆渐红挠了挠头,周琦峰站了起来,笑道:“赶紧去吧,别磨叽了。” 见到老爷子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或许是因为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老爷子并没有睡,正坐在屋外的小鱼塘边上抽烟。诺大的月亮下面,老爷子的身影有点孤单。 陆渐红轻声轻脚地走到老爷子的背后,便听到老爷子笑着道:“跟做贼一样的,怕吓到我?” 陆渐红嘿嘿笑道:“您老耳聪目明,身子骨健壮。” 老爷子招了招手,让陆渐红挨着他坐下来。 五月的夜晚还是很凉,陆渐红脱下了自己的西装给老爷子披上,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将衣服向上提了提,道:“渐红,听琦峰说你在康平不是太得意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您老别听他瞎掰。” 老爷子不由失声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这么说话,让他听到,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陆渐红晃了晃脑袋,道:“这不是有您给我撑腰了吗。” 老爷子不由为之语塞,半晌才道:“你小子,是越过胆子越能长毛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那我不管。五一克爽克敌他们两兄弟没回来?” 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他们两兄弟可能是受了刺激了,都留在上嘉呢,过一阵子部队里有一个国际性的大比武,克敌作为种子选手,正在加班加点训练。” “这是好事啊,能为国争光了。” 提到为国争光,老爷子的脸色微沉,道:“渐红,不是我说你,上次康平搞的什么搏击争霸赛,摆明就是一商业性的比赛,你让小高去凑什么热闹?虽然小高因为受伤已经退役了,但再怎么也是警卫局出去的人,怎么能掺合到这种比赛中去?” ,! 正文 2500小人得志 陆渐红解释道:“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当下陆渐红将自己的秘书如何在肯德基店里挨打却只能忍着,小高才要去争这口气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小高还是那么血性啊,看来在警卫局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把他的脾性压下来。” 陆渐红道:“男人有男人的血性,我还是赞同小高这么做的,好歹也算是为国争光。” 老爷子却道:“这种商业比赛又能证明什么?打赢几个外国佬就能弘扬中华武术了?再说了,小高学的东西跟中华武术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我觉得这简直就是无聊,在有规则的前提下,那就是竞技了。” 陆渐红深以为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总算是赢了。” 老爷子说道:“小高这么高调,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司机了,出风头了吧?” 陆渐红嘿嘿笑道:“其实吧,高调点也未必不好,起码也能起到震慑作用,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不怎么敢乱来。” 老爷子偏过脸道:“这么说,你遇到不少心怀鬼胎的人了?” 陆渐红一怔,立时道:“有是有,不过还没有人敢动我这个正省级的领导,那可是死罪。” “小人得志。”老爷子毫不留情地驳斥了其一句,话题一转,道,“前几天我跟琦峰见了个面,提到你的事情。” 陆渐红其实不是太愿意跟老爷子提工作方面的事,倒不是说老爷子跟不上时代了,只是觉得老爷子八十多岁的人了,不想让他还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可是老爷子生来就是政治人物,加上对陆渐红异常看重,又怎么会不去关注呢? “康平的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陆渐红自然不好说这些事情您就甭操心了,那可是让人寒心的。 “能想得出来,从琦峰的语气来看,他似乎也有些闹不大明白里面的一些事情,不过——。”老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从我的理解来看,你是背负了双重任务。” 陆渐红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老爷子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精神似乎振奋了许多,一反刚才的那副暮色,便顺着他的话道:“爷爷,您说明白点。” 老爷子从身边提起了烟斗,啪嗒啪嗒地吸了几口,才缓缓道:“市长的职责是什么?是负责政府工作的具体实施,你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来,这应该是你的主要任务。” 老爷子伴随了两届首长,尤其是这一届他接触颇多,了解更深,说他们图政治而罔顾地区之发展,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这一点的分析是基于对两位首长的了解而言,这也是看重了陆渐红对经济发展方面取得的成绩,换言之,到康平任职,则意味着已经将陆渐红列为人才重点储备了,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这是其一。其二,才应该出于政治层面的考虑。”老爷子又啪嗒啪嗒地吸了几口,接着道,“康平的经济地位、政治地位是非常明显的,作为领导,对这一块的掌控是必须抓在手中的,就好比你作为市长,财政大权是必须揽在手中的一样,康平就如同你手中的那个财政大权,但是我认为,这个政治任务绝非让你跟王道勇斗个你死我活。据我私下了解到,上面对王道勇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这几年他在康平干得也很不错,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国际地位,都有长足的进步,所以说,我不认为扳倒王道勇是主要目的。” 老爷子接道:“基于这样的判断,我认为你在政治方面应该是起到一个监督和警示的作用,也就是使康平保持与政治主流的一致性,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政治风向标?陆渐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词,是的,他与王道勇之间谈的大多都是工作层面的事情,对于政治几乎没有谈起过,所以对于王道勇的政治背景、政治倾向根本是一无所知,原来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不过陆渐红的心头略略有些不自在,因为他想到舒则然的那位“朋友”,倘若王道勇也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自己是不是也要效仿舒则然的那位朋友呢? 陆渐红忽然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高层在认可王道勇能力的同时,是因为什么才对他心生芥蒂呢? 高层为什么对王道勇心生芥蒂,这个问题陆渐红没有答案,任老爷子同样不会有答案。老爷子虽然政治影响犹存,但是这种事情恐怕他也未必知道,再者,陆渐红真的不想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还在为这些事情去操心,况且这也不是操心就能操心得来的,所以陆渐红便没有在老爷子面前提起这些。 月儿高挂,夜却是更凉了,陆渐红扶着老爷子进了屋,老爷子的腰板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挺拔,步履也变得蹒跚了。当老爷子躺下的时候,陆渐红替他掖好了被子,此时在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老爷子能够健康长寿。 陆渐红琢磨着利用五一这个假期,与几个领导见见面的,比如魏部长,比如吴部长,不过他们都很忙,说起交情,陆渐红自认并没有深到可以像周琦峰这样,所以只是打了电话,联络一下感情。 假期过得很快,陆渐红并没有受到什么打扰,因为他来京城的时候是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所以知道他来京的人并没有几个。 再次回到康平,陆渐红已经找到了在康平的重心,而沈天勤那边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看来任浩南对他还是留着些戒心的,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体现,所以沈天勤也算是碌碌无为。 陆渐红对此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任浩南虽然有小动作,但是陆渐红此时还没有什么心思去对付他,层次越高,看待问题的眼光自然不同,一个市委副书记,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在陆渐红的眼里还是不够看的,当然,他并没有想到,任浩南却不是一个息事宁人的主。 ,! 正文 2501再起波澜 天渐渐热了起来,相比于北方,康平的夏季来得总是有些早,不过陆渐红还能适应,因为在上嘉的时候,同期天气比康平可要高上很多,再者现在办公条件很好,中央空调开起来,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寒暑区分了。 假期后的第二周的下午,常务副市长王兴鹏匆匆地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向陆渐红汇报了一个令陆渐红抓狂的事情,地铁六线新城於家湖路段发生严重塌陷事故,目前情况不明。 陆渐红二话不说,让费江东联系小高,一边已经快速了下了楼。 在车上,王兴鹏接到电话,之后向陆渐红汇报了从事故地点得来的信息,目前已造成了9人死亡,26人受伤,3人下落不明,应急预案已经启动,伤者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搜救队伍已经抵达现场,正在进行搜寻。 这是陆渐红到康平上任这几个月来的第二次大规模的事故了。 陆渐红跳楼的心都有,还真是应了祸不单行的老话。 抵达现场时,陆渐红被那悲惨的一幕震住了,整个现场尘土飞扬,工地已经面目全非,连一墙之隔的公路也是严重扭曲,塌陷至十来米深的大坑之下,消防官兵们正在清理通道进入搜寻失踪人员。 陆渐红沉着脸,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撂下一句“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之后,转身进了临时指挥部。 王道勇正在京城开会,赶不回来,电话里指示陆渐红抢救伤员,做好安抚工作,查清事故原因,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陆渐红刚坐下,任浩南也已经到了,指挥部里坐着工地现场的负责人于家辉,不一刻的工夫,负责六线地铁建设的施工公司——振强建筑公司董事长邵峰以及城投公司的副董事长冯从伟也一并到达。 陆渐红拍着桌子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浩南虽然看陆渐红不顺眼,但是他是地铁建设工作领导小组的直接责任人,见陆渐红发火,便站出来道:“陆市长,这件事我有责任。”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陆渐红毫不客气地大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搜寻失踪者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出来!” 这时,指挥部外响起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是那些死难者的家属到了,陆渐红走出指挥部,心便揪了起来,这些人都是来讨生活的,可是现在却是阴阳相隔,这种痛楚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由于启动了应急预案,搜救小组在事故发生之时便已经成立,其他的预案也相应启动,不一刻的工夫,善后工作组的人员便到了,将那些悲痛的家属们召集到了一起,做起安抚工作来。 王兴鹏也跟陆渐红提起了相关的赔偿事情,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兴鹏市长,这项工作就由你来牵头,在原则范围内尽可能地照顾。” “我知道了。”王兴鹏匆匆地走了出去,着手此项工作。 任浩南有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是陆渐红一直沉着脸,这让他心里不奈得很,暗暗道,这他妈是个事故,你摆着个臭脸干嘛,也就是赔钱的事情,死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明着表露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功率的灯光已经亮起,这为救援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在天即将黑下来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利好消息,三名失踪的人员已经找到,还有生命特征,被在现场等待的120急救车快速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这三个人被救了出来,陆渐红的心里一松,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毕竟还死了九个人,那可是九条鲜活的生命啊。 “给我查,一定要查明事故原因,绝不捂着盖着!”陆渐红向刚刚成立的调查组负责人下了命令。 当天深夜,王道勇从京城飞回,一下飞机便电话联系了相关人等召开紧急会议,同时国家安监总局也打来电话,要求尽快查清事故发生原因。 会议散了之后,王道勇和陆渐红还留在会议室里,里面再次燃起袅袅的烟雾来,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一股凝重萦绕在两人的心头。 王道勇当先开口,苦笑着道:“陆市长,今年的康平是多事之秋啊。” 陆渐红也是苦笑不已,道:“国务“阝完”也快要被我们烦死了,上次液氯泄漏事件过去这才多久啊,又出了这事。” “液氯泄漏还可以说是意外,可是这一次我们市委市政府都难辞其咎了。”王道勇皱着眉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一直就担心地铁建设出问题,要浩南书记给我死死盯着,想不到还是出了纰漏了。”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说道:“王书记,现在不是考虑上级打板子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赶紧查明事故原因,积极做好赔偿,保证社会稳定,至于责任,我这个市长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的。” 王道勇沉默了一下,道:“责任暂且不谈,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我们一起扛着就是。”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这个时候谈责任确实为时过早,具体的还要等事故原因查清再说。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史副总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陆市长,你们康平这是怎么了?事故不断啊,我现在都是闻康色变了。” 陆渐红苦笑道:“史总理,是这样的。” 将具体的情况汇报了一遍,陆渐红道:“史总理,市政府一定全力以赴,尽快查明事故原因,给死难者一个交代,该负责任的我绝不推诿。” 挂上电话,王道勇淡淡道:“老史又发飙了?” 王道勇的这个称呼让陆渐红微微一怔,道:“飙倒是没发,只是对康平没什么好印象了。” 这时陆渐红的电话再次响起,是费江东从医院打过来的,经过全力抢救,送去的26名伤者有3人抢救无效死亡,后送去的3人1人脱离危险,另两人正在抢救之中。 ,! 正文 2502结论质疑 从王兴鹏那边得来的消息,死难者家属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就赔偿一事还没有达成一致,主要还是责任还没有认定,陆渐红让他继续做工作,并承诺,政府该承担的一定会承担,绝不打折扣,让他们放心。 次日,国务院派来的调查组也赶到现场,经过两天的调查取证得出结论,造成此次事故有四点原因,第一是因为该地段的土质含水,流失性强,第二是事故坍塌所在地来往车流量大,给承重墙带来太大冲击,第三则是五一前夕的持续性降雨过程使得地底沙土地流动性进一步加大。这份报告出来,意味着事故有着其特殊性,并非人为带来的。国务“阝完”安全生产委员会办公室随即作出通报,此次事故暴露出了五个方面的问题,一是企业安全生产责任不落实,管理不到位,二是对发现的事故隐患治理不坚决、不及时、不彻底,三是对施工人员的安全技术培训流于形式,甚至不培训就上岗,四是劳务用工管理不规范,现场管理混乱,最后才是地方政府有关部门监管不力。 拿着这个结论,陆渐红进了王道勇的办公室,按理说,这个结论是最好的,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责任,可是陆渐红却是没有认可这个结论:“王书记,你觉得这个结论真实吗?” 王道勇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陆市长有什么话要说?” 陆渐红的手指在报告上敲了敲,道:“据我从侧面了解,六号线的建设存在着层层转包的情况,一层层地转包下来,那些工人们根本就是‘土工’出身,连基本的安全意识都不具备,而且在此次事故发生之前,就已经有了引发安全故事的苗头。” 陆渐红说的这些并非没有根据,他让费江东走访了现场的不少工人,有人告诉他们,早在一个多月前,事故现场就出现了沉降裂缝。前几天,周边道路就出现裂缝,但是施工单位简单处理了一下又继续施工。还有人表示,施工方发现路面下沉后,多次采取浇灌混凝土、架钢筋等措施来补救。直到事发当日,浇灌混凝土的工作仍在进行。 王道勇垂着头听着,半晌才道:“陆市长,如果进一步查下去的话,市政府的压力会很大,所承担的责任也会大得多。” 陆渐红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王书记,我知道你是想替我打掩护,可是我一想起当时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我就万分自责,如果我们政府的监管力度再大一些,安全部门的检查再多一些细一些,这场事故恐怕是能够避免的,这个责任我必须要承担。” 王道勇的目光抬了起来,缓缓道:“陆市长,你应该知道,如果这个板子打下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陆渐红惨然道:“丢官罢职而已,这说明我不是个称职的市长。” 王道勇的目光忽然热了起来,大力道:“你的胸襟让我很佩服,也罢,那就进一步调查下去,有责任我们一起承担吧,不过在我们承担这个责任之前,其他人的责任该追究的还是要追究的。” 在深挖事故原因的同时,全市安全生产工作摆到了另一个更高的高度,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细致的安全生产检查工作,所有的地铁建设全部停工,待检查验收合格后方可重新投入到建设之中,同时,要求地铁建设监管工作组对各地铁线工程队的资质、所用材料进行严格的审查,发现不符合要求的,一律停工整改。 一时之间,整个康平风声鹤唳,安全生产高于一切。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除了六号线以外的另四号线,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工程材料不过关的现象,为此,成立了专门的执法工作组进行执法,该销毁的销毁,该抓人的抓人,该取缔的取缔。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工期,但是在这个时候,质量才是最重要的,哪怕迟一两年建成,也要确保质量过关,因为一旦建成运营之后再出现事故,那死的可就不是几十个人了,到那个时候再追究起责任来,恐怕相关人员就是个一锅端的局面了。 任浩南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事越是深查,政府监管不力的责任就越大,那么陆渐红势必要受其影响,忧的是自己是领导小组的现场指挥,陆渐红承担责任之前,自己恐怕也跑不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唯有想办法维持原来的调查结论,虽然他不怎么情愿,但是损了别人自己也得一起下水,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相比于任浩南,振强建筑公司的董事长邵峰和康投公司的副董事长冯从伟的心情就更紧张了。 这一次调查组下来,他们可是动用了不少关系才在短时间内让调查组作出了那三个结论,这个结论下来,公司最多的也就是赔钱了事,但是如果再深挖下去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冯董,你看这事现在咋办?”邵峰忧心忡忡地问道。 “慌什么,这事不是还没怎么地吗?”冯从伟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也只是强作镇定罢了,恨恨地道,“你说陆市长是不是疯了,再这么查下去,对他有什么好处?换了别的地方,捂还来不及,他倒好,人家都有定论了,还自作多情地去查,妈那个碧的。” “冯董,骂人也没用,我看还是想想办法,找点关系打点一下,让他见好就收得了。” 冯从伟想了想,道:“邵峰,这个事我们现在唯有花钱消灾了,这事情不宜让别人知道得太多,我看我们还是直接找源头好了,你去准备两百万,我跟陆市长谈一谈。” “冯董,我哪有两百万啊。”邵峰苦着脸道。 “邵峰,你就别跟我装苦孩子了,两百万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别舍不得那点小钱。这工程你能赚多少你还不知道?两百万还不是毛毛雨?不要舍不得芝麻反而丢了西瓜。” ,! 正文 2503争取砸倒 这时,冯从伟的手机响了,只听电话里一人低声汇报道:“武董,不好了,刚刚有警察过来找你。” 冯从伟的眉头皱了一下,放下电话,道:“邵峰,这事搞不好已经查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查到我,你也跑不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取钱,两百万估计不够,三百万,我再拿三百万出来,另外每人再准备两百万,争取把陆渐红砸倒,不然,这一次你我都死定了。” 陆渐红正在看最新的调查信息,通过进一步的调查,里面很多的违规细节逐渐浮出水面,诸如不具有项目经理资质的情况而全权负责建设项目的,无视安全生产法规,不按施工方案、施工要求,盲目组织施工的,为赶施工进度,明知存在基坑超挖、钢支撑跟进不及时等多项严重安全隐患,未及时采取有效整改措施的等等等等,经这一阶段的调查,涉案人员达到九人之多,此外还不包括建委等部门的一些负责人。 看着这份触目惊心的报告,陆渐红几乎就要拍桌子了,真想不到这帮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简直是天理难容。 “兴鹏市长,你回去再准备一下,明天我会跟道勇书记商量此事的处理。”陆渐红看了一眼窗**得发黑的天气,虽然已经天黑了,但是空中那团墨云似乎比黑暗还更要黑上一些,这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了。 陆渐红要发飙了。到康平的几个月里,陆渐红还没有轻易地去处理一个人,就连沈天勤对他那样,陆渐红也是忍住了动他的念头,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发怒了,就让康平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将那份材料塞进包里,陆渐红关上了门,费江东接过陆渐红的包,正要离开,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陆市长您好,我是康投公司的冯从伟,有点关于地铁塌陷事故的情况想向您反映,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不得不说,冯从伟还是挺会来事的,他知道直接提出要跟陆渐红见面,人家未必会甩他,但是说反映情况的话,陆渐红多半不会拒绝。 这次让他赌对了,陆渐红沉声道:“好,你到我的办公室来。” 冯从伟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本来他还想通过其他的关系渠道来给陆渐红施加压力的,但是一来他要考虑施加压力遭受反弹的后果,二来时间紧迫,没有充裕的时间给他去布局,所以他只有兵行险着,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就看陆渐红是不是上路子了。 冯从伟到的很快,带着一副怯怯的神情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淡淡道:“你有什么要反映的?” 冯从伟垂着头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检讨的,这次事故,我们康投公司要负很大的责任,所以对于伤亡的工人我们奖在按最高标准赔偿的基础上,再每人追加补偿五十万元,另外可以安排死伤者的家属到康投公司工作,他们的孩子也安排到学校就读,并设立一个基金会,用于伤残人士的救治。” 这个态度是不错的,但是陆渐红已经感觉得出来,冯从伟一上来便摆出这样的姿态肯定另有所图,正所谓姿态越高,态度越诚恳,所求将更大,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冯从伟见陆渐红没有吭声,左右看了看,从口袋里拿出卡来,道:“陆市长,我知道我作为康投公司的副董事长,难辞其咎,只求陆市长能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这张卡里是六百万,就算是我替市政府赔偿尽一份绵薄之力。” 冯从伟还真是拿钱开道了,在他看来,一方面他开出了如此的利好条件,确保工人们不再生事,另一方面又拿出六百万来,表面上说尽绵薄之力,事实上傻子也能猜到这六百万的用处,双管齐下,陆渐红没有理由不动心,既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又有好处可拿,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底下就有不为利所动的人,见陆渐红的脸色沉得就像是窗外的天,冯从伟的心不由颤抖了一下,还以为陆渐红是嫌钱少了,咬了咬牙道:“如果陆市长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资助四百万。” 陆渐红忽然笑了,见到陆渐红这么笑,冯从伟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能用钱办得成的事情还真不是个事啊,脸上不由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根本不知道,陆渐红这样的笑根本就是爆发之前的征兆,只听陆渐红的手指在那张卡上轻轻地滑过,缓缓道:“冯从伟,你这次还真够下血本的啊。这一次的塌陷事故,造成的损失在一个亿左右,你这一出手就得有两三千万了。” “陆市长,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必要太过于执着,在我看来,钱只不过是增进人之间感情的润滑剂而已。”冯从伟的心情很放松,说起话来便带着些马哲之意了。 “那么我想问一问,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还要违规建设呢?”陆渐红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道。 冯从伟或许是高度紧张的情绪骤然间放松下来,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道:“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总需要一个纽带,钱是最好的,比方说现在我坐在这里就是一个证明。” 陆渐红拈起了那张卡,点了点头道:“在对于钱财这方面,我的看法与你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想不想听听?” 武从伟彻底放松下来,自然不会放松与陆渐红交流的机会,便道:“洗耳恭听。” 陆渐红却是把费江东叫了进来,道:“江东,这张卡你给查一查,里面的余额是多少。哦,对了,冯董,密码是多少?” 我拷,这也太不避嫌了吧,这么信任自己的秘书,看来这个秘书以后也得好好结交一下才行。冯从伟心里这么嘀咕着,把密码报了上来,道:“陆市长,稍微等几分钟,我打个电话。” ,! 正文 2504按我说的做 这张卡里只存了六百万,另外的四百万还没有到账,所以冯从伟必须去安排一下,几分钟后,剩余的四百万也通过网上银行转入了账户。 费江东也是吃了一惊,据他所知,陆渐红不是那种贪污受贿的人啊,这一次怎么风格大变了? 趁着冯从伟出去打电话的工夫,费江东低声道:“陆市长……”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按我说的去做。” 费江东拿着卡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当在电脑上看到账户余额居然是一千万的时候,费江东彻底傻了,难道陆市长被这一千万击倒了?说实在的,这一千万对于费江东来说,确实比天文数字还天文数字。陆渐红没有避讳地把卡给了自己去查询,显然极为信任自己,可是自己该怎么做?是随同陆渐红一起随波逐流,还是在大义灭亲之前提醒一下陆渐红? 得到里面确实有一千万的时候,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叫住了费江东,道:“江东,你先别走,一起听听我对于金钱的理解。” “钱这个东西,确实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仅仅是钱,很多东西都一样,人只要一死,那就是一了百了,所以在这个方面,我跟冯董的看法是差不多的,不过钱是不是增进人与人之间的唯一手段,这一个方面我的看法就与你不同了,我更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应该是诚实诚恳的,用钱建立起来的关系并不牢靠。冯董,你认为呢?” “领导的见解自然要比我们更高一筹了。”冯从伟笑着拍马道。 费江东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他也不清楚陆渐红的意思。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武董,这一千万我代表受灾的民工们收下了。” 冯从伟笑了笑,心道,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既要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你拿就拿呗,大不了我再打点一下这个费秘书,钱嘛,而已。 可是陆渐红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冯从伟吃了一惊,只听陆渐红道:“江东啊,你打个电话,就说我说的,要纪委龚书记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做个见证。” 费江东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领导是搞的这么一出,还真以为他是在受贿呢,他松了一口气,可是冯从伟这一口气又提上来了,陆渐红这意思是不是自己这一千万白花了? 龚汉良接到费江东打来的电话,说是陆渐红请他去办公室,不由大是奇怪,他与陆渐红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曾听人说,陆渐红不管在什么地方任职,都是与公安、纪委打成一片的,铁松岭已经被他成功拉过去了,可是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倒是一直没打交道,是传言有误,还是不到时候,龚汉良有时候会这么想一想,只是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么晚被陆渐红叫到他的办公室来。 龚汉良到的时候,天已下起了瓢泼大雨,匆匆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龚汉良沉声道:“陆市长,你找我?” “汉良书记,这一大晚上的,又下雨,还麻烦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啊。”陆渐红招呼着龚汉良坐了下来,道,“汉良书记,这位康投公司的副董事长冯从伟你该认识吧?” 龚汉良扫了他一眼,神情略有些不屑,只是在不屑中却有点意外,陆渐红这个正省级干部怎么会让这个小角色坐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陆渐红向费江东看了一眼,费江东会意,立即把卡送上,陆渐红道:“地铁六号线发生了塌陷事故,冯董自愿捐赠一千万给死伤者,这笔钱我以市政府的名义收下了,现在交到你的手上,密码已经写在反面了。” 龚汉良不由呆了一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不是自己的耳朵生毛病了吧?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看来冯从伟这小子是来行贿,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不过由此他也对陆渐红好奇了起来,换了别的领导,骨头软一点的推推诿诿一番就收下了,成为了金钱的奴隶,要么就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但是像陆渐红这样收了钱,却又当着当事人的面交到纪委的手中,这就是一个非常妖孽的表现了。下意识地扫了冯从伟一眼,却见冯从伟的脸苦巴巴的,像是死了爹妈一般。 “冯董,你的心意,我代表那些民工和民工家属向你表示感谢,但是理归理法归法,如果查出康投公司是不是要承担责任,这个责任由该谁来承担,丁是丁卯是卯,绝不含糊。”陆渐红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冯董,你该走了。” 冯从伟简直想要跳起来骂娘了,尤其是看到陆渐红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在陆渐红面前发飙,只得一捏鼻子忍了。 这时一记响雷划天而过,发出霹雳般的声响。 陆渐红若有所指地道:“这可是康平今年的第一道雷啊。” 看着冯从伟消失在门外,龚汉良不由笑道:“陆市长,你这一手佩服佩服啊。”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这些民工远离家门在外讨生活,就是为了挣钱,却是把命都丢了,咱们也不能随便提高赔偿标准,所以冯从伟雪中送炭,我只有收下。” 龚汉良失笑道:“陆市长,你可别说得这么勉为其难,就像人家逼着你一样。我估计冯从伟出去非得骂上三代不可。” 陆渐红淡淡道:“要不是替那些死难者和他们的家属考虑,他还能走得了?行贿一千万是个什么概念,你汉良书记可比我清楚啊。” 龚汉良却是不无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心道,你也太狠了,直接办他个行贿,我纪委拿了这笔贿款,好歹也能分点提成不是。 却听陆渐红接着道:“冯从伟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想要我松口,看来事情不小,这次事故调查已经有了不少的眉目,本来打算明天跟道勇书记碰一碰的,你正好在,我们一起分析一下。” 【作者题外话】:红人通途书友群552644761,欢迎一起讨论。 ,! 正文 2505敲诈得心安理得 这么一分析,两人基本形成了共识,那就是涉及到行政干部的一律该双规的双规,该查处的查处,该处理的处理,至于其他的人由检察、公安部门介入,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一弄,就已经到了十点来钟了,龚汉良向陆渐红告了辞,说明儿个把收到这笔钱的收条给陆渐红递过来,这才离了去。 费江东看着龚汉良离开了,这才进了来,陆渐红看着费江东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喝了口茶,道:“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了?” 费江东挠了挠头,道:“一千万啊,我还以为陆市长拿了钱至少可以分给百十万给我呢,现在全泡汤了。” 陆渐红被费江东的话逗乐了,费江东这时道:“陆书记,我刚刚真的吓了一跳,我还真的以为您……” 陆渐红笑了笑说:“一千万的诱惑确实很大,在我国,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穷其一生也攒不了十万块,就以我的工资福利来说,加到一起也要不吃不喝地拿上一百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冯从伟轻轻松松的就拿出一千万来,他得有多少资产,凭他一个副董事长的身份哪来的那么多钱?命可以用钱来买,可是在我的心里,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在生命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所以,我不但要收他的钱,还要办他的事!” 费江东怔了怔道:“陆市长,您这个做法可是敲……” 似乎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大逆不道了,费江东赶紧收住了口。 陆渐红却是不以为意地道:“敲诈是吧?是的,我就是在敲诈,他伸出脖子来给我敲,不敲白不敲!” 说到这里,陆渐红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悲哀之色,道:“冯从伟这么做,完全证明他心里有鬼,他的经济问题已经不是悬念,与其让他的资产全部充公,倒不如分出来一些用于这些死难者,唉,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用钱平弥补那些家属们的心灵了。” 费江东也感觉到了陆渐红发自内心的伤痛,不由道:“陆市长,您也别自责了,您已经尽力了。” 陆渐红黯然一笑道:“江东,你错了,如果我尽力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故发生了。江东,你要记住,百姓无小事,在你眼中微不足道的事情,或许在寻常百姓那里就是天一样的大事,真正做到为人民服务,任重而道远啊!” 此时的冯从伟开车行驶在狂风暴雨之中,心头只恨不得把陆渐红剥了皮才好,他倒不是心疼那一千万,再拿个一千万出来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却被陆渐红当猴子一般给耍了,这口气他真有些咽不下去,可是此时他却不得不暂时把这些放开,听陆渐红的话音,这事要想从他这里摆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该如何消弥这个祸事呢? 车开了约莫七八公里,冯从伟猛地把车停了下来,点上一根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觉得在这件事上能帮他度过这个难关的人非市委书记王道勇莫属,可是王道勇又凭什么给他帮忙?经历了陆渐红这个教训,冯从伟不敢轻易再使出以钱开道这个办法了,况且在王道勇任职期间,还没听说过王道勇有什么经济方面的不良传闻。 怎么办?抽掉了将近半包烟,他觉得还是要找市委副书记任浩南来帮忙。他是王道勇身边的红人,有着铁一般的关系,如果他能在王道勇那边说上些好话,那这事未必就没戏。 有了这样的决定,冯从伟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箭一般开了出去。 “从伟,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事吗?”任浩南还没有睡,穿着睡袍在客厅回顾重播的新闻,晚上招待了上面来的朋友,不免多喝了几杯。一般人喝了酒就想睡觉,但是他有个习惯,非但不想睡,反而是想干那个事情,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他才能更加持久。不过虽然在康平安了家,可是自己的爱人已是人老珠黄,干起那个事来,更多地是出于交公粮的州务,根杯谈不上鱼水之欢,再加上读大学的女儿提前回来实习了,所以他不得不有所收敛。 “任书记,我就在您的家门外。” 任浩南对冯从伟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这个人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康投公司的董事长虽然是陈子顺,但是整个公司却是控制在冯从伟的手中,这一点他也是前一阵子才知道的。在春节的时候,今年夏天就要毕业女儿任淑娴说起实习的事情,当时任浩南就打算让女儿到康投公司实习,不仅仅是因为女儿学的是建筑专业,更是想把女儿安排到康投公司去工作。任浩南是不赞成女儿进入体制中来的,一来是因为体制中的女人想要不断进步,付出的将会很多很多,虽然有自己这个市委副书记的父亲,但是仅靠关系而没有她自己的关系人脉,走得长远会很艰难,而一个女人想要建立自己的人脉资源,其困难程度将大大增加。二来在这个社会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自然是钱。康投公司的效益非常好,能在这个公司扎下根来,再加上自己的影响力,在任浩南看来,一切都没有问题,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即便是进康投实习都遇到了难题。他找到陈子顺,陈子顺一口应承了下来,可是几天之后陈子顺反馈过来的消息居然是说冯从伟不同意。陈子顺也有自己的心思,跟冯从伟斗了几年,他都没占到上风,在他看来,任浩南让他女儿到康投实习是他的一个机会,所以在提到任淑娴来实习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任淑娴的身份,从而让冯从伟认为她只是自己的一个关系户,毫无悬念,冯从伟没有同意,并且小题大作地要把这事放到党委会上讨论。陈子顺居然同意了党委会讨论,其结果自然是没有得到通过。 【作者题外话】:红人通途书友群552644761,欢迎一起讨论。 ,! 正文 2506超级傻逼 从而他也成功地实现了把任浩南的怒火转嫁到冯从伟身上的目的,可是令他失算的是,任浩南并没有显出震怒的样子来,因为他低估了任浩南的智慧,一个国企的副董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跟市委副书记叫板,在让他秘书去了解了情况之后,这事很快就办妥了,冯从伟也借机搭上了任浩南这根线。陈子顺也知道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没过多久便以身体不好为由提交了辞呈。只是考虑到目前正处于地铁建设的关键时期,所以康投公司董事长的位置还没有出炉,便让冯从伟临时主持工作。 任浩南也曾在冯从伟面前表过态,过一阵子会把他头上“临时”这两个字去掉,所以在冯从伟这么晚来找他时,他的心里略有些不快,这冯从伟也太不知好歹了,地铁建设出了这样的事故,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提任职的时机啊,况且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陆渐红也正在盯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太晚了,我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任浩南淡淡回了这么一句,便欲挂上电话。 “任书记,叶子想见您。”冯从伟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任浩南微徽呆了一下,不由想到了那个青春火烫的躯体,那还是她的第一次,任浩南怎么也无法忘记床单上的那抹猩红和叶子眼眶中的泪花。 叶子只有十九岁,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了三岁,这让任浩南的心里非常不安和自责,只是在冯从伟的嘴里说出叶子的名字时,任浩南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只是他和叶子之间的秘密。 一种羞恼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不过他的语气里却是波澜不惊,淡淡道:“你在楼下等我。” 见父亲换了衣服,任淑娴意外地道:“爸,都快十一点了,这么晚还要出去。” 任浩南笑了笑道:“这是爸的工作职责,好了,你先睡吧。” 任淑娴扒在窗子上,见父亲撑着把雨伞走入雨幕中上了一辆车,这才回过身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低声道:“我爸出去了,估计今晚不回来了。” “我现在有事,去不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买车。” 任浩南看着冯从伟挂上电话,才道:“我们现在去哪?” 冯从伟却是绝口不去提叶子的事情,道:“任书记,实不相瞒,我遇到大麻烦了,现在只有您能救我。” 如果事先没有叶子的情况,任浩南多半会不予理睬,但此时他却不得不道:“你会有什么麻烦?有谁敢找你的麻烦?” 车子开进了一条林荫道,这条路上平时来的人就少,加上雨夜,这里无疑是说话的最佳之地。 冯从伟把车停了下来,递了一根雪茄过去,又给任浩南点上了,这才道:“任书记,地铁线的事情麻烦不小,我怀疑调查组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 任浩南微微放下一丝窗缝,风雨顿时挤了进来,淡淡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在地铁建设上不要耍小聪明,王书记很关注此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怨得了谁?” “任书记,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其实这件事我本来已经摆平了,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调查。” “你低估了陆市长的为人了,这根本就是他的要求。” 冯从伟侧过身体道:“任书记,所以我想请您在王书记那边吹吹风,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尽一切办法消除影响,而这个事故带来的损失也由我一力承担,并且我保证,以后的工程一定保证质量。” 任浩南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左右王书记的思想?你是不是去找过陆市长了?” “是的,我去找过了,可是……”说起这事,冯从伟觉得自己就是受了奇耻大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不曾想刚说完,任浩南便开口骂了出来,“冯从伟,你简直就是个sb,超级sb!他会收你的钱?你也不打听一下,他老婆是谁,能看得上你那一千万?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 “任书记,这次您一定要帮我啊!”冯从伟也被任浩南的话吓住了。 其实以任浩南的想法,一个副董的死活根本不关他的事,不过他跟叶子之间的一夜孽缘不知道冯从伟知晓多少,当下轻咳了一声,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我也不知道王书记是个什么态度。” 冯从伟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了数,言下之意,不是不帮,而是看你有没有值得我帮的地方,至于王书记那边的态度,事在人为。 冯从伟道:“任书记,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车子还快停在了一幢别墅前,冯从伟笑着道:“任书记,请。” 下了车,进了别墅,任浩南便看到了叶子。叶子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睡裙,可以看到胸前的两点突出,短短的裙摆掩不住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 任浩南呆了一下,带着些愤怒之色看着冯从伟。 冯从伟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任书记,叶子是我老家的表妹,我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 冯从伟已经离开了,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任浩南和叶子两个人。 叶子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裙摆,那副紧张羞涩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怜爱之意。任浩南不,由想起叶子的那个破瓜之夜,他已经知道那一切都是冯从伟安排的,但此时他却是无奈与兴奋并存,当他的手放在叶子的肩头时,叶子颤抖了一下,抬起头,那楚楚的样子就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天亮的时候,任浩南没有回家,而,径直去了市委,坐在办公室喝着浓茶,他需要好好清醒一下,昨夜的疯狂宛若刚刚发现的一样,清晰地闪现在眼前,叶子生涩的动作让任浩南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代,只是此时的任浩南知道自己被绑上了冯从伟的船,如果不帮冯从伟度过这个难关的话,自己跟叶子的风流将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所以他必须认真考虑一下该怎么跟王道勇提起这事。 【作者题外话】:红人通途书友群552644761,欢迎一起讨论。另求打赏。 ,! 正文 2507我听不懂 抽了两根烟,任浩南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走出了办公室。 王道勇已经到办公室了,这是他多年的一个习惯,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基本都会提前半小时来办公室,任浩南自然清楚得很。当他敲开办公室时,王道勇显得有些意外:“浩南书记,这么早。” 任浩南坐到了王道勇的对面,道:“王书记,五零九事故已经过去十天了,我的心里不是个味啊,如果我能再抓得紧一些,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王道勇道:“浩南书记,这次事故的发生不是偶然,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安全生产,警钟长鸣,我们都忽视了啊。” 任浩南道:“王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必须承认,我们市委市政府都要负上监管不力的责任,可是调查组已经查清了事故原因,固然有监管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客观原因,说一句推卸责任的话,事故还是有一定的偶然性的。调查组给出的答案已经能够证明一切了,我就不明白了,陆市长为什么要揪着不放。难道非要查出些什么,办倒几个人他才甘心?他到底存的什么心?人家捂都来不急,他倒好,巴不得把底都泄给别人。” “我这么说不是漠视生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原因也查清了,抓着不放有这个必要吗?谁也不想出事是不是?据我所知,康投公司的冯董事长已经表了态,在最大程度上满足死伤者及其家属们的要求,我,觉得这就是一个积极的态度。而更关键的是,陆市长这么一查,在此事没有定论之前,其他线的建设也都在审查阶段,这一耽误就是不少天,大大延误了工程进度,我看他这种自扬家丑的行为完全是别有用心,就是不想让地铁线建设按期完工,王书记,您别忘了,他当初可是在抵制地铁建设的,这一次终于给他逮着机会了。” 王道勇淡淡道:“浩南书记,你的观点有点偏激了。” “王书记,我不是偏激,也不是带有色眼镜看人,但是这次他确实太过份了。王书记,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对您的威信很不利啊,知道下面怎么说吗?都说您小心翼翼,见路就让啊,这个路就是陆市长啊。王书记,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了,我认为您必须让他停止无意义的调查,发出您的声音。” 王道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扬,淡淡道:“浩南书记,你应该知道你所处的位置,说话要有根据。” 任浩南垂下了头,道:“我也就是在您面前说说。” 这时,任浩南的秘书轻轻走了进来,低声道:“陆市长过来了。” 王道勇点了点头,道:“浩南书记,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忙吧。” 任浩南心头微微一叹,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冯从伟,将事情说了,有没有效果很难说。 “陆市长来了,请坐。”王道勇招呼了一声。 陆渐红将这些天查到的资料复印件放到了王道勇的面前道:“王书记,调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五零九事件原本是一起完全可以避免的人为事故,可是就是有人利欲熏心,违规操作,从而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王道勇翻开资料,牙却是咬紧了,里面的材料很详实,不由猛地一拍桌子,道:“办,一定要严办。” 陆渐红站了起来,道:“有王书记这个态度,我心里就有底了。” 见陆渐红要走,王道勇忽然又道:“陆市长请稍等。” 陆渐红微微一怔,复又坐了回去道:“王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王道勇蹙着眉头道:“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小,我的建议是不要再扩大影响,处理几个人杀鸡儆猴,起到警示作用就行了,毕竟处罚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关键是在以后的建设中规范操,保证质量,杜绝事故的发生,如果打击面太广了,康平,乱不起。” 陆渐红的目光忽然变冷了,道:“王书记请说得明白一些,我听不懂。” 王道勇心里暗暗苦笑,陆渐红语气中的冷淡他是听出来了,说说也是,陆渐红明知深查下去他这个政府的一把手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却依然不怕自扬家丑,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却是想遮着捂着,也难怪陆渐红不爽。 “渐红市长,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是康平是多事之秋,上次的液氯泄漏事故已经把康平推到了风口浪尖,如果这一次再大张旗鼓地去处理人,康平的影响真的就难以挽回了。死者已去,再去追究太多人的责任真的不是太重要了。你也应该知道,康平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因为一个事故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不值得啊。” 陆渐红心头愤然,但是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压低了声音道:“王书记,你是在说我不顾大局,置康平发展于不顾?” 这是陆渐红到康平以来对王道勇说的最重的一句话,这也证明了陆渐红的心情愤怒到了极致。 王道勇垂下了眼睑道:“渐红市长,我的意思是把此事控制在可掌控的范围内。” “恕我愚钝,王书记,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可掌控的范围内?” 王道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犀利,声音不由也凛冽了起来:“康投公司的一些责任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领导层的暂时先记下这笔帐。” 陆渐红不由道:“这么说,领导层的就有特权了?其他人都是他们的替罪羊?” 王道勇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不由想起了任浩南跟他说的话,难道陆渐红真的是包藏祸心在利用这个机会做出两败俱伤之事? “陆市长,我很想知道,你如此执着地要深查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难道就不为你自己考虑吗?你可是市政府的法人啊,你也要承担领导责任的。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何必出这种风头?” ,! 正文 2508结束蜜月期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王书记,我陆渐红做任何事,但求无愧于心,我想你应该会对我有过一个简单的了解,但是看来你了解得还不够深,那我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陆渐红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干部利用自己的特权为自己谋福祉,说得严重一点,对于**,我就要彻查到底,绝不姑息,除非我不再任康平的市长,否则此事的责任人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我要让他们知道,犯了错就必须要受到惩罚,我要让他们知道,恶有恶报并不是一个神话!”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王道勇也不由被陆渐红的话所震惊,可是此时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能有半步的退缩,在他看来,处理一些人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去上纲上线,更重要的是,如果因为一个工程的事故引出**问题,不仅会对康平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更会让人质疑他用人的水准。所以陆渐红只把目光放在事件本身,让他很不理解,而陆渐红稍显激进的态度大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这严重挑衅了他一把手的权威,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变得冷酷了起来:“陆市长,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但是我坚持我的决定。” 陆渐红却是变得没有了火气,只是淡然道:“王书记,其实我一直我敬佩你,康平能有今天,你居功至伟,可是在这件事上,我很失望。既然我们意见相左,那不妨听听其他常委们的意见吧!” 看着陆渐红摔门而去,王道勇简直有些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想到陆渐红会如此极端如此没有城府,直接跟自己唱起了对台戏,而此时的陆渐红更是满怀的苦涩,经过今天的事情,他知道,他跟王道勇的蜜月期提前结束了。 事实上,他今天完全可以可缓和一些,连陆渐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对王道勇的失望吧。 其实他完全能够理解王道勇的想法,但是他真的无法做到,一想到事故现场那些悲恸大哭的人,他的心就一阵阵地抽紧,这让他暗暗对自己说,这些人原本可以不去死的,原本还是可以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回到住处与家人一起团聚的,可就是因为一些丧心病狂之徒,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陆市长,这么早,我正准备去找你。”纪委书记龚汉良正好从楼下上来,迎面遇见了陆渐红,低声道,“正要给你送收条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汉良书记,有空吗?咱们聊聊?” “好啊。”龚汉良跟陆渐红并肩进了办公室,这一幕被市委秘书长朱挺看在了眼里。 “陆市长刚刚去了汉良书记的办公室。”朱挺在王道勇的办公室里直截了当地道,并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王道勇没有什么态度,只是指了指陆渐红留下的材料道:“朱挺,你先看一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处理。” 朱挺拨弄了两下,心头也是震惊不已,不过王道勇这么问自己,他倒是不好表态,便道:“王书记,我支持您的决定。” 王道勇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是在想,龚汉良怎么又跟陆渐红搅合到一块儿去了?陆渐红决绝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意味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决裂,为了获得优势,王道勇必须考虑一下常委会的走向了。 其实,他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到常委会上去的,知道的人多了,陆渐红即使是迫于常委会上的实力而没有能够坚持下去,但是最终输了的还是他王道勇,因为陆渐红毕竟占了理。 “朱挺,你对这事上常委会讨论有什么意见?”王道勇淡淡地问了一句。 朱挺跟随王道勇多年,王道勇这么一问,他便揣摩到王道勇是不想让这事上常委会的,那么这也证明王道勇似乎不想根据这份材料上记录的那样把事情闹大,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可能是陆渐红坚持严办,王道勇却大抵是不同意严办。 略一思忖,朱挺道:“王书记,这事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恐怕不合时宜。” “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呢?那岂不是弄的众人皆知了?谁能保证常委会的内容不被传出去?”朱挺所说的也正是王道勇所担心的,一开始他还没有体会到陆渐红的这个用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阴险的方法,王道勇怀疑陆渐红早就做好了多种准备,看来陆渐红与自己的所谓合作还是有所戒备的,党政一把手相互对峙的怪圈还是没有在康平得到打破,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朱挺见王道勇不说话,知道他在考虑应对之策,这也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毕竟与王道勇卯上的是市长,而且天底下最难对付的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所以他这个排名最后的常委还是安份一些的好,至于五零九事故,说的难听一点,跟自己的关系不大,朱挺刚刚看了那份材料,上面涉及到的一些人没有他的人,所以还是高高挂起为妙,另外,他有一丝期待,在这两位大佬的对决中,到底谁会胜出。 王道勇皱着眉头在考虑,陆渐红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找他商量显然不智,况且他也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意见,刚刚便已经争论过,这件事同时也是不适合放到常委会上去讨论的,知道的人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利,那么只能在小范围内进行讨论。那么参与讨论的人选将显得尤其关键。常务副市长王兴鹏算一个,虽然王道勇根本不想让他参加,纪委书记龚汉良也算一个,另外就是市委副书记任浩南了。 想到这里,王道勇让秘书安排市委办通知这几人召开紧急会议。 且说陆渐红到了龚汉良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道:“汉良书记,刚刚我在王书记的办公室,就此事的处理有些分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 正文 2509家门不幸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龚汉良听了陆渐红的叙述,连想都没想,便直接道:“陆市长,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你的意见。” 龚汉良在康平的这几年里,基本上没办过什么像样的案子,当然这并不能证明康平就是一片清廉,只是在太平的粉饰下一些不良现象都被压了下去,直接让他这个纪委书记成了一个摆饰,直接变成了常委会上的投票书记,而即便是投票,也是为数不多,因为在王道勇的强势下,意见相左的情形是少之又少,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也该发出纪委的声音了。在昨晚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去围绕所知的情况开始着手调查冯从伟,所以他选择无条件支持陆渐红。 陆渐红正色道:“汉良书记,你能这么决定,我很欣慰,绝不能让不法分子逍遥法外。” 接到通知,说下午开会,任浩南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看来在王道勇面前的那席话还是起到了作用的,只要这件事顺利搞定,那么王、陆之间势必产生隔阂,这对于自己还是比较有利的。 昨夜一夜未归,任浩南决定中午回家吃饭,打了个电话,便出了办公室。 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一辆没上牌照的火红的法拉利跑车猛地停在了门口,不由微微一愣,这是谁的车子?这时,从车子上走下来一个人,不禁让任浩南呆住了,下车的人竟然是他的女儿任淑娴。 看着女儿快步上了楼,任浩南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升起一股不安来。女儿是绝计没有钱去买车的,莫不是谁走曲线贿赂女儿吧? 推了门进去,老伴给他逆递上了拖鞋,任浩南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门口的跑车是谁的?” 任淑娴正在卫生间洗脸,也装作没听见,任浩南的心里有点发突,便坐到了沙发上,道:“淑娴,我看见这车是你开回来的。” 任淑娴从卫生间走出来,神色平静道:“哦,爸,您说的是那车啊,我朋友的,借给我开的。” “你朋友还真够大方的,新买的车连牌照都没上,就借给别人开,淑娴,你这朋友是什么人?” 一丝慌乱在任淑娴的脸上一闪而过,却是被任浩南看在了眼里,拉过了女儿的手道:“淑娴,爸爸工作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的位置,最自豪的事情就是从来没有收过人家一分钱,我也跟你妈说过,凡是来我们家送礼的人全部轰出去,唯有如此,人才能活得心安。” 任淑娴笑着道:“爸,您该不会以为这车是人家行贿的吧?放心吧,整个康投公司知道我是您女儿的也就陈董和从伟……” 话说到这里,任淑娴猛地捂住了嘴,冲进了卫生间哇哇地吐了起来。 从伟?任浩南不由一惊,莫非是冯从伟?想到女儿对其的称呼,再想到法拉利跑车以及女儿的呕吐,任浩南的脸色不由变得极其难看。 待任淑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任浩南沉着脸道:“这车到底是谁的?” 任淑娴也意识到刚刚说漏了嘴,见父亲这么一副严肃的神情,心已经慌了,口不择言地道:“爸,从伟已经离婚了,说过一阵子等地铁的事情过去了就跟我结婚。” 任浩南险些没昏过去,他万万没想到冯从伟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了,不由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任淑娴把话倒出来了,反而不再惊慌,道:“爸,这是我的自由,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离婚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康投,他没有什么图谋的。” 任浩南阴沉着脸道:“这几天你不要去上班了,老孙,你下午带淑娴去医院检查一下。” “爸,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任淑娴叫了起来。 任浩南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知道些什么?你以为这次地铁事件冯从伟能脱得了身?是要坐牢的!” 任淑娴呆了一下,嗫嚅着嘴唇道:“爸,你要帮帮他,我,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打掉。”任浩南面无表情地道。 “不,我不。”任淑娴摇着头道。 任浩南忽然声音一低,道:“你放心吧,爸一定会帮他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个学生,总不能腆着肚子去参加大学毕业典礼吧?爸不反对你跟他平往,但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爸的。” 下午的会议在市委三楼会议室召开,看着这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陆渐红也知道了王道勇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心思,面无表情地听着王道勇发言。 “同志们,这一次的事情影响很大,上级领导就此事作出指示,要查明原因,并且得出了结论。不过本着认真排查的原则,市委市政府进行了细致的自我排查,排查之后,发现这起事故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人为因素,主要表现在振强建筑公司的一些人员玩忽职守违规操作,具体的资料和涉案人员都放在各位的桌子上,大家看一看。” 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除了市委副书记任浩南和纪委书记龚汉良以外,其他的人都看过了这份资料,任浩南静静地看着这份厚厚的资料,心里也是震动万分,想不到陆渐红的动作这么快,调查这么细,掌握了不少内幕资料,不过里面提到的并没有康投公司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个黑锅全部由振强建筑公司来背了。 陆渐红对这份资料是非常清楚的,也感觉到涉及康投公司以及一些诸如建委、规划局等主管部门的材料都抽除了,这种断章取义的做法令他意外之极,这种方法他也能用得出来? “为了惩前毖后,对于当事责任人要追究法律责任,下面请同志们说说自己的看法。”王道勇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支持王书记的意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说这番话的时候,龚汉良觉得这份资料总是缺少了一些什么,而参与今天这个会议的人员也有点问题,违规操作不属于纪委的工作范畴,那起码公安、检察部门也得来人吧,可是并没有见到铁松岭来参加会议,不由向陆渐红看了一眼。 ,! 正文 2510正中下怀 陆渐红一脸严肃,心里却是暗暗在想,王道勇是一条道走到黑了,推出振强建筑公司来做替罪羊瞒天过海,你王道勇打的是维护康平影响的幌子,事实上还是怕高层对你质疑啊。 王兴鹏也发现了材料不全的情况,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没说话,他并不便于站到最前面来,当下压下了话头不开口。 “我也赞成汉良书记的观点,不过我还有些别的话要说。”任浩南慢悠悠地开了口,在说话的同时,任浩南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道,“对于振强建筑公司的责任已经没有再去争论的必要,该怎么处理就要怎么处理,不过,陆市长,我有一些质疑之处,难道这个责任就应该由振强建筑公司一家来背?我们主管部门就没有一点点的责任?难道他们都是瞎子?就没发现振强的一些违规做法?还有康投公司,这个工程是他们转包给振强建筑公司的,他们也要起到监管责任吧,难道说康投公司在这个过程中一点责任都不承担?陆市长,不是我吹毛求疵,这个调查报告缺憾太多。” 陆渐红的心里突然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任浩南明着似乎是在问责自己,但言语之中似乎又带着些其他的暗示之意,王道勇也不由瞅了任浩南一眼,心道,你这是帮倒忙啊,陆渐红做事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漏洞?你这么一说正中他的下怀啊。他根本没想到,任浩南正是刻意这么做的,冯从伟这小子先是设计自己,让他在女色上面栽了个跟斗,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而后居然还敢搞大了女儿的肚子,这口气任浩南又怎么能咽得下去? 陆渐红淡淡道:“浩南书记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也有这样的疑惑,所以经过缜密的调查,还发现了其他的情况。” “这是调查的资料。”陆渐红从包里拿出材料来,道,“我只复印了三份,大家不妨看一看。” 王道勇开这个会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把大家的目光放在振强建筑公司方面,为这个调查画上一个句号,但是他也想到陆渐红不可能这么束手待毙,肯定还会有其他后手,王道勇也自有其对应的方法,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浩南跳出来把事情的走向引到了另一个方向了。 看着康投公司以及一些主管部门负责人在材料上所注明应承担的责任,龚汉良心里有数了,道:“王书记,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情况。” “昨天晚上,康投公司的副董事长冯从伟去了一趟陆市长的办公室,陆市长,这个事还是由你来说吧。”龚汉良抛砖引玉道。 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的额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这个电话居然是吴部长打过来的。 “几位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必须要接的,只是吴部长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显得有点意味深长了。 陆渐红走了出去,接通了电话:“吴部长,您好。” “渐红市长,我刚刚从国外回来,听说康平又出事故了,真不是个好消息啊。我真担心你会受到连带责任呢,据说国务“阝完”派出的调查组已经查明原因了,虽然市政府也要承担点责任,但是这次事故的客观因素还是很多的,是一起偶然事件,我这就放心了,渐红啊,以后可以严加监管,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啊。” “谢谢吴部长的关心,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陆渐红低声道。 吴部长呵呵笑了两声,道:“哪是什么教诲啊。对了,渐红,康平我有个晚辈,叫冯从伟,在康投公司任个副董,这尾巴就翘上天了,这小子做事有时候不是太识大体,你可得替我好好管教管教,该剋的时候就要狠狠地剋,不要给他好脸子看。”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低声道:“吴部长,我记住了,有空到康平来视察工作啊。” “有空一定去,一定去,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待吴部长挂了电话,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电话来得真是及时啊,很显然,吴部长是在替冯从伟做说客了,只是这个说客到底是冯从伟找的还是出自王道勇的手笔呢? 重新回到会议室,陆渐红的嘴里充满了苦涩,在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还真让他有些为难,吴部长的情绪是必须要考虑的,但是真的就这么放纵下去吗? “昨天晚上冯从伟到我的办公室来谈起康投公司赔偿的事情,除了按最高上限赔偿以外,每人追加五十万,并且拿出一千万来替政府缓解资金压力。”陆渐红垂着眼睑道。 王道勇暗骂了一声白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不过他必须表明这个积极的态度,便道:“康投公司很有大局观嘛,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矛盾,保证和谐安定。” 任浩南这时接口道:“陆市长,我想问一问,这笔钱是康投公司拿出来的,还是冯从伟个人拿出来的?” 陆渐红有些明白任浩南的意思了,淡淡道:“有什么区别吗?” “这天底下没有傻子,如果康投公司没有责任,我不怎么相信康投公司是出于同情心来做这个赔偿,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心虚的表现,你刚刚拿出来的调查资料已经有了说明,证明康投公司在这次事故中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如果这笔钱是冯从伟自己拿出来的,就更值得人暇想了,他一个副董事长一年能有多少工资?”任浩南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言辞却是犀利得很。 王道勇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任浩南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时龚汉良接着道:“昨天晚上陆市长向我通报了此事之后,出于从纪律工作的敏感性,我觉得里面很有问题,刚刚派出调查的同志已经有了回音,通过对康投公司账目的初步审计,里边的问题不少,有理由相信,康投公司在这次事故中非但要承担责任,冯从伟也有经济问题,我建议对其进行立案调查。” ,! 正文 2511常委会争斗 王道勇全然没有想到这个会议的走向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一直没有跟陆渐红有过接触的龚汉良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就如此配合陆渐红,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陆渐红。 龚汉良接着道:“冯从伟在康平拥有三处豪宅,康平的房价我不用多介绍,大家都知道,而且他的名下还有两辆奔驰,一辆法拉利,一辆保时捷,很有问题啊。” 王道勇沉默了一下,会议的走向已经不在控制的范围之内,微一沉吟,道:“这件事情稍后单独再议,咱们先谈谈五零九事故。” 见王道勇顾左右而言他,陆渐红心头倒是有了个主意,吴部长的面子不好驳,但是由纪委出面调查,且有实据,吴部长恐怕也不好说什么,便道:“王书记说得对,今天是专项会议,咱们就谈一谈对此事的处理意见。我的意见是,凡是需要承担责任的单位和个人,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该政纪处分的政纪处分,该由检察院判决的就由检察院判决,绝不姑息,至于由此引伸出来的其他案件,另行处理。” 陆渐红强硬地摆出了自己的姿态,不过王道勇还是体会到了陆渐红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该政纪处分的就政纪处分,这句话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回旋余地,虽然距离他的初衷还有点差异,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听陆渐红的意思,也无意再去深究里面的其他问题。像这种大规模的建设,涉及到百亿资金,如果深挖下去的话,难保不挖出**问题。康平最值得称道的不仅仅是其发展的快速,还有几年无干部问题,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王道勇这个市委书记看人用人的眼光,一旦深挖下去的话,对他的威信是个打击。在官场之上,有的时候一个小问题就足以改变上层领导对你的看法,更何况是在这种大问题上面来呢,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所以王道勇一定要把这个势头压下去,仅仅是对干部的政纪处分还没有超过他的底线。 “我赞成陆市长的意见,陆市长,这项工作要抓紧,从速处理,尽快给公众一个交待。”王道勇一锤定音道。 任浩南本来还想说两句的,但是微微一想,龚汉良这几年纪委工作一直没有建树,现在逮着了这个机会,没有理由放过,而且前期的调查已经展开,不可以轻易放手,除非受到来自于王道勇的压力,但是从现在来看,陆渐红跟王道勇之间已经有了裂痕,且龚汉良调查冯从伟的事情显然王道勇事先并不知情,也就是说,龚汉良已经走到了陆渐红那边,有陆渐红的支持,再加上纪委需要发出自己的呼声,龚汉良多半不会偃旗息鼓。退一步来说,即使王、陆二人达成了什么妥协,他也可以不动声色地通过多种渠道来反映冯从伟的行为,这一次他务必要把冯从伟打得死死的。 另外,任浩南之所以不在冯从伟的事情上多做纠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跟叶子之间的关系。既要损人,又要利己,这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自己苦苦纠缠,而传到冯从伟的嘴里,那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借刀杀人于无形之中,这才是硬道理。 “陆市长,你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王道勇见众人都合起了笔记本,这才缓缓道。 “兴鹏市长,这件事可以立即开展了,松岭书记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随时配合行动,我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好消息。”陆渐红向王兴鹏交待了一声,与正要离开的龚汉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将身体微微靠在了沙发的椅背上。 众人都散了,王道勇抛了一根烟过去,淡淡道:“陆市长,关于冯从伟的事,你怎么看?” 陆渐红看着王道勇烟雾后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一个副董事长按理来说,是不值得市委书记如此关注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当下反问道:“王书记,你怎么看?”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在王道勇的意料之中,如果陆渐红没有接到那个电话的话,他的态度是可以想像的,他先要看自己的意思,证明那个电话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微微笑了笑,道:“康投公司的董事长一职一直悬而未决,冯从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问题,这两个人选我看是时候研究一下了。” 王道勇这个意思是冯从伟还是要动,但是是职务上的调整,而非采取其他手段,心头略有些不快,王道勇的这个举动说好听些,是护犊,说得严重些,就是包庇了,却听王道勇道:“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上面的电话,我看还是把这事情在内部解决掉的好。” “这件事情我不表态,你王书记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陆渐红耍了一招金蝉脱壳。 王道勇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陆渐红这个态度已属难得了,他要是执意纪委介入,他还真没什么办法,至于龚汉良那边,相信自己能够拿得下来。 等陆渐红出去之后,王道勇心里非常不爽,如果抛开立场的角度,单纯地看陆渐红这个人,王道勇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有胆有识,也正是因此,他才善意地提醒陆渐红妥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而陆渐红也没有去追究城北区马晓东的责任,这也直接让他们提前进入了蜜月期,也正是陆渐红对于马晓东的手软,让王道勇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陆渐红对于干部的查处有所偏软,错误的判断,也断送掉了他们的和谐。王道勇认为陆渐红是有些不知进退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虽然打着维护康平影响的幌子,但是自己确实是有私心的,那么,他是该跟陆渐红针锋相对下去,还是在此事之后再来修补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呢? ,! 正文 2512心理矛盾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陆渐红心里也在考虑,对于他来说,冯从伟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是这涉及到原则问题,可惜的是,在这个问题上,不但与王道勇有着意见上的不一致,也有吴部长这个招呼,让他很是头疼,而王道勇那边显然也得到了上头的指示,想不到这个冯从伟的能量还真是不小,可以说得上手眼通天了,走下楼梯的时候,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转身走向了龚汉良的办公室。 龚汉良正要出来,迎面见到陆渐红,微微一怔,道:“陆市长。” “要出去?”陆渐红停下了脚步。 “王书记召见。”龚汉良的声音放低了,“估计还是为了冯从伟的事情。” 陆渐红道:“这事你有什么打算?” 龚汉良苦涩地笑了笑,道:“纪委虽然也是一套班子,但是还是受市委的领导的。” 陆渐红看得出来龚汉良的苦衷,微微一叹,道:“我理解。” “那我先过去,有什么情况再联系。” 陆渐红看着龚汉良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个体制中想要生存,很多时候不得不面临一些妥协,做出一些违心之事,或许这就是阶级。他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要想做到一个地方清澈透明,又谈何容易,这是个环境问题,也是国情,虽然踌躇满志,却又是万般无奈。吴部长虽然已经是倒计时,但是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那他的影响力就不容忽视,不知道是谁打电话给了王道勇,但是可以想像,这正合王道勇的意思,只是王道勇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彷徨与挣扎吗? 看一个人,严格来说,不能简单地以好与坏来区分,对于王道勇善意地提醒自己,直接导致自己没有受到多妻的牵连,这份谢意是一直保持在陆渐红的心中的,但是王道勇此次的不顾原则让陆渐红百感交集。其实,他也能够体谅到王道勇现在的心态,如果说自己来康平有着政治色彩,那么同样的,王道勇现在的一举一动同样牵动着很多人的心,有支持派的,也有打压派的,他现在所受的煎熬恐怕未必比自己少。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他们同样都是被放在火上烤,就看谁的忍耐性更强了。 原本陆渐红是想来查一查王道勇不受领导待见的原因的,但是因为五零九事故的影响,一直未能实施于实际行动之中,现在看来,没有原则性,会不会是王道勇的一个软肋呢? 回到办公室,费江东低声道:“陆市长,政府办那边刚刚打来电话,说是有个人找您,说叫什么乱子。” 乱子?陆渐红的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愣头青来,道:“他人呢?” “在政府办。” “让他上来吧。”自从那一次去了城北之后,一直没有去关注,不知道樱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到那天樱子的配合,还真像那么回事,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一股笑意来。 乱子进了办公室的时候,显得很拘谨,很拘束地站着。 陆渐红笑着道:“乱子,坐啊,别这么拘束。” 乱子怎么会不拘束,结结巴巴地道:“陆……陆市长,我是来……来替我姐向您道谢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好谢的,你姐的生意还好吧?” “嗯,魏瘸子进去之后,地下商城那边好多了。”说了几句话,乱子也没有先前那么拘谨了,道,“我姐也来新城了,说是想当面道谢,可是您是市长,不敢乱打电话给您,所以我……我就来碰碰运气了。” 陆渐红心里好笑,这个乱子还是风格不改啊,这么就来市政府了,便笑道:“这是我该做的事情,谢就没有必要了,你回去跟你姐说,好意我心领了。” 乱子犹豫了一下,道:“陆市长,我……我……” 见乱子吞吞吐吐的样子,陆渐红不由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是这样的,我快要毕业了,工作一直没什么着落,想到您这儿碰碰运气。”话还没说完,乱子的脸却是先红了。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乱子,胆也真够大的,换了平常人,恐怕也不敢直接来走市长的后门吧? “你是康平体院的吧?有什么特长?”面对这么个憨直的乱子,陆渐红的心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之感,倒不是他身居高位,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坦诚,没有了勾心斗角,人自然就没有那么累了。 “踢球。”乱子挠了挠头,体院的专业虽然多,但是到那个地方去读书,大多的时间都是虚度光阴,文化课也有,但是进体院的,有几个学习成绩好的人去读呢? “踢球?”陆渐红笑了起来,“你的球踢得怎么样?” 乱子有点抓耳挠腮了,道:“体院的足球水平是比较高的,去年举行的大学生足球赛拿了冠军,还代表国家去参加过大学生世界杯,进了八强。” “哟,不错嘛,你踢的什么位置?”陆渐红饶有兴趣地问了起来。 “我是踢前锋的,去年大学生足球比赛,我进了十二个球。”提到足球,乱子一点都不乱,说得有板有眼,眼睛里也全是光芒。 陆渐红心中不由一动,以乱子现在的学历和专业,给他安排个工作倒不是不行,但是他并没有什么优势,进机关单位恐怕也没有什么前途,正好安然不是接手了上嘉的足球俱乐部吗,或许可以到那边去试试,当下陆渐红道:“你的球踢得不错,这是你的优点,那么我问你,你是想去给人家打工,每个月挣那千把块钱,还是到足球队去参加中超联赛?” “中超联赛?”乱子的眼睛里升起了一股熊熊的火焰,猛力地点着头道,“愿意,我愿意啊,可是,就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 说到这里,乱子不免有些泄气了。 陆渐红笑着道:“只要你愿意,那就没问题,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到俱乐部还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表现好,位置、待遇都有你的,但是你表现不好,可能连冷板凳都坐不到,你自己想清楚。” ,! 正文 2513下了血本 “我可以尝试一下,如果真的踢不好,只能怨我自己实力不足,怪不了别人。” “好。”陆渐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安然。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安然有些意外,这家伙也就结婚之前和搞婚外恋的时候有些儿女情长,平时都是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呢。 陆渐红所说的话证实安然看人还是比较准的,只听陆渐红道:“上嘉的足球队搞得怎么样?” 安然笑着道:“最近没事?怎么有功夫关心这个了?” “我看了几场比赛,足球队的前锋线还是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输送个人才过去?”陆渐红笑着道。 这几场比赛的战绩都是不怎么好,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安然正在为锋线无力而苦恼,想着从国外引进几个外援过来,但是转会费都高得离谱,本来她也就是赌哪口气才把俱乐部给盘了下来,等她见机不对想收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投进去了不少钱,难怪人家都说玩足球就是在烧钱,看着其他城市的俱乐部都在引进外援,安然也有点着急,听陆渐红这么说,当下眼睛一亮,道:“要啊,求之不得啊,什么来头?” “康平体院的,前锋,去年大学生足球联赛的冠军队,最佳射手,一人独中十二球。” 听说是康平体院的,安然不由有些泄气,不是她有歧视心理,实在是国内球员的实力太让人寒心了。 陆渐红笑道:“好歹试一试吧。” 陆渐红给自己介绍的,这个后门是肯定要开的,安然便道:“好吧,他人在哪?” “就在康平呢,要不我让他明天直接到球队报到?” 陆渐红对足球的规则不是太懂,安然不由笑了起来,道:“这样吧,明天我安排教练组几个人过去,顺便看看他的实力怎么样,我丑话说在先,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不要。” “行。你不来?”碍着乱子的面,陆渐红倒不好太暧昧。 安然笑了起来:“又不远,想去就去。” 挂断了电话,陆渐红笑道:“乱子,这事我给你联系好了,明天球队的教练组就过来,要考察一下你的实力,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蹓蹓,你可别给我丢脸。” 乱子兴奋地道:“陆市长,您就放心吧,中超联赛我也一场不落的看的,那水平也就那样,有的比赛对抗程度还不如咱们大学生的比赛。” “行了,你就别吹大气了,小心肚皮吹破了,明儿个你得好好表现表现。” “陆市长,谢谢您,您就是我再生父母,今晚我要请你吃饭,您一定要去。”乱子一激动,就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了,不得不说,这小子一乱气来还真是人来疯,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对这个憨厚的家伙印象倒是很不错,便笑道,“行,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我就接受你的请客。” 晚饭就在大排档,乱子死活要跟陆渐红搞两杯,却被陆渐红拒绝了,第二天可是关键“考试”,要是喝醉了,连路都走不好,还怎么踢球,一定要保持状态,最后还是樱子意思了两杯,结果两杯酒喝完,樱子的脸就红得像是染过了一样,眼波也带着亮亮的神彩来。 陆渐红并没有察觉到樱子的心思,吃完饭之后,让费江东给他们联系了一个宾馆住下,明天接受球队的考察,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忽然想到了那个被人奸污还险些被栽上杀人罪名的张雅,便让费江东抽个空再去过问一下,她的耻辱虽然得到了昭雪,但是这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问一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得知市委市政府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冯从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通过自己的叔叔找到了吴部长,才消弥了这场祸事,可惜的是,这个关系只能用一次,当年吴部长欠了叔叔一个情,这个情还了,别再无瓜葛了。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市委副书记任浩南,家里黑灯瞎火的,老伴带着女儿回老家去了,可是他心里的那个窝火简直让他坐立不安。 想了想,任浩南打了个电话给叶子,而后便上了辆出租车直接奔那别墅而去,这一晚叶子被任浩南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是奇怪的是,任浩南越是用力,她越是觉得舒服。经历了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之后,她也慢慢地体会到了性*爱的欢愉之处,稍显生涩的迎合简直令任浩南为之疯狂,暂时把那些不快全部抛诸脑后,专心地在这副年轻的躯体上驰骋着,当换了四五个姿势让这个女孩子几近晕厥时,他才闷哼一声,一泄如注。 女孩已经睡着了,任浩南的手掌握着那尖尖椒乳,可是火却不由自主地滋滋向上升,冯从伟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一想到那双手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抚动,任浩南就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家中无人,今晚就要在这里睡下了。任浩南一只手搭在那光洁的身体上,一只手拿过了手机,却发现上面有七八个未接电话,都是老伴打来的。 心头微惊,任浩南回拨了过去,电话甫一接通,便听到老伴惊惶失措地道:“浩南,淑娴失踪了。” “失踪?”任浩南的声音不由猛然拨高,“怎么回事?” 原来他老婆带着女儿回到了琼江老家,打算第二天找个医院的,没想到当晚任淑娴说出去玩玩,一走了之,给老妈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走了,就关了手机。 叶子被任浩南这一声惊醒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谁……” 话未说完,已被任浩南一把捂住了嘴巴,跟老婆交待在家里先等着看看情况,任浩南便挂上了电话。 “叶子,你跟冯从伟是什么关系?”任浩南点上了一根烟,轻轻地问道。 “他是远房的表哥,我高中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他说能帮得上忙,我就跟他来康平了。”叶子对于这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感,虽然她很难理解市委副书记代表着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个大官。 ,! 正文 2514一笔没勾销 “咱们第一次的时候,也是他安排的吧?”任浩南的目光在叶子的胸前扫过,一阵心烦意乱。 叶子点了点头,任浩南本来还想问一问别的,但是心头的烦躁却让他心绪不宁,自己跟叶子之间的事,始终是一个障碍,让他不能无所顾忌,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打算通过别的渠道来收拾冯从伟。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又过去了半个月。 在此期间,振强建筑公司的副董事长英小松等九人在康平市人民法院接受了审判,均被认定在生产、作业中违反有关安全管理的规定,因而发生重大伤亡事故及财产损失,情节特别恶劣,其行为均已构成重大责任事故罪,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此外,经康平市政府研究并报上级主管部门同意,对事故发生负有责任的几人给予政纪处分,同时,陆渐红也主动向国务“阝完”请求处分,只是这个处分只是被周琦峰口头警告了一下,无伤大雅,至此,五零九地铁事故的处理告一段落。 地铁线重新上马,经过此次教训,建设方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严格规范操作,杜绝再有此类事故的发生,虽然工期因此而稍有延误,但是生命是摆在第一位置的。 由于此事故的发生,导致政协韩副主席的考察被推迟了,所以这事刚闭幕没几天,便接到了韩副主席来考察的通知。 三天后,韩副主席一行抵达康平,就科技创新和农业现代化建设工作进行考察调研,先后考察了康平顺畅集团、青水江活水工程等处,对康平发展创新型经济、建设创新型城市,整合和集聚各类科技创新资源,不断完善区域创新体系,加快推进自主创新能力提升等方面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这一天的考察下来,晚上在康平大酒店对韩副主席一行进行了高规格的宴请,在热情详和的氛围之中,主宾都非常尽兴。 陆渐红与韩副主席的会面,两人脸上都是看不出曾经有过龉龃的样子,仿佛当年他们的恩怨早已经一笔勾销了,不过陆渐红知道,这只是一个表象,对于韩副主席的到来,由于陆渐红提前从周琦峰那里得到了他要来考察的消息,自然不免要将他与王道勇挂起钩来,不过他并没有看出两人有什么交流眼神的地方。 酒宴结束之后,王道勇便跟着老韩头进了安排好的房间,陆渐红不知道他们要谈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周琦峰给他的暗示还是很正确的,只是陆渐红有一点不明白,老韩头已经是日之夕阳,他还折腾个什么劲? 这些日子在康平,事情不少,陆渐红也没功夫去关注他们韩家的事情,这个时候老韩头玩这么一出,陆渐红倒是生起了警惕之心。 略一思忖,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韩青。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韩青惊讶之极,只听陆渐红笑道:“怎么?不欢迎我打电话?” 韩青笑道:“说实话,是意外。” 陆渐红笑道:“你老爸到康平来考察工作你该知道吧,什么时候有空也到康平这边来坐坐?” 韩青呵呵笑道:“陆市长,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陆渐红笑道:“你呀,戒备心这么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你爸跟王书记的关系这么好,我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掂量。” 韩青心里微微一动,陆渐红去康平任市长多少令人有点意外,不过韩青一直没有忽视陆渐红的存在,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便笑道:“陆市长,我爸只代表他的个人行为,他再有一年多就退居二线了,趁这个工夫到处走走,权当是旅游吧。” “那就好,那就好。”陆渐红嘿嘿笑了两声,却似乎带着些讥笑与威胁之意。 挂电话的时候,韩青没来由地抖了一下,心里却是冒出了一丝寒意,其实他是比较反对父亲与王道勇再搅合到一起去的。说起来也有些尴尬,与堂弟韩晓栋同在重安任副市长,这实在是个异数。韩晓栋自从去了中央党校学习,回来之后,市政府对他另眼相看,委以重任,虽然还不是市委常委,但是隐有抬头之意。 韩青知道,父亲这一次去康平是在表达一个信息,眼瞅着下一届大规模的会议时日无多,为了下一代的前途,他必须有所动作。虽然在他的推动下,自己重新进入体制,弟弟韩晓栋也官至副省,但是他真的不明白高层是怎么想的,怎么让他们兄弟俩同在一个地方任职,是相互掣肘,还是视情况一锅端?对于父亲这一次的举动,韩青是不赞同的。正如他跟陆渐红所说的一样,老韩头只代表他的个人行为,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来,父亲这一次的押宝在韩青看来,完全是不明智的。 从目前的政治形势来看,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悬念了,作为有过一番经历的韩青,对于政治形势的解读还是很敏锐的,在他看来,另外的一股政治力量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根本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也不会对下一次会议的结果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惜父亲戎马一生,临到头来却是被蒙蔽了双眼,站错了队伍,也间接地给他们弟兄俩打上了政治烙印。 今天陆渐红这个电话打来,却是给他提了一个醒,综合多方面的因素,陆渐红的这个电话有一些警示的成分在内,康平的政治格局,韩青也有一些了解,到这个时候,韩青才有一些幡然酌醒悟之感,原来陆渐红到康平任市长的背后是带着浓浓的政治色彩的,在这种情形下,父亲跑去康平,简直让韩青有哭出来的冲动了。 真不敢想像,上层领导存在心里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自从在陆渐红那里折了羽翼之后,韩青消沉过一阵子,也正是那段时间,让他得以沉淀和反思,才让他更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重回机会。 ,! 正文 2515思想冲击 这一次的死而复生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一次重生,所以在康平的工作兢兢业业,虽然不完全是执行为民谋利的宗旨,但是那些小心思他全都收了起来,只求安心工作,基本不参与到派系斗争中去。 沉思了一阵子,韩青认为绝不能让父亲的行为影响到自己的前途,除了装聋作哑以外,或许还需要做一些什么,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韩晓栋。如果把父亲的行为与韩晓栋搭上关系,或许这会是一个契机。 陆渐红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电话给韩青带来了如此之大的思想冲击,刚刚挂上电话,王道勇便走了出来,陆渐红起身,笑着向站在门前的韩副主席道:“韩主席,您早点休息,代我向韩青问好。” 韩副主席的脸明显地抽搐了一下,饶是他历经风浪,但是在陆渐红提到韩青的时候,他仍然做不到心如止水,只是想不到陆渐红居然如此放肆,拿昔年之事来打击自己,从鼻孔里发出一个轻轻的哼声,道:“我会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韩主席考察了一天,也很累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看着陆渐红离去,王道勇扫了老韩头一眼,老韩头的目光里射出一股凌厉之色,王道勇笑道:“您老早些睡吧。” 王道勇走下楼,陆渐红还没有离开,王道勇略略加快了一些步子,走到了陆渐红的身后,淡淡道:“聊聊?” 陆渐红负着手道:“刚喝过酒,正想散散步。” 昨天下了场小雨,晚风袭来,凉爽宜人,王道勇负着双手,缓缓前行着道:“陆市长,你对当前的政治形势怎么看?” 陆渐红漫不经心道:“我国正在崛起之中,已经走出了亚洲大国的影子,在整个世界的影响力不断增强,也引起了不少国家的敌视,近期一些边境问题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王道勇见陆渐红不理自己这个茬,大谈国际形势,心里有些不是味。刚刚与韩副主席一番深谈,给自己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总体而言,形势严峻,作为政治局委员,作为康平市市委书记,他也是如履薄冰,有的时候,他也感到彷徨,自己的政治立场是不是选错了?只是路是一开始就走出来的,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变,也变不起。在任何时候,最令人厌恶的就是汉女干,先不说会不会接受自己的投诚,自己能够走到今天完全得益于老领导的提携,自己永远都不想背上一个汉女干的骂名。 为了能够更清楚地知道目前的形势,王道勇是想从陆渐红的嘴里套点话出来的,只是陆渐红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也是颇觉无奈,只得道:“韩副主席对康平的评价很高,这对于转变康平在主要领导心中的印象很有好处,明天你再陪同韩副主席走走。” 陆渐红淡淡道:“一个考察就能定了康平的性了吗?” 王道勇心中微微一凛,陆渐红此言大有深意啊,不过不等他去回味,陆渐红已经接着道:“明天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做,陪同韩副主席恐怕就没有时间了,王书记,你另请高明吧。” 王道勇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只听市纪委书记龚汉良在电话里道:“王书记,纪委收到了一封检举信,是实名检举康投公司副董事长冯从伟的。” 王道勇微微一呆,他就知道,冯从伟是轻易过不了关的,不过上面的面子他已经给了,这一次再来,而且是实名举报,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轻易就能结了,当下道:“你现在在哪?在市委?好,到我办公室谈吧。” 王彪下了楼,楼下有一个路边早餐点,是流动式的那种,这是一对老夫妻开的,手艺很好,做出来的煎饼又香又嫩,里面包着的家制小菜很是可口,所以王彪一般不在家里吃早餐,都是到楼下花两块钱买上一份,然后坐专车去公司上班。 王彪今年五十四岁了,在康投公司任财务部总监,收入不菲,可是他一直没有去买车,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来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技术精准,一胎生下三个儿子呢?在这个年头,三个带把儿的压力可不小,可偏偏这三孩子个个都争气得很,考上了好大学,只是考上好大学与过上好日子并不是一个概念,同样也需要找工作,还不一定是好工作,所以三个儿子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还是考研。作为父亲,自然得有所准备,所以他尽量压缩开支,能不消费的就不消费,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毕竟将来儿子们结婚需要的开支不小。 吃着煎饼,他的专车已经开到了面前,车门打开,王彪进了去,车子便开远了。 关于冯从伟被检举一案,龚汉良已经与王道勇通过气,王道勇的意见是既然是实名举报,那就一定要查,具体的他不插手,由纪委来办。 所以龚汉良连夜召开了会议,组建了一个调查小组,于今日早晨就开始着手调查。 五零九事件,冯从伟逃过一劫,看得出来,陆渐红对此是很不满的,但是纪委的事情他不好怎么过问,况且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冯从伟在此次事件中有腐*败行为,所以陆渐红只得默认了这个结局。 龚汉良觉得自己有些软弱了,前期的调查,冯从伟拥有的财产与他的收入严重不符,但是这只能怀疑他有经济问题,并不能确定,这也是龚汉良没有深入调查的原因,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既然是实名举报,那就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了,不过举报信中列出来的资料有限得很,还需要与检举人正面接触才行,出于保护检举人的角度,龚汉良让调查组悄悄私下联系,免得出现检举人被打击报复的情况。 “龚书记。”一个黑脸汉子匆匆地走进了龚汉良的办公室,神情严肃地道,“龚书记,王彪联系不上,打他的手机关机了,去康投公司说他已经辞职了。” ,! 正文 2516失踪背后 龚汉良沉吟了一下,道:“不可能这么巧。志才,你有没有去王彪的家里去找过?” 纪委副书记兼调查组组长周志才点了点头道:“去过了,他爱人范芬不知道他辞职的情况,说今天早上还去上班了。” 龚汉良目光一寒,抓起了电话:“喂,松岭书记吗?我龚汉良,你在办公室吗?好,不,我到你那边去。” “志才,我们要把事情向最坏处想,搞不好王彪举报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了。”龚汉良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道,“这里面固然可能有冯从伟得到了什么风声,也很难保证我们的调查组里有人通风报信。这样,你让外围的人继续找王彪的下落,另外让审计部门介入查康投公司的账目,你再去查一查知道这个案子的人员的通讯记录。” 周志才微微呆了一下,犹豫着道:“汉良书记,这样做会不会不妥?万一被知道了,会造成不必要的矛盾。” “所以才让你秘密调查的,这样吧,我先去一趟铁书记那边,请他来帮忙。” 在铁松岭的办公室里,铁松岭神情同样严峻得很,王彪失踪还不满二十四小时,他是一个成年人,或许是恰巧手机没了电,或许是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些都有可能,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联系不上,多少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便道:“我会让公安局帮你们找他。” “松岭书记,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龚汉良道,“如果王彪真的是因为检举而失的踪,那么完全可以证明冯从伟的确有问题。虽然目前还不清楚王彪在检举之前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但是有理由相信王彪现在极有可能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龚汉良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调查组内部搞不好也有问题,所以,想查一查他们的通讯记录,这是名单。” 铁松岭意外地看了龚汉良一眼,龚汉良苦涩地道:“我也不想怀疑他们,但是你也知道,这个年头诱惑实在太多,谁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抵挡得住?” 铁松岭点了点头,道:“好,你等我的消息。” 青水江边的一幢房子的地下室里,王彪被反捆在凳子上,脸上一片青肿,嘴角也沁出了血丝,有气无力地道:“冯从伟,你就这么大本事吗?” 冯从伟拉了张椅子坐到了王彪的面前,冷笑着道:“王彪啊王彪,真看不出来你倒是生就了一副反骨啊,我冯从伟待你不薄吧,给你配专车上下班,还替你付房租,你倒是贱得很,反过来咬我一口,你的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王彪毫不示弱地看着冯从伟:“一些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冯从伟,你看错我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年你从公司拿走了多少好处?贪污公款,作风腐化,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进监狱。” “进监狱?这一天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冯从伟扬了扬手中的一份复印件,带着讥讽的口吻读道,“冯从伟利用职务便利,挪用公款去新马泰旅游,王彪,这个罪名也不怎么重嘛。” 王彪心里吃惊得很,想不到自己的检举信居然到了冯从伟的手中,脸上却是冷笑道:“冯从伟,你还真够手眼通天的啊,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估计市纪委有人被你收买了,所以我还检举到了中纪委。” 看着冯从伟铁青的脸,王彪哈哈笑了起来:“怎么?怕了?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冯从伟忽然笑了起来:“王彪,不得不说,你还是挺聪明的,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以为你的信能到中纪委领导的手中?” 2498 王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冯从伟的能耐这么大,不过他早已做了多种准备,除了写检举信之外,还将那些资料上传到了邮箱,定时发布到市长信箱了,便冷冷地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时冯从伟接到了一个电话:“冯董,王彪家里已经找过了,没找到东西。” 冯从伟将检举信装进了口袋,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了王彪的衣领,道:“王彪,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王彪淡淡道,“没有确切的把握,我会傻到去检举?冯从伟,哪怕你手眼通天,也改变不了你接受审判的事实。” 冯从伟一把掐住了王彪的喉咙,哑着嗓子威胁道:“王彪,你就不怕死?” “我要是怕死,你觉得我会去检举你吗?”王彪冷笑出声,“这么多年来,你滥用职权,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把国家财产变成你自己的银行,你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冯从伟忽然松开了手,居然替王彪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天下为公的人,你估计你也不怕死,只是不知道你老婆怕不怕死,你那三个儿子怕不怕死。” 王彪不由呆了一下,忽然闭上了眼睛不再去说话了,这是他的软肋,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向冯从伟求饶并不能解决问题。 冯从伟笑了笑道:“不如做一笔交易。你把你手中的材料给我,我可以放过你们全家。” 王彪淡淡地笑了笑,道:“冯从伟,这一套电影里已经放过很多遍了,你就省省吧,到了这一步,你以为我有妥协的可能吗?” 冯从伟猛地一拳打在了王彪的脸上,怒骂道:“王彪,我***,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干?” 王彪干脆不去理他,冯从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他,先让他老婆来个车祸吧。” 王彪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闭着的眼睛沁出了一丝泪水,心中暗暗道:“对不起。” “汉良,这是通讯记录。”铁松岭把一叠纸放到了龚汉良的面前,道,“刚刚听公安局的同志说起,王彪的家里遭遇了盗窃,不过没有什么财产损失,显然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另外,王彪的老婆范芬遭遇了车祸,不治身亡。” ,! 正文 2517人生百态 龚汉良微微呆了一下,道:“据我所知,王彪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在国外读研,一个就在康平读研,松岭书记,他们的安全……” 铁松岭道:“我会去安排。” “那就麻烦松岭书记了。” “对了,还有个消息。王彪家楼下的那对做早餐的老夫妻是最后见到王彪的人,据他们反映,王彪最后上的车是他在康投公司的专车,已经记下了车牌照,现在正在找那辆车,与王彪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司机钱明。” “这个钱明有很大的嫌疑啊。”龚汉良怔了一下,道,“老铁,这案子恐怕要你们警方介入了。” 铁松岭点了点头,道:“王彪失踪,他爱人车祸,警方不介入是不行了。” 龚汉良翻开了那份通讯记录,半晌之后,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调查组副组长敖家乡刚刚从康投公司回来,便到龚汉良这边来汇报了:“那边的审计还在进行之中,冯从伟也很配合,据目前的审计来看,康投公司的账目存在不少漏洞,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冯从伟有什么问题。” “陆市长,您来看一下这个。”费江东趁着这个周末的工夫去了一趟城北区,找到了张雅。 张雅已经不在城北一中了,而是调去了城北技术学院,城北就这么大,张雅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她的冤情已经得到了昭雪,但正如前文曾经提到的一样,大家对事情的原委并不在意,而只关注这种花边新闻。所以张雅在技术学院的压力也很大,总是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包含着其他东西。 费江东对此很是同情,但是对此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他是市长大秘,但是由于事件的本身就有些桃色的味道,他不想在这里面多出现,所以只能安慰张雅几句,让她保持心态,等事情的影响慢慢消除就会好。 陆渐红听了汇报之后,也是为之扼腕叹息,但是这就是人生百态,他也没有办法。 这时便听到了费江东的叫声。作为陆渐红的秘书,市长信箱虽然有专人负责,但是费江东每天都保持着进去看看的习惯,刚刚打开信箱,便看到一封关于检举冯从伟**的邮件。对于冯从伟这个名字,费江东敏感得很,五零九事件这家伙逃过了一劫,看得出来陆渐红有些不爽,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关注。 将邮件的附件下载了下来,打印好之后,陆渐红认真地看着,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当下将费江东叫了进来,道:“江东,跟市委那边联系一下,看看王书记在不在。” 得到的答复是,王道勇在市委。 陆渐红将那些资料收拾了一下,匆匆上了小高的车,往市委而去。 在王道勇的办公室里,陆渐红将那份厚厚的资料摆在了王道勇的面前,道:“王书记,这是我在市长信箱里收到的,你看一看吧。” 王道勇粗略地看了一眼,心头很是震惊,这份材料比起写到纪委的检举信要详实得多了,当下道:“卓秘书,通知一下龚书记,让他到我的办公室来。” 龚汉良很快到了,见陆渐红也在,打了个招呼,王道勇把那份材料递了过去,道:“陆市长,关于冯从伟的事情,市纪委也收到了检举信,纪委也正在调查,汉良书记,你把调查的情况说一说。” 龚汉良清了清嗓子,道:“王书记,陆市长,经过调查,情况是这样的……” 龚汉良将调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又把王彪失踪和他爱人遭遇车祸的事情说了,王道勇和陆渐红互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了些怒色。 由于情况严重,政法委书记铁松岭也被叫了过来,临时召开了一个专题会议,要求此案必须从快从严办理,尽快核对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另外尽快查出王彪和他的司机钱明的下落,审讯造成范芬死亡的肇事司机,深挖根源。 在这个问题上,王道勇和陆渐红这两位党政一把手的意见是一致的。 陆渐红的手机这时叮地一声轻响,是费江东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道:检举邮件已被删除,删除者已证实是市信访局副局长温暖,已被控制住。 陆渐红神情凝重,不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听龚汉良接着道:“两位领导,我怀疑我们调查组内部有泄密者。” 在说这些之前,龚汉良的心情是复杂而矛盾的,作为纪律部门的负责人,部下出了问题,他这个领班的心里也不好过,但是这个案件已经涉及到绑架,而且一条人命还不能排除与此事无关,所以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遮遮掩掩。 王道勇目光一寒,道:“可有真凭实据?” “经过核对通讯记录,在晚上召开了会议之后,敖家乡有过通话记录,根据对被叫号码的梳理认定,其中的一个号码就是冯从伟。” “这个还不能确定敖家乡就是那个泄密者,只能说有重大嫌疑。”陆渐红沉声道。 “已经有部署了。”龚汉良已经把伤疤揭开,也就不觉得有多疼了。 王道勇森然道:“既然有嫌疑,就要将他控制住,好,分头行动吧。” 省政府会议室。 市信访局副局长温暖垂着头坐着,陆渐红虎着脸道:“温暖,你自己解释一下吧。” 对于费江东如此迅速地作出反应,陆渐红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温暖删除邮件显得意义并不大,但是他这么做,显然违反了相关的法律法规,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不仅要将其清除出队伍,还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陆市长,我是误删啊。”温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顶住压力,如果承认了自己是为了冯从伟才去删除那个邮件,那么势必要把自己在他那里受贿的事情交待出来,那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自然是可想而知。而硬扛下去,除非冯从伟自己先怂了,否则市委市政府拿他也没有办法,最多也就是政纪处分,退一万步来说,大不了不干了,一个副厅的意义也不是太大,这年头,没有钱,级别顶个屁用,正所谓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所以他今天必须发扬纪晓岚铁嘴钢牙的风格,死撑下去。 ,! 正文 2518蚍蜉撼树 见温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陆渐红也不跟他废话,淡淡道:“江东,你联系一下纪委的同志来陪他吧。” 而在纪委的会议室里,调查组正在议这个案件,龚汉良道:“目前案情已经了新一步的进展,虽然从康投公司的审计结果来看,并没有直接的发现,但是新的证据已经出现了,王彪的司机钱明已经找到了,已经交待了受冯从伟的指示绑架王彪的事实,另外,从公安局那边传来了消息,那个撞死王彪爱人的司机也已经承认,他是受冯从伟的指使撞的人,从这两点,已经定下了冯从伟的死罪,不过同志们,案情的突破点都是从公安局入的手,我们纪委有点劳而无功啊,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地抢在公安局前面把这个案子拿下来,有没有信心?” 打了气之后,各人散去,敖家乡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踌躇了一阵子,终于拿出了手机。 青水江边,别墅,地下室内。 王彪已经一天滴食未尽了,一直被绑在这里,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瓶饮料,他的喉咙里差不多快要冒烟了,只听冯从伟淡淡道:“王彪,想不想喝水?想喝就求我。” 王彪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他费口舌,连吐痰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彪,你这叫蚍蜉撼树知道吗?”经过一天的了解,市纪委并没有掌握到太多的材料,也没见对自己采取什么措施,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忘形,王彪隐藏得这么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出他还隐藏着的材料。 “王彪,其实你真够傻的,陆市长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你如果把我所有的材料都交到他那里,说不定还真能让你的阴谋成功了,可惜啊,你太不相信人了。老实告诉你,今天纪委查了一天,毛都没查到一根,你醒醒吧。哦,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老婆已经走上黄泉路了,你如果不想跟你老婆在在下面团圆的话,爽快一点,把你掌握的资料全部交给你,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冯从伟,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王彪的眼角几乎迸出血来,咬牙切齿地道,“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冯从伟,你现在就是灭亡前的疯狂。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关于你的资料我早就通过信箱发到了市长信箱了,你就等着被抓吧!” 冯从伟不由呆了一下,一把抓住了王彪的衣领,咬着牙道:“王彪,**你妈!” “哈哈哈哈……”王彪放声笑了出来,“现在知道怕了?” 冯从伟忽然笑了起来,道:“王彪,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连寄到中纪委的信都被半途拦截了下来,你以为陆市长能够看到你发的邮件?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以为市政府就没有我的人?” 王彪忽然呆住了,心也沉了下去,他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叫官商勾结,难道自己的这一番付出就是白白浪费了吗? 就在这时,冯从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只听里面道:“冯董,钱明已经被抓,交待出受你指使绑架王彪的事了,还有,撞死范芬的那个司机也全招了,趁着现在还没对你采取措施,你赶紧跑吧。” “敖家乡,你发烧了吧?”冯从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钱明跟我在一起呢,什么时候被抓了?” 敖家乡不由一呆,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刚刚挂断电话,一阵敲门声吓得他险些跳起来。 开了门,看到纪委书记龚汉良站在门外,强作镇定道:“龚书记,是您啊。” 龚汉良用一副怜惜的口吻道:“家乡,我一直很看好你,可是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敖家乡心头一跳,强笑道:“龚书记,我……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龚汉良淡淡道:“等一下你刚才通电话的录音给你听听你就知道了。” 当技术人员把监听到的电话录音放给敖家乡听的时候,敖家乡彻底瘫软了。 “你还有个机会,那就是交待出冯从伟的下落。”龚汉良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很看重的部下,一股失落感袭上了心头。 敖家乡没有温暖那么硬气,可是他并不知道冯从伟在哪里,苦着脸道:“冯从伟在康平有很多住的地方,我也只是给他通风报信,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解决了内女干的问题,但是对于整个案件的侦破作用并不大,虽然一切都已经指向了冯从伟,但是现在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从哪里找到冯从伟。 而冯从伟挂断了敖家乡的电话之后,也感觉到情况不对,看来敖家乡已经引起了怀疑,搞不好他就栽了,他这一栽,自己难免要受到牵连,妈的,真是个笨蛋,连这点反侦查的意识都没有。 稍作冷静,冯从伟开始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略微盘算了一下,道:“小马,你把钱明和司东顺都叫到这里来。” 半个多小时后,钱明和司东顺都到了,冯从伟问道:“钱明,东顺,你们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你们吧?” “没有,冯董,听说外面很多人在找我,要不我到外地去躲一躲吧。”钱明心里有点发慌,人民专政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毕竟王彪是坐他的车离开的。 “也好,回头我来安排一下。”冯从伟又问司东顺,“东顺,你安排撞车的那小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冯董,你放心,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傻头傻脑的,给他一千块钱,砍人的事都做得出来,没扯上你。” “嗯,好,一起吃饭去。”冯从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却是向他身边的小马使了个眼色。 小马不声不响地摸起放在门后的棒球棍,一棍砸在了钱明的后脑上,钱明一声没吭直接仆倒在地,司东顺吓了一跳,不由道:“你……” 话还没说完,冯从伟本来搂着他肩膀的手一紧,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这个时候司东顺已经反应过来冯从伟想要杀人灭口了,头猛地向后一撞,正撞中了冯从伟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 正文 2519螳螂,捕蝉 冯从伟吃不住痛,不由松开了手,司东顺趁机挣脱,拔足向外跑去,小马动作很快,一棍砸在了司东顺的小腿上,伴随着哎呀一声痛叫,司东顺跌倒在地,待他转过身来,只看到一个长条的黑影从眼前划了一下,跟着脑袋便受到了重重一击,便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那个逼,力气还真不小,操。”冯从伟揉着鼻子,火辣辣地疼,狠狠地踹了一脚才道,“小马,这两人你处理一下,王彪是不能再留了,你把车开过来,把他们绑在车上,王彪,这是你的专车,就让它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冯从伟,你不得好死。”王彪放开嗓子骂了起来,被冯从伟一拳打在脸上,将他的人打得连凳子一起摔倒在地。 “快要死的人了,还这么多废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小马办事很麻利,很快把车开了过来,从车上拿下来一捆绳子,将钱明和司东顺一一捆在了后排的椅子上,在这个过程中,钱明先醒了过来,一看这架势,不由魂飞天外,大声道:“冯董,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冯从伟沉着脸不吭声,直接一棍打晕,狞笑着走向了王彪。 “冯从伟,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王彪目龇尽裂,挣扎着道。 “现在怕,已经晚了。”冯从伟面无表情地一棍子挥过去,王彪没了声息。 “绑上。”冯从伟淡淡地下了命令。 几分钟后,小马拍着手过了来,道:“都绑好了。” “好,开到青水江去。” 小马转过身去,拉开了车门,正要上车,从后脑处猛地传来一股劲风,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那一棍落在了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棍打来,小马再也避不开,向前一栽,便不再动弹。 冯从伟将小马的身体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拿绳子捆好,这才发动了车子,快速向青水江开了过去。 看着车子扑嗵一声栽进了青水江,冒了几个泡,便沉了下去,很快江水便恢复了平静。 重新回到地下室,冯从伟将屋子里清扫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他的痕迹,这才反手关上了门,临离开的时候,地下室的钥匙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被抛进了江里。 一切的罪恶都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只是冯从伟并没有想到,虽然他把一切跟他有关的痕迹都抹去了,但是王彪那些详实的检举材料已经落在了陆渐红的手中,此时此刻,根据材料上的内容,严密的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 兵分了几路,挨个找人谈话,做思想工作,等天色微亮的时候,证据已经掌握在了手中。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针对冯从伟的抓捕部署已经成形,一方面从正面入手,寻找冯从伟,另一方面,控制机场、车站、轮渡以及交通要道,防止冯从伟出逃。 一张抓捕的大网无声无息地张开,当人们还沉睡在梦乡时的时候,各方人马已经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时间向前提前一个多小时,冯从伟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深夜的宁静让他隐隐有一丝不安之感,所以他没有回家,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办公室主任黄惠,却发现电话根本打不通。连着打了几个电话给自己的亲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冯从伟意识到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他有些低估了市纪委对此案的办理决心。想到王彪说已经把他的犯罪材料发到了市长信箱,冯从伟忽然间有点慌乱,莫非陆渐红真的收到了这封邮件?难道信访局副局长温暖没发现? 怀着一丝怀疑和侥幸的心理,冯从伟打了个电话给温暖,这一次电话倒是通的。 “接电话!”由于此案已经不是单纯的腐*败案,还涉及到刑事案件,所以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因而温暖也被转到了公安局做进一步的问话。不过温暖已经吃了称砣铁了心,死活咬定那封邮件的删除是一个意外,然而此时的这个电话却让他心惊肉跳,虽然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姓名,但是来电归属地却告诉别人这是从康平打来的。 现如今,他与冯从伟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由不得他有丝毫的慌乱。 接过手机,按下了通话键,里面顿时传来了冯从伟的声音。 温暖心头狂跳,脸上却是一脸平静,淡淡道:“你打错了。” 说出这四个字,温暖挂断了电话。 这时,一名民警无奈地站到了门口,摇着头低声道:“通话时间太短,确定不了位置,不过可以确定,是从康平打来的,也就是说,打电话的人就在康平,现在正在对那个电话的声音跟冯从伟进行比对,看看是不是他。” 这个消息立即被反馈到了铁松岭那里,跟着一道加强对各条离开康平途径严密排查的命令被发了出去。 被挂断电话的冯从伟感到了深深的惶恐,完全可以确定,温暖已经暴露了,那也就是说那封邮件已经到了纪委的手中,再加上亲信们的关机,看来自己已经是被抓捕的对象。 冯从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现在自己面临着两个选择,第一,再次动用自己在京城的关系。可是这个选择立即被他否定了。如果证据确凿,别说不打招呼,就是打了,也未必管用。第二,那就是跑路。可是想到好不容易在康投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放弃了,真是肉痛得不行。但是他还是作出了第二个选择。只要人还在,那就还有机会。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这是他的另一个私密的号码,能打进来这个电话的除了任淑娴没有第二个人。这几天都没见到任淑娴他也觉得奇怪,不过一直忙着搞定五零九事件他也就没有多想,这个时候任淑娴打来电话,难道她也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不过冯从伟立即想到不大可能,任浩南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出现在这个案子之中呢? ,! 正文 2520警方查岗 接了电话,还没出声,任淑娴却是先哭了出来:“从伟,我爸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了,非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什么?冯从伟险些没叫出来,怀上了?这倒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心头微微一动,道:“淑娴,你先别哭,听我说,你现在在哪?” “我在康平,就在康投公司对面的小巷子里,从伟,我好想你。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任淑娴毕竟还只是一个大学没有毕业的女孩,能够作出逃跑已经是一个不容易的选择,此时的她无助到了极点。 “淑娴,我也很想你,这样吧,你到康投后面的波兰街,那边有一个西西咖啡厅,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 放下电话,冯从伟发动了车子,向着目的地开了过去,很快便见到任淑娴,她的穿着还算好,只是精神憔悴得不行,在昏黄的街灯下显得了楚楚可怜。 “上车。”冯从伟摇下了车窗,任淑娴上了车来,万般的委屈让她放声大哭。 冯从伟道:“先不要哭了,淑娴,我出了点事情,可能要离开康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在刚刚过来的途中,冯从伟发现远远不时有警灯亮起,时不时地还有警笛在响,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所以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事不宜迟,赶紧跑路。 “从伟,你出什么事情了?”任淑娴不由止住了哭声,抬起头问道。 “很严重,你要考虑清楚。”冯从伟对于陷入爱情中的女孩的心理掌握得很到位,“只要我能脱身,离开了康平,凭我的存款,可以够我们活两辈子。” “从伟,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任淑娴这句话说出来,让冯从伟的心头略有些感动,不过更多的则是愧疚,只是这丝愧疚只是一闪而过,只听冯从伟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天已经亮起了鱼肚白,一辆车缓缓地驶出城区,前方的路口的车灯在闪耀,冯从伟心头一惊,看来想硬闯是过不去了,任淑娴却道:“从伟,要不你藏到后备箱,我来开车。” 冯从伟犹豫了一下,这是一个冒险的做法,运气好能蒙混过关,运气不好,自己逃得没有机会,是搏一把还是先退回去找个地方躲一阵子? 公安的能力冯从伟是知道的,如果不认真的话,你就是走在大街上恐怕也没事,但是较起真来,你藏天入地也能把你给揪出来,所以他咬了咬牙,决定拼一把,当下在一个僻静之处下了车,让任淑娴坐到了驾驶的位置,而他则躲进了后备箱。 车子再次驶出,冯从伟什么也看不见,侧着耳朵听着,只觉得车开了一阵便停了下来,然后便听到一个男人道:“请出示你的驾照和行车照。” 任淑娴的驾照是随身带在包里的,所以这个检查并没有什么危险,将驾照递了上去,只听一警察低声道:“任淑娴?这不是任书记的女儿吗?” 冯从伟在后备箱里听得清楚,心道要糟,既然有人认识任淑娴,她又是私自跑出来的,想走恐怕危险,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办,只听任淑娴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还不放行?” 行车证是肯定不能拿出来的,毕竟上面写得是冯从伟的名字,拿出来岂非全穿帮了?见这警察认识自己,任淑娴心中一动,便拿出了官二代的威风出来。 “任小姐,这天还没怎么亮,怎么就开车出去?”那警察把驾驶证还给了任淑娴。 任淑娴眉毛一竖,喝斥道:“我出去难道还要到公安局备案吗?” 这大小姐的脾气还真不好侍候,任书记是吃罪不起的,那警察陪着笑道:“任小姐,是这样的,警方有行动,现在全城戒严,对过往车辆要进行检查,对不起,任小姐,我们要对你的车进行检查。” “混帐。”任淑娴在学校的时候,曾经学过一阵子表演,这一次她还是真的入戏了,斥道,“你觉得我的车里有什么?难道你认为市委副书记的女儿会做违法的事情?” “呃,任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警察尴尬地道,“那你走吧。” 冯从伟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这个丫头撞到门上来,不然这一关就过不了。 “哼,算你识相。”任淑娴其实心头也是扑嗵扑嗵直跳,要是对方真执意检查,她还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上了车,刚要发动车子,忽听一人道:“那辆车,停一下。” 任淑娴不由一惊,只见两个人大步走了过来,斥责那警察道:“你忘记铁书记是怎么交待的了?要严查死守,任何车辆都不放过。” 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任淑娴有心闯卡,可是前方的障碍设得太严密,而且凭自己的技术能跑得了多远? “我是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的女儿任淑娴,你们叫什么名字?”任淑娴色厉内茬地道。 “对不起,王书记和陆市长有令,就是他们的专车也要检查,以防犯罪分子有空可钻。我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印家庚,回头我会亲自向任书记解释。” 冯从伟暗暗叫苦,只要一查,那势必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任淑娴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下了车来,大声道:“我就是不让检查,怎么样?” “对不起,请你合作。” 冯从伟心知再躲下去,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当下恶向胆边生,从后备箱里跳了出来。 由于事出突然,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冯从伟已经窜了出来,从任淑娴的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厉声道:“都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 这个时候,众人都反应了过来,只听印家庚大声道:“冯从伟,你逃不掉的,你只是经济问题,现在还没有定论,但是你挟持了市委任书记的女儿,这个罪名就大了,你要考虑清楚。” 冯从伟哈哈大笑道:“印家庚,你少给灌**汤了,识相的,赶紧让路,不然,这个娇俏姑娘就死在我手里了。” ,! 正文 2521恶向胆边生 任淑娴这时居然还傻乎乎地配合着冯从伟,道:“你们要救我呀。” 冯从伟的行踪泄漏以及挟持人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王道勇和陆渐红的耳中,立即作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回人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先放冯从伟离开。 任浩南也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女儿被挟持的消息,又气又惊,二话不说,立即让司机驱车前往现场。 冯从伟的手里有一块车窗玻璃,尖锐的碎片已经在任淑娴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任淑娴的伤口缓缓流下,任浩南看到这一幕,几乎没晕过去,正要冲过去,却是被印家庚拦了下来:“任书记,您现在如果出面,正好中了冯从伟的下怀,对于营救您女儿很是不利。” 任浩南一口牙都快被咬碎了,低声道:“印局长,我女儿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由于事情突变,狙击手也紧急到位,不过冯从伟狡猾得很,扯着任淑娴进了路边的一条巷子里,根本不利于狙击手的瞄准,只听冯从伟在里边大叫道:“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再不让路,我就跟她同归于尽!你们全部退后!” 现场的紧张气氛更加浓郁,似乎都要凝结了,虽然任淑娴有同案的嫌疑,但是此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受害者,再加上她的特殊身份,这个麻烦还是不小的。 现场已经成立了临时指挥部,王道勇和陆渐红都抵达了现场,针对这个情况商议着处理方案。 负责现场指挥的常务副局长印家庚道:“现在情况危急,冯从伟只给了十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有些崩溃了,我担心过激的举动会刺激他的情绪,从而伤害到人质的人身安全。” 任浩南沉着脸一声不吭,此时的他真的无话可说。 王道勇沉声道:“浩南,你怎么看?” “我服从现场的一切措施。” 陆渐红这时道:“人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狙击手有没有把握在他出来的时候一枪致命?” “位置不是太理想,因为他出来的时候是移动的,所以也存在误伤人质的可能。”印家庚实话实说道。 “王书记,你看是不是这样,先同意他的要求,所有的人都撤到安全区域,在他出来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击毙就击毙,如果没有机会,那就答应他的要求,然后再寻找机会。” “我同意这个方案。”王道勇也知道,如果误伤了人质的话,负面影响是非常之大的。 十分钟一过,冯从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们想好了没有?” “冯从伟,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好,那你们退到一百米以外。”冯从伟勒着任淑娴的脖子缓缓走了出来,不过他确实狡猾得很,整个人都贴在任淑娴的背后,只露出一丁点的肩膀出来。 埋伏在四周的狙击手通过耳机传来信号:“目标太小,无法射击。” 陆渐红叹了一声,道:“执行第二套方案吧。”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随着这个声音的越来越近,一辆悍马越野车以无比快捷的速度从另一条街上飞速驶了过来。 “什么情况?拦住那辆车!”印家庚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大声叫道。 只是这个命令发出到执行是需要时间的,就在这个时间差里,那辆车已经直直地冲着冯从伟和任淑娴撞了过去。 “啊!”冯从伟和任淑娴不由都发现了刺耳的叫声。 也不知道冯从伟是不是突然间良心发现,在车子撞上他们的一瞬间,他猛地推了任淑娴一把,在任淑娴跌出去的一瞬间,那辆车已经将冯从伟死死地顶撞在了墙上。 这一撞齐着冯从伟的胸撞上,车子已经停住了,冯从伟的胸已经全部瘪了下去,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愤怒的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居然在想,我杀了王彪,他的儿子杀了自己,公平。 当人们从这一幕中清醒过来,顿时都涌了上去,任淑娴很快被送往医院,那辆悍马车的主人也被带走,当场死亡的冯从伟也象征性地被送往了医院进行抢救。 经过审讯,任淑娴承认了自己打算配合冯从伟逃跑的事实,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冯从伟犯了什么事,在审讯的过程中,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恨冯从伟拿她当人质的事情,不过最终的这个笔录并没有按照事实来写,只是说冯从伟上了任淑娴的车她根本就不知道,虽然这里面也有疏漏之处,比如说那辆车的来历,那个时候任淑娴开车要去哪,但这些在有意识的隐瞒之下,已经没有人再去过问。 那辆悍马车的主人名叫王魁,是王彪的小儿子,母亲范芬遭遇车祸身亡,那是自然要告诉他的,回来之后,他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他认定是冯从伟干的,所以才采取了这样的复仇行动。考虑到其中的特殊情况,他的案子被压后审理,之后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冯从伟的死让康投公司的**案未能得以查处,他所贪污去的钱早就被转移到了他老婆孩子的名下,很难再追回,而王彪等人的尸体在很久之后才被一个游泳爱好者在清水江底发现,但那个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通过dna检验才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由于当事人全部死亡,已经无法再去追查凶手,虽然大家都能分析得出来,但是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尘埃落定了,但是对于康平的整体形象还是有所影响,虽然王道勇作为市委书记在上级领导那里吃到了批评,但是陆渐红也不好在哪里,正所谓利益同体,分别是党政一把手,出了这样的事情,有责任那是用共同担当的。 这个时候,王道勇和陆渐红都已经意识到,康平不能再出事了。 此时的任浩南同样也是灰头土脸,冯从伟案中,女儿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虽然被瞒了下来,但是还是有几个知"qing ren",这让他的心里颇是不自在。 ,! 正文 2522恕我直言 不过由于女儿摔了那么一跤,又经受了惊吓,肚子里的孩子掉了,这或许是任浩南最感欣慰的事情了。对于冯从伟这样的死法,基本上也消了他的心头之恨,只是他觉得颇有些对不起王彪一家,这个昔日的部下为了自己的私愤而弄得家破人亡,这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在王魁的案子里他也出了不少力,保住了王魁。 再大的新闻也有渐渐淡出的时候,这件事很快便被众人抛向了脑后,这一天陆渐红到了办公室,费江东拿来了上级发来的一些文件,陆渐红一一进行了批示,费江东又向他汇报了今天一年的工作安排,道:“陆市长,八点半有一个政协的会议,刘主席曾邀请您参加,九点半有一个经济形势分析会,下午还有一个剪彩仪式……” 陆渐红淡淡道:“政协会议我就不去了,剪彩仪式让张市长去参加吧。” 费江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近一阵子,费江东虽然算不上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市政府的工作量远比在党校的时候要重得多,也更加千头万绪,不过当一个人把工作视为乐趣的时候,再苦再累也不觉得苦不觉得累了,恰恰相反,费江东很珍惜这样的锻炼机会。 在这几个月中,他的能力在提升,视野在开阔,也充分感受到了作为市长贴身秘书的能量与权力之大委实惊人得很,不过他还是能够正视这种权力的运用的,也在工作中与各方面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大家对于这个年轻却又不张扬的秘书印象都非常好。 今天是周五,费江东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托着腮看着窗外,心思早就飞到卓月的身上了。 卓月还是很支持他的工作的,也不提要费江东去京城看她的事,让费江东好好工作,这不,昨天晚上她打来了电话,说今天下午会飞到康平来跟费江东相聚,这让费江东兴奋莫名。 下午的经济形势分析会,王道勇也参加了,和陆渐红对全市各县区的经济工作作了点评和分析,时间已经过半,任务也必须过半,并且不能仅仅满足于过半,还要超额完成任务。 会议散了已经是下班时间,夕阳西下,将市政府的院子里映得一片通红,火红的枫叶被笼罩在这片霞光里闪得更加耀眼夺目,王道勇负着手与陆渐红在别院的枫树园子里缓缓地走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合作、分裂,两人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他们必须再次联起手来,否则,康平的走向将有可能偏离,这个结果是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在枫林里走着,两位代表着康平高位的秘书也在一边闲聊着,虽然各为其主,但因为都是替领导服务的,还是有一些共同语言的,王道勇的秘书卓小司年纪四十出头,显得很有涵养,并没有因为费江东的年轻而有所轻视,看着两位领导远远地交谈,他们两个聊得也比较投机。 “王书记,恕我直言,我觉得康平在稳定繁荣的表面下,还存在着不少问题。”陆渐红与王道勇就今天的会议谈论了一些经济发展的趋势,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作风上。 “我认为康平不少领导干部有着很良好的优越心理,认为康平就是全国的老大,说得不客气一点,有点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的不思进取心理,这种心理被体现在各区的发展上,距离双过半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虽然各区初步完成了年初下达的目标任务,但是距离那个宏伟蓝图的目标还相差甚远,什么就跨越式发展?我认为他们还没有完全吃透这个精神,在发展洪流中,不进则退是必然趋势,而且我们康平是各省市争相超越的目标,虽然短期内不可能实现,但是我们一定要居安思危,我认为,有必要给他们上点紧箍咒了,这跟机器一样,不修理修理,机器的运转就会受到影响。” 王道勇很认可陆渐红的观点,道:“陆市长,你的意见我赞成,与时俱进地实现跨越发展,需要广大干群群策群力,共同努力,这个周末,你拿个思路出来,我们议一议。” 这时王道勇的手机响了起来,王道勇也没有避着陆渐红,接起了电话。 陆渐红虽然不想听,但是声音不是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的,从王道勇说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是他孩子打来的电话。 过了几分钟,王道勇放下了电话,笑着道:“唉,这孩子就是不省心。” 陆渐红笑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再不省心,为人父母的也只有承受的份。” “是啊是啊。”王道勇也笑道,“陆市长看来颇有些感慨啊。据我所知,陆市长有着一对龙凤儿女,幸福啊,不像我就一个女儿,等哪天孩子出嫁了,就剩下我跟老伴聊以为伴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孩子多,负担也重啊,我倒是羡慕你王书记一身轻松。这将来孩子结婚了,买房买车,不容易啊。” 王道勇不由笑了起来:“陆市长,你就甭在我这里哭穷了,你爱人可是全球三十强企业的董事长,别说房子,别墅也没问题啊。” 陆渐红笑道:“王书记对我的底细倒是清楚得很。” 王道勇坐到了枫林中的一个石凳上,微微一叹,道:“陆市长,这就是现实啊。以目下的消费状况,工资涨得没有物价快,如何让干部抵挡各种诱惑,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是一个矛与盾的问题啊。” “中科院心理研究所与智联招聘联合发布的《年度中国职场心理健康调研报告》显示,职场个人幸福感排名中,政府机关排名倒数第一。虽说每个人的幸福标准各不相同,而作为一名公务人员,就应该以人民的幸福为己任,但是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公务员也是人,那些大道理、那些崇高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很多的时候都是荡然无存,而由于工资待遇低、工作压力大,而且更讲究人际关系,无论是面对领导、同事还是群众,都要灵活百变,面面俱到,力争让每个人都满意,时间长了,心理压力之大是外人所不能体会的。”陆渐红感慨地说了几句,挥了挥手,道,“还是不谈这些了,会让人变得消极。还是说一些让人比较开心的事情吧。” ,! 正文 2523小型聚会 远远看去,火红的枫林之中,两位康平的大佬谈笑风生,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他们的神情应该聊得很投机,或许这两人都在有意识地拉近距离。 而当他们正在聊家庭、聊生活、聊子女的时候,香港的伯爵高级会所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小型的party,这个party是这个会所的主人霍子章之子霍启华举办的。 霍启华今年也只有十七岁,比陆远航高上一届,这次举办这个party,一是他自己过生日,二也是一个小型的聚会。 他的父亲霍子章虽然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但是他的父辈却是偷渡过去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霍子章受其父亲的影响,对大陆也有很深的感情。在这种思想的熏陶下,霍启华对大陆过去的孩子也很热心,所以借给自己过生日的机会,也把学校里的一些大陆孩子请了过来一起聚会。 陆远航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得很,个子也高出不少,他跟霍启华的接触并不太多,但是他生性热闹,这一点与他老子陆渐红却是相差甚远,所以霍启华的邀请他就同意了。 事实上他也去参加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同胞姐姐陆扬帆也在邀请之列,霍启华对姐姐的那分心思他可是听过陆扬帆提起的。 对于霍启华这个人,陆远航谈不上什么恶感,只是在学校里也听说了一些事情,虽然不能说是跋扈,但是飞扬是少不了的,老子有钱,作为富二代的儿子自然也有张扬的本钱,在这个时候,陆远航还是有些忿忿不平的。 老妈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比起霍子章来,谁高谁低,自不用说,可是安然教导他们为人要低调内敛,对他们平时的开销要控制得很严格,所以学校里并没有人知道有着金童玉女之称的这对姐弟才是标准的官二代兼富二代。 这对姐弟到达会所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排车,其中不乏宝马奔驰,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霍启华有钱,那他交结的朋友自然也是非富即贵,之所以陆远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自然还是因为其姐陆扬帆的影响。 “姐,人家都是开大奔来的,咱们坐出租车来,也太寒碜了。”陆远航很绅士也很舍不得地从零花钱里抽出一张来递到出租车司机的手里,“早知道就把老妈的大奔开来了。” “你想死啊,省省吧,小心老妈一戒尺抽死你。”陆扬帆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虽然这个打扮也仅限于给脸上上一层淡妆,但是她完全就是照安然的模子长出来的,即便穿着寻常的衣服,也是亭亭玉立谁与争锋,相比之下,陆远航的穿着很随意,也不知从哪儿摸了根牙签叼在嘴上,学着一股大哥范。 见他这个样子,陆扬帆笑着道:“看你这样子,多半是跟大权叔学来的,回头我向老爸告状去。” “别别。”陆远航赶紧吐了牙签,这时门口快步走下来一个高富帅,正是霍启华。 “扬帆,你来了。”看着心仪的女孩清丽脱俗,霍启华的眼睛都亮了。 出租车司机看着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玩大人那一套,不由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开着车离开了。 为了儿子的这个生日party,霍子章今天歇业一天,把整个会所都给儿子用了,而他本人也应儿子的要求,今晚不要留在会所里,因为这是他们年轻人的天地,大人在场的话会有很多约束。 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男女都有,打扮也是成人化得很,有的女孩子甚至描着黑黑的眼影,涂着厚厚的粉脂,简直就是黑山老妖重生,陆远航打了个寒战,选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相比之下,清丽的陆扬帆一到场,顿时吸引了很多男孩子的目光,不过陆扬帆对于这种目光已经显得很习惯了,从小到大,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惊艳的目光,所以她很坦然地进入场中,只听霍启华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国中的校花陆扬帆。” 陆扬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仿佛一只高傲的天鹅,微微点了点头。 “哇,不愧是校花,跟她一比,我马子就是歪瓜裂枣了。” “得了吧,她是霍少的马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哼,别看她自命不凡的样子,上了床还不一样?” 陆远航听着身边那几个男女的对话,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也没办法。 这时,陆扬帆坐到了陆远航的身边,霍启华也屁颠颠地跟了过来,陪着笑道:“扬帆,想喝点什么?” 陆扬帆挺有涵养,笑了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才是焦点人物,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吧。” 霍启华碰了个软钉子,不过他也不以为意,越是这样的性格越是难追,追到手才有成就感,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启华,这位校花能不能介绍认识一下?” 陆远航扫了这人一眼,长得还算帅,只不过脸上的青春痘不少,坑坑洼洼的,虽然表现得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是那种似乎要撕开人衣服的目光令陆远航非常之不爽,只听陆扬帆淡淡道:“我没有兴趣认识你,走开。” 那人倒也不恼,笑着道:“看来美女对我有意见啊。” 陆远航这时道:“既然知道,还不走?” 那人对陆扬帆有好感,并不代表对陆远航有好感,目光一寒,看着陆远航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霍启华赶紧过来打圆场,笑道:“辉少,走,我给你介绍几位同样是校花级的美女。” “什么美女我没兴趣。”辉少并不怎么给霍启华面子,指了一下陆扬帆,“你说,她是不是你马子?” 霍启华略有些尴尬,还真不好回答,却听陆扬帆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霍启华,你让我来参加你的生日聚会,还以为都是什么人,早知道有这样的人,我根本就懒得来。” ,! 正文 2524红黑白三道 陆扬帆这种口吻倒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她确实也有瞧不起人的本钱,老爸是正部级的大官,老妈是在香港跺一跺脚都能震一震的商界大姐大,标准的官二代加富二代,而且叔叔刘大权又是香港道上的带头大哥,商界政界黑道都有实力,在她的眼里,霍启华也不够看,如果不是霍启华对人处事都挺不错,她根本懒得跟他做朋友,至于像辉少这样的人,她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霍启华,这妞是瞧不起我,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辉少眼睛一横,盯着陆扬帆,阴森森地说,“小妞,你知道得罪我辉少是什么下场吗?不怕告诉你,是男人的阉了,女人嘛,先女干后杀,不过你这么漂亮,我可舍不得杀,等我玩腻了,就扔到波兰街去**。” 霍启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再怎么说,今天是他的生日,陆扬帆又是他请来的,辉少也太不给面子了,尤其是那些打扮妖艳的女孩子所发出的笑声更是有嘲弄看笑话的意思,这让霍启华更不自在了,可是这辉少确实不是个好惹的主,只得硬着头皮压着火气道:“辉少,今天我生日,给我个面子。” “操,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辉少有意耍威风,声音说得很大,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拳头伸过来,一拳打在他的嘴上,这一拳的力道不小,直接搞掉了他一颗牙齿,只听陆远航不屑地道:“嘴巴臭不是你的错,出来熏人就不对了。” 陆远航虽然还不到十七岁,但是个子高于同龄人,平时安然的保镖跟他在一起,也会教他两手,所以这一拳还是很有份量的,加上出拳突然,辉少不留神就挨了一拳,这简直就是他的奇耻大辱。 不曾想陆扬帆却是鄙视地看了弟弟一眼:“你不是说你一拳能打死牛吗?连只蟑螂都没打死,以后少在我面前吹牛。” 陆远航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经受姐姐这样的打击,顿时泄了气,嘴上却是不服输:“你看过长得像人的蟑螂吗?” “当然看过,小强不就是?” 这姐弟二人向来斗口是斗惯了的,辉少却是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发作,一个大步冲上前来,就要对陆远航动手,陆远航也不示弱,更不废话,直接一记直拳送了上去,这一拳没有打嘴,却是打在了辉少的眼眶上,不待辉少有所反应,又是一记摆拳,两拳中的,辉少的身体一阵摇晃,终于跌坐在地上。 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这个辉少陆家姐弟不认识,但是霍启华和其中的一些人却是认识的,霍启华暗叫糟糕,而有的人却是幸灾乐祸,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嫉妒心使然,谁叫陆扬帆生得就像个仙女呢? 辉少挨了这么几下,心知不是陆远航的对手,当下连一句狠话都没有撂下,便直接离开了,可是霍启华对辉少比较了解,这家伙嚣张惯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他舅舅是教育局头子,跟上层建筑有着很深的联系,虽然还是个学生,但是在社会上也有不少黑道朋友,这姐弟俩搞出这样的事来,麻烦不小,当下追了上去,想替陆远航打个掩护,可是回答他的是一记耳光。 当他捂着脸走回来,把辉少的来历说了一下之后,原以为姐弟二人会害怕,没想到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就是若无其事。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就没有再留下来,出于礼节,两人把生日礼物交给了霍启华,直接走人,临走的时候,陆远航还不忘说一句:“祝你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且说这姐弟二人走出会所,陆远航打量了姐姐一眼,道:“我说,你长这么漂亮干嘛,红颜真是祸水,到哪里都有麻烦。” 陆扬帆淡淡道:“谁叫咱们的基因这么好,你以为我想啊。” 陆远航失声笑了起来:“你装13装得可以。” “你要死了,跟我也说这样的话。”陆扬帆作势要打。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13,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好不好?”陆远航一脸无辜。 斗嘴向来都是以扬帆而告终,这一次也不例外,当下陆扬帆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开口,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开过来。 这时远远一辆车急速驶到,在他们面前还没有停稳,车门便打开了,从里边冲出几个人,个个手中拿着铁棍,气势汹汹地便围了上来。 两人不由吓了一跳,陆远航第一个反应过来,叫了声快跑,拉着陆扬帆的手就狂奔了起来,可是没跑出几步便被人追上,一棍棒子挥舞下来,陆远航虽然没有要害处受伤,但也挨了几棍子,相比之下,陆扬帆倒是还好,毫发未损。 陆远航被逼到墙角,躬着腰喘息着,不过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觉得害怕,跟大权叔混了那么久,他还是很有心理素质的,这些人拿的是棍子,不是刀,所以目的只是要教训他们一下,并不是要他们的命。 就在这时,街道对面忽然冲出来四个人,转眼之间便到了眼前,陆远航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松,原来是老妈公司的几个保镖过来了,结果自然毫无悬念,街头混混又怎么会是职业保镖的对手? 没两分钟,刚刚还追着陆远航殴打的几个人已经全部躺下了。 “陆少,你没事吧?”说话的正是负责安然安全的保安队队长大卫。 “我没……嘶……”陆远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着牙道,“问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陆扬帆有些花容失色,倒是弟弟显得若无其事,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男人就是比女人强,虽然严格来说,陆远航还只不过是个男孩子。 江湖义气在暴力面前是无所遁形的,所以一番拷打之后,对方交待了,正是那辉少找的人,不过令陆远航吃惊的是,这些人的老大居然是刘大权。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大权叔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 正文 2525你打的轻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安然的耳朵里,简直让安然又气又痛,看着婆婆梁月兰给儿子擦药时儿子的痛苦表情,安然拿出了戒尺,陆远航吓了一跳,连药都顾不得擦,大叫道:“老妈,我可是受了重伤了,你可不能雪上加霜啊。奶奶,救命。” 陆扬帆这时也道:“妈,这一次不怪弟弟。” 梁月兰这时也道:“安然,远航不是无事生非的人,听听扬帆怎么说。” 待安然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还是沉着脸道:“远航,老实点,把手伸过来。” 陆远航不服气,却又没办法,只得无奈地伸出手去,嘴里还在叫着屈道:“老妈,你要治我我没办法,但是事情做了我一点都不后悔,欺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欺负姐姐。” 安然“pia”地在他的掌心抽了一记,道:“这一板子是我在责怪你,你打对方打得太轻了。” 陆远航呆了一下,道:“老妈,我没听错吧?” “哼……”安然哼了一声,道,“侮辱我的女儿,打我的儿子,这笔账我得好好地算一算,大卫,你去查一查,那个什么辉少是什么人。小昭,你打个电话给刘大权,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怎么管理手下的人的,主意都打到了自己人身上。” 不过令人恼火的是,刘大权居然没有接电话,但是一个多小时后,辉少的资料便被查了出来。 辉少,原名麦少辉,国中七年级学生,劣迹斑斑,在学校打架斗殴,无事生非,跟黑社会有来往。 “安董,这小子对少爷小姐干出了这种事,我们去处理吧。”大卫低声道。 安然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如果私下采用暴力手段来解决,有可能把事情的走向弄歪,还是走正常的官方渠道。 梁月兰心里也是心疼得不行,这孙子孙女平时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现在被人打成这样,善罢干休怎么能行,不过她也赞成安然的意见,以暴制暴那是歪门邪道,落了下乘。 就在这时,菲佣匆匆地跑了进来,满面惊恐地道:“主人,主人,外面有好多警察,说是来抓陆少爷的。” “什么?” 安然简直是哭笑不得了,当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让他们进来。” “你是陆远航的监护人吧?”来的警察亮了一下证件,道,“我是黄天华警司,有人控告陆远航殴打他人致伤,现在需要带到警局去接受询问。” 安然淡淡道:“黄警司,你搞错了吧,你看看我儿子,他是被别人殴打了,不是殴打别人。” “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吧,陆远航,现在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黄天华面无表情地说着公式。 “我看什么人敢带走陆少爷!”一声暴吼,大卫挺身站了出来,斜着眼睛看着黄天华,大有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样子。 “怎么?想拒捕还是想袭警?”黄天华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大卫,住手!”安然喝止了大卫,淡淡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安董!”大卫不由叫了一声。 “不要慌,没事。”安然进了卧室,趁着换衣服的工夫,安然打了一个电话。 看着安然母子被即将带走,大卫沉着脸警告黄天华:“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行了,大卫,别说了。”安然淡淡地道,“可以走了。” 黄天华扫了大卫一眼,道:“就是港督的儿子犯了罪,也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大卫冷笑道:“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目送着一行人等离开,大卫挠着耳朵来回踱着步,梁月兰被绕得眼花:“大卫,你能不能别转来转去的。” “老夫人,这事我们不能坐着等结果了。”大卫分析着道,“安董的身份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敢颠倒黑白,显然是有备而来。能让这些死条子把白的说成黑的,这后面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如果任凭事情发展的话,恐怕对陆少爷会很不利,安董虽然也是名人,但是商人毕竟只是商人,政府的人是最擅长玩阴的。” 梁月兰也心知大卫说得不假,略一沉吟,道:“大卫,你查到的资料上不是说麦少辉只是一个学生吗,怎么能动用到政界的人?你再去仔细查一查,这个麦光辉是什么来头。” 大卫也觉得自己的调查不够细,当下听令而去。梁月兰坐了一回儿,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跟陆渐红说一下。 想到陆渐红在康平,可能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况且安然也可能有自己的安排,先看看结果再说。 此时的陆渐红却是刚刚坐到酒桌上,这顿饭是费江东请的。 卓月本来是下午就能到的,可是飞机晚了点,所以等她到康平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钟了。 在此之前,费江东就跟陆渐红说了卓月来的事情,近乎是哀求陆渐红也参加这个饭局,权全是他们这一对为了答谢陆渐红的穿针引线。想到明天是周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陆渐红便应承了下来。 不过在机场接机的时候,费江东却是意外地遇到了王道勇的秘书卓小司。 “卓秘书,这么巧,接人?”费江东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是啊,你呢?”卓小司微微笑着,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比较雍容的美妇,介绍道,“我爱人俞珊。” 费江东很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俞珊笑道:“一直听小司提起市长秘书是位年青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材。” 费江东笑了笑道:“嫂子过奖了,跟卓秘书相比,我只是个晚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俞珊笑了起来:“小司,你看看人家多谦虚。” 卓小司也笑了:“谦虚是秘书的第一准则,尤其是给主要领导当秘书,越是谦虚,越是会赢得人脉。作为秘书,就是要利用一切人脉资源为领导提供最有价值的信息。” ,! 正文 2526两个任务 费江东的脸上露出一丝领悟之色,不由道:“日后还望卓秘书多多提点。” 卓小司很是欣赏费江东的悟性,笑了笑道:“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这时,从机场出口处已经出来了不少人,几人都向里面看去,不多时,便看到一个小背包背在身后的卓月扎着马尾蹦蹦跳跳地过了来,费江东刚要迎上去,却听卓小司笑着道:“卓月,我在这儿。”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卓月显得很意外。 “舅舅说你今天来康平了,所以我跟你大嫂就来接你了。”卓小司笑着道,“卓月,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都长这么大了,现在就是个小美女啊,你嫂子都快想坏了。” 费江东在边上听得清楚,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世界也太小了吧,他真的没想到卓小司居然是卓月的哥哥,那岂非就成了自己的大舅子了? “江东,你别愣着了,介绍一下,我堂哥卓小司。”卓月笑着介绍了一声。 “你们认识?”这回轮到卓小司惊讶了,原来他们来接的人竟然都是卓月。 “我男朋友啊。”卓月疑惑地道,“莫非你们也认识?” 这么一弄,几人这才知道大家竟然还都是一家人,便一同出了去,提到吃饭的事情,费江东这才想起来,陆渐红还在自己安排的饭店包间里等着呢,当下道:“大哥,我已经订了桌子,一起吧。” 费江东这小子改口倒是很快,立马叫起了大哥,惹得卓小司一阵好笑,不过他确实也觉得费江东挺不错,便也没有客气,道:“行,不过明天可得给我机会哦。” 一行人等很快到了预订的饭店,当卓小司夫妇看到陆渐红的时候,不由都是一惊,卓小司心道,自己跟随王道勇多年,也算是非常贴心人了,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能融入到他的私人生活中,而费江东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显然要比自己跟王道勇要亲密得多,这是陆渐红太平易近人还是费江东另有本事呢? “陆市长,您好,没想到您也在这。”卓小司两秒钟的一怔之后,便上前打招呼。 陆渐红也略有些意外,费江东搞的什么名堂,怎么把这两口子也请过来了? 不过一番介绍之后,陆渐红才明白这几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没想到,这将来书记市长的秘书会是子舅俩,便笑道:“相逢不如偶遇,都坐吧。” 由于陆渐红在场,卓小司多少有些拘谨,虽然他是康平的第一秘,但是在市长面前,他还是要俯首称臣的。 陆渐红也知道,卓小司跟费江东之间虽然搭上了一些关系,但是由于立场上的不同,还是比较生分的,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在走的时候,陆渐红叮嘱费江东今晚有两个任务,第一,陪好卓小司。第二,负责卓月的安全。仅此两点,而已。 深夜。香港。 距离安然母子被带到警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梁月兰显得有些焦躁,陆扬帆也还没有睡,虽然她的经历也不算少,但是遇上这种事就不是一个孩子能够考虑得好的。 梁月兰皱着眉头,刚刚大卫已经把麦少辉的底细打听过了,他的舅舅是教育局的一把手,这对于梁月兰来说,自然深知这一把手在香港政界的作用,加上安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看来形势很不利。 梁月兰坐不住了,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安然,默然听着电话,半晌,才放下电话,陆扬帆立刻问道:“奶奶,弟弟怎么样?” “你妈正在给他办保释。”梁月兰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决定打电话给陆渐红了。 安然给的消息很不好,事发当时的现场人员的口供对陆远航很不利,众口一词,说麦少辉跟陆扬帆说了几句话,便被陆远航殴打了。 安然知道里面的猫腻,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找到了总警司,可是总警司给出的答案是,事实俱在,只能依法办事,不过话并没有说死,暗示安然找找别的关系,因为警务处处长直接打电话过来了,让他也很难办。 陆渐红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刚到住处,还没来得及下车,当梁月兰说出这事的时候,陆渐红简直不敢想像。第一个不敢想像,是儿子居然打架。第二个不敢想像,是在香港居然还有安然摆不平的事情。 当听说儿子被带去警局安然正在保释的时候,陆渐红虽然心头震怒,但他倒不是一昧地去护犊子,而是先弄清事实经过。 电话被转交到陆扬帆的手上,陆扬帆一五一十地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陆渐红听到儿子为了保护姐姐而出手的时候,虽然觉得他有些鲁莽了,但是男儿血性却是陆渐红非常赞赏的,如果换了自己,以现在的心性是不会动手的,但是如果是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恐怕同样会跳出来。 而后又听到他们从会所出来被人埋伏,陆远航因此而挨了打的时候,那种天然的父性顿时涌上了心头,手机也被握得几乎要碎了,当他听说打儿子的那帮人居然是刘大权的手下,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妈那个碧,这个***刘大权。 电话再次到梁月兰的手中,将安然在警局的情况说了,陆渐红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便道:“妈,你先让安然……算了,我来打电话给她吧。” 陆渐红打的第一个电话不是给安然的,而是给刘大权的,他需要在刘大权身上发泄一下怒气,可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刘大权这***居然敢不接电话。 随后陆渐红才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苦笑着道:“你已经知道了?” 陆渐红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个麦少辉的舅舅是教育局长,跟警务处处长是连襟,一定要把这事弄到底,我找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用处。”安然颇有些担忧地道,“我刚刚办完保释,不过我估计这只是暂时的,对方既然有这个后台,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 ,! 正文 2527糟糕的事情 陆渐红沉声道:“这件事情最坏的打算会是怎么样?” “对方控告恶意伤人,而且去医院验了伤,如果严重的话,估计会入监一年。”安然忧心忡忡道,“即便是考虑到未成年人的因素,三个月是免不了的,更重要的是会留案底。” 陆渐红的脑门显出了一条黑线,本来这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对方因为有关系,所以才颠倒了黑白,陆远航打人固然有错,但是也是情有可缘。陆渐红想了想,道:“我明天就飞过去,你现在立即让大卫去把大权给我找出来,生要见人,活要见尸,他那几个小弟不是说麦少辉指使他们打远航的吗?先从这一点着手,具体的等我明天到了再来。” 小高一直没有吭声,等陆渐红放下了手机,这才沉声问道:“陆哥,远航出事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把事情跟小高说了,小高扬了扬眉毛,道:“这件事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是做通那个麦什么的工作,让他改口供,不再追究,不过估计可能性不大,对方的关系很深,铁了心要办远航的事。第二个就是另找关系,压住他们的关系。至于找大权,基本没有什么用处,搞得不好,大权还会受牵连,毕竟他是走黑道的。” 如果论起级别来,警务处处长的级别自然要比陆渐红低,但是由于其特别行政区的特殊性,陆渐红的手还没法伸到那边去,这叫陆渐红如何寻找关系去进行压制?即便是找到中央,恐怕也不大好伸手,看来这事还真的有点麻烦,毕竟这不是在国内。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而糟糕的由头则来自于刘大权的电话。 说来也巧,刘大权今天约了几个老大谈事情,谈完事情之后喝了一通酒,又到ktv去嚎嗓子,根本就没有听到有电话打进来。 唱了大半夜,几个老大都散了,又把一个歌女按在沙发上**了一通,爽歪歪之后,刘大权拿起电话才看到上边有不少未接电话。 一看上面不但有安然打来的,还有陆渐红打来的,刘大权当场就懵了,想了想,还是直接先回个电话给陆渐红来得比较妥当。 接到刘大权的电话,陆渐红一开腔便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刘大权,你现在好样的啊,混得不错嘛,连我儿子也敢打了。” 刘大权被骂得七荤八素不明所以,讷讷地道:“陆……陆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唱完歌,不知道啥情况啊。” “刘大权,妈的,明天我就去香港,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陆渐红懒得跟他啰嗦,直接发出了“通缉令”。 刘大权虽然是香港黑道的扛把子,但是对陆渐红那是五体投地的,被陆渐红挂了电话,心知陆渐红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况且还涉及到陆少爷,赶紧一个电话打给了安然。 当刘大权得知事情经过的时候,鼻子都要气歪了,**,真他妈反了,连陆少爷都敢打,简直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当时在电话就表示,非把那几小子给大卸八块,不过安然可不能让他这么做,指控麦少辉唆使他人报复陆远航的事还指望这几个人呢。 但是刘大权生气啊,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又怎么能好过?当下发出指令,就是把香港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几小子给他找出来。 很快那几个还在医院治伤的混混们便被找到了,大卫和小昭的出手是很重的,这几个人都躺在医院里,结果被刘大权的的一帮人在医院里就揍了一顿,然后才带到刘大权的面前。 刘大权虎着脸,一把雪亮的砍刀握在他的手里,阴森森地道:“胆子都长毛了是吧,连我大哥的儿子都敢打,你们以为你们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在来的路上,这几小子已经知道他们做了逆天的事情,扑嗵一声跪到在刘大权的面前,嗑头如捣蒜:“权哥,权哥,放过我们吧,我们也不知道是陆少爷,要是知道,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陆少爷怎么样啊。” 刘大权冷冷道:“我放过了你们,我大哥会放过我吗?把他们捆起来扔江里喂王八吧。” “权哥,权哥,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啊,我们愿意将功补过。”几人没命似地大叫起来,这个大哥可不是一般的狠毒,以前还好点,自打坐了几年牢出来之后,那手段可不是一般的毒辣。 刘大权竖起了一只手,道:“怎么将功补过?” “是麦少辉找到我们的,不然我们又怎么会去找陆少爷的麻烦啊。” “等等……”刚刚在电话里,陆渐红和安然都没有提起这件事的来由,刘大权还是第一次听到麦少辉这个名字,当下打断道,“你们说清楚点。” 在得知是麦少辉指使自己的手下打的人,刘大权阴笑了一声,道:“原来你们只是刀啊,那只手还是麦……麦什么?” “麦少辉。” “嗯,麦少辉,把这小子给我找出来!” 这时,一个类似于狗头军师的人在刘大权的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句,刘大权的脸当时就冷下来了:“人在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义气。”这是刘大权一直给小弟们灌输的理念,这类似于一个企业文化,是刘大权在号子里学来的,社团也类似于企业,也需要有社团文化,没有精神的话,这个社团也很难长久。虽说刘大权统一了香港黑道,但是他对手下的约束还是很多的,不许欺负寻常百姓,这就是头一条。 “我要不要对我大哥讲义气?”刘大权又反问了一句,答案自然是没有疑问的,刘大权接着道,“别说什么教育局长,警务处处长,就是港督也他妈不行,我不管那么多,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麦少辉,愿意干的自己站出来。” 一个小平头立马站了出来,道:“权哥,交给我的兄弟去办吧。” 刘大权点了点头,道:“好,事成给你一百万跑路,其他参与的人每人二十万,出了事,另外给安家费,家里的人社团会替你们照顾。” 乱子就是从这里出的。 【作者题外话】:新建书友群552644761,欢迎加入。 ,! 正文 2528看你不爽 一个多小时后,鼻青脸肿的麦少辉便被绑了过来,基本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刘大权吓了一跳:“我艹,你们从哪弄来个猪头?” 那小平头低声道:“权哥,他就是麦少辉。” 刘大权点了点头,将一捆子现金扔到了桌子上,道:“这小子的来头不小,你先跑路,出去避避风头,如果查得紧,以后就不要回来了,等你在外面安身了,我会安排人把你老婆送过去。” “谢谢权哥。”小平头提着装着一百万的袋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出了去。 刘大权这时才用刀柄抵了抵麦少辉的下巴,看着猪头一样的脸,道:“小子,你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麦少辉倒是硬气得很:“权哥,我认识你,我告诉你,我舅舅是教育局长,警务处处长是他的连襟,你该担心一下你自己了。” 刘大权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刀身拍着麦少辉的脸道:“威胁我的人你不是第一个,用条子来威胁我的,你倒是第一个。本来我是不想要你命的,你这么一说,还真留不得你了。” 刘大权的心狠手辣,麦少辉跟那些小流氓混的时候是听说过的,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不由道:“权哥,我没得罪过你吧?为什么要对付我?” “看你不爽啊!行不行?”刘大权猛地站了起来,“要做个明白鬼是吧?好,我告诉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麦少辉倒不是个傻子,顿时想到了今晚发生的事情,脱口道:“那个姓陆的?” “你还不笨,本来你是不用死的,但是你调戏的是我大哥的女儿,打的是我大哥的儿子,你要是不死,天理难容。”刘大权甩了甩头,道,“胡子,这事交给你办吧,我要他永远消失,连尸体都找不到。” 胡子是社团的二把子,在大权坐牢的时候,他是铜锣湾的老大,刘大权回来统一香港黑道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投诚过来的,脑子比较好使,出了不少好点子,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交给他办是最合适不过了。 胡子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顿时有几个人架住了麦少辉,麦少辉虽然嚣张,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混子,面对死亡,他变得失控了,不由大叫了起来。 一双能站起来的臭袜子被压成了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那种千年之味立马将他熏得晕了过去,那个脱了袜子的家伙将他扛了起来,一行人等便出了去。 这时,刘大权向一直站在身后的冷酷的家伙招了招手,然后向外面看了看,那家伙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陆渐红和小高抵达香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这是最快的班机了,在昨天夜里,陆渐红便接到安然的电话,本来正在办理保释手续的,突然之间又不准办理保释了,这让安然很是莫名其妙,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警方就一个态度:No。 为了这事,安然在警局待了一夜,一宿未睡,一直到上午八点多钟,她才知道,麦少辉失踪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保释才没有能够成功。 安然觉得事情越闹越大了,原本是一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案子,现在却是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看来警方是在怀疑是不是安然安排的人做的手脚,安然当然很清楚她没有做这样的事,但是她立刻想到,会不会是刘大权,不过她也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她并没有跟刘大权说起详细的事情,只是说他手下的小弟打了陆远航。 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陆远航无法办理保释。 抵达香港,陆渐红一下飞机便跟安然进行了联系,得知她还在警局,陆渐红二话不说,打了辆车便往警局而去。 与安然见了面,安然再也支撑不住了,泪珠子便向下掉,陆渐红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呢,我们去看看远航。” 接待陆渐红的是警司黄天华,神情里透着一股凝重,道:“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探望陆远航。” 陆渐红点了点头,见到陆远航的时候,令陆渐红很意外的是,陆远航的精神还不错,并没有哭哭啼啼的,不过见到陆渐红过来,还是挺惊喜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陆渐红的心里为之一酸,陆远航道:“老爸,只有我出了事你才来看我。” 陆渐红咬了咬牙,眼眶里热热的,拍了拍陆远航的肩,道:“儿子,相信老爸,一定会没事的。” 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与陆扬帆说得没有不同之处,陆渐红心里有了些底,在这件事里,麦少辉是一个关键人物,而另一个关键人物则是霍启华,有必要找到这两个人。 出了来,陆渐红看了一眼黄天华道:“黄警司,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在黄天华的办公室里,陆渐红道:“黄警司,根据相关的规定,我觉得没有理由不让办理保释。” 黄天华淡淡道:“这里是我做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说不能保释就不能保释。” 黄天华强横得很,陆渐红略有些恼怒,不过在这个时候,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是多余的,便道:“黄警司,你是警察,办案应该公平公正。” “我怎么办案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黄天华刚说出这句话,忽然站了起来,看着陆渐红的身后道,“曾警司。”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的寒意略微消退了一些,原来这位曾警司是老朋友了,陆渐红早年在香港遇袭的时候,曾经与他有过来往,不过当时他还只是个警司,想不到升得这么快。 “陆市长,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曾警司嗔怪道,“黄天华,去冲两杯咖啡过来。” 黄天华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家伙居然是个市长,不过他还不知道陆渐红是直辖市的市长,不然恐怕会更吃惊,见自己的上司对他如此客气,他也没有脾气,别以为香港的警察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其实同样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高了两级呢? 【作者题外话】:新建书友群552644761,欢迎加入。 正文 2529正常途径 咖啡送了过来,黄天华不够资格继续待在办公室,郁郁地离开了。 “曾警司,咱们是老熟人了,这事算不上什么大事,孩子冲动,打个架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吧?”陆渐红晃动了一下咖啡杯子道。 “事情是不大,只是……”曾警司的声音低了下来,“这事现在很麻烦,被打的舅舅是教育局局长,这还不要紧,关键是警务处向处长一定要严办,这让我们也很为难,而且现在麦少辉在昨天夜里失了踪,可是让这个案子变得复杂了。” “麦少辉失踪了?”陆渐红不由反问了一句,“他失踪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曾警司为难地笑了笑,道:“安董在香港是个名人,跟黑道也有点瓜葛,所以……” “曾警司,警方办案要讲证据,你这么说,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警方认为安然涉黑,而麦少辉的失踪是安然指使黑道的人干的?” 曾警司略有些难堪,不过看他的样子,是默认了陆渐红的观点。 “陆市长,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可是上面压得紧,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无能为力。这个案子要想有转机,还得从上面着手。据我所知,曾处长跟你们康平市的王书记关系不一般。”曾警司很直白地点了陆渐红一下。 “麻烦曾警司了。”陆渐红被点了一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向曾警司道了谢。 “大家都是老朋友,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曾警司笑着将陆渐红送了出来,道,“希望贵子早点没事。” 看着陆渐红夫妇离开了,曾警司淡淡道:“黄天华,你跟我进来。” “你给我好好照顾陆远航,出了事你扛不住。”曾警司沉着脸道。 “曾警司,他不就是一个市长吗?”黄天华早年就是曾警司的部下,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还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不就是一个市长,你知道他是哪个市的市长吗?康平!”曾警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见过这么年轻的正部级官员?小黄,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成为别人的炮灰。” 且说陆渐红出了来,安然问道:“渐红,情况怎么样?” “有点转机。”陆渐红想了一下,道,“咱们先回家再说。” 见到老爸回来,陆扬帆当先先哭了出来,她的心里自责得很,如果她不去参加那个生日聚会,陆远航也就不会跟着去,那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扬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陆渐红拍着女儿的背让她坐了下来,与安然讨论起这个案子来,目前的解决方法有很多,第一是按照曾警司所说的,去找王道勇疏通一下关系。但是先抛开陆渐红与王道勇之间的关系不说,王道勇跟那个警务处的向处长之间到底有多深的交情还不清楚,万一在那边没有达到效果,反而有可能把事情向糟糕的方向去推进。 第二个方法就是利用安然的影响直接去找香港的主事人——特别行政区长官,也就是特首,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是反过来说,这件案子目前的一些口供对陆远航还是很不利的。虽说香港官员也有不法分子,但是在情况对陆远航不利的情况下去找特首,恐怕事情也会有难度,虽说安然的影响力不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特首就会做偏袒的事情,再说了,陆远航动手打人这是事实。所以这个方法暂时也被搁置。至于会不会有新闻媒体抓住这事不放,从而间接地影响到陆渐红的形象,陆渐红并没有去想,在儿子面前,一切都得向后退一步。 第三个方案就是直接找到事件中的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麦少辉,一个是霍启华。麦少辉现在失了踪,下落不明,那么就只有找到霍启华才行。 思来想去,陆渐红决定还是走正常途径,一方面让安然联系资深律师,做好打官司的准备,另一方面陆渐红安排人去找到麦少辉和霍启华的下落。 在香港,陆渐红的人头并不熟悉,安然虽然人脉挺广,但是大多都是一些官员和商业上的伙伴,找人并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说还得指望刘大权,加上麦少辉无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失踪,有理由相信,这是刘大权搞出来的。 这一次刘大权可没敢再“不接”电话,一声令下,刘大权立即戴了个大帽子和一副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打了辆出租车过了来。 刘大权的思维还是很缜密的,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所以并没有开自己的车来,但也正是他这种心理,让陆渐红更加认定了麦少辉的失踪与他有关。 面对陆渐红的质问,刘大权先是向陆渐红赔罪,表示自己的小弟对小少爷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愿受罚,他没有说那几个人怎么样,不过却是从口供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情愿三刀六洞来谢罪。 陆渐红吓了一跳,小高也是眼疾手快,把匕首给夺了下来,刘大权倒不是作戏,虽然小高的动作很快,但是匕首还是刺破了大权的大腿,血流如注。幸好陆渐红是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问大权的,在场的还有小高,否则其他人在场还不被吓死。 小高很快给大权把伤口包扎好,陆渐红的火气就是再大,也都消了,况且这事也冤不得大权,只得道:“算了,这事就过去了。大权,我问你,麦少辉是不是被你绑了?” 刘大权是一夜都没有睡,昨天晚上让胡子去处理麦少辉,这小子半路上居然想偷偷放人,幸好早有人跟他说过胡子这家伙阴险狡诈,第一个来投诚很不正常,所以大权就留了一个心眼,让自己花大价值雇来的保镖跟去看看,才避免了麦少辉被放走的可能,胡子自然也被当场放倒,刘大权也没有怎么去审他,直接绑了石头沉江,不过被这么一搞,麦少辉倒是留下了一命。只是为了不牵扯到陆渐红等人,刘大权抵口不承认这事跟他有关系,陆渐红也是没法子,道:“那你帮我找一找霍启华。” 【作者题外话】:新建书友群552644761,欢迎加入。 正文 2530大权风范 “霍启华?”刘大权不由问道,“那个拍电影的?” 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这大权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见陆渐红神情不对,刘大权不由摇了摇头:“董建华我倒是认识。” 陆渐红实在忍不住了,赏了一记超级爆栗,道:“扬帆远航就是参加霍启华的生日聚会才出的事,是很重要的见证人。” “哦,那好办,我去问一下大侄女。”刘大权瘸着腿走出房间,吓了众人一跳,这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得到霍启华的老子开了伯爵高级会所消息,刘大权拍着胸口保证人马上到位。 陆渐红担心他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向小高使了个眼色,让小高跟他一起去。 二十多分钟之后便传来了消息,说霍启华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在伯爵会所。 陆渐红让他们守着,他马上赶过去。 安然原本也要跟他一起去的,不过刚刚电话联系了香港的头牌律师,约他过来面谈,所以没有能够一起去。 在伯爵会所里,陆渐红见到了霍启华。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惊惶得很,陪在他身边的正是会所的老板霍子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搞我儿子?”霍子章既然是搞会所的,自然也认识一些道上的人物,加上刘大权在小高的阻止下,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流氓”气质,所以霍子章这番话说得挺有底气,“这条街是鸡爪哥罩的,你们别乱来。” “拷,是鸡爪疯啊,你信不信我打个电话他马上就过来?”刘大权不由大乐,居然还有人在他面前拿矮脖子来吓唬人。 “你……”霍子章见刘大权如此托大,一时间也不敢再放厥词,“几位老大,不知道我儿子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陆渐红淡淡道:“你不用怕,我们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的,也就是来问你儿子几句话。” 刘大权这时跟了一句:“如果不老实回答,鸡爪子疯起来也没有用。” 一听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的,这对父子便有些慌了神,昨天晚上的事情儿子都跟自己说了,还受到不明人士的威胁,要儿子作了伪证,麦少辉的背景霍启华是知道的,所以这对父子无条件地选择了昧良心。 “我是陆远航的爸爸。”陆渐红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道,“我希望你能够把昨天晚上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刘大权威胁道:“你应该知道作伪证的后果,那是要坐牢的。昨天晚上又不是你一个人在场,说吧。” 霍启华唯唯诺诺地说:“我……我……” 刘大权很是不耐地道:“我什么我?妈的,把老子惹火了,一刀砍了你们父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破酒店。” 刘大权这一发火,威势十足,顿时吓了霍子章一跳,霍启华更是吓得哭出声来。 “大权,闭嘴。”陆渐红喝斥了一句,哪知这一句却是把霍子章吓了一跳,刘大权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没认出来是什么人,现在陆渐红冒了句大权,顿时让他想了起来,这不是香港黑道的老大、鸡爪哥嘴里经常提到的权哥吗?当时他的两条腿就软了,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恐怕早已经跌倒在地了,饶是如此,霍子章还是两腿直抖。这黑社会对他们的震慑力比警察要大得多了,得罪了黑社会,警察局又不是他家里开的,总不能成天来保护他们,否则他也不会每个月交保护费请鸡爪哥来保护了。 “我们一定知无不言,儿子,你快点把真相说出来。”霍子章迫不及待地表着忠心,生怕刘大权一个不爽拔刀相见。 “是麦少辉要我这么说的。”霍启华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吓唬,当下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原来麦少辉挨了打之后,心存报复之意,便叫上了平常在一起厮混的几个混混,没想到被大卫和小昭收拾得一塌糊涂,这一切都被麦少辉远远看在了眼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回头找上了霍启华要他作伪证,就说是他过去敬酒,无缘无敌地挨了陆远航的打,总之把责任向陆远航头上推就行了,至于其他人,都离得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关紧要。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不过陆渐红他们知道了还没有用,要警察知道才行。 让霍启华在刚刚的记录上签了字,陆渐红沉声道:“这样吧,如果你现在主动去警局把一切都说清楚了,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还会向法官求情,你们是被逼做伪证的。” 刘大权不失时机地跟了一句:“要是不老实的话,小心破酒店着火。” 陆渐红扫了刘大权一眼,刘大权立马不吱声了,霍子章本来还有些犹豫,要知道麦少辉的后台可是不小,要是这么做了,麻烦可能就来了,但是想到刘大权的话,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当下道:“好,好,我们马上就去。” “小高,你陪他们一起去。”陆渐红担心他们会耍花样,这样安排了一下。 三人出了去,陆渐红和刘大权也上了从安然那里开来的车,车上,陆渐红问道:“大权,现在这里没有别的人,你老实跟我说,麦少辉是不是被你绑了?” 刘大权挠了挠脑袋,突然叫道:“哎呀,陆哥,我的腿好疼啊。” 原来陆渐红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挂档的手直接抓在了刘大权的伤腿上。 “别跟我玩虚的,大权,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刘大权揉着伤腿龇牙咧嘴地道:“陆哥,我是做哪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犯了那么多法,也不在乎多这一条,能为你做点事情,我也心甘情愿。” “大权。”陆渐红只叫了他一声名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其实刘大权为这事已经做了不少,远的不说,起码给了麦少辉一个教训,消一些心头之恨,虽然有可能把事情向更不好的方向去推动。 正文 2531翻供 “陆哥,你放心吧,这事我做得很干净,不会连累到你跟嫂子,真出了岔子,也会有人扛下来的。 ” 陆渐红无话可说了,只是道:“合适的时候放人吧。” 刘大权没有吭声,其实陆渐红也知道,如果把麦少辉放了,刘大权的麻烦就大了,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闷声开车。 很快回到住处,那位律师已经到了,陆渐红将刚刚与霍启华见面的情况说了,又拿了霍启华签了字的记录,说小高正陪着这对父子去警局自首,那律师便笑了起来,道:“这个案子很容易赢,不过为了防止证人再次受到威胁,我建议还是对他们保护,一直到贵公子没事。” 刘大权拍着胸脯道:“这事情就交给我了。” 那律师又道:“不过呢,贵公子动手打人是确实存在的事实,这与他被寻仇受诬陷是两码事,追究他人责任的同时,他也要为动手打人付出点代价。” 安然不由道:“黄律师,他会怎么样?” “做义工而已,没关系的,也不会留案底。”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原本以为会很麻烦的事情峰回路转,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做个义工也是给儿子长个教训,遇事要冷静,道:“黄律师,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能为安董服务是我的荣幸。我这就去警局跟他们交涉。” 众人将黄律师送了出去,刘大权也径直离开,陆渐红一家回到屋里,也是轻松了下来。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没有麦少辉的失踪,这件事或许就到此为止了,再怎么斗,事件本身也就是两个年轻人动了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刘大权玩的这么一出却让整个事件升了级,从而也直接决定了麦少辉的命运。 小高很快从警局回了来,说霍启华已经在警局作了说明,想来事情应该不会再有如何的变化,可是就在小高回来不久,刘大权气急败坏地打来了电话:“陆哥,我惨了,妈的,被条子找上门来了。”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条子来了,我得出去应付一下。”刘大权匆忙挂上了电话。 陆渐红不知道刘大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刘大权是香港黑道的总瓢把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一般来说,越是这样,警方越不会轻易对他动手,这样的社团老大如果不掌握充分且能一下钉死让其永远不能翻身的证据就冒然动作,所起到的负面作用是很大的,——抓了又放,警方的面子往哪儿搁? 可是此时,陆渐红却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因为那位黄律师打来了电话,事情又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霍子章父子又翻供了! 这让陆渐红吃惊得很,想不到这对父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先前在会所的时候那样子怎么也让人想不到竟都是装出来的,可是他们就没想过,得罪了香港黑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陆渐红联想到刚刚大权打来的电话,难不成警方对大权动手了? 香港的情况与国内不同,尤其是黑道。严格来说,国内的一些黑社会并不能称之为黑社会,涉黑性质的组织才是准确的定义,而且国家对于这一类的黑恶势力自建国以来向来都是釆取雷霆打击的态度,早年的几次严打虽然造就了不少错案冤案,量刑也很重,但是非常时期就需要非常手段,一度的黑恶分子之猖獗确实令人发指,也正是这些霹雳手段,让我国的黑恶势力永远只是黑恶势力,而很难发展成为真正的黑社会,但是香港不同,由于早年体制的原因,黑社会已经具备了很好的基础,警方虽然也一直致力于从重打击,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干掉一批,很快便有新的一批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屡打不绝。这种现象在香港回归后,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遏制,但是在一国两制的政策下,港人治港的实在内涵并没有改变,在这种情况和香港根深蒂固的黑道双重形势下,只要黑社会不过分,警方一般也不会与其发生剧烈的冲突,尽管官兵抓贼的游戏一直不断上演,但大多要么是对方太过火,要么就是一些小鱼小虾落网,起不到根本性的改变,所以警方直接向刘大权动手就有了特别的意义。香港的黑道社团已经形成了规模,尤其是在被大权统一了之后更是走上了一个鼎盛期,但是大权这个大佬并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在他统一了之后,对手下小弟的约束还是很大的,所以犯罪率也降低了不少,动他的话,除非把黑道全部肃清,否则香港黑道势必大乱,将会对整个社会造成无可估量的影响。 陆渐红一念及此,觉得大权的事情不会太大,便把思维调整回到儿子的事情上来,黄律师说他马上就会过来,商量如何应对。 黄律师到的很快,面对面时说的就比较详细了。原来小高陪着霍家父子去警局做了新的笔录之后,就各自分开了,令小高始料未及的是,他这前脚一走,霍家父子后脚便又回了警局,说他们是受到了威胁才改了说法的,这么一说的话,陆渐红留下的那个签了字的笔录便一点作用都没有了,所以黄律师在警局碰了钉子。 那么是什么让这父子俩又变了说法了呢?陆渐红忍不住在想,难道他们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吗? 可是黄律师所说的另一句话却是让陆渐红为之一惊,黄律师道:“霍家父子指控你对其威胁,警方可能会有动作。”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想不到被对方倒打了一耙,这时陆渐红也会过意来警方为什么要找刘大权了。 陆渐红并不知道,刘大权被警察找上门来,并不仅仅为此! 此时的刘大权已经被请到了警局去喝咖啡,虽然难喝得很,但是大权却像是在喝世上最甘甜可口的饮料一样,倒不是他贱,事实上,在号子里与一些重案犯一起待了几年之后,没有什么不能再适应的。 正文 2532学着点 “阿sir,咖啡都喝了好几杯了,我肚子都要撑破了,这警局什么时候成咖啡加工厂了?”刘大权嘻皮笑脸地道。 “刘大权,你给我放老实点,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家!”一个警员瞪着眼睛喝道。 “我怎么不老实了?阿sir?”刘大权收住了他笑嘻嘻的样子,趋身过去道,“你们让我来,我就来了,我还不够老实吗?我要是不老实的话,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吹胡子瞪眼睛吗?” “你在威胁我?” 刘大权耸了耸肩,不无讥笑道:“我怎么敢威胁阿sir呢?你可别给我栽赃,我也会请律师的!” 这警员显然是新来不久的,面对刘大权这样的滚刀肉,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警员都不来审,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了,不由恼火地道:“你给我小心点,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不然我一定会抓你!” 他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刘大权喝了几杯咖啡,一直没有人来搭理他,这让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底,这警员这么一说,刘大权心里顿时透亮了,要是真有大事,这警员就不会这么说了,当下打了个哈哈道:“阿sir,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为对我的威胁呢?我的胆子很小,心脏也不是太好,你可千万别吓我,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责任的。” “你……”那警员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 这时,另一名警察走了过来,态度倒是好的很,低声道:“权哥,黄警司让你到他的办公室去。” 刘大权掐灭了烟头,扫了刚刚那警员一眼,淡淡道:“学着点吧小子!” 那警员初出茅庐,火气很旺,猛地拦在了刘大权身前,道:“刘大权,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 刘大权目光一寒,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道:“我记住你的样子了,我也提醒你,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多看看来往的车辆,别被车撞死了!” 进了黄天华的办公室,刘大权大喇喇地坐在了黄天华的对面,淡淡道:“黄警司,你的手下要好好管管了,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前辈。” “你笑什么?出去!”黄天华向带刘大权进来的警员喝了一声,起身关上了门,又把百叶窗拉严了,这才猛地一把掐住了刘大权的脖子,将他推到了窗户边上,“刘大权,你不要太嚣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八楼推下去?” 刘大权也不着恼,也不挣扎:“相信,我当然相信,不过你要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看看外边吧。” 黄天华向窗外瞥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警局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天色昏黄,足足有几百号人围在警局的门口,远处还有人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而已经围住警局的那些人要么光头要么光膀子的家伙们,正在掷着手里的啤酒瓶子,面对闻风而来的警察们毫不畏惧,大叫道:“抓我啊,告我乱扔垃圾啊。” 黄天华面色一沉,手却是不由地松了开来,刘大权这才理了一下衣领,道:“黄警司,大家都是斯文人,动粗多煞风景。” “刘大权,你不要太嚣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黄天华也冷静了下来,但是还是忍不住逞一下口舌之利。 刘大权笑了笑,道:“黄警司,那些虚的就不要说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说了这句话,刘大权还不忘说上一句:“警局外的那帮小子犯起浑来我都压不住,要是看我总不出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黄天华强压着火气道:“让他们都散了,否则我不介意抓几个进去。” 刘大权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道:“那你抓好了。” 黄天华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动手,估计这个时候外面可能聚集了有上千人了。 “刘大权,麦少辉是不是被你搞了?” 刘大权翻了翻眼睛道:“麦少辉?混哪里的?” “你别跟我装糊涂,我告诉你,你惹不起的,警务处曾处长是他亲戚,把他惹火了,你没有好日子过,识相的,赶紧把人放了!” 刘大权笑了起来:“黄警司,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这也太为难我了吧?” 黄天华压着嗓子低喝道:“刘大权,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已经认定他被你搞了!” 刘大权放声笑了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你有没有证据?抓我好了。” “你……” “我什么我?”刘大权打断道,“黄警司,你有没有发现香港最近安定了很多?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你以为是你们警方神勇?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在约束那些混混,不让他们胡作非为。如果我有事,香港道上又是一片混乱,凭香港的警力你认为能忙得过来吗?我想,你也知道,香港是警察多还是混子多,全抓了,你们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了吧?” 黄天华有要吐血的冲动,这刘大权还真够不要脸的,这种恬不知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但是确实不可否认,自从那一番腥风血雨的黑道统一之后,香港的刑事案件的确下降了很多,刘大权也送了一些恶贯满盈的毒品贩子给警局,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警方的形象,而且这小子与警方不少人关系密切,关系渗透得也很深,加上行事谨慎,真拿他没什么办法,要把他绳之以法,要么就是抓他犯罪现行,要么就是玩阴的,但这两条路都行不通,即便是行得通,香港黑道没有了刘大权的掌控,可能真的会大乱。 “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劝你替你的陆市长朋友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明天我还见不到麦少辉,那么你和陆市长的关系就会曝光,据我所知,大陆的官员是最忌讳与黑道上的人纠缠不清的。你不会否认你经常出入于他们家吧?” 刘大权心头微微一惊,这一招倒是阴险得很,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副不经意的样子,淡淡道:“你爱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不过你应该考虑到给正部级官员泼脏水的后果。” 正文 2533相互伤害 “你也应该知道安董在香港的影响力,要想摆平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警司,不比切菜难多少,就凭你在外面包养的情fu都够两桌麻将这一点,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为了还赌债也没少收钱吧?一千万还不够还的吧?最近才抓了批摇头丸,洗白了也要花些功夫吧?哦,其实我还是挺羡慕你的,家丁兴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你女儿叫黄雅什么的,长得很漂亮,将来肯定有出息,嫂子也是个美女,我不少没结婚的小弟都发誓要找像嫂子那样的美女做老婆呢?黄警司,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刘大权,你查我?”黄天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查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慌什么?”刘大权看了一下腕子上的劳力士,伸了个懒腰道,“黄警司,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先走了,晚上还约了人吃饭,有没有兴趣一起?” 黄天华简直要崩溃了,很显然,这个刘大权不仅仅是狠毒,而且还很有脑子,手上不知道掌握了多少人的把柄,如果泄露出去,可能要惊天动地。 刘大权笑了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是好警察,我也不是君子,大家彼此彼此,不过盗亦有道,你怎么搞钱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怎么陷害别人也跟我没关系,不过有的人确实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陷害的人是什么来头,自己好好想一想吧。黄警司,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妨打个电话给我,我这个人是很热情的,助人为快乐之本嘛,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会帮忙。” 走到门口,刘大权又回过头强调了一下:“任何事!” 刘大权这么一番棍棒夹甜枣的手段确实令黄天华无所适从,目送刘大权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在这件事里去耍阴谋了。 诚如刘大权所说,自己还真不够看的,陆渐红他倒不怎么畏惧,但是他必须充分考虑安然的影响力,尤其是她儿子被诬陷的情形下,若是真的被弄进去了,警局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很难想像,而自己将是首当其冲,而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刘大权掌握得一清二楚,一旦捅出去,身败名裂都是轻的,牢狱之灾也是势所难免,而监里关着的有不少都是他亲手送进去的,那后果不堪设想,能不能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 这时,一个警员匆匆走了过来,道:“黄警司,出命案了。” 黄天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刘大权搞的鬼,脸色铁青道:“在哪里?” “伯爵会所,老板霍子章和他儿子被人打死在会所里,身中十几枪,现场没有留下线索,怀疑是职业杀手所为。” 黄天华不由一呆,这事不可能是刘大权做出来的,因为他刚刚离开,不可能这么快,这时,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发凉,这案子是谁做的,他已经有了答案。 “黄警司,你不会这么想我吧?咱们才分别没多久吧?”接到黄天华打来的电话,刘大权调侃着道。 黄天华居然没有脾气,道:“晚上见个面,有点事情跟你谈。” 刘大权笑道:“好啊,到明月皇宫吧。” 放下电话,刘大权才问来接他的社团里的左膀人物:“刚刚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权哥,霍子章父子俩被人干掉了,就死在酒店里,干净利落。” “什么?”刘大权呆了一下,脑子里立即闪过一个词——杀人灭口! “不过杀手已经被鸡爪疯盯上了。” “你再安排两个好手去帮忙,抓活的。”刘大权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连忙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陆渐红。 陆渐红也是吃了一惊,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一个很寻常的打架事件居然闹出了人命,性质就变得很严重了。 小高低声道:“这对父子刚刚改了口供就被人杀了,会不会是……” 陆渐红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想得更深,他感觉这起凶杀案并没有那么简单。按常理来推断,霍家父子翻了供,最不利的应该是陆渐红他们,他们应该是对霍家父子最不满的,那么最可能釆取过激行动的是他们才对,也就是说,这是一石二鸟之术,既灭了口,不再让口供再有改变的可能,又把这事嫁祸到了陆渐红的头上,不得不说,这一手毒辣得很。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利,陆渐红的额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安然这时道:“渐红,这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毕竟不在国内,我看我还是去找一下董特首吧?” 陆渐红有些犹豫,他的想法还是趋向于自行解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不想走这个路子。 “再看看吧。”陆渐红刚说完这句话,电话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电话居然是王道勇打来的。陆渐红心头一跳,难道是王道勇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过王道勇在电话里所说的事情却是令他意外得很。 “陆市长,下午接到香港方面的电话,说董特首近日打算到国内考察长三角区的经济,咱们康平是第一站,这对于康平的发展是一个契机,不过下周我要去国外考察工作,届时有可能接待不了,如果这样的话,到时候就由你来全权负责。” 陆渐红平静地道:“没问题。”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思路,或许这一次会是解决问题的契机,不过在与董特首接洽之前,还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且说刘大权晚上与黄天华见了面,黄天华向他吐露了一些实情,表明陆远航案确实是上面交待下来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包括去找刘大权的麻烦,负责具体的操作罢了。这一点,刘大权是有数的,不过黄天华来找到自己面谈,并不代表他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对他的一番威胁,不过在提到霍家父子被杀的事情时,虽然黄天华语焉不详,但是他的推测却是让刘大权吓了一跳。 正文 2534无意的提醒 黄天华的分析是,这件事极有可能被推到刘大权的身上,当刘大权接到手下的电话,说那个杀手已经被抓到的时候,刘大权便结束了这次对话,临离开的时候,刘大权告诉黄天华,他的那些麻烦事自己可以帮他解决掉。反正黄天华欠钱的赌场也是他开的,要不要都无所谓。这让黄天华喜出望外,在离开的时候,刘大权忽然提醒道:“你的老板既然能对霍家父子下手,那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这个无心的提醒让整个案情起到了决定性的变化。 刘大权匆匆到了他的老窝,人已经被带到了,杀手不是香港的人,一问才知道他是越南过来的,虽然能力挺强,但是在刘大权的地盘上,强龙又怎么能压得了地头蛇?不过刘大权还是付出了两个人的代价。而审问的结果却是令刘大权瞠目结舌,这个杀手居然说是受了他的指使去杀人的。 刘大权等人都是哭笑不得,刘大权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刘大权!” 刘大权是个守法的人,所以他不会滥用私刑,直接让人把这个杀手交给了黄天华,也算上给他一个见面礼,但是他接下来做的事却是直接判了麦少辉的死刑。 “死掉的两位兄弟,每人两百万安家费,马上送过去,另外,那个麦少辉也处理掉,妈的,阴老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一早,在警局门口发生了一起车祸,被五花大绑已陷入昏迷的麦少辉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重型货车碾成了肉饼,而那辆货车的司机当场就近到警局自首,至于麦少辉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变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黄天华心里有数得很,昨晚“抓到”的那个杀手是刘大权送来的一份大礼,也着实让他的脸上有光,而审讯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还诬陷刘大权,不过在黄天华堪比刑堂的酷刑下,这小子老实地交待了,原来这小子出生在香港,跑到越南去贩毒,杀过几个人,是被人介绍来干这一票的,杀两个没有实力没有背景的人并没有问题,只是他没想到罩着伯爵酒店的就是杀手出身的鸡爪哥,只有认栽。 黄天华对他的审讯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情况,像这种被当枪使的杀手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东西的,当然,黄天华是能够猜得出是谁指使的,也更知道麦少辉的车祸是刘大权的报复行动,可是自己夹在中间该怎么办? 这时,那个用于直接联系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便听到里面的声音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黄天华道:“杀霍家父子的杀手被抓到了,正在录口供。”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报了一个地址,道:“把他处理掉,处理完了马上来见我。” 香港特首的办公室里,董特首亲切地接见了陆渐红,对于陆渐红的来访,显得热情之极。 “陆市长,贵政府的行事效率也太高了,昨天才表达了把康平市作为我考察长三角经济的第一站,今天陆市长就到香港来了。” 陆渐红笑道:“特首见笑了,其实我在接到市委王书记的电话时,我人已经在香港了,得知特首把康平作为第一站,所以非正式地先来接洽一下。” 董特首笑道:“这么说,如果不是这件事情,陆市长还未必会与我见这个面呢。” “实不相瞒,我这一次到香港来是为了解决儿子的一些麻烦,所以没敢惊动。”陆渐红笑了笑道。 陆渐红是当之无愧的贵客,遇上麻烦,作为特首,那自然是要过问一下的,但是怎么过问还是要讲究些方法的,便道:“陆市长能与我坐到一起来,想必麻烦已经解决了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香港不比内地,事情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处理起来还是有点棘手。” 董特首心中略有些作难,对方可是一个堂堂直辖市市长,居然有他摆不平的事情,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小麻烦,可是事情发生在香港,自己这个特首要是不过问一下也说不过去,便道:“陆市长能否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说这句话的时候,特首心里还是有反保留的,倘是作女干犯科,这个面子他是不会卖的。 陆渐红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道:“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磕磕碰碰,不过呢这里面似乎涉及到一些人为的东西。” 陆渐红将事情的起因简单说了一下,董特首听在耳朵里,也深以为然,虽说陆远航出手打人不对,但事出有因,又是血性男儿,况且动个手打个架,年少轻狂,又没造成严重的后果,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道个歉也就过去了,只是何以会变成陆渐红口中所说的麻烦?想必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之处,说不定是对方仗着自己是市长之子得理不饶人把事情闹大了,毕竟大陆的一些官二代行事乖张,张狂得很。 只是当他听到陆远航在后来被人报复以及现场目击者作伪证的时候,董特首才知道陆渐红所说的麻烦是什么。 陆渐红道:“出了这样的事,他妈妈一个女流之辈还真没什么办法,所以我不得不来。儿子打人犯了错,该承担的要承担,但是也不能任人冤枉是不是?” 大陆官员的子女到香港读书甚至于定居,这并不奇怪,但是大多都是寄宿,像这样全程陪读的情形极少,加之又是堂堂正部级的领导,根本也无须让自己的家属来相陪,不由道:“贵夫人真是不容易。” “说起不容易,倒是不假,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打理公司,我这个做丈夫和父亲的很是自责啊。” “哦,在香港开公司。”董特首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知道,大陆的官员无论是贪是廉,对于名誉都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到了陆渐红这样的级别,根本不需要再让老婆去打拼。 正文 2535交通意外 见特首神情复杂,陆渐红笑道:“特首别误会,她做的是家族企业。 ” 家族企业?特首微微一惊,香港的几个家族企业他是知道的,难不成陆渐红与其中有牵连?心头一动,道:“不知道贵夫人姓什么。” “她姓安。” 特道又是一呆,不由道:“陆市长说的莫非是安氏集团的安董事长?” 陆渐红装作吃惊地道:“特首也知道她?” “陆市长,你也真够低调的,放眼香港,不知道安董的恐怕真不多。”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特首心中暗暗吃惊,这件看似很小的一件事情,居然让这两位一政一商的大佬人物觉得棘手,怪不得陆渐红说里面有人为的痕迹,想到陆渐红所说的香港不比内地,原来区别在这里,原来还以为他是在说手伸不到香港来。 脸庞微微有些发烧,特首道:“陆市长,这件事算不上大事,我替你过问一下。” “那感激不尽。只是……”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此事现在已变得严重了,能够为我儿子做证明的人先是在逼迫下做了假口供,在我们找到他后答应提供真实情况,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警局之后又改了口,更严重的是,他现在已经被杀害了。” 特首听到这里,心里已有了些判断,看来这里面人为的地方还真不少,只是为了一己之忿就杀人,这还是法制社会吗? 当下特首让工作人员联系了警务处处长曾志熊,让他立刻到办公室来。 陆渐红见状,便起身告辞,道:“董特首,预祝你考察成功,康平欢迎你。” “麦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曾志雄劝自己的大连襟麦华胜道。 “志雄,我没听错吧?现在我侄子死了,你让我收手?”麦华胜阴沉着脸,侄子失踪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一丝不妙,在今早收到侄子被撞死在警局门口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软了,现在曾志雄打退堂鼓了,他又怎么能够接受? “少辉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是撞他的车主已经自首了,那只是一个交通意外。”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警局外?这难道一点疑点都没有吗?”麦华胜激动的不行。 “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一个是内地康平市的市长,一个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华胜,我们这次冲动了!” “那又怎么样?这里是香港,不是内地。” “华胜,你别乱来,连港督都出面了,你要是再胡来,你我都要受牵连。就是事情办到底,那又怎么样,能判他几年?就能挽回少辉的命了?少辉的一条命就值那小子坐几年监?” 麦华胜呆了一下,可是想到弟弟一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有说不出的难过,直到此时,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们恶人先告状,一昧地要置人于死地,又怎么会是现在的结果? 陆渐红是当天下午离开香港的,中午他们夫妻接受了董特首的热忱邀请。与其共进了午餐,度间,陆氏夫妇向特首表示了感谢,陆渐红表示,待特首到康平后,他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答谢,董特首反是向他们致歉给他们增添了麻烦。 不管怎么样,儿子上午就被放了出来,麦少辉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已经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至于里面的弯弯绕绕就随他去吧。特首也是很感谢陆渐红的“识大体”,所以这顿饭的气氛很融洽。 散了的时候,陆渐红与特首重重握手道:“特首,咱们康平见。” 在回来之后,陆渐红找来了刘大权,两件事交待一下,一是他自己要留心。经历了这件事,香港警方不会吃这个暗亏,刘大权这个黑社会头子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刘大权冷笑:“他们是想干掉我,重新推一个听话的大佬上来,容易吗?几个能上的都被我看着,想篡位,除非都不要命了。陆哥,你放宽心吧,要是这世上没有了贼,那兵不就要失业了?” 陆渐红无语,交待了第二件事,那就是负责好在港一家的安全,麦家费尽心机,不仅一事无成还搭上了一条命,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保不准会不会还有什么动作。另外又嘱咐众人小心一些,等孩子放暑假了,一家人不妨先回来暂避一下。 而后,陆渐红又跟儿子交流了一阵子,经历此事,陆远航忽然间成熟了很多,陆渐红先是赞扬为保护家人挺身而出,但是也批评了他遇事不够冷静的弱点,要他吸取这一次事件的教训,让自己真正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一番交待下来,陆渐红终要离开了,安然送他去机场的时候,提到了去上嘉球队踢球的乱子,暂时还不是球队的主力队员,而是在预备队踢比赛,等他适应了比赛的节奏再让他到中超去打比赛。陆渐红知道这是在替乱子着想,欲速则不达,不如厚积而薄发,免得万一没有上好的表现惹人非议,打击到乱子的信心。 飞机很快到点,与安然依依道别,坐到座位上,看着身材妖娆的空姐,陆渐红一点养眼的心思都没有。原本远航安然无恙他应该很高兴的,可是祸不单行,上嘉那边的茶业制业又出了事了。 在他上午从特首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便接到了龙飞打来的电话,说乌溪供中*南*海的茶叶出了质量问题,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最严重的地步,因为这批茶叶还在送往京城的途中,目前正在追回中。 陆渐红当时就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无论龙飞夫妻还是孟佳,做生意都讲究诚信,而苏东波视茶叶为生命,更不会在这个方面出现疏忽,况且这些茶叶是供中*南*海的,他们更不可能也没那个胆量去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么这个质量问题到底是生产线上的疏忽还是人为的呢?由于事发突然,原因还没有查出来,幸好提前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并且此事也严密封锁了消息,正在秘密调查之中。 正文 2536茶叶事件 由于这边的事情董特首当时给出了一个态度,所以为了尽快掌握第一手的资料,所以陆渐红当时就让小高立即搭飞机飞往上嘉。算算时间,小高早该到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或许事态并不严重吧。 在飞机上艰难地度过了几个小时,到达康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下飞机,费江东便在门口等着了。 上了车,陆渐红立即打了电话给小高,小高给陆渐红的答复是,这个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不过调查的队伍级别很高,是国安部的人过来的。 对于这一点,陆渐红既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乌溪茶业是直接对中*南*海供应的,出了质量问题,那自然要查一查是质量问题还是人为破坏,涉及到领导人的人身安全,国安部对此事负责那也是必须的。 考虑到身份问题,陆渐红并不宜直接前往上嘉过问,不过由于国安部的介入,小高的调查可能会遇到很大的难处,乌溪茶业肯定要下封口令,涉及到国家安全,谁也不敢乱说话,所以陆渐红让小高先回来。 陆渐红在考虑是先打电话给孟佳还是马骏,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马骏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还是先跟孟佳联系了一下。 孟佳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渐红,我惹出麻烦了。” 陆渐红安慰道:“我是你坚强的后盾,一定要挺住。” 孟佳没有把公司的事情跟陆渐红说,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如果陆渐红冒然插手的话,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一般的质量安全事故,毕竟这批茶叶是特供至中*南*海的,如果放大事件的话,公司固然要被封停,她孟佳包括龙飞夫妇在内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在面对国安部的调查时,孟佳真的有些扛不住了,陆渐红的一句话险些让她落下泪来。 陆渐红察觉到她的情绪,道:“孟佳,振作点,这件事情我会关注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沉思了片刻,还是与马骏联系了一下,询问起这件事情来,马骏讳莫如深,不过他表示会尽力周旋。 从马骏的态度上看不出事情严重与否,只是一起质量安全事故极有可能被提升到政治的高度上来,麻烦暂且不说,短时间内会不会有一个调查结果出炉都是一个未知数。 陆渐红想了想,在回到住处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周琦峰。跟周琦峰之间,陆渐红就没有必要去遮遮掩掩的了,直接说了这事,然后问道:“周叔,这事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周琦峰对此事非常关注,道:“渐红,这件事情说小就小,说大就大,重要的还是查明原因,是单纯的质量问题,还是人为搞出来的事情,如果是前者的话,问题不大,但是若是后者的话……” 下面的话周琦峰没有说,但是意思却是很明显的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道:“周叔,这件事"qing ren"为的概率很低,没有哪个人敢这么冒大韪干这么种事情。” 周琦峰笑了笑,道:“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渐红,你也不要太担心,等原因查明了再说吧。那批茶叶的质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也就是茶叶略有些发霉,没有发现有其他投毒或者添加别的成分的情况,这是一个比较利好的消息,希望这只是工艺方面的问题。” 听到这里,陆渐红略略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工艺问题的话,那还好,责任没有那么大,要知道,一件事情如果被提升到政治的高度,没有几个人能够承担得起,事情发生在上嘉,马骏恐怕也得受牵扯。 结束了这个通话之后,陆渐红随即打了个电话给龙飞,在电话狠斥了他管理公司不精益求精的弱点,反而出了这样的差子。 龙飞也是憋屈得很,茶业公司他根本就没怎么过问,可是这里是由他老婆裴玲玲负责的,夫妻一体,裴玲玲的事就是他的事,而且他也知道,事情一旦与政治搭上边,他老子龙翔天可能也会跟着受累,所以陆渐红这顿批评后面的意思他是完全理解了,自然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龙翔天也是不知道,中央也就是有限的几位领导知道此事,至于上嘉方面更是被下了封口令,不得乱说话。这可以理解成为高度重视,但是封锁消息也代表事态没有被扩大,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一夜无话,次日陆渐红到了办公室,费江东迅速将今日的工作安排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看了一眼递过来的材料,一一进行了交办,然后才道:“江东,你请长松市长过来一下。” 岳长松分管教育这一块,在费江东的工作安排上,上面列着岳长松要来汇报工作的事情,费江东在后面作了注解,是关于今年高考的事。 离高考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一年一度的高考牵动着万千父母的心,陆渐红很理解这些父母的心情,对这项工作还是很重视的。 岳长松很快到了,陆渐红问起关于高考前期的准备工作,岳长松一一作了汇报。 高考之重要性勿需多谈,根据以往的惯例,康平市的高考试卷都是自己出题,这对于保密的要求非常之高,现如今,随着不少大学降低门槛,考大学不是个难事,但是要想考上一所比较理想的大学,竞争还是很激烈的。说起来这是对学生时代学习情绪的一次大阅兵,各凭天命,但是这要求为考生们提高一个公平公正的考试环境,所以陆渐红从防暑降温、道路通行、考试环境等方面一一进行了询问。 岳长松作为分管领导,已经历经了三年的高考准备工作,可谓是经验丰富,从最初的出卷人选选拔、试卷印刷一直到高考进行间的防弊都作了详尽的安排。早前岳长松曾向陆渐红汇报过此事,只是当时陆渐红有事,这个高考准备工作的会议并没有参加。 正文 2537按部就班 眼看着高考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陆渐红要求岳长松工作需要再过细,尤其是在试题保密工作方面更要慎之又慎,以防泄密情况的发生。 当得知试卷保密室24小时八个摄像头监控的时候,陆渐红对此表示肯定,但是监控也是人在操纵,更需要对人进行监控,从各种源头上杜绝泄密的发生。 此外,岳长松还在往年的基础上,针对目前频频出现的高科技作弊的现象作出了应对措施,陆渐红很满意这样的精心筹备,但是他强调,高考还没有开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因为麻痹大意而造成不可预料的事件发生,后果将会是很严重的。 岳长松对陆渐红的几点要求一一作了记录,请示道:“陆市长,距离高考也没有几天了,我打算召开相关责任单位再召开一次会议,确保高考工作顺利进行,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参加这个会议。” “会议的日期你提前通知一下江东。”陆渐红的这个意思基本上就是同意参加会议了。 岳长松便不多待,立刻回去筹备这个会议。 费江东待岳长松离开之后,才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给他的杯子续了水,道:“陆市长,向您汇报个事。” 见费江东有些腼腆的样子,陆渐红不免有些奇怪,这小子以前确实挺腼腆的,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脸皮逐渐增厚,腼腆一词已基本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便道:“什么事?” “上周卓月来的时候,说起工作上的事情,说是要到康平来工作。”费江东是很情愿卓月过来工作的,只是这涉及到人事方面的调整,她过来势必要挤走一个人,所以在这件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有必要跟陆渐红通个气。 “哦?这是好事啊。”陆渐红有些漫不经心,“到哪个单位?” “具体的还没有定,卓月的舅舅付部长让我们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陆渐红笑了笑道:“征求我什么意见嘛,付部长有自己的安排吧?卓月自己的意思呢?” “他舅舅是想安排她进市政府的,不过我不想这样,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关系上也不大好处理,卓月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她比较倾向于到教育局去。”只要能在一个城市,在什么单位都无所谓,这是费江东的想法,也是卓月的想法。 陆渐红点了点头,却是道:“她现在是正科吧?以她的级别到教育局恐怕任不了什么职位,没有太大的发展,不利于进步,这样吧,我看看组织部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安排。” 紧靠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这句话四海之内皆准,如果能让她进组织部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麻烦陆市长了。”费江东虽然跟陆渐红的关系很亲近,但是该谢的还是要谢的。 陆渐红跟组织部长陶迎东联系了一下,提起这件事情,陶迎东略有些为难地道:“陆市长,这不中不晌的,进市委组织部有点麻烦了。” 陆渐红也知道陶迎东很为难,他虽然是市委组织部长,手掌人事大权,但也并非一手遮天,况且目前人事稳定,安插一个人进来确实还是比较麻烦的,而陆渐红也想一步到位,借用之类的并无意义,只听陶迎东道:“陆市长,如果不是在市委组织部的话,区里面还好办一些。” 陆渐红略一沉吟,道:“也行,那就麻烦陶部长了。” 陶迎东笑道:“没什么麻烦的,等几天我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陆渐红将这个情况跟费江东说了,费江东倒是比卓月在市委组织部更开心,毕竟距离也是一种美嘛。 当天下午,王道勇召集常委们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将近期的工作梳理了一下,下个月他将要出国考察工作,市委的工作由市委副书记任浩南临时主持。会上,研究讨论了康投公司董事长和副董事长的任命,一切都是波澜不惊。 在会议结束前,王道勇强调下个月的几项重点工作,一是进一步加强对地铁钱建设的监控,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工程进度。二是做好香港特首来康考察的接待工作。三是六月份的高考工作要顺利进行。四是敦促二季度双过半,对各区进行严格的奖惩兑现。 一切按部就班,两天后,乌溪茶业的事情有了一个结果,是由于公司的生产工艺出了些偏差,工作人员没有严格按照生产工艺进行操作,导致茶业的除湿不够,加上梅雨季节的到来,所以才使得茶叶生出了霉菌。这个结果让老大一批人松了口气,如果此事另有玄机,那恐怕同样要有一批人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对企业却是提了个醒,对于食品安全的高度再次提升,在全国范围内加大了食品安全的监控力度,随之而来是一大批非法生产企业被取缔,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个动作来源于乌溪茶叶的质量问题,否则乌溪茶业恐怕会被骂死。 在这件事结束的第二天,陆渐红便迎来了马骏领队的上嘉考察团,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马骏也是后脊梁发凉,小阴沟翻船不是没有先例,如果出了偏差,他这个省委一把手恐怕同样也承担责任。 又是两天后,卓月的任职被陶迎东操作的滴水不漏,城北区委组织部干部科副科长,级别还是正科级。对于卓月来说,级别并不是太重要的,只要能跟费江东在一起,都开心得很。 只是费江东听说卓月被安排在城北区委组织部的时候,心里不由格登了一下,原因无他,只因老对头朱明扬便在城北区委组织部任副部长,不知道会不会借此刁难卓月,不过他想到与朱明扬的矛盾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事过境迁,想必不会再有什么,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顾艳青,当时随同陆渐红一起到康平的时候,听说朱明扬与顾艳青离婚了,本来想去过问一下的,只是想到顾艳青曾经对自己的感情,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吧,省得又惹麻烦。 , ! 正文 2538为高考让路 不两日,卓月过来任职,任职前,自然是要感谢陆渐红一番的,费江东考虑到影响最小化,便请陆渐红到他在康平的出租屋里吃了饭,对于费江东的这个举动,陆渐红是满意得很,一来是让他们的关系更加人性化,二来也足见费江东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若是换了别人,可能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如何得到陆渐红的重用和信任呢。 事隔几天,副市长岳松把高考工作会议的具体时期通知了费江东,费江东知道这个会议的重要性,也知道陆渐红是要参加这个会议的,所以根据会议的时期结合陆渐红的工作安排进行了排列,之后将这个情况报到了陆渐红的案头。 会议如期进行,会上陆渐红说得不多,但是掷地有声,尤其是那一句“一切都要为高考让路”更是让参加会议的各责任单位感受到了压力,不过这些历年都要进行,只不过今年更重视了一些。 会后,岳长松低声道:“陆市长,有没有时间一起巡查一下各个考场的准备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随便走两家吧,想全部看完,恐怕不现实。” 岳长松自然也没打算让陆渐红一起看完,便提供了新城区和城北区两个重点中学的考场。 “朱部长,部里新来了一位美女哦。”城北区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陈凯满面Yin光,向着刚刚在青江区“考察”回来的副部长朱明扬道。 “新来的美女?我怎么不知道?”朱明扬也是眼睛冒光。 自从和顾艳青离婚后,他也有一阵子消沉,一方面是因为离婚后的不适应,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有点接受不了被甩的自尊心,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因为他发现,城北的美女还是挺多的,没有了家庭的羁绊,似乎活得更加潇洒了,加上他有一个京城市委副书记叔叔朱耀庭的这个光环,所以在城区混得还是游刃有余的,好比这一次到青江区去考察,原本是副部长周伟过去的,但是硬是由他带了队,可见一斑。 “干部科的老桂调到新城去了,昨天刚调过来的,那模样,那条子,跟区委一枝花有得一拼啊。”陈凯都快流口水了。 “来头不小啊,居然顶了老桂副科长的位置。”朱明扬也迫切地想见见这个美女到底是美成什么样子,“她叫什么名字?” “卓月。” 此时的卓月正在副部长周伟的办公室,她初来乍到,自然是要拜拜码头的,况且周伟又是直接分管干部科的工作呢。 她是跟科长黄莺一起过来的。 黄莺也是位女同志,年龄比卓月要大了四五岁,三十出头,留着短碎发,显得果敢精炼。 “黄科长,小卓同志刚刚才到,她以前是在中央党校工作的,对业务方面不是太熟悉,你这个领头的可要好好帮衬。”周伟对于这个新来的卓月虽然不是太了解,但是从中央党校过来的,那人脉关系肯定没得说,说不准还大有来头,所以对于卓月还是比较照顾的,这才把黄莺和卓月都叫到了办公室作一番交待。 黄莺笑了笑,道:“周部长,您也太小瞧卓月了吧,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周伟神色不为察觉地微微一沉,道:“黄科长,上次我要的报告你做好了没有,赶紧送过来。” 黄莺轻哦了一声,道:“已经做好了,我马上去拿给你。” 黄莺离开,周伟才微笑着道:“小卓啊,地方跟京城不同,而且部里的工作与党校还是有不少差异的,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希望你能够尽快进入角色。” 这个时候卓月还没有领会到周伟跟她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道:“我会努力的。” 周伟没有点破,笑着道:“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能满足的,部里一定会考虑。” “谢谢周部长,一切都还好。” 卓月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一方面是因为能够轻易地跟心上人见面了,另一方面是因为科里的几名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就是老贾五十多岁了,剩下的就连科长黄莺也只不过才三十来岁。在这种充满年轻活力的氛围里,人自然也年轻得很。 “卓科长,根据惯例,咱们科里晚上要为你接个风,务必赏脸啊。”说话的是去年才过来的江一声,是个很活跃的年轻人。 卓月笑道:“江一声,你可别这么说,不敢当。” 老贾呵呵笑着道:“小江啊,人家卓科长昨天就到了,现在才接风,太晚了吧,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老贾,老不问少事,你为老不尊。”江一声跟老贾的关系非常好,说起话来也是没遮没拦。 卓月便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美女到哪里都是吃香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一声还是个单身汉,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别吵了,黄科长回来了。”另外一位同事孙远良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都是一凛,当下收起了笑脸,变得“兢兢业业”起来。 黄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在她的身后还有办公室主任陈凯和副部长朱明扬。 黄莺三十出头,标准的一个少妇,韵味十足,朱明扬早就对她有想法,只是这女人狡猾得很,可以跟你插科打诨,但是你想上她的床,门都没有。这就好把在你面前悬着一块肥肉,就是吃不到嘴,把个朱明扬惹得火烧火燎的。 看着黄莺被牛仔裤紧紧裹着的浑圆的P股,朱明扬就有种要上马扬鞭的冲动,不过在部下面前,他还是需要注意一点形象的,笑着道:“黄科长,老桂调走都没来得及送他一下……” 话没说完,朱明扬像是喉咙被割了一刀一样,剩下的话立刻被噎在嗓子里,在京城发生的不少事情都跟卓月的刺激有关系,但那个时候,他的目光全放在了费江东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卓月的名字,所以在陈凯提到卓月的名字的时候,朱明扬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因此在见到卓月的一瞬间,他猛地呆住了。 , ! 正文 2539幼儿园中毒事件 呆住的不仅他一个人,卓月也呆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朱明扬。都说女人的心眼比较小,这一点确实不假,费江东可以不去追究朱明扬对他的陷害,但是卓月却是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已经忘却了,但是在看到朱明扬的刹那间,往事忽然间都闪现在了眼前,不过她的反应很快,虽然不知道朱明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在,那级别上肯定要比自己高的。 “卓科长,这位是我们组织部的朱部长,在青江考察工作中午才回来。”黄莺略有些鄙视地扫了呆呆的朱明扬一眼,她并不知道朱明扬是因为见到卓月而吃惊,还以为是他觑觎卓月的美色。 “朱部长,你好。”卓月已经恢复了冷静,落落大方地道。 朱明扬也清醒了过来,笑道:“卓科长,很好,很好。黄科长,这样吧,你打个电话给老桂,请他过来一趟,咱们今晚就节省一下,把接风和饯行放在一起。” “好,我马上安排。”黄莺轻轻地笑了一声。 “江东,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下了班,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卓月在自己的宿舍换完了衣服,打了个电话给费江东。 长途变成市话,电话费便宜了很多,费江东乐得与卓月煲电话粥,刚刚陪同陆渐红巡查完高考考场,便低声道:“是不是遇见哪个帅哥了?” “帅哥没见到,倒是见到个猪哥。”卓月一提,费江东便想起来了朱明扬,不由紧张地道,“你说的是朱明扬?他不会是为难你了吧?” “那倒没有,谅他也不敢,我可是市政府第一大秘的女朋友,除非他想死。”卓月自信满满地道。 费江东呵呵笑了笑,不过朱明扬这小子的心思之阴毒他是有所体会的,便叮嘱道:“卓月,这个人不简单,你小心点。” “安啦,我去吃饭了,拜拜。” 放下电话,陆渐红等人的脚步已经走得远了,费江东紧跟几步,匆匆地赶了上去,刚出了门,便看到考场外不远处围堵着上百名群众,将整个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刚刚陆渐红他们一行到城北第一中学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多人,显然是刚刚聚集到一起的,连警察还没有到场。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费江东低语了一句,挤进了人群。 “我跟你一起去。”随同巡查的城北区教育局局长重小山赶紧也跟着费江东走了过去。 陆渐红抬眼看过去,围堵者的上方挂着乐乐幼儿园的牌子,不知道这些人围堵在幼儿园门口干什么。 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随着几辆警车的停下,从车上下来不少人,陆渐红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因为他发现除了领头的穿着警察的制服以外,其他的人穿的都是防暴大队的服装,有的人手里居然还握着橡胶警棍。 岳长松也觉得这个阵容过来的话,很容易激起更大的冲突,不由摇了摇头,道:“这些警察起到的作用恐怕是适得其反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为首的警察手中提着个大话筒大声道:“所有人听着,赶紧都散了,不然全部抓进去!” 现场本来就乱轰轰的一片,这警察这么一说,更加混乱,原本矛盾还没有激化,只限于口头上的争执,经此一闹,反而发生了肢体冲突。 这时,费江东已经回了来,低声汇报道:“陆市长,可能是幼儿园的孩子下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起了家长们的质疑,聚在幼儿园的门口要个说法,但是幼儿园的负责人一直没有出面,所以家长们非常愤怒。” 陆渐红对于群体xing事件向来报着无风不起浪这种先入为主的观点,在他看来,大多数的群体xing事件都有着一定的原因,或许本身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由于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从而使得事情越发而不可收拾,最终酿成了大事情。而眼下的这个情况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幼儿园的孩子疑似食物中毒,按常理来说,无论是不是幼儿园的责任,幼儿园的负责人都应该露个面,躲着并不能解决问题,而这些警察们一到,不是先问事情的缘由,而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赶人抓人,这样不把事态激化才怪了。 陆渐红正要说话,却见城北区教育局局长重小山满头大汗地挤到了刚刚喊话的警察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那警察似乎根本不给他面子,大声道:“所有的人听着,限你们五分钟之内散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陆渐红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还是警察吗? 岳长松也是大皱眉头,不过他不是分管政法的,所以对此他也不便于随便表态。 费江东稍稍向后退了一点距离,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是城北区公安局吗?我市政府费江东,城北一中门口发生严重**,请你们立即安排人过来,马上!” 费江东的语气还是比较严厉的,陆渐红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果断杀伐,如果还是老黏的话,那是不具备做领导的气魄的。 果断杀伐并不仅仅表现在费江东的身上,区教育局局长重小山同样也是有气魄得很,在那警察的声音刚落之际,猛地抢过了他手中的话筒,大声道:“我是区教育局局长重小山,请大家安静一下,有什么事可以向我反映……” 话音未落,刚刚喊话的那警察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沉着脸道:“重局长,请你不要妨碍执法,否则一样要抓起来。” 重小山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他,直接将话筒扔到地上,大步走进人群,站到了幼儿园的门口,道:“大家请不要冲动,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但是具体情况还是不太清楚,你们这么闹下去,是于事无补的,现在请派出几个代表来,让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 ! 正文 2540直接将军 众家长们见重小山的这个态度,又是区教育局的一把手,七嘴八舌地便说上了。 那警察见此情形,脸色难堪之极,向车里一钻,便开始打起了电话。 且说城北区公安局接到费江东打来的电话,虽然不知道费江东是何方神圣,但是对方是市政府的人,那是不敢怠慢的,莫不是市里有领导到城北来吧?联想到市长大人刚到康平上任的时候,就在康平遇上了地下商城的事情,早就学乖了,哪里还敢迟疑,立即安排人出警。 城北区公安局距离这里虽然有点距离,但好在此时已过了下班的高峰期,所以来得很快,虽然还没见到车到,却已是听见了警笛的声音。 那车里的警察看到公安局来人了,眼珠子一转,便下了车要离开。 重小山控制住了局面,陆渐红还是很欣赏他敢于出头的风格的,目光却是一直在盯着那个警察,见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出了来,还脱掉了警服,当即眼神一寒,向身边的小高道:“拦住他,别让他走了!” 当那个警察被小高拦下来的时候,眼睛就瞪了起来:“你什么人?滚开!” 小高淡淡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有领导让你老实待在这儿。” 顺着小高的目光看了一眼,华少冬只是一个街道派出所的指导员,几个人并不认识,只认识其中一个是城北一中的校长,便不再理睬小高,拔足要走。 在小高的面前,他又怎么能轻易就走得了,只见小高手一伸,便拦住了他,也懒得说话,只是在他的肩膀一抓,华少冬便全身发软站立不住了。 这还是小高顾忌陆渐红到城北一中巡查考场时有记者随行,否则就凭这小子的态度,恐怕早已将其放倒在地了。 警笛声越响越近了,华少冬的心里早就发慌了,他只不过是个街道派出所的指导员,刚刚重小山表明身份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当一回事,后来才回过味来,区教育局局长虽然不是什么实权派,但是他的级别比自己不知要高出多少,即便自己有姐夫朱国瑞罩着,恐怕出于面子上的考虑,还是要陪罪的。 城北区公安分局的人很快就到了,本来公安分局是想转至街道派出所,由街道派出所出警的,但是考虑到对方打电话来时表明了其市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自然还是亲自出警比较妥当。 领队的是公安分局特警支队大队长胡继飞,在处理魏瘸子案件时,他也有过参与,而且陆渐红到城北来考察工作的时候,当时的警戒就是由他负责的,所以对陆渐红的印象非常深,一下了车,第一眼便看到了陆渐红,心头不由格登了一下,拷,幸好是分局亲自出的警,再看到华少冬也带着人过来了,心头一松,毕竟还是有街道派出所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陆市长,岳市长,二位领导好。”胡继飞几个大步便上了前,敬了一个礼道。 “现在不是问好的时候。”陆渐红向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会意,便拉着华少冬走了过来。 此时的华少冬早已没有了脾气,大领导不认识,但是胡继飞他可是认识的,这个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况且在小高的手中,他又怎能跑得了?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由于他的偏袒指挥,使整个事态升级了,你看着办吧。”陆渐红根本没有去问胡继飞的职务,直接将了军。 胡继飞神色不由一凛,***,本来还要夸的呢,没想到居然在市长眼皮子底下露了现形,不过此时他也没工夫去对华少冬怎么样,虽然他知道华少冬这个街道派出所的指导员是副区长朱国瑞的小舅子,但是在市长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副区长只是个小爬虫而已。 “两位领导,我先去处理一下现场。”胡继飞知道现在不是跟领导套近乎的时候,怎么样迅速把人群疏散恢复秩序,这才是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胡继飞转身进了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区教育局局长重小山,此时的重小山已经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正如费江东所了解到的那样,在乐乐幼儿园的孩子下午喝了幼儿园订的牛奶之后,不同程度地出现腹泻、恶心、呕吐的现象,如果只是一两个孩子的话,还可以说是个别原因,但是几十个孩子都有这样的症状,那原因就直指幼儿园了,所以才出现了家长来幼儿园讨说法的情况。他们来的时候虽然义愤填膺,但是情绪上还是很理智的,但是幼儿园方面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此事负责,幼儿园园长华少芬更是连电话都不接,再加上街道派出所不分青红皂白,明显有偏袒幼儿园之意,所以大家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幸好重小山出现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激烈事件。 胡继飞与重小山碰了一下,大声道:“各位家长,我是城北区公安分局特警支队大队长胡继飞,谁有幼儿园园长的电话,我现在就跟他联系。” 其实像这一类出警是不应该特警支队来的,不过由于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打的电话,难保没有市里的领导在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这群体xing事件也是让人头疼,所以胡继飞才亲自赶到,既然来了,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现场家长们的情绪虽然还显激动,但是教育局的一把手在现场,警方也来了比较靠谱的人,既然有人来为此事负责,也就不再瞎胡闹,有人已把园长华少芬的手机号码报了上去,只是结果却令胡继飞和重小山极为不爽,华少芬根本就不接电话。 重小山沉吟了一下,道:“各位家长,大家稍安勿躁,暂时联系不上幼儿园的负责人,不如这样,我给大家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你们先回去照顾孩子,区教育局会全程介入,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 ! 正文 2541嫉恨相加 这些家长们也是一时发火才冲到这里来的,见重小山这么一说,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照顾孩子要紧,况且教育局也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也没有理由再闹下去了,当下一一离开了。 重小山这才如释重负,他真有点担心自己驾驭不了场面,激化事态,幸好祭出孩子感情牌还是起到了作用的。 重小山把此事向陆渐红和岳长松作了汇报,两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尤其是岳长松,他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很难堪,当下道:“这个华少芬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重小山低声道:“华少芬是城北区副区长朱国瑞的小姨子,这个幼儿园以前是公办的,但是由于师资力量不足,被华少芬收购了,变成了私立的幼儿园。” 陆渐红这时插了一句:“不管是什么性质的幼儿园,就有义务为孩子们负责,像这样出了问题不积极寻找解决的方法,一昧地躲闪,这怎么能行?小山同志,你现在立即联系朱国瑞,要他务必找到华少芬,现在是六点半,一个小时之内找不到人,让他自己找我。” “朱部长,近距离的接触小卓科长,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容奶大啊。”陈凯咋巴了一下舌头,看着若有所思的朱明扬,贱笑道,“朱部长,是不是有想法了?” 朱明扬扫了陈凯一眼,不由想起了在京城的事情来,本来他是可以留在京城的,康平虽然也不错,但是哪里比得上在京城有叔叔罩着的好?在他看来,他与顾艳青落到今天这样分道扬镳的下场,完全就是费江东的责任,这个恨意并没有因为空间距离变大而有所消退,只是眼下费江东是市政府第一大秘,虽然级别跟自己一样,但是能量却是比自己大多了,想到这里,一阵恨妒相加的复杂便涌上了心头。 见朱明扬神色阴晴不定,陈凯嘿嘿笑道:“朱部长,给你看一样东西,这是我刚刚从网上淘来的苍蝇粉,无色无味,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小女生最有效,而且这是改良版的,六小时后在体内绝无残留药物成份,实乃yin虫必备良药啊。” 陈凯跟朱明扬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两人既是麻友又是色友,正是一起打麻将一起嫖过娼,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没想到今天朱明扬显得毫无兴致,还以为朱明扬是有所顾忌,又道:“朱部长,你是男未婚,她是女未嫁,怕什么,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耍流氓,都是谈恋爱,就当是谈恋爱好了。” 要说陈凯如此不遗余力地去讨好朱明扬,一来因为朱明扬是副部长,二来这朱明扬来头很大,京城的市委副书记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自然不必多说,如果能傍上这条大腿,那日后的好处是大大的。 “陈凯,卓月的心思咱们就别动了。”朱明扬居然难得的一脸正色,“时间差不多了,走,吃饭去。” 要说朱明扬,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陈凯那句有容奶大确实勾起了他的想法,要想对费江东报复,指望在政治上暂时是不大可能了,虽然自己有叔叔做后台,但是对方的后台更大,这个需要机会。费江东害得自己离婚,那么报复他最好的方法无疑也是让他重蹈自己的复辙,至于卓月,朱明扬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丫头对自己的侮辱永远都会记住,现在她是自己的下属了,近水楼台,如果能把她玩上手,然后再一脚踢掉,完全可以令她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朱明扬似乎找到了生活的目标,脸上也变得开朗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看在陈凯的眼里却似乎多了几分阴险和狠毒的味道,就像是——狐狸和狼的杂交。 吃饭的地点就在组织部办公楼外不远的聚友酒楼,虽然名字一般,但是里面的装修还是不错的,由于是科室里的聚餐,所以部里的领导除了朱明扬这个副部长以外,其他人都没邀请,不过陈凯这个办公室主任是部里的中枢,也算是高人一等,不过令黄莺有些意外的是,还来了一个区里的领导——副区长朱国瑞。 把朱国瑞请过来一起吃饭,朱明扬同样是有想法的,朱国瑞是他叔叔昔日的老部下,在朱明扬来城北任职的时候,叔叔就跟朱国瑞通过电话,不无让他照顾之意,所以两人的关系走得很近。通过一段时间的来往和观察,朱明扬发现朱国瑞对美色的免疫力还是很低的,也知道他一直对黄莺有想法,不过并没有得手,所以今天晚上把朱国瑞请过来,一是给他跟黄莺创造一个机会,二来也是在这帮部下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能量。 朱国瑞原本是不想参加的,不过朱明扬说黄莺也在,朱国瑞马上兴趣就来了,对于他来说,黄莺就是一块肥肉,看得到吃不着,心里痒得不行啊,今晚有这个机会,那是一定要好好把握的。 不过在见到卓月的时候,朱国瑞不由呆了一下,卓月完全是与黄莺不同的美,黄莺是少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而卓月则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可是那种清丽却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将她按在身下。 朱明扬轻咳了一下,道:“朱区长,介绍一下,这里的其他人您都是认识的,不过这位美女是我们组织部刚来的卓月同志,任干部科副科长。” 朱国瑞这时才从对卓月的惊艳中清醒过来,笑道:“卓月同志的加入,让组织部干部科锦上添花啊。” 朱明扬便笑了起来:“咱们黄科长是部里一枝花,现在卓科长来了,这花落谁家就不一定了。” 卓月有些吃惊,虽然在党校的时候,同事私下里也会开开玩笑,但是在场合上还是很正经的,没想到这个朱区长话里有话,开起这样的玩笑来,不过她还是比较沉稳的,便笑着与朱国瑞打了个招呼。 , ! 正文 2542抛砖引玉 倒是黄莺老练得很,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道:“我都是老太婆了,怎么能比得上卓月这样的姑娘呢。” 黄莺的这个动作是千娇百媚百媚千娇,却偏偏做得自然得很,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造作,不得不说,这娘们是个尤物,放在古代说不准又是个苏妲已,朱国瑞觉得下面虚火直冒,强自镇定道:“朱部长,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菜上来,朱国瑞是领导,敬酒自然得围绕着他来,倒是让卓月这个主角冷落到一边了,不过她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如果不是考虑到单位同事要相处,今晚这个饭局就不会参加了。 门面杯喝完,第一轮算是结束,朱国瑞举杯道:“按理说,我这第一杯酒应该先敬朱部长的,不过卓月同志初来乍到,也算是个客人,朱部长,你没有意见吧?” 朱明扬便笑道:“这杯酒我早就想敬了,只是您是领导,我不敢越俎代疱,不过卓科长是女同志,还是姑娘家,朱区长,您还要手下留情啊。” 朱明扬表现的很有礼节,也很保护部下,如果不是卓月之前就知道朱明扬,说不准还会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不过他既然替自己打掩护,自己没有必要去说什么,举起了杯子,道:“朱区长,怎么能让您领导举杯呢,我敬您。” 朱国瑞酒量并不大,倒是卓月的酒量出乎人的意料,实打实跟朱国瑞喝了四杯,五钱的杯子就是二两,加上之前朱国瑞也喝了不少,这一来二去,已经是半斤多了,一张脸红得像是上了色一样。对于卓月这个新来的小美女,朱国瑞有点打不到底,所以不便于造次,而黄莺这块肥肉虽然一直没有吃到嘴,但是言语上的便宜也占了不少,当下便依酒三分醉,道:“黄科长,你的段子最多,今天儿大家高兴,不如撂两个助助兴?” 黄莺倒是不做这个出头鸟,笑道:“这里有不少领导,我可不敢乱开口。” 朱国瑞笑道:“明扬部长,那你先说。”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朱明扬笑了笑,道,“有一种补药,药力极强,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同吃床受不了。有人问,这么好的药为什么不多种些?老农眯起眼睛,淡淡一笑却不做回答,有谁知道答案吗?” 这个段子很冷,众人都在考虑,却听卓月捂着嘴笑了,黄莺其实早猜出答案了,在控制力方面可见比卓月稍高一筹。 “卓科长看来是知道答案了,不妨说出来,一解大伙心头之疑吧。”办公室主任陈凯不着痕迹地圆了一下场面。 “我不知道啊。”卓月笑着道,“我脑筋不是太好,猜不出来。” 见她这个样子,倒也不要强求,这时江一声轻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是不是种地上,地受不了啊?” 众人这才会过意来,不由发出一阵笑声来,只是这笑声里有多少这个笑话本身带来的效果只有笑的人自己才知道了。 朱明扬没有被冷场,笑着道:“我的说完了,该黄科长了。” 黄莺也不客气,道:“一个女秘书被她的上司许配给了他的下属,新婚花烛夜,女秘书叫得很大声,新郎官就说,别叫这么大声,小心被人听见,女秘书就笑了,说你说话怎么跟我上司一个样啊。” 众人又都笑了,朱国瑞也在笑,心里却有些不是个滋味,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也做过,以前在教育局任局长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就是个女的,跟他的关系很不一般,后来担心她缠上自己,就为他的下属牵线搭桥给送走了,有没有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知道,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他看来多少有点影射之意。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朱国瑞打了个哈哈,笑着道:“小卓科长,轮到你了哦。” 卓月自有对策,笑道:“您是领导,理应您先来。” 卓月推脱得也有道理,朱明扬和黄莺都是她的领导,朱国瑞更是领导,朱国瑞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好……” 刚说出一个字来,他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朱国瑞便离开了座位,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国瑞,不好了,幼儿园被围了。” “怎么回事?下午不还是好好的吗?” “还不是用了你介绍的那家牛奶,听说不少孩子都是因为下午喝了牛奶拉肚子,不少都住院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你可得给我拿主意。” “现在情况怎么样?”朱国瑞心里突突直跳,那个牛奶厂可是他老婆华少芳私下里在别的地方办的,知道的人没几个,连华少芬也被蒙在鼓里,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娄子可就捅大了。 “我不知道,少冬已经过去了。” “少冬过去干什么?这个白痴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朱国瑞低骂了一句,道,“孩子们有没有生命危险?” 在这个时候,朱国瑞的脑子还算清醒,还知道先问问孩子们的情况。 “我不知道啊,我哪还敢露面啊。”华少芬都快要哭了。 “好了,我马上问一下。”教育这一块并不是朱国瑞分管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闹成了什么样子。 这边挂上电话,正要打出去,又有电话打了进来,只听电话里道:“朱区长,我公安局胡继飞,乐乐幼儿园出了点事情,现在陆市长和岳市长都在,让你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华园长。” 朱国瑞吃了一惊,这事情居然会闹得这么大,连市长和副市长都惊动了,当下也顾不上为什么要自己去找华少芬了,道:“好,我马上联系。” 在打电话给华少芬之前,朱国瑞跟分管教育的副区长倪霞联系了一下,打听了一下情况,这个时候,倪霞已经被通知到了乐乐幼儿园门口,接到朱国瑞的电话,倪霞低声道:“情况还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到,我先挂电话了。” , ! 正文 2543望美兴叹 听倪霞的口吻也有些不对劲,朱国瑞的心里就有点发毛了,立即跟华少芬取得了联系,要她立刻赶到乐乐幼儿园。 华少芬接到这个电话就懵了,问道:“国瑞,我去了怎么说啊?” 朱国瑞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这件事想暗箱操作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两位市里的领导在亲自过问,想了想,说道:“你先过去,就说如果是学校的牛奶问题的话,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这个责任大不大啊?会不会坐牢啊?”华少芬胆战心惊地问道。 “又没死人,坐个屁的牢啊,就是赔点钱,钱的方面我会考虑的。”朱国瑞刚准备挂了电话,想了想,又道,“如果证明真是因为牛奶的话,你就说牛奶储藏的时候没有采取冷藏措施,导致的质量问题,跟企业没有关系。” “那我的责任不是更大了?”华少芬问了一句。 “我都说过了,也就是赔钱啊,你担心个什么劲,赶紧去,我马上也过去。”小姨子办的幼儿园出了事,他这个姐夫自然也要过去一下,不过去了他也只有表态的份儿,万一华少芬扛不住,总需要一个顶得住的。 对于朱国瑞的中途离席,众人虽觉诧异,但是领导嘛,说有事就有事,并不稀奇,接下来的饭局进入了正轨化,陈凯很是意外,一向比较孟浪的朱明扬今天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显得矜持得很,不过他注意到朱明扬看着卓月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温柔之色,莫不是这一回朱大部长想玩真的吧?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江一声心头微叹,既生江何生朱啊,跟朱明扬相比,自己是半点优势都没有,只得望美兴叹,卓月却是吃了一惊,这朱明扬不是吃错药了吧? 饭局结束之后,黄莺在回去的路上低声向卓月提醒道:“卓月,你来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卓月对黄莺的印象不是太好,虽然仅仅只有一天多的接触,但是她一直觉得女人就得有个女人样子,像黄莺这样过于随便,名声终究不好,不过她也理解,体制内的女人想要得到回报,付出的要比男人多得多,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政界有什么发展,否则凭她有个财政部长的舅舅,也不可能二十好几了还窝在党校里。 对于黄莺的善意,卓月还是很理解的,同时也是很感谢的,毕竟都是女人,虽然自己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但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不是? “黄科长,谢谢你。”卓月道了声谢。 黄莺也不说太多,笑了笑道:“你也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而在最先离开的朱明扬的车上,陈凯奇怪地问道:“朱部长,你今天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啊。” 朱明扬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自己也说了,我是男未婚嘛。” “不会吧,朱部长,你是真动春心了。” “什么叫真动春心啊,春心哪天不在动?”这个时候的朱明扬才恢复了他的本色,向着开车的陈凯道,“晚上有没有什么乐子?” “有啊。”陈凯笑嘻嘻地低声道,“艺校的那帮骚妮子快要毕业了,到处打野食呢,趁着要离开了疯赚一把,有兴趣的话,我帮你联系两个玩双*飞怎么样?” “没兴趣。”朱明扬对于这些披着学生外衣的鸡真没太大的兴趣,在他看来,她们甚至比专业的还要肮脏。 “那高中生怎么样?”陈凯嘿嘿笑道,“朱部长,你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得了啊,玩起来有非一般的滋味。” “拷,陈凯,你真是禽兽,连高中生都不放过。”朱明扬打着趣道。 “人生在世,无非就图个享乐,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在乐乐幼儿园,华少芬出现了,对于没接电话的解释是手机落在车上了。 她的态度很端正,表示不管责任在于谁,都要确保孩子们的健康,如果真是幼儿园的责任,绝不推诿,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 对于这个态度,陆渐红表示肯定,留下重小山等人处理相关的情况,他则和岳长松一起医院探望那些正在救治的孩子们。 从医院得知,孩子们的情况还算好,只有两个孩子由于送救有些晚,所以病情严重,不过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经初步检查,导致孩子们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吃了不洁的食物,根据家长们的反映,都是食用了本市一家叫做宝贝乐的牛奶饮品,由于没有拿到牛奶样品,所以暂时还不清楚是不是牛奶所致。 陆渐红转过身,向岳长松道:“长松市长,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一定要查清原因,对于这家幼儿园一定要从重处理。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将来国家的栋梁,也是父母们的希望,所以绝不能疏忽,相关的责任人该负什么责任就要负什么责任,绝不能姑息。” 岳长松没想到巡查考场也能巡查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教育是他的管辖范围,自然是责无旁贷,便道:“陆市长请放心,这里有记者朋友们在,我表个态,此事必须一查到底,还孩子们一片晴空。” 由于有市政府的介入,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城北区政府责成区教育局对乐乐幼儿园进行调查取证的时候,宝贝乐乳业有限公司已经被工商、质检、公安等部门联合查处,而从公司里抽取的样品分析结果却是让人吓了一跳,几乎每个批次里面的有害物质都超标,在公司被关停的同时,公司的总经理华少芳以及相关的车间生产线负责人被带走。 同时,区教育局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乐乐幼儿园根本就是一家黑幼儿园,并不具备办学资质,而且存在不少安全隐患,消防不达标,房屋结构老化,万一发生了火灾,后果不堪设想,而校内的十几名教师,只有两人有教师资格证,其他的大多都是临时工。 , ! 正文 2544比想像中的严重 在这个严厉的调查之中,朱国瑞的政治敏感度还是很强的,并没有去盲目去说情,而是要求小姨子华少芬积极配合调查,争取主动,摆出一个端正的姿态来,对于孩子住院的医药费以及其他的赔偿也按照标准进行,至于学校的硬件设施也积极地整改,不得不说,朱国瑞在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只是老婆华少芳却是要承担责任了,毕竟她是宝贝乐公司的法人代表,如何把她捞出来才是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朱国瑞为此找到了区委书记马晓东,马晓东答应替他想想办法,虽然这事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朱国瑞毕竟是自己的同事、下属,法不外乎人情,能帮忙的还是帮一把,况且马晓东也是市委常委,相信捞一个人让她不坐牢,把握还是有一些的。 媒体对于这一次事件的处理结果也进行了全程的追踪报道,客观公正地将事实进行了还原,既对市区两级政府的做法作了肯定,但同时也提出了质疑,为什么像这种黑幼儿园能够有生存的空间,为什么像这种黑心企业能够一直存活,相关的执法部门早干什么去了? 马晓东原以为把朱国瑞的老婆捞出来不是件难事,他与相关的部门也沟通过,只要生产线上有人把责任扛下来,那她这个法人代表就有机会,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随行的记者里居然有央视的记者,有央视的记者也就罢了,还把这事弄进了《焦点访谈》,一时间康平大是露脸。 该节目的主持人之言辞要比康平市新闻节目的主持人犀利得多了,更是质疑城北区政府和教育局等部门不作为,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在这种情形下,毫不夸张的说,至少是全康平都在关注此次事件。这样的大环境注定不可能对此事轻易了结,为此市委市政府召开了专题会议,为了消除此次事件的后续影响,必须采取积极主动的应对措施。定下了调调之后,全市上下再一次掀起了执法**,围绕学校、食品生产企业、安全隐患排查展开了全方位的排查,也算是为高考再作一次排查。此举深得人心,查处了一批违法生产企业,取缔了不少无资质的黑学校,对学校里的安全隐患也一一进行了排除,很大程度上挽回了影响。 当然,围绕乐乐幼儿园事件,城北区副区长倪霞和教育局局长重小山也受到了行政处分,这也是潜规则,出了事,就得有人负责。幸好没有孩子因此而失去生命,否则问题就大了。 朱国瑞的头疼不去多谈,那是他的事情,王道勇出去已经有几天了,眼看着没两天就要高考,为此岳长松再次召开了一次会议,会上提出了几点要求:第一,交通部门要做好路上的工作,保证交通上的通畅,避免因为交通堵塞而耽误了考生们的入场时间。第二,由于天气炎热,各个考场一定要严阵以待,防暑降温,做好随时对身体不适者的救治。第三,在高考期间,所有的工地全部停工,以免噪声影响到考生们的正常考试,保证高考工作的顺利进行。 陆渐红也参加了会议,他强调,关于今年高考,公安、无线电管委会、卫生、食品药品监督、城市执法、交警支队、供电等部门一定要紧密协作,分清责任,建设一个公平、公开的考试环境,严格控制各类大型会议和活动。另外还要严防舞弊事件的发生,严防试题泄密,严防有组织、大规模群体作弊现象的出现,严防因考务工作人员自身工作失误造成严重不良影响。要确保试卷安全、考纪安全、交通安全、食品安全、设施安全和公共安全,特别要保持警惕,严防突发事件出现。 在会议的最后,陆渐红再次指出,各部门务必尽职尽责,一旦出现问题,将严肃追究相关部门领导责任。 会后媒体也对此次会议作出了宣传报道,这证明市政府对此次的高考更加重视,想家长、考生之所想,急家长、考生之所急,得到了高度的赞扬。 对于百姓的评论,陆渐红还是很在意的,民意代表着民众对政府的满意度,与其他地区一样,政府不同程度地存在公信力不足的情况,这种情况如果不加以改善,对于工作的开展将会起到很大的阻碍作用,这是陆渐红不愿看到的。但是他也知道,政府公信力就如同一栋楼房一样,盖好了需要几个月乃至于几年的时间,但是要想毁掉,只需要一个炸弹,按一下手指。所以如何提高政府的公信力,就需要从一点一滴做起,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滴水可以穿石,相信会一点点地重新建立起政府的新形象。其实对于百姓来说,你招多少企业引多少资金、每年的财政收入有多少,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活质量,这就包括他们的口袋有没有钱、居住环境怎么样、孩子的教育、病后的医疗等等方面,这些与他们息息相关,所以陆渐红认为,一个地方的发展,目光不能仅仅放在经济上,国家这些年对民生问题看得很重,这也证明国家对百姓的重视,但是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还有很大的困难,远的不说,、买房难、教育难、就医难就是三大问题,至于物价上涨甚至于死不起的情况也是很突出,如何切实解决好这些问题,还是漫长而艰巨的。 在办公室里任由思绪天马行空地胡乱想着,费江东轻轻走了进来,低声道:“陆市长,臻境公司的秦总刚刚打来电话,说想过来坐一坐。” 坐一坐?这个秦臻还真有点意思,看来是有事情啊,看了看时间,还有四十来分钟,便道:“相信她离这里不远,给她回个电话,让她过来吧。” 秦臻到的时候,略有些腼腆,道:“陆市长,不打扰您的工作吧?” , ! 正文 2545暧昧照片 陆渐红笑道:“企业的发展关系到康平的经济,了解企业的发展状况,关注企业的发展历程,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又何来打扰一说。” 秦臻笑着道:“康平能有您这样的领导,是康平的福气。”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秦董,你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些吧?” 秦臻笑了笑,道:“陆市长,其实我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有一些难处,想请陆市长帮我一个忙。” 陆渐红对秦臻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是个美女,而是她为四国搏击争霸赛所作出的努力,便道:“秦董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能帮的我自然会帮。” 秦臻犹豫了一下,道:“陆市长,是这样的,最近我老是接到骚扰电话,电话是从公用电话亭打过来的,可是对方什么也不说,有时候就是冷笑几声,这让我很害怕。” 陆渐红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秦董,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报警吧?” 从陆渐红的语气中,秦臻能够听得出陆渐红淡淡的不快,赶紧道:“陆市长,之所以找您而没有寻求警方的帮助,有我自己的难处,如果陆市长有时间且不介意的话,不妨听我说一说。” 见秦臻说得神秘,陆渐红看了一下手表,道:“那你说说。” “这件事情,与陆市长您也有点关系。”秦臻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照片,递了过来。 陆渐红好奇得很,可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照片中的男女主角居然是他跟秦臻,两人神情亲昵,虽然没有什么暧昧的表现,但是足以令人暇想,拍摄的角度也是花费了心思。 陆渐红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张张地翻看了下去,照片的场景主要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在举行搏击比赛的现场,陆渐红曾和秦臻近距离的说过话,第二个场景则是在青水江边。 拍照片的人拍摄水平很高,能拍出这样的照片而让自己全然不觉,这也是种本事。 “陆市长,这些照片是我上周收到的。”见陆渐红神情难看,秦臻垂着头道,“陆市长,这些照片本身并不代表什么,只是被人处心积虑地拍了下来,我只是一个无名百姓,但您不同,您是康平的市长,我怀疑这些都是冲您来的,不过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些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陆渐红这才理解秦臻说为什么不方便寻求警方的帮助而直接来找自己了,对于秦臻的考虑周到,心头还是有一丝感动的,不过他的嘴上却是在道:“秦董,这些照片并不能代表什么,看我们的合影还是挺完美的,不如你拿回去做个纪念。” 陆渐红略带一丝调侃的味道让秦臻也不由笑了起来,心想,这个市长可真是够豁达的。 秦臻道:“陆市长,说实话,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名誉什么的对于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只是很明显,这些照片的背后隐藏着对您的不利,我觉得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陆渐红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管得了?” 秦臻笑了笑,道:“陆市长,您对上次在青水江边发生的事情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陆渐红知道秦臻指的是什么,记得当时那个叫贾春树的人当着他的面去调戏秦臻,依稀记得贾春树叫秦臻为“一枝花”,他们应该是比较认识的,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陆渐红也不便于多问,加上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陆渐红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现在秦臻这么一提,陆渐红也很想了解一下秦臻这个女强人的过往,这倒不是陆渐红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而是因为他对秦臻的好感使然。 秦臻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淡淡的痛楚,道:“我老家不在康平,而是在重安市的一个小乡村里,那个时候家里穷,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为了能让弟弟出人头地,所以我高中没读完就辍了学,跟着村子里的一个要好的姐妹到京城去打工,洗个盘子,当过服务员,可是那些工作在京城拿到的工资有限得很,别说供弟弟读书,就是自己的生存也有问题。有一天晚上下了班,那个姐妹找到我,说到京城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能够带我好好在京城玩一玩。那个姐妹在京城的时间比较长,也没攒到几个钱,可是那天晚上她却是穿着一身的名牌,后来她告诉我,她做的是贩卖青春的事,说得难听些,就是操皮肉生意的。她跟我说,一个女孩子要想在社会上立足,不走偏门是不行的。我当时就拒绝了她,她也没说什么。可是随着生活的一步步艰辛,想到家中拖着病体还在田间劳作的父母,想到因为没有钱每个星期只有二十块钱伙食费的弟弟,我也动了这个心思。挣扎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我还是去找了那个姐妹,以两万元的价格卖出了自己的第一夜,后来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得到了一个‘一枝花’的头衔。” “如果不是遇到那个人,我这一生恐怕都脱离不了这个泥潭了。”秦臻似乎在追忆一些事情,半晌才道,“他是一个公司的老板,那天晚上点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还是什么原因,那一晚,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跟我聊天,在听了我的遭遇之后,他沉默了很久,说要包养我,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我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要有钱赚,说什么都行,就答应了,所以我就成为了他的秘书,那一阵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接触得多了,我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原来他的老婆孩子在一次车祸中都去世了,他受到的打击很大,再也没有续弦的想法,偶尔出入于这一类的场所,他说我长得跟他老婆比较像,所以才会这样。原以为就会这样下去,可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得了肺癌,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要把公司转让给我,我知道他的人很好,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没几个月,他就走了。为了不再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我把公司迁到了康平。” , ! 正文 2546我那个去 说到这里,秦臻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淡淡的妆已经被打花了,陆渐红递过去一张纸巾,秦臻道了声谢谢,道:“陆市长,我能借用一下您的卫生间吗?” “就在里面。”在秦臻关上门的那一刻,陆渐红的心里似乎被什么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有谁能够了解一个为了家庭、为了亲人而出卖**的痛苦呢?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只听外面响起了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的声音:“陆市长。” 陆渐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任浩南来干什么?费江东怎么回事,他又不是不知道秦臻正在办公室吗? 一瞬间陆渐红有些犹豫,如果没有那些照片的话,他或许会大大方方地让任浩南进来,可是照片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丝心理阴影,而且无巧不巧的是,秦臻去了自己卧室里的卫生间,这很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下意识地向卧室看了一眼,秦臻还没有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开门的话,那真是没鬼也有鬼了,心中只求秦臻能够听到自己跟任浩南说话暂时回避一下。 “请进。”陆渐红应了一声。 任浩南进了来,道:“陆市长,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费江东跟着进了来,将一杯已经泡好了的茶放到了任浩南的面前,在看向陆渐红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陆渐红心知肯定是任浩南硬闯过来的,不由对任浩南有了一些看法,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道:“浩南书记,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任浩南道:“道勇书记从国外打回电话,说刚刚接到上级的电话,对于我市地铁线建设的进度不满,在电话里作出指示,要求加快建设进度,但是这个要求与前……” 话还没说完,只见陆渐红卧室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刚补完妆的秦臻来,秦臻的眼圈还是有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陆渐红心里爆出了一个字,艹! 任浩南也是一呆,嘴角边上就露出一丝玩味的意思来,道:“陆市长,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让陆渐红和秦臻都尴尬得很,秦臻赶紧道:“陆市长,那我先走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秦臻的背影,任浩南嘿嘿地轻笑了一声,向陆渐红投以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眼神,陆渐红是有苦说不出,知道这一回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而且还不能解释,否则越描越黑,只得硬着头皮不去理会,至于任浩南怎么想,只能由得他了,当下轻咳了一声,道:“浩南书记,请接着说。” 任浩南便接道:“前一阵子开的会议,一切围绕高考,地铁线的施工也要暂停下来,这对于中央的精神是个矛盾,所以我来听听陆市长的意见。” 陆渐红轻蹙了一下眉头,道:“三天的时间耽误不了多少,会议已经召开过了,精神也传达了,如果在这个时候继续开工建设,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可是王书记那边也不太好交待啊。”任浩南沉吟了一下,道,“陆市长,您看能不能变通一下,远离考点的地方继续施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会上怎么说的就怎么做,这一点没有回旋的余地,道勇书记那边我来跟他解释。” 见陆渐红这么说,任浩南自然无话可辩,只得道:“我知道了。” 任浩南前脚一走,费江东后脚就进来把杯子收了,关于任浩南直接冲进来的事情,他没有作任何解释,不管存在什么客观原因,都是他没有把好这道门,刚刚他也看到了秦臻仓惶离去,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发生什么误会。 陆渐红并不怪他,虽然费江东是市政府第一大秘,但是在市委副书记这个康平三把手面前,不值一提,便笑了笑道:“江东,卓月的工作还好吧?” 费江东挠了挠头,道:“我没怎么问。” 陆渐红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关心家属啊。”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工作上的事情我还是别去过问的好,免得别人误会。”费江东对于自己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他的市政府第一秘的身份是把双刃剑,用得好自然无话可说,若是用得不好,不仅对他个人不利,对陆渐红也会有负面影响。 陆渐红笑了笑,费江东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得很,这时费江东又道:“陆市长,刚刚我在电脑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是关于省市主要领导子女在国外读书的。” “哦,说了什么?”陆渐红对这方面虽然谈不上敏感,但是也是挺在意,尤其是随着自己级别的提高,家属、子女的一举一动同样倍受关注。 “说是据中纪委传来的消息,要求正部级以上的官员子女在国外学业完成一年内必须回国,并且有意将这个规定扩大到正厅级官员。不过网上载明是据可靠消息,尚未经过证实,不知道是否真实。” 陆渐红打开了电脑,很快找到了这则新闻,看了之后,不由摇了摇头,这种消息多半是空穴来风,不过为了验证一下,他还是与中纪委副书记舒庆东联系了一下。 “渐红,很久没见你打电话给我了,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舒庆东笑呵呵地道。 陆渐红也没有避着费江东,笑着道:“哪里敢忘啊,非但没忘,反是一直记在心头,提醒自己头上有一把利剑啊,不过跟纪委的人有来往,会让人误会啊。” “难道我们纪委就是山洪猛兽?连你陆市长也害怕?”舒庆东半玩笑半揶揄着道,“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哈哈,我能有什么鬼,欢迎庆东书记带队来查。”陆渐红也开了个玩笑,这才道,“刚刚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说中纪委要求正部级以上的官员子女在国外学业完成一年内必须回国,并且有意将这个规定扩大到正厅级官员,有没有这回事?” , ! 正文 2547裸官 “网上的传言而已,反正我是没接到相关的消息。”舒庆东笑着道,“据我所知,你的儿子女儿还小吧,就是有这个规定,也算不得学业有成啊,再说了,香港也是我国的嘛,算不上国外。” 陆渐红笑道:“我就是问问,庆东书记,有空到康平来坐坐嘛。” “我要是去了,那就是有事了,还是不去的好,不如你有空来京才是。”舒庆东又开了句玩笑。 放下电话,费江东已经看到该新闻网站已经声明,这消息为不实新闻,向网民公众深刻致歉,并将采取切实措施,加强重要新闻管理与编辑业务素质培训,维护网络媒体的真实性与公信力,更好地为广大网民及社会服务。 消息虽然不实,但是却令陆渐红作出了反思,现下又出现了一个新名词“祼官”,所谓祼官,就是指官员的家属全部移民国外,只留自己一个人在国内当官,虽然自己的性质与真正的“祼官”有着质的区别,但是从字面意义来说,与祼官并无区别。对于祼官的不利消息很多,有的甚至认为祼官与腐*败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德国订阅量最大的日报《南德意志报》对此的解释是:“他们是把赃款、老婆、孩子、甚至"qing ren"送到海外的干部,自己则独身一人、也就是‘稞体’继续从事大把捞钱的危险业务。” 这种解释虽然偏激,但是在很大程度上也反映了一些问题,虽然没有多少人肯承认,不过不得不说,祼官一旦闻到什么不对的味道,跑起路来没有家庭的负累,那要方便得多了,但是目前并没有比较好的应对之策,至于我国到底有多少祼官,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不过这个虚假的新闻却是让陆渐红感慨良多。祼官确实有祼官的好处,没有了家庭在精力上的牵扯,干起工作来更可以心无旁骛,这对于别的官员虽然未必如此,陆渐红却正是这么想的。而这个新闻却反映了另一个问题,虽然未必是对祼官的敌视,但有一点,也是归根结底的一点,那就是对腐*败的憎恨。腐*败向来是个大问题,网络上有很大关于腐*败的段子,是这么说的,如果我是警察,一抓一个准,如果我是法官,一判一个准,如果我是纪委,一谈一个准,虽然只是个笑话,却足以证明腐*败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中央发出了不仅要打老虎还要打苍蝇的号召,也证明了国家对于腐*败的打击决心和打击力度,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朱总理曾经说过,“反**要先打老虎后打狼,对老虎绝不能姑息养女干,准备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无非是个同归于尽,却换来国家的长久稳定发展和老百姓对我们事业的信心。”但是真正落实到实际行动中,难度还是很大的,先且不说一些贪官的腐*败手段层出不穷,具备非常强的隐蔽性,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贪污并不是个体,而是一个整体,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利益,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多数腐*败分子被揪出来,要么是犯了众怒,要么是利益分配不均,还有的是因为一些政治因素,总而言之,很少有主动出击的,远的不说,就以康平为例,谁能保证上万名干部没有腐*败?就像副市长沈天勤,陆渐红就知道他经不起查,可是有哪一级纪检部门主动去查? 我国是一个关系社会,有关系自然就有人情,还包括其他方方面面、形形色色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在社会的大熔炉里又是交葛缠绕、错综复杂。我国还是一个崇尚中庸之道的国家,这注定在不牵涉到自己的利益时,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干专门去做那些得罪人的事情,这也注定了反腐工作的艰难。再者,水至清则无鱼,说得悲观一些,倘若没有了利益的刺激,就目前的精神境界,恐怕真正能做到不记私利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干部恐怕是少之又少。在以人为本的前提下,工作是靠人干的,没有了动力和压力,自然就没有创造力。 这社会就是如此矛盾! 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时,在总设计师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时,当大家的工资收入比不上飞涨的物价时,难免会有人无法坚持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句话说得好,干部也是人,他必须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干部,同样也会面对吃喝拉撒油盐酱醋的困扰,所以才有了特权,所以才有了新“四个基本原则”。 陆渐红是反对特权的,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自己同样享有特权,这是国情,谁也改变不了,记得网上曾经有篇报道,说的是一个副市长上下班都骑电动车,这在网络上造成了轰动,有的说这是廉洁奉公的表现,有的说这根本就是出风头,虽然褒贬不一,但是由此可见,领导的特权为广大群体所关注。 陆渐红天马行空地随意而想,心头却是沉重得很,若不是费江东提醒他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他或许还会坐在椅子里去想。 费江东一直在揣摩陆渐红的想法,也很有收获,对于领导的廉洁也是心有所感,就如此的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大抵与反腐有一些联系。 陆渐红并没有因为过了下班的时间而起身,反而是点了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道:“江东,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两个孩子招回来读书?” 这个问题费江东回答起来颇有些难度,不过联想到一些其他的东西,费江东斟酌了一下言辞,道:“陆市长,其实您现在的这种情况与子女在国外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香港本就是我国的,而安董在香港有自己的产业,孩子在身边读书无可厚非,没有什么法律法规规定,孩子一定要在父亲身边读书吧?别说这个新闻是不实新闻,即便是真出台了这样的政策,那也是学业有成后的一年内,什么叫学业有成,这个不好说吧?” , ! 正文 2548压力山大 费江东说的这是表面上的一个层次,接着道:“陆市长,事实上,我觉得您没有必要过于执着了,我想上级领导也是看在眼里的,子女是否在国外与腐*败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在国外的未必就不干净,不在国外的未必就干净。” 对于费江东后面说的这段话,陆渐红笑了起来,费江东现在揣摩人意的本领强了很多,看来是时候让他上一个级别了,不过距离费江东上副处的时间还不满一年,便道:“江东,对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有什么理解?” 费江东知道陆渐红是在考究自己,想了想,道:“陆市长,我是这样理解的,在很多人看来,政府办的职责是上传下达,做好领导的助手,但是我觉得更需要进一步提高参事作用,尤其是某些工作方针、政策的贯彻实施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并提出意见和建议,恕我直言,康平的政府办显得略有些保守了,服务这个职能方面无可挑剔,但是并没有完全起到助手的作用。” 费江东说得还是比较含蓄的,陆渐红却是点了点头,道:“那如果让你主持办公厅的工作,你有没有信心能改变这个面貌?” 费江东呆了一下,很是坚定地道:“我可以试试。” “不是试试,要有所改变。”陆渐红看了费江东一眼,道,“不要怕失败,因为失败是成功之母。秘书一处处长年龄到点了,回头我安排一下,你去兼任秘书一处处长,不过级别还是副处。” 这一晚,费江东没有睡好,兴奋与恐惧并存,如果没有陆渐红跟他的这个谈话,他或许会认为这只不过是解决他的级别问题,但是陆渐红明确他还是副处的级别,这就绝不是兼个职这么简单了。秘书一处处长是个什么位置,费江东是清楚的,受省政府秘书长裘明让的直接管辖,但本身又是市长的秘书,也管着秘书一处的其他秘书,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岗位,这要求自己有着过硬的素质才行。 卓月见费江东似乎压力很大的样子,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看你那点儿出息。” 费江东笑着道:“我是压力太大了,陆市长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怕辜负他的期望啊。” 卓月将一粒冰镇过的葡萄放进费江东的嘴里,道:“为什么要有压力?你是陆市长的秘书,谁还敢对你龇个牙?” “卓月,你错了。”费江东吐出一粒种子,道,“我跟秘书一处没少打交道,因为我是陆市长的秘书,所以他们还是很给我面子的,但是我并不管着他们,现在不同了,我成了他们的头头,那就未必一团和气了。这个位置很重要,虽然只是一个正处,但是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能出来一个位置都很难,好不容易盼到了张处长退休,就像一群狼已经饿了几个月了,终于有了一块肥肉,正都卯足劲准备去吐的时候,来了一只乌鸦把这块肉给叼走了,你说他们急不急眼?一处的那几个人个个都是恃才傲物之辈,能服我去管理?不给人使绊子添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那你跟陆市长说不做这个处长了,反正级别也没上。”卓月故意给费江东泼冷水道。 “那怎么能行?迎难而上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这几个人都摆不平,那以后怎么管理一个地区?”费江东自信满满地道。 “这还差不多。”卓月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步步地成长,也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而今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又历经人事,春心不由有些荡漾起来,便搂住了费江东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前,费江东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跟着便是一阵惊心动白魄的恶战。 在这方面的功夫,费江东比不上陆渐红,也或许是多日不吃肉,很快费江东便败下阵来,这一晚是卓月的安全期,所以没让费江东戴套套,在费江东发射之后,还是紧紧搂着费江东不让他出来。 费江东很是歉疚地在卓月耳边低声道:“我欠你一回。” 相拥着过了十来分钟,疲软了之后被紧紧的压力挤出,两人在卫生间里冲着鸳鸯浴,费江东一边给卓月打着泡沫一边问道:“在城北还好吧?” “嗯,黄科长对我很照顾,科里的几个人都是年轻人,处得还好。” “那他呢?” 卓月迟疑了一下,费江东所说的他,自然指的是朱明扬了。说起来,朱明扬不但没有难为她,反而很照顾,人前人后都在夸奖卓月工作上手快,有上进心,不过大家都看得出来,朱明扬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追求这个新来的小美女。 但是正是这样,才给卓月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朱明扬在其他人的眼里,有后台有背景,人年轻,又是副部长,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卓月是很清楚这个人的心性的,她不相信一个人会改变得这么快,狗又怎么能改得了吃屎?所以卓月对朱明扬采取的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是在组织部里已经传开了朱明扬在追求她的事情,这让她纠结得很。她有心想跟朱明扬说清楚,可是朱明扬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表露过什么,一切都是别人在说,而且他又是自己的领导,她还真不怎么好开这个口,所以费江东在问到这件事的时候,卓月决定还是不去说的好,况且本来就没有什么,所以微微笑道:“他?我可是市政府第一大秘的女朋友,他能对我怎么样?我不找他的麻烦就算他烧高香了。” 费江东正色道:“这个人心计很深,你要留神点。” “能不能别提他啊,真是扫兴。”卓月适时地耍了一下小脾气,费江东赶紧陪着笑道,“我这也不是为了你好嘛,好,你说不提咱们就不提。” 一边说着,一边身体贴在了卓月的后背上,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一夜,费江东好好地“补偿”了一下卓月。 , ! 正文 2549一官半职 不出费江东所料,他的上任果然遭遇到了他想像中的“敌视”,虽然这种敌视并没有表现在具体的言语上,但是那种古怪的氛围还是暴露了一切,不过费江东对此早有所料,也有了对策,虽然这帮家伙年纪比他大,但是论起工作经验来未必就比他丰富,说得不好听一些,无非也就是在文字上浸淫多年,论视野的开阔那更是比不上他跟着陆渐红的近水楼台,所以在思想上重视对手在战术上藐视对手显得尤为重要。 既然把费江东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为了实现锻炼的作用,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过多地干预,他一直在考虑着这样的一个问题,秦臻到他办公室来所显示的那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像这一类莫须有的花边新闻,对于陆渐红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想借此动得了他,无异于蜻蜓撼柱,那么对方何以会早早亮出这张牌呢?这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康平,陆渐红自认除了与王道勇在立场上有所不同以外,自认没有与任何人结仇,但是在王道勇出国之前,他们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复,况且王道勇连对自己最不利的高兰事件都没有落井下石,是绝计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所以这个幕后者另有其人。 任浩南吗?沈天勤是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他的把柄还抓在自己的手中,他哪里还敢动这个念头? 可是上一次高轩生病的时候,任浩南就借此做过文章,无功而返,像这种老套的手段,以他的政治智慧,不可能重复使用,况且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再者,冒失地把照片寄到秦臻的办公室,又有何用意? 这一招出得令陆渐红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给他提了个醒,暗处至少有一双眼睛正在无声地密切地注视着他,当然这并不代表陆渐红行事就要小心翼翼,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一个方面,在他看来,一切魑魅魍魉在阳光下都会无所遁形,不过这事还得交待一下小高,让他平时关注一下。 又想了一阵子,一种恶作剧的心理猛然袭上心头,扬声道:“江东。” 刚叫出这两个字来,陆渐红便哑然失笑了,这才记起费江东去了秘书一处。 费江东在秘书一处有一间办公室,不过他大多数的时间还是服务于陆渐红,只是这才刚刚上任,为了尽快地掌控住秘书一处的局面,他的精力在初始阶段还是要向秘书一处略作倾斜的。 听到陆渐红的叫声,办公室距此不远的裘明让立刻一溜儿小跑着进了来:“陆市长。” 陆渐红对裘明让这个人略有些恶感,其主要原因还是上次跟铁松岭一起到区里考察的时候,他给通风报信了,虽然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自此便很少在启用他。裘明让的心里也是纠结得很,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市长不拿自己当块菜,这可是大大不妙的事情,原本心头还是略有些不忿的,觉得自己投靠的是市委书记,你这个市长又神气什么?可是几次事件下来,陆渐红都表现出了极为高强的政治素养和驾驭能力,连一向强势的王道勇都采取了合作的态度,自己这个下属还能得瑟什么?不过他几次有意在陆渐红面前表现自己,换来的只是平淡如水。这一次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挽回印象的机会,费江东忙于秘书一处,如果这个机会不把握,待费江东拿下了秘书一处,有余力兼顾陆渐红的服务工作时,那就晚了,所以一定要打好这个时间差。 在办公室里,他的耳朵可都是竖起来的,一听到陆渐红的叫声,他便连忙奔了过来。 对于裘明让的心思,陆渐红心里也清楚得很,事实上,能够在这个院子里谋个一官半职的人,谁不是个老油条了?虽然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但是对于政府里的大小事情、大小消息都是关注得很,不敢说个个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但是其洞察力还是很强的。裘明让不怎么受自己的待见,大家都看在眼里,蒋同春在跟自己接触的过程中,也偶尔提及了裘明让的位置有些下滑,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表过什么态。 “明让,你请沈市长过来一趟。”陆渐红头也没有抬,依然在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裘明让的嘴里一阵苦涩,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了陆渐红,有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暗里投靠王道勇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但是经过他的分析,这个可能性不大。无论在什么地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自己的这种“背叛”行为如果被陆渐红知道了,可能不是冷藏而是杀头了。 “嗯,我马上去。”裘明让虽然心头郁闷,但是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很积极的,看不出有什么消极和颓废的地方,心理素质在面上起码还是很过得硬的。 看着他的背影,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这一阵子其实他也在暗里观察裘明让,如果他真的破罐子破摔了,那恐怕就真的摔了。通过观察,这个人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但是工作能力强并不代表就会受重用。牛群的一个相声里是这么说的,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虽然有点讽刺的意味,但绝对很实在。陆渐红仍然在考验他的立场。这一次他不仅是在锤炼费江东,同样也是在给裘明让一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领会了。 沈天勤很快就到了,裘明让泡了一杯茶,便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裘明让的心里颇不是个滋味,给领导倒茶的事情恐怕也有些年头没做了,现在重新拿起来,觉得自己的腰是那么地硬,都有些弯不下来了。 唉!裘明让微微一叹,心里却是在不断地思考着如何改变当前的局面,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 , ! 正文 2550心头之火 费江东这一次去任秘书一处处长,这是一个契机。秘书一处是一块比较难啃的骨头,陆渐红让费江东过去,很显然是要锻炼一下他。秘书一处的那个人裘明让是很清楚的,副处长苏诚,早就觑觎处长一职了,这一次老张退掉他没能如愿以偿,肯定心里有意见。至于其他的三个人,个个都自感怀才不遇,眼高于顶,费江东虽然有着市长秘书的光环,但是毕竟年纪太轻,短时间内想掌控住局面,恐怕要费不少精力。那么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市政府秘书长的作用就显得巨大了。 现在的机会是,自己必须要获得更多与陆渐红接触的时间,才能有更多表现的机会,才能慢慢改变领导对自己的看法和印象,要想获得时间,那也就只有处长费江东掌控秘书一处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个基础上,再去给苏诚下点猛药。 不过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便立即被裘明让自行否定了。先不说自己在陆渐红面前能不能有上佳的表现,万一被陆渐红知道自己给费江东设绊子的话,那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由此展开,裘明让选择了一条相反的路,那就是配合费江东拿下秘书一处,费江东肯定会念着这个情份,况且费江东遇到阻力,在作为市长的陆渐红不便出面出声的情况下,自己的助力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成,就这么办。有了这样的决定,裘明让的心里似乎燃起了一把火,而这把火似乎已经多年没有再燃烧过了。 “陆市长,您找我。”沈天勤现在完全就是一只温驯的羊,在他的眼里,陆渐红绝对是狐狸与恶狼的结合,既有着其聪明之处又不无凶狠,虽然现在猫一般地把爪子缩了起来,只要他一个不爽,利爪一伸出来,自己就是伤痕累累,所以沈天勤这一阵子处处小心谨慎,能不能来市长办公室就不来。 见沈天勤小心翼翼的样子,陆渐红的心头略略有一线悲哀之情,被人拿捏住软肋的那种无力感他是知道的,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不过陆渐红深知农夫与蛇的教训,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说得难听一些,沈天勤的价值还有被压榨的空间,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的。 “天勤市长,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卫生部门都协调好了吧?” 见陆渐红问出这样的问题,沈天勤心中略有些发怔,不过他也担心陆渐红问起别的事情来,当下道:“陆市长,您放心,我亲自又召开过交办会议,一切准备妥当。” 陆渐红点了点头,忽然很是和颜悦色地道:“天勤市长,最近工作上面有没有什么亮点?” “亮点”这两个字很有些玄机,大是值得推敲,他既没有明着说什么,却又是让沈天勤心中惴惴,暗自思量着是不是指的让他注意任浩南的动向之事。对于这件事情,沈天勤确实是为难得很,倒不是他难以割舍与任浩南的兄弟之情,在利益之前,情感肯定是要让路的,况且他与任浩南之间又能有多少亲情?想来任浩南对他也同样是如此,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用与互补摆了。不过自打上次无功而返反被陆渐红抓了把柄之后,任浩南跟他之间并无太多的接触,不知是任浩南嗅到了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 沈天勤也不好刻意地与任浩南多接近,况且他也没有能够融入任浩南的圈子,据他的了解,任浩南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如果冒然打探,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不过在他有意识地关注的情况下,沈天勤还是跟任浩南的秘书言有信建立了一些关系。 这个关系来得很偶然。言有信虽然是市委副书记的秘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生财有道,因为任浩南这个人对于这一块抓得还是很紧的。曾经有一件事被小范围地流传了开来,那就是有个人犯了事,他家里人找任浩南疏通关系,送了一些钱,言有信是知道任浩南的性格的,所以这些钱并没有转交到他的手上,但是也“忘记”了还给人家,结果事情也没办成,那家人一火之下把这事给捅了出来。也幸亏言有信的动作忙得快,抢在事情被捅出来之前把这事跟任浩南作了汇报,说当时就把这些钱以任浩南的名义捐给了某希望小学。任浩南当时气得差点吐血,如果不是看在言有信跟了他有一段时间,可能直接就一脚把言有信踢开了。 此事之后,言有信便有些被边缘化了,他也知道,这是任浩南不想打自己的脸,所以才把这事给捺了下来。沈天勤也是从秘书那儿知道这件事情的,能与言有信认识也是通过自己的秘书。在得知言有信的家庭情况之后,沈天勤有意识地将几个医院的工程分了几小段给言有信,所以言有信对沈天勤很感激。 这个关系便保持了下来。 沈天勤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门忽然被敲响了,费江东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道:“陆市长,岳市长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正在过来的路上。” “沈市长,那咱们改天再谈吧。”陆渐红看得出来沈天勤是有话要说的,不过岳长松在陆渐红心里的地位要比沈天勤高了不少,又有重要的事情,自然要以岳长松为重了。 “那陆市长您先忙。”沈天勤如释重负,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岳长松便匆匆来到,一进办公室,便神情凝重地道:“陆市长,我怀疑高考试题已经泄露了。” 陆渐红被岳长松这一记重磅炸弹轰得有些头晕,道:“岳市长,说清楚点。” 事情的来源在于新城区第一中学的一名学生,这名学生叫穆松,成绩一般,不过最近他在校内出售一套高考试卷。这件事情很快引起了他班主任的注意。 高考之前,会有很多人打着高考试题的幌子兜售,这并不奇怪,不过这个穆松不一样,因为他的父亲穆林贵是一个资深教授,每年的高考出题他都占据了一席,所以穆松出售的试卷要比那些小贩子可靠得多。 , ! 正文 2551上车再谈 这个情况很快被反应到了校长那里,校长也不敢怠慢,虽然不敢确定此事的真假,立即把情况向教育局作了汇报,教育局又向分管领导汇报,这就到了岳长松这里。 由于这事是刚刚才发现的,所以目前还没有个定论。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有没有什么相应的方案?” 岳长松道:“根据以往的惯例,参与出题的人员将会全部上交通讯工具,与外界隔绝,而且这个情况一直要保持到高考结束。目前那套试卷已经拿到了手中,正在从各个渠道进行排查。” 陆渐红道:“当前最重要的是先确定这套试卷是否真的是高考试题,不过还是有相应的难度的。” 岳长松道:“陆市长,我有个方案,参与出题的老师虽然来自于很多地方,但是康平也有不少教授的参与,所以我打算拿这套试题去问一问这些出题者去验证一下,不过呢,这么做的话,代表也有可能从我这里泄露试题,所以我认为,无论是否能够确定这套试题是不是高考试题,本市所出的试卷都不能再用,还是用全国统考的试卷。” 陆渐红想了想,道:“暂时还不能确定这套试题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先去验证一下,回头再说。” 验证的结果很令人意外,严格来说,这套试题并不算完全泄露,但是确实有不少题目是今年高考的考题,这一点已经从部分出题老师那里得到了证实,有的甚至是完全一致,如果说这是个巧合,未免也太牵强了,一切都指向了两个严肃而沉重的字眼——泄题! 可是这个题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却是奇怪得很,这些人自打到了这里以后,根本就没有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而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电子设备也全部收上来专人负责保管,服务人员也都经过严密的检查在确信没有带出任何东西,而且全程都有人陪同,那么是通过什么渠道泄的密呢? 陆渐红和岳长松万万没有想到,这其中有几个人是早就认识的,而且在没有被叫过来出题之前,相互之间也有联系,包括穆教授在内的几个人的孩子都是今年参加高考,早在出题之前就曾有过交流,如果高考试题由他们来出的话,将会出什么样的题型,虽然不能够全部了解,但是一题也是好的,要知道高考竞争之激烈,哪怕是一分也会影响到不少人。 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知情的几个人都保守着这个秘密,谁也查不出什么来,只是若不是穆林贵的儿子沉不住气,想弄点钱花花,还真就让他们蒙混过关了。 回了来,召开了紧急会议,为了保持公平公正的考试环境,经过研究,一致决定启用全国统考试卷,不再使用本地出的考卷。 会议散了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天也早就黑了,回办公室取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费江东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伸过头去一看,费江东正站在窗前发着呆。 陆渐红轻轻叩了一下办公室的门,道:“江东,这么晚还没回去?” 费江东回过头来,陆渐红见他一脸的凝重,微微笑了笑,道:“江东,是不是秘书一处的工作比较棘手?” 费江东却是向陆渐红身后看了一眼,道:“陆市长,我们上车再谈吧。” 陆渐红大是意外于费江东有些神神叨叨的举动,不过对于这个秘书,陆渐红还是很了解的,肯定是事出有因,便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还没吃饭吧,一起吃饭。” 上了车,陆渐红吩咐小高把车开到市政府招待所,然后道:“江东,说说,最近工作怎么样?” 哪知费江东并没有开口,却是从包里拿出个记事本来,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道:“到翠竹居再说。” 这个动作让陆渐红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让费江东如此紧张? 翠竹居就是市政府的招待所,并不对外开放,就在市政府办公楼的后面,藏在一片竹海之间,意境很美,尤其是风刮过的时候,竹海听涛更是美不胜收。 下了车来,含在风中的栀子花香让人的头脑为之一清,三人进了去,翠竹居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美妇,叫章子韵,挂着接待办副主任的头衔,全权负责服务工作。见陆渐红到来,赶紧迎了上来,道:“陆市长。” 陆渐红点了点头,便直接向他的专间走了过去,费江东却是大声道:“章主任,麻烦你开一下三号厅,我们就三个人,不用大桌子,菜简单一点,不喝酒。” 费江东是经常过来的,向章子韵打了声招呼,跟着陆渐红后面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这几人的背影,章子韵眼神一抽,安排了一下,悄悄地走到角落里,摸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嗯,好,好,我知道怎么办。” 三人进了房间,只听费江东左右扫视了一眼,道:“高哥,麻烦你到外面给我们守着。” 小高也是怔了一下,不过费江东这番话显然有着他自己的用意,便依言出了去。 费江东这个时候才低声道:“陆市长,我在您的房间里找到一些东西,我怀疑是窃听器。” 陆渐红这下才是真的吃了一惊,自己的办公室被装了窃听器,这可是了不得的严重事件,眼神不由一寒,道:“江东,这事情不是小事,你可不能信口开河。” “陆市长,之所以没有在我的办公室和车里跟你说,还换了另外一个房间,就是因为……”陆渐红忽然摆了摆手,低声道,“不要在这里说。” 费江东微微一呆,还是陆渐红考虑得比较周全,既然在办公室里有情况,那么招待所里说不准也有情况,可是想到一旦这里每个房间都被装上了窃听器的话,那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菜很快上来了,三人吃得很快,小高本就不是个多嘴的人,陆渐红和费江东也不说话,这饭自然吃得很快。 , ! 正文 2552军方窃听器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凝重得很,很快到了陆渐红的住处,警卫的战士看到陆渐红的车开过来,很是尽责地过来打量了一番,确认上面是陆渐红本人,这才放了行。 下了车来,陆渐红并没有回房间,而是走向了门前的花园里,费江东拿出包里的手绢,把花园里的石椅擦了个干净,这才让陆渐红坐下。 陆渐红开口的第一句便道:“小高,你对反侦察有没有什么经验?” 小高不由呆了一下,道:“陆哥,什么意思?” “江东,你来说。” “我有点工作方面的事情找陆市长汇报,那个时候陆市长正在开会,我整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饮水机出水槽有点茶渍,清洗的时候,发现在出水管后面被安装了一样东西。”费江东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绿豆大的东西出来,“这个东西在我网上看过,是最新型的无线窃听器,有效距离一百公里。” 小高不由呆了一下,从小高的手中接了过来,翻转着看了一下,肯定地道:“这是军方的产品,有效距离二百三十公里,不仅仅是窃听,还可以接收视频。研制成功是在两个月前。” 也就是说,陆渐红在办公室里说的做的都被落在了别人的眼睛里。 三人不禁都沉默了下来,这个东西被装在了陆渐红办公室的饮水机里,这代表着什么? 陆渐红当先开口道:“小高,你能不能检查一下?” 小高道:“我手上没有专门的仪器,需要联系一下。” 一边说着,小高一边打了一个电话给黎姿,放下电话之后道:“明天晚上能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江东,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注意保密。” “陆市长,我一直在想,这个东西是怎么装到饮水机中的,能够进入你办公室的人除了您跟我以外并没有别的人,而且这个饮水机是我在五一的时候新换的,根本做不了什么手脚。”费江东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陆渐红也是沉默着不说话,同样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不过他考虑的不仅仅是是什么人要进来装、采取了什么方式来装,他还考虑的是在办公室里有没有涉及到什么机密内容,这才是最为关键的。思来想去,陆渐红认为并没有什么有泄密的地方,而且一些省政府的重大决策都是在会议室里进行的,只是会议室里会不会也有这些东西呢? 小高摇了摇头,道:“这个是高端产品,不会投向市场。” 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么说,能拿到这东西的只有军方?” “理论上是这样。” 这个时候,几人都是想到了一个人——军区政委童建峰。 童建峰这个人一直都没有进入陆渐红的视线,倒不是陆渐红不重视他,而是接触的很少,军方跟地方向来是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在很多时候,军区政委这个常委只是一个投票常委,基本上不干涉内务,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这只能代表童建峰有这个可能,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和动机来证明,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东西一般人弄不到。 夜已深了,露水已经打湿了陆渐红的肩头,陆渐红忽然觉得有一丝恐惧,一开始这份恐惧还只是一点点,但是随着他考虑的问题越来越多,这种恐惧也变得越来越沉厚。 他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眼下的这个局势,不管是这个活动是什么人干的,目的是什么,就冲着不知不觉能够在他的办公室装上这东西,就够让人害怕的了。陆渐红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向上级进行汇报,往小了说,这可能是针对陆渐红个人的,往大了说,会不会有什么间谍活动? 也正是对后者的担心,陆渐红才感觉到恐惧,如果这个猜测中的的话,那问题才是非常严重的。 考虑了整整一夜,陆渐红决定暂时先压一压,待小高对他的住处、他的车辆、他的办公室乃至于市政府的会议室都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扫描之后,再视情况的严重性作出决定。 所以天再麻麻亮,陆渐红便让小高把那东西再装回去,不去打草惊蛇。 一天在担心中度过,下午六点半,探测仪器到了小高的手中。在拿到探测仪的第一时间,小高便对整个车辆进行了检查,并无发现,而后又对陆渐红的办公室进行了检查,除了被装回到饮水机出水管的那个以外,办公室里并没有,不过在陆渐红的卧室里却是发现了一个,是被装在卧室的马桶里的。 在小高去会议室进行检查的时候,陆渐红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事情还没有他想像的那么严重,在回到住处之后,房间里也是没有收获,这证明这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办公室来的,也就是说,这有可能完全是针对他个人而为。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就在他还在考虑要不要采取激烈的动作时,一张照片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二天一大早,在快到市政府的时候,陆渐红道:“江东,你打个电话,让秦董事长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坐在办公室里,陆渐红在斟酌着等秦臻来了,是开门见山,还是旁敲侧击。 如果说饮水机里的窃听器还不一定是谁装的,但是卧室里也有,这个范围就缩小了很多,能够进得了他卧室的人只有两个,就是自己和费江东,第三个人则是那天来自己办公室的秦臻,她还借用了自己的卧室。联想到她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期间还去饮水机那边倒了一杯水,那么她的嫌疑就是最大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才是陆渐红考虑的事情。说是她自己的意愿,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总不能说这是秦臻的个人嗜好吧? 说实在话,陆渐红对秦臻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秦臻那天的叙述对陆渐红也是一个不小的触动,一个女人如此打拼着实不容易,所以在得出这些窃听器都是秦臻安装的之后,陆渐红真的很痛心。 , ! 正文 2553秦臻之死 陆渐红在等待的过程中,决定给秦臻一个机会,只要她肯说出来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就不去追究她的责任。 等了约莫五分钟,没等到秦臻,反是接到了费江东打来的电话,说是秦臻的电话通,却是没有人接,打到她的公司问,她的助理也说今天秦臻没有去上班。 陆渐红觉得奇怪得很,如果说这件事情已经败露了,秦臻选择了出逃,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真的要逃,手机是肯定要关掉的,现在的情况是根本就没有关。 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忽然一跳,暗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当下在电话里要费江东找到秦臻的住处,去她家找,务必要找到她! 要想获得秦臻的住处,那是简单得很,费江东为了避嫌,还叫了一个公安局的民警一起去,在找到秦臻住的别墅后,征得民警的同意和配合后,两人从窗子钻了进去,发现的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秦臻全身赤*稞,死在浴缸里。 这个消息传到陆渐红的耳朵里时,陆渐红的心不由往下一沉,当即要求一定要查明死因,可是经现场的勘察,秦臻是死于煤气中毒。 陆渐红却是不怎么相信,这么热的天,洗澡又怎么会用到热水器? 就在对秦臻的死亡原因进行进一步排查的同时,网上传出了一套秦臻的祼照。 这套祼照在两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在马桶上,可以说是私处的特写,第二个地方是在床上,赤身稞*体,姿势极是撩人,目含春qing,竭尽撩拨之能。 这些祼照一发到网络上,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可是有网友直接指出了这套照片拍摄的背景,来自于康平市市长的卧室。 这个消息一经发布,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同时秦臻的死讯也在网络被公开,这直接把陆渐红推到了火坑里。 更有甚者,自称知情者,说亲眼见到秦致曾出入于陆渐红的办公室,而更有人将秦臻的死与陆渐红联系到了一起,声称秦臻是喝多了酒之后被人故意释放煤气致死,虽然没有点出陆渐红的名字,但是那套照片的背景正由于是陆渐红办公室内卧室的背景,很难让人不联系到一起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网络又爆出陆渐红和秦臻在青水江边的照片,一时间,众说纷纭,令陆渐红百口难辩。 市委宣传部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对秦臻的祼照以及相关的帖子进行了封停,也下了封口令,但是在网络异常发达的信息时代,又怎么能完全封锁得了? 面对这几乎是在一天内造成的一系列的负面影响,陆渐红居然还能坐得住,费江东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陆市长,您一点都不急?”费江东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冲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轻轻合上桌子上的电脑,道:“江东,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办?” 费江东也是乱了方寸,这件事情对陆渐红的打击是很沉重的,如果不能够洗涮冤屈,那他就栽了,本来最能说明情况的秦臻现在也死于非命,一切都对陆渐红非常之不利。 “不管怎么办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啊。”费江东急了眼,道,“现在的焦点就在于那些照片是不是在你的卧室里拍的,我马上就把卧室的布置换一下。”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念头他也不是没动过,可是网上已经曝出了他卧室的照片,很显然,对方这一次是有备而来,把陆渐红的一切退路都堵得死死的,由此可见,秦臻的死并不是一个意外。陆渐红现在只恨当初并没有想到会是秦臻,尽管一再地小心翼翼了,还是打草惊蛇,促使对方提前下了手。 “陆市长,外面来了不少记者,要采访您,您看怎么办?”裘明让匆匆地奔了过来,虽然陆渐红对他不怎么待见,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陆渐红的感观,况且再怎么样,在事态进一步发展之前,陆渐红还是个市长,那必须的尊敬还是要的。 “我去打发他们走。”费江东蹭地跳了起来,这时纪委书记龚汉良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说中纪委刚刚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看着一群都快乱成一锅粥的大家,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欲盖弥彰只会引起更多的猜测,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应对。这样吧,明让,你去安排一下,把那些记者们都请到会议室来,我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江东,你现在就给我去订飞京城的机票。” 安排了这些,陆渐红打了一个电话给国外的王道勇道:“道勇书记,康平出了点事情。” 由于时差的缘故,康平在傍晚王道勇那边却正是晌午,王道勇刚刚回到酒店,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心里不由一跳,道:“出什么事情了?” 陆渐红道:“是针对我个人的,会很麻烦,可能我暂时要被停职,康平这边不能没有掌控,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王道勇见陆渐红说得如此严重,不由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看了一下手表,距离新闻发布会只剩下八分钟的时间,便长话短说,将大概的情况说了一遍,王道勇额头青筋直绽,道:“我要说句实话,这些是不是真的?” “照片是真的,但事实绝对不是这样,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明天早上你能出现在康平!”陆渐红挂上了电话,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拉了拉衬衫,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 一进会议室,里面的闪光灯便闪个不停,乱成了一片。 裘明让大声道:“大家请安静,安静!” 陆渐红走上了主席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拍了一下话筒,道:“记者朋友们,我知道你们的心里有很多疑问,抱歉的是,暂时我不能给你们什么解答,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我,陆渐红,坐得端,行得正。谣言止于智者……” , ! 正文 2554记者发布会 话说到这里,只听一个记者大声问道:“陆市长,您的意思是,网络上传播的言论和照片都是谣言和谣传吗?” 陆渐红向那个记者说话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在这个新闻发布会之后,我会马上起程前往京城,请求高层纪委对我进行调查,也请求公安部介入此事的调查,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请大家耐心等待,谢谢大家!” “陆市长,秦臻跟您有什么关系?” “陆市长,秦臻的祼照真的是拍于您的卧室吗?” “陆市长,秦臻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见陆渐红要走,记者们显然不满足于陆渐红所说的那些,将陆渐红围在了中间,争相发问,现场一时间混乱不堪。 陆渐红这个时候停了一下脚步,手向下微微压了压,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陆渐红稍稍将嘴靠近伸过来的采访话筒,坚定而有力地道:“相信我,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人为此负责!” “陆市长,您所说的有人指的是什么人?是您自己还是另有他人?” 陆渐红这个时候忽然笑了笑,道:“我说过,请大家耐心等待。” 当陆渐红挤出发布会现场的时候,他的衬衫已经全部湿掉了,那些记者们显然不满足于此,不过保安们已经开始介入劝离,只得怏怏离去。 “陆市长,机票已经订好了,一个小时后起飞,您还有时间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费江东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陆渐红拍了拍费江东的肩膀,道:“江东,这是一个挫折,虽然没有人愿意经历这样的挫折,但是这并不为个人的意志所转移,面临困难和挫折,需要我们冷静面对。” 费江东眩然欲泣,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一次陆渐红所面对的事情已经不是挫折这么简单,如果处理得不好,那将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灾难。 砰、砰、砰。 三声敲门声响起,政法委书记铁松岭推开门走了进来,低声道:“陆市长,案情有点眉目了。” 陆渐红看了一下表,道:“时间来不及了,这样吧,松岭书记,借用一下你的车,在车上跟我说吧。江东,你来开车。” 走出来的时候,陆渐红看到了好几个人,有的人躲在阴暗里,或许是在思量着陆渐红这一次能不能避开这一次的灾祸,而犹豫着是不是要过来说些什么,不过到楼下的时候,陆渐红却是看到了几位副市长和秘书长裘明让,而这几位副市长中沈天勤也在其中。 “陆市长!”见陆渐红走出,都迎了上来。 陆渐红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淡淡道,“兴鹏市长,各位市长,希望你们能够通力协作,做好市政府的工作。” 本来陆渐红还想说一说让王兴鹏暂时主持市政府的工作的,但是想到自己这一番前往京城吉凶难卜,停职接受调查自然是难免的,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些,倒是显得不大合适了,便收住了想说的话,与众人一一握着手。 “陆市长。”沈天勤与陆渐红握手的时候不由低叫了一声,这时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从利益的角度来说,他自然巴不得陆渐红出点事,离开康平,对他的威胁减少到最低,可是沈天勤只是个对美色有点爱好的人,能走到副市长的位置,自然也不是草包,自然也能看得到陆渐红在这几个月里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从这一点来说,沈天勤还是希望陆渐红没事的。这就是他的矛盾心态。 陆渐红并未察觉到沈天勤在这声“陆市长”中所包含的复杂情绪,倒不是他失去了判断力,只是这一次的暴风雨来得全无征兆,而且很猛烈,连他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底是不是能够不被这场暴风雨撕碎,因为眼下的一切都对他非常不利,他也没有任何有说服性的东西拿得出来。 所以陆渐红只是紧握了一下沈天勤的手,道:“好好工作。” 看着陆渐红上了铁松岭的车,沈天勤的神情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可是那脚步却沉重得不行,当陆渐红的车已经不见了,市委副书记任浩南等市委的一些干部才过来,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渐红坐在车上,一直没有向后看,可是他的心头却是沉重得很,刹那间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他竟认为离开这里之后,再也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了。 铁松岭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的情绪,道:“陆市长,秦臻确实是死于煤气中毒,不过在她的体内有酒精残留,也就是说,在她死前曾喝过酒,经过调查,昨天晚上秦臻并没有什么公司方面的应酬,而在她的家里也找到了饮酒的痕迹,不过凶手很狡猾,现在的痕迹都清理过,杯子也都刷过了,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酒柜里的杯子有两个被清洗过,里边还有留下的水渍,这证明不是秦臻一个人喝的酒。” 陆渐红是不在车子里抽烟的,可是此时他却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似乎是要将沉重的情绪全部排出,道:“这么说,秦臻的死有可能是人为的。” 铁松岭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实。现在的天气这么热,没有谁洗澡的时候还需要用燃气热水器,而且天气很好,太阳能的水足够用了,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更有助于破案的线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继续调查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显得有些意兴兰阑珊,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臻。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什么才能打动秦臻,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以她现在的情况,可谓是名与利兼而有之,虽然曾经有一段恶梦般的过去,但是那些毕竟都只是过去,未来有大把的美好生活在等着她。 , ! 正文 2555前程难料 车很快到了机场,陆渐红扬了扬手,示意费江东开车送铁松岭回去,铁松岭却是一脸严肃地道:“陆市长,我们不急,等你上了飞机我们再走。” 或许铁松岭也意识到陆渐红这一去前程难料吧,对于他目前的局面,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陆渐红的支持,他实在不忍看到陆渐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市长,这个案子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清白。” 听着铁松岭不大却有力的声音,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人相信我的,我很安慰,松岭,你们先走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在陆渐红登机前的一分钟,小高的电话打了过来:“陆哥,查到了,正在整理,一会儿发到你的手机上。” 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更重要的是,这是对他人格上的侮辱和打击,可他偏偏却没有反击之力。 关掉了手机,坐到自己的座位前,夜飞京城的人并不多,整个机舱里也就几十个人,陆渐红闭起了眼睛,想着去京城后该怎么说。 在铁松岭和费江东离开之后,陆渐红在上飞机之前,打了一个电话给周琦峰。 周琦峰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场就在办公室拍了桌子,这是前所未有的。自从他离开江东到甘岭任省委一把手之后,他便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易不去动怒,但是在这时,他不但发了脾气,而且还把案头的杯子给掼了。 这让他的秘书非常吃惊,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 但是他知道,周琦峰跟陆渐红的关系不是简单的上下级,这里面还包含着很多工作以外的关系,不过这次发生在康平、发生在陆渐红身上的事情,却是异常严重,不仅仅是男女关系这么纯粹了。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够有任何的言论,便默默地把地上的碎片清理了,又重新拿出一个杯子来泡了杯茶,放在了周琦峰的面前。 不一刻的工夫,案头的红色电话剧烈地响了起来,接完电话之后,周琦峰的神情异常凝重,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之后,周琦峰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秘书不声不响地给他倒了杯水,便立在了一边。 “你先回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周琦峰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沙发上,显得一脸的疲惫。 “周总理,那您好好休息。”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个时候,周琦峰接到了陆渐红打过来的电话,周琦峰的第一句话就是:“陆渐红,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周叔,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马上要赶去京城,我当面给您汇报。” 周琦峰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汇集成了一个问题:“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 “没有,绝对没有。”陆渐红回答得异常坚定。 周琦峰一直很怕陆渐红把握不住自己,就连刚刚跟首长见面的时候,首长也有些痛心疾首:“千担心万担心,还是出问题了。” 当时周琦峰辩白了一句:“陆渐红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首长回答他的是:“他在男女问题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这句话,首长便离开了,总理与他有一番深刻的交谈,在首长面前,周琦峰也不敢冒犯地大放厥词,但是在温和的总理面前,周琦峰替陆渐红叫起了屈:“我还是那句话,陆渐红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件事里面的疑点和漏洞太多了,总理,陆渐红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作介绍,以他的思维之缜密,办事之老练,即便是做出了有伤风化的事情来,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证据?更别说那么照片的流出了。至于跟秦臻在一起所拍的照片,很明显是别人偷拍的。” 总理波澜不惊,道:“是不是别人偷拍,已经不重要了,关键问题是他跟那个女主角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那些祼*照又怎么解释?” 周琦峰有些强词夺理:“祼*照里有陆渐红吗?照片需不需要鉴定?有没有合成的痕迹?” 总理笑了:“琦峰同志,我知道你很看重小陆,主席和我同样也是如此,否则主席也不会说出那样爱之深责之切的话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弄清事实,还原真相,绝不会冤枉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总理微微叹了一声:“毕竟是个正部级的干部,不能等闲视之。” 话虽如此,但是首长和总理的态度周琦峰还是判断不出来,所以陆渐红如此坚定地跟他表了态,尽管他心头有很多的疑惑,但是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急是无济于事的,便道:“你来了也好,跟中央作个说明,不过,中纪委肯定会对此事展开调查,你暂时可能要休息,做好心理准备吧。” “周叔,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陆渐红闭着眼睛,中纪委一直没有跟自己取得联系,这是一个很异常的现象,按照常理,纪委第一个要找的人就应该是自己,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到市纪委了解情况,这让陆渐红考虑在与周琦峰会了面之后,是先去找首长和总理,还是先去中纪委。 就在这时,陆渐红忽然听到他的身后有人在低声议论:“前面那个人好像就是陆渐红。” “哪个陆渐红?” “你没上网啊,就是那个在卧室里拍了人家祼*照的陆渐红啊,康平市市长。” “不会吧,如果是他,怎么有心情坐飞机?” “我估计是去找关系摆平了。” “这种人渣,就应该千刀万剐,最好是坐飞机摔死。”这个声音有些激愤,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陆渐红心头烦躁,忽然转过头,道:“你们也在飞机上,飞机要是出事,你们怎么办?” , ! 正文 2556凶多吉少 这两人没想到陆渐红会来搭这个茬,而且还说出这种话来,都是一怔,这时陆渐红却已经转过了头,身后再也没有了什么声音。 一路无话,到达京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天空有了些灰蒙蒙的颜色,上了辆出租车,便直接向着周琦峰以前给他住的房子而去。 周琦峰坐在沙发里,一夜未睡,他睡不着,也无法入睡,听到门铃响起,周琦峰抬了下眼皮,打开了门,看到的陆渐红却是容光焕发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为他操心这小子却是在飞机上睡了个饱,真够狼心狗肺的。 “周叔,让您担心了。”陆渐红的声音有些颤抖,在看到周琦峰重重的黑眼圈时,他的心头真的感动得无以复加。 “坐。”周琦峰压住心头复杂的情感,指了指桌子上的烟,道,“自己拿。” “时间无多,首长在六点半到七点之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现在赶紧把事情说说,然后我跟你一起去见首长。” 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了三个东西,推到了周琦峰的面前,道:“周叔,您先看看这个军方最新研制出来的兼窃听和拍摄功能的窃听器,是在我的办公室和卧室里找到的。” 康平。 市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 费江东有些像丢了魂似的,副处长苏诚阴森森的目光费江东也有些无所谓了,他很担心陆渐红,可是面对那一层组织,他自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卓月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的时候,费江东曾经想让卓月找他舅舅帮忙问问,只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财政部长虽然大权在握,但是在这个层面上,别说影响,恐怕有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更别说说上话了。 卓月是打死也不会相信陆渐红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但是她也只能在心里为陆渐红祈祷,其他的自然也是无能为力,之所以打电话给费江东,主要还是担心他的将来。 费江东在市政府能够混得开,一方面得益于他自己的左右逢源,但更要的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市政府第一大秘的身份,现在陆渐红身陷囫囵,前景不明,那么费江东的位置便显得尴尬了。 不过话到嘴边,卓月并没有去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费江东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如果再喋喋不休的话,只会增加费江东的压力,反而会加大他的负担,所以她只说了一句:“注意身体。” 放下电话,卓月走出了卫生间,还没进办公室,便听到江一声等人的办公室里面在议论:“这一回,我看市里要出大麻烦了。” 说话的是江一声,只听老贾轻轻敲了敲桌子,道:“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要出大麻烦了。” 孙远良低声道:“老贾,你是老前辈了,你说,陆市长这一回会不会有事?” 老贾接过了孙远良递过来的香烟,把烟嘴在大拇指盖上叩了叩,道:“以我多年的从政经验来看,陆市长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 江一声也凑了过去,拿着打火机给老贾点上了烟道:“也不一定吧?” “你个小毛头子懂个屁。”老贾先是训了江一声一句,才道,“陆市长是什么级别?正部啊,你们想一想,如果秦臻真的跟他搅活到一块去,会这么傻去把这些祼*照拿出来?这康平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领导的床呢,能有这层关系,谁会不紧紧抓住,反而去做那种傻事?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政治动作。但凡要对一个高级别的干部动手,总需要有一个由头,然后才好借机去查其他的问题,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纵观高官落马,有几个是直接查他的经济问题的,大多都是从侧面着手,找到了调查的正当借口,然后才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举拿下的。” 江一声大感受教,道:“老贾,还是你懂得多,这么说陆市长也是被人找到调查的正当借口了。” 老贾摇头晃脑道:“不管怎么说,秦臻跟他的关系那是肯定的,不然那祼*照又怎么会在他办公室的卧室里拍出来?” 卓月这时推了门进来,江一声见卓月的脸色不大好看,见色忘友,抛开了正在谈的热门话题,很是关心地问道:“卓科长,你怎么脸色苍白的?是不是生病了?” 卓月瞪了他一眼,道:“都不用工作吗?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你们都忘了领导交待的不许背后议论?老贾,你懂得不少嘛,不去干市委书记真是太可惜了。” 老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早已没了刚才的侃侃而谈,讷讷道:“我也就是胡扯。” 卓月脸上寒色不减,道:“赶紧都工作去。” 卓月来的这一阵子,虽然工作上手时间短,但是进入角色倒是挺快,加上黄莺有意栽培,以及朱明扬对她的追求攻势,所以很快便建立起威信来,平常虽然也是大大咧咧,但是工作时间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所以几人也都是心服口服,就连资格最老的老贾也架不住孙远良和江一声两个年轻人的吹风,俯首称臣。 卓月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来,便接到了办公室主任陈凯打来的电话:“卓科长,朱部长有请。” 对于陈凯这个人,卓月非常之厌恶,这种厌恶程度甚至甚于对朱明扬的厌恶,原因无他,那就是陈凯每次看她的目光都让她有种被毒蛇舔过一般。 进了朱明扬的办公室,朱明扬笑着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道:“卓科长来了,请坐请坐。” 朱明扬的心情很好,这一回陆渐红栽了一个大跟头,可以说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了,我看你费江东还得瑟什么。 “朱部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卓月毫不客气地道。 朱明扬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卓月的身前,然后从桌子上拿过一份文件,道:“部里明天要到黄洋镇去考究人事,部里让你跟我一起过去。” 卓月在文件上扫了一眼,心里却是微微一惊,朱明扬在玩什么花样?不过朱明扬说完这句话,就回到了办公桌前,脸上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 ! 正文 2557俄罗斯轮盘 “还有谁一起去?”卓月问了一句。 “陈主任,你再指定一个人吧。”朱明扬的心里还是比较有想法的,这一阶段的舆论攻势还是很猛的,虽然自己并没有在卓月面前说出来有追求她的意思,但是舆论已经造了出来,这个力量还是很大的,起码让卓月的心里有点感觉。 陈凯也去?卓月不由微微怔了一下,不过这是上面的决定,她也没有办法,便道:“那我跟黄科长商量一下。” 看着卓月扭着"qiao tun"走了出去,朱明扬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如此紧致丰满的屁*股,如果能从背后搞上一下的话,那一定很爽。 这么想着,朱明扬觉得下面大有感觉,竟有些坐不住了,当下打了一个电话到办公室:“陈主任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凯屁颠颠地奔了过来,道:“部长大人,有何吩咐?” 朱明扬指了指陈凯的裆部,陈凯立刻会过意来,色笑道:“我去安排个盛宴,晚上一起玩个俄罗斯轮盘。” 上午九点半。 市委三楼会议室里,紧急赶回来的市委书记王道勇刚回来半个多小时,在飞机刚刚降落康平的时候,他便打电话让秘书卓小司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让他们到市委三楼会议室开会。 在到达市委之后,王道勇先是找到了铁松岭和龚汉良了解了一下情况,龚汉良虽然对此事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作为纪委书记、作为下级,该了解什么,不该了解什么,这个原则性是必须要有的,所以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有价值的情况,铁松岭那边的调查也是没有什么结果,将跟陆渐红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王道勇的额头就皱起来了。 大家对于王道勇的突然归国,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不知道他是主动回来还是被动回来的。 王道勇坐在他自己一把手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目光在众常委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才沉声道:“同志们,关于陆市长身上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能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我要大家闭上你们的嘴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 王道勇说的不多,但是言词却是非常重,尤其是那句“闭上你们的嘴巴”,纵是昔日那么强势,也没有用过这样的字眼,不过说了这些之后,王道勇便没有再提这件事,道:“下面请同志们把近期的工作都汇报一下。” 时间向前推前三个小时。 京城的天已经亮了,只是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沙尘暴,整个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某红墙高院外,两名武警横胸持枪,雕塑般立在门外,就在刚刚,一辆红旗急速地驶了进去。 车子正在停在屋边,周琦峰带着陆渐红进了去,首长正在吃早餐,他的早餐很简单,一碗杂米粥,几样点心,再加几个小菜,谁也想不到这就是首长的早餐。 周琦峰和陆渐红到的时候,首长已经用过膻了,正在看新到的报纸,连看也没有看陆渐红一眼。 周琦峰上了前,低声道:“首长,有一样东西必须给您看看。” 首长这才移开了报纸,不过目光还是没有落在陆渐红的身上,淡淡道:“什么东西?” 周琦峰左右看了看,将陆渐红给他的窃听器拿了出来,道:“首长,您知道这个吧?” 在看到这东西的刹那间,首长的目光不由一寒:“你从哪儿得到的?” 记得五一假期之后,总参部部将最新的研究成果作了展示,这其中就有这么一样东西,既可以窃听,又可以拍摄,有效距离百百三十公里,不过还不是成品。首长对这个小玩意儿印象很深刻,当时还开了句玩笑:“这东西可不能流失,否则全世界都没有**了。” 可是首长万万没有想到,周琦峰的手中会有这个。 “陆渐红,你来说吧。”周琦峰回头向陆渐红招呼了一声。 在此期间,陆渐红站得腰杆笔直,这一次来与往常大不一样,往常虽然也是战战兢兢,但是大多都是聆听教诲,但是这一回却是来负荆请罪的,虽然陆渐红自认并没有“罪”这一说,但是现在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他不仅是个玩弄女性的好色之徒,还极有可能是一个为了清除后患而不惜杀人灭口的凶手。 这个时候,首长才把目光投向陆渐红,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陆渐红却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杀机,这让陆渐红为之胆寒,没办法,面对第一领导人的威严目光,没有几个人能够镇定如常。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报告首长,这三个东西,一个是在我办公室的饮水机出水槽壁发现的,一个在我办公室卧室的马桶壁,一个是在我办公室卧室的台灯里。” 首长的眉头微微一皱,摆了摆手,道:“到里面谈。” 在首长的书房里,陆渐红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道:“能够替我伸冤的人只有秦臻,可是秦臻已经死了。” 首长沉着脸,谁也看不出他的心境,气氛忽然间变得安静之极,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半晌首长才拿起书房的红色电话按了一个号码,很快,总理便到了。 在看到窃听器的时候,总理的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峻,这证明什么?这个东西只是在小范围内进行试用,而试用的地区屈指可数,京城、重安、康平,这意味着有人泄了密!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相对于陆渐红的寻花问柳要严重得多得多,陆渐红是一直站着汇报的,可是此时他却是大气也不敢说一下。 半晌总理才道:“陆渐红,知道这件事情的有多少人?” 陆渐红想了一下,道:“除了我的司机和秘书,知道的人都坐在这里。” 总理点了点头,道:“你先到外面等着。” 坐在外面,陆渐红向周琦峰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周琦峰微微摇了摇头,涉密的事情,他现在也闹不清事情的具体走向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已经不单纯是陆渐红个人的事情了。 , ! 正文 2558贯彻意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首长的秘书匆匆走了进来,敲了敲书房的门进了去,几分钟后,走出来向陆渐红道:“陆市长,首长要见你。” 一进去,首长便直截了当地道:“打电话给你的司机和秘书,让他们在康平市政府等着。” 陆渐红没想到这几个窃听器会引起两位首长如此高的重视,当下拿出手机来,这才发现手机一直都没有开,打开手机后分别打出了电话,刚刚挂断,手机上便发出提示,一封新邮件发了进来。 见陆渐红打完了电话,并且电话里并无任何暗示,总理才道:“渐红同志,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走了。马上会有纪委的同志来带你离开,现在把你的通讯工具都关闭掉,放到桌子上。” 陆渐红将正要装回去的手机拿了出来,正要关闭,提示声再一次响起,你有新邮件! “费科长,这个材料请你看一下。”苏诚忽然一阵快意,陆渐红一倒,你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巴了吧?这世上总是有一种人只会锦上添花,从不会雪中送炭,此时的苏诚的心态便是如此。 这是费江东有些考究一下秘书科几个人的文字功底交办的任务,是一个陆渐红的讲话。在以前,陆渐红一般的讲话都是由费江东执笔,除非是比较大型的材料才会向下安排。秘书科的材料水平是不需要质疑的,不过总要亲眼看一下才知道。这个材料之前有一稿,不过费江东看了之后却是打了回去,因为高度不够,这里面苏诚多少也有些敷衍的意思。 第二稿的时候,苏诚算是用了点心,不过材料没写完,陆渐红便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下了封口令,但私下里还是有议论,对陆渐红并不看好,所以苏诚便草草地结束了材料的撰写,将稿子递了过来。 费江东草草扫了一眼,道:“后半部分需要重新写。” 苏诚不满地道:“费科长,我就这么高水平了,你是大秘,给润润笔吧。” 费江东满腹担忧,也无意理会苏诚淡淡的讽刺之意,淡淡道:“那就放在这边吧。” 这时,秘书长裘明让进了来,道:“江东,你跟我来一下。” 在裘明让的办公室里,裘明让道:“江东,你的状态不怎么好啊。” 费江东苦笑了一下:“我实在没办法调整好状态。” 裘明让递了根烟过去:“江东,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患得患失的心态是不能有的,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端正心态。” 费江东知道裘明让误会了他状态不好的原因,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前途而焦心,不过他却没有心思去解释什么,道:“谢谢秘书长的好意。” 裘明让这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陆市长能不能度过这一关。” 费江东张了张嘴,想为陆渐红辩解几句,可是这些话说了也没什么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陆渐红打过来的,心头不由大是惊喜,失声道:“陆市长。” “一会小高会来找你,你就在办公室里等他,哪儿都不要去。” “是。”费江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坚决贯彻领导的决定。 “陆市长的电话?”裘明让待费江东挂了电话才问了出来,“情况怎么样?” 费江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裘明让也有些诧异自己对陆渐红的担心,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了,这事哪里会这么快就有结果? 费江东回到办公室,很快小高就到了,两人都紧闭着嘴,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没有。很快纪委的人便到了,来了好几个人“陪同”着他们,连上厕所也有人陪着,而中午的午饭也是专人送来,——他们失去了“自由”! 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下午。 两点十分,纪委的人接到电话,让费江东和小高一起到会议室来。 在会议室里,他们见到了几个紧绷着脸满面严肃的人,在遣开其他人之后,一人向他们亮了证件道:“我们是中纪委的,现在你们立刻跟我们去京城。” 两人都是一呆,小高还好一些,费江东却是惊得不行,但是他们都知道此事肯定与陆渐红的事情有关。 当他们上了中纪委的车之后,市政府顿时沸腾了,这一切都证明,陆渐红的事闹大了,秘书和司机向来是领导身边最亲近的人,现在他们也被带走了,事情不小啊! 卓月已经是第八次拨打费江东的电话了,可是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单调的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卓月快要急疯了,她刚刚得到消息,费江东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而且还是中纪委亲自带的人。她非但相信陆江红绝对是正人君子,更相信费江东绝不是走歪门斜道的人,所以为了证实这个传言的真伪,她立即打电话给费江东,可是关机的提示却是在一点一滴地粉碎着她的希望,让她的心情降到了谷底。 ——费江东真的关机了。他真的关机了! 卓月默然地坐在办公桌前,泪珠子簌簌地向下掉,陆渐红出事了,他的秘书和司机也都被带走了,这一切都是在无声地告诉人们,事情不小。 卓月的脑子忽然间全乱了,思维也仿佛在刹那间定格,就连黄莺进来她也没有察觉。 “卓月,卓月。”黄莺的手在卓月的眼前晃了晃,她刚刚跟卓月说了两句话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注意到她神不守舍的样子。 “啊?”卓月赶紧擦了下眼睛。 黄莺看到卓月这个样子,心头微微一惊,不过打死她也想不到卓月是为什么而落泪,便递过去一张纸巾,道:“你可是副科长,让下属看到哭鼻子,是很损威信的。是不是哪个小王八蛋又挑衅你了?我去收拾他。” 黄莺能够做到科长的位置上,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否则又怎么能掌控得住局面? 卓月强笑道:“莺姐,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黄莺握了握卓月的手,道:“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 ! 正文 2559静观其变 黄莺前脚刚离开,后脚朱明扬便踏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卓科长,去黄洋的人定下来了没有?” “定下来了。”卓月心情不好,应了一句。 “卓月,是不是费江东被纪委带走了,心里难过?”朱明扬到了卓月的身前,放低了声音,略有些戏谑地道,“一个秘书,能被中纪委带走,级别也够高的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卓月心里一股怒意飙升,“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朱明扬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卓月,我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费江东已经没有希望了,考虑一下吧,我们之前虽然有误会,但是那些都是过去了,人嘛,总要想前看的,是不是?” 站在那高高的楼上,陆渐红站在窗前,俯瞰着京城的一切,夜晚中的京城并无想像中的美丽,被一层雾色所笼罩着,显得朦朦胧胧,一点也不真切。 “陆市长,该休息了。”在陆渐红身后说话的是国安部派过来的一名人员,个头不高,年纪也与陆渐红相仿。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的用意,陆渐红没有去多想,监控也好,保护也罢,都不怎么重要。 原先陆渐红还以为自己会被留在中*南*海的某个疗养院之类的地方,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而是被安排在了一个经过特别装修过的高楼。来的时候,陆渐红坐了一辆改造过的车,而且是被蒙了眼罩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还在京城,而他住的房间在至少三十层,看下面的建筑更是无从参照。 不过没有被留在另一个地方,这证明自己的的情况并不严重。当然中纪委和公安部肯定要为了自己的事进行详细深入的调查,在结果出来之前,这里便是他暂时的家。 之所以会到这里来,还是要得益于小高发来的那个邮件。 在上交手机时,那个未读邮件又被提醒,在征得同意后,陆渐红得以打开了邮件,而邮件的内容也得以洗脱了秦臻的死与陆渐红并无特别关联。 邮件没有任何的片言只语,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这是小高在秦臻的死亡现场找到的,视频中清晰地拍摄到了一个男人“陪”着秦臻喝酒,这个陪却不是秦臻的心甘情愿,秦臻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回来的,在关上门之后,一记手刀便将秦臻打晕了过去,然后拿出了酒倒进了杯子,将酒灌进了秦臻的喉咙里,跟着把她挪进了卫生间,给浴缸里放满了水,放进去了秦臻,打开了管道煤气,又将现场进行了清理,这才回来好整以睱地倒了杯酒缓缓喝了起来,而后又到卫生间去看了一眼,这才离开,在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留下来的杯子,又对杯子进行了清洗,放回了原处,这才关上门离开。陆渐红并不认识这个人,从这段视频来看,杀秦臻的另有其人,但并不代表就与陆渐红全然无关,所以该釆取什么措施还是必须的。 陆渐红拉过窗帘,虽然只待了还不到一天,陆渐红便觉得这种半与世隔绝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由此联想到那些犯事的人被执行双规的时候,那要比现在难过多了。 由于陆渐红留下来的调调是暂时不要露面,所以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不能与外界联系以外,环境相对还是比较宽松的,为了打发时间,这个有着一个很女性化的叫做孙蕴的小伙子还为他弄了不,少书籍过来,从这几十本毛选、邓论和三个代表等著作来看,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了。 孙蕴已经睡下了,还好,这小子不打呼噜,不然陆渐红真会怀疑是不是上不是故意来折磨他了。 书只翻开了三页,陆渐红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在这个时候,他非常想念家人,不知道她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如果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此时的安然正在通过各种渠道来打听此事,她是找到了老爷子,老爷子还不知道此事,他不上网,而纸质媒体也被下了封口令,集体失声,所以在听说这个事的时候,老爷子吃了一惊,险些再次发作脑溢血,在冷静下来之后,老爷子立即与周琦峰联系,得到的答复是此事正在调查之中,详情不便透露,不过陆渐红正在被执行“双限”,限制自由、限制与外界来往。 老爷子知道这事的严重性,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那就是陆渐红会怎么样。周琦峰沉默了很久,才慎重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周琦峰真的不知道,因为此事已经超出了单纯的男女作风问题,涉及到一些军方的机密,在不查出那些监听设备的出处之前,一切都难下定论。 在说了不知道之后,周琦峰表示他会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并提出,在事情没有着落之前,千万不要采取任何形式上的打听活动。之所以特别交待,安然或许不会理解,但是老爷子是从上面退下来的,应该知道这句话的份量。 果然老爷子在听了之后,要安然静观其变。连老爷子都这么说,尽管安然心焦不已,但是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为免节外生枝,暂时按兵不动。当然,她也相信陆渐红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陆渐红在这一方面虽然免疫力稍低,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在知道这事的当时,安然就让人对秦臻作了调查,居然是“青楼”出身,这个身份注定她不可能入得了陆渐红的法眼,又怎么可能有稞*照流出? 而孟佳对此更是一筹莫展,倒是龙飞忙着四处奔走,还找到了龙翔天,可是连周琦峰都对此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何之术? 为了此事而奔走的还有一个人,江东省省长景珊。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陷害的行为,她对陆渐红实在太了解了,他就是再荒诞再无耻也绝无可能在办公室里做出这等自找麻烦的事情来,网上对他的不利越是言之凿凿越是证明这是一个严密有预谋的行动。 , ! 正文 2560口不择言 但是,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在那些照片之前,一切基于印象和了解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在得知此事的当天下午,她就向骆宾王告了假,让舒依订了机票直飞京城。回到京城后,她便直奔舅舅蒋副主席家而去。 蒋副主席一直到快十一点才回来,见到景珊在,笑呵呵地问道:“珊珊,听你舅妈说你来了,我马上就赶回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景珊呆了一下:“舅舅,这都几点了?还是马上赶回来的,要是马下,那不得明早才回来?” 蒋副主席呵呵笑道:“你这丫头,从来不给舅舅面子。” 景珊道:“舅舅,陆渐红的事情严不严重?” 蒋副主席微微愣了一下,沉吟着道:“你急着回京城,等到现在就是为了他的事?” 景珊点头道:“是的。据我对陆渐红的了解,他是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退一万步来讲,他即使真的与那女人有什么瓜葛,也不可能落下这样致命的把柄。据我所知,他是一个非常爱惜羽翼的人,所以我断定这件事另有隐情。” 见外甥女说的绝决,蒋副主席忽然问道:“珊珊,你告诉我,为什么对他的事这么关注?” 景珊不由呆了一下,继而道:“难道我不应该关心吗?关心这件事的绝非我一个人,他在江东昔日的同事都关心得很,舅舅,你也不是第一次跟陆渐红打交道了,他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蒋副主席摇了摇头,景珊跟着道:“你要是不了解他,会放心由他来办当时在上嘉的那个军用金属的事情?” 蒋副主席却道:“人,是会变的。”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他绝不会变。舅舅,您应该做点什么。” “为什么?” “军用金属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但是表哥在上嘉能够待得安稳,难道就没有陆渐红的一份功劳吗?” 蒋副主席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股厉色,脱口道:“你胡说些什么?” 景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情急之下居然把如此隐秘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在舅舅的逼视之下,不免也是有些胆怯,不过嘴上却是道:“舅舅,我的意思是,陆渐红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我们都应该……” 话未说完,蒋副主席已大声打断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或许是受了蒋副主席的大声斥责,反是激起了景珊的逆反之心,同样大声道:“我什么都知道,马骏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老蒋,你们舅甥俩干嘛呢,怎么都像吃了枪子一样,珊珊等你到现在,就不能好好说话?这是家里,不是你单位!” “你去睡吧。”见老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蒋副主席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对老伴都是百依百顺的。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看着老伴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里,蒋副主席才微微一叹,道:“珊珊,你跟陆渐红是什么关系?我不认为一般的同事能够让你不遗余力地为他奔走,还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舅舅,对不起。”景珊自然不会傻到把她跟陆渐红之间的事情托盘说出,只是道,“舅舅,陆渐红对于您、对于我都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作用。您一直在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现在陆渐红出了这样的事情,不闻不问,这不符合您的教诲啊。” 蒋副主席慧眼如炬,心里微微一叹,这个万恶的陆渐红,狗爪子都伸到自己外甥女身上了,要是换了平时,非把他的爪子给剁下来不可,只是自己早不就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算了,孩子一辈儿的事情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吧,带自己年轻的时候胡来有了马骏这个私生子这个的“放火”,就不许人家增进友谊来“点灯”的? 沉默了半晌,蒋副主席才喟然一叹,道:“珊珊,陆渐红的这件事情你暂时就不要过问了,也不是你能过问得了的。” 景珊不由紧张地道:“舅舅,您的意思是,陆渐红的问题很严重?我听说中纪委和公安部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到康平去展开了调查。” 何止是中纪委和公安部啊,连国安部都参与了。不过这只是存在蒋副主席的心里,并不能说出来,因为国安部的调查是极为秘密的,这涉及到军方装备的流出,当然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的事情倒显得相对次要了,当然这关系到一个省部级的领导干部的名誉问题,同样需要查个明白。 “严不严重要看调查的结果,我可以给你撂一个底,陆渐红如果真有问题,中央不可能去捂盖子,如果他没有问题,中央同样会还他一个清白。”蒋副主席这番话说得很严肃,可是听在景珊的耳朵里却等同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蒋副主席的这番话里还是表达了另一个隐晦的信息。 级别到了他们的这个层次,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政治路线的问题和严重触及底线的问题,大多情况下都会很低调,也就是说,出了问题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归类于政治斗争,只要跟政治斗争挂上钩,而且对你动手了,那基本上等同于宣判了你的死刑,不带有任何悬念的,而蒋副主席的这个态度恐怕也代表了最高层次的态度,也就是说,陆渐红这一次并不是政治事件,更多地是一个意外,完全可以公正地进行处理,只是这公正度到底有多少,景珊的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因为像这一类事件的发生,而且针对的目标是一个正部级的领导干部,没有严密的预谋和策划,谁敢轻易有这样的胆色? 而祼*照与祼*照的主人之死,完全将陆渐红推进了一个死角,调查组会不会有什么建树,也是个未知之数,所以尽管明了这一次不是政治角力,但是最终的结果,景珊并不能去看好,不由道:“舅舅,上面的态度怎么样?” 正文 2561前车之鉴 蒋副主席淡淡道:“态度能决定什么?” 景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啊,态度能决定什么?态度是依据事实来决定的,如此说来,如果陆渐红找不到对他有利的东西,最起码可是坐实了作风糜烂的罪名,这个罪名如果放在公务员以外的人身上,说不准别人还会说,瞧,这家伙有本事。可是放在体制内,尤其是陆渐红这样的级别的人身上,那完全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这到底是人们的仇官心理还是对领导干部高标准的要求? 像这一类事件,一般情况下,政治对手在没有掌握其他的打击目标时,是不会拿出来的。男女间的事情,说严重就严重,说不严重,那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现象普遍存在。 但是当平常大家都不在意的事情一旦放到台面上,这个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景珊虽然对陆渐红极度信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是完全被提了起来。同时,她也知道,舅舅能这么说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在诸多媒体的目光都在关注此事的时候,任何的小动作做起来都有可能引起很大的反响,所谓一石击起万重浪,陆渐红便是这块石头。 “珊珊,吉人自有天相,首长和总理对陆渐红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如果他真是遭人陷害,你觉得他们会任由他人去诋毁他们的爱将?”蒋副主席说了句实话,不过也仅限于此,算是给景珊一个希望,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今晚你就在这边睡吧。” 景珊也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和所能获得的也就是仅限于此了,作为一位省长,自然也明白有所进退的道理,她真不敢想像,刚才若不是舅妈出来打了个岔,舅舅会不会发飙,又会发什么样的飙。 同样的事情总是会发生不同样的事情。 费江东被中纪委的人带走了,最爽的莫过于朱明扬了。事实上,在此之前,朱明扬在知道他到康平任职市长秘书的时候,好几次做梦都梦到费江东被自己踩在脚底下讨饶的情景,可是现在,他是不会再做这个梦了,虽然费江东也被中纪委带走让他失去了亲自收拾他的机会,但是这边不是还留下个卓月这小美女吗? 以前因为费江东的缘故,朱明扬并不敢做得过份,他可没有忘记前车之鉴,当时的费江东基本上就是只待宰羔羊,如果不是陆渐红的话,费江东的下半生恐怕就要与监狱为家了,正是因为陆渐红,不仅把费江东给捞了出来,还险些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给陪进去。这也直接导致了自己离开了京城那块风水宝地来了康平。 只是世事无常,不是冤家不聚首,在他到康平没几天,费江东也跟着新市长过来了,而且摇身一变成为了市政府第一大秘,这个身份让朱明扬又嫉又恨又惧,因为在这种情形下,费江东要收拾自己虽然不太容易,但是穿个小鞋之类的,自己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但是现在,因为陆渐红这棵大树的轰然倒下,也直接导致了“树倒猢狲散”的局面,别说费江东被中纪委带走了,就是没带走,这以后恐怕也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朱明扬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好到了极点,陈凯给他准备的人体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据说这玩意是从日本传过来的,朱明扬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机会尝试一下,在没开始之前,陈凯就向他介绍,睡在桌子上的必须是处女,不过朱明扬看着全身赤*祼玉体横陈的美女,全然没有进食的欲望,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刺激。 来参加这个人体盛的除了陈凯和朱明扬以外,还有六个人,陈凯一一向朱明扬作了介绍,清一色的富二代,不过陈凯介绍到朱明扬的时候,倒是没有把他的身份给说出来,只说也是做生意的大老板,而且相互介绍的时候,只称呼姓,绝不叫名字,且每人的脸上都像是参加化妆舞会似的,戴了面具,谁也不认识谁,也就是说,朱明扬的身份是假的,但是其他人的身份也未必就是真的,反正来了,就是图一个刺激,姓名也就是一个带号而已。出了这里,谁也不认识谁。 这个人体盛的进行,大家还是比较克制的,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个女孩子紧闭双目,似羞似怯,却是大大挑拨着众人的欲求神经,朱明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用筷子去取那女孩私*处盛放着的一块鱼片时,筷尖在那上面轻轻拨了一下,女孩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陈凯看着好笑,在朱明扬耳边低声道:“这只是开味菜,大餐还在后头呢。” 后面果然有大餐,见识到这道大餐,朱明扬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yin乱史”简直就是小儿科。 撤出人体盛房间,进了一个小厅,这个小厅说起来也不小,有六七十个平方,朱明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女孩子,不过穿得还算规矩,朱明扬扫了一眼,并不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什么来历。 陈凯在耳边低声道:“她们都是做外围的。” 外围是一个新名词,朱明扬在网上也看到过,行业内,这些外围被称为商务模特,事实上就是暗娼,还有个更直白的名称:脏蜜。这些人表面上都有正经职业,比如什么平面模特啊演员啊什么的,实际上从来看不到她们出演过什么电影或者登过什么台参加过模特比赛。 一阵子七八个人涌了进去,嫩模们就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大家都戴着面具,也不管对方是老是少,是俊是丑,人手一个,坐到身边来就用那些也不知是不是隆过的大号胸脯去磨蹭。这些女孩子看样子都是做惯了的,也不忌生,豪放生猛,跟那清纯的模样儿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正文 2562深水炸弹 朱明扬身边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十以上的年轻美女,上衣虽然并不暴露,但是那条深深的事业线却是诱人得很,朱明扬心痒得很,但是“聚众群殴”还是头一回,有些放不开,倒是那女孩子生猛之极,直接将朱明扬推倒在沙发上,然后骑在了他的身上。 朱明扬有点剑拔弩张,却是将女孩的手给拉了出来,他今晚是来吃大餐的,可不想这么快就缴了械,也丢不起这个人,更对不起“老鸟”这个称号。 短时间的失神之后,朱明扬凑到陈凯的耳边,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什么大餐?” 陈凯嘻嘻一笑,道:“这是热身,如果就这样完事了,还不如找个地方认认真真的打一炮,等着看吧。” 战场简单地被清理了,一个戴着耶稣面具的家伙光着屁*股叫道:“今天玩什么?深水炸弹,还是猜水果?” 朱明扬对这个专业名词不是太明白,陈凯跟他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深水炸弹,什么叫猜水果。 原来所谓的深水炸弹,就是找个胆肥的嫩模,里面灌上红酒,然后把很多人用过的精华装到一个套子里扎紧了,塞到嫩模的里面,大家轮她,谁先弄破了,谁就送这嫩模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可以事先确定,跑车啊,别墅啊,都有可能。 至于猜水果,大多嫩模都嗑过药,不然不敢玩,玩法是地上躺一排猛男,十来个左右,把眼睛蒙起来,然后嫩模在里面塞水果骑上去,挨个每人十下,让猛男们猜水果,猜出来,嫩模免费陪他十天,猜不出来,对不起,跑车,别墅,侍候。 朱明扬略有些傻眼,心里暗骂了一句,真他妈变态,不过,我喜欢。 另外一个戴着撒旦面具的家伙笑道:“人太少了,玩不了,我看就玩个俄罗斯轮盘吧。” 耶稣笑道:“俄罗斯轮盘很久没玩了,行,开搞。” 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来,里面装着蓝色的小药丸,当先弄了一口塞到嘴里,挨个传来,朱明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陈凯嘿嘿笑道:“老大,你刚刚喷了,不会这么快就站起来吧?这就是帮你站起来的。” 朱明扬向来自认功能强大,用不上这玩意,不过刚刚搞了一炮,短时间想重振雄风,还真需要道具支持,便接过药丸就着红酒吞下。这时,场中已经被推荐出一个女孩子出来,全身清洁溜溜,弓腰"qiao tun",娇笑道:“赌注是什么?” “玩大点儿吧,青水江那边才开发了一片别墅,就一套别墅!” 这个提议被一致通过,朱明扬却是有些犹豫,那一套别墅价格不菲,得上千万,这帮狗日的图刺激也太狠了吧,花上千万来买刺激,得玩多少女人啊,只是他也知道,康平家产过十亿的人并不少,一套别墅还真是小儿科。 陈凯显然玩过,低声道:“老大,这是技术活,只要别先射,你就不会输。” 朱明扬对自己的的技法还是很自信的,点了点头,这一会儿那边已经战上了。为了加大难度,由每人十下改为每人二十下,看着一个个在那女孩身后发动进攻,其他的女孩子也都大肆狂叫着,整个厅里弥漫着浓浓的yin乱气息。 早晨八点,前往黄洋考察的队伍准时出发,一上了车,朱明扬便呼呼大睡了,昨晚折腾得太晚,强烈的刺激几乎榨干了他全身所有的精力,等到了黄洋,考察工作就由卓月和江一声去办了,而他则是继续补他的觉。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考察也已经结束,黄洋镇政府自然有高规格的款待。 看着卓月绰约的身姿,朱明扬不由想起了昨晚的活动,这一晚在酒桌子上,他的脑子里闪现的都是那个玩俄罗斯轮盘的女孩子,只不过那女孩的脸换成了卓月。 卓月今晚架不住镇里热情的敬酒,喝了不少,捱到酒宴结束,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镇里给他们四人和司机都安排了休息之所,并且表示还有其他的安排。朱明扬此时把心思都放在卓月身上,哪里还想参加其他的什么活动,当下婉拒道:“要不是卓科长喝得多了,今晚我们应该赶回去的。” “朱部长真是体恤下属,好领导啊。” 朱明扬笑道:“几位领导也忙了一天,就不再占用你们回家交公粮的时间了,我送送你们。” “怎么能让朱部长送呢,留步,请留步。” “小江,叫个服务员过来,送卓科长去房间休息。”朱明扬表现得倒是很君子,在江一声去叫服务员的时候,朱明扬不由握紧了口袋里的那个小袋子,这是上次陈凯送给他的苍蝇粉,看来今晚能派上用场了。 随同服务员一起送卓月进了房间,朱明扬不动声色地倒了杯水放在卓月的床头,苍蝇粉已经无声无息地融化了,道:“卓月,你早点休息吧,水给你放在这儿了。” 卓月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待几人离开后才一头倒在床上。 几人出了房间,陈凯笑道:“朱部长,你还真够贴心的。” 朱明扬心道,贴心?今还要贴肉呢!脸上却是带着笑道:“少贫了,睡了一天,还是犯困,回房睡觉!” 卓月还没有睡下,今晚本不该喝这么多酒的,可是费江东的事情让她心里难过又担心,或许喝醉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变好了。 闭着眼睛有些头晕,口干舌燥得很,抓起床头柜子上的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这才好过一些,架不住酒精的侵袭,沉沉睡去。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人影悄悄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然后在走道上一闪,进了卓月的房间,然后便听到里面发出一阵噗噗的肉搏之声,十来分钟后,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此时的小高和费江东也都被严密地控制住了人身自由。 正文 2563还我清白 费江东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已经过去了一天半,这种日子不知道要维持多久,到现在他也无法忘记在被中纪委带走时,那些同事们的目光,有理所当然,也有无声的冷嘲热讽,还有惊愕与痛惜并存,不过此时此刻,他最想念的人还是卓月。他知道,卓月肯定会打电话给他,也肯定打不通电话,现在应该快急死了,只是出于保密,他不能跟外界有任何的联系,至少在这个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是要待在这里一阵子的。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费江东是知道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相信组织上一定会查明原因。 与他处境截然相反,小高并没有被控制,虽然没有参与到案件的调查之中,不过他所提供的资料却是大有用处。 在国安部相关人员找他谈话时,谈到那批监听设备,小高告诉他们,陆渐红办公室和卧室里发现的并不是仅有的三个,在秦臻的住处还发现了一个,也正是这个监听设备,录下了秦臻死亡的全过程,或许秦臻是早有防范,并没有把全部的监听器都装在陆渐红那里,而是留了一下在自己的住处,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过,总有一天她会被灭口。而在她的办公室里,小高却是找到了一本日记。 也正是这本日记揭示了那些祼*照的真正来由。 上面零零散散的记着很多东西,捡几篇有用的写出来。 “今天去了一趟青水江,没想到遇上了贾春树这个人渣,居然当着陆市长的面来调戏我。想不到陆市长这么男人,居然动手打了贾春树。” “今天天气很差,天阴沉沉的,我的心情也是这样。陆市长是一个好人,我真的要去这么做吗?” “我到底还是做了,到底还是把他给我的监听器装在了陆市长的办公室和卧室了,还自己拍了稞*照,我真不是人。” “今天他又来找我了,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陆市长,陆市长是一个这么好的领导,为什么要对他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呢?” 这些记的内容很短,也不是太明白,但是通过字里行间的表述,证明陆渐红完全是被陷害了的,只是上面一再提到的“他”,日记里并没有什么体现,这个人尤其重要,不仅是陷害陆渐红的元凶,更是查实监听设备泄密的重要见证人。 这本日记对于整个案件的调查的作用非常之巨大,而小高发给陆渐红的那段视频也让整个案件找到了突破口。 陆渐红数着日子,只在这个秘密的地方待了三天,这一天下午,京城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昏黄,陆渐红正坐在床头做俯卧撑,不然他实在太无聊了。 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门打开之后,走在前面的居然是周琦峰,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中纪委的工作人员。 “周……总理。”陆渐红险些一声周叔叫出声来。 周琦峰笑着道:“渐红,气色不错嘛。” 见周琦峰是这个口吻,陆渐红心中疑惑,莫非案子已经查实了? “陆市长,案子已经查明了,你是清白的。”周琦峰身后的中纪委工作人员简单通报了一下结果。 这是在陆渐红意料之中的,只是现在真真切切地听在耳朵里,陆渐红的眼眶在一瞬间有些湿润,那种告昭天下的心情是如此之急迫,周琦峰轻轻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渐红,你受苦了。” 陆渐红的心情在经历短暂几秒的激荡之后,迅速地稳定下来,笑道:“周总理,您才是受苦了。” 两人相同的一句话,却是道出了各自在此事中的倍受煎熬。陆渐红的焦虑等待自然不必多说,周琦峰也更是为此而奔走,生怕一不小心此案就有个偏差,所幸,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我可以走了吗?”陆渐红身后的窗帘微微留了一线,一道落日的余光射进窗内,将陆渐红的脸照得不是太真切。 “陆市长,你暂时还不能走。”那位纪委的工作人员幽默了一把,道,“周副总理,还是您来说吧,我们先出去了。” 陆渐红把目光投向了周琦峰,周琦峰笑了笑道:“你不要忘记你到京城来,是见了首长和总理的,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随我一起去见首长和总理吧。” 夜还没有深,从那个红墙大院里出来的时候,陆渐红贪婪地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一丝真实,然而回顾这几天,却又如同做了一个恶梦。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够从首长和总理的话中清醒过来。 首长非常严厉,见到陆渐红仍然是一贯的作风,只说了一句话:“无风不起浪,小陆,希望你在将来的工作中,发扬优点,改正缺点,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共*产*党人。” 相对来说,总理比较人性化一些,说出来的话稍多,犹如一道和煦的春风,将陆渐红的心情吹得一片温暖。 总理说:“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生的路途中,总是会有一些曲解和误会伴随着你,通过这件事,让我看到了你敢于正视问题的优良品格,而事件的最终结果,也让我们很欣慰,我们并没有看错人,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和领导对你的信任,再接再厉,把康平的工作做得更加扎实,更加稳健。” 怀着两位国家领导人的谆谆嘱托,陆渐红接过工作人员交过来的手机等物品,出了红墙。 出来的时候,陆渐红觉得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的心境忽然间变得更加沉稳了,他居然一直在强忍着没有去问这件案子最终的处理结果,虽然明知会给自己一个说法,但是若是换了以前,或许就会冒大不韪去问一问了,虽然未必会打破沙锅,那至少是要提一提的,况且还有周琦峰在身边呢。 正文 2564没事就好 周琦峰是陪着他一起出来的,不过只是送到了红墙之外,拍着陆渐红的肩膀道:“渐红,什么都不要想,去见见别的人吧。” 陆渐红默然半晌,才道:“周叔,我想问一问……” 周琦峰忽然打断,道:“会给你一个说法,但是你什么都不用问,还没到时候。” 陆渐红愣住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由道:“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那媒体更不会知道,我就这样恢复岗位,能有说服力?” 周琦峰淡淡笑了笑,道:“这些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好了,走吧。你的司机和秘书都在等着你呢。” 虽然只有三四天没见面,但是却如同隔了很久一般,三人见面虽然没有抱头痛哭,但却是相互拥在了一起。 “走,咱们去喝几杯。”陆渐红万分豪爽地道。 费江东却只是笑了笑,小高摸着鼻子道:“陆哥,咱们就不做灯泡了,嫂子在等着你呢。” 陆渐红怔了一下,从路边的车里下来一个人,不是安然又是谁? 这时,后车门打开,从里面奔出来两个人影,一下来便拔足狂奔了过来,猛地冲进了陆渐红的怀里,与陆渐红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老爸,担心死我们了。”哭得稀哩哗啦的是女儿陆扬帆。 陆渐红的眼圈子突然间红了起来,左手拥着女儿,右手向站在身前的差不多快有自己的儿子也招了招手,陆远航轻轻地走近了,忽然道:“姐,我赢了,我就说老爸见到我们一定会哭。” 陆渐红不由愕然,小高和费江东都是忍俊不禁,小高上前道:“陆哥,我和小费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看着小高和费江东离开,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却是张开了双臂,也不顾儿子女儿在身边,将安然紧紧地拥在了怀中,低声道:“安然,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短短的四个字之后,安然的泪水却是簌簌地落了下来。 半晌,安然才从陆渐红的怀里出了来,道:“孟佳也来了,不过不方便露面,在车子里。” “咱们过去吧。”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一家人聚在一起,陆渐红忽然觉得再大的委屈也无所谓了。 上了车来,孟佳只是笑了笑,道:“咱们现在去哪?” 此时的费江东正在跟卓月打电话,在得知费江东安然无事的一瞬间,卓月喜极而泣,泪如雨下,在电话里哭了出来:“江东,你要吓死我了。” 费江东心头感动而愧疚,柔声道:“卓月,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一声的。” 卓月哭了一阵,情绪稍定,抱怨道:“费江东,你就是个坏蛋,我……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卓月,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什么时候回康平?我想见你。” “这要看陆市长什么时候回去了。” 卓月不由一惊,失声道:“陆市长的事情还没有摆平?” “我不知道,我刚刚跟陆市长见了面,应该会有一个说法吧。”对于这个,费江东也不是太清楚,岔了一下话,道,“卓月,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被欺负?” 卓月摇了摇头:“没有,谁敢欺负我,不想活了。” 那一晚,是一个秘书,一个只有她和江一声才知道的秘密。 那一晚,卓月在房间休息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就睡着,因为有一个人悄悄地去了她的房间,并不是朱明扬,而是江一声。在江一声的心里,卓月就是一尊女神,是都不能侵犯的。朱明扬在“追求”卓月,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看得出来,卓月对他非但没有好感,反是恶感丛生,所以江一声在酒桌子上就非常关注卓月,卓月喝了不少酒,表面上是在被黄洋镇的领导敬酒,但是很大一部分上是受了朱明扬的暗示,因此在卓月被送到房间的时候,江一声就暗自留意朱明扬的动作,在他给卓月倒了一杯水之后,他虽然不知道这杯水会有什么玄机,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杯水肯定有问题,所以趁着众人不在意的时候,悄悄地把那杯水倒掉后重新倒了一杯。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江一声又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个房间的房卡被朱明扬不声不响地带走了,他想干什么?似乎没有必要再去多想了。 所以在回到房间之后,江一声立即跟卓月通了电话,卓月也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江一声的提醒,这一晚恐怕对于她来说,将会是一个恶梦。本来她有很多防范措施的,比如要求重换房间之类的,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断不了朱明扬的贼心,所以江一声说,如果信任他的话,他今晚可以暂时先留在她的房间,朱明扬不来便罢,若是来了,一定要他好看。江一声是有底气的,大学的时候,报了学校的散打班,虽然学得不精,但是动起手来,还是很有几把力气的。 所以朱明扬偷偷摸摸地摸进卓月的房间,自然是不会开灯的,一进来便被江一声一阵暴打,那阵噗噗的肉搏声便是他被痛扁的证明。这个哑巴亏吃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他还真没怀疑到江一声的头上去,只道卓月学过女子防暴术,只是他回到房间一边揉着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脸一边在想,卓月不是喝多了吗?她难道没有喝下那杯掺了苍蝇粉的水? 第二天大伙看到那副猪哥样的时候,都觉得奇怪,朱明扬掩饰着说昨晚喝多了,下床的时候摔了一跤,只是那铺了地毯的地面能把人摔成这样,那简直就是奇之怪矣。 这是一个秘密,卓月根本不想说出来,免得招摇生事。 跟费江东喁喁私语了一阵,心情好了很多,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了电话。 当陆渐红一行三人高调回归康平之后,康平市委市政府沸腾了,在他们看来,陆渐红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想不到仅仅过了四五天,他就回来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当然没有人去问。 正文 2565塞翁失马 在得知陆渐红回来的消息之后,市委书记王道勇第一时间赶到了市政府,在陆渐红的办公室与他进行了一番长谈。对于发生在陆渐红身上的事情,王道勇没说多少,只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经过此事,王道勇对陆渐红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也更加佩服,在遇到这样的桃色事件攻击之后,还能保持情绪上的冷静,想着让自己回来稳定康平的局面,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主动请求中纪委予以调查,除了问心无愧的强烈自信以外,还有一颗超然的坚韧之心。这也坚定了王道勇与陆渐红合作的决心。 寒喧了几句,就近期的工作交流了一下意见,事实上陆渐红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康平的一些事情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他知道,王道勇这么做是在表示一个姿态,是向自己伸出合作之手,这对于陆渐红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表面上看,陆渐红遭受到了攻击和诋毁,但是他的安然回归,却从另一个侧面展现出陆渐红在中央的能量,尽管陆渐红心知并不是这么回事,但是在外人看来,能够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之下全身而退,这本身就证明了一个人的实力。 就连王道勇也不例外。 事实上,就陆渐红之事,王道勇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多方打听,但是都是无功而返,老韩头对此也表示不知道具体的办理情况。 中纪委在康平办案的这几天,也是对外绝对保密,连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是三缄其口,所以在不知道案情的情况下,中纪委突然撤出康平,这让王道勇意外得很,而第二天陆渐红就回到了康平,更是令他意外。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王道勇虽然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样的猫腻,但是猫腻是肯定存在的。 与王道勇的谈话结束之后,陆渐红便忙碌了起来,到他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人似乎比起以前更多了,或许这就是此事带来的连锁反应,虽然说不上因祸得福,但却是更进一步地巩固了陆渐红的绝对地位,因为他感觉到,包括常务副市长王兴鹏在内的几位副市长,在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敬畏之色,毕竟这个社会说话靠的是实力,而陆渐红此时似乎就无声地表现出了这种实力。 整整接待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还有人在等待着汇报。 费江东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便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善意地提醒还在等待着的几个单位的头头们:“陆市长忙了一天,该休息了。” 对于费江东这个年轻的秘书,很多人都是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善意,心里却并没有当作一回事,但是经过这次之后,不管他本身的能力如何,就冲着其与陆渐红同生死共进退而言,此人将来不可小视,所以在费江东说出这句话之后,几位局长都站了起来,道:“那我们改日再来汇报工作。” 客气地送走了几位局长,费江东才进了陆渐红的里间办公室,道:“陆市长,您该歇歇了。” 陆渐红笑着向费江东招了招手,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经历,对于你来说,同样也是一个经历,通过这件事情,你领悟到了什么?” 见陆渐红这么说,似乎并没有马上就要离开的意思,费江东默默地为陆渐红的杯子泡了杯新茶,然后才坐到对面的茶几上,缓缓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费江东这句话说得很有些戾气,不过很投陆渐红的胃口,事实上也正是这样,陆渐红在到康平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上太狠的手段,所以他“铁腕”的光环在缓缓褪去,这也直接导致了招到不同程度的小动作。如果这一次不是费江东偶然发现了监听设备,让对方徐徐图之,当一切都做到完美之后,陆渐红真的无法想像其后果,全身而退恐怕只是个笑话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看来我这个市长还是软弱了。” 费江东却道:“陆市长,恕我直言,其实这不是您的软弱,而是对手太阴毒。陆市长,这个人……” 下面的话费江东没有说出来,虽然他跟陆渐红的关系早已超出了一般的上下级,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问的,因此,他这句只说了半截的话很好地表现出了他掌握分寸的能力。 陆渐红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这个人是什么人,我根本不知道,甚至于对此事的最终定论我也是不清楚。” 这绝对是一个异数,是上级领导另有安排,还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变数呢? 陆渐红看了下时间,道:“这几天你也很累了,明后两天是周末,放你两天假,去好好陪陪卓月吧,这丫头恐怕也是提心吊胆了很久。” “陆市长,明天就要高考了,我还是陪着您吧。”费江东不假思索地道。 陆渐红笑着道:“这不需要你陪,好好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别说那么多了。” 见费江东还愣着,陆渐红笑道:“难道还要我打电话让卓月来接你不成?” 费江东这才适当地表现了一下自己的脸红,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办公室里爆出一阵笑声。 市长还没有离开,很多人也就选择了加班,不管是真加班还是假加班,给领导留个兢兢业业的印象还是非常必要的。 下了楼来,遇上了正要上楼的人,一声恭敬的“陆市长”之后,来人将身体微微偏向了一边,陆渐红微微点头,在之后,避让者便与费江东对了个眼神,费江东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也有所变化,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知道,他这个假陆渐红之威的狐狸在别人的眼里有所蜕变,虽然还是无法离开陆渐红的光环,但是他已经有独挡一方的威信了。 正文 2566私人请客 在市委大院的后面,有一幢常委办公楼,在那边,陆渐红也有自己的两间办公室,不过陆渐红一周难得去上一趟,大多都是在市政府这边。在下了楼之后,费江东扫了一眼办公厅的楼层,秘书一处的灯还亮着,略一思索,费江东道:“陆市长,我有点事。” 陆渐红瞥了一眼,知道费江东还没有忘记自己秘书一处处长的身份,便道:“你忙你的吧。” 费江东将陆渐红送到楼下,看着他上了小高的车,这才折了回来,走到了秘书一处的门口,几人不由都打了声招呼:“费处长。” 费江东笑了笑,道:“大家都还在加班啊,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几人的态度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以前的阴阳怪气、满脸不屑都不见了,不知道是隐藏了起来,还是真的消失不见。 “过了下班时间了,工作没有干完的时候,如果不急的话,收工吧,晚上一起聚一聚,我请客,私人的哦。”费江东笑了笑,道,“就到翠竹居七号厅吧,苏处长,你一会儿带人过去,我去请一请裘秘书长。” 费江东这一番话说得干练之极,说完便不停留,转身出了去,打了个电话给裘明让:“秘书长,晚上小弟做东,赏个脸?” 裘明让与很多人一样,对陆渐红这么快就回归很是意外,但是他也感到庆幸,他押对了宝。在费江东被带走之后,苏诚还是有一些阴阳怪气的,但是却被他这个市政府总管狠K了一顿。 苏诚也被裘明让骂醒了,虽然对于费江东会不会再回来持未置可否的态度,但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出了问题,自己这么明着跟处长过不去,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亏自己在官场也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人家是市长秘书,自己凭什么跟人斗?虽然对于陆渐红的没事心头很是失望,但是这种失望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敢再拿出来。 “老弟请客,难得啊,哈哈,今晚我可要多喝几杯才行,能喝到你老弟的酒,那真是三生有幸。”裘明让一反平日在其他下属面前的阴沉,开起了玩笑。他自认,在背地里替费江东说的一些话,对于费江东掌控秘书一处的局面还是很有好处的,当然,他还没有轻浮到要把这些话说给费江东听,那也太下乘了,但是他有方法让费江东知道,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还是对他持很大善意的,只要费江东知道了,自己在陆渐红面前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便不再是件难事。有的时候,你做得再多,也抵不上领导身边的秘书的一句话,反过来也是如此。 “秘书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晚可不许替我省酒。”费江东经历了这次事件,让他更进一步地成熟了起来,也更加懂得了处理关系的重要性,而裘明让便是让他在市政府秘书行业内建立威信的最好跳板。 放下电话,费江东便默默地走下楼去,又打了个电话给卓月,问她有没有时间,派一辆车去城北把她接过来。 卓月却是道:“我自己过去就成,那样太耽误时间了。” 十来分钟后,秘书一处的人悉数进了七号厅,由于裘明让还没到,大家便坐下来打扑克,苏诚此时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他也意识到,如果与费江东交恶的话,只会把事情推向更坏的一面。 “苏处长。”费江东上了厕所回来,叫了一声,却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苏诚心态发生了转变,那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换了之前费江东这样的话,他最多也就是应上一声,并不会走出来,不过现在他却是主动地放下了手中的扑克交到了另一人的手中,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费江东心里暗想,待苏诚出了来,微笑着道:“秘书长还没来,咱们先聊聊。” 在一丛栀子花旁,两人便站在昏黄的天际下,费江东开了一盒软中华,递了根过去,道:“苏处长,抽烟。” 苏诚接过,先给费江东点上了,这才道:“费处长,有什么吩咐?” 费江东看着苏诚的脸,笑着道:“论年纪,你比我大,私下里还是叫我一声老弟好了。” 苏诚也看得出来费江东这是在特意示好,不管怎么样,费江东毕竟是自己的上司,作出了这样的姿态,自己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不过嘴上还是很谦虚的:“费处长,我可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费江东笑道,“你的工作经验丰富,是办公厅的笔杆子,以后我还有不少仰仗你的地方呢。” “费处长太谦虚了。”苏诚一时之间还是不太能适应费江东的“折节相交”。 费江东脸色微微一板,道:“苏老哥,你要是再这么生份,我可要生气了。” 苏诚笑了笑,道:“处长老弟发话,我不敢不遵从。” 费江东笑了笑,却是折了一朵栀子花放在鼻端闻了闻,这香气他并不是太喜欢,过于浓烈,嘴上却是微微一叹,道:“苏哥,说句实心话,这秘书处的工作将来还是要指望你来撑着,我工作的重心还是以陆市长那边为主,你可不能给我拖后腿。” 苏诚心头微微一动,看着费江东的目光也有了一些喜色,他再傻也能听得出来费江东的意思,摆明是在说,秘书处的工作他不会太深入地去过问,还是由他来主持工作。想到这里,苏诚不由一阵心虚,暗叹自己的目光实在过于短浅了,人家是陆市长的贴身秘书,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秘书一处呢,自己把这个一处处长的位置当作了一盘菜,人家却是不屑一顾,在了这样的心态,苏诚的口吻明显地轻松了起来,谦虚着道:“都是在你老弟的指导下开展工作的嘛。” 费江东自然体会到了苏诚情绪上的微妙变化,道:“是在秘书长的指导下开展工作的,一切都是为陆市长服务。” 正文 2567一场饭局 “对,对,还是你老弟觉悟高。”苏诚拍了一记。 费江东会心地笑了起来,道:“陆市长虽然不过问一些小事,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每一个工作人员的表现,是与非,在他的心里自然有一秆称。” 苏诚悚然一惊,陆市长的那秆称还不是靠费江东来左右的?当下道:“老弟,什么也不说了,将来的工作保证看你的指挥棒。” 这话是赤祼祼的投诚了,虽然直白了一些,却是费江东最想要的,看来这个苏诚也并非顽固不化之辈,当下笑了笑,道:“工作干得好,陆市长肯定会看在眼里的。” 这句话也算是变相的一个保证,只要你苏诚老老实实的干工作,不去搞人前马后那一套,处长的位置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两人心照不宣,这时便听到裘明让的笑声:“好你个费大秘,请我们来吃饭,你自己却在这里,哦,苏诚也在,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 费江东哈哈笑了笑道:“秘书长,你这可是恶人先告状啊,来迟了还倒打一耙,一定要罚酒。” 几人坐定,费江东看了一下时间,笑道:“秘书长,稍等片刻啊,还有位客人。” 裘明让奇道:“在康平,居然还有人值得费大秘去等的?” 费江东笑道:“秘书长,不带这么寒碜人的,实不相瞒,是我女朋友。” 裘明让哦了一声,道:“费大秘,老实交待,是真女朋友还是假女朋友。” 费江东笑道:“这还有假啊,一会儿大家认识一下。” 苏诚等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费江东能让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吃饭,这证明他是不把他们当外人看的,心头暗自佩服费江东的心思,确实有一套,一顿饭就能拉拢得了人心,不过话又说回来,费江东完全可以用更激进的方法来掌控秘书一处,谁跟市长秘书搞阳奉阴违的那一套,收拾你的办法会有很多很多。 不一刻的工夫,卓月的电话便打来了,说她到了市政府了。 费江东与众人告了个小假,颠颠地跑出去接卓月。 见到费江东,卓月一下子便扑进了费江东的怀里,费江东被搂得喘不过气来,下面隐隐有立正之态,赶紧松开,深吸了一口气,敛住心神,道:“卓月,那边有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走吧。” 卓月有些不乐意地噘起了小嘴,费江东笑道:“就是吃个饭,认识一下,之后就是我们的私人空间了。” 这私下空间四个字费江东说得异常暧昧,卓月心头微微一荡,低啐道:“谁要跟你有私人空间了。” 两人携手进了七号厅,陆渐红向裘明让介绍了一下卓月,裘明让笑道:“费大秘果然有一套,我看弟妹在咱们康平绝对是市花。” 卓月轻轻一笑,道:“裘秘书长笑话我了。” 裘明让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我说的可是实心话,费秘可得为我作证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席中费江东介绍了一下卓月,目前在城北区委组织任干部科的副科长,裘明让心里默记了下来,饭局正式开始。 杯来盏去,裘明让拦住众人向费江东敬酒,道:“小别胜新婚,你们要是把费老弟搞大了,怎么婚呢?你们一个个都安的什么心?” 这个玩笑将气氛推向了**,大伙儿吃得开心,喝得开心,苏诚更是如此,结束了之后,大伙儿众星捧月,送了费江东二人出来,裘明让又联系了车子送二人离开。 在费江东离开之后,裘明让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扫了苏诚等人一眼,脸色微寒,道:“大家都早些回去吧,不要太疯了,免得耽误明天的工作。” “你现在混得不错嘛,连那个秘书长对你的态度都不一般。”到了费江东的住处,卓月很开心,自己的男人受到别人的尊敬,做女人的自然自豪得很。 费江东笑了笑,这时他倒不张扬了,一把将卓月按在了床上,气咻咻地吻了过去。 卓月偏了偏头,吃吃笑道:“看你猴急的样子,先洗个澡嘛。” 一番激情之后,卓月将头靠在费江东的胸膛上,柔声道:“江东,今天怎么想起来请吃饭了?” 费江东笑了笑,道:“不但要请吃饭,过几天我会去城北一趟。” “江东,其实你不必这样子的。”卓月目光中有一些水气,她知道,费江东是担心她在那边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所以才会如此高调地坦诚他们之间的关系。 费江东笑了笑道:“我可是市长秘书,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呢?” 说着翻了个身,费江东柔声道:“卓月,我向你发誓,绝不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 卓月的泪终于掉下来了,凑上了嘴唇,在费江东胸前的点点上啜吸了起来,费江东嗷地一声轻叫,搂紧了卓月。 *** 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开始了,这是检验十几年学习成果的关键时刻了。都说十年寒窗,前前后后加上读幼儿园的时间,十几好年下来,是成是败,是死是活,就看这两天半的考试结果了。 孩子们压力巨大,家长们同样如此,考试还没有开始,各个考场的门口已经是人满为患,大有陪考者比考生多之态。幸好天公作美,这两天天气不错,天空零星地飘着小雨,让气温降到了只有三十来度,非常适宜考试。不过家长们心急如焚,各个考点的监考和巡视人员包括事先会议确定的相关职能部门却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陆渐红虽然没有亲临考点,但是却是在网络上密切关注,并要求各个考点严格执行考场纪律,如果发现有作弊行为,严惩不贷。 就在这一天,中纪委就陆渐红事件作出了官方的宣布,经审查,网络上发布的秦臻的稞*照系合成照片,而秦臻的死因也查了出来,杀人凶手也已经归了案。凶手名叫吴天徳,是臻境公司的副总,与秦臻系"qing ren"关系。由于公司发展的需要,曾找到陆渐红提出超出原则的要求,被陆渐红严辞拒绝,所以忌恨在心。 正文 2568突然动手 在拍了秦臻的稞*照之后,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了陆渐红卧室的照片,合成后发布于网络,后因秦臻惧怕事情败露,与吴天徳发生剧烈争吵,吴天徳便残忍地将其杀了。至于陆渐红本人没有到场,也作出了解释,在停职调查期间,虽然陆渐红同志蒙受了不白之冤,但还是保持着稳定的心态,在事件调查清楚之后,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这样的解释虽然不能让人完全信服,但是却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陆渐红却知道,这里面绝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上面怎么说,自然有其自己的用意。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在他回到市政府之后发生的事情。 刚回到办公室,裘明让匆匆地进了来,对于裘明让的表现,陆渐红心里有数得很,在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非但没有避让,反而是迎了上来,这个态度是值得肯定的,再加上他之前的那件事算不上什么,所以陆渐红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淡淡道:“明让,有事?” 一个简单的称呼转变,足以反应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裘明让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有了效果,不过脸上却仍然是那副镇定的样子,低声道:“上午,任副书记被带走了。”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道:“他被谁带走了?” 裘明让的声音更低:“我怀疑是中纪委。” “你怀疑?”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裘明让巴巴地过来,一脸郑重,没理由开这种玩笑。 “我也是去市委拿材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裘明让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原来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裘明让接到市委秘书长朱挺打来的电话,说这边有一个重要的文件要转过去,请他过来一趟。 裘明让过去的时候,经过了常委办公楼,看到任浩南被四五个人拥在中间,上了一辆越野车,当时他只是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那车子便已经绝尘而去了,依稀他记得那辆车的牌照是“京”字开头,当时他并没有想什么,不过在拿那份材料的时候,市委秘书长朱挺却是淡淡地敲打他,问起作为服务于领导的秘书最基本的守则是什么,当时裘明让就有些奇怪朱挺怎么说起这个没头没脑的话来。 后来细细一想,朱挺是在从侧面让他不该说的不说呢,如果没有留心的话,任浩南跟随几人离开,根本不会引起裘明让的注意,所以在考虑了很久之后,在看到陆渐红下午从高考点上的视察回来时,还是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沉吟了片刻,道:“明让,这件事情不管是什么情况,你现在开始,你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裘明让被陆渐红凝重的神情吓了一跳,当下道:“陆市长,我也就是跟您说说。” “你先出去吧。”陆渐红说完这句话,便转开了脸,在裘明让刚走到门口时,陆渐红忽然又叫住了他,道:“明让,秘书一处那边情况怎么样?” 裘明让说得很婉转,从侧面肯定了费江东的掌控力:“昨晚秘书一处一起聚了个餐,我也参加了,气氛很好。” 陆渐红心头略定,看来费江东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便道:“明让啊,江东工作能力有,但是经验还不足,你要好好带带他。” 裘明让可不敢在陆渐红面前托大,赶紧道:“费秘书的悟性很强,有机会我会跟他探讨的。” “你也不要太谦虚了。去吧。”陆渐红摆了摆手,在裘明让离开后,他这才陷入了深思。 任浩南被带走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裘明让也只是依据自己的猜测的,并没有确实的信息。如果真的如他所想像的那样的话,那这里面就有些玄机了。 到目前为止,陆渐红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调查任浩南的信息或者是一些蛛丝马迹,怎么会突然之间对他动手了呢? 想了一阵子,不得所以,微一沉吟,陆渐红打了个电话到任浩南的办公室,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说任浩南去京城参加会议了。 这个理由并不奇怪,陆渐红为了求证此事,在跟王道勇作了联系之后,去了一趟常委大楼。 王道勇在这边办公也不是太多,一个星期来个两三趟而已,一见到他,陆渐红立即感觉他有些不一样。 这并不是王道勇为人不够深沉,而是陆渐红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寒喧了几句,陆渐红道:“刚刚怎么没见到浩南书记,打算让他跟我一起去看看地铁线的建设呢。” 王道勇笑了笑,道:“这几天高考,地铁线都停了。” 王道勇说出这样的话来,陆渐红已经确定,任浩南是真的出事了,否则以王道勇的性格不可能因为地铁线的暂时停工而放弃对地铁线工程的监督,不过既然在保守秘密,那他也就不再多问,轻轻地笑了笑,道:“那我还是让兴鹏市长跟我一起去吧。” 看着陆渐红离开,王道勇的脸上不由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来,任浩南被带走或许暂时会是一个秘密,但是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这个秘密自然无法保守得住。只是连王道勇都不明白,任浩南为什么被带走,换言之,作为市委书记,部下出了问题,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国安部的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雾水。 不得不说,这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失策,至于是不是失职,或者是敏感度不够,那不是他自己的评价能算得了数的。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出陆渐红的丑闻事件来,幸好现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可是这真的是真相吗?王道勇持怀疑态度。 陆渐红这才刚刚回来,又轮到了市委副书记任浩南。 康平这是怎么了?是自己盲目乐观?还是自己变得麻木了? 必须要承认,王道勇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了一种固定的格式。在他就任的这几年,康平的发展是跨越式的,而这个跨越式的发展也建立起了他独断的个性,经过几年的时间,整个康平,上上下下,都屈服在他一把手的高压态势之下,这也从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不仅仅表现在事情上,还表现在“人”上。而在原市长舒则然调离陆渐红调入任市长之后,王道勇的一家独大之势失衡,这些问题便显现了出来。 正文 2569偶然中的必然 而这一次任浩南的被带走,是不是偶然中的必然呢? 带走任浩南的是不论是国安部,还是中纪委,这都能证明任浩南的问题不会轻,而任浩南能从康平市委组织部长坐到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王道勇居功至伟,毕竟他是康平的市委书记,是当之无愧的大老板,中央在这个任职上还是要充分考虑他的意见的。可是问题偏偏就出在了任浩南的身上,那他这个市委书记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那么现在,他需要弄清的就是任浩南到底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 王道勇揉了揉额头,却是无法舒缓那紧锁着的眉头,想了片刻,王道勇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韩老,我是道勇啊。”王道勇在说话的一瞬间已经恢复了他作为市委书记所应有的口吻,“近来上面有没有什么新的动作?” 就王道勇本身的政治立场进行定位的话,是一个非常混合复杂的定位。人在官场,不要说省部级了,就是厅局级的干部,如果没有后台背景而且强大的后台背景,晋升的几率是微乎其微,但是很多种情况下,几乎都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就是说,脚踩两只船或者是多只船的现象是存在的,只是做得都比较隐蔽而已,当然在选择“船”的时候,那是非常谨慎的,尤其是第二、第三只船,搞得不好,就容易船沉人翻,溺水的结果只有一个,死,而且还死得没个好样子。 王道勇的脚下也有船,韩副主席是一只,也是他一直比较倚仗的一只,只是当时他还在别的省任省委副书记,而那时韩老还是第一副总理,自然如鱼得水,可是世事难料,毕竟天有不测风云,n大的时候,呼声最高的他居然饮恨沙场,这也让王道勇的危机感大大增强,搭着韩老的最后一班车,坐到了康平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自此便有些停驻不前的意思了,被提了一个委员之后,再也没有他的动向,本来他还摩拳擦掌地打算在明年的大规模会议上有所建树的,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危险了。 王道勇自然不甘心自己去某部干个部长,更不甘心去人大或者政协去养老,所以在韩老影响渐微的情形下,他必须另避蹊径,只是这种临时抱佛脚带来的效果是很微弱的,不过对于作为康平这个国际性都市的市委书记抛来的橄榄枝,也并非无人接招。 “道勇啊,康平这是怎么了嘛。”韩副主席道,“接二连三地出问题,这对你可是非常不好的影响啊。” 王道勇被其口吻搞得有点心烦,不过嘴上却是道:“陆渐红的事情,好在已经澄清了。” 任浩南的事情对于康平来说还是个秘密,王道勇自然早过了冒失的年纪,自然不会满嘴跑火车,接着道:“这是一个意外。” 韩副主席笑了笑,道:“道勇,你是我一手提起来的,我希望你能够走得更长远一些,最近上面有一些微妙的动作,但是对康平没有太大的影响,在消除了陆渐红的负面影响之后,你也该好好抓一抓工作了,那个地铁线的建设现在怎么样了?” 韩副主席对于王道勇来说,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王道勇在其渐渐淡出的时候,还能与其保持密切的联系,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来说,是不智的,但是这也显出了王道勇的情份,人走茶凉在他看来是非常不耻的,不过老韩头提到了地铁线的建设,显然对于任浩南一事还并不知晓,不然不会一点口风都没有。 王道勇很清楚,老韩头打的什么主意,他的儿子韩青经历了一些风波,将来该如何才能取得进步,自己作为他的老部下,自然是责无旁货的,但是到了这个层次,需要自己能更上一层,确立讲话的力度,否则,有心无力。 简单汇报了一下地铁线的建设进度,老韩头提醒他,这个工程的重要性,不能出任何岔子,尤其是质量问题,千万不能再重蹈上次的复辄。 放下电话,王道勇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史副总理联系一下,想了很久,还是放弃了。四处打听消息,不是他一个市委书记的作派,况且,史副总理对自己的态度还不是太明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一切静观其变吧。眼下,似乎这是唯一的选择,也是他非常苦涩的选择。 高考进行得如火如荼,费江东这一次的城北之行,基本上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对于费江东在这次事件中安然无损,朱明扬是最憋屈的,可是费江东高调的选择了到城北独行,可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知道费江东是怎么想的,居然提出到组织部来看看,这简直就是给他来个下马威,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他俩的级别一样,但是身后的老板不一样啊。从他受陆渐红重用的这个态势来看,费江东的将来至少也是县区级的副职干部,那可是跟自己的直接上司同一个级别,虽然自己有叔叔这个后台罩着,但是他的影响力也仅限于京城,康平这个宠然大物,他一时之间还伸不过手来。 在这种前提下,他只有装孙子的份儿,所以在组织部长杨顺金竭力邀请费江东过来指导工作的时候,他的心里简直比吃了一大盆苍蝇还要恶心,可是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谁叫人家是市政府当红的第一大秘呢?陆渐红出问题的时候,人家可是共生死同进退的,而陆渐红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虽然是低调如归,但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的道路不敢说扶摇直上,但是康平市市长一职只会是他的一站,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当然,如果出事的话,那又自当别论,但是像这样的人,轻易会出事情吗?就像这一次,尽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人阴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高层还是很认可陆渐红的,这就要命了。 正文 2570精英中的精英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他贴身秘书的费江东又怎么会是个易与之辈,在刹那间,费江东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但是这丝后悔很快就被妒性给替代了,这一切只能归结于这小子走狗屎运,烧对了香,如果给他这样的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干得更好。 此时的费江东正在与杨顺金寒喧,谦虚地道:“杨部长,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就是替领导服务的,又何德何能谈得上指导组织部的工作啊。” 杨顺金笑道:“费秘太谦虚了,把领导服务得好,服务得满意,正是能力突出的表现,全市那么多的工作人员,领导的贴身秘书不就一个?那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啊。” 费江东笑着道:“杨部长,您可是太抬举我了,其实我这次来就是看看女朋友,没想到曹区长这么热情。” 杨顺金不由道:“咦,咱们城北还有人入了你费大秘的法眼?那可城北的光荣啊,费秘,可别怪我多嘴八卦,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这么优秀。” 费江东笑了笑道:“她也是杨部长您的部下。” “哦?”杨顺金略有些疑惑,不过微微一想,便猜到是谁了,道,“你说的不会是新来的小卓同志吧?” 费江东笑道:“杨部长慧眼。” “哈哈哈哈,我真是够笨的,忘了小卓同志是从党校过来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啊。”杨顺金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瞄了朱明扬一眼,朱明扬倒是一点都不心虚,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边上侧耳倾听,绝不多言,仿佛他们说的是一件与他无关之事。 “卓月没什么心计,杨部长,还劳烦您对她严加管教,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要严肃批评。”费江东一脸真诚地道。 我日,她还没心计?听到这句话,朱明扬牙疼似地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叫没心计?在黄洋那一晚,自己被打成了个猪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脸上似乎又疼了起来。 “瞧费秘说的,小卓同志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干部科的同志对她的评价很高嘛,朱部长,干部科是你分管的,你给点评一下。”杨顺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一下风向。 朱明扬饶是脸皮之厚堪比城墙,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地眼角抽搐,杨顺金啊,你也太狠了吧。这一阵子部里疯传自己追求卓月的事情,现在要我来评价卓月的工作,这不是摆明给我难堪吗?更要命的是,费江东到一直为止,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认识他的样子来,更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种被人忽视却又不得不忍着的感觉油然而升,再想到顾艳青跟自己的离婚这小子也是罪魁祸首,朱明扬刹那间有种冲上去狠抽费江东的冲动。 好13给狗日了。朱明扬无声地骂了一句,脸上这时却是有了表情,笑道:“卓科长的工作能力,在部里是得到公认的,干部科的工作上手很快,在街道和镇里也有较强的基础,我看这个副科长是大材小用了。” 杨顺金确实有点他的意思,其实在此之前,区委书记马晓东就曾经暗示过朱明扬,让他把心思放到工作上。马晓东跟朱明扬的叔叔朱耀庭是党校同学,私交甚好,所以朱明扬能够在城北任职,也是有一定的政治前提的。 朱耀庭跟马晓东提起自己的这个侄子,工作能力是有的,只是广爱交际,请他有空的时候多多指点,当时马晓东还有点不明白这个广爱交际的含义,现在才知道,所谓的广爱交际,是很得女人缘,交际的对象也是女同胞。 别的人可能不知道卓月,但是马晓东的层次不一样,从中央党校过来的,都不会是轻与之辈,所以对于朱明扬造出来的追求舆论,马晓东打心眼里有些反感,倒不是不看好他们,只是朱明扬也是刚到城北来,短时间内就弄得满城风雨,在他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不务正业,至于说能力,到现在他还没看出来。 见朱明扬这么说,杨顺金心头稍定,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费江东肯定是收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才会有到区委组织部这么个行程,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以费江东的身份而言,没有这个特殊情况的话,也不至于这么高调地过来到他这个区委组织部长面前直言他的部下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晚上,应城北区政府的邀请,在城北的明月大酒店费江东受到了盛情的款待,当然区委书记马晓东是不会参加这个饭局的,区长曹华也是过来“应付”了两杯,主陪的还是常务副区长英达仁和组织部长杨顺金,区政府办公室主任邱树良也参加了接待。 这个饭局是组织部发起的,所以几位副部长也是悉数参加,朱明扬也是在其中之列。事实上,这顿饭本是由区政府安排的,但是费江东的女朋友在组织部工作,组织部自然当仁不让。费江东在席间也是客气得很,而卓月既表现出了作为下属的恭谦,又表现出了作为女人温柔如水的那一面,可谓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面子,这顿饭吃得自然是一片详和。只是对于朱明扬来说,却是如坐针毡。 朱明扬对于享受还是很有一番心得的,从来没有觉得吃饭是一件难受的事情,但是今天这顿饭吃得他是从喉咙到pi眼都恶心得很,可是几位领导都大有诃谀之色,自己又凭什么跳出来?这个时候,朱明扬有史以来第一次是以配角出现,所以他心头的失落和不甘自然是可以想像的。 费江东倒是没有在酒桌上落他的面子,一番杯来盏去之后,英达仁提出去唱唱歌休闲一下,杨顺金却是笑道:“老英啊,人家费秘可是来看女朋友的,你可别把费秘污染了,免得人家小卓同志闹意见。” 卓月笑道:“有英区长的领导,怎么会被污染呢。” 正文 2571一个念想 众人都觉得卓月会讲话,都是哈哈一笑,当然是绝计不会真的去“休闲”的,大家也都是识相的很,没有人提出给费江东安排房间的事情,只是在下楼的时候,区政府办公室主任邱树良才在费江东的耳边低声说,明月大酒店已经开好了房间,豪华套房。一边说着,邱树良还向费江东挤了挤眼睛。 费江东心头好笑,不过对于这样的好意他只有却之不恭,向邱树良笑了笑,表示心领。 一行人等出了酒店,寒喧几句,各自散去。 作为都市,大同小异,到了晚间,更见喧嚣,熟人都已散了,两人便再没有太多的忌讳,手挽着手散起了步来,卓月略有些埋怨地道:“江东,你真是的,这么高调。” 费江东笑着道:“我这是不给人念想呢。” 卓月的脸红了红,道:“谁有念想啊。” 费江东正色道:“朱明扬这个人我非常清楚,他在城北对你的一些做法,我也知道,所以我必须做。” 卓月的心不由一虚,以为费江东是知道了那一晚的事情,抬头看了费江东一眼,却见费江东目光平视,内心稍定,道:“你担心我被他勾走了?” 费江东握住了卓月赢弱的肩膀,道:“我对你、对我们的感情是非常有信心的,只是这个小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而且你又是他的下属,我怕他故意刁难你。” 卓月将身体埋在了费江东的胸膛里,道:“江东,谢谢你。” “傻丫头,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岂非对不住我这个市政府第一大秘的衔头?”费江东也只有在卓月面前才会这么显摆一下。 “得瑟。”卓月的心头闪过一丝自豪,只要费江东稳扎稳打,将来出头是指日可待,嘴里却是道,“江东,你来这里这么一趟,陆市长会不会……” 费江东捏了捏卓月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道:“傻丫头,我既然能来,肯定是可以来的,再说了,区政府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贼精得很,谁还会跑到陆市长那边给我穿小鞋不成?” 卓月一想,费江东说得倒也是,谁要是这么做,那还真是自找难看。 这时却听费江东低声道:“咱们回酒店吧。” 卓月怔了一下,却感到下面有个**的东西杵着自己,不由脸一红,啐道:“你这个色狼。” 难得在宿舍住一回,一屋子的霉味,朱明扬一回去,便把自己关在了屋里,狠狠地照着枕头捶了一顿,今天这个窝火,妈的,脸都丢光了。可是他只有在黑暗里发泄的份儿,这时电话响起来,一看是陈凯打来的,没好气地道:“干嘛?” “还能干嘛啊。”陈凯也知道了卓月是市政府第一大秘女朋友的事情,朱明扬还真是摆了个乌龙,里面的详情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是朱明扬的心情很不好那是必然的,道,“有几个新人,来放松一下。” 朱明扬没太大的兴趣,自从上次玩了一回俄罗斯轮盘之后,他便不再参与这个活动了,倒不是不够刺激,反是刺激太大了,虽然自诩是只老鸟,但是也并非金枪不倒。上一次的赌注是一幢别墅,这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那些败家子有的是钱,他可没那么底气,之所以上一次没输,完全是占了技术方面的优势,不像那些个女孩子,把个p股一翘,既爽了,又赚了,完全是稳赚不赔的货。这样的刺激可一不可二,所以朱明扬一听“放松”这两个字,p股都收紧了,哪里还敢打这个主意。 陈凯也只是偶尔玩一玩,他老子是个房地产大亨,不过不在康平,虽然有钱,但毕竟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也不敢瞎玩。用他自己的话说,人生不日三个b,到死不如大公鸡,在这种思想的洗礼下,他频频向女人生儿育女最神圣的地方发起冲击,算一算的,十倍也不止了。 对于他来说,钱并不是他的人生追求,享受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老子花钱给他买了这个办公室主任之后,一直不思进取,如果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他恐怕早就滚盖铺滚蛋了,又何尝谈起进步? “朱哥,这次是新玩意儿,包你从来没有过的享受。”陈凯神神叨叨的,却是勾起了朱明扬的兴趣来。 费江东现在虽然谈不上是床第间的高手,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悟性很强,自打与卓月突破那层关系之后,有空的时候他便琢磨着如何才能让女人获得最大的享受。经过对日本经典影片的观摩,结合自身的特点,他总结了两条,那就硬件必须过硬,软件必须扎实。 所谓硬件,那就是自身条件。纵观国人,家伙的尺寸向来难以自豪,尤其是跟欧美人士相比。曾经有这样一个笑话,说一俄罗斯女郎在我做娼,三年后赚得盆满钵满,回国的时候居然说她还是处女,也不知道是国人尺寸不足,还是她的膜儿够深,不管怎么说,简直是对国人赤*祼祼的鄙视,其愚弄国人的程度堪比苍老师宣称她还是处女。另有一个笑话,说是一男子在国外入厕,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出来之后,仍然被尿憋得满脸通红,追问其因,他只说,拿不出手。 这两则笑话,完全可以证明在尺寸方面是比不过欧美列强的。不过费江东对此有他自己的理解,不争长短,只比软硬。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那可不是随便唱唱的。 况且有专家宣称,长短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质量。这质量,也就是费江东所总结的软件了。不是有“别看我的小,玩的是技巧”、“别看我的短,搞得你直喘”这些话为证嘛。在这个方面,费江东还是很信服的。君不见日本a*v上面,各式道具层出不穷,一开始国人还不理解,觉得小日本真特么的变态,干就干呗,搞那些玩意儿干嘛,后来经验丰富了,才明白,人家这叫技巧,不过也有人提反对意见,说那是因为他们不够持久,不借助这些玩意儿,根本拍不完一个短片。 正文 2572微妙的变化 不过不管怎么说,上面姿势之繁多,还是令费江东为之咋舌的,经过一番理论上的模仿,费江东自认,理论水平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层次,所缺的只是实践了。 每每都是在自己的住处偷偷摸摸地进行灵与肉的交流,而这个交流都是通过身体的接触来实现的,眼睛上却从来没有洗礼过,所以今晚在酒店,他要好好地实施第一步骤,让一切魑魅魍魉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只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卓月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姑娘家,任你胡作非为,可以,但是在灯光下搞这个,还真不大好意思。 不过这一晚,卓月是异常满足的。电影中所演的那些,都有表演的成份,毕竟夸张向来是艺术的一个彰显方式。至于小说中所写的,说女人第一次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欢愉,简直就是他娘的扯蛋。反正费江东在跟卓月的第一次时,他就没感觉到卓月有什么无比畅快的感觉,甚至于后面的几次,卓月基本都处于被动应战的状态,虽然也有哼哼叽叽的时候,但是根据费江东的判断,那只是一种很自然的生理反应,并非什么快乐。想想也是,一个还没怎么适应身体里多根热狗的状态,除了不适感,又怎么会舒服呢?就如同穿了一双新靴子一样,刚穿进来的时候还是比较磨脚的,无论是靴子还是脚,都会不自在,但是穿得多了,脚跟靴子都合适了,那才会有非一般的感觉。 但是这一晚,他却感受到了卓月的另一面,就像是读书突然开了窍一样,一通百通,居然开始迎合着费江东的动作了,就像是挖鼻孔一样,挖到了想挖的地方,那可不是一般的舒坦。这个意外的惊喜令费江东更加卖力,其结果是加剧了其崩溃的进程。这一次,理论与实际联系得很不理想,也直接让费江东开始质疑起自己软硬结合的理论来。 卓月的这个年龄还不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虽然对于费江东比早泄略好一点的表现颇有微词,但是她也知道,男人在这个方面是最经受不起打击的,所以初尝甜头的卓月也是温柔得很,猫咪一般地伏在费江东的身上。 “卓月,你们科里的关系还好吧?”费江东侧过头,让卓月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慢悠悠地问道。 “还好啊。”卓月没太当一回事,只道是费江东关心自己,“科里除了老贾的年纪大了,其他的都是年轻人,黄科长也就三十多一点,很有活力。” 费江东笑了笑,道:“两个大小伙子,就没一个暗恋你的?” “说什么呢?”卓月推了费江东一把,装作生气的样子不去理他。 费江东淡淡地笑了笑,没怎么说下去,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不然明天被同事看到你一身疲倦,还不知会说什么呢。” 费江东已经睡着了,卓月却是睡不着。都说处于恋爱期间的女人智商是最低的,但是这个理论用在卓月身上显然并不合适,恰恰相反,她显得睿智得很。此时的她虽然已经闭起了眼睛,耳中听着费江东轻微的鼾声,但是整个心思却是颇不宁静。 费江东自从到康平来之后,每一次与他的见面,都感觉到他都有所不同,主要表现在说话变得含蓄了,心思也多了,表面上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卓月对此的理解是很正常,作为领导身边的秘书,一定的城府是不够的,必须要有非常深的城府,但是不久前费江东的嘎然而止,却让卓月听出了一些其他不对味的地方。 对于自己来说,在城北,显然不会再有哪个人还会对自己存有想法,相信明天区政府就会集体知道她男朋友是市政府第一大秘的事情,所以费江东不可能担心她会被办公室的帅哥猛男们骚扰的事情,那他到底想说什么?有理由相信,费江东是知道了朱明扬对自己的一些动作的,不然以他的个性不可能这么高调地杀到城北,可是…… 卓月越想越糊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陆渐红也没有睡得着,他不是神人,更不是圣人,不可能保持高度韧性的神经。这一次的事件,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虽然在表面上他坦然无比,但是在内心,他同样有焦虑有疑惑有茫然有无措,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如果不是那些记者蜂涌而至,他或许不会考虑这样的一个媒体会议,而主动去找中*纪*委,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一种请求调查的坦然之举,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仅仅依赖于本级的调查,恐怕会让事情的走向发生偏差。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万分侥幸,倘若不是秦臻留下了一套监听设备,就不会记录下来那个叫做吴天德的犯罪事实,如果不是那本日记,恐怕也洗刷不了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但是更令他疑惑的是,仅仅依赖于这些,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直到如今,他还有种做梦的感觉。是的,做梦一样的感觉。这还不是此事最奇之处。奇特的地方是,作为当事人,他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在秦臻的日记中,一直提到那个他,这个他很显然,绝对不是吴天德。而官方宣布的事情中,也是提到了吴天德。 在陆渐红的印象中,根本没有吴天德这个人的印象,更别说什么企业遭遇困难来提无理要求了,这里的猫腻不为人知,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他产生了一种厌倦之感,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迷茫。 自从早年中了五百万的巨奖之后,他一直是以享受的心态来开展工作的,哪怕是遭遇再困难的事情,哪怕是经历了再多的冷淡,他也能坦然受之,所谓“天降大任,苦其心智”,陆渐红看得很开,干得不爽,大不了不去干那个劳什子官了。 正文 2573请辞打算 该死鸟朝上,不死翻过来。这一直是他心里的座右铭,但是虽然经常提到,却是从来没有萌生过离开的想法。 可是在这一晚,他真的有了离开的念头,忽然间,他觉得他向来崇尚的东西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此之前,他见识到太多颠倒黑白的事情,在绝对的权力下,翻手为雨,覆手为云,可是这一次他才真正地见识到一些权力背后的东西,虽然他是一个绝对的受益者。 有了这样的念头,陆渐红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想知道,正部级可是多少人穷其一生的梦想,多少人为其奋斗,为其拼搏,为其勾心斗角,为其绞尽脑汁,可是到了他这里,却是要主动放弃,这可是令人大跌眼镜之事。可是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的思维变得狭隘了,他根本没有法子去考虑那么多,他在为自己疯狂的想法而兴奋,不由胡思乱想了起来,想起离开体制后的种种生活,可以与全家老小生活在一起,以他们的经济状况,完全可以周游列国,而不用去顾忌官场之中的忌讳,就跟《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一样,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过那种神仙般逍遥自在的生活。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陆渐红越发睡不着了,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拉了椅子坐到了阳台上。 雨丝如愁,细得让人几乎无法感觉到存在。 烟火一闪一灭,他的心情也随之荡漾。在这个时候,他抛却了任何的想法,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投身于官场的最初之衷。他只是在想,自己追究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吗?一点点私心都没有吗? 再联想到安然、高兰、孟佳,陆渐红的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了浓浓的愧疚之意。说得高尚一点,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也可以解释为为官的宗旨,就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是凭什么让她们跟着自己过种生活呢?安然虽然是自己名义上的不二夫人,可是他们自打结婚起就聚少离多,家不成家,庭不是庭,更是因为自己萝卜大花心,而接受了高兰和孟佳,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真的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的矛盾,多少次的纠结,多少次的痛苦。而高兰和孟佳跟自己的关系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到底是自己过于以自己为中心的自私,还是打着“为人民服务”的幌子在自欺欺人?曾几何时自己可曾为她们设身处地的去考虑过?她们的理想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 陆渐红处于深深地自责之中,重新点上一根烟,陆渐红的心境越发显得冲动,越发显得澎湃,于是,他回到了客厅,打开了灯,拿起了纸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关于请求辞去康平市市长职务的报告。 当写下了这一行字的时候,陆渐红忽然间觉得笔是如此之沉重,竟让他无法再提得起来。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人,老爷子,周琦峰,赵学鹏,等等等等,如果真的辞去了职务,又让他们情何以堪?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奋斗,难道就在这一页纸上付之东流? 陆渐红犹豫了,眼前一片迷蒙,一会儿是安然等人在指责他自私自利,一会儿又是老爷子等人在驳斥他没有责任感,忽然间,陆渐红只觉头痛欲裂,手腕一松,笔便滚到了一边,眼前的信笺上洒下了点点墨渍。 大口喘息了一阵子,陆渐红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倒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踏实。 雨忽然间大了起来,接着风便接踵而至,刹那间豆大的雨点便噼哩啪啦地砸了下来,似乎是想震醒陆渐红荒谬的想法,却又像是在嘲笑陆渐红的胆怯,最喜欢听雨的陆渐红,此时却觉得这雨让人烦躁得很,拉过毯子捂住了耳朵,此时的他,就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卓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下雨的声音,身边却是没有人。 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却看到费江东站在窗边,看了一下手机,才四点多钟,不由昵哝着道:“江东,你不睡觉干嘛呢?” 费江东回过身,走到床边,在卓月的小脸上轻抚了一下,道:“我有点事情要好好想一想,你先睡。” 费江东失神地看了重又睡去的卓月一眼,这才走回到窗边。 他确实是听说了一些风声,加上经历了陆渐红事件,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尤其是陆渐红认可了他所说的那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而朱明扬此举便是明显地在欺人,如果说费江东远在京城,陆渐红也还在党校,那倒也就罢了,现在他明着是知道自己已非吴下阿蒙,也知道卓月跟自己的关系,还大造追求卓月的舆论,那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所以,费江东不能再碍于身份被动应战了,这毕竟涉及到自己的一生幸福,到目前为止,卓月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他的初恋,能够与初恋共结连理修成正果,这在现代社会是一件很难得很逆天的事情,费江东万分珍惜。 从这一天的表现来看,费江东感觉到威慑的作用很是很大的,在自己宣布了与卓月的关系之后,朱明扬胆子就是再大,恐怕也没那个胆子再有什么心思,费江东还是很满意这一次来的效果的。事情或许就到此为止了,但是这只是一个多小时前费江东的想法。 因为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后,费江东接收到了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来自于一个叫江一声的人。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我是卓月的同事江一声,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在卫生间里费江东与江一声通了一个电话。在通完电话之后,费江东很敏锐地感觉到,江一声对卓月有好感。 江一声将那晚的事情告诉了费江东。在发这个短信之前,江一声是有些犹豫的,因为这种无端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告密”的行径,在他看来,确实有些无耻。况且费江东还是卓月正式的男朋友。 正文 2574成家立业 但是想到近一阶段朱明扬对自己的刁难,江一声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知道,肯定是那晚暴打朱明扬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自己是绝口没有提的,他能够知道不外乎两种可能,第一,是卓月泄漏了出去。他相信卓月不会说出去,不过卓月虽然是从京城过来的,但是在玩心眼方面跟朱明扬比起来还差得很多,说不准就是朱明扬套出来的。在江一声的心里,哪怕真的是卓月说出来的,他也一点都不恨卓月,因为他愿意为卓月这么做。毕竟感情这个东西很奇怪,在感情来的时候,任何的理智都显得可笑而荒诞。 另一种可能就是朱明扬自己的猜测,事实上也不难猜测,卓月是个女孩子,没有那么大的狠手,那晚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哪个人能够成为卓月的“护花使者”。 面对朱明扬的穿小鞋,江一声知道,凭他自己是无力与朱明扬抗衡的,但是费江东不同,他是市长的贴身秘书,这个身份足以令很多对手为之胆寒,不过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在倒掉那杯有怀疑的水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也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总是要做些什么的。虽然他知道他只能在心里喜欢着卓月,可是并不影响到他保护卓月的决定,同时他也为自己能够保护卓月——哪怕只有一次,而感到开心喜悦。 所以在犹豫了很久之后,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费江东,原因无他,因为在这一阵子里,他对朱明扬已经有所了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古语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小人是排在第一号的,他不敢保证,朱明扬会不会贼心不死,费江东毕竟在市里,下面有个风吹草动的,并不能第一时间掌握情况,如果朱明扬真要做些什么,自己这个“护花使者”不一定能够胜任,毕竟朱明扬是自己的上司,毕竟“强*女干易躲,意yin难防”,希望能够引起费江东的重视。 费江东在接完电话之后,心里略有些酸酸的,这种事情居然是他最后一个知道,居然是一个暗恋着卓月的人告诉自己的,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在电话向江一声表示了感谢,并且诚恳嘱托江一声留意一些事情。 江一声有些兴奋,他自然知道费江东所指的留意一些事情指的是什么意思,他在还为能卓月做些事情而感到激动。 费江东在挂了电话之后,便无法再入睡了,他自然不会去怪卓月,他明白,卓月是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心,看着睡熟了的卓月娇俏的脸庞,费江东的心略有些抽紧,心里暗暗道,朱明扬,你自己死性不改,怨不了我。 身边没有人,卓月并没有睡实,半个多小时后再次醒来,见费江东还站在窗边,抓了件衣服遮住了娇美的身体,从背后搂着费江东道:“江东,能告诉我在想什么吗?” 费江东沉默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来,将卓月紧紧拥在怀里,道:“卓月,我们结婚吧。” 卓月不由呆了一下,看着费江东灼热的眼神,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觉得早了些吗?” 费江东也是呆了一下,涩着声音道:“你不愿意?” 卓月见费江东这个表情,知道他想歪了,便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腰道:“我怎么会不愿意,我愿意得要命。可是,我们现在还不符合结婚的条件。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如果结了婚,生了孩子,你的精力势必要有所牵扯,这样不利于你的进步。再说了,咱们的家要定在哪里?这个都需要认真考虑的。” 岂料费江东却道:“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陆市长科级的时候结的婚,我好歹都是副处了,至于家的事情,我早就想过了,就放在康平。” 卓月笑道:“在康平?康平的房价吓死人,我们一年的工资连首付都不够交的。” 听卓月说“我们”,费江东心头一热,道:“买房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卓月却是吓了一跳,道:“江东,你可不要乱来。” 费江东失声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腐*败吧?我可没那个胆子,真要这么做了,陆市长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那,你怎么办?” “找你舅舅啊,你舅舅可是财政部长。”费江东开了句玩笑,正色道,“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钱,再想办法借一点,搞个首付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房贷,我每个月的工资再加上平时爬格子的稿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个一万多,差不多也够了。” “哼,一套房子就想把我给娶了啊,你还没见过我妈呢,财礼钱不能少的啊,我妈可是养了我二十多年的。”卓月俏皮地说道。 费江东却是把卓月搂进了怀里,道:“财礼没问题啊,反正到时候把你妈接过来一起住,她的钱还不就是我们的钱吗?” “好你个费江东,算计得这么厉害。”卓月不依地捶着费江东的胸膛。 费江东笑着道:“卓月,我是认真的。” 卓月想了想,道:“我可以跟我妈商量一下吗?” “嗯,这是大事,应该的。” 早晨六点半,费江东便把房间退了,将卓月送到她的宿舍,两人自然也是依依不舍,只是费江东已经出来了一天,虽然陆渐红说放他几天假,但是作为秘书,可不能恃宠自骄,一天的时间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他要早早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费江东这一次来城北是私人性质的,所以并没有用车,跟卓月一起过来,也是坐了大巴,反正相距也不远,坐车花不了多少时间,与卓月吻别了之后,费江东没有通知任何人,悄悄踏上了回市政府的路。 七点多一点的时候,费江东已经到了市政府,先是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下,把相关的文件进行了整理归类,又泡了一杯陆渐红最喜欢喝的乌溪茶,然后费江东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城北区委组织部长杨顺金。 正文 2575欺老不欺少 杨顺金年纪不中不晌,上有机会,原地踏步也未尝不可,经历了这么些年的风风雨雨,也看惯了宦海沉浮,所以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也不去刻意钻营,像昨天对费江东示好,也只是一个常态的表现。都说工作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所以他很注重养生,每天六点四十,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准时开打太极。费江东电话打来的时候,他的一套太极刚刚打完,正在擦拭着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老伴便在里面叫了起来:“老杨,电话。” “唉,我还没老呢,一口一个老杨,不老都被你叫老了。”杨顺金笑呵呵地进了屋,接到老伴递来的手机,见是费江东打来的电话,略有些意外,接通电话,笑着道:“费秘书,这么早啊。” “呵呵,杨部长,我是向您告个不辞而别之罪的,我已经回到市里了,考虑到一大早的,怕影响到您休息,所以没跟您打招呼,你可别见怪。”费江东笑着说道。 “费秘书,你这是真的让我见怪了,再怎么我也派个车送你回市里嘛。”这一类的话说在嘴边当然是顺溜得很,不过费江东能够把电话打过来,证明这个人心细如发,将来还真有一步走头。 “杨部长客气了,哪敢呢。杨部长不忙的话,有空上来坐坐,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费江东这么做无疑是向其抛出了橄榄枝,杨顺金自然全盘接过,不钻营不代表他没有进步的心思,只是不想搞得太累了,现在来了机会,虽然算不上约佳的机会,但是市长身边的秘书倒也不是谁都能交好的。 “一定一定,到时候费秘书可别嫌麻烦啊。”杨顺金呵呵笑着道。 “哪能呢,对了,杨部长,干部科的小江挺不错的,唉,有人来了,我先挂了。”费江东简单地点了一下江一声,相信杨顺金知道该怎么做。 杨顺金听了费江东的话,心里自然是大大有数了,只是从来没听说江一声跟费江东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正在发愣,老伴却是道:“老杨,发什么呆呢,一个年轻人,也值得你这么重视?” 老伴的水平不是太高,是当年父辈指腹为婚的,常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老伴没多少文化,但是把整个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把杨顺金服侍得妥妥贴贴,有这么一个贤妻,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所以虽然水平相差很大,但是夫妻俩却是相敬如宾,大有白头偕老之势。 “呵呵,你不明白,官场欺老不欺少,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他可是咱们陆市长的秘书,一放下来,他就跟我差不多了。”杨顺金是个老组织了,对于这个情况心里自然是亮堂得很。 不过老伴的话却是让他的思路更开阔了:“陆市长到康平还不到一年呢,不会这么快就放秘书下来的,如果陆市长干不完这一届调动的话,他多半还是跟着走。” 意外地看了老伴一眼,杨顺金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琢磨这些了?” “我哪有琢磨,就是平常看看新闻。”老伴略有些羞涩,她在杨顺金这个准官场面前,可不敢有什么高深的理论。 “呵呵,你要是能多读点书,投身于官场的话,成就肯定不会比我低。”杨顺金说到这里,微微一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人在官场,悟性很重要啊。” 陆渐红来得相对于准时准点的工作人员要早上一些,经过费江东的办公室,见他的门虚掩着,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只一声,费江东便把门开了开来,这就是一种默契,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费江东便判断出是陆渐红来了。 “到我办公室来。”陆渐红脚下不停,向办公室走去。 费江东抢上一步开了办公室的门,让进陆渐红之后,从泡好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将当天陆渐红的日程安排汇报了一遍。 陆渐红微微点头,开始看起已经整理归类好的文件,依次是特急、急、一般。 陆渐红在看的时候,并没有交待费江东,这与往常有所区别,费江东便没有离开,也没有坐下来,只是稍稍后退,不过仍然笔直地站在离办公桌略远之处。他的心里很明白,陆渐红不是在考究他,而是一会儿有事跟他谈。 站了约莫几分钟,忽然听得有敲门的声音,费江东下意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便转身过去开了门,是副市长沈天勤。 “费秘书,陆市长在不在?”这话问得有些滑稽,从沈天勤的口吻来看,他对费江东的态度也略有变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副市长而倨傲自恭。 费江东一直在提醒自己,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说白了自己也就是为领导服务的一名秘书,只不过是因为跟领导走得近,容易获得第一手的信息,这才会引起别人的重视,而并非是重视自这个人,所以他一直保持着一颗自省之心。毕竟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跟着领导,这一点领导与自己都清楚得很。既然自己总有一天要被放飞,那么他所能做的除了服务好领导,学习领导的处理工作的方式方法,就是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最大限度地获得各方面的资源。费江东暂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是他分析过陆渐红将来的走向,按照正常的官场轨迹,陆渐红在下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之前,离开康平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会议之后很难说,那到时候自己面临着留下还是跟随的选择,不过时间还有一年多,还是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陆市长有点事,沈市长,要不您到我的办公室先坐一会儿,我去向陆市长汇报。”费江东很得体地道。 沈天勤笑了笑道:“那麻烦你了。” 将沈天勤领到自己的办公室,泡了茶,费江东折回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正在对文件的内容进行批示,费江东便立在一旁不出声。 正文 2576汇报思想 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这才抬起头,道:“坐。” 费江东又为陆渐红续了茶,这才道:“陆市长,沈市长刚刚来找您,现在在我的办公室候着。” 陆渐红未置可否,却是道:“昨天去了城北,有什么收获?” 费江东笑了笑,道:“去了一趟组织部,晚上跟杨部长一起吃了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卓月在那边怎么样?” 费江东笑道:“她又不与人争权夺利,还好。” 陆渐红见费江东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去提醒他朱明扬的事情,他已经是成年人,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是他自己的事,同时这也是在考量他如何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陆渐红反腐,但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身边的或者看好的人,会不会有以权私的行为。费江东跟着他的时间有一阵子了,能力、悟性是没有问题的,多锻炼几年,将来大有前途,但腐*败与能力并不是个反比的关系,在有些时候,还成正比,越是能力强、职位高,一旦突破这条高压线,将会是一条不归路,所以陆渐红在考量一个人的时候,最先看重的便是这个人的道德品性。 “秘书处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费江东笑了笑道:“那边的业务工作还是依赖于副处长苏诚,我只是负责面上的工作。” 陆渐红对费江东的手段还是很满意的,懂得去分析人的心理,从对方的心理去瓦解防线,再加以充分放权,短时间内便打开了局面,能力方法都有,不愧是自己的秘书。 微一点头,陆渐红道:“这件事干得不错,不过你不要忘了,一个秘书处,只有有限的几个人。” 费江东心头微微一凛,自己确实还是有些得意的,被陆渐红敲打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翘尾巴了,赶紧道:“领导教诲得是,其实,这里面与裘秘书长的帮忙是分不开的。” 陆渐红轻哼了一声,道:“你也学会替别人说好话了。” 费江东确实有这个意思,被陆渐红点破,脸不由一红,讷讷道:“陆市长,我……我……” “好了,去让沈市长过来吧。”陆渐红摆了摆手。 费江东只觉满嘴苦涩,对陆渐红又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看来自己还是被陆渐红亲近的表面所迷惑而让他没有充分认识到伴君如伴虎的真正意义,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刚要离开,却听陆渐红忽又道:“听说你向卓月求婚了,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已经具备了成熟的条件。” 费江东不由又是一阵迷糊,搞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渐红见他这个样子笑道:“为什么这种表情?哦,卓月的舅舅打了电话给我,我没有给意见,江东,你们的沟通不多,这可不行啊。” 费江东这才知道,领导并没有对自己不满的意思,心中安定下来,道:“我会注意的。” 在回办公室叫沈天勤去领导办公室之后,费江东陷入了沉思,领导的心思是如此地捉摸不定,这让他原本认为可以轻易做好主要领导秘书的想法为之大变,任重而道远,看来有必要重头再做起,不能吃与陆渐红昔日在中央党校时的老本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卓月的堂哥——卓小司。他跟王道勇干了不少年的秘书,肯定有他的一套方法,这是一笔很宝贵的财富,需要将其纳为己用。 只是在想到他的时候,费江东却是有些犹豫,原因有二,其一,卓小司跟自己的身份都是主要领导的秘书,他们之间私下的来往会不会引起领导的误会,尤其是在王道勇和陆渐红之间有一些龉龃的时候,更是不合时宜。第二个原因则是自己冒失地向卓小司去请教,会不会被人看轻,特别是还没有得到卓月的舅舅认可的情况下,更显得不太妥当,毕竟自己一方面是市长的秘书,另一方面又是卓月的男朋友,他不想卓月的亲戚否定卓月在人生大事上的选择。 基于这两个原因,费江东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沉寂,财政部长付一凡对自己的质疑或者说还没有完全的认可提醒他,自己离优秀还有段距离,需要更多更刻苦的努力,绝不能让人看轻了! 且说沈天勤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居然面带笑容道:“天勤市长有事情?” 没事情我来找你干嘛?当然,这只是腹诽,嘴上是绝计不敢说出口的,陆渐红遭遇桃色事件全身而退,让沈天勤对陆渐红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也让他打定主意,坚定不移地紧跟陆渐红的步伐。 “陆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思想工作的。”既然有了决定,自己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当了biao子还想立牌坊,索性直接投靠,虽然陆渐红未必会有所表示,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手握自己的把柄却没有置自己于死地,足见其并不想赶尽杀绝,又何必不表表忠心呢? 陆渐红笑道:“汇报思想工作?这应该找浩南书记吧?” 沈天勤一点害臊都没有,一脸正气地道:“陆市长,自从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之后,心里又羞又悔,恨自己放松了思想改造,您没有对我采取措施,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打心眼里感激陆市长您。这一阵子,我一直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认为自己没有严格要求自己,存有了麻痹大意的念头,所以我痛定思痛,努力改造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紧紧团结在领导身边,不折不扣贯彻市政府的意图…” 沈天勤在任副市长之前,曾经在区里干过几年的宣传部长,说起这些抽象的东西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可偏偏说得大义凛然满面正色。 陆渐红知道他是在向自己投诚,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他既然有这个意思,自己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制造无谓的矛盾,况且工作总需要人去干,一个比较忠实的下属总比不听话的要好,再说了,为官之道就在于识人用人,以为仅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创功建业的人不是自大狂就是疯子,其关键就在于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能做到人尽其材,物尽其用,想不成功都难。 正文 2577惊喜交加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天勤市长,知错能改,为时不晚,依我往日的个性,这种错误我是不会容忍的,只是考虑到你能走到今天,已历经了很多的努力,也是作出了极大的贡献,组织上才考虑了对你的任用,而且我也从侧面了解到,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所以才没有走上极端,相信你也只是偶然失足。事实令我很欣慰,天勤市长,希望你吸取教训,把握自己,为康平又快又好地发展发挥才智,作出更大的贡献。至于那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大可以放心。” 陆渐红这一番又捧又哄又是棒子又是枣子的,沈天勤又喜又忧,喜的是陆渐红接受了自己的投诚,忧的是那件事将永远成为陆渐红捏住自己的软肋。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经铁了心跟随陆渐红没有二心,相信陆渐红也不会一直以此说事,当下道:“陆市长,您放心,犯一次错,可以说是失误,再犯那就是愚蠢了,我不是个愚蠢的人,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却是不开口了,可也没有要沈天勤离开的意思,沈天勤知道,这是无声地问他一些事情,轻咳了一声道:“这两天本也想向任书记汇报的,不过从昨天就没有再看到他。” 陆渐红波澜不惊地道:“机会有的是,择日吧。” 沈天勤犹豫了两秒钟,把声音压了下来,道:“有传言说,他是进去了。” 陆渐红淡淡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传言怎么能信?” 沈天勤也算是一号人物,自然感觉陆渐红有些言不由衷,又道:“昨晚我去了他家一趟,一家人慌张得很,手机也打不通……” 陆渐红忽然摆了摆手,道:“没有影子的事就不要多说了,天勤市长,六月也剩不了几天了,兴鹏市长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对地铁线工程的建设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等明天高考结束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你暂时负责,回头我会跟兴鹏市长交待一下,希望你能做好监督,打造出过得硬的工程项目来。” 沈天勤不由又惊又喜,脱口道:“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希望。”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有点喜形于色了,不禁大是汗颜,不过陆渐红似乎并无所觉,只是神情严肃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再出岔子,你别以为是什么好差事。” 沈天勤知道陆渐红是在提醒自己,他自己也知道,工程项目向来是腐*败滋生的肥沃温床,一个不慎就容易下了水,毕竟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又有多少人能够抵得住诱惑呢? “陆市长,您已经把机会留给我了,我要是再犯错,我就不是人了。”这句话,沈天勤说得言词诚恳,发自肺腑,陆渐红这时的脸上才有了些笑容道:“我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到目前为止,我用的人没有一个令我失望后悔过,我不希望这一点在你这里破例。” 沈天勤忽然有强烈的感动,以至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该怎么做。” 送走了沈天勤,陆渐红微微有些失神,在沈天勤的任用上,他确实有些违反了自己的原则,但是沈天勤除了包养了情fu之外,并无其他的毛病,加上他自己是五十步骂百步,其不同之处只不过是自己给了她们一个承诺而已。既然自己这个上梁不正,又为何不能给别人一个机会呢?陆渐红这时并没有想到,他对沈天勤的态度与上级对他的态度又何其相似? 令千家万户纠结揪心的高考终于结束,考得好的一家喜笑颜开,考砸了的有的哭爹骂娘,有的黯然神伤,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是高中时代的终结。 在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陆渐红在市政府第一会议室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这是陆渐红在桃色事件之后市政府召开的第一次大型会议,虽然不是扩大会,但却是意味着全市的工作到了半收官的时候。 陆渐红听取了各位副市长就各自分管的工作进行的汇报,将近期的主要工作拎了出来,一个是双过半的考核和奖惩兑现。要求必须扎扎实实,不准有任何的水份。在这个方面,陆渐红与其他地区的领导不同,不去玩那些数字游戏。工作三分靠干,七分靠吹,是要不得的。当然,需要的时候,该这么做还是要做的,但是,作为康平市的市长,他必须要掌握康平的真实情况,如果他也被下面报上来的数字忽悠住,那真的就是失职了。所以陆渐红严厉要求不许弄虚作假,如有发现,定然追究相关人的责任。第二件事情则是香港董特首到康平考察的接待准备工作。已经得到消息,董特首已于昨日抵京,相信要不了几天,董特首的足迹便会在康平留下。这是一个前期的准备,要求找出比较好的地区,选准亮点,以备正式通知过来时放到市委扩大会议上讨论,免得到时候临阵磨枪措手不及,继而有损康平乃至国家的形象。第三件事,就是地铁线工程建设。这项工作原本是由市委副书记任浩南和常务副市长王兴鹏联合牵头的,但是王兴鹏近期要陪同陆渐红到各区视察工作,所以这项工作由副市长沈天勤代为负责。这个决定宣布之后,会场略有些骚动,不少人都很意外,沈天勤什么时候如此得到重用了? 陆渐红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同志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无人开口,陆渐红的心里略略有些发凉,民主得不到充分的发挥,这绝不个好现象,所以原本决定结束会议的打算略有修改,强调了一下,道:“以后像这种会议,我希望是听你们在说,而不是听我说。” 陆渐红的潜意思大家的理解有些不同,有的认为只是做做样子,谁喜欢多嘴多舌的下属?陆渐红此举只是在表明他的重要性。有的人认为,陆渐红是年轻的领导,对他的认识和判断不能够再用老眼光,或许应该换一种更加具有活力的思维去追随领导的步伐。 , ! 正文 2578统计问题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陆渐红的话已经放出去了,等下一次会议的时候,便是验证的时候。 散了会,陆渐红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刚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只见市委常委、副市长张扬紧追两步,低声道:“陆市长,刚刚接到消息,国家统计局近日要到康平来就列统企业进行抽查。” 陆渐红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抽查?为什么要到康平来?消息来源可不可靠?查不查其他地区?” 张扬回答道:“透露这个消息的是我一个在国家统计局的朋友,消息应该是可靠的,他说刚刚才在会议上决定下来,具体的检查时间还没有确定,应该就在这几天。”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陆渐红扬了扬头道:“到办公室再谈。”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招呼张扬坐下来,道:“国家统计局忽然要检查,肯定有问题,详细说说。” 张扬接过费江东递过来的茶,却是没有喝,又放到了茶几上,道:“列统企业的开票销售向来是检验一个地区招商引资和工业发展的一项重要指标,我市现在共有列统企业近十万家,其中……”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些数字报表上都有,说干货。” 张扬苦笑了一声,道:“由于列统企业在考核指标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而且每年任务下达都是层层加码,这样便让不少地方以小充大,虚报产值,让不符合条件的企业申报成为列统企业,为了挤压水份,也由于经济发展的迅速,列统企业的条件也由以前的年开票销售达到五百万元升至两千万,但是上面敢加码,下面便敢吹,两千万根本不是个限制,这直接导致我市不少列统企业滥竽充数,鱼目混珠。” 陆渐红道:“既然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没有好好查一查?” 张扬道:“这个情况不是咱们康平的专利,全国各地都普遍存在。就以康平为例,如果真的去挤干水份的话,对我市的经济指标会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这些数据是直接上报给国家统计局的,总不能自扇耳光,还有……还有……” 陆渐红打断道:“还有什么?张市长,难道你就不知道提供虚假数据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为什么非要等到被发现了,才去做那些擦屁*股的事情啊!” 见张扬神情尴尬,陆渐红也就没有再批评,毕竟张扬也是在随大流,也是在为康平在全国的排位着想,便道:“通知牛局长到办公室来,商量一下。” 统计局局长牛松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地便赶了过来,可是车里虽然开着冷气,坐在后排的他却还是浑身燥热,虚汗不断,因为在接到通知之前,他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他到陆渐红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并不是他不想进步,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位置上都干了些什么,虽然位置重要,但是他干得都是虚的东西,有时候一个企业能否申报为列统企业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从根本上来说,他根本就没做过实实在在的事情,根本没有做过实实在在的调查统计,这让他怎么汇报工作?所以在得到市政府的召唤之后,他的心里非常忐忑,因为据他的观察,陆渐红是一个重实干的市长,所以有理由相信,这一次的召唤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验证了他的判断,一进办公室便看到陆渐红阴得要下雨的脸,心里猛地一沉,战战兢兢地道:“陆市长,张市长。” “牛松,我问你,统计局的职能第一条是什么?”陆渐红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责问,牛松险些没一屁*股跌在地上,更是不敢坐下来了。 费江东在送水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陆渐红的这句话,没有作任何的犹豫便折了回去,倒不是他势利,而是在这个时候进去很不适宜,领导在批评人,你进去一打扰,会打断领导的气势,这一点眼光,费江东自然是有的。 “负责组织领导和协调管理全市统计工作,确保统计数据真实、准确、及时。”牛松身为统计局局长,这个职能当然是很清楚的。 “那么我问你,统计局所统计的数据是否真实、准确?”陆渐红步步紧逼道。 牛松这才知道自己被叫来的真实目的,这个问题让他很难回答,如果说准确的话,市长大大是不可能这么问的,如果说不准确,那自己就是个失职。 偷着看了张扬一眼,张扬的脸也是绷着,一点暗示的表情都没有,牛松咬了咬牙,道:“统计的数据基本是真实的,但是有些方面也有很大的水分。” 陆渐红淡淡道:“哪些方面?” “列统企业数以及一些列统企业的开票销售,水分很大。”牛松索性一股脑儿给倒了出来。 见牛松倒也爽快,算他还老实,要是他再抵口不承认,他这个局长也算是做到头了。陆渐红脸色稍霁,重重地哼了一声,张扬这时才道:“近期国家统计局要对我市的列统企业进行抽检,现在目的还不明确,但是有理由相信,这一次可能不会是走过场,会动真格。” 张扬这么说并非无的放矢,如果只是一个常规性的检查,他的朋友也不会这么悄悄地给他捎消息,一切等通知就行了,所以说,张扬的担心不无道理。 牛松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些傻了,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想查不出问题都难,更关键的是,一来不知道对方怎么个抽查法,二来虚报列统企业的情况在全市都有所存在,在“遍地开花”的情况下,想做针对性的防范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幽灵任务”,所以他的脸也皱巴了起来,被这么一惊吓,刚刚陆渐红对他没好样子,他似乎已经不记在心上了,因为陆渐红不爽,最多调整自己的岗位,但是被国家统计局查出毛病来,那可是要处理人的,而自己偏偏就是***市统计局局长,这一板子打下来,第一个就是自己,况且在正常情况下,出了这些纰漏,背黑锅的都是些小角,在这二位面前,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角。 , ! 正文 2579自求多福 垂着头的时候,牛松在想着该如何推卸自己的责任,略微一想,心里倒是有些释然,市统计局的数据虽然没有经过实地的调查考证,但是这些数据的来源也是从各个区县报上来的,是以他们的数据为基础的,所以如果玩推卸责任这一套的话,还是可以向下推一推的。 为自己的后路铺下了底,朱松的心便稍微放下了一些,不过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他说话的地方,所以他便垂头不语,沉默是金。 张扬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也是颇为不爽,直接点将道:“牛局长,这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牛松被将了一军,再不开口那是不成了,装逼地想了想,道:“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摸清国家统计局是来走过场还是动真格的,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如果是走过场,那咱们就选一些好的企业供他检查。” “如果是动真格的呢?”陆渐红紧逼着问了一句。 那可能就要自求多福了。当然,这只是心里的想法,牛松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退缩的时候了,必须挺身而出,不管自己提供的方法是好是坏,可用还是不可用,自己这个做下属的一定要站出来,表现出为领导分忧的态度来。 “陆市长,如果真是动真格的话,一方面业务部门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另一方面,恐怕还需要领导出面协调关系了。”牛松说的这个法子,虽然把“一方面”放在了前面,但在现实中,“另一方面”才是最为管用的,只要能协调好关系,那就不怕他来查,反之,关系不到位,没有问题恐怕也能查出问题。 “牛局长,哪些企业符合列统企业的条件,哪些不符合,你的心里清楚得很,希望你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那些不符合条件的企业全部梳理出来。”陆渐红的眼睛在电子台历上游移了一下,道,“时间不等人,既然是抽查,未必会发正式的通知,搞个突然袭击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吧,给你两天的时间。” 牛松的胃里直泛酸水,但是领导给了你机会,你要是还不把握,反而是讲难度的话,那你根本就不合适在官场上混,再说了,两天的时间,只要组织好人手全部沉下去,完成统计也不是没有可能,只需要到税务部门一查,就可以一清二楚,只是由于列统企业多达十万户,这个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所以牛松也不敢过于托大,只是道:“陆市长,我保证完成任务,只是,税务部门那边跟我们是平级单位,如果没有领导出面的话,可能会走一些弯路。” 牛松就是再犯浑,毕竟是自己的分管下属,张扬这时道:“这方面我来协调吧。” 牛松感激地看了张扬一眼,陆渐红也不点破,道:“那就这么办,马上着手实施吧。对了,张市长,你再留一下。” 牛松出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如果真的出了岔子,自己的麻烦不会小,连带责任是负的,唉,听天由命吧。 “张市长,牛松说的也有些道理,你跟你那位朋友再沟通一下,了解一下这个抽查的确切时间以及背后的动机。”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尽力。” 办公室突然静了下来,陆渐红将刚刚的事情仔细地梳理了一下,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这时费江东轻轻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道:“陆市长,刚刚有位叫做卫佳琪的女同志打电话,说是找您。” 听到这个名字,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这个咋咋乎乎的也间接地导致了他跟龙筱霜“擦枪走火”的女人,道:“她打电话给我干嘛?” 这个问题费江东自然无法回答,所以在陆渐红问了这个问题之后,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曾留过一个电话号码给她,不过这个是官方的手机号码,这部手机平时都是放在费江东那边的,另外一个号码,自然就比较私密了,卫佳琪是不大可能知道这个号码的。 这妮子找上门肯定没好事,所以陆渐红决定先冷一下,道:“江东,有件事,你参考一下。” 陆渐红将国家统计局要来抽查的事情给费江东提了提,便看着费江东。 费江东知道陆渐红心中自然有他的打算,之所以“参考”自己的意见,只不过是考究自己而已,当真是锻炼无处不在啊,不过这样对他的进步也很有益处,反正说错了也不要紧,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费江东道:“陆市长,我认为弄清国家统计局的意图还是很重要的,另一方面对本市列统企业进行梳理,抢在国家统计局来抽查之前把不符合列统企业条件的企业全部取消资格。” 陆渐红不动声色,这样的方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费江东能考虑到这些已经不错了,谁知费江东的话只说了半截,接着道:“国家统计局的抽查是肯定的,我估计他们提前打招呼的可能性不会太大,所以在取消这些企业的资格后,我觉得有必要跟国家统计局的检查人员甚至是主要领导开诚布公,抢在他们之前把话堵死,就说我市已经开始就列统企业的虚假问题着手清查,并且取消了若干企业的列统资格,我想,这样的话,麻烦不至于太大,也不会被扣帽子。” 陆渐红很是惊讶地看了费江东一眼,这个方法跟他想的一样,不由笑了笑,道:“这个思路倒是不错,不遮丑,不捂盖子,取得最大程度地谅解,既主动显示出自己的问题,又有了改进的措施,是一个积极的态度。” 费江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陆市长,您可别夸我。” “呵呵。”陆渐红的心情不错,道,“那个卫佳琪,你回个电话给她,就说我这几天有事,让她过几天再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国家统计局要来检查的事,还是有必要跟王道勇知会一声的,所以让费江东跟市委联系了一下,得知王道勇在市委,陆渐红这才打了王道勇办公室的电话。 , ! 正文 2580自曝家丑 在王道勇的办公室里,陆渐红将今天市长办公会的会议纪要给了他一份,就会上布置的三件事情向他一一进行了引申性的汇报,对此,王道勇表示了肯定,不管最近康平发生了多少事,但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不能动摇的,一切还得从发展的角度去出发。 汇报完毕,陆渐红把国家统计局将要来检查的事情也说了一遍,把费江东所说的——其实也是他自己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王道勇略有些犹豫,这个方法毕竟有些冒险,在他看来,康平的一切都应该是完美的,容不得留下一点点的瑕疵,所以对于陆渐红的处理意见不是太认可。 陆渐红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道:“道勇书记,我知道你的顾忌,但是这个情况瞒是瞒不住的,这世界上,最怕的两个字就是认真,如果他们认起真来,康平上上下下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与其到那种地步,倒不如自曝家丑,事实上,这个情况在全国并不是康平独有的,如何抢在事发之前表达一个端正的态度,我认为远比捂盖子要重要得多,也稳妥得多。” 王道勇的眉头皱了皱,有史以来第一次与陆渐红谈到了政治方面的问题,道:“我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有着不一样的政治动机,慎重还是很必要的。” 陆渐红固执地道:“道勇书记,你是当局者迷了。如果跳出康平的圈子,纵观全国的话,即便是刻意针对康平,又能达到什么效果?能处理到谁?最终吃苦的只会是一些小干部,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这根本动摇不了康平的根基嘛,最多也就是抹黑,可是被抹黑的又何止康平一个地方?我就不信他还敢树立康平的典型出来?列统企业虽然重要,但也只不过是统计的一个方面,咱们先降低态度,就可以摆脱‘提供虚假’的大帽子,一个地区的发展和排位,靠的可不是列统企业的多少,虽然是一个方面,但是实实在在的GDP才是真枪实弹。” 其实陆渐红说的也有些不太贴切,GDP从实质上来说,也是一个数字游戏,提升GDP的方法有很多种,一张脸搽着厚厚的粉,就可是成为一个胖子,异曲同工。 王道勇笑了笑,道:“渐红市长,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前期工作由相关部门抓紧进行,统计局那边再摸摸情况。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来,既然不打算捂盖子了,索性做得光棍一些,在统计局展开调查之前,咱们不如抢在前面主动要求来检查工作。” 送走了沈天勤,陆渐红微微有些失神,在沈天勤的任用上,他确实有些违反了自己的原则,但是沈天勤除了包养了情fu之外,并无其他的毛病,加上他自己是五十步骂百步,其不同之处只不过是自己给了她们一个承诺而已。既然自己这个上梁不正,又为何不能给别人一个机会呢?陆渐红这时并没有想到,他对沈天勤的态度与上级对他的态度又何其相似? “王书记!”门忽然被敲响,王道勇的额头皱了一下,这卓小司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他交待过,只要与陆渐红谈事情的时候,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许打扰的吗?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电话是政法委书记铁松岭打过来的。 “我接个电话。”陆渐红拿着手机出了去,正遇上匆匆走入神情凝重的卓小司。 出了来,接通电话,便听到铁松岭沉声道:“陆市长,刚刚接到铁书记打过来的电话,一名抢劫犯抢劫银行被警察抓捕,现在逃到了新城第二中学,劫持了一个班的学生做人质,正在跟警方对峙。”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声音不禁也大了起来:“一定要稳定住劫匪的情绪,确保学生们的安全,我马上赶到现场。” 这时,陆渐红听到卓小司道:“陆市长,王书记请您进去。” 陆渐红匆匆走入,便听到王道勇严肃地道:“陆市长,刚刚接到消息,新城二中的学生被丧心病狂的劫匪劫持,情况很危急很严重。”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刚刚也接到了铁书记打来的电话,正准备前往现场。” “走,我们一起去。”王道勇作势欲起。 陆渐红道:“王书记,还是我过去吧,你就在后方指挥就行了,领导去多了,也会给解救人质造成压力,国家统计局那边还指望你去疏通关系,我会在第一时间把最新的情况通报给你。” 王道勇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自己注意安全。” 下了楼,陆渐红匆匆地上了车,让小高把车开往新城二中。 “陆市长,二中那边有状况。”费江东一听陆渐红说去二中,心想他估计是知道了在二中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一阵子,已经把现场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便给陆渐红介绍了一下。 原来就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一位单位的会计到银行取了二十万块钱,出了银行之后,便与跟她一起来的同事上车,到了车门边上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串出来,二话不说,照着那女会计的脑袋就是一枪,当场毙命,那个同事是部队转业回来的,胆量很大,但是在枪面前,任何力量都是徒劳的,被那劫匪打了两枪,一枪打中心脏,一枪打中脖子,不过并没有当场死亡,临死前抱住了劫匪的腿,被这么一耽搁,加上事发地与银行隔得并不远,就在银行的对面,所以银行立即报了警,这个意外情况打乱了劫匪的计划,挣开那个退伍军人的手,拿了那人手中的车钥匙,驾车仓惶逃窜,警方紧追不舍,结果劫匪闯进了二中,劫持了二楼一个班的学生。 也是该二中倒霉,并没有成为高考的考点,所以上课还在继续进行,当时被劫持的人质中除了正在上课的一名女老师以外,还有五十三名学生。 , ! 正文 2581逃之夭夭 目前劫匪正在跟警方对峙,费江东告诉陆渐红,在追捕的过程中,有一名警察殉职,两名受伤,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不过暂时还没接到有人质死伤的消息。 说话间,车子很快便已接近了第二中学,远远便看到很多警车停在二车门外,由于劫匪手中有枪,所以在距二中一百米范围内设置了警戒线。 车子停下,顿时有两名警察上了来,见是陆渐红从二号车上下了来,赶紧敬了个礼。 陆渐红沉声问道:“松岭书记呢?” “陆市长请跟我来。” 陆渐红很快见到了铁松岭,在门卫室这个临时建立的指挥部里,铁松岭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距离劫匪进入校园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警方尝试过去解救人质,但是行动都失败了,还被打伤两位警察。为了不激化劫匪的情绪,所以没有再敢轻举妄动。狙击手已经到位了,但是对方狡猾得很,将教室的窗户窗帘都拉上了,根本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狙击手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所以想将其击毙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陆渐红神情严峻道:“他的目的无非是要安全逃走,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有,您来之前他刚刚提出要求,一个小时内给他配备一辆加满了油的防弹越野车,为了表示诚意,先释放了五名学生。如果超过时间,每隔五分钟,他会杀害一名人质。” 陆渐红向那幢教学楼看了一眼,那个教室的窗子果然都被窗帘遮住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铁松岭道:“现在只有先答应他的要求,再借机行事了,这家伙会开车,估计特警伪装成司机的可能性不大了。” 陆渐红道:“车可以给他,只要没有人质,形势就要好多了。” 铁松岭苦笑道:“这个***诡计多端,思维缜密,我估计上车的时候,他肯定会还拉着学生做人质,不到安全的地方,他是不会放人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不多时,一辆加满了油的越野车缓缓开了过来,司机穿上了防弹衣开着车进了校园,缓缓地停在了教学楼的门前。 铁松岭提着大喇叭站了出来,大声道:“里面的人听着,车已经开来了,你要实现你的承诺,放掉人质。” 里面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铁松岭见对方没有什么动静,将刚刚的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可是里面仍然没有回应。 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莫不是里面有什么意外不到的变化了? 过了十来分钟,陆渐红和铁松岭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铁松岭请示道:“陆市长,我看有必要过去看一下。” 陆渐红略有些犹豫,情况不清,冒然察看,是个很危险的决定,正在这时,忽然从楼上下来了一群学生,铁松岭目光一凛,拿起对讲机道:“注意楼上的动静,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这些孩子很惊惶,几乎是飞奔着向校门口冲了过来,警察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盯着楼上的动静,一队掩护,一队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保护起来,接到安全地带。 经过清点,师生们都很安全,并无一人受伤,相比于孩子们的惊恐而言,这位老师倒是镇定得多,简单地叙述了一下事发的经过,过程除了一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需要多说的地方,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师生没有伤亡。而那一点比较重要的地方就是,那个劫匪已经逃掉了,是从后窗户逃走的,至于逃跑的方向,当时的情形下,他并没有那份胆识去查看,因为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保护好学生们的安全,既然对方舍弃了这些人质,他就没有必要做出有可能节外生枝的举动。 不得不说,这很遗憾,但是这位老师当时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不过令铁松岭很疑惑的是,这个劫匪是怎么离开的? 对现场进行勘察之后,在教学楼后面有一个厕所,当时劫匪劫持了学生之后,拿来了校方的建筑图来看,是想绕过这个厕所的,不过当时特警人员刚到厕所就被这劫匪一个点射打得缩回了头,那劫匪也说,在他视线一百米范围内如果还看到警察,将根据他看到的警察数量杀害学生,铁松岭不敢大意,尤其是在劫匪提出条件之后,不得不把警察撤回来,想不到这劫匪狡猾得很,明着跟警方提条件,却是暗中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利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逃之夭夭了,不得不说,这劫匪很善于掌控人的心理,同时自己确实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一个疏忽之下,便让人给溜了。 从对方的作案手法来看,可以确定,对方心狠手辣,胆大心细,很是智谋,属于智慧与暴力并存的犯罪分子,如果不能及时将他捕获归案的话,极有可能再次作案。 在追捕的过程中,并没有看得清劫匪的相貌,但是那个老师也没有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因为那劫匪带着假发,也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这个老师对他的印象是皮肤很白,人很瘦,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这是警方的一个失败,原本制定的路上围追堵截的方案也随着对方的逃离而流了产,只得打道回府,对主要交通道口设置障碍,但是大家都知道,在没有太多线索的情况下,这样做只是做做样子,完全是徒劳的。 在回去之后,立即召开了会议,成立了“6?9”专案组,对此案展开调查。 夜已经深了,除了银行对面的街道上还残留着受害人的鲜血,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而此时的二中教学楼三楼,却是缓缓滑下来一个人影,左右看了看,穿过厕所,翻墙而过,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原来他并没有当时就离开,而是徒手攀爬到了三楼,利用人的惯性思维,以为三楼不会再有人,毕竟当时学校所有的师生都被要求紧急撤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能从二楼快速爬到三楼,选择在了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 ! 正文 2582化被动为主动 当这个案子在紧锣密鼓地调查走访时,陆渐红并没有为此牵扯太多的精力,副市长张扬得到陆渐红的指示,已经与他国家统计局的朋友进行了,请求他无论如何要拖延三天时间,也就是说,至少是三天之后才到康平来检查。135%7924?*6/810 与此同时,陆渐红也召开了相关单位的会议,彻底清查康平市的列统企业,对于不符合条件的一概取消其资格,这对于企业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上报列统企业更多的是各级政府的问题,与企业的发展可以说关系不大。 干事情最怕较真,而这项工作就是在较真,通过对税务部门的资料检查,很快确立了一大批不符合条件的列统企业,取消资格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另外还进行了责任追究,康平市统计局也成立了清查小组,到各个地区进行检查,一时之间,各个区县都有企业被取消资格,一些政府的官员也被追究了责任。 这项工作开展得很快,虽然不可能在国家统计局下来检查之前全部完成,但是这已经彰显出一个姿态来,那就是康平市委市政府对于虚报统计数据是坚决予以严厉查处的。 三天后,王道勇前往京城参加会议,一天的会议开完,特意拜访了一下史副总理,汇报了康平近期的工作之后,提到了康平的统计工作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水份过大的情况,虽然已经开始着手清查,追究责任,但是还需要上级的劫持,所以提出请求,请国家统计局能派出工作组到康平来一同检查,彻底将“水份”挤干,营造一个及时、真实、准确的统计环境。 这个要求很快被下达到了国家统计局,统计局也汇报了近期对全国各省市进行检查的工作打算,康平这么做正符合他们的意图。 史副总理淡淡地抛出了自己的观点,康平敢于自曝不足,敢为人先,这个态度是极其端正极其积极的,所以这一次的检查一定要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为康平的自查自处工作再加一把劲。 康平方很快接到了正式通知,但此时的康平已是化被动为主动,化被检查为主动要求检查,形势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逆转,不过王道勇和陆渐红两人的心里却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疑惑,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次检查的背后隐含着什么样的政治动机。 王道勇和陆渐红的心中都有些惴然,王道勇是早就知道中央的一些领导对自己不大待见,而且这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所以上级部门的任何一个动作,不管是不是带有政治目的,对于他来说,都是风声鹤唳。而陆渐红也知道自己到康平所背负的政治色彩,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不称职的,而且在这一次的桃色事件中,上级对他还是非常负责任的,这也让他颇为不安,他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检查是不是在敲打他。所以二人心头都有些发堵,恐怕谁也想不到,康平这个国际都市的二位领导人心头也有不安的时候。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越是身处高位,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就越重,因为他们要么不出问题,一出问题,势必是天塌地陷万劫不复。 不过,史副总理已经定下了调调,是配合检查,是替康平市委市政府撑腰的,而不是去找麻烦的,在这种背景下,国家统计局的调查自然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当然,一番迎来送往是必须的,其热情周到令检查组的人员有倍受重视的感觉,所以检查起来自然是以批评教育为正,毕竟“处理只是一种手段”,改变这个**做法才是目的。 两位领导在初期的接待之后,详细的检查工作自然没有去过问,也没有必要去过问,由副市长张扬陪着就行,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几日未曾露面的市委副书记任浩南忽然间有了消息,而且还是一个比较**的消息,任浩南因病暂时离职在中*海*海休养,这个消息令很多人吃惊。说起来,任浩南没有在电视媒体上露面有十来天了,这在一些政治敏感者的眼里,绝对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而在他“失踪”之前,他还是生龙活虎,精壮得像头小豹子,电视屏幕里的他也是容光焕发,怎么突然间就生病了?而且还“病”得那么重,要到“中*南*海”去养病,恐怕他是真的“病”了。 这个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中*组*部很快乘专机到康平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提出,他所分管的工作,由康平市委提交人选暂时主持工作。 这种令人浮想连翩的决定,而且还是常委间小范围的宣布,让人感觉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集体失声”,居然连王道勇也似乎忘了去问任浩南“病”得怎么样。 这个决定宣布完子之后,中*组*部的人没有多一秒的停留,立即上了专机赶回京城。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没有留下来跟王道勇碰头,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因为每位常委都能感觉到,任浩南这一次就像是已经拉在了弓弦上的箭,是回不了头了,在疑惑的同时,他们都觉得自打陆渐红到康平以后,整个康平的天空就笼罩了一层政治阴影,这种感觉在任浩南被宣布养病之后更为浓烈,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疑惑和猜忌之中。 王道勇的心头是非常之沉重的,任浩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任市委副书记也是他极力的,现在出了这个问题,到“养病”的地步,可见其犯的错误已经不可原谅。生病养病,那自然只是借口,只是任浩南到底犯了什么政治错误呢? 王道勇平时对下属是不怎么过问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任浩南有多大的能量他很清楚。 正文 2583一线明星 自从坐上了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之后,任浩南短暂地蛰伏了一个阶段,不过在这个阶段里,他也正在着力寻求属于他自己的政治依靠,并且有所建树,据难经证实的消息,他与蒋副主席似乎有较深一层的来往。135%7924?*6/810传出前任市长舒则然离开的消息时,他是很看重市长一职的,在他看来,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任职的可能性很大,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之所以认定任浩南犯的是政治错误,也是基于对他的了解。虽然任浩南是他的老部下,也是他的铁杆支持者,但是在提拔任用干部方面,王道勇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必须干净,在他这里,带病提拔的可能性非常之小,虽然有时候难免任人唯亲,但是这个“亲”也要看对方的能力,话说回来,没有能力也成为不了他的“亲”,所以任浩南犯经济错误完全不可能,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经济方面的瓜葛,就如康平的地铁线建设一样,百亿的资金运作,他如果动脑筋的话,不需要太费周章,弄个几百万上千万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再者,如果他真的是经济问题,那上级也不可能作出“疗养”的决定,所以,除了政治因素以外,王道勇实在想不到他还会犯什么错。可是,他不是跟蒋副主席走得很近吗?在蒋副主席之下,又怎么会走上政治歧途呢? 不过在这个时候,王道勇已经无暇过多地关注任浩南的事情,而是在想着自己所受到的影响。毫无疑问,自己的政治前途在康平接二连三的事件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再加上领导决策层对自己的“不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届之后自己的政治生涯便要被终结了,这是一个令他很不甘心的结果,也幸好这些年自己坐的端行的正,否则恐怕不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坐在办公室里,王道勇有一丝迷茫,这是一种对前途的向往和无奈,也是一种对现实的困惑,在风光无限的背后,谁又知道其中艰辛之万一呢? 坐了一会儿,王道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从悲观中拉了回来,不行,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手下意识地放在手机上,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任浩南的消息对于陆渐红来说,同样是一个冲击,但是仔细回想起来,任浩南倒并非没有蛛丝马迹可寻,联想到自己的桃色事件和任浩南被带走的时间节点,非常紧凑,会不会与自己的桃色事件有关呢? 陆渐红这么想,并非一点根据都没有。在此之前,任浩南便已让沈天勤针对自己进行了资料上的收集,其目的就是想把自己拉下马,从沈天勤的口中得知,由于自己到康平任职,使得任浩南失去了这个机会,这一点完全可以解释任浩南对自己的敌意,以及其实施的动作。自己在康平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城北区魏瘸子案,陆渐红放过了追究市委常委、区委书记马晓东的责任,更是放了沈天勤一马,而其他的,拿下的都是一些小干部,即便是对自己怀恨在心,想要撼动自己,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也就是说,康平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且对自己有**动机的人,只有两个人:王道勇和任浩南。 而相比之下,任浩南的动机似乎更充足一些,毕竟他和王道勇之间虽然因为政治立场的不同而有所龉龃,但是却没有深仇大恨,而且在女色方面做文章更是他所认为不耻的行为,否则王道勇不会放弃高兰母子来康平的那次机会,那么就剩下任浩南这一个可能了。 陆渐红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的出发点不仅仅是局限于任浩南的动机,更是从另一个方面去解读。因为这次事件中,涉及到了军方最新的监听装备,这是涉密的。这也可以证明,为什么高层对任浩南作出了疗养的决定,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产生了这个想法,陆渐红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里面更多的因素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上面既然要压下这件事情,那自然有其理由,自己若是不知好歹地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就是不成熟的表现了。 陆渐红的这个想法,在年底的时候得到了验证,军委政委和司令员同时被换掉,虽然职务上的调整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这无疑是从侧面证明陆渐红的思路是正确的。 当然,眼下陆渐红已经没有再去细查的必要,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追问那些过程,无非就是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陆渐红扫了一眼号码,居然是龙筱霜打来的。 陆渐红挠了挠头皮子,接通了电话,便听到龙筱霜脆生生的声音:“渐红,在办公室吗?” “在啊。”陆渐红可没敢说“有什么事儿吗”,曾经被安然堵过一句,以后便再也不敢这么说了,对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更不能说。 “佳琪说打过一次电话给你,被你的秘书挡回去了。” “怎么了?怎么提到她了?” “她跟我抱怨呢,说你现在官当大了,想见你一面都见不成了。” 陆渐红不由道:“她见我干嘛?” 龙筱霜噗哧一声道:“那我想见你呢?” 陆渐红最受不了这个,道:“你现在可是一线明星,狗仔队跟着你呐,到哪里都是注目的很。” “哼,他们想死了,再说了,你是我哥,我怕什么。”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你要是真拿我当哥的话那倒好了,又什么时候见你把我当过哥啊。 “对了,龙飞现在怎么样?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陆渐红成功地把话题转开。 “他啊,上次乌溪茶业出了岔子之后,他就老实多了,现在安心陪嫂子呢。”龙筱霜这时声音忽然一低,“哥,你有没有想我?” 这一声哥叫得是酥麻入骨,陆渐红心神不由一荡,这丫头学了表演之后,功底果然深厚,险些被媚惑了,赶紧敛住心神,道:“有时间的话,让龙飞打个电话给我,我有点事情要跟他说。” 正文 2584跑官要官 “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135%7924?*6/810”龙筱霜不依不饶地道。 陆渐红刹那间有些狼狈的感觉,道:“筱霜,有些事情放在嘴上说是没有意思的。” “可是总比不说要好啊。” 陆渐红有落荒而逃的感觉,却听龙筱霜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难为你了,一会儿佳琪要去找你,可别再把她给挡回去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苦笑着摇了摇头,吃人的嘴短,可是他短的又何止是嘴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费江东神情有些尴尬,低声道:“陆市长,外面有个叫卫佳琪的女人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陆渐红见费江东这副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看来也是见识到了卫佳琪的一张好嘴,道:“她是工商局向局长的爱人。” 费江东倒是不清楚这个关系,轻哦了一声,只听陆渐红道:“让她过来吧。” 卫佳琪进了来,不过倒是一反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左右打量了一下,道:“从来没进过市长办公室,还以为是什么样子,还不如我的办公室气派呢。”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卫佳琪,向青松来了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吧?” 卫佳琪不由一怔,陆渐红的脸上一派严肃,早已不是她昔日印象中的那个陆渐红了,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态度错了,心里微一格登,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陆市长,现在言论自由,我评价一下你的办公室比较朴素,这总是可以的吧?” “说吧,找我干什么。”陆渐红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实际上,陆渐红对卫佳琪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一个女人过于大大咧咧,那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女人风韵了。 卫佳琪却是犹豫了一下,放低了声音,道:“陆市长,听说任浩南进去了,有这事吧?”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我没有兴趣跟你探讨这样的问题,这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卫佳琪的嘴巴撇了撇,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不过比较忌惮陆渐红说话的口吻,便忍住了,道:“陆市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我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个消息。” “卫佳琪,我再说一遍,如果你还执拗于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你可以离开了。”陆渐红神情猛地一沉,那份威严是令人畏惧的。 卫佳琪从来没见过陆渐红如此严厉的说话,不由怔了一下,不过她的心理素质倒是极好,笑了笑,道:“陆市长,不要激动,我只是让你确认一下这个消息。”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对于这样一个岿然不动的家伙,官场那一套对她似乎根本不适用,作了一个向外推的手势,道:“打住,说说你的来意吧。” 卫佳琪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只是让你确认一下这个消息。青松在为龙书记做秘书的时候,认识一个书记处的朋友,在任浩南病养的消息没有宣布之前,他就知道了。” 陆渐红忽然道:“你怎么知道任浩南病养的消息宣布了?” 这个问题问得很关键,因为中*组*部也就是今天才到的。 卫佳琪抛了一个卫生眼:“都说是那个朋友透露的消息了。” 陆渐红被噎了一句,屁话都没有。 “上次我打电话给你,是你的秘书接的吧?就是想告诉你这事,或许你该考虑一下这个位置的人选了。” 陆渐红心头微动,不动声色道:“卫佳琪,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些事情了?说吧,是不是向青松叫你过来的?” 卫佳琪却是摇了摇头,道:“陆市长,不瞒你说,我确实是为了青松才过来的,不过,这不是他的意思,他要是知道我来,非骂死我不可。” 见陆渐红不说话,卫佳琪又道:“事实上,如果青松是一个跑官的人的话,以他当时跟龙书记的关系,也不至于做一个工商局局长了。” “工商局局长怎么了?厅级干部。”陆渐红大抵已经明白了卫佳琪的意思,不过确实如她所说,在龙翔天去京城任职之后,既可以选择让向青松跟他去京城,也可以把他安排到江东的某市任副市长,然而最终却只是让他任了江东省工商局副局长,虽然同样都是副厅级,但是其职权却是差之大矣。不过,当时也是因为那些地级市并没有什么副职岗位,或许是龙翔天觉得有愧于忠心耿耿的秘书,所以在后来也想了办法,向青松才会从江东跳到康平来。只是向青松夫妻并不知道这些,虽然向青松一直与龙翔天保持着。 卫佳琪忽然神情一黯,道:“陆市长,青松这个人或许你不是太了解,但是我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看得出他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我觉得他跟你属于同一类人,在跟龙书记做秘书的那段日子里,他很敬业,也很注重学习,目的就是将来能够学以致用,可是现在他虽然是正厅,虽然是工商局一把手,但是学到的与做的并不相尽,我经常看到他为此长吁短叹,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真担心把他急坏了。” 陆渐红正色道:“佳琪,我要批评你,你回去告诉向青松,只要有才华,在任何岗位上都能有闪光点。” 卫佳琪道:“陆市长,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能对工商局的工作多关注一些,能看得到他在这个岗位上所做出来的成绩。” 陆渐红对卫佳琪简直无语了,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关注呢?” 卫佳琪为之语塞,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佳琪,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回去吧,叫青松明天到我办公室来聊一聊。” 这已经是陆渐红最大的让步了,卫佳琪也知道,自己来得唐突,说得冒失,这也是仗着自己跟陆渐红有过数面之缘,又有共同的好朋友龙筱霜,所以才敢来,否则怎么不见她去找王道勇? “那麻烦你了。”卫佳琪道了别,起身离开,身影略显萧瑟。 正文 2585侧面了解 陆渐红这个时候还不能断定,卫佳琪是不是受了向青松的指引而来,事实上,他是非常反感跑官的,这些年他很清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前有不少亲戚来找他帮忙,涉及到私人的,能帮就帮,但是如果说是想仗着他的身份,谋个一官半职,对不起,没门。135%7924?*6/810 在陆渐红看来,只要你干得好,总会被人发现。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经历有着很多的意外和变数,是无法复制的,不过他认为,一个人如果把心思都放在跑官上,那这个人本身的出发点就有问题,副科跑到了正科,还想着副处正处,接着是副厅正厅,人生苦短,有多少时间供你跑官?如果你做了官的心思是为了上更高的级别职务,那你还有心思去干工作吗?这样的官,又如何能称职? 所以,他昔日提拔的一些人,诸如贺子健、陈国栋等等,除了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问问好以外,连上门造访的都没有。 “江东,请王副市长过来一下。”陆渐红想了想,工商局是副市长王海的分管工作,几次汇报工作,工商局的工作做得都不错,不过并没有听王海提到过向青松,也不知是无心的,还是对向青松个人有些看法。 王海很快到了,陆渐红招呼他坐下,道:“王市长,近期国家工商总局要到我市调研,工商局现在的工作经得起调研吗?” 王海答道:“工商局的工作还是不错的,去年年底的时候行风评议还拿了第二名,绝对经得起调研。” “这么说,向青松的工作干得还是很不错的。”陆渐红不着痕迹地道。 “工作能力是没得说的,只是工作方法方面……”王海微微拖长了一些语气。 “工作方法怎么了?”陆渐红问了一句。 “怎么说呢?工商局有人反映,说他工作作风粗暴,曾经有一次因为一位同志没有能够及时办理业务,工商局也遭到了投诉,被向局长批得很厉害,甚至扬言要开除他,这件事闹得工商局的工作人员情绪很差。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说出开除之类的话来,就显得不太妥当了,这是人事问题,他能当得了市委的主?” 陆渐红笑了笑,道:“王市长,在这个方面,咱们应该给予强烈的支持嘛,不下猛药,怎么能治得好病呢?我看啊,对于那些工作作风拖拉、摆官威的工作人员,就应该下猛药,第一次处分,第二次待岗,第三次直接就一捋到底,好好刹一刹恶劣的行风。” 快下班的时候,秘书一处副处长苏诚来到了费江东的办公室,费江东把秘书一处的工作几乎是全部交给了苏诚,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还是让苏诚快意了一把。当然,这要得益于费江东对他的放权,也让苏诚感觉到,唯有把秘书处的工作干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自己才有机会。一方面,工作干好了,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费江东这个市长秘书也可以显出其掌控大局的能力,只要他一提拔,那么留给他一个好印象,那么获得这个处长的位置的胜算就要大上很多了。 所以,苏诚趁着快要下班的时候跑来汇报工作,也好提一提晚上请客的事情。 见苏诚进来,费江东很客气:“苏处长来了,请坐。” “费处长,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苏诚本就是一个笔杆子,口才也是极佳,汇报起来字正腔圆,流畅得很。不过他很会掌握时间,三言两语把工作的重点汇报完毕,这才道:“费处长,请你再作指示。” 费江东笑道:“苏处长,你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是勿庸置疑的,你办事,我放心。” 苏诚谦虚地笑了笑,正要开口提晚上请费江东吃饭的事情,费江东的手机轻轻地叫了起来,费江东向苏诚看了一眼,抓起电话,道:“你好,我是费江东。嗯,今晚?好,好,不用,不用等我,回头下了班我自己过去就行。” 苏诚一听费江东晚上还有事,自然打住了话头,笑道:“也快下班了,就不耽误费处长宝贵时间了。” 电话是卓小司打来的,令费江东很意外的是,卓小司居然要请自己吃饭,卓月还没有来康平任职的时候,他们曾在一起吃过一次饭,之后一直便没有,费江东上次倒是想去请教一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所以卓小司亲自打电话来邀请自己,着实令他很是不解。 在相约的咖啡厅里,费江东与卓小司见了面,这一次与上次不同,两人的身边都没有了女人,说话相对也放松得多。不过这一次见面,两人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尤其是政治方面的事情,见面的时间也就不过半个多小时,聊了一些家常而已,其间还提到了费江东和卓月之间的一些情况,也不知道卓小司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费江东打算和卓月结婚的事情,笑言卓月还是有小孩子脾气,如果真的决定了,那就要正视对方的缺点。 对于卓小司所说的这些,费江东表示了感谢,卓小司笑着说:“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私下里叫我一声大哥就行了。” 而后卓小司又问了些费江东的家庭情况,并表示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能帮忙的肯定会帮之类的话。 费江东只当是个笑话,在回去之后,费江东的心里有些热乎乎的,想到结婚的事情,迫不及待地与卓月打了电话,说起这些,卓月的心里也很是意动,不过当时她并没有表态,由于第二天是个周末,两人约好了当面再说这件事,考虑到费江东的身份,还是决定辛苦一下卓月,让她到上面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向青松的家里正展开一场激烈的争吵。这是向青松夫妇婚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其原因自然是卫佳琪未经向青松同意私自去找陆渐红跑官。 正文 2586上门解释 卫佳琪回来之后,心里面也有些打不到底,陆渐红所说的话似乎有点倾向性,只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他什么也没有说,或许做领导的说话都是意思不清,让人难以猜测,不过陆渐红让向青松去找他,并且是聊一聊,这个用词或许是一个好的征兆。135%7924?*6/810 所以在回家之后,卫佳琪跟向青松说起陆渐红让他明天去他办公室的事情,向青松秘书出身,在此之前就曾在市局任副职,自然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就发火了:“卫佳琪,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我的事情你少管。谁同意你去找陆市长了?如果有这个需要,我自己不会去找?用得着你一个女人去抛头露面?” 卫佳琪大感委屈:“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向青松怒道:“你这不是为我好,是在给我惹麻烦!陆市长是一个很刚正的人,最反对的就是私下里跑官,卫佳琪,你真是糊涂。” 卫佳琪对于官场上的东西只是了解一些,并不深刻,听向青松这么一说,自知有点冒失了,不过她的心里却大喊冤枉,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做点什么,这也有错吗? 见卫佳琪垂头不语,向青松心中微微一酸,叹了口气,道:“算了,做也做了,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卫佳琪将她与陆渐红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向青松一听她居然提到了任浩南的事情,险些又忍不住要发火,这卫佳琪真是太离谱了,任浩南的事情盖都盖不及,她居然拿出来说事,这不是去跑官,是去做长舌妇了。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向青松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地冲了一把,现在去责怪是于事无补了,既然陆渐红让他明天去他办公室,自己就该想想怎么挽回这个局面,想到这里,向青松刚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地向上蹿,他如果真的想走关系的话,又何必去找陆渐红?请龙翔天出面岂非是更妥当一些? 一早,**无眠的向青松特意选了一件纯白的衬衫,配上一条细裤,让自己穿得精神些,以饱满的姿态去迎接这次谈话,以期能够改变陆渐红对自己的印象,在他看来,妻子的不当作为是因为丈夫做得不够好,这个责任是该自己承担的。 卫佳琪把向青松送到门口,忍不住拉了向青松一下,低声道:“青松,对不起。” 向青松无奈地笑了笑,道:“算了,都过去了,你也是为了我好。” 看着向青松上了车,卫佳琪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龙筱霜,这个时候,她也只有向龙筱霜求救了。 周末,市政府大院很是清静,向青松缓缓地走了进去,看着庄严肃穆的办公大楼,心头颇不宁静。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到市政府来,但是这一次来的心情却与往日不尽相同。在来之前,向青松与陆渐红的秘书费江东了一下,费江东不知道昨天陆渐红和卫佳琪谈了些什么,不过向青松是标准的正厅级干部,而且陆渐红事先也交待今天向青松有可能过来,所以费江东告诉他,陆渐红正在办公室。 脚踏上楼梯的时候,向青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年给龙翔天做秘书的时候,自己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难道自己的神经就这么脆弱? 所以在缓缓走上,一直到费江东办公室的门口时,他的心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轻轻敲了一下门,道:“费秘书。” 费江东见是向青松,赶紧起身笑道:“向局长,陆市长已经在等着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门虚掩着,秘书出身的向青松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轻叩了一下门,在外面道:“陆市长,我是向青松。” “进来。”陆渐红今天的事情其实还是不少的,比如参加一个工商联的会议,或者是接见某个投资考察团,陆渐红一概都推掉了,由各自分管的副市长去参加,也给他们一些上电视露脸的机会,加上是周末,难得能够清闲地在办公室里偷得半日之闲。 “陆市长,打扰您了。”向青松一进来,便把姿态放得很低。 “向局长来了,坐。”陆渐红谈不上对向青松有多大的关注,不过与向青松有过几次来往,而且龙翔天对他的评价也很高,昨天跟副市长王海也曾简单地了解了一下,看得出来,王海这个儒派副市长对于工作作风粗暴有点感冒,不过陆渐红倒觉得,作为一把手,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如果气势弱了,事倍都未必能功半,况且通过王海说的事情来看,向青松对于提升办事效率,纠正工商行业的不正之风还是有所建树的,行风评议获得第二名就是一个证明,所以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好好与向青松正面接触一下,如果有大将之风的话,加以重用也未必不可。 向青松是给省委一把手做过秘书的,对于礼节方面自然是没有问题,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就这些方面有所考察,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见向青松正襟危坐,便笑道:“青松,不要太生分,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就当是朋友之间聊聊吧。” 话虽如此,向青松哪敢如此托大,在他的心里,级别是无可逾越的鸿沟,况且还隔了两个级别,再说了,他又不像卫佳琪那样大大咧咧,所以只是笑了笑,虽然摆出了轻松的姿态,但是那腰板还是挺得直直的,道:“陆市长……” 只说出这三个字,费江东泡好了龙井茶进来,递了过去。费江东这边的茶叶品种自然不少,除了陆渐红爱喝的乌溪和龙山茶,其他的四大名茶,不同级次都有,虽说费江东不是那种势利小人,但是茶的等级相对来说也显然出喝茶者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 陆渐红吩咐费江东,向青松来了让他直接过来,证明他们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关系基础的,但是这个基础有多牢靠,费江东不知道,暂时也无从判断,所以他只泡了上好的龙井,而非陆渐红爱喝的茶。 正文 2587理解上的偏差 同样秘书出身的向青松道了声谢谢,仅凭递过杯子时茶水飘出来的气味,便已分辨出这是上好的龙井,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自然明了得很,在这个方面,陆渐红也未必都一一清楚。 有了这杯茶的暗示,向青松心头稍定,待费江东从外面带上了门,这才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道歉?”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向青松说出这句话来,不过他知道肯定是因为昨天卫佳琪的事情,却是没有开口,岂看向青松如何说下去。 向青松微一点头,道:“佳琪跑到您这里胡说八道,这固然是她自己跑来的,但是我也有责任。” 陆渐红笑了笑,向青松这话说得倒是有点委婉,既说明了卫佳琪之行他不知情,也适当地表达了他勇于承担责任的心情。 “青松,我也认识佳琪不少年了,她的脾性我是略知一二的,心直口快。” 向青松自我批评道:“心直口快,看上去是直率的个性,但是在有时候就是缺心眼了,我没有做好家属的工作。” “好了,你就别自责了,我不会计量她的。”陆渐红不在意地道,“对了,有人反映过你的工作作风问题,说说这是怎么一会事。” 向青松微微怔了一下,苦笑了一声,道:“我刚到康平的时候,工商局是被投诉最多的部门,主要表现在具体承办业务的部门,很多人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对于来办事的人,推诿、延时等不良现象很突出,在几次会议上,考虑到同事的关系,我都是含蓄地指了出来,可是并没有起到效果。这种陋习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是很难改的,只有下猛药,只有将这些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挂钩,才能达到改变的效果,至于说我工作作风野蛮粗暴,说话不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是现在的情况是,工商局行风评议的名次大大靠前,业务工作快捷及时,我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作风,只要能办好事情,都是可以的。” “不管是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陆渐红笑了笑,道,“工作作风的问题向来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要因时制宜,一味地粗暴或者一昧地含蓄都未必能起到好的任用,呵呵,青松,你以前是给龙书记做秘书的,肯定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看来,只要是有用的东西,放在哪里都能用得上啊。” 向青松的脸微微一红,这句话他曾跟卫佳琪提起过,说自己怀才不遇,学的都用不上,实事干不了,只能去玩那些虚的,陆渐红这么不经心地点了一下,让他不由也开始审视起自己对于“干实事”的理解是不是出了一些偏差。 陆渐红这时道:“你来康平的时候也不算短了,比起我来要熟悉很多,谈谈你对康平的印象和看法吧。” 向青松心头微微一凛,他知道,现在的谈话才是重点,略作沉吟,道:“康平穿着一层国际都市的光环外衣,一举一动倍受关注,但是与其他地区一样,存在着官僚的风气。以招商引资为例,目前康平的招商引资正在向强、大的方向发展,不发达或者欠发达地区趋之若鹜的劳动密集型生产企业在康平是没有太大的机会的,现在经济结构转型较快,高新科技还是比较热门的,总部经济大行其道,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很多方面的事情上面拍了板,下面忙得屁*股着火,但是问题大多都是出在中间层这个环节,让整个过程变得不流畅起来。我总结了一下,主要表现在这样的几个方面,第一,思想僵化。现在对于事业单位的改革正在探索和初步进行之中,但是对于公务员队伍来说,虽然也有不少紧箍咒,但是大锅饭、铁饭碗的意识还是很重。第二,责任心不强。以早期的工商局为例,来办理营业执照,需要审核很多资料。在业务处,有一个办理规程的宣传手册,但是大多数是不可能一次性通过的,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存在着这样的情况,只看第一条,出问题了,直接甩开,等人家把第一条整理好了,第二条又出问题了,再次甩开,形成原本可以一次性点出来的,结果要让人家跑上几趟甚至十几几十趟,可是你还没有办法说出他什么,因为他是按照规程办事的。第三,官本位的思想比较严重。在有些人看来,他是承办业务的,你是来求着他办事的,不摆点谱,不让你走几个弯路,那就显不出他的本事来。事实上,像这种情况,不仅工商局存在,诸如住建局等部门同样存在,为了一个手续,在一张纸上盖几十个章的情况屡见不鲜。摆在我们面前的,如何提升工作效率,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说着说着,向青松便把自己放在了另外的更高的一个位置上,这是一种不自觉的表现,只是因为心情的激荡而自发地说出这番话来。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其实对于这一块,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纪委和监察部门在这个方面有点忽视了,当然这也是一个大问题,一部机器想要正常流畅地运转,任何一个零件都不可忽视,但是要想保证每一个零件都光滑圆润,这不仅需要花费精力,更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还要有人为此负责。这也是市纠风办的重要职能,只是这同样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想纠风,势必就要得罪人,得罪人的事有几个人愿意去做?在这样的关系、感情社会,交一个朋友未必有用,但是得罪一个人的话,却是说不准哪天就捅你一刀,同时纪风办也面临纪委同样的尴尬,那就是对于同级部门是无法正常开展工作的,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纪委能对同级的干部进行调查的? “青松,你说得这个现象确实很严重啊,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这样的局面呢?”陆渐红再次出了考题。 正文 2588领导班子 向青松略有些无奈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形成这样的陋习也是多年积累而成的,一朝一夕就想改变,是不现实的。 但是事在人为,不是说点水可以穿石吗,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恶习总得要改,新加坡刚刚独立的时候,社会秩序也是一团糟,现如今却是秩序的典范,所以这虽然是一项长期工作,但是必须要去做,并且需要花大力气去做,这里面,纠风办的任用至关重要,这个部门既然存在,就不能让其形同虚设。至于如何做,我觉得三个方面必须加强,第一个就是以人为本。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人来干的,所以从事纠风的人的素质必须过硬,必须要能扛得住压力,如果是个糯米团子,恐怕风气还没纠正,反而被人家纠正了。第二个就是制度。人再强,没有严格的制度作为支撑,随意性过强,有可能先让纠风办自己先就不正了,所以需要出台一个严格严厉的政策,既是给纠风做后盾,也是在限期纠风超出范围。第三个是根据第二条衍生出来的,那就是要加强对纠风的监督。为了纠风而纠风,变成打击报复的工具,纠别人的风,让自己的风不正,是会起到反任用的。” 陆渐红表示赞同,跟着道:“还有一点,那就是领导班子。” 向青松立刻明白了陆渐红所说的“领导班子”的意思,纠风办主任的级别也就是正厅,他所说的三点操作起来再强,但是级别是无可替代的,所以纠风办主任的级别必须高配,这样的话,才能更有利于纠风的成功和效率。严格说来,这也算是一个官僚的作风,但是两害取其轻,这也是一个比较关键的做法。 两人就这些问题,又作了一些热烈的讨论,不知不觉中,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如果不是费江东过来提醒,两人还不知要谈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向青松才发现,自己实在过于忘我,失去了自己的位置,不由汗然道:“陆市长,我有些失态了,所言厥词请陆市长包涵。” 陆渐红却是笑道:“我们聊得很投机,收益很大,看来啊,以后还要多进行这样的交心交流。江东,这个周末你辛苦一下,写个草案出来,以后每个月进行一次这样的交流,在周一的办公会上拿出来。” 时间很快进入了七月,天热得狗都淌汗。在此期间,陆渐红曾去了京城一趟,先是拜访了一趟老爷子,老爷子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人终究是老了,快九十岁的人了,不知哪一天就沉睡不醒,只是陆渐红现在与他隔得很远,一个月也难得能过来一趟,所以万分珍惜他们相处的时间,老爷子虽然也有不少话要跟陆渐红说,但是他也知道,他们见一次面,就少一次,官场上的东西提得太多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他也老了,政治影响力日渐微弱,而陆渐红现在的政治智慧、心智都是巅峰,一切都由得他自己去判断,所以两人在一起只是家长里短的随性瞎扯,说到兴致处,一老一少都发出朗声的大笑。 但是与老爷子住处的天然凉爽和轻松相比,周琦峰那里便颇不安宁了,原因自然是陆渐红近期的表现。 陆渐红近期在工作上有声有色,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实现上面的政治目的,不过这一次,陆渐红有史以来第一次去周琦峰进行了争辩。 “周叔,王道勇对康平的贡献是很大的,这几个月来,我们合作得虽然谈不上亲密无间,但是在一些大问题、大方向方面,都有着高度的一致,照这个情况下去的话,要不了几年,康平将会迎来一次更大的飞跃发展。我就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陆渐红声音虽然低沉,却是略带着一些激动,“乾隆连贪污严重的和珅都能使用,对于这样的一个称职的市委书记就不能使用?” “放肆!”周琦峰也是头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陆渐红毫不退让:“正是因为我不懂,我不知道,所以才不理解。” 周琦峰严厉地盯了陆渐红一眼:“渐红,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贯彻执行就行了。” 陆渐红道:“我贯彻执行什么?” 陆渐红此时的表现有点堵气的成份,一方面是因为王道勇的事情犹如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专心去干工作,另一方面,他也有着很深的不解。 周琦峰这时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显得很冷:“渐红啊,人才并不一定都是可用之材。我告诉你,这是首长的原话,你自己去体会。” 周琦峰并没有告诉陆渐红,首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时谈论的是他,而非王道勇,如果给陆渐红知道了,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只是此时说出来的话似乎是在针对王道勇,陆渐红却是听出了另外的东西,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道:“周叔,我为我刚才的态度向您道歉,但是我既然是康平的市长,我就要为康平的几千万人民负责,做好市长应该做的事情。” 周琦峰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是比较欣赏陆渐红的,否则也不可能竭力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来,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跳出来去看待,当一件事情脱离了事情本身提升到政治角度的时候,性质是不一样的。就像刚刚所说的“人才并不一定都是可用之材”这句话,就带着浓浓的杀意。事实上,人才没有得到重用的情况比比皆是,换言之,走上领导岗位的并非就是人才,但是人材同样未必能走上领导岗位,这是一个辩证的关系。陆渐红此时就有点置政治于不顾了。 沉默了很久,周琦峰才缓缓地艰涩地道:“渐红,康平很值得关注,有些事情,我不能对你说,但是我给你提个醒,你应该对王道勇的过去作一番了解。” 正文 2589人事调整的后果 陆渐红此时坐在凉气大开的办公室里,神情很是忧郁,距离跟周琦峰的谈话已经过去十来天,他也了解到王道勇的一些往事,所知道的情况让陆渐红很是意外。 直到此时,陆渐红才知道王道勇虽然能力超强,却何以不受待见了。 其原因,在于一个人事调整。 那是当年王道勇还在任康平市市长的时候,老书记提出了一个市委副书记的人选,这个人选自然是得到过上级领导的招呼的,但是王道勇却是受到了当时是副总理的老韩头的另外授意。由于当时的政治环境原因,这个候选人的提出交由市委报送中*组*部审批,这让王道勇意识到,在这个市委副书记的候选人方面,他将面临着一场高级争斗转化过来的他这一层的斗争。前文说过,老韩头对他有着知遇之恩,而两方提出来的人选在相比之下,老韩头的人选在能力才干上要更胜一筹,在一场激烈甚至于是惨烈的斗争之后,王道勇终于占了上风。 老韩头也没有亏待他,几年后,市委书记到点,将王道勇推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来,也正是因此,王道勇被打上了反对的烙印。随着老韩头被动了刀子,树倒猢狲散,如果不是王道勇行得正坐得端,可能早就被拿下了。 这是“世仇”,陆渐红很明白,在这个问题上,他无从去取舍,也无从去着手,毕竟他是一个有着事业心的人,他是一个不愿意陷入内耗的人。他不想把这些东西带入到工作中去,那样康平别说发展,倒退都有着很大的可能性。 在这个时候,他不由去反思,到底是斗争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当年离开江东的时候,赵学鹏曾经跟他说过,斗争是为了取得话语权,从而实现工作的目的。但是此时此景,显然已经超出了赵学鹏所说的范畴。 陆渐红不知道他的判断和猜测对不对,突然间,他又涌起了离开的想法。算了,地球离开谁都会转,官场中这么多人,多自己一个不多,少一个自己不少,让爱斗的人去斗吧,这里并不合适自己。 当不合适自己的想法再次滋生的时候,辞职的念头如同春天的杂草一般滋滋地向上冒,反正康平的发展早在他来之前便已走上了健康的轨道,只要按部就班,一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想到这里,陆渐红就像是个冲动的孩子一般,拿起了信笺,不过这一次他直接写上了三个字:辞职书。 在落笔的时候,陆渐红居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思维是那么地流畅,下笔之间竟是一点都不停顿,很快写满了一页纸,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在费江东进来之后,铁松岭匆匆走入,一脸震怒地道:“陆市长,唐牛区又发生了一起劫案,同样是在银行外发生的,同样的是一枪毙命,据目击者称,犯罪分子头戴假发,脸戴眼镜,还戴了口罩,身材很瘦,从作案手法来看,与‘6?9’案应该是同一个人,这一次的涉案金额是三十万人民币。不过这一次对方的准备很充分,有作案的交通工具,据道路上的监控视频显示,这是一辆长安的面包车,根据车牌号,已经找到了车主,只是车主称这辆车已经被盗了,在事发前两个多小时已经到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这辆车已经找到,在附近的一个水库边上被烧得不成样子。” 陆渐红听得这个消息,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嚣张,太嚣张了。” 铁松岭也是一脸阴沉,道:“陆市长,这案子已经并案处理,打算上部公安部。”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一定要尽快查出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也避免再有类似情况的发生。” 铁松岭离开的时候,目光在陆渐红忘记收起来的信笺上扫了一眼,面露惊色,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在下楼的时候,心头不由暗想,他要辞职?为什么? 再次发生惨案,王道勇那边很快得到了消息,一个电话打过来,要陆渐红立即赶到市委。 陆渐红到的时候,铁松岭等人也都在,听取了案情汇报,与铁松岭所说的基本无异,正在等现场的人回来汇报现场勘察结果。 由于陆渐红走得急,费江东并没有跟随他一起来市委,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到快下班了,陆渐红还没有回来。 根据以往的惯例,费江东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进行整理,然后又查看纸篓里的废纸,因为陆渐红经常会写一些东西,由于是手稿,有的时候写得觉得不好便会直接扔进纸篓,作为秘书,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清点纸篓里的那些手稿,看看有无涉密的东西,而不能直接倒掉,以免引发泄密事故,整理出来的东西全部用碎纸机粉碎,一周或一月再集中烧毁。 当费江东看到那张只写了一页的辞职信时,他的心里充满了震惊,陆市长要辞职?为什么?正是如日中天前途不可限量的时候,他居然要辞职。是急流勇退,还是迫于无奈? 一时之间,费江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页信笺了,忽然间,这一页信笺在他的手中竟重如泰山,他不知道是该留存下来还是要去销毁掉,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费江东心中一慌,赶紧将那页纸塞到裤子口袋里。 回到办公室,费江东的心头还在嘭嘭直跳,还没稳定下来,突然有人敲门。 费江东惊了一下,定住心神道:“哪位?” 回答他的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请问费秘书在不在?” 进来的是一个神情略有些猥琐的中年人,确认了费江东的身份之后,自我介绍道:“费秘书,我是万鼎置业有限公司的,我姓刘,叫我小刘就可以了。” 费江东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么个人,不过万鼎置业他倒是听说过的,是康平比较有名气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康平的房地产开发至少有10%都是万鼎开发的,便道:“你有什么事吗?” 正文 2590一把钥匙 小刘道:“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 一边说着,小刘已经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费江东呆了一下,道:“这是什么钥匙?谁叫你送过来的?” 小刘笑了笑,道:“费秘书,这是我们的柴董事长安排的。” “对不起,我不认识柴董事长,请你把钥匙带回去。” 小刘有些难堪地道:“费秘书,我只是按要求办事,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费江东淡淡道:“那你就是在为难我了。” 小刘见费江东拒收,怔了一下,道:“费秘书,请你稍等,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在费江东的办公室里,小刘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个电话,说费江东不肯收,又嗯嗯啊啊了一阵,把手机递了过来,陪着笑道:“费秘书,柴董事长请您接电话。” 费江东犹豫了一下,接过电话,道:“我是费江东。” 只听里面一个很温和很沉稳的声音笑道:“费秘书,你好,我是柴玉关。” 费江东没有什么表示,柴玉关又道:“这把钥匙呢,我也是受人之托,还请费秘书万万要收下,否则我真的是难做人了。” “那你告诉我,是谁要你送这把钥匙过来的。” “费秘书,这个我就很为难了,总之呢,是你们政府里的人,你要是不收钥匙,我这个项目的审批可就难办了。” “这么说,你是来向我行贿了?” “不,不,不,费秘书,你误会了,实话跟你说吧,这个钥匙是万鼎置业开发的东方都市的一套房子的钥匙,住建局局长亲自打电话来,点了我的名,他是我的大老爷,我哪里敢违背啊。”柴玉关诉苦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万鼎置业最近正在搞房产优惠活动,有很大的让利,我想你也需要一套房子,有时间的话,不妨过来看看,如果觉得合适,对房子满意的话,咱们就按照购房手续来办,也不少你的钱,你看怎么样?” 费江东听着就觉得奇怪了,住建局局长叫杜家华,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怎么玩出这么一出来?有理由相信,这也不是他的本意,费江东很想知道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当下道:“钥匙我先收下,明天上午你叫让你送钥匙的人到我办公室来。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如果不见人来,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说完这句话,费江东不容柴玉关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交回到小刘的手中,道:“这把钥匙我先留下,不过你要出具一个字据。” 小刘怔了一下,道:“什么字据?” 费江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复印纸来,道:“你就写,受柴玉关委托送来什么地方什么楼的钥匙一枚,然后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小刘面露难色,钥匙在费江东的手中打着转,道:“如果不写的话,就把钥匙带回去吧。” 小刘没法子,只得按照费江东所说的那样立下了字据,落荒而去。 而此时的柴玉关却是一脸铁青,费江东虽然是市长秘书,却是根本不在他的眼里,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真搞不懂杜家华为什么要自己送套房子给他。不过费江东的话说得很是坚决,不容置疑,他只得跟杜家华打个电话,不过话说出来就有些不一样了,阴阳怪气地道:“杜局,费江东很不给面子啊,让你明早九点前去他的办公室拿钥匙呢。你这回可是热脸贴着人家冷屁*股了。” 杜家华也是个笑面虎,打着哈哈道:“老柴,是你话说得不客气吧。我可是知道你那套脾气的,这康平,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的?别说一个小秘书了,就是我你恐怕也是应付着对付吧?” 柴玉关笑道:“杜局长,瞧您说的,我就是把谁都不看在眼里,也不敢拿您不当回事啊,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衣食父母?”杜家华嘿嘿一笑道,“你在心里骂我孙子呢吧?” “怎么会,杜局,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心里很不安啊,晚上,咱们聚聚,当面给您道个歉。” “你那饭我可不敢吃,上回搞得我一个星期走路都走不稳。”杜家华忽然话音一转,道,“柴玉关,我告诉你,你不要小看了这个秘书,他不但是陆市长的秘书,还是市委第一秘卓秘书的妹夫。” 费江东皱着眉头,这一套房子对于他来说是最为需要的,但是面对这样的诱惑,他的心里很清楚,天上不会白白掉下个林妹妹,获得就意味着自己要付出。不少因贪污受贿而落马的官员都是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他们的忏悔录在告诉人们,那些钱是烫手的,拿来了也不敢用,胆惊受怕,让人觉得做一个贪官也不容易。 之所以留下钥匙,费江东就是想知道送钥匙的由头,这个幕后人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而由陆渐红写辞职信他更是联想到,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件是不是与陆渐红有关,对方的目的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搞掉陆渐红。 费江东一点都不敢大意。 将钥匙和那份字据严密地锁在了抽屉里,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上一次跟卓月的会面,卓月提到抽个时间去见一见她妈妈和舅舅,算是见一见未来的家人,如果过了这一关,那么结婚的事情才能提上议事日程。费江东本来是打算这个周末跟陆渐红提一提这件事的,但是看到陆渐红的这一封辞职信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感觉到,陆渐红这两天确实很有心思,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能离开的,虽然留下来未必会起到什么任用,但是万一能起到任用呢? 天色已经晚了,窗子后面已经能够听到蝉鸣的声音,专案组已经散了,会议室里还有两个人,正是王道勇和陆渐红。 两人已经沉默了很久,只是会议室里却是烟雾缭绕。王道勇今天的烟抽得很凶,散会之后,与陆渐红谈话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干掉了一包烟,不过话却是说得不多,有一句没一句的,如果有外人听到,却是云里雾中地听不明白。 正文 2591很感谢你 陆渐红重新又点起了一根烟,道:“前两天闲着没事,看了一下各届常委的名单,浩南书记的前任叫郭明敬,在浩南书记任职前被双规了,据说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强,真是可惜了。 ” 王道勇垂着眼睑,陆渐红忽然提到这件事情,让他的心里震动了一下,却是没有顺着陆渐红的话去说:“康平市委副书记还真不是个好职务,郭明敬的前任因为喝多了酒导致心脏病突发逝世,而后郭明敬又在经济上犯了问题,现在浩南书记也病了,我看这个位置一时半会是没人敢争了。”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我听说当时是有人跟郭明敬在争这个位置的,叫范……范兰平,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 王道勇沉默了一下,道:“这些旧事不提也罢。” 陆渐红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道:“王书记,你觉得我们的合作怎么样?” 王道勇惊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如果给我们几年时间,康平绝对是国内第一。” 陆渐红也垂下了眼睑,却是微微一叹,道:“唉,只是你我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王道勇更是惊讶了,道:“陆市长,你的意思……”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有些事情做了,一辈子都改变不了,有些事情没做,同样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王道勇已经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同样喟然一叹,道:“我并不后悔推荐郭明敬,我只是后悔没有管好他,让他在经济上犯了错。” “陆市长,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王道勇沉默了良久,忽然冒出这句话来。 “有什么好感谢的。”陆渐红自嘲地笑了笑,掐灭了烟头。 陆渐红确实不知道王道勇要谢他什么,他还以为王道勇说得是他到康平来并没怎么跟他唱对台戏,他并不知道他跟周琦峰所说的话一定程度地转到了他的耳朵里,当然这是无意的,也是经过加工了的。这是周琦峰刻意而为,因为他看得出陆渐红的纠结,也从某些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内情。只是他的这个做法实在有些冒险,从好的角度出发,陆渐红能获得另一方的较好印象,在日后不去使绊子,但若是从坏的角度考虑,有可能把他自己都搭上,老韩头便是前车之鉴。 王道勇看着陆渐红那张年轻的脸,半晌道:“我会记住,不会让你为难。”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没有什么为难的。” 酷热的天气被一场雨洗刷了一下,却是更显热湿,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他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所以一早上到办公室便吩咐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许来打扰自己。 费江东回到办公室,看得出陆渐红眉宇间淡淡锁着的眉头,他的心里也是颇不安宁,陆渐红的决定与自己的前途息息相关,他如果辞职了,自己的将来会怎样真是个未知数。若是这样,那套房子有没有必要留下来呢?不管对方是谁,总是看中自己是市长秘书才会有这样的动作,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可是突然间他也是悚然一惊,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且不说陆渐红是不是真的要辞职,也不说他的适职会不会被批准,仅从自己的个人来说又怎么能做出令领导蒙羞的事情来?没有了市长的靠山又如何?凭自己的能力,难道就不能拼出一片天地来?况且陆市长不是个盲目的人,真的辞了职,也会对自己有个交待。想到这里,费江东忽然间轻松了许多,再看向那一串钥匙的时候,他已经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串钥匙而已。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费江东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分钟九点。 门被很有节奏地敲响,外面响起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请问费秘书在不在?” “请进。” 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门前,一进来便自我介绍道:“费秘书你好,我是住建局的,杜局长让我过来的。” 费江东心态有很大的变化,刚刚一番患得患失天人交战并做出的正确决定,让他不由自主地硬气了起来,道:“杜局长这么忙吗?你去告诉他,现在离九点还有八分钟。” 年轻人没想到费江东说话这么蛮横,不是说这个费秘书很好说话的吗,传言真他娘的不可信啊,不过人家也有硬气的本钱,谁叫他是市长秘书呢? “费秘书……”话未说完,费江东挥了挥手道,“九点钟我有别的事情,如果耽误了时间,杜局长怪罪于你,你自己掂量。” 话到这个地步,年轻人只好退出门去,一出门便打了个电话给杜家华,接到电话,原本就在市政府大院外的他眼皮一阵抽搐,妈的,级别不高,谱摆得倒是挺足的。 在下车的时候,杜家华打了个电话:“费秘不给面子,您要不跟他通个气。”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电话里的人的训斥让杜家华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可以不把费江东放在眼里,却不能不把卓小司这个在康平多年的市委书记秘书不放在眼里,他给王道勇任秘书的时候就是正处,去年才提了个副厅,将来说不准就是哪里的区长或者区委书记,更重要的是,很多重要部门都跟他有很铁的关系,有人戏言,在康平,想要提拔,都由卓小司说了算,这话虽然未必是事实,但也可见卓小司的能量。可是,费江东既是市长秘书,又是卓小司的妹婿,他同样不能开罪,妈那个13的,送个东西都这么难。 九点差一分,杜家华进了费江东的办公室,费江东扫了一眼墙面上的钟,道:“杜局长真守时。” 杜家华的脸有些火辣辣的,被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年轻人不阴不阳地刺了一下,真是够尴尬的,不过他浸yin官场多年,这点心里素质还是有的,打了个哈哈道:“费大秘召唤,岂敢不守时?” 正文 2592难言滋味 这副装糊涂的模样还真好用,费江东暗叹了一声,道:“杜局长的时间宝贵得很,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 ” 费江东把那串钥匙拿了出来,道:“杜局长,这串钥匙的事情麻烦你解释一下。” 杜家华老脸又是一红,暗骂道,我艹,这丫是不是没在官场里混过,有这么说话的吗? 哪知费江东又跟了一句:“我们之间似乎还没那么熟,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实话实说得好,否则,你一个电话就让柴玉关把最好的房子送过来,很耐人寻味啊!你应该知道陆市长对于这些行为是最深恶痛绝的。” 这话说出来,杜家华就不是用难堪所能形容了,简直又气又怒,当下心一横,道:“这事你直接问卓秘书吧,他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卓秘书?这康平还有几个卓秘书?自然就是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卓小司了。 费江东呆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卓小司的安排,联想到那睌他们会面时费江东说打算在康平安身,他这是在替自己考虑房子的事情,只是自己如果想走歪门邪道,哪里又需要他卓小司安排,只需一个暗示,别说一套房子,三套五套也不成问题啊。 “杜局长,这钥匙请你带回去,卓秘书那边我会向他解释。”费江东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人走上歪路,总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开始,这一点费江东看得很清楚。 杜家华离开的时候,心里是极度不快的,暗骂了句,假清高。 费江东在考虑该如何委婉地向卓小司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他是卓月的堂哥,没把自己当外人,而他随便的一个安排,人家就心甘情愿送出一套价值上百万的房子,那么他可能已经是湿了脚了,那么自己要不要多事劝他呢? 正在犹豫间,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接起便听到陆渐红沉沉的声音:“到我办公室来。” 费江东迅速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只见陆渐红神色微阴,道:“江东,昨天你整理办公室时,有没有看到些什么?” 一根烟抽完,陆渐红还是很挣扎,真的要他做出决定,他还是难以取舍,想到昨天写的辞职书,这才开始找他昨天没写完的那一页信笺,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纸篓子也被清理过了,想来想去,应该是费江东,以他的细致,不可能轻易地就扔了。 费江东知道陆渐红指的是什么,也不隐瞒,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页信笺递了过去,沉声道:“陆市长,请原谅我的多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请您三思,如果您真的……那是康平的损失。” 陆江红看着费江东,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是的,费江东并不了解情况,但是自己确实需要三思,因为这个决定影响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还牵涉到另外很多人,比如周琦峰,他对自己这倾注了很大的期望,自己要是真的辞职了,会在很大程度上伤害到他的感情,也有负于他的栽培。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江东,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费江东真挚地道:“陆市长,我跟着您也快两年了,您绝对称得起清官的称号,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永远都是您的秘书。” 陆渐红微叹,道:“我若是真的辞职,是不可能再从政了。” 费江东道:“从政只是实现人生价值的一个渠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国官员不少,但是相比之下,不从政的人却更多,岂非同样活得很好?只是……只是……” 见费江东有些吞吞吐吐,陆渐红接过话:“是不是觉得我到了这个位置放弃了太可惜?” 费江东使劲地点着头:“正部级的官员能有多少?只差那么一两步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领导人。陆市长,我觉得到了那一天可以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我觉得天底下没有迈不过的坎,消极逃避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 费江东的话说得很大胆,换了以前的秘书,无论是贺子健还是陈国栋,恐怕都要斟酌一下用辞,不敢如此直白地批评陆渐红态度消极,不过这倒是引起了陆渐红的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消极了? 费江东话一出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怎么说出如此之大不敬的话来,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的,而且陆渐红似乎也没有不悦的意思,反是大有触动之情,心里也稍安,不过却是不敢乱开口了。 见陆渐红似乎陷入了沉思,费江东低声道:“陆市长,我先回办公室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忽然道:“这个事不要乱宣扬。” 费江东沉声道:“我知道。” 回了办公室,费江东决定把这个事情烂在心里,他知道,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引起的震动会很大,对康平不是件好事。其实,在费江东的心里,康平如何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个工作的地方罢了,他关注的是如何获得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唉,这世上并不是什么事都轻易能够成功的。 喝了口水,费江东拿出手机,拨了卓小司的电话,房子的事情总需要一个交代。 “江东,有事吗?”卓小司的声音显得很亲切。 “大哥,方便说话吗?”费江东问了一声。 “方便,有什么事就说吧。” 费江东沉默了一下,道:“大哥,那套房子的钥匙我让杜局长过来拿回去了。” 卓小司也沉默了一下,才道:“怎么?嫌房子不好?” “不是,只是觉得这样不妥当。哥,谢谢你的一番好意,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真的不能要。” 卓小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为什么不能要?” 费江东苦笑了一声道:“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因为一套房子让自己难安,还是问心无愧一些得好。” 正文 2593疏而不漏 卓小司又沉默了一下,才道:“江东,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再高贵的头颅也要低下来。 我没有拿你当外人看,所以才跟你说这些话,咱们做秘书的,看起来风光八面,天天围着领导转,可是谁都知道,我们是扯虎皮当大旗,哪天领导不干了,我们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不要以为每一个秘书都会有好的安排,就像你,到现在级别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还是副处吧?你没有在基层工作的履历和经验,至少也要过渡一下,去镀个金,况且这职位也并不是放在那里等着你。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你别跟我说是理想,也别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当你连结婚的房子都没有,连装修的钱都拿不出的时候,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才是你的理想才是你的人生价值。当官是很多人的理想,可是当了官又如何?凭那份工资十年也买不了一套房子,难道你就打算在出租房里或者是单位宿舍里举行你跟卓月的婚礼?我告诉你,这世上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源获取最大的利益!” 费江东一直在默默地听着,这个时候才说出一句话来:“那么,你获得了多大的利益?在你住着别人送给你的房子里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一丝愧疚?有没有感到一丝不安?有没有感到一丝惶恐?有没有害怕哪一天就有纪委的人找上了你的家门?” 卓小司笑了起来:“江东,你还不了解我。” 费江东淡淡道:“你也不要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两人的对话以不欢而散而告终,在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卓小司多日不曾动怒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在他的心里暗骂了一句:SB。 看到这里,大家或许都会觉得,卓小司作为跟随王道勇多年的资深秘书,在康平钻营多年,可谓资历丰富,见多识广,虽然费江东即将成为他的妹婿,但是他们接触甚少,更谈不上了解,他不应该如此意气用事,这也不符合他的身份。只是卓小司也有其自己的难言之隐。他跟了王道勇不少年,早在王道勇任市长的时候,他就跟着干秘书了,王道勇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而陆渐红到康平所背负的政治使命他同样能够猜得出来,而且在这几个月里,陆渐红王道勇看上去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局面,加上陆渐红在上面有强力的支持,最终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不难判断。那么他就必须考虑自己将来的前途了。良禽择木而栖,此时的康平,最强大的自然莫过于陆渐红了,但是由于所侍的主子不同,这一点足以令他无法光明正大地投靠陆渐红,而且陆渐红也未必会接受对王道勇倒戈的他。所以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陆渐红的秘书费江东。这套房子可以看作是投石问路,在他看来,费江东虽然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是还是很青涩的,尤其是家境条件不好,在结婚遇到难题的时候,这套房子无异于雪中送炭,根本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只要他收下了,那么下一步的对话便方便了很多,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不但拒绝了,还给他上了一堂政治课,这让卓小司非常恼火,却又无计可施。最难接近的一种人就是无欲无求的那种人,费江东似乎就是其中的一员。 只是要想进入陆渐红的视线,费江东这条线是最佳的选择,所以卓小司冷静地思索着费江东性格上的弱点和他的软肋。半个小时之后,卓小司打了个电话给卓月,不错,卓月确实是费江东唯一可以拿来做文章的。 “卓月,在城北干得怎么样?也不来看看你嫂子,你嫂子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卓月笑道:“大哥,我不是怕打扰你嘛,你可是王书记的秘书,事情多着呢。” 卓小司呵呵笑道:“你这丫的倒是挺能为别人着想,江东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他的幸福。哎,对了,听说你们快结婚了,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打算在哪儿住?” 卓月笑了笑:“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确定。” “我看康平就不错,你跟江东都在康平工作,在康平定居你们也都方便。” “话是这么说,但是康平的房价实在太高了,看江东的打算吧。” “不是有你哥在吗?如果有这个打算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你嫂子,她认识不少房地产的开发商,这样吧,有时间你跟江东去转转,看中了什么地方告诉我,我让你嫂子去问问,看能不能便宜。” “真的呀,那谢谢哥了。”卓月并没有多想什么,对于亲人,总是不怎么设防的。 此时的陆渐红心头大是犹豫,打了个电话给安然。 孩子们已经放假了,上次陆渐红遭遇桃色事件,他们跟随安然回京后就没有再回香港。陆渐红跟安然提到打算让孩子们回国读书,以免有当稞官的嫌疑,当时安然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国内的应试教育弊端很大,造就了一批书呆子,对孩子的综合能力培养非常不利,而那种近乎灌输式的教育方式成功地起到了扼杀孩子们想像力和创造力的作用。所以安然强烈反对,当时就这个问题的争论并没有什么结果。陆渐红提出,既然孩子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那就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他们,由他们自己选择是继续留在香港就读还是回国。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安然正陪着两个孩子在洪山老家屋后不远的小沟渠里钓龙虾。看着两孩子因为钓上了龙虾而兴奋大叫,安然心里略有些酸涩,他们的童年是在巅簸离沛中度过的,没有一个可供回味的美好童年,完全是做父母的责任,所以安然略有些动摇了自己的决定。 “渐红,我觉得关于孩子在哪儿读书的事情,你的决定是有道理的,我会征求孩子们的意愿。” 正文 2594我要辞职 陆渐红道:“在哪读书都是一样的,家庭教育才是一个关键,我只是觉得我亏欠他们的地方实在太多。以后我想应该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 安然似乎从陆渐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异样,不由道:“渐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渐红没想到安然的反应这么快,微一沉默,道:“安然,为了工作,放弃了家庭,放弃了与家人在一起,这到底是对还是错?这到底是高尚还是自私?” 安然拿着电话走得远了一些,道:“渐红,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疑惑?” 陆渐红道:“工作对于我来说,我向来是当作一种享受,可是现在变了味,我有些厌了。安然,我打算辞职。” 安然不由吃了一惊,道:“渐红,你没发烧吧?” 陆渐红笑了笑:“我就在发烧,心都快烧坏了。” 安然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道:“渐红,你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决定,无论你决定了什么,我都尊重支持你的决定。不过自从我们相识,你一直都表现出对工作对事业的无怨无悔,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你真的辞职了,你真的会觉得轻松吗?真的会快乐吗?” 陆渐红也沉默了,这是他一直在思索的问题,离开了这片他所熟悉的天地,他能够适应那种安逸的生活吗? “渐红,没有人逼着你做决定,冷一冷,或许你会考虑得更清楚。” 冷一冷?是的。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完,很多人还没有安排,现在确实不是做决定的时候! “我会认真考虑的,孩子转学的事情,你替我征求孩子们的意见。” 为了康平发生的两起命案,公安部特别成立了专案组,经过分析,不仅两案并案处理,还将去年在京城发生的两起劫案和重安发生的三起命案并了案,认为这几起命案都是同一人所为,七个案子,死十一人,无一活口,手段毒辣,思维冷静。从作案的方式来看,都是一枪毙命,不留活口,建议从退伍军人入手,当然这只是一个侦破方向,具体的还要分析案情。 不几日,香港董特首抵达康平,受到了很高规格的接待,三天的考察行程排得很满,不作赘述,一切满意,董特首戚离开的时候,盛情邀请王道勇和陆渐红赴港考察。 谁也想不到在董特首结束在康平考察的第二天,王道勇就飞往京城,抢在陆渐红之前提出了辞职的要求。 在与首长的会面中,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于王道勇提出辞职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而就在他去京城的当晚,又发生了两件事情,都与康平有关,只是一件发生在京城,一件发生在康平。 先说第一件,是关于任浩南的。突然病重,已经不可能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陆渐红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之所以这样掩人耳目,多半是军方的影响,否则泄密曝光,脸就丢光了。但这个情况则意味着市委副书记的位置空了下来。将由谁来出任,是空降还是在康平产生,这要看上面的意思,陆渐红在这个时候物色是不智的,不过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相关的意图传达过来。 第二件事情涉及到的人倒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做出来的事情影响很大,甚至于是人神共愤。城北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朱明扬和办公室主任陈凯居然带着当地的沙坝街道第六小学六年级的四名女学生开房。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在网上不但有文字还有视频。那四名女生的家长在孩子当晚没有回家的时候,就与她们的班主任进行了联系,结果班主任给出的答复是她们已经回家了。这个结果让家长们很是着急,找了一夜无果,赶紧报了警。警方很重视,经过一番调查,其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四个女孩子居然是被这两个人带到不同的两家酒店过夜,考虑到两人都是城北区委组织部的公务人员,警方也没敢对外宣扬。 事发后,警方并没有立即宣布已经找到了四个女生,给了朱明扬充分的时间去善后,充分体现了“官官相互”的精髓。面对这个情况,朱明扬有点发懵,陈凯也知道这回玩大了,不过他倒是镇定得很,给四个小女生每人五百块钱,教她们说在另外一个同学家玩的,要是不听话,就让她们读不成书。这个恐吓是一个笑话,可是对于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不能上学恐怕是最有效的恐吓手段了。 警方还在“调查”时,四个孩子也各自回了家,家长们吓得半死,自然要问,虽然理由充足,但是还是将信将疑,家长们互通了电话,孩子们说得一致,也就信了。本来事情到此算是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有一个孩子xiati疼痛,并伴有出血,带至医院一检查,这位妈妈就傻了,——孩子**有轻微的撕裂,且***也已损坏,医生断言孩子曾遭受了性侵。 这让家长很难接受,拉着孩子严加追问,这才说出事情的经过来,原来那晚并不是去了同学家,而是被两位叔叔带到了宾馆,用硬东西捅了尿尿的地方。 家长当场便如五雷轰顶,立即联系了另外三个孩子,逼问之下,情况都是一样的。当时几人在电话里就嚷着要告这两个畜牲,这里面有一个人是上次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张雅的蜜友,知道张雅得以洗刷冤情就是因为遇到了新任市长陆渐红,所以让大家冷静一下,约了地方见面,商量了之后,决定一起去陆市长那里告状。 不过这四位家长并没有能见到陆渐红,连市政府的院子都没能进便被门口的武警给拦了下来。听说他们说是反映问题的,武警建议他们去信访局反映,可是家长们又怎么能肯?正在争执间,恰巧费江东随同陆渐红参加一个会议,有一份文件急需回来拿,跟小高一起回市政府,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过问一下,听说是找陆市长反映问题的,便告诉他们陆市长正在开会,劝他们明天再来,他会把他们来的事情向陆市长汇报。 正文 2595中途离场 家长们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又怎能若无其事地等上一夜?当即表示情愿在这里等陆渐红回来。 费江东跟了陆渐红快两年了,深受其百姓无小事的观念所影响,见外面日头毒辣,便让他们在门卫室凳了记,将几人带到会客室让他们等着。 费江东有些自作主张,但是他知道陆渐红的性格,若是让他知道把反映问题的人晾在外面晒太阳,那是肯定要吃批评的,况且将几人带进市政府,也反映了市政府的态度,并没有敷衍的意思。 一直等到陆渐红在会上差不多快讲完话了,费江东才将一张字条悄悄地传到了陆渐红的手中,陆渐红看了一眼,中途离场,费江东将有人来反映情况的事情详细说了,陆渐红二话没说,直接回了市政府。 在市政府的会客室里,陆渐红见到了这四位家长,当他们把女儿受到侵害的事情说出来时,陆渐红当场就险些发作了。 强压着心头的怒气,陆渐红亲自打了个电话给政法委书记铁松岭,让他立即赶到市政府会客室来,另外再带两名干警过来在会客室里现场记录。 在记录的时候,铁松岭以及那两名干警同样是义愤填膺,真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发生。 做完记录,陆渐红安抚这几位家长,一定会将那些禽兽绳之以法。 铁松岭当即又抽调了几名可信的警力,随同几位家长去找孩子们询问事发经过。 这一切安排完毕,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了,陆渐红询问起劫杀害的侦破情况,铁松岭摇头不已,虽然调查走访了不少人,但是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尽管已经能够确定,合并的几起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但是这人手法老到,不留活口,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可寻,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流串作案,你根本无法掌握他的行踪,所以这个案子搞不好又会成为悬案,如果对方不再次作案的话,这个案子破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公安部的专案组也是束手无策,更别说陆渐红了。 次日一早,召开了常委会,主要讨论开上半年总结会的事情。像这一类的总结会,原本是每个季度都要开一次的,但是陆渐红认为文山会海的作用并不大,上行下效,会议的目的是在于落实,到了下面就有可能流于形式,少开会、开短会,这也是符合中*央的精神。 会议一开始,陆渐红便觉得王道勇精神挺好,这一阵子,王道勇给陆渐红的感觉是神不舍守,恍惚得很,今天却是明显有变化,这或许是件好事。 会议进行到中途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从京城打来的。 向王道勇示意了一下,陆渐红拿了手机出去接电话,便听到里面道:“陆市长吗?请您在今晚五点前赶过来见周总理。” “我知道了。” 陆渐红挂上电话,并没有立刻回到会议室,而是站在窗边沉思了一会儿。 周琦峰要见自己,为什么要办公厅正式的电话通知?难道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有心想打个电话给周琦峰求证一下,还是觉得不妥,一方面现在正在开常委会,另一方面,周琦峰应该有他的用意,所以还是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正要进会议室,电话再一次振动了起来,这个电话也是从京城打过来的,不过号码陆渐红就熟悉多了,是从龙翔天的办公室打来的。 “我现在在开会,散会了回电话给您。”陆渐红原本对龙翔天还是有些意见的,主要还是因为费江东的事情,不过后来对他有了些补偿,加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陆渐红的气也就消了。 放下电话,龙翔天微微摇了摇头,道:“耀庭啊,他正在开会,这事待会儿再说吧。” “那就麻烦龙书记了。”朱耀庭的神色还算正常,却是没有离开,看样子是坐等下去了。 事实上,也不由得他不等,侄儿朱明扬在江东犯的事情与去年给费江东使绊子的性质基本差不多,翻出来都没有好果子吃,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败露,有必要解决在萌牙状态。 他跟陆渐红的关系一般,而朱明扬上次做的事情也是直接害了他的秘书,所以他吃不准陆渐红这一次正好公事公办把朱明扬给收拾了,想到龙翔天跟陆渐红的关系,他只好走曲线,请龙翔天帮忙了。 会议只开了一个多小时,由于王道勇和陆渐红关系上面的紧凑,所以会议的议题毫无悬念地通过,也确定了开会的时间,下面就是具体的筹备以及相关部门的考核排名了。 出了会议室,王道勇叫了陆渐红去他的办公室谈一谈。 王道勇要谈的事情是关于任浩南的。 任浩南“病重”是真是假,大家都懂的,所以王道勇就去在这个事情上多作纠缠,道:“渐红,浩南书记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继续工作,所以他的工作必须要有人来接手,你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上面的意思呢?” “为了维持康平的稳定发展,考虑到空降人选的话,不熟悉康平的工作,所以上面的意思是从康平产生。”王道勇的淡然让陆渐红感觉到王道勇似乎又恢复了市委书记的那份气度,一反此前跟他说话时那种隐含着的颓废,难道是最近的攻关起到了效果? “我对康平的人还不是完全了解,况且是协助你工作的,还是你来拿主意吧。”陆渐红谦虚了一下。 王道勇笑了笑:“不是协助我的工作,是为了康平的大局考虑。渐红,说实在话,我现在对我看人的目光已经有了怀疑,所以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两人相互谦虚起来,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这不仅在康平少见,在别的地方恐怕也是绝无仅有。 陆渐红并没有轻率地点出人选来,道:“还是让组织部推荐吧,而且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中*组*部那边。” 正文 2596开房案 又聊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王道勇同样对发生在康平的两起命案未能破案而苦恼,因为这事,民间对警方的非议更多,说吃干饭的还算好的,更难听的都有,况且涉及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如果不能及时破案,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害,所以于公于私,都要求警方尽快把凶手绳之以法,捉拿归案。 聊了一阵,陆渐红看了下时间,得尽快去订机票才行,便起身告辞,下了楼来,向在车里等着的费江东交待了一下,费江东立即打电话到机场安排了这件事,——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回到市政府,却发现铁松岭正在等着,他是来汇报昨天的“开房案”的。 事情已经查明,带那四名小女生开房的是城北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朱明扬和办公室主任陈凯,而且也调取了酒店所拍摄的视频,完全证实确实是他们两个干的“好事”,具体在房间里都做了些什么,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陆渐红对这个调查结果非常不满意,当场就拍了桌子:“什么叫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铁松岭对于陆渐红的怒气很理解,汇报道:“陆市长,要想定罪,还需要证据,四位受害人正在进行身体方面的检查鉴定。” 鉴定个屁啊。陆渐红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理论上是这两小子干的,但是带孩子过夜,如果仅仅是正常的休息的话,还真定不了他们的罪,所以想要钉死他们,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才行,只是这四个女孩子恐怕也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松岭书记,这个案子必须从快从重处理,这帮畜牲,禽兽不如。”陆渐红咬着牙,一想到那十二三岁才开始发育的身体被蹂躏,他的心就隐隐生痛,而那些家长们的心情就更是可以想像了,更残忍的是,这几个孩子以后又该如何来自于社会以及自己心理上的压力。 “另外,给我好好挖一挖城北的公安系统,难保没有给他们充当保护伞,对了,他们是怎么带走孩子的,这也要查一查,看看学校里面有没有人渣。”陆渐红显得杀气腾腾,这也难怪,孩子本就是弱势群体,遭受到这样的侵害,如果不重加处理,天理何在,良心又何在? “陆市长,你放心,我一定把害群之马全部给揪出来,一个都不留!”铁松岭是从公安系统提上来的,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性侵的案子,同样是怒火中烧。 陆渐红余怒未消,让铁松岭将案情向王道勇进行汇报,而后还想打电话给纪委书记龚汉良的,想了一下,不是太妥当,纪委出面的事情还是由王道勇来安排比较好。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龙翔天曾打电话给他的事,拨了个号码过去,很快接通。 “渐红,很忙啊,连个电话也没有?”龙翔天笑呵呵地道。 “刚刚才散会,呵呵……”陆渐红对龙翔天的态度略有些变化,他觉得龙翔天的原则性不是太强,有点过于重视利益最大化了。费江东事件中,最终朱明扬非但没事还照常提拔,显然是一个交换的结果,这原本无可厚非,但在陆渐红看来,官做到这个份上,没有自己的原则,是不具备走向更高层次的条件的。不过好歹他们也是亲戚,睁只眼闭只眼吧。 龙翔天笑道:“渐红,我有个不情之请啊,还希望你能帮忙啊。” “愿效犬马之劳。”陆渐红的话说得虽然漂亮,但是两人都知道,越是这么说,越代表他们之间没有那么亲密,龙翔天也知道是因为什么造成了这个局面,不过想到陆渐红曾经一文不名,此时却是几乎与自己平起平坐,心里也感觉对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挺不是个滋味,当然也只是在心里,下一届代表大会之后,自己恐怕就要赋闲了,这世界将是年轻人的了。 “耀庭书记的侄儿在康平惹了点小麻烦,想请你解决一下。”龙翔天这话刚说出平,陆渐红便知道大概的意思了,刹那间他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居然只是小麻烦?不过陆渐红不认为龙翔天没有底线到这个程度,便道:“他侄儿在康平?叫什么?” 见陆渐红有些装糊涂,龙翔天就知道他还是耿耿于怀,笑了笑道:“叫朱明扬,好像是在你们城北区委组织部任副部长。” “姨父。”陆渐红的声音低了下来,“是朱耀庭请您作说客的吧?看来他并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您。” 龙翔天微微一呆,朱耀庭确实没跟他说详情,只是说出了点小问题,见陆渐红这么一说,不由道:“朱明扬到底犯了什么事?” “他的事犯大了,带小学的女学生在宾馆开房过夜,并且有证据证明,这几名女学生遭受了性侵。”陆渐红缓缓地说着,确保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龙翔天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也表示他对此事极为重视。 龙翔天吃惊,他想不到朱耀庭轻描淡写的小麻烦居然如此之大,同时他也是大感恼火,没有说清事实情况让自己来丢人,也觉得自己被朱耀庭涮了一把,当即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渐红,这种事情对民众的影响很大,不可小视,你一定要办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龙翔天已经表明他不会再过问的态度了。 陆渐红心头也觉安慰,道:“姨父请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 龙翔天这个电话是在卧室里接的,出了来,朱耀庭紧张地问道:“龙书记,陆渐红怎么说?” 龙翔天冷笑了一声:“他怎么说并不重要,关键是你那宝贝侄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朱明扬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比较大条,所以没告诉龙翔天实实在在的情况,只是希望陆渐红能够卖龙翔天一点面子,只要有一点的松口,那他就比较容易操作了,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是没戏了,还让龙翔天的心里很不爽。 正文 2597露点底吧 “龙书记,我……”朱耀庭便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龙翔天微沉着脸道:“耀庭啊,你这个侄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 言下之意,你有本事的话自己去解决,龙翔天没说什么比较重的话,毕竟他现在跟朱耀庭是一个合作的关系,也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 朱耀庭又去想了什么办法暂且不谈,陆渐红很快从费江东那边拿到了机票,通过机场的专用通道上了飞机。 一路无话,到京城的时候时间还早,陆渐红趁这个空儿去了一趟老爷子那里,意外的是居然遇上了回来的任克敌,弟兄两有好一阵子没有见面了,聊得很是开心,上嘉那边的情况还算稳定,在马骏的控制之下,基本没有什么妖蛾子出现,不过据说,军方的人事可能会有所调整,不知道他和任克爽弟兄俩有没有别的安排。这一点也从侧面证实了陆渐红对任浩南事件的猜测,看样子这个调整也是基于康平军方对监听装备泄密的责任。 聊了一阵,时间过得很快,陆渐红没有多待,起身告辞。 准时五点,陆渐红走进了周琦峰的办公室。 岁月在周琦峰的脸上并没有留下风霜的痕迹,与他当年在甘岭任省委一把手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神情之间更显威严了。 见陆渐红进来,周琦峰摆了摆手,秘书便从外面带上了门。 陆渐红仿佛进了自己家门一般,给周琦峰的杯子里续满了水,又给自己泡了一杯,低声道:“周叔,乌溪茶的味道还不错吧?” 周琦峰扫了陆渐红一眼,看了一下手表,招了招手,道:“别忙活了,坐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半个小时后还要去见首长。”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颤,别人都是梦想着被首长接见,可是他确实很是怕见到,周琦峰见他这个样子,笑着骂了一声:“没出息。” “周叔,lu点底吧。”陆渐红向周琦峰摸着底。 周琦峰却是不动声色,道:“渐红,任浩南的事情知道了吧?” 见周琦峰提起这事,陆渐红心中一动,道:“知道了一些,不过内情不知道,上午跟王道勇提到了这事,说他已经不能再回到工作岗位上来,并且说市委副书记一职中*央提出由康平自行提交人选至中*组*部考察。”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一会过去谈的也就是这件事情,首长对你近期的工作很满意。” 陆渐红微微有些错愕,道:“周叔,您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工作?” 周琦峰呵呵笑了一声,道:“我不想知道你具体是怎么做的,总之,首长对你在康平这一阶段所取得的成绩是非常满意的。” 陆渐红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可是此时此景却又不好去多问什么,反正这份功劳算在自己头上了,他也不再去追问,厚着脸皮道:“周叔,那首长给我什么奖励?” 周琦峰对陆渐红这副样子无计可施,叹了口气,道:“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直辖市的市长吗?一点正经都没有。” 陆渐红在周琦峰面前还真是没个正经,这时忽然道:“周叔,对不起。” 周琦峰淡淡道:“有什么对不起的?” “上次我对您的态度不是太尊敬,我向您道歉。”陆渐红说的是上次跟周琦峰见面时,关于王道勇的事情,态度有些激烈,现在回想起来,后悔之极。 周琦峰笑了笑,道:“渐红,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人之常情,你能道这个歉,证明你更加成熟了。” 陆渐红默然半晌,才道:“周叔,跟您说句真心话,前几天我还在考虑辞职的事情。” “辞职?”周琦峰吃了一惊,不由道,“渐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觉得太累了。” 周琦峰盯着陆渐红道:“渐红,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抗压能力啊。你说说,你现在的想法。” 陆渐红垂着头道:“要看跟首长会面的结果。” “如果首长没有给你什么答案,你是不是还考察辞职的事情?”周琦峰步步紧逼道。 陆渐红抬起头,道:“周叔,我跟着您工作了那么久,您对我的了解应该很深。”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到康平所肩负的东西不是你的本职工作?” “不敢。”陆渐红又垂下了头,“我只是觉得,在那种思想状态下,我真的很难集中精力去开展工作。” “好了,我明白了。”周琦峰看了看时间,道,“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记住,在首长面前这件事你不能提起片言只语。” “我明白。”从周琦峰的话里,陆渐红能够感觉到一些难以捉摸的东西,但是情况似乎并不是非常乐观,否则周琦峰也没有必要提前召唤自己过来,只是在交流中却又没有明白地提及一些什么,这让陆渐红很难琢磨上面的真正思想。在他看来,或许连周琦峰也看不出来,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周琦峰知道的话,虽然未必会清楚地告诉自己,但是在言语之间肯定会略有些暗示的。 不过听周琦峰说首长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十几分钟后,陆渐红在几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首长的办公室。 这是陆渐红第二次进入首长的办公室,感觉依然是朴素而大气,只是上一次是因为自己遭受了冤屈,这一次却有着另一种不同的心态。 “小陆同志来了。”首长坐在古朴的椅子上,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可是淡淡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陆渐红与首长见过几次面了,但是那近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还是让他觉得凝重无比。 “首长好。”在周琦峰面前的轻松陆渐红早已收敛了起来,甚至于还有一丝拘谨。 , ! 正文 2598上等评价 首长扫了中规中矩的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不要太拘谨,坐下来说话。” 陆渐红恭敬不如从命,半边屁*股刚刚搭上椅子,便听首长道:“小陆同志,把近期康平的情况汇报汇报。” 陆渐红的屁*股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蹭地弹了起来,摆出了立正的架势,道:“报告首长,康平近期……” 只说了八个字,首长便摆了摆手,道:“坐着说,不要太正式了。” 陆渐红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显出一个笑容来,这才重新坐回去,道:“康平的经济工作总体而言实现了新的增长,比起去年同期增长了8个八分点,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是与年初制订的目标还存在着一些差距,与康平所做的五年规划也有很大的差距。在今天上午,还召开了常委会,打算近期召开一个全市上半年总结会,就下一步该如何更快速地发展作出部署。” “这是经济工作。”陆渐红的汇报很简洁,在这样的一种场合下,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作长篇大论的列出一二三来汇报的,“但是最近康平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一个是社会环境。半个月之内发生了两起恶性的抢劫案件,三死三伤,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第二个是干部队伍也出现了问题。” 说到干部队伍的问题时,陆渐红不为人所察觉地微微顿了一下,此时的他是略略仰视首长的眼睛的,他察觉到首长在他提到这个问题时,目光微微一寒,虽然很短暂,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是陆渐红有史以来,首次去捉摸首长的心态,不过很可惜,他并不能完全猜得出首长此时的想法。 不过陆渐红心头却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在干部问题上面多说什么,因为在这一次会面中,陆渐红认为,说话多的人应该是首长,绝非是自己。 所以他简单总结了一下,道:“首长,请指示。” “总体而言,康平的发展稳中有快……”首长的点评很简单,肯定了陆渐红在康平发展中所作的贡献,但是也点出了一些不足之处,表现在社会环境不稳、干部浮于人事等方面,并指出康平将迎来发展的机遇,希望陆渐红能够担当大任、抓住契机,将康平引向一个崭新的时代。 陆渐红对于首长的如此评价意外且振奋,而且这里面还包含了一些其他更深一层的意思,需要他回去慢慢消化。 陆渐红表示,绝不辜负首长对他的殷殷期望,愿意为康平的快速发展贡献自己的最大力量。 首长笑了笑,言辞亦更加和蔼,甚至带了些调教之意:“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视野要开阔,目光要长远,思维要敏锐,思想要先进,**说过,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世界,也是你们的世界,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这个你们指的就是年轻一辈,这也是中*央大力提倡使用年轻干部的重要原因,渐红,你的路还很长远,在人生的道路上,必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但是人之所以成为强者,就是打败一个又一个的挫折,当你战胜了那些挫折,回头再看的时候,你会因为你自己的努力而感到自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为什么把苦其心志放在首位,足见一个人的性格是不是坚韧、是不是勇往直前对于其是否成功将起到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渐红,虽然你也存有不少缺点,但是令我欣慰的是,你经受住了考验,重新让人认识了你。有缺点不可怕,如何把缺点改正,成为你的优点,这才是一个积极应对的态度。” 陆渐红听得诚惶诚恐:“首长,您的评价太高了,我真担心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首长微微笑了笑,道:“小陆,你离成功还很远,离更上一层还有差距,还不具备独揽大局的条件,不过,你很有潜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努力吧!” 陆渐红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首长跟他说的话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知道,首长以往对自己能够刮目相看,完全是得益于老爷子的努力,事实上,首长看自己的目光里还包含着怀疑和考验,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首长确实是对自己很满意的。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首长的态度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呢? 陆渐红想破脑子也是不明白,在周琦峰的住处,陆渐红将首长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周琦峰沉思了很久,才郑重地道:“渐红,你现在还有辞职的打算吗?” 陆渐红的脸微微有些发烧,诚挚地道:“周叔,我错了,我的立场太自我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证明你已经迈过了这道坎,其实这并不怪你。渐红,首长也已经说了,康平的任职也有考验你的成份。到了现在,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王道勇虽然与你的立场不一样,但是他在康平的表现以及为康平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上,你去康平去肩负着两个任务,第一个自然是保持康平健康有序地发展,同时,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而关注王道勇的动向是一个附带性的东西。在这种政治气候下,尤其是在明年就要召开全国人民代表的时候,更容易让人错以为你到康平就是作政治对抗的。你这几年,所到之处几乎都是掀起了大风浪,尤其是在上嘉,有人认为你就是一个野心很大的政客,所以你在康平的任职,不无考量之意。渐红啊,其实我一直为你捏着一把汗,生怕你置工作事业于不顾,陷入迎合领导意图的陷阱之中,沦落为一个真正的政客。幸好你接受住了考验,与王道勇釆取了合作之势,在各项工作中表现出了很高的大局观。” , ! 正文 2599由衷敬意 陆渐红听得后背都出了冷汗,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含义,如果自己一味地迎合,恐怕也没有今天与首长的对话了,只是自己的中规中矩,似乎并不能够成为首长如此重托的理由,因为自己的表现,同样也可以理解成为心性不够而带来的误打误撞。 当他把这个疑问提出来的时候,周琦峰向他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王道勇主动向首长提交辞呈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陆渐红才算全部明白了。 王道勇的主动提请辞职,表现出了一个比较主动的姿态,让人错以为是陆渐红干旋的结果,这个乌龙真是摆大了,陆渐红受之有愧,也就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明白王道勇那天在会议室里跟他说过的“绝不会再让你为难”的真正含义。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大的魄力?才能让一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付之于实际行动?忽然之间,陆渐红对王道勇升出一股由衷的敬意来。 “周叔,王道勇的辞职没有被批准吧?”陆渐红问出了这么一句。 周琦峰微微笑了笑:“能干事且已经干出成绩的干部,为什么不能给予重用呢? 王道勇主动辞职,却是起到了解决隔阂的作用,虽然未必能够完全解除,但是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从而连带着的,陆渐红也获得了好评,可以说,这绝对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王书记,谢谢。”陆渐红当晚就离开了京城,第二天早上一上班,便去了趟市委,在王道勇的办公室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要说这是一种少年心性,在官场之中是不大可能的,可是陆渐红偏偏就这么坐了,在他看来,要感谢就需要当面说出来。这个态度得到了王道勇的接纳。 王道勇盯着陆渐红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王书记,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康平的市委书记,这代表着对你的肯定,希望我们能够携手并进,开创出康平更辉煌的事业来。” 陆渐红话说得豪气干云,王道勇也受到了鼓舞,两双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这是康平的一个里程碑,也是两人仕途的一个里程碑。 两双手分开,陆渐红坐了下来,道:“既然上头有意让我们在康平产生市委副书记,那咱们就不客气了,王书记,你看这边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人选。” 王道勇对这个人选有过考虑,从目前市委市政府的常委们来看,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常务副市长王兴鹏,一个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张扬,另一个就是市委秘书长朱挺,至于新城和城北的两位区委书记,目前两个区的工作都在蓬勃发展,为了实现可持续和再跨越,他们二人暂时不动。另外还有两位,一位是组织部长陶迎东,一位是宣传部长蒋跃琴。 这几个人选提出来,一一进行分析,此前的市委副书记除了分管党群以外,还兼顾着经济工作,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组织部长陶迎东并不合适,而蒋跃琴也是当初考虑到常委里必须要有一名女性,恰巧当时也缺一个宣传部长,所以才塞进来的。所以两人商量了一阵子,认为目前王兴鹏工作比较关键,在这个时候不宜分心,确定了张扬这个候选人。 二人心中都知道,经过常委会讨论,将张扬报到中*组*部,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通过的可能性很大,那么紧接着需要考虑的便是另位一位常委的问题了,在这个问题上,两人显得很慎重,市委副书记一职由康平产生,但是另外一位常委就未必如此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还需要全面考虑。 这时,纪委书记龚汉良敲门而入,见到两人坐在一起商议事情,而且态度显得很统一,心头略有些意外,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那种和谐的氛围,他还是能够察觉得到的。 “两位领导在商量事情,那我等一会儿再来。” “汉良,既然来了,正好陆市长也在,你正好汇报一下城北开房案的进展情况。”其实龚汉良是王道勇在来的路上就联系过的,要他一早到办公室来汇报这件事,只是陆渐红抢先了一步。 “具体的案情,市局还在进一步的调查取证之中,朱明扬和陈凯两人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龚汉良这些话说得很有些公式化,不过接下来他却是道,“据一些小道消息说,这两人正在对四名家长进行攻关,想把事情私下了结了,到底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王道勇眼睛一瞪,道:“公安局干什么吃的?难道不知道受害人是什么身份吗?未成年少女啊!冲着这样的事情,仅仅是停职接受调查?难道不应该立刻给控制住?卓小司,立刻打电话给铁松岭,让他打电话给我!” 一分钟后,王道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不等铁松岭开口,王道勇就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铁松岭,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是怎么干的?不知道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关系都是犯罪吗?为什么不把那两个混蛋控制起来?” 铁松岭被骂得狗血淋头,可是目前的证据所指,这两人确实带着四个孩子开了房间,可是他们坚决不承认与几个孩子发生了关系,更别谈什么强迫之类的话了,而医院的鉴定结果是,四个孩子有三个处*女膜完整,另一个也是陈旧性撕裂,况且在孩子们的体内和宾馆的房间里根本找不到他们曾有过发生性行为的证据,这让整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没有这些有力的证明,虽然无可否认,这两人有道德问题,但是道德与犯罪那是两个概念。另外,铁松岭也接到京城方面打来的电话,要求在这件事情上高抬贵手,只要不治罪,其他的事情由他们自己摆平。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听一听而已,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想不抬手都不行,所以对于王道勇的斥责他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 ! 正文 2600畸形世道 王道勇恨恨地挂断了电话,拍着桌子骂道:“无耻,无耻到了极点,真他妈不是人生的。” 此情此景,确实有点好笑,可是陆渐红和龚汉良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当弱势群体受到危害时,权力却在惩恶与护恶之间徘徊,这是一种悲哀?还是世道的畸形? 王道勇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重新又打了铁松岭的电话:“铁松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铁证,只要有证据,有我给你顶着!” “还有我!”陆渐红跟了一句。 “还有陆市长,我们都是你强力的后盾,你给我专心破案,还有那两起打劫案,不要让我们还有几千万群众百姓看扁了你们公安系统,觉得你们公安人员只会去贴贴罚单,抓个卖yin嫖*娼和赌博什么的。” 铁松岭被王道勇刺激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挂断电话,便立即将办案的几个干警叫到了办公室,充分发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精神,照搬地海熊了一顿,然后几乎把桌子都快拍散架了:“你们现在就给我去查,查视频,查宾馆的工作人员,查不到东西,你们就自己辞职吧!” 几名干警郁闷得不行,唉,头儿的压力大啊,抢劫案还没破,这边又出来了这个案子,看上去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却偏偏无计可施。得,赶紧查案去吧! “王书记,你也不要太上火了,市局公安同志的办案能力还是有的,我相信很快会有结果。”陆渐红安慰了一句,道,“那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你来组织安排,回头我去跟松岭书记再碰一碰。” 毕竟公安局是市政府的下属单位,被臭成这样子,陆渐红的脸上也没什么光。 回到市政府,接到电话的铁松岭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招呼铁松岭进了办公室,铁松岭这才大倒苦水,肯定是对方做了文章,不然不可能把尾巴清理得这么干净。 陆渐红道:“松岭书记,叫苦叫屈于事无补,现在这件事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受害人及其家属都盼望着还他们一个公道,舆论的力量很强大,松岭书记,切切不可掉以轻心。” 铁松岭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道:“妈那个逼的,这次把那家宾馆翻个底朝天也要翻出证据来。” 陆渐红看铁松岭发狠的样子还是挺狰狞的,道:“查证据是一个方面,外围也可以查查的,既然能把尾巴收拾得那么干净,肯定有人配合,看看酒店方面的工作人员有没有什么异常,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铁松岭也是被急昏了,被陆渐红这么一点,顿时觉得茅塞顿开,一拍脑子,道:“陆市长,你不干刑侦太可惜了,我马上去部署调查。” 看着铁松岭疯疯火火的样子,陆渐红略有些莞尔,这时费江东进了来,道:“陆市长,我想请几天假。” “有事?” “打算跟卓月去见见丈母娘。”费江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嗯,这是大事,必须要去,精神点啊,可别替我丢脸。”陆渐红跟费江东开了个玩笑,“要是丈母娘看不上你,你别说是我秘书。” 见陆渐红心情不错的样子,费江东也打心眼里高兴,道:“陆市长,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给您拖后腿。” 陆渐红失笑道:“你去见丈母娘,拖我啥后腿啊。” 费江东离开后,陆渐红渐渐敛去了笑容,既然已经打消了辞职的念头,那么就该把心思收一收,放到工作上来了。 要想工作顺利,那人必须用到位。陆渐红现在就在考虑怎么样把工作向更快捷的道路上去推一推。 从目前康平的整体发展进度来看,还是没有什么过于担心的隐忧的,一切都健康有序,只是通过王兴鹏前些日子在各区考察的情况来看,各区的工作节奏虽然很快,但是不同程度地暴露出工作作风涣散的陋习。这个陋习如果不加以摒除的话,对发展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正所谓一粒老鼠屎坏一缸酱。这个时候,与向青松的那一番对话便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或许向青松会是一个推动的对象。 正在思忖着对于向青松该如何使用上,安然的电话打来了,告诉他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到了康平来度假,主要的目的还是陪两个孩子好好放松一下。陆渐红知道这只是安然来康平的目的之一,另外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由内心一热,道:“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让小费过去接你们。” 很快一家三口来到了市政府,全家团聚自然是开心得很,不过陆渐红今天的安排不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他们呆在一起,所以见了一面之后,陆渐红便让安然带孩子们出去玩玩,等下午下了班再说。 由于全家的到来,让陆渐红的心情非常好,案子给他带来的不快也略有消减,忙碌了一天之后,陆渐红并没有忘记费江东请假一事,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而后才找到了安然,请一家去酒店吃晚饭。 全家相聚的快乐是难以形容的,这对于聚少离多的陆渐红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他万分珍惜。 在包间里点了菜,陆渐红问起两个孩子对康平的印象,孩子们兴奋得很,说非常喜欢这座美丽的城市,并且决定留下来在这里读书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与安然交换了一下眼神,安然微笑着道:“我已经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是不是要回国读书,他们说可以先到康平来‘考察’一下再作决定,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很喜欢康平。” “那你呢?”陆渐红紧跟着问了一句。 安然笑了笑,低声道:“我要是留下来,你不嫌烦?” 陆渐红一听有戏,不过碍着孩子们在场,有些情话不便说出来,便用心去享受家庭团聚的氛围,一家子吃了晚餐之后,暂时先开了几个房间安顿下来,陆渐红这才有机会跟安然好好谈一谈。 , ! 正文 2601叶落归根 关于孩子在康平就读的事情,入学手续之类的都不是什么问题,最关键的便是住。 陆渐红在康平是住在市政府的干部大院里的,房间并不大,两个孩子也大了,也到了读高中的年级,住在干部大院里,房子既小,又不方便。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落户康平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陆渐红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又是在哪里,康平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临时停靠点。 与安然商量了一阵,虽然是有钱人,但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地方买套房子,所以决定趁着这几天,去找一找合适的房子租个几年,这样比较方便一些。 陆渐红失笑道:“找房子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去找?我安排人去就可以了。” 安然笑道:“你这是滥用职权。” “滥用就滥用一回吧,也没什么大不了。”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妈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把她也接过来吧。” 安然却是摇了摇头,道:“妈老了,人一老,总是想叶落归根。在香港的这几年,看得出来,她老人家很怀念在老家的日子,我看还是不要折腾她了,就让她在洪山养养老吧。” “她一个人怎么能行?”陆渐红是个孝子,虽然这么多年并没有真正尽到儿子的孝道,但是一家在康平,老娘却在洪山,他觉得这样不妥当。 安然笑道:“这你就放心吧,她身体还是很硬朗的,与那些老街坊们住在一起,她很快乐,再说了,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大姐二姐也可以照顾她,她来康平,没有认识的人,过得也不开心。” 次日一早,陆渐红找来了裘明让,把相关的情况给他作了一个交待,裘明让办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在得知陆渐红的家眷打算在康平长住之后,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联系到了康平市区最好的三所重点高中,并且针对三处高中附近的房源,供陆渐红选择。 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不太好出面,把这些交给安然,由她来确定就读的学校和住的地方。 两天后,一切安排妥当,选择了康平最负盛名的康平中学,据说高考一本率高达98%,而住的地方则选择了临近康平中学约十五公里的临海别墅,这套别墅的面积不小,一家四口住进去那是绰绰有余。 为了保证陆渐红一家的安全和方便饮食起居,裘明让给陆渐红建议安排一个保姆负责饮食,另外安排两个保卫人员。 对于第一点,陆渐红表示了赞同,不过在安排保卫人员方面,陆渐红未置可否,不过裘明让所表现出来的细致还是令陆渐红舒心的。 说来也巧,就在落实了学校和住处的第二天,陆渐红接到了牛达打来的电话,上次牛达来康平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要送一批学员到康平进行充电的事情,经过一番联系和对接,终于安排了三十名学员到康平的一家机构去培训,由他本人亲自带队,刚刚赶到康平。 将人员都一一安顿好了之后,牛达便跟陆渐红打了电话。 接到牛达的电话,陆渐红非常开心,当即让牛达晚上过来聚一聚,也顺便看看他们的新家,牛达听说他们一家都“定居”在康平,见他们能全家团圆,也是开心得很,一口应承了下来。 算算时间,他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经历过的那些坎坎坷坷,陆渐红不胜唏嘘。 这时费江东来报,政法委书记铁松岭求见。这几天,陆渐红没怎么去过问案情,王道勇已经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该做些什么。 铁松岭匆匆走入,眉宇间却是一片喜色,一进来便道:“陆市长,有眉目了。” 陆渐红见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道:“坐下来慢慢说,什么眉目?” “已经找到了相关的证据了。” 铁松岭说的是“开房”案的情况。经过对酒店工作人员的梳理,觉得那天晚上值班的两名清理工有很大的嫌疑,经过突击审讯,很快交待了,房间里的卫生纸等东西都是被她俩人收走的,是陈凯收买了她们,也不知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其中一个担心事后受到报复,居然把那些物证给收了起来,目前警方已经拿到了证据,正在进行DNA的检验,另外,又对四名女生重新进行了检查,先前的检查报告严重不实,新的检查报告证明,除了又发现的那名女生处*女膜有撕裂现象以外,还有两名女生也有处*女膜有撕裂现象,而另一名女生则完好无损。 而对四名女生也进行了重新的询问,在打消了家长们的疑虑之后,综合四名女生的口供,整个案情呼之欲出。 那一日晚,第六小学的副校长荣全文应陈凯的要求,以单独谈话为由将四名女生叫到办公室,而后说时间太晚,请她们一起吃饭,在宾馆里吃饭时,朱明扬和陈凯二人到场,不久,荣全文借故有事先行离开。 四名女生喝了一点饮料,饭后,被带到酒店的KTV里去唱歌,期间,有女生想要回家,二人说已经是半夜了,不放心她们回去,提议在宾馆住一晚,明早送她们走。 凌晨一点多钟,两人各自带着两名女生进了房间,细节不多说了,总之,跟朱明扬进去的那两名女生,由于其中一个长得不是太好看,所以逃过了一劫,另外一个则被朱明扬那啥了,另一个房间里的两个女孩子同样没能逃得过陈凯的魔掌,其中一个还是处女,陈凯捅破了她的***,疼痛之下,陈凯也没敢再搞她。 据几个女孩子交待,这样的事情副校长荣全文也对她们干过,有的时候是在他的办公室,有的时候是在他的宿舍。 陆渐红听到这里,额头青筋直绽,压着嗓子骂道:“一群畜牲。” 铁松岭道:“荣全文已经被控制住,经过对他的审讯,他已经交待了他的犯罪事实,遭他eixie不下于十五名女生,并且也交待了陈凯让他找几个女孩子玩玩的事实。现在就等DNA检验的结果了。” , ! 正文 2602人生还有几回尿 “这个情况你赶紧向王书记汇报。对了,朱明扬和陈凯有没有被控制住?” “已经控制住了,关在看守所里,不得任何人探视。” “嗯,一定要做好这方面的控制工作。这一次,谁也保不了他了。”陆渐红有些阴森森地道。 晚上,陆渐红在他的新住处与牛达见了面,牛达还是那副精壮模样,肤色倒是白了很多,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兄弟俩见面,没啥说了,两瓶五粮液忤上来,开整。 席间,陆渐红接到铁松岭打来的电话,DNA比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那两小子的,现在正在审讯之中。 陆渐红指示,一定要顶住压力,做成铁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待陆渐红挂断了电话,牛达很是感慨地道:“哥,我一直觉得我搞个产业累得不行,现在我才发现,你才是最累的。” 安然笑着插了一句:“他累得开心。” 陆渐红笑了笑道:“世间万千条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选择了就只有一直走下去,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安然,你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安然笑着道:“贫。你们弟兄很久没见面了,好好喝两杯吧,我去跟康平中学的校长见个面,谈一谈孩子入学的事情。” “嫂子,你一个人去?要不要我让两个人陪你一起过去?也是女人。”牛达对这个社会的治安不乐观。 “不用了,你们安心喝酒吧。”安然笑着拿了车钥匙出了去。 此时的费江东却是陷入了苦闷之中。 与丈母娘的见面还是比较不错的,卓月的妈妈对费江东的印象很不错,不过出乎费江东意料的是,并没有见到卓月的舅舅,看来他对此事不提供任何意见,一切都看孩子自己的。 朱明扬出了事,费江东的心里还是比较痛快的,这是人之常情,倒是省了他再担心什么,不过从京城回来之后,两人就结婚的相关事宜略有点分歧。主要的分歧还在于房子的选择上。 按照费江东的意思,就在康平买一套面积小一些的房子,搞个首付,虽然经济上会紧张一些,但好歹是自己的窝,在这时卓月提到卓小司打过电话给她,说如果买房子的话,可以通过嫂子的渠道便宜点。 如果没有送钥匙那一出事情,费江东多半会同意找一找,但是有了那件事情,费江东对卓小司的态度便是敬而远之了,他打心眼里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 所以在卓月提及他的时候,费江东表示,这样的便宜不去占。 卓月就笑他是个傻瓜,经济不宽裕,还要装清高。这本来是句笑话,可是费江东却像是被针刺了,直接跟她说,以后离卓小司远一点,不要跟他有什么牵扯。 卓月当时就觉得情感上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她知道费江东说这样的话肯定事出有因,再三追问,费江东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卓小司的屁*股不干净。 卓月有些不敢相信,问费江东有什么证据,费江东苦笑道:“卓月啊,我能有什么证据?就是有证据,总不能让我去举报他吧?” 卓月认为费江东是断章取义,追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费江东没法子,只得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卓月听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费江东送她离开的时候,觉得卓月心情不是太好,只是不好在哪里,却是不得而知。 只是他低估了卓月跟卓小司兄妹之间的感情,更没有想到的是,卓月居然在回去之后便跟卓小司通了电话,而卓小司跟卓月说了些什么更是无从得知。 三天后,朱明扬和陈凯导演的“开房案”真相大白,为此,市公安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表示一定会秉公处理,严惩凶手,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新闻发布会的召开,彻底断掉了朱耀庭暗箱操作甚至于找人顶缸的念头,对陆渐红的恨意也是到了顶点,这家伙也太不近人情了,哪怕就是把侄子开除出公务员队伍他也能够接受,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侄子的小命都难保了。 人在仇恨膨胀的时候,最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朱耀庭此时就作出了一个极端错误的选择,他要报复,他一定要让陆渐红生不如死,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政治生涯的结束。 一周后,本案进行了审理,在这一周内,朱耀庭四处活动,寻找各方面的关系,还请了著名的律师来打这个官司,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朱明扬的一条命。 考虑到受害人的身份特殊,故而审理采取了非公开的形式。 审理中,辩护双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公诉方认为,朱明扬和陈凯有明知对方是幼女的情况下实施奸行为,此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且各自带了两名幼女开房实实施行为,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应判处死刑。 辩方认为,朱明扬在与两女受害人发生关系是存在一定背景的,首先,几位受害人从表面看,无法判断其是不是幼女,第二,这四名受害人是陈凯安排的,朱明扬没有这个故意,也不知道四女的真实身份,故而不应判其犯罪。 公诉方提供了六小副校长荣全文的证词,陈凯在打电话给他时,点明要找几个小学的学生,而荣全文带着四名受害人前去宾馆吃饭时,也与朱明扬和陈凯见了面,也说出了这四名受害人均是来自于沙坝六小的六年级学生。 一番审理之后,一审判决,宣布朱明扬、陈凯罪名成立,判决死刑。 这个审理结果出来,得到了公众的一致认可,朱明扬和陈凯表示不服,继续上诉,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等待他们的将是我国最严厉的惩罚——剥夺他们的生命! 在二审维持原判的结果出来之后,朱明扬和陈凯都尿了裤子,只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跨下那二两重的玩意儿除了作怪以外,还有尿尿的功能,只是对于他们来说,人生还有几回尿? , ! 正文 2603万勿爆头 沸沸扬扬的开房案已经落下了帷幕,但是两起劫杀案还是没有半点眉目,这个时候,江东省会燕华也发生了一起惨案,手法与康平的两起案件如出一辙,从燕华方反馈过来的消息来看,凶手正是康平案件的始作俑者,看来这家伙已经离开了康平,流窜到江东去了。 综合一共八起案件,涉案金额已达二百七十万元,死十一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有人在网络上呼吁,若是再去取大笔金额,建议110陪同,否则小命难保。更有甚者,有些人在取钱的时候,在背后贴了字,上书:取款不足千元,万勿爆头。 公安部为此也是兵分几路,对几个案件重新进行侦查,只是结果不尽人意,除了知道被抢了钱杀了人之外,几乎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甚至于到目前为止,凶犯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也不知道。目前所总结的是,此人身高一米七四左右,极瘦,作案时戴假发墨镜口罩,其他一概不清。更为令人头疼的是,这家伙作案一起,马上就销声匿迹,而且在同一个省市只作案两起,绝不多干,然后立即换地方,所以根本摸不到他的作案规律。 有理由相信,还将有人受其害,为此,各犯案地警方也设置了高额悬赏,凡是提供有决定性线索者,将获得高达一百万元的赏金,且各地可以累加。 陆渐红终于还搬进了那幢别墅,请了一个保姆,负责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当然,这个保姆是经过考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嫂,做菜的手艺那是一绝,菜做得好倒也罢了,鲁、川、粤、闽、苏、浙、湘、徽这“八大菜”都能捣鼓几样,简直让陆渐红一家赞不绝口。 考虑到安全问题,牛达给安排了两个保卫人员,都是女性,主要是护送孩子上下学。 在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之后,一家四口在康平就算是安顿了下来,陆渐红与老娘通了电话,梁月兰对孩子留在国内读书还是持赞成意见的,她就是怕孩子被带坏了,现在一家四口在一起,那好多了。至于她自己,没事在家种种菜,打打麻将,两个女儿也不时过来陪陪她,日子过得也很舒心。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寂寞,有老熟人伴着,自然会好很多。其实人的年纪大了,有时候病完全就是捂出来的。 几天后,康平市上半年工作总结大会闭幕,通过会议的内容来看,各县区的压力不小,从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可见一斑,陆渐红在会上作重要发言,显得杀气腾腾,考虑到现在只是半年的工作,落后的县区还有机会赶超,所以放到年底一并算总账,对于排名靠后的三名县区主要负责人将会进行戒勉谈话,这是一道紧箍咒。一个地区的进步,必须要以利益刺激才行,而这条利益的鞭子将会成为最有效的鞭策武器。 这一天,王道勇找到了陆渐红,说中*组*部已经通过了张扬任市委副书记的任职,但是另一名常委不在康平内部产生,是重安市的副市长韩晓栋。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倒是微微一怔,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王道勇,心里有些明白了。王道勇是老韩头的老部下,虽然韩家斗得厉害,但是在老韩头眼中,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来,只要是姓韩的上,是谁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当然,这是韩家对外宣称如此,事实上,韩晓栋和韩青在重安相互压制也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以借此机会,把韩晓栋放到康平,两人合则必有一败,分则两胜,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两个韩家的中流砥柱都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总有一个会起来,老韩头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王道勇这一次是在还老韩头的人情,要知道作为市委书记,是有权力对地方的任职提出不同意见的。 王道勇似乎也感觉到陆渐红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最沉重的恐怕就是人情债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在中央党校的时候,韩晓栋曾经参加过干部培训班,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如果他真的过来的话,还是能干点事情的。” 王道勇也笑了笑,道:“渐红市长,你的胸襟比传言中的大。” 陆渐红笑道:“难道我的胸襟真的那么小?” 王道勇笑了起来,道:“传言永远只是传言,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些当官的,有几人能看得到真实面目?” 陆渐红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言,问道:“上面的决定什么时候宣布?” “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是基本差不多了,只是上面的要求是一步把康平的人事调整到位,所以缺了一个副市长,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陆渐红知道这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虽然这个李子比桃子要小了不少,想了一想,忽然转开了话题,道:“王书记,近期经过考察,发现我市不同程度地出现工作风气不正的情况,纠风办和相关的监察部门都没有能够充分发挥作用,不知道你对这个情况怎么看。” 王道勇早已习惯了陆渐红跳跃性的思维,道:“这股歪风邪气必须要刹,我看纠风办要换人了。” “纠风办的位置比较尴尬,玩虚的怕市委市政府追究,玩实的权限不够,得罪人还达不到效果,换人是一个方面,给他们充分放权才是最重要的。” 王道勇的眼睛眯了起来,道:“你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一直在想,由副市长兼纠风办的主任,也在几位副市长物色人选,不过很遗憾,还没有哪位副市长能够担当此任。不过人选倒是有的,工商局局长向青松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心得,我也跟他交流过。不如正好趁此机会,将人事调整到位。” 王道勇一个不字也不说,道:“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形成一个方案报上去,尽快把人马配整齐了,康平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 正文 2604纠风行动 一周后,考察团进驻康平,对张扬、沈天勤和向青松进行了一番座谈了解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中*组*部带着新任的市委常委、副市长韩晓栋来进行了人事方面的宣布,由市委常委、副市长张扬任市委副书记,韩晓栋任市委常委、副市长,沈天勤调离康平至甘岭省任宣传部长,向青松任康平市副市长。 至此,康平的任职尘埃落定,皆大欢喜。在人事调整到位的第二天,便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参会的除了十三位常委以外,人大、政协以及各部委办局和区县的一二把手也参加了会议,一方面是让韩晓栋熟悉人头,另一方面也是进一步强调当前工作的紧迫性和危机感。 一个月内接连召开了两次大规模的会议,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康平正在不断地加快发展的步伐,同时也要求各级政府必须以更敏锐的触觉、更雷霆的作风去迎接新的挑战。 而在会议的第二天,陆渐红便又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议,就市政府班子的分工进行了新的调整,原副市长沈天勤的工作交由副市长向青松接管,并兼任市纠风办主任。而在会后,向青松被留下来单独谈话,紧接着的第三天,一个新的纠风工作组分赴各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纠风行动。 此番的人事调整规模并不大,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人们更多的是把目光放到新来的市委常委、副市长韩晓栋身上。审视着这位年轻的副省级领导,很多人在揣摩他的来头。 而此时,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韩晓栋正在跟陆渐红进行一番交流。 这是韩晓栋到康平一个月以来第三次与陆渐红的交流了。 第一次是韩晓栋刚刚被宣布任职时,陆渐红会后单独找到了他,向他介绍了康平的情况,希望他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为康平各项事业的快速发展再创佳绩。 第二次是韩晓栋到康平的半个月后,他向陆渐红汇报他所分管的城建、土地等方面的工作,主要的还是摸清康平现状为主,另外也向陆渐红了解一些更多的情况。 而这一次就是第三次。这一次并不是韩晓栋主动上门的,而是被陆渐红召唤过来的。 韩晓栋不抽烟,坐在陆渐红的对面,只听陆渐红笑吟吟地道:“韩市长到康平也有一个月了,对康平有什么感觉?” 韩晓栋笑着道:“在重安的时候,便一直被康平所创造的各种辉煌所震撼,也一直在想,如果能有机会来康平工作就好了。在中央党校参加培训的时候,有幸能与陆市长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也有幸能够得到陆市长的教诲,当时我就在想,有朝一日如果能在陆市长的手下做事,那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当我听说要到康平任职,并且在陆市长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时,我简直有做梦的感觉,想不到真的梦想成真了。” 陆渐红失笑道:“别胡拍马屁了。” 陆渐红在前两天曾经接到韩青打来的电话,韩青在电话里很中肯地告诉陆渐红,韩晓栋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用得好,事倍功半,但是这个人也是一个心计非常深野心非常大的人,提醒陆渐红要多加留意。 凭心而论,陆渐红对韩晓栋的印象很不错,而韩青的这个提醒陆渐红也并没有不放在心上,不过在他看来,别人说得再多,也不如自己亲眼看到的,只要韩晓栋中规中矩,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那其他的并不是太重要。野心大并不是弱点,走在官场上的人如果没有野心,那就没有了进取之心,是不会有所建树的。 但是,陆渐红也知道,自己对韩晓栋的了解并不够,也就仅限于在党校时接触的那几次,所以有必要多进行沟通才行,一个人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许可以瞒一次两次,甚至八次十次,但是绝不可能长久地一直瞒下去。 陆渐红道:“前两天你堂哥韩青打电话给我,对你的工作能力非常赞赏,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夸大的成分。” 陆渐红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听在韩晓栋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在重安的时候,这兄弟俩表面上很亲近,但是在私下里,小动作层出不穷,斗得如火如荼,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既让老韩头感觉到了不对劲,也让重安方面觉得再这样下去,对工作的开展很不利,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人事调整。用仇人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夸张,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韩青会跟陆渐红说好话?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数落自己就算不错了。 对于陆渐红和韩青之间的恩恩怨怨,韩晓栋也是很清楚,他不明白的是,陆渐红几乎让韩青不能人道,搞得身败名裂,按理说,陆渐红才应该是他最大的仇人才对,怎么这两人又搞到一块儿去了呢? 这让韩晓栋不寒而栗,虽然近期他的发展势头不错,但是跟陆渐红相比,他的认识还是很到位的,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所以他非常在意陆渐红对自己的看法。 “别人说的不足为信,最重要的还是陆市长看到了一些什么。”韩晓栋以退为进,道,“陆市长,说一句实在话,康平和谐的发展环境,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契机,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琢磨着怎样才能学以致用,一展自己之长,为康平的发展添砖加瓦,我相信,在陆市长的坚强领导下,我绝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 韩晓栋的这一番话说得很得体,不过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还真是感受到韩青所说的那股心计,不过若是论起心计来,陆渐红自认并不比别人差,便笑了笑道:“康平是一个具有战略性地位的城市,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方面的突出,其政治地位、国际地位也是相当突出的,所以能够到这么重要的城市来任职来工作,不是精兵强将,中央领导也不可能放进来。” , ! 正文 2605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在工作能力方面,我绝不怀疑。但是你也知道,一个地区能不能发展,能不能得到稳定快速正常的发展,广大干部的工作能力只是其中一个不可缺少的因素,更重要的是,干部群众是不是能拧成一股绳,干部与干部之间是不是可以形成一个合作无间的团队。就像足球比赛一样,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马拉多纳,但是如果是单兵作战,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成功就会很遥远,失败会一步步地逼过来。所以,我要求的是,在康平,每个人不仅要发挥自己的能力,还要亲密无间地去合作,唯有如此,康平才能实现更大的跨越发展。” 说出这一番话,陆渐红可谓是暗藏杀机,作为领导干部,权威是首要的,没有权威,就不能令禁行止,所以他是在暗里提醒,不管你能力有多强,你必须听话,否则想到康平来任职的人比比皆是,这年代什么都缺,就不缺人。 韩晓栋聪颖过人,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道:“陆市长,我就是你手下的一个兵,坚决团结在以您为中心的市政府周围。” 在回别墅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有点沉闷,陆渐红感觉到费江东和小高的情绪似乎都有点不佳,陆渐红并不知道,费江东与卓月的感情因为卓小司的事情出了点偏差,这一阶段费江东与卓月虽然也有联系,可是卓月却是绝口未提结婚的事情,反而说需要冷静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这让费江东几欲抓狂,对于这份感情他看重得很,不过由于新城有一个朱明扬,他心里总觉得有些疙瘩,不过现在他已经完蛋了,他觉得没有什么能够再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卓小司送套房子而导致了他们之间出现了隔阂,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才让卓月对自己变得冷淡了起来。 在这种患得患失之中,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很是恍惚,不过在工作与感情之间,他还是能够理智地分清轻重,只是在不工作的时候,他难免会觉得心烦。 车很快到了别墅,费江东开了车门,让陆渐红下车,陆渐红笑了笑道:“江东,以后你上下班就不用来接送了,抽空多陪陪卓月。” 陆渐红哪壶不开提哪壶,费江东满嘴苦涩,应了一声。 “小高,送江东回去吧。”陆渐红转身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好。”费江东手疾手快,拦了恰巧过来的出租车,钻了进去,陆渐红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在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消极对待是于事无补的,只会把事情推向更坏的一面,所以他打算当晚就赶到新城去与卓月见个面,把话说开,好好交流一下。 看着费江东上了车,陆渐红摇了摇头,转头道:“小高,进来坐坐。” “我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小高也不客气,跟着陆渐红进了去。 别墅很大,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将宽大的草坪映得青青红红,院子里栽着几株大樟树,茂盛的枝叶遮住了叶下的长条木椅。 安然这一阵子都在康平,集团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副总打理,所以她也乐得清闲,见陆渐红回来,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接过陆渐红的包,道:“小高也来了,晚上留下来吃饭,我说刘嫂加几个菜。” “谢谢嫂子。” “小高,最近江东好像有点神不舍守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陆渐红从口袋里弹出一根烟来点上,坐到了树荫下的长椅上。 “还是为了女朋友的事情吧。”小高也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具体的不太清楚。” 陆渐红笑了笑,道:“年轻人啊,呵呵,小高,最近黎姿还在执行任务?很久没见到她了。” 小高挠了挠头:“她虽然跟我结了婚,可是人并不是我的,是国家的。” 陆渐红失笑道:“你的怨气很大啊。” 小高笑了笑,道:“这个职业注定了我们的生活不能像正常人,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陆渐红吸了口烟,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抽个空让她怀上,我想,有那么多人可用,也不至于要一个怀孕了的人去执行任务吧。” 小高的眼睛亮了亮,嘿嘿笑道:“陆哥,还是你有法子。” 陆渐红忽然道:“你刚刚说有事件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小高警惕地看了看周转,这才低声道:“你还记得你在上嘉任省长的时候发生的那起爆炸案吗?” 那一次的爆炸险些要了陆渐红和小高的命,陆渐红又怎么会不记得?这案子一直没查出来,也是陆渐红心中的一个结。见小高忽然提到了这事,陆渐红的声音也不由低了下来,道:“怎么提到这事了?” 小高压低嗓门道:“我一直让人在关注这个事,当时涉案的一些人尤其是宝菁娱乐公司的几名员工都被灭了口,不过通过外围的调查,还是找到了一些证据,确实与京城的韩家有关。” “而且……”小高顿了一下,“似乎就是新来的副市长韩晓栋的主意。” 这个消息陆渐红曾经在韩青的口中知道过,但是韩青也只是说是韩晓栋那一门的动作,并没有直接指出是韩晓栋,因为他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小高在这个时候直言不讳地指出就是韩晓栋的主意,显然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陆渐红沉默半晌,道:“有证据?” 小高点了点头,道:“韩家之大并非我们想像的那样,年轻一辈也并不是只有韩晓栋和韩青两个人,只不过那些人并没有走入体制,但是能力方面不容小瞧。” 这件事情,陆渐红曾经在马骏的嘴里得知了一些信息,在公安厅自杀的那个陈志顺就是韩晓栋的同学,当时陆渐红并没有去深究,只是小高现在旧事重提,陆渐红不作声,只是看着小高。 , ! 正文 2606不是一回事 “他现在身份不同,又是刚过来任职,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只是担心他对你还有别的图谋,所以这事情查清了,跟你说一声,免得又被他使绊子。”小高道。 陆渐红忽然道:“小高,你想不想报仇?” 小高笑了笑:“那起爆炸案你我虽然深受其害,但是对方的目的并不是冲着我来的,事实上,我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都要报仇,哪里能报得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先埋在心里吧,他现在是市委常委,肯定会珍惜自己的羽翼不会乱来,况且他也没有再这么做的动机,到此为止吧。” 就在这时,安然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道:“渐红,我去一趟学校,远航出事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蹭地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刚刚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是远航被技校的几个学生给打了。”安然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达子不是安排了人专门去接送他们的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等到了学校才能知道。”安然已经找开了车库的门,里面停着一辆法拉利一辆奔驰,胡乱地上了一辆,便开了出去。 “陆哥,要不要我去看看?”小高低声问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你去了就是代表我去的,那还不如我去了,有你嫂子就行了。” 陆渐红并没有把这太当回事儿,孩子嘛,打个架啥的,没什么大不了,当年他在读初中的时候,不一样打过架斗过殴,男孩子的人生经历必不可少,再说了,远航也跟着大卫学了几年的功夫,虽然未必怎么样厉害,但是想要搞定他,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出了这个事情,饭自然不可能那么早就吃了,两人便继续在长椅上聊天,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安然以及牛达安排的两名“护卫”带着远航扬帆这姐弟俩回来了。 陆远航的脸上没有什么挨打的痕迹,只是身上的衣服脏了,浅浅的留着些灰尘,安然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陆远航有一个跳街舞的业余爱好,跳得还很棒。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但是已经办了入学手续,近期正在军训,所以两孩子也就跟着去了。 陆远航的个性热情,所以很快就交了一帮同学朋友,再加上跳的一手好街舞,自然是得到了不少女孩子的青睐,这里面便有个女孩子叫金静研,这女孩子是高丽过来的,父母都在康平工作,习惯了书呆子似的学生,乍一见到不同的陆远航,顿时就觉得很新鲜,所以跟陆远航走得很近。 也正是因此,引起了金静研所谓的“男友”,叫敬一城,跟陆远航交涉了两次,警告他离华静研远一些,陆远航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怎么会被吓住,根本没甩那一套,结果今天下午,被几个人堵在了教室里,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吃亏,去的五个人,被他撂倒了三个,当时就有学生跑去报告老师了,只是在通知安然的时候,电话里说得严重,倒是把安然吓了一跳。 这是很老套的情节,陆渐红听了一笑置之,安然见他还笑得出来,不由趁着陆渐红外来的时候埋怨儿子跟他老子一样,太有女人缘了,到哪里都有追随者。 陆渐红倒是自豪得很,笑着说,将来找媳妇不用烦嘛,让安然大是哭笑不得。 不过不当一回事归不当一回事,表面上的批评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 正在说教之中,家里来了一位小客人,正是金静研,她是专门来道歉的。 这位小客人的到来,倒是挺出乎别人的意料,陆扬帆一脸鄙视地在陆远航的耳边说:“还说不喜欢人家,把家里的地址都告诉人家了。” 陆远航脸涨得通红:“有什么奇怪,你不是一样告诉过别人?” “我拍死你,敢跟姐姐这么说话。” 陆渐红对这孩子的印象挺好,文文静静,说话也很有礼貌,说今天陆远航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她的错。 说了几句,金静研接到电话,便匆匆告辞。 “我去把饭菜再热一热。”刘嫂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视若己出,见不再训斥孩子了,赶紧去厨房忙活。 陆渐红向陆远航招了招手,道:“儿子,你老爸我只是聚了个香港老婆,你小子有出息,能吸引到外国女孩子。” 陆远航嘿嘿笑道:“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扬帆听着这对父子大言不惭,恶寒着摇头进了房间,陆远航胆儿也肥,低声在陆渐红耳边道:“老爸,其实我也不如你,就是气我姐的。” “怎么不如我了?”陆渐红还真没有个父亲样儿。 “咱有二妈三妈呢。” “找打不是?”陆渐红扬了扬手,陆远航却是泥鳅一般地滑走了。 晚上吃了晚饭之后,陆渐红到陆远航的房间,正色跟他交流了一阵子,告诫他目前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不要仗着老爸是个官老妈是个商就废弃了学业,这年头,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去吃饭,如果不务正业,家庭是不会给予支持的。 陆远航也表示,跟金静研是很纯洁的同学友谊,自己能够他得清轻重。 不过这事情却还有戏剧性的变化,第二天陆渐红去了办公室,正在看文件,宣传部长蒋跃琴却是登门拜访了。 这让陆渐红大是意外,对于蒋跃琴,陆渐红没有太深的印象,几次事件宣传部也起到了很好的舆论导向任用,总体而言,还是一位比较称职的“宣传”方面的干部,两人之间除了在常委会上有过几次接触,其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只是此刻她却主动来了市政府,这让陆渐红诧异得很。 “蒋部长,稀客啊,快请坐。”陆渐红客气地招呼着蒋跃琴坐了下来,道,“蒋部长,有什么事吗?” 蒋跃琴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陪不是的。” , ! 正文 2607台风海妖 陆渐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蒋部长,我就不懂了,你向我来陪哪门子不是啊?” 蒋跃琴不好意思地道:“陆市长,那个昨天去康平一中跟您孩子闹别扭的敬一城,是我不成器的儿子。” 陆渐红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原来蒋跃琴是为了这事来的,不由笑道:“蒋部长啊,你多心了,孩子的事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生哪里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陆渐红越是这么大度,蒋跃琴就越是不安,在别人的眼里,她这个宣传部长可能了不得,只是跟陆渐红这个市长比起来,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啊,自己拜都拜不上,儿子倒好,带人打上门,几个打一个被人打了一顿不说,还逼得自己要主动过来道歉。 “陆市长,真的是场误会。”蒋跃琴陪着笑道,“要不晚上我摆一桌。” 陆渐红失笑道:“蒋部长,我都说了,孩子的事情,咱们大人就别去掺合了,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而且我也不想让孩子认为父母当了个官就能为非作歹,这对孩子的成长也是不利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啊。” 就在地铁建设如火如荼,提倡“大干快上,保质保量”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侵袭了康平。 台风“海妖”直接造成了大暴雨,席卷了整个康平,幸好康平的城市基础设施配套目光长远,加上提前预警,各方都做好了相对的应急准备,让损失降到了最低。 饶是如此,一夜加上午半天的雨下下来,使得清水江的江水漫过了江边的平台,这是史无前例的。 雨一住,陆渐红便坐不住了,要求各县区立即将受灾情况统计上来,更是让军区派出了直升飞机参与到救灾之中,他本人则更是亲自上阵,亲临现场。 坐在直升飞机上俯视康平,市区以及几个发达地区的受灾情况要低一些,但是那些老地区的受灾情况还是很严重,放眼看见,满目汪洋,看着那些站在屋顶上群众们茫然的目光和一些仍然被漫在汪洋之中的房屋,陆渐红的心都快碎了。 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想到的是,在加快城镇化建设的进程之中,如何缩小城乡之间的距离,而不仅仅是把目光放在发达地区,这需要市政府花费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去实施。 陆渐红去的这个地方是洼水县,县城如其如,地势很低,选了个地方降落下来,陆渐红向直升飞机在高空搜索,有没有还处在危险中的人,之后一步三滑地行走在泥泞之中,此时天空还飘着小雨,费江东跟在身侧为他撑着伞,陆渐红道:“江东,我没这么娇贵,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吧。” 与洼水县县政府的人员接上了头,简单听取了一下汇报。洼水县由于地势很低的缘故,基本上每年都会经历雨水的冲击,尤其是受灾地铜集镇,所以大家都学乖了,有条件的人都搬离开了洼水,还那些舍不得离开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简易房,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留守老人,每年到了汛期的时候,都会提前撤离,所以看上去受灾严重,事实上采取的是“水来我退水退我回”的方法。 只是今年的雨太急太大,比往年要厉害得多,除了这些简易房以外,铜集镇的受灾最为严重,目前造成了两人死亡,十七人失踪,经济损失接近三个亿。 康平的山并不多,但是最有名的仙姑寺被座落在铜集镇边的仙姑山上,是比较有名的旅游景点,也正是这场雨造成了泥石流,冲毁了不少房子。 在县长容星的引领下,陆渐红来到了仙姑山侧,几道明显的泥石流痕迹宛若一条条巨蟒蜿蜒而过,黄浊的泥浆还有缓缓流动,泥浆中七倒八歪地残留着被冲垮的房屋碎砖破瓦,可以想像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 陆渐红指示洼水县委县政府做好灾后重建工作,一定要安抚好百姓的情绪,充分发挥我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同时要注意瘟疫等疾病的发生。 与此同时,市委书记王道勇的办公室,正在听取各县区受灾情况的汇报,市委副书记王兴鹏以前任职于常务副市长,抓政府工作那是得心应手,习惯性的在第一时间便搜集到了最新的消息,将一份罗列着各县区受灾的数据报告放在了王道勇的案头。 康平每年都有下雨,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这么大的雨了,追溯到上一次还是王道勇任市长的前一年,相比较于那一次,雨量之大远超那一年,但是受灾情况却是远远低于那一次,所以王道勇对于全市上下的应急措施还是很满意的。 “陆市长呢?听说他去灾区了,回来了没有?”王道勇问了一句在办公室里的市委秘书长朱挺。 朱挺作为市委的服务头目,对于这些动向肯定要做到消息灵通,立即回答道:“洼山县的灾情相对严重一些,陆市长和他的秘书一起乘坐军区派出的直升机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王道勇没再说话,心里略有些不以为意,陆渐红啊,你可是一市之长,随便安排个副市长过去不就得了,干嘛总要亲力亲为,每件事情都是事必亲躬,还不把你累死啊。 对于康平市这一次的人事调整,无论是中央还是康平方都很满意,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尤其是在市委副书记的人选推荐上,更是得到了上级的暗许。 王兴鹏是任常务副市长的,跟陆渐红的关系自然是鱼与水的关系,无疑是陆渐红的得力助手,关系自然不一般,将他放到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自然有利于更好地掌握市委的动向。只是这里面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复杂,在王兴鹏的任职上,王道勇和陆渐红是开诚布公非常坦诚的,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想像中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完全是基于加快康平发展这一根本目的。 正文 2608地震来袭 “兴鹏书记,最近纠风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王道勇原本是想问问陆渐红的,不过陆渐红还没有回来,所以就问了王兴鹏。 王兴鹏作为主抓党群和人事的市委副书记,在这一次的纠风工作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虽然只是挂名,具体的由副市长向青松去操办,但是对于整个纠风行动的过程和结果也是很清楚。 “查出了不少问题,不仅仅是具体的业务部门,一些县区的主要领导甚至于咱们市里的业务部门在思想上还存在很大的本官位之态,认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这项工作原本打算近期形成一书面材料,报市委市政府研究的,只是被这场大雨给耽搁了。” “兴鹏啊,这项工作是得罪人的工作,但是又非做不可,为了保证康平健康有序地发展,有碍于发展的绊脚石就必须要搬除,搬不开的就打碎,这是勿庸置疑的,但是呢,在工作中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做到有根有据,免得被曲解成为整风运动。”刚说到这里,坐在椅子上的王道勇猛地一阵剧烈的抖动! 这一阵抖动来的突兀而强烈,一点预兆都没有,办公室里的三人都被震得心里一沉,王道勇和张扬坐在椅子上,只觉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一般,而站着的秘书长朱挺却是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这个震动突然停顿了,朱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惊色道:“地震了!” 这一瞬间,三人都是吓了一跳,正欲夺门而逃,震动再一次来袭,比起刚才来似乎要跟猛烈一些,三人仿佛喝醉了一般东摇西晃,整个屋子似乎也都在晃动。 不过这一次来得很短,两秒钟的时间晃动便停止了。 “赶紧离开!”王道勇大喝一声,三人立即夺门而出,在离开的时候,整个大楼已经乱成了一团,个个争相而出,唯恐跑得慢了,在生死之间,早就没有人还保持着往时的矜持和风度,毕竟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幸好这两下震动就像是熟睡中的巨龙无意识地翻了两个身,翻完身之后,便又沉沉睡去了,趁着这个功夫,所有人员都撤离到了安全地带。 王道勇也从短暂的惊慌中镇定下来,一边要朱挺清点人头,检查有没有人员伤亡,一边让张扬立即召集相关人员召开紧急会议,启动应急预案,只是张扬苦笑着告诉他,手机没有信号,电话线路也受到了损坏,暂时联系不上人。 这当口,市政府那边也过来了三名副市长,分别是常务副市长王兴鹏、市委常委韩晓栋和副市长朱跃进。 王兴鹏向王道勇汇报,现在市政府在家的副市长只有他们三个,其他的都分别奔赴受大雨影响的灾区去察看灾情了,市政府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作好了准备,随时等候调遣。 王道勇当即作出指示,张扬负责联系地震局,尽快测出地震强度,统计出地震波及的范围,并作出相应的预警;秘书长朱挺协助副市长韩晓栋会同相关部门察清地震所带来的损失;副市长朱跃进负责联系通信部门抢修通信线路…… 一个多小时后,紧急通讯频道恢复,朱挺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整个地震对于康平市区影响不小,不少房屋出现了较大的裂痕,有几幢大楼形成了坍塌,不过由于时间短,并没有形成大面积的房屋倒塌现象,只是造成了很大的慌乱,不过不过相关部门正在对地震作出解释,要求民众稳定情绪,做好防范措施,公安等部门也在维持秩序,以免有人混水摸鱼,目前还没有因地震死亡的消息。地震局也测出了康平市的地震强度,为七点三级,这种级别的地震居然没有给康平市带来打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自然,这也得益于康平特殊的地质结构以及建筑质量的抗震性,但是坏消息是康平市区包括周边地区并不是地震的中心地带,中心地带是洼水县,发生了八点二级的地震,目前情况不清,并不排除余震的可能,因为根据往常的经验,发生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余震都是有可能的,只是就看余震的强度大小了。 “什么?洼水?”王道勇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在恢复了通信的时候,他就在联系陆渐红,可是手机里一直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他一直还以为是通信刚刚恢复,由于打电话过于集中而引起的信号拥堵,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立刻跟洼水联系,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洼水的受灾情况!”王道勇的心已经揪紧了,八点二级的地震啊,唐山当年也只不过7.8级,汶川也才8.0啊。 “王书记,手机联系不上,固定电话也打不通,已经安排人员赶往洼水了!”朱挺匆匆跑来汇报。 “张扬,你留在市里,由你和王兴鹏全权负责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和相关事宜,立刻组织相关部门做好赶赴灾区的准备。朱挺,备车,去洼水。哦,对了,联系一下童政委,该是人民子弟兵行动的时候了。” “王书记,市里没有人坐阵不行,还是我去洼水吧!”王兴鹏沉声道,“我的车就在外面,小刘,走!” “王市长,我去吧。”朱跃进抢着道,“相关部门的组织筹备都需要安排,陆市长又不在市里,离开了你不行。” “同春,我们走!”不由分说,朱跃进已经大步踏了出去。 “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此时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在朱跃进乘车而去之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紧张有序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 洼水距市区一百九十多公里,如果换了平时,这段路程也就三个多小时,但是由于受雨灾在前,地震在后,在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后,车子便被一条黄色的海洋阻拦住了。 整个康平,只有两个地方山多,一个是洼水,一个是与洼水毗邻的象山区。 正文 2609险情不断 由于这两个地方的山并非完全的石山,所以一旦下大雨,发生泥石流、滑坡的情况非常常见,而这一次的大雨虽然没有给象山带来危害,但是泥石流冲下来,早就把这条路给封了,否则陆渐红去洼水也不至于动用直升飞机,而这一次发生的地震,象山虽然只是辅射区,但是这山却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直接导致了山体滑坡,将整条路冲出了一个长达四十米的缺口,加上里面全是混浊的污泥碎石,别说开车,就是游也游不过去,除非会飞。 “王书记,从象山前往洼水的路被切断了,大约有四十米,这是最近的路,需要抓紧时间抢修,否则会延误救援的时间,在这条路修好前,运送物资的车辆和救援队要从顺河区绕道经过秦阳区才能到达洼水。”电话里朱跃进把情况汇报了,要司机把车开得再快一些。 王道勇刚刚把康平受灾情况向国务“阝完”作过汇报,国务“阝完”要求,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最有效的方法救最多的人! 在得到路况汇报之后,王道勇立即将这个情况给予了通报,并要宣传部长蒋跃琴通过电视、网站等媒体呼吁,未经许可,非专业救援队不得进入灾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自身的安全事故。 这时,天又飘起了零星的小雨,刚刚从气象局那边传来消息,这两天康平将会是连绵的阴雨天气,这对于救援工作无疑是雪上加霜! 又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行车,朱跃进终于抵达了洼水县。 当他看到洼水县惨不忍睹的境况时,朱跃进不由闭上了眼睛。虽然只是洼水县的外围,但是那一幕惨状让朱跃进的心像是被扯开了一样,在刹那之间,朱跃进的眼睛便沁了出来,拿出手机打开了王道勇,哽咽着道:“王书记,洼水县受灾严重,我……我只能用一片废墟来形容,我现在在洼水县的白水镇,还没有到县城,现场也正在展开救援。” 朱跃进看着一脸严肃忙碌的人们,耳边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电话里的声音变得飘忽了起来:“王书记,我马上要深入进去,到时候信号可能不会太好,有可能联系不上。” 越是向里边走,手机里的声音越是沙沙作响,然后便自动挂断了。 朱跃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前行,只是这里的道路被破坏得很严重,车开了一阵便无法再继续前进了。 朱跃进询问了现场的指挥人员,是洪山县副县长蔡松森在现场指挥,见到朱跃进,老泪纵横地介绍了受灾的情况。 由于刚刚下过雨,并没有人出门,所以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呆在了家里,或者是一些带冷气的公共场所,地震来得很突然,也很强烈,所以受灾非常严重,具体的数字还没有统计上来,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仅仅一个白水镇,目下得到的数字便已死亡一千三百多人,这个数字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救援的展开不断增加。 由于地震强度大,几乎毁坏了所有的通讯设施,目前与外界无法联系,所以专业的救援队伍还没有进入,仅仅依靠镇里的应急救援,是非常不理想的。朱跃进看到现场有很多挖掘机正在作业,但是由于不是简单的施工,要充分考虑被压在废墟里的人,所以进度很慢,不过据蔡松森介绍,白水镇还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县中心水关镇和紧邻的琼阳镇才是最严重的。 地震发生后,县委县政府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各个副县长和常委们都按照分工奔赴各个乡镇,由于通讯损坏,所以暂时还不知道其他乡镇的受灾情况。 朱跃进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展开救援,并尽快恢复通讯设施,组织人员对道路进行抢修,恢复交通,以便于救援队伍和救援物资的进入,另外天还在下雨,一定要妥善做好善后服务工作,让幸存的人们晚上有吃住之地。 交待了这些,朱跃进不作停留,继续向前推进,这时,手机有了些断断续续的信号,只是好不容易打通,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便又被挂断了,不过朱跃进还是听到说是有直升机正飞过来。 徒步前行,道路泥泞,走了一阵,空中忽然传来隆隆声响,原来是军分派出的直升机到了。 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朱跃进说了目前的情况,通过飞机上的通讯设备,要求运输机立即空运来救援物资,然后便随同飞机飞往了县城。 从飞机上看下去,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倒塌的钢筋混凝土,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到处都书写着一副副悲惨的画面。 半个多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县城,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朱跃进一下飞机,便直奔人最多的地方而去,县委书记马森林和县长容星正在现场调度,使用一切能使用的装备,进行地毯式的搜寻。而此时的他们正在山边围着一处,天色微黑,灯已经架了起来,好几架挖掘机停在旁边,几十人正在徒手搬运石块。 见到朱跃进过了来,县委书记马森林大步迎上,惨然道:“朱市长,您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朱跃进也没有心情再去寒喧,其实他问的也是白问,现场的一切已经告诉他,形势危急。 “目前全县死亡一万九千四百五十二人,县城和琼阳几乎是毁灭式的全覆盖,依赖于我县本身的救援肯定不够。” “专业的救援队伍、卫生组织和武警官兵正在乘飞机赶过来,估计一个小时之内就会赶到,救援物资也在运输之中。老马,一定要坚持住。”刚说到这里,朱跃进的耳边便听到一个近乎崩溃的痛骂声,“你个老不死的,都怪你,都怪你啊,一台破电视机有什么好要的,让你走你非不走,你这条命怎么能比得上陆市长啊。” 正文 2610市长失踪 听到陆市长这个名字,朱跃进这才想起来陆渐红就是在雨后到洼水县来视察受灾情况的,当下眉头一皱,道:“陆市长不是在洼水县吗?怎么没看到他?” 马森林不由捂住了嘴巴,泪水却是涌了出来,而从他的指缝间却是沁出了鲜血,当他的手拿开时,才发现他的整个手掌都已经是皮开肉绽。 见马森林这个样子,朱跃进感到一丝不妙,大声道:“快告诉我,陆市长在哪里!” “陆市长……陆市长他失踪了。”马森林从牙缝里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失踪?朱跃进的心头不由猛地一颤,大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有过失。”马森林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我不该让陆市长过去的,我应该拦住他的。” 原来在地震发生之前,从仙姑山上又流下来一小股的泥石流,陆渐红担心会有更大的泥石流冲下来,要求那里的住户进行紧急疏散,由于还没有造成既成损失,所以很多人在疏散的时候,还带上家里的贵重物品。 有一户叫老苍头的,住的是儿子刚刚装修好的家,以前日子穷,从来没看过电视,所以在他的眼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台25寸的彩电,在离开的时候,他死活要把彩电也带走。当时情况危急,马森林要人强行架着老苍头离开,老苍头当场就破口大骂起来,陆渐红当即要费江东把电视抱出去,这电视机是老式电视,不是现在用的液晶电视,体积不小,重量也不小,搬起来很吃力。 就在马森林等人走出门外,陆渐红和费江东到了一楼的时候,地震发生了! 几乎来不及反应,那幢楼房猛地抖动了几下便像是被抽了脊柱一般地软瘫了下去,而几乎是在同时,山坡上的大块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落了下来,如果不是马森林等人躲闪得快,恐怕也要被埋进去了。 地震整整经历了十几分钟,山上的石块大小不一,呼啸着坠落,根本让人来不及去作出任何的反应,当一切都停止下来的时候,陆渐红和费江东两人已经完全消失了。 朱跃进咬着牙道:“现在的救援到什么情况了?” “现场的都是大石块,挖掘机不敢上,只能人工挖掘。”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虽然还在努力之中,但是生还的希望非常渺茫,两人不由都大是惨然。 朱跃进侧过头,看着被老伴骂得垂着头一声不吭的老苍头,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怨气,可是此时此刻,一切的责备都是徒劳的。 “马森林,继续挖,生要见人……”下面的那四个字朱跃进说不出口了,似乎说出来便会引发什么不幸,只是他心里明白,说不定此时的陆渐红和费江东早已经不在人世了,甚至于连个全尸恐怕都没有。 当这个消息传到王道勇那里的时候,王道勇彻底惊呆了,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骂道:“陆市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洼水的一帮人就主动辞职吧。” “王书记,有人找。”卓小司这个时候是半步也不敢离开的。 “谁啊。” “陆市长的爱人。” 在发生地震的那一刻,两个孩子并没有去上学,就是待在家里,而安然正在别墅里听取集团副总的电话汇报,地震突然来袭的时候,她也是摔了一个跟头,在查看孩子们安然无损之后,当即心悬起陆渐红的安危来。 立即打电话联系,却是怎么也没法联系上,再打费江东和小高的电话同样联系不上,这让安然心急如焚,将孩子们带到别墅的草坪上,让他们待在这里别动,便不顾再次发生地震的可能,驱车赶往市政府。 路上站着很多人,发生了这样的地震,没有人敢再留在室内,街道被堵得不成样子。 安然自然无法去等,下车便向市政府跑去,由于陆渐红喜欢安静,所以住的相对偏远一些,等安然到市政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从市政府秘书长裘明让那里得到消息,陆渐红去洼水县视察灾情了。 安然在来的途中便听到人们在议论,洼水县发生了八点二级的地震,而陆渐红正好去了洼水,这让安然几乎要崩溃了,由于通讯设施还没有恢复,得不到更多的消息,裘明让便立即安排车子,将安然送到了市委,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见到安然的时候,王道勇的内心一阵刺痛,看着她的满面担忧,王道勇并不敢把这个噩耗告诉安然,同时他的心里也希望能够出现奇迹,所以面对安然的询问时,王道勇道:“现在通讯设施遭受了很大的损坏,跟陆市长暂时还联系不上,你放心吧,陆市长不会有事的。” 安然从王道勇的神情里看不到一丝的慌乱,心里也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国内众多媒体很快报道了康平发生强烈地震的消息,京城的孟佳、远在伦敦的高兰都已经通过网络得知了这一消息,恨不得马上飞过来,而诸如老爷子、周琦峰以及高福海等人也都把目光放到了康平上。在这个时候,国际人道主义的精神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多个国家派出了救援队伍紧急赶往灾区,连日本也派出了搜救队伍,与此同时,国内外很多组织已经开始着手筹集救援物资、资金给予救助。 “陆市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费江东的声音变得非常的微弱,他的腿被一块石头压在下面,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才把腿弄出来,只是一点都不能动弹。几个小时过去了,陆渐红一直在鼓励着他,跟他说话,起先的时候费江东几乎被疼得晕了过去,但是这个时候,腿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痛,而他的生命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在一点点地流失。 “江东,振作点,外面的人肯定在救我们,我们不会死的。”陆渐红还在为费江东加油打气,事实上他也有些撑不住了,后背的血早已经凝固了,额头的伤口虽然还在火辣辣地疼,但是对于空气的渐渐稀薄,这都是不足为道的事情。 正文 2611化险为夷 他们是不幸的,但是也是幸运的,因为在地震发生的那一刻,楼上的一块楼板直直地砸了下来,压在了一处断墙上,这样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不过费江东为了护住陆渐红,他的腿被紧接着落下的石头压住,陆渐红千方百计地想把他的腿弄出来。相比之下,费江东的伤要比他重很多,不过除了腿伤以外,其他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地方也就是肩膀处被刮伤,此时已经被陆渐红在狭小的空间里用自己的衬衫裹住了伤口。 “江东,你一定要挺住,卓月还等着你跟他结婚呢。”陆渐红看着费江东几乎圔起的眼帘,不由大声道,在这个时候,费江东最需要的是刺激,绝不能自己放弃,否则,生命将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听到卓月的名字,费江东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亮了一下便又黯淡了:“卓月不爱我了,我知道她嫌我穷,嫌我没本事。” 见费江东搭了话,陆渐红也顾不上去安慰他的情绪,反而是要去刺激他:“江东啊,她越是这样,你越要证明给她看,证明你费江东不是没本事的人,不是个窝囊废,现在,我们就要证明自己,能够在这种绝境中活下去。” “陆市长,我们真的能活吗?我觉得气得喘不上来了。”费江东无力地道。 “江东,是男人就要挺住!”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微弱的晃动,心里不由一紧,以他们目前的处境,如果再来几次余震的话,恐怕真的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随着那一阵轻微的晃动,头顶上有几块细小的碎屑簌簌落下,陆渐红的心头也是随之一紧,如果不是有那块楼板替他们支撑着上面的重量,恐怕他们早已一命呜呼了,幸好这一次的晃动来得很轻微,很快就没有了动静,一切重归平静与黑暗之中。 陆渐红此时心里想到的是自己这将近四十年来的坎坎坷坷,当快要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才发现,在生命面前,所有的恩恩怨怨变得极为可笑,他此时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深爱着的同时也同样深爱着自己的三位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孟佳和高兰,或许在自己离开人世之后,对于她俩来说会是一个解脱,再也不用死守着对情感的贞忠,他最担心的是安然。其实,在三女之中,安然的自立能力是最强的,但是陆渐红知道,如果非要问三女谁对他的感情最深,那么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说,肯定是安然。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认可自己与另两个女人并且还能让她融入到生活之中?说什么顾忌陆渐红的仕途,或许有这样的因素,但这岂非也正是深爱着陆渐红的体现。陆渐红知道,这个理由纯粹扯蛋,以安然目前的财力,一家数十口的开销她可以包一百年。所以陆渐红担心,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安然又怎么活下去,这时,陆渐红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没有我你怎么办?以前在听到这句词的时候,陆渐红觉得写词的人脑子有毛病,起码是个自恋狂,但是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黑暗中,费江东"shen yin"了一声,陆渐红赶紧道:“江东,你怎么样?” 费江东的脑子已经完全处于昏昏沉沉之中,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卓月,你哥是个贪官,你不能跟他走得太近。” “江东,你醒一醒。”见费江东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混乱,陆渐红顾不得这个比较令人吃惊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让费江东保持清醒,虽然他自己也对生还不报有太大的希望,但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轻易放弃,如果自己都失去了求生的**,那么等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就是两具死尸了。 “卓月,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市长,陆市长,你还在吗?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可是我为什么会看到卓月,难道她也遇难了?”费江东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之中,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待上几个小时,能够保持着清醒,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幸好是两个人,如果只有一个人,无论是费江东还是陆渐红,恐怕早就疯了,在陆渐红要费江东保持清醒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借不断的说话让自己保持神智清晰呢? 而此时的卓月正在为费江东的下落而担忧,在费江东来洼水之前,她曾接到费江东的电话,说陪陆市长到洼水视察灾情,现在洼水正是地震中心,又打不通费江东的电话,怎么能让她不心急。虽然她跟费江东之间有点不自在,但是在她看来,这只是小别扭而已,起因自然是因为卓小司,倒不是因为他拒绝了卓小司送他的那一套房子,而是觉得费江东不懂得变通,你廉洁、两袖清风,没有问题,但是如何利用既有的权力获得原则范围内的利益总是可以的,为了这一点,两人才闹起了别扭。 “大哥,有没有江东的消息了?”卓月忍不住发了短信给卓小司,手机信号还是不行,虽然几次后短信发了出去,只是始终没有回应。 其实就是卓小司收到了短信,他也没有时间去回,因为这场地震,书记王道勇安排的事情有很多,他是在马不停蹄地在运转。 见费江东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陆渐红忽然一把抓在了费江东的伤腿上,强烈的痛楚让费江东不由叫了出来,耳边却是传来了陆渐红沉稳的声音:“江东,振作点,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上面正在对我们进行救援,一定要撑住。” 陆渐红说得不错,上面正在争风夺秒,由于担心大型机械施工有可能会引起进一步的蹋陷,所以改为人工清理。只是在清理的过程中,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底下的两人是不是还活着。 正文 2612获救 “朱市长,这是从江东赶过来的专业救援队。”洼水县县委书记马森林道。 在他的身边奔过来一组人几个人的手中还拿着生命探测仪。 朱跃进顾不上寒喧,大声道:“快来探测一下,下面有没有生命征兆。” 结果是令人振奋的当得知下面还有活着的人时,朱跃进喜极而泣,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挖!” 小高的一双手早已经是血肉模糊,原本他已经不报希望了,听说陆渐红有可能还活着,顿时又冲了上来,却是被人拉了回去,他那双手如果再挖下去,就彻底废了。 就在营救陆渐红的同时,其他地方也是在与死神赛跑,每救出一个人,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随着救援队伍的扩大和军区战士、武警消防官兵的加入,获救的人也越来越多。 只是,此时,天空的雨点却是大了起来,虽然不是昨日的暴雨,但是却为救援工作增加了难度,然而此时此刻,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不会让救援工作有丝毫的停顿,因为参与救援的人知道,每耽搁一秒钟,或许就会有人因此而延误了生机! 而此刻,参与到营救陆渐红的人员随着清理速度的加快,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足有一吨重的巨石,要想移开它,唯有动用大型机械,可是,一旦用了,会不会引起巨石下的塌陷? 面对这个问题,大家都犹豫了,谁也不敢轻易作出决定,别说下面被埋着的是陆渐红,就是一个寻常百姓,同样也是难以抉择。 “嫂子,你怎么来了?”小高发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安然在王道勇的办公室等了一阵,实在心焦陆渐红的安危,不顾王道勇的阻拦,执意要到洼水去,王道勇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得告诉她陆渐红被埋在废墟下的实情。安然顿时急了眼,是更要来了。 王道勇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安然是不可能待得住的,当下安排了一辆直升机,尽快将其送至洼水县。 “小高,渐红他怎么样了?”安然听到小高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大声问道。 朱跃进是第一次见到安然,不由拦了一下,道:“这里正在救援,随时有可能有危险,请你离远一些。” “朱市长,她是陆市长的爱人。”小高介绍了一下,道,“嫂子,你不要急,陆哥还在下面,还活着。” “那怎么不救人?”安然又喜又急。 “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正在研究方案。”朱跃进解释道。 得知了眼前的难处,安然也怔住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如果再这么研究下去,陆渐红的生命便会在研究中慢慢逝去。 “上机械!”安然咬着牙道。与其这么为难,倒不如搏一下,横竖都有危险。 在上吊机之前,大石周围也被清理了出来,一时间,挖机、吊机、推土机轰轰隆隆地开始作业了起来。 雨中,每个人的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只是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在一阵阵的巨响声中,安然的手不由握紧了,双唇被咬得沁出了血也不自知。 陆渐红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这是缺氧的表现,不过令他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费江东被他狠狠在抓之后,倒是清醒了过来,两人都竭力地不去想眼下的处境,天南地北地聊天,费江东告诉陆渐红,卓月已经是他的人了,等这一次的事情过后,一定要跟她结婚,她不同意也不行。陆渐红赞扬他是个男子汉,并且说等他结婚的时候,一定做他们的证婚人,并且送上一份大礼。 两人正在胡侃着,上方忽然传来一阵抖动,陆渐红不由一惊,那份抖动也变得厉害了起来。 “江东,快到我这边来。”陆渐红担心这一次他动静会将他们赖以生存的空间塞满,用力地拉着费渐东向他这边靠。 抖动再一次猛烈了起来,碎石簌簌下坠,陆渐红不由瞪大了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似乎想要看清黑暗中的动静。 原以为小命就要被交待了,然而这时,却是停了下来,又过了一阵,陆渐红忽然听到隐隐有轰轰的声音。 “江东,你有没有听到声音?”陆渐红以为是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 “我听到了。”费江东刚说完这句话,声音便忽然静止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原来两个都产生了幻觉。或许死并不可怕,等死才是最可怕的,忽然之间,两人都有些羡慕起那些横死的人来,至少他们不用去体验一点点迎接死亡的感觉。此时如此狭小的空间,连挪个身都难,就是想自杀速死也做不到!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都听到有人叫道:“陆市长(渐红)!” 又出现幻觉了! “陆市长,能与你一起同生死,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他们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就是因为在地震的时候,房屋倒塌不均,这才形成了空间,而空隙里的氧气虽然不充足,却是可以令他们不致窒息而死,然而经过刚刚的震动,那些空隙似乎被堵塞了,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他们已经支撑了很久,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保持旺盛的斗志都是扯蛋了,陆渐红叹息了一声,揉了揉早已麻木的腿和屁*股:“江东,我们已经尽力了!” “陆市长!” “渐红!” 声音一先一后地传了过来,这一次他们听得很真切,绝不是幻觉,虽然声音显得很微小,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无疑是在给他们濒死之心打了一针强心剂。 “我在,我在!”求生的本能让陆渐红和费江东大声回应着。 “小高,你听到了没有?是渐红,是他。”安然欣喜地道。 小高并没有听清,朱跃进大声道:“安静,安静!” 全场死寂,只有刷刷的雨声。 “陆市长!”朱跃进伏下身子,用扩音嗽叭大声道。 正文 2613夫妻情深 “我们在!” 虽然没有听清在说什么,但是每一个人都听到,确实有人在回应! “渐红!渐红!”安然欣喜若狂,跟着全场欢声雷动。 “陆市长,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能救出你们了!”朱跃进大叫了一声,“挖,给我挖!” “江东,你听到没有?我们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我们就会得救,从现在开始,我们保持安静,节约氧气,一定要撑到他们救我们出去!” 上面的挖掘在加快,一堆堆的碎石被运走,一根根的钢筋被切断,一个个障碍被清理,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没有人出声,仿佛生怕出声就会引起塌陷一般,但是每个人都在倾出自己的力量! 碎石越来越少,灯光聚集在了那深深的坑中,终于!终于看到了那块支撑着碎石的那几块楼板,安然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入了陆渐红的耳际:“渐红,你一定要撑住,要撑住啊!” “江东,拿这个遮住眼睛,我们马上就要获救了!”感觉到空气挤入肺部的舒畅,陆渐红不由一阵恍惚,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挖掘机的大手抓住了已经完成守护使命的楼板,咯吱一声被提了上来,随着灯光的射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蜷缩着的两个人! 每个人都兴奋地叫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抖动再次袭来,随着这股强烈的震动,碎石猛地向那个坑中倾泄了进去,刚刚露头的两人再次被碎石埋了进去。 “渐红!”安然目眦尽裂,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见安然晕了过去,朱跃进心里也是惨然,大叫道:“医生,医生。” 几名医生将安然抬进附近的帐篷里。 朱跃进顾不得去多看,受余震的影响,刚刚的碎石又倾泄了一部分在坑里,将陆渐红和费江东二人埋了进去,这个时候必须抓紧时间去抢救,否则真的是没得救了。 现场再一次紧张起来! “渐红!渐红!”睁开眼的一瞬间,安然便叫了出来。 帐篷里有两名女医生正在忙碌着,见安然醒了来,走过去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安然蹭地从简易床上跳了下来,就向外冲。 抢救没有白费工夫,由于那些石头都是些小碎石,在大家快速的清理之下,在安然冲出帐篷的那一刻,现场爆发出一阵大叫声,安然冲过去一看,原来是陆渐红和费江东被拉了出来。 安然抢上前去,只见这二人都是紧闭双眼,一头一脸的石头渣子,几名救护人员立时上前将氧气罩覆在二人面上,大声道:“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渐红,你一定要坚持住。”安然虽然肝胆俱碎,但是并没有失去冷静,所以她只是闪过之后跟在了救护队后面,而拥挤的人群也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以便于抢救的顺利进行。 条件简陋,就在附近的帐篷里对二人展开了抢救。 帐篷外,小高扶着几乎已经站不稳的安然,安慰道:“嫂子,别担心,陆哥一定会挺过去的。” 朱跃进双目含泪,转头见很多人都停下了,似乎都在等待帐篷里能够传出好消息来,老苍头两口子更是跪在雨中,低声呢喃着什么,好像是在祷告,又好像是在忏悔。 “大家别停下,赶紧去别的地方再搜索。”朱跃进虽然心系陆渐红安危,但是让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显然是个不智的行为。 朱跃进这么一说,县委书记马森林和县长荣梅森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安排人员进行到新一轮的搜救之中。 在陆渐红和费江东接受抢救的时候,各方的救援活动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自地震发生起,截止到此时,已经救出一百八十九人,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据,但是没有人因此而自豪,因为随着救援活动的渐渐深入,后期的搜救工作会越来越难,而且天还在下雨,虽然并不大,但是对搜救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难度,而且据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将有一次明显的强降雨过程,这对于那些被埋在废墟里艰难生存的受难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此次地震到目前为止,包括康平市参与到搜救中的人员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人,而且搜索队伍还在不断扩大之中,只是那条重要通道还没有完全抢修成功,这也让救援和物资的到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夜已经深了,雨还是四平八稳地下着,并不因为灾难而有所停歇,涌入耳际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安然的心在颤抖,地震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当她身临其境地感受时,还是看到了大自然的翻脸无情。 这时,帐篷忽然打开了,安然的双腿有些发软,她竟不敢过去,因为她怕医生的口中传来的是不幸的消息。 小高冲上前:“医生,陆市长怎么样?” 那医生摘下了口罩,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道:“陆市长已经醒了,不过由于长时间呆在地下,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而且经检查,身体曾遭受重击,不排除有内出血的情况,准备马上转到市医院。” 小高松了口气,大叫道:“嫂子,陆哥已经醒了,他没事。” 说完这句话,这个向来坚强的汉子的一双虎目中竟已是泪如雨下。 安然这时才猛地冲了进去。 陆渐红已经醒了,精神萎靡得很,面色也是一片苍白,泪水从安然的眼眶中滴落,紧紧攥住了陆渐红的手,失声痛哭道:“渐红,你快要吓死我了。” 陆渐红全身都在疼,咧着嘴露出一个笑容:“我也快被吓死了。” 安然被陆渐红一句话给逗乐了,陆渐红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小高:“江东怎么样?” “还在抢救中,他的情况可能会严重一些。”小高刚刚到另一个帐篷中去,抢救还没有结束。 这时,几名穿着米彩服的医生匆匆地走了过来,道:“陆市长,我们现在要送你去康平接受全面的检查和治疗,外面的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 正文 2614后续处理 “我没事。”陆渐红咬了咬牙道,“叫朱跃进过来,我要了解现在的情况。” 朱跃进就跟在后面,这时站了出来,道:“陆市长,您先去接受检查,这边的情况我会在电话里向您汇报的。” “朱跃进,我要你现在就汇报!”陆渐红的声音大了起来,这时胸腔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楚,不由放声咳嗽了起来。 朱跃进苦笑着道:“陆市长,算我求您了,您先去检查吧,这边我会负起责任的。” 这时,朱跃进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市委书记王道勇通过专用通讯频道打过来的。 听说陆渐红已经获救,从目前的状况看并无大碍,王道勇的眼睛有些湿润,声音居然有些许的颤抖,道:“朱市长,你把手机给陆市长。” 手机交到陆渐红的手上,正要开口,只听王道勇道:“陆市长,这是命令,立刻配合医生的检查。” “王书记,我……”话只说到一半,便被王道勇打断了,“现场缺你一个不少,有朱市长照应着,而且市委市政府过去的人也正在途中,你就别添乱了。周副总理打来电话,给我下了死命令,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拿我是问,你好歹也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吧。” 陆渐红无语了,只得道:“王书记,那辛苦你了。” “赶紧去吧。”王道勇顾不得去欣喜,毕竟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仅仅只是搜救,受灾人员的安置、生活都有不小的工作量,需要他来运筹帷幄。 在康平医院,陆渐红接受了全面的检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除了外伤和骨折以外,内脏也受到了伤害,有轻微出血的现象,如果不及时治疗而耽误了时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处于这种境况,陆渐红自然要有一段时间与医院的病床为伍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煎熬,与在地底下接受救援完全可以相提并论。当他的“子民”受灾受难时,他这个市长却不能在第一线指挥工作,这绝不是种好的感觉。 只是,事出有因,特殊情况,谁也没有办法。 在进医院的第二天,王道勇便到医院来看望了他,对于那一次的经历,陆渐红不想多谈,他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只是骨折的原因还下不了床,而且因为内脏出血,生怕再有个闪失,所以陆渐红现在是绝对的静养休息。 王道勇告诉陆渐红,这次地震的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了两万人,具体的损失还在统计之中,但是这些还不是太重要的,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继续救人和妥善安置,至于其他的都要压后。 “王书记,我是有心无力,只能辛苦你了。”陆渐红言不由衷地道。 王道勇苦涩地笑了笑,道:“你能没事,是不幸中的万幸,你都不知道,周总理……呵呵,不说了,你好好静养吧。” 让安然送走了王道勇,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市政府秘书长裘明让,让他立刻赶到医院。他在王道勇身上问不出也不好问太多的东西,只能指望裘明让了。 陆渐红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是太多,不过经过参与救援人员的传递,知道的人便不少了。 裘明让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副市长韩晓栋。 韩晓栋让秘书把带来的果篮放到了墙角,道:“陆市长,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对于韩晓栋来探望,陆渐红表示感谢,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快,在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不参与到抗灾之中去,反而来迎合领导,这是不知道轻重缓急,不过人家总是一番好意,陆渐红也不便说什么,只是道:“韩市长,现在灾区需要我们每个人贡献自己的力量,救人不是我们的专业和专长,但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哪怕是争取到一些物资,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 韩晓栋多聪明啊,立即明白了陆渐红的潜意思,道:“我听明让秘书长说过来汇报工作,便顺便来一下,还得去接洽从重安那边发过来的救援物资,现在灾区最缺的就是帐篷和药品,重安那边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说是今天下午能到,另外红十字会那边我也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多要点钱。” 陆渐红点头道:“那你赶紧去忙,我这边有医院照顾,以后没有特殊情况就不用来了。” 韩晓栋离开后,裘明让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裘明让这两天也没有闲着,作为市政府的大管家,他必须要把一切的工作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在每个人都在为灾区尽自己的力量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面发动,在保证市政府正常工作运转的同时,收集一切有关于灾区的东西。这倒不是他特意迎合,而是觉得非常必要,这是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必有的敏感性。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不等陆渐红开口,他已经主动汇报:“陆市长,洼水县受灾严重,截止到一小时之前,白水镇全镇人口三万八千七百五十三人,生还仅两万四千二百二十一人,可以说此次已统计出的因地震死亡的人数白水镇占了90%,其中尚有一千八百四十二人失踪,其他地区的受灾情况相对较轻,象山区的受灾情况要轻于洼水县……” 裘明让的一番汇报,让陆渐红对大概的情况知道了一些,裘明让接着道:“目前已经有接近三十万人参与到此次的救灾行动中,共收到全社会各方面的捐款二十八亿元,不包括中央财政和其他国家的捐款,加上这些和各级政府投入的抗震救灾资金,总额已经超过五百亿元,这个数字还会不断增加。但是现在灾区最缺的就是药品和帐篷。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加上持续的高温,疫病肆虐,虽然作好了相应的准备,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因此而生病,药品太不够用了。目前紧急通道已经打通,通讯也基本恢复了,只是供电供水还在中断之中……” 正文 2615超长会议 正在说着,门忽然被推开了,在看清来者之后,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赶紧忙着坐起来,这一坐不要紧,顿时牵动了腿部的伤口和肋骨的断裂处,不由发出啊的一声痛叫,只听总理摆了摆手道:“你躺着就行了。” 陪同总理来的还有副总理周琦峰,原来他们刚刚到康平,准备去灾区探望,听说了陆渐红在灾区受伤的事情之后,总理对行程略作微调,先到医院来探望。 这是周琦峰使的一点小手段,他并没有直接向首长和总理汇报陆渐红的事情,而是通过王道勇的嘴说了出来,这样可以加深总理对陆渐红的印象,从总理的表情来看,这个目的是达到了。 问了陆渐红的一些情况,总理要求陆渐红好好养伤,并表示理解陆渐红现在迫切想到灾区的心情,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个时候陆渐红重伤不下火线的话,那只能是在帮倒忙。 简单地说了几句,总理便离开了医院。 临行的时候,周琦峰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眼神中却露出一丝赞许,也不知道这一丝的赞许意味着什么。 窗外还在下着雨,陆渐红的心已经揪了起来,全然没有总理亲自来探望时的喜悦,他也开心不起来,相比于自己受到的一点点特别的关注,他更挂念着灾区的人民。 从电视上得知,首长和总理分别去了灾区视察灾情,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振奋了精神,但是搜救工作并不乐观,这一场大雨的侵袭,不知道又有多少急需救援的人失去了生命,每每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情便一阵阵地低落。 距离洼水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救援的黄金期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对于在日后能救得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奇迹。 陆渐红现在要考虑的是灾后重建的工作了,这一次地震造成了三千多亿的损失,死了近四万人,失踪一万多人,受伤五十万人,这对于整个洼水县乃至康平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一周后,搜救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之中,陆渐红在医院的病房里召开了一个市长办公会,会上,他统一了一个思想,那就是围绕一个主题——灾后重建。 这是一个大工程,这个会议只是统一思想,要求各相关部门提前谋划,为市委市政府出台整个灾后重建的总体规划提供意见和决策,这其中涵盖了住房恢复、学校医院恢复、解决困难农户居住、群众就业、“三孤人员”安置、遇难学生家庭和伤残学生救助、捐赠资金接收使用监管、灾区重建资金监管、灾区人民心理卫生服务以及因灾伤残人员后期治疗康复等方面,要求按照所提出来的条条块块,每个分管领导尽快谋化,拿出具体的实施意见,以便于市委市政府尽快出台政策方案,尽快恢复灾区的生产生活。 这一项工作的提前实施为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争取了主动,当最后一批搜救人员撤出后,意味着针对灾区的救援画了上句号。 陆渐红的伤已经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跌打损伤一百天,外伤还好,骨折的地方要短时间内恢复那是不可能的,也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在出院的时候,医生一再嘱托,要在家静养,可是陆渐红又怎么能够闲得下来? 在出院的第二天,陆渐红便去了市政府。 秘书费江东的腿部受伤很重,如果再多拖上一两个小时的话,恐怕那条腿就报废了,事实上他们当时也拖不到一两个小时就要挂掉了,前一天去看望了在同一家医院治疗的费江东,当时卓月也在病房,陆渐红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之后,要费江东好好养伤,并且跟卓月说,费江东就交给她了,倒是让卓月闹了个大花脸。 陆渐红受伤的事情,不是个秘密,倒是孟佳和高兰被蒙在了鼓里,安然也没有告诉她们,所以她们虽然心系灾区,倒也没有哭闹着非要过来,否则又是一件麻烦事。 对于安然这样的处理,陆渐红还是觉得是对的,受点伤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当时安然被吓得魂飞魄散,陆渐红自己也以为一命呜呼了,没想到奇迹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了。 来到市政府,由于秘书费江东住院治疗,裘明让再次客串了一把秘书的角色,不过经历了这一阵子的事情,陆渐红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很多,觉得他是一个可用之材,放在市政府做管家,有点浪费了。 当然,这只是陆渐红的想法,此时此刻,他还没有太多的功夫去考虑人事问题。 得知陆渐红回到了工作岗位,几位副市长都过来汇报工作,当然,汇报的主题是围绕陆渐红在病房里召开的办公会会议精神落实情况。 由于汇报的人较多,陆渐红干脆再次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让大家把所有的东西拿来讨论,这个会议一开就是一天,中午吃饭,也是让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打好了盒饭递过来,边吃边谈。 期间,裘明让几次想让陆渐红休息一下,但是都被陆渐红以眼神拒绝了。 会议开到下午快下班,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大家似乎也都忘记了时间,围绕着陆渐红所提出来的十个方面逐一进行讨论。 这时裘明让进了来,低声在陆渐红耳边说了两句,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会议暂停一下,我马上回来。” 刚出办公室,便见到王道勇在秘书卓小司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陆市长,听你说一上班就开了一个超长会议,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王道勇打着招呼过来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灾后重建的工作迫在眉睫,这也是市政府的工作职责,不抓紧不行啊,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了。” “在我面也称老,你要是老骨头,那我的骨头是什么?”王道勇打着趣走到了会议室,见会议室的门虚掩着,一股呛人的烟味便从门里冒了出来。 正文 2616肥肠狗脑 “王书记,你来得正好,很多问题都在讨论酝酿之中,正好也听听你的意见。”不容分说,陆渐红便拉着王道勇进了会议室。 咳,咳。王道勇一连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道:“好大的烟味,你们抽了多少烟啊,这对身体不好,陆市长,给我一根。” 王道勇向来是以威严的形象出现的,此时搞了一把小幽默,气氛便变得轻松了起来。 陆渐红坐下,道:“王书记也到了,咱们针对几个方面的问题再讨论讨论,根据刚刚的结果,大家向王书记汇报一下,请王书记作重要指示。” 会议一直到了九点多才散,每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头轻脚重,坐的久倒不是关键,最关键是烟抽得多了,想一想,这一天下来,十来个人抽了两条多的烟,虽然是软中华,但那焦油和尼古丁可不是个摆设。 会议的结果是,王道勇对于市政府如此细致扎实地把工作做在前头,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而对于会议中提出来的各项问题也认为非常全面,要求根据这一次的会议内容,形成一份详细的会议纪要,转给所有市委常委阅示,一天后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部署这项工作。 回到家里,安然看着一脸疲惫的陆渐红,心疼地道:“干嘛这么拼命?” 陆渐红笑了笑道:“咱们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你岂非同样为安氏企业拼命得很?” “唉,说不过你。”安然摇了摇头,道,“想吃点什么?我让刘嫂给你做。” 陆渐红嘿嘿一笑,这时陆远航从房里钻了出来,道:“老爸,跟你说个事。” 见陆远航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陆渐红只得暂停对安然的语言骚扰,拉着儿子坐到身边,道:“什么事?” “老爸,听说每年高考之后,大学的招生,主要的领导人手里都有几个指标,是不是这样?” 陆渐红失笑道:“你从哪听来的?没这么回事。” 陆远航不信地道:“我就不信,你的手里没有。” “别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要问这个。”陆渐红转移话题还是很有一套的。 “是这样的,我在香港的时候,不是认识一个女同学吗,其实她也不是香港人,她姐姐就在国内读书,想报康平的康大,但是分数不是太理想,所以……”陆远航挠了挠头道。 陆渐红板起了面孔道:“远航,人无论干什么,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走歪门邪道是没有用的,况且读大学只不过是人走向成功的途径之一,并不是唯一道路,所以跟你同学的姐姐说,考上了固然可喜,但是考不上也不要灰心。” 陆远航撇了撇嘴道:“爸,这些话你忽悠小孩子可以,但是跟我说是没用的。就拿你们当官的来说,干上领导的就代表有实力吗?我看肥肠狗脑的官更多。” “呃,爸,我不是说你,你当然是个强者。”见陆渐红的脸色不大好看,陆远航赶紧送上一记马屁,道,“我是说有的当官的。不是有人说吗,这天底下最好干的事情就是当官,只要一动嘴,下面跑断腿,想干什么,都会有人侍候着。” “远航,你都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陆渐红不悦地道,“你在香港读书这几年,就学到了这些荒谬理论?” 陆远航倒也不惧,道:“网上像这样的官员宣传得太多了,但凡那些落马的腐*败官员,哪个没有这种本官位的思想?” 陆渐红诧异不已,以儿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居然说出“官本位”这样的话来,这让他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思想,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有必要跟他认真谈一谈,免得形成自己错误的思想观念。 陆渐红道:“那你是不是觉得官很好当?” 陆远航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这个官不好当,我看除了主席和总理,天底下就你最忙。这么多年来,你到处考察工作比坐办公室多,坐办公室的时间比陪妈妈多,陪妈妈的时间比陪我和姐姐的时间多。” 陆渐红心头升起一股愧意,只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那你是不是后悔出生于这样的家庭?” 陆远航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后悔,我为能有您这样的爸爸而骄傲,您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是你绝对是一位好官员。” 陆渐红忽然很感动,他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得到儿子的如此肯定,他还是感到很欣慰,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安然,道:“安然,谢谢你,你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看看你,被儿子的几句好听话就灌得晕乎乎的了。”安然笑着道,“远航,好好给你爸爸上上课。” 这一晚,陆渐红跟陆远航谈了很久,在谈话中,陆渐红发现,儿子要比自己想像得成熟很多,相比于自己十六七岁的年纪,还处于懵懂之中,差得实在太远了,这也让陆渐红认为,如果儿子好好加以培养的话,将来不无出人头地的可能。 通过谈话,陆渐红这才知道,关于对儿子的理念方面的疏导,并不是安然的功劳,而是高兰的灌输。 香港是一个自由的地区,尤其是在言论自由方面,内地远远比不上,对于政府的透明度也是比内地高上很多,所以陆远航所接触到的关于政府的不良信息不少,由于父亲是内地高官,所以他无形中对这一块异常关注,这也让他对现实产生了一种悲剧感,安然忙于事业,只有高兰负责对孩子全方位的教育,当她发现了这一点,便一直以陆渐红为例,宣扬着正能量,她告诉陆远航,这个世界上有善良也有罪恶,这本身就是一个自然规律,就像有好人就有坏人,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健康就有病痛一样,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正义有时候占据上方,有时候罪恶会魔高一丈,这是一个交替的结果,但最终还是正义是胜利方。 正文 2617灾后重建 陆渐红就是这样的人,谁说一心为民就做不了大官,谁说一心为民就注定是个失败者?虽然现在社会中的**现象很多,但是国家在逐渐强大,制度在不断完善,最终还是好人有好报。135%7924?*6/810 谈话最后,陆远航央求陆渐红无论如何想法子帮这个忙,陆渐红沉吟了很久才道:“这个忙我不是帮不了,而是不能帮。对于她来说,或许会获得一个机会,但是同样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而使别人失去一个机会,这是不公平的。” 陆远航也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只得默认了这个事实,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的拒绝给陆远航带来了很深的影响,让他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从而在日后人生的道路中能够经常从多角度去考虑问题。 但是这一晚,陆渐红同样受到了很强烈的震撼,那就是高兰的教育方法,忽然之间,陆渐红想挂念还在伦敦的高兰。 上面对康平市委市政府对抗震救灾工作所作出的反应和应对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并指示一定要做好善后安置和灾后重建工作。 王道勇在常委会上将上级精神加以传达之后,扬了扬市长办公会议纪要,沉声道:“同志们,这份会议纪要是我们康平的干部急人民所急想人民所想的充分证明,昨天已经发到了各位的手中。同志们,洼水地震给我市带来的损失是惨重的,也是令人痛心的,但是灾难已经发生,咱们市委市政府一帮人必须痛定思痛,把精力投入到灾后重建工作中,现在谈一谈你们的看法,咱们一条一条过。” 由于受灾区域只涉及到象山和洼水一区一县,相对比较单一化,所以十个方面的内容通得很快,不过王道勇和陆渐红都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龚汉良和蒋跃琴的发言相对较少。 两人互视了一眼,由陆渐红开了头,道:“常委们都是从基层干起的,有着很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所以我希望不要抱着得过且过,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的思想,而是要发挥你们的工作经验,完善好这些方案,让灾后重建工作得以快速的推行,而不是在重建的过程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龚汉良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烧,事实上,这个方案他看得非常详细,但是对于他本身工作的性质来说,对于这方面的工作他不便于去指手画脚,毕竟最终拍板的还是两位主要领导,在不明白他们的意图时,他还真不便于胡乱开口。但是陆渐红这么一说,他感觉到自己这一次对政治太敏感了。 “整个方案我没有什么意见,已经很详细了,但是我认为要想基本实现‘家有住房、户户有就业、人人有保障、设施有提高、经济有发展、生态有改善’,灾区基本生活条件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总体达到或超过灾前水平,还需要注意两个方面,第一,需要结合实际,充分调研,积极征求社会各界尤其是象山和洼水的意见。第二,重建,势必涉及到资金,在资金方面一是要建立起一整套的监管措施,二是要成立监管组织,对资金的运用加以监控,以防滋生腐*败,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到重建工作中。” 蒋跃琴垂着头道:“我支持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做好宣传工作。” 王道勇笑了笑道:“蒋部长,宣传也很重要,如何形成一个良好的舆论氛围,让每个人都积极参与到建设之中来,也是很关键的。” 这一次的会议开得虽然没有市长办公会那么长,但是时间也不短,整整开了一个上午,最终敲定了方案,由市政府牵头组织,对全社会进行意见方面的调查论证,由王道勇带着这份方案先到中*央进行汇报,请求资金方面的支持。虽然此时汇报显得有些为时过早,但这是一个姿态,让上级领导看到康平市委市政府正着力于灾后重建工作,而资金的支持更是必不可少的,具体的数字还出不来,但同样也要的是一个答案。 这项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不日市委市政府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就此次的地震工作进行了公开地评论,承诺力争在两年内完成灾后重建的目标任务。 此次新闻发布会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全国人民的目光都聚焦于此,各大网站、媒体也对此进行了报道宣传,康平再一次成为万众瞩目之地。 一个月后,正式的《康平市灾后重建的总体规划》出台,正式提交到国*务*院进行审批,特事特办,很快得到了批复,同意这个实施方案,并要求康平市委市政府认真扎实地做好此项工作,有力、有序、有效推进,确保灾区民众的生产生活。 经历了这一场的地震,王道勇和陆渐红之间的更为密切,配合也更为默契,各项工作开展得如鱼得水。而由于在康平也安上了家,一家几口团圆,陆渐红事业家庭两不顾,这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温馨和谐。 不过陆渐红并不能完全享受三点一线的安逸生活,地铁线的建设、灾后重建工作的实施都需要他去过问,三天两头的视察考察将陆渐红的生活排得满满的。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这一天陆渐红在裘明让的陪同下从地铁工程现场回来,意外地发现,费江东已经回来上班了。 这让陆渐红有些诧异,看着费江东肥了一圈的脸,陆渐红失笑道:“卓月给你喂了什么了?把你养这么胖?” 费江东笑道:“我要不是心系着替领导服务,可能会更胖。” 陆渐红看了看费江东的腿:“你的腿现在怎么样?” 费江东伸了几下,道:“完全没有问题了。” 陆渐红哈哈笑道:“值得庆祝一下,明让,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裘明让也笑了起来,道:“江东,弟妹也在吧?要不一起吧,据我所知,小卓还是很能喝酒的,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医生有要你忌酒吧?” 正文 2618无利不起早 费江东笑道:“难道两位领导请客,我就舍命陪君子——以茶代酒吧。135%7924?*6/810” 卓月是被市政府的小车接过来的,经历了这一次的生离死别,卓月既是后怕又是后悔,后怕的是费江东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后悔的是在费江东在最需要她的时候,自己没有能在他的身边,至于之前的那些小不快早已经抛到了九宵云外,在感情与生命之前,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所以卓月每天都是下了班就从新城赶过来,然后一早再搭最早的车去上班,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毫无疑问的,两人的感情也在急剧升温,结婚再一次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两人决定,只要费江东的腿能在国庆节前痊愈,他们就在国庆节结婚,虽然时间仓促了一些,但是此时的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心灵上的慰藉。 “江东,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废墟里说过的话吗?” 费江东虽然几个月没有上班,但是重新回到秘书的岗位上,业务并没有生疏,反而经过这次地震的洗礼,变得更加沉稳了。在向陆渐红汇报了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之后,陆渐红让他坐下来,问起了这样的一句话。 费江东只当是几个月没有在一起,陆渐红跟他拉拉家常,而且在废墟里的时候,他那时脑子里一团浆糊,到底有没有胡言乱语些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陆市长,让您笑话了,我只记得当时您在不断地鼓励我振作,要不是您的鼓励,我恐怕已经不能再坐在这里了。” 陆渐红看了一眼费江东,见他神情诚恳不似作伪,心想肯定不记得当时都说了些什么了,便笑了笑道:“你跟我说起卓月不理你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些问题,看昨晚吃饭的那股甜蜜劲,你是因祸得福了啊。” 费江东笑得也很甜蜜,道:“陆市长,让您见笑了。” 陆渐红的身体微微向后倚了倚,道:“你还跟我提起另一件事,是关于卓小司的。” 费江东心头微微一沉,虽然已经不记得都说起了什么,但是当时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有可能真的什么都说出来了。卓小司的事情,他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而且他与卓月之间之所以有不自在,也是因为卓小司。 费江东对卓小司没有什么好印象,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心态,人家毕竟是给了你实实在在的好处,但是在医院的那一段时间里,费江东闲暇的时候也会考虑,如果仅仅从卓小司跟卓月是堂兄妹的角度去看,可以理解成为是在解决自己结婚中的住房难题,但是抛开这层关系,从政治角度来考虑的话,费江东就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了。 卓小司是什么人?市委书记的秘书,政治意识是非常强的,这也注定了这一类人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在与自己仅仅接触了两次还不是太了解的情形下,就送这么一份大礼过来,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卓月陪着费江东的时候,费江东也从侧面打听过她与卓小司的感情,据卓月说,他们虽然关系不错,但是有好些年不曾,而且一些感觉也只停留在学生时代。这一点让费江东更加确信,卓小司不是从亲情的角度出发,而是另有所图。 费江东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仅仅是市长陆渐红的秘书而已,从自己的身上,卓小司不可能得到什么。根据费江东自己的猜测,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卓小司另寻依靠。这个判断有一点根据。王道勇曾经有一阵子神不守舍,患得患失,虽然表现不明显,但是几次开会的时候,费江东都曾陪同陆渐红到会议室门口,把杯子和笔记本递给陆渐红。所以他也遇到过几次。由于秘书职业的特殊性,费江东提醒自己要根据领导的神情举止时刻注意揣摩人的心理,所以他觉得王道勇有心事。能够让市委书记这么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有心思,除了关乎他的命运前程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所以费江东认为,可能是王道勇的政治前途不明朗,所以卓小司想通过自己来拉近与陆渐长之间的距离,从而达到另择靠山的目的。第二,这是卓小司想拉自己下水。当然,自己跟他无怨无仇,拉自己下水的意义不大,那么就有可能是冲着陆渐红去的了。他跟随陆渐红很长时间,虽然陆渐红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动,但是费江东知道,那只是表象,没有哪个人能真正做得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不过是每个人的掩饰功夫不一样而已。陆渐红到康平的这一段时间,算不上强势,但也与软弱无缘,相比之下,王道勇略逊一筹,很难保证,这是不是先行腐化他身边的人,从而达到攻击陆渐红的目的。第三,卓小司是拉拢自己,获得陆渐红的信息。这一点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也并非没有可能。陆渐红在康平的这几个月里,就遭受过陷害,隐形的敌人就藏在暗中,在没有弄清之前,谁都有嫌疑。卓小司在康平经营很深,关系网非同一般,说不准就是陆渐红无意中做了些什么从而侵害到了他的利益,使得他暗中使诡计。 这几种可能,让费江东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所以当陆渐红提到卓小司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颇不宁静的。 略作了一下犹豫,费江东道:“他曾让人送给我一套房子。” 费江东既然开诚布公,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出来,道:“陆市长,我是不是有点弓杯蛇影了?” “保持必须的警惕性还是需要的,江东,你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正确的,我很欣慰你作出的决定。” 陆渐红的思路比费江东要开阔多了,一听卓小司曾让人送他房子,很快便作出了假设,当然,这里面并没有王道勇指使的可能,因为他跟王道勇之间的事情,并无外人知道,唯一一个曾被王道勇点过的人已经“病重”了。 正文 2619关键人物 陆渐红对卓小司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不过是一个秘书,这个身份和这个级别跟陆渐红不是同一级的对手,差了好几个档次,虽然他在康平经营很深,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是无济于事。135%7924?*6/810之所以问起费江东这件事,是裘明让在昨晚酒后跟他提到的一个情况。 ——这一阵子,市委常委、副市长韩晓栋跟卓小司走得很近。而两人走得很近的原因或者说是替他们拉近关系的有一个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就是住建局局长杜家华。 韩晓栋是分管城建这一块的,住建局是分管单位,这两人走得很近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卓小司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却与他打得火热,这一点是不符合官场规律的。 虽然说,与谁交往是各人的自由,但是在官场之中,秘书有着非常强烈的特殊性,这个特殊性便表现在政治立场上。不要说卓小司与韩晓栋之间的走动,就是卓小司与市委副书记张扬之间有所密切,那也是个大忌,那么卓小司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韩晓栋想干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有的时候,害人之心也是要有的,鉴于从马骏和韩青那里所知道的韩晓栋的情况,陆渐红必须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哪怕草木皆兵一些也无妨,他宁愿与王道勇针锋相对,也不愿意后院起火,如果在自己的家里埋了颗钉子,那后患是很大的,而且陆渐红还不清楚卓小司与韩晓栋眉来眼去,是哪一方面的旨意。 从费江东介绍的情况来看,卓小司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政治方面陆渐红还无从去判断,但是经济上面肯定不干净。陆渐红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打倒一切腐*败分子的反腐愤青了,加上卓小司身份的特殊性,随意动作有可能招致王道勇的强烈不满,所以陆渐红并不打算向卓小司采取动作,但是不动并不代表沉默。 “江东,这件事情跟谁都不要再说起。”陆渐红叮嘱道。 “陆市长您放心,我明白。” “嗯,国庆打算结婚了,筹备得怎么样了?”陆渐红直接岔开了话题。 谈到个人事情,费江东挠了挠头,道:“一片混乱,正在找房子。” “买新房?一个月的时间,能装修得好吗?”陆渐红问道。 “暂时没打算买新房,一来是经济实力不够,二来正如您所说,时间不够。我的打算是先租一套装修好的房子用来结婚,后面再谈买房子的事情。”说到这里,费江东觉得自己挺对不住卓月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方法,这样吧,我让明让给你留意一下,这一块你就不要操心了,最近事情不是太多,就当你腿伤还没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筹备一下婚礼方面的事情。” 费江东道:“婚礼也没有什么好筹备的,卓月的意思也是一切从简,其实,我的意思是回老家结婚。” “卓月怎么说?” “她没同意,说是到老家结婚完全是铺张浪费,就放在康平,到时候请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就算完事了,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就是不办婚礼,拿了结婚证,谁还能不承认咱们是夫妻?” 陆渐红倒是觉得意外得很,想不到卓月如此豁达,要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除了从少女变成少妇是一件神圣可贵的事情以外,结婚便是另一件更加重大的事情了,而卓月居然如此低调,不得不说,费江东真的找了一位好妻子。 费江东又道:“其实我知道,卓月不是不喜欢排场,可是考虑到工作性质,还是低调一些得好,免得给自己给领导都带来麻烦。” 陆渐红肃然起敬,道:“江东,将来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卓月,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费江东这个时候却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地笑了起来:“陆市长,我要是把您对卓月的评价告诉她,她非乐坏了不可,还是不能说,免得仗着您的威风压迫我。” 陆渐红也被费江东闹得笑了起来,道:“再低调结婚也是人生大事,摆上几桌也是很正常的,你既然执意上班,我也不强求,利用业余时间筹备一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明让也可以帮帮你。你先出去吧,通知一下明让,让他过来。” 裘明让过来的时候,跟费江东打了一个照面,向费江东笑了笑,径直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明让,江东国庆节要结婚,房子来不及装修,你给他找一个条件比较不错的房子租给他们结婚,等新房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裘明让心领神会,道:“这个没问题,恭喜小费了。” “明让,我考虑送份大礼给他,你觉得送什么好呢?” 裘明让微微怔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他难住了,见陆渐红看着自己,心中一动,便道:“我觉得吧,不管送什么,都是个消耗品,钱,太俗,少了体现不出诚意,多了也不可能,物品吧,有用的总会消耗掉,没用的就是个摆设,我琢磨着是不是要送一样既特超所值,又经久耐用的东西。” 陆渐红笑着道:“看样子,你是有想法了?” 裘明让微笑道:“陆市长,我口出厥词,您可别怪我乱说话。” “恕你无罪。”这一阵子,陆渐红对裘明让很满意,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度方面都久经考验,有一次裘明让还很巧妙地点出了那一次泄露他为什么要泄露陆渐红和铁松岭考察工作时的行踪的原因,是因为他略知一些青江的情况,怕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惹得领导不开心。虽然理由有点牵强,但是事过境迁,陆渐红是一个向前看的人,裘明让的表现放在这里,所以陆渐红一笑置之。 “我觉得吧。”裘明让也被陆渐红的玩笑放松了情绪,道,“小费现在兼着秘书一处的处长,却还是跟苏诚平级的副处,这有些不大妥当,小费的工作能力、待人处事都有过人之处,我想陆市长不会一直放在身边,我觉得他的级别可以提一提。” 正文 2620金领事 陆渐红不得不承认,裘明让的洞察力还是很强的,这么快便揣摩到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嘴上却是道:“他提的副处还不满一年,这么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裘明让没有被陆渐红坚决拒绝,便知道陆渐红有这个想法,笑了笑道:“规矩也是人定的,诺大一个康平市,提个正处也惊动不了谁,这事我来办。135%7924?*6/810” 陆渐红笑了笑道:“注意低调。” 裘明让也笑了笑,却是没表态,道:“陆市长,那我先出去了。” 回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这原本是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对于陆渐红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一天的工作再累,回家看到老婆孩子,那种感觉是非常棒的。 为了尽量让这个家庭变得完整,安然把安氏企业的日常工作全部交给了副董处理,自己只做幕后老板,带带孩子,逛逛街,做一个居家女人的感觉也很不错。 曾几何时,两人能过上一阵真正的夫妻生活呢? 不过这一次陆渐红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陆渐红心头略有些不快,与大多数人一样,陆渐红很在乎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不想在工作了一整天之后,难得早回家一趟,还被别人打扰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便发现一辆轿车停在门边,里面除了一个司机以外,在后排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陆哥,要不要我去问问?”小高警惕地问了一句。 “没那个必要。”陆渐红推门下了车,小高将车停好,紧跟几步,扫了四周一眼,这才护着陆渐进了去。 一进家门,便看到安然陪着一个女人坐在客厅,陆渐红顿时有些不悦,不过看在来者是个美女的份上,陆渐红也就原谅了。 那女人看上去年纪比安然要稍大一些,不过保养得很好,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光洁得很。 见陆渐红回来,安然笑着迎了上来,道:“渐红,这是汉国驻康平领事馆的金领事。” 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一般跟领事馆打交道的都是外事办公室出面,但是这个什么金领事也不合规矩了吧,居然跑到自己的家里来,不过来者是客,人也挺养眼,便笑了笑,也没有跟她握手,向着站立起来的金领事,道:“你好,请坐。” 坐了下来,陆渐红淡淡道:“金领事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一边说话,陆渐红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女人,不得不说,棒子国的女人还是挺漂亮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工的痕迹。陆渐红不是愤青,但是对于鬼子国和棒子国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感,或许这是一种天性。 女人的汉语说得很流利,或许是在我国待的久了,说的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陆先生,我是以一个孩子母亲的身份来拜访的。” “哦?”这女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这样也好,那就都放低姿态吧,隐隐地,陆渐红觉得这女人似乎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那女人道:“你的儿子叫陆远航吧?” 陆渐红向安然看了一眼,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来这女人刚到,并没有跟安然说起什么,一直在等陆渐红回来跟他谈,也或许是跟他们夫妻谈。 “是的。”陆渐红向安然使了个眼色,意思由她来谈,自己做一个旁观者。 “那我建议你们夫妻好好管束一下你们的孩子,不要再纠缠我的女儿。” “不好意思,金领事,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安然这里接上了口。 女人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些许怒色,道:“对于你们的孩子不爱学习,不务正业,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骚扰我的女儿,我肯定是要管一管的。” 安然正要说话,陆渐红扬了扬手,道:“金领事,请注意你的言辞,也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不把事情说明白,我们也不知道情况,这样吧,你就说说陆远航是如何纠缠骚扰你女儿的,哦,对了,你女儿又是谁?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的住处的?” 那女人被陆渐红问得面色绯红,脸带愠怒道:“我女儿叫金静研,跟你孩子在同一个班级,我是静研带过来的。” 金静研?陆渐红忽然想起来了,是上次陆远航“被”人家群殴后,那个上门道歉的小女孩,怪不得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呢,回想一下金静研跟这女人的相貌相似度,看来这女人的脸没有手术刀吻过的痕迹。这时安然笑了笑道:“金女士,你关心孩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咱们先抛开纠缠骚扰本身不谈,你女儿能够知道这个地址,本身已经证明了一些事情,据我所知,你女儿曾经到过这里一次,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的骚扰根本就不存在,至于纠缠,或许会有,只是谁纠缠了谁,谁又被纠缠了,还不一定吧。” 女人被安然一番话堵得很是狼狈,陆渐红却是面带笑容,安然真是杀人不带刀啊,寥寥几句便把她收拾了。 女人一开始还很守着些礼节,面对安然的舌绽莲花,不由有些恼羞成怒:“陆先生,这个家里是不是你说不上话?” 面对女人明显带着侮辱性的话,陆渐红居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道:“中国男女平等,我说的话能代表得了她,她说的话同样也能代表我,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是你一个人来,而不是你和你丈夫一起来,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你丈夫在家里说不上话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奇怪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那女人变得难堪得很,这时,外面传来了扬帆远航说话的声音。 “远航,外面车里坐的好像是金静研啊。”这是陆扬帆的声音。 “是吗?我没在意。”陆远航无所谓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踏入家门,陆远航看着家里有客人,马上收起那副年轻人的张扬,规规矩矩地道:“爸,妈,我回房做作业了。” 正文 2621早恋那些事 “远航你过来。135%7924?*6/810”陆渐红拦了一下,道,“这位大妈是金静研的妈妈,是来责问你跟金静研的关系的,你解释一下。” 陆渐红也够阴损的,直接一句大妈便将那领事给归类了,陆远航张大了嘴巴,倒不是因为金静研妈妈的过来,而是因为陆渐红的“阴损”直接颠覆了陆远航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金静研是我同学,纯洁的同学关系啊。”陆远航这时才道,“阿姨好。” 金领事脸色有些发青,但是理智告诉她,此时再多说无益,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陆先生,不管怎么样,我也是希望孩子们能把心事放到学业上来,静研如此,你家的孩子也是如此。” 陆渐红这时皱起了眉头,淡淡道:“我的孩子不需要你来操心,金领事,不送。” 下了逐客令,金领事有些狼狈地离开了,出于礼节,安然还是象征性地送了一下。而在屋里,陆远航已经恢复了大男孩的模样,竖起大拇指道:“老爸,你这个风范才有点当官的味道嘛。” 陆渐红眼睛一瞪:“要你评价?你给我老实交待,是不是欺负人家金静研了?” 陆远航耸了耸肩:“老爸,你也太没常识了,这是国内,又不是香港,能容我胡来?这是其一。第二,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跟老妈的监控之下,我能胡来得了?第三,她是棒子,长得再漂亮也改变不了棒子的现实,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难以接受。” 儿子说得一套一套的,陆渐红简直无语了,只得道:“不许搞种族歧视。” 陆扬帆一直没有说话,眉宇之间不但继承了安然的温柔,还有陆渐红的坚毅,站在那边宛若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这时却是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道:“爸,你别听他忽悠,最近他经常打着补习功课的幌子跟人家套近乎,标准的口是心非。” 陆远航白了姐姐一眼,道:“爸,你不会相信一个女人的话吧?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这可是张无忌他妈说的。” “陆远航,你敢不承认?我可是听说了,金静研读高中的这一年可是对谁都不假以颜色的,唯独对你另眼相看,这说明了什么?” “关我什么事啊?我英俊潇洒,我出类拔萃,我人中之龙,这难道是我的错?要怪就怪老妈,把我生得这么优秀,还有二妈,把我教育得英气逼人,我能管得住自己,还能管住别人的感情?” “陆远航,你这叫什么话?人一定要有内涵,你看你那副轻浮样,明天不要去上学,面壁思过,并写一份思想汇报给我,要深刻,不得少于五千字。”陆渐红是真的板起了脸,一个人,你可以优秀,但是绝不能骄傲,这个方面不能有半点的含糊。 “爸,不会这么残忍吧?”陆远航哀呼了一声,这些年,他的学习成绩确实是出类拔萃,但是文科是他的弱点,一份五千字的思想汇报,确实是难为他了。 陆扬帆不由笑了起来:“叫你得瑟。” 见陆扬帆这个始作俑者落井下石,陆远航大叫道:“老爸,我要揭发。” “揭发有功。”安然这时进了来,搭上话道,“要揭发谁?” “我要揭发陆扬帆同志,最近跟一个叫陈志鹏的人接触亲密!” “陆远航,你……”陆扬帆不由叫了起来,“你混蛋。” “等会!”陆渐红作了个手势,道,“到底什么情况?” “爸,你别听他胡说。” “你暂时没有发言权,陆远航,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陈志鹏是康平大学的大一学生,也是从康平一中考取的,教师节那天特意请了假回来看望他以前的班主任,一眼看到陆扬帆,顿时惊若天人。由于康大和一中都在一个城市内,所以陈志鹏来得很勤,这小子是今年的高考状元,便经常跟陆扬帆说起如何学习如何把握考试重点获得高分。 陆扬帆本来学习成绩就好,陈志鹏谈吐也是不俗,所以两人偶尔见个面,也会通通电话。 听到这里,陆渐红就有些苦涩了,这个时候他才能够理解金领事的那份心情,当下板着脸道:“扬帆,该你说了。” “爸,你别听远航胡说八道,我跟陈志鹏只是朋友,我知道内地的教育不同香港,高分很重要,我分得清轻重的。” 陆渐红张了张嘴,安然轻轻扯了他一下,提醒他别再多说了,陆渐红确实也不知该说什么,谈起工作来,他可以口若悬河,可是对子女的教育,他确实是不称职的。而且孩子们处于青春叛逆期,如果说得重了,恐怕会适得其反,只得道:“准备吃饭吧。” “老爸,那我的那个思想汇报……”说到此,陆渐红一句回绝,“检举情况未经查证,没有功劳。” “你说话不算数,不是好市长。”陆远航急了,又向安然抗议,结果是抗议无效。 吃了晚饭,洗潄之后,两口子上了**,谈起这些事情来,都是一筹莫展,子女教育是一个大问题,却又是每对父母都要经历的,谁叫两个孩子都太优秀了呢。 **无话,衣服侍候。 一大早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吃早餐的时候再被父母嘀咕,连早饭都没有吃就逃之夭夭了。 “安然,得空的时候,你还是让那个千娇,还是百媚的,去调查一下陈志鹏的底细。”陆渐红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仿佛这包子就是陈志鹏一样。 安然点了点头,毕竟孩子还小,尽管他们很开明,但也不至于开明到可以让孩子们在读高中的时候就陷入恋爱的迷茫之中。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在去市政府的途中,费江东告诉他,昨晚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听说青水江上游出现了很多猪尸,几乎是**之间,闹得人心愰愰的,不过也只是听说,未经查证,也没有任何官方的解释。 正文 2622死猪事件 费江东说得轻描淡写,不过他也只能陈述事情,这是做秘书的要诀,毕竟决策者是领导。135%7924?*6/810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让费江东打电话给接手了沈天勤工作分管卫生和食品安全的副市长向青松,让他先到他的办公室等着。 很快到了办公室,向青松已经等着了,陆渐红一边进办公室,一边道:“青水江上游发现大面积死猪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 “这件事情我昨晚才听说的,市农委已经安排了市动物卫生监督所,派出了调查人员,对这个情况进行现场核查。”向青松的反应很快。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市的自来水源头就是青水江,如果被死猪浸泡,想想都恶心,还不知道民众会闹腾成什么样子。最近的纠风情况怎么样?”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向青松道,“这一次纠风办会同监察部门成立了三个小组,对各县区进行了明察暗访,在整个工作中,纠正了三十六起,涉及人员四十二人,其中科级干部二十八人,处级干部九人,厅级干部五人,具体的汇报材料还在整理之中,届时提请党委政府对这四十二人如何处理。经过这一次声势浩荡的纠风行动,总体来说,达到了目的,起到了效果,对于行业风气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不过人的懈怠思想是根深蒂固的,我认为像这一类的纠风工作要形成常态化,充分发挥起纠风办的作用,做好纪委的助手,成为那些不干事尽坏事者的颈上利剑,彻底转变我市的工作风气。” 陆渐红再次点头,道:“对于那些从中使坏之辈,一定要处理,官职越是大的,越要严肃处理。工作中,官位越高,起到的作用就越大,一句话能够解决一个问题,但是也可以让问题无限延长。” 向青松没有接茬,其实这一次的纠风行动,虽然有市委市政府的强力支持,但是他的肩上也背负着很大的压力,虽然纪委也在一定程度上参与了这项工作,但是主要的工作任务还是落在了纠风办头上,纪委也只是在配合工作。领导也是人,谁都知道,这项工作是得罪人的工作,况且是纠风又不是办案,所以每当查出问题来的时候,便有人托这样那样的关系来说情,在他们眼里,说重了是行业内的不正之风,说轻了也就是办事程序上的颠倒,但是向青松在纠风工作开始的动员会上,便严肃指出,这项工作中,查出问题不捂不盖,谁也不许去做老好人,不得罪有问题的人,那就是得罪了没有问题的人,得罪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辜负了殷殷期望。觉得难以胜任的现在可以退出,但是如果参与了,必须一往无前地走下去,有人说情,就把责任向他身上推,让人来找他。 所以向青松接到的说情电话不少,也有上门拜访的,找更高层的领导出面说情的,不一而足,但是他都顶住了压力,该办的办,该查的查,因此也得罪了很多人,背地里人家都叫他“向左使”,意思他就是魔教的恶人。 如果说向青松没有压力,不可能,但是这些,他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片言只语,他不能辜负了陆渐红对他的期望,说一套做一套的事情,他不是不能干,但是拍一拍自己的良心,难安。 “青松,有困难吧?”陆渐红曾被人叫过“反腐领导”,自然深知其中三味。 向青松笑了笑:“干什么没有困难?好人主义谁都知道,但是老好人是成不了事的,不被人理解也很正常,再说了,我也是堂堂的副市长,一般人也只把牢骚闷在肚子里,要是犯了错,后果他们是知道的。” 陆渐红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思想要得,硬是要得,干领导的,就是要有这种霸气,就是要让那些说情者知难而退,要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反而坏坑的人感到害怕。青松,这一点上,我支持你。另外,我建议,以后在工作中遇到问题,谁来说情,我看有必要就去查一查谁,不狼不狈,岂能成女干?” 正说着,向青松的手机响了,接通了电话,只听向青松道:“我在陆市长的办公室,陆市长对此事也非常关注,你直接过来汇报。” 放下电话,向青松告诉陆渐红,是市农委张主任打来的电话,汇报调查青水江上游死猪的情况的。 市农委主任张树亚很快过了来,将情况介绍了一遍。 青水江上游在邻省安坛省的惠云市,市动物卫生监督所派去了十人的调查组赶往惠云,对情况进行了调查,死猪的数量已由昨晚的一百多头陡增至五千多头,已经有一部分从上游进入康平界内,正在进行打捞,另外市动物疫病防疫控制中心已经对打捞上来的死猪采了样,正在进行分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公安部门已经介入,对这些死猪的来源展开了调查。 这时费江东进了来,手里拿着一份手写的汇总材料过来交到陆渐红手上,是费江东对市长热线、市长信箱以及阳光热线所反映问题的一个汇总,这里面最多的就是反映青水江出现死猪的现象,通过反映的内容来看,正有越来越多的死猪从上游飘过来。 陆渐红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一边指示市农委继续加大调查检测的力度,从死猪的来源、死因以及会不会对青水江的水质有所影响等方面展开快速的查办和处置,一边立即将此事与王道勇电话里通了气,并针对越来越多的电话反映,建议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以稳定公众的情绪,毕竟这涉及到民众的生活,如果不及时予以解释和引导的话,有可能引发不稳定因素。 王道勇沉吟了一下,道:“新闻发布会是不是要放在检测出水质之后?” 陆渐红道:“我觉得可以同时进行,越是不出声,越是容易引起误解,造成恐慌。” 正文 2623秘书之见 王道勇道:“这样吧,先召集相关的部门召开一个会议,就此事作一个统一的口径。135%7924?*6/810” 虽然此举有掩盖事实的嫌疑,但是此时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死猪的来源及死因还没有查清,还难证实会不会影响到正常的供水。 很快,在市政府会议室内,市环保局、、市卫生局、市水务局、市农委以及疾控中心、防疫监管所、市自来水公司等部门的头头脑脑坐到了一起,就青水江漂浮猪尸一事进行了部署。 通过市委宣传部的操作,新闻发布会于当天下午四点正式召开。 各大媒体的记者都参加了这个新闻发布会,会上所提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死猪的源头、死亡原因以及会不会污染到青江水,对居民的生活用水造成影响和形成疫病这些方面。 对于这些提问,各职能部门一一作了解答,尤其是在水源污染方面,暂时没有发现被污染的迹象,市委市政府将会继续对此事保持高度关注,每日会通过官方网站对外发布最新消息和进展情况。 会议结束,国家农业部的工作组也抵达了康平,得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这个举动给予了肯定。在与王道勇和陆渐红接洽之后,立即连夜赶赴安坛惠云市展开了调查,等送走了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陆渐红隐隐地觉得有些恶心犯胃,头也是疼得不行,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肋骨也隐隐生痛。费江东见陆渐红面色苍白,很是担心地道:“陆市长,您忙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下,我让招待所安排个便饭。” 陆渐红揉了揉额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药出来,这一阵子实在太忙,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处理,药早就忘了吃了,感觉有些撑不住,这才把药翻出来,抓了一大把就着凉开水吃了下去,道:“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再折腾人了,休息下,回去吃吧,江东,你也陪到现在了,就先回去吧,卓月还等着你呢。” 费江东摇着头道:“为您服务是我的工作职责,您还没走,我怎么能临阵脱逃?” 如果费江东是新任秘书,这么说有拍马屁表忠心之嫌,但是他两次与陆渐红同生死共进退,关系上早就超出了寻常的领导与秘书的范畴,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再要求他回去,招了招手,道:“坐吧,咱们聊聊。” 陆渐红刚刚吃过药,不宜饮茶,费江东便给陆渐红的杯子里续了些白开水,兑匀了水温递了过去,这才坐到了椅子上,道:“陆市长,您打个盹,等好一些了我就送您回去。” 陆渐红笑了笑:“我还没那么娇贵。江东,跟着我也快两年了吧?” 费江东点头道:“嗯,这两年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两年,对于我的成长至关重要。” 陆渐红道:“看样子很有感触啊。” 费江东稍显羞赧,道:“不敢说是感触,但是我确实体会到了在康平做您的秘书与在党校时的巨大反差,在康平,秘书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陆渐红也做过秘书,自然能够体会得到,不过除了在洪山的时候做过庞耀的秘书以外,其他的诸如在江东省政府任副秘书长以及在国务*院服务于周琦峰,严格来说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秘书,所以倒是想听听费江东的看法。 费江东接着道:“刚来康平的时候,我还有些战战兢兢的,说是恐慌也不为过,但是现在却发现领导秘书虽然没有权力,但是隐形的权力非常大,我就遇到过去区里被区委书记当太上皇侍候着的事情,这让我感受到,秘书完全就是狐假虎威,老虎越强壮,狐狸就越得瑟。我认为,领导对身边的人应该有更严格的要求,成为控制孙悟空的紧箍咒,如果没有了这个紧箍咒,大闹天宫恐怕都是轻的。” 这个说法陆渐红是第一次听说,对费江东的认识又有了一个提高,道:“人有七情六欲,如果没有严格的监督制度,仅仅依靠道德良知来规范自己的行为,确实显得苍白无力。江东,你能有这样的认识和领悟,我很欣慰。” 费江东笑了笑:“陆市长,您别夸我,其实我也很享受那种被人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感觉,只是看到的落马分子太多了,相比于锒铛入狱,我还是认为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吃个稀饭睡个觉安稳。”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现在的公务员系统,贪图享乐的思想很严重,这有多种表现,如果每个人都能守得住清贫,抵得住**,又怎么会落得悲惨下场?可是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要等到东窗事发才痛哭流涕地憣然醒悟呢?” 费江东道:“人有两张脸,一张写着正义,是表现给民众看的,一张写着罪恶,是犯罪的时候用的。有时候看到一些腐*败分子人前大谈反腐,人后就被带走,这完全是极大的讽刺。” 陆渐红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还不够深刻。不要忘了,贪官也是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恶人。没有多少人是冲着贪污腐*败来从政的,起初也是一腔热忱,满腹情怀,只是在生活的进程中,一步步走向了深渊。不能因为他们犯了罪,就脸谱化地将其划分到坏人的队伍中,事实上,更多的要通过一些事实看清事件的本质,才能时刻自省,坚持自己的原则。江东,在将来的工作生活中,你还会面临更多的**,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做一个有原则的、能做好事的齐天大圣。” 两人聊了一阵,陆渐红的电话响起,陆渐红笑了笑:“查岗电话到了。” 接通手机,陆渐红笑道:“马上回家,还没吃饭,江东一会陪我一起过去,要刘嫂多做两个菜。” 安然叹了一声,以前与陆渐红聚少离多,他怎么样自己见不着也管不到,但是通过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来看,陆渐红能够按照正常下班的时间做的,一双手能数得过来,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疼,或者是又气又疼。 正文 2624人为之祸 十二点多两分,到了别墅,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刘嫂已经做好了饭菜,费江东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饭,安然只是待在边上静静地看着。135%7924?*6/810 费江东虽然目不斜视,却是羡慕得紧,有家的感觉真好。 回去的时候,安然客气地送了费江东一下,费江东感激地道:“嫂子,您就别客气了。陆市长的身体似乎不是太好,药吃得也不正常。您还是照顾他吧。” 陆渐红回来得很迟,安然本来是不想打扰他休息的,但是费江东告诉他的这个情况,让她非常重视,当晚与陆渐红立法三章:第一,能不喝酒就不要喝酒。第二,准时吃药。第三,每一个月体检一次。并且安然告诫他,如果再听说他不按时吃药,作贱自己的身体,那她会考虑让他到医院待业,并且每天中午晚上各查岗一次,烦死他。 陆渐红作愁眉苦脸状,不过心里却还是甜丝丝的,表示无条件执行安陆条约。 安然本来还有别的话要跟陆渐红说的,不过看陆渐红疲惫的样子,还是让他先休息吧。 陆渐红起得很早,或许到了他这个年纪和职位,能够安安稳稳地睡眠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五点多钟,安然还在熟睡的时候,陆渐红便已经醒了。 悄悄地起来,穿着睡袍站在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一场小雨,雨丝细碎,无声地滋润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将那些花儿草儿映得绿的更绿红的更红。 一缕清新的空气从窗缝钻进来,吸入鼻中舒适得很,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安然,睡得正香,心头不由涌起一股爱怜之意,安然一直在付出,而且付出的太多太多,自己是无以为报啊。 或许是走动声惊扰了安然,睁开眼来,见陆渐红正从门外走进来,安然慵懒地向陆渐红招了招手,这是他们的约定,早上一定要亲吻一下,这是根据国外的一些专家所说的,每日一吻有助于夫妻感情的增进,不知道事实根据在哪里,但是是一直都遵行的。 “渐红,百媚已经查到了陈志鹏的一些事情。”安然的声音放到很低,就仿佛两人是在窃窃私语,是怕被孩子听到,虽然不情愿做这种私下的**调查,但是为人父母的,没有办法,出格的事情偶尔也要做一做。或许现在孩子们还不理解,觉得侵犯到了他们的**,可是等有朝一日他们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明白了。 “陈志鹏是市工商局局长陈家洛的儿子,对于陈志鹏的表现来看,在高中的时候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过他高中时代早前并不是在康平一中读的书,而是康平外国语学校,据说是因为跟学校里的一名女生谈恋爱,并且让人家怀了孕,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才被转到了一中。不过他并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在今年的高考中,以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了康大。” 陆渐红并不在乎他什么高考状元,他只关心这小子是不是只跟扬帆是普通朋友,还是心怀不轨,不管他怎么优秀,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是绝不可能允许女儿过早地陷入感情的纠葛之中的。 不过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陆渐红必须要考虑方式方法,否则极容易起到反作用,便道:“让千娇盯着些他们两个,对了,远航那边也注意点,这小子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不小心就会走错路,看紧点。” 吃早餐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提到他们还没有身份证的事情,说学校让他们尽快去办理,陆渐红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办个身份证而已,让安然带他们去就可以了。 吃完早餐,费江东和小高已经到了别墅外了,安然将陆渐红送出门,叮嘱他不要忘了安陆条约,陆渐红哈哈一笑,出了门。 车上费江东简单向陆渐红汇报了死猪事件的最新消息,对采集的20余份样品进行了六种病原检测,其中12份样品中检出猪圆环病毒病阳性,8份猪流行性腹泻病毒阳性,这两种病毒引起的都是猪常见病,对青水江不会造成污染,目前正在对打捞上来的猪尸进行无害化处理,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死猪还在调查之中。 到市政府的时候,向青松过来汇报,其结果与费江东无异,不过还了另外一个消息,这些死猪都是猪仔,是人为抛弃的,从惠云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查明,是部分饲养户因为猪常见病的发作没有进行无害化处理,而直接抛进了江中。不过目前没有发现猪病大面积传染的情况,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上年冬天气温低、近期气温过高引起的反差,降低了猪仔的免疫力,加上散养户比较多,没有得到有效的监管才导致了这个现象的发生。目前猪尸基本打捞完毕,惠云那边也对乱扔死猪的现象进行了有效的控制,两地都在清查有没有病猪流入市场,确保不扰乱市场,保证民众的生活秩序。 陆渐红让向青松继续扎实做好此项工作,并且督促相关部门对青水江的水质进行进一步的检测,确保正常用水的,并将这个情况向王道勇作了汇报。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由秘书长裘明让陪同,和常务副市长王兴鹏一同去视察地铁线工程。由于上一次的超强地震,虽然对市区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力,但是对于整个工程来说还是有着一些影响的,所以陆渐红基本上过两天就要过去现场看一次,以免工程质量出现偏差。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并没有影响到工程的正常施工,到现场的时候,施工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一派热闹景象。 陆渐红作出指示,必须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施工进度,并且要求一起陪同视察的安监部门做好安全检查工作,对于查出来的安全隐患,必须限期整改到位,实行“零容忍”,如果由于人为的原因造成事故,将严肃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 正文 2625行风纠正 很快到了中午,陆渐红从工地回车的时候,腿弯处痛了起来,费江东在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陆市长,回去休息下吧。135%7924?*6/810”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事,咱们到八号线再去看看。” 费江东暗暗叹了一口气,为陆渐红打开了车门,心里在想,等视察结束,还是督促陆渐红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在费江东祭出安然的交待这个法宝之后,陆渐红只有同意去医院检查,他确实感觉到不是太舒服,伤腿处的疼痛是一方面,稍微劳累一下就头晕更是一个方面。他还没有到漠视身体的境界。 检查的结果不算太差,主要是因为伤腿还没有完全愈合,不宜多走动,另外脑部供血略有不足,有些低血糖,这是导致经常晕眩的主要原因,给出的建议是需要多休息,加强营养。 回来的时候,陆渐红不由摸了摸略有些隆起的小腹,感叹道:“当官的都是大肚子,油水多,三高多,我却搞了个低血糖,是不是我太廉洁了?” 费江东不由莞尔,小高回头笑道:“你是锻炼太少了。” 陆渐红忽然想起一事,道:“小高,我上次给你出的主意你照办了没有?” 小高顿时呼吸一窒,道:“还没有机会。” “抓紧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费江东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偏过头去问小高:“高哥,要不要我帮忙?” 这话一问出来,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小高神情一板:“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闲吃萝卜淡操心。” 被小高噎了一下,费江东一头雾水,不知道错在哪里,回头去看陆渐红,陆渐红一脸笑意,肚子抽筋。 安然这时打来电话,说孩子中午回来又闹着身份证的事情,本来是打算自己带孩子去办的,可是企业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一项投资计划需要她回去主持董事会拍板,可能要待上几天才能回来,所以这个身份证的事情需要陆渐红想法子了,另外又叮嘱他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天一定要保证休息,准时吃药。 陆渐红应了下来,嘱咐她注意安全,自己保重。 下午向青松将纠风工作的报告交到了陆渐红这边,陆渐红认真的看了一遍,让费江东复印了一份差人递到市委去。 一个小时后,陆渐红接到王道勇的电话,打算明天召开一个常委扩大会,让市里厅级以上领导干部参加会议,学习这份报告,从而达到警醒的效果。 陆渐红对此表示同意。 快下班的时候,死猪调查有了新的进展,青水江所有的猪尸已经全部打捞完毕,没有对水质造成污染,原因也已经查明,不会对民众的生活造成影响。 而后国家农业部派出的工作组以及国家首席兽医师已到了市政府,肯定了这个说法,在与王道勇碰了头之后,由宣传部在媒体上作出说明,晚上自然又是一番招待。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遵循安陆条约,又喝了不少酒。 次日,常委扩大会议准时召开,会上,由副市长向青松对整个纠风行动的成果作了通报,陆渐红指出,这项工作以前浮于表面,现在正在进行,将来将是常态化的工作,纠风办的同志一定要切实履行职责,狠抓不正之风,保证每个部门健康运行。 王道勇针对报告中罗列出来的情况,指示道:“行业行风关系到政府工作是否能够正常开展,当我们在制定发展规划,为着康平的发展绞尽脑汁时,却有人阳奉阴违,到处送绊脚石,说轻的一点,是职业素质和道德休养不足,说得重一点,就是与全市人民为敌,与康平的发展对抗,对于这种人,要严查严处严办,绝不姑息。纪委要给予纠风办强力的支持。在这里,我同意陆市长所说的,要将此项工作作为常态化来开展,随时纠正不正之风,切实加强监督,彻底扭转某些人脑子里的官僚主义……”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与会者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或许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即将不复存在了。 晚上,陆渐红准时回家,不过家里除了刘嫂在忙碌以外,并无他人。高中的学业还是比较紧张的,没有这么早放学,陆渐红忽然间很不适应这种孤单。 为了打发这种寂寞,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牛达,听牛达的声音,似乎正在教儿子做作业,陆渐红的眼前便呈现出牛达的一双大手歪歪扭扭教孩子写字的情景,搞笑而温馨。 “达子,你跟黄蝉的事情也该办了。”陆渐红不得不旧话重提。 牛达笑着道:“正在考虑在哪时真正地把家安下来。” “还能在哪?你们的事业就在上嘉,那当然是上嘉了,什么时候办?”陆渐红听着有门,也为这一对苦命鸳鸯感到高兴。 而此时的棒子驻上海领事馆里,金领事正铁青着脸,自从在陆渐红这里碰了钉子之后,她的心里就很不自在。由于职业的特殊性,她也不便于去学校找陆远航。刚刚有秘书来报告,说是金静研刚刚从学校跟陆远航两个人出去了,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这让金领事顿时担心了起来。一番思考之后,让护送金静研上学的保镖继续守着,她马上亲自赶过去。 “金静研,我们有什么话不可以在教室里说,非得来这里啊?”在附近的一个公园边上,陆远航背着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不紧不慢地说,他们已经默默走了十几分钟了。 金静研看着陆远航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气苦得很,问道:“陆远航,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陆远航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金静研对他的表白,漫不经心地道。 金静研先是一喜,而后则更不是滋味了,停下了脚步,咬着手指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陆远航也停下了脚步,倚在一根路灯杆上,道:“金静研,说句实话,我……” 正文 2626严重出格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一辆车猛地停在了二人身边,从车上奔下来一个女人,正是金领事,一把将金静研拉了过来,寒着脸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135%7924?*6/810”陆远航耸了耸肩,在香港的那段生活让他对这个来势汹汹的女人并无一丝恐惧。 陆渐红接到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儿子的事情搞得大了。 这件事有点曲折。 金领事对陆远航原本就非常之不顺眼,所以陆远航对其大不敬让她怒火中伤,那个保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主子吃亏,加上陆远航的个头已经达到了一米七五,完全就像是个成年人,那保镖还以为陆远航是学校的老师,上来就要对陆远航予以惩戒,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陆远航居然会点功夫,还不止几下子,虽然扇了陆远航一个耳光,肚子上却是挨了不轻的一脚。那保镖当场就发毛了,不过不等他再次动手,一道香气就飘了过来。 负责护送陆远航的是柳千娇,陆远航跟金静研出来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她其实也就二十七八岁,跟负责保护陆扬帆的柳百媚是双胞胎姐妹,由于家里穷,上不起学,初中毕业之后就不再读书了。 在外闯荡了两年,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同时,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像她们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要想活得好,出自己的身体是一条捷径,但是农村出身的她们思想很封闭,认为那是有辱祖宗的事情,后来在酒吧里做啤酒遭人**的时候,被黄蝉看见了,便伸手救了下来。后来黄蝉教她们功夫,又安排她们去参加学习培训,所以这一次这对姐妹被安排到这里来负责两个孩子的安全。 柳千娇ting喜欢陆远航的,当然,这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她曾经有过一个弟弟,因为太调皮,掉河里淹死了,所以她把陆远航当成了弟弟。 她根本没曾想到,那五大三粗的保镖居然会向一个孩子大打出手,救援慢了一些,陆远航便挨了那保镖的一巴掌,当那保镖再次施虐的时候,她已经冲了过去。 那保镖也受到系统的训练,但是黄蝉这个保镖却跟他又是不同,由于受先天体格的影响,再加上从事职业的特殊性,所以黄蝉教的基本都是一招制敌的杀招,没几下,那保镖就吃了亏。 金领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样子,觉得事情有点过了,喝止了那保镖,本来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但是陆远航却是吃不了这个亏,本来他就没有错,平白无故地挨了打,虽然只有一巴掌,却觉得奇耻大辱,然后他就做出了一件非常出格的事情。 ——走到了金静研面前,说了三个字:我爱你,跟着又做了一件令金领事血脉贲涨的事情,陆远航这丫居然当着金领事的面,令人措手不及地吻了金静研一下。 这一个动作,立时导致了金领事情绪的难以控制,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陆远航又挨了一记,柳千娇当场发了飙,她并不知道金领事的身份,当然,就是知道,她也不许有任何人欺负她这个“弟弟”,结果可想而知,又是一场混战。 无巧不巧,这个时候有一辆警车路过,当即下来干预,那保镖也是昏了头,居然跟警察动起手来,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几名干警顿时纷涌而上,可是他们在警校学的一点格斗术根本不够看,被打得东倒西歪。 幸好有柳千娇在场,将那保镖控制住了,这个时候金领事亮出了其棒子国驻康平领事馆领事的身份,不过这些干警们向来都是欺负人的,今天被人家打了,还是靠个女人帮忙才控制住局面,而且金领事也没有随身带证件出来,所以不予理睬,尽数押往街道派出所。 由于柳千娇“仗义出手”,又人如其名,娇美得很,所以她要打电话,自然没有问题。 陆渐红便接到了电话,也是头疼无比,这个时候他在想,把孩子放在康平读书是不是个错误,这才上几天学啊,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派出所的人不知道金领事的身份,陆渐红是知道的,不过自己堂堂的市长直接跟派出所对话,显得不是太妥当,便打了个电话给铁松岭,把棒子驻康平领事馆金领事闹了点小误会的事情说了,让他打个招呼,赶紧放人。 铁松岭也觉得事关领事馆,搞不好还会引起外交事件,也不敢怠慢,几个电话之后,街道派出所接到通知,赶紧放人。 不过这街道派出所所长叫刘二能,就得了个二愣子的绰号,硬是顶着不办,理由是对方袭警,难道外国女人的nai子就大,就该打了警察不承担责任?这让他怎么对下属交待。放人也行,直接把自己这个所长给撤了。 这刘二能还真把新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给难住了,人家说得也是有道理的,老外打人就不犯法了?况且打得还是警察?当下把这个情况又向铁松岭作了汇报,铁松岭也是哭笑不得,没办法,只得亲自打电话给刘二能做工作。 刘二能也是摆摆样子给下属看,市委常委直接打电话给他一个街道派出所所长,这面子也是够大的了,叫了几句屈,表示一定支持领导的工作,通知放人。 哪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金领事不干了。 原来她和保镖被带到派出所,没得到什么好待遇,大热天的被晾在小屋子里,又没开空调,险些没热得她当场给脱光了,向干警表示抗议,可是抗议无效。 现在什么交待也没有,热到虚脱,就这么走了,她的面子往哪儿搁,还就赖着不走了,说是要打电话到领事馆,让领事馆的人来接她。 这一下子算是炸了营,派出所热闹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这位金领事是价真货实的领事,不是吹牛逼的,也意识到这事闹腾大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正文 2627难念的经 本着不给领导添麻烦的原则,刘二能只得亲自去道歉,当着金领事的面演了一出苦肉计,把下属训得狗血淋头,可是这金领事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就两字:不走! 金领事心里那个窝火,女儿的事情加上派出所的“非人”待遇,是吃了称砣铁了心,非把事情闹大不可。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孩子之间的纠缠,大有引发外交事件的态势,当金领事赖在派出所不肯离开的消息传到陆渐红的耳朵里时,陆渐红真的生气了。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过份,太不知进退。此时的陆渐红并没有待在家里,而是在一中的校长室。 事情与孩子无关,当时就回了学校,当然金静研当时是不肯走的,再怎么说,金领事毕竟是她妈妈,不过相比之下,陆远航显得冷静很多,金静研的妈妈是驻康平领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他们跟着去了,搞不好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事实上,当时他也有点后悔自己作出的带有“报复”性的那一吻,当时他也是意气用事,你不是怕女儿跟自己有什么吗?我就当你面做让你生气的事情,却是全然没有考虑金静研的感受。 金静研当时完全傻了,又惊又羞又喜又怕,以致于金领事被带走才反应过来,闹着要去派出所,却是被陆远航劝住了,不曾想金静研却是声低如蚊蚋飞行:“我听你的。” 陆远航知道,那一吻的后果已经初步显现出严重性了。 此时的陆远航正在接受陆渐红的训斥,校长魏玉乾很自觉地把办公室让了出来,以前他未必知道陆远航的家事,但当他接到陆渐红的秘书费江东打来的电话时,他便什么都明白了,当然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遇。这些年,康平一中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的状态,再想创造出更辉煌的成就非常之难。他早就想着能跳出校园,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 “陆远航,你太不像话了!”当着金静研的面陆渐红在训斥陆远航。此时陆远航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父亲从来没有如此严厉地训斥过他,看得出来,陆渐红这一次不是做做表面文章跟他开玩花,便垂着头不吱声。 “叔叔,不关陆远航的事情。”垂着头的金静研这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约陆远航出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陆渐红扫了金静研一眼,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这女孩子倒是挺有一份担当的,当下道:“陆远航,还有金静研,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男女之间互生爱慕之心,非常正常,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远航,这些话我已经都跟你说过了。据我所知,金静研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你也是从国外过来的,原则上我不反对你们的交往,但是如何把这份感情上的朦胧转化为动力,起到一个积极的作用,促使你们两个在学业上取得成就,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感情,我想,这段时间也是对你们感情的考验。你们年纪不大,但是也不小,其他的话我不多说了,希望你们自己重视起来,不要放任自己的情感。” 陆远航一直勾着头,却是满嘴的苦涩,偷着看了金静研一眼,却是觉得心里似乎有些微微的甜蜜,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你们先回教室吧。” 在外面听着的魏玉乾待两个孩子离开了,巧妙地拍着马屁道:“陆市长,看到您教育孩子的方法,我这个做校长的自愧不如啊,相比于您宽松型的管理,我觉得学校有点对早恋神经过敏,视若洪荒猛兽,近乎粗暴的打压,没有考虑到学生们的感受,极易产生他们的逆反心理,反而起到了负面作用。” 陆渐红笑道:“魏校长,你就别客气了,你可是教育界的泰斗,教育孩子的水平很高,否则咱们一中每年的高考率不会这么高。” 魏玉乾笑了起来:“陆市长过奖了。金静研这名学生是从韩国随母亲过来读书的,成绩向来稳居前三,追求她的学生不少,不过从来没听说过她有过这方面的事情,看来还确实需要正确的引导啊。” 陆渐红听得出魏玉乾一是怕陆渐红不知道金静研的身份,二是说明金静研不是个坏学生,微微笑了笑,道:“魏校长,远航在香港待了好几年,受教育的方式不同,可能需要校方多加管束。” “陆市长,虽然陆远航到学校的时间还不长,不过通过班主任的反映,陆远航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学校很多孩子比不上的,那就是他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得多,并不去读死书死读书,成为‘分数’的机器,开创性的思维让他的学习很轻松,而且非常具有活力,从他的身上看不到学业繁重给他带来的压力,说一句大胆的话,他是将学习当成一种享受,而不是压力,更不是担子。” 说到这里,魏玉乾笑了笑:“陆市长,你的一对儿女非常有灵性,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啊。” 陆渐红笑着道:“玉不琢不成器,古时伤仲永的教训我们不能忘记,无论如何,还希望校方多加教导,有什么情况及时交流。” 陆渐红说出这样的话来,魏玉乾是大喜过望,及时交流,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接触机会,走出校园的第一步算是成功迈出了。 “一定,一定。”魏玉乾强压着心头的激动道。 从学校出来,陆渐红没再去惊动陆远航,金领事的事情还等着他作决定,如果是一般的女人的话,费江东去就可以了,可是这女人的身上还有个“领事”的外衣,处理不好的话,还真的容易引起外交事件。 想了一想,陆渐红向费江东道:“打电话给外事办的周海波,让他去接人,并且告诉金领事,明天我将正式拜访领事馆。” 正文 2628绯闻男友之父 当金领事见到周海波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想太多,能够到康平做领事馆领事,自然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现在康平市政府已经出了面,她再赖下去,有损的就不仅仅是她的形象,更关系到国家的面子了,当即跟着周海波离开了。 周海波作为外事办主任,与金领事是经常打交道的,所以在接到费江东打来的电话,要他去街道派出所去接人的时候,心里的惊讶到了极点,金正英怎么会在派出所?同时,他也打量不到陆市长的意思,在费江东提到陆渐红要正式拜访领事馆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些突突的。以金正英小小领事的身份,又怎么值得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康平市市长亲自去拜访? “金领事,陆市长托我转告你,明天上午九点去拜访驻康平领事馆。”周海波坐在后排轻描淡写地道。 金正英也是很惊讶,虽然国家之间的级别自成一体,但是康平市市长是什么级别,她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更是素未谋面。 次日九点,陆渐红带着外事办主任周海波一行前往驻康平领事馆,当金正英见到眼前的这个市长居然是女儿绯闻男友的父亲时,她真的惊呆了,幸好她还没怎么失态,故作镇定地进行正常的接待。 陆渐红饶有兴趣地参观了领事馆,又通过翻译与馆内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交流,交流结束后,陆渐红向金正英笑着道:“金馆长,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单独交流一下。” 说句实在话,金正英去陆渐红的家里时,还是有着很强的优越感的,一方面她是外国人,另一方面她又是驻康平领事馆的领事,这个身份让她在一般人的面前还是有趾高气扬的资本的,但是此时,她却是优越感全无。 在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里,由于金正英汉语很好,根本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所以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陆渐红轻轻饮了一口茶,道:“金领事,现在我们是以私人的身份进行交流,不代表其他方面。” 金正英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的咄咄逼人,在得知陆渐红的身份之后,自觉有些跳梁小丑的感觉,便笑了笑道:“完全赞同。” “关于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已经教育过,我认为人的感情,无论是哪个国度,都是最纯真最珍贵的,不知道金领事是否这样认为。” “作为一位母亲,尤其是一位女儿还在就读高中的母亲,您应该能够体谅母亲的期望。”金正英道,“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也很喜欢中国,不瞒陆市长,我的丈夫就是中国人,所以我才会让女儿到中国来读书,我也打算定居中国,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放纵女儿学业未成就过早地陷入到感情的纠葛之中,希望陆市长能够体会我的心情。”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首先,你对中国的认识是正确的,中国是一个博大精深的国度,无论是政治、文化还是其他方面,都有着他国无可比拟之处,其次,我的观点跟你是一样的,在学业未成之前,也不赞成早恋。但是早恋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并不是中国所独有,你应该知道,感情是无法控制的,能够控制的感情也就不叫感情了。恕我直言,你对此事的处理态度过于直接过于粗暴,逆反心理同样不是中国孩子所特有的,你只会将孩子推得越来越远。当然,我并不是说我就放纵孩子,只是希望能够正确引导他们的情感,把消极作用变为积极作用。” 金正英看着陆渐红,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女儿回来之后一声不吭却是眉中带笑的模样,这完全是获得了情感上的认可的表现,一丝气愤从心里暗然而生,不由道:“陆市长,如果教育孩子是我的事情,虽然您贵为一市之长,但是我的孩子怎么教育那是我的事情,您要做的,就是管好您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去骚扰静研,否则,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袖手旁观。” 见这个女人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能够来做领事的,不但没有脑子,连领悟能力都这么差,当下脸色微微一沉,道:“金领事,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不想多谈,至于说谁骚扰谁,我也不想就此多作评论,昨晚你的保镖打了我孩子的事情,我暂不追究,但是我提醒你,这是中国,有中国的法律,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不会再有外事办的人去接你。” 金正英火气略升,道:“陆市长,您是在威胁我?” “请注意你的言辞,作为驻康平领事馆的领事和馆长,说出‘威胁’这样的词,是很容易引起外交矛盾的,你代表的可是你的国家,并不仅仅是你个人。”陆渐红淡淡地讥讽道,“当然,怎么理解是你的事,与你一样,我也很关心我的孩子,在他没有出错的前提下,再出现不愉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们中国人不再是被人随便欺负的人。” 当陆渐红结束这个谈话出了会议室时,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外交式的笑容。 送别了陆渐红,金正英的脸上罩起了一层寒霜,可是她不得不顾忌陆渐红的“威胁”,在康平有几十个国家的领事馆入驻,一个小小的本国领事馆,根本不在对方的眼里,无论从个人力量还是国家方面的实力对比,自己都不占上风,难道真的就让女儿在情感的深渊里越滑越远?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金正英心神不宁,与这份职业相比,女儿显得更为重要。 想了很久,金正英打了一个电话给正在棒子国做生意的丈夫,把女儿的事情跟他说了,岂料丈夫却道:“什么?市长的儿子?那是好事啊,你真是够笨的。咱们这是高攀啊。这是一个机会,现在韩国面临金融危机,我正打算把生意转到国内去,如果能够搭上这条线,那可是天上掉馅饼啊,不知道多少人打扁头想获得这层关系,你却是暴殄天物。好了,我现在在香港,明天就过去,咱们见面再说。” 正文 2629我吃不准 远航扬帆姐妹晚自修回来,就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两人心头都是一惊,看来老爸还没有睡。 () 互视一眼,两人蹑手蹑脚,打算打枪的不要,却听见陆渐红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陆远航,到书房来。” 陆远航默然惨叫一声,陆扬帆的脸上显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提了书包回房。 陆远航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渐红的身前,以前跟老爸接触得不多,一般情况下,老爸都扮演着慈父的角色,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被这个表面现象所迷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越来越惧怕陆渐红,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已经站了将近五分钟,陆渐红一个字都没有说,陆远航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虽然叛逆,但是在一个省部级的领导有意的释放压力面前,他真的扛不住了,期期艾艾地道:“老爸,您让我进来不会是让我罚站吧?” “严肃点!”陆渐红猛地抬起了头,目光中的严厉让陆远航顿时收住了口。 死盯着陆远航半晌,陆渐红道:“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详细说给我听听。” “我昨天都跟您说了。”陆远航略有些心虚,他并没有说自己强吻金静研的事情。 “还不老实。”陆渐红已经柳千娇那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于儿子这种做法,陆渐红这个过来人显然明白他当时的心态,也正是因此,陆渐红才觉得有必要好好跟陆远航谈一谈。 从内心来说,陆渐红虽然不赞成儿子早恋,但是事情来了,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反对,但是他带有报复性的一吻,虽然满足了他自己心头的快意,但是对于一个非常喜欢他的女孩儿来说,这一吻代表着什么,却是非常具有纪念性的意义。从儿子的口吻中可以感觉到,他对金静研似乎并不上心,如果真是如此,需要尽早说清楚,免得误会越陷越深,既对自己不利,也会对金静研造成伤害。陆渐红虽然对金正英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金静研这个恬静羞涩的女孩,陆渐红却是很有好感。 这四个字说得不带一丝情绪,却正是这平平淡淡淡的四个字让陆远航似乎感觉到了父亲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心一横道:“我气不过她妈的样子,当她的面亲了金静研。” “你喜不喜欢金静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滑稽了。 可是这个问题却让陆远航陷入了沉思,相比于同龄人,陆远航的经历要多得多,整个人也成熟得多,考虑问题也很全面,半晌之后才摇着头道:“我吃不准。” 陆渐红倒是不意外,有这种感觉就对了,便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跟金静研之间的关系?”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陆远航见陆渐红言辞略松,以这句话作为了一个开头,“老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说不喜欢吧,我并不讨厌跟她来往,说喜欢吧,那种感觉似乎又不太像,这也在困扰着我。我担心会对我的状态有所影响。” 陆渐红道:“远航,我找你来,不是限制你们的交往,但是在交往之前,必须确定交往的方向,没有爱慕之情,那就当作同学对待,如果有,要把感情转化为动力,对金静研也同样如此。感情就是一把双刃剑,处理得好,对两人都有好处,但是处理得不好,就容易把两人都刺伤。” 陆远航点了点头,道:“爸,我懂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关系,后天是周日,我约她好好谈谈。” 见陆远航跟个大人似的,陆渐红心头稍觉安慰,这是一个积极正确的态度,在孩子早恋的问题上,的确不宜棒杀,而是需要正确引导,循循善诱,将不利转化为有利才行。 “去吃点东西吧。”陆渐红站起身来,拍了拍快有自己高的儿子,一起出了书房。 坐到餐桌上,陆渐红陪着一对儿女,那种温馨感油然而生,陆扬帆一边吃饭一边道:“爸,我们的身份证什么时候去办啊?老师说办学籍需要这个。” 陆渐红这才想起身份证的事情,道:“明天我让秘书去办。” “爸,您又使用特权了。”陆扬帆曾和陆渐红讨论过领导特权的事情,陆渐红当时感触颇深,虽然自认自己没有玩弄过权术,但是在他的生活中,特权是无处不在的,毕竟市长这个身份就是一件光鲜的外衣。 陆渐红笑道:“那你们自己去?” “才不呢,爸,您有没有发现,您从来就没跟我们一起去做过些什么。”陆扬帆说的轻淡,却是让陆渐红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心,当下道,“好,我亲自带你们去办。” “这还差不多,我马上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陆扬帆雀跃之下的话暴露了她在班级里也同样是有着特权的,没办法,市长的漂亮女儿,谁敢不多照顾几分?别说一天的假,就是一周,那也得批啊,只要陆市长同意。 “别忘了也给我请个假,你那照片拍不了我的身份证。”陆远航没忘记叮嘱一句。 次日一早,陆渐红开了车库,打算开私家车过去,可是左看是奔驰,右看是宝马,还是摇了摇头,打了个电话给费江东,让他开一辆比较低调的车到别墅来。 费江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根据陆渐红的安排,选了一辆不怎么常用的帕萨特车开了过来,当听说陆渐红带着孩子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他简直是惊骇欲绝,这种小事还用得着陆大市长亲自出马?不过他也理解陆渐红,是为了抽出时间跟孩子多在一起,借口去卫生间的时候,把陆渐红今天的工作安排都推掉了。 费江东开着车,这大半年下来,对于康平的大街小巷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很轻易地便到了城北区蒋堰街道派出所。 到蒋堰派出所,是因为陆渐红所住的别墅区处于该街道管辖范围,也就是落一个户口,陆渐红并没有去想太多。 正文 2630闭门羹 蒋堰派出所院门大开着,走进去,右侧是一幢办公楼,左侧的一幢小楼房前放置着一个标示牌,上面写着“办理户籍由此入内”,还是比较贴心的。 陆渐红带着一对儿女进了去,上了三楼,进了大厅,四个窗口只有一个人坐在那边,或许是因为周六的缘故吧,人并不多。 陆渐红四人进了来,那人坐在电脑面前头也没有抬。 费江东快步走过去,道:“同志,麻烦你一下,办个身份证。” 那人这时才把头从电脑屏幕后面闪出来,道:“今天是周末,下星期一再来。” 费江东眉头不由一皱,正待亮明身份,却听陆渐红道:“外面的公告牌上不是说周末不休的吗?” “说不准贪污,就没有人贪污?说不准嫖*娼,就没有人嫖*娼?”那家伙还挺振振有辞的。 费江东简直被气乐了,诡辩到这种速度,也算是奇人了,不过陆渐红难得有时间陪儿子,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看陆渐红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便道:“既然外面这么说明了,你就得办,否则我可以投诉你。” 那人还待说什么,不过看陆渐红和费江东两人的气度,似乎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要是真投诉搞不好会惹麻烦,便最小化了正在玩的游戏,道:“材料呢?” 陆渐红拿出了户口簿递了过去,这个时候,他来此的目的已经不完全是办理身份证了,从这个户籍警的态度来看,存在严重的不作为,上班时间玩游戏,不办理业务,说话不注重身份,怪不得百姓对公安系统的评价如此之差。前些日子才开过纠正行业不正之风的专题常委扩大会,现在居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陆渐红顿时生出了体验一把的意思。 户籍警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处境,翻了翻户口本,扔了回去,板着脸道:“拿我玩儿是吧?江东的户口跑到康平来办身份证。” 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呆,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费江东这时道:“这是以前的户口簿,现在已经迁到康平落户了。” “迁入证明呢?”户籍警面无表情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并没有搜索到相关的信息,见费江东脸门上升起了一条黑线,道,“迁出证明总有吧?” 不用问陆渐红,肯定没有,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情,陆渐红怎么可能有? 见此情形,那户籍警很是不耐烦地说:“把材料弄齐了再来,这不是折腾人嘛。” 说完这话,户籍警把户口簿给扔了回来,重新缩回到显示器后面继续玩他的游戏了。 费江东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说来也是,不管到哪里,只要在康平,只要亮出陆市长秘书的身份,一般的问题都是迎刃而解,没想到今天在这个户籍警面前吃了瘪,而陆渐红又无意亮明身份,还真是不大好办。 远航扬帆这姐弟俩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心里也觉得好笑,且看老爸如何不运用特权解决这个问题。 正在这时,又有一位中年人过来,一进门便陪着笑脸递烟过去,道:“麻烦你一下,我身份证丢了,想重办一个。” “妈的,周末事情都这么多。”户籍警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伸过头道,“挂失了没有?” “还有挂失啊。” “当然要挂失了,你要是没丢,不就有两张身份证了?” “那我在哪儿挂失啊?” “去你们街道开个证明过来,说明一下你的身份。” “哦,我马上去办。” 那中年人离开后,陆渐红索性不走了,也不去办理身份证了,坐在大厅角落里的椅子上等着,且看下面会怎么样。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那中午人汗涔涔地再次回了来,手里多了个张盖着红印章的信笺过了来,递上去,岂料那户籍警看了一眼,又扔了回来:“政府没盖章。” 费江东的嘴唇忍不住动了一下,麻痹的,你多说一句话会死啊,让人家跑来跑去的。 没办法,那中年人只得再回去找到当地的政府部门去加盖政府公章,这一回来得要稍晚了一些,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那户籍警接听了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声,挂上电话,道:“你先等会儿。” 那中年人苦笑着坐了下来,没办法,只有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儿,这期间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办事,终于等到了那户籍警,岂料那户籍警却是到电脑面前摆弄了几下,道:“下班了,你们下午再来。” 费江东当时就忍不住了,跳了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我看这是为人民添乱!” “什么给人民添乱?你怎么说话的?”那户籍警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被训斥了,火气大得很,吃了枪子儿一样。 “我怎么说话的?你怎么办事的?你看看你这一上午都干了些什么?”费江东火气也很大,寒着脸道,“上班期间玩游戏,办事效率低下,故意给人绕弯儿,这就是蒋堰派出所的办事态度?就是办理个身份证都拖拖拉拉,真的出了百姓需要警察保护的时候,就你这样的人,能干什么?”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拷起来?反了不是?在派出所耀武扬威,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见陆渐红没有表态,费江东心里有了数,淡淡道:“拷我?你凭什么拷我?就凭我指出了派出所工作的不足?就凭我指出你工作不负责任?我倒是想看看,人民警察是为人民的还是拷人民的!” 费江东这番话掷地有声,可是却是没有得到响应,一般人哪敢跟派出所叫板?倒是陆远航陆扬帆姐弟俩大声叫起好来。 见有人跟着起哄,那户籍警恼羞成怒,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行:“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随着声音的到来,几个人从大厅走了进来,两个人穿着警服,另外三个人只是穿着普通的服装,不过胸口挂着的胸牌却是让人不敢小觑,——康平市纠风工作督查组! 正文 2631撞到枪口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纠风办副主任欧长波,他是按照纠风办制定的工作计划,今天过来巡查的,陪着他的那两位一个是派出所的所长,一个是派出所的指导员,当纠风办督查组的工作人员到场的时候,这两人一个在办公室的电脑上视频聊天,一个在看黄*色视频,被纠风办查了个正着,而后欧长波带队又直奔这边,便听到大厅里有吵闹的声音。 欧长波刚要开口,目光到处,却见陆渐红淡定地坐着,不由吃了一惊,大步上前道:“陆市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陆渐红已经没法子再装下去了,站了起来,微笑着道:“准你们纠风办来督查,就不带我也四处看看的?” 市长?到派出所来办事的几人都是一惊,不过随即便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这时,突听咚地一声响,闻声望去,却见刚刚还得瑟的不行的户籍警已是一屁*股软瘫在地了,而那所长和指导员也同样是体如筛糠瑟瑟发抖了。 陆渐红扫了他们一眼,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一幕派出所的同志是如何为难办事者的活生生的一幕啊,江东,打电话通知松岭书记,要他半个小时之内让公安局处级以上干部全部到这里来,通知新城区区委书记、区长和公安工作的分管领导以及新城区公安分局的负责人一并过来,我要在这里开一个现场会。乡亲们,你们也见证了这些害群之马,不妨也参加这个现场会。” 半个小时之后,铁松岭带着一帮人都赶到了,就在蒋堰街道派出所的院子里,那三个人垂着头,仿佛即将被押向刑场执行死刑的囚犯。 陆渐红扫了一眼抵达的人群,让费江东逐一点名,对于还没有到场的人员,凡是没有请假的,通知他们的主管部门,要未到会者周一上午到纪委说明情况,然后由欧长波通报了在派出所的督查情况,当听说所长视频聊天、指导员看黄*片、户籍警玩游戏推诿工作时,铁松岭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一阵子,行风整顿可谓是一件大事,这也是一项政治工作,为了保证各个职能机构的健康运行,为此还召开了常委扩大会,可是偏偏在自己分管的系统里出了纰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当即道:“陆市长,我向您请求处分,我承担领导责任,是我没有管好下属。” 陆渐红未置可否,淡淡道:“人民警察为人民,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话。作为保护一方平安的公安干警,连自己最起码的职业操守都无法保证,又怎么能够保护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今天我要好好表扬一下纠风办的同志,正是因为你们的敬业,才让我们看到如此之多的丑陋之处,对于这三位同志要给予严肃的处理。孙书记,一周内把处理结果报上来。” 孙尽材虽然也是市委常委,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大义凛然道:“陆市长,区委区政府一定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长久以来,公安系统的口碑非常差,我曾听人说过,警察比土匪还要狠。同志们,你们听听吧,这叫什么话?是百姓夸大了事实吗?是百姓故意诬蔑丑化公安系统的形象吗?我看不是,百姓是最纯朴的,他们跟你们无怨无仇,谁也不会无聊到去干这些事情。看看最近关于公安系统的丑闻,女朋友网上晒富,曝出警察受贿甚至索贿的,与卖yin女沆瀣一气钓鱼执法的,警黑勾结为黑恶势力提供保护伞的,不一而足,这折射出了一种什么现象?难道真的是过去土匪进深山,现在土匪进公安了吗?那名户籍警居然因为有人指出他工作中的错误嚣张地要拷人,是谁赋予了这种权力?你们身上穿的警服、帽子上的警徵是在提醒你们,你们是人民的警察,是人民的保护神,不是给你们提供特权欺压、刁难百姓的!我希望同志们痛定思痛,好好反思,在如何保障一方安全上多下点功夫。今天这件事有着偶然性,但是也有着其必然性,松岭书记,如何开展好公安工作,是你的职责,也是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我希望通过今天的现场会,起到警示作用,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已经不管用了,确切地说,是人在做,纠风办在看,同时我也提醒纠风办的同志,要继续发扬不怕得罪人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抓好纠风工作,不给那些鱼目混珠之辈有任何的可趁之机,切实扭曲我市的工作风气,严厉打击那些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让康平市的工作走上正轨,让康平市的人民有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经历了这件事,身份证的办理自然便利了很多,毛材料没要,在另一个街道派出所落实了手续,很快拍了照,落了户口,当然为了完善手续,还是通过江东省洪山县公安局传真来了户口迁出证明材料。 回去的路上,陆远航笑嘻嘻地道:“老爸,今天你帅呆了。” 陆渐红无语之极,开车的费江东却是抖了几下,车子也晃了晃。市长亲自召开现场会,连两位市委常委的面子也没有给的事情顿时传了开来,百姓自然拍手称快,很快有不少检举材料出现,检举派出所所长和指导员经济腐*败、生活腐化等问题,这也引起了陆渐红的深思,为什么在此之前没有人检举?是根深难伐,还是墙倒众人推呢? 这是机制问题,也是现实之象,在当前的官僚主义下,很多问题都被掩埋在表象之下,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而此时位于棒子国驻康平领事馆不远处的一个酒店房间里,金正英的丈夫李大保正愁眉苦脸地跟老婆谈着些什么。 正如李大保所说,韩国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加上其他的一些特殊原因,他在韩国专业从事手机零配件生产的企业与三星集团的合作陷入了瓶颈,积压了大量的零配件,直接导致了产品大量积压流动资金不足的情况,所以李大保急欲寻求合作伙伴。 正文 2632问你个事儿 可是这一次的香港之行并没有获得成功,令他费解的是,昨天在香港与一家公司一开始谈得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在接了金正英打来的电话之后,对方却是取消了这个合作计划,让他跳楼的心都有。 连夜搭飞机飞到康平,跟金正英见了面,谈起这件事时也是长吁短叹。虽说考虑到把企业转到国内来,但是这又何尝容易,资金都被积压在那批产品上无法回笼,哪里又能轻易地说搬就搬? 而在提到对待女儿情感问题是对陆渐红的态度时,李大保几乎是在惨叫:“正英啊,外事工作真的把你脑子也弄坏了,一点经济头脑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静研真的能跟陆市长的儿子好上,将会成为我们最丰富的资源啊。企业面临困境,国内大搞招商引资,稍微活动一下,企业迁到康平就没太大的问题了,甚至于连建设资金都可以由银行替我们买单,你啊,大好机遇被你浪费了。” 金正英反驳道:“难道我教育女儿也错了?” “这么跟你说吧,静研学业有成,考上世界上最好的大学,然后呢,找一份工作,也就是这样。但是如果她能成为陆市长的儿媳,利用他在政界的影响,把咱们的企业搞活搞大了,咱们就她一个女儿,将来的家产都是她的,又何必固执地追求于学业上的成就呢?”李大保对这个社会的现实看得很清楚,学得再好,最终的目标就是谋一份好职业,谋一份好职业无非是想多拿点薪资使生活质量更高,但是根据他的认识,途虽殊,但是归却同。 金正英也被李大保的理论影响了,想想说得也是,有一个市长公公也是不错。 李太保道:“正英,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机会跟陆市长见个面,澄清一下误会,坦诚你的不敬。” 金正英觉得面子上拉不下,沉默着不说话,李太保急道:“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再说了,你一个破领事跟人家正部级的领导道个歉,还屈你架子了不成?” 金正英无奈地揶揄道:“可是我总不能突兀地就跟人家说,我做错了,我应该同意静研跟你儿子谈恋爱吧。”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领事的,昨天他不是来拜访领事馆了吗?那你就不能回拜一下?公事上,他不至于这点原则性都没有吧?”李太保给金正英出起了点子。 金正英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说起来是为了丈夫的企业,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能让家庭的生活更好。 康平一中。 高二(1)班。晚十点。 陆远航正在埋头演算着高数里的微积分,忽然一瓶饮料递了过来,瓶子上的那只手纤纤长长的。 “拜托,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陆远航低声哀求了一下,迎接他的是那种秀气的笑脸,然后那张笑脸的主人便坐到了他身后的座位上,飘过的是那股优雅的淡淡香气。 微积分是算不下去了,最难消受美人恩,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但是金静研从一个对别的男孩不假颜色到对陆远航的细心体贴,足以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猫腻。在这种氛围下,陆远航也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他这样的年纪,在面对一个女孩尤其是美丽女孩的情感时,是很难抵挡得住的。 回头飞快地看了金静研一眼,金静研正垂着头阅读古文,这也是她最喜爱的科目,似乎是感觉到了陆远航的目光,恰到好处地抬起了头,然后那双亮亮的大眼睛便眯成了一条月芽儿。 陆远航忽然恶作剧心大生,索性转过了头,低声道:“问你个事儿。” 金静研也放下了书,低声道:“什么事?” “我看了不少韩国的电影,什么我的野蛮女友啊之类的,好像韩国女孩都很凶的,你怎么一点都不凶?” 陆远航的恶作剧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金静研露出了一排细密贝齿:“我是中韩混血儿啊,血液里也流着你们中国人的血啊,所以我不凶。” 陆远航被打败了,忽然又问:“韩国整容水平很高,整得跟真的一样一样的,你有没有整过?” 金静研把脸凑得更近了一些,说:“你觉得我哪里整过的就捏捏,看看是不是整过。” 陆远航彻底崩溃,他才发现,这丫头无论你怎么说她都不生气,偏偏还有话对付你,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粒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悄悄地扎了根。 偏过头,正好看到陆扬帆正诡异地看着自己,陆远航回瞪了一眼,做了一个口型:多管闲事。 这时,陆扬帆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然后便见陆扬帆的神情在慌张中带着些甜蜜,躬起身子从后面溜了出去。 陆远航眼珠子一转,向金静研道:“我出去一下,老师来了就说我肚子疼。” 说完也跟着溜了出去。 且说陆扬帆溜出教室,匆匆来到学校的花园边上,陆远航跟在身后看得清楚,一个细细高高的人影正在花园边上的一棵树下,自然就是那个陈志鹏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学校。”陆扬帆的声音有点低。 “今天是周六,我放假,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陈志鹏的声音很低。 “好了啦,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被人看到了不好。”陆扬帆的声音也很低。 “扬帆,就让我多看你几眼吧,我想你都快想疯了。”陈志鹏的语言火辣得很,这种话对于成年人来说只当是个笑话,可是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我也是。”陆扬帆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我……我能亲你一下吗?”陈志鹏有些情难自禁,握住了陆扬帆的肩膀。 花园中似乎有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陆扬帆受了惊吓,兔子般逃走了,陈志鹏想追上去,最终还是没有,刚刚情不自禁,提出了非份的要求,还是太着急了。 怅然若失地望了陆扬帆离开的方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正文 2633亲姐弟 这时陆远航才从公园里走出来,自言自语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晚上回家的时候,坐在车子里,陆远航用手指抵了抵陆扬帆的肩膀,低声道:“晚上我都看见了。” 陆扬帆瞪了陆远航一眼,威胁道:“不许瞎说。” “我会保密的,不过要看你表现。” “陆远航,我警告你,我是你姐姐。” 陆远航嘿嘿笑着:“我亲爱的姐姐,如果老爸知道了你不上课跟人家私会,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什么私会,前后才几分钟。哦,陆远航,你跟踪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要是不卑鄙,你的初吻就没了。我是担心你吃亏,被人家占了便宜还乐滋滋的。” 开车的柳千娇和副驾位置的柳百媚听着这对双胞胎姐弟斗口,不由想起了她们小时候,童年也是在斗口中长大的。 陆渐红不知道这些,陆远航也没跟他说起,此时的他正坐在书房整理思路,康平的发展形势大好,只有稳住舵,不偏离方向,与王道勇一起同心协力,那康平完全有机会超越京城走上领头羊的位置。 由于上一届班子定下了高瞻远瞩的发展规划,陆渐红也轻松很多,不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去考虑和制订发展思路,这虽然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之嫌,但是陆渐红明白,一个地区的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连续性,最忌换一任领导就换一个思路,最终的结局就是四不象。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根据形势的变化,随时对发展的方向进行微调,以保持发展的顺畅。 当然,一个地区的发展与否,发展规划固然重要,但是班子的团结与执行力是否有保证也同样是关键,不能做到令行禁止是万万不行的。为此,陆渐红在全市大张旗鼓地开展了纠风行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仅仅依赖于纠风办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还需要全社会的力量来监督,就像反腐工作一样,纪委主动查出腐*败案的情况极少,大多都是靠举报,所以陆渐红在思考着鼓励民众举报业务部门不正之风的方案。 这个方案已经拿了出来,但是具体的实施还需要认真考虑。举报就意味着作对,虽然各个行业都设立了举报电话,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官官相护的偏袒行为屡禁不绝,以致于行业监督成为了一个摆设,甚至还出现了打击报复举报人现象。那么针对这个方案摆在陆渐红面前的有两个问题。第一,如何打消举报人的顾虑,让他们敢于举报。第二,有了举报,该由哪个部门处理。光有举报,不调查那肯定是不行的。 带着这两个问题,陆渐红第二天一到办公室便召开了市长办公会专题讨论。 对于纠风工作,各人的理解不同。有的人认为这是一项务虚的工作,没有必要这么轰轰烈烈地开展,而且总是揪人小辫子,会挫伤人的积极性。有的人认为,不正之风必须纠正,而且要严厉纠正。还有的人认为,纠风工作只是一个幌子。康平的党政一把手和谐了一阵子,所谓久合必分。陆渐红此举完全是为了打击异己,为自己建立威信。 但是不管看法如何,陆渐红提出了这项工作,他们只有执行下去,因为陆渐红对于执行能不能得到贯彻非常看重。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形成了共识,专门成立一个组织,配合纠风办专职从事这项工作,同时这个部门不隶属于纠风办管理,而是受陆渐红的直接领导,这样既可以有效地避免泄露举报人信息的情况,也可以保障部门的处理力度。由于是专职,不受其他工作影响,所以也可以改变以往接到举报就把案件转到当地政府处理的方式,可以很好地杜绝捂盖子的不良现象。 这个方案和讨论的最终结果,形成了会议纪要,差人报送到市委书记王道勇那边。 回到办公室,却见外事办主任周海波正在费江东的办公室里坐着。 见到陆渐红从门口过去,费江东道:“周主任,你先坐一下,我去问问陆市长有没有其他临时性的安排。” 不一刻的工夫,费江东回了来,请周海波过去。 在陆渐红面前,周海波略有些拘谨,道:“陆市长,刚刚韩国驻康平领事馆打来电话,说领事金正英打算到市政府来拜访您。” “什么时间?” “那边说,看陆市长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 陆渐红笑了笑,这个金正英又在玩什么鬼,前倨后恭啊。 将费江东叫了出来,问了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上午九点到十点半有一个半小时的空闲时间,便让周海波去回话了。 得到外事办的回复,金正英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为了丈夫的企业(也可以说是为了整个家庭的将来),低下高傲的头颅也算值了,况且拜访市长,也不是什么掉价的事情。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金正英来的很准时,而且来的人也并不多,只有六七个人,出于外交礼节,陆渐红自然也安排了隆重的欢迎仪式,相见甚欢,作了亲切的交谈。 与陆渐红那天一样,在接见结束后,金正英提出私下会谈,陆渐红会心一笑,同意了这个要求。 二人相对的时候,金正英的脸上才多了一些其他的神色,道:“陆市长,我在康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很关注康平的发展,看得出来,您是一位敬业爱民的领导,最近在康平开展的纠风行动,得到了民众的认可和好评。” 陆渐红笑了笑道:“金领事,咱们私下谈话,你不会就是为了肯定我市的各项工作吧?” 金正英略有些尴尬,不过很快恢复了情绪,道:“事实上,我是来向陆市长道歉的。” “道歉?”陆渐红略略惊讶,“歉从何来?” “陆市长,我觉得您的伟大之处不仅表现在事业上,在为人父方面也有过人之处,就像这一次对待孩子早恋的问题上,釆取了疏而不堵的方法,很值得我去学习和借鉴。我现在才认识到,一昧地去压干涉,起到的只会是反作用。” 正文 2634阿谀之词 “据我的观察,孩子们并没有受到感情的困扰,反而是激发了学习的动力,我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静研学习虽然一直很好,但是我从来没见到她如此努力过。 ” 这女人有点意思啊,觉悟挺高的嘛,不过陆渐红认为,能让一个女人在几天内改变想法,自发的可能性并不大,也就是说,肯定有别的因素在左右她,金静研的作用?不大可能。这孩子没有那个能耐劝说,如果以死相逼,那金正英不可能如此和风细雨,诡异啊! “中国有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方式不一,但是都是为了孩子好,所以,你的做法是可以理解的。孩子的事情没有小事,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这些过来人需要不停地纠正他们的一些错误,尽量让他们的人生变得更丰满和精彩。” 金正英笑道:“陆市长,事已至此,我不会再固执地去横加干涉,但是也不能由得他们信马由缰,希望您能理解。” 陆渐红忽然有种亲家谈判的感觉,略有些啼笑皆非,嘴上却道:“那是当然,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至于其他方面,一切顺其自然吧!” 金正英又笑了笑,道:“陆市长既是开明的领导,也是开明的父亲啊。在这里,我盛情邀请您能到我家去作客。” 陆渐红想不到他们的关系会如此突飞猛进,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当下笑道:“感谢你的盛情,只是咱们的身份使我们不宜有过多的接触。” 金正英笑道:“我的丈夫是中国人,我也算得上是半个中国人,我想私下交个朋友,并没有什么问题吧?大保也很羡慕您的风彩,更何况……” 金正英有些言犹未尽,意思是说何况两孩子的关系也是放在这里,陆渐红略一思忖,便道:“话已至此,我要是再拒绝,未免显得不知好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正英很懂得进退,在拿到陆渐红的名片之后,没再多留,告辞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渐红与王道勇就市长办公会会议纪要进行了碰头,王道勇也赞同这个做法,并建议市委市政府联合下文,以示其重要性。 王道勇现在要比陆渐红轻松了许多,主动请辞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一般人使不出来,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因为风险实在太大了,万一被识破,来个顺水推舟,那他将永远告别政治舞台了,所幸的是,并没有出现这个结果。王道勇已经完全能够感觉到陆渐红是个想做事也能做事的人,虽然他认为,这一次的纠风工作动作过大,但是他必须无条件地支持,如果能就此扭转工作风,未必不是项亮点工作,毕竟一切的工作都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的。 “渐红啊,你吃亏了。得罪人的事情都让你做了。”王道勇开着玩笑道。 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雾道:“恶人总是要人去做的,好人主义谁不会?可是带来的后果就是有些人目无规定,直接对各项工作造成阻碍,无规矩不成方圆,重病当需猛药医,谁向枪口上撞,也只能自认倒霉。” 王道勇沉默了一下,道:“渐红,前几天,我在京城开会,得到消息,中央对腐*败的打击力度很大,由过去的重‘老虎’轻‘苍蝇’变‘老虎苍蝇’一起打,并要派出八至十个巡查组分赴各省市巡查,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陆渐红道:“腐*败已经到了非打且要重打的地步了,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腐*败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隐秘多样化,再这么听之任之浮于表面,是要误国的。民间对于官员腐化也是怨声载道,当年国民*党论兵力、论实力都比我党要强大,最终被赶到了宝岛就是因为腐*败,这一重拳出击应该是民心所向。” 见陆渐红一脸兴奋的样子,王道勇失笑道:“你啊,应该到中纪*委去工作,那里才是你的温床。” 陆渐红哈哈大笑道:“那里就不是得罪人了,要的不是人的饭碗,是人的命了。” 这时,卓小司轻敲了一下门,道:“王书记,洼水县委书记马森林来汇报工作,看您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起身:“那不打扰了。”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眼角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不一刻的工夫,秘书长裘明让来到,汇报说事已办妥,并且没有声张。 陆渐红对裘明让的办事效率和领悟力还是颇为赞赏的,而且在地震期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完全显现了作为一把手的能力,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位置。 让裘明让坐下,陆渐红淡淡问道:“明让,在康平有些年了吧?” 裘明让一时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笑了笑道:“六年零九个月,刚来的时候是市委副秘书长。” “在市委也待过,经历不少,那对康平应该比较熟悉了。” “也谈不上熟悉,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不些吧。”裘明让有点谦虚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你认为康平的干部廉洁度如何?” 裘明让不由一怔,想到最近韩晓栋与卓小司联系密切,且听到一些人私下里议论,现在住建局局长杜加华仗着搭上了韩市长这条线,又跟市委书记的秘书称兄道弟,狂妄得很,口出狂言,在康平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由于吃不准陆渐红意思所指,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情况,裘明让道:“我只能说说我的感觉,总的来说,康平的干部在这方面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王书记对于腐*败抓的力度也不小,只是……” “只是对身边的人有点纵容了。”裘明让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这句话。 陆渐红跟裘明让说起干部廉洁度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因为王道勇提及中央对打击腐败的决心才这么有感而发,没想到裘明让提到了这个,估计是卓小司,也只有卓小司才能称得上他身边的人。 正文 2635自扫门前雪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也并没有听人说起过有关于卓小司的什么负面消息,只是听费江东说起过,但是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都是他的主观判断。 裘明让说了一个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那还是四年前他任市委副秘书长的时候,有一次随同王道勇去一个区去视察工作,当时那个区委书记是刚来的,也就跟卓小司见过两次面,所以一时间也忘了卓小司的名字,误称他为“张秘书”,结果卓小司当场就急眼了,开口就骂:“你他妈的,谁姓张了?” 其实论起级别来,卓小司只是一个秘书,可是他的“主子”是市委书记,那个区委书记马上就记住他了,据说后来还跟卓小司成了朋友。 其他的还有卓小司干涉人事任命的事情,当时有一位常务副区长找了不少关系要提区长,基本都差不多了,被卓小司一句“这个人基层声望太差,他做区长很难掌控局面”,结果这事就黄了。 陆渐红听着,觉得有些刺耳,不过他是王道勇的秘书,自己也就这么一听得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陆渐红有时候也是要用一用的。 不两日,陆渐红便接到了金正英打来的邀请电话,陆渐红没有推辞,于晚上七点到了江东路金正英的住处。 夫妻俩都在门前迎接,李大保热情地与陆渐红握手,道:“一直仰慕陆市长风彩,恨不能见,今日陆市长赏脸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请,里面请。” 陆渐红笑着打量着装修得很奢侈的房子道:“这房子如果还叫寒舍的话,那我住的地方那就是窝棚了。” 李大保很会说话:“您是人民的公仆,不像我这个生意的,挣了几个钱就得瑟,恨不得把钱都装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钱,倒是让陆市长笑话了。” “外面热,陆市长,请里面坐。”金正英笑着作出了邀请。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家里并没有请保姆,而是由金正英亲自下厨,看来男尊女卑的思想并没有因为金正英是领事而有所改变。 李大保将一盒软中华拆了开来,递上一根,道:“陆市长,请抽烟。” 陆渐红不客气地点上,道:“金领事提起过你是做生意的,不知道做的哪一行。” 李大保笑道:“小打小闹,生产一些手机的零配件,韩国的三星集团是我的客户。” 陆渐红笑道:“三星集团可是很厉害的,能成为你的客户,不简单啊!” 李大保笑道:“其实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两件事情,一件是看看我资助的一个孤儿,高考没考好,其实他成绩不错,可能是临场没发挥好,心情很差,我打算鼓励他复读,争取下一次考好。” 陆渐红肃然起敬道:“资助孤儿是个义举,李老板,我佩服你。” 李大保笑了笑道:“算不得什么,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己,与那些把青春放在穷山僻壤的支教老师相比,他们才是值得钦佩的人。第二件事就是想回来看看国内有什么好的投资政策,打算把企业迁回来。在外百日好,不如一日家,还是想回来搞,上缴点税收,也算是为国家做些贡献。” “谁说无女干不商无商不女干了?李老板就是反驳这一观点的典型啊!”陆渐红笑道,“不知道李老板打算投资什么项目?” 李大保道:“做惯了老本行,还是做生产手机配件,本来是打算在康平做的,不过康平不合适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具体的投资地还没有确定。至于说女干商一词,也不奇怪,在商言商,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只是有的人赚工人的血汗钱,这一点,我是不屑为之的。” 陆渐红对李大保很有好感,不过正如李大保所说,康平现在的招商都是围绕高新产业,打的是总部经济品牌,劳动密集型生产企业确实不宜入驻,况且是生产手机零配件的,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便笑道:“李老板的高风亮节我是很佩服的,祝你尽早找到合适的投资点,生意兴隆。” 金正英做的一手地道韩菜,口味很好,陆渐红赞不绝口,招待他的也是韩国的酒,口感虽然不咋地,但也代表了一番盛情,所以主宾都是很满意。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金静研放学回家,见到陆渐红,礼貌地打了招呼,脸却是先红了起来。 将陆渐红送至门口,李大保执意要送陆渐红回去,被陆渐红婉言谢绝,很快小高驾车来到,陆渐红又与李大保握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李老板若是在康平多待几日,还望给我一个尽地主之宜的机会。” “陆市长这么说,我是受宠若惊,若有邀请,定当到场。” 上了车,陆渐红在想,康平市区虽然不合适他投资,但是放在郊区是完全可行的。不过他在想,现在还不是多谈的时机,这年头,说大话的人很多,所以有必要对李大保的企业有所了解才行,否则有个闪失,市长大人亲点的项目出了岔子,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回到家,却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一个熟悉的倩影坐于灯下,推门一看,竟是孟佳和安然二人。 见陆渐红回来,安然一脸不悦:“现在都几点了?还一身酒气,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不是?看来我还真不能离开啊!” 孟佳笑道:“然姐,渐红也是身不由己。” 陆渐红笑道:“还是孟佳了解我。” “孟佳,你不知道,他身体不好,腿和肋骨的伤都没有好,本来应该在家休养的,偏偏要跑去上班。”安然不顾陆渐红不断向他使过来的眼色,道,“上班也就罢了,每天迟回来,不按时吃药,还喝酒。” 孟佳并不知道陆渐红在地震中受伤的事情,一听腿和肋骨都有伤,不由吃了一惊,道:“然姐,他怎么受伤了?” 安然为了获得同盟,也顾不上再瞒下去,将陆渐红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正文 2636路边野花 孟佳听得一脸惊恐,弦然欲泣,道:“然姐,我支持你,渐红,你太不像话了,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得替咱们一大家子考虑考虑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置这一家子于何顾?” 陆渐红头大不已,作揖求饶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先聊,我去洗澡。 ” 见陆渐红落荒而逃,二女相视一笑,当然,她们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更知道陆渐红是左耳进右而出的货,只求他能够爱惜一些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陆渐红洗了澡,一身的酒气也散得大差不离了,见二女还没有睡下,便坐到了沙发上,道:“孟佳,你怎么跟安然在一起了?” 安然白了陆渐红一眼,道:“龙港集团在京城的业务拓展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我在香港的这几天孟佳跟我联系了一下,商量着打算向其他省市扩展,我正要回来,便约她过来面谈了。” 龙港集团陆渐红并没有怎么去关注,想不到孟佳既有着过人的发展才能,也有舍生忘死的劲头,硬是把龙港集团从一个小孩子带成了巨人,在京城商业界,恐怕还没有几个人不知道龙港集团的。对此陆渐红欣慰得很,倒不是因为企业的发展,而是因为孟佳有事情可做,不会因为自己不在身边而感到空虚,相比之下,高兰的处境显得令人揪心,这些日子一直未曾与她联系,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陆渐红默然一叹,安然似乎明白陆渐红的心思,笑了笑道:“我跟高兰打过电话,现在在那边过得不错,只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确实辛苦了一些,过两天我打算跟孟佳一起去一趟伦敦,把她带回来,免得你牵肠挂肚的。” 陆渐红倒是不在乎安然故意的嘲讽,道:“安然,你让我怎么谢你才好呢。” 安然摇了摇头,没好气地道:“只要你能按时上下班,少喝酒,多吃菜,那就行了。” 孟佳见状,插了一句:“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陆渐红失笑道:“你们啊,我真是无语了。说说别的吧,孟佳,有没有想好拓展什么业务?” 孟佳看了安然一眼,道:“我跟然姐商量过,最近手机市场苹果独占鳌头,三星和联想紧随其后,新产品不断推出,当然价格也是很高,而国产手机都是照猫画虎,无论是质量还是性能方面都差了很大一截。如果能在这个方面有技术突破,光是国内十几亿用户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 “安然,你怎么看?”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却是把问题抛给了安然。 安然道:“这个想法很有建树,不过面临的困难不少,其实那些高端手机的零配件不少都是国内的手机生产企业代加工的,但是核心技术我们并没有掌握,因此,我觉得必须在核心技术方面有所突破才行,否则,在那些高端手机面前是没有竞争力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他想到了李大保向他提出的想把在韩国的企业迁回内地的事情,不过他也是生产手机零配件的,能有竞争力吗? 孟佳这时道:“关于这一方面,我已经让人留意这方面的人材,尽可能地网罗过来,从事技术方面的开发。” 陆渐红提出异议道:“技术创新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短期内不可能达到效果,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对于这一块,我不是太懂,不过在香港的时候,倒是有个人曾经跟公司提过这方面的合作。”说到这里,安然似笑非笑地扫了陆渐红一眼,道,“这个人叫李大保,是在韩国专门替三星集团生产手机配件的,不过被我拒绝了。” 陆渐红不由一呆,这世界也太小了吧,不过也并没什么奇怪,鸡有鸡路,鸭也鸭道,李大保能找到安氏集团来谈判,也算他的本事不小,不过陆渐红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小项目又怎么能引起安然的兴趣呢,像这样的投资也不需要她堂堂老总去拍板吧? 陆渐红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哦,孟佳,你是不是早就跟安然说过你的想法了?” 孟佳点了点头,安然这才道:“你以为谁跟我合作,我都会亲自跟他谈?” “你牛,比我这个市长还牛。”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那又为什么要拒绝李大保呢?” “这既是商业上的手法,也是给他一个教训。”安然的脸上浮出一种母亲的光辉,气乎乎地道,“居然对远航指手画脚的,能看得上他女儿算是他的福气。” 陆渐红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要存在什么特权思想,远航就是远航,与他的父母无关。” “别,别上政治课。”安然作投降状,“不过我也没有完全拒绝他,只是说再考虑,我总觉得李大保还是比较有些底气的,应该不只是生产零配件,否则,他也不够资格来跟安氏集团谈合作的事情。” 陆渐红道:“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我刚刚就是在他家喝的酒,也约了他有空过来吃饭,我看不如抽个时间约他过来,面对面地讨论一下,如果他真有什么杀手锏的话,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不是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安然笑着问了一句。 陆渐红笑道:“他那道迷魂汤又怎么能比得上你们呢?啊,好困啊,我去睡了,你们慢慢聊。” 远在洪山平桥的老泥头夫妇愁眉苦脸,老俩口都还没睡,老泥头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他这一辈子都老实巴交,从来没跟人红过脸,也从来没遇到过特别闹心的事情,可是这一回,他却愁上了。 没有别的原因,在康平打工的儿子犯事了。 所谓的犯事,其实在很多人的眼里也就是小事一桩。 老泥头的儿子叫牛二柱,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了,这一打就是十几年,钱没见到挣几个,也就只限于糊住自己一张嘴,就更别说盖房子娶老婆了——像他这样没有文化的,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正文 2637求助 不过牛二柱的足迹倒是踏遍大江南北,做过“京漂”,当然漂来漂去也就仅限于飘,无处扎根。几年游荡下来,跟着一个朋友到了康平找了一个做保安的工作,白天干保安,晚上摆地摊,可是这才刚刚干了没一个月,就被城管给抓走了。 这在一般人的眼里,也无非就是交个罚款了事,可是对于牛二柱子来说,不亚于天塌下来了。 地摊货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连干保安的八百块工资都垫进去了,他又哪来的钱交罚款?一个电话打回村里,几经周折老泥头才接上电话,一听要罚款五千,老泥头哆嗦地险些把电话都给扔了,五千块啊。 老泥头回到家就抽闷烟了,这五千块钱他真的没法子弄出来,家里满眼也就那些口粮和鸡圈里养的十来只鸡,还有准备明天赶集去卖的那一篮子鸡蛋。 “要不到老二家去借点?”老伴问道。 老泥头摇了摇头:“老二家也不容易,儿子做工摔断了腰,要花大把的钱,哪有钱借给我们?” “那老三家呢,老三家应该有钱。” “老三家的儿子刚娶了媳妇,花了不少钱。” “去碰碰吧。” 老两口转悠了一圈,终于回了来,手里捏着借来的钱,都是些块票毛票,连张五十的都没有,在灯下数了一下,三百七十六块八毛,与五千差得实在太远了。 老伴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老泥头,隔壁梁嫂子家的孩子听说在康平当大官,不如我们去找她帮个忙。” 老泥头有些为难,他真的张不开那张嘴:“请人帮忙要送礼的,你看咱们家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梁月兰还没有睡下,年纪大了,睡得晚起得早,这是自然规律,回到洪山后,不怎么习惯住在县城,索性回到平桥老宅子来住,算算也有好几个月了,心里很有些想念孙子孙女们,陆渐红也经常打电话过来问寒问暖,要她也到康平去住,都被她拒绝了。看多了钢筋混凝土的建筑,还是家乡的一草一木要更舒服些。 这时,门被砰砰地敲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啊。梁月兰披了件衫子下了床,一开门,见是隔壁的老泥头夫妻俩,便笑着道:“这么一大晚上的过来,有事吗?” 老泥头平时跟梁月兰相处得很好,可是这时却是憋红了脸,将手里的篮子塞到梁月兰的手里,转头就走。 梁月兰呆了一下,道:“他泥头叔,这是干嘛啊。” 老泥头老伴一把拉住了老泥头,道:“梁嫂子,老泥头脸薄,我们是来求你说情的。” 说情?梁月兰被弄得一头雾水,将装着鸡蛋的篮子放到了桌子上,道:“你们进来慢慢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忙。” 当老泥头期期艾艾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出来了,梁月兰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这对于儿子来说确实就是一个招呼的事情,但是这也涉嫌不公平。 见梁月兰沉吟不语,老泥头扑嗵一声就给她跪下了,抹起了鼻涕:“梁嫂子,求你了,不然二柱子就出不来了。” 梁月兰被老泥头这么一搞,慌忙把他扶了起来,心里觉得好笑,摆地摊被城管抓了,哪有这么严重,不过这对于老实巴交的老泥头夫妇来说,确实是件大事,便道:“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你们也不要太紧张,不会有事的。” “那就谢谢梁嫂子了。”老泥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只差没有磕头示谢了。 梁月兰将一篮子鸡蛋又塞回到老泥头手里,道:“他泥头叔,这鸡蛋你带回去吧,平时也没少麻烦你们。” “那怎么能行,你留着,你留着。”老泥头执意不肯收回去。 梁月兰看着这对纯朴的夫妻,微微叹了一口气,关上了门。当看到篮子底下压着的那些皱巴巴的钱时,梁月兰的心不由一酸,农村人,真的不容易啊。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刚到办公室,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顿时乐了,原来是老妈打的电话来。 “妈。”陆渐红示意费江东暂时不接见任何人,走进了里间的卧室,接通了电话。 “渐红,有件事情得麻烦你了。” “妈,怎么说话的呢,跟儿子说话还这么客气。”陆渐红笑道,“什么事啊。” “你泥头叔家的二柱子在康平摆地摊被城管给抓了,闹着要罚款,昨晚跑到家里来求帮忙,你看,如果好办的话,就办一下吧。” 这事情并不大,一个电话的事儿罢了,不过这不符合陆渐红的性格,如果每个有关系的人都这么办,那维护市容市貌的工作就没法干了,当然,陆渐红是不会跟梁月兰说这些大道理的,便笑着道:“妈,您心真好。” “别说好听的,你泥头叔家也不容易,那些年穷的时候,没少帮衬我们,二柱子也是跟你小时候玩到大的,能帮就帮吧。昨晚他们来的时候,说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犯了事,他们这辈子就白活了。” 陆渐红心里觉得好笑,不过好笑之余,心头也很是沉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们眼里就要寻死觅活的,这到底是人的愚蠢还是普法不到位?在他们的眼里,穿着制服的就是警察,被警察抓那就是要杀头的大事了。 “这事我来办吧。”陆渐红一口应承了下来,道,“妈,您还是过来陪我们住吧,您一个人在平桥我不放心。” 梁月兰笑道:“我在这里都是老街坊,舒服着呢,好了,不聊了,你还要忙,挂了啊。” 放下手机,陆渐红的眼前闪过了牛二柱的影子,这么多年没见,模样儿都快忘了,不过牛二柱仗义相助的事情,陆渐红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小的时候,陆渐红还没有长开,经常受人欺负,牛二柱子年纪比他大,个子却跟他差不多,可是每每陆渐红受欺负的时候,他都会帮忙,结果是两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这成为了陆渐红童年唯一感到温馨的事情。 正文 2638城管猫腻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弦被微微拨动了一下,打了个电话把费江东叫了过来,让他查一查,哪个城管部门抓了一个叫牛二柱的摆地摊的。 费江东的办事效率很快,一个多小时后,便向陆渐红汇报了,城北区赤水街道城管队抓的人。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还开那辆普桑,去赤水街道。” 费江东惊讶得很,一个摆地摊的值得市长亲自过去?如果真的是要放人的话,自己一个电话过去就行了啊。 他当然不知道,陆渐红跟牛二柱子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小时候的情谊拨动着陆渐红的心弦,他也很想看看当年爱打抱不平的玩伴现在是什么样子。 车子很快到了,陆渐红让小高不动声色地交掉了罚款。很快在城管大队外,陆渐红见到了牛二柱子。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陆渐红的心不由一酸,二柱子只比他大一岁,可多年的流浪和艰苦生活已经让他几乎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子,茫然地看着陆渐红。 “二柱,是我啊,陆渐红啊。”陆渐红上前一步,拍了一下二柱子的肩膀。 牛二柱子这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番,道:“渐红,我不会看花了眼了吧,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就在这边工作,走,上车,咱们慢慢聊。” “二柱,城管队没对你怎么样吧?”陆渐红很关心。 “没有,就是等人来交钱赎人。”牛二柱子这时才恍然大悟,“渐红,是你给我交的罚款?算我欠你的。” 陆渐红呵呵笑着道:“我小时候被欺负,你可没少帮我,五千块钱算什么。现在过得怎么样?” 牛二柱子沉默了下来,半晌才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我要是说过得好,你会相信吗?”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倒是牛二柱子想得很开,笑着说:“这些年习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能混一口饱饭吃,也就算不错了。渐红,看你的样子,像是当了干部。” “什么干部啊。”陆渐红掩饰了一下身份,笑着道,“时候不早,走,咱们吃饭去。” 自然不会去酒店,选了一个小吃铺坐了下来,陆渐红点了鸡、蹄膀和羊肉几个荤菜,又给牛二柱整了一瓶白酒,边吃边聊。 牛二柱的酒量不是太大,半斤酒下肚,舌头就有点硬了,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拘谨,变得大声起来。 “妈的,那帮城管狗日的真不是人。”怨气开始发泄,便没有再压抑了,“给钱的就不抓,专抓我们这些不交钱的,这他妈什么世道。” 陆渐红听得微微有些皱眉,道:“二柱,你说清楚点。” “一个月交给城管一千块钱,可以随便摆摊,也不用怕城管来抓,可是我哪来的钱?摆地摊又能赚几个钱?几次都被我逃了,这一次就是冲着我来的。妈的。”牛二柱愤愤地骂了一声,抓起酒杯子直接嘴对嘴干了一口。 城管问题一直是个大问题,这可以说是社会发展的一个奇特因素,一方面需要城管来维持市容市貌,一方面城管简单粗暴的执法方式也引起了民众的强烈不满。对于这个问题,陆渐红一直没怎么去干涉,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通过这个表象,城管队员大多都是临时用工,培训个把星期就上岗,注定他们的素质不会太高,这涉及到编制落实。而摆地摊的大多都是生活贫困者,否则谁也不愿意去摆地摊。说到底,如果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口袋里鼓起来了,摆地摊的现象自然会杜绝,所以陆渐红有时候也很体谅城管队员的难处。可是从牛二柱的嘴里得知了这样的一个情况,那性质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 “二柱,你是说城管队员在收保护费?” 牛二柱睁着朦胧的眼睛道:“我也是听跟我一起摆摊的兄弟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就没看到城管去抓他。算了,兄弟,不说这个了,搬石头也砸不了天,人家是官,我们是民,民被官欺,天经地义。” 见牛二柱喝多了,陆渐红去结了账,问清了牛二柱住的地方,让小高开着车送他去住处。 牛二柱住的是公司的宿舍,可是在门口却被拦了下来,由于牛二柱两天没上班,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行李也都被搬进了传达室,牛二柱当时就不干了,闹着要去找公司的领导算账,却是被保安给轰了出来。 陆渐红远远地看得清楚,让小高把他拉了回来,至于行李,也就是几件脏衣服,这个时候,牛二柱才妈呀一声大叫,身份证被城管扣去了,还没拿回来。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敢情马大哈是牛二柱他哥啊。 这个时候城管局还没上班,陆渐红问牛二柱有什么打算,牛二柱这个时候却已经在车子里睡上了。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找了一个宾馆,给牛二柱开了个房间,让他先住进去,等他醒来再说,这边又打了电话给梁月兰,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可以向泥头叔复命了。 牛二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宾馆的房间里,床头多了两套新衣服,知道这是陆渐红买来的,不由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还有点事,晚上我再把身份证带过来,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用。”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便把向青松叫了过来,把牛二柱跟他说的情况说了一遍,要他摸清情况,彻查此事。 向青松迟疑着道:“陆市长,如果确有此事的话,由纠风办出面调查会不会不妥?个人认为还是责成区纪委办理比较好。” 陆渐红道:“青松,你说的是按程序办事,但是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冒然让纪委介入不是太妥当,另外,我担心区纪委会打马虎眼。” “城管问题是全国普遍的老大难,不用不行,用了又惹非议。”向青松叹了口气道,“近期发生了很多城管事件,有踩头的,有卧底的,也有微笑执法、下跪执法的,可见针对城管的执法方式上,各地都在寻求新突破,矛盾啊。” 正文 2639晚上没空 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更深层次的是,为什么需要城管?如果百姓安居乐业,每个人都有工作,占道经营的情况将会少很多,说到底,还是百姓们不够富裕啊。 青松,我们把目光放在经济发展上,那是大方向,归根结底还是要彻底解决百姓的生活问题,这才是根本。民富,国自然强,我们现在显得有些本末倒置啊。” 向青松沉默了一下,这个话题太大太沉,是国家多少年追求并且一直还在追求中的目标,便笑了笑道:“短期内是无法解决的,只能为之而努力了。” 不能说向青松消极,在这个不断进步的时代,朝着民富国强的理想,需要多少代人为之奋斗,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话题回到刚刚的事情上,遇到事情就要去解决,这才是需要面对的。 向青松离去不久,费江东便把牛二柱的身份证领了过来,确切地说,不是领,而是被送过来的。 费江东一个电话打到新城区城管局,那边听得他的名字,自然是忙不迭地给办了,城管局局长魏大壮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上午家里有点事,去局里晚了,来的时候,正看到小高交钱提人,当时就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而后又从楼上的办公室窗户看到陆渐红在城管大队外,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参加过四国搏击争霸赛的陆渐红的驾驶员,当时几乎没晕过去,他真不知道一个摆地摊的,居然能劳驾市长大人亲自过来,而且还交了罚款,不知道陆市长存的什么心思。 这一上午魏大壮都在惴惴不安在度过,更是把抓牛二柱回来的几个城管队员骂得狗血淋头,那几个城管也是郁闷得很,他们干这个还不是为了能多罚点款增加城管局的收入?年初你要是不下任务,我们干嘛拼命吆喝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在一接到市长秘书打来的电话时,魏大壮心头狂跳不止,觉得这是一个解释的机会,便亲自拿着身份证给递到了市政府。 “陆市长,新城城管局的魏大壮递来的。”费江东暗示了一下魏大壮还没走。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道:“没别的事,你先出去吧。” 费江东看得出陆渐红不是太满意,也知道自己太老好人了,市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那哪里还有点领导的神秘感了? 苦笑着回到了办公室,魏大壮陪着笑脸道:“费秘书。” 费江东的脸色平定,道:“魏局长,你先回去吧,陆市长很忙。” 从费江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魏大壮陪着笑道:“费秘书,牛二柱子的事情是个误会,这是退回来的,还麻烦费秘书在陆市长那边美言几句。” 费江东并不知道陆渐红让小高交罚款赎人的事情,看着魏大壮递过来的信封,面色不由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大壮呆了一下,顿时明白自己做的不妥,当下笑道:“费秘书,晚上一起聚一聚?” 费江东早就不是菜鸟了,魏大壮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他的用意了,便冷淡地道:“晚上我没有空。” “费秘书比较忙,理解,不知道费秘书什么时候有空。”魏大壮不死心,作为市长的贴身秘书,如何能跟他打好关系,远的不说,这一次城管局可能就会消弥一场大难,当然,这个难是针对他自己的。 费江东有些不耐烦了,魏大壮想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得很,当下言辞也就不再客气了:“我跟你很熟吗?” 魏大壮尴尬得很,只得拿着信封怏怏地退了出去,走下门口的时候,不由回头吐了一口吐沫,忿忿道:“妈那个碧的,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鸟秘书嘛,得瑟个什么劲。” “江东,晚上跟我一起走。”陆渐红吩咐了一声,对于牛二柱子将来怎么办,陆渐红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想到昔日的玩伴生活没有着落,连生存都是个问题,陆渐红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小高开着车,费江东坐在车上,将魏大壮下午的事情说了,陆渐红微闭着眼没有作声,从城管局严肃处理摊贩的态度来看,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罚款的数额是不是有根据,这一点陆渐红还没有去过问,就看向青松办事是不是细致了。 这时突然听到小高轻咦了一声,指着一个方向道:“陆哥,你看那边。” 顺着小高指的方向看过去,陆渐红不由也是一呆,原来是牛二柱子重操旧业,正在路边起劲的吆喝:“贱卖贱卖,挥泪大甩卖,跳楼价处理了啊。” “陆哥,要不要开过去。”小高问了一声。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不急,咱们看看再说。” 小高将车停在一个便于观察的街角,过不多时,一群城管开着车过了来,他们一到,那些摆摊的小商小贩顿时如遇恶鬼作鸟兽散,牛二柱子也慌里慌张地推着小车要跑,不过令他吃惊的是,那群城管仿佛把他当成了空气,从他身边过去不仅没有去没收他的摊子,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反是拼命地去追其他的商贩。 牛二柱子一脑子迷糊,就连远远观察的陆渐红也是一头雾水了。 看着牛二柱子,试探着把摊子又重新摆了下来,这时才有一个城管队员过去拍了拍二柱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二柱子满脸堆笑,不住点头,神似电视剧中的汉女干遇上了太军。 再看远处,那些跑得慢被追上来的摊贩已经与城管队员拉扯在了一起,那帮城管队员凶神恶煞,拉扯中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顿时捅了马蜂窝,只见一群城管拥上去拳打脚踢,顿时将几名商贩打倒在地,将那些衣服啊、鞋帽啊什么的商品一股脑儿地全搬到了车上。 眼看着小本经营的物品被扣走,商贩们又冲过来抢夺,一时之间,一场活生生的全武行上演了。 正文 2640强烈对比 陆渐红默然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心头大是震动,早就听说过城管的野蛮执法,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 这时费江东轻叫了一声,道:“陆市长,又有城管队过来了。” 在马路的另一侧,又有城管的执法车开了过来,不过与这边又打又抢的场面相比,那边的城管队员的执法要温文很多,奇怪的是,那些商贩们也很配合他们的工作,并没有发生暴力事件,而是将那些商品之类的东西挪到了线内。 陆渐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从执法的效果来看,明显新来的城管队员要比正在执法中的要好上一些。 陆渐红先前看到的是赤水街道的管辖地,与赤水街道一路之隔的是白下街道,都隶属于新城区,为什么两个街道的管理方法和管理效果截然不同呢? 陆渐红低声道:“打电话给新城区城管工作的分管领导和城管局局长,让他们立刻赶过来,不许开车,打的过来。” 费江东知道陆渐红是不想惊动百姓,也是想让两位领导亲自看一看这个场面,而那边的打与抢还在进行之中,城管虽然强势,但是小商小贩也不少,一时之间纠缠到了一起,商贩抢不回东西,但是城管队员也别想离开,反观白下街道的城管队员叼着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牛二柱子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是该上去帮忙,还是溜之大吉。 “小高,你下去看看,别打伤了人。”陆渐红自然不会这么置之不顾,只是此时此景,他并不方便出面,顺着商贩说话,无疑是为城管工作增加了难度,但若是顺着城管说话,则是代表着赞同城管的执法方式了。 小高快步上了前,两方的争打已经停了下来,不过还在对峙着,城管要离开,却是被商贩围着,大有一言不合再次大打出手的架势。 见事态初步平息,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费江东下了车来,便看到一辆出租车急速地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两人,一个是新城区分管城管工作的副区长华文清,一个是下午见过面的新城区城管局局长魏大壮。 “华区长,魏局长,陆市长请你们到车上去。”费江东撂下这句话,径直上了车。 这两人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地上了车,道:“陆市长。” 陆渐红淡淡道:“你们自己看看。” 二人知道这是城管的问题,一眼看向赤水街道那边,已经见到有两三个人分别躺在印有“城管执法”字样的车前车后,不让执法车离开,城管队员似乎已经经识过这种大阵仗,都只围观不动,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耗,而这些商贩却是做不成生意了。 再看白下那边,秩序井然,虽然也有占道经营的现象,但是城管队员显得很淡定,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二位,有什么想法?”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句。 华文清脸色青白,魏大壮也是唯唯诺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半晌还是华文清先开了口,道:“陆市长,城管工作情况不一,遇到蛮横无理的人,城管队员也没有办法。” 陆渐红截口道:“这么说,白下区的摊贩素质比较高,赤水就比较差了?” 华文清尴尬地道:“陆市长,城管工作涉及到商贩的利益,容易引发矛盾,我承认,在执法过程中,确实有野蛮的行为,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陆渐红再次打断道:“那白下那边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情况?是的,执法难度大,我可以理解,但是请你记住,这些商贩也是人,不是阶级敌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带到城管队或者城管局处理?非要在大街上动手打人?在打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城管队员,无论是具备了执法权的还是临时性质的,是谁赋予了他们打人的权力?难道说,在他们的心里,执法权就等于打人?华副区长,我看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如何在执法方式上多下点功夫,而不是一昧地采取粗野手段,这样只会形成恶性循环,使城管工作难上加难。” 华文清垂着头道:“是,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切实做好城管工作。” 陆渐红轻哼了一声,道:“江东,让小高回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进入另一条街道,几人下了车来,经过一条地下通道,并不宽敞的通道两侧卖什么的都有,甚至有的还在这里卖菜卖肉的,生意倒还是挺好,有的市民还驻足割上斤把肉带回去,宛若一个菜市场,然后却并没有看到城管队员过来执法。 陆渐红淡淡地讥讽道:“原来城管只负责地上,地下就不过问了。” 华文清狠狠地瞪了魏大壮一眼,魏大壮会过意来,立即打电话通知城管过来。 城管的调集是很快的,刚走到通道尽头,便听到传来一阵吵杂之声,回过头去,城管队员对着那些摊位就是一番打砸,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骂着些什么。可以想像,他们也背负着很大的压力,而这股压力在遇到反抗时便会以几何指数在暴涨,最终造成了冲突。 陆渐红皱了皱眉,华文清脸色也是大变,魏大壮的额头直接升起了条条黑线,操,这不是故意给自己难看嘛,还没来得及奔过去,忽然在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跟着围观的人群就是像是被一颗引爆的炸弹炸得散了开来,随着人群的散开,一名城管队员手捂小腹倒在地上,自他捂着的手间,鲜血不断地涌出,而一个卖猪肉的手中握着一把杀猪刀,满面惊恐,已经是手足无措。 酿成了血案,几人都是一呆,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报警、送伤者去医院、控制住行凶者、由公安部门介入调查等等。 这一晚的事情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个强烈的震憾,城管问题被严重凸显,如何有效地做好城管工作,看来要摆在另一个高度上来了。 正文 2641魔鬼契约 得知那名城管队员只是受了刀伤,并没有危及生命,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找到了牛二柱子,把身份证交还给了他,让他不要再去摆地摊了,问起日后的打算,二柱子说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开个手机店,顺带着修修手机什么的。 陆渐红想了想,要他自己去选一个店铺,至于钱的事情,他来想办法,只要他能有一个正当的职业,自食其力,花点钱也没什么关系。 二柱子激动而不自在,他觉得自己一“盲流”,实在太麻烦陆渐红了。 陆渐红说他们是老乡,又是小时候的好朋友,能帮的自然要帮一把,又叮嘱他尽量快一些。 从宾馆回了来,陆渐红心头很沉重,不过比他更沉重的要属城管局局长魏大壮了。 与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相比,副局长马德彪告诉他的话要跟让他心惊肉跳,他得到消息,市里正在对城管局对摊贩收取费用的行为进行调查。 这个消息让魏大壮险些当场瘫软,捞钱的手段有很多,只可惜魏大壮没那个能耐,只有在城管罚款这个方面动脑筋,每年的罚没款上交区里后,返还到城管局的少之又少,这让魏大壮很是不平衡,索性想办法自己捞钱。这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有效消除执法者与被执法者之间的矛盾。这些商贩不容易,凡是家庭条件好了,谁愿意出来摆地摊?遇上执法时,罚款很难罚得上来,倒不如让他们每个月交点管理费,执法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形,虽然只是偶然事故,但是用脑袋别在裤腰袋上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谁容易啊?城管队员也就一千多块钱一个月,犯不着把命拼上。去抓的自然也是那些没有交管理费的摊子。第二个好处是,可以拉拢住人心。这些钱虽然大头由几个上层领导以及分管领导分了,但是吃肉不忘留点汤,这样分下来,城管队员既轻松,又可以增加收入,远比工资要高得多,只要理顺关系,也是条来钱的路子。 可是现在听说市里在查这事儿,魏大壮就发慌了。 这事要是捅出去的话,他魏大壮这辈子就算完了。 镇定了一下心神,打算打电话给分管领导华文清汇报,可是转念一想,这事闹出来,他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到时候毫无疑问是一推三不知,把责任都摊在自己身上,虽然也有把柄在自己的手里,但是这市里较真的情况下,根本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想来想去,魏大壮想到了一个人,市住建局局长杜加华。他现在如日中天,左右逢源,红得很,找他帮忙,或许会解决眼前的忧患。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魏大壮立即跟杜加华进行了联系。 按理说,魏大壮一个城管局的局长是进入不了杜加华的视线的。不过在利益的驱使下,上帝跟魔鬼都能搭成契约,更何况他们呢。 魏大壮在康平市区有一处房产,是私人别墅,当时是不许私人建房的,不过魏大壮硬是用钱把杜加华砸开了口子,五十万到手之后,别墅也得到了建设,所以私下里两人的联系甚密。 接到魏大壮的电话,杜加华的第一反应就是魏大壮神经过敏,不过这也是一个榨取利益的极好机会,便约了魏大壮到他家里来面谈。 杜加华一脸严肃,道:“大壮,我也接到了消息,说市里正在查,而且已经有证据了,这件事情很难办啊。” 魏大壮都快尿裤子了,道:“杜老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杜加华沉吟着道:“咱们是老熟人了,能帮的肯定会帮,不过这事很棘手啊……” 杜加华这个“啊”拖得很长,魏大壮心领神会,道:“杜老大,只要能消除了这个祸事,只要你开口说句话,我没有二话。” 杜加华心头暗笑,脸上却是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大壮,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看,不过涉及到打点的人不少,花费也不少。” “钱不是问题。”魏大壮向来崇尚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的道理,忙不迭地道,当然,他也知道,所谓的打点只不过是杜加华的噱头而已,但事在眼前,肉疼钱实在不是明智的行为。 杜加华点了点头,道:“那好,事不宜迟,你先转个一百万过来,我去周旋一下。” 艹,胃口真他妈大啊,一百万,还是先转的。不过魏大壮没办法,钱嘛,没了还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第二天一早,杜加华拿出这一百万的一半存在一张卡中,打了个电话给卓小司,卓小司让他直接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不动声色地将卡放进抽屉,表示这件事情他会来周旋。 而昨晚在天桥地下通道所发生的事情,也被路人拍成了视频公布于网张,与陆渐红看到所不同的是,城管被捅伤变成了城管打人在先,这才导致肉贩自卫捅人的一幕,一时间议论纷纷,对此陆渐红一早则召开了针对城管工作的专题会议,将昨晚的所见所闻进行了通报,要求查清事实,给公众一个交代。至于城管工作如何进一步推进,也是众说纷纭,各说各的难处,也是无果。 对此,陆渐红也是无奈得很,只能在工作职责等方面进行强调,注意执法的方式。 此事尚无定论,两天后,向青松将新城区城管局的相关情况查了个七七八八,报于陆渐红处。 听了向青松的汇报,陆渐红立即将此事向王道勇作了汇报,并建议纪委和公安部门立即介入,王道勇表示同意。 当晚,受安然的提醒,陆渐红打了电话给金正英,邀请他们夫妇到家中作客。 李大保自然喜不自胜,当晚夫妻二人一番打扮,对于金正英来说,她已是二度上门了,只是两次的性质截然不同,第一次是兴师问罪,第二次是上门作客了。想到那次去的时候,自己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而大放厥词,不免有些脸红,好在他俩已经统一了口径和思想,既然来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正文 2642极度震惊 当李大保见到安然的时候,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一番介绍之后,李大保是有些坐不住了,实在想不到,这对年轻的夫妻一个是政坛炙手可热的明星,一个是商界的巨无霸,也难怪香港之行无果而归,原来安然跟陆渐红有这样的关系。 李大保这人也挺光棍,知道原委之后,也不遮掩,一番哼哼哈哈之后,安然介绍了孟佳京城龙港集团扛把子的身份,更是让李大保感到江山人才辈代出,吹捧了一番之后,开始说起关于合作的事宜。 安然介绍孟佳,那么安氏集团自然没有插手的意思,跟陆渐红找了个借口暂时避开,让他们双方自行谈论。 约莫十几分钟,刘嫂做好饭菜,众人入席,酒自然是浅尝辄止,宾主尽兴,相互赠送了礼物,告辞而去。 送得人走,问起孟佳谈的怎么样,孟佳说,还需要再谈。当然,这样的合作是不可能十几分钟就谈得妥的。 钱这方面不是问题,现在的关键就在于技术,如果跟其他的国产手机行业一样,没有新技术方面的突破,那还不如不搞,不过孟佳觉得李大保有所保留,在技术方面应该有他的独到之处。 陆渐红也没有去多问,路子已经指出来了,下面就看孟佳自己的了。 过了两日,新城区城管局的事情查了出来,关于收取商贩管理费后不予处罚的事情属一些个别的城管队员自主行为,目前已经辞退了这些人,追回了资金,不日将退回到商贩,城管局局长魏大壮负领导责任,记过处分,新城区副区长华文清向市政府递交检讨。 陆渐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猫腻,但是事情已经定了性,再查下去显得自己肚量小了,况且这也不是市政府的工作职责。 又过了一天,牛二柱子打来电话,说已经选了一个不错的店铺,陆渐红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他,便让费江东陪着他去看看,很快敲定了地点,陆渐红拿了五万块钱给牛二柱子,让他好好经营,这钱算是借给二柱子的。 二柱子自然感激涕零,表示一定好好干,激动之余,险些连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而孟佳和李大保的再联系,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最终两方敲定,投资地就放在康平郊区,由龙港集团控股51%,李大保控股49%,成立康佳电子有限公司。 公司成立得快,推进得也很快,抢在国庆之前完成了立项目等方面的工作,只待国庆节之后就破土动工。 这期间,陆渐红也跟远在伦敦的高兰进行了联系,高轩在那边恢复得很好,不过海鲜等物还是不宜进食,或许要等他年纪渐大,提高免疫力才会让此情得以彻底康复。 陆渐红在电话中表示想让高兰回来,毕竟在伦敦太远了,身边又没有人照顾,高兰这个时候才在电话里哭出来:“我还以为你就不想让我回去。” 电话这头的陆渐红也是险些落泪,答应高兰国庆前一定接她娘儿俩回来。 很快到了国庆,费江东的婚礼也在小范围地举行了,当晚洞房花烛夜,陆渐红将那份提拔费江东为正处级别的文件当作贺礼交到费江东的手中时,费江东热泪盈眶,一个级别他倒不是最在意的,关键在于陆渐红这个领导能够记得住他,费江东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妨碍两口子的新婚生活,陆渐红在其婚礼之后便回了京城。 当天,安然安排的专机也将高兰母子接回,在陆渐红逐一拜访了周琦峰等几位领导之后,在老爷子那里集合,也只有在这里,一家几口才能无所忌惮地团聚。 巧的是任克爽任克敌兄弟全家也都到了场,小屋难得热闹了一回,老爷子也笑得是合不拢嘴,闹到下半夜的时候,陆渐红等人这才离去,或许是考虑到高兰刚刚才回来,所以安然和孟佳也都很觉悟地没有提到休息的事情,由得陆渐红和高兰团聚。 在他们住入明郎会所那个张荣强永远为陆渐红留着的房间里,高轩已经睡着了,将他安置好,高兰便再也忍不住一头栽进陆渐红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陆渐红无声地将高兰死死地搂在怀中,任由高兰挥舞着小粉拳捶着他的胸膛。 哭声忽然停住了,却是响起了一阵嘤嘤的"yun xi"之声,高兰的满腹委屈被这深吻完全化解,整个身体也像是软了一般,任由陆渐红肆意轻薄。 高兰情不自禁地哼了几声,立刻捂住了嘴,生怕惊动了熟睡中的儿子,可是陆渐红的动作实在太大,整个床也在剧烈的摇晃着,只听睡梦中的高轩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用尽是奶腔的声调问道:“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二人顿时停下了动作,高兰的声音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伸出手借着抚慰高轩的额头时遮住了他的眼睛,柔声道:“没事,妈妈做了个梦,睡吧。” 这时,背上的陆渐红恶作剧似地又挺了一下,高兰背过手,在陆渐红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次日,一家八口爬了长城,玩了故宫,转了圆明圆,整整玩了两天,虽然累了一些,但是整个过程却是充满温馨的。只是苦了陆渐红,尤其是爬长城的时候,既要守着三个老婆,还得照顾两个弱冠之年,幸好陆远航和陆扬帆大了些,直让陆渐红感叹,养儿强于父啊,惹得陆扬帆一阵不乐意,幸好安然夸了一句,巾帼不让须眉,这才算平衡了。 一家几口自然都住在了明朗会所,张荣强对于陆渐红举家入住,自然是举五肢欢迎。 陆渐红对于与张荣强之间的来往很轻松,常言道,君子之交淡于水,他们的来往也很淡,并且不涉及利益的关系,这是陆渐红乐于见到的,当然,张荣强也很在乎这份感情,陆渐红身居高位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浮躁甚嚣尘上的社会,能够保持着一份纯真的友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正文 2643钱的大爷 在一个大包间里,一家八口外加张荣强、黄雅莉两人,正好一桌,黄雅莉脸上的清纯早已不复存在,身材更见丰腴,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属于女人之间的私密话题。 陆渐红和张荣强各端着一杯红酒走到了窗边,陆渐红笑道:“明朗的台柱子被你摘了,不怕影响到生意?” 强子呵呵一笑,与陆渐红碰了一下杯,轻抿了一口,道:“生意只是附加物,真爱才是最重要的。” 陆渐红笑道:“玩真的?领证了没?” 强子摇了摇头:“结婚证只是一张纸而已,代表不了什么,有证的未必幸福,无证的未必就不是真爱。” 说着,强子向聊兴正高的几个女人看了过去,暧昧地道:“我的大市长,你不认我的论点很精辟吗?” 陆渐红的事情强子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张荣强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已经修炼得成了精,况且陆渐红也没有在他面前遮遮掩掩,所以陆渐红对于张荣强语有所指并不奇怪,只是笑了笑,道:“好好爱你的女人吧。” 张荣强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当时听说你去康平任市长,真的很自豪啊,咱们同学之中能出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简直就是在替我们这一届的同学争光啊。” 陆渐红失笑道:“敢情我从政是为了你们啊。” 张荣强笑道:“康平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啊,我知道你们康平的一个秘书,就牛逼得很,这两天都住在仅次于你的那个套房,每天去见他的人不少啊,简直比国家领导人都忙。”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谁?我怎么不知道?” “姓卓,是你们市委书记的秘书。那谱摆得不是一般的大。”张荣强道,“据我所知,每次来京城的时候都是住在明朗的总统套房里的,要不是你这个房间永远只为你留着,恐怕就是他的专用房间了。” 卓小司?陆渐红皱了皱眉,他一个秘书而已,怎么摆这么大的谱?王道勇怎么就这么纵容秘书胡来?难道他一点也不知道情况? 张荣强笑了笑道:“一直以为有钱就是大爷,现在才知道,钱在权面前完全就不值一提。什么就有钱?我只是沧海一栗,京城的楼王那才叫有钱,光手中的房子就有几百套,富可敌国啊,可是照样来见那个秘书,不过楼王的待遇不低,比起一般的官员来,那秘书最先见的就是他。” 这一点对陆渐红的震憾很大,他当然想不到,日后事情的发展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长假一周,不短不长,但是对于陆渐红来说,非常的短暂,因为快乐的时光总是一瞬而逝的。这几天几乎都放在游玩上了,陆渐红自己也难得能放松心态陪着家人玩一回,不过由于是黄金周,游客太多,人满为患,所以他们选择了去野营。 怎么玩怎么营,无需赘述,长假的最后一天,陆渐红迎来了岳父高福海,在此之前,他们曾经联系过,知道高兰母子从伦敦回来的消息之后,高福海夫妇再也忍不住对女儿外孙的思念,直接来了京城。 这一晚,陆渐红与高福海有一阵子长谈,其实在这个时候,岳婿俩的级别虽然相同,但是就工作所在地的地位来说,陆渐红是要高上一筹的,所以高福海没有就具体的工作给陆渐红什么建议,不过他的经历是一笔财富,他告诫陆渐红,在思想和行动上必须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不要走错了路。他最担心的就是陆渐红年轻冲动,看不惯一些事情,从而做出大不韪的事情来。 这些话如果换了别人说,陆渐红肯定会有点感觉,但是他三个老婆,却只有一个岳父,而且是重量级的,虽然这个重量级与他的推动不无关系,所以陆渐红还是很虚心地接受了高福海的教诲。 将高兰母子交给高福海夫妇,让他们一家好好聚一聚,回到酒店,安然和孟佳正在谈事情。 是关于康佳电子的投资的。项目已经立项,放在比较远一些的洼水县,这对于劳动用工也有很大的帮助,选择这个地方也算是孟佳的一番苦心,不过在提到这个项目的未来,陆渐红显得有些担忧,虽然就龙港集团本身而言,这个项目的失败并不足以撼动根本,但是在商言商,做项目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效益。 孟佳对此倒是大有信心,还透露了一个信息,李大保也并非无能之辈,原来他在与三星集团的代加工中,早就有野心了,几年中,他不断接触一些集团的核心人物,并付以巨资腐化,让他获得了三星手机最核心的技术,虽然并非全部,但是孟佳此前早有准备,网罗了大批研究开发的精英,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发出最新的技术,让国产的手机能够与世界名牌一争长短。孟佳已经想好了,只要技术开发成熟,价格上她将会走大众道路,极少的一部分才走高端路线,借此来铺开市,价廉物美,效益自然会蒸蒸日上。 陆渐红也给出了一些意见,比如要打好宣传牌和广告牌,这个时候安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你那个姨妹妹现在是影视红人,到时候请她做代言人,又省钱效果又好。 陆渐红有些做贼心虚,叫着要回康平,一番收拾之好,跟安然一家四口登上了飞往康平的飞机。 与陆渐红假期的轻松愉快相比,费江东就要累上许多了。 先是两口子回了一趟老家,然后又马不停蹄去奔赴京城,尤其是在旅游旺季,一票难求。 一个长假过下来,费江东来上班的时候,还没有从奔波的劳累中恢复过来。 看着费江东一脸的疲惫之色,陆渐红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假期也不轻松?” 费江东苦笑着道:“人生必须走一回。” 窗外的阳光很是灿烂,陆渐红站在窗前,凝视着后院里生机盎然的桂花,浓郁的香气似乎要将整个办公室填满。 正文 2644一动百动 节后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面对着一大堆需要批阅的文件,陆渐红头皮直炸,好不容易批了一部分,陆渐红的手都软了。 看了一下时间,距离财政局局长汇报工作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粗略地扫了一下剩余的文件,都不是太急,便放在了一边,做了几下颈部保健操,门口便传来了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门随即被敲响,陆渐红沉声道:“进来。” 财政局局长叫赵志敏,是一位老财政了,是一个很刚直的人,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财政工作,不过年纪也大了,三高很严重,几次来陆渐红这里汇报工作的时候,都流露出退位让贤的意思,不过陆渐红一直没答应,财政是陆渐红主控的一块,必须牢牢抓在手里,经过这一阶段的接触,他对赵志敏还是很认可的,所以赵志敏将近期的工作汇报之后再次表露出退位的意思时,陆渐红笑道:“老赵,你的年纪离退休还有一年多,怎么?我来了就不支持工作了?” 半开玩笑的口吻对于赵志敏来说是一个煎熬,苦着脸道:“陆市长,您可别给我扣大帽子,领导的工作我是无条件支持的,只是身体真的不成了,国庆几天假,人家去玩,我是去躺医院,老婆子一直在嘀咕,奉献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没得到,就得到一个病怏怏的身体,孩子也劝我干脆退下来算了,陆市长,您就开开恩吧。” 被赵志敏的话逗乐了,陆渐红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你还是请示一下王书记吧。” 见陆渐红松了口,赵志敏喜出望外,匆匆离了去。 陆渐红却是在沉思着,赵志敏干这个局长到今年年底就四年了,在这个位置上,他很敬业,但敬业之余,便很容易得罪人。从裘明让那边得知,赵志敏曾经因为一笔款项得罪了王道勇,不过这个传言略有些不实,在陆渐红来任市长之前,王道勇多强势啊?如果赵志敏真的惹了王道勇,恐怕早就调整了。不过赵志敏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好在他是“业务部门”,按原则办事,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得罪了王道勇的秘书卓小司。 赵志敏一旦退下去了,那么涉及到人事方面的调整,会不会引发其他的事情呢?陆渐红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和王道勇的心里都很清楚,合久必分是一个自然的现象,人不同,观念也不尽相同,不可能保持着绝对的一致。凭心而论,陆渐红到康平来,虽然没有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姿态,也没有压王道勇一头,但是从王道勇的角度或者是外界看王道勇这一角度来说,王道勇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了,那么就可以被理解王道勇与陆渐红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的。 之所以会有这种势态,不是王道勇能力不足,而是由于政治气候造成的,王道勇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在上级对他不待见的情况下陆渐红到康平来任职,其政治背景自然可以想像,此时的他唯有忍气吞声,与陆渐红合作,给上面一个听话的印象,当然,这个印象也要符合他的性格。 不得不说,他的一系列措施都达到了效果,现在的他已经差不多消除了上级的恶感,那么如何恢复对康平的控制,是摆在王道勇面前的一个问题。王道勇不敢说现在是无所忌惮,但是他的顾忌确实没有太多。作为一个老市委书记,他自然明白,到了他这么一个位置,只要不出现政治站队的错误以及重大经济问题,一般来说,拿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更明白,上级是乐于见到党政一把之间存在罅隙的,这样也便于掌控。 这些方面,他明白,陆渐红也明白,那么,赵志敏的退任会不会成为他与王道勇关系的一道分水岭呢? 想到这里,陆渐红悚然一惊,王道勇是老韩头提拔的人,卓小司是王道勇的贴身秘书,卓小司与韩晓栋频频接触,韩晓栋是老韩头的堂侄,这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先兆?如果是这样的话,王道勇的这个局布得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难道说,先前的合作都只是表象?真是如此的话,王道勇演戏的本事也太强了一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那是万万不可无的,有理由相信,赵志敏的主动退休,王道勇不会打拦板,那么必须考虑人选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把裘明让叫了过来,道:“明让,财政局赵局长身体不好,打算退下去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裘明让这一阵子获得了陆渐红的认可,已经完全归依到陆渐红的阵营之中,略一思忖,道:“赵局长的身体确实不好,血压很高,退下去也是对老同志的负责。” 裘明让的说话有所保留,陆渐红笑了笑道:“财政厅的位置很重要啊。” 裘明让心中不由一热,其实他隐隐已经感觉到陆渐红是有意让他来物色人选,当然他也有些顾虑,谁知道陆渐红是不是来试探他呢? “陆市长,正如您所说,这一块对于市政府来说的确非常重要。”裘明让淡淡地把陆渐红的好意婉拒了,虽然他也有人选,但是他不敢保证在上任之后能不能确定为人所用,如果出了差子,唱起反调,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陆渐红见裘明让如此小心,笑了笑,道:“大胆提,我需要筛选。” 在常委会召开之前,陆渐红和市委副书记张扬以及组织部长陶迎东被市委书记王道勇召集到市委小会议室召开了一个书记碰头会,会议的主题则是围绕市财政局局长人选进行讨论。这在厅级干部任选之前,进行这样的一个碰头会,是很正常的。 不过令陆渐红惊讶的是,王道勇提名的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他的秘书卓小司。 “财政局志敏局长身体不好,经他自己主动要求,已经提交了离退报告,市委也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是由我的秘书卓小司任财政局局长,几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正文 2645不欢而散 陆渐红倒是没有开口,市委副书记张扬这时道:“王书记,我认为不太妥当,卓秘书的副厅级刚刚一年,这个时候让他任财政局局长,不符合提拔干部的原则。” 王道勇的眉头皱了一下,陶迎东这时也道:“财政局的业务性比较强,我建议这个任职还是需要专业的才行。” 陆渐红对于卓小司的这个任职自然同样是持反对意见的,倒不是因为是王道勇提出来的,而是他接连听到不少关于卓小司的负面传言,同时也正如陶迎东所说的那样,财政局的业务性比较强,让卓小司来任财政局长,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陆市长,你的意见呢?”张扬和陶迎东都反对,让王道勇的心里很窝火,不过既然是碰头会,他倒不好太发怒,只得寄希望于陆渐红能够支持他的观点,这样形成二比二的局面,况且如果党政一把手形成了一致的意见,其他人的反对则显得无关紧要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卓秘书一直在市委工作,我对他不是太了解,不过财政工作的专业性确实比较强,能不能胜任是一个问题,再者,刚满一年的副厅任职拟提拔正厅,这也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我的建议还是多渠道进行筛选,毕竟财政工作涉及到我市的整个财贸。” 王道勇的脸色不由一变,声音略略提高,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对于有能力的人自然要大力任用,我记得以前卓小司拟提拔新城区区委副书记的时候,就有人挑三捡四,这个不合适,那个不符合规定,现在又是这样,我连提拔身边的人都不行,那又何谈提拔其他的干部?好,你们说,卓小司到底有哪里不足?” 陶迎东这时道:“王书记,任人唯贤不唯亲,一直碍着卓小司是您的秘书,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现在提出来了,那我不妨举个例子。河湾区常务副区长拟提拔区长的时候,卓小司就曾进行干涉过人事,已经对其进行考察了,卓小司说这个人能力不足,基层基础差,考察就成了个笑话,仅凭这一点,我就认为他有越疽代庖之嫌。” 话说到这个份上,碰头会自然不欢而散。 不过王道勇并不死心,此时提拔卓小司这一行为已经变成了捍卫他市委书记尊严的事情了,连自己的秘书都不能提拔,那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就丢光了,更令他恼恨的是,市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不听话,这更加证明了他掌控不力的事实。这是他得到上级认可之后的第一役,必须有胜无败,否则日后将更加举步维艰。 于是,在常委会召开之前,他召集了不少常委谈话,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满意的,宣传部长蒋跃琴、市委秘书长朱挺、以及城北、新城两位书记都表示支持王道勇,这几人都是平日里跟王道勇走得比较近的常委,跟卓小司私下里的关系也不错,卓小司任财政局长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坏事,那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王道勇算了一下,这样的话,他手中有五票,再加上军区政委童建峰,那就有六票了。 不过纪委书记龚汉良很不给面子,而且话说得还很难听:“卓小司这个人问题不少,王书记,你不要被他蒙蔽了,我就接到过好几次检举他的信件。” 王道勇当时就怒气冲冲了:“那为什么不查?” 龚汉良道:“王书记,或许您还不知道他的能量,知道都怎么说他吗?康平第一秘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叫什么?这是典型的霸权主义啊,我们党的干部是为发展为人民而奋斗的,不是搞山头主义,不是搞歪门邪道啊。” “那是别人的说法,我身边的人我还不了解?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代表我的,这也有错吗?”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小司,你的任职争议比较多,我已经在为你努力了,至于能不能成,还需要到常委会上去表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王道勇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将卓小司叫进了办公室如是说道。 卓小司垂着头道:“王书记,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栽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为您服务是我无悔的选择。” 王道勇欣慰地笑了笑道:“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卓小司点了点头,道:“王书记,您女儿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有三个地方,一个是京城组织部,一个是康平发改委,还有一个是京大,这三个地方表示都可以接收,您让王姝自己考虑一下吧。” “嗯,小司,你办得很好,还是去京城组织部吧,那边发展相对快一些,大学不是个好选择,而我在康平,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好的,那我回头就跟那边联系。”卓小司不再多待,回到办公室,跟京城市委副书记朱耀庭通了电话。 一切办完,市委秘书长朱挺敲着门走了进来,笑道:“小司,脸色不怎么好看啊。” 卓小司笑了笑道:“朱秘书长,听说我的任职阻力很大啊。” “小司,听哥一句话,其实吧,我觉得去财政局不是个很好的选择,那边多累啊。” “秘书长,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这厅级干部的调整机会难寻,稍纵即逝,不知道等几年才会出现一个名额。”卓小司跟朱挺之间的说话就没有那多顾忌了。 说起来朱挺是市委秘书长,比卓小司高了两个级别,曾经也动摇过站队的思想,原因自然是王道勇似乎摇摇欲坠,但是王道勇命不该绝,强势反弹,这才坚定了他紧跟的步伐。级别虽然比卓小司高,但卓小司是王道勇身边最近的人,有的时候,自己说话也未必有卓小司管用。 “市委副秘书长吕诗音不是太听话,实在不成功的话,我看可以运作一下。”朱挺点了一下,听到楼道上有走动的声音,便收住了不说,只是轻拍了一下卓小司的肩膀,“好好考虑一下。” 正文 2646费煞苦心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朱挺点上了一根烟,跟卓小司说的这番话可谓费煞苦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道勇手握的票数还不足以完胜,有迹象表明,王道勇和陆渐红之间产生隔阂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否则王道勇只要获得陆渐红的那一票,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而王道勇频繁地与几大常委接触,证明在卓小司的任职上,他们的意见是相左的。 自从陆渐红到康平以来,他跟王道勇之间就没有发生过比较大的“冲突”,而且近一阶段,人事方面的调整也不多,所以两人之间到底孰高孰低还很难说。从这个角度来说,朱挺很期待两者之间的对决。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在常委之中排名靠后,虽然是市委的大管家,但是卓小司由于紧跟着王道勇,一定程度上代替了自己,让自己的话语权显得不够,而副秘书长吕诗音也不是太听话,如果能够挤走吕诗音,让卓小司成为自己的部下,可谓一箭双雕。 卓小司在康平说话的份量还是很足的,而且能量也很大,如果能掌控得住他,那么对于自己的再进步将非常有利,只是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发展了。 常委会正式召开,议题一共三项,分别是第四季度冲刺全年目标、地铁线8号线的提前竣工以及卓小司的任职。 第一项议程老生常谈了,几句之后便算,第二项是比较振奋人心的,据说届时总理将亲临康平参加通车仪式,大家都在琢磨着怎么会恰当地露一露脸。 最重要的第三项议程开始了,王道勇也不含蓄,恢复了昔日一把手的强势,直截了当道:“市财政局局长赵志敏同志因身体不适,向市委提交了辞职报告,市委已经批准了他的要求,那么现在就表决一下财政局局长的任职人选,我提议卓小司同志担任,开始表决吧。” 王道勇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直言表决,那么结果自然只有三种,通过、不通过和争执不下。 对于王道勇近乎霸道的作风,熟悉的常委们都有些习惯了,他表现出这种家长式的态度,让人觉得往常的那个王道勇已经回来了。 陆渐红是非常反感的,但是他考虑的要更深远一些,目前康平正处于一个良性的发展之中,而且下一届代表大会已经进入倒计时,在这个时候两人形成分裂,对于康平的发展以及稳定的大局是非常不利的。陆渐红必须考虑这个因素,所以在这个表决上面,他就有点犹豫了。 从那天的碰头会来看,卓小司的前景不是太明朗,张扬和陶迎东都明确表示了反对,而王道勇私下的动作也是不断,可见他是势在必得。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奋起反击,发出自己的声音,还是该顾全大局,让王道勇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在陆渐红颇为犹豫的时候,表决已经开始了,只是在王道勇表示赞同之后,第一个说话的不是市委副书记张扬,而是纪委书记龚汉良。 “在卓小司是否任市财政局局长进行表决之前,我要先通报一件事情。”龚汉良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件来,扬了扬道,“这是昨天刚刚收到的对卓小司同志的检举信,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进行表决,完全不是一个正确的时机。” 陆渐红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好,被这么一阻的话,表决自然要被延后,这就可以给他一个缓冲解决此事的机会了,只是王道勇却是道:“我们现在表决的是任用人选,表决之后,还需要组织部门考察的,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如果照汉良书记的说法,咱们每讨论一个人事,如果都有关于他的检举信,无论是真是假,都要压后,那咱们也就不用来讨论了,所以我认为,咱们该表决还是要表决,组织考察和纪委调查可以在表决后同时进行。” 龚汉良额头绽出了青筋,王道勇说得虽然好听,但是这完全是不顾龚汉良的感受,让纪委形同虚设,这也是一个不尊重常委会的决定。 陶迎东跟张扬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透出几分凝重来,陆渐红一直在关注这两人的表情,张扬是从市政府过去的,对于他陆渐红一点都不担心,但是陶迎东如此决绝地反对,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或许王道勇一直比较强势,让他这个组织部长形同虚设,所以想要发出他自己的心声吧,怪不得曾有人说陶迎东跟王道勇不对付,看来传言未必都是不实的。 略一点头,陶迎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表明他的反对态度,在常委会上公开反对书记与在碰头会上反对,那是截然不同的,这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王道勇的对立面,但是在陶迎东看来,卓小司的确不足以胜任。 就在陶迎东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扑嗵一声,龚汉良居然晕了过去,整个人也跌倒在了地上。 王道勇不由呆了一下,龚汉良不会是被自己气得晕过去吧? 常委会因为龚汉良的突然晕厥而中断,这给了陆渐红一个私下里与王道勇解决卓小司任职的缓冲时间,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两人直接在常委会上对垒的局面。 经过检查,龚汉良的胃部发现一个肿瘤,目前还不知是良性还是恶性。 陆渐红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起伏,立即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前往医院探望。 而在办公室的卓小司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大喜过望,常委会上龚汉良毫不留情的直接阻击让他对其恨之入骨,在向医院方面核实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立即去了王道勇的办公室。 “王书记,龚书记得了肿瘤,估计危险,只是时间问题,纪委的工作不能没有人来干,您看是不是该让他腾出位子让给别人了?” 面对卓小司如此直白的话,王道勇自然不会不明白其中含义,不过王道勇对龚汉良也是耿耿于怀,常委会上别人不说话,就你龚汉良厉害,做这个出头鸟,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心里已经接受了卓小司的建议。 正文 2647顶风作案 “陆市长,你怎么来了。”龚汉良不是圣人,当得知自己的胃部生了肿瘤时,他的精神也是忽然间差了很多,昨天王道勇来探望的时候,龚汉良便感觉到王道勇只不过是来应付一下,不想给人落一个不闻不问的口实而已。 “汉良书记,有病治病,况且这肿瘤是不是恶性的尚未可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把病魔当作腐*败分子,坚决斗争到底。”陆渐红故意轻松地道,“这康平的纪检工作还得指望你呢。” 龚汉良苦笑了一声,道:“陆市长,在卓小司的任职上,我确实有很大的意见,他的举报信不断,迎东部长那边也收到不少揭发材料,可是都被压了下来。道勇书记大搞一言堂,这种家长式的作风不仅害人也会害己啊,只可惜他被蒙蔽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陆渐红笑了笑道:“汉良书记,你对事业的负责和尽心,我是一直深为佩服的,不过你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积极配合治疗,没有一副好身体怎么参加革命工作呢?其他的事情就暂时向后放一放吧。” 对于陆渐红的理解和开导,龚汉良深表感激,只是此时此刻,他也只是随性而谈,正如陆渐红所说,没有一个好身体,一切都是白谈。 待陆渐红离开医院之后,龚汉良的老伴低声埋怨道:“老龚,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别再过问了,得罪人不说,又不多拿一分钱,我看啊,这次生病对你还是有好处的,正好可以脱离市里的纷争。” 龚汉良没好气地盯了老伴一眼,道:“你个女人家懂得些什么。” 说了这句话,龚汉良却又是微微一叹,身体好着的时候,多少人见到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是噤若寒蝉,现在不知又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呢,到目前为止,来探望他的人没几拨,已经初显人走茶凉的苍冷之意了。 老伴握住了龚汉良的大手,道:“就听陆市长一句话,市里的事情咱先不管了,谁上谁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好好治病吧,等身体好了,咱们再杀他个回马枪。” 龚汉良老俩口根本没有想到,事情并不是像他们想像的那样。 且说陆渐红从医院回来,龚汉良生病跟了他一个缓冲的机会,但是这个时间很短,由于龚汉良的生病,王道勇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召开常委会表决,所以要想完美地解决这个矛盾,他必须加快动作。 在赵志敏向陆渐红表露出退休的念头后,陆渐红跟裘明让有过一番对话,让裘明让为他提供人选,裘明让也就没有推辞,推出的是财政局副局长程前。此人刚正不阿,坚持原则,但又非常灵活,能够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是不二人选。 陆渐红没想到半路杀了个卓小司出来,想了一阵子才算有了个想法,所以必须抢在王道勇召开常委会之前先跟他沟通一下,只是他刚刚到市委,便接到了市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他半小时后参加常委会。 陆渐红想不到王道勇居然这么急。这一阵子,王道勇的表现有点失常,卓小司虽然是他的秘书,照顾身边亲近的人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此直接且在有人提出异议的情形下,不顾反对,强力推进,如果不是受到压力就是他过于霸道了。 直到此刻,陆渐红才真正感觉到,关于王道勇的强势并非空穴来风。 离会议还有半个多小时,陆渐红夹着包到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前,却见副市长向青松怏怏地迎面过了来。 见到陆渐红,向青松快走几步打了个招呼,陆渐红问道:“找王书记?” 向青松确实是来找王道勇的,纠风工作他一直抓在手中,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虽然市委市政府纠风劲头这么大,总是有人顶风作案,这不,风扬区又有人撞到枪口上来了。根据相关规定,专业的纠风工作组对此人作出了处理决定,只是风扬区那边却是顶着不办,事情上报到向青松这里,向青松感觉非常意外,这妖蛾子还真多。后来有人提醒他,风扬区之所以不办,是因为有王书记的秘书卓小司在后面撑腰,这简直让向青松哭笑不得。 由于涉及到人事方面的处理,正好在费江东那里得知陆渐红去医院探望龚汉良了,向青松就没有跟陆渐红通电话,给费江东留了一份材料之后,便直奔市委来找王道勇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却是被卓小司挡了驾,说王书记很忙,没时间接见他。 陆渐红道:“你把材料给我,我去找王书记。” 向青松迟疑着道:“陆市长,这样会不会……” 陆渐红笑了笑道:“行了,遇到困难,我不上,都压在你们身上,也不合理。” 看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向青松心头又感动又不是个滋味,感动的是,能跟着这样体恤下属的领导干事,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不是滋味的是,卓小司一个秘书,居然连副市长的驾都敢挡,在他的眼里,除了主要领导,就没有别的人了吧? 卓小司可以挡任何人的驾,但是陆渐红的驾他是不敢挡的,迎上前道:“陆市长。” 陆渐红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来找王书记。”说完这句话,根本不给卓小司说话的机会,径直过去敲了门。 王道勇在里面听得清楚,知道卓小司是惹不起陆渐红的,便笑着替卓小司解了围:“渐红市长来了?快请进来。” 卓小司迅速泡了一杯茶进来,陆渐红淡淡道:“王书记,这是纠风办的处理材料,现在风扬区的领导厉害了啊,连市委市政府作出的决定都敢顶着不办,胆子挺肥啊。” 王道勇笑着接过材料:“又有谁得罪了陆大市长了。” 陆渐红扫了卓小司一眼,卓小司却是一脸平静,显得淡然若水。 王道勇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看了一下材料,便放到了一边,道:“这是小事情,小司,你去过问一下。” 正文 2648冠冕堂皇 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了极大的不快,不过领导把事情交给秘书去办,这也无可厚非,陆渐红便笑了笑道:“卓秘书,你可得维护市委的决定啊。 ” 卓小司笑了笑道:“那是必须的。” 看着卓小司出了去,陆渐红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王书记,你的秘书不简单啊。” 王道勇似乎没听出陆渐红的弦外之音,道:“陆市长,你来得正好,这个常委会上研究汉良书记的事情的。汉良书记生了病,这病来如山倒啊,需要好好休养,陆市长,你觉得呢?” 陆渐红心头大为震惊,这龚汉良生病到现在只不过才一天,王道勇就动了换人的念头,这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汉良书记的病情是不是严重,现在还不得而知,需要通过进一步的检查才知道。”陆渐红已经领会了王道勇的想法,不过他没明着说出来,自己也就隐隐地去反对。 王道勇笑了笑,把话挑明了,道:“汉良书记对康平的贡献还是很大的,在纪检工作中超负荷忘我工作,积劳成疾,我这个班长疏忽了对他健康的关注,是我的责任啊,所以我打算让他好好休养身体,把身体搞好了。只是纪检工作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还需要人去干,话说回来,这地球离开了谁都照转,是不是?” 陆渐红却没有就这个问题表态,道:“王书记,我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跟你谈谈。” 见陆渐红含糊不清,王道勇看了一下时间,道:“会议时间快到了,先开会,会后再说。” 见王道勇已经站了起来,陆渐红已不好再多说什么,在走向会议室的时候,他的心头颇为沉重,王道勇已经变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变,以前在他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进了会议室,陆渐红便看到几位与王道勇走得很近的常委的脸上写出淡定和坦然,陆渐红有种不妙的感觉,现在他只求王道勇不要那么急着对卓小司的任职作出决定,否则,今天这个常委会将有可能是水深火热。 王道勇比陆渐红迟了一分钟,准时进了会议室,一坐下来,便道:“大家都知道,前天会议的时候,汉良书记忽然病发晕倒。汉良书记的工作是值得肯定的……” 王道勇洋洋洒洒地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对龚汉良的工作进行了概括总结和充分肯定,之后才话音一转,道:“汉良书记工作忘我,值得我们学习,同时也暴露出了我对同志们的关心不够,在这里,我先自我检讨一下。由于汉良书记的身体原因,我的建议是离职休养,纪委的工作由副书记周克华同志暂时主持,大家考虑一下。” “我同意。” “我同意。” 接二连三的表态让陆渐红感觉到此事基本已成定局,当然,这里面也隐含着这样的一个信息,龚汉良离开了纪委书记的位置,则意味着这个位置空了出来,副省级领导职位的空缺并不多见,所以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再加上王道勇的推波助澜,便很容易实现这个目的。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组织部长陶迎东投了弃权票,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知道,龚汉良在卓小司任职上的坚决反对已经让王道勇动了杀机,而他的突然病发则为王道勇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事实上,即便是没有这次生病,王还会有其他的办法。那么自己的结局又会是什么呢? 见结果是自己所设想的,王道勇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这个结果形成一个纪要,上报中*组*部和中*纪*委,会后,大家有时间的话,就过去探望一下吧,要充分体现组织的温暖和关怀。” 这么一次常委会,便已经决定了龚汉良的命运,这是组织决定吗?陆渐红的心头异常地沉重,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对龚汉良阻击卓小司任职的一次打击,更是排除异己的一次打击,还是一次杀鸡儆猴的打击,王道勇旨在告诉那些反对他的人,我王道勇还是以前的那个王道勇! 如果说还有一丝安慰的话,那就是这次常委会只有这么一个议题,或许是王道勇也觉得龚汉良的事情没有形成最终的结果,在这个时候提出卓小司的任职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并没有提起。 出了会议室,王道勇似笑非笑地问陆渐红:“陆市长,你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谈吗?”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 重新回到王道勇的办公室,见陆渐红眉头紧锁,王道勇似乎是在开导他:“陆市长,是不是对让老龚休养有意见?” 面对王道勇略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陆渐红很是恼火,不过在这个时候跟他明着对干,显然是不智的行为,便掩饰住了情绪,道:“我只是觉得在没有通知他本人做通他工作的情况下,就通过常委会表决,是没有完全考虑汉良书记的感受。” 王道勇微微一叹,道:“老龚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视工作为生命,如果跟他谈,他肯定不会同意,要是因此而耽误或者加重了病情,你我都有责任啊。”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陆渐红心中感叹,却是没有再去纠缠,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便道:“王书记,我是来跟你商量关于卓小司任职的事情的。” 王道勇半仰在椅子上,一道精光在他微眯的眼睛中一闪而过,道:“哦?改变想法了?”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王书记,卓小司任财政局长我的看法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我看过他的资料,既没有在基层任过职,也没有财政方面的工作经验,现在常委中也有反对的声音,万一他到时候不称职,既是抽了常委会一巴掌,也有损于你的面子。” 见陆渐红还是一派反对的样子,王道勇就有些不开心了,道:“陆市长,这一点我认为你多虑了。我在任康平市长的时候,他就是我的秘书,一直到现在,我对他还不了解吗?退一步来讲,即便是他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但是政府工作万变不离其宗,不懂可以学嘛,我就不信,我的秘书连个财政局长都干不好。” 正文 2649被休养 陆渐红意外地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道:“工作能力我不怀疑,但是我考虑的是咱们班子的团结,反对的声音颇多,如果强行推动的话,我担心会影响到其他常委的感觉,这对市委市政府的全盘工作是有所影响的。 ()” 王道勇的脸色冷了下来,道:“牙齿还有误咬舌头的时候,只照顾其他常委的感觉,难道说以后工作上面就不会有分歧了?有了分歧怎么办?是考虑正确的决定,还是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渐红市长,你这是本末倒置,好人主义。” 陆渐红不愠不怒,淡淡道:“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不一定非要去干财政局局长。其实说白了,卓小司是为了解决一个级别的问题,获得正厅级还有其他的办法。据我所知,市委副秘书长吕诗音在康平干得并不如意,早就有离开的打算,我认为可以运作一下,腾出这个位置来,再兼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这样岂非比有争议的财政局局长要缓和得多?王书记,对于我来说,谁任职都是一样,听话的也罢,不听话的也罢,只要是来干这个财政局局长,不听招呼,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陆渐红晓之以理动之以吓,倒是让王道勇产生了一种陆渐红也不是玩过家家的人物,陆渐红的提议也确实不错,卓小司做自己的秘书这么久,养成了一些傲性,很难说到财政局就服服帖帖,陆渐红虽然有一些威胁之意,但是到时候真有可能闹得不可开交,现在碍着自己的面子,多少还能给卓小司点好脸色,等他去了财政局,是市政府的下属机构,那个时候就由不得卓小司的倨傲脾性了,而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更不好明着去插手,不过就这么推翻了自己的决定,面子上也有点下不来,便道:“这个再说吧。” 陆渐红不软不硬地把话说到位,便不再多待,告了辞离去。 而此时的卓小司却是犯起了头疼病,刚刚在办公室接到京城方面打来的电话,说是王道勇的女儿王姝在京城组织部任职的事情遇到了一点麻烦。现在正值十月,不中不晌的,并不是安排人员任职的好时机,不过这对于市委副书记朱耀庭来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早些的时候,他就采用过转换公务员身份的方式安排过不少人任职,只是这里面猫腻不少,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公务员性质改成“参公”呢,不过他有他的办法,你不自愿转换,就让你“被转换”,很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狸猫换太子”的方法暗箱操作失去了自己的公务员身份而不自知。 这一次王姝的任职同样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出了岔子,原因是因为有一个人面临提拔,到人事局提取档案的时候,发现证明自己公务员身份的文件无缘无故地在人事档案里消失了。由于他的事件,让很多公务员下意识地去查寻自己的公务员身份,结果发现,有上百名公务员的身份被换成了“参公”,这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所以在这个时候,王姝的任职自然也就化为了泡影。 卓小司在王道勇面前夸了口的,事情却没办成,尤其是在自己的升职需要王道勇强行推进的时候出了岔子,让他郁闷得想撞墙。 拨通了朱耀庭的电话,朱耀庭对此也是一筹莫展,现在他自己也是因为此事而焦头烂额,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说此事暂时搁浅。 卓小司又气又恼,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郁郁地到王道勇的办公室来汇报,王道勇安慰他,好事多磨,尽力就行了。虽然没有责怪,但是王道勇颇为不快的神情却是让卓小司知道,如果不尽快办理此事的话,自己的升职之路恐怕要受其影响了。 回到办公室,卓小司觉得此事不宜久拖,便又动起了其他脑筋,当下向王道勇请了假奔赴京城。 楼王许一多正在泡桑拿,用他的话来说,人多出汗可以排毒,所以没有汗的时候就需要蒸出汗来,正一边蒸汗一边肆意地抚弄技师傲人胸器,一个美女拿着手机进了来,神情很是不快地道:“许总,电话。” 许一多皱了皱眉头,这个秘书怎么又把自己的交待给忘了,当下脸色一沉,道:“我桑拿的时候不接电话你不知道?” 言语严厉,直接导致他的手爪子也加大了力气,那技师被捏得痛哼了一声,目光楚楚可怜,隐有泪光。 “许总,打电话的说他是康平的,姓卓,还骂了我一顿。”那秘书委屈得很。 一听来自康平姓卓,许一多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摆了摆手,让秘书和技师全都出了去,这才接过电话,道:“卓老弟,什么?你到京城了?好啊,行,明朗会所见。” “王道勇这个王八蛋!”得知自己“被休养”,龚汉良不由蹭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失态地大骂道。 “老龚,冷静点。”老伴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这才生病几天啊,如果检测出是恶性肿瘤,也就是癌症的话,那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浮云,只有老公才是最真实的,当下强忍着心头的不自在,安慰道,“老龚,随他去吧,咱们安心治病。” “不行,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龚汉良掀开身上的毯子下了床,“给我叫辆车,我马上去找他去。” 老伴拦不住他,她也知道,龚汉良的心里是很不平衡的,她也希望能讨个说法,便道:“我陪你一起去。” “你给我待着,我是去说明情况,不是去大闹天宫的,你跟着干什么?”龚汉良穿着儿子递过来的皮鞋走了出去。 当龚汉良出现在市委大院的时候,他感觉到看着他的目光包含着很多种感情,有可惜,也有冷笑,有木然,也有嘲讽,但是唯独没有了畏惧。其实龚汉良心里也清楚,王道勇既然这么做,肯定是一切都做实了的,或许自己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也或许只是表一个姿态。 正文 2650回天乏术 “汉良,你来了,身体还好吧?”王道勇亲自给龚汉良倒了一杯水,道,“茶叶还能喝吗?” 龚汉良不顾王道勇的姿态,道:“我还不到国家规定的离退休年龄上限,我也没有提出申请要离休,你就把我免掉,这是什么意思?” “汉良啊,你误会了,这是为你的身体考虑,也是为纪委的工作考虑,一方面你要休养身体,另一方面,纪委的工作也不能没有人主持。 ”王道勇知道龚汉良肯定不平衡,反正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姿态嘛就放低一点,跟他有什么好吵的呢。 “王书记,我知道是我反对卓小司的提拔,所以才会这么做。他这个人有违纪嫌疑,省纪委调查也是有根据的,这样的人跟在领导身后很危险啊。” “龚汉良。”王道勇神色一沉,“让你离职休养一是考虑照顾你的身体,二来作出这个决定是别人向组织上提出的,经常委会讨论决定的意见,你要是有意见,可以找组织去,不能在这里说三道四。” 龚汉良神色惨然道:“王书记,你以为我是眷念纪委书记这个位置吗?我只是不能让小人坏了我们的事业啊。” “你就放心地去好好休养吧,不要再多管闲事了。”王道勇没好气地揶揄了一句。 事已至此,龚汉良也是回天乏术,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几天后,他的肿瘤切片化验报告出来,证明这是肿瘤是良性的,不过还是需要做手术,等他身体痊愈已经是几年后,早已是时过境迁,就这样,一个副省级的领导黯然退出了政治舞台。 明朗会所的包间里,卓小司正在跟许一多说话。 说起这个许一多,很有点来历。此人原名许三立,寓三十而立之意,只是过了三十岁,不但没立,连个家都没有,与他作伴的只有家里的几头黄牛。不过人的霉运也并非一直伴随,有一年,几个牛贩子到村子里去收牛,他就奇怪了,心想这些人收牛干什么呢?卖了家里的几头牛之后,他就悄悄地跟着这些收牛的人,居然一直跟到了香港,硬是把港企生产牛肉罐头的事情给闹明白了,回来之后,家徒四壁的他开始逐户借牛,一头不嫌多,十头不嫌少,甭管他用了什么方法,硬是给他借了几千头牛,并改名为许一多,意为一点都不嫌多。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走下去,他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亏得连内裤都没有,但是不知道是改名起到了效果,还是神宗保佑他,那一年,恰好韩副总理(当时任京城市委书记)视察工作,听说了他养牛的事情,便生出兴趣过去看看。 这个许一多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常年闯荡江湖,练出了一张好嘴皮子,说打算自主建厂,生产牛肉罐头,一点都不怯场。由于从香港那边学来了不少专业术语,硬是唬得韩副总理一愣一愣的,当问到他有哪些困难时,他直言没有资金。 也不知道韩副总理当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回去之后给他弄了几个亿的无息贷款,由此也开创了许一多的富裕时代。 在赚得了人生最大的一桶金之后,他与韩副总理也建立了很深的关系,认了韩副总理做干爹,每年都会打造一头金牛作为过年贺礼,一连去了三年,第三年的时候,金牛的重量轻了些,韩副总理就开着玩笑说:“怎么了一多,今年生意不怎么好啊,牛都瘦了。” 许一多趁机说出改行的打算,要听听韩副总理的开导,那个时候许一多的手上已经集聚了四五个亿的资产,韩副总理便建议他进京从事房地产开发。不得不说,许一多就是那种给他一个支点他就可以撬动地球的人,天生就富有经商头脑,进军房产地界之后,整个京西80%以上的楼盘都是他的,从而也跻身于超级富豪行列。 卓小司能够与韩副总理搭上关系,走的就是许一多的这条路子。他跟许一多的相识证明了卓小司的政治嗅觉非常灵敏,许一多能够从一个一名不文的放牛户成为超级富豪,具有很强的偶然性,如果没有时任京城市委书记的韩副总理,根本就没有许一多的今天。当然,换了别的人,这个机会也未必就能把握得住,也就是说,偶然之中存在着其必然性。 卓小司与许一多是老乡,在掌握了这个信息之后,他立即攀龙附凤地跟他搭上了关系,当时只恨许一多的女儿还小,否则卓小司真的会娶了她做老婆。当然,卓小司与许一多之间能够取得同盟,并不仅仅是老乡的关系,在利益面前,亲爹也是没有用。 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就在于康平市房地产开发。许一多通过这些年的打拼,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商人,无论你的牛逼是不是比他早年养的母牛还大,没有政治靠山,神马都是他妈的浮云。在知道卓小司是康平第一秘之后,他立即意识到,他财富再增长的机会来了。 上一届代表大会之后,韩副总理摇身一变成了韩副主席,他的政治话语权便差了很多,许一多的名气虽然还很大,但是他知道,如果继续在京城待下去的话,可能不会再有那么风光,便把目光投向了京城以外。 卓小司跟他是老关系,在他的引荐下,与韩副总理也有了一定的关系,只是这个关系还没来得及让利益最大化,韩副总理便失了势,倘若他能再年轻个几岁,任一届总理的话,那么卓小司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过这个关系却是让他获得了王道勇的认可,这让卓小司认识到,他与王道勇是一个唇齿相依的关系,所以不遗余力地推动王道勇,从市委副书记到市长,再从市长到市委书记,这里面固然有韩副总理是王道勇的恩师之故,与卓小司的推动也不无关系。 正文 2651装逼犯 因此,卓小司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王姝工作的事情,为此,他找到了京城市委副书记朱耀庭,只是没想到事将达成之时,却又出了意外。 在京城,有能量的人,许一多无疑算一个。正因为官商勾结,有的时候,商的能量反而比官大,因为官的特权很多时候表现很单一,而商接触的官多,不同的官员组织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了。 房间里,许一多听了卓小司提出来的事情,很是不在乎地说:“安排个工作嘛,小事情嘛。” 卓小司提醒道:“你不要太掉以轻心了,这个事情的难度还是很大的,否则,我也不用麻烦你。” 许一多淡淡一笑,道:“康平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政策?” 许一多没有多少文化,与卓小司这个正牌大学的毕业生相比,自然相去甚远,卓小司最反感的就是许一多那种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标准的一个装逼犯,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实力钱又多呢,他要是想从政的话,恐怕也不是个难事。 “新政策当然有,不过都在王书记的肚子里,这两天他正为女儿工作的事情上火,新政策一时半会恐怕也出不来。”卓小司也是风轻云淡地道,只是此时他也成了一个装逼犯,表面如此,心里却是急得很。 许一多听明白了卓小司的意思,不把王姝的工作给安排了,其他都是免谈,便笑了笑,道:“我现在就来联系。” 按了一个号码,许一多大喇喇地道:“储部长,我许一多,不忙的话到明朗会所二号总统套房来。” 卓小司算是大开了眼界,以前早就听说过一些商界翘楚一个电话就把一些厅级乃至部级的官员叫过来,而且是随叫随到,当时还有些不相信,等京城市委组织部长储凤鸣屁颠颠地赶来时,他才直了眼,我日,原来确有其事啊。 见到有外人在场,储凤鸣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许一多介绍了一下:“这是康平第一秘卓小司,这位是组织部储部长,你们认识一下。” 储凤鸣有点瞧不起卓小司,一个小秘书而已,充其量就是一副厅,很优越地伸出了手:“小卓啊,幸会幸会。” 卓小司面色微变,他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储凤鸣的不屑,这大大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便淡淡道:“许一多,他能行吗?市委朱书记都没有摆平这事啊。” 储凤鸣面色不由也是一变,许一多冷眼旁观,看得出来两人有点搞出“基情”的火花出来的意思,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但是也不知道卓小司说的是真是假,便道:“储部长,你一直想再进一程,我看这一次是个机会。康平王书记不便于把女儿安排在康平工作,想放到京城来,这事要是办好了,我看卓秘书可以动动脑筋,运作你到康平去。据我所知,康平的纪委书记离职休养了,应该可以争取一下。” 许一多虽然不是政治人物,但是这并不代表对政界的消息不灵通,况且他打算进军康平,自然对康平的政坛信息更加关注了。 储凤鸣不由呆了一下,这秘书有这么大的能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连康平书记的女儿工作都搞不定? 仿佛感觉到了储凤鸣的疑惑,卓小司再次充当了一把高级的装逼犯,道:“这种事情多少有点避讳,事关王书记的影响,我不好过多地操作,再说了,好钢用在好刃上,用在找工作上,太可惜了。” 这些话本来是不用说的,越说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储凤鸣却被迷住了眼,主要还是因为许一多的话,这许一多在京城也算个角,他的话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当下道:“叫什么名字?打算进什么部门?” 当听说名字叫王姝,进的就是他组织部的时候,储凤鸣立刻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件小事。因为这件事情就是朱耀庭交给他办的,现在闹得整个组织部和人事局都在风口浪尖上,连朱耀庭自己也是灰头土脸,他又何德何能能搞定这件事? 不过想到许一多刚刚说的话,如果真的促成此事,能够换来离开京城的话,倒也值得一搏。 他不是在乎纪委书记的位置,相比之下,纪委书记还比不上组织部长,只不过在京城他混得并不好,市委副书记朱耀庭跟他关系一般,只是寻常的工作关系,而市委书记龙翔天对于人事工作抓得很紧,在厅级干部的任免上,人事权被收回市委,组织部形同虚设,这也让他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这块蛋糕的诱惑让储凤鸣动了心,也生起了搏一搏的心思,便道:“我可以试试。” 卓小司看了他一眼,道:“储部长,那就麻烦你了,王书记这个人是很念情的一个人,做好了的话,王书记一定会很感谢你。” 储凤鸣此时的表现显得淡定许多,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心里还是比较有想法的,前两天组织部干部科的老孙带孙子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一起车祸,当场身亡,这样的话,组织部的公务员编制就缺了一个,运作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不是许总嘛,到敝店也不招呼一声,满屋子金光啊。”张荣强上来的时候,正遇上从房间出来的许一多,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的时候总是会在不恰当的时候见到不恰当的人,躲是躲不开了,不如大方点过去打招呼。 同行是冤家,不过张荣强是搞餐馆的,跟许一多没有直接的利益争夺,不过强子自视清高,一般不怎么跟这种暴发户打交道,所以许一多几次来他都装作没看见。 “张老板是忙人啊。”许一多对张荣强还是挺有好感的,别的不说,就他一身书卷气,在商人中并不多见,这也不怪他,他搞房产,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叫一个贪婪,叫一个黑心,所以他最羡慕的就那这种既有能力赚钱又有文化的人。 正文 2652会见老相好 张荣强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道:“来会客?免单。 ” 许一多笑道:“咱们不提钱,见个朋友谈点事情,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这时黄雅莉从电梯里出了来,张荣强的目光投向了黄雅莉,许一多一拍脑门,呵呵笑道:“明白,明白,不打扰你们。” 拥着黄雅莉下了楼,张荣强问道:“二号房是谁住的?” “第一秘呗,还能有谁。” 张荣强揉了揉嘴巴,笑着道:“走,咱们看电影去。” 看了文张哥出演的SB神探,又吃了宵夜,让黄雅莉睡下了。 半夜,张荣强才悄悄地起了床,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 陆渐红半夜接到张荣强的电话,打了个激棱,还以为是张荣强出什么事了,不然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干嘛? 不过当他静静地听完张荣强说的事情的时候,陆渐红半晌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自己想想吧。” 放下电话,安然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强子打来的,没事,睡吧,我想点事情。”陆渐红披了件衣服走出了别墅。 夜已经很深了,月已经快拉满了弦,提醒快是中秋了。 夜凉如水,陆渐红点了一根烟,背着手缓缓地顺着鹅卵石前行,他在分析着目前康平的形势。王道勇渐渐开始展现爪牙,龚汉良的离职休养便是王道勇借势而为的第一手。不得不说,王道勇抓住机遇的能力非常强,一次生病便可以将一个副省级的领导撵下台,那么他下一步又该清理谁? 张荣强说,卓小司跟京城富商许一多频频接触,他到底想干什么?正是因为不知道原因,所以陆渐红也不明白卓小司的行为是个人行为还是被授意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卓小司这个人非常不简单。 令陆渐红头疼的并非只有康平形势,还有家庭困扰,陆远航的表现还算规矩,也没有想像中的乱子闹出来,不过关于女儿陆扬帆的反馈就比较多了。负责接送她上学的柳百媚告诉安然,这一阵子,几乎每隔两三天,陈志鹏都会来学校门口见她,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上几句话,但是到车上的陆扬帆眉眼带笑,表现出一副沉醉于热恋之中的模样儿。 对于这个信息,陆渐红夫妇非常重视,觉得有必要跟陆扬帆深入交流一次了,如果听之任之的话,将会是一个很不利的局面。 为此,陆渐红和安然围绕如何做好女儿的思想工作先行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探讨,在情感方面,女性永远没有男性理智,一旦陷入情网将无可自拔,所以两人不认为在陆远航身上采用的方式可以如法炮制,必须正面突破。只是如何个突破法却是令人颇为头疼。 研究了半天,形成了一个思路,那就是由安然来做女儿的工作,陆渐红正式约见陈志鹏。 定下了这个思路,根据柳百媚掌握的规律,今天是周五,陈志鹏一定回来,所以陆渐红下班回到家,跟安然交待了一声,便径直去了康平一中。 国内的高中学习压力很重,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陆渐红便坐到对方的一个茶座里,要了一壶龙井,边喝边等。 时间在一点点地消逝,陆渐红的心里在寻思着该怎么跟陈志鹏谈,这时,忽然听到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筱霜,这次打算在康平待多久?” 这声音听着耳熟得很,陆渐红不由向门口看了过去,不是卫佳琪和龙筱霜又是谁? 龙筱霜正待搭话,一眼便看见了窗户边面向门口的陆渐红,目光一下子变得躲闪了起来,虽然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但是卫佳琪显然是捕捉到了,低声取笑道:“原来你是来会老相好的了,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你别走。”仿佛有个人在身边,龙筱霜才能正视她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 卫佳琪在心里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收起了笑脸,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低声道:“陆市长,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陆渐红笑了笑,正待说话,却听卫佳琪接着道:“早知道筱霜有目的,我就不跟来了,你别生气。”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这卫佳琪真算是人间极品,明知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真苦了向青松。 陆渐红没有回应,笑着道:“很巧。” “真巧。”龙筱霜恢复了神情,道,“没有人吧?” “没有,就我一个人。”两人的对话让卫佳琪捂着嘴偷笑,道,“你们先聊,我给你们把风。” 两人同时瞪她一眼,卫佳琪掩口坐到不远的位置,只听陆渐红道:“什么时候来康平的?” “下午才到的,是孟佳约我来的。” 陆渐红有些尴尬,龙筱霜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奶奶个熊,真是头大。 “哦,打算待多久?”陆渐红没话找话,“最近没看你出新片。” 卫佳琪听得直摇头,这样的对话简直太没有营养了,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两人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就连小学生的对话也比他们丰富得多,只是,真实的情感不正是如此羞涩和含蓄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茶?”龙筱霜向卫佳琪这个超级人造太阳扫了一眼,示意她“滚”远一些,别偷听他们的谈话。 有异性没人性!卫佳琪给龙筱霜重新定了位,坐得远远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我难道一定要前呼后拥,就不能一个人出来遛遛?” 龙筱霜笑了起来,低声道:“是不是有什么心烦的事情?”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这个你也看得出来。” 龙筱霜道:“我爸有心事的时候,表情就跟你一样。” “不说那些了,孟佳找你过来干什么?” “谈一个代言的事情。”龙筱霜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来,造型很靓,线条也很优美,晃了晃,道:“这是康佳电子最新生产的一部手机,我试用了一下,很棒,就是给这个牌子的手机做代言。” 正文 2653未动而先谋 这一阵子陆渐红并没有过问康佳电子建设的事情,不过也不该有这么快吧,基建还没完成呢,怎么会这么快生产出来产品了? 龙筱霜看样子对康佳电子也有所了解,解释道:“严格来说,这应该不算是康佳电子的正式产品,孟佳在电话里跟我说过,这是前期研制出来的产品,成功之后才投入运营。 ” 孟佳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的,果然未动而先谋,当下从龙筱霜的手里接过来手机,试用一下。在传递手机的过程中,两人的手指有短暂的接触,龙筱霜做贼心虚地看了卫佳琪一眼,却见卫佳琪双目如炬,正向这边看来,不由脸色一红,垂下头来。 陆渐红心头微叹,看起手机。这是一部智能手机,试用了一下功能,一连打开了七八个程序,速度还是很快,一点都没有延迟涩滞的感觉。 就在这时,卫佳琪不知什么时候窜了上来,双眼冒光道:“这是什么手机啊,怎么没见过,能不能我看看?” 卫佳琪是一个时尚前卫的女子,对电子产品尤其钟爱,曾经有过一年换六个手机的记录,陆渐红将手机递给她的一瞬间,忽然看到对面康平一中的门口已经陆续有学生走出来,原来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陆渐红并不认识陈志鹏,不过很快便看到扬帆远航两人走了出来,在陆远航的身后还跟着娇小羞涩的金静研。接着便看到陆扬帆在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左右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看到这一幕,陆渐红的心里微微一颤,从这个小动作可以看出,陆扬帆的心里已经有了陈志鹏的影子。 这时,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子飞快地从边上的一个小店铺里钻了出来,在见到他的刹那间,陆渐红隔着这么远都能明显感觉到陆扬帆情绪上的变化。 “渐红,你在看什么?”龙筱霜见陆渐红的目光停留在窗外,不由问了一声。 陆渐红没有收回目光,卫佳琪也看了过去,不由呆了一下,笑道:“陆市长,你是来跟踪你孩子的吧?”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卫佳琪倒是个万事通。其实这也不奇怪,卫佳琪就是一个八婆,她连跑到陆渐红办公室赤*祼祼地替向青松“要官”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认识陆扬帆和陆远航一点都不意外。与其他的八婆相比,卫佳琪算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八婆吧。 “陆市长,你儿子身边那个是他女朋友?这小子挺有眼光的嘛,我看那女孩子不像康平人,很温柔,将来绝对是个贤内助。” 听着卫佳琪评头论足,陆渐红真想把她掐死。 见陆渐红不吱声,卫佳琪后知后觉,道:“哦,也对,父母一般都不担心男孩子会有什么亏吃,这么说,是你女儿……咦,那不是陈志鹏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渐红这才扫了卫佳琪一眼,只听卫佳琪道:“这小子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怎么跟他混到一起去了?” 陆渐红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道:“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他啊,连他老子我都认识。”卫佳琪嘲讽了一声,道,“陆市长,你是不是担心你女儿跟这小子影响学业?这件事交给我吧。” 说着卫佳琪已经站起来,伸手拈了根牙签叼在嘴上,走了出去。透过玻璃,便见到卫佳琪摆着一副小太妹的样子,流里流气地晃了过去,一拍正在跟陆扬帆说得开心的陈志鹏的肩膀:“又在这泡马子呢?这么快就不喜欢你琪姐了?” 不得不说,卫佳琪其实比龙筱霜更适合演戏,陆渐红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从她的姿势和动作来看,吴君如那个十三妹的角色由她来出演恐怕会更具震撼力。 卫佳琪虽然也三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陆扬帆愣了一下,目光变得略有些复杂起来。 陈志鹏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我那个去,是老爸原上司的老婆,不由苦着脸道:“琪姐,你别玩我了。” 卫佳琪似笑非笑地看了陆扬帆一眼,道:“你又在勾引邻家小妹了,人家还是高中生,你就别辣手摧花了,想玩的话,你琪姐我介绍几个给你,包管比她正点。” 陈志鹏尴尬地道:“琪姐,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我先走了。”陆扬帆神色不定,当先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柳百媚开的车去。 “扬帆,扬帆,你听我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陈志鹏大步追过去,却被陆远航一把拉住了,扫了卫佳琪一眼,拍了拍陈志鹏的肩膀,压着嗓子道:“你好样的,以后再看到你缠我姐,小心我弄死你。” 陈志鹏呆立当场,回头看着卫佳琪道:“琪姐,我被你害死了。” 卫佳琪笑得很大声,道:“来,姐请你喝茶。” 学校门口发生的一幕陆渐红看得很清楚,也可以想像得出卫佳琪所用的方法,虽然不是太赞同,但却很实用,只是陆扬帆含气而去,心里肯定会很难过了,这时却见卫佳琪带着陈志鹏向着茶座走了过来。 卫佳琪自然不是带他来喝茶,坐在一个空位上,招呼着陈志鹏也坐了下来,这时卫佳琪收起了刚刚嘻皮笑脸的太岁神色,寒着脸道:“陈志鹏,那个女孩子以后不许你再去骚扰她。” “琪姐,你这什么意思啊,管得也太宽了吧?”陈志鹏这个时候终于显露出原形来了,一改在陆扬帆面前的文雅书生模样,侧着头道。 他们距陆渐红的座位不远,陆渐红也正好可以观察他一下,看到陆渐红看着自己,陈志鹏眼睛一瞪:“你看什么看?” 卫佳琪心头好笑,她知道陈志鹏的脾性,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成绩虽然还不错,但是仗着他老子是工商局副局长,跟一帮公子哥花天酒地,把他带到茶座来,也就是把他真实的一面展现给陆渐红看看。 正文 2654赏你杯茶 “我这是为你好。”卫佳琪吐出了嘴里的牙签,“人家还是个学生,影响了人家的前途怎么办?” “狗屁的前途啊,关我屁事,我就是玩玩,反正我爸有的是钱,到时候大不了包养她。” 陆渐红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要不是龙筱霜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真可能会过去给这小子几个耳光,这个时候,他就不明白了,这样的人渣怎么可能会是高考状元呢? 卫佳琪笑着道:“其实呢,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你如果抱着这个思想的话,到时候会出大乱子,恐怕连你爸都保不住你了。” 陈志鹏这时道:“琪姐,我尊重你是我姐,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你还是少管点闲事吧,你老公是我爸的领导,又不是我的领导。” 卫佳琪笑了笑:“好,好,算我多管闲事。” 陆渐红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跟陈志鹏谈一谈的意思了,这种人你还跟他谈什么? “我走了。”陈志鹏并没有把卫佳琪的话放在心上,出了茶座的门,没走出几步,却是被几个人拦住了。 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指着陈志鹏道:“你就是陈志鹏?” “滚开,老子心情不好,别惹我。”话刚说完,那小伙子已经一拳砸在了陈志鹏的鼻梁上。 陈志鹏眼冒金星,大叫道:“你们敢打我,我爸是局长。” “局长吊大啊,你爸又不是李刚,妈逼的,打的就是你!” 几人在茶座里看在眼里,却没有人去阻拦,事实上,事情发生的很快,从几人拦住陈志鹏到他被打倒在上狠踹了几下,也就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想拦也是来不及。 看着陆渐红铁青的神色,龙筱霜柔声道:“渐红,孩子还小,慢慢开导,会明白的。” 卫佳琪这时已经坐了过来,讨好地道:“陆市长,我干得怎么样?” “赏你杯茶。”陆渐红对这个比较“乖张”的前卫女刮目相看,忽然间他有点替向青松感到悲哀了,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陆渐红没有再多留,跟两人告了别。 看着陆渐红心不在焉的样子,龙筱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加上她明星的身份,只得分手作罢。 陆渐红郁郁地走在街上,他在考虑该怎么跟女儿沟通,刚刚陈志鹏的那一幕他已经都用手机给录了下来,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把这段视频给女儿看,这样太残忍了。不管怎么样,情感是纯真和美好的,陆渐红不愿意破坏女儿这段纯洁无瑕的情感。 正走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是多日不曾联系的龙飞。 “龙飞,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最近在忙什么,鸟影子都见不着。”陆渐红笑着开涮道,“跟玲玲的蜜月还没渡完啊。” “我本已退隐,无奈又重出江湖,唉,江湖啊,一入江湖,再难回头。”龙飞文绉绉地感概道。 陆渐红忍不住道:“别卖弄你的文学风骚了,有屁快放。” 龙飞收起了玩笑之心,道:“我是向你透露一个消息的,王姝你认不认识?” “王姝?”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这个人,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是你们康平市委书记的女儿,在京城投关系,想进组织部,不过朱耀庭这几年搞的有点大发了,让不少公务员没了身份,这事办不了,组织部储凤鸣一向进不了我爸的视线,来找了我,希望我跟爸吹个风,把这事办了。” 陆渐红想到张荣强那晚打电话过来,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联系,不过他也很奇怪,王道勇堂堂一个市委书记,给女儿安排工作还用得着这么费周章?如果说不便在康平的话,他直接跟龙翔天打个招呼,似乎也没有不行的吧? 不过想到政治上的事情很难说,由于立场的不同,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有可能被无限放大,所以通过秘书在不惊动龙翔天的情况下悄悄办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储凤鸣出的面?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又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了?”陆渐红问出的几个问题直指核心。 龙飞笑了笑道:“据我所知,储凤鸣在京城过得不怎么顺,至于他给我的许诺,那倒是没有,我只是在还他一个人情而已。” 龙飞也有朋友,朋友也有朋友,有的时候想到京城任职,一些街道的职位啊或者是事业单位啊,在这个方面总不能都跟龙翔天打招呼,所以储凤鸣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呢事情办得也不错,龙飞便想还他这个人情,只是因为这一次的人身份不同,是康平市委书记的女儿,龙飞有些吃不准让老头子出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所以觉得还是先探探陆渐红的口风才好。 “许诺都不是什么关键,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利益。”龙飞这句话说得很有立场,别人听了或许会觉得是在卖好,但是陆渐红知道,龙飞跟他是一条战线上的,友情也是多年积累下来的。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情你先拖一拖,等我的电话。”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安然坐在客厅里等他,孩子们的房间没什么动静,看来已经睡了。 陆渐红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低声道:“谈得怎么样?” 安然摇了摇头,道:“你先洗个澡,回房再说。” 在房间里,安然告诉陆渐红,她晚上根本没有跟陆扬帆谈什么,一回到家,扬帆的情绪非常不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连饭都没有吃,安然自然不便于在这个时候跟她谈心,不过陆远航悄悄告诉她,原来是有一个更有女人味的女人跟陈志鹏在一起,陆扬帆这是在吃醋。 安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女儿用情颇深,却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等陆渐红回来再商量。 陆渐红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了一想,道:“我来跟她谈谈吧。” “渐红,注意点方法,别把你当市长的那一套拿出来。”安然提醒道。 正文 2655家有小女初长成 点了点头,陆渐红走到陆扬帆的房间前,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回应,陆渐红道:“帆帆,我知道你还没睡,关于陈志鹏的事情,我想跟你聊一聊。 ” 陆渐红的用词很谨慎,用“聊”还不是“谈”,这个态度决定了他们之间是以平等的身份来讨论的,而非家长跟孩子之间,这一点让陆扬帆的心里没有产生排斥之感。 门轻轻地打开了,陆扬帆的脸上隐有泪痕,陆渐红心头一痛,反手关上了门,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直奔主题道:“帆帆,今天在一中门口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爸,你跟踪我?”陆扬帆的神色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老爸我还没那么爱窥探别人的隐私,我正好约了人在一中对面的茶座里谈事情。” 陆扬帆不是太相信,陆渐红道:“这一点你还不相信你老爸?你老爸可是正直的公务人员。” “聊聊陈志鹏吧。”陆渐红将椅子拉近了一些,“我远远看了几眼,觉得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听说他在康大读大学,今年的高考还是理科状元,挺厉害的。” 见老爸并没有采取打压的态度,陆扬帆略有些意外,不过在弟弟感情的事上,他们也是采取了包容开放的态度,但是跟父亲讨论自己的心上人,还是有些羞涩,瞬间她又想到了那个骚媚入骨的女人,心里不由一阵刺痛,轻嗯了一声之后,神情不由黯淡了下来。 女儿的神色都落在陆渐红的眼里,他的心里也是酸涩无比,道:“其实那个跟陈志鹏见面的女人我是认识的,她叫卫佳琪,是市政府向副市长的爱人,向副市长以前是市工商局局长,是陈志鹏父亲的上级领导。” 陆扬帆呆了一下,道:“爸,这……这……” “我是在告诉你,卫佳琪是不可能跟个毛头小子有什么的。”陆渐红柔声道,“你觉得陈志鹏这个人怎么样?” 陆扬帆低下了头,心情却与刚刚大不相同了,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陆渐红又道:“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陆扬帆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迷惘的神情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喜欢他,只是我喜欢跟他在一起时的感觉。”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心态会对你的学业有所影响?”陆渐红循序渐进道,“假设你们的感情会有个结果,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要知道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感情很重要,但是没有经济基础的感情是经不起现实的检验的,或许你会说,将来你们会努力会拼搏,但是我觉得,这些都还太遥远。据我所知,陈志鹏几乎每天都会到一中门口见你,我认为,这样的表现虽然可以理解为对感情的向往,但同时也是不思进取的体现。” “爸,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陆扬帆坐直了身体,道,“我还没有迷糊到那个地步。” 见女儿这么说,陆渐红觉得一肚子的话都被憋了回去,只得道:“帆帆,你应该知道,作为父母,我和你妈妈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够正视情感给你带来的影响,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另外,人都有多面性,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 “爸,你想说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要想太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学。” 从房间走出来,陆渐红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安然拉着他问道:“谈得怎么样?” “现在还不好说。”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如果陈志鹏还来纠缠帆帆的话,让百媚给他一点教训。” 安然皱了皱眉道:“渐红,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看下这个吧。”陆渐红将手机里的视频调了出来,清晰地听到陈志鹏在说:“狗屁的前途啊,关我屁事,我就是玩玩,反正我爸有的是钱,到时候大不了包养她。” 安然险些没跳起来,看着她的样子,陆渐红提醒她,一点教训就可以了,他可是知道安然发起疯来比自己要疯得多。 安然忽然笑了笑,道:“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了。” 陆渐红不由哑然,也不知道这段视频给她看是不是一个顶级的错误。 第二天上了班去,原计划去调研几个区的工业发展的,因为龙飞昨晚的那个电话而有所变动,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陆渐红把前因后果认真考虑了一下,认为王姝的工作问题可以是一个突破点,从而妥善地解决卓小司的任职问题。至于市纪委书记,陆渐红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个可以先放一放,中*组*部关于龚汉良的批复还没有下来,提这个任职的事情还为时过早。只是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切入到王姝的工作上去呢,陆渐红也是一筹莫展,直接找王道勇,未免有借势要挟的意思,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总是找不到最好的方法,陆渐红考虑着应该先去见一见龙翔天,先把事情经敲定了。当然,在去见龙翔天之前,有必要让龙飞把储凤鸣的事情再拖上一拖,不说不办,就说还在办理之中,等他跟龙翔天谈妥了,再给其一击,说这事儿办不成。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陆渐红正在构思着自己的阴谋诡计,费江东便进了来,道:“陆市长,王书记过来了。” 陆渐红正愁主动找上门不妥呢,王道勇却先肉包子打……拷,把自己绕进去了。 “王书记,稀客啊。”陆渐红一边笑着招呼王道勇落座,一边从办公桌后的柜子里拿出市面上买不到的乌溪茶叶,给王道勇泡了一杯递了过去。 王道勇轻呷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看不出来,陆市长对饮茶很挑剔啊。” 陆渐红笑道:“人嘛,总有一好,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有的人恋权,有的人喜赌,我这个人没别的嗜好,就是品品茶而已。” “陆市长是雅人。”王道勇笑着放下杯子,道,“那今天我不妨也照猫画虎,也学一会雅人,咱们来个谈茶论道。” 正文 2656谈茶论道 陆渐红走到门口,向费江东道:“江东,今天的活动都取消了,不接风任何人。 ” 回了来,陆渐红笑着道:“王书记,我这茶已经有了,至于道,怎么个论法,还得听你的。” 王道勇呵呵一笑,道:“咱俩一个是书记,一个是市长,这道,自然与政治有关。那咱们不妨就从人事谈起。汉良书记的退休,中*组*部已经批准了。纪委工作向来是一个地区发展的屏障,开展得扎实,那么作女干犯科的现象就会少之又少。” 陆渐红表示赞同:“汉良书记在这个岗位上无疑是非常称职的,只是天妒英才,让他得了病,或许这个时候退休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王道勇叹道:“不管我们再多舍不得,但是汉良书记毕竟已经不在位置上了,那么我们也该考虑新任纪委书记的人选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对于王道勇的来意,如果是以前的陆渐红的话,或许还会真的是认为他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现在他却知道,他只是来打探一下自己的意思,虽然堂而皇之,却是旨在一试自己的态度,不过陆渐红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得意的,这证明,王道勇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重量级的对手的。 “我的打算有用吗?”陆渐红一语双关,降低姿态道。 “陆市长,话不是这么说,你好歹也是市委副书记,也有人事方面的建议权的。”王道勇以进为退。 陆渐红笑了笑道:“话虽如此,只是那边的打算我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妄谈建议权,说句实话,那只是个笑话。”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陆渐红虽然表现出一定的退让,但是言语之间的意思还是很明了的,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中*组*部没放出话来,一旦有机会,还是要争上一争的。况且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跟中*组*部多少都有点关系,恐怕在这个任职上面,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角力。 陆渐红这时决定,不再围绕这个话题说下去,话音一转,道:“其实,我是很羡慕王书记的。” 王道勇显然没想到陆渐红的主题转换得如此之快,下意识地接上了茬:“论级别,咱们一样,论家庭,你坐拥美娇娘,又有龙凤子女,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陆渐红笑着道:“可是我两个孩子还小,不像王书记你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再也不用操心了。对了,上次听你说你女儿已经毕业了,在哪儿工作?” 王道勇虽然位高权重,但同样也是一个父亲,陆渐红看似无意的一句话正击中了他的内心,卓小司那边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曾想就差在那“一”点上,这一次去了京城,说还在努力之中,不知道希望大不大,当下掩饰道:“这孩子,我惯她太多,毕业都好几个月了,愣是不想找工作。” 陆渐红笑着道:“依萌而栖,不想找工作也是正常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以王书记你的位置,找个工作那是轻而易举之事。这一阵子,我跟孩子们接触的比较多,对他们的心理有所了解,我估计你女儿是一般的工作不想去做,在给你施加压力呢。”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道:“眼高手低是大学生的通病。” “虎父无犬子啊。王书记还是高风亮节的,否则随便动一动嘴就可以在康平安排一个好位置。” 王道勇脸上被贴了金,呵呵笑道:“作为领导干部,还要避嫌的。” “说的也是。其实我觉得在京城发展,机会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组织部,紧靠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只是现在处于一年不头不尾的时候,难道还是有一点的,当然,对于王书记来说,不存在难度一说。”陆渐红点了一下忽然不说了,道,“王书记,地铁八号线的建设进度很快,城投公司那边已经找了报告上来,请市政府组织相关部门进行验收,距离原定计划,八号线和九号线应该是在年前先竣工的,现在的情况是,八号线提前竣工,九号线虽然不能与八号线同时竣工,不过估计工期也会提前,其余的几号线施工进度也在加快,我在想,由于届时总理会亲临现场,参加通车仪式,是不是也把另外几条线也包装包装,到时候请总理看看。” “你的这个思路不错,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这项工作还需要你亲自抓一抓,可不能出纰漏,另外也要做好安保工作。”王道勇有些心不在焉,道,“至于验收的事情,距离报上来的竣工日期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你尽快落实一下,要确保质量。” 王道勇这一次亲自到市政府来,他自认是屈驾过来的,正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确实是一探陆渐红的口风,虽然王道勇明白,陆渐红的口风不一定能轻易探得出来,但是他必须要过来一趟。战术上蔑视对手,思想上重视对手。这是一个正确的态度。而且他向来崇信要想寻找一个人的弱点,只有多接触,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到陆渐红的弱点。当然,也不是没有,有迹象表明,陆渐红在男女关系方面似乎有点问题,但是利用这个软肋去进行人身攻击,王道勇不屑为之,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当时有这个机会他也没有去利用。抛开个人的感观和原则不谈,当时的政治环境也不允许他去这么做,否则他有可能被强行拿下。况且,在王道勇看来,他只是想恢复自己对康平的掌控力度,并非是要打垮陆渐红。 陆渐红的态度让王道勇感觉到这家伙就是个油盐难浸的家伙,把中*组*部拉出来当借口。表面看来,陆渐红以退为进,但是透过表象,这家伙完全是在像自己展露他的人脉关系,——中*组*部这块牌子也不是谁随便就能扛的。 正文 _2657余怒未息 不过这些只是王道勇的一点看法,最让他惊悸的还是陆渐红最后说的,关于她女儿工作的事情,京城发展,组织部是好地方,难度同样不小,这些都在说明陆渐红似乎知道了一些情况,这小子的活动量很大啊。 原本不错的心情被自己的想法搞得一团糟,去看看地铁工程的打算也没了心情,回到办公室,发现卓小司已经回来了。 卓小司刚回来没多久,王道勇不在办公室,他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想不到自己在康平威风八面,到了京城屁都不如,连一个工作都安排不了,通过许一多的传递,储凤鸣说这事还在办理之中,由于现在时间不对、风声紧,所以操作起来需要点时间。 卓小司也不知道是故意给他难看,让他受煎熬,还是确实有难度,所以他的心里就有些打不着底,这时听到了王道勇回来的脚步声,便赶紧去了他的办公室。 王道勇与往常一样,但是卓小司却总是觉得他对自己似乎有点态度上的变化,这绝对是一个很不利的信号,自己的正厅还需要王道勇来推动,在这个时候失宠,是很要命的。 先且不管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陆渐红在王道勇一走,便跟龙翔天进行了联系。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时,龙翔天正在怒斥朱耀庭,公务员身份缺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面对媒体和当事人的追问时说是因为人事部门的工作失误,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实在太多了。 “你先出去吧。”龙翔天看了一眼号码,挥手让朱耀庭先“滚蛋”。 “渐红,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龙翔天余怒未息,情绪上难免有点变化。 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变化,笑着道:“姨父,心情不好?” 龙翔天倒没有掩饰:“还不就是公务员身份的事,这帮人事局的饭桶,这点事都做不好。” 陆渐红笑了笑,这件事情在各大网站和媒体上都有宣传,龙翔天饱受压力,日子不是太好过,其实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组织和人事的毛病,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挖的。每发生一件事情,只要深挖,总是会有人倒下去,就像这一次,如果严格问责,倒下去的恐怕都不是一般人,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道:“姨父,这两天我可能要去京城一趟,有点事情跟你面谈,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渐红,我很奇怪,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龙飞昨晚还在我这儿吹风,说你这两天可能要过来。” 陆渐红笑着道:“你要是有时间,咱们当面谈一下,你会知道的。” “后天吧,周末,我安排个时间出来,到京城了打电话给我。” 利用两天时间,陆渐红去视察了地铁工程的建设以及洼水县的灾后重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特别是洼水县的灾后重建,比想像中的建设进度更快,陆渐红亲切地慰问了在震中受灾的百姓,鼓励他们克服困难,保持信心,并指示洼水县委县政府切实有效地做好这项工作,让百姓安居乐业。 此后,陆渐红又在县委书记马森林的陪同下查看了正在建设之中的康佳电子有限公司,这是陆渐红第一次来,李大保正在现场指挥,见到陆渐红等人过来,保持着镇定汇报了目前的建设进度,十一月底将会完成所有的基建工程,十二月设备安装调试到位,确保元月份正式投产。 陆渐红很满意这样的速度,要求县委县政府做好帮办工作,尤其是在招工方面要给予全力的支持。 周日,陆渐红到了京城,这一趟来,他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由于事先与龙翔天沟通过,所以去了龙翔天的住处时,龙翔天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见到陆渐红来,梁诗蕊笑道:“原来是渐红啊,你姨父故弄玄虚说今天有贵客呢。” “姨妈,难道我就不是贵客了?”陆渐红开了句玩笑,将带来的水果放到了茶几上,这时龙翔天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笑道,“渐红来了。” 陆渐红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龙翔天了,这乍一看到,忽然觉得龙翔天似乎苍老了不少,看来京城的日子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畅啊。 “姨父,一切都还好吧?”陆渐红从口供里拿出烟递了过去。 龙翔天接过,却没有点燃,转身去了书房。 看着书房的门关上,里面传来打火机打响的声音,梁诗蕊摇了摇头,算了,今天陆渐红来,就让他抽两根吧。 “渐红,说吧,什么事?”龙翔天吸了一口烟,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是请姨父帮个忙。”求人办事,嘴巴总是甜一些的。 龙翔天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道:“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是关系到康平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渐红到京城的时候就已不早,等他们谈完了,天色已黑了下来。 两人从书房里出了来,身上都是一股子的烟味,梁诗蕊正坐在沙发上看舞蹈频道,见两人出来,闻到了烟味,忍不住唠叨道:“就不能少抽点烟,渐红啊,你也要少抽烟,这东西对身体不好,我真不明白,烟有什么好抽的。” 陆渐红笑道:“姨妈,我听你的,以后一定少抽烟。” 龙翔天“仗”着陆渐红在,狡辩道:“白天不懂夜的黑,你不抽烟自然不知道抽烟的妙处,一曰狗不咬,二曰贼不偷,三曰青春永驻。” 梁诗蕊失笑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贫。洗个手坐下来吧,准备开饭。” 龙翔天哈哈一笑,道:“龙飞和玲玲呢?” “快到了吧,刚刚打过电话。”梁诗蕊一边回答着一边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龙飞夫妻也到了,见到陆渐红在,裴玲玲略有些意外,龙飞却是早就知道了,向陆渐红挤了挤眼睛,询问事情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颌首,表示谈得不错。 正文 _2658一手遮天 吃完饭,陆渐红又与龙翔天就目前的政治形势以及将来的发展道路交换了看法,临走的时候,陆渐红向龙翔天要了一个人,龙翔天闻言大愕,感叹道:“渐红啊,你是到处撬墙角啊。 ()” 陆渐红笑道:“人家到现在也没转正,可能早就有意见了,况且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难免会受到人情债的困扰,而且,我可不是只取不舍,康平市委的副秘书长吕诗音能力可是很强的,到京城绝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龙翔天很是吃惊:“你现在一手遮天了啊。” “姨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陆渐红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龙飞一直在客厅等着,他知道陆渐红跟他老子谈完了之后,还是要交待自己的。 到底是高官之后,这领悟力不是一般的强,看来他能取得现在的成就,绝不仅仅是仗着老子这个后台。 陆渐红跟龙飞的交待很简单,只有一句,王姝的事情办不了。 “渐红,我发现你越来越阴险了。”龙飞哈哈笑道。 “拷。”陆渐红向他比划了一下中指,道,“把车提来,送我去***街道。” 跟龙翔天之间买卖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需要跟周琦峰再沟通一下,没有这一层,事情恐怕也成不了。 周一,卓小司接到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王姝的任职完全被卡住了,这个消息让卓小司简直崩溃到了极点。自己的任职已经被搁了下来,会不会是与王姝的工作有直接关系呢? 王道勇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不以为意:“这个不关你的事,行了,你先出去吧。” 王道勇越是不动声色,卓小司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自以为很能揣摩王道勇的心思,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此时,他的内心略有一丝寒意,想想自己为王道勇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因为一件事情没做好,就被打入冷宫,真是不值啊。 “小司,等一下,有件事情跟你说说。”王道勇忽然又叫住了卓小司。 示意卓小司关上门,王道勇沉声道:“财政局局长一职,反对的声音比较高,我现在想想,财政工作的专业性确实比较强,如果你干得好倒也罢了,万一干得不好,会影响到你的前途,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折衷一下。我觉得还是先解决掉你的级别问题,所以我还是比较倾向于走另外的路子。” 卓小司听了前半句,心凉到了*沟,不过后面的话却说明还有希望,不由道:“愿听领导教诲。” 王道勇笑了笑,道:“这个我会来操作的,安心工作吧,正厅少不了你的。” 卓小司的心当然不会就此完全放下来,不过他还是道:“领导,您对我这么关爱,我真是心里有愧啊,王姝的事情我都办不好。” 王道勇摆了摆手,道:“这个怪不了你,你已经尽力了,去吧。” 默然点上一根烟,王道勇到这个时候才回味着跟陆渐红在市政府里的那番对话的深意,当然,他当然想不到,女儿工作的事情是陆渐红压了一下,他当然也无法知道,因为这特么的也太隐蔽了。不过回想起陆渐红所说的,他不仅知道这事,似乎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走走他的路子呢? 有了这个想法,王道勇满嘴的苦涩,堂堂的市委书记,女儿工作的事情却要找自己的对手帮忙,这不但是个笑话,也是个杯具。不行,这个面子实在放不下来,宁愿再寻找别的路子,也不能请陆渐红帮忙,可是既然这么想,又为什么要否决卓小司任财政局局长这个初衷呢? 陆渐红早就判断出王道勇的心态了,所以他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便不再等,而是主动出击。 “叮叮叮……”案头的电话机急促地响了起来,王道勇的思绪被打断,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从陆渐红的办公室打过来的。 不待卓小司接听,王道勇已经抓起了电话,道:“是我。” 陆渐红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听筒,道:“王书记,我又要向你诉苦了。” 陆渐红每一次说话都让王道勇一愣一愣的,不由道:“诉什么苦?” “财政局的工作群龙无首,局长人选一直悬而未决,很影响正常工作的开展,王书记,你看是不是尽快把这个人选落实下来啊。” 沉吟了一下,王道勇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到我办公室来商量一下吧。” “好,马上来。”挂上电话的时候,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如龙飞所说的那样阴险的笑容。 次日上午,关于财政局局长一职专题常委会召开,会上一致通过了财政局副局长程前的任职决定。 这个决定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想不到传得尘嚣日上的由卓小司任财政局局长的结果变了,这让卓小司觉得非常丢人,不过一周后,中*组*部工作组到康平考察市委副秘书长吕诗音,而后一纸任命,吕诗音被调到京城,任市委秘书长。 又是几天后,常委会通过了卓小司任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的任职,这一次没有人再去阻拦,这也让卓小司一扫往日阴霾,变得扬眉吐气起来,这也让一些原本在猜测卓小司失势的人觉得原来如此,只是那些曾受过卓小司欺压的人却不免要失望了,原来是为了更好地给卓小司挪出位置来。 时间进入十月底,在经过一系列组织验收之后,地铁8线终于提前竣工,定下了通车仪式的举行日期,又向国务“阝完”进行了汇报,办公厅发来通知,届时总理将亲临现场参加通车仪式,要求康平市委市政府做好相关的安保和接待工作。 接到这个通知,全市上下都进行了一番总动员,就市容市貌、安保、接待等方面召开了专题会议,要将此事作为一项政治大事、头等大事来抓,各部门要通力协作,保证总理来康期间不出任何意外,并且各县区要做好总理视察的准备,以免届时措手不及。 正文 _2659总理来访 整整一天的会议开下来,各项任务一一进行了交办和下达,点面结合,分头行动。 王道勇和陆渐红在总理到来这一期间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到各个点上视察会议上下达的任务,听取汇报,以确保接待工作“零漏洞”。 终于在十一月十一光棍节这一天,迎来了地铁8线的正式通车仪式。 总理来的很低调,他是在十号那天就抵达康平的。 当然,这也有通知。市委市政府四套班子都到机场守候。 总理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这也验证了官越大越没有架子的说法,对于市委市政府如此隆重的迎接,总理没有什么表示,这是人之常情。 通过了机场的专用通道,陆渐红很识相地没有去跟王道勇抢风头,在这种时候,一切都要按照官场规矩来,出格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考虑到总理坐了很久的飞机,比较劳累,在征得总理的同意之后,直接前往下榻的康平饭店。 康平饭店不是康平最高档最奢华条件最好的饭店,但是却是风景最为优雅的地方。 关于总理的下榻之地,很费了一番心思,有几种不同的意见,不过经王道勇和陆渐红的商量,最终还是敲定了依山傍水的康平饭店。 前面交待过,康平少山少水,虽有青水江,但那与山河湖海还是有所区别的。 康平饭店就坐落在城乡结合部名为“牛头山”的山边,山不高,贵在树多,远远看去,郁郁葱葱,傍晚时分,天降毛毛细雨,在一片灯光和夜色之中显得朦朦胧胧,迷迷茫茫。 康平饭店闹中取静,环境优雅,在定下了这里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被高度戒严,厨师、服务人员全部换掉,由市委、市政府的招待所抽调专业人员进行服务,安保工作也是提高到了特级,可以说,这里一切正常,但是在正常之中却又隐含杀机,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明处暗处的保卫人员就会纷涌而动。 引领着总理进了房间,这是一套很普通的面积稍大一些的房间,经过了一些改造,除了卧室以外,还被分出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小书房,因为陆渐红知道总理喜欢看书,虽然不一定能派得上用场,但是他在竭力营造那种到自己家的感觉,而不是在潜意识里认为是康平的客人。 总理的洞察力很强,不动声色地扫了房间一眼,便知道这个房间虽然看起来普通,却是倾注了康平人的一番心血的,便招了招手,示意王道勇和陆渐红两人坐了下来。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无关的人可以出去了。 房间有点大,三个人坐下来,仍然显得很空旷。 王道勇当先坐了下来,陆渐红注意到总理轻轻拉了一下脖颈间的领带,便不着痕迹地去拉开了窗帘,将窗子开了一条缝,晚风送进来,房间里便弥漫着淡淡的潮湿的淡淡的清新。 王道勇略有些汗颜,想不到陆渐红的观察如此细致,仅仅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证明他如此年纪便能走上高位,绝非偶然。 总理没有什么表示,道:“康平能够保持快速稳定的发展,你们倾注了很大的精力,这股劲一定要保持下去。” 陆渐红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不说话,王道勇道:“总理,康平的班子是团结的,康平的班子也是能干事并且能干好事的,我们将继续团结一致,集中精力求发展,引领康平走上更快更好的康庄大道。” 说完了这些,王道勇或许为了应证班子的团结,笑着道:“渐红市长,你也说两句。” 见总理的目光里充满了详和,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看广告,看疗效。” 总理笑了起来,善意地批评道:“小陆市长,新社会新形势,埋头苦干的老黄牛固然好,但是会喊的孩子有奶喝,两者相辅相成,都是需要的。” 这个批评连王道勇也感觉得到,这是父亲对孩子般的教导,心里不由大是惊讶,陆渐红这小子不简单啊。 就康平的发展和计划,王道勇作了扼要精炼的陈述,总理频频点头,说了三个一定:“一定要保持正轨,一定要维护队伍的廉洁,一定要关注民生。” 三人一直谈得晚上吃饭,陪总理用了膳之后,王陆二人便不再打扰总理的休息,向总理告了辞。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总理到了,这只是第一步,明天才是重头戏。 准备是充分的,措施是得当的,所以通车仪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突发情况,这让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仪式上,总理对康平干部群众的努力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认可,并提出了殷切希望,还乘坐了首发列车,就安全、运营等方面进行了考察,并要求尚未竣工的工程保质保量,尽快通车。 仪式结束后的下午,总理又在陆渐红的陪同下去了洼水县视察了灾后重建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且不说陆渐红陪同视察的具体过程,王道勇的心里颇不是个味儿,以前一直听闻陆渐红的个人能量很大,他并没有觉得有多震撼,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如果一点个人能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能量有大小的区别,陆渐红跟总理之间给他的感觉绝不仅仅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了,之亲密让他眼热而心悸。而去洼水县视察工作,总理更是点名由陆渐红陪同,这更加见证了他们关系的亲密。 或许,自己该考虑一下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了。 总理的到来不动不响,离开也是悄然无声,但是他的离开却带给了人很多的遐想,因为他是在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突然离开的。原因无从得知,陆渐红也是诧异得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总理临离开的时候,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小伙子,努力。” 简短的五个字以及被抓拍到总理拍着陆渐红的那一幕,却是被记入了所有人的印象之中,陆渐红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正文 _2660部长铺路 总理的突然离开,让王道勇和陆渐红都在思考到底会是什么事才会令总理离开得如此突然,饶是他们想破脑壳,由于眼界位置的不同,是无法想出其中奥妙的。 总理亲临康平出席通车仪式,各大媒体都进行了报道,康平一时之间也是炙手可热起来。不过更多人的理解却是不同,康平作为国际大都市,每年接待的国家领导不知有多少批,但是在去年,只来了几位副职,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今年更是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那么这一次总理大驾光临,与以前相比,康平的政治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有民间政治家判断,总理的到来,表明了康平的政治转折点,树立了一个新的里程碑,有理由相信,在下一届全国人民*之后,康平有可能走出新的政坛明星。 对于这些,王道勇和陆渐红都是微微一哂,但是内心里却都是在想,这个预言会不会成真呢? 在总理出席通车仪式的第三天,带来的是原京城纪委副书记丁晓华,由她来担任康平市纪委书记。 这个任职决定一点征兆都没有,跌破了一地人的眼镜,但是王道勇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获悉了这个消息,不过他根本就没有联想到陆渐红的身上,心里还在想着该如何能够获得丁晓华这一宝贵的一票。 当晚,康平市委市政府隆重招待了亲自送人上任的吴部长一行,由于总理到康平的缘故,吴部长也是很给面子的留下来进了晚餐,这席间自然是一派详和,其乐融融。 饭后,陆渐红又跟吴部长单独聊了一会儿,提到姜天平现在的情况,陆渐红对姜天平可谓有着提拔之恩,所以吴部长对他也是很客气,笑着说道:“渐红啊,现在上下对你的评价都很高,总理对康平的工作很满意,好好把握机会,将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 陆渐红笑着道:“借吴部长吉言,还盼望老领导多多关照啊。” “将来我们退休了,还得你来照顾呢。”吴部长的姿态很低,“有机会的话,还希望天平能够多多向你学习啊。” 陆渐红领会吴部长铺路的意思,便笑了笑道:“有机会的话,我们共勉。” 陆渐红跟总理关系密切,给王道勇带来了强烈的震撼,所以陆渐红跟吴部长“交头接耳”,已经无法再震撼他了,当晚,陆渐红打来电话,说她女儿工作的事情已经安排了,当然不是在京城市委组织部,而是在京城市外经贸委对外投资处。 这是陆渐红那天在王道勇的办公室里谈好了的,他只要一个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交换的条件是为卓小司解决正厅的道路和他女儿王姝的工作,虽然外经贸委没有组织部那么吃香,但是这是一个重要的机构,将来还是很有机会的。王道勇之所以认可这个条件,还在于陆渐红跟他提到的,原话如此:“暂时任职,待京城公务员身份的风波消除了影响之后,还可以再努力”。 到这个时候,王道勇算是服了陆渐红,他所表现出来的能量比自己要强上许多,与这样的人做对手,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是不能够有一点点展露的,只要被对方找到一丁点儿的破绽,说不准就是一个日薄西山的结果。 当王道勇还处于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中时,一项更大的接待任务袭卷了康平。 由国务“阝完”组织了国内一些省市的一二把手以及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形成了一个观摩考察团,到康平来学习先进的发展经验。 这个考察团将近百人,汇聚了琼江、甘岭、江东、重安、京城、丰阳等一些重点省市,这里面有陆渐红的老本家老熟人,也有王道勇的一些老同事老战友,虽然级别抵不上总理和老吴,但是由于来的人多,再不济的也是副省级的领导,所以接待的压力更显沉重。 陆渐红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由苦笑,与王道勇同时作出了一个“人怕出名猪怕壮”的感叹。 陆渐红最先接到的就是景珊的电话。 景珊已经很久没有跟陆渐红见面了,曾经一直说要到康平来的,但是由于工作和其他的一些原因,始终未能成行,所以景珊在第一时间里便跟陆渐红通了电话,只是第一句话就让陆渐红傻了:“一定要创造机会,私人见面。” 景珊的电话自然只是个笑话,不过对于陆渐红来说,却是涌起了很多的感触,在甘岭、江东的那一幕幕如同蓝光无水印的电影一般呈现在眼前,如果说陆渐红在官场中有一个可以不设防的无话不谈的知己的话,景珊绝对是不二人选。有时候,陆渐红偶然想起景珊时,会觉得很对不起她,抛开伦理道德不谈,仅仅是景珊的位置也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除了景珊以外,与陆渐红关系不错包括龙翔天在内的几个省市要员都打来了电话,大多都是祝贺陆渐红在康平如鱼得水之类的话,电话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陆渐红与他们约定,届时好好叙一叙往昔之情,不醉不归。 为了迎接这一次声势浩大的观摩活动,市委市政府也是绞尽脑汁。从活动通知看,已经确定人数在九十八人。这种规模的观摩是空前的,将来恐怕也是绝后的。来的最低也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这么多高级别的官员齐聚康平,安保和服务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其次才是将康平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来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谁对经济发展都有自己的心得体会,所以王道勇和陆渐红要求所供的观摩点绝不要掺杂任何水份,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 确定了观摩点和相关的住宿、观摩路线和安全等方面的问题,将方案上报到了国务*院,而后又有专门的人员到康平来对接这项工作,确保万无一失了,这才确定了最后的方案,只待观摩考察团的光临。 正文 _2661命中注定 当然,方案拿出来之后,陆渐红也只是需要督促相关的职能部门去落实就行了。领导是不可能事无巨细事必亲躬的。这一天,陆渐红听了工作的落实情况汇报之后,费江东轻轻走进来道:“陆市长,财政局程局长说有工作要汇报,人在我办公室。” “让他进来。”程前这个人有点意思,上任快一个月了,还是头一次到陆渐红这里来汇报工作,陆渐红也没怎么过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向来是他的性格。对于这一点,秘书长裘明让心中也是感激得很,因为程前是他推荐来的,而程前能够获得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也费了陆渐红一番周章,所以他对陆渐红也是感恩戴德得很。程前是他的连襟,当然之所以推荐向并不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他知道陆渐红用人的标准,如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也不会推荐他——好不容易重获陆渐红信任,在推荐人选方面出差子,那可是得不偿失。 自己这个连襟在他看来有些食古不化,整天埋在工作中钻研,就连要提拔他,他也是无动于衷,说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其实这里面可变因素实在太多了,如果没有他的推荐和陆渐红的操作,这个局长又怎么会轮得到他?当然,这些裘明让自然不会说出来,对于这样一位官场奇葩,他是无语之极的。不过前几天他在程前家吃饭,提醒他是财政局长,还是要跟主要领导拉近距离,多接近才好,不要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么心安理得下去,引起领导反感,既能让你上,就能让你下。 程前开了句玩笑,说他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裘明让担心他又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赶紧岔开了话题。 程前当然不是那种迂腐之徒,——能走入厅级行列的,谁又是那种食腐不化的人?他对陆渐红观察已久,知道他是那种以工作论能力的人,所以他认为,自己身在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上,就需要把工作干出亮点,这比阿谀奉承要实用得多,只是这近一个月的深入工作却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必须来汇报了。 “程局长这还是第一次来吧?”陆渐红笑眯眯地道。 程前却是没有去揣摩陆渐红话里的意思,正色道:“陆市长,经过一个月的深入了解,我发现我们康平的某些地区存在着暂时情况还不清的弄虚作假的现象。” 程前说话挺有技巧,从侧面表明自己一直没有来完全是因为工作,而且还发现了问题。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怎么个弄虚作假了?” “我在查看一些票据的原始凭证时发现,不少在康平发生的业务,但是所开具的发票都是外地的。这其中,以卢布县为多。陆市长,我怀疑,康平存在着很严重的税源流失的现象。” 陆渐红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种把本地发票拿到外地去开,有一个说法,叫做吸税。而开具此类发票一般都在贫困和不发达地区。以前他还在洪山县东阳乡任党委书记的时候,财政所长段长江就曾给他出过这样的点子,只是在这个操作过程中,地方财政要返还一定的税金。举个例子,比如一项税率百分之七的税种,一百万的票面,按正常开票的话,需要七万元的税金,但是经过返还以后,以百分之三十为例,只需要支付四万九千元,当然,税务部门是一分不少收的,只是这返还的两万一千元就需要地方财政买单了,而这部分的钱也是由上一级财政返还到地方财政的财政收入中扣除。这样,开票人得到了实惠,财政收入的数字也增加了,虽然可用财力并没有增加,但是领导们根本不考虑这些,他们考虑的只有政绩,只有如何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况且他们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任职太久,可用财力有多少,与他们关系不大。当时陆渐红一方面因为这个是违反了税务政策,一方面觉得这么滥挖税源对于一个地方的发展不利,所以没有搞下去,想不到康平这个发达地区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陆渐红脸色微沉道:“程局长,这项工作由你牵头,先做一个前期调查,时间要快。” 陆渐红虽然没说什么狠话,但是程前却是感受到了平淡之后的杀伐之意,道:“我这就去安排。” 吸税,只要票在康平开,没有流失其他省市,那么对于康平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的。税务部门在开票的过程中是一分钱也不会少收的,但是如果发票到外地开具,那么税源就流失了。而且这是种扰乱税务秩序的行为,还有不公平之嫌,搞的地方财税数字大涨,不搞的地方就吃亏了,所以必须坚决抵制和取缔。 不知道是不是程前的调查走漏了风声,在市阳光纪检上也有人匿名发贴举报,卢布县存在很严重的吸税和虚卖资产以达到完成财政收入的行为。 新上任的市纪委书记丁晓华对此事非常重视,不过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王道勇汇报,而是在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简单说了这事,这个举报让陆渐红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当下约了丁晓华面谈,而谈的地点则选择在了市政府招待所。 丁晓华跟陆渐红并没有什么接触,在京城办的案子里虽然有点陆渐红的影子,但是陆渐红并没有露过脸,所以丁晓华跟陆渐红并没有过正面接触,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对陆渐红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印象来自于龙翔天。 在京城,她是主持工作的纪委副书记,虽然级别上享受了副省级的待遇,但她还只是市委副书记。 她忘不了那天龙翔天把她叫进办公室时的那一幕,原先她还以为又有什么案子要办了,没想到龙翔天一上来就告诉她现在有一个让她正式成为副省级干部的机会,问她有没有兴趣。 正文 _2662无条件信赖 这个机会自然是陆渐红提供的。龙翔天将陆渐红对丁晓华的评价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陆渐红是这样评价的,纪委工作是得罪人且向来非常重要的工作,康平需要一个正直的纪委干部,京城的纪委副书记丁晓华就是非常称职的。你们京城对丁晓华的使用,是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一个副省级的待遇就把人家扣死了,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你们京城不给人家挪位子,我们康平欢迎。 这就是陆渐红的评价,龙翔天当时在笑,称这些话是原汁原味,不掺杂一丁点的水份,在刹那间,丁晓华就对陆渐红这个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当然,在此之前,她就听说过陆渐红,像陆渐红这么年轻的正部级干部,想不引起别人的在意都难,级别太高,年纪太轻,仅此两点便是一个官坛神话,不过她对陆渐红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在任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期间,也不是太出风头,媒体上关于他的宣传报道少之又少,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人,居然点名要提拔自己到康平去。 这不是个笑话,这只是一个人能量强大的体现,所以丁晓华对陆渐红的兴趣更高了。 龙翔天告诉她,从工作来看,陆渐红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领导,也是一个非常具有领导魅力的领导,从私下的交往看,也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而且他还告诉丁晓华一个只有有限几人知道的情况,那就是陆渐红是他的姨侄儿的事情,这完全是在告诉丁晓华,可以无条件地信赖陆渐红,不需要那些常规的试探。 对于丁晓华来说,无论如何,自己从副书记到书记,真正意义上实现了成为副省级领导的愿望,她虽然是一个严厉的人,但那也是针对违法违纪分子,同样她也是一个有着丰富感情的人。所以她向龙翔天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自己与陆渐红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翔天对此没有给予解答,他也不知该如何解答。这个问题,当时他也问过陆渐红,陆渐红只是笑,并没有明说,而后便提到了王姝工作上的事情,当时龙翔天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陆渐红变了,不再是那个他一直认为比较阳光的领导了,而带了一点点的阴气,当然,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领导干部,阴必须要有,阳而不阴易折,阴而不阳无力,必须阴阳并济,从这一点看,陆渐红无疑已经初显气质了。他觉得陆渐红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只是不知道谁是他的棋子,谁又是他的猎物。 这个问题,你需要自己去问他。龙翔天如是回答丁晓华。 在招待所的专用包间里,陆渐红和丁晓华吃了一顿简易的晚餐,从晚餐的内容来看,丁晓华是很佩服陆渐红的了,看人的性格,往往是从细节看起,而今晚只是简单的一个清炖猪蹄子和青椒肉丝再加一个西红柿蛋汤,据陆渐红说,猪蹄子有助于美容养颜,青椒肉丝比较下饭,而西红柿富含Vc,这也显示了其细致的一面。 丁晓华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棒,所以吃完饭,坐下来喝茶说正事之前,她毫不委婉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提拔我到康平来?” 陆渐红摸了一下鼻子,道:“丁书记,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先听听假话吧。”丁晓华笑了笑,就在她笑的一瞬间,陆渐红忽然觉得这个女人非常有内涵,连眼角淡淡的鱼尾纹似乎都在传递出她非常阳光的心态,而并非想像中那种纪委干部苦大仇深又阴暗的心性。 “好,假话呢,就是觉得你为了纪检事业付出青春和人生,只放在厅级行列太可惜了。” 丁晓华又笑了:“那真话呢?” “真话嘛,是觉得你很称职,而且我在康平不仅仅需要一个称职的纪委书记为我做反腐的强力后盾,可需要一个无条件支持我的市委常委。” 丁晓华再一次笑了出来,道:“陆市长,你很坦白,我喜欢跟这个性格的人共事。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在阳光纪检中举报的事情吧。” 在一场小雨中,陆渐红和丁晓华结束了对话,丁晓华决定,派出一个工作组进行暗访。 丁晓华的车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之中,陆渐红却还是在凝望着黑夜,丁晓华跟他说的话很有点意思,也让他们之间直接迈过了相互试探的过程。 当时陆渐红说:“纪检工作第一时间应该向王书记汇报,而不是到我这里来,这也不符合规矩。” 丁晓华的回答是:“涉及到的是财税工作,是你这个市长主抓的,研究工作没问题吧?” 这些给了陆渐红一个很强烈的信号,我丁晓华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管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可以有更大发挥空间的机会。 所以陆渐红便不再说那些虚话空话套话,要求丁晓华务必查清事实,另外,可以跟财政局局长程前联系,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察觉到的。 “陆市长,我有件事不是太明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费江东悠悠地冒出这么句话。 陆渐红跟费江东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况且陆渐红在大多数的时候听到的都是一些顺从之类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所以这就要求费江东有什么想法就要提出来,哪怕是不成熟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什么事情不明白?” “关于卓小司的。”费江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只是在乌黑的车厢里根本看不清陆渐红的脸,不过他还是没有什么犹豫,道,“卓小司这个人很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任市委副秘书长,会不会有带病提拔之嫌?” 费江东的话让陆渐红陷入了沉思,按照常规的提拔作用程序,组织部是要对其进行认真严格的考察的,组织部长陶迎东也说过,组织部收到不少检举卓小司的材料,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卓小司任市委副秘书长一点悬念都没有。 正文 _2663家族产业 这是组织部门虚于人事,还是市委书记的权力过大,一言无反呢? 陆渐红沉吟了半晌,还是没有说话,倒是小高鄙视地道:“江东,你是不是傻子啊,没听说过,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吗?唉,我真替你担心。” 陆渐红这时笑了起来,道:“江东,你的问题很尖锐,在我国目前的政治体制下,很多的提拔任用中,能力不是唯一的条件,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而相关的法律法规更是对官员的束缚,很多时候,不是大家看不见,而是大家装作看不见。就以卓小司为例,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需要为提拔他负责的人不是哪一个常委,也不是组织部,而是他的直接领导。因为一个领导如果想提拔人,下面反对的意见再大也是无济于事。” 费江东默然一叹,道:“权力过大,过于集中,却得不到有效的监督,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人大形同虚设?” 小高看得很深,又鄙视了费江东一把:“这也是为什么党委一把手要兼人大主席的原因了,你什么时候看到过自己监督自己的?” 气氛忽然间沉默了下来,或许大家都在想,这个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改变呢? 快到的时候,陆渐红忽然问道:“江东,裘明让给你选的房子住得还好吧?” 费江东笑了笑,道:“条件非常好,卓月一直在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有这么一套房子就好了。陆市长,不瞒您说,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重新租一套房子了,这房租实在太高了。” 陆渐红笑了起来:“不要把钱看得那么重,你现在还是根浮萍,万一到别的地方去任职,在这里买了房子会很浪费,等稳定下来再说吧,我想,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付不起房租吧。” 陆渐红和费江东的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这两人都是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费江东是在向陆渐红表示他的廉洁自律,觉得房租高,那是他没有去搞灰色收入的证明,而陆渐红则因此给了他一个承诺。 到了别墅门口,陆渐红下了车,嘱咐小高明天提前一个小时过来接他。 回到家,陆渐红便把工作的事情完全放下了,之所以没有让费江东和小高进来坐坐,是因为他知道,今晚面对他的又是二女会审——下午的时候,他们约好了晚上早点回来的,结果因为丁晓华的突然造访而失了信,这一顿好果子又有得吃了。 果不其然,安然神色微沉地站在客厅的门口,陆渐红拿着包顶在头顶遮雨,快速奔了过去,陪着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来的有些晚了,我没喝酒啊,可以检查。” 安然的脸再也板不住了,叹息道:“真拿你没办法。” 孟佳在客厅里看着这两人斗嘴,她很享受这种生活,其实她的最大愿望就是陆渐红能够解甲归田,一家人就像国庆节的时候那样,一起游玩,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她这一次来主要是来讨论一下康佳电子的事情的。 按理说,她一个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像这一类企业根本不需要她亲自操刀上阵,只是现在龙港集团已经走上了正轨,她所选择的管理方法有点效仿安然,充分放权,她只关注一些大的事情,裴玲玲坐阵乌溪茶业,其他的房地产开发行业完全交到了梁诗栋等人的手上。经过这几年的观察,必须要承认,他们虽然早年思想上很有问题,但是在真正做事方面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坐了下来,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被安然又瞪了回去,只得闻了闻烟的味道,又放回了烟盒,道:“孟佳,公司现在建得怎么样了?” “基建已经基本完成,李大保已经去订购设备了,估计下周五左右就能安装了。”孟佳道,“不过,有一个问题,可能需要你过问一下。” “哦,状告到家里来了?”陆渐红开了个玩笑,道,“什么问题啊,说,我一定解决。” “康佳电子在硬件方面的问题不大,不过眼看设备就要过来了,这招工还没有头绪,洼水县政府似乎对这个项目并不热衷,都在忙活灾后重建的事情。可是,难道我们这样的企业到洼水去投资,不是为洼水的经济发展和灾后重建出力吗?全康平那么多地方,我们选择了洼水,他还以为洼水有什么吸引人的地主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把投资地放在洼水。渐红,我觉得洼水的马森林之类的,根本就是缺乏经济眼光,像这样的领导尽早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占着茅坑不……贻误了发展机遇。”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怎么?他们怎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我现在就打电话要他们好看。” 明知陆渐红是在说笑话,孟佳的心里还是甜丝丝的,阻拦道:“别,那我得罪得就更深了,以后还想不想在洼水混了?渐红,其实我不是跟他们有个人恩怨,而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以事论事。” 安然这时也道:“孟佳说的不错,马森林之所以不怎么重视康佳电子,我想不外乎几种原因。第一,受康平这个国际都市的光环所影响,对于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不屑一顾,说白了,是没有正确摆正自己的位置,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是忘了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这像什么?就是老学究家徒四壁还故作清高。第二,灾后重建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牵扯了他们很大的精力。第三,康佳电子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老话说,送上门的不香。孟佳说得不错,他们确实缺乏经济眼光,全国手机制造生产企业很多,由于技术方面的限制,竞争力普遍不足,只是他们没有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自己的金刚钻,谁敢揽这个瓷器活?” 正文 _2664二女同心 见二女同心,陆渐红心头大慰,笑道:“说到底,康平电子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是招工问题了。 ” 孟佳见陆渐红语态轻松,笑着道:“你要是打个招呼,那当然就不是问题了。” “打招呼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我要知道企业的背景,说白了,就是产品与那些高端手机相比是否具备竞争力。”陆渐红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孟佳显得很有自信:“经过这一阶段的接触,我发现李大保是一个很细微谨慎工于心计的人,经过几年的时间,他已经掌握屯三星集团的核心技术,这个技术已经投入实验设计,并且已经获得了成功,顺利研制出一款完全可以与三星、苹果相媲美的手机,目前,技术团队正在对系统平台进行研发,以期能够像苹果那样拥有自己品牌所独有的系统支持。” “在产品代言方面,已经与当红影视明星龙筱箱接洽过,她同意做康佳手机的形象代言人,在试用了这款手机后,对手机的性能赞不绝口,表示会推荐给娱乐界的朋友,这是一个更好的宣传方式……” 看着孟佳侃侃而谈,陆渐红发出会心的微笑,这是对自己女人的肯定,同时,他也很感激龙筱霜做这个形象代言人,只是在想到龙筱霜知道他与孟佳之间的关系时,心里不免略有些别扭。 待孟佳说完,陆渐红道:“这么说来,市场前景还是很广阔的。这款手机已经定位为大众化和高端化,我认为研发新技术很重要,对于高端用户,需要更进一步的提高性能和应用,我相信,六核、八核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于大众化的手机用户,就没有必要去搞新系统了,以方便衫为主题。另外,在宣传方式上也要大胆进取,龙筱霜的宣传是一个契机,不妨先生产出一批少量的精品投入市场,在高端手机上可以大幅提高价格,以突出高价高质量的基调,对于大众化的要充分考虑其收入水平,高端产品低端价格,迅速占领市场,采用提前订购、货销一磬的策略,吊足水费者的胃口,当然,前提是,质量第一。” 这一晚,三人都在讨论一些更加细微的细节,第二天,陆渐红让费江东与洼水县取得了联系,转达了陆渐红要求各区县必须进一步加强对引资企业帮办工作的指示,没两天,孟佳便反馈了招工爆棚的消息。 与此同时,丁晓华和程前对吸税的调查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在听了他们的汇报之后,可以证实,卢布县确实存在不同程度的吸税以及资产运作的情况。陆渐红经过考虑,决定亲自去卢布县一趟实地考察,看一看那里的发展是不是只是一个空壳,是不是只是在玩文字游戏。 距离大规模的观摩考察活动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康平方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无需陆渐红过多操心,将相关的工作向常务副市长王兴鹏作了交待,陆渐红对此次的调研活动进行了安排,带了费江东于那个yin雨霏霏的日子前往了卢布县。 对于陆渐红选择在考察团即将到来之际前往县区考察,王道勇给予了充分的理解。陆渐红并没有想到,因为总理出席了地铁线的通车仪式时表现出了对他的高度亲密,给王道勇造成了强烈的震撼,让他刚刚萌生出的与陆渐红一争高下的心思暂时熄灭,让他们的关系重新走入了蜜月期。 只是王道勇偃旗息鼓,却有一个人是不希望看到的,那就是市委常委、副市长韩晓栋。 他对王道勇的表现很“失望”,乱世造就英雄,只有市委市政府这对人民的父母强强对话,产生矛盾和间隙,他才有机会混水摸鱼,按部就班的套路,是不利于更快地向着自己的政治目标高速奔进的。 不破则不立,不是寻常之人,定然要采用不同寻常之法,所以韩晓栋要采取一些动作了。 就在陆渐红离开康平前往卢布县的当晚,韩晓栋约了卓小司到了他的住处。自从卓小司任了市委副秘书长之后,他们的来往更加频繁。 卓小司自然也知道,自己跟市政府的领导过于密切的接触,如果被发觉了,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到了韩晓栋的住处之后,他便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韩晓栋笑道:“放心吧,这里绝对安全。” 这是韩晓栋除了在康平市政府宿舍大院的宿舍以外的第二个居住点,——青水江边的一幢临江别墅。 夜色已深,临时的一面是一整扇的落地窗,打开窗子,风便袭了进来,窗外是一排木制的踏板,踏板下便是涌动的江水。 踩在踏板上,以出轻微的咯吱声响,雨丝细如牛毛,随风飘过,袭在脸上,远处的点点灯光顿时被笼上了一层光环。 坐在踏板的椅子上,江水不时发出低鸣之声,韩晓栋扬了扬手中的红酒,道:“82年的拉菲,口感很好。” 卓小司也算是一个比较懂得享受的人,当然他的享受仅限于享受因为他身份所带来的特权,比如在下属面前颐指气使,比如扛着市委书记的旗号耀武扬威,在物质方面,他也仅限于拿出存折本子激动一番,真正的享受他还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及时处理掉手头的实物,换得资金后通过老婆成立的皮包公司洗成正当收入,比如住建局局长杜加华在他任副职时为了“转正”而送给他的两处房产就被他以五百六十万元的价格变了现。 轻晃了一下,红酒在昏黄的灯光下闪动着令人心醉的光彩,卓小司轻抿了一口,道:“韩市长很懂得享受。” 韩晓栋笑了笑道:“人生苦短啊,除去人生懵懂的前二十年,再除去黄昏的后二十年,只有二十年的黄金期,再减去绞尽脑汁劳心劳力的工作时间,能够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不因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但是虚度光阴却是令人悔恨的,所以有空的时候我就会到这里来看看风景,喝点红酒,钓钓鱼,只可惜这里是江,不是海,完全没有大海的豪情。” 正文 _2665不要谢错人 卓小司笑道:“能活得如韩市长这般潇洒的,又能有几人?” 韩晓栋抿了一口酒,道:“人不同,活法就不同。 小司,一直没来得及为你荣升副秘书长而庆祝,今天就以这瓶酒向你贺喜,祝你年年有进步。” 卓小司笑道:“感谢韩市长的盛情,也祝韩市长前程似锦。” “干杯!” 两人喝了杯中酒,韩晓栋一边替卓小司斟酒,一边道:“小司,将来有什么打算?” 卓小司虽然已是市委副秘书长,也有自己的分工,但他大多数还是扮演着王道勇秘书的角色,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韩晓栋所说的打算就万分耐人寻味了。 卓小司当然有想过将来,而且不断在想,正厅只不过是他目标中的一个站点,下一步他的目光已经瞄准了副省,再然后成为封疆大吏,日后成为内阁中的一员,当然,这些是永远深藏在他的内心深处不会跟任何人说出来的,所以他用了很外交的语言道:“韩市长一直是我学习的典范。” 韩晓栋笑了笑,放下了瓶子,站在了踏板的边缘,让江风吹在他的头发上,缓缓道:“王书记和陆市长才应该是你学习的典范才对。” 卓小司沉默了一下,道:“做人还是要看准目标,不能好高骛远。” 韩晓栋转过头道:“你任职市委副秘书长,出乎意料地顺利,与财政局局长任职时的反对迥然不同,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卓小司略有些错愕,却是无法回答,只听韩晓栋道:“在很多人的眼里,你是王书记的贴身秘书,这道护身符足以让你在厅级以内的提拔任用过程中畅通无阻,或许,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等卓小司回答,韩晓栋接着道:“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在你拟提拔财政局局长时,反对声是很高的,这也是自研究你的任职召开专题常委会无果之后,陆放了好一阵子才旧事重提的原因,那你就没想过,在你任市委副秘书的时候却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如果真的是王书记力挽狂澜让你登上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你干财政局局长呢?事实上,你应该感谢的人,是陆市长。如果不是他因势利异,力排众议,折衷地提出市委副秘书长任职的话,你现在还戴着‘副’的帽子,小司啊,可别感激错人了。” 卓小司对王道勇的感情略有些复杂,恭敬有之,利用也有之,但是他深深地知道,他在王道勇这只老虎面前扮演的永远是狐的角色,没有王道勇的实力,就没有他高昂头颅的本钱,所以韩晓栋明显带有挑拨性的话,让他很是不舒服,声音不由冷淡了起来:“韩市长,谁于我有恩,这一点,我自信还是能够看得清的。” 韩晓栋却是笑了起来:“人有自信是正确的,但是过度自信,就是自狂了。你以为康平还在王书记掌控之中吗?你错了。他连自己女儿的工作都要假别人之手,你还认为他有多大的能量能够排除外界的杂音,实现他人事上的权威吗?” “韩市长,我尊重你是领导,又能谈得来,才会跟你有所来往,看来我是高攀了,谢谢你的红酒。”对于韩晓栋直言不讳地贬低王道勇,卓小司必须拿出自己的立场来,否则弃主的罪名也不小。 韩晓栋却只是笑了笑:“卓老弟稍安勿躁,你目前的反应与你这个康平第一秘可是名不符实了,没有一个很好的气量又怎么能在官途中走得更远呢?坐,我还有些话要说。” 卓小司神情严峻,道:“不知道韩市长还有什么教诲。” “王书记,我……”在王道勇面前,卓小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王道勇难得有空坐下来认真地看看报纸,见卓小司这个样子,便放下了报纸,笑着道:“怎么了小司?级别提高了,说话却是没有以前直接了啊。” 卓小司笑了笑,道:“王书记,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道勇正视着卓小司,道:“你该不会忘了秘书的职责了吧?” 卓小司咬了咬嘴唇,道:“王书记,我想问的事情有些大不敬,所以我担心您责怪我没有政治嗅觉。” “好了,别铺垫了。” 卓小司似乎下了些决心,问道:“王书记,我想问您,韩副市长是谁的人。” 王道勇还真没想到卓小司问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跟我谈起过目前康平的政治局面,说陆市长是康平名副其实的大老板,而您,就是失去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威风已经不再了。” 卓小司说这番话的时候,略有些心惊胆战,他一直在关注着王道勇的神情变化,王道勇目光中厉芒一闪,却是在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小司,你怎么看?” 卓小司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王道勇提起这件事,或许是想向王道勇证明自己是很关注康平,也或许是想向王道勇表明自己的忠心,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愿意看到王道勇失去对康平的掌控,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把韩晓栋跟他说的话说了出来,当然,略过他的任职不提。 面对王道勇的问题,卓小司有些难于回答,当然,这难不倒他,略一沉吟,道:“不管韩副市长说的是真还是假,都有必要提起警醒。说实话,王书记,最近,您确实过于低调了。” 王道勇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小司,你先出去吧,以后像这一类的话不要跟别人再提起。” “是。”卓小司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王道勇,忽然之间,他觉得王道勇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复杂。 是的,王道勇的心情很复杂。 不管韩晓栋的话代表了陆渐红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感观,还是其他的一些更深一层的目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外界真的就得他王道勇廉颇老矣,再也无法恢复当初的鼎盛时代,这种心情让他很不自在。 正文 _2666另寻捷径 在卓小司的面前他还能保持着冷静,但是当卓小司离开办公室之后,王道勇的神情便阴沉了下来。 虽然他已经看清了当前的形势,陆渐红距离掌控康平的时代并不远了,但是失势还是让他满嘴不是滋味。陆渐红目前的表现还算平淡,倘若他也强势起来,自己真的很难自处了,而且陆渐红现在明着上面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是私下里的连环出手让王道勇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压抑,不仅在高层表现出了很强的政治背景,跟其他地区比如京城也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相比之下,自己的能量确实要稍逊一筹。一旦陆渐红强势反弹,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了。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呢? 王道勇陷入了沉思,在这个时候与陆渐红正面冲突无疑是不智的,而此时借用上层建筑显然也是不通,有谁能够比总理还强?这天底下唯有一人,可是此人之力又岂是随便什么人说借就借的?而从陆渐红自身来看,丝毫没有什么破绽,简直就是一个攻无解防无懈的超然存在,完全让王道勇束手无策。 改变了一下思路,王道勇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卢布县位于康平市的最末端,与江东省的悦荣市毗邻。再富裕的城市也有贫困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得很,卢布县和一河相隔的悦荣市都是经济落后地区。 陆渐红抵达卢布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天空下着小雨,街道两侧灯火通明,一行三人先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很顺利地在卢布的明月湾大酒店住了下来。吃了饭,洗了澡,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陆渐红向来认为看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好坏与那个地区的夜生活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热闹非凡,起码不会差,但若是黑灯瞎火的话,那自然不行。虽然这并非铁打不动的定律,但是也有着其一定的道理。 一场小雨之后的城市显得很靓丽,一行三人缓缓前行。在到卢布的行程之中,陆渐红曾仔细地观察一些乡镇,尤其是沿路两侧的工业园区,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陆渐红发现,并没有过于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证明,卢布县的工业基础是很薄弱的。 一个地区的发展不外乎工业、农业和三产,卢布县的工业陆渐红已有所印象,至于农业,即便是现在提倡的高效农业,对于拉动一个地区的GDP产生的也是作用甚微,而包括娱乐业、旅游业和房地产在内的三产离开了工业的寄托,聚焦不了人气,那也是无济于事。 “陆市长,卢布县与其他县区的差距不小啊。”费江东看着地面的道路道。 县城中心都是沥青路面,不过有很多破损的地方,在灯光下显得坑坑洼洼,就像叫饭花子身上的补丁装。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作为一位市长,没有能够实现全市的快速发展,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失职。由此他也更加恼恨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发展工业,却是挖空心思搞那些歪门邪道。 转了一圈,陆渐红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回了头,进了明月湾大酒店的大门,有几人跟着一起进了来,只听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道:“王书记,四季度冲刺,你们长治镇又是名列前茅,财税工作遥遥领先,今晚你可得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另一个斯斯文文的人笑道:“有什么经验啊,还不就是靠吸税吸来的。” 这几人走的很快,进了一个包间,费江东不便于跟得太近,只听到什么资产运作之类的话。 陆渐红看着几人进了包间,向费江东吩咐了一声,便回了房间。 此时,远在甘岭的高福海一家正在吃晚饭。 高轩摇摇晃晃地拉着高兰的手,咿咿呀呀地道:“爸爸,爸爸。” 高兰失笑道:“爸爸啊,爸爸不在这里啊。” “我看到爸爸了,爸爸在电视里。” 看向了客厅里的大屏幕,原来陆渐红出现在电视里,这是焦点访谈节目里正在播放总理到康平出席通车仪式的新闻。 看着女儿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杜冰洁略有些不忿地道:“兰兰,我看这陆渐红就是始乱终弃,你看把孩子给想的。” 高福海微微咳嗽了一声,道:“怎么说话的呢,轩轩都这么大了,还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渐红也很忙,况且总要顾忌一下影响吧,轩轩跑到康平去看病,如果不是王道勇挺仁义,就凭这个就可以让他退出政治舞台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缠着咱们兰兰,你看现在这成什么样子了,幸亏没回老家,不然人家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高福海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许乱说。” 杜冰洁倒是不在乎高福海的态度,不过看到女儿的神情,便忍着不说了:“我只是替兰兰有些抱不平,算了,我去洗碗去。” “兰兰,你妈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高福海也心疼女儿,可是作为甘岭省的省长,他自然知道陆渐红有多忙,更知道名节有多重要,虽然在内心深处也有些责怪陆渐红冷落了女儿,但是这些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便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爸,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高兰笑了笑,目光落在高轩的身上,他还在紧盯着屏幕,这时画面切换,高轩又抓紧了高兰的手道,“妈妈,我要爸爸,爸爸去哪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跑到电视后面去找,这一幕既让人有趣于高轩的孩提天真,又让人心碎。 高福海把高轩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亲了他嫩滑的小脸一口,道:“过两天一个考察团去康平考察,兰兰,要不你带孩子一起过去看看吧。” 高兰笑了笑,道:“那时候他就更忙了,再说去了也不好,那么多领导干部,万一被发觉了,对您也有很大的影响。” 正文 2667女人的危机感 高福海摇了摇头道:“他在那边有个私人住的地方,你过去住几天也没什么打紧,总不能让轩轩就这样子吧,孩子还小,一直这样下去,长大了会恨你们的。 ” “我考虑考虑。”高兰没有表态,其实她也很迫切地想见到陆渐红。 “爸,我有个想法。”高兰握着高轩的小手道,“我想开个公司。” “什么?开公司?”高福海略有些惊讶,“开什么公司?” “我在伦敦的时候,遇到几个在新加坡时的同学,前几天打电话过来,说想到这边来开公司,主要是搞进出口贸易,我以前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专业,对这个也挺有兴趣,所以打算跟他们一起做。” “兰兰,你懂这个吗?”高福海道,“要出资不少吧?” “也没有多少,象征性地出个十来万就行了。”高兰道,“安然是个女强人,安氏集团在她的手中排名再次向前迈入,孟佳的龙港集团也已经在京城成了巨无霸,只有我带着孩子,更像个家庭主妇,再这么下去,别说别人,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高福海心头微微叹息,女儿有一种危机感啊,她是迈不过自己的这道坎,其实作为一个女人,相夫教子,才更有女人味,怎么现在的世道变了?女人非得在事业上有所突破,才能算是新时代的女性吗?不过这是高兰自己的决定,高福海自然不会去阻拦,或许做点事情,能够让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念陆渐红,至于十来万块钱,那算是小事情,赔了也就赔了,没什么关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当然支持你。”高福海笑着道,“我也希望我们高家能出个女强人。” 高兰读懂了父亲目光里的深意,笑了笑道:“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且说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根据丁晓华的调查,到了在阳光纪检网站发帖者所在的马王镇。 先是选了一个地方住进去,找了一圈,马王镇居然没有一家像样的宾馆,实在没法子,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一个比较干净一些的了,幸好此时天气不冷不热,没有空调暖气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住了进去,陆渐红这才让费江东跟发帖者——马王镇副镇长马兴标,让他立即赶到镇上的风行旅社。 马兴标正在镇上的工业集中区现场调解一起因占用土地而引起的纠纷,接到费江东的电话,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便让随同他来的工业科员董浩做好相关的记录,然后便匆匆地上车离开了。 马兴标走后没多久,党委书记江树平便到了现场,看着乱轰轰的人群,不由大皱眉头,问道:“马镇长人呢?” “马镇长接到个电话就离开了。”董浩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江树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上了丰田车,拿出手机拨打着马兴标的电话,令他意外的是,马兴标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给我找,我倒是想看看马兴标这狗日的玩的什么飞机。”江树平沉着脸在电话里向办公室主任贾小平怒吼道。 很快在飞行旅社的门前看到了马兴标的座驾,那是一辆桑塔纳2000,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当江树平的丰田停下来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书记,我已经问了店老板,马镇长上了三楼了。”贾小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暧昧之色,“我猜又是跟他那个老相好的见面了。” “大白天的,这么急。”江树平低骂了一声,低声道,“给我弄清楚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次就让他身败名裂。” 屋子里面的陆渐红和马兴标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由费江东记录,马兴标口述。 马兴标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大的领导也就是县委书记,所以在见到陆渐红的时候,显得局促不安,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让儿子在网上发布的帖子居然会把市长给引过来。 费江东递了一杯水过去,微笑着道:“马镇长,陆市长是一位和善的领导,你如实反映情况就行了。” 马兴标的说略有些颤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一口茶险些没把他的喉咙烫坏了,颤颤巍巍地摸出烟来,恭敬地递了一根给陆渐红。 陆渐红注意到,这是一包十块钱的康平烟,对于一位副镇长来说,这个烟的档次有点低了,所以陆渐红对他便生出了一丝好感,接过烟来点上,吸了一口,道:“马镇长,咱们入正题吧。” 马兴标深深地吸了两口,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开始了他的陈述。 马王镇人口五万两千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无资源无长处,所以招商引资工作一直落尾,在县工业园区仅有的两家企业也因为种种原因被置换,这在卢布县还是唯一的一个乡镇。没有工业作为寄托,财税工作自然大打折扣,只能依赖于镇里的一些本土企业和镇工业集中区的几个电子企业,虽然税收每年足额收取,但是与县政府下达的财税任务相差甚远。 县里下达的任务很大,以每年50%的速度递增,三年前,马王镇的财税任务是两千万,但是到了今年就变成了7500万,这对于一个人口不足六万面积不足九十平方公里的马王镇来说,是一个难以完成的数字。前两年,还能七拼八凑地勉强完成,但是去年不到五千万。所以从年初任务下达之后,党委政府同样也加大了每人吸税的任务,从以前的班子成员每人12万提高到了30万,并且国税开票税金采取二五折的方法,这让很多人难以完成任务。 马兴标对于所谓的吸税工作向来反感,认为这是走歪门邪道,也是扰乱了税务秩序,但是他也知道,在这种任务不断加码的严峻形势下,想依赖本镇实打实的财税完成任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由于全县都在搞吸税,不仅仅是乡镇,就连县里的部委办局同样也有财税任务,所以对税源的争夺异常激烈,返还的政策一个比一个优惠,使得全镇的吸税工作基本是集中哑火。 正文 2668财税任务 这让党委书记江树平非常恼火,提出将吸税工作纳入事业单位的绩效考核之中,并且与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甚至是差旅费相挂钩,也就是说,在年底之前,由财政负担的医保、养老保险部分全部由个人垫支,等年底的时候,完成税收任务的给予报销,否则由自己埋单。 这一举措引起了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强烈反感,理由有二,第一,医保和养老保险都是工作人员享受的最基本的权利,吸税本就是违法的,凭什么将吸税与自己的基本权利挂钩?第二,既然考核,那为什么公务员不参与考核,仅仅是针对那三十几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但是官字一张嘴,而且镇里虽然实行了这个措施,但是并没有也不敢出台正式的文件,不过这个举措的负面影响很大,引起了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一年的绩效工资也就万把块钱,大家认了,你去扣吧,这让本就难以吸税的情况变本加厉雪上加霜了。 当然,指望吸税来完成财税任务根本不现实,为了完成任务,镇里采取了虚卖资产的方法,并美其名曰为资产运作,就是将镇里的一些诸如机站、滩涂以及各村兴建的标准化厂房虚卖掉以取得税收,这个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舒缓财税任务的压力,但是更凸显出另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幢标准化厂房估价一千万,经过拍卖之后(当然这也是为了走程序),比如税率是七,那么税收就是七十万,这七十万完全由乡镇垫付,经县财政局确认后按照比例返还,以25%为例,那么就是十七万多,再加上其他的手续费等支出,这一笔开出,镇财政就要贴上五十多万。以此类推,镇里只要搞资产运作,搞得越多,贴进去的钱就越多,这直接让两年前还有盈余的财政收入变得入不敷出,眼看快年底了,去年事业单位的绩效工资还一直没有兑现。 马兴标是土生土长的马王镇人,看着领导班子整天忙着这些,各项基础建设、公益设施以及能够发展壮大乡镇经济的工作都如同虚设,马兴标真的很难坐得住,可是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他一人难以回天。有一次,他曾经跟镇长黎赞提起过这些弊端,黎赞说,这些谁不知道?可是你没参加过每个月底的财税过堂会,别看咱们这些党委书记、乡镇长平时耀武扬威的,到了那里,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领导骂起人来,让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罪,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眼看着财政一天天的亏下去,马兴标实在坐不住了,可是想到目前的大环境,在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情况下提出异议,无异是官场中的异类,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没有信访,而是让儿子在网吧里发了检举帖,希望能够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 费江东一一记录在案,陆渐红沉思着道:“马镇长,照你这么说,吸税和资产运作并不是马王镇一个乡镇在搞。” 马兴标道:“是的,其实像这种情况上级政府不是不知道,但是谁管你下面的死活啊,只要能完成下达的任务,他们的面子有光,谁还会烦其他的事情。” 说到这里,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一棍打死一片的嫌疑,便垂下了头不去说话。 陆渐红沉下了脸道:“马镇长,你反映的问题很严重,也很严峻,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只听小高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现在怀疑这里有卖yin嫖*娼行为,不要妨碍警察执法,站一边去。”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陆渐红的眉头不由大皱,马兴标却是听出来说话者是谁了,正是镇派出所所长常巨基。他跟党委书记江树平是穿一条裤子的,去年才上了一个副科级,仗着跟江树平的关系,不可一世。自己在不同场合都曾直言不讳地提出,马王镇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套用一句话,政府很快就要倒闭了。这个言论,无疑是扇了一把手江树平的耳光,也是对江树平的完全否定,所以江树平一直在寻找机会整死马兴标,只是马兴标为人刚正,很难找到把柄,便琢磨着年底人事调整的时候,走走县里的路子,把他调离马王镇。 这一次常巨基的到来,肯定是得到了江树平的授意,只是用卖yin嫖*娼作为借口,实在太不上台面了,他们以为自己跟王淑芬是那种关系,事实上,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而已。不过,这一次有陆市长在这里,他们可能要踢到铁板上了。 想到这里,马兴标站了起来,道:“陆市长,我出去看看。” 马兴标的神情变化虽然短促,但是以陆渐红多年的从政经验来看,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外面的这帮人是冲着马兴标来的,一个敢于向纪委部门检举不良现象再加上有人针对,那谁正谁反,一眼便知了,当下微微一笑,道:“让小高处理吧,江东,你出去看看。” 费江东放下了纸和笔,起身出了去,便见到小高正在和一帮人对峙。 为首的人穿着警服,后面还跟着两个穿警服的人,在三人之后还有七八个人,着的是联防队的制服,只是看他们的“气质”,倒像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 费江东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派出所的,小子,识相点,在马王镇这一亩二分地上,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趴着。”常巨基没太多的文化,这句话还是从哪本玄幻小说里学来的,做了一把文化,得意地不行,冲着陌生的费江东威吓道。 费江东淡淡道:“你们是派出所的?我倒是觉得你们是土匪窝的,证件呢?” 费江东不畏不惧,气定神闲,倒是让常巨基有些摸不着底了,心道,不是说马兴标在这里私会小"qing ren"的吗,怎么冒出来这么个陌生人来? 正文 2669拔枪相向 “你个拉皮条的,找死!”常巨基毕竟是嚣张惯了的,手一挥,道,“给我进去抓人,谁敢拦着,谁就是袭警!” 费江东向后退了一步,道:“他们想威胁领导安全!” 这句话无疑是向小高传递了一个信号,动手吧! 小高早就等着这个信号了,闻言当下手臂一伸,冷冷道:“谁敢上前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正如费江东所猜想的那样,这里除了一个常巨基和一个警察以及见习警察以外,其他的联防队员还真都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哪里把个子并不高的小高看在眼里,他们也见识了不少“大场面”,对于这样不识时务敢于“阻挠执法”的人,只有一个字:打! 吆喝着冲了过来,一个家伙伸手便来掐小高的脖子,却被小高一抬手抓住了手腕,轻轻一扭,那家伙惨叫一声,整个人都翻转了过来,被小高一脚踹下了楼梯。这时又有一人一拳打来,小高手臂抬起一挡,跟着挡过的手臂顺势挥出,肘尖打在那人的腮帮上,仆倒在地。 如果说是明眼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得出小高是一个技击高手,可是这帮子人披着“联防队”的外衣,都是欺行霸市惯了的人,瞬间被放倒两人,顿时激起了他们的怒气,妈的,地头蛇被强龙压着,这以后还怎么混,当下抽出了随身带来橡胶警棍,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这就是警察吗?江东,学着点。”小高冷笑了一声,糅身扑上,也不见他有什么花哨的动作,给费江东的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快、准、狠。 噗噗之响不绝,伴随着的是一声声痛叫,转眼之间,便又有五六人被打得滚下了楼梯,再也无力上来,倒是几个正式的警察没敢上前。 常巨基脸色难看,一咬牙,从口袋里摸出枪来,指住了小高,大吼道:“住手,不然我开枪了!” 面对一枝黑洞洞的枪,小高还真不敢乱来,真是胆大日虎逼啊,在小高停手之后,两三个对他已经存了畏惧之心的联防队员胆子顿时为之一壮,冲上前去,在小高的脸上打了几拳。 小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沁出的血丝,淡淡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他妈今天就让你后悔你妈为什么要把你生出来!”常巨基持着枪走了上去。 就在这里,门忽然从里面开了,马兴标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他和陆渐红在里面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便有些忍不住要出来,忽而又听到常巨基冒出“开枪”的话,生怕陆渐红身边的人有什么闪失,便再也坐不住了,猛地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正是拿着枪不可一世的常巨基。 “常巨基,你疯了?把枪收起来!”马兴标声色俱厉道。 “咦,这不是马镇长吗?”常巨基看着从楼梯上上来的几个人,有意显摆一下威风,耻笑道,“马兴标,你是副科,我也是副科,你大呼小叫什么?警察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吹胡子瞪眼睛指手画脚的了?” “你……”马兴标气得浑身发抖。 “接到举报,这个房间有卖yin嫖*娼行为,我现在要进去查看,马兴标,你最好祈祷里面没有女人,不然,你的麻烦就大了!”常巨基自认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手中的枪晃了晃,两个联防队员便推开了马兴标,闯进了房间里。 费江东生怕陆渐红有个闪失,也跟着进了去,站到了陆渐红的身旁。 结果是令人大失所望的,整个房间一览无遗,除了一个挺帅气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更别说是女人了。 得到这个结果,常巨基也有些难堪,这一次他妈的大条了,收到的是假情报,不过就这么闪人了,岂非太没面子了?目光一动,指了指小高,道:“把他带走,我现在怀疑他是网上追逃人员。” 马兴标的脸已经涨红了,大声道:“常巨基,不许你胡来,你凭什么怀疑他?” “马镇长,怎么做警察不需要你来教,带走!”常巨基确实狂得可以。 这时,陆渐红发话了:“江东,这些人还是警察吗?把他们的证件拿过来给我看看。” 陆渐红一开口,省级领导的威严顿时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这股“霸王”之气让古巨基不由气息一滞,下意识地亮出了证件。 费江东接过,这是正儿八经的证件,不可能有误,不过还是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 陆渐红看了一眼名字,却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把这个警官证给撕了! 不仅常巨基目瞪口呆,马兴标等人同样是张口结舌。 只听陆渐红淡淡道:“这是假证,他们冒充警察,非法持枪威胁他人生命安全,小高,将他们全部拿下!” 小高在陆渐红撕掉证件的刹那间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一落,人便已扑出,这一次与刚刚自卫完全不同,他的主要目标就是持枪的常巨基。 常巨基见一个人影扑来,下意识地举枪,忽然手腕一紧,跟着一股强烈的痛疼感便袭了过来,痛叫手中,枪已落入小高手中,跟着一股大力透过他的小腹,让他整个人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之后,又反弹到楼梯的扶手上,正要向下滚落的时候,已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只不过不是拉他上来,而是将他反剪到背后,摁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明月湾旅社外警笛狂鸣,原来是店老板见上面动手打了起来,虽然认识常巨基,但是也怕影响到生意,便打了110。 马王镇距离县城并不远,而且店老板也说了被打的人是马王镇派出所所长,所以刑警队长秦光美带着刑警队来的很快,也很暴力,整整来了两车人,清一色的武警,麻痹的,敢打警察,一定要狠狠地治一治。 这帮人一到,跟刚刚的一群乌合之众截然不同了,蹬蹬蹬地直奔楼上而来,正见到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的马王镇派出所所长常巨基一脸痛苦地趴在地上。 正文 2670奴颜屈膝 “全都抓起来!”秦光美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袭警行为,必须树立一个反而典型以确保公安系统的威严。 费江东知道,此时如果再不显露身份,局面可能会很麻烦,他担心陆渐红有个闪失,所以迎上前去,将证件拿出来亮了一下,低声道:“我们是市政府的,报上你的身份。” 秦光美看着上面写得很清楚:康平市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费江东,不由傻了眼,这,这他妈什么情况? “我是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秦光美。”秦光美此时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也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进来说话。”费江东甩了甩头,进了房间。 “这是陆市长。” 一听到陆市长的称呼,秦光美两腿一软,险些没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陆……陆市长,对……对不起。” 陆渐红看着秦光美一副奴颜屈膝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费江东道:“陆市长到马王镇视察工作,被一帮假冒的警察堵在这里,看来卢布县的治安环境很差啊。” 见费江东将常巨基等人定位为“假警察”,秦光美一肚子苦水,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哪里敢提出任何的异议,只得陪着笑脸道:“费处长,这是误会。” 陆渐红这时开了口,道:“我还要去考察工作,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人,你带回去,回头我再过问查办情况,你走吧。” “陆市长,我安排点人负责保卫您的安全吧。”秦光美这家伙脑子转得也挺快,希望能搭上这个车。 费江东这时冷冷道:“本来没有安全问题的,你安排人跟着,倒是让人觉得不安全,走吧。” 费江东的话非常不留情面,秦光美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得怏怏退了出去,挥了挥手道:“把他们都带回去。” 常巨基不知道什么情况,犹自大叫道:“秦队长,他们袭警……” “袭你老妈啊。”秦光美过去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常巨基满地找牙,哪里还能再开得了口。 小高向门内看了一眼,却未见费江东出来交待什么,心里有了数,向秦光美身前一拦,淡淡道:“打了人就想这么走了?这就是警察处理事情的态度?” 秦光美心里暗叫糟糕,虽然不知道小高是什么身份,但是同样是从市里过来的,这人还真没法子得罪,只得低声道:“打人的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小高冷哼了一声,道:“好,反正我们在马王镇也要待上几天,我就看你怎么给我一个交待。” 这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顿时清净了很多,马兴标唯唯诺诺道:“陆市长,真是对不起。” “这跟你没关系,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向自己身上扯。”陆渐红淡淡道,“打电话给马王镇的党委书记,让他和镇长两个人立刻赶到这里来,镇政府离这里不远吧?给他们十分钟的时间。” 江树平还在等常巨基的好消息,忽然接到马兴标的电话,吃了一惊,难道这小子没办好事情?却听马兴标在电话里道:“市里的领导在明月湾大酒店等着,让你和黎镇长十分钟之内赶到。” 什么?市里的领导?艹他马的,什么时候市里的领导来了? 挂断电话,江树平不敢怠慢,刚刚联系过黎赞,便接到了县委书记黄飞宏的电话,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阵臭骂:“江树平,你玛那个碧,陆市长到马王镇了你都不知道?” 黄飞宏和马王镇书记、镇长是一后一前到的。 江树平的心里是很虚的,他平时接触的最大的领导也就是厅级,现在忽然来了一个正省级的领导,而且是悄悄摸进来的,所以他根本打不到底,黄飞宏在电话里狠批了他一顿,更是令他六神不宁。 月亮湾大酒店距离镇政府开车也就四五分钟的时间,在此过程中,他跟黎赞在交流陆市长不声不响地到马王镇来的目的,可是领导的意图又岂是他们所能领会的?最重要的是,陆渐红到来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由于是副镇长马兴标打的电话来通知的,所以两人都在想,陆渐红是不是来考察工业了。 想到这里,两人不免有些惴惴然,因为马王镇的工业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在工业园区连个企业都没有,镇工业集中区的企业也都是小打小闹,实在是有愧于康平这两个字。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必须要面对,两人迅速统一了口径和汇报思路。 八分钟,车便已经到了月亮湾大酒店。 店老板吓了一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先是派出所所长来了,被打得不成人形,然后又是县刑警队,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走了,现在连镇里的一二把手也连袂到场,我那个去,上面住着的那几个到底是何路神仙啊。 匆匆上了三楼,小高和费江东守在门口,二人上了前,验明正身,这才让他们进了去。 “陆市长,这位是党委书记江树平,这位是镇长黎赞。”马兴标介绍了一下道。 陆渐红抬起眼睛,道:“两位是不是在想,我突然出现在马王镇来干什么了?” “陆市长,请指示。”见陆渐红语气似乎有些不善,江树平牢记县委书记黄飞宏在电话里交待他的,似是而非的话千万不要乱说,一定要留有余地,所以江树平不敢随便开口,免得自找麻烦。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了一眼黎赞,道:“由你来汇报马王镇的工作情况。” 江树平被陆渐红直接无视,神情很是尴尬,黎赞暗暗叫苦,看了江树平一眼,硬着头皮道:“陆市长,这里条件简陋,您看,是不是移驾到镇政府的会议室,我们详细地向您汇报一下?” 江树平对于黎赞拖延时间的举动还是很赞赏的,要知道陆渐红是一市之长,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不仅有可能影响到马王镇,还有可能让整个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陷入被动,所以拖延一下时间,等县委书记黄飞宏过来,是明智的选择。 正文 2671调查问题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也好,这样吧,你通知一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到会议室集合。” “是,是,马上安排。” 陆渐红等人刚刚离开,黄飞宏的车便到了,得知他们已经离开,回了镇政府,便有些犹豫着是不是要跟过去,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还是去一下比较好,便上了车,向镇政府驶去。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便坐满了人,对于镇政府忽然召集大规模的紧急会议,大多数的人都是莫名其妙,在会议室里低声议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时纪委书记马小强匆匆走进,上了主席台,将话筒关掉了,用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道:“大家安静一下,一会儿会有人找你们谈话,注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如果没有这个交待那还好一些,可是有了这个交待,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他们都在猜测,恐怕镇政府哪个领导出事了,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领导出不出事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只是看热闹的过客而已。 就在他们还在议论的时候,在另一间小型的会议室里,陆渐红已经召集了三套班子成员开了会,会上,他听取了党委书记江树平和镇长黎赞的工作报告,虽然没有什么亮点,但是听上去却是口号喊得很响亮,前景也非常广阔一般。 陆渐红没有打断汇报,在汇报完了之后,才敲了敲桌子,道:“马王镇是县工业园区并没有工业企业,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按序时进度完成本年度七千五百万元的财政收入任务的呢?”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江树平结结巴巴地道:“陆市长,我镇的财政收入主要有以下几大块,一个是乡镇工业集中区的企业入库税金。马王镇的企业虽然不大,但都是实打实的。第二个是依法征收各项税费。” 陆渐红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汇报到此结束,现在挨个谈话吧。” 最先被叫进去的是农经站的站长倪志安。 农经站虽然叫做农村经济服务站,但是前身却是由企业管理服务站和农站经济服务站合并而成的,也就是说除了农村经济工作以外,还兼负着工业这一块,不过大多数的乡镇都有专门的工业机构,与招商办或者是统计办合并,承担项目和统计工作。 倪志安进了去,心里不由微微一惊,他是个老站长,平时看新闻比较多,在电视里见到过陆渐红,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倪站长,请坐。”陆渐红不知不觉中还是沿袭了“领导越大架子越小”的习俗,和颜悦色地道。 倪志安坐了下来,陆渐红道:“倪站长,马王镇是在搞吸税吧?” 倪志安不由吃了一惊,作为现任农经站站长、先前的企管站站长,他自然知道吸税的危害性,事实上,每一个人都知道吸税的坏处,可是有谁能说出什么来呢? 见倪志安不说话,陆渐红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的谈话是保密的,内容也不会对外公布。” 倪志安想了想,郑重地道:“陆市长,吸税并非是我们马王镇特有的,其他乡镇甚至于不少县区也都在这么做,上级部门下达任务时,只追求数字上的增加,却没有考虑到各个乡镇的实际情况,一个地区发展的速度再快,财政收入的增长量也不可能达到以50%的速度增加,所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话进行得时间不长,陆渐红并不在乎是如何吸税的,是如何资产运作的,他只需要知道,这里是不是确实就这么搞的,又与十几个人进行了谈话,所得到的结果基本一致。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县委书记黄飞宏正在江树平的办公室里,他已经得知了陆市长到马王镇的目的了,是查吸税和资产运作的事情的。 作为县委书记,他自然知道下面为了完成财税任务而搞出来的动作,不过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下面胡搞,其实,乡镇为了完成县里的任务,县里同样也要完成市里下达的任务,一级压一级,这也是迫于无奈。任务完成了,皆大欢喜,至于乡镇的日子怎么过,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市长大大亲自来查办此事,显然这事已经引起了注意。 “黄书记,现在怎么办?”江树平也是六神无主了,虽然他在马王呼风唤雨,但是出了马王那他就是条蚂蟥了。 黄飞宏同样一筹莫展,为了保全自己,这个时候他也只有向下推卸责任了,不过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在做,可怎么就捅到上面去了呢? 其实江树平的心里已经有数了,因为陆渐红在马王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副镇长马兴标,那么把这事给捅出来的人一定是他,只是眼下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收拾马兴标,还是等度过眼下的危机再说。度过了这场危机,不用自己,黄书记也会收拾他的。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办公室主任脸色不是太好看,道:“江书记,陆市长让您过去。” “我先去吧。”黄飞宏尽管不想上前,但是此时此刻缩在后面是于事无补。 见到了黄飞宏,陆渐红的态度略显和蔼,道:“黄书记嘛,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黄飞宏在参加市里会议的时候,跟陆渐红说过几次话,只是大多都是吃批评,毕竟县里的工作在全市排名靠后,不吃批评才怪。 “陆市长,您可折煞我了,我也是刚刚到马王的时候才知道您来了的。”黄飞宏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过于发怵,道,“陆市长,恰逢您在,我把县里最近发现的一些不良苗头向您汇报一下。” “接到举报,我县不少乡镇为了完成县里下达的任务,不思进取,不把心思放在招商引资培植税源上,却投机取巧地借虚卖资产来换取税收,虽然要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但是像这种歪门邪道根本就是违背了发展的初衷,纯粹玩的是数字游戏,这是不能容忍且无可原谅的,陆市长,我打算严肃处理相关的责任人,还请陆市长指示。” 正文 2672砸自己的脚 这丫的为了保全自己,踩着众人的肩膀向上爬,此时此刻,完全把部下的利益抛到了一边,这根本就是一种没有担当的表现。 陆渐红看着他的拙劣表演,也没有去拆穿他,道:“黄书记说得不错,我也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市委市政府对此非常重视,既然这样,你说说,还有哪些乡镇在搞这种非法的事情。” 黄飞宏有些傻了,这一次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不过这些难不倒他,道:“陆市长,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马王镇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至于其他的乡镇正在组织相关部门进行调查。” “相关部门?都是哪些部门?”陆渐红这一次是真的较起劲来了,他要当场拆穿黄飞宏的谎言,让他无可遁形。陆渐红本来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可是他玩的那套把戏让陆渐红非常反感。我一来,你就恰巧在查这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能到,那完全是因为刑警队队长给通的风报的信,如果他直接对在月亮湾大酒店发生的事情负责的话,陆渐红也不会如此不给他面子,可是现在,那就未必了。 黄飞宏此时终于明白了一句话说得是非常正确的:撒一个谎需要十个谎来圆。 此时此刻,由不得他再去改口,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道:“纪委、财政、审计部门组织了联合调查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很好,这项工作是由谁来牵头负责的?” “纪委。”黄飞宏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问的是哪个人负责的,具体到人头。”陆渐红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 “纪委书记黄海潮。”黄飞宏的头有点大了。 费江东迅速在脑海里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查出来马王镇有这个现象,那么其他乡镇的调查结果出来没有?” “还在调查之中。”黄飞宏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再追问下去。 陆渐红再次点头,道:“把江树平和黎赞叫进来。” 当陆渐红缓缓道出马王镇通过吸税和虚卖资产的方式虚开税收的情况时,江树平和黎赞二人的脸色都白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陆渐红看着这两人魂飞魄散的样子,不由心头微叹,其实这也完全怪不了他们,包括市一级的政府在内,在缺少对下级县区充分调研的情形下,过大过重地下达任务,这也是导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原因千千万万,综合形成,但是如何实现全面的发展,这需要从多个层面去解读。 “你们俩先出去,等候处理吧。”陆渐红淡淡地让他俩出了去,这时费江东匆匆走入,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黄海潮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陆渐红扫了黄飞宏一眼淡淡道。 当黄海潮出现在黄飞宏的面前时,黄飞宏的脸色刷地就白了,跟刚刚江树平和黎赞一模一样,他知道,他的谎言就要穿帮了。 “黄书记,卢布县正在进行对某些乡镇出现的吸税及虚卖资产的情况进行调查,你是调查组的牵头负责人,那你现在汇报一下调查的情况吧,要说实话,要说的详细,我不想听套话。”陆渐红看着黄海潮,缓缓道。 黄海潮愣住了,什么时候成立了这样的调查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个调查组的负责人了? 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黄飞宏满跑跑火车惹出来的。现在他面临的选择有两个,第一,顺着黄飞宏的谎言向下说,但问题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说得风马牛不相及,那么其结果是,自己也要跟着倒霉。第二,直接言明自己根本不知此事,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会得罪黄飞宏。两害相比取其轻。欺骗市长,那麻烦可是很大的,况且通过这件事,黄飞宏可能要完蛋,还是及时跳出来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黄海潮道:“陆市长,我不知道卢布县曾经成立了这样的一个工作调查小组,也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任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调查组负责人。” 这句话,无疑是对黄飞宏的谎言最有力的攻击,在这刹那间,黄飞宏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 啪! 陆渐红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黄飞宏,你好大的胆子,敢欺骗我,敷衍了事,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对领导负责、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吗?” “陆市长,我错了,请听我解释。”黄飞宏被陆渐红震怒所慑,哪里还顾得上黄海潮不配合自己啊。 “解释?你还解释什么?”陆渐红这一次是真的很生气,虽然他明知黄飞宏是在捏造事实,但是他还是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事实令他很失望。从黄飞宏的表现来看,整个卢布县的工作是极其失败的。 “费秘书,通知市纪委、市国税局、地税局、市审计局、市财政局的负责人,让他们带上专业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卢布县,对卢布县的财政账目进行审计清查。”陆渐红扫了黄飞宏一眼,接着道,“现在,你们两人跟我一起去县财政局,对县财政局的账目封存,等待接受检查。” 陆渐红这一声令下,意味着黄飞宏政治生命的结束。 当晚调查便有了初步的结果,发现县长时铭有严重经济问题,当晚便将其控制,立案调查,另外也从账目中查出,几乎各个乡镇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吸税和虚卖资产的情况。 陆渐红当晚宣布马王镇的两位党政一把手停职,由副镇长王兴标一肩挑,临时主持党委政府的工作,其他乡镇待调查结果之后再作调整。黄飞宏也予以停职处理,由县委副书记马家林临时主持县委工作,常务副县长陈兰平临时主持县政府工作。至于那个什么常巨基之流,陆渐红懒得去搭理,倒是小高跑到刑警队去了一趟,把个政法委书记吓了一跳,当即指示查清常巨基的犯罪事实,以告天下。 正文 2673问题所在 次日一早,陆渐红召开了卢布县委常委会议,会上,陆渐红指出,既要不折不扣地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同时也要想方设法开辟发展道路,而不是走那些歪路子,希望在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卢布县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市委书记王道勇的耳朵里,对于陆渐红雷厉风行地拿下书记县长,他也感到很是吃惊,心里也是别扭得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跟自己商量一下吧?难道他的眼里真的就没有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了? 陆渐红一早开完了短会之后就离开了,不过调查组并没有撤离,还在对卢布县的整体情况进行调查,回到市里之后,陆渐红第一时间去了王道勇的办公室,向王道勇汇报了在卢布县调查的情况。 “王书记,县区的情况真的很让人忧心,我觉得我们过于把目光放在了重点区域,而忽略了不发达地区,放任自流而造成了眼下的局面。我认为不下猛药不足以治病除根,卢布县是一个典型,但是绝不唯一,我建议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一次全面的调查,当然,这个调查是为了掌握情况,而不是处理人,毕竟打击面太广了,调查旨在彻底杜绝吸税、虚卖资产等违规行为,至于卢布县县委书记黄飞宏的任职,由你来决定。” 王道勇皱着眉头,陆渐红显然是为了弥补他在卢布县的处理决定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心中略微好过一些,但是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却是全然没有削减,不过以事论事,王道勇道:“我看调查就不必了,大范围调查的话,加上卢布县的处理在先,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过出台文件,严厉打击这些行为还是很必要的,就把卢布县的情况当作是杀鸡儆猴吧。” “这样也好,王书记,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我有点心急了。”陆渐红说得很低调。 王道勇笑了笑道:“陆市长,你我之间就不必要捧谁哄谁了,你也是为了康平的工作。” “王书记,说实话,我这个人做事比较冲动,有时候考虑不太得体,你是康平的班长,可一定要给我及时指出来啊,严是爱松是害啊。” 王道勇笑了笑,道:“咱们相互进步。” 陆渐红笑道:“这阵时间,有时候我会想一想自己的行事方式,确实疏于考虑别人的感受,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如果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希望王书记海涵。” 王道勇又笑了:“行了,渐红,咱俩谁跟谁啊,总理指出,一个地区发展的前提是班子的团结,要拧成一股绳,咱们能够坐下来自我检讨,这也算是一种交流吧,至于其他的风言风语嘛,不听也罢,还能捂得住别人的嘴巴不成?”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党政团结如一人,谁问天下谁能敌?王书记,还有几天观摩团就来了,不知道带队的是哪位领导。” 其实陆渐红早就知道是副总理周琦峰亲自带队过来,但是为了适时地收敛一下锋芒,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 王道勇也不知道陆渐红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笑了笑道:“周副总理是分管经济工作的,我估计还是他来,不过不管是谁带队,这一次是展示我们康平的最好时机,可不能违背了‘盛名之下无虚士’的真理。” 对于王道勇来说,陆渐红的话有着多大的可靠性,这是一个未知数。他很清楚地知道,陆渐红来跟自己说的这一番话,表面上看来是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直言自己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缺点,可是作为一个省部级的官员,行事又怎么可能不经大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呢?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弥补他的独断,而实质上是在告诉自己,以后说不准还会有这样的行为,有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个前提,你不要太计较。所以,在陆渐红离开之后,王道勇的心情并没有变得有多好。在他的认知里,陆渐红确实是一个不怎么按常理出牌的人,如果为陆渐红的存在下一个定义的话,用对手是不严谨的。虽然王道勇曾经将陆渐红当成了对手,但是陆渐红并没有接招,而是将这个矛盾进行了巧妙的转移,借用总理到来之机,化解了他们之间的对垒,而卓小司的任职这个引子也被他在暗里几拳几脚便打散了,还逼得王道勇不得不跟着他的步伐去转。 尽管王道勇此时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这是一种对局面掌控感到无力的无奈,这时他不由悚然一惊,卓小司跟他说的话不由再次袭上了心头。事实上,他自认自己是一个“比较”大度的人,但是毫无疑问,卓小司所说的话就像一条毒蛇,无意中便会不经意地在你心头咬上一口,让你痛楚万分。 王道勇就是这种感觉。可是现实很无奈,陆渐红就像是一台正在不断进化的电脑,一点点地变强大,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令王道勇感到纠结的是,他还有升华的潜力和空间,这让他有种难望其项背的感觉。 官场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与那种血肉相搏的战场相比,目的性有点区别。在官场争斗之中,追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也就是说,一切都以利益为前提。王道勇认为,康平只是他人生的一个中点,而非终点,既然自己终将是康平的过客,那又何必再追求对康平的最大掌控呢,离下一届代表大会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利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实现人生的再次飞跃,这才是最关键的。纠缠于局部斗争,不说是否能够赢得了陆渐红,一番拼杀的结果却是可以引发高层的反感,毕竟陆渐红的后台太硬,既然没有好处,又何必斗下去呢? 为了利益,跟陆渐红合作似乎才是最明知的选择,当然,这个合作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保持自己一定的话语权,当强硬时则强硬,如果变成了墙头草,一切由陆渐红说了算,别说陆渐红了,自己恐怕也会觉得不具备合作的资本。 正文 2674战略性合作伙伴 这个时候,王道勇给了陆渐红一个异常准确的定义:战略性合作伙伴! 在作出这个定义之后,王道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再回头看看陆渐红的一些行为,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大不敬,也并没有威胁到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那只不过是自己患得患失而已。 王道勇的思想在挣扎,陆渐红未必就真心自在。 他同样也在对他与王道勇之间的关系进行定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道勇能成为康平的“大老板”,如果说一点能量都没有,那无疑是自欺欺人。身在官场,是个人,都会有控制欲,陆渐红做了好几年的“老*二”,当然也想真正成为一方之主,不过他还好地控制住了这个欲望。纵观康平状况,陆渐红觉得与王道勇合则两胜,分则两败,而且经过这接近一年时间的观察,他发现王道勇在大方向上还是没有问题的,除了有点护犊以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缺点,但回头想想,护犊子的现象自己又何尝没有? 不约而同地,陆渐红也给了王道勇下了一个定义:战略性合作伙伴。 他知道,他跟王道勇之间是永远也不可能建立惺惺相惜的那种关系,别说周琦峰了,就连马骏那样的关系也达不到。 生活并没有因为观摩团的即将到来而有所改变,还有几天时间,从卢布回来的陆渐红,第二天便投入到正常工作的视察之中。 康平可供观摩的点非常多,光是国家级的工业开发区就有十几个,市级的更是达到了二十几个,而区级的同样也有接近三十个,这些开发区都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各有特色,尤其是国家级的开发区更是精品中的精品。至于其他的点,地铁线的建设也是很宏伟的,连总理都亲自来看过,足以说明一切了。上线之多,建设速度之快,堪称奇迹。 所以陆渐红视察的重点还是地铁线的建设。8号线的提前竣工通车,为其他线路的建设树立了一个楷模,各条线都在抢抓工期。这个势头是好的,不过陆渐红担心盲目追求进度有可能起到反作用,所以他要求相关部门加大监督力度,一切都要建立在质量的基础之上。 这几天陆渐红都在不间断地视察地铁建设,总体而言,进度保持得不错,只是在到了十一号线所在的城北区时,却是看到了让他非常惊讶的一幕。 十一号线全长二十一公里,是几条地铁线最长的一条,在先前的建设之中,速度保持得不错,只是在陆渐红到达现场的时候,却让他看到,正有一帮民众在跟施工人员对峙,工程自然也停了下来。 经过现场的询问,令陆渐红张口结舌的是,这条线居然还牵扯到拆迁没有结束的问题,也就是说,这条线的修建是边修边拆迁的,而之所以停工,就是遇上了拆迁受阻。 现场很乱,有新城区的工作人员在进行劝解,陆渐红没有多留,与王道勇沟通了一下,让费江东通知了一声城北区区委书记,让他到王书记办公室汇报情况。 马晓东到的很快,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地铁十一线所涉路段的魏良街道主任朱棣,汇报了该段拆迁出现状况的原因。 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该街道所处位置比较特殊,在康平日益发达的过程中,经历了数次拆迁,很多人也都因此而发了财,更多的人不务正业,不思工作,就坐等拆迁,所以遇到地铁拆迁自然是狮子大开口。这也是造成阻工的最大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在经过几个月的周旋之后,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就拆迁的赔偿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可是万万没想到,因为总理出席8号线的通车仪式,而让这个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也是第二个原因。国家领导人的重视自然也为这些人的漫天要价创造了条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面对这样的汇报,陆渐红沉着脸没有说话,王道勇沉声道:“地铁线建设的重要程度不需要再重申了,这一次的通车总理出席了仪式,那下一次通车是不是还要来?总理对于我市地铁线的建设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这也是在告诉我们,他会继续关注。这项工程已经被列为明年国庆的献礼工程,其他几线的建设进度很好,呈现出喜人态势,但是,晓东书记,十一号线是地铁线路最长,难度最大,工程最艰苦的地段,作为市委常委、区委书记,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这不仅仅是一项简单的地铁工程,还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要是这个方面出了岔子,你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马晓东暗暗叫苦,但是表态上却是铿锵有力:“王书记,陆市长,我在这里表个态,客观因素我就不说了,保证完成任务,如果延误了工期,我提头来见。” 陆渐红笑道:“提头?王书记跟我可不敢要,但是你脑袋上的帽子恐怕就要摘掉了,我们不希望有那一天啊。” 离开了办公室,马晓东神情才变得严峻起来,正要下楼,却是遇见了市委副秘书长卓小司。 “马书记,怎么绷着脸?”在康平,卓小司向来自认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般的市委常委他也只不过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所以说起话来语调轻松得很。 马晓东心里略有些不快,对于卓小司的看法,他就觉得这家伙是明朝时期的东厂太监,这种人你还真吃罪不起,当下道:“工作压力大啊,倒是很羡慕你轻松啊。” 卓小司笑道:“马书记,您就别寒碜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服务员而已,哪里比得上您这样的一方诸侯啊。马书记,工作压力再大,总也有休息的时候,现在也快下班了,我请客,喝两杯怎么样?” 正文 2675观摩团 马晓东此刻哪有闲情去喝酒,正要推辞,却听卓小司道:“作为市委副秘书长,为领导服务,能为领导排忧解难献策献力,是我的职责所在,马书记,您就赏个脸吧。 ” 听卓小司话里有话,马晓东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当即道:“盛情难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应该是君子舍命陪啊。”卓小司也笑了起来。 几天后,观摩团在副总理周琦峰的带领下抵达了康平。 为了表达对领导们的重视和尊敬,康平四套班子所有成员都康平的青江机场进行了迎接,这个阵容是非常大的,不过也取得了成效,看得出来,下来的诸位同仁们都不同程度地流露出满意之色。 周琦峰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侧走着几名工作人员,他们自然肩负着保卫的重任,拖在这几人身后,陆渐红看到一个窈窕熟悉的身影,正是小高的爱妻黎姿。不过黎姿神情凝重,警惕地看着周围,这时,自然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周总理。”王道勇和陆渐红都迎上前去。 周琦峰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道:“康平的变化真大,上次来还是两年前,看来康平正在以更稳健的速度向前迈进啊。” 说了几句,众人便上了康平方安排好的大巴车里,警车开道,呜啦呜啦地向前行进。 根据观摩的安排,先是将众副省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接到下榻之处,由于人数众人,下榻的地点分为三处,一处是希尔顿大酒店,一处是君悦大酒店,这都是五星级大酒店,算得上是康平档次最高的酒店之一了,考虑到路线行程的安排,所以选择了这两个紧邻的酒店入住,而另一处的康平饭店,也就是上次总理出席通车仪式入住之处,自然便是周琦峰的下榻之地了,这也是出于周琦峰安全的考虑,有了上次保护总理的经验,再做起保卫工作来自然是驾轻就熟。 中午进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宴请,在这里,陆渐红见到了不少老熟人,除去京城市委书记龙翔天以外,还有上嘉的马骏、甘岭的鲁寒星和高福海、江东的骆宾王、景珊等老面孔,当然还有一些其他重要省市的领导,有的是一面之交,有的是熟之已久,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还看到了重安市的副市长韩青至于琼江那边的人事有了调整,所以党政一把手略有些面生。 这些人等都是“酒精考验”的,加上是中午,自然不会饮酒过度,吃了便餐,稍事休息,便扎堆聊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奇异的现象,由于级别上的相近,大多都收起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变得平易近人,这个打着招呼:“老李。”那个回答“老王”,有的之前就比较熟悉的甚至用诨号打着招呼。不过,这也并非没有规律,陆渐红注意到,发达地区的领导聚在一起,欠发达的聚在了一起,当然,在这种两种情况之中,也有分别,那就是立场或者之前有过节之类的原因了,陆渐红并不了解。但是他跟王道勇作为康平的主人,那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不可能顾此失彼的。 根据安排,下午在康平市政府的多功能会议室里,由陆渐红主持召开了一个报告会,会上陆渐红介绍了康平这一年来的发展轨迹,并且配以投影仪画面予以介绍了未来几年的发展思路。 下午的报告会还是很震撼人心的,对于康平提出来的超前二十年的口号更是令人吃惊,这是一个大胆的口号,同时也是一个催人奋进的口号,与会者都有种与时俱进还不够的想法,不过说是这么说,做是怎么做的,那也是未必。只是在这个报告会之后,很多与会者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他们觉得来这里就是会会老朋友,在年底之前放松一下,可是现在看来,康平能够在全国名列前茅,倒不是完全依赖于政策上的倾斜和地理位置上的特殊,与市委市政府创新举措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当下不由都收起了走马观花之心,在不到两小时的报告会结束之后,观摩几个工业开发区时,都是认真地观看,用心地去吸收营养,以便于能够学得一些康平发展的好经验,再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加以消化拓展。 整个下午的行程很紧凑,由于时间关系,只看了两个开发区,在回来的路上,两辆大巴里便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陆渐红并没有随大巴同行,坐在王道勇的专车里,两人陪着周琦峰说话。 对于康平所取得的成绩,周琦峰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尤其是工业发展方面更是走在全国前列,这个势头必须要保持,但是当今社会,发展之快,变化之大,当得起日新月异四个字,千万不能存有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的懈怠思想,要更加保持着先进的发展理念,拓宽视野,加快经济发展的步伐,开创出新世纪的发展神话。 周琦峰的寄语既是动力也是压力,王道勇心里明白,一年之后,自己的到任就满了,继续留在康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周琦峰的话在他的理解而言,完全更像是单独向陆渐红交办。作为在任的市委一把手,他的心里是酸涩的,当然,在脸上他不可能有一丁点的不快情绪,不住地点头道:“日后市委市政府一定谨记周总理的指示,深入地贯彻落实指示精神,为康平的发展锦上添花。” 晚间本有一个隆重的“接风宴”,不过却是被周琦峰给否决了,理由是人数太多,容易造成负面影响,反正酒店有相关的业务,让他们自行解决便可。 陆渐红笑道:“周总理,这可苦了这帮领导干部了,什么时候自己订过饭啊,身边也没带秘书。” 周琦峰道:“照你这么说,离开秘书的领导就活不下去了?” 陆渐红笑了笑没吭声,这时,车已经行至了康平饭店,三人一起下了车,护送着周琦峰进了房间,令王道勇意外的是,陆渐红居然没有留下来跟周琦峰单独交流,连饭都没有陪吃,就先行离开了。 正文 2676层层领导 这是陆渐红的一个策略,过多地与重要领导接触,只会给王道勇造成压力,有显摆之嫌,做人嘛,要低调,适当地给王道勇一点时间,有利于他们更好的和谐相处。 对于陆渐红的这一行为,周琦峰给予了充分理解,并且是认可的。陆渐红给他的感觉愈发稳重成熟,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在康平的这一年里,虽然也有些风雨,但是对于康平的发展,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并没有循惯例否定前任,在肩负阶段性政治任务的前提下,也没有闹出太出格的事情,而是不动声色地布了一个大局,虽然这里面有偶然因素的成份,但是这也说明了陆渐红的布局和把握机会的能力。至于更深层的东西,周琦峰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谈,现在也还不是时候。况且这次来康平,他是以带队领导的身份过来的,与任何一人有过多的接触,都会引起私下的议论。距离下一届代表大会只剩一年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拉帮结派成立团队私设山头的嫌疑之举全部都要杜绝,所以陆渐红的避嫌很到位。 对于陆渐红居然在观摩团来康平的第一天能够按照回家,而没有参与到接待的饭局中去,安然表示了高度的吃惊,她原本还在想,陆渐红今晚不知道又得喝多少酒,连醒酒汤都让刘嫂准备好了,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 孩子们还没有回来,陆渐红打开电视,康平电视台正在播放今天观摩团的观摩新闻。 安然一边给陆渐红按摩着肩膀,一边道:“今天来了那么多领导,接待起来有什么感想?” “老婆永远是家里的领导,对的要听,不对的更要听。”陆渐红笑着握住了安然的手,这一幕被厨房里的刘嫂看见,心头也是唏嘘不已,人家这对夫妻感情多好啊。 “孩子们最近怎么样?”陆渐红上次叫安然让柳百媚多注意一些陈志顺,后来出了几件事情,这事也就忘了提,今天难得早回来,两口子之间的话题,自然还是以孩子居多。 安然轻描淡写地道:“最近表现不错,都很老实,也没再看到陈志顺跑学校门口去‘蹲点’了。” 陆渐红觉得安然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便道:“安然,不管陈志顺怎么样,你可不要乱来啊,对帆帆会有影响。” 安然笑着道:“我办事你放心吧。” 陆渐红并不知道,安然的“办事”确实很令人“放心”,此时的陈志顺正身陷一大堆的麻烦之中呢。 关于观摩团到康平观摩的事情,通过电视、报纸、网站在一天之间传遍了整个康平,这项活动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根本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观摩团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分别对工业开发区、城镇建设等方面进行了观摩考察,陆渐红作为讲解人,两天里把喉咙都说哑了,偶尔与景珊双目交接,景珊的目光里也很是心疼,不过陆渐红可不敢跟她眉目传情,来这里的哪个不是透精的主啊,万一察觉出了什么,那真是比窦娥她爹还冤了,更何况准老丈人高福海也在场,还是以公事为要吧。 两天的观摩下来,陆渐红都快散了架了,不过还好,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不过他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王道勇跟好一些省市的一把手走得很近,证明了他的人脉关系也挺广。不过陆渐红对此不值一哂,官场之中的关系大多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不涉及到利益的争夺,自然是你好我好,等出现了其他情况,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交情?值多少钱一斤?当然,陆渐红更知道,王道勇这是在无声地向他证明,他王道勇并不是个软柿子。在陆渐红看来,这些并没有必要,不过也有点作用,那就是验证了王道勇跟自己的合作的确是战略关系,较量在一定范围内还是存在的。对于这种情况,陆渐红才觉得正常一些,没有较量,便体现不出能力,彰显不出价值,更没有什么乐趣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费江东看着陆渐红一脸倦色,不由感叹道:“陆市长,这一次观摩您可够累的。” 陆渐红笑道:“人虽然累了一点,但是看到那帮领导心悦诚服的样子,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别看康平名声在外,不服的人多了去了。” 费江东笑了笑,表示理解,人怕出名猪怕壮,康平的名头实在太响了,欠发达地区倒也罢了,京城恐怕就是最不服气者之一了。 “小高,黎姿来了,你没跟她见个面?”陆渐红打着趣道。 小高叹了一声,苦大仇深:“她要负责周总理的安全,哪里敢离开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需不需要我给创造个机会?” 小高的手抖了一下,对于这个铁打的汉子而言,娇妻就在眼前,却连一句话也说不上,这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 陆渐红从后面伸过手,在他的肩膀拍了拍:“机会是有的,要把握住。” 小高的脸忽然烧了一下,这一阵子虚火正旺,只要有机会,包管种上龙种。 “小高,车子停一下。”陆渐红忽然开了口,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周叔,我渐红,有点事情想单独向您汇报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刚才怎么不说呢,行,你来吧。”周琦峰对于陆渐红的要求向来是“白天空洞洞,晚上洞空空,有求B应”的。 “转头,去康平饭店。”陆渐红收起手机,淡淡道。 “周叔,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陆渐红讪讪地道,“您身边的那个女保卫黎姿,是我司机的爱人,他们两地分居,我只是想提供一个机会给他们能够见个面。” 正文 2677长毛大胆 周琦峰笑着道:“你倒是挺体恤下属的,那我的安全怎么办?” 陆渐红自信满满地道:“在康平,安全怎么会有问题,您还有四个保镖呢,况且,这不还有我嘛。” 周琦峰失声笑了起来:“你个渐红啊,行,这个假我批了。” 将守在门外的黎姿叫了进来,周琦峰开着玩笑道:“小黎,很久没见见爱人了吧?放你一晚上的假,赶紧去吧,换套漂亮的衣服。” 黎姿的脸不由红了起来,道:“首长,那您的安全……” 陆渐红板起了脸道:“有我在还怕什么?是不是不想见?” “不,不是。”黎姿赶紧改口道,“谢谢首长,谢谢陆市长。” 周琦峰和陆渐红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待黎姿离开后,陆渐红才低声道:“周叔,您没怪我吧?” “人之常情嘛。”周琦峰摆了摆手,指着桌子上的软中华,“要抽自己拿。” “周叔,对康平的感觉还满意吧?”陆渐红在周琦峰面前表现得很放松,他也是在有意地营造出一种不同与上下级的氛围,这样比较有利于进一步的谈话。 “你想说什么?”周琦峰是老生姜了,一眼便看穿陆渐红话里有话。 陆渐红讪讪地笑了笑,靠近了一些,道:“人代会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下一届的领导班子应该也出炉了吧?周叔,有没有希望?” 周琦峰敲了一下陆渐红的头:“胆子长毛了,这种事情你也敢问。” 陆渐红笑道:“周叔不告密,谁会知道。” 周琦峰板起了脸,道:“渐红,你有点放肆了。” 陆渐红笑了笑,他看得出来,周琦峰这表情是装出来的,道:“周叔,最近伟潮他们还好吧?” 周琦峰笑着道:“他们呀,在法国做了点生意,赚了一些钱,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呢。” “这样也好,领导子女或从政或从商,对领导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我还真有点担心会给您的将来添麻烦。”陆渐红虽然有多管闲事之嫌,但是说得却是情真意切。 说了两句人话,陆渐红忽然又不上路子了,道:“蒋副主席也挺有希望的。” 周琦峰扫了陆渐红一眼,淡淡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谁上谁下,跟你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现在乃至于将来十年以内,你需要做的就是建立起你自己的人脉关系,并且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拿出像样的政绩来,获得进一步的认可。” 陆渐红认真地点了点头,却道:“我怎么总觉得自己是消防队队长呢?” 周琦峰失笑道:“怎么?不满意了?有情绪了?我告诉你,这是上级对你能力的肯定,怎么不让别人去救火?再说了,救火你也有回报不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陆渐红挠了挠头:“感谢上级领导对我的肯定。” 跟周琦峰的聊天是轻松而惬意的,自从陆渐红正式走入周琦峰的核心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对话方式在很多情况下都是非正式的,这也见证了周琦峰对他的认可,不过令陆渐红略有些奇怪和遗憾的是,到目前之止,他并没有与周琦峰的圈内核心人物有过接触,周琦峰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陆渐红自然明白,作为一个副总理,总会有自己的“团体”的,联想到周琦峰要他广结人脉突出政绩这八字要求,陆渐红在想,多半是不想让自己过重地打上他的烙印,以免节外生枝。 一直聊到近十一点,见周琦峰打了个呵欠,陆渐红便起身道:“周叔,时候不早,您休息吧,明天还要观摩。” 周琦峰点了点头:“你也早些休息,这几天你也够累的。” 出了康平饭店,陆渐红向警戒的市公安局人员交待,睁大眼睛,确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个时候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电话的来电宝通知,还有一条短信,都是安然打来发来的,时间是下午四点。那个时候陆渐红正在陪同观摩,所以手机也就关掉了,只是安然并没有让费江东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有点费解。 回了个电话过去,安然告诉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上嘉了,原来中超比赛已经没几轮了,队伍的成绩理论上还有冲击冠军的可能,今晚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需要她这个董事长亲自过去助威鼓劲,加上明天是周末,便带孩子也过去放松放松。效果是很好的,队伍艰难取胜,为冲冠取得了宝贵的三分。 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玩中国足球,就是在玩钱,不过,安氏企业好像有的是钱,随她去胡闹吧。 回到别墅门前,开了门,发现客厅的灯却还在亮着,这让陆渐红略有些意外,莫不是遭了贼吧?不过贼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开着灯行窃,心一点都不虚啊。 心中虽作此想,却是不敢大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向内一望,却不由呆住了,客厅的沙发上居然睡着一个女人,脸向里,看不出来是谁。 陆渐红觉得惊讶到了极点,当下推开了门,或许是推门声惊醒了那女人,转过头来。 “高兰?!”陆渐红失声叫了出来,跟着便扔下了手中的包,以三节跳的方式一跃到了沙发之前,将高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你什么时候来的?”陆渐红的声音很轻,贴住了高兰的脸,却是感觉到一股温湿。 “下午来的。”高兰只说出这四个字,嘴唇便被堵上了。 生硬地挣扎了一下,两条舌头便纠缠到了一起,此时已是初冬,并不方便摸摸抓抓,陆渐红一时兴起,横腰将高兰抱起就要走向卧室。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高轩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腿受伤了?” “儿子!”陆渐红抱着高兰便冲了过去,高兰挣扎着道,“还不放我下来。” 正文 2678幸福的煎熬 陆渐红这才如梦初醒,高兰母子的突然到来确实给了他很大的一个惊喜,这时他才知道安然为什么要亲自去督战并且带走两个孩子了,这是在给他们俩留一个空间。 这一夜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个幸福而又饱受煎熬的日子。 高轩很长时间没见到爸爸了,加上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好得很,哪里还肯再睡,挤在陆渐红的怀里,一会要背古诗给陆渐红听,一会又要讲故事,弄得陆渐红纠结不已,暗暗跟高兰摸摸抓抓,一直闹到快两点,这小家伙才安份下来。 为了避免高轩再一次问他们俩在干什么,两人悄悄溜出了房间,去进行人生中的大事,一番激战下来,陆渐红直伸舌头,高兰久旱逢甘露,灯下的脸庞更显娇艳。 一大早刘嫂就过来了,看到陆渐红奇早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昨晚重播的新闻,心中大异,打了招呼,去做早餐。 不一刻,高兰也起了床,陆渐红介绍说是安然的表妹,其实昨天下午高兰来的时候,刘嫂就见过了。她是过来之人,这高轩简直就是跟陆渐红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心中雪亮,不过她一直记着自己来就是做饭的,别的事不用自己管,便笑了笑,招呼吃饭。 吃着早餐,小高的车便开过来了,陆渐红让高兰多住几天,好好玩玩,又去看了还在沉睡中的儿子,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今天是观摩地铁线。总理都出席了八号线的通车仪式,他们自然也要过去看一看的,而且这一次来观摩的团队中,有的地区地铁建设很落后,正好可以学一学有关方面的经验。 陆渐红向众人介绍了康平在地铁线建设方面的经验之后,应众人的要求,前去观摩正在建设中的地铁工程,十一号线最长,所以是必看之地,因为这也显示出康平的大手笔。 当他们浩浩荡荡地向十一号线进发的时候,处于十一号线最前线的城北区区委书记马晓东却是焦头烂额。 如往常一样,十一号线的施工正在进行之中,可是刚刚开工不到一个小时,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不少人,自称是拆迁户,要求区里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否则就不要施工了。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接到这个消息,简直是魂飞魄散,刚刚接到通知,说观摩团要到十一号线观摩,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岔子,那自然是大乱子了。 为了确保不影响到观摩,区里立即出动了公安、武警来制止拆迁户的进入,他们原本就有执勤任务,所以到的很快,由于时间紧急,加上这些拆迁户抓住了观摩这一时机,态度极为蛮横,没几下,双方的情绪都变得激烈了起来,由一开始的对话到争吵再到动手。 马晓东一直陪着观摩团,当听说要到十一线的时候,他便事先赶了过来,在路上便接到有人到十一号线闹事的消息,简直一个头比八个头还要大,当即在电话里指示,无论如何,也要抢在观摩团到来之前,将这些拆迁户赶走,不要影响到观摩活动。 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人如此,事亦如此。 这些拆迁户就是选择在这个节点上过来的,又怎会轻易罢休? 马晓东非常恼火。为了这一次的观摩,他可谓是小心翼翼,为了不出现意外情况,针对拆迁户提出的过高的补偿,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采取了拖的方法,他知道,这个问题很难解决,一方面是拆迁户的胃口太大,另一方面观摩在即,所以他作出指示,观摩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表态,对于对方的一切意见都统一了口径,区委区政府正在研究,旨在拖过观摩结束,再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为了这次的观摩,区委区政府还要求纪委、信访等部门深入排查不稳定因素,就是为了避免在观摩期间出现上访、集访、闹事等情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百密终有一疏,万万想不到事情发生得如此之疾,就在观摩团向十一号线来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警察打人啦!”也不知道在情绪激烈的推推攘攘中,谁的动作大了一些,伴随着一个凄烈的惨呼,整个事件升级了。 这一声大叫直接造成了冲突的加剧,场面刹那间变得混乱了起来。 此时马晓东已经到了现场,看到混乱的打斗场面,整个脸都黑了下来。区长曹华峰也在现场,面对这一场面是束手无策。 “王书记,十一号线出问题了。”卓小司接到马晓东的电话,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东西,低声汇报道。 王道勇眉头不由一皱,道:“什么问题?” “有拆迁户过来闹事,规模还不小,百十号人。”卓小司道,“现场已经打起来了。” 王道勇吃了一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眼看着再有十几分钟,大部队就要抵达十一号线现场,要是被一干同仁见到这一幕,康平势必又是一片水深火热。 “陆市长。”王道勇让卓小司安排前面的领路警车放慢速度,一边又给陆渐红通了电话,将这个情况跟他说了。 陆渐红接到电话,不是吃了老大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从得知十一号线的拆迁遇到阻力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隐隐不自在,可是马晓东打了包票,他又去看了两次,施工正常,加上别的事情太多,也就疏忽了,没想到事情会爆发在这个节骨眼上。 短暂地思索了之后,陆渐红立刻决定,暂时不去十一号线,可是这时已经晚了,领队的警车已经驶入了十一号线的后半部分。 之所以称之为后半部分,是因为十一号线与已经建成的八号线是首尾呼应相衔接的,八号线自北向南,十一号线便是自南向北修建,而观摩团是自八号线过来的,也就是说,只有走过尚未修建的部分,才能看到十一号线正在修建的工程,这无疑要经过矛盾现场。 正文 2679突发性事件 或许是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那帮打斗的人更加兴奋了,竟然有一部分人冲过了区公安局的警戒线,陆渐红甚至已经远远能够看到正在打斗的人群。 王道勇的脑子在这一瞬间一片空白,卓小司扫了王道勇一眼,低声道:“王书记,要不再拖延一下,我下去看看。” 王道勇茫然地点了点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手机,便听到周琦峰威严的声音:“道勇书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王道勇已然无法再隐瞒,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周琦峰也是面色一沉,道:“把车开过去,我要现场看看康平市委市政府是如何处理这种突发xing事件的。” 王道勇又惊又怕,不过周琦峰把事情定位为突发xing事件,倒是有些为康平方推脱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让前方的领路车加速,而是依照刚刚的速度缓缓前行,他在盼望出现奇迹,盼望卓小司能够力挽狂澜。 陆渐红眼见观摩路线已是来不久转变,让小高加快速度,超过了王道勇的车,在车窗里,陆渐红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先过去处理,后面能拖一刻就拖一刻。 后面的两辆大巴里的人分明感觉到了行车的速度在变慢,透过窗子,看到陆渐红的车快速向前驶去,心里都是在想,莫不是出了什么差子了。 车上几个与陆渐红关系密切者的心都提了起来,有理由相信,前面肯定是有突发情况了。 景珊不由伸过头,向前面看去,心头不由一惊,她已经隐约看到有人正向这边奔过来,看来是群体xing事件,渐红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高福海不动声色,左右看了一下各人的神情,这些人个个都是经久沙场,大抵都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有的人无动于衷,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眉头紧锁,有的人一脸惊奇,不一而足。 陆渐红的车停下来的时候,卓小司已经到了,马晓东迎了上来,正要开口,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听汇报的时候,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正在怎么办。” 卓小司却是没有开口,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了人群之中,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缓缓驶来的车队,又看着一脸彷徨的马晓东一眼,推开了马晓东,义无反顾地走进了人群。费江东不敢怠慢,生怕有人误伤到陆渐红,也大步跟着。 马晓东这时才回过神来,叫道:“注意保护领导安全。” 甩出这句话,马晓东也跟在陆渐红身后跑了过去。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王道勇走出车的时候,一脸严峻,周琦峰神情若水,看着一片混乱的人群,道:“王书记。” 王道勇回头看了一眼正不断从大巴车中走出的各地官员,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汗珠,此时此景,他真的难以开口说出些什么。 一溜排的警察正形成着一堵人墙,将那些试图冲过来的人群挡住,或许是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不适宜奋起反抗,所以他们只是被动地防守,而没有人再敢向人群动手。 “王书记,这玩的是哪一出啊?”终于有人开口了。 很多人都报有落井下石的心态,康平对于包括京城在内的大多数城市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压力山大,能够有机会看看康平出丑,尤其是在威望很高的周副总理面前出丑,那是生平快事,所以大多数人看着王道勇尴尬的神情,心里自然是大大地爽了一把。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却不是这种心态,这些人当然要么是王道勇的朋友,要么曾经跟王道勇属于同一个阵营,总之是不希望看到康平出乱子的。 王道勇从来没有觉得如此难堪过,在这么多省部级领导的面前丢脸,简直跟让他在康平大街上祼*奔同样无地自容,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卓小司匆匆走了过来,在王道勇耳边低语了两声,王道勇不由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刚刚还在骚动中的人们居然正在退回去,这一幕简直让他喜出望外,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各位,不好意思,刚刚前面出了点小意外,有两位工人在施工的工程中不慎摔倒,现在已经紧急送往医院,现场的秩序已经恢复了。周总理,请。” 这时陆渐红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周琦峰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陆渐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和严肃,走过来没有就此事说任何一个字。 观摩继续进行,不过在经过了这场小意外之后,大家都有些走马观花的味道了,说者无心,听者也是无意,待马晓东介绍完了情况之后,便前往另一个观摩点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剩下的几天观摩波澜不惊,康平市委市政府很好地完成了接待任务,抛开那个瑕疵不谈,一切都很圆满,在观摩的最后一天晚上,进行了隆重的宴请,王道勇和陆渐红喝得虽然不是酩酊大醉,但也是摇摇晃晃了。 散席的时候,陆渐红依稀记得似乎跟景珊说了些什么,但是内容却是记不得了。 安然早就回来了,她居然把孟佳也叫了过来,虽然没有三女共侍一夫,形成集体混战,不过陆渐红却是左右逢源,当然这个源,指的不是床第之间,而是心灵上的慰藉。 观摩团一走,康平又恢复了平静,在上班的路上,陆渐红问起小高的战果,小高一本正经地回答:“目前还不清楚,我有信心。” 这几天陆渐红忙得焦头烂额,由于接待任务大时间长,他并没有完全恢复的骨伤又开始发作,隐隐作痛,不过他没敢告诉三位娇妻,否则等着他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三堂会审加喋喋不休。 到了办公室,费江东看着陆渐红把药吃了下去,这才把文件都送过来让他一一批阅,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陆渐红从案头站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十一号线发生的事情便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卓小司有能力,那不假,但是他一出面便轻而易举地处理好了当时的混乱局面,这完全是一个奇迹,这让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疑惑,只是这丝疑惑却是毫无来由。 正文 2680负荆请罪 “江东,对卓小司那天处理十一号线问题的细节你清不清楚?”陆渐红负手立于窗前淡淡问道。 费江东当时也在场,不过那个时候他更加关注的是陆渐红的人身安全,毕竟现场实在太混乱,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误伤到他,所以卓小司是如何处理的,他并不清楚。 陆渐红没有怪他,想了想,道:“备车,去市委。” 对于卓小司临危不惧,救王道勇于水火之中,王道勇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此时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也在问卓小司同样的问题:“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你就解决了问题,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不过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做到的?” 卓小司站在王道勇的桌子前,笑了笑道:“王书记,这几天您一直忙于接待,也没有时间听我汇报,现在观摩团已经离开了,我就赶紧来了。其实,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请罪?罪从何来?”王道勇的心情不错,笑眯眯地道。 这时,门被敲响了,陆渐红在门外道:“王书记。” “渐红市长来了,快进来吧。”王道勇向卓小司做了个手势,卓小司赶紧过去开了门,又麻利地为陆渐红泡了一杯茶。 正要离开,陆渐红笑着招呼道:“卓秘书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王道勇的眉毛略略扬了一下,只听陆渐红道:“王书记,十一号线真让我捏了把汗,要不是小司同志掌控局面,不但在其他省市的同仁面前丢了脸,恐怕也会被周副总理责怪,王书记,你的秘书,好样的。” 见陆渐红夸赞自己的秘书,王道勇的脸上也有了笑容,道:“我的眼光是不会差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司同志,我很想知道,你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劝了所有人都离开了?” 卓小司旧话重提,正色道:“陆市长,刚刚我还在跟王书记提到这事,我是来请罪的,还请求组织上给我批评和处分。” 陆渐红微微一怔,看向了王道勇。 王道勇笑道:“刚刚正说到这里,你正好过来了,不如我们就一起听听。” 卓小司轻咳了一声,道:“我当时也是急了眼,所以找到了为首的几个人,向他们表态,一切条件都可以谈,可以满足,但是现在不是谈的时候,如果两分钟之内不离开,影响到首长的安全,将就地击毙,他们被我的话吓住了,才选择了离开。” 陆渐红心中大异,这些人容易这么轻易被吓走?他们会相信,武警们会向他们这些老百姓开枪? 王道勇却是点头道:“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虽然你的话有点过了,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 陆渐红也点了点头,道:“王书记,事情已经过去了,在看到小司有功的这一面,我觉得还是要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不能再留有隐患了,拖下去不但有可能引起不稳定事件,还会影响到地铁线建设的进度,而且,事情的原因以及始作俑者一定要查清楚,追究相关人的责任。” 围绕此事,专门成立了调查组,经过为期一周的调查,整个事件的真实情况浮出了水面,原来这些拆迁户中有一个叫戴永候的,由于身体瘦小,行动如风,被封绰号戴三猴子,他就是这帮拆迁户的头头,不过这家伙还有另外一个职业——三只手。 三只手,自然指的就是小偷,那他接触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经过调查,这小子居然跟康平不少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 经过对他进行控制,由市公安局对其进行突击审问。 三猴子最近刚刚扒了一个商店,正在避风头,忽然被从天而降的警察堵在屋子里,立马就吓坏了,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这让干警面面相觑,这小子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当三猴子得知他们问的是那天十一号线的事情时,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为了立功,他把这事情给说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算不算立功。 通过三猴子的交待,让市公安局感到异常吃惊,原来三猴子交待,这次到十一号线的人只有一少部分是拆迁户,大多数都是社会上的闲杂人员,而这一次的活动是有组织的,头目叫左万年。 左万年是谁?是康平有名的大混混,由于打架斗殴坐了六年牢,回来之后,就老实多了。当然,这都是表面的,地下一些事情里都有他的影子,不过这小子这六年牢没有白做,脑子活络了很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他都没有露面,所以几次抓捕都搞了些小鱼小虾,并没动得了他。后几年里,他似乎也认识到,那些歪门路虽然来钱快,但是也很危险,毕竟在人民民主专**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无所遁形。所以他便小打小闹地搞些工程干干,仗着他以前的恶名,倒也没有多少人敢难为他。可就是他,居然策划了这次行动。 他既不是拆迁户,又没有哪个拆迁户是他家亲戚,他策划这个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将调查情况向陆渐红汇报了之后,陆渐红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但问题在哪里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所以陆渐红要求铁松岭暂时不要声张,案情保密,正面接触左万年。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左万年居然失踪了,在十一号线事件之后,他就离开了康平。 他在康平没家没口,去了哪里,根本没有人知道,查到这里,陷入了僵局。 而十一号线的施工经过了长达半个月的艰苦谈判之后,以略高于原来补偿的价格的结局完了事。 由于区委书记马晓东和区长曹华锋工作不力,对十一号线事件犯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经过会议研究,给予曹华锋记大过处分,给予马晓东警告处分,并报中*组*部备案。 虽然马晓东知道自己肯定会受到处理,但是当处理决定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是要被记录在案的,也就意味着他一年之内是没有别的想法了。为此他曾去求过王道勇,虽然表示自己负有领导责任,但是希望在常委会做个检讨应付一下完事,但是却被王道勇一口否决了。 正文 2682事件背后 说一句不是太公道的话,王道勇目前最看重的就是地铁线的建设,能不能如期竣工为国庆献礼,在他看来,直接关系到他将来的政治命运。他可是打过包票的,他自然知道,在明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之前的国庆献礼,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在明年国庆之前,王道勇的目光更多地要聚焦在地铁线的建设上面。 现在地铁线出了这样的问题,险些闹出大笑话来,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严辞拒绝了马晓东的哀求,将处理决定上报了上级部门并得到了批准。 马晓东只有认栽。他没有去找陆渐红,他永远都忘不了陆渐红当时在现场时那铁青的神情和几欲冒火的眼神,如果是在古时候,马晓东毫不怀疑陆渐红会当场将他正法,所以还是不要去自找难看了。所幸,只是一个警告处分,影响还不是非常大。只是通过此事,他对卓小司有了很强烈的看法。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向王道勇汇报了十一号线的拆迁问题之后,卓小司拉着他去饭店吃饭,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说一切包在他身上,说来也怪,自从卓小司打了包票之后,那些拆迁户真的不来捣乱了,这也让他放松了警惕,以为高忱无忧了,为此,他还打算在观摩结束之后,好好地感谢一下卓小司,没想到居然会遇到强势反弹的事情。 在冷静了下来之后,他心里在隐隐地怀疑,这里面是不是与卓小司有关系。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怀疑而已,而他怀疑的理由是卓小司一出面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问题,可是,如果真的是他,他的目的是什么?康平出这样的事情,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此事似乎到此就结束了,可是因为左万年的失踪,陆渐红的心里就仿佛被刺了一根刺,他也有跟马晓东同样的怀疑,只是这份怀疑同样没有根据,如果说有,那就是卓小司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问题。 调查证明,那帮人都是社会的闲杂人员,其中不乏一些二进宫、三进宫的劳教人员,他们来闹事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其一。其二,这些人都是跟公安机关经常打交道的,又岂会被卓小司的话轻易吓倒?因为他们知道,没有哪一级公安部门敢随意向民众开枪,更何来击毙之言?第三,他们为什么早不闹晚不闹,非得选择在观摩的时候? 这些都是陆渐红心头的疑问,可是左万年不见人影,这将永远是一个谜。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进入了十二月下旬,一场大雪席卷了整个康平,将整个康平点缀得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宫殿一般。 当人们都沉醉于梦幻般的美景时,陆渐红却是带着工作组去了洼水,灾后重建工作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下雪对于洼水来说,将会造成很大的困难,另外,陆渐红也想知道在天寒地冻之中,那些受灾的民众是如何度过严冬的。 现在的天气预报相比于过去要精确许多,在雪还没下之前,洼水县委县政府就已经作好了相应的准备,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受灾民众的食宿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局部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生产。陆渐红对民众进行了慰问,详细问了他们的生活、居住情况,表示政府不会忘记他们,党和政府永远是他们的依靠。 而后又视察了经济工作,康佳电子自然是要看的,目前已经投入试生产,一旦工人们熟练掌握了技术,将选择时间正式投产。 陆渐红指示既要重视灾后重建工作,也不能落下经济发展,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工业强县是永恒的主题。 两天的视察工作中,由于这是康平的第一场雪,所以来得快化得也快,陆渐红要求县委县政府抓紧一切有利时机,加快建设,带领百姓走上富裕富强之路。 结束了视察,陆渐红的心情挺不错,在回来的路上忽然接到了铁松岭打来的电话,说是找到了左万年。 陆渐红不由精神一振,可是铁松岭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陆渐红为之大大泄气,原来找到的只是一个死人。 尸体是在青江二环高架桥下发现的,发现尸体的人是一个流浪汉,天冷了,无处栖身,便躲到了桥下的涵洞里。 半夜的时候天很冷,流浪汉冷的实在受不了,再也没法子睡得着,就在涵洞里来回小跑以用来取暖,可是由于动作过大,不慎跌出涵洞,在雪地滚了一会儿,给他摸到了衣服的一角,对于一个被冻得不行的流浪汉来说,这无疑比一沓子钞票更具吸引力,一番拨弄之后,搞出一身虚汗,结果却是拖出了一个死人,险些没把流浪汉吓得晕死过去。 有理由相信,万左年是死于谋杀,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刑事案,但是由于时间的原因,已经无法勘察第一现场。经过对尸体的解剖,万左年死于外力击中后脑,几乎是刹那间就脑死亡的。 陆渐红对于他怎么死的并不关心,关心的是他是被谁杀掉的。但是同样因为时间的原因,很难查证。而且左万年坏事干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死得不明不白也算正常。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将铁松岭叫了进来,要他查一查左万年的社会关系,有没有与卓小司有接触。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交待,铁松岭非常吃惊,一个是社会上的混混人渣,一个是市委副秘书长、康平第一秘,他们之间又怎么会有所牵扯? 陆渐红并没有向他解释原由,只叮嘱他这个调查一定要保密,在陆渐红的心里,似乎有一条线将卓小司、左万年的死和十一号线冲突联系到了一起。 此案尚未有结果,重安那边又发生了一起劫杀案,手法与在康平和江东的劫杀案如出一辙。 银行劫杀案已经过去好几个月,至今没有一个结果,公安部专案组也已经撤出康平,这个案子似乎要变成了一个悬案。对此,铁松岭也是纠结得很,怎奈凶手是个心狠手辣却又心细如发的恶狼,半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更别说活口了,直接让此案陷入了僵局。 正文 2683劫杀案 最后一次案发是在江东的燕华,调查同样不甚了了,至今没有传出有什么结果来。 为此,警方呼吁广大市民,在提取大额款项的时候,一定要多人随同,警方也可以提供无偿保卫服务。 这一次重安发生劫杀案,再一次惊动了公安部,同时也让多个城市的市民心头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由于春节不久将至,需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他们都在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卷土重来。 没几日,参与到劫杀案调查的几位同志都被召唤去了重安配合调查,陆渐红让全市公安干警提高警惕,加强巡查,以减少案件的发生率。 时间在缓缓地流淌,转眼间十二月便走过了最后一天,新的一年开始了。 在这种辞旧迎新的时刻,各项工作都已进入收官阶段,市委市政府的各个职能部门也都忙碌于各项指标的考核,为市委市政府年底的奖惩兑现提供依据。 市委,王道勇的办公室里。 书记碰头会已经很久没有开了,这一次再次召集,王道勇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底。 “渐红市长,张扬书记,迎东部长,这一次请你们过来,主要是讨论一下几个人事方面的问题。”王道勇打破了沉默,道,“第一个是卢布县原县委书记黄飞宏严重失职,第二个是几个县区的人事调整,第三个是康平海关关长关长锐因患尿毒症住院治疗。针对这三个方面,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 张扬任市委常委、副市长的时候,向来以陆渐红马首是瞻,现在任市委副书记,变得低调了,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他对陆渐红的态度,况且在此之前,王道勇并没有流露出人事方面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吭声。 这里算起来,陶迎东最“小”,也是由他先行发言,不过他并不清楚王道勇此前跟陆渐红是不是有过交流,所以一时之间,他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不过话还是要说的,便道:“关于黄飞宏的处理决定,我认为他对卢布县的掌控不足,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去走偏门,这已经失去了一个县委书记所应有的水准,况且,县长时铭有严重的经济问题,他这个县委书记有很大责任,所以我认为,对他一定要处理。” 陶迎东滑头得很,这些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但仔细一想,说跟没说一样,就连最后的“处理”二字之前都没有加定语,是严肃处理,还是酌情处理,这完全关系到黄飞宏的命运。 陆渐红也体谅陶迎东的难处,弹了弹烟灰,道:“王书记,我觉得对黄飞宏的处理还需要慎重,要充分考虑到卢布县的实际情况。” 一番商议之后,黄飞宏的命运被决定了,免去卢布县县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职,具体的任职倾向于平调至市某部门,不过年底的人事变动是一盘大棋,暂时不予确定,这个观点得到了统一。 第二个议题,陆渐红提议暂时不予讨论,因为与黄飞宏的任职具有同比性,所以暂时不予研究,待王道勇拿出拟调整的名单之后,再由组织部根据名单提供人选。这一观点被王道勇认可。 接下来进行的第三个议题,按实质来说,其实也可以归结到第二点中去,不过王道勇显然没有就此结束会议的意思,道:“我市的海关工作非常重要,不能有丝毫的马乎,所以关关长病退之后,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定出人选来。” 张扬这时提出异议:“康平海关是由国家海关总署垂直管理的,在海关部署没有开口之前,我们讨论这个人选会不会有不当之处?” 王道勇掐灭了烟蒂,道:“垂直管理不错,但市委对于关长一职也拥有推荐权,没有市委的认可,我就不信谁能干得了这个关长。” 陆渐红略有些诧异,王道勇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是想推一个人上去,不知道是谁进了他的法眼。 陶迎东下意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必须要承认,王道勇所说的很有道理,他的想法与陆渐红一样,不知道王道勇想推哪个人上去。目前的康平风平浪静,却又有暗流涌动的意思,在陆渐红到康平之后,康平的政治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这个时候,陶迎东想的是,大问题上还是保持缄默,如果这两位党政一把手意见相左的话,他就静观其变,不要随便介入到争端中去,所以他没有开口,垂下了眼睑。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王书记说得也有道理,不管是谁管理,毕竟是在康平的地头上,王书记,不知道你打算报上去的人是谁。” 王道勇咪起了眼睛,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卓小司。” 卓小司?又是卓小司!几个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王道勇不会是在练什么魔功邪法导致走火入魔心性大变了吧?卓小司任职市委副秘书长都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的,怎么又动起了这个脑袋? 或许是知道大家都会有所猜疑,王道勇轻描淡写地道:“大家都知道,前一阵子观摩团在康平观摩的时候,地铁十一号线出了不小的纰漏,在那种情形下,渐红市长,相信你和我都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把事情压下来,但是卓小司做到了。之所以打算让他去实实在在的岗位而不是永远做一个‘服务员’,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秘书,而是出于他的能力。”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明朗之感。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有理由怀疑,十一号线的冲突有可能都是卓小司一手策划的,所以他才会轻而易举地力挽狂澜,只是他一直都不明白卓小司的动机是什么,此时他忽然间明白了,他就是要在王道勇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获得政治筹码,去到一个实权单位,虽然未必是海关关长,但是关长锐的病“病”得恰到好处,给卓小司挪出了位置。 正文 2684兵行险着 只是,正如张扬所说,海关是一个特殊的部门,人事权并不在市委,那么即便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决定,上报国*务*院的时候,会获得批准吗?不过陆渐红随即想到,一般来说,只要市委上报的人选,大多情况下都会批准,看来王道勇已经提前运作好了。 只是想到卓小司的那些手段,陆渐红心里就生出强烈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卓小司兵行险着,确实获得了王道勇莫大的信任和认可。只是,这样的一个心术不是太正的人,让他去任康平的海关关长,合适吗? 不过这个疑惑他埋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说任何话王道勇都不会听进去的,况且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任何的根据,而卓小司解决了十一号线冲突却是事实存在有目共睹的,当下道:“王书记,原则上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个任职并不由市委决定,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王道勇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陆渐红再跟他唱反调,如果陆渐红反对的话,事情将会很难得到通过,不过现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王道勇向其投以一个满意的眼神,笑道:“尽人事,听天命,有能力的同志就要大胆提拔,大胆重用。这样吧,关于县区人员的调整,迎东部长,你拟一个计划出来,今年的春节有点早啊,早点拿出来研究。” 几人心头都明白,王道勇差不多打通了上面的关节,只等市委常委会通过,现在目的达到了,赏几个甜枣给大家分分,不过这也不错,随他去吧。 眼看着王道勇和陆渐红的步伐更加一致,韩晓栋知道自己的谋划又落了空,妈那个爸子的,王道勇怎么一点儿血性都没有,都被人家骑到头上了也不歪一下脖子。 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卓小司将要任职康平海关关长的消息时,并且在书记碰头会上并没有遇到反对,他这才算是明白王道勇为什么没有大动作了,他们两个早已经达成了一致。 临江别墅。外面的风已经很大了,这一次韩晓栋没有喝酒,不过却是站在那踏板上,任由江风吹着他单薄的身体。 刚刚他接到父亲的电话,提醒他离下届大规模会议时间不多了。 韩晓栋闻了闻手中没有点燃的香烟,眉头皱得很紧,在他与韩青的争斗中,韩青无疑是落了下风的,至今还只是重安市的副市长,而自己已经实现了从副市长到市委常委的跳跃,而他还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徘徊。在韩晓栋的眼里,韩青已被他甩到了身后。 他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也是一个非常有志向的人,韩家风光不在,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韩家重新走上政治的巅峰。但是在目前的政治环境下,想要实现这个愿望非常之难,如果四平八稳地走下去,自己的机会并不大。在他看来,父亲有点操之过急了,但是他也非常理解父亲的心情,自己虽然还年轻,但是他已经老了,所以,必须要乱,乱中才能寻找出机会。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他的脸上露出一个非常震惊且怪异的神情来,半晌才道:“连夜带过来。” 夜已经很深很深,一辆挂着重安牌照的奥迪在夜色之中疾速驶来,不知道开了多久,在青水江畔的一幢别墅边上停了下来。 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男人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和开车的两人从车后备箱里抬出一个长条的袋子,进了别墅。 过不了多时,两人匆匆从夜色中走出,上了奥迪,迅速驶入黑夜之中,再也看不见。 别墅里,韩晓栋的身上穿着质地极好的棉质睡袍,左手夹着古巴雪茄,右手摇晃着一杯红酒,正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天使般的脸孔与魔鬼般的身材并存的女人。 那女人被反捆着双手,一双眼睛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睁着圆圆的眼睛不示弱地反瞪着韩晓栋。 半晌,韩晓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走到那女人的面前,淡淡道:“你很缺钱?” 那女人的嘴里被塞着一块破布,呜咽了几声,韩晓东的手伸到了那女人的嘴边,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叫出声来,在这里,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那女子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韩晓东在她的脸庞上轻抚了一下,手感很好,又细又滑。 拉下了破布,那女人便开始大口喘息了起来,高耸的胸膛随着她的喘息急剧地起伏着,由于紧紧捆在身上的绳子勒得很紧,将她的胸膛凸显得更高。 韩晓栋的目光在那女人的胸上停留了一下,淡淡道:“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妩媚之色,垂下眼睑向自己的衣服上扫了扫,道:“你看我的穿着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这女人挺桀骜不驯,韩晓栋忽然逼了上去,将身体重重地压在那女子的身上,嘴巴已经印上了那女人的嘴唇,却是发出哎呀的一声,当他的嘴离开时,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沁出丝丝的血迹。 啪!韩晓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顿时在那女人粉嫩的脸上留下了五条清晰的指印,想不到那女人的目光中反而涌现起一股燃烧的火焰,吃吃笑道:“你就这点能耐?” 韩晓栋的舌尖一沾,嘴唇上的那丝血迹带着些许的血腥味,却是激发了他的野性,一手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那女人的胸膛上。 韩晓栋手上的力气很大,那女人被掐得直翻白眼,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韩晓栋回过身去,在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一把细小狭长的剪刀来,轻轻挑掉了女子上衣上的钮扣,几剪子下去,女人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韩晓栋这才从那具还穿着衣服的躯体上站起来。 正文 2685凭空多了个女儿 天快亮的时候,韩晓栋解开了那女人身上的绳子,女人光着身体,勒痕像是印在了她的身上,此时的女人却如同一条温驯的猫一般伏在韩晓栋的怀里,喃喃道:“你是我玩过的最厉害的男人。” 这种赞扬是对男人的肯定,韩晓栋轻轻揉捏着女人柔软的胸,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喜欢刺激,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个淑女,我知道,那些男人都在想像着我在床上的疯狂和yin荡,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像着我的样子在黑暗里自*慰。” “要想继续活下去,就要听我的话。”韩晓栋的身体绷直了,压住了女人的身体,恶狠狠地道,“你要是不听话,青水江就是你的归宿。” 市长办公会之前,陆渐红看到韩晓栋的嘴唇上一个疤,打着趣道:“韩市长,被女人咬了?” 韩晓栋笑着道:“不小心在床头磕了一下。陆市长,听说卓小司要任康平海关关长?” “你在哪儿听说的?消息挺灵通嘛,过两天要开常委会讨论这事,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他是王书记身边的红人,我哪能有什么意见呢。”韩晓栋笑着抽了口烟道,“陆市长,前两天市国土局过来汇报土地指标的事情,这是各市明年的指标方案,您看一看。” 今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市政府的工作节奏感非常强,年底的总结会、各类奖惩的兑现,都抢在春节之前完成。 一番慰问、视察之后,该走的流程全部走完,便已经是年二十九了。 明天就放假了,陆渐红自然是市政府最后一个离开的,回想这一年来,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有天灾有人祸,不过好在都挺过来了,好在现在的康平正在以良性的轨迹向前发展着。 坐在车上,开车的是费江东。小高去京城跟老婆见面了,京城传来消息,黎姿可以退役了,原因自然是小高给她播了种,一切不外乎人情,所以陆渐红给他批了假,让他好好地陪伴老婆,年初七准时来上班就可以了。 又交待了费江东,让他好好陪一陪卓月,过一个美满的春节,交待了这些,陆渐红终于可以过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年了。 早在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这个春节还是回老家过,很多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聚上一回。随着陆渐红级别的提高、官职的提升以及走马灯式的换工作地点,他越来越感觉到真情的可贵和重要。 安然带着两个孩子去购物还没有回来,包了几个大红包分别给了刘嫂和千娇百媚姐妹,打发她们回去过年,整个别墅显得空荡荡的。 大年三十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走在院子里享受着阳光,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仿佛这不是冬天,而是生机勃发的春天一般。 院子里的腊梅已经开出了几小朵,淡淡的香气时不时地飘过来,沁人心脾。陆渐红负手漫步在院子里,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草、青灿灿的叶,说不出的舒服。 心情好,一切都变得万分地美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从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若水,别害怕,进来吧。”陆渐红听到安然的声音,不由微微一怔,若水?又是什么人? 转过头去,便看到安然和两个孩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个子很高,足足有一米七五,比安然高了半个头,披肩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泻了下来。 “渐红,你回来了。”安然笑着道。 “她……”陆渐红的目光在那女孩子的脸上扫了一眼,印象只有两个字:漂亮。 安然笑着道:“她叫段若水,是我在街上捡到的。”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捡到的? 安然笑道:“帆帆,带你若水姐姐进屋去吧。” 段若水在跟着陆扬帆进去的时候,垂着头悄悄看了陆渐红一眼,那副楚楚的模样让人无限怜爱。 “安然,说说怎么回事?”陆渐红将安然拉到了边上悄声问道。 “这孩子挺可怜的,被老乡带出来说是找工作,把她的身份证也扣了,后来才知道是带她去做小姐,她宁死不从,被打得不成样子,趁别人不在意的时候就逃了出来,我问了她,说她家在云南最边上,跟越南搭界,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所以我就先带回来了。” 陆渐红一脸惊讶地道:“这么说,这是个不明身份的人了,安然,你的心地也太好了。这样吧,我跟市公安局联系一下,让他们把人送回去吧。” 安然想了想,道:“渐红,你看现在大过年的,公安局的干警也是人,这个时候麻烦人家不是太好吧。” 陆渐红对安然领回来这么一个女孩子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进了客厅。段若水正坐在沙发上,左右打量着房子,见陆渐红进来,赶紧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便显出了她绝美的身材来,两条修长的大腿在那条牛仔裤下显得很是夺目。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坐下来说话吧。你住在哪儿?把详细地址告诉我,我让人送你回去。” 段若水忽然脸色大变,猛地跪在了陆渐红的面前,哀求道:“不,我不要回去,求求你了,不要送我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陆渐红眉头皱了一下,安然赶紧道:“若水,别这样,起来说话。” 段若水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一脸的泪水,陆渐红心下也有些不忍,只是收留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尤其是春节期间,非常不妥。 “为什么不想回去?”陆渐红问道。 段若水垂下了头:“我妈妈死得早,都是爸爸拉扯着我长大,可是在我读高一那年,他得了癌症,可是家里穷,根本就没有钱,托亲戚借了五万块钱,可是并没有把爸爸的病治好,钱我又还不上,借钱给我们家的人就要我以人抵债。我……我其实是跟着朋友逃出来的,可是,可是没想到她……” 正文 2686有女若水 说到这里,段若水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渐红,这孩子的身世挺可怜的,现在她老家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还被人逼婚,送她回去就是羊入虎口,咱们家里这么大,也不在乎多她一个人。”安然拉过陆渐红悄悄道。 陆渐红见安然同情心泛滥,不由低声道:“安然,我觉得还是不妥。” “渐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家里忽然多了一个小美女,你怕又会动歪心眼。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看着安然这个语调,陆渐红实在是无语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陆渐红确实很不适应家里忽然多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出来。 “帆帆,你先拿一套衣服给你若水姐换上,一会咱们去吃饭,顺便买点衣服,然后就回老家过年!”安然风风火火地安排。 陆扬帆并不排斥段若水,兴冲冲地带着段若水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爸,你有没有觉得若水姐姐不像乡下来的?”陆远航站在沙发后面在陆渐红的耳边道。 陆渐红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了陆远航一眼,陆远航却是笑着道:“老爸,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觉得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再回到农村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暴你个头!”陆渐红一个爆栗弹向这个拿自己消遣的儿子。 不得不说,段若水穿上新衣服,真的很惊艳,尤其是那种超凡脱俗的清丽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陆渐红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如果这女孩子说的都是真的的话,真再送她回到火坑里,确实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不过对于段若水的安置却是令陆渐红很头疼,高兰和孟佳已经到了平桥,让一个陌生人参与到全家的团圆之中,那是很不自在的,而且他们的关系也不能让一个陌生人轻易知道。 最后还是让段若水先在别墅里住着,又留了几千块钱,让她买点东西,没事的时候可以到处走走,也算是替他们看看家。 对于这个安排,陆渐红还是很赞成的,这也是考验一下段若水的心性,家里并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如果她动机不良,那些东西权当是换新的。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竟然隐隐希望段若水有点不良的动机才好,这样他也有正当理由不让段若水涉足到自己的生活中来。虽然段若水说的并没有什么漏洞,但是他总觉得,她所说的一切跟她总是难以对得上号。 怀着这种疑惑,陆渐红开着安然的奔驰,驶上了回老家的路。 从康平到老家的路途将近五百公里,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一点了,所以陆渐红这一路车开得飞快,赶到老家时,正好赶得上看春节晚会。 孟佳和高兰也早就到了,高轩第一个迎上来,抱着陆渐红的腿就叫爸爸,孟遥长大了,有点大姑娘的样子了,陆渐红过去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儿道:“遥遥现在是大美女了。” 孟遥露出了整齐的小贝齿道:“我不是大美女,帆姐才是大美女。” “好乖啊,真会说话,姐姐明天带你去买好看衣服。”陆扬帆也笑了起来,弓下身下抱起了她,道,“姐姐是大美女,咱们遥遥也是小美女。” 全家团聚是非常幸福的,春晚这几年搞得规模一年比一年大,科技一年比一年高,但是节目却是一年不如一年经看了,以前有赵本山压轴,现在已经是惨不忍睹了,所以不看也罢。 一家人其乐融融,虽然只是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但是这种感觉却是在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得上的。 梁月兰的牙都换成了假牙,见证着其年龄上的老迈,不过精神上还是很矍铄的,也很健谈,正聊得开心,忽然院子的铁门传来了敲击声,梁月兰开了门,便见到老泥头夫妻俩站在门外。 “他泥头叔?有事吗?”梁月兰见是他们,便过去开了门。 老泥头的手里提着买来的几袋子桂圆,羞怯万分地进了来,道:“梁嫂子,上次二柱子的事很谢谢侄儿帮忙,听说侄儿回来了,我们老俩口子是来感谢的。” 梁月兰推辞道:“哎呀,他泥头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渐红也就是能帮得上忙才帮的,不帮家乡人还帮谁呢,再说了,渐红跟二柱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泥头嫂,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梁嫂子,我们是表一下心意的,你要是不收,我就给你跪下了。”泥头嫂真的要跪下了,她跪的是那份情。当初为了儿子的事,给梁月兰凑了一篮子鸡蛋,下面还压了几百块钱的碎钱,这让梁月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第二天硬是塞了两千块钱给老泥头家。 感动总是发生在身边的一些平凡小事,在这个社会,两千块钱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老泥头一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却是不言而喻。农村人的感情是最为挚朴的,或许他们的家里没有万贯家财,但是哪怕只有一个鸡蛋,他也会毫不吝啬地拿出来招待你。 陆渐红听得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接过那几袋子桂圆,道:“泥叔,东西我收下了。” 老泥头夫妇这才喜出望外,陆渐红收下东西,证明承了他们的情,足以让他们的心情为之好过,所以陆渐红一反常态第一次收下了别人送给他的“礼物”。 回到屋里,时候也不早了,让大家都睡下了,陆渐红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人最不容易忘记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恨更容易增强人的记忆力。 人最容易忘记的东西又是什么?有的人说是情,可是在陆渐红看来,人最容易忘记的就是恩情。 一个人对你施予的恩情再多,当他有一点点的事情冒犯了你的时候,那他所有的恩情,你都会忘记在一边。 这也正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见证,可是在农村,那种朴实的感情足以让你感动,让你感觉到世间的美好,——并非都生活在冷酷漠视之中。 正文 2687梁老太爷的葬礼 陆渐红忽然发现,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多到农村去走一走,只有最近距离的接触最朴实的人,那他们的心中才会存在一片净土、一片美好。 () 大年初一,全家吃汤圆,象征着圆满,象征着美好,可是一个电话却是将这份圆满和美好彻底打破了。 这个电话是打到梁月兰的手机上去的。 当梁月兰接完电话后,她的手机便啪地跌落在了地上。 这让陆渐红等人都是吃了一惊,赶紧过去,梁月兰的脸上已是一片泪水,半晌才道:“渐红,你外公他……走了。” 凭心而论,陆渐红对梁老太爷根本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是他们毕竟有着血缘关系,在那一刻,陆渐红的心头也涌起了一股伤感。 “好,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您别太难过了。”陆渐红轻声道,“什么时候办事?” 梁老太爷的祖籍在甘岭,自然是在甘岭办的葬礼,时间就安排在正月初四。 这个葬礼是必须要参加的。 由于突然传来这个不幸的消息,为整个家庭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梁月兰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宜过多地表露出悲伤,强忍悲痛,说:“人总是要走的,他这么大年纪,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年初四,林家港市湾水县木王镇。 梁老太爷的葬礼还没有正式开始,根据他的遗愿,他不想被火化,而是要棺材工葬。梁老太爷早年还没有大富之前,生活在于家村,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不少村民都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对于他死后葬在村子里的于家祖坟里,于家仅剩的辈份最高、徳高望重的老村长一口允诺了下来,虽然梁老太爷并不是于氏之人,但是早年慷慨济贫,早已获得了于家的认可,其威望不低于于村长。 梁老太爷的葬礼并不算隆重,当然,这是相对的。在于家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来吊唁,而且态度非常虔诚。之所以说不隆重,是因为商界政界都没有人来。一方面这个消息并没有对外宣布,另一个方面是因为梁老太爷生前昨罪的人太多。商场如战场,为了获得利益的最大化,尔虞我诈,手段之阴险之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为此搞得对手家破人亡也并不鲜见,这些人在知道梁老太爷一命呜呼的时候,不拍手称快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来烧一张纸上一柱香? 陆渐红和梁月兰母子是年初三的晚上到的。利用两天的时间,跟家人包括大姐、二姐聚了聚,一切都好。不过年初二,家里多了几位客人,是两个姑姑家的孩子在姑父姑母的引领下来给梁月兰这个舅妈拜年,这是多年难遇的事情了。陆渐红身居正部级,胸襟宽广,自然也明白对方来拜年是假,求助才是真,他知道他们的子女混得并不怎么样。他们也只知道陆渐红当了官,至于是什么官,又在哪儿当官,并不清楚。虽然对于往日的恩怨早已不必介怀,但是在他们提出请陆渐红帮忙时,陆渐红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相当于一个软钉子,同样令人难堪得很。 一直到了年初三上午,陆渐红才开安然的奔驰起程,原本安然和两个孩子也打算来的,不过高兰和孟佳都在,家里没有人也不妥当,反正参加完葬礼就要回来,所以只有梁月兰和他一同前往。 梁老太爷的葬礼并没有多少哀伤的氛围,有个说法,老人之丧当喜事,毕竟梁老太爷八十多岁的人了,风烛残年,病魔缠身,死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 在灵堂前烧了纸,梁月兰已是泪流满面,梁氏兄弟迎上前来,反是安慰起梁月兰,让她不要太难过。 陆渐红两次来,都是参加葬礼。只是受到的待遇却是不尽相同。上一次参加舅舅梁诗劲的葬礼时,经历了不少风波,闹出了很多的恩恩怨怨,但是这一次,梁氏亲属无一不知陆渐红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都有着强大、令人仰视的过人能力,因而态度上也是恭敬得很。不过陆渐红倒是没有颐指气使,让梁氏众人松了一口气,万一陆渐红给他们难堪,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福伯尚健在,已经很老了,一脸戚色,双眼红肿,显是哭泣所致。他一辈子跟随梁老太爷,情同手足,论起年纪来,比梁老太爷还大了一岁,梁老太爷一走,他比他的几个子女还要难过,扶着泣不成声的梁月兰,一边劝着大小姐,一边潸然泪下。 葬礼的仪式并不繁,村子里的人吊唁了之后,便在灵堂外搭设的油布大棚下的几十张桌子边坐了上,等着开饭。请来的民间吹鼓队尽责地吹着喇叭和唢呐,震耳欲聋,不时有吹鼓乐队里安排的长相或不堪入目或惨不忍睹的女子献歌几首,不过模样儿虽然与凤姐有得一拼,但是唱起来来却颇有专业水准,不是凤姐之流所能比拟的。 中午时分,梁诗蕊也赶到了,龙翔天并没有一同前来,当年他的待遇比起陆渐红的父亲也好不了多少,所以他仍然耿耿于怀,所以只让自己的司机送梁诗蕊过来。 梁诗蕊自然也是嚎啕大哭,梁月兰则又是陪着落了一阵眼泪,毕竟血浓于水,人一死,那些怨恨什么的也就随风而去了。 具体的下葬没有什么好说的,初四吊唁,初五入土,将老太爷的尸体装入棺材,厚葬于于家的祖坟内,这里还有个小插曲。下葬的时候,镇民政办的人在分管民政工作的副镇长的带领下要求先把老太爷的尸体火化之后再下葬,却是险些被于家村的村民打得一同陪葬,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陆渐红一直没有吭声,民政的人也是为了工作,这些年殡葬改革,要求死者火化,从这一点上,陆渐红如果亮明身份,应该支持这项工作的,所以他只有装糊涂,任由村子里的人跟镇里吹胡子瞪眼睛。 正文 2688死者已矣 梁老太爷入土之时,一家子哭得乌烟瘴气,不管是出自内心,还是做做样子,总是要哭的。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众人回了老宅子,非直系亲属也各自散去,梁诗蕊也惦记着儿媳妇,听说裴玲玲怀上了孩子,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陆渐红也待离开,却是被梁诗栋哀求着拉进了房内说话。 “父亲临终之时,很遗憾梁氏集团沦落到这个地步。梁氏集团是父亲一手创办的,落到我们手上时不但没有能够发扬光大,反而每况愈,以至于铸下大错,落了个惨淡下场。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梁氏企业能够重新站起来,咽气的时候,他要我们重振梁氏企业。跟大嫂和老三商量了之后,我们打算退出龙港集团。” 陆渐红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情,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老妈,他跟姓梁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个态度他是不能说出来的,便道:“这些事情你不用跟我说,你们在龙港集团也有股份,想怎么办,直接找公司就可以了。” 梁诗三碗自然知道龙港集团的董事长虽然是孟佳,但是陆渐红说话才是最管用的,见陆渐红这个态度,心知他没有反对,便很歉意地道:“我们也是不得已。” 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你们对于龙港集团本就无足轻重,当初之所以让你们加入,只不过是不想梁氏企业沦为他人口中之食,龙港集团的发展与壮大你们虽然也出了力,但是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没有了你们,别的人也照样可以去做。现在一切危机都过去了,你们留下来,龙港集团自然欢迎,但是要走,要单干,重新建立起梁氏企业,我也不反对,这也是件好事。我由衷地祝愿梁氏企业能够在你们的手中重建辉煌。” 梁诗栋这时道:“渐红,我们的计划是重新注册公司,请大姐做董事长。” 陆渐红不假思索地道:“我妈年事已高,经不过起再折腾了,你们爱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别把我妈扯上,这件事没得谈。我们能来参加这个葬礼,完全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老太爷一走,我与梁家再无半分牵连,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明白。” 陆渐红的潜意思就是,别给你点脸色,就蹿到鼻子上去了。 梁诗栋神情难堪,却不也再耍什么心眼儿,免得把陆渐红惹毛了,那重振梁氏恐怕就成了一个愿望了,便不再多言。 梁月兰是一个豁达的人,死者已矣,悲伤随着几度流泪渐渐淡去,陆渐红跟她谈起梁诗栋打算退出龙港重建梁氏的事。梁月兰知道父亲这一生都很要强,当初为了保住梁氏,他连去求陆渐红都能做得出来,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所以也是很支持这个观点,不管怎么样,这是老太爷的遗愿,能做成什么样子就做成什么样子,不过她也知道父亲的目的倒不仅仅是重新建立起梁氏企业的招牌,而是不想看到子女们寄人篱下,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提起请她做董事长的事情。 年初五晚上回到了家,梁月兰将那股淡淡的哀伤全部隐藏起来,一家人在一起过小年。 春节是一个隆重的节日,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年初陆渐红便要起程回康,安然等人难得回来一趟,相比于陆渐红的忙碌,三女倒也算得上清闲,加上梁月兰因为梁老太爷的去世,心情不好自然难免,所以三女决定多留几日,反正孩子开学也要等到元宵节之后。 从洪山到康平要开六七个小时的车,很是舟车劳顿,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开安然的奔驰,直接包了辆出租车直奔江东。 第一时间订了当晚八点的机票,陆渐红买了些东西去拜访赵学鹏。 见到陆渐红来,赵学鹏又惊又喜,又见陆渐红手中提着大包小包,嗔怪道:“来看我就行了,干嘛还带这么多东西?” 陆渐红笑道:“您老都退下来这么久了,别说我只是带了些水果补品,就是送钱来也没有人管得着吧?” 赵学鹏的手里还捧着当年陆渐红送给他的紫砂壶,吸了一口,悠悠道:“渐红,这两年你送的钱也不少。” 陆渐红知道他说的是洪山射击俱乐部每年的分红,笑道:“爸,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岂是钱能够衡量的,就不要再说了。只是没有能在第一时间来您跟王姨,我内心很是不安。” 一声“爸”叫得赵学鹏的眼圈子顿时红了起来,道:“渐红,你有这个心我就很满足了。你身为康平市市长,千头万绪,一个人恨不得劈开来工作,我能理解。去年我一直在关注康平,发生的事情不少,又是人祸,又是天灾,听说洼水地震的时候你还险些遇难,真叫人提心吊胆,捏了一把汗。” 陆渐红笑道:“大难不说,必有后福。” 王丽娜将泡好的茶水递了过来,笑道:“大新年的,可不敢说这些忌诲话。” 陆渐红傻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道:“怎么没看到小虎?小瑾他们也没来陪您?” “小瑾夫妻两个昨天回婆家了,这两孩子,硬是陪到年初五才走,亲家也很想孩子的嘛,我就赶他们回去了。小虎这个时候多半是在外面玩了。”提到孩子们,赵学鹏的脸上荡起一层幸福的光辉,看得出来,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赋闲的生活。 陆渐红看着赵学鹏气色不错的脸,笑道:“小虎应该长得很高了吧?听不听话?” 赵学鹏哈哈一笑,道:“个头是不小,不过听话嘛,那就未必了,皮得很。” 聊了一些家常,眼瞅着天已有了些黑影儿,陆渐红便婉拒了赵学鹏留他吃饭的好意,说已订了机票,得抓紧时间赶过去。 赵学鹏也就没有强留,只是让他有空的时候能多联系联系。 没见到赵瑾,陆渐红的心头略有些遗憾,不过这样也好,希望他们曾经的错误在时间的消逝中渐渐冲淡。 正文 2689欲擒故纵 在飞机上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飞机就已经到了。 下飞机的时候,陆渐红不由感叹科技带给生活的变化,一个多小时之前,他还在几百公里以外的燕华,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康平。 看来下一次回家,还是坐飞机来等比较快捷一些,开车,唉,真他妈的太累了。 叫了辆出租车,径直向别墅开去,拿了钥匙开了门,刚走进客厅,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然姐,是你回来了吗?”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楼的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段若水。 陆渐红不由暗叫一声糟糕,他根本就忘了还有个被安然“捡回来”的段若水了,段若水也没想到是陆渐红一个人回来,也怔了一下,怯生生地道:“陆……陆大哥,然姐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安然还要在老家待几天,你先回房睡吧。”陆渐红淡淡地应了一声,心头微微有些失望,这女孩子居然没有走。 段若水轻哦了一声,目光微微有些躲闪,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道:“陆大哥,你还没吃饭吧?” 陆渐红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肚子咕咕作响,不过脸上却是没什么神色,道:“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先睡。” 段若水又哦了一声,听话地进了房间,没几分钟,安静的屋子里便听到传来滋滋的声响,不一刻的工夫,客厅里便传来陆渐红吸面条的呼呼啦啦的声音。段若水悄悄开了一丝门缝,陆渐红吃得正欢。 将碗推开,陆渐红打了个饱嗝,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心里头却觉得别扭得很。这几天很充实,也很忙碌,完全把段若水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段若水的气质很好,全然不像一个农村山旮旯里出来的孩子。连陆远航都看出来了,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陆渐红打心眼里不想把她跟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联系到一起,但是她确实有些来历不明,她所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还有待于证明,陆渐红决定明天上班后让铁松岭跟云南警方联系一下,查一查是不是确有其人。 打个电话给安然,告诉她已经到了康平,这才安稳地睡了一觉,一夜无事,起床的时候正是清晨六点,这是陆渐红的一个生活习惯。起了床,却看到窗外飘了一层薄雪,将院子里的一切都盖上了一层银白之色。 洗漱完毕下了楼,却看到段若水正在厨房忙碌着,嘴里还哼着云南的民歌,听到陆渐红下楼的声音,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怯的慌乱。 “陆大哥,我做了些包子,是跟着书上学来的,我去端给你。”段若水赶紧跑进了厨房,一溜小跑的样子,让陆渐红想起了早年还在读初中时暗恋的那个邻家妹子。 与包子一起端来的还有熬得很香的八宝粥。 “手艺不错,你也吃啊。”陆渐红尝了一口,口感很好,赞了一句。 “我吃过了。”段若水站得很远,待陆渐红吃完,这才怯怯地走了过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怕我?” “没,没有。”段若水虽然这么说,但是动作却将她的内心出卖了,这女孩子似乎对男人有着一种天生的畏惧,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子钱来,道,“我看得出来,你很排斥我。这是然姐给我留下的五千块钱,我花了一百多买了些米面和菜,剩下的都在这里了,麻烦陆大哥交给然姐。谢谢然姐收留我,没有让我在春节还在为吃住犯愁,我,我马上就离开。” 欲擒故纵?陆渐红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词,却是没有接过钱,扫了段若水一眼,淡淡道:“你准备去哪?” “我不知道。”段若水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先在这里住着吧,等安然回来了再说。”陆渐红心头有点犹豫,她要离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怀有,只是万一她真的只是安然无意中“捡”来的,她在康平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若是遇上坏人了,我陆渐红岂非是个罪人了?再说了,安然回来发现段若水不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索性还是让她先留下,待安然回来再作定夺。 段若水还待说些什么,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费江东打来的。 “陆市长,您回康平没有?我跟高哥都在康平。” “我回来了,来接我吧。” 很快车子开到,陆渐红离开的时候,段若水忽然追出来问道:“陆大哥,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陆渐红微微一怔,回头看了段若水一眼,段苦水的脸忽然间红得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我不回来吃饭。”陆渐红回答了这么一句,走出院门的时候,又回头叮嘱了一句,“陌生人不要开门,注意安全。” 费江东和小高都有些意外,这漂亮的女孩子是什么人,怎么叫陆渐红为大哥,不过陆渐红沉眉垂目,无人去多话。 很快车子开到市政府,陆渐红让费江东把市政府家属楼他以前住的宿舍整理一下,说过去住几天,这让费江东很是奇怪,莫不是跟安然吵架闹矛盾了?又想到那个陌生的美女,真是脑子里一团浆糊,得,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少管闲事为妙。 下车的时候,陆渐红见小高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陆渐红也感到一阵快乐,自己的兄弟家庭美满,他自然也跟着高兴,这时候他就想到了牛达,上次在康平的时候,他说考虑跟黄蝉结婚的事情,这都过了年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 年前决定好的人事调整在今天开始落实,各方首脑分批被叫到市委组织部进行谈话,充分见证了那二纸宽的红头文件的魅力,一天下来,调整完毕。 关于人事上的调整,年前都已经沟通交流过,也确定了在年初七宣布,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之处。 正文 2690一年之计 第二日,也就是年初八,与每年一样,先是召开市长办公会,就一年的工作进行新的部署,讲究的是个“一年之计在于春”,提醒尽快从春节的氛围中走出来,投入到工作中去,跟着在下午又参加了常委会,就新的一年的各项工作进行分配。 一天的会议下来,陆渐红忽然间有些不适应这种会议了。 一连两晚,陆渐红都没有回别墅去住,而是去了以前的宿舍。 在招待所吃了晚餐,陆渐红闲着没事,便在家属楼的院子里散起步来。走了没几步,铁松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是段若水的情况查了,另外还有别的事情,如果陆渐红有空的话,需要当面汇报。 听得出铁松岭的语气有些凝重,陆渐红的心头便跳了一跳,莫不是段若水真的有什么问题吧?当下便让铁松岭到家属楼宿舍来。 铁松岭很快来到,没几分钟,客厅里便被一层烟雾所笼罩了,令陆渐红复杂的是,段若水所说的并没有假话,铁松岭带来的不仅这个消息,还有一张传真来的户籍照片,虽然比段若水看上去要小,但是那眉眼儿不是段若水又是谁? 铁松岭说的是年前陆渐红让他查卓小司跟左万年之间关系的那件事。铁松岭特意从公安局找了两个信得过的干警单独调查此事。经过对左万年社会关系的走访调查,有一个他在监狱里认识的人说,左万年在十一号线冲突之前,确实跟一个人有过比较亲密的接触,后来经对卓小司照片的辩认,确定那个人就是卓小司。不过这只能证明上司与左万年有过来往,并不能证明十一号线事件是卓小司一手策划的,更不能证明左万年的死就是卓小司所为。 但是直觉判断,卓小司与左万年之间肯定有问题。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卓小司当时是康平第一秘、市委副秘书长,可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左万年又是什么?一个坐过牢的社会闲散人员,他们之间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可能有任何次的,只是这一切都是在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作为依据。 铁松岭沉吟半晌道:“陆市长,你看是不是要正面突破一下?” 陆渐红犹豫了一下,道:“卓小司这个人的智商很高,正面突破很容易打草惊蛇。” 铁松岭却道:“我认为这不是打草惊蛇,而是搂草打兔。我们现在一切都是在推理分析,可以说眼前一片漆黑,与其在这里乱猜摸瞎子,倒不如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陆渐红想了想,卓小司智商很高,但是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坚韧的意志,在没有心里准备的正面突破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发现,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就可以顺藤摸瓜,便同意了铁松的建议,不过要求铁松岭注意方式方法,毕竟卓小司的身后还站着市委书记王道勇,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铁松岭笑道:“陆市长,这一点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送了铁松岭出去,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了很久,然后一辆车自夜色中驶出了家属楼。 陆渐红想了一阵子,无果,正欲睡下,手机忽然狂响不已,一看号码,竟是安然打来的。 “怎么没回别墅住?”这是安然的第一句话。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回来了?” “我还在洪山,若水告诉我你两晚没回别墅,所以查一下你的岗,可别趁我不在,又去寻花问柳。” 陆渐红哭笑不得道:“敢情段若水就是你布置的眼线啊。安然,我这是在避嫌,孤男寡女的不方便,所以我住原来的宿舍了,等你回来再回别墅。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用宿舍的座机回电话给你。” 安然电话里笑道:“不用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这句话让陆渐红心中一宽,不过接下来的话险些没让陆渐红被一口烟呛死,安然接着道:“我知道你的眼光高,一般的女人入不了你的法眼。” 陆渐红几欲崩溃,却听安然又笑着道:“渐红,是不是让若水住我们家给你带来不方便了,要不,我回去后打发她走?” 陆渐红不知道安然说的是真是假,为了不让安然不自在,便含糊地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而此时的临江别墅,韩晓栋正面对着刚刚赶过来的卓小司。 “韩市长,这么晚让我过来,不会只是喝你刚刚弄来的好酒吧?”卓小司的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海关工作之后,他才发现远比在市委有意思得多,在市委他只是个服务员,不管怎么张狂,上面总有王道勇盯着,他不敢过份胡来。但是在这里,他说一不二,权力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彰显,他发现,这个职位更符合他的个性。 韩晓栋笑道:“老弟升迁的速度堪比火箭啊,上次还是市委副秘书长一个虚职,现在已经是一方诸侯,手握大权了,再加上王书记给你做后盾,称得上炙手可热,恭喜恭喜。” 卓小司笑了笑,这世上恭维的话听在耳朵里总是比较舒服的,能让一个副省级干部也生羡慕之心,他确实得意得很。 “只不过……”韩晓栋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三个字,却是不再说下去了,只是摇晃着杯子里的酒不开口。 卓小司看着韩晓栋老女干巨滑的模样,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高深莫测地装逼,当下直截了当道:“韩市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韩晓栋并不着急,只是盯着卓小司看了几眼,那各位是看着猎物的目光让卓小司心里有些发毛,不过脸上却是淡定之极,回视着韩晓栋,丝毫不惧。 半晌,韩晓栋才嘿嘿一笑道:“小司兄,我很佩服你的胆识的谋略。” 卓小司淡淡道:“韩市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韩晓栋呵呵笑了笑道:“地铁十一号线的冲突险些让康平颜面尽失,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王书记的脸就丢光了。” 正文 2691被人识破 卓小司盯着韩晓栋的脸道:“韩市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怎么?刺到你的心里了?”韩晓栋一口把杯子的酒喝完了,才道,“老弟啊,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 ” 卓小司脸色一变,韩晓栋不动声色道:“镇定点,万左年已经开不了口,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卓小司心头狂跳,紧紧抿着嘴唇,琢磨着该如何回应韩晓栋的话,韩晓栋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韩晓栋自顾道:“你跟左万年的接触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估计这两天就会有人找你谈话,你自己做好思想准备。” 话说到这里,卓小司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都落在了韩晓栋的眼里,想不到这个在市政府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副市长居然有如此深沉的心计,只是仅凭他这几句话,自己就缴械投降了,却又不是心甘情愿,况且左万年已经死了,闹腾出去也是死无对证,当下目光微闪,道:“韩市长,你在跟我打哑谜呢。” 韩晓栋似乎料到卓小司不会承认他干的事情,笑了笑道:“左万年已经不能再开口,你的事不会有别人知道。” 卓小司忽然道:“左万年是怎么死的?” 韩晓栋微微摇了摇头,道:“聪明人是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的,他怎么死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总之,已经有人替你解决了后顾之忧,下面该怎么做应该难不倒你。”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卓小司说出这句话来,无疑是承认了十一号线的冲突是他一手策划的了。 “你的潜力很大。”韩晓栋直言不讳道,“小司,你说这世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有的人认为是钱,有的人认为是权,但是我要说,应该是权与钱的结合,如何把权掌握在手中,又如何让权生出钱来。我想,你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境界还不算高。” 卓小司略有些心惊于韩晓栋的直率,不过他还是有所防备,装糊涂道:“韩市长,愿闻其详。” 韩晓栋笑了笑道:“拿别人的钱会手软,总有一天会犯事,所以说你的境界还不够高。只有自己创造出效益来,这才是最高的境界,如果说我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赚来的而又不必担心哪一天会惹出事来,你信不信?小司,不是谁的钱都可以拿的,杜加华这个人,不靠谱。” 卓小司心头再次一惊,看来韩晓栋知道他不少事情,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应对铁松岭的问话吧,等这一关迈过去,咱们再详谈。” 韩晓栋事实上并不完全清楚卓小司的作为,不过他发现卓小司跟左万年来往密切,之后便发生了卓小司力挽狂澜的好戏,在找到左万年进行逼问之后,左万年把什么都交待了。搞倒卓小司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绝计干不出来的,倒是卓小司任了康平海关的关长让他生了很大的兴趣,他敏锐地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利用人选。 前面说过,韩晓栋是一个志向很高的人,钱财对于他来说只是实现目的的一个手段,父亲的生意这两年受到金融风暴的影响,财富缩水,这也间接地影响到了他从政的道路,所以他必须敛财,但是也正如他所说,靠贪污受贿,隐患很多。前两天父亲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一批货要从康平入关,这便让他打起了卓小司的主意,但是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他必须要让卓小司没有任何疑虑地合作,否则,这将很难实施。 韩晓栋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知道走私的恶果,更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去,陆渐红不可能饶得了他,这就要求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但也正是难度大,才有挑战。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走私,而是一场斗智斗力的过程。 从内心来说,韩晓栋不愿意走上陆渐红的对立面,陆渐红在康平虽然没有表现出霸道的一面,但是他对陆渐红的了解还是很深的。从陆渐红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完全是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物,谋定而后动这句话用在他的身上最为合适,不出手风平浪静,一出手便不再回头,但求一击致命,倒在他枪口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他却渐渐上升,算起来他停步在正部的级别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是他的能力不足,而是受到年龄和大环境的限制,相信不久的将来,他比自己更有机会。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就是他的堂弟韩青。据他所知,韩青在与陆渐红的较量中,出格的地方不少,陆渐红完全有致他于死地的能力,可是最终却是放过了他,虽然大伯因此而提前退出政治舞台,但是在他看来,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大伯的倒台与否与陆渐红有半毛钱的关系? 韩晓栋心头的另一根刺就是当年在上嘉策划的那起爆炸案。可以说,没有谁会想得到,这件案子会与当时还在琼江的他有所牵扯,只是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因为这么做,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是的,爆炸一旦发生,将会引起不少人的伤亡,完全可以对上嘉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书记马骏和当时的省长陆渐红都会受到牵连,但是这与韩家有什么关系?他绝不认为父亲是为了给大伯报一箭之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显得太小儿科了,更多的则是政治方面的原因,但是事后,政治格局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变化。退一万步来讲,若是与陆渐红有私仇,大可以在他的办公室或者他的住处、专车上安放炸弹,可是这些或许将永远成为一个谜,永远也没有解答的时候。 正邪永远不两立,韩晓栋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跟陆渐红这个铁腕市长相比,自己永远都是处于邪的一方。 正文 2692警方上门 早在上嘉那起爆炸案开始谋划并且付于实施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与“正”就永远在两个世界了,他也更清楚,自己想走入内阁,这个可能性已经不大,像自己这样心性的人,又如何能成为国家的领导人呢?换言之,自己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实现带领国家和人民繁荣富强呢? 一个女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只手探进了韩晓栋的胸膛,不屑地道:“真搞不懂你们当官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韩晓栋转过头去,将女人拉过,把她的头按在了下面,道:“这里没有弯弯绕绕。” 事实验证了韩晓栋的话,没两天,卓小司就接到铁松岭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情要找他了解一下。如果换了平时,卓小司肯定爱理不理,不过这一次,卓小司却是一反常态,而通过是铁松岭打电话来而不是直接找上门来,卓小司判断,铁松岭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卓小司那晚离开临江别墅后,仔细回味了韩晓栋的话。左万年并不是自己下的手,听韩晓栋的意思,左万年似乎是他解决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韩晓栋到底是什么人?一条人命在他的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干? 考虑到卓小司的身份,铁松岭约他见面的地点就在卓小司海关关长的办公室。跟铁松岭一过去的还有两位干警,所不同的是,只有铁松岭穿着警服,而那两位干警却是一身便装,这也意味着这一次是正常的对话,不带有其他的目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照顾卓小司的面子,免得惹人非议,万一闹腾起来,不好收场。在前往海关的途中,铁松岭心头不由苦笑,堂堂市政法委书记跟一个厅级干部谈话,不但要亲自上门,居然还要如此委曲求全。 卓小司的态度出奇的好,热情地将铁松岭迎进了办公室,还亲自倒茶敬烟,这很不符合他一惯张扬的作风,难道本性还能改变? 铁松岭打量了一下卓小司的办公室,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道,显然是新装修的。其豪华不亚于王道勇这个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心中不由暗道,这小子在这件事上能躲得过去,恐怕不久的将来还是要犯事的。 抽着烟,喝着茶,铁松岭开口道:“卓关长,今天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左万年的案子,向你了解些情况。你也知道,左万年的案子在春节前就开始调查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警方的压力很大,领导也很重视,所以还请卓关长理解。” 卓小司笑道:“铁书记,你这么说就显得见外了,都是为了工作嘛,警察也不容易,有什么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铁松岭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两名干警顿时拿出了询问笔录开始记录。 “经过了解,你与左万年曾有过不止一次的接触,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铁松岭开始了问话。 卓小的回答很从容,一一作了回应,在说到他为什么要去找左万年的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地铁线建设是康平的一项重大工程,王书记和陆市长都高度重视。十一号里程最长,在观摩团到康平之前,城北区委马书记曾向两位领导汇报过,拆迁户跟区政府谈崩了,使拆迁工作陷入了僵局,不但会延缓地铁建设的进度,还有可能影响到观摩。我当时王书记的秘书,理应为领导分忧,所以我向马书记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所有的拆迁户都是受了一个叫左万年的蛊惑。擒贼先擒王,所以我私下里找了几次左万年,希望能够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没想到这家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跟我说好了不去捣乱的,不曾想屁*股一转在观摩当年又去闹事,幸好没有造成恶劣影响,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 卓小司的解释很合常理,铁松岭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便结束了谈话。 卓小司见铁松岭要走,便挽留道:“铁书记是稀客,难得来一趟,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否则就这么走了,王书记会批评我不会做人的。” 铁松岭苦笑道:“卓关长太客气了,只是现在案件没有线索,哪有心情喝酒逍遥啊,等案子破了,我一定再来叨扰卓关长。” “好,那我就不强留了,一言为定。”卓小司握着铁松岭的手,一直送到大门外,看着他们的车离开了,这才回去。 “铁书记,这样您都受得了?”一名干警在车上忍不住道,“您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把自己当成您的领导了。” 铁松岭笑了笑,这名干警政法大学毕业后,被分到交警队去在路上执勤,曾经拦过卓小司闯红灯的车子,要不是及时找到铁松岭出面说情,恐怕就要免职了,心里不记恨就奇怪了。 “他有王书记撑腰呢。”另一名干警也嘀咕了一句。 “行了,这些牢骚就不要乱发了。”铁松岭止住二人话头,心里在回想着刚刚跟卓小司的对话,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可是他的回答却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在车上,铁松岭又联系了城北区委书记马晓东,从他那边也证实了卓小司的话,确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是跟左万年进行工作上的接触,铁松岭这时不禁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难道卓小司跟左万年的死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总觉得今天的谈话太顺利了,卓小司的回答非常顺畅,仿佛经过事先的语言组织排练过一样,这是不是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呢? 这个情况很快反馈到了陆渐红这边,陆渐红也有疑惑,但是一如以前,没有根据,只得让铁松岭加强对卓小司行踪的关注,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但是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千万不要暴露,以免节外生枝。 正文 2693夫妻之争 元宵节一过,安然一家便自洪山赶回康平,陆渐红自然也就结束了在家属楼的生活。 一如既往,陆渐红又是晚归,回到家里,安然正在客厅看电视,见陆渐红回来,一边接过陆渐红的包一边问道:“我让刘嫂熬了点鸡汤,我去给你端过来。” 习惯了有人服侍,陆渐红过了一周的苦日子还真不大适应,有家的感觉真好啊,喝着鲜美的鸡汤,陆渐红笑道:“这是心灵鸡汤啊。” 安然抿着嘴笑道:“渐红,我跟你谈谈若水的事情吧。” 陆渐红闻言便放下了勺子,正色道:“我确实要跟你谈一谈这件事情。” 虽然陆渐红和安然都是有爱心的人,但这个爱心并不是没有限制的,这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街上的乞丐、流浪汉多不胜数,难道都接回家里来?况且,陆渐红的身份很特殊,很敏感,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他的住处都是不能对外宣布的,所以关于段若水的去处问题,必须予以妥善的解决。 “渐红,还记得年三十那天我们回洪山之前,我给若水的五千块钱吗?她用了一些,总数也就在五百多块吧。除了购买了一些米面以外,还买了不少高中的书籍,帆帆的高中课程她也在抽空看,看得出来,她还是个对学业比较向往的孩子。”安然垂着头道,“我问了她的年龄,才十九岁,正是读书的时候。” 陆渐红的眉头扬了扬,道:“既然她想读书,这个方面倒是可以帮个忙,但是她可以住校,不能住在家里面。这里不是孤儿院,更不是福利院。” 安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陆渐红,道:“渐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陆渐红想不到安然会用“自私”这样的词语,不由道:“你觉得我自私?” 安然道:“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是担心一个陌生人在家里会泄漏你的隐私。” 陆渐红正色道:“安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你错了,我没有什么隐私可以泄漏的,只是让我们的生活中突然插进来一个不相干的人,这让我很不适应。她想读书,我可以帮忙,如果她不想住校,我也可以替她找房子住下,我只是不愿意让她住到家里来,难道这个要求也算过份吗?” 安然怔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份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难道帮助一个人也有错吗? 陆渐红接着道:“安然,官场虽然是一个令人的神经逐渐坚韧的地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会把一个人变得冷血,或许别人会这样,但是我绝对不会。” 这时,门忽然开了,段若水从里面走了出来,垂着头道:“然姐,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是走吧。” 安然看了段若水一眼,道:“若水,你先回房去吧,要走,也不是现在。” 陆渐红这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安然已经回了房,进了房间,安然笑mimi地拉着陆渐红上了床,这才低声道:“是不是我说的太重了,惹你生气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要是这点肚量都没有,又怎么做康平的市长?” 安然也笑了笑,低声道:“渐红,其实我是在做一场戏给若水看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若水确实不像农村来的女孩子,而且那天跟我巧遇,似乎也有不少巧合的地方,但是你也说了,她在老家的资料也都查过了,没有什么破绽,所以我在想,如果她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把她赶走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有让她留下来,只要她有什么动静,就能发现问题,我想,如果她真的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多半也是受人指使的,这样也有利于找出她背后的人来。” 陆渐红吃了一惊,想不到安然想得居然这么深远,还让自己误以为是安然同情心泛滥之下说出的不理智的话来,不由道:“安然,真看不出来啊。” 安然呵呵地笑了笑,道:“只是我真的希望,她跟我的相遇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接下来的事情陆渐红没有去管,由得安然一手去操办,没几天,段若水的插班就读手续便办了下来,正所谓有钱好办事,而段若水则被分在了跟两个孩子一个班。 新年的事情不少,没几天便迈入了二月份,新年新气象,经过去年一年的纠风工作,行业之风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纠正,在一切工作都在正常开展的时候,王道勇则更多地把目光放在了地铁线建设上面,毕竟这关系到国庆献礼工程,也同样决定着他将来的政治命运。 且说卓小司从容地应付了铁松岭的问话,没过几天,韩晓栋又叫来了卓小司,这一次两人再见,就比上次融洽了很多。韩晓栋再次向卓小司灌输了权与钱有机结合的理念,并且向卓小司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针对他有不少的举报信。 韩晓栋说的确实是事实情况,卓小司任王道勇的秘书时,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做,但是现在不同了,虽然卓小司还算得上是红人,但是少了与王道勇日夜相处,有些人便蠢蠢欲动了。 而蠢蠢欲动的理由则是卓小司虽然是海关的关长,但是插手的事情不少,比如区国税局培训中心的工程,原本是议标的,结果被他横插一手,变成了竞标,由原定的市一建建设的工程花落了别的地方的建筑公司,像这一类的例子还有几起,这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只不过这些检举并没有太多的依据,所以市纪委也就没有太当一回事,只是向王道勇作了汇报,王道勇当时给出的指示是,人材易遭忌。 卓小司也知道这个情况,王道勇跟他说起过这一类的事情,让他注意点影响,不要太过,这让卓小司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寒意。 正文 2694人生价值 人的关系是容易疏远的,他也很清楚,他跟王道勇之间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现如今,自己到了海关,虽然是王道勇的前任秘书,但是再上一层,便不完全由得了王道勇了。 ()那么是继续想法子去钻营,还是如韩晓栋所说的那样,实现权与钱的结合呢? 韩晓栋看着卓小司阴晴不定的神情,笑了笑道:“小司,人生的价值并非是通过权力来实现的。举个例子,前纪委书记龚汉良,官至副部,兢兢业业,那又怎么样?最后落了一个被病退的结局,所以说,权力如果不适时运用,那只是空权,是对资源的浪费。有权无钱,那是呆官,有权有钱才是王道。其实啊,小司,你的手中就有很充分的资源。海关的权力是很大的,就看你如何运用了。” 卓小司的心不由一跳,每年出入境的物品不知有多少,稍微动点手脚,那可是不得了的利润啊,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卓小司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可是极大的犯罪啊,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韩晓栋也不去紧逼,笑着道:“小司,过两天,我朋友有一批水产品要从康平进来,小本生意,你抬抬手,有你的好处。” 卓小司有点犹豫,韩晓栋笑了笑,道:“手续方面会弄齐备,都是些海鲜,经得起查的。” 什么是走私?通俗一点说,就是为了逃税,当然也有的是打通关节,让不合法的东西变成合法。 对于这一点,卓小司清楚得很,但他还是做了。一些水产品而已,国家现在富裕得很,也不缺这几百万的税收,自己微微抬了一下手,就有一百万进账,神不知鬼不觉。 拿到这一百万的时候,卓小司一夜未能睡安稳,他并不是在害怕,也不是觉得钱烫手,一百万对于他来说,还不是什么大数字,只是这钱来得如此容易如此安稳,几乎不需要承担任何的风险,彻底地颠覆了他的价值观。 忽然间,他发现,一切都没有钱来得实在。有了钱,他可以尽情地享受,他要过那种上等人的生活,而不是陷入权力的纷争中去苟延残喘求得生存。 卓小司并不知道,这只不过是韩晓栋投石问路而已,慢慢地将卓小司拉上他的船,而韩晓栋的最终目标则是父亲在国外注册的能源贸易有限公司的燃料油,如果这一笔能成功的话,光是税收就能逃掉几千万。 对于敛财,韩晓栋并不觉得有什么罪恶的地方,钱本来就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虽然不少人说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但是从来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这东西。况且在他看来,依靠个人的力量实现仕途,实在太难了。陆渐红算一个妖孽,但是总结他的从政履历,后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这个后台都大得吓人。 三月份,召开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对全国的一些省市作了微调,变动最大的当属重安市,动了好几个副省级的领导,其中令人眼前一亮的当属韩青了,一跃进入了市委常委的行列,看来这家伙是打算在重安扎根了。 这一次的“微调”引起的反响不小,陆渐红知道这是为党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着想,在结果出来之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韩青,向他表示贺喜。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韩青很是意外,当陆渐红向他表示祝贺的时候,韩青动情地道:“陆市长,重新走进市委常委的行列,我感到很后悔。如果不是当初急功近利,走上了您的对立面,我也不至于走那么多的弯路。现在回头再看看,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不智。陆市长,您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能够取得您的原谅,我非常欣慰。” 陆渐红笑道:“韩青,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韩副主席对你的期望还是非常高的,希望你不要辜负父辈的期望,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来。” “我一定会的。”韩青显得很自信,他的自信并非没有来由,这一次他进入市委常委,便是一个信号。重安的环境略有些复杂,市委市政府的两位领导都在重安扎根多年,虽然不能说是铁板一块,但是派系的味道很浓。与很多地方一样,市委书记梅冬临和市长楚随风之间的角力同样存在,只是在这场博弈中,由于梅冬临在重安的根基很牢,所以楚随风勉强能与他旗鼓相当,不过这只是表面的,作为副市长的韩青很清楚里面的内情,楚随风的平衡只是一个假象,其实是完全被梅冬临所压制的。这一次的人事调整,弄走了好几个梅冬临的嫡系,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这对于韩青来说是一个机会,如何在这场混战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是他需要考虑的。 他对陆渐红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出于真心。很早以前,他对陆渐红充满了怨恨,可是赋闲的那段时间里,他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才发现陆渐红对自己算是宽宏大量了,虽然最终让父亲离开了政治舞台,但是以陆渐红当时的遭遇,完全可以不以此为交换而赶尽杀绝的。 韩青明白了一个道理,虽说官场无情,但是人间自有真情在,从陆渐红的趋势来看,将来机会非常大,这一任的首长和总理对他的态度虽然不明朗,但是陆渐红受益良多,眼看着下一届会议没多久就要召开,蒋副主席和周副总理的呼声很高,这一次对重安的人事调整显然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做出的动作,陆渐红跟这两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蒋副主席还不清楚,但是周副总理是陆渐红的老领导,陆渐红不但做过他的下属,还在国务员任过副秘书长直接服务于他,仅从这一层关系来说,陆渐红将来的成就就不会低。 考虑这些,韩青虽然有“投资”的意思,但对陆渐红的佩服他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对于陆渐红打电话过来,他也是很欣喜。 正文 2695有能无德 陆渐红也感觉到了韩青与当年的不一样,像这样的话韩青在以前是怎么也不会说出来的,当然,这与韩副主席不得势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自身发生的变化。 “陆市长,有句话不知我该不该说。”韩青犹豫了一下,他要说的是关于韩晓栋的事情,一直他都没有跟陆渐红提起,如果不是陆渐红主动打电话过来,他还是不会说。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韩晓栋也是韩氏一脉,套用一句老话,他与韩晓栋之间属于内部矛盾,只是经过沉心静气,他对韩晓栋的一些观念和做法颇为不耻,只是在陆渐红这个外人面前提及,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呢? 陆渐红笑道:“韩青,我说过,以前只代表过去,你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 韩青沉默了一下,道:“陆市长,韩晓栋这个人的能力是有的,但是心术未必就正,你还是多观察观察吧。” 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点一句达到意思就行了,陆渐红自然领会,也是微一沉默,道:“韩青,谢谢你的提醒。” 韩青苦笑着道:“陆市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总之我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康平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人事调整的地区,这也证明上面对康平还是很满意的。在这种大环境下,王道勇和陆渐红都勿需过多地考虑政治因素,一心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工作上。对于陆渐红来说,上面有周琦峰“罩”着,康平也四平八稳地向前迈进,他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人,但王道勇不同,他知道,自己还处于考验期,这半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异常重要,是成是败就看这半年了。所以他的重中之重仍旧是地铁线的建设,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放手陆渐红去实施。这是阶段性的目标,只要这半年抓紧了,那么以后将会好过很多。 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不快,眨眼之间,几个月便转瞬而逝,这几个月中,一切都很安定。康佳电子生产出来的手机在全国大销特销,不过也惹上了官司,被三星集团告上法庭,说康佳电子窃取他们的商业机密,所幸早在建厂之初,孟佳对此便有所准备,所以官司照打,企业也是照常生产,最终三星集团败诉,反而让康佳电子名声大噪,以低廉的价格、高端的品质赢得了市场。 这一天周末,李大保和金正英夫妻联袂到了陆渐红府上,这一阵子,李大保来得比较勤,既公既私,企业获得了新生,女儿金静研跟陆远航的来往也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在采取了疏导的方式之后,反而是对学习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李大保告诉陆渐红,金静研打算辞去领事职务,安心做个小富婆,这让陆渐红很意外,不过这是人家的选择,自己自然不便提供任何意见。 李大保夫妇也就是过来“窜窜门”,聊了一阵,便婉拒了陆渐红的挽留告辞而去。 送了他们出去,陆渐红向安然笑着道:“看这两口子,好像真的是亲家一样。” 安然摇了摇头,道:“唉,我真不知道这么下去,对孩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陆渐红笑道:“只要能够处理好恋爱与学业之间的关系,随便他们怎么弄,反正将来也是要恋爱结婚成家的,早一点接触,免得到时候变成个情感白痴。安然,学习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将来的路怎么走,才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安然笑道:“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你也没经过什么高等教育,还不是走上领导岗位了?行了,别得瑟了。我只求远航将来能安安份份的,别学他老爸是个多情种子。” 陆渐红闹了个大花脸,赶紧溜到院子里去闻那些花花草草的味道去了。 安然轻笑着看着陆渐红,并没有放过他,而是跟到了院子里。 这一阵子,段若水表现得中规中矩,虽然落下了不少课程,学得有些吃力,但是那股劲头却是很足,这也让安然觉得自己对她的怀疑是多心了。 两人在院子里闲聊着,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了些热意,不过院子里还是很漂亮的,在晚霞的映射下,整个院子被笼罩在一层金光里,看上去便令人心旷神怡。 “渐红,过几天我要去香港待一阵子,公司的业务最近势头不是太好,几处投资都失败了,江东的新能源项目也遭遇了瓶颈,我需要各个地方走一走,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陆渐红握着安然的手道:“安然,你也挺不容易的,不如退位让贤算了,省得你劳心劳力,你看,眼角边上都有皱纹了。” “真有皱纹了?”安然一溜烟地跑进房间,对着镜子照了起来,曾几何时,几条淡淡的鱼尾已经爬上了眼角,这让安然的心情很糟糕,容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万分重要的。 陆渐红跟着进了去,不由笑道:“衰老是自然规律,不要大惊小怪,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安然。” “少贫了,照这个样子下去,要不了几年你就会嫌我年老色衰,不行,我得防患于未然。” 见安然大惊小怪的样子,陆渐红不由好笑,不过她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晚上,出问题了。 陆远航和陆扬帆一起回来,却硬是没看到段若水也一起回来。 段若水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陆渐红跟她没说过几句话,段若水似乎对陆渐红也畏惧得很,一回来就躲进房间,这也让陆渐红没有太多的机会去观察了解她,这个时候,她忽然失踪了,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若水姐姐下晚自习的时候还在的,也不知道去哪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陆扬帆对此很是焦虑。 陆渐红想了想,道:“千娇百媚,麻烦你们出去找一找,其他人还是在家里等吧,说不定是出去买东西了。” 正文 2696疑惑 一个多小时后,千娇百媚无果而归,说起来段若水在康平的活动空间并不大,自从入了学,基本就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她能去哪里? “我看还是报警吧。”安然忧心忡忡地道。 正在这时,段若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疲惫的样子。 大家的心头都是一松,陆渐红却是皱了皱眉头,道:“若水,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段若水垂着头道:“我肚子不怎么好,忘记跟帆帆说了,去了个厕所,我又不认识这边的路……” 安然皱着眉头道:“我不是给你钱买手机的吗?” 段若水的头垂得更低:“我没舍得去买。” 安然跟陆渐红互视了一眼,道:“百媚,你明天陪若水去买一部手机。好了,回来就好,洗洗歇着去吧。” 这场风波就这么结束了,陆渐红心头满腹疑惑,段若水的解释虽然合乎情理,却显得有些牵强,好歹一名高中生,住了几个月,不会连地址也记不清,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好去多问,只是在他的心头对段若水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夜已经深了,扬帆卧室的灯还亮着,陆渐红对孩子们的学习精神表示肯定,但是劳逸需要结合,弦绷得太紧,只会起到反作用,为了一个好的成绩而熬坏了身体,这是得不偿失的。 陆渐红轻轻敲开了扬帆的门,陆扬帆确实还没有睡,不过她并不是在学习,见陆渐红进来,她的神情略有些慌乱,陆渐红皱了皱眉,道:“帆帆,你有心事?” 陆扬帆迟疑了一下,将门关严了,低声道:“爸,你觉得若水姐姐有没有问题?”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为什么这么问?” 陆扬帆揉了一下额头,道:“昨天上学的时候,我看到若水姐姐的书包里有一部手机。” 陆渐红的神情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道:“你确信没有看错?” 陆扬帆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没有看错。而且……” “而且什么?” “刚刚陈志顺发来短信,说他看到若水姐姐放学的时候,出了校门,上了一辆宝马。” 陆渐红眼皮子直跳,一来是段若水在说谎,二来是陆扬帆还跟陈志顺有来往,这两点都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爸,我跟陈志顺没什么,就是发发短信而已,您别生气。”陆扬帆也知道这是父亲最不希望看到的,虽然一直没说,但是他不喜欢陈志顺,这一点勿庸置疑。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陆扬帆一眼,道:“早些睡吧,这些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对了,问问陈志顺有没有看清车牌号码。”陆渐红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交待了一声。 陆渐红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一回儿,心里颇不是个滋味,段若水的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呢?是被人包养还是另有玄机呢?陆渐红不得而知。 回到房间,陆渐红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个意外获得的情况跟安然说说,但看安然睡得正香,便决定不跟她说。 第二天一早,安然便匆匆地离开了康平,陆渐红借故没有早去上班,而是打电话把柳千娇叫了回来,当面交待她最近多注意段若水的行踪。 柳千娇是牛达安保公司的佼佼者,否则牛达也不会让她们来负责陆渐红子女的安保工作,所以一听陆渐红这么交待,自然明白这个段若水大有问题了。 来到办公室,陆渐红总觉得心神不宁,心里不由略有些抱怨安然惹出这么个“祸害”来,拿着陆扬帆从陈志顺那里得来的车牌号码,陆渐红把小高叫了进来,让他去查一查这个车子的主人是什么人,不要轻举妄动。 小高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查清了这辆车的主人。 车主名叫段柔情,随着带来的还有车主的相关信息,当陆渐红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不由呆了一下,简直跟段若水长得一模一样,在那一瞬间,陆渐红完全认为段若水跟她就是同一个人。之所以判断不是同一个人,是段柔情的神态,带着些魅惑之色,除此以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难道说,段若水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可是无论她是不是有一个孪生姐妹,段若水都很有问题。 小高低声问道:“陆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渐红想了想,道:“你帮我查一查这个段柔情的底,住在哪里,所有的,我都要知道。” 小高不明白陆渐红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对于陆渐红的指示,他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服从。 中午时分,接到安然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香港,陆渐红嘱咐她注意躯体,不要太劳累了。敷衍着打完了电话,陆渐红心头很沉重,他的心完全都系在了段若水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来。 她到底是冲着谁来的?是安然,还是自己,还是孩子? 快下班的时候,费江东告诉陆渐红,纪委书记丁晓华来访。 陆渐红意外得很,丁晓华在处理吸税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效率令陆渐红的印象非常深,便让费江东请丁晓华过来。 丁晓华来的时候,拿着一封举报信,扬了扬道:“举报卓小司的。” 陆渐红看了丁晓华一眼,道:“丁书记,这个你应该跟王书记汇报。” 丁晓华淡淡道:“卓小司曾经是他的秘书,我觉得他应该避嫌。” 敢于如此说话的,恐怕除了丁晓华别无二人了,陆渐红将信又推了回去,道:“我不能干涉纪委的工作,怎么办是你们纪委的事情。” 丁晓华笑了笑,将信又收了回来,陆渐红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说不霸权,不符合他往昔的个性,说他霸权,在康平却又看不出来,不过龙翔天跟她说过,陆渐红完全是一个可值依赖的人。丁晓华知道在卓小司的提拔过程中,陆渐红曾经反对过,这么说卓小司这个人搞不好还真有点问题,所以她才带着这份举报信过了来。 正文 2697反腐斗士 当然,陆渐红看与不看,并不打紧,丁晓华只是在试探陆渐红的态度,如果因为对方曾是王道勇的秘书而有一丁点儿的迟疑,丁晓华会毫不犹豫地改变她对陆渐红的感观,在她看来,只要有人腐*败,无论他是谁,有多深的背景,都必须一查到底。 ()陆渐红所表示出来的态度,已经在告诉丁晓华,做你纪委该做的事。 “王书记,丁书记跟陆市长走得很近啊。”市委秘书长朱挺在陪同王道勇出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道。 卓小司年后任了海关关长,秘书一职并没有选人,王道勇有他自己的考虑,在今年召开的会议之后,自己都会有所变动,所以召来秘书,自己对要对人家有个交待,加上卓小司的服务很到位,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因此王道勇并没有选秘书,市委秘书长朱挺便兼着服务服务,至于卫生等一些服务工作,就抽调了市委办公厅的一位秘书负责,并不涉及其他的工作。 王道勇轻哼了一声,朱挺所说的情况他也知道,虽然心里有些不大愉快,但是当前这些并不重要,所有的人事调整年初已经到位了,以后与陆渐红之间也没有什么大的分歧,谁跟陆渐红走得近就随他去吧,所以对于朱挺的提醒,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丁书记是个反腐斗士,简直就是为了反腐而生,在京城的时候就素有‘黑脸女包公’之称,这一阵子频频跟市政府接触,该不是又出什么案子了。”朱挺并没有察觉到王道勇神情间的变化。 王道勇淡然道:“纪委之所以不怎么招人待见,原因是什么?表面看来,原因是较真,可是深想下去,为什么一较真就受人厌恶了?那是因为不少人自身不正,生怕纪委哪一天就查到他,所以才特别痛恨纪委。所以说,看一个地方是否健康正常,就看纪委的口碑。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纪委打铁自身不够硬,与一些不法分子沆瀣一气,这是特殊情况,需要特别对待。” 王道勇转移开了话题,这让朱挺暗觉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便收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王道勇回到住处,老伴岳兰梅正在忙活着,做了一桌子的菜,王道勇很是奇怪:“老岳,家里有喜事?” 岳兰梅埋怨道:“你啊,整天就想着你的工作,女儿的事情你一点都不上心,今天是姝儿的生日啊,昨晚就打电话来说要回家庆生的。” 王道勇这才想起来女儿生日这一茬,不过只不过是个生日而已,又能代表得了什么? 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便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然后就传来了女儿的大噪门:“哇,这么多好吃的,妈,我爱死你了。” 王道勇放下书,皱着眉头走出书房,道:“王姝,都参加工作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咋咋乎乎的。” 王姝对父亲有点忌惮,倒是岳兰梅道:“老王,别把你市委书记的身份带回家里,在家里那么矜持干嘛,姝姝啊,快把衣服脱下来。” “妈,您小心点,这衣服老贵了,三千多呢,别给挂皱了。”王姝把外衣交到岳兰梅的手上交待道。 王道勇脸色微微一沉,道:“王姝,你工资多少钱一个月?怎么买这么贵的衣服?” 王姝垂着头坐到桌子边上,道:“爸,我不就是买件衣服吗,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 岳兰梅这时从房间里走了回来,道:“老王,你今天怎么了呀,女儿回来过生日,你就像是在盘问犯人一样,这是干嘛呢,咱们女儿又不是穿不起三千多一件的衣服,没向你开口要钱吧?” 王道勇最怵老婆的胡搅蛮缠,赶紧收住话头,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岳兰梅嘀咕道:“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啊?” 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王道勇的前任秘书卓小司,当下开了门来,岳兰梅笑道:“是小司啊,快进来吧。” 卓小司在韩晓栋那里得到最近有人不断举报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以前自己在王道勇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什么消息总是第一时间知道并且能够压下来,但现在时不我待不同往常,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想过来探一探王道勇的口风,万一有什么不好的风向,以他跟王道勇的关系,应该会有一些暗示。王道勇的生活习惯他是非常清楚的,这个时候肯定在家,所以便提了些时令水果上了门。 见是卓小司来了,王道勇面色稍霁,招呼道:“是小司啊,吃饭了没有?” 卓小司确实还没有吃饭,见一桌子的菜,又见王姝在,心里便明白是招待女儿的,便笑道:“王姝难得回来一趟,我就不瞎掺合了。” 卓小司任王道勇秘书期间,也兼着他的“生活秘书”,他家里的不少事情也有操办,而且尽心尽力,所以岳兰梅对他印象非常好,如果不是卓小司是有家室的人,真有可能把女儿许配给他,便笑着道:“怎么?不给你王叔做秘书,就这么生分了?今天是姝姝的生日,你鼻子倒尖,坐下来吃吧,也就多一双筷子。” 卓小司笑着道:“哎呀,今天是王姝生日啊,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王道勇摆了摆手道:“一个生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坐。” 卓小司坐了下来,向王姝道:“回头再补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王姝跟卓小司自然也是认识的,便笑了笑道:“谢谢。” 敬了几杯红酒,很快吃完了饭,见王道勇放下了筷子,卓小司几口把故意剩下的一口饭给扒拉完,也放下了筷子。 王道勇推开碗,道:“小司,你跟我来书房。” 卓小司这么晚上门,摆明是有事情来找,王道勇跟卓小司也不摆什么谱,直接给了卓小司的空间。 卓小司跟在王道勇身后,将书房的门关上了,拆了带过来的一包外烟,递了一根过去,道:“王叔,抽烟。” 正文 2698心不在焉 王道勇在那包烟上瞄了一下,全是英文字母,微微一笑,道:“改抽外烟了?” 卓小司笑了笑,道:“换换味口,偶尔抽一抽。 ” 王道勇吸了两口,便放下了,道:“小司,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卓小司收起了笑脸,道:“王叔,我觉得挺对不住您的。” 王道勇奇道:“怎么这么说?” “我提拔市委副秘书长,而后又任海关关长,我知道你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的,现在又有人莫须有的检举我,我知道,这不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觉得我受了益却让您给我扛着,心里很不好过。” “我怎么没听说有人检举你?”王道勇笑着回了一句,心里却有些暗暗恼怒,连卓小司本人都知道有人检举他,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却还蒙在鼓里,这显露着两层意思,第一,是在绕开自己,第二,纪委也在有意识地避开自己。联想到朱挺所说的话,丁晓华跟市政府频频接触,难道这又是陆渐红搞的鬼? “王叔,我看我还是回去给您做秘书算了,这个海关关长不干也罢,省得被人家惦记着。” “胡闹,组织上决定的事情是你说干就干说不干就不干的,这不是把组织当儿戏吗?”王道勇脸色微微一沉,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自己行得稳坐得端,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看还能折腾出个花来?” 王道勇的态度让卓小司心头微微一凉,听起来是王道勇充分相信自己,但前提是自己行得稳坐得端,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下了水,他是不大可能保自己的了。王道勇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对卓小司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至于他在罪恶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再也回不了头。 眼看着时间不早,卓小司便不再多待,出来的时候,王道勇嘱咐道:“小司,用心工作,康平海关是一道门,你可得守好这道门啊。” “放心吧王叔,我会做好的。”卓小司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从书房出来,一眼看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王姝,卓小司心头一动,在吃饭的时候听说王姝在京城外经贸委对外投资处,这个关系需要好好经营一下,便笑着道:“阿姨,王姝,我走了。” 岳兰梅应了一声,道:“不再坐回儿?” “不了,时候不早了。” 目送卓小司出了门,岳兰梅把门关上道:“姝姝,小司比你只大了十几岁,现在都是正厅级干部了,你是你爸爸的好女儿,可要加油啊。” 王姝笑着道:“妈,我对做官可没兴趣,这年头,钱才是最重要的,我都不怎么想干了,一个月的工资连两件衣服都买不起。” “你这是什么思想?这是标准的享乐主义,如果我们的干部都是你这种思想,工作谁去干?事业谁去发展?”王道勇正好听到女儿的话,忍不住又批评了几句。 王姝道:“爸,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是市委书记,所有的花费都有组织替你买单,衣食住行,有哪样需要动用你的工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小职员?以康平和京城为例,好一点的单位工资也就六七千吧,加上乱七八糟的福利,一个月一万吧,但是消费呢?现在的房价,一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还不够买一个平方的,别说其他开销了,爸,你是严重脱离社会基础。在这样的环境下,出贪官,奇怪吗?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要求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舍小家为大家,现实吗?” 王道勇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引发了这么多的牢骚,更想不到女儿的思想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不由怒上心头,大声道:“你这是个人主义思想在作祟!” “行了,你们父女俩就不能安生一点,争个什么嘛,工作要人干,但是姝姝说得也没错,你们不是经常提以人为本吗?连自己的小家都难以照顾,还怎么照顾大家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扫一屋什么……”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王姝强调了一句。 “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老婆孩子的吃住都解决不了,你还要求人家去尽心尽力工作,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你们……你们这是狡辩。”王道勇气不打一处来,转身进了卧室,气得不行,可是不得不承认,老婆孩子说得也有其道理,高强度的工作和不成比例的收入,当生活中遇到困难时,能让人做到平心静气地工作吗? 此时陆渐红的别墅里,陆渐红刚刚吃完饭,新闻联播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了,陆渐红在看着新闻频道,重安不少赴韩作业民工遭受不公平待遇,不仅没有拿到合同上所说的高薪,还被毒打,数十人不堪虐待,趁监工不注意逃到了深山老林,打电话回来求救,目前正在施救之中。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进来的却是段若水,陆渐红微微呆了一下,道:“若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肚子有点疼,就先回来了。”段若水的腰躬着,天已经有些热了,V字型下显露出一片晶莹的白皙出来。 “要不要叫医生?”陆渐红不便于多问,上一次女儿肚子疼,他就去关心了一下,结果被女儿撒了一大把卫生球,后来他才知道女儿是痛经。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段若水捂着肚子坐到在沙发上。 陆渐红见段若水疼得额头直冒汗,不由暗暗叫苦,刘嫂的孙子今年十岁小寿,回去忙活了,这家里也没有个其他人,段若水似乎受不了的样子,不由道:“若水,我送你去医院,这样子不行。” 段若水却是疼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陆渐红头皮有点发麻,只得过去扶起她来,段若水虽然个子挺高,但却是没有多大的重量,整个人都挂在陆渐红的胳膊上,那一对柔软的兔子都被挤得变了形。 正文 2699柔情若水 陆渐红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考虑段若水是真疼还是假疼,扶着她上了车,去了离此不远的一家医院。 经过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吃了一瓶正气水,不一记得的工夫便止住了疼。 “陆市长,谢谢你。”段若水垂着头道。 “没事就好,也快放心了,就不要再回学校了。”陆渐红扫了段若水一眼,上了车。 “若水,你在家里还有个姐姐吧?”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坐在后排的段若水却是没有吭声,只是虽然看上去没有异样,身体上的微微一颤却还是让陆渐红心头微动,看来这句话是刺到她的内心了。 车很快便到了别墅门口,段若水下车的时候却是泪流满面,陆渐红心头冷笑,你还在装。 回到别墅,却听段若水道:“陆市长,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陆渐红坐到沙发上看着段若水,却是一声不吭。 段若水接着道:“我姐姐出来得早,我跟她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就连父亲生病的时候,也联系不上她。那天晚上,我迟回来,不是因为我肚子不舒服,而是因为我去见了我姐姐。我也不知道她干的什么工作,住得却是豪华别墅,开的也是豪车,我发现她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所以我不想跟她在一起。我更喜欢住在这里,这里有种家的感觉。陆市长,对不起。” 陆渐红没想到段若水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完全打翻了他先前的判断,不由看向了段若水的眼睛,却是无法从她的眼神和神情中判断出她话的真假来。 “陆哥,查出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小高在来接陆渐红的途中汇报了段柔情的调查情况。 段柔情确实是段若水的同胞姐姐,没有任何职业,住的地方是康平的一家酒店,通过对她的来往人群观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高起先还在判断段柔情是被大款包养的,但是却并没有看到她跟什么人有比较亲密的关系。通过对她经历的调查,发现这个女人的背景挺复杂的,足迹遍布全国,是半年前到康平的。 陆渐红想了很久,联系段若水近期的表现,觉得段若水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而柳百媚那边也没有发现段若水有什么异常情况,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不几日,铁松岭前来汇报对卓小司的关注情况。 有两个疑点,第一,卓小司跟韩晓栋来往密切。第二,卓小司还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接触较多。经过调查,这个女孩子叫王姝,是市委书记王道勇的女儿,目前在京城外经贸委对外投资处工作。 关于第一点,从秘书长裘明让那里早已得知了情况,不过那个时候卓小司还是王道勇的秘书,多少还有些遮遮掩掩,现在频频接触,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语言呢? 关于第二点,陆渐红也很是意外,一个是对外投资处的,一个在海关,他们之间来往密切,直觉告诉陆渐红,这里面可能会有问题。 不过关于左万年的案子,还是漫无头绪,可能又将继劫杀案之后的另一个悬案了,幸好左万年没有什么家属,否则警方又要被缠个半死。 他们这里没有什么进展,不过丁晓华那边却是小有收获。 针对对卓小司的举报信,丁晓华的劲头很足。在很多人的眼里,她简直就是一个“变态”,就像一只猫一样,最喜欢的就是捉老鼠。可是猫现在都变得不怎么爱抓老鼠了,她却对于揪出腐*败分子乐此不疲,难道这就是她活着的乐趣?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看,丁晓华在兢兢业业地保持着她的职业操守,在她看来,既然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不抓点贪官污吏出来,怎么对得起组织上对她的信任呢,之所以对工作充满信心,是因为她相信,只要官场存在,就有她的一片天地,她从不认为贪官有能够抓尽的时候,就像有违法行为的存在,公安系统就有生存的理由,道理是一样的。 通过对卓小司的暗里调查,丁晓华初步发现了他在任王道勇秘书期间有包揽工程拿回扣的现象,不过以她天生的敏锐嗅觉判断,卓小司的事件绝不如此简单,如果只是这些的话,还达不到挖大鱼的目的,所以她决定暂时不再深入调查,而是在等待时机,而且她也发现,随着调查的深入,阻力也很大,并且她发现,纪委内部似乎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但是难度越大,反而越是激起了她查下去的决心,这样才有挑战性嘛。 人由俭而奢容易,但是由奢而俭就变得万分困难了,卓小司本就不是个勤俭的人,好的品德似乎都是相辅相成的,一个人如果勤俭,那么其他的诸如谦虚之类的好品质都会同时拥有,同样的,如果有骄纵的个性,那么勤俭之类的品质自然不会拥有。 卓小司那一晚从王道勇的住处回来之后,思想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的价值观是很容易改变的,从王道勇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支持自己了。其实卓小司对王道勇的认识很深刻,他陪着他不少年了,自己的级别也混到了正厅,同时也让他看清了不少东西,王道勇基本到头了,今年的换届之后,弄得好还能再上个半级,但是基于他原先的自身情况,估计不会得到重用,加上王道勇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态度,想再上副省级,王道勇力有未逮。 与在市委任职所不同的是,卓小司是海关的一把手,一把手的权力是相当大的,这也注定了他在单位里是没有人敢监督他的,所以他有的是时间跟韩晓栋去康平以外的地方花天酒地,几次混下来,让他感受到这世上还有比权力更有意思的东西,看着别人左拥右抱,一掷千金而面不改色,他觉得这几十年是白活了,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正文 2700顺水人情 卓小司拥有着骄纵的性格,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来说也伴随着义气,花了别人的,自然也要花回去,这年头什么叫富翁?口袋里有个几百万,那算不了什么,只能说叫有钱人。 对他打击最重的是有一次,韩晓栋和他一起去京城,当时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不过身边却跟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美女,在逛一个规模不是太大的珠宝店的时候,那小老头看中了一款钻石项链,由于貌不惊人,穿着土气,所以好营业员对他爱理不理地说:“大叔,算了,你也别看了。” 言下之意是你看了也买不起,倒是让她麻烦。 殊不知这小老头儿是一个搞煤矿的,身家十几亿,当时就跟那营业员说,你把所有的珠宝加在一起算算多少钱,我连珠宝加这个店铺再加你的人,我全买了。 后来虽然并没有这么做,但是小老头说话的那份底气却让卓小司感觉到了钱的魅力,他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个营业员当时几乎想以身相许的表情,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级别并不能解决生活,尤其是高质量的生活。 几次玩下来,银行里的存款也就七七八八了,韩晓栋这个时候找到了他,又提到一批货要入关。 经历了上一次做了个顺水人情就拿到一百万,卓小司又心动了,他早已经历过第一次受贿时的心惊胆战,在他看来,只要你知我知,一切都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党就是一个大草堆,你不扯有人扯,那干脆不扯白不扯,所以有一就有二,这一回他拿到了两百万的回扣。 接连几次的货物入关,卓小司给予了放行,换来的利润也是很可观的,短短的两个月里,他的存款已经直逼八位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验到钱的魔力有多大。韩晓栋跟他讲过,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还说,花开堪折直须折。 时间如流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康平已进入了七月份。 半年度的总结,康平的各项指标同比均有大幅增长,呈现出一派大好景象,地铁线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荼,只剩下十号和十一号线,十号线已处于收尾阶段,十一号线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完全可以抢在国庆时竣工通车,这创造了一个康平奇迹。上级领导是不管你下午具体的干事过程的,只看重结果。 从目前的情况看,无论是康平自己,还是上级领导,都非常满意。 开完了半年度的总结会,奖大于惩,皆大欢喜。 陆渐红回到家来,两个孩子也恰巧放假,这一年国家对于学生减负尤其重视,所以学校取消了补课的计划,等待通知,所以安然打算带孩子去欧洲旅游。陆渐红欣然同意,不过段若水却是拒绝了前往的要求,用她的话说,她落下的功课太多,需要利用这个时间好好补习。 安然拗不过她,在征求了陆渐红的意见之后,只得同意。 自从那天晚段若水向陆渐红坦白了她的事情之后,陆渐红便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关注,虽然陆渐红对她心头还存有疑虑,但是这段时间来,段若水根本就没再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学习成绩虽然只排在中等,但是很是刻苦,对于这样的一个积极向上的孩子,陆渐红觉得还是有必要予以关注的。 没两天,办完了签证的护照的事情,一家便离开了,千娇百媚也被陆渐红打发回去,陆渐红很少回来吃饭,刘嫂也回了家,当然,工钱是照发的。 忽然没有了孩子在身边吵闹,陆渐红还真有些不大习惯,不过他的事情比较多,加上安然他们出去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再搬去以前的老宿舍。 这一天周末,下午陆渐红照旧去了一趟地铁建设工地,视察了工作之后,陆渐红让小高和费江东各自叫上自己的爱人一起到他家去吃饭,这两人自然毫不客气,不多时,二女驾到,见家里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都是大为惊讶,卓月口无遮拦,嚷嚷道:“陆市长,你金屋藏……” “卓月!”费江东斥责了一句,卓月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放肆,赶紧缩回话头,吐了下舌头,不再多言,只是一双美目绕着段若水在转,见她去了厨房,眼珠子一转,道,“我也去帮忙。” 有三女帮忙,一桌子菜很快搞定,陆渐红拿了珍藏很久的五粮液出来,笑道:“今晚你们有口福了,这酒我自己都没舍得喝。” 小高很少喝酒,笑道:“陆哥,你这酒再好,对我来说也是白搭。” 费江东道:“高哥,你造人已经成功了,还忌什么口啊。” 这话不说倒也罢了,刚一说出来,便听卓月哼了一声,道:“那你呢?” 费江东怔了一下,抓耳挠腮道:“陆市长没批准呢。” 陆渐红躺着也中枪,辩白道:“江东,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你要不要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要我批准?” 费江东正色道:“陆市长,您交待过我,目前事业未成,暂不宜定居,这家都没建成,怎么生孩子?陆市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这是断章取义,扭转陆市长的观点。”卓月反驳道。 “打住打住。”小高挥舞着双手道,“你们现在的争的到底是喝酒还是要孩子啊?如果是喝酒,陆哥是领导,小费是下属,必须要喝。如果是要孩子,等这顿酒过去再努把力不就行了?” 黎姿听着觉得好笑,不由捂住了嘴,心道,这都什么领导跟部下啊。 段若水端着菜上来,眉眼之中也略有些笑意,陆渐红笑了笑道:“若水,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开朗一点。” 段若水的脸刹那间红了,卓月忍不住道:“陆市长,她是谁啊?” “捡来的。”陆渐红笑着把段若水的情况说了,黎姿不由道,“陆市长,你的心真好。” 不曾想卓月却道:“这姑娘要是长得不好看,我看……” 正文 2701晓栋问题 费江东又白了她一眼,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多话呢,吃你的菜,倒酒去。” “陆市长,他凶我,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计较他。”卓月故作委屈给三人斟上了酒,引得陆渐红一阵大笑,他非常享受这种氛围,有的人说,领导大了,很难接近,事实证明,那还是领导的问题,在他这样的私人空间里,绝不存在这种现象。 费江东虽然话说得狠,但是这酒他还真不敢喝多,陆渐红拿出来三瓶,到现在一瓶还没有喝完,正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铁松岭打来的。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笑道:“铁书记,我正在家里,喝酒找不到对手,你赶紧过来。” 铁松岭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得赶来。 半个多小时后,铁松岭出现在了客厅里,陆渐红笑道:“铁书记,这就叫择日不如撞日,我的司机酒量不行,我的秘书忙于造人,你看这酒都喝了快一个小时了,一瓶酒还留着底,难道我请回客,都不给面子,你可得要给面子啊。” 铁松岭一肚子的话要向陆渐红说,这种情况下,只得全咽回肚子里,道:“陆市长,你都喝了半斤下肚了,万一把你喝醉了,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陆渐红哈哈笑道:“那也得看你的本事。”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酒却是喝得徐徐若水,毕竟不是拼酒,铁松岭的酒量居然也不小,段若水又下厨炒了几个菜,两人硬是把另两瓶酒也给干掉了。 陆渐红摆着手道:“铁书记,不是舍不得酒,领导交待,酒要少喝,菜要多吃,虽然领导不在家,但咱还得自觉点不是?你可别说我抠。” 我那个去,喝了一斤半,居然还说叫少喝一些,铁松岭求之不得,虽说还能再喝个半斤,但是他是来找陆渐红有事的,不是单独来喝酒的,自然顺着话道:“领导的吩咐照办,一定要照办。” 黎姿要收拾桌子,被卓月拦了下来,发扬照顾孕妇的精神,跟段若水一起把桌子收拾,又洗净了锅碗,这边费江东也为二位领导泡了茶水,便和小高一起起身告辞。 陆渐红知道铁松岭有事情要跟他谈,便没再多留,要他们自己小心,好在黎姿和卓月都会开车,倒也不担心酒驾的事情。 进了书房,陆渐红招呼着铁松岭坐下,低声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铁松岭喝了一口茶,乌溪茶所特有的香气让他脑子里为之一清,轻咳了一声,道:“韩晓栋有问题。”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详细说说。” 铁松岭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有放松对卓小司的关注,经过几个月的关注,他发现他与韩晓栋之间的来往非常密切,经常离开康平,经过一番侦查,查到了他们经常到康平以外的地方花天酒地。 另外,还查到韩晓栋在青水江边拥有一套别墅,每周都会回去住个两三晚,而且还发现里面有一个年轻女性住在里面,只是那女人狡猾得很,每次进出都装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她的脸。 听铁松岭这么一说,陆渐红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这些只能证明韩晓栋和卓小司之间的私交比较好,至于那个女人虽然显得很神秘,但是这也只能说明他有包养情fu的嫌疑,虽然包养情fu一般来说都需要资金支撑,但是对于他这个韩氏集团的公子来说,钱根本不是问题,而且也没有听说在他分管的工作中有贪污受贿的情况。不过到此时,陆渐红对韩晓栋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了,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是能力并不代表正直,从那个神秘女人的情况来看,证明韩晓栋的素质有问题,而且跟卓小司一起去花天酒地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铁松岭低声道:“据侦查的人汇报说,他们花天酒地的地方不少,京城、燕华各地都有,而且一掷千金,据说有一次连夜坐飞机去重庆吃麻辣烫,然后连夜又赶了回来。” “韩晓栋这个人的经济实力是有的,不过他老子的家业也经不起他这样败,卓小司凭什么能够这么挥霍?一定有问题。”陆渐红沉声道。 铁松岭苦笑道:“这是纪委的事情了。” 陆渐红忽然道:“你觉得丁晓华这个人怎么样?” 铁松岭沉吟了一下,道:“丁书记我不是太了解,不过从她的履历来看,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嫉恶如仇,而且不畏强权,是个敢把天捅破的主,如果不是这个个性的话,别的不敢说,副省级的待遇恐怕要早落实好几年。” “生命不止,反腐不息。”陆渐红道,“这是京城市委书记龙翔天对她的总结。松岭,这个情况值得重视,这样,丁书记那边由我来接洽,你继续关注。” 铁松岭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陆市长,另外还有个情况,不过涉及到的人不一般。” 陆渐红淡淡道:“丁书记尚且能做到不畏强权,我们还做不到吗?” 铁松岭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担忧,道:“卓小司跟王书记的女儿王姝来往密切。王书记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虽然强权了一些,霸道了一些,但是整个人还是比较清廉的,但是王姝的生活却是很奢侈。她是去年参加工作的,却已经拥有了一辆保时捷,我不相信以她自己的能力能够买得起这样的好车。” “你的意思是说这辆车有可能是别人送的?” “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外的可能,一方面是她自身的工作原因,毕竟外经贸委也是个肥差,另外,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投其所好,走迂回路线,目的是想搭王书记这条线?” 陆渐红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件事与我们无关,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外宣扬。” 铁松岭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陆渐红起身相送,道:“你喝了不少酒,不要开车。” “嗯,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 正文 2702笨鸟先飞 目送着铁松岭的车子驶入夜色,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走回卧室,段若水房间的灯还亮着,陆渐红敲了敲门,门被打开,里面有一股风油精的味道。 段若水揉着额头,道:“陆市长,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书,道:“没什么事,不要太晚了,要学会劳逸结合。” 段若水笑了笑道:“我不怎么聪明,只有笨鸟先飞。” 陆渐红点了点头,关上门出了去。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喝这么多的酒,如果换了几年前的他,再来一斤恐怕才会不行,但是随着年龄的上升,酒量也是大打折扣,刚刚跟铁松岭聊了一阵子,抽了不少烟,太阳穴一炸一炸地跳,头也疼得很。 妈的,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每次喝多了,陆渐红都会有这样的感慨。 在卫生间冲了把澡,头疼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由于经常熬夜的缘故,再加上喝浓茶、抽烟,陆渐红落下了失眠的毛病,由此而来的,颈椎也有点问题,一时半会之间真的难以入睡。 闭着眼睛躺在黑暗中,陆渐红有些无法入眠,这时,他似乎听到有一些响动,侧耳听了听,却又没有了动静。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窗外有哗哗的声响,仔细听去,却是已经下起了雨。 听到这个雨声,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却是空空的,居然把安然不在的事情给忘了。翻了个身,仔细地听着那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啪啪声响,心头忽然宁静了许多,不觉中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雨还在下,今天是周末,陆渐红也就赖了个床,微微翻了一下身,却是忍不住跳了起来——在他的身边居然躺着一个人! 定睛看去,陆渐红直觉头皮发炸,这个人居然是段若水! “你给我起来,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陆渐红一时之间脑子里轰然作响,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段若水懵懵懂懂地被摇醒,见陆渐红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一看自己睡在陆渐红的床上,也是吃惊地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陆……陆市长……我……我……” “我什么我,赶紧说,怎么回事?”陆渐红的情绪还是震怒之中,不过他并没有祼睡的习惯,穿着睡袍,里面的短裤还是要穿的,在震怒之余,发现自己的“装备”并没有什么异样,又见段若水身上衣着完整,心头还有一丝希望,期望自己并没有对段若水做什么。 段若水的脸猛然间涨红了,战战兢兢地道:“昨……昨天夜里我听……听到你在房里叫口渴,我就给你倒了一杯茶,谁知你迷迷糊糊的,好……好像把我当然了安然姐,拉着我上……上了床……” 陆渐红紧张地道:“那我们……有没有……” 段若水的脸更红了,摇着头道:“后来你认出了我,让我回房。”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他们之间并没有铸下大错,可是随即一想,不由道:“那你怎么没回房间?” “我……也不知道。”段若水的脸上也显露出一股迷惘之色。 陆渐红顾不得再去追究这些,挥着手道:“还赖着不走?” 段若水眼泪湫湫地离了去,陆渐红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昨晚自己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把段若水错当成安然,退一万步来讲,更不可能在段若水没有离开房间的情况下呼呼大睡,那么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陆渐红却觉得事态很严重,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卧室里点上了一根烟,随着烟丝渐渐的减短,陆渐红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根据段若水的说法,这就是一个意外,而且是没有造成恶果的意外,那么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如果她说的是事实,她又为什么没有离开?从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来看,他们之间确实没有越雷池半步,段若水也说了,陆渐红认出她不是安然,便让她离开。 没有哪个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如果当时弄错了对象,陆渐红在想,自己多半有两种心情,一个是羞愧,一个就是暴怒,无论是哪一种,自己绝不可能平心静气地呼呼大睡。而作为一个女孩子,段若水当时的反应要么就是惊慌失措地离开,要么就是哭哭啼啼,绝不会安心地睡在自己的身侧,那她又何以一直睡到现在直到被自己叫醒呢?而且据她自己所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渐红越来越看不透段若水了,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心里藏着很多事情。 站了起来,竟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若不是扶着柜子竟险些跌倒在地。 陆渐红揉着额头,缓缓蹲了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在那缝隙边上还有一小堆灰色的灰烬,只不过被雨打湿了,形成了一堆稀糊状的东西。 陆渐红脑子里不由猛地闪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小高,让他立刻赶到别墅来。 小高听得出陆渐红语气中的急切,当下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陆渐红已经将那团稀糊状的东西装进了一个玻璃瓶里,道:“这个东西你拿去化验一下。” 小高不由道:“这是什么东西?” “等你化验出来了再说。” 小高打开了玻璃瓶,凑过鼻子去闻了闻,脸色微变,将玻璃瓶装进了口袋,道:“晚上我给你结果。” 这一天都在雨中度过,陆渐红哪里也没有去,段若水也是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中午的时候出来做了个饭,草草扒了两口便又回了房,陆渐红一直在暗暗观察她,她的神情却没有太多的异样,仿佛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天快黑的时候,小高匆匆赶到,带来了化验的结果。 正文 2703迷香 这是一种迷香,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到,只是在一些下五门的鸡鸣狗盗手中会有,作用主要是迷乱人的心智,做出一些平时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不过剂量并不大,加上下雨的原因,效果大打折扣。 吸入这东西,有很强的副作用,主要表现为头疼、恶心、手足无力。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非常吃惊,小高也是低声道:“陆哥,这玩意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里。”陆渐红指了一下窗户,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高神色一凛,道:“段若水有问题。” 陆渐红默然不语,如果不是因为夜里下雨,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来。那么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这迷香是谁放的。 从段若水的举止神情来看,似乎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谁把迷香放到窗台上的?为什么早不放晚不放,偏偏选择在家里只剩下他跟段若水的时候?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入于别墅而不自知,陆渐红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这个人如果想对他不利的话,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什么人?放这个迷香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在困扰着陆渐红。 “陆哥,我强烈建议你这里需要加强安保措施,免得被人趁虚而入。”小高忧心忡忡道。 陆渐红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如果那样的话,摆明是告诉对方我已经有了防范,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暗中戒备,我想,这一次对方认为神不知鬼不觉,肯定还会有所行动,我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陆哥,这样的话很冒险。” 陆渐红道:“如果对方想怎么样,昨晚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看不像是你担心的那样。” 小高知道陆渐红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更改,只得由着他,不过他的心里已经决定,这一阶段必须暗里保护陆渐红一家的安全。 这一波尚未平,另一波随即起。 第二日一早,陆渐红刚到办公室不一会,便收到一个令他非常震惊的消息。 铁松岭在今早上班途中遭遇车祸,整辆车都被撞得不成样子,肇事的是一辆集装箱车,从侧面撞了上来,将铁松岭的专车撞得滚了几个滚,车主当时就报了警。 经交警现场勘察,事故原因是因为集装箱车车主开夜车,劳累过度,导致了事故的发生。 铁松岭伤得不轻,身体多处骨折,正在医院进行抢救,驾驶员当场死亡。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渐红就有些坐不住了,经过前晚的事情,陆渐红的疑心病很重,有些杯弓蛇影,所以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车祸是不是人为的。 立即让小高备车,赶赴医院探望,到的时候,铁松岭还在抢救,不一会儿,市委书记王道勇也赶到了。 “怎么出这样的事情了。”王道勇皱着眉头道,“松岭书记现在怎么样?” “还在抢救,生死难料。”陆渐红的眉头同样紧紧地蹙在一起。 这时,抢救室的门忽然打开,两名医生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是个好消息,铁松岭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现在麻醉的药效未过,还在昏迷中。 从医院回来,陆渐红立即找到了负责处理此事的交警队队长,要求他务必还原事发经过,并对肇事车主严加询问。 陆渐红的这个姿态让该队长意识到,陆渐红的话里另有隐情,所以并不敢怠慢,立即找来了沿途监控所拍到的视频,经过仔细地分析,他吃惊地发现,这辆集装箱是从铁松岭的住处跟上来的,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冲着铁松岭来的。 虽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却存在可能,陆渐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向公安局副局长楚向前作了交待,要他立即接手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楚向前跟铁松岭的关系非常好,铁松岭出事的时候他就悲愤异常,现在一听说有可能是件谋杀案,当场就跳了起来,拍着胸口保证,就是死人也要让他开口。 交待完了这些事情,陆渐红想到,如果铁松岭的遭遇是人为策划的,那么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搞一个副省级的领导呢?又是因为什么呢?想到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陆渐红心里一惊,难道是铁松岭的侦查点中了别人的死穴,才会迫不及待地向他动手? 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既然铁松岭遭遇了这样的祸事,那丁晓华的安全也有问题,当下一个电话打到了丁晓华的手机上,请她到市政府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丁晓华一直在调查卓小司的案子,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为了保密,所以暂时停止了调查,令她烦恼的事情还不仅仅是对卓小司的调查陷入了僵局,还有纪委内部有人在扮演出传声筒的角色,可是到目前为止,她也不能确定这个鼹鼠是谁,这才是真正困扰她的事情。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丁晓华不由精神一振,有要事相商?莫非陆渐红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了?当下匆匆地赶到市政府,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陆渐红也顾不上有什么影响,在丁晓华到了之后,神情凝重道:“铁书记遭遇车祸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丁晓华能够如此胜任纪委的工作,并搏得一个“腐*败克星”的称号,自然是聪慧过人,一听陆渐红这么说,立刻便意识到这个车祸有问题,不由道:“陆市长,你的意思是这次车祸是人为的?” 陆渐红道:“已经有线索了,正在审讯调查,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我也很担心你的处境。” 丁晓华微微一怔,道:“与我也有关?” “是的。”陆渐红将那晚铁松岭跟他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丁晓华沉吟半晌,脸上却是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来,“我一直在苦恼着事情无处着手呢,现在总算有了点线索了。” 正文 2704丧心病狂 陆渐红道:“丁书记,卓小司和韩晓栋两人如果真的如我们判断的那样的话,那他们就太丧心病狂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都很正常,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反腐是大事,但是人的生命更为重要。” “谢谢你,陆市长,我会注意的。”丁晓华由衷地感谢道,“希望铁书记能够尽快康复。” 雨还在下着,一直到傍晚才小了些,临江别墅边上,韩晓栋端着杯红酒,看着水天一色,不动声色地接听着卓小司的电话:“小司,有什么话咱们当面再说,电话里不安全。” 卓小司很是恼火,道:“去你那里更不安全,这样吧,我们去上次的那个地方见面。” 夜色之中,两辆车从两个不同的地方同时向卢布县的一个休闲中心而去。 这个休闲中心建在卢布与江东交界的那条河上,环境优雅得很,用卓小司的话来说,看美景玩美女,人生一大享受,所以那里便是他们经常会面的地方。 卢布的雨下得比较大,湖面上风大雨急,虽然不是个游玩的好地方,但无疑最合适聊一些秘密的事情。 这一次来,他们两人异乎寻常地没有去叫小姐,店老板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从一掷千金的手笔来看,他们是不在乎钱的大老板,立即给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便退了出去。 见没有了外人在场,卓小司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只不过这个声音立即被淹没在哗哗的雨声之中。 “韩晓栋,你是不是疯了?搞铁松岭,只会让人家更加起疑!” “小司,注意你的身份,慌什么慌?正常的车祸而已。”韩晓栋淡淡笑了笑道,“铁松岭一直在调查我们,有消息证明,他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如果不把他解决了,后患无穷。” “身份?你还知道身份?”卓小司在得知铁松岭出了车祸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韩晓栋动的手,否则以铁松岭驾驶员的水准,是不大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要知道他可是退伍军人出身,“你可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我们求的是财,不是人命!” 韩晓栋脸色猛地一沉,也拍起了桌子吼道:“他现在知道了不少事情,不除掉他,我们都得完蛋。” “他知道些什么?不就是咱们一起吃喝玩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好了。”卓小司忿然道,“我已经得到消息,铁松岭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那个肇事的司机已经被警方控制,正在审讯,韩晓栋,咱们的死期到了!” 韩晓栋瞪着卓小司道:“事情是我干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卓小司,你给我镇定点,不要还没查到你的头上,咱们自己先乱了阵脚,情况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说点别的吧,下周有一批燃料油要入港,咱们玩一次大的,事成之后,给你一个数。” 卓小司的胃口已经变得很大,一百万他根本提不起来兴趣,脑子里还在想着铁松岭的车祸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便没有搭韩晓栋的腔。 韩晓栋扔了一根雪茄过去,道:“卓小司,你的胆识哪儿去了?你不是康平第一秘吗?怎么这么点小情况就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了?” 卓小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雪茄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他虽然张扬,虽然嚣张,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人家的一条命,香醇的烟气在肺里转悠了一圈,缓缓被吐了出来,卓小司才镇定了一些,道:“韩市长,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自信来源于哪里?这件事没解决掉,我真的很难冷静下来。” 韩晓栋淡淡道:“你放心吧,铁松岭掌握到的情况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是冲着我来的,你该吃吃该喝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不过我们最近确实玩得有点大,在有心的人眼睛里,还是会有所感觉的。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对我们的开销有一些起疑心,所以要趁着他还不知道咱们走私的事情之前先把他解决掉。” 走私?卓小司虽然不怎么承认这个字眼,但是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如此,并且得到了不少好处,这个事情要是闹出来,那麻烦可真是不小。 “如果他起疑心的话,那纪委丁书记会不会……”卓小司的脑筋动得很快,这一阵子,丁晓华一直在盯着他,这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也对以前的一些事情做了弥补,从纪委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丁晓华暂时停止了调查,这也是他敢于到处去潇洒的原因。 韩晓栋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由道:“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丁晓华那边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此时二人已经上了那条利益大船,再也下不了船,只能将船开向大海的中央,越走越远。 经过一番密谋,二人都是聪慧之人,综合各自的信息,很快便得到了一个结果,公安和纪委都在关注他们,不过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卓小司提议,先把以前的那些事情再梳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至于这一批燃料油的入港,还是暂停一下。 韩晓栋却是不愿意这样,事实上前几次请卓小司帮忙只不过是他在一步步引诱卓小司入围而已,所给的好处费也都是从韩氏拿出来的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套牢卓小司。虽然说上千万投资下去了,但是只要搞定卓小司,那么得来的利润将是非常可观的。就好比这一次的燃料油,价值将近十个亿,税金就有七八千万,投资个两三千万出去,又算得了什么? “干完这一票,咱们先收收心。”这批货已经压了几个月,实在拖不了了,不过韩晓栋虽然心里着急,脸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一千万也够花一阵子的了。” 卓小司原以为好处费只有一百万,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一听说有一千万,心里顿时活动开来了,沉默半晌,才道:“韩市长,这批货什么情况?” 正文 2705富贵险中求 韩晓栋道:“放心吧,跟前几次一样,只好手续上面弄完善了,我一定会配合好,有了这一千万,可以先避一避风头,看看市里的动静再说。 ” 卓小司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花天酒地一掷千金时别人看着他时的那种崇拜之情,便咬了咬牙,妈的,富贵险中求,再说了,海关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只要把相关的关节都打通了,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而市公安局此时对铁松岭车祸肇事司机的审讯却是陷入了僵局,那小子一口咬定是因为疲劳驾驶引起的,不过很快楚向前便找到了突破口。在问到此人是从哪里运来的货,要送往哪里的时候,这家伙便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了。 在这个方面,他根本没有去考虑过,在他看来,制造一起意外车祸,只要自己不跑,主动投案,积极赔偿,这根本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背后的人也说了,所有的赔偿都有人替他承担,只是没想到警方居然紧抓着不放,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撞的是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的车子,这下子是捅了大窟窿了。 不过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一旦交待出去,自己将是死无葬身之地,干脆选择了沉默,一问三不答,楚向前对此怒气冲天,要不是下属拉着,非得给他上手段不可。但案子审到这份上,已经完全能够确定,这起车祸就是一起谋杀。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陆渐红接到电话,说铁松岭已经恢复了神智,陆渐红立即赶往医院,到了的时候,看到医院的戒备很森严,这自然都是楚向前的安排。 当看到铁松岭头裹绷带颈缠石膏的样子时,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为之一酸,道:“松岭,你感觉怎么样?” 铁松岭咧开嘴,或许是牵动到了伤口,哎呀了一声,才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道:“感觉不错。” 铁松岭所说的感觉不错,自然不是指他的身体,而是对于事件的本身,有人向他动手,这证明他的侦破方向是正确的。 陆渐红心怀略有些激荡,道:“松岭书记,案子的事件,你就不要操心了,楚局长不错,完全可以转到他的手上,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恢复身体。” 铁松岭笑得比哭得都难看:“只要能把那帮人揪出来,我这次的车祸也不算白挨。” 陆渐红正色道:“我相信,楚局长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楚向前那边传来消息,那个肇事司机居然在公安局咬舌自尽了,抢救无效死亡,而对他的手机等信息进行调查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线索。到这里,一切都断掉了。 陆渐红大发雷霆,指着楚向前的鼻子骂道:“你们公安局都是吃屎的?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公安局里自杀了,就这么没了线索?” 楚向前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被陆渐红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对当晚值班人员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最终所得出来的结论是,这小子压力太大,以至于咬舌自杀,不过公安局也有责任,如果多关注一些,或许会避免这个情况。 不管怎么说,案子到此陷入了僵局。 对此,铁松岭沉默了很久,才道:“陆市长,我看就不要再纠结于这个案子了。” 铁松岭的一句话令陆渐红茅塞顿开,他确实把目光狭隘地放在了铁松岭车祸案这件事情上了,完全忘记了事件的由头是因为铁松岭在调查卓小司和韩晓栋。 然后陆渐红更没想到的是,在重新调整了调查方向之后,一切都没有了线索,毫无踪迹可寻,丁晓华那边的调查也是不甚了了,而他那一晚和段若水之间发生的事情更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小高一直在暗里跟踪,但同样是没有结果。 康平的一切仍然在平静中度过,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国庆终于来临。 在国庆到来的前一周,康平新上的地铁线全部竣工通车,这让王道勇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为他的政治生涯添了浓墨重彩,这对于紧接而来的党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对自己的任用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任用。 国庆当日,首长参加了军巡,全程进行了直播。康平由于有献礼工程,所以市委书记王道勇也去京城参加了这个活动,陆渐红也在邀之列。 29日晚,陆渐红向安然提起了这件事,安然笑着道:“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一定要参加,穿得精神点。” 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 30日一早,陆渐红上了班去,安然看着陆渐红早已不见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都说情到浓时情转薄,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以前陆渐红都会买点小礼物什么的来逗她开心,让她有满足感,可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那份爱情早已转化成为了浓浓的亲情,送生日礼物也不多见了,以前是因为他们不经常聚在一起,可是去年他们是在一起住的,今年也是如此,陆渐红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了。 天色有些阴沉,晨风还是比较凉的,安然被风吹得打了个寒噤,不由哑然失笑,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执着于少女情怀呢,一个生日而已,又能代表什么?自己不同样也是时常忘记陆渐红的生日吗? 这么想着,或许是找到了平衡。 回到家里来,却见放假在家的女儿陆扬帆从房间里捧出一个小盒子,大叫道:“妈,生日快乐!” 安然的眼泪忽然间掉了下来,她真的没想到女儿居然会记着自己的生日,当即落下泪来。 扬帆笑着搂住了安然,道:“妈,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这时陆远航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拿出了一盒眼霜,道:“老妈,我不知道送什么给您最合适,所以在静研的推荐下,买了韩国产的眼霜,希望您能永葆青春。” 正文 2706莫名来电 安然忽然间觉得自己对孩子的一切关心操劳都是值得的,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一对儿女紧紧地搂在怀里,激动得无法言语。 安然或许永远也没有想过,孩子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强烈的感动。 “妈,今天你生日,咱们为你好好过一个生日。”陆扬帆笑着拉过安然的手,道,“今天你休息,在沙发上待着,家务我跟远航全包了。” 陆远航这个时候却是道:“老妈,你生日,老爸也没有给你一个吻?” 安然此时一点抱怨都没有了,笑着道:“你爸爸忙得很呢,今天可能就要去京城了,要参加建国庆礼。” 段若水这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将一条围巾怯怯地递了过来,道:“然姐,生日快乐。这条围巾是我利用空闲的时间织出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安然怔了一怔,牵过段若水的手道:“若水,你有心了,谢谢。” 段若水道:“然姐,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沦落成什么样子了,又哪里有机会来读书,而且这近一年来,一切都由你照顾,让我再次有了家的感觉,我真想叫你一声妈。” 陆远航拍着手道:“那就叫啊,别再然姐然姐的叫了,把辈份都搞乱了。” 段若水怔怔地看着安然,安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终于段若水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叫得凄苦之极,在扑到安然怀中的刹那间,段若水的泪水已如泄了洪的水一般倾了出来。 这个生日,对于安然来说,是非常开心的,也具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因为她感觉到,段若水这个收的干女儿,在叫她“妈”的刹那间,是非常渴望得到母爱的。 这一天,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一种欢快,就连段若水也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怯然,仿佛随着那一声“妈”的呼唤,让她真正地融入了这个家庭,而不再是外人。 由于孩子们今天放假,所以包括刘嫂和千娇百媚在内,都在忙着安然生日的事情。当然,作为走南闯北的女强人安然来说,没有什么生日礼物能够打动她的心,打动她的是大家对她生日的重视,她在意的是这个过程。 而这个过程就正在打动着她。 大家在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了她的生日自己做蛋糕,刘嫂是个行家里手,早年就曾开过蛋糕店,但是今天她却“偷了一回懒”,因为她看到孩子们在亲手去做,这是一种爱心,她又何必去拓破母子之间的爱心行动呢? 看着孩子们笨拙的动作,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沾上了奶油,可是每个人都非常开心,刘嫂忽然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快乐的一天随着幕色的降临渐渐进入尾声,事实上晚上才应该是快乐的开始才对,可是孩子们疯了一天,也都累了。 安然的幸福感早已膨胀到了顶点,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位母亲,所以招呼着孩子们早点洗澡休息。 等到孩子们都进了房间,安然才坐到在沙发上,眉眼之间满是笑意,孩子们的表现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安慰和回报,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只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未知”两个字,显然是电话的打来者隐藏了他的号码。 安然接通电话,只听那边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康平饭店一号总统套房,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一个人来。” 安然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道:“你是谁?” 回答她的却是电话已经挂掉的声音。 安然呆呆地看着手机,在脑子里努力搜索刚刚那个声音,却是半分印象也没有,回想起这个人所说的话,康平饭店一号总统套房,有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会是什么? 安然的心略有些收紧,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当然,安然也可以选择不过去,只是她又岂是一个无动于衷的人? 想到这里,安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起包刚要走,忽然又折了回来,奔回了卧室,翻箱倒柜了一阵子,终于给她找到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大枪,正是陆渐红到上嘉任职的时候,总理亲自交给他的那一把。 熟练地打开弹匣,检查了一下,然后将枪放进包里,又敲开了千娇百媚的房间,告诉她们自己要出去一趟,家里就交给她们了。 柳千娇看着安然的神情,略有些异样,不由道:“然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安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有个朋友约我出去谈件事情。” 从家里出了来,开着奔驰的安然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虽然她见多识广,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但是对于这个神秘电话她还是摸不到底,因为她根本不知道308号房会有什么情况。 康平饭店离别墅并不是太远,半个小时后,车子已到了康平饭店楼下。 泊车的看到是一辆大奔,自然不敢怠慢,将安然的车钥匙接了过去。 安然进了康平饭店的大厅,正要上楼,忽然心念一动,折身走向了吧台,接待她的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女服务员,微笑着道:“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安然问道:“住在一号总统套房的客人来了没有?” 服务员面色微微变了一下,道:“请问您是……” 安然淡淡道:“我是他约好来的,不过打电话关机了,不知道他人在不在。” 那服务员摇了摇头道:“客人的信息我们是保密的,至于他在不在,我不能确定。” 服务员的回答很正常,安然心头虽然疑惑,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转身上了楼。 上了总统套房所在的楼层,安然的心跳得有些快了,脚踩在地毯上自然像猫儿一般,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很快到了总统套房门前,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安然的手不由放到了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正文 _2707魂不附体 可是令她万分疑惑的是,门铃响了三次,非但没有人来开门,甚至于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莫不是什么人跟自己搞的恶作剧吧?不过安然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在敲了一下门的时候,门居然被敲开了! ——门居然没有锁! 安然站在门前,看着黑洞洞的房间,有些迟疑是不是要进去。 人对于黑暗和未知总是有着一种天生的畏惧感,而此时黑暗与未知交织在一起,让安然有些无从选择,是转身离开还是进去? 安然难以选择,转身离开显然不是她的风格,都已经来了,不查个究竟显然心有不甘,可是进去的话,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些什么。 安然犹豫了一下,听到楼梯上似乎有人走路的声音,不由镇定了一下心神,一只手轻轻地推开门,另一只手已经伸进包里,握住了那把大枪。 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安然眼前顿时为之一黑,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忽然关了起来,走廊上的光线猛然被掐断。安然心里不由一紧,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也搂住了她的腰。 安然想像过里面很多种情况,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对方显然小瞧了她,安然可是跟着几大高手学过功夫的,当下心头不乱,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猛地踩下,正中对方的脚面,在听到对方发出痛哼声的同时,她的腿已曲起向后踢出,那人吃痛,不由松开了手。 安然猛地向前一串,挣脱了那只捂着她嘴巴的手,已从包里拿出枪来,冷然道:“开灯,我的手里有枪!” 灯忽然被打开,令安然吃惊的是,这个让她吓得魂不附体(她毕竟是个女人,刚刚虽然临危不惧,但对方如果再有什么动作的话,她当然不会真的去开枪)的人居然是陆渐红。 陆渐红一只手揉着脚,一只手揉着大腿,苦笑道:“安然,你这两脚可真够厉害的,要不是因为这一招是我教你的,那……” 说着陆渐红扫了一下自己的重要部位,道:“那就真的完‘蛋’了。” 安然心头一松,把枪装回包里,吃惊地道:“渐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去参加国庆盛典吗?” 陆渐红指了指安然的身后,道:“你看看后面。” 安然回身一看,整个房间里铺满了蓝色的玫瑰,在玫瑰中央用火红的玫瑰组成一颗红艳的心型,这时灯忽然被关上,紧接着电子蜡烛亮了起来,一个小巧的娃娃奶声奶气地用英文唱着:“happybirthdaytoyou……” 安然的泪水忽然间落了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陆渐红搞出来的,原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安然,生日快乐。”陆渐红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安然的腰,在她的耳边柔声道。 安然微微转过头,在陆渐红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渐红,刚刚没踢疼你吧?” “脚没事,不过那里……好像有点疼,你给我揉揉可能会好一点。”陆渐红坏笑着道。 为了这个生日,他可谓是费尽心机,现在并不是"qing ren"间的季节,所以订这些蓝色妖姬很花一点功夫,布置这个场景自然也需要酒店方面的配合,而今天早上离开家门的时候,陆渐红自然读懂了安然眼神中的意思,但是他就是装作不知道。 可以说,他成功了。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安然那两脚再加上一把大枪,完全让他再保留点神秘感的计划完全落空,所以不得不提前把一切都亮了出来。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外面已经有人唱起了生日祝福歌,安然惊讶地开了门,却是见到不少人,这里面有小高夫妇、费江东夫妇,甚至连陆远航和陆扬帆也都在。 “然姐,生日快乐。”这两对夫妻都送上了礼物,虽然不甚厚重,但是在此时的安然心中却是意义非凡。 “老妈,是不是很刺激?”陆远航挤眉弄眼地道。 “你们两个跟你爸爸一起骗我,回去再收拾你们。”安然说的虽然很凶,可是眉笑之间却是说不出的幸福,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以前所有的委屈,无论是表面的还是内心的,都完全被消解了,她真想告诉全世界,她是世界上全幸福的人。 陆远航故作害怕的样子,道:“姐姐,我们还是赶紧闪人吧。”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门被带上了,整个屋子里除了陆渐红和安然以外,就只有满屋子的玫瑰香气,和那幽暗的充满了暧昧的灯光。 那些粉嫩的飘着香气的花瓣在蹂躏下呻*吟,而正在进行着蹂躏行动的两位主角却是全然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左冲一下右顶一下,上刺一下下捅一下,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花香还是体香,是花红还是颜红。 当一下都静止下来,满屋子里的花朵已经没有一朵再是完整的,而那两个人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安然窝在陆渐红的怀里,柔声道:“渐红,花了不少心思吧?” 陆渐红轻轻地抚摸着因刚刚的放肆而散乱开来的头发道:“只要你快乐,我就是再费点心思也心甘情愿。” 安然的头在陆渐红的脖子上拱了拱,这情形哪里还有半分女强人的味道,简直就是个小女人。 半晌安然才道:“那你还赶得上明天的国庆典礼吗?” 陆渐红笑了笑道:“出风头的事情就让王道勇去做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地陪着老婆就行了。” “渐红,这样会不会不好啊。”安然抬手看了看腕子上的女式手表,道,“现在如果订飞机的话,应该还能赶得上。” “不用了,我请过假了。”陆渐红爱惜地看着还在替自己着想的女人,“咱们现在去青水江,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安然笑着道:“好啊,我只在山上看过日出,还没有在海上看过呢。” 正文 _2708天大地大 两人牵手而出,留下一屋子的残籍,吧台的服务员看着两人出去的身影,不由羡慕得很,暗暗想道,两人真够浪漫的,我哪天才能遇上一次这样的男人呢? 夜凉如水,陆渐红将外衣披在安然的身上,安然紧紧地依偎在陆渐红的怀里,让那件外衣裹着两人的身体,身边还有不少少男少女在一起卿卿我我,爱情,总是无处不在的。 天空终于渐渐地亮了起来,安然一觉睡醒,正是时候,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辉映着朝霞,赛似刚从高炉里倾*来的钢水,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张开眼睛直视。过了一会儿,红日从江面冒出,悬挂在云层之中,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橙红鲜亮,如同一团火焰在沸腾,海水也被染红了,真应了“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诗句。 浪漫的夜晚,浪漫的清晨,陆渐红看着已经看得入迷的安然,日光映着娇靥,简直比江上的日出还要美上半分,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古人所云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真谛了。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笑着接通:“马哥,这么早啊。” “呃,也不算早了,国庆盛典,你怎么没来参加?”马骏在电话里笑嘻嘻地道,“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老弟,你小子舍国拥娇妻,领导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心痛啊。” 陆渐红哑然失笑道:“你就是吐不出象牙啊,这一大早地打电话来,不是就为了调侃我几句吧?” 马骏的心情挺好的,道:“大会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月十六号,有没有想过明年的去处?” 陆渐红笑道:“天大地大,组织二字最大,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马骏笑着说道:“这句话只能骗骗官场菜鸟,哪一个位置不是人争来的?” 陆渐红有时候很奇怪,马骏这小子这几年省委一把手是怎么做下来的,一开口就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既然这么说,似乎你已经有了着落了。” 马骏叹了一口气道:“都说年轻是个宝,现在我才知道,年轻真他妈的要命。让我安心在上嘉待着呢,估计要动也得到下一届了。” “这样也好啊,上嘉的发展势头不错,也需要你再好好巩固一下,如果换了一任领导,搞不好会发展脱节,这对于上嘉来说,是一个灾难。” “渐红,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整天一副发展为上的嘴脸,就像这天底下就你一个人看重事业似的。”马骏正经不了几分钟,又开始跑火车了,“其实吧,我倒是想让你过来接我的班呢。” “呃。”陆渐红被呛了一下,道,“我在康平好好的,你老就别操这个心了。” 马骏哈哈笑了起来,道:“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这里不也是你的根据地吗?” 陆渐红有把手机扔到江中的冲动,马骏见成功地刺激了一把陆渐红,成就之感油然而生,道:“我跟你闹着玩呢,康平走得很快,上头对王道勇感觉不错,估计明年就是你的天下了,拿康平跟上嘉比,傻子也希望留在康平啊。康平可是人代会唯一没有作人员调整的地方啊。渐红,你小子有福了。” 陆渐红不想谈自己的事情,道:“上嘉也调整了,调整了哪些人?” “也是微调,我把李东根给弄走了。唉,渐红,必须要承认,你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马骏叹了一口气道,“李东根在你手里也算吃了不少苦,你一走,我还以为他又要跳起来跟代克明玩呢,没想到却是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不但没有了斗志,连工作的激情都没有了。你知道,上嘉发展还在起步阶段,没有工作热忱的人,留着也没用,我给踢到重安去了。”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都,不过他还能说什么?只得道:“那是你上嘉的事情。” 马骏嘿嘿笑道:“全国一盘棋嘛,还记得上次巡查组的事情吗?代克明受到重创,现在老实多了,哈哈。” 听着马骏这副口气,陆渐红几乎已经看到他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打击他道:“冬眠的蛇在咬人之前,别人都以为是死蛇啊。” “放心吧,我盯着他的七寸呢。”马骏忽然话题一转,道,“我那小姨子还好吧?” “死一边去。”陆渐红终于遇到一个思维同样跟他一样跳跃的人了,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马骏哈哈笑了一阵,道:“行了,快要开始了,不跟你扯了,开会时见。” 这样的聊天是很轻松的,等陆渐红挂了手机,安然才笑着道:“跟哪个美女聊天呢,美的你不行了。” 陆渐红笑道:“他要是美女,那天下就没有丑女了。” 安然奇怪道:“谁啊。” “马骏啊。” 安然不由捂着嘴笑了起来,那可是个男人啊。 随着国庆大典的结束,党的全国人民*便接踵而至。 一项项活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陆渐红作为代表,自然也要参加这个会议。 会议进行到第三天的晚上,讨论完了之后,陆渐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不住地揉着额头。 来京城已经三天了,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跟领导作私下的交流,周琦峰并没有被分到康平代表团来,所以有不少想法也未能有机会沟通。 洗了个澡,正要看报告,门被敲响了,开了门一看,居然是马骏这小子溜了过来。 陆渐红板着脸道:“你不留在上嘉代表团讨论,跑我这边来干嘛。” 马骏笑道:“串个门子,不行啊?” “无耻。”陆渐红笑着让开了门,把马骏放了进来。 马骏来找他,倒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兄弟多日不见,侃侃大山,放松一下,这几天每时每刻都正襟危坐,脸都快板了。 陆渐红摇头不已,道:“马骏啊,要是蒋副主席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性,可能会后悔选错了人啊。” 马骏嘿嘿一笑,道:“这个称呼也只有这几天叫叫了。” 正文 _2709恨铁不成钢 陆渐红目光一动,马骏跟蒋副主席的关系是非常近的,所以马骏这边的消息应该是比较准确的,当下低声道:“马骏,你这么说,看来民间的传言还是比较靠谱的。 ” 马骏笑了笑道:“他对你的印象不错,老弟,你的第二春就要来了。” “正经点。”陆渐红批评了一句,忽又低声道,“那另一位呢?” 马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怜悯地看着陆渐红:“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一个政治人物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接受了马骏的批评,道:“这么说,传言也是真的了?” 马骏点了点头,道:“所以我说嘛,你可是为这两位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要不然哪有第二春之说?” 说完这句话,马骏忽然又低下了声音,道:“听说你把我表妹也拉下水了?” 陆渐红再一次体会到马骏之思维跳跃堪比孙悟空的筋斗云,瞪着眼睛道:“什么表妹堂妹的,别胡扯。” 马骏嘿嘿一笑道:“别瞒我了,人家都向我交待了。” “你表妹谁啊?”陆渐红也觉得奇怪了。 “景珊啊。”马骏说出这句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忘了还有件事情没办,那你先忙,我走了。” 陆渐红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马骏说走就走的急先锋模样,撵过去一看,人都不见了,当关上门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陆渐红愣住的不仅仅是景珊居然会向马骏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景珊何以会向马骏透露,她又怎么成了马骏的表妹? 景珊与蒋副主席的关系陆渐红是知道的,是舅甥关系,也正是因此,江东的情况他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景珊有什么麻烦,自然有人替她处理,而马骏说景珊是他的表妹,那么他与蒋副主席又是什么关系?没听景珊提起过,也没有在国内政坛中看到,蒋副主席还有其他的外甥,难道…… 陆渐红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在猜测马骏是蒋副主席的儿子,当然这并不是名正言顺的,那么也就是说,马骏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子。这个想法从马骏自知失言而匆匆离去可以得到验证,这也充分地说明了马骏何以会得到蒋副主席无条件地支持,也更可以说明马骏的那些消息来源和渠道了。 不过陆渐红虽然震惊,但是却也感到一丝兴奋,这些跟他并没有关系,但是他跟马骏交好自然也没有什么坏处。 正在考虑之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电话,居然是纪委书记丁晓华打来的。 接通电话,陆渐红沉声道:“我是陆渐红。” 丁晓华沉声道:“陆市长,有新情况了。”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等一下。” 拿着手机到了门边看了一看,确认没有异常,陆渐红这才回到房间,低声道:“什么情况?” 在听完了丁晓华的汇报之后,陆渐红当时就有一肚子的怒气了,原来丁晓华说的是有人实名检举卓小司利用职务之便和韩晓栋沆瀣一气进行走私活动的犯罪情况,而举报者是康平海关的几位中层领导联名举报。 陆渐红的怒气不是在于这些人的举报,而是在于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举报,他妈的,早干什么去了? 强压着怒气,陆渐红问道:“这件事有没有向王书记汇报过?” “还没有。” 陆渐红不由道:“丁书记,这件事情很严重,涉及到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和一名厅级干部,你瞒着不报,这不符合程序。” 丁晓华自然听得出来陆渐红的言下之意,道:“陆市长,这里面还有点情况。” 陆渐红有些不耐烦地道:“全说出来,不要说一句留一句。” 丁晓华倒是没在意陆渐红的语气,道:“据反映,他们的走私还与京城外经贸委一个叫王姝的有关系,而经过身份确认,这个王姝正是王书记的女儿。”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这个案子你先调查,韩晓栋那边,你注意收集材料就可以了,至于王书记这边,你把检举信拍成照片发一份到我的邮箱里,我找机会跟他说。” 查卓小司,市纪委还是有这个权限的,不过韩晓栋的调查,市纪委就没有权力了,所以只能先进行材料的搜集。 陆渐红又叮嘱丁晓华一定要注意方法,不要打草惊蛇,确保会议期间的和谐稳定,不管查不查得到结果,都等他回来再说,另外,陆渐红还要她一定注意人身安全,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还有些不放心,铁松岭上次的车祸至今没有结果,伤虽然没有大碍,不过还是不能下床,所以他亲自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副局长楚向前,让他负责保护纪委书记丁晓华的安全。 做完了这些,陆渐红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这时,门被敲醒,门外传来王道勇的声音:“渐红市长,休息了没有?” 一听是王道勇,陆渐红苦笑了一下,应了一声,过去打开了门。 王道勇的精神状态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一些好的消息,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扔了根烟给陆渐红,笑着道:“很累吧?” “开个会如果都嫌累,还真不知道干什么不累了。”陆渐红笑着接过烟,给王道勇点上了,道,“王书记,来京城三天了,有没有跟女儿见一见?” 虽然不知道陆渐红为什么会提到女儿,不过王道勇还是笑着道:“哪有时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王姝现在的工作怎么样?还顺手吧?” “她呀,别提了。”提到王姝,王道勇颇是复杂,有空的时候他也会打电话给她,交流交流工作方面的事情,不过他感觉到,女儿似乎有些变了,有着很重的拜金主义,劝了她几次,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正文 _2710确凿之证 陆渐红忽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王道勇说起这事来,想了一想,正要开口,微信提示,一封邮件发了过来。 “王书记,你等一下。” 陆渐红打开笔记本电脑,上了QQ,打开了邮箱,顿时看到丁晓华发来的邮件。 陆渐红将电脑转向了王道勇,道:“王书记,你看一看吧。” “什么?”王道勇凑过脸去,当他看清了内容,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死灰,半晌才道,“我不信小司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不信韩副主席的侄儿,一个副省级的领导干部会犯下如此大罪。” 陆渐红忽然有些不忍心提到此案还有可能涉及到他女儿的情况,当下道:“王书记,我也不希望是这样,所以我让丁书记先行调查,希望能给出一个我们所希望的结果来。” “查,一定要查。”王道勇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的心头万分复杂,一个是自己信任多年的秘书,一个是自己的恩师之侄,可是举报信既然来了,并且还言之凿凿,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呢? 刚刚来的兴致已经全然没有了,王道勇一根烟没抽完便起身离开,陆渐红将其送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王书记,有空多关心关心你女儿。” 王道勇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渐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王道勇自然明白这里面还包含着其他的含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道勇的心头既是愤怒又是沉重,他几次忍不住要打电话给卓小司,但是党性告诉他,这样做是不符合规定的。 这个时候,他对丁晓华有了很强烈的意见,在接到举报信的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向自己汇报,而是向陆渐红汇报,她的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了? 可也就是在同时,他忽然想到了陆渐红送他出来时所说的话,心念一动,一个电话拨到了女儿的手机上。 手机响了好一阵子,也是没有人接,王道勇心头之焦急无法形容,在秘书与女儿之间,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选择的自然是自己的女儿。 不甘心地又打了三遍,终于在最后一次接通了,王道勇还没有开口,便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很吵杂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吵杂声音的是王姝不耐烦地腔调:“爸,这么晚了,烦不烦啊。” 王道勇顿时气往上涌,压着嗓子喝道:“你在哪疯呢?” 王姝沉默了一下,道:“爸,你找我什么事?” 王道勇强压着怒气道:“王姝,你告诉我,最近你都在干什么?” 王姝又沉默了一下,道:“爸,你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就是问这个?” 王道勇再也忍不住了,道:“你到底有没有干非法的勾当?” “你又听谁在你那边乱嚼耳根子了?你相信我还是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王姝反将了一军。 王道勇直截了当地道:“你告诉我,有没有?” “没!有!”王姝一字一顿重重地道,“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我忙着呢。” 挂断了王道勇的电话,王姝也没兴趣再唱歌了,跟朋友打了声招呼,直接出了KTV,上了那辆保时捷,心里却有些凉嗖嗖的,父亲不会漫无目的地打电话过来,难道出什么岔子了?不对啊,单位这边重要的人都已经打点过来了,而且也没听到什么风声,难道,是康平那边出问题了? 想到这里,王姝立即发动了车子,开到一个僻静处,打了卓小司的电话:“小司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什么情况怎么样?”卓小司刚刚喝完酒回来,一头迷糊着呢。 “我爸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做犯法的事情,京城这边风平浪静,你那边是不是有情况了。” 卓小司被王姝一吓,酒全醒了,不由道:“你爸还说什么了?” “别的没提。”王姝也略有些担心地说,“我担心是不是有人搞鬼,趁着这几天老板们都忙着开会,你还是赶紧落实一下。” 卓小司也知道事态严重,酒意全无,挂断电话之后,立即跟韩晓栋进行了联系,韩晓栋也吃了一惊,肯定是康平这边出岔子了。 思来想去,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海关自身的原因,便让卓小司找涉及到走私中的几个人落实一下情况,万一有情况,尽早统一口径,免得出岔子。 卓小司不敢怠慢,连夜联系那几个人,可是令他胆寒的是,几个人居然都联系不上,这下他慌了,他根本不知道,纪委的动作非常之快,已经在接到举报信的第一时间找到了举报者,并且将几个知"qing ren"控制住了。由于事关重大,涉及金额以亿计,所以丁晓华不敢掉以轻心,在市公安局的帮助下,连夜将人带到了康平楼兰监狱进行了严密审问。 不过案情的进展却是难度很大,几个知情者硬挺,任你风吹雨打,他娘的就是岿然不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一时半会之间还真的难做到势如破竹。 当*正按程度按部就班地进行之时,表面平静的康平已经暗流涌动。得到几个参与到走私中的人音讯全无的消息,韩晓栋也不由有些发怵,一番打听,市纪委书记丁晓华以及纪委的几个人都不在康平,韩晓栋知道,坏事了。显然他在纪委安插的内线已经被识破了,不然不会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将是一个严峻的现实,丁晓华到底知道了自己多少情况? 虽说自己是副省级,市纪委无权查处,但是如果掌握了证据,那又自当别论了。不过事情也没有到非常严重的地步,现在正在召开*,市里的头头脑脑都在京城,也就是说,在他们回来之前,还有活动的空间。 走私活动中,王姝将是一个决定性的人物,只要王道勇下了封口令,这个案子的调查无论到什么程度,都将有可能胎死腹中。王姝这张牌打出来,王道勇就范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另外还有两个人,让韩晓栋异常忌惮。 正文 _2711第一次求人 一个自然是负责调查此案的市纪委书记丁晓华。 此人号称反腐铁娘子,天捅破了她都不怕,跟她谈条件那是自讨没趣,所以对于这样的人,不能以常态视之。 另一个则是市长陆渐红了。他是韩晓栋最不愿意面对的人,这家伙油盐不浸,对打击犯罪也有着一种天生的狂热,栽在他手里的人不少。现在只求丁晓华按常理出牌,这事还没有传到陆渐红的耳朵里,否则陆渐红势必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 跟卓小司一番商议之后,制订好了行动计划和分工。卓小司负责跟王姝一起打通王道勇的关节,而他自己则负责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好是在会议结束之前,找到丁晓华的下落,然后制造一起意外,让她人间蒸发。 这个计划算不上完美,不过却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女儿犯罪的现实下,他面临这样一个抉择,那就是大义灭亲还是找陆渐红妥协。 会议第五日晚,王道勇来到了陆渐红的房间,纠结地提起了女儿的事情,请他高抬贵手,只要这一次的案子揭过,无论什么,只要他能办得到,他绝不皱一下眉。 陆渐红沉重地看着王道勇,他虽然没有问,但是可以想像得到王姝甚至于卓小司跪在他面前哀求的样子。 “渐红,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求人。”王道勇目光中充满了矛盾,是的,自己在政坛一路走来,遇到多少风吹雨打,就连前两年在康平遭遇到那样的艰难困境,他也没有去求过人,可是这一次,他为了女儿,必须求上一次。 “渐红,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不能看着姝姝剩下的岁月在监狱中度过。渐红,算我求你了。” 陆渐红一直没有说话,王道勇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在求他,可是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点胜利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网络上很流行的两个字:坑爹。 是的,坑爹。王姝这一次就是在坑她的爹。如果她安份守己,王道勇这个个性分明的人又怎么会如此忍辱负重? 陆渐红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决定将决定着很多事情。答应了,韩晓栋、卓小司、王姝,都会安然无恙。如果不答应,他们三个都将锒铛入狱。答应了,将违背自己的原则。不答应,康平又将是一场政治动荡。 “渐红,我想,我们是没有仇怨的,当初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大做文章,说得难听一些,就当我们在交换。”王道勇彻底撕破了面子,他见陆渐红在犹豫,下意识地去翻陆渐红的老底。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王书记,你应该知道,还有两天,会议就结束了。据我的消息所知,上级对你还是非常肯定的,甚至有言传,你就会离开康平,走向更高的岗位。可是,你目前为了女儿,罔顾党纪国法,你觉得,你具备了走向更*位的资格了吗?” 王道勇摇了摇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为了我的政治前途而断送女儿的将来,不要也罢。”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但是作为一名党的干部,我如果答应了你,同样也是置党纪国法于不顾。”陆渐红摇了摇头,道,“王书记,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私情与国法不能兼顾,两者冲突之时,我只能选择后者。” 陆渐红的回答在王道勇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是盼望出现奇迹,在陆渐红作出表态之后,王道勇居然笑了笑,道:“渐红,你是一个值得我钦佩的人,如果我们的干部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又哪里有贪官污吏?又何仇不能民富国强?我倒是落了下乘了。” “王书记,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的女儿以及那些不法分子主动交待问题,请求宽大处理,这才是唯一之路。”陆渐红对王道勇并无太大的恶感,由衷地道。 王道勇却是摇了摇头,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选择?” 陆渐红掷地有声地道:“我不会顾私情。” 王道勇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道:“渐红,话不要说得太快,更不要说得太满了。还记得任浩南吗?当初因为你来担任康平的市长而挤了他的位置,所以对你一直怀恨在心。” 陆渐红不明白王道勇为什么突然之间提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听王道勇说下去。 王道勇接着道:“他曾经告诉过我,你有一个红颜知己叫高兰,在她带着个小男孩到康平治病的时候,他曾想利用这件事来作文章,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王道勇知道这件事,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显出太过震惊的表情,淡淡道:“我知道你拒绝了,难道你还想拿这件事来要挟我?” 王道勇却是摇了摇头道:“以前我不屑于去做,现在更不屑于去做,我只是确认一下,高兰和你的身份。” 陆渐红没有回答。 王道勇当作陆渐红是默认了,接着道:“我要说的是,在这一次事件中,高兰也有份参与。” 陆渐红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笑话,高兰清心寡欲,怎么会参与到走私中去呢? 见陆渐红不相信,王道勇道:“我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不信你可以核实一下。时候不早了,我希望明天能得到你的另一个答案。” 看着王道勇自信满满地离开,陆渐红有些坐不住了,关上门,立即打电话给高兰。 当他听说高兰跟她在伦敦的同学共同组建了一个贸易公司时,他的心忽然间沉了下去,虽然还不能够确定,但是他知道,王道勇所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 高兰见陆渐红不说话,不由道:“渐红,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渐红满嘴苦涩,道:“没有,高兰,我问你,你们的那个公司都跟哪些公司有业务?” 正文 _2712凡事留一线 高兰随即报出了名字,陆渐红记了下来,扯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心急火燎地跟丁晓华通过事先订好的另外的联系方式进行了联系,当听到有高兰所说的那个公司的时候,陆渐红的心掉进了冰谷,高兰果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陷了进去。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知道王道勇为什么要问如果自己是他的话会怎么办,陆渐红又要做一个让他万分矛盾的选择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烟灰缸里已经聚满了烟头,陆渐红还在党性与私情之中徘徊,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再一次响了起来。 是王道勇。 “凡事留一线吧,渐红。”王道勇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 陆渐红沉默了很久,然后才一字一顿地道:“王书记,我决定了。” “怎么样?”王道勇的心也提了起来。 “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因为我是一名党员。” 王道勇颓丧地垂下了手,手机也跌落在地毯上。 陆渐红说出这句话,立即打电话给高兰,道:“高兰,我要说一件事情。你的公司涉嫌走私活动,我要知道你在公司里所扮演的角色。” 高兰不由吃了一惊,道:“渐红,怎么可能?你不会弄错了吧?” 陆渐红苦笑着道:“我真的希望是我弄错了,可是我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告诉我,你在公司里是什么身份?” 或许是为了避开父亲任职的嫌疑,高兰和她的朋友注册的公司没有放在甘岭,而是在京城。高兰对于管理这一块很精通,但是具体的业务操作却是不甚了了,也就是说,公司的业务经营她并没有干涉。 陆渐红听到这里,心头微微一松,道:“高兰,你的那几个朋友在瞒着你走私,我建议你去过问一下,如果有什么情况,赶紧报警。” 高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走私这两个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不过在这个方面她无条件听从陆渐红的意见,只不过心头却是有一种浓浓的失落之感,安然就不必提了,孟佳也是搞企业的,自己也依葫芦画瓢,人家成为了京城的巨无霸,而自己呢,却惹上了走私,或许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吧。 高兰沉默了一阵子,心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情况跟父亲说一下,想了一会,还是忍着不去说了,明儿一早就去公司。 在得知陆渐红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之后,王姝有点绝望了,不过她不明白,陆渐红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世上还真有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人? 卓小司这个时候是不敢再跟王道勇打照面的,连个电话也不敢打,他知道,王道勇现在最恨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若不是自己,王姝已怎么可能身处逆境? 眼看着还有两天会议就要闭幕,如何在这两天里扭转乾坤,是摆在他面前最为紧迫的事情。 王道勇求情无果,陆渐红铜墙铁壁,那么该断则断,必须转移视线,寻找新的切入点。 韩晓栋那边找丁晓华也是没有消息,不过在卓小司看来,把重心放到丁晓华身上不仅显得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丁晓华虽然是反腐铁娘子,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打通上一层的关节,丁晓华再逆天也没有用。 卓小司所寻找的切入点是楼王许一多。 他在京城的关系最要靠许一多来维系,虽然他答应帮许一多联系康平的房地产事宜,但是由于他职务上的变动,加上市委市政府严格控制土地指标,所以许一多也体谅卓小司的难处。 当接到卓小司的电话时,许一多沉默了,卓小司虽然没有详细说,但是涉及到走私,以卓小司康平第一秘的能量都搞不定,而开口请自己帮忙,可见事情不会小。 卓小司也知道此事难度很大,道:“老许,我不指望能够安全脱身,只希望上头能缓一缓,好让我有时间来操作。” “我试试。”许一多婉转地应承了下来。 与此同时,找不到丁晓华的韩晓栋也开始考虑从别的地方入手了,自己是副省级干部,只要能搞得定中*纪*委,凭丁晓华还翻不起太大的浪,所以父亲韩发旺的关系网这个时候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一时之间,卓小司和韩晓栋在这两天里,都在各显神通,相比之下,王道勇却是缩手缩脚,投鼠忌器,在这个时候,由他出面去寻求上级的帮助,显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他不知道在会议结束后,自己会被如何安排,所以在这个时候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将来,然后时间无多,由于自己跟陆渐红摊了牌,丁晓华的调查情况显然不会向自己透露,而自己则更需要去避嫌。 怎么办?王道勇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在这种纠结与忐忑之中,会议终于闭幕,结果毫无悬念,蒋副主席和周琦峰当选。 令陆渐红恍然大悟的是,龙翔天并没有什么安排。高兰跟他在电话里说了,公司的情况确实如陆渐红所说,虽然那几个朋友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所以她在与父亲商量了一下之后,果断地选择了报警,然后报警之后,京城方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陆渐红对此万分疑惑,直到此时,他才算明白,龙翔天是不想再生事,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下年的两会之后,迎接他的就是退居二线,在只有几个月的情况下,龙翔天没有必要去再横生枝节。 对于龙翔天的这个态度,陆渐红既是理解,却又有些不耻,不过龙翔天的态度并不能决定这件事情的走向,因为主动权决定在康平手中。只是令他意外的是,王道勇进入了政*治*局委员之一。 会议当天,看到蒋副主席,不,应该是蒋主席和周总理二人一先一后自信走出,身后还有七名常委鱼贯而出,陆渐红感到由衷的欣喜。 正文 _2713京都来电 这一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在关注,新闻媒体关于大会的报到是铺天盖地,随处可见。 最后一日晚上,陆渐红住进了明朗会所,这些日子他并没有能够休息好,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如何贯彻落实会议精神了。 坐在床头,却是睡意全无,打开电视,都是些重复的新闻,不多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下号码,是来自京城的,很陌生。 接通电话,只听对方道:“请问是康平陆市长吗?” “我是,哪位?” “周总理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康平的事件先压一压。陆市长,再见。” 握着手机,陆渐红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第一,这话是不是周总理的原话?第二,周总理为什么要自己压一压? 忽然间陆渐红有一种几乎要窒息一般的感觉,拉开窗帘,让夜风吹进来些,可是风里带着的沙味儿却让他喉咙发痒,这时窗外的灯光忽然变得朦胧起来,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人、一群人正在做着利益交换的事情。 陆渐红还有一点不明白,能够让周总理要求压一压的人到底会是谁?王道勇、卓小司、韩晓栋,是他们中的哪一个有如此之大的能量呢? 这个答案显然暂时还不知道,陆渐红考虑的是,他的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时,他的眼前亮了一下,压一压!也只是压一压,并没有叫停,明白了。 在各地轰轰烈烈开展学习会议精神的活动之中,市委书记王道勇接到一个任免通知,免去其康平市市委书记一职,另有任用,并在接到通知当天赶赴京城,由市委副书记、市长陆渐红暂时主持市委工作。 这对于康平来说是一件大事,每一个对政治敏感的人物都在猜测王道勇的政治前途,但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验证。 陆渐红也是意外得很,这个情况来得非常突然,连他也在怀疑,是不是与走私案有关。不过,陆渐红仔细想了一想之后,觉得并不可能,依照两位新任领导的个性,如果真的对王道勇动刀子,不可能用这么温婉的方式,当然这也不排除在新旧交替之间为了维持稳定而做出的动作,王道勇也不可能入常。 当然,这些是无法求证的,随着周琦峰登上更高的政治舞台,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了,所以,在对方没有主动召唤的情况下,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判断。 不过不管怎么样,王道勇在康平已经划了一个句号,迎接陆渐红的将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随着这个任命的传递,陆渐红也陆续接到不少祝贺电话,对此陆渐红淡然处之,虽然这个“临时”主持工作极有可能在一段并不怎么长的时间以后去掉“临时”两个字,但是官场之中一切都存在极大的变数,哪怕是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在没有宣布之前,那更是不可能表现出一丁点的理所当然的。 陆渐红并没有放松对卓小司走私案的关注,虽然已经被打过招呼要“压一压”,但是他所要求的调查并没有随之而停止,这不过做得更加隐蔽而已。 丁晓华仍旧没有露面,在学习大会会议相关精神这样如此重大的政治活动中都没有她的影子,这让韩晓栋和卓小司的内心略有一些不安。经过几方面的努力,终于让这件事情结束了,不过丁晓华仍然在黑暗之中,这意味着这个案子并没有像表面那样结束,反而在这平静的背后,有可能蕴藏着更大的危机。 见到丁晓华是在两天后,在丁晓华露面的前一天,陆渐红在全市干部会议上指出,从此时到春节期间,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离开康平必须要事先向上级政府提交报告,经批准之后方可离开。 而后,丁晓华便出现了。 陆渐红的这番话引起了诸多的暇想,一些心中有鬼之人,不免对号入座,这其中便有韩晓栋和卓小司。 王道勇忽然被免职,另有任用,让卓小司惊愕不已,他的突然离开,给了他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王道勇因为其女儿的事情也被卷入其中,不过分析当前局势,却似乎又不大可能,不过王道勇至今也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显然是对自己极度不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便与王道勇主动联系的,不过幸好还有一个王姝可是作为媒介,只是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是,父亲暂时没有安排什么职务,处于过渡阶段,而对于走私案,京城也没有什么动静。 这让卓小司内心稍定,然后韩晓栋却是有些发慌了,陆渐红作出的这个指示显然是有的放矢,他已经从市纪委那边得到消息,丁晓华在回到纪委的当天召开了一个党组会议,宣布了走私案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当然,具体是哪些证据,她自然不会说出来,这个消息让韩晓栋非常紧张,有理由相信,陆渐红要收拾自己,只是在等待时机。而与此同时,从父亲那边得到的反馈是,陆渐红被要求压一压对此事的处理,注意,是压一压和处理,而不是彻底叫停。这更加确定了韩晓栋的想法。 在一番考虑之后,韩晓栋确定正面跟陆渐红接触一下,探一探他的口风。 “陆市长,调查基本差不多了,那几个人终于开了口,就凭他们的口供,完全可以钉死韩晓栋和卓小司了。”丁晓华显得意气风发,王道勇离开康平,可以说是去掉了一个很大的障碍,可以为她的调查减少很多障碍,不过她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要先稳一稳,控制住局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他们两个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不过你也说过,纪委里面还有蛀虫。一棵树坏掉了,我们不但要把坏掉的树枝剪掉,还要把让这棵树坏掉的虫子给清理掉。” 正文 _2714非常手段 丁晓华恍然道:“原来你让我宣布这个消息,就是想试探一下会是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陆渐红点头道:“目前这个案子的主动权和制动权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不让查,那他们就没事,加上你发布出去的消息,我想,韩晓栋要坐不住了,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内,他肯定会有动静。” 丁晓华却是道:“只是那些虫子很难查得出。” 陆渐红淡然道:“这一点,楚局长那边有安排。” 丁晓华不由道:“陆市长,这样实施监控会不会不妥?” “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陆渐红道,“跟你一起办案的人没有什么嫌疑,那么目标便缩小了很多,我想,楚局长也在憋着劲儿要替松岭书记复仇。” “嗯,好,那我这边暂时按兵不动,等你的命令。不过,陆市长,这些人丧心病狂,我担心会对你不利,你可要小心点。”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也同样要小心,现在的确是非常时期啊。” 丁晓华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韩晓栋过来,韩晓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丁晓华打了个招呼:“丁书记,最近没怎么见到你啊,又忙什么大案子了?” 丁晓华也是若无其事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韩晓栋呵呵一笑,道:“丁书记整天忙着抓人,可要小心被报复啊。” 丁晓华不甘示弱道:“谢谢韩市长提醒,我会注意的。” 听说韩晓栋过来了,陆渐红的嘴解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向费江东道:“让他进来,今天不再见任何人。” 韩晓栋进了来,陆渐红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亲自给韩晓栋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然后坐到了韩晓栋对面的真皮沙发上,道:“韩市长,最近工作可好?” 韩晓栋笑了笑,道:“别的事情忙了一些,不过工作上的事情嘛,没有我的分管,还是能够照常进行的。” “你的能力不错,我没有看错。”陆渐红笑了笑,收住了话头,抓起桌子的烟扔了一根给韩晓栋,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让自己的脸隐藏在这团烟雾后面,微仰在沙发上。 韩晓栋忽然觉得陆渐红较之以前在中央党校的时候要更加深沉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那个时候比较阳光,而此时的他却显得阴鸷得很,这个案子明明在调查,却一副没事人一样的样子。 吸着烟,气氛忽然间很沉默,显然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韩晓栋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来此的目的是探一探陆渐红的口风,如果就这么不说话,显然达不到效果。 弹了一下烟灰,韩晓栋道:“陆市长,刚刚你提到能力两个字,倒是让我一些感慨。” “哦,有什么感慨,说来听听。”陆渐红也跟他荡起秋千来。 “说到能力,我想起了清朝的和坤,你说和坤这个人有没有能力?”韩晓栋目光投向了陆渐红的脸。 只可惜陆渐红这时吐出了一口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陆渐红道:“和坤是个贪官。” 韩晓栋再一次沉默了下来,陆渐红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可是韩晓栋从骨子里不想成立陆渐红的对立面,想了一想,道:“陆市长,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一个部下很有能力,忽然犯了一次错误,很后悔,你会不会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陆渐红一字一顿道:“那要看他所犯的是什么样的错误,是多大的错误,而且仅限于是错误。” 最后“错误”两个字,陆渐红说得异常沉重,分明是在告诉韩晓栋,错误与犯罪完全是两码事。 韩晓栋伸手过去又拿了一根烟,再点上的时候,手微微有些颤抖,显然他的内心非常纠结,半晌他才道:“陆市长,你应该知道,我不想站到你的对立面。”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晓栋,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央党校的培训班,我对你关于经济发展这一块所表现出来的思路非常欣赏,在你到康平任职的时候,我真的很欢迎,也很希望你能够在康平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惜的是,你没有把握得住自己。” “我不是为了自己。”韩晓栋抬起头,脸上显出一副痛苦之色,道,“陆市长,你知道身负家族希望的压力吗?我这是为了家族。” 陆渐红盯着韩晓栋道:“这不是理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为了家族就可以犯罪?你应该知道,当你选择成为党的一员,立志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成为你犯罪的理由,除非你的初始动机就不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做对了事,就有奖励,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惩戒。” “什么叫对,什么叫错?对了就有奖励?对了是应该的。错了就必须有惩戒?这世间,做错事的又何止我一个?就像你,难道你没有错吗?你除了一个老婆以外,不是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吗?为什么你没有为此受到惩戒?” 韩晓栋是压着声音说的,可是却是充满了不忿,陆渐红必须承认,韩晓栋质问的很有道理,为什么别人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而他自己做错了,就可以无动于衷? “韩市长,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为自己开脱的理由。”陆渐红沉声道,“你大可以去检举,去揭发,组织上怎么处理我,我没有任何的怨言,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事情不可能成为我妥协的理由。” 韩晓栋盯着陆渐红的眼睛道:“陆市长,你这是在逼我。” “我没有逼你,没有任何人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你原本有一个很好的前途,年轻有为,能力很强,这些都会为你的前途提供很好的条件,只是你没有珍惜。你是你是为了家族,可是你花天酒地,罔顾党纪国法,进行走私活动,这些难道都是人逼你这么做的吗?”陆渐红摇着头道,“醒醒吧,晓栋,趁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布对你的调查,我劝你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吧。” 正文 _2715胎死腹中 韩晓栋惨然一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了。” 韩晓栋的心情是极度沮丧的,但是同时他也是不甘心的,他必须去努力争一把。 到了临江别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端黑压压的一片墨云缓缓涌动,一阵暴风雨即将来临。 站在踏板之上,带着些腥味的江风吹在身上,让韩晓栋的脑子微微清醒了一些,他正在跟父亲通电话。 韩发旺在电话里一言不发,半天才道:“无毒不丈夫,既然他一意孤行,就拿出你的拿手好戏吧,只要你能让陆渐红闭嘴,我就有把握让这个案子胎死腹中。” “我想一想。”韩晓栋略有些犹豫。 “儿子,你听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你又不是没做过,既然他要置你于死地,你就把在上嘉没有完成的事情继续完成吧。” 挂上电话,江风更大,一个女人从别墅里缓缓走了出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道:“你给我的感觉一向是非常果敢的,怎么这一次却是犹豫不决?” 韩晓栋转过身来,忽然道:“你不是说他很帅吗?你不是说他的床上功夫不错吗?” “我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跟市长上床的感觉罢了,他?呵呵,床上不如你。”那女人笑了起来。 “这件事交给我吧,吃你喝你,又玩了你,不做点事情,也说不过去。” 韩晓栋还是有些犹豫,那女人笑道:“你跟我是同一类人,已经回不了头,那就只有走下去,杀了陆渐红,你就高枕无忧了。” 女人这时说了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韩发旺所说的一模一样,难道“人之初性本恶”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晓栋忽然问道。 女人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疑心病太重,既然怀疑,那你自己去做好了。” 韩晓栋忽然间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她,半晌之后才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女人笑了笑:“放心吧,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做了这么多案子,不是也没有人能抓得到我吗?” 风更大了,空气中似乎已经能够嗅得到风雨欲来的狂暴,韩晓栋看着漆黑的夜色,他的这个决定将影响到很多人,他不知道陆渐红一死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果不做,可以预见到的后果就是接受法律的严惩。 “你打算怎么做?一枪毙命?据我所知,陆渐红那两个接着孩子的女人都是高手,他的司机更是获得过四国搏击争霸赛的冠军。”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女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韩晓栋看着早已没有了人影的黑夜,心电急转,这个女人不简单,待事成之后,绝不能再留了。 女人并没有直扑陆渐红的别墅,而是在车里打了个电话:“他已经上钩了,我现在会过去干掉陆渐红,然后向警方自首,告诉警察我是受韩晓栋的指使,录音和视频都有。”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道:“计划改变,你立刻离开,再也不要出现了。” 女人的目光中涌出一丝感动之色,道:“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活到现在,我已经赚了,从现在开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们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不要,柔情,我命令你,立刻取消计划,柔情,你听到没有。我不要你死,你该知道,我是深爱着你的。” “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甘心了,下辈子我再做你的女人。”一点泪珠顺着女人的腮帮子落下,决然地挂断了电话,从手机里抽出内存卡来,装进了口袋,然后将手机扔进了滔滔的江水之中。 夜已经降临,随着一声暴起的惊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至,喧闹的街道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每个人都忙着四处避雨。 陆渐红站在窗前,他在思索着是不是要对韩晓栋实施控制,他有些吃不准,一切虽然都在控制之中,但是如果还在按照周总理的嘱咐办事不收网,万一被韩晓栋离开了,那损失就大了。 “向前,韩晓栋有没有什么异动?”陆渐红一个电话打到楚向前的手机上,他给楚向前下了死命令,要严密注意韩晓栋的动静,如果他真的想逃,只有将周琦峰的嘱托抛之于脑后而提前实施计划了。 “没有,他还在临江别墅。” “密切关注,小心他从海上离开。”在此之前,陆渐红便跟楚向前商定了严密的行动计划,“另外,卓小司那边也不要放松,如果有出逃迹象,立刻实施抓捕。” 放下电话,安然轻轻敲了一下卧室的门,道:“渐红,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天又在下雨,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出去?” “学校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帆帆有点不对劲,浑身都被雨淋湿了,问她什么也不说,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女儿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隐忧,这孩子很倔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跟她沟通比较好。” “也好,电话联系吧,开车小心点。” 看着安然匆匆地离开了别墅,陆渐红坐到了客厅里。 整幢别墅一下子变得空洞了起来,刘嫂早已回去了,家里只剩下陆渐红一个人,陪伴着他的只有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看了一会儿电视,陆渐红心情还是很难平定下来,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段若水浑身都被淋湿了,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若水,怎么了?怎么淋成这个样子?”陆渐红吃了一惊,拿过一条毛巾,伸手去扶。 “陆大哥……”段若水刚刚说出这三个字,陆渐红心头不由微微一惊,就在这里,忽然听得门口一个女声大叫道:“小心!” 随着这一声大叫,一个人气喘吁吁地从门外闯了进来,赫然又是一个段若水,而与此同时,陆渐红的整个人猛地向后一撤,在他后撤的一瞬间,先前的那个段若水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刺向了陆渐红的胸膛,陆渐红在向后一撤的瞬间,伸手叼住了她的手腕,手中一使力,已将她的手臂扭至背后。 正文 _2716杀手其人 对方手腕一翻,匕首反手向后刺出,陆渐红没想到她居然会点功夫,猝不及防之下,身子猛缩,但还是被哧地一声划破了衬衫,一丝血迹缓缓地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陆渐红的衣服。 “爸!”那个扑进来的段若水凄声大叫,冲到了陆渐红的身前,察看着陆渐红的伤势,流着泪水道,“爸,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陆渐红捂着伤处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将段若水拉到了身后,目光投向了持刀女人,淡淡道:“我应该称呼你为段柔情吧?” “哦,你居然也知道我,看来也调查过我。”段柔情有意无意地扫了段若水一眼,笑道:“这么近的一刀都伤不到你,你的应反倒是很快。” 陆渐红淡淡道:“不是我反应快,是因为你漏了马脚。” “愿闻其详。”段柔情刺了刚刚的两刀,或许是因为段若水的忽然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反而不再像刚刚那样剑拔弩张了,而是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沙发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跟若水应该是母异父的姐妹,只是想不到你们都遗传了你母亲的基因,如果不是在一起的话,真的很难分辨出来你们两个。” 段柔情的手从背后的书包里拿了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枪,晃了一下,道,“陆市长,你的功夫不错,很出乎我的意料,你就不要再向前移动了。” 陆渐红见意图被识破,也就不再有小动作,而段若在见到枪的那一刻,脸色忽然变得一片苍白,哀求道:“姐姐,你是不是疯了?你跟爸有什么仇,非得要来伤他?” “爸?”段柔情怔了一下,恍然道,“我明白了,怪不得说我露了马脚,原来你认了一个市长爸爸,是我那声‘陆大哥’的称呼叫错了吧?” 陆渐红并没有因为她手里有把枪就有丝毫的畏惧,冷静道:“若水,你先回房去。” 段柔情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她是报着必死的信念来的,所以也不惧怕段若水去报警,在警察来的时候杀了陆渐红,倒也省得自己去自首。 “不,我不走,姐,你要是杀爸爸,就先杀了我吧。”段若水胸膛一挺,挡在了陆渐红的身前。 段柔情淡淡道:“若水,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也该知道,我跟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反正我的手上已经沾了不少人命,也不在乎多你一条吧。” 陆渐红拉过段若水,厉声斥道:“若水,听话,快回房去。” “爸。”段若水担心地大叫了一声,陆渐红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放心,我不会有事。” 段若水转过脸去,看了一眼一脸冷酷的段柔情,咬着牙道:“你要是对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对此,段柔情一脸漠然,看着段若水进了房间,才淡淡道:“陆市长,你很佩服你的胆色,临危不惧,的确很男人,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陆渐红打断她的话道,“说点带干货的吧,你是什么人?” “段柔情啊,你不觉得我很柔情吗?哦,我忘了,那晚你被迷香迷了,除了拼命冲击我的身体之外,没有别的意识。” 陆渐红面色不由一变,只听段柔情道:“韩晓栋说你心思缜密,为人谨慎,我看是浪得虚名。我出入这幢别墅多次,如若无人之境,你也不是一样有眼无珠,都把我当成你那个乖女儿了吗?” 陆渐红的心里略有些不自在,他想的没有想到过这女人居然如此胆大,只是这一切如果没有段若水配合,她能做到吗? 见陆渐红的目光向段若水的房间扫了过去,段柔情不由笑了起来:“说你有眼无珠,你还真是。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没有若水在里面配合,我也很难做到?如果我说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你信不信?” “我信。”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说正经的吧,段柔情,你做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是谁派你来的?” 段若水正在房间里听着,当她听到陆渐红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时,她的泪水不由再一次流了出来。正如段柔情所说,她确实都被蒙在鼓里,只是这一次匆匆赶回来,是因为她接到安然的电话,问起陆扬帆的事情,当时陆扬帆正干干净净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她立刻意识到要出事情了,便匆匆地赶了回来。 段柔情笑了笑,道:“是韩晓栋让我来的,至于值不值得,你是不会明白的。” 对方受韩晓栋的指使,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陆渐红厉声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开枪?” 段柔情笑道:“当官的不都是把命当好的吗?你就不怕死?” 陆渐红撇着嘴道:“跟你说大道理似乎没有什么用吧?” 段若水一到房间便打电话报了警,听陆渐红有激段柔情动手的意思,不由魂飞魄散,暗暗祷告道:“爸,你多拖延点时间,警察很快就要来了。” 段柔情诧异道:“你就不想多拖延一下时间,等警察来了好救你?若水应该报警了吧?” “既然知道她报了警,你就不担心?”陆渐红同样也是诧异于段柔情好整以暇的模样。 段柔情笑了起来:“我来的目的是杀你,警察来不来与我有什么关系?警察都是饭桶的代名词,他们能阻止得了我杀你吗?” 段柔情没有急于动手,陆渐红断定她有原因,所以自然也盼望着警察快点过来,见段柔情这么说,心里不由向下一沉,这女人摆明了自己也不想活,那么自己真的危险了。 “陆市长,来了别墅好几次,都要装成我妹妹那样怯生生的,也没跟你说上几句话,我一直很好奇当官的私生活,也很想跟你聊一聊,趁着警察还没有来,咱们聊一会。”段柔情话虽这么说,但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枪,自信满满地道,“反正他们来了,我也有绝对的把握一枪解决掉你。” 正文 2717生又何欢 “其实你大可以一枪杀了我,然后逃之夭夭,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警察来了再动手?狂风暴雨岂非正是你逃跑的最好时机?” 段柔情沉默了一下,道:“最哀莫过心死,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煎熬。陆市长,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晚露水姻缘,能跟你这样的大官共赴黄泉,也不枉我在这世间走上一遭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既然想聊聊,那咱们就好好聊聊,你说最哀莫过心死,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很好奇,是谁让你连生存的欲望都没有了呢?”陆渐红不想纠结于那一晚发生的迷香之事,那一夜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想那些无稽之事,倒是段柔情真的让他非常好奇,如果能挖掘到她的内心,或许会有利于扭转眼前的局面。 段柔情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家穷,若水应该跟你说过。父亲早亡,母亲改嫁,继母视我为眼中钉,后来又有了若水,家我更待不下去了。为了谋求生存,我只身出来打工,可是没有文化,没有技能,只能靠出卖自己的肉体,那帮畜生根本就不是人,想着花样来折磨人,直到有一天,我接了一个客人,他与那些杂碎不一样,他很文雅,心也很好,跟我说了很多话,接触了几次之后,他不让我再去干那些事情,还说,他会养活我。” “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是……”段柔情的脸上刚刚还有一丝幸福开心之色,此时却是被忧伤和悲痛所替代,“有一天,一个人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他的身份,警告我离开他,永远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否则就弄花我的脸。” “我知道,我跟他永远都不会有结果,再待下去,只会害了他,虽然他爱着我,我也爱着他,可是我必须离开,现实毕竟是残酷的。” 陆渐红默然道:“既然真心相爱,又为什么不去争取,爱情不应该跟世俗的东西扯到一起。” 段柔情再一次笑了起来:“陆市长倒是个多情种,是不是在懊悔那一晚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渐红若无其事道:“你也说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又何谈懊悔?” 段柔情媚笑道:“离警察来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让你加深下印象?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陆渐红面无表情道:“你的心上人如果听到你的话,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下作货,一定不会后悔没有选择你。” “不,不可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段柔情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 陆渐红淡淡道:“那个人是谁?怎么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他?你来杀我,得到利益的人是韩晓栋。” 段柔情忽然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就是要让你带着疑问去死。” 段若水在房间里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警察到现在还没有想让她心急如焚,殊不知,警察这个正义的化身,在这个时候却变成了陆渐红的催命符,他们来的越快,死神逼得越近。 不行,我一定要做些什么,决不能让爸爸一个人陷入危险之中,可是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呢,自己只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万一出去打乱了的方寸怎么办?段若水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时,窗外的风雨声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警笛声,段若水心中一喜,不由推开了门,大声道:“姐姐,警察就快到了,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你倒是挺关心我。”段柔情侧耳听了一下,笑道,“陆市长,时间来不及了,看来你是无福消受了。” 陆渐红此时的心里诡异之感大生,这个段柔情摆明是来要自己这条老命的,可是迟迟又不动手,偏偏要等到警察来了,是艺高人胆大过于自负,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自己? “若水,你进去。”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段柔情的样子似乎要动手了,如此之近的距离,陆渐红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只求段柔情不要伤到段若水才好。 “若水,你进去吧。”段柔情握枪的手紧了一紧,道,“不然陆市长脑浆迸出来的时候,你会做噩梦的。” “不,姐姐,我求求你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一件事,你就答应我一回吧。”段若水慌了起来,跪倒在段柔情的面前哀求道。 警笛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段柔情的脸色也变得冷酷,就在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出安然的名字。 陆渐红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引起段柔情强烈的反应,在刚刚与她对话的过程中,他并没有找到比较好的机会去夺枪,从段柔情握枪的姿势来看,她无疑是一个老手,任何一个冒然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小高,你赶快过来。你陆哥可能出事了。”打陆渐红的电话没有人接听,别墅的门口又停着两辆警车,安然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强忍着紧张打了个电话给小高,她告诉自己,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小高接到电话,不由吃了一惊,平常他都会在别墅周围巡视一阵,但是今天下大雨,黎姿肚子也大了,需要照顾,所以就没有过来,想不到一个疏忽就出了大娄子。 “嫂子别慌,我马上过去。”小高顾不得跟黎姿多说什么,提了件外衣便冲出了门。 而别墅门口接警而来的警察在得知这里是市长陆渐红住的地方时,都是吃了一惊,电闪雷鸣的间隙,看得到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透过别墅看过去,客厅的灯亮着,窗帘并没有拉上,能够清楚地看到陆渐红坐在沙发上,但是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尽管别墅的门大开着,但是却没有人轻举妄动贸然入内。 带领警察们来的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王大雷,虽然经验老到,但是在他的从警生涯中,还没有遇到过凶手到市长的住处欲行不利的情况,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抱怨,市长大大啊,你可是正省级的领导,怎么连个保卫人员都没有啊。 正文 2718夫妻同心 一边向临时主持公安局工作的副局长楚向前汇报,一边在商量着行动计划,但是安然却是等不了,当先走了进去。 “外面的警察似乎不敢进来啊。”段柔情带着些奚落之色道。 就在这时,安然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妈!”段若水大叫出声,安然也不由一呆,她万万没有想到屋子里有两个段若水,只是其中一个手中正握着枪,让她立即意识到这个女人正在威胁着陆渐红的生命安全。 “你想要什么?只要不伤害到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安然竭力保持着镇定,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陆市长,你老婆很漂亮,你要是死了,不知道要便宜谁了。”段柔情根本不搭安然的茬。 外面的警察还没有商量出一个行动方案来,但是时间不等人,恰巧小高赶到,不由分说,将近十人的队伍立即向客厅围了过来。 段柔情一直在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看到门前路灯下人头攒动,笑了笑道:“外面的人听说,你们都进来吧,十秒钟之内如果还不进来,你们的陆市长脑袋上就要多一个血洞了。” 安然进来的时候门是敞着的,所以十来人进来的很快,小高走在最前头,一见这情形,目光顿时一寒,而其他的警察则是不约而同地举起枪指向了段柔情,公式化地大喝道:“放下枪!” 段柔情淡淡一笑,拿出一张手机内存卡扔在了茶几上,道:“你们的行事效率实在太低了,我要是动手的话,陆市长有十条命也都报销了。你们听好了,我是受康平市副市长韩晓栋的指使来杀陆渐红的,这张卡里有他交待我的录音和视频,可得要收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都是大吃了一惊,面面相觑,陆渐红更是惊讶莫名,难道她一直在等警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们杀自己的主谋是韩晓栋?如果是这样,她的目的是什么?哪有这么傻的人? “还不打电话向你们的上级汇报?再晚上一些,韩晓栋收不到陆市长挂掉的消息,恐怕就要逃得无影无踪了。”见王大雷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段柔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陆市长,是时候了。” 楚向前正在监视着临江别墅,电话忽然震了起来,一接通电话,王大雷便把相关的情况跟他说了,楚向前吃了老大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去陆渐红那么好还是继续守着临江别墅,不由问道:“陆市长情况怎么样?” 刚问出这句话来,便听到手机里传来了一声枪响,心中不由猛地往下一沉,大声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他知道,陆渐红要是真的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市公安局势必是难逃罪责,从上到下一捋到底都是轻的。 场景切换到陆渐红的别墅,随着这一声枪响,每个人的神经都快要绷断了。 “不要!”安然和段若水都是大叫一声,不约而同地扑向了中枪倒下的陆渐红。 小高没想到段柔情说动手就动手,在枪响的一瞬间人已猛地扑了上去。 段柔情似乎料到小高会这么做,一枪打中陆渐红,枪口一转,又一粒子弹飞出,打在小高身前的茶几上,将茶几打得粉碎,也将小高的身形逼得停住,而其他警察更是不敢冒然行事。 “再动一动,下一颗子弹就会嵌在你的脑袋上。”段柔情悄悄地移动着身体,只不过她并不是移向门口,而是移向了倒在地上的陆渐红。 小高目眦尽裂,安然和段若水都挡在了陆渐红的身前,惊叫道:“别过来!” “安然,若水,我没事。”这时倒在地上的陆渐红吃力地坐了起来,这一枪并没有射向他的脑袋,而是击中了他的肩膀,鲜血直流,可是陆渐红看着段柔情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疑惑。 这一枪绝没有可能打偏,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是故意没有射中,为什么? “姐,你别过来。”段若水挡在陆渐红身前,眼泪簌簌下坠,“我求你了,你放过爸吧!” 段柔情的目光里这时居然是一片空灵,在看向段若水的时候,眼睛里却满是柔情,低声道:“若水,姐姐一直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了很多苦。你放心吧,陆市长一家对你很好,视若己出,我不会杀他。” 段若水不由呆了一下,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姐姐说出来的话吗? 这时,段柔情已经走到了陆渐红的面前,低着声音道:“陆市长,你们一家对我妹妹很好,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这一枪让你受了些皮肉之苦,很是对不起,可是这一枪我必须要打,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段柔情的枪口已经垂了下来,但是陆渐红还在她的射击范围之内,所以没有那个人敢冒险一搏,小高同样也是不敢。 “你们走远一点。”段柔情厉叱了一声,几人刚刚并没有听见段柔情在说什么,一时之间束手无策,无法作出决断,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安然,我有件事情拜托你。”段柔情的枪指着陆渐红,却是向着安然道。 安然有点弄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了,其实不明白状况的又何止她一个人,所有在现场的人恐怕除了段柔情以外,没有一个人会明白。 “我这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妹妹,这些年我存了一些钱,都在这张卡里,虽然不多,但也是算我的一番心意,我希望你能替我交给她,密码是她的生日。”段柔情的手中多了一张卡,交到了安然的手上,道,“这些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怪她。” 陆渐红听着,觉得段柔情似乎是在交待后事,不由道:“段柔情,放下枪,你未必会死。” 段柔情凄凉地笑了笑,道:“陆市长,我说过,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我犯下的罪死十次都不够。我原本是要杀你的,但是妹妹这么护着你,显然是你们对她非常好,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正文 2719屎都不如 “大家让一让,我不想死在我妹妹面前!”段柔情的枪再一次握紧,指向了众人。 “姐姐,不要,你放下枪。”段若水心头矛盾之极,刚刚还对姐姐恨到了极点,此时却是泪如泉涌。 “妹妹,好好活着,不要学姐姐。”段柔情展颜笑了一笑,转身走向了门外。 看着段柔情一步步走向门外,单薄的身体显得无助已极,陆渐红忽然觉得这个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由大叫道:“拦住她!” 在他叫出声音的一瞬间,一声枪响传了过来,但跟着便被一声惊雷所掩盖。 众人出去时,段柔情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一枪直接穿过了她的太阳穴,血混在雨中,粘湿了她的头发。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已经没有了神采,只是那眼睛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人生的眷念,到底是什么什么这个青春女孩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呢? “姐!”段若水一声凄烈惨叫,却是被小高拦了下来,段柔情自杀的那一幕实在过于瘆人。 “陆哥(陆市长),你没事吧?”小高与众警察一同拥了上来。 “我没事。”陆渐红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心头却是罩上了层层疑云。 几起劫杀案,他都看过卷宗,唯一的线索就是犯罪现场被监控拍到的几组照片,其中有一组是凶手的背影,而刚刚段柔情出去的时候,右肩微微倾斜,跟那组背影照片非常吻合,这让他有种段柔情就是那些劫杀案的凶手之感,只是段柔情已经香消玉殒,再也无法对证了。 陆渐红的伤并不要紧,一处刀伤,一处枪伤,去医院拔了子弹,包扎了伤处,便无大碍。段若水一直和安然一起守在手术室外,双眼红肿,既是对姐姐的死感到忧伤,又是对姐姐对陆渐红这个慈父造成伤害而感到内疚。 安然一肚子的话要问段若水,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最好的时候,只有轻拍着她的肩膀,用无声的行动来安抚她。 当楚向前得知陆渐红有惊无险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立即按照陆渐红的指令对韩晓栋实施的抓捕。当他带着一干警察出现在正要上艇的韩晓栋前,韩晓栋已知大势已去,不过他还在作困兽之斗,却是被楚向前一个漂亮的擒拿扭住了双臂。 韩晓栋嘶声叫道:“我是副省级干部,你凭什么抓我?” 楚向前万分鄙视地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在我的眼里,你连一砣屎都算不上。” 这个案子被陆渐红下了封口令,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任何人都不得对外泄露一点消息。 不过陆渐红单独去找了一趟还在家休养身体的铁松岭,当他拿出特意拍下的段柔情背影的照片时,铁松岭的眼睛就亮了,虽然照片是俯卧着的,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直言太像了。 当然,仅凭一组照片并不能定性,只是在此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化妆劫杀案件,成为了永远的谜,而段柔情留给段若水的那张卡经安然查询之后,里面有存款三百七十万,只不过这笔钱全部被段若水捐给了希望小学,她只需要留下那张已经没有一分钱的卡,用来记住姐姐就行了。 卓小司在得知韩晓栋被扣的消息时,当时就吓懵了,当他决定出逃时,被从天而降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两名主要案犯被抓,彻底打乱了陆渐红的计划,也迫使他一边抓紧对案子的审理,一边决定立刻向上级汇报,不能再瞒下去了。 正当他准备与周总理联系时,周琦峰的一个电话却是当先打了过来,让他在接到电话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中*南*海,有事情要谈。 这个电话来得很及时,也很突兀,不过陆渐红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这两天在康平发生的事情,也没有精力去多想,当天下午就叫订了机票,直飞京城。 京城的气温与康平相比要低了很多,身着一袭西装的陆渐红下机的时候感到了浓浓的寒意,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 出了机场,机场外已经有专车在这里等着,上了车,便迅速地驶向目的地。 那是一幢精致素雅的小楼,陆渐红曾有幸在这里被召见过,然而这一次匆匆被召见,他的心里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忐忑。 车很快停到了门前,跟着便有人在面将陆渐红领到了一个房间前,让他等一下。通传完了,那人很快出了来,道:“陆市长,你可以进去了。”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挺直胸膛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烟雾缭绕,陆渐红在进去的一瞬间险些被呛出眼泪来。 里面坐着四个人,赫然是尚未正式退位的首长和总理以及刚刚选举出来的蒋主席和总理周琦峰。 陆渐红不由呼吸一窒,这个阵容太华丽了,得到四大首长的同时召见,迄今为止,他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人了。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陆渐红心头微沉,沉声道:“首长们,我来了。” 首长虽然神情凝重,听得陆渐红这个开场白,也是忍俊不禁,微笑道:“烟抽得多了,看把这屋子里抽得乌烟瘴气的,我出去透透气。” 看着首长略显苍老的身影,陆渐红还没有惊讶完,总理也起了身,道:“你们谈。” “我不是瘟神吧?一来就‘吓’走两个?”陆渐红很YY地想着。 这时蒋主席也站了起来,道:“琦峰,还是你跟小陆谈吧。” 转眼间四个走了三个,陆渐红暗道,周叔不会再来个“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 幸好没有发生陆渐红所担心的那一幕,只见周琦峰背着手站了起来,给窗户开了一扇,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 “坐吧。”周末峰的神情在灯光下显得沉定如山,这是陆渐红自大会结束后,第一次与周琦峰面对面,从他的脸上扑救出一本点儿上位的得意神情。 正文 2720不得不收网 “周叔。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严的门,还是用了这样的一个称呼,低声道,“我不是做错了什么了吧?” 周琦峰被陆渐红的一句话给逗乐了,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很多,道:“怎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微一沉吟,道:“周叔,康平出了点问题,本来我是压一压的,但是韩晓栋提前动手了,我不得不收网。” 周琦峰听完陆渐红的叙述,也是震惊得很,想不到韩晓栋居然要杀害陆渐红,重重道:“他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周叔,您看是不是要将这案子上报中*纪*委和公*安*部?韩晓栋和卓小司的走私案证据已经收集齐全了。” 周琦峰却是半晌也没有说话,陆渐红很了解周琦峰的习惯,知道他这个时候是想抽烟了,赶紧递上去一根给他点上。 周琦峰吸了两口,忽然道:“你觉得由谁来任康平市市委书记比较合适?” 陆渐红想不到等了半天居然等来这么一句与案情无关的话来,却是同样石破天惊,不是自己就地转正?继续做“千年老二”?心头不由涌起了一股苦涩之味,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沉声道:“周叔,您这个问题难倒我了。” 陆渐红了解周琦峰,但周琦峰更了解陆渐红,淡淡道:“是不是心里有点感觉?” “不敢。”陆渐红的这个回答充分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说来也是,在上嘉干了几年省长,又跑到中央党校干了几年常务副校长,再到康平干了两年省长,说一句不恰当的话,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周琦峰的意思,康平的市委书记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显然不是自己,这不是名副其实的“千年老二”吗?虽说陆渐红清心寡欲,但心里至少还是有点意见的,正如他所说,有意见只能保留,自是“不敢”说出来。 周琦峰笑了笑,道:“渐红,你也是一方领导,对于人事任用,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很快就稳定下来了情绪,周琦峰跟自己什么关系?他又怎么会玩自己呢?当下道:“其实干领导很简单,除了拿出发展计划以外,我认为只要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做到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就可以了。”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虽然康平出了点小状况,但是都在你的控制之中,是不是?” 陆渐红一听这话,大感不妙,不由道:“周叔,您的意思是我继续以市长的身份掌控全局,而要我推荐一个傀儡书记?” 周琦峰答非所问道:“我问你,是不是?” “不完全是。”陆渐红诚实地道,“像韩晓栋这样的人,说句不信任的话,如果我不很有可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证明康平我并没有能够控制得住,否则也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出走私的活动来,更不会因此而杀到门上。” “所以,我才问你,你认为由谁来担任康平市市委书记比较合适。”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此时陆渐红却似乎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略一沉吟,狡狯地道:“市长要不要换?” “哪来那么多问题,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周琦峰轻咳了一声,“先说市委书记。” 陆渐红心中一动,这么说,康平有书记、市长全换的意思,当下道,“甘岭省省长高福海是康平市委书记的不二人选。” 周琦峰垂着的眼睑向上一抬,淡笑着道:“你倒是不忌讳任人唯亲啊。” “在贤的基础上,当然要选亲了。”陆渐红颇有些厚颜无耻地道。反正周琦峰知道他跟高福海之间的关系,干脆把无耻进行到底。 周琦峰有些哭笑不得道:“老高这个人沉稳有余,开拓不足。” 陆渐红像个孩子似的争辩道:“康平的发展规划已经非常具有开拓性,只要能够在五年内按照规划平稳实施,领先全国二十年虽然有点张狂,但是算上全国都在同步发展,还是可以确保十年内不落后的,他沉稳掌舵,再合适不过了。” 周琦峰沉思半晌才瞥了陆渐红一眼,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建议。 “要不要我再推荐个市长的人选?”陆渐红有些得意忘形道。 “你是组织部长?”周琦峰反问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是带着些笑意。 陆渐红心下稍定,笑道:“又不是干不了。” 周琦峰失笑道:“你倒是会毛遂自荐,不过这个你就别想了,轮不到你,说吧,你打算推荐谁?前提条件,不许再任人唯亲。” “江东省省长景珊。怎么样?不算任人唯亲吧?”陆渐红不假思索地道。之所以推荐景珊,陆渐红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一来周琦峰比较熟悉她,二来景珊跟他的关系不谈,跟周琦峰也算是一个阵营的人。 “说个理由。”周琦峰不动声色道。 陆渐红解释道:“景珊这几年在江东干得有声有色,能力是超强的。这是其一。其二,景珊是位女同志,至今未婚,有意为事业奉献终身,品质是高尚的。第三……” 说到这里,陆渐红略略压低了一些声音,道:“她是蒋主席的亲外甥女,背景是强大的。有了这三个方面,我想,理由足够了。” 周琦峰若有所思,忽然道:“那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陆渐红愣了一下,还真把这茬忘了,不过他不知道周琦峰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然不能说出来,用一种很无辜的口吻道:“听从组织安排,哪怕是去乡镇,我也认了。” 周琦峰不由笑出声来,道:“哪有正部级的乡镇干部?好了,不要耍宝了,说正事。” 陆渐红神色一凛,坐直了腰板,正题要来了。 “重安的班子出了问题,市委书记张国威涉嫌严重经济问题,已经立案查处,中*纪*委也已经派人赶赴重安,今晚就要连夜把人带回来,你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最迟后天就要上任,相关的手续正在办理之中。” 正文 2721政治地震 陆渐红吃了一惊,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让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重安情况陆渐红并不清楚,而这次上任完全是因为张国威的经济问题,那么这也意味着在重安将进行一次很大政治地震。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暗骂了一句张国威,妈的,什么时候出问题不好,非得选这个时候,呜呼,我的康平市委书记泡汤了。 心中这么想,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一丁点不满的意思的,陆渐红的眉毛拧到了一处,自嘲地,道:“又是个烂摊子啊,周叔,您是把救火队员进行到底了。” 周琦峰扬了扬眉毛道:“你不是说,人尽其材吗?你几次救火做得非常好,这可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和肯定。况且你是去做一把手,更何况,重安都是出高官的地方,首长就是从重安市市委书记上来的。”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这是周琦峰在给他承诺呢,唉,只希望这个承诺不是拴在牛鼻子上的草,看得见吃不着。 不过陆渐红虽然这么想,脸上自然没有反对的神情,周琦峰亲自跟他谈,证明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当然,拿捏一下是必须的,便道:“周叔,我考虑一下。” “可以啊,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周琦峰站了起来,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半包烟,道,“烟够你抽半个小时的,半小时后我等你答复。” 陆渐红在心里翻了下眼睛,半个小时?还不如让我现在就作决定呢! 周琦峰出了去,进了另一间房,三位大佬都在,说了跟陆渐红谈话的情况,并将康平党政两位领导的人选提了出来,一番讨论之后,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次不是周琦峰一个人进来,而是四位领导全部到场,给了陆渐红很大的压力。 “考虑得怎么样了?”周琦峰摆了摆手,示意站起来的陆渐红坐下说话。 在几位领导都在场的情况下,陆渐红自然不敢像单独面对周琦峰时那样吊儿郎当,微微搭了半边屁*股在沙发上,语调平稳道:“我服从组织上的一切安排,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由于重安情况不清,要想使班子保持干净纯洁,一个好的纪委书记是首要前提,所以我恳求康平市纪委书记丁晓华随我一同前往重安任职。这是第一个要求。” “第二,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公安局长。” 陆渐红没有解释,但是在座的几位都知道,在张国威违法行为之中,纪委和公安两个部门不敢说都同流合污,但是至少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所以对于陆渐红提出的两点要求均觉并不过份。 “第三个要求是,丁晓华在上任之前,必须处理好康平的案子。” 周琦峰这时道:“这一点我一会儿再跟你谈。” 陆渐红也知道自己有点苛求了,便道:“还有个要求。” 这句话说出来,陆渐红见几位领导都有些不愉之色,心中暗笑,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呢,便道:“我还没想好。” 这家伙,够狡猾,假以时日,不得了。几人心中俱作此想,不过周琦峰心里却是暗赞一声,这小子,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又给自己留了一条日后谈条件的退路,不错。 当谈话结束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在送陆渐红出来的时候,周琦峰简单提了一下康平的走私案,向他保证,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堂堂总理向自己作保证,让陆渐红心生愧疚,道:“周叔,您言重了,我不敢当。” 周琦峰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任重而道远,时间不多,我安排了专机送你回康平,明天把相关的事情处理一下,后天中*组*部吴部长会随专机送你去重安上任。” 在上机前,陆渐红又问了他离任后康平的两位领导任职的事情,周琦峰点了点头,表示他的推荐得到了认可。 其实周琦峰和蒋主席都有一丝尴尬,在新老交替没有完成之前,作出如此之大的人事动作,实在是情非得已,也会让人有种操之过急的感觉。 陆渐红握着周琦峰的手道:“周叔,相由心生,一切都不必太在意。” 周琦峰笑了笑:“努力吧。” 连夜赶回到康平,安然还没有睡,她刚刚跟段若水聊过,见陆渐红一个晚上就辗转于京城和康平之间,心想肯定又有什么事情了。看着陆渐红一脸的疲惫,不由心疼地道:“渐红,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安然,后天我就要到重安上任市委书记,你考虑一下,是跟着我去重安,还是留在康平。” 安然吃了一惊,当初把孩子都带到康平来读书,一方面是替陆渐红考虑,另一方面也是觉得陆渐红在短期内不会离开康平,没想到这才两年又要到别的地方去任职,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 “你怎么想?”安然心头有一丝不满,不过她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献身于党嘛,便把主动权交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在飞机上就想过这事,道:“我去重安是匆忙任职,那边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不如等我安定下来再说,况且那边的教学质量也比不上康平。” 安然笑了笑,道:“那就听你的吧。” 陆渐红握紧了安然的手,道:“只是我放不下你们,尤其是几个孩子。远航跟金静研你要多留意点,帆帆跟那个陈志顺似乎还有些牵扯,若水出了她姐姐这样的事,也一直心怀愧疚,你也要好好开导。” “行了,这些我会留意的,你安心工作就好了。”安然忽然鼻子有些发酸,这两年与陆渐红朝夕相对,难舍难分,可是一纸调令,又要过起两地分居的生活,难道事业与家族真的是难以兼顾? 这一晚,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安然也没有跟陆渐红提起与段若水聊天的内容,事实上,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知不知道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主要还是跟段柔情有关。当初段若水“被”巧遇,也是一场戏。 正文 2722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不过正如段若水所说,她的确是跟段柔情在康平才相遇的,只是到陆渐红的家里来生活,也是受了段柔情的蛊惑,说安然是个同情心很强的人,在这里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段若水并不知道段柔情另有他意,否则打死她也不肯来的。至于被偷梁换柱,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当然段柔情到陆渐红的别墅,时间停留也很短,大多都选择在周末段若水上街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无法预料。 安然并没有怪段若水,发生事情的那一晚,段若水已经表现出对陆渐红的担心和关护,这一切都是段柔情所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而她选择把那三百七十万存款全部捐出来,更是体现出她心地善良的一面,这样的孩子,你还忍心去责怪她吗? 第二天一大早,陆渐红跟往常一样,起了床,却见安然正在替他收拾行装,心中不由一酸,从背后搂住了安然,低声道:“安然,我……” 安然转身掩住了他的嘴道:“做你自己的事吧。渐红,你今晚就要走了,不跟孩子们说一声吗?”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也好,他们也都大了。” 孩子们倒是冷静得很,只是段若水却是神有戚戚,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陆远航表态道:“老爸,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会努力学习,并且监督好姐姐。” 陆扬帆骂了一句:“死相,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爸,你不用担心我,你担心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若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会珍惜这个机会。”段若水垂下了头,自从姐姐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处于深深的内疚之中,她觉得无法再面对陆渐红一家,如果不是安然在开导她,她可能已经离开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好了,那就这样子吧,重安离这里不是太远,记住你们向我承诺的,我会不时杀个回个枪,来突袭你们,要是被我发现你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后果是很严重的。” 小高的车已经到了,陆渐红走出别墅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一家老小都在看着他,忽然之间他有着一种浓浓的不舍。 上了车来,陆渐红道:“江东,打电话给市委办公厅和市政府办公厅,要他们通知所有领导必须在岗在位,今天哪儿也不准去,韩市长就不要通知了。” 费江东记了下来,分别与两办作了联系,陆渐红这才道:“江东啊,我明天要去重安任职,可能下午就要走,你好好想一下,是跟着我去重安,还是留在康平。” 与费江东同样一呆的人还有小高,小高忍不住道:“陆哥,怎么回事?” 陆渐红淡淡道:“正常的人事调整,不要大惊小怪,江东,这个消息暂时不要说出去,下午会有专门的会议。” 费江东点了点头,他完全没有想到,忽然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在他的想像之中,陆渐红已经主持了市委的工作,在明年的两会之后,任职市委书记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之事,万万想不到会有如此意外的调整,那么自己是留下来还是跟着走呢? 费江东悄悄地扫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的目光正投向窗外,那神情似乎是在缅怀,又似乎是想把一切都记下来。 费江东的心头也有些酸涩,一时之间真的难以决断,从感情上来讲,他愿意跟着陆渐红,但是从现实来说,跟着去重安,则意味着要与卓月分开,而卓月此时已是怀了孕,正是需要照料的时候,到底是选择事业还是选择家庭呢? 突听小高道:“陆哥,你要带上我。” 陆渐红怔了一下,把目光收了回来,道:“黎姿怎么办?” “当然一起过去,反正她也没有工作,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小高振振有辞道。 陆渐红看了小高一眼,呵呵一笑道:“回去问问黎姿吧,你跟着我也够辛苦的了。” 小高张了张嘴,没有再吭声,却是一脚油门,加快了车的行进速度。 来到市政府,陆渐红忽然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陌生了起来,这与平常那种当家作主的感觉非常不一样,自己在这一刻似乎成为了这个工作两年的大院的客人了。 到了办公室,费江东很快进了来,道:“陆市长,两办都已经通知过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费江东见他一脸的意兴阑珊,便没有再多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由拿起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卓月。 当卓月听说陆渐红要离开康平的时候,心中自然也是非常震惊,在考虑到费江东的处境时,卓月想了很久,道:“江东,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不能给你一个好的位置,那就跟着陆市长去。” 费江东听了这话,更是难以决定了,陆渐红明天就走,再怎么操作也不可能那么快,况且在这个时候向陆渐红提出这些,显然不合时宜,也不符合自己的个性,更会让陆渐红心里有感觉,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卓月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 费江东处于得与失的考虑之中,不曾想在办公室跟卓月打电话时被秘书长裘明让听了个正着,心中大惊。这一阵子,他跟陆渐红走得非常之近,年初的时候人事调整中并没有他,陆渐红跟他说起过,没有好的位置,让他耐心等待,可是万万想不到居然等了一个陆渐红要离开康平的结果,这让他有一种煞费苦心却落了个竹篮打水的结果。 “陆市长。”裘明让敲了一下门,在门外道。 “明让啊,进来吧。”陆渐红将思绪收了回来,笑着道,“明让,坐。” 裘明让笑了笑道:“陆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这一阶段的工作的。”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明让,今天咱们不谈工作。” 正文 2723离前安排 陆渐红刚刚正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很好地给予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安排,裘明让便是其中之一。年初的时候人事调整,他曾经想把裘明让放下县区去,但是思来想去,并不合适,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调整这么快,一时之间想要再行调整,实在是力有未逮。不过好在从周琦峰的口里确定康平市的两位新任领导都是他推荐的人选,或许也是上级领导考虑到自己离开得突然,好给那些部下一个交代,否则他还真的要留下一个过河拆桥不顾下属的骂名了。 由于陆渐红并没有向外宣布他要离开的消息,所以裘明让也不好直接提那些事情,便道:“陆市长,市政府的几位领导都已经通知过了,不少领导都在私下里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明让,到了下午就会知道的,你来得正好,去请一下纪委丁书记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找她商量。” 丁晓华到康平的时间并不长,并没有想太多,还以为陆渐红是跟她商量案子的事情,便匆匆地赶了来。现在由陆渐红主持市委的工作,丁晓华来市政府自然更是名正言顺了。事实上,自从王道勇调离之后,已经没有哪个人敢再对陆渐红有什么意见,哪怕是在心里,也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匆匆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丁晓华一进来便道:“陆市长,这案子什么时候办?纪委这边材料已经准备妥当了。” 陆渐红看着这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女战士”,不由笑了起来,道:“丁书记,今天咱们不谈案子,谈点别的吧。” 丁晓华有些不理解陆渐红何以如此轻松,不由道:“除了案子,还有什么好谈?” 陆渐红笑道:“比如说工作。丁书记,我想问你,如果可以挑选的话,你最希望在什么地方任职呢?” 丁晓华又是一怔,想了一想,道:“这个还是由组织安排吧,其实无论哪个地方都有贪官,我也不愁失业。” 陆渐红放声而笑,道:“丁书记,有没有想到重新杀回重安去?” “杀回重安?”丁晓华愣了一下,看向了陆渐红,道,“陆市长,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陆渐红笑着道:“如果你同意,那就没问题。” 丁晓华的脸上多了另外一种表情,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脸上向来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看到谁都觉得这个人是个腐*败分子,也很少见到她有别的情绪,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却多了一份快意,道:“如果我真的杀回重安,不知道那帮人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陆渐红了解过她的过去,当初她在重安搅得鸡飞狗跳,离开时可以被理解为被赶出去的,丁晓华虽然很善于隐藏心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能够做一个杀回去的胡汉三,那种感觉想想都兴奋。 “呵呵,丁书记,具体的情况暂时不跟你多谈,我只是征求一下你的态度。今天下午可能会过来宣布,你做好思想准备。” 丁晓华忽然道:“陆市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是也要去重安?”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丁书记,到了你的老地盘,还靠你多支持啊。” 丁晓华嘴角一歪,道:“那这边的案子怎么办?” “这个我会跟新上任的领导交待。”提到这个案子,陆渐红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心想,还真要跟高福海联系一下,其实话也不用多说,只要说是走私,只要说是韩晓栋要把自己给收掇了,只要说是因为他们才险些把高兰也给卷进去,那该怎么做,高福海自然心里有数。 而这个时候,高福海和景珊正在接受谈话,也得知即将到康平任职的事情,两人心中都是惊奇得很,这个人事调整没有放在两会之后,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当然,这个谈话也只是走走程序,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陆渐红一前一后接到高福海和景珊打来的电话,陆渐红一时之间觉得说来话长,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简单向高福海提了一下关于走私案的事情,在他上任之后,会让纪委书记丁晓华把相关的情况详细向他汇报。 在电话里高福海也没有多问些什么,重安的事情还在保密之中,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对于陆渐红到重安任职,高福海只是让他自己多看少说。 直觉告诉陆渐红,高福海对重安有些了解,当然,在电话里是不方便多问的,正要挂掉电话,手机已经在提示景珊的电话打过来了。 跟高福海说了再见,又接通景珊的电话,景珊迎面便是一句:“渐红,我又在紧追你的步伐了。”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荡,笑着道:“谈过话了?” “是的,我就不明白,你在康平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要你离开呢。”景珊很是不理解,“我真希望你在上面干书记,我在下面干市长。” 陆渐红压着声音取笑道:“那康平还不被咱们俩个搞翻了。” 听得出陆渐红的歧意,景珊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烧,道:“没有什么要给提醒我的吗?” 陆渐红笑着道:“你不提出来,我还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边的市政府秘书长叫裘明让,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用好了,事半功倍,本来是打算明年给他压压担子的,遇到急促的人事调整,只有请你多关照了。” 景珊一阵气苦,自从陆渐红到康平,也就是上次观摩的时候见过一面,临走的时候,他还答应到京城见一见的,结果没了下文,现在似乎也没有多少见一见的意思,不由道:“你谁都能记住,就是记不住我。”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电话,中*组*部吴部长搭了专机上午已经赶往康平,估计两点左右能到,陆渐红心里有了数,要费江东通知班子成同包括几位副市长下午三点到会议室开会,而后问费江东考虑得怎么样。 费江东垂着头道:“陆市长,其实我真的很想为您服务,只是,卓月怀了孕,需要人照顾。” 正文 2724遗憾之美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笑了笑道:“我理解,只是时间很急,暂时是不好安排了,不过我会跟继任者打招呼,给你一个交待。” 费江东仍然垂着头,道:“陆市长,对不起。” 陆渐红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江东,在哪儿工作都是一样,即便你跟着我,也总有放你出去的时候,只不过是时间的迟早罢了。努力一些。” 下午两点十分,陆渐红接到了吴部长的电话,让陆渐红在市委的会议室等着。陆渐红在站好最后一班岗,而他的秘书费江东同样也在做着最后半天的秘书,此时二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费江东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儿女情长了,只是人各有志,每个人的看法不尽相同,选择家庭也是一种态度。 半个小时后,吴部长一行便抵达了市委大院,与陆渐红一番寒喧之后,吴部长道:“渐红,时间紧迫,我就不跟你多说什么了。具体情况你也知道,我也是来例行公事,宣布一下人事任免,接下来你就要跟我一起搭专机赶往重安。” 三点整,厅级以上干部会议准时召开,会上吴部长宣布了康平市的人事任免,当听说陆渐红要离开康平时,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阵喧闹之中,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再高明的政治家也不免是大跌眼镜,不过这些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陆渐红最后作了简短的讲话,一是回顾这两年的工作,陆渐红用了“感谢”两个字,二来是展望康平将来的工作,陆渐红用了“希望”这两个字。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场面,旧领导离开,新领导却没有同时履新,不过吴部长宣布过,市委工作由市委副书记张扬暂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由常务副市长王兴鹏暂时主持,待两位新领导上任之后,再行交接。 在离开的时候,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已经被交待过暂时放在办公厅秘书一处的费江东两眼有些发红,小高在送陆渐红的时候,道:“陆哥,你先去,回头我就到。” 陆渐红笑了笑,道:“黎姿怎么办?” “跟着你也是吃你喝你的,到时候就请嫂子多照顾好了。” “好你个小高,算盘打得滴水不漏。”陆渐红略有些伤感的情绪被冲淡了一些。 “渐红,要不要回去跟爱人告个别?”吴部长很是体贴地道。 “时间紧迫,不用了,我打个电话通知她一声就行了。”陆渐红心头微微一酸,他知道,再急也不急于这个把小时,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经历那种离别的氛围,这个时候他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相见时难别亦难。 吴部长轻叹了一声,道:“那我们走吧。” 小高将陆渐红放在车上就没拿下来的行李送到了机场,兄弟情深,尽在一拥之中,小高道:“陆哥,一路顺风。” 当飞机冲上云宵之时,陆渐红忍不住看了一眼待了两年的地方,渐渐地由近至远,由清晰变得模糊,渐渐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渐红,是不是有点舍不得?”吴部长这一次没有进入常委,这也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告一段落,不过陆渐红知道,吴部长这几年还是很受器重的,所以他完全退出政治舞台的可能性不大。 陆渐红笑了笑,道:“无所谓舍不舍得,只是走得太匆忙,留下了不少遗憾。” “遗憾也是一种美,没有什么事能够做到非常完美的。”吴部长笑了笑,“老高和景珊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组合。”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吴部长,您给我说说重安的情况吧。” 吴部长的神情略略有些尴尬,笑着道:“渐红,重安年初的时候有过一些人事调整,这一次又换了书记,两个字来形容,复杂。具体的情况我不便于多说,还要靠你自己去体会。” 陆渐红笑了一声,转开头去,张国威到底是因为严重经济问题也好,政治因素也罢,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何走好接下来的路,才是陆渐红需要考虑的。 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飞机终于降落在了重安的庆安机场。 重安市委市政府的班子都在守候着,陆渐红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李冬根,另一个则是市委常委、副市长韩青。 整个欢迎的仪式略有些诡异,吴部长与众常委们一一握了手,介绍道:“这位就是新上任的重安市委书记陆渐红同志,大家先上车,咱们到会议室再慢慢介绍。” 陆渐红微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李冬根对于陆渐红的到来深感诧异,不过还是与陆渐红重重的握着手道:“陆书记,我又在您的领导之下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需要你的支持啊。” 李冬根对于陆渐红早生惧意,在得知陆渐红来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真的是吃了一惊,不过有一个相熟的人来任主要领导,自己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到重安的这段日子,他也并不好过。重安排外性之严重简直令他咋舌。 韩青也过来跟陆渐红握了握手,道:“陆书记,我没有做梦吧。”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不要太唯心啊。” 陆渐红一上来,就跟两位常委热情地打了招呼,看来这个市委书记也不是一般人啊,众常委都做如此之想,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在重安市委会议室里,里面摆着一张椭圆形的长桌,不过由于吴部长的到来,会议室的格局被改动了一下,上面放置了一张主席台,吴部长便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而陆渐红则坐到了他的左侧,他的右侧居然没有人坐。 “同志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市委书记陆渐红。”吴部长笑容满面地简要介绍了一下陆渐红的主要简历,然后道,“下面请陆书记说两句。” 一阵比较虚伪的掌声之后,陆渐红笑了笑道:“首先很感谢同志们这么晚还在寒风中迎接我,这让我很感动。等了一晚上,不知道大伙儿都饿了没有,反正我和吴部长都饿了,所以呢,长话短说,希望大家以后多支持我的工作。谢谢。” 正文 2725重安扛把子 这个开场白简直骇人听闻,而且陆渐红也没有跟大家逐一认识,这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所罕见的。 吴部长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把陆渐红从康平接过来再送到重安,现在圆满完成任务,自然是心安理得,至于陆渐红如何上任如何打开工作局面,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吴部长对重安如果说一点都不了解,那自然不可能,不过眼见自己将要从组织部退下来,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况且年初的时候,重安副省级领导干部作了微调,这也是有一定的政治背景的。而张国威的问题搞不好就是政治问题,自己并不是常委,有很多东西都是靠多年的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分析判断的,这些自然也不能跟陆渐红说。不过对于陆渐红此次任职,他认为是对陆渐红的一个考验,重安市市委书记一职干得好,那么陆渐红将有机会在不久的将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碰了一鼻子灰,那么他的进步还要费点周折。当然,乱世造就英雄。此时的重安就是一片乱世。这些年,重安的国企改制陷入僵局,社会治安凸显问题,民间怨愤态势明显,加上前任市委书记外逃,前任市长被中*纪*委立案查处,班子是否还有牵连不得而知,又是处于大会结束不久,眼下的重安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挑战巨大,真不知道陆渐红对这样情况了不了解,能不能打出一片天地来。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才没有想法子把姜天平运作到重安来。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陆渐红没有信心。 陆渐红的话自然无人去反对,吴部长咳了一声道:“渐红同志此次任职,将还暂时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待代市长上任之后重新分工。同志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会议进行得很短暂,接风宴设在了市委招待所。在去之前,市委秘书长重双城将陆渐红的行李放到了市委招待所的客房,陪着笑道:“陆书记,重安的天气比较冷,本来给您安排了住处,只是时间太晚,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所以今晚就在招待所对付一夜,明天您再看看?” 陆渐红笑吟吟地道:“市委秘书长就是大管家,一切听你的安排。” 重双城笑了笑,道:“陆书记,那就不耽误吃饭了,您做了不短时间的飞机,刚才开会的时候就说饿了,赶紧去吃饭吧,可别饿坏了身体。” 招待所一号厅,一张大团圆桌子围得满满的,除了吴部长以及随行的中*组*部的几名工作人员,包括陆渐红在内的十二名常委悉数到场,济济一堂。 市委副书记焦裕柱笑着道:“陆书记虽然已经上任了,但在今晚还是客人,常言道,宾至如归,主随客便,所以陆书记就定一下今晚喝什么酒吧!” 焦裕柱这番话一说出来,便有影射陆渐红注定是客人之意,陆渐红又岂会听不出来,这市委二把手来意不善啊!只不过陆渐红又岂是那种软柿子?当下呵呵一笑道:“今天在座的除了常务副市长李冬根和副市长韩青是老相识以外,其他的还都是生面孔,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当焦裕柱开口时,李冬根面色便不由微微一变,这焦裕柱是重安本地派的代表性人物,焦姓在重安的庆安城内可是大姓,素有“重安不姓焦,说话要带刀”之称,意思是,在重安干什么事都要小心,连说话都要留神不带留神,否则一不小心说了对焦家不敬之话做了不敬之事,就会有你的好果子吃,既说明了焦家的霸道,又说明了焦家势力分布之广。而陆渐红一句让他自我介绍一下,无疑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知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胸有成竹,李冬根的心里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李冬根如此,韩青又岂非不是如此?只不过他的心里也略有些叫苦,虽说能与陆渐红共事在事业的角度上来说那自是毫无问题,但是他的手腕和性格也注定了他不是任人欺凌的主,现在一见面就跟焦裕柱有对掐的意思,而且言语之中大有把自己划归为同一阵营的意思,在他俩未决胜负之前,这并不是件好事。 在重安工作的这几年,韩青牢记在甘岭的教训,从不介入到派系斗争中,而且他当时也不是市委常委,斗争也轮不到他。但是现在他是市委常委,这一票自然是举足轻重,只是张国威和丁长春还没来得及争取他,便双双出事,留下了重安眼下的复杂局面。看来,想静观其变是不大可能了。 焦裕柱并没有太把陆渐红当作一回事,一来是他欺少。陆渐红四十露头,模样儿远比他的年龄要轻,加上刚刚见面会上霸气一点未曾侧漏,说起话来大有纨绔之风,和风细雨,笑眯眯的,所以给焦裕柱一个他只过是个含着金钥匙来任职的印象。这二来,焦裕柱也有些考量的意思,如果陆渐红软一软,那不好意思,别怪我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焦裕柱想得清楚,他是重安人,根据干部任免条例,他是不可能在重安任党政一把手的,不过他也不愿意到别的地方去任职。他很清楚,在重安他可以混得游刃有余,到了别的地方就未必管用了。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干着他的重安市委副书记,一干就是七年。不明就里的人说他不思上进,明眼人却佩服得很,凭他在重安经营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哪一任领导敢不重视他?权力并不是职务给的,权力就是一种影响力,有些人虽然身居高位,但并没有权力,而有的人虽然位置不高,但是权力却超出了他的职务。 自己笑里藏刀,陆渐红却还以绵里藏针,也不知这小子是真胆识还是假好汉,不过吴部长在此,虽然眼看就要“断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要忌惮一些的,况且焦裕柱能坐稳市委副书记这个位置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毫无城府浪得虚名,当下一拍没几根头发的脑门,笑道:“忘了陆书记还对我们不熟悉,那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焦裕柱,任职市委副书记,不思进取,干了七年副职,而未进一步,还希望陆书记将来多多重用,把这个带副的帽子给摘了。” 正文 2726今日不知明日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焦副书记说话很有气势,气场很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就是市委书记呢。 ” 这话说得够阴狠,不过陆渐红随即把话题引开,笑道:“吴部长是从京城过来的,茅台吧,吴部长,您看呢?” 吴部长一直冷眼旁观两人在言语上的犀利交锋,这时才呵呵一笑,道:“我老啦,医生说每天只能喝两小杯酒,所以客随主便,渐红书记,你安排就好。” 焦裕柱脸色微微一黑,他已经意识到陆渐红并不是个善茬,而吴部长的一句“客随主便”完全是把陆渐红视作重安的主人,看来人畜无害只不过是陆渐红的表面。 对于吴部长的好意,陆渐红心领神会,笑着道:“那我就不谦虚了,上茅台吧。” “对了,焦副书记。”陆渐红把这个“副”字咬得很重,“你把其他的常委们也介绍一下吧。” 焦裕柱倒也压得住性子,一一为陆渐红介绍了一遍,陆渐红便笑着举杯道:“咱们的工作跟部队一样,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能够在一起工作是我们的缘分,希望我们能珍惜这个缘分,齐心协力把重安的工作搞上去。现在我建议,我们一起敬吴部长一杯。” 这一晚酒并没有喝多少,一个多小时后,六瓶酒喝完,吴部长超量,超了百分之一千,最后只得声明自己旁观,这样一来,酒自然不会再喝下去。 吴部长的酒量陆渐红是知道的,超量两千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在提醒陆渐红初来乍到,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所以陆渐红一锤定音,上饭。 酒足饭饱,陆渐红让市委秘书长重双城安排了车送吴部长一行去机场,由于时间太晚,吴部长并没有让陆渐红一起陪同,在上车的时候,吴部长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孤军奋战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吴部长,您走好。” 回到重安城一早在招待所安排好的房间,冲了把澡,翻出睡袍来穿上,陆渐红丝毫没有睡意,他原本是想把韩青和李冬根叫过来聊一聊的,但是仔细一想,并不妥当,韩青和李冬根虽然都是熟人,但是也算之前有过过节,因此并不完全能够确定他们就是站在自己这条战线上的,尤其是韩青,到重安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期间有没有他自己建立的势力,会不会跟自己再唱对台戏,这一切都很难说。另外一个原因,可以说现在十一名常委的目光都在聚焦着自己,在那么多双眼睛之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所以陆渐红打消了这个念头,待日后有机会再说。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接着便听到重双城的声音:“陆书记,您休息了吗?” 陆渐红过去开了门,重双城笑道:“陆书记,您精神真好,喝了这么多酒,跟没事人一样。” “吴部长已经上了飞机。”重双城向陆渐红汇报了一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进来坐吧。” 重双城也没有客气,反手关上了门,从口袋里拿出软中华来递上来一根,又点上了火,这才道:“陆书记刚到重安,还习惯吧?”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 重双城被陆渐红这句话说得无法接茬,便转移了一下话题,道:“陆书记,您这一次是只身一人过来的,在司机、秘书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 重双城说的都是陆渐红贴身的人,非常关键,不过陆渐红对此早有自己的想法,小高多半是要来的,其实费江东是个不错的秘书,只是他选择了留在康平,对于这个秘书,陆渐红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在重安产生,当下道:“过两天我的司机会过来,至于秘书,明天给我一个名单,我看看。” 重双城应了一声,道:“好,我马上回去列名单出来。陆书记,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陆渐红睡不着,从今天焦裕柱的表现来看,此人在重安还是很有人脉的,这个判断不仅仅来自于他敢于笑里藏刀的霸气,更来自于在他介绍常委们时常委们的反应。 除了已知的李冬根和韩青以及焦裕柱和市委秘书长重安城以外,还有组织部长魏明、纪委书记杜标、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付熙麟、军区政委孙昌伟、统战部部长黎东健、宣传部长任丹和市政府秘书长何必,通过当时陆渐红的观察,几人的表情各一,有不以为然,有冷目相待,也有低眉顺目,由此可以看出,目前的市委常委班子是分了几大派的,具体谁属于哪一派,还需要时间来验证。不过在陆渐红看来,市政府秘书长何必绝对是一朵奇葩,能够以市政府秘书长的身份跻身于市委常委的并不多见,显然此人并不一般,需要多加留意。 坐到床头,陆渐红把这些事情都抛开了,这才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告诉她自己已经到重安了,经过了一天时间的缓冲,两人的情绪都没有那么伤感,安然道:“渐红,工作是别人的,身体才是自己的,不要太拼命了。还有啊,不要多去得罪人了。” 陆渐红笑着道:“别人不得罪我,我干嘛去得罪人?我现在可是市委书记哦,不要太牛叉。” 安然失笑道:“小人得志,不过好歹总算是一把手了。对了,我记得重安的市委书记可都是政*治*局委员的,你还需要努力啊。” 陆渐红略有些难堪地道:“不带这么揭人家短的,我已经是候补委员了,快了。” 瞎侃了一阵子,情绪得到了很好的散发,等手机都有点发烫了,陆渐红才道:“家里就需要你多多照顾了。” 安然笑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你什么时候照顾过。”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对了,有时间跟孟佳说一声,她生产的手机电池有缺点,时间打长了会发烫。” 安然直接无语了,什么手机电话时间打长了不发烫啊,没好气地道:“你给手机装个空调不就行了。” 正文 2727按原计划进行 放下电话,换了一块电池,陆渐红觉得需要跟不少人打电话,可是此时已经晚了,而且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将手机扔到了床头的柜子上,钻进了被窝。 而此时的市委副书记焦裕柱这边却不是波澜不惊了,他在很多人的印象里,算是一个非常有城府的人,但是他弟弟焦裕鹏却是深知哥哥的脾性,见焦裕柱黑着脸回了来,便知道他很不爽了。 “哥,怎么了?新来的书记是个刺头?”焦裕鹏的个子比较高,人也是瘦瘦的,跟焦裕柱大腹便便完全不同。 焦裕柱白了弟弟一眼,道:“安心gan你自己的活儿去,少给我添麻烦。” 焦裕鹏龇了龇牙,道:“那明天的事还按原计划干不?” 焦裕柱淡淡道:“这些事你还需要问我吗?对了,这事你不要出面,陆渐红看上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焦裕鹏撇了一下嘴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们焦家应该算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吧?” “我最看不惯你这个作派,从来不知道低调。”焦裕柱翻了翻眼睛,道,“明天的事情先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别闹得太过,暂时情况还不清楚,现在政局不稳定,张国威还没归案,丁长春被双规,不知道要牵扯出什么人来。” 虽然焦裕鹏可以跟哥哥吊儿郎当,但是在大事上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焦家这个哥哥是官职最高做得最稳的,焦家能成为重安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跟哥哥的经营不无关系。 陆渐红的到来注定是重安人在今夜不能安稳地睡上一觉,新市委书记的到来将决定着张国威出逃、丁长春双规之后的新的重安政治局势,以前四系为政的政治格局将有可能被打破。 四系,指的是市委书记张国威、市长丁长春两系以及焦裕柱本地派和中立派,这其中以张国威和丁长春斗得最为厉害,但是焦裕柱却是两方都不插手,说好听点是隔山观虎斗,说得难听些就是喝着小酒听着小曲看大戏,谁占了下风了,他就扶谁一把,这自然也是因为他这一系的人物比较多,而中立派的只有初来乍到的李冬根和刚刚被提为市委常委的韩青二人。 李冬根由于一过来就是常务副市长,所以自然成为几方争夺的主要人物,只不过他并不在焦裕柱的眼里,一个新手而已,对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焦裕柱来说,想让他趴着就趴着。 韩青的背景大家都知得到,韩副主席的能量还是有的,当初韩晓栋也在重安的时候,很是倚仗这个关系,混得风生水起,跟焦裕柱打成了一片,对此韩青不屑一顾,不过由于他不是市委常委,所以显得低调得很,斗争也没有他的份,倒是落了个你好我好的局面。 现在陆渐红书记市长一肩挑,无疑要捍卫他的威严,那么将来的重安将仍然是四分五裂的局面,还是最终成为陆渐红与焦裕柱之间的博弈呢,众人都是心怀期盼,翘首以待。 早晨一醒来,准时六点。 陆渐红最近学了一套太极拳,虽然打得不是太熟练,但姿势飘逸,还真有那么点味道。陆渐红本来对这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打了一阵子,倒觉得确实有助于敛气收神的功效,便每早打上半个小时。 正如重双城所说,重安的气候确实要冷得多。市委招待所的格局有点意思,陆渐红住在三楼,房间的窗子外有一个超大的阳台。 陆渐红便是在这个阳台上打太极,天气冷,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都在被窝里,天空还有些暗暗的,将整个庆安城笼罩在一层朦胧之中。 打完太极,陆渐红的内衣有些微汗,冷冽的空气吹在身上,倒有些凉爽之意。 陆渐红收了式,站在边上,看着招待所的周围。 招待所在市委大院的后台,被一群梅花树拥在中间,腊梅开得正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这个地方或许要待上很久吧?陆渐红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七点多一点,房间的门被敲响,来者正是市委秘书长重双城。在张国威时代,重双城不像大多数的秘书长一样,紧紧跟随着张国威,而是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这也直接导致他在张国威面前失宠,不过对此他并不在意,在重安工作的岁月里,他已经看透了,斗来斗去,他这个市委常委只不过是诺大棋盘里的一枚棋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国威无论输赢,都有离开的时候,自己如果不能跟随着离开,只会面对更加艰难的处境,所以倒不如安分一些,哪怕是受一些排挤,也能落个清净而心安理得。 “秘书长很早嘛。”陆渐红已经换上了西装,正在看昨天重播的重安新闻。 重双城笑了笑,道:“陆书记,昨晚上我已经把符合条件的几个秘书人选罗列好了,您看是不是边吃早饭边看?” 单独的小厅里,暖气打得热乎乎的,早餐是一碗玉米粥,一笼小笼包,一碟酱黄瓜。 招呼重双城一起坐下来吃,重双城说他吃过了,只是在边上等着。 陆渐红一边看,重双城一边为他介绍,名单上一共列出四个人,一个是梁国威的前任秘书,另三个都是市委办公厅的秘书,陆渐红直接否定了前任秘书,对于后三个,要么年纪太轻,要么年纪太大,年纪轻的嘴上不牢靠,虽然未必主全是这样,但是陆渐红没时间再去考验他,而年纪大的向上力普遍不足,而且在市委办公厅里头,这么大年纪还混着秘书,基本上也没什么优势。 见陆渐红将那份名单扔到了一边,重双城不免有些脸红,堂堂一个市委秘书长连个秘书都推荐不上来,这能力…… 陆渐红倒是没去管那么多,秘书的事情他倒不怎么着急,总是有人服务的。 很快吃了早餐,重双城道:“陆书记,先到办公室吗?” 正文 2728初印象 出了招待所,腊梅香气更加明显,涌入鼻端,很是舒服。 陆渐红深深地嗅了一口,在重双城的引领下走向了前面的市委大院。 昨晚来的时候,陆渐红坐在车上,天也黑了,所以并没有看得清楚。 这时进入市委大院,这才看到市委的院子很大,在院子的正中央树着一尊铜制雕像,光是那底座就有一人多高。 陆渐红饶有兴趣地绕到正面,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陆渐红向重双城投以询问的目光,重双城笑着介绍道:“他叫焦常青,是二十年前重安老书记,早年重案社会治安混乱,焦书记忍无可忍,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活动,由于得罪的人太多,有一天下班的晚上被车撞倒,壮烈牺牲,为了纪念焦书记,所以特意在这个院子里树了这个雕像。” 陆渐红的目光怪怪的,一般来说在政府机关里树立雕像的并不多见,尤其是像焦常青这种情形,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同意下来的,这完全是在搞个人崇拜嘛。 这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上班,经过这个雕像的时候也都已经习以为常,陆渐红对于这种做法不置可否,不过他自然不会发表什么意见,道:“去办公室吧。” 陆渐红的办公室有两间,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处,一处在市委办公大楼三楼,自然是取“金三银四”之寓意,另一处在市委招待所的斜对面,也就是那丛腊梅园的顶端,那是座常委办公楼,各个常委都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幢三层的楼房,青砖白墙,楼亭瓦阁,古色古香,据说还是清代遗址,专门用于接待朝中官员,后来被用于接待一些中央的官员,再后来就演变成为了常委办公的地方了。 陆渐红先是去了市委办公楼的办公室,窗子朝阳,采光很好,在窗户边上能够一眼看到院子里的一切,只是直对着那个雕像,未免有些不大舒服。 最终陆渐红还是确定了那间常委办公楼的办公室,那里环境优雅清净,入眼全是淡黄腊梅,心情都不一样。 确定了办公室,重安城又请示陆渐红的住处,这一点陆渐红暂时没有去考虑,在招待所住着也挺舒服,一切等小高和秘书选定好了之后再说。 陆渐红的第一天,并不打算待在办公室里,而是想比较直观地了解一下整个重安市的大概情况。 在地图上,重安的地形有点奇特,说得好听一些,像一架飞机,不过私底下老百姓都说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鸡,鸡头伸向了南方,正是重安市委市政府座落的中心位置,也是最为繁华发达的地区,而两只翅膀一东一西,东边的经济略好,西边就差了不少了,胸脯的位置紧邻市中心,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最差的地方则是北方的鸡屁*股了。而重安又是一座山城,所以便有了这样一个说法:山上飞鸡。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一号车开在重安的街头,街头还是比较整洁的,只不过人气并不足,让陆渐红感到奇怪的是,走了几条街,居然没有看见一辆出租车。 陆渐红对此感到很奇怪,重安是个有名的山城,交通是市民日常生活的一个大问题。与其他城市不同,这座城市的交通一直困扰着重安的经济发展。山城的道路都建在原来的山坡上,弯多路陡,虽然近年来新开通的城市铁路为解决重安市民的出行起了一定作用,但毕竟城铁交通涉及的城市范围较小,难以解决大部分的交通难问题。所以出租车便成为了重安交通的一个重要枢纽,难不成还没到出租车上班的时间? 当陆渐红提出这个问题时,重安城也是惊讶莫名,出租车行业是个起早贪黑的活,而且现在正是上班公峰期,怎么可能没有出租车运营呢? 从重安城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个情况大有可疑之处,陆渐红心头微微一惊,自己上班的头一天不会就遇到出租车罢运的情况吧? 很不幸,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陆渐红让司机把车兜了一圈,几个出租车停靠点都没看到出租车的影子,倒是公交车挤得人仰马翻,陆渐红当即让车掉头回市委,他倒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正在向市委开去,前方的岔路口却是驶来了一辆出租车,陆渐红正要让司机拦下车子问问情况,忽然有两辆面包车迅速开了出去,别住了那辆出租车,车还没停稳,便从面包车上冲下来十几个人,手持铁链棍子之类的东西,冲着那出租车便是一通狂砸,而那出租车司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抱着头缩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陆渐红转头去问车上的重双城。 重双城苦笑了一声,却是有些不敢下车去,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他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陆渐红的眼角跳了跳,道:“停车,我们过去看看。” “陆书记。”那司机叫了一声,面露为难之色。 陆渐红不由大奇,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司机道:“陆书记,这是迅驰出租车公司搞出来的事情。” 陆渐红扫了重双城一眼,他也正看着司机赵义昌,赵义昌道:“我小舅子就在迅驰出租车公司开出租车,昨天晚上来我们家喝酒,我问他开租车怎么有空来喝酒,他告诉我说今天出租车罢运,刚刚那出租车肯定是不听招呼来出车了。” 陆渐红神情一寒,道:“罢运?强制罢运?小赵,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罢运?” 赵义昌张了张嘴,却是摇着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话的工夫,那两辆面包车已经开得无影无踪了,这时赵义昌才把车停了下来。 陆渐红推开车门下了车,那车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嘤嘤地哭着。 重双城叹了口气,道:“大妹子,刚才怎么回事?” 正文 2729出租车罢运 那女人见有人问她,哭得更凶了,却是说了一句险些把重双城噎死的话:“车被人砸了,你们都看了好一会儿了,还不知道啊。 呜呜……” “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砸你的车?”陆渐红觉得重安城这话问得太不关键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那女人居然擦了一把眼泪堵上了这么一句,站起来打起电话来,不过陆渐红分明看到她的脸上写着一丝惊悸和畏惧,直觉告诉陆渐红,这里面有问题。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陆渐红不打算再去追问些什么。 这时,重双城的手机急剧地响了起来,通完了电话,万分无奈地向陆渐红道:“陆书记,出租车真的在罢运,市政府的投诉电话快被打爆了,没有出租车,交通都快瘫痪了。” 陆渐红面色一沉,道:“回市委,打电话给分管交通工作的领导,让他到市委见我。”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市长吉时庆很快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渐红,不过今天一早他已经听说了新来的陆书记昨晚赴任的事情,由于陆渐红还主持着市政府的工作,他正想着什么时候去陆渐红这里汇报工作比较合适,想不到他分管的这一块就出了纰漏。 “吉市长,市政府的投诉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这个情况你知道吧?”陆渐红沉着脸问道。 吉时庆垂着头道:“都是反映出租车罢运的情况的。” “那我问你,出租车为什么要停运?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陆渐红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这也不怪陆渐红发火,上任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件事情,谁能不窝火? “这个……还在调查。”吉时庆敷衍了一句,其实他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安排交通局去调查原因了,只是交通局局长时友运向来不怎么服管,算得上是个刺头,多半也没什么作用,而公安局那边他更是没有权力就调动,所以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调查!”陆渐红猛地一拍桌子,道,“很好嘛,你们的工作能力就是献给我上任头一天的见面礼是吧?” 吉时庆心头一颤,事实上具体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这个顺驰出租车公司的老板叫仇三风,人称“三疯子”,是道上有名的,这事多半跟他有关系,可是吉时庆总不能说,仇三风这人不好惹,我没法子去管吧? 可是这事儿处理不好,自己在陆书记的心里肯定掉分,是该全盘托出,还是继续在重安忍气吞声,吉时庆的心里复杂得很。 见吉时庆不开口,陆渐红简直忍不住又要拍桌子了,这时重双城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不如请焦副书记过来商量一下。” 陆渐红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重双城,心头顿时涌出一丝厌恶之感,怎么不早说?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话说半截之人,不过眼下在重安双眼一片漆黑,本来想转一转,晚上单独会见一下韩青了解一下情况的,没想到摊上了这事儿,临时抱佛脚是赶不及了,当下道:“叫他过来。” 焦裕柱接到电话,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微笑着道:“陆书记,找我有事儿?” 陆渐红觉得心头有一些窝火,重双城在这个时候提醒他跟焦裕柱商量一下,显然有他的原因,不过人已经来了,还是以解决事情为主,便道:“焦副书记请坐,你是老重安了,刚刚吉副市长汇报了市区出租车罢运的情况,想听听你的意见。” 焦裕柱摆了摆手道:“陆书记,您可是高看我了,我虽然是重安人,但只是分管党建和意识形态的副书记,具体的政府事务还轮不到我来插手,我能有什么意见啊。” “焦副书记,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吉副市长去办。”见焦裕柱有拿捏之态,陆渐红直接点将,当前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出租车罢运的事情,他没有闲工夫跟焦裕柱在这儿打玄机荡秋千,充分发挥了一把手的无上权力。 焦裕柱显然不那么容易就范,道:“陆书记,这是市政府的职责,让我去处理,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陆渐红忽然手一挥,道:“我现在以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身份把这项工作安排给焦副书记和吉副市长去办,如果办不了,我将严重怀疑你们二人的工作能力。现在你们表个态,能不能让出租车在天黑之前恢复运营?” 陆渐红此时霸气侧漏,哪里还有昨晚见面会上的和风细雨?看他一脸的严肃,大有只要两人说出一个不字就要将二人就地免职的架势。 吉时庆一脸难色,心里却是大乐,陆书记看起来是对事不对人,即便是对人也不是对着自己。虽然自己也有些难堪,但是看到向来在市委市府呼风唤雨的焦副书记也被将了一军,不说别的了,仅此一点,陆书记就值得自己大为尊重和支持,当下也不顾长幼顺序,当先表态道:“有焦副书记掌舵,我有信心在天黑之前恢复正常运营。” 焦裕柱被吉时庆绑着摆了一道,怒视了吉时庆一眼,却是不会这么乖乖就范,道:“陆书记,这件事情况不清,难度很大,况且归市政府职能部门处理……” 不等焦裕柱说完,陆渐红已是一口打断,道:“焦副书记,你的意思是你办不了这事?” 焦裕柱被逼得一点退路都没有,除了回答是与不是以外,别无答案,和稀泥是肯定行不通的,这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曾几何时,自己这个被三任书记重视的几朝元老被人逼得如此窘迫?可是,这是正当的工作安排,虽然分工不尽然,但是人家是市委书记,安排你工作一点都没有问题,没有哪份文件明文规定,只需干本职工作,而不必听从领导的其他安排。 万般无奈,焦裕柱只得含糊不清地道:“那我尽力而为吧。” 正文 2730不依不饶 想不到陆渐红却是不依不饶,强硬地道:“不是尽力而为,而是确保。焦副书记,你是分管党群的,应该有全重安一盘棋的观念,而不是只看着碗里,这点觉悟都没有,党校的工作是怎么干的?” 重双城在焦裕柱进来的时候心里就捏了一把汗,记得当时张国威上任伊始就被焦裕柱弄了个下马威,很被动很难看,事后也跟焦裕柱较过劲,可是焦裕柱在重安的根很深,有几次要调整人事都被焦裕柱给顶回而败下阵来,知道了焦裕柱的厉害之后,他不得不任由焦裕柱做市委的“二书记”,当然这个二书记的权力比他要大多了。幸好焦裕柱没有胡来,还有点分寸,这才让他还保留着一点市委书记的面子。所以,他真的很担心陆渐红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重蹈覆辙,当见到陆渐红咄咄逼人时,他不停地看着焦裕柱,生怕他一怒之下掀了桌子。不过他显然高估了焦裕柱的胆色,也低估了他的城府,陆渐红这番话说得虽然很不给面子,但是却大有威胁之意,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那党校校长也就不要干了,这样还能教出什么样的学员来? 焦裕柱此时清醒得很,已经意识到陆渐红不是张国威,虽然不知道他的“狠骨头”长在哪里,但是从眼下来看,这小子有恃无恐,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笔帐暂且记下,待我先摸摸你的底再说,到时候是骡子是马,咱们再好好蹓蹓。你不是要我处理这事吗?好,那我就去处理,反正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让他事大就事大,让他没事就没事,我先来个拖字诀,让吉时庆这个二逼去折腾去,且看是你耗得了还是我能耗得了,民生问题向来重于泰山,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如果能运用得好,简直比一切武器都要有效,当年主席能打得天下,靠的岂非正是农村包围城市、密切联系群众这一招吗?至于事情能不能办好,你陆渐红就是手可通天也拿不下我这个市委副书记! 心中已定,焦裕柱一副甘心挨批的模样儿,道:“陆书记批评得是,我这就去办。” 重双城是真服了,能在上任的头一天就让焦裕柱服贴,哪怕只是表面的,这在他到重安任职还数头一回见到,不过这并不能算得上是胜利,连阶段性的胜利也算不上,焦裕柱又岂是那种俯首称臣之辈,看着焦裕柱挺直的背影,重双城不免又替陆渐红担心起来,将来你将会面临更多的明枪暗箭,希望你能再展现出奇迹!但是陆渐红所说的那番话对他却是一个触动,这么多年,说好听些是堪破红尘,不涉争斗,但他瞒不了自己,尸位素餐一直是他心头的隐痛,作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难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是做一个行尸走肉,干一些总管之类的杂活吗? “重秘书长,你通知一下政法委付书记,让他立刻过来。”陆渐红的一声安排把他从失神中惊醒了过来,赶紧出去打电话。 付熙麟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袭夹客,很是精干,一张国字脸显得非常刚毅,一眼看上去便是精力旺盛之人。 “付书记,你比我早上任一天,算起来比我熟悉情况,而且咱们也不算头一回见面了,暂时没有时间去说那些客气话,就直接安排工作了。”陆渐红跟付熙麟开了个小玩笑,快人快语道,“出租车今天罢运,表面看来,理论上应该存在不少原因,具体的情况正在调查,但是我今天在街上看到有涉黑的势力在强制罢运,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你办,不要求你现在就查清情况,但是我要求你一定要深挖根源,发掘出更多的东西来。” 陆渐红在中*南*海的时候,提出公安局长必须是自己人,这一点落实得很快,在他离开京城的当晚,便紧急筛选人选,最终确定了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局长付熙麟来担任重安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并被嘱咐全力配合陆渐红的工作。原本打算今天跟陆渐红交流一下的,想不到他们第一次的正式对话便是以安排任务为开头。 “付书记,我知道,你也是初来乍到,工作需要从头开始,但是时间不等人,容不得我们慢慢探索,需要尽快打开局面,所以你要放开手脚,我这边给你做坚强的后盾。” 付熙麟很欣赏陆渐红的直接了当,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斩钉截铁道:“保证完成任务!” 付熙麟离开后,陆渐红的心里有一种无力之感,派系之间的斗争并没有因为张国威和丁长春的不在而变得减缓,其恶果在工作中得到了充分的显现,具体表现在工作推诿扯皮,并且还隐有调度困难各自为政的迹象,这对于陆渐红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也是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 陆渐红站在窗前,看着怒放的腊梅,心里开始就如何改变这种工作态度展开了思考。 重双城没有得到陆渐红的其他安排,早已退了出去,陆渐红如何开展工作,他也是翘首以待,如果他真的能够改变眼下的局面,或许会是一个明主,而这一次的出租车罢运事件便是第一块试金石。 持这种态度的人不仅是重双城一个,很多常委也都在关注。由于张国威和丁长春的双重事件,导致重安的不少工作濒临瘫痪的局面,这也是中央让陆渐红紧急履任的原因。以前的政治格局随着二人的消亡而被打破,现在的重安面临着政治力量的重新整合,整合得好,当然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整合得不好,自然是千疮百孔。更为重要的是,陆渐红现在是书记市长一肩挑,这是把双刃剑,既有利于陆渐红稳住局面,实现对重安的掌控,但又由于陆渐红人生地不熟,贪多嚼不烂,反易造成顾此失彼的情况,更为重要的是,陆渐红的时间很紧,没有时间去慢慢了解,——倘若一两个月内没有建树,不要说上级,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碌碌无为。 正文 2731徐徐图之 陆渐红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整合力量需要徐徐图之,这将决定着他将来在重安的一切,所以马虎不得,也大意不得。 () 思来想去,陆渐红有了个主意,打了个电话给常务副市长李冬根,让他立刻到他的办公室来。 李冬根到市委扑了个空,这才知道陆渐红是在常委楼那边办公,便又匆匆地赶了过来。陆渐红此番紧急召见,而不是到各个办公室走一走,以李冬根的智慧自然不难想像其中原因。他虽然曾与陆渐红唱过对台戏,但并非陆渐红的对立者都是脑残之辈,李冬根也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否则也不会到重安来任职常务副市长,虽然这里面有马骏的运作,但是在上嘉期间,李冬根是不可能得到重用的,心灰意冷混日子,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开门见山道:“冬根,出租车罢运的事件你怎么看?应该怎么处理?” 李冬根早就做好了相关的功课,道:“陆书记,出租车罢运事件不是个偶然情况,从政府相关部门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主要冲突在三点上,第一,是出租汽车公司擅自提价,每辆车每天提到了一百元,使出租出司机的运营成本大幅提高,平均每车每年要多交三万多。第二,出租车起步价过低,在加收了燃油费也只不过六块钱,入与支不够平衡。第三点,也是重要的一点,黑车太多,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出租洗车的运营收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你的意思是,这次罢运是一起正常的出租车司机的诉求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而引起的单纯性罢运事件?” 李冬根微微怔了一下,从陆渐红的话里似乎还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但是这个情况他并不清楚,所以并不敢随便表态,而且他来的时间也不长,略一沉吟,低声道:“陆书记,以上情况是属实的,但是还有一些未经考证的消息,不妨说出来供您参考。重安最大的出租车公司是顺驰出租车公司,老板叫仇三风,人称‘三疯子’,口碑很差,是混黑道的。这家伙在重安吃香得很,跟不少政界要员都有关系,不过据说他只是出租车公司表面上的负责人,其身后另有其人,至于是谁,猜测不少,民间有人说,出租车公司的真正老板叫焦裕鹏,是咱们市委副书记焦裕柱的亲弟弟,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 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罢运就有点意思了,到底是出租车司机的自发行为,还是背后另有指使,综合在街上看到的情况,陆渐红还是比较偏向于后者。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罢运的真实目的便大值商榷了,最重要的是罢运所选择的时机,按照常理来说,新换了一届领导,不应该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而是应该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表达诉求,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罢运这样的极端行为。 加上李冬根所说的情况,陆渐红判断这是一起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行为,而这个行为的目标就是自己。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虽然焦裕柱让陆渐红有一丝反感,但是这并不能影响陆渐红作出正确的判断。 从目前来看,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任何事件的发生,都会有个原因。如果不是考虑到群众的交通原因,陆渐红倒是想看看能罢运到什么时候,到底谁先扛不住。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如果这件事今天不解决掉,那影响到群众出行,明天闹腾起来,这社会舆论的压力也是不小。 所以陆渐红略一沉吟,道:“你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仇三风,我要亲自跟他谈一谈。” 李冬根怔了一下,道:“人我可以想办法联系,只不过您亲自出面,会不会不妥?” 陆渐红笑了笑道:“咱们可不能太官僚啊。” 话虽如此,陆渐红却有着他自己的意思,这个人既然有着黑道背景,正面接触一下,有助于了解情况,他也想证实一下这个仇三风是不是只是个推出来的傀儡。 联系仇三风应该很容易,只是令陆渐红想不到的是,他以为很容易的事情居然没有落实得下去,李冬根安排秘书去联系仇三风,得到的回复居然是仇三风不接电话,他也太他妈的嚣张了! 在李冬根安排这项工作的时候,陆渐红已经找来了市交通委员会主任顾万全直接对话,责成他迅速办好此事。 到这里,或许有人会想,陆渐红大有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意思,又让焦裕柱和分管交通的副市长吉时庆去办,又找来了常务副市长李冬根,现在又责成顾万全办理此事,这不是成了没头苍蝇了吗? 其实不然。 陆渐红让焦裕柱查明情况,目的在于威慑,你在重安很强大是不是?我就是拿市委书记这个一把手的权力来压你,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干好了是应该的,干不好,就会被陆渐红抓住工作不力的软腿。 找来李冬根,性质又不一样了。对于李冬根,过往的事情只代表过去,陆渐红并不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当初李冬根也是站位问题,在重安当前的形势之下,尽管陆渐红书记市长一肩挑,但是他并不打算把一切都揽在身上,那样的话,不等他去接受严峻的挑战恐怕就要被杂事缠身累个半死了,所以,李冬根这个常务副市长便是挑起市政府工作提子的最佳人选,也最符合条件。但是陆渐红此时还不清楚李冬根的立场,是深记当初的隔阂,选择继续对着干,还是重新调整方向,配合陆渐红的工作。所以陆渐红在选择了与他的对话,通过对话了解一下他的内心想法。从对话中判断,李冬根在重安的权力并不够,这也意味着李冬根并没有投入到势力较强的阵营之中去,换而言之,他还是比较有机会争取过来的。 找到顾万全这个交委主任,这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正文 2732解决之道 综合几方面的因素,陆渐红对出租车罢运的真实情况有个初步的了解,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无论什么事情,总都有个原因,只要能找到原因,就会有个切实解决的方法。 他相信,这些出租车司机的罢运,尽管有可能有背后另外的因素,但是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诉求得不到解决,才导致了这个局面。 顾万全倒是爽快,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报告来,这份报告是他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草拟出来的,也就是说,顾万全早就预料到会出现罢运的情况,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究,看了这份报告之后,对上面提出的针对性措施非常赞同,一是与出租汽车企业协商,将“车份儿”降至过去的水平,二是关于出租汽车提价问题,由于涉及到广大市民的利益,需要以后开听证会再作处理,目前暂不调价,三是承诺加大对黑出租的打击力度,以保障合法出租汽车的运营。 陆渐红当即叫来了宣传部长任丹,让她立即组织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并将主要内容向新闻界公布。 交待了这些事情,陆渐红才喝了口水喘了口气,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中午,不过这个时候他还顾不上吃饭,焦裕柱的事情必须趁热打铁,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压制机会。 重双城在打电话给焦裕柱的时候,心里就在暗暗叫苦,陆书记啊,您这可是太咄咄逼人了,一上来就跟大哥大叫板,引起焦裕柱的强势反弹,对您的工作那可是非常不利的啊,如果换了自己,不如就跟他达成联盟,日后缓缓瓦解,只是他并不了解陆渐红的性格。从陆渐红多年的从政经验来看,凡是势力很大的人,都有一种非常自负的天性,与这种人联盟,不现实。 焦裕柱几乎要吐血,从来还没有人把他逼得如此狼狈过,可是他也很清楚,这件事如果搞不定,陆渐红肯定会借机大做文章,看来与陆渐红的周旋还需要精雕细琢,如此粗糙地搞这么个罢运,并没有能够达到看笑话的目的,反而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在电话里让重双城转告陆渐红,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贴贴的。作这番保证的时候,焦裕柱的嘴角充满了苦涩,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焦裕鹏,只说了两字:收工。 焦裕鹏奇怪地道:“大哥,好戏刚刚开锣,怎么就要收兵了?” “我叫你收工就收工,别说那么多废话。”焦裕柱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这时他的秘书接完了电话,低声道:“焦书记,宣传部那边组织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一系列的针对性很强的措施。” “我知道了。”焦裕柱点了点头,陆渐红倒是很快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这事还真不适宜再闹腾下去,万一给他揪住了其他的小辫子,虽然以他在重安的关系未必会出什么事,但是麻烦总是会有的,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是安稳一些比较好。待得来年两会之后,一切人事调整结束,再慢慢斗一斗不迟。这些年,在重安也没遇上几个真正的对手,焦裕柱的劲头一下子便上了起来,与人斗,其乐最是无穷嘛。 浩浩荡荡的出租车罢运事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当天下午,出租车便恢复了运营,大街小巷又看到了黄色的出租车穿梭流动。 不过陆渐红对此事倒是高度重视,改变了打算先到各个部门走一走再统一开会的计划,当天下午四点半,陆渐红召开了常委扩大会,专题研究出租车罢运事件的原因和对策。参加会议的除了十二名常委以外,还有公安局副局长卞应城、交通局局长俞家乐、交委主任顾万全。 陆渐红坐在会议桌子的中心位置上,沉着脸道:“今天重安发生了一件非常轰动的事件,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出租车罢运。顾主任,你先把相关的情况通报一下。” 顾万全从来没有机会参加过市委常委会,面对着这么多领导,不免很是怯场,结结巴巴地把情况给汇报完毕了,这里面还读错了好几个字,只是在陆渐红面沉如水的神情下,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 待他汇报完了,陆渐红才道:“今天这次事件,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焦副书记亲自调查情况,冬根市长也亲临一线,交委充分履行职责,才将这起罢运事件快速有效地解决。但是,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罢运情况?焦副书记,你先说说你调查的情况吧。” 焦裕柱此时有一个很严重的感觉,陆渐红的这一次会议大有针对他的意思,这次让弟弟搞这个罢运实在他妈的失策啊,这也给自己提了一个醒,以后再搞这种运作的时候,绝不能牵连到自己,否则就是作茧自缚。不过他也感觉到陆渐红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像以往的领导,在知道自己是重安的本地派领军人物之后,都是采取了怀柔政策,恰恰相反,他倒是对打压自己乐此不疲,处处透露着与自己的针锋相对。在这个时候,焦裕柱已经意识到,陆渐红对权力的运用炉火纯青,场面上自己还是要有所收敛,以前对付前任的那一套在他身上并不管用,所以他面无表情道:“根据调查出来的情况看,市交委对出租汽车全面停运的报告很有针对性,具体的三个重要方面,在报告中已有了应对措施,我就不再重复了。” 陆渐红轻轻拍了拍桌子道:“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出租车司机对于这三个方面的诉求早有反映,他们面临的问题其实并非今天才发生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在接到诉求后,早不跟出租汽车企业对接,解决提高‘车份儿’的问题?为什么公安、交通部门早不加大对黑出租车的打击力度,保障合法出租汽车的运营?同志们,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对于以前的做法我不追究,也不想追究,更无权追究,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各部门流畅运转,各司其职,大家应该清楚自己的职位是组织给你们的,组织代表着谁?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而不是某些谋求政治资本、获取个人私利的工具。” 正文 2733杀气腾腾 “请列席会议的同志先散了吧。 ”待卞应城、俞家乐和顾万全离开了会议室,陆渐红才接着道:“今天这个会议既是对出租车罢运的一个专题研究会议、一个专题总结会议,也是跟大家的一个见面会。” 略微停顿了一下,道:“我初来乍到,对重安的方方面面还不是太熟悉,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知道同志们的名字和职务,也谈不上对同志们的认识,用一张白纸来形容并不为过,所以希望同志们能够在这张白纸上写上美好的东西,而不是丑陋的东西。”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寓意极深,众常委们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陆渐红显然是在告诫他们,以前怎么样他不管,他只看重将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中心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围绕市委开展工作,市委是谁?当然就是他陆渐红了。 陆渐红环视全场,杀气腾腾,当然这只是他强硬一面的初步体现,他也知道,这帮人个个都是人精,指望一两句狠话、一两个暗示就能让他们投靠过来,当然是痴人说梦。 陆渐红觉得这样还不够,还需要再下剂猛药,便道:“这一次重安市的人事调整很仓促,算是在明年的两会之前提前调整,在我昨晚到重安之前,前天政法委付书记也是刚刚上任,但是我们重安还缺一个市长,吴部长在临时的时候还传达了中央和国*务*院的精神,鉴于重安近阶段发生的问题,上级领导对我市还处于一个观察和考核的阶段,所以我希望同志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沉溺于对一些是是非非的揣测之中,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陆渐红的一席话引起了会议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的人凝眉深思,有的人悚然一惊,有的人面露喜色,一切都尽收眼底。 陆渐红淡淡道:“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情,市政府的工作由常务副市长李冬根临时主持,直到新市长上任为止。” 这个宣布更是掀起了一阵骚动了,在众人的想像之中,陆渐红的这个做法是很令人难以理解的,要想实现对市委市政府的掌控,成为重安真正的一把手,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怎么会把这个权力拱手相让呢,不过付熙麟却是在心底暗赞一声,这表面上是拱手让权,但是这个李冬根被推出来,显然跟陆渐红是一个阵营的人,有一个人负责,总比自己事无巨细事必亲躬要轻松得多,正所谓抓大放小。 陆渐红的这个决定,完全把李冬根打上了他的烙印,这让李冬根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绝无可能做上市长的位置,他是以上嘉省省委市委、副省长的身份调到重安任常务副市长的,仅仅两个月不到,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让自己的这个位置很有些尴尬,工作该怎么开展,都是摆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尤其是今天在安排秘书找仇三风的时候,还吃了闭门羹,这更是加剧了他重安工作难开展的想法,那自己“临时”主持,会有人买他这个帐吗?喜的却是陆渐红显然是把自己当作了他在市政府的代言人,这证明他们前嫌尽释,这对于他心头的那种复杂情绪得到了很大的消弥。 “陆书记,首先我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只是我来重安的时间也不长,对各方面的工作并不熟悉,由我来主持市政府的工作,恐难胜任啊。” 陆渐红扫了李冬根一眼,淡淡道:“照你的意思,我对重安的工作更不熟悉,是不是就任不得重安的市委书记了?” 这句话说得比较重,李冬根顿时被噎得一句话都没有,只听陆渐红接着道:“任何事情都有一个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精通的过程,希望你能勇于担当,挑起这个大梁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冬根要是再扭扭捏捏,未免就真的没有什么担当了。 陆渐红一锤定音,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的是傻子。陆渐红表现出来的“家长式”作风而非“班长”,让大家都看到他霸气的一面,况且李冬根临时主持工作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大家都看得出来,陆渐红才是真正的发言人。 “既然没有意见,那此事到此为止。”陆渐红淡淡道,“裕柱书记,你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 焦裕柱很是摸不清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事事透过出一种防不胜防,比如说现在把他留下来,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不过他能成为重安七年的市委副书记,享有“常青树”之称,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任何猜测都是徒劳的,因为你根本想不到陆渐红在想什么,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岂看陆渐红又在玩什么花招。 会议室里除了刚刚留下来的浓浓烟雾,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陆渐红扔过去一根烟,道:“裕柱书记,我们谈谈心。” 焦裕柱心头冷笑一声,嘴上却是道:“陆书记,你这么说,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受什么宠,若什么惊嘛。”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是新来的,你这个专职副书记如果再不支持我的工作,那就是看我的笑话了。” 焦裕柱又是暗笑一声,你也知道啊,当然脸上半分得意之色也没有,道:“陆书记,你这么说就让我坐不住了,你可是领导,我是什么?外人眼里是市委副书记,市委的三把手,其实我定位得很清楚,也就是陆书记您一个跟班的而已。” 面对焦裕柱略带些自讽的话,陆渐红知道焦裕柱对自己今天的作派心存不满,不过陆渐红是很擅长打一棍子再赏颗枣儿的手段的,虽然这一招对焦裕柱未必管用,但是从市委秘书长重安城欲言又止和副市长吉时庆面对焦裕柱时的畏惧之色可以看出,焦裕柱在重安还是有一定威望的——陆渐红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去详细了解焦裕柱,所以还不知道焦裕柱在张国威时代完全是市委的“地下皇帝”。 正文 2734国企改制 “裕柱书记啊,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都是为了工作,为了重安的发展,何来跟班一说?如果真是跟班的,那你就只服务于市委书记了,哪来还有别的分管工作?” 焦裕柱的呼吸不由一窒,长年的安逸已经让他失去了警惕,这一点陆渐红说的倒挺有道理。 ()中央一直没有对专职副书记的职责作一个明确的界定,有兼组织部长的,有兼纪委书记的,有兼党校校长的,有兼宣传部长的,自然也有屁事不问被闲置的。对于自己的分工,陆渐红还真有发言权,当然,这样的分工搞一言堂,他焦裕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拿到常委会上,恐怕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不过虽然对陆渐红万分不爽,但是焦裕柱还是不想把他们的矛盾公开化,矛盾嘛都源自于利益,没有利益,谁乐意去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况且眼下重安政局未定,在这个时候闹“分裂”搞“山头”,搞不好正如陆渐红所说,被调整了。离开了重安这块肥沃的土壤,就像大鲨鱼离开了海水一样,再凶也凶不起来。 所以焦裕柱对此还是有些忌惮,便笑着道:“我也就是打个比方,可能不太恰当,倒是让陆书记见笑了。” 直觉告诉陆渐红,焦裕柱真不简单,一副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弦外之音的意思,也就不点破,道:“裕柱书记,你是老重安,干了七年的市委副书记,对重安非常了解,所以我很谦虚地征询你的意见,眼下重安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陆渐红还真摆出一副很谦虚的样子,看着焦裕柱,等他开口。 焦裕柱暗骂了一声,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不过问题总是要回答的,略微一想,便有了对策:“陆书记,我也不怕丢人,我要是能够站到市委书记的高度上去高瞻远瞩,也不会副书记一做就是七年了,所以我可不敢信口开河,免得影响领导决策。”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裕柱书记,这也是我把你单独留下的原因,这是一次私人性质的聊天,又不是正式谈工作,没有什么忌诲,但说无妨。” 焦裕柱知道再不说几句应付一下是交不了差了,便道:“那我可就放些厥词了,陆书记可不要见怪。” 焦裕柱说的是关于重安国企改制的事情。重安的国企之多数全国之最,大大小小八百多家,涉及到各行各业,而其中重点国有企业有四家,分别是重安钢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三方仪器仪表集团、重丰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和两仪集团有限公司,绝对是重安国企的巨无霸。这八百多家国企对于整个重安来说,所上交的税收占据了全市GDP的很大比例,这也是重安国企改制难以推进的主要原因。 焦裕柱现在就给陆渐红出这样的难题:“陆书记,前些年,国*务*院明确提出加快国有企业改制的步伐,但是在重安推进的效果很不理想,如果说力度不够,那是不负责任,但是面临的困难也很多,以致于方案胎死腹中。为此,上级领导对重安的意见很大,认为我们重安是自立一派,不贯彻执行方针政策,我认为,应该从这个方面着手,推进改制,更有效地服务于社会主义的发展步伐。”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焦裕柱给他出了这样一个考题,不过对于这种刁钻建议,陆渐红自然有他的应对之策,那就是耍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招中有招。 “企业改制不能一概而论,当改则改,不当改则不改,一切都要顺应市场经济规律。不过你提出来的意见确实很重要,这项工作就交给你负责,做好详细的调查,至于要抽用哪些单位,尽管提出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就是资料一定要齐全,内容要详实,建议要中肯,方案要具备可操作性。” 我拷,又来这一招。焦裕柱内心惨叫一声,陆渐红这一招虽然是第二次用,但是却是屡试不爽,自己在同样的方法面前栽倒了两次,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 不过焦裕柱这次没有推辞,因为他知道推辞也没有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还听到陆渐红在说:“焦书记,这项工作关乎咱们重安是否能够领会上级领导意图并坚决执行的程度,一定要慎重啊。” 陆渐红没有让焦裕柱闲着,这也是考虑到他有可能会使坏的情况,通过跟焦裕柱的几次对话,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他跟当年自己任专职副书记时是同一类人,用得好事半功倍,用得不好事倍功无。这个时候,他所采取的方法是,人尽其材,不管你怎么样,我先把你的脖子给拴上绳子再说。 会议散了之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来到办公室时,看到对面的一间办公室里站着四五个人,个个都是身杆笔直,气宇轩昂。 陆渐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刚开了门,市委秘书长重双城便跟了上来,低声道:“陆书记,这是我为您挑选出来的几名安保人员,负责保卫您的人身安全。” 陆渐红略有些惊讶地道:“这个你也没跟我说嘛。” 重双城恭笑着道:“领导的安全重于一切,重安这地方……呵呵……”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你先进来。” 进了办公室,重双城责无旁贷地为陆渐红的杯子重新泡了新茶,这才恭手而立。 “不要太拘谨了,坐吧。”陆渐红就是有这种本事,严厉起来的时候一个眼神都带着无边的杀气,当他和颜悦色的时候会让你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此时的重双城便觉得如沐春风,仿佛让他又看到昨晚那个笑嘻嘻的陆渐红了,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道:“陆书记,这办公室里似乎缺少了点花花草草的。” 陆渐红笑着道:“这办公室我到现在才有功夫看一看,总觉得有点缺陷,现在被你这么一说,还倒真是有这种感觉。” 正文 2735何以见得 重双城便道:“回头我就给您弄几盆来,唔,桌子上该放一盆文竹,墙角的那盆常青树也该换掉了。” “双城啊,我说说对重安的感觉,不知道对不对,你给我把把脉。”陆渐红看得出来,重双城这个人应该不是焦裕柱那边的,而且他能够在重安任市委秘书长而没有受到张国威事件的牵连,足以证明这个人在自保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不要小看了自保能力,更不要以为不参与到派系的斗争中就可以自保,有的时候,这种做法往往可能更会成为被清洗的目标,因为你没有立场,留在这里对哪方面都没有帮助。所以能够成功地自保,必须要八面玲珑,游刃有余,非常熟悉各方面的情况,这样才能做到花丛中过叶不沾身。 陆渐红决定跟重双城好好谈谈心,他知道,重双城目前的恭敬不是恭敬自己这个人,而是恭敬市委书记这个角色,要想真正地让他靠拢过来,还需要展现出更高的能力、远见和手段。 “陆书记,您可别这么说,我担当不起把脉二字,您尽管说,我给您参考。”重双城还是那副谦恭的样子。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笑容缓缓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我觉得现在的重安阴阳怪气,邪气冲天。” 重双城不由呆了一下,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会说出如此极端的话来,阴阳怪气,邪气冲天,这是多么敏感的字眼啊! 可是重双城在迟疑了一下以后,居然跟着点了点头,这个点头不是附和,而是坚定,因为陆渐红看问题非常准,现在的重安确实如此。 陆渐红感觉到重双城情绪之间微妙的变化,忽然话音一转,道:“双城,我知道,仅仅靠一天多下来的相处,还不足以了解一个人,别说全部,就是冰山一角也是不够,但是,我还是要问一句,你觉得我这个人是否值得支持。你考虑一下,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我都要你发自肺腑。” 其实陆渐红的这句话还是比较有语病的,他毕竟是市委书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有反对,谁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恐怕就是私底下议论,也得是在一个非常信任的圈子里,但也正因为有这个语病,才让重双城感觉到陆渐红的真真挚和诚恳,那是一种不设防的态度,那是一种渴求支持的欲求。 重双城并没有冒然回答,而是认真地考虑了一阵,陆渐红也不着急,只是和善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重双城才道:“陆书记,恕我直言,暂时我还看不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您,比上一任的书记更有霸气,更有魄力。” “何以见得?” “说起原由,必须要先说说焦副书记。”重双城似乎已经决意不再庸庸碌碌下去,尸位素餐的自我评价让他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一边小心翼翼一边自我纠结,或许陆渐红的凭空而降会改变重安的现状,人生就是在选择,属于自己的政治时间已经无多,是对是错,都要赌上一把,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好歹选择过,与其窝窝囊囊的活,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所以他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情况都向陆渐红和盘托出,自然,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独善其身的念想。 “焦副书记在重安任职七年,比我早了三年。”重双城开始了他的叙述,“我来的时候,张国威已经是重安的市委书记,当时重安的政治派系以张国威和市长丁长春的斗争为主,中间派寥寥无几,而中坚力量大多都归附于以焦副书记为首的本地派这一阵营之中。对于一般的问题,焦副书记是不参与的,但是涉及到人事,他总会插上一脚,在这七年里,从他手中提拔的,从处级干部到厅级干部,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重安的每个县区都有焦系人物,难以撼动。也正是因此,张国威和丁长春之间的斗争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焦系。从总体力量来看,张国威和丁长春二人合力也只能占据四成的常委,而且这四成也被年初的微调调整了。现在的重安,除了留下的焦系人马以外,大多都是年初的时候新来的。” 重双城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意,不过却是没有将众常委的势力分布予以点明,原因只有一个,虽然他保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但是这种态度也限制了他对常委们有大尺度的接触与了解。官场自保手册第十条: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能不引起敌视。 陆渐红从重安城的话中已经听出一丝端倪,焦裕柱在重安应该属于当之无愧的地头蛇,不过这绝对只是一个表象。陆渐红最擅长的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抽丝剥茧地看待问题,这才是一个正确清醒的态度,也是一位领导干部所必备的品质。 将心比心,像焦裕柱这样的角色陆渐红不但干过,而且分别在甘岭和江东在两个地方都干过,还干得有声有色游刃有余。总结自己在这两个地区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具备了两个条件,一个是人的因素,一个是势的因素。所谓人,可以分为三点,分别是上、中、下。所谓的上,那自然指的是上级领导的力量,也就是通俗的说法——背景!无论是在甘岭还是在江东,陆渐红的上层路线还是走得非常到位的。而“中”指的就是同僚之间的关系。在陆渐红任职期间,对于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这一方面做得极好,所以在他工作过的地方都有不少朋友。而“下”这一方面,陆渐红自认自己在“广接地气”方面做得不够,并没有培植太多的中层中坚力量。这对于一个政治人物来说是非常要命的,这并非是陆渐红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而是他认为那是一种政客的行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政客,所以他更多的目光是放在了更加“地气”的百姓群众身上。至于势,那就是见机行事,借势而为。各个地方的环境气候不尽相同,这需要随机应变。但陆渐红的行事风格并非无迹可寻,基本上他除了找到他的支持者以外,还会寻找一个值得他“依附”的“明主”。 正文 2736成功者的共性 但凡成功者,往往都有着不少共性。 焦裕柱在陆渐红就任之前绝对算是一个成功者。他在人的方面,与陆渐红相比,有着惊人的相似。“上”者,陆渐红很难了解他的背景会是什么人。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绝对有背景,试想一个人能走上副省级领导的岗位,如果没有人予以推波助澜,那简直绝无可能,对于这一点,陆渐红也必须承认。另外,焦裕柱本人也曾说过,他任了七年的市委副书记,并且没有一丝不愉之色,反而是沾沾自喜,“重安政坛常青树”一说更是证明了他无意离开重安。这一点不难分析,焦裕柱的根据地就在重安,“中”和“下”的基础都异常扎实,离开重安他就是一只纸老虎。而他一直留在重安,也更加证明了他的背景很厚。 所以在“人”这一方面,他与陆渐红有得一拼。至于势上,他则是落了些下风,毕竟陆渐红是政*治*局候补委员,是重安市市委书记,是重安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只是一个优势,是焦裕柱所不能比拟的。 当然真正的较量还没有正式开始,还存在着很大的变数,不能以简单的加减法衡量优劣,综合起来的话,应该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双城,你给我说一说哪些人是新来的。”陆渐红淡然问道。 “一共有三个人,除了常务副市长李冬根以外,还有组织部长魏明和宣传部长任丹。”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从目前的情况看,李冬根、付熙麟和重双城四人加上自己稳居四票,韩青是个未知数,不过过来的可能性较大,除去魏明和任丹以外以及尚未到任的未知市长,焦裕柱的手头也只有四票,这个局面还是比较有利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丁晓华就要上任,那么形势对自己将更加有利。不过陆渐红却一点也不轻松,原因有二,第一,这个只是自己的分析,魏明和任丹的立场尚不明确,而自认归属过来的几人会不会有反复,亦未可知,而未能确定的市长也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来配合他的工作。一种是用来牵制他。从内心来进,陆渐红自然希望是前一种可能,不过现实告诉陆渐红,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虽说蒋主席和周总理的任职已成定局,但是目下形势未稳,而且为了稳住以后的局面,蒋周之间会不会有分歧尚未可知,所以综合这些分析,陆渐红并不乐观。倘若不幸成真,陆渐红自然不希望他与焦裕柱联手,否则将严重不利。第二个原因,焦裕柱在重安势力分布很广,除了县区的中坚力量以外,不少部委办局的负责人都是他的亲信,这个因素很有可能成为形成令禁行不止的重要由头。 陆渐红对形势的判断向来是作最坏的打算,先陷自己于绝境,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形势分析出比较明朗的情况下,陆渐红与重安城的对话还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目标也比较明确。在这个时候,重安城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认为眼下要做的不是针对人,而是先完善制度,人管人是下乘,制度管人才是最好的抓手,不过出台制度没有问题,但是制度是人执行的,这个人选将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一大难题,因为纪委书记杜标是不折不扣的焦系人物。 不过陆渐红倒是成竹在胸,杜标只不过是短子尾巴,这个时候陆渐红不由也觉侥幸,如果自己没有事先周详考虑,要来了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否则形势将会更加“喜”人,只不过喜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制订制度的事情自然是交给重双城去办了。 商量完了,二人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二人正欲去招待所对付一顿,重双城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重双城的表情不由显得诡异起来。 在另一处,焦裕柱正在训斥弟弟焦裕鹏,训斥的原因自然是出租车罢运这一出。 焦裕鹏心里非常委屈,事情是你要求做的,现在反过来又来怪我,这叫什么嘛!不过委屈归委屈,嘴上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反驳之语。在这个家里,他最忌惮的就是大哥焦裕柱,就老大焦裕标同样也对这个二弟心存畏惧,更别说老三焦裕鹏和另外两个弟弟老四焦裕作和老五焦裕勤了。 见焦裕鹏似乎有点不服气的样子,焦裕柱心里不由微微一叹,老三虽然看上去精灵百巧,却也是弟兄五人中最易冲动最不动脑子的人,当下道:“我知道你心头不服,这件事是我让你去做的,但是你知道我的目的吗?仇三风现在胆子长毛了,连市政府的领导电话都敢不接了,他以为他是谁?混了几天黑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焦裕鹏忍不住道:“这重安市委市政府还不就是你说了算?” “放肆!”焦裕柱低斥了一声道,“你以为市政府是你开的?我告诉你,现在的重安不是以前了。以前你们张狂一些,张国威看在我的面子上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的市委书记是陆渐红,这一天的交道打下来,我已经觉得他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对于他的来历我还在调查之中,以后安份些,幸好今天这事没引起他的注意。告诉那个仇三风,让他主动去市政府,解释没接电话的原因,配合市政府做好工作,尤其是出租车的份子钱,给我降到最低,出租车起营运价格没有调整之前不许涨价。” 焦裕鹏呆了一下,道:“哥,这样子损失很大。” 顺驰出租车公司名下有近万辆出租车,这一降,每年每辆车就要少收一万多,那可是一千多万的损失,也难怪焦裕鹏会肉疼。 焦裕柱瞪了弟弟一眼,道:“钱你能赚得完?有得赚还要有得花才行。政法委周书记调走了,新来了一个付熙麟,你安排人过去跟他打打交道,他是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有时候比市委书记还要管用。” 正文 2737形势不妙 “已经是年底了,让你那帮狐朋狗友老实点,别惹出事来。 ” 交待了这些,焦裕柱便收住了话头,本来他还有些话要说的,只是跟焦裕鹏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下命令,跟他说得太多反而会让他犯糊涂。 拆了根雪茄,焦裕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到上面去走一走,看看上面对重安的态度,但是考虑了很久,觉得在这个时候上蹿下跳并不合适,反正也快要过年了,春节间的走动谁也说不上什么来。 “焦书记。”说话的是他的秘书祖明真,“何秘书长他们已经到了。” 焦裕柱微微点了一下头,道:“裕鹏,你先走吧,记住我所说的话,兄弟几个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焦裕鹏出去的时候,正遇上走在最前面的市委常委、市政府秘书长、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以及后面跟着的纪委书记杜标、统战部长黎东健,他们是这里的常客,也是焦裕柱的死党,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去。 进了里面经常谈事情的房间,祖明真麻利地为四位领导泡了茶便出了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打电话。 “焦书记,形势不妙啊!”说话的是纪委书记杜标,“下午分别接到中*组*部和中*纪*委打来的电话,要我明天去京谈话,我私下里问了中*纪*委的朋友,说是有可能让我调离重安。” 杜标神情严峻:“焦书记,你看是不是周旋一下?” 焦裕柱不由动容,形势果然不大妙啊,微一沉吟,道:“这个消息很突然,我会过问的。” 何必此时道:“李冬根现在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刚散会就召开了市长办公会,对璧山区的工作很不满意,说要向市委建议换掉东来书记。” 璧山区委书记潘东来是焦裕柱提拔上去的,他女儿正在跟儿子谈朋友,不过焦裕柱的眼皮子也没抬一下,道:“他一个临时主持工作的,这些人事他没有话语权,他说他的。” 黎东健这时道:“焦书记,这一次重安的调整非常大,张国威和丁长春双双落马,对重安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走的人虽然有他俩的人,但是政法委周书记和常务常副市长以及时副市长的调离对我们的实力是个严重的削减。重双城这个大总管似乎有投靠陆渐红的意思,刚刚听到消息,韩青也在汇利会所宴请了陆渐红。” 黎东健说的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过韩青宴请陆渐红倒是让焦裕柱很是意外。韩青的来历他是知道一些的,以前曾是甘岭的省委秘书长,后来跟陆渐红闹得并不开心,后来离开甘岭的时候还消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据说跟陆渐红也有不小的关系,按理说,他俩该是仇人才对,怎么会主动宴请陆渐红? “有哪些人参加了?” “李冬根,重双城和付熙麟也去了。” 焦裕柱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嘲弄之色,道:“动作倒是很快。何书记,你跟魏明和任丹联系一下,抽个时间聚一下。” 陆渐红“拉帮结派”的行为对焦裕柱是一个触动,过去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虽然各县区都有不少自己的中坚力量,但是这只能对一些副职干部形成阻碍,在陆渐红这个拥有生杀大权的市委书记面前,是没有多大作用的。要想对他形成制肘,常委会的力量至关重要。在这方面,焦裕柱的做法是稳固现有的力量、拉拢中立的力量和牵制未知的力量相结合。 “那先散了吧,何必,东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交待明真,杜标,你留一下,我马上跟上面联系,看看召你明天进京的意图。” 目送着二人离去,焦裕柱拿着手机进了书房。 “舒书记,我裕柱啊,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不影响你休息吧?”焦裕柱的口气恭敬中透着亲近。 “焦书记啊,这才几点嘛,夜生活这不才刚刚开始,哪会就休息了。”舒庆东并没有摆纪委副书记的谱儿,笑着道。 “舒书记,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舒庆东早年在琼渐任副省长的那会儿,焦裕柱是为他服务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两人的关系非常好,所以焦裕柱也不避讳什么,道,“上面是不是有意也调整重安纪委啊?” 舒庆东笑了笑道:“你怎么也操心起这事来了?” 焦裕柱道:“是这样的。杜标在重安干了不少年,对重安的感情很深,刚刚来跟我说中*组*部要他明天到部里去谈话,他有点担心是不是要让他离开重安,所以我打听一下。” 舒庆东对于这个老部下在重安的情况知道得不少,明白焦裕柱是担心杜标的调动会影响到他在重安的实力,不过这个并不是他能操得了心的,便道:“焦书记,重安的情况你也知道,最近出了不少事情,所以领导的目光都在看着重安,这个时候所进行的一切调整,谁都没有办法。” 舒庆东这个话已经明白地向焦裕柱表达了三层意思,第一,杜标是要被调整的。第二,重安事情比较严重,所有的人事调整都是上级领导特意安排的。第三层意思也是比较隐晦的,你焦裕柱在重安虽然风头强劲,但是也要注意收敛一下,现在的重安非同以往了。只是这第三层意思焦裕柱是否能领会,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可惜的是,焦裕柱根本没有听得出来,他还在为杜标要被调离而不舒服,但是搬了石头也砸不了天,所以他只有接受这个事实,向舒庆东表示了谢意之后,挂上了电话。 见焦裕柱从书房走了出来,杜标迎上前来焦急地问道:“焦书记,怎么样?” 焦裕柱微微摇了摇头,道:“事情已成定局了,估计你离开的可能性很大。” 杜标神情一黯,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焦裕柱思索了片刻,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这是下乘,也未必就能有什么作用。” 正文 2738一丝希望 “焦书记,什么办法?”杜标也很不想离开重安,他已经五十多了,离开重安去别的地方需要从头再来,他这把老骨头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上级找你谈话,你就硬赖着不走,当然理由要说得充分。”说出这番话,焦裕柱也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不过事到如今,别无他法,道,“你那边谈过话,势必还是要到重安来对你进行考察的,那个时候再做做工作,也未必就不能留下来。” 在他们商议的时候,汇利会所的一个包间里,陆渐红几人正在吃着火锅,喝着啤酒,与焦裕柱他们所不同的是,他们就是吃吃喝喝,并没有提及任何政治方面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能够坐在一起吃饭,那便是一个态度了。 陆渐红判断得一点都没错,此时此刻,李冬根、韩青、付巸麟和重双城已经与他结为一个整体,这对于他来说,在到重安的第一天就能获得如此大的突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吃完饭了之后,各自散去,重双城本来是要送陆渐红回市委招待所的,不过见他与韩青谈兴正浓,便没有作声,在取得同意之后,便先行离去。 就在汇利会所里,韩青和陆渐红单独坐了下来。 “陆书记,你能到重安来,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韩青的开场白显得很有特色。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在你的眼里,重安就是如此之黑暗?” 韩青微微一笑,道:“陆书记,此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我的内心也一直愧疚得很,这一次能够有机会重回你的麾下,我确实非常振奋。” 在来赴宴之前,陆渐红曾经犹豫过是不是要让付熙麟也来参加这个宴请,对于韩青这个人,陆渐红的看法在逐渐地改变,在没有来重安的时候,陆渐红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韩青的变化,但是韩青从那次事件中匿迹了一阵子,原以为就此一蹶不振,没想到他重整旗鼓再次杀入政坛,历时几年之后,重新杀入常委行列,这证明了这个人还是很有隐忍之力的。试想,一个省委常委被降至普通的直辖市副市长,一待就是几年,这种隐忍力一般人又怎能有?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所以陆渐红在与他再次在一起共事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戒备,他也搞不明白,韩青有没有其他的心思,要知道,这世上,最强的动力就是仇恨。 不过韩青似乎早已忘却了这些,沉声道:“陆书记,重安的形势现在复杂得很,仅仅我们五个人成为一个整体,对于你来说,还远远不够,因为随着张国威和丁长春的事件,在重安最大的阻力就是市委副书记焦裕柱,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他在重安的支持派不少,常委之中便有四人是他的铁杆拥护者,重秘书长可能也给你介绍过了,分别是纪委杜书记、统战部黎部长、市政府秘书长兼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以及军区孙政委,目前处于中立或者说可以拉拢的组织部魏部长宣传部任部长,是个很关键的因素,在这个方面,焦书记要比你先行了一步,据我所知,魏部长已经有所动摇,任部长暂时还不明确。另外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新任市长。” 韩青下面的话没有说,不过陆渐红知道他的意思,事实上在与重安城的谈心过程中,他便将这个因素考虑到位了,只是韩青的分析挺中恳,陆渐红淡淡道:“韩青,政治斗争只是一个过程,最终的目的还是能够让重安变得稳定,变得发展。” 韩青微微一怔,不由道:“陆书记,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支持你的工作。” 与在其他地方任职的情况几乎差不多,陆渐红在这一天里,了解了不少情况,所以这一夜注定无法轻易入眠,该如何打开工作局面,是摆在他眼前的最大问题。 在上任的第一天,陆渐红的本意是好好梳理一下重安的各项工作,找到一个切入点,但是突如其来的出租车罢运打乱了他的步骤,不得不把目光先放到解决这件事情上来,好在这个问题得到了妥善的处理。明天是周末,陆渐红在想着,趁着这两天是不是要好好地看一看重安,不过一个电话让他再次改变了主意。 电话是贺子健打来的。 贺子健平时与陆渐红的联系并不多,一年也就一两个电话,一般都是在春节和中秋的时候打来祝福电话,其他的时间一般没有。 陆渐红当时离开甘岭的时候,贺子健被他安排到县里去任县委书记,这么多年下来,他的进步中规中矩,目前是副市长,不过并不是常委。 “陆书记,恭喜您啊,我刚刚才知道您到重安任职了。” 听到贺子健的电话,陆渐红的心头猛然涌起一股亲切之感,笑着道:“子健,难为你还记着我。” 贺子健笑道:“陆书记,您可是我的老领导了,这么大的领导我不记着,那岂非是我的损失。” 陆渐红哈哈笑道:“好你个子健,也变得这么功利了。” 贺子健这时微一迟疑,道:“陆书记,听说您的秘书留在了康平没跟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微微一怔,只听贺子健道:“如果还没有确定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我……很想再回到您的身边。” 对于贺子健提出来的这个要求,陆渐红还真是心头一动,这倒不是说眼下的重安没有可堪胜任的秘书,只是陆渐红并不敢保证这些秘书的忠诚度,即便是重双城包括韩青之类,陆渐红在与他们联盟的同时,都是暗暗保留着一丝戒心,李冬根和韩青跟自己往日都有一丝罅隙,很难说日后会不会有反骨,甚至于与自己的同盟会不会暗藏着其他的目的都尚未可知,所以身边有一个能够令自己万分信任的秘书,那自然是重之中重。 正文 2739虚度年华 “子健,在甘岭过得不如意?”陆渐红与贺子健之间自然没有必要去试探些什么。 贺子健道:“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种虚度年华的感觉。” 陆渐红自然明白贺子健的意思,不是一二把手,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力不从心,当下道:“好,如果你有这个心思,我可以操作一下。” 贺子健大是欣喜,其实他也只是试着问一问,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没有跟陆渐红要过官,虽然当他的秘书也未必就是官,但是起码要比干个看人脸色的副市长强上很多,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些忐忑的,没想到陆渐红这么轻易地就应承了下来,当下道:“谢谢陆书记。” “不过,重安的局面不同于甘岭,过来的话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我只记住陆书记的一句话,人在逆境中只会成长。” 陆渐红笑了,道:“好,你等我的消息。” 放下电话,陆渐红没来由地心头一松,有贺子健这个秘书,完全大可以放心。 天一亮,陆渐红便跟甘岭省委一把手鲁寒星作了联系。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鲁寒星呵呵笑道:“渐红啊,你这个升迁速度堪比火箭啊,怎么样,在重安的感觉不错吧。” 陆渐红笑着道:“官越大,责任越大啊,这一点鲁书记你恐怕也是深有体会吧。” 鲁寒星爆出一阵大笑,道:“重安是非不少,你老弟可得小心啊。” 陆渐红笑道:“所以啊,想跟你借个人用用,不知道你是不是高抬贵手啊。” “哦?咱们甘岭还有你看得上的人?”鲁寒星再次笑了起来。 “我身边缺一个秘书,选来选去还是老秘书贺子健比较好用,只是不知道鲁书记肯不肯放人啊。” 鲁寒星笑道:“陆书记,有句老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陆渐红心里暗骂了一声,就知道鲁寒星没那么好说话,当下道:“这是中华传统嘛,不知道鲁书记怎么个‘往’法。” 鲁寒星笑着道:“瞧老弟你说的,这么直白,可不够委婉啊,咱们谁跟谁啊,人,你尽管用,以后多联系。” 陆渐红愣了一下,这鲁寒星还真够恶毒的啊,要个人就欠下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奶奶个熊,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了。 “那就先谢谢了。”陆渐红还不得不摆出一份感恩戴德的样子出来。 鲁寒星心里很爽,能让陆渐红欠自己一个人情,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将来肯定是大派用场。 谈妥了这事,陆渐红也向鲁寒星表示了祝贺,代表大会上,鲁寒星入选常委,这也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同喜同喜。”两人寒喧一阵,这才双双挂上电话。 一场冷空气的到来,让重安的天气雪上加霜,陆渐红有些不大适应这样的气候,走在街头,阳艳高照,熙熙攘攘的人流才让他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今天溜出来,陆渐红是一个人,走在街头,让他有一丝融入重城的感觉,眼看着春节将至,整个重城都提前进入了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重安的风味小吃不少,陆渐红难得这样放松一下,事实上,像他这样处境对整个工作还没有一定的思路之时,还能如此放松自己的,恐怕少之又少,可是陆渐红就有这个能耐。 看着大街上姑娘媳妇们儿穿得花枝招展,陆渐红也觉养眼得很,真不愧对了“重安出美女”的老话,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陆渐红被撞了一下,身子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撞他的居然是个小美女,年纪看上去也只不过二十来岁左右。 他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只是那女孩子的脸上却露出一副非常焦急的神情,低声道:“求你帮帮我,有人在追我。” 陆渐红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龄,不会因为一个美女提出要求就有所反应,眉头微微一皱道:“出什么事了?” 那女孩子焦急万分,回头看了身后一眼,见有两三个人正在人群中冲撞着追过来,当下将一样东西猛地塞进了陆渐红的手里,头也不回去钻进了人群之中。 陆渐红错愕之极,低头一看,赫然是一个掌心大的盒子。不过陆渐红根本来不及看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份量儿倒是挺沉,因为那追的人已经快到面前了,当下手掌一紧,将那盒子握在了掌心之中,两只手也塞到了羽绒服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沿着街道缓缓走出。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没有了再去逛一逛的兴趣,心头对这个小盒子也觉好奇得很,便向着市委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走出几步,陆渐红便神情一窒,口袋里的手机居然不见了,堂堂市委书记难得突发兴致出来逛一回街,得到个盒子,却是丢了手机,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仔细想一想,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当然除了那女孩子撞自己的一下,看来定然是那女孩子做的手脚了。陆渐红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很有种打雁反被雁捉的感觉,看来身边没有小高还真是不行。 想到小高,陆渐红心头微微一热,这小子说要到重安来,这都两天下来了,怎么还没有什么动静,正要打电话给他,突然又想起自己的手机被人家摸走了,不由摇了摇头,那部手机可以孟佳特意送给自己的,要是她知道自己手机被人家偷了,真不知道会做何想法。 拦了一辆出租车,陆渐红坐了上去,那司机听说他报出了市委的地址,司机“贫”的特点便显露出来了:“兄弟,去市委办事啊,今天是周末,没有人上班的,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听说昨天出租车罢运了,你们可真够厉害得啊。” “唉,别提这事儿了,提起来就闹心。”那司机的话匣子打开了,“你以为我们想罢运啊,不还是被逼的嘛。” 正文 2740被逼内幕 “被逼的?出租车可不要太牛啊,谁敢逼你们。” “大哥,出租车不牛逼,是出租车公司牛逼。”那司机道,“车份儿一提再提,唉,不说这个了,一说这个就闹心。” 陆渐红又道:“这个我知道,出租车公司提份儿确实对你们的影响很大,我看了昨天的政府公告,说要跟出租车公司商议这事儿,还有黑出租车对你们的影响也很大。” “兄弟,你是明白人,可也有不明白的地方。”那司机道,“其实提份儿对我们的收入是有影响,但是最坏的确实跟你说的一样,是黑车太多了。可是黑车为啥多,你不知道吧?” “车管部门审批不严,查处力度不够。” “这个只是表面的,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唉,你看,对面的那辆出租车就是黑车。”那司机指着迎面开过来的一辆出租车道。 陆渐红放眼看过去,跟这辆出租车没什么两样,也挂着顶灯,周身刷着黄漆。 那司机解释道:“别看车身,看车牌,挂着重E开头的都是正规的出租车,其他的都是冒牌货,不过冒牌货里面也有区别的,挂D子开头的,都是有保护的,也就是说,他们再怎么跑也不会被抓。” 陆渐红有点难以理解了,道:“我知道重安有一个叫顺驰的出租车公司,这样子出租车公司不闹意见?” “意见?当然有意见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陆渐红觉得很奇怪,不过那司机仿佛觉得陆渐红问得太多了,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陆渐红笑了笑,道:“就是觉得奇怪,没什么。” 那司机这时闭上了嘴,再不肯说什么东西来,没一会儿,车子便停了下来。 陆渐红付钱下车,直奔市委大院而去,在看到正中央树着的那尊铜像时,心里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之感,绕了过去,去了招待所。 招待所主任是市委办公厅副厅长郁美丽,见陆渐红过了来,赶紧迎上,问道:“陆书记,还没吃饭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就我一个人,简单点就行。” 进了一号小厅,陆渐红这才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仔细一看,这盒子居然是铜制的,口儿以密码锁封着,怎么也打不开。 陆渐红倒是想把这玩意儿给砸开,不过由于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加上是那个女孩塞给他的,所以只得暂时把它收起来。 菜刚上来,与那服务员一起进来的还有市委秘书长重双城,面色匆匆地迎了上来,神情很是焦急的样子,待那服务员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后出了去才道:“陆书记。” 见重双城这副模样,陆渐红大是奇怪道:“双城,有事?” “陆书记,您的手机是不是丢了?”重双城一脸怪异地道。 陆渐红不由一乐:“双城,你还会未卜先知啊,连我的手机丢了你都知道。” 重双城挠了挠头道:“陆书记,不是我未卜先知,而是刚刚有人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了。” 陆渐红略有些诧异,道:“是什么人打的?” “一个女孩子。”重双城道。 “说了些什么?”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问道。 重双城在找陆渐红的时候,心头还是有些犹豫的,由于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声音清脆的小女人,他也搞不清楚陆渐红是不是跟对方有点不清不楚,不过听对方的口吻似乎并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听郁美丽说陆渐红来吃饭了,便赶紧赶了过来。 “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你回个电话过去。”重双城没有敢去看陆渐红的神色,生怕这个年轻帅气的书记是不是春心荡漾而触了什么霉头。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有没有吃饭,一起吃?” “我吃过了。” “那你去帮我弄部手机来,临时用的,随便买张卡就可以了。”陆渐红觉得这事情里面大有蹊跷之处,一是那女孩子的手段很高明,把东西塞给自己的时候,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手牵羊把自己的手机摸走了。二是这盒子里面装的东西引起了陆渐红很大的兴趣,连带着的这女孩子的身份也大有奇怪之处。 重双城不知道陆渐红在玩什么把戏,出去安排去了。 重双城的效率很高,陆渐红刚吃完饭,一部手机已经装上了卡,放到了他的面前。 陆渐红微一点头,将手机拿在了手中,径直加了自己的房间。 将门关上,拨通了自己的手机,陆渐红心头有种怪怪的感觉,没两下,电话便接通了,却是听得一个重重的男音道:“哪位?” 陆渐红怪怪的感觉更甚,道:“我是你那手机的主人。” “把那个盒子带过来,不然,这个女人就死定了。具体的地方过一会我再打电话给你。”那头的电话猛地挂断了。 陆渐红听得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不是那女孩子牵走了手机吗?怎么会是一个男的接的电话?还威胁自己不把盒子交出去,就有人要死? 陆渐红意识到自己似乎掉进什么事情中去了,但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恶作剧还是另有玄机。 再一次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盒子,直觉告诉他,要想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必须要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盒子的密码锁很精密,一共五位,按照组合排列的话,弄上一天一夜也未必能够把盒子打开。 捣弄了几下,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陆渐红怏怏地把盒子扔到一边,正打算打电话给付熙麟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记得住他的手机,只得打电话到招待所的服务台,让郁美丽递一份电话簿过来。 不一刻的工夫,郁美丽便把电话簿递了上来,笑着问道:“陆书记,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陆渐红摆了摆手,郁美丽倒也识趣,退了开去,拿出手机,在上面写了一条“正在招待所”的短信发到了焦裕柱的手机上。 正文 2741小说里的东西 焦裕术扫了一眼,便将短信删除了,躺在阳台的椅子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心头暗想,陆渐红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他下一步会从哪里入手呢? 付熙麟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事实比他想像的要严峻得多,公安局这一块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经过这两天的冷然观察来看,公安局是铁板一块,要想做好陆渐红的副手,必须要牢牢掌控住公安局。 刚到任时,他曾开了一个会议,但是从会议的情况来看,常务副局长童小山是根硬骨头。他在重安的根基比较深,在公安局有着很高的威信,一时半会想要拿下还是比较困难的。 正在思索着该如何打开局面,迅速得到公安局的掌控权,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听到的却是陆渐红的声音,不由微微一怔道:“陆书记,你换号码了?” 陆渐红沉声道:“你在哪儿呢?” “在宿舍。” “好,等我过去,有事情找你。” 付熙麟住在公安局宿舍楼,原本他应该住在市委宿舍楼的,不过他这个人向来喜欢清静,所以住到了公安局。 陆渐红很快到来,将陆渐红迎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付熙麟一边给陆渐红泡茶一边道:“陆书记,有什么事?” 陆渐红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道:“你看看这个。” 付熙麟看到这盒子不由一呆,道:“陆书记,你从哪儿弄来这个的?” 陆渐红却是道:“你知道这东西?” 付熙麟摇了摇头,道:“这东西我只是听说过,见到还是头一回,但是想来应该跟我所听到的差不多。”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说说这东西。” 付熙麟正色道:“我在公*安*部的时候,曾听领导说起过,在黑道中有一个叫做执法玺的东西,据说拿到这东西的人,在黑道中会拥有很大的权力,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只当是个笑话。但是从这个外形上来看,跟传说中的东西还挺像。” 陆渐红听得目瞪口呆,这可都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这现实之中居然还有这玩意儿,把盒子递了上去,道:“被锁住了,你看看能不能打得开。” 付熙麟接过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摸了一阵子,摇着头道:“这是子母连环锁,不知道密码,很难打得开。” 陆渐红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小说里的东西一个一个地出来了,先是什么执法玺,又是什么子母连环锁,不过那个电话却是在告诉他,不管这些传说中的东西是真是假,那女孩子都身处危险之中,当下将这个盒子是怎么样得来的,又把电话里的内容给说了一遍。 付熙麟也不由愣在了当场,这完全是小说里的情节啊,两人正面面相觑间,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晚上十一点,庆安区娃娃乐游乐场,我警告你,不要玩花样,不要报警,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这手机是国产山寨货,漏音很强,付熙麟听得清楚,待陆渐红挂断了手机之后,才皱着眉头道:“陆书记,如果这东西是真的,要这东西的肯定是黑道上的人,今晚,我替你去。” 陆渐红沉思了一会儿,道:“想不到重安还真是藏龙卧虎啊,还有这样的黑道存在。咱俩对这里都不熟,还是一起去的好。” 付熙麟坚持道:“陆书记,你没跟他们打过交道,这些人可不同于寻常的那些黑恶势力,都是些亡命之徒。” “那更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了。”陆渐红沉吟着道,“我看有必要安排警力。” 陆渐红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逛个街能逛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时他对这个什么执法玺的兴趣并不大,倒是有些担心那女孩子的安危了。如果真是执法玺的话,那女孩子盗取这个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而这个答案,或许也只有等到那女孩安然脱困才能知道。 最终陆渐红并没有能够参加这个行动,为了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布置了不少警力,只是令陆渐红和付熙麟极为惊讶的是,这一次的接头异乎寻常的顺利。 陆渐红的手机被付熙麟带在身上,很快接到电话,只要他把那盒子放到指定位置,完全可以保证那女孩子的安全。 当时付熙麟对于这样的承诺是非常不信任的,黑道什么时候兑现过诺言?不过事实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顺利了,当一个人出现拿走那盒子的同时,他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人和手机都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 付熙麟得到陆渐红的指示,抓人不是关键,救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暇去追捕那人,果然在摩天轮上看到上面坐着一个人。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那个女孩很快被解救下来,不过看她一脸倔强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惊吓。 付熙麟没有将她带到公安局进行讯问,而是将其带到了一个酒店里开了房间住了下来,而后得到消息的陆渐红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酒店。 没错,就是她。 陆渐红接过手机,这才端详起这女孩子来,生得眉清目秀,年纪也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见到陆渐红,目光微有些闪躲,垂下头不吭声。 陆渐红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女孩子的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梅樱。”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道:“告诉我,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戒指。”梅樱给出的答案让陆渐红大是吃惊,被付熙麟说得神秘得不行的盒子里居然只不过是一枚戒指。 付熙麟这时道:“一枚戒指会被人家以生命来要胁?” 梅樱笑了笑,道:“这是枚钻戒,是我男朋友送给他女朋友的,所以我就把它偷来了。” 陆渐红不由翻了一下眼睛,付熙麟的脸色也是羞赧得很,一枚钻戒跟一个什么执法玺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看梅樱的样子,不难猜出事情的经过,男朋友变了心,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还很有可能这女孩子跟她还是不错的朋友,然后她伤心加生气之下,便把男朋友送给别人的钻戒给偷出来了。 正文 2742重归麾下 “瞎胡闹。”陆渐红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也懒得再多问下去,教育梅樱偷人家的东西是不对的,让付熙麟安排这女孩子在酒店里住一晚,明天打发走人。 回去之后,陆渐红看了一下手机的通话记录,并没有什么漏接的电话,可是回头仔细想想,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可是不对劲在哪里,却是无法猜得出来,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盒子没有打开,很难证实梅樱的话是真是假,这时陆渐红忽然想到了那个盒子是被锁起来的,有人会用一个子母连环锁去锁一个装着戒指的盒子吗?不过想到付熙麟也看走了眼,说不定这只是普通的密码锁,并非什么子母连环锁呢。 周日下午,小高终于抵达了重安,与陆渐红联系上了之后,陆渐红也是兴奋之极,不过见小高只是一个人来的,问起黎姿来,小高笑着道:“陆哥,你可是跟我说过的,黎姿由嫂子照顾的。” “你服务于我,你嫂子服务你老婆,你这个算盘打得很响啊。”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走,为你接个风去。” 小高拎着行李,跟着陆渐红去了市委招待所,这一路走来,小高一直在左右打量着重安的环境,将整个路况之类的都熟记于心。 吃饭的时候,提到费江东的事情,小高叹了口气,他觉得费江东的这步棋走得很臭,不过人各有志,各安天命,或许对于他来说,有一个不错的位置和一个美满的家庭,这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将来能走多远,能走多高,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陆哥,秘书的人选定了没有。”小高忽然坏笑道,“我来的时候可是受了嫂子的嘱托给你带句话来的。” “什么话?” “少喝酒,多吃菜,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陆渐红哑然失笑,这多半又是小高自己胡绉出来的,道:“秘书没在重安选,是贺子健,是我以前在甘岭时的秘书,你们还没见过面,估计两三天就能过来。” 小高笑了笑:“秘书还是以前的用的顺手。” 陆渐红也笑了笑,费江东在他的心里是个不错的苗子,只不过眼下重安的局面复杂而严峻,他过来可能真的难以胜任,相比之下,贺子健经历的事情比较多,也在官场上打滚多年,对于眼下局面该如何应对有他自己的看法。 小高又道:“在我来之前,任老跟我见了个面,说了不少话,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安全的问题,可以看得出,重安这边不大太平,所以我先来打前站,铁男和厉胜随后就到。” “什么,铁男和厉胜也过来了?”陆渐红很是惊讶,铁男一直负责保卫老爷子,而厉胜在江东那边跟舒依也快要结婚了,他们俩个过来,似乎不是太妥当。 小高笑了笑,道:“熟人用起来比较放心些。对了,任老要你有空的时候跟他联系一下。陆哥,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真担心有一天他……” 陆渐红索然一叹,道:“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只求老爷子多福多寿了。” “哦,对了,我还遇到了任哥,任克敌,据他说,他已经转业了,过一阵子也会过来。” 陆渐红不由道:“他过来干什么?” “工作啊,好像是到公安局吧,听他猫了一句,说具体的职务还没定下来。” 陆渐红怔了怔,心头却是一热,原以为重安是自己最为陌生的地方,想不到一大拨子熟人都要过来,看来自己并不是孤军作战。 贺子健来得很快,周二的时候就过来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纪委书记丁晓华和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任克敌。 这对于陆渐红来说简直就是三喜临门,好歹算是把“队伍”给凑整齐了。 晚上班子搞了个辞旧迎新会,接丁晓华,送杜标,虽然大家都保持着表面的一团和气,但是从焦裕柱不在状态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杜标的调离对他的打击不小,而丁晓华与陆渐红之间在酒桌子上所表现出来的默契,让人有理由相信,他俩之间早已“勾搭成女干”。一方面他们都是从康平调过来的,另一方面丁晓华以前在重安的时候便是名声大噪,这番卷土重来,焦裕柱是没怎么打算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的。当初丁晓华的离开,便有他的一份功劳,用“死敌”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一晚,陆渐红心情非常之好,有了丁晓华的加盟,他在常委之中便占据了六票,这是一个非常傲人的成绩,更为重要的是,丁晓华对重安是很熟悉的,虽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是主要的势力分布,人员关系,比起陆渐红来要熟悉得多,也不是初来乍到的李冬根所能比拟的,而韩青虽然也来了几个年头,但是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他也未必能够看得透彻。 贺子健今天也有幸能够参加这个宴会,当然,他是作为陆渐红秘书的身份参加的,副厅级的秘书,加上陆渐红的信任,在这个场合里出现,当然没有人敢龇一龇牙,这是陆渐红有意让贺子健熟悉一下众常委,同时也是考究一下他的观察能力有没有进步。 付熙麟只是在这场筵席里绕了个场子,在市局也同样有个这样的场子,虽然规模没有那么宏大,但是对于任克敌来说,大是受宠若惊。 不过任克敌的到来,对于常务副局长童小山来说,是非常之不爽的。原刑警队队长赵大鹏可谓是他的亲信,培植多年,可是一纸调令就闪到一边去了,这对于他在公安局某些方面的开展相当不利,但是付熙麟这个市委常委却是对他另眼相看。尽管童小山的人在市公安局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是市委常委他还是很忌惮的,阳奉阴违的事可以做做,但是公开对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酒席结束之后,已经是九点多了。 正文 2743露了马脚 小高和贺子健的宿舍都被暂时安排在市委招待所与陆渐红一左一右的房间,今晚的对象是杜标,这也是陆渐红替丁晓华要面子,替她出了一口恶气,把杜标喝得烂醉如泥。 贺子健进入角色很快,事实上在踏上重安土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进入了角色。 在陪送陆渐红进房间的时候,贺子健向主任郁美丽交待,给陆渐红弄点醒酒汤。 郁美丽对于这样的交待很是不快,在心里暗暗骂道,你得瑟个什么劲,才到这里没几天就跟老娘耀武扬威起来了,不过不管她内心怎么腹诽,贺子健这个市委书记秘书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至少表面上不行。 进了房间,陆渐红让他跟小高坐下,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付熙麟,让他别把任克敌喝多了,酒席一散就赶到他招待所的宿舍来。 陆渐红所不知道的是,任克敌这小子这几年酒量暴增,童小山借着“热烈欢迎”的劲儿,频频向任克敌敬酒,不曾想被任克敌揪了辫子,跟他一对一地死磕了起来,险些没让他现场直播。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付熙麟和任克敌二人都到了。 房间里坐着的这几个人无疑都是亲信,小高很自觉地走到门外把风,里面已经谈了起来。 “克敌,你到重安来,让我很意外,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接受现实和挑战,付书记比我早到一天,市局的情况回头付书记会跟你交代,别的没说的,春节之前,要把公安局这一块彻彻底底地拿下来,具体怎么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任克敌也不知是天生乐观,还是对现实没有足够的预知,笑呵呵地道:“有陆哥你坐阵,刀山火海我都有信心闯过去。” 陆渐红咧了咧嘴,道:“担子很重,重安的治安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平静,需要用心去看。过几天中央巡查组会到重安来,注意抓住时机,抓几个典型出来,反正我们是刚来的,而且重安的乱子也不少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再出点乱子也没什么要紧,如果能弄几个刺头出来搞一搞,那是再好不过。” 陆渐红的这番话,无疑是给付熙麟的工作指了一条路子,具体怎么做正如陆渐红所说,还需要他自己去发掘,时间无多,付熙麟见话已至此,便没有多留。 “克敌,子健,你们俩认识一下,晚上你们俩住个房间就成。” 任克敌这小子绝对是个天生的自来熟,没几下便跟贺子健打成了一片,去房间扯蛋去了。 陆渐红这时才打了个电话给老爷子:“爷爷,克敌已经过来了。” 任老爷子的声音显得很是苍老:“渐红,原本以为你接下来的路会很顺,现在才知道我想错了,重安对你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啊。” 陆渐红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严峻程度,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其严峻程度比起他想像的要重了很多。 “爷爷,您对我还不放心?咱什么没经历过?一个重安,还不在我的眼里。” 老爷子笑了起来,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陆渐红心头一沉:“渐红,重安的局势比较复杂,你也别指望上头给你太多的支持,现在正处于新老交替阶段,琦峰也需要立足脚跟,小蒋那边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要以为上头是无条件无限制地支持你的。”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靠人不如靠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寻求助力的。” “嗯,能这么想就好,凡事多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考虑,是一个正确的态度。好好干吧,我相信你。”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在回味着老爷子所说的话,凡事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表面看来是让自己也考虑一下周总理的处境,但另一层意思则是让自己也从对手的角度去考虑,这个思路让陆渐红眼前一亮,经过一番沉思,焦裕柱目前的动向也就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出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陆渐红把自己放在了焦裕柱的位置上,在考虑着如果自己是焦裕柱,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之策。 前面交待过焦裕柱在重安的优势和依仗之处,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劣势同样很明显。陆渐红是市委书记,拥有着强大的杀生大权,厅级以下干部的人事任免上用说一不二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再加上在短短的几日之内便在常委会上建立起了很大的优势,这对于焦裕柱的威胁是非常大的。再加上因为张国威和丁长春造成的政治危机,以及新领导班子处于交替阶段,如果是陆渐红的话,这个时候是不敢有什么过激的动作的,那么能做的除了在私底下搞点小动作以外,那就是等待机会。这个等待指的自然不仅仅是等待机会,还有等一个人,那就是新任市长的到来。 这对于焦裕柱来说是一个变数,但是对于陆渐红同样也存在着无可预计的变数,不过既然想到焦裕柱在等待这个机会,那么就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吧。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叫做梅樱的女孩子刚刚打完电话,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回想着这个帅哥领导,还真是有点意思,耍点小伎俩就让他上当了,真是猪脑子。忽然间,她眉头皱了一下,她想起来里面的一个细节,那就是陆渐红在问及为什么偷那盒子的时候,问得很简单,而且忽略了摸他手机的事情,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偷窃。本事是很高明的,但也是一个破绽,何以陆渐红根本就没有问过,甚至连一点点的怀疑都没有流露出来,是他疏忽了,还是不动声色地放长线钓大鱼? 想到这里,梅樱的心头不由悚然一惊,不会自己露了什么马脚了吧? 梅樱想的一点都没错,陆渐红的警惕性非常高,对于莫名其妙地遇上这种事情,最终的解决却是风轻云淡,他自然是满腹疑惑,但是他始终想不出这件事情如果是针对他的话,到底其针对的目的是什么。 正文 2744野心女人 所以陆渐红不动声色,让付熙麟暗中调查这个梅樱的底细,都与哪些人来往,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绝不想打草惊蛇。 一周很快过去了,这一周里,贺子健的工作进入角色很快,但是他也发现了一点,整个市委办公厅的运转似乎并不灵动,这一点让他非常奇怪,市委秘书长重双城是陆渐红这边的拥护者,那么市委办公厅又怎么可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呢? 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和私下的旁敲侧击,他这才知道,虽然重双城兼着市委办公厅主任,但是他基本上不怎么问事,大多数的工作都由市委副秘书长、副主任梁家松主持。说起来这个梁家松,能力很一般,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不少人都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色来。经过观察,这梁家松跟另一位办公厅副主任也就是负责市委招待所的郁美丽关系暧昧,据说梁家松对郁美丽是惟命是从。 这个情况引起了贺子健的高度重视,市委办公厅对于市委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仅仅是负责着上传下达,还要为充当市委主要领导的耳目,为其决策提供信息和依据,如果不能够正常运转,不但是形同虚设,更会起到很大程度的干扰作用。 面对这个情况,贺子健在考虑着该如何理顺市委办公厅的关系,使其正常运转,但是他虽然是陆渐红的贴身秘书,但是由于他初来乍到,还没有在办公厅安排职务,所以插手办公厅的工作,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况且现在办公厅已经有两位副主任,算起来算是多的了,再增设的话只会让办公厅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 这一情况,贺子健思量再三,觉得自己无法妥善处理,只得向陆渐红汇报,——在必要的时候,领导的力量还是必须要借助的。 轻车熟路地将工作向陆渐红作了汇报,同时也汇报了陆渐红一日的工作安排,之后,贺子健面色凝重地向陆渐红汇报了关于办公厅的一些情况。 贺子健是陆渐红的老秘书了,两人的关系早已超出了一般的领导与部下之间的关系,而且陆渐红在与贺子健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提了要求,必须及时向他汇报他所了解和知道的一切情况,无论好坏。 所以贺子健没有半分保留,当他提到梁家松和郁美丽之间的暧昧关系时,贺子健显得小心翼翼:“这个关系也只是道听途说,不敢确定。不过,从几次招待所的见面与接触来看,我感觉这个女人野心很大,绝不满足于做办公厅的副主任。” 陆渐红皱眉想了一下,道:“子健,你有没有对她作过了解?” “有。”贺子健道,“她是从团市委调过来的,不过组织部那边的材料我没有看到,但是从同事间的评价来看,不高。”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伸头看了一眼号码,是从纪委办公室打过来的,陆渐红伸手接过,只听丁晓华道:“陆书记,中*纪*委来人了。” 陆渐红微微一惊,道:“来了多少人?谁带的队?” “三个人,监察一室主任左彬带的队,为了丁长春的案子过来的,我安排在黄鹤楼酒店了。” “好,你先接待一下,我随后就到。”陆渐红心头略有些沉重,不知道这案子又要牵扯到谁了。 车很快备好,陆渐红上了车,交待了小高一声,车子顿时向黄鹤楼大酒店急速驶去。 黄鹤楼大酒店是市纪委办案的专用场所,虽然挂着酒店的衔头,但是并不对外营业。 陆渐红很快过了去,见到了带队的监察一室主任左彬。 “左主任,怠慢了,不要见外。” 见陆渐红亲自过来,左彬也是受宠若惊,道:“陆书记千万别这么说,承受不起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左主任,中*纪*委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说。” 左彬也就收起了笑容,道:“陆书记,是这样的。原重安市市长丁长春被双规多日,一直不主动交待问题,就像是挤牙膏,点出来就交待一点。现在专案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重安市泉山区副区长窦开来和副区长汪达显与此案有关,根握舒书记的指示,要对这两人实施双规。” 陆渐红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道:“他们两个能进入中*纪*委的视线,待遇不低啊。” 左彬笑了笑道:“丁长春案中央领导非常重视,还希望陆书记和丁书记原谅我们的越疽代庖。” 陆渐红挥了挥手,道:“不存在。晓华书记,你要配合好。” “左主任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尽管说。” “那我就不谦虚了。为了保密起见,人手不宜过多,除了我们过来的几人以外,还请你们市纪委也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过去。” 结果没有丝毫的悬念,两人当天就被带回了京城。 陆渐红对于他们倒是并不关注,反正是前任的事情牵扯出来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两人的被双规倒是让陆渐红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一个电话把组织部长魏明给叫了过来,向他通报了这件事情。 魏明一直没有主动跟陆渐红有所接触,这并不是他在等什么,而是抱着打酱油的态度,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绝不参与到派系的斗争中去。他也看得很清楚,他这个组织部长在外界看来风光得很,但是他自己知道,那只是表面的,根本改变不了傀儡部长的本质。一方面是要绝对掌控人事大权的市委书记,一方面又是分管人事工作在重安又是根深基厚的市委副书记,什么时候轮得到自己说话了?所以在人事方面,他都是根据领导的意图来办事,形成了共识了,他就投赞成票,不一致了,他就投弃权票,这个方法虽然有些令人不耻,但也总好过身陷囫囵疲于斗争要安逸自在得多,投票部长就投票部长吧。也正是因此,他既没有投向张国威或者丁长春的阵营,也没有选择焦裕柱做依靠。 正文 2745不请自来 现在听陆渐红跟自己说起泉山区两位副区长被双规的事情,便知道他是打这两个位置的主意了,不过他有点不明白,这两个副厅级的位置怎么会入得了陆书记的法眼呢?领导的想法总是很难猜,尤其是像陆渐红这样的年轻领导,其思维的跳跃幅度很大,自己还是不去妄加猜测得好,当下顺着陆渐红的话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正是应了句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老话啊,这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 陆渐红见魏明满口的谚语,就是没顺应他的意思,知道这老家伙是在装糊涂,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老魏,你是组织部长,给我推荐点副区长的人选出来。” 听得这话,魏明的心思便活络开了,看得出来,陆渐红有自己的人选,不过他倒是没见到或者听到陆渐红跟哪个县区里的人交好,所以这人选推荐上还真有点天马行空,摸不着头脑。 “陆书记,说实在话,我到重安的时间也短,一时半会之间还真说不上来。不知道陆书记倾向于从泉山产生这两位副区长,还是从市里下派过去。” 见魏明把话题又给转了回来,陆渐红的心头略有些不快,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个滑头,道:“这样吧,你把泉山区和市委市政府符合条件的处级干部都梳理一下,明天下午下班前报过来。” 魏明从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出了来,便在揣摩陆渐红的心思。按照正常情况,问题出在泉山,就地提拔人的可能性不太大,因为这样要承担一个“带病提拔”的隐患,因为在这个案子没有了结之前,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也被牵扯到案子里,这么说陆的意思还是比较倾向于从上面下派了,只不过会是谁却是难以判断。再者,这两个人选陆渐红既然在看,那焦裕柱会不会也想要呢?要知道焦裕柱对手中的人事权还是比较看重的。由于这次谈话没有焦裕柱在场,搞不好就要陷入两人的斗争漩涡中去。 所以走出常委大楼正准备回组织部的魏明忽然收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陆渐红办公室的窗户一眼,改变了上车的主意,而是直奔市委办公楼焦裕柱的办公室而去。 见魏明不请自到,焦裕柱也是惊讶得很,笑着道:“魏部长,稀客,稀客,请坐。” 魏明接过焦裕柱亲自倒过来的茶,笑道:“焦书记太客气了。” “诶,你这说的哪里话。魏部长找我有事儿?”焦裕柱坐到了魏明对面的沙发上笑着道。 “我刚刚在陆书记那边,就过来坐坐,顺便也汇报下工作。” 焦裕柱微微一怔,这是投诚的征兆吗?当下道:“有事你就直说吧。” 魏明轻呷了一口茶,道:“泉山区的两位副区长被中*纪*委带走,是回不来了,刚刚陆书记让我就这两个职务梳理一下人选,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示你一下。” 焦裕柱心道,这是不是魏明递过来的投名状啊?有了这样的想法,焦裕柱决定给点甜头给魏明尝尝,反正这两个位置他也不在乎,便道:“你看着提吧,有人选了把名单先拿给我看看。” 魏明知道焦裕柱是会错了意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不过陆渐红也没有指定,那就先弄着再说,到时候给焦裕柱过个目,有什么不同意见的,让他们狗咬狗去。 又坐了一会儿,魏明这才起身离开。 “魏部长,有空多过来坐。”将魏明送到门口,焦裕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心里在想陆渐红是不是有其他的用意。不过焦裕柱倒是希望陆渐红有另外的意思。因为魏明不傻,自己已经摆明送给他人情,他铁定会推荐他的人,因为领导也是需要人拥护的嘛,如果没有下属靠近你,那你一个光杆司令还有个什么意思!这就叫领导要人抬,部下要人爱。 只要魏明提出自己的人选来,那在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只要自己力挺魏明,那就有把握把他争取过来。想到用两个副区长就把魏明争取过来,他的心里也是得意得很。 他的心情好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事儿,上面传来消息,新任市长有可能是京城的市委副书记朱耀庭,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消息。他俩是中央党校的同学,又曾都在琼江共过事,现在在重安集合,只要联起手来,你陆渐红还不乖乖就范?对于朱耀庭与陆渐红之间的过节,他是略知一二,当初朱耀庭最疼爱的侄儿便是栽在陆渐红的手里,这个仇恨不小,完全可以排除他俩携手的可能!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焦裕柱握着手机走进了里间的卧室,低声道:“丽丽,想我了?” “我老公昨天出海走了,晚上你过来吧。” 焦裕柱听到这话,下面那玩意儿蹭地就站了起来,家里的黄脸婆他看一眼就恶心,别说上床了。郁美丽的丈夫是海员,最高记录是出海二十一个月,把个娇妻晾在家里,不红杏出墙那就是怪事了。想不到这次一回来就是半年,把个焦裕柱心里给急的。当然,他也不是找不到女人,但那些烟花巷柳之地他自恃身份是坚决不去的,有一次喝了酒被老三焦裕鹏硬拉着去过一回,摆了一个大乌龙。当时,新开了一家会所,来了个头牌,老三跟他指明了要那女孩子作陪,没想到有人跟他们争了起来。本来焦裕柱就不大想来,所以打算就这么算了,但是焦裕鹏却又丢不起这张脸,焦家都是属螃蟹的,在重安都是横着走,现在玩个女人还有人敢争,传出去焦家的脸往哪儿搁?当场焦裕鹏就不干了,一声令下,叫了几百号人杀了过来,岂料对方也不是个善茬,毫不示弱地叫来了几百号人。 正文 2746曲意奉承 眼看就要开打,恰巧这两拨人里有人是相互认识的,一打听才知道,这互掐的双方居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正是焦裕鹏的亲侄子——他二哥焦裕柱的大儿子焦孟离。为了这事,焦孟离回去险些没被焦裕柱收拾成太监。 所以一听得郁美丽的丈夫出了海,焦裕柱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郁美丽的身上捣鼓一番。 “美丽,这简直是久旱逢甘露啊。” “瞧你那急色相,晚上早点过来。” 下班的时候,郁美丽正要离开,忽然接到梁家松的电话,说晚上有一桌人要招待,问清了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郁美丽安排了一下,刚出了招待所的门,便遇上正过来的梁家松。 见郁美丽要走,梁家松酸溜溜地道:“这么急着赶回去,又等着你老公交公粮啊。” “要你管。”郁美丽娇笑着回了一句。 梁家松虽然跟她关系暖昧,但是一直也仅限于口头上占点儿便宜,却是一直未曾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见郁美丽笑得骚媚入骨,不由心旌摇荡,低声道:“晚上去唱歌怎么样?” “唱你个头。”一个白眼抛了过去,郁美丽扭着细细的腰肢走得远了。 看着郁美丽圆润的肥臀,梁家松不由咽了口口水,恶狠狠地想道,妈的,有机会老子非太阳死你,你个sao货。 房间里的灯大开着,空调的温度也打到了二十九度,床上的席梦思也已变了形。 当狂风暴雨变得尘埃落定,郁美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展示着她那姣好的身躯。 “柱子,你太厉害了。”郁美丽呓语般地道,这句话无疑是让男人最觉荣耀的肯定。 焦裕柱保养得当的双手攀在了那因欢愉的余韵而仍然坚挺的胸膛之上,笑着道:“看样子,你老公没喂得饱你啊。” 郁美丽的双目有些失神:“他就是短平快,哪里比得上你啊。做你的女人真是幸福,柱子,你老婆一定美死了吧?” 在郁美丽提到焦裕柱的老婆时,焦裕柱的手掌不由猛地紧了一下,惹得郁美丽一声痛呼。 焦裕柱的老婆叫陈美珊,是重安歌舞团的台柱子,当年被焦裕柱追到手,也算是花了一番工夫。不过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biao子无义,戏子无情。陈美珊虽然也不至于无情,但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她似乎还没有从少女的感觉中走出来,虽然结了婚,但是还是跟不少异性有亲密的关系。 当时焦裕柱还是一个县公安局的刑警队队长,工作繁忙得很,为了这个美女老婆可谓是挖空了心思,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扣上一顶绿帽子,可是百密终有一疏,有一次他跨地区办案,走狗屎运,提前两天把犯人给抓了回来,本来想给老婆一个惊喜,可是老婆却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在属于他的那张大床上,一对女干夫YIN妇被他当场给堵在了床上。 那个男的被他当场打得性功能彻底丧失,不过对自己的女人他却是一个头弹子都没弹,反而是呵护有加。陈美姗知道焦裕柱是不可能原谅她的,便提出来跟他离婚。 焦裕柱被戴了绿帽子,如果再被老婆一脚踢开,那他的头就永远也抬不起来了,所以他坚决不肯离婚,并扬言如果陈美珊再提离婚的事,他豁出这条命也要把她一家都给收拾了。 陈美珊哪经过这个场面,当下再也不敢提这事,只是没想到焦裕柱自此便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硬生生地把歌舞团的台柱子给憋成了黄脸婆,不得不说焦裕柱的心机之深之狠。 郁美丽并不知道焦裕柱的这些往事,被他捏了一把,心里知道可能是触到了焦裕柱的什么隐痛,当下也不多说,而是轻轻吻了焦裕柱一下,笑着道:“饿不饿?要不要我做点吃的?” 焦裕柱看了一眼这个曲意奉承的女人,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要想获得女人的心,只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床上,只有在床上让她得到异常的满足,那自然不会看得上别的男人。另一个就是权力。拥有了足够的权力,她在出轨之前,会认真考虑一下出轨被发现的后果。 看着郁美丽光着身子去厨房做饭,焦裕柱有种别样的感觉,也一丝不挂地跟了进去,郁美丽一边下着面条一边道:“焦书记,陆书记的秘书不简单,我觉得他已经在怀疑我了。” 放在郁美丽腰上的手顿了一下,焦裕柱道:“他怀疑你什么了?” “这个说不准,不过我觉得那个贺子健的眼睛很毒,我担心再这么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郁美丽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道。 焦裕柱沉默着转身回到房间,把衣服穿好,点上了一根烟,郁美丽端着鸡蛋面进了来,道:“焦书记,我看我是不能再留在招待所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女人,对于我来说,根本没关系,大不了不干了就是,但是焦书记你不一样,你是领导,不能因为我而影响到你。” “你也是副厅级,怎么能说跟你也没关系呢。”焦裕柱笑了笑,道,“泉山区两位副区长被双规了,有没有兴趣过去?” 郁美丽动的就是这个心思,虽然自己也是副厅级,但在别人的眼里,这个副厅的含金量是很低的,一个招待所主任罢了,而且在市委,级别高的大有人在,一个副厅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在得到泉山区两位副区长被双规的消息之后,她顿时就活跃了起来。 不过,她显然意不在副厅,反正都是调动,平调有什么意思,干脆一步到位,不过她知道,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要做的是暗示,而不是赤*祼祼地夺取,便笑着道:“焦书记,我听你的。李区长工作起来是很拼命的,跟着这样的领导,有奔头,只是他的身体不是太好,我还真有点担心。” 焦裕柱若有所思地看了郁美丽一眼,道:“我会运作的。” 正文 2747份内之事 第二天略过不提,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焦裕柱让秘书祖明真打了个电话给泉山区区长李凤梧打了个电话,就说要请他吃饭。 李凤梧接到这个电话,心头微微一沉,两位副区长刚刚被双规,区里乱成了一锅粥,这个时候焦裕柱居然请自己吃饭,看来又是个鸿门宴啊。 不过领导召唤,天大的事情也要推掉,当下便匆匆地向市区赶来。 很快到了事先约后的酒店,祖明真正在大厅里候着,见得李凤梧进来,便笑着上前道:“李区长来了,请随我到小厅里坐坐,焦书记一会儿就过来。” 李凤梧心头诧异,不过还是随着祖明真进了小厅,差服务员倒了茶,祖明真散了根烟过去,笑着道:“李区长,泉山这回也是受到拖累了,舆论很不好啊。” 李凤梧小心翼翼地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唉,我也有责任啊,没有管理好下属,在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呵呵,李区长,你就别向自己身上揽了,丁市长的事情,你也插不上手不是?对了,你孩子的工作定下来了没有?” 李凤梧神色略有些黯然,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好,据民间传言,随时都有退下去的可能,加上重安现在被盯得很紧,儿子的工作一时半会还真不敢随便向区里安插,别的区吧,人家也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虽然说有机会一定照顾,但是这机会什么时候有,还是未知之数。 “现在工作难找,重安的经济不太景气,去企业一个月两千来块钱还累死累活的,孩子不大想去。” “李区长,你真是太正直了,要是不怎么好办的话,不如让我来试试。” 李凤梧不由看了祖明真一眼,道:“有祖秘书帮忙,那肯定是手到擒来,我先谢谢了。” 祖明真笑了笑道:“李区长就别客气了,替领导服务是份内的事。” 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两人都是站起身来,祖明真抢先一步开了门,便看到焦裕柱背着手站在门前,笑呵呵地道:“凤梧来了嘛,久等了吧?” 两天后,魏明把拟好的名单经由焦裕柱过目之后,带着这份名录,魏明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魏明先给陆渐红的并不是这份名册,而是泉山区区长李凤梧的辞职报告。报告中,李凤梧直言自己工作不力,对下属的管辖缺乏有效的手段和措施,造成了两名副区长被中*纪*委双规的恶劣影响,加上身体多病,三高严重,正式向市委引咎辞职。 陆渐红没想到李凤梧玩出了这么一出,当下面色一沉,道:“把李凤梧给我叫过来,这个时候撂挑子,哼。” 半个多小时后,李凤梧便赶了过来,面色苍白,步履蹒跚,垂着头不吭声。 陆渐红将那份辞职报告扔了回去,皱着眉头道:“李区长,你这是不支持我的工作啊。” 李凤梧垂着头道:“陆书记,我的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思想僵化,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没脸再干下去了,不瞒陆书记,我是从医院里拔了针头过来的,手背上还有针孔呢。” 陆渐红扫了李凤梧一眼,道:“这么说,你去意已决了?” 李凤梧的头垂得更低,道:“我这也是给更有能力的人提供机会。” 陆渐红目光不由一寒,李凤梧这话里还真有点别的意思啊,当下道:“李凤梧,你把话说明白。” 李凤梧抬起头道:“陆书记,您就批准了我的辞职报告吧。” “这不是件小事情,不要一时冲动,你应该知道我一旦在这份报告上签了字,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陆渐红不由分说,下了逐客令。 李凤梧手握着那份沉如泰山的辞职报告,垂着头出了去。 贺子健看着李凤梧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也觉得大有蹊跷之处,区长可是正厅的级别,即便是身体不好,一般的做法也是功劳苦劳一起算,再享受个级别去养老,即便是不可能,也要争一争,哪里有主动去放弃的,看来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饶是贺子健玲珑剔透,也是无法找得出其中内情来,在跟陆渐红交流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贺子健也是无计可施,不过他倒是觉得,并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下去,跟陆渐红交流了一下看法,陆渐红便笑了起来,道:“子健,你的进步非常快。” 贺子健笑了笑道:“领导有方。” 陆渐红最终还是在李凤梧的辞职报告上签了同意的意见,不过他经过了解,李凤梧的工作还是不错的,功劳虽然不大,但是苦劳还是有的,所以建议他提前退休,而不是辞职,两个字的差别,相差得却是远了去了。 签完了字,陆渐红问道:“老李啊,你这一推了事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可得推荐一个人选给我。” 李凤梧倒是没怎么去考虑,道:“陆书记,我推荐的人未必管用,这个任职还是交给您来决定吧。” 李凤梧的这一手让陆渐红和贺子健订下来的想从他推荐的人选上发掘点什么的愿望全都落了空,不过这并不要紧,陆渐红在签署意见的时候,注意到李凤梧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一些不甘心,所以陆渐红推断,李凤梧的这个决定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的影响,因此,在这个位置上的争夺将会看得出谁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随着李凤梧的提前退休,泉山区区长和两位副区长的角逐呼之欲出,不过出于当下的形势而言,还没有哪个人敢在这个方面尤其是区长一职上动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将会是重安两位大佬——市委书记陆渐红和市委副书记焦裕柱的首次正式碰撞,到底会花落谁家谁会最后胜出,很多人都是拭目以待。 在外面一片猜测的时候,常委办公楼的会议室里,陆渐红、焦裕柱和组织部长魏明正在召开碰头会。 正文 2748推荐理由 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焦裕柱提出来的人选居然会是市委招待所主任郁美丽,不仅他吃惊,就连魏明也同样吃惊得很,早有言传,说这个女人跟焦裕柱的关系非同一般,听了也只不过是会心一笑而已,但是此时提出来,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贺子健埋头记录,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讶的神色来,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早有判断,所以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都不会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陆渐红淡淡道:“焦书记,说一个推荐的理由。” 焦裕柱同样淡淡道:“为了体现男女平等,要求各级政府在班子里都要配备一名女同志。据我所知,泉山区的班子里还没有女同志。这是其一。其二,泉山区的两位副区长犯了什么事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得很,在这个时候是不宜在泉山产生区长一职的。其三,郁美丽同志的能力出众。市委招待所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条,接待过很多国内外的宾客,其中不乏中央领导,深受好评。我想这三点应该能成为理由。” 陆渐红不愠不火,道:“这三点确实不错。不过据我所知,郁美丽根本就没有过在基层任职的经验,现在泉山面临的困境不小,冒然将一个没有经验的女同志放下去做区长,将会面临着是否能够驾驭局面的问题,倘若不能,那将会成为一个笑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的建议是让她任副区长,区长一职另行任命。” 这正是陆渐红内心想法的真实体现,都是副厅级,而且是两位副区长的人选,有一名女同志,也不易致人诟病,只是没想到李凤梧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一个引咎辞职,使事情发生了变化,也直接导致了陆渐红的意图得不到畅通地执行。其实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猜出李凤梧的“辞职”是受到了焦裕柱的影响甚至是逼迫,至于焦裕柱以什么为筹码那就不得而知了。同时,陆渐红也在想,郁美丽到底是靠什么获得了焦裕柱的支持以致于如此不遗余力。陆渐红不认为这是简单的权色交易,他没有想到的是,郁美丽一直便是焦裕柱安插在市委招待所的眼线,而焦裕柱异常迷恋她那没长一根草的带缝馒头。 焦裕柱笑了笑,道:“陆书记,我认为你多虑了。郁美丽的能力是勿庸怀疑的,至于能否驾驭局面,我觉得大可不必担心,工作都是人干出来的。正如你所说,泉山区长退休,两位副区长出了问题,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因为是一名女同志而质疑其能力,这不仅是对该同志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泉山事业的不负责任。陆书记,当下局面复杂,迟则生变,更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茫然情绪,所以尽快将人员配备到位,显得尤为重要,兵贵神速啊,陆书记。” 陆渐红见焦裕柱心意已决,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便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没说话的魏明:“老魏,你是组织部长,怎么光看不练?来,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魏明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今天没好日子过,焦裕柱半不拉子提出这个人选让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不过在陆渐红和焦裕柱争辩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当下轻咳了一声,道:“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刚刚两位领导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我想说的是,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杨排凤征杀沙场,这都证明了巾帼不让须眉,当然,泉山的情况比较特殊,郁美丽同志到底能不能胜任,还有待于时间的检验,然而时间紧迫,由不得我们瞻前顾后,所以我认为,还是要集中一下其他常委的意见。” 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结果等于啥都没说,这让陆渐红对其很不感冒,就连焦裕柱也是看不过去,你这叫啥态度啊,看来他送给自己的不是什么投名状,而是考试卷啊。 记录的贺子健不由看了魏明一眼,这还是组织部长吗?连人大政协的都比你硬气啊,这老好人做的成了里外不是人,也是够旷古烁今的。 “也好,充分发挥民主嘛,那就这样,过两天开个会讨论一下。子健啊,回头你通知一下双城秘书长和晓华书记到我这边来一下。” 陆渐红在焦裕柱面前赤*稞*稞的大有拉票之意,让焦裕柱的面色不由为之一沉,心道,看来是跟我卯上了。也好,我倒要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 魏明老蔫惯了,不以为意,不过有理由相信,这一次常委会势必是硝烟四起,想来也能看出来阵营分布和实力强弱了。 贺子健也有些不明白陆渐红何以向焦裕柱摆出一副宣战之势,虽然不符合陆渐红的个性,但是陆渐红也早非当年的三把手,行事自有他的用意,自己这个做秘书的也只有遵照执行,到这种层面上以他的级别自然是插不上手的了。 接到电话,重双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作为信得过的市委秘书长,陆渐红在开什么会,会议的结果是什么,自然不难猜得出。陆渐红这么急着叫自己过来,看来会议的效果并不好,是要搞统一战线了,这意味着一场激烈的战争将接蹱而来。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陆渐红并没有说起会议的内容,也没有安排什么拉票的工作,反而是道:“双城,泉山区缺两个副区长,给你一个,回去想一想,下午把相关的资料送过来。” “好的,谢谢你陆书记。”重双城的心里涌过一丝感动,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哪企领导说得如此直白如此铿锵有力,这样体恤下属心情的领导难道还不值微自己去支持吗?不过李凤梧退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难不成陆渐红这一次要眉毛胡子一把抓,连口汤都不给焦裕柱留下?这样子的话会不会把矛盾过分激化啊? 正文 2749扬眉吐气 “陆书记,丁书记来了。 ”贺子健轻声提醒了一下,重双城便起身道:“陆书记,那我先走了。” 丁晓华进了来,笑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笑着道:“先坐下来再说。” “晓华书记,这次重回重安,算是高调回归,感觉怎么样?” 丁晓华微笑道:“说没有点扬眉吐气那是假的,不过逞一时之气显得气量太小了,没什么意义。只是以前的一些老部下走得走退的退,也没留下多少了。” 陆渐红道:“这次回来,不少受排挤的人可都对你抱以期望吧?” 丁晓华微微点了点头:“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来找过我,不过虽然有那些意思,却是没有说出来。他们知道我的性格,是不会替他们跑官的。” 陆渐红道:“晓华书记,你的气节向来是我所钦佩的,只不过有时候你的原则性也太强了些,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样子谁会替你卖命啊,你说是不是?” 丁晓华又笑了,道:“我懂,只是总是觉得开不了口。”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都说当官威风八面,其实甘苦自知,更别说那些挣扎在基层的小干部了,有时候给他们提个一级半级的,比什么都长面子。晓华书记,必要的时候,也要为他们争取一下利益。现在的机关单位里,说是为了共*产*主义,那都是个口号,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养妻养子为了家庭的一个工作而已,看不到希望,有谁会尽心尽责地去工作啊。我们毕竟是活在现实社会中的人,还是要充分考虑国情的。” “陆书记,我为他们感谢你。在政绩第一、发展为上的社会里,领导的目光都盯在gdp上、盯在数字上,还有几个顾下属的死活啊,我为能有你这样的领导而感到欣慰。” 陆渐红摆了摆手,笑着道:“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泉山副区长还有一个名额,你考虑一下吧,今天下午就把资料送过来。虽然只有一个名额,但好歹也能给人一个希望,是不是?” 丁晓华目中隐有泪光,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想多提拔一些支持自己工作的有能之材,可是一方面位置调整有限,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跑官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现在陆渐红想她之所想,主动提出来,又怎么能不让她心存感激,事实上,陆渐红也是在用同样的方法来获取他们最无私的支持。 贺子健看得明白,将这些做法暗暗记在心里,要想获得最真挚的情谊,不动声色地替对方设身处地着想,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陆渐红交待这些的时候,焦裕柱也没有闲着,在办公室里狂打了一通电话,获得了军区政委孙昌伟、市政府秘书长何必、统战部长黎东健的支持,只是加在一起只不过才四票,这还远远不够。 算了一下陆渐红的票数,李冬根、韩青、重双城再加上丁晓华、付熙麟和他自己,占了六票,稳居上风,那宣传部长任丹这一票势必要想法子争取过来,但是即便是加上魏滑头那一票,也只不过是个持平之势,看来在保证既有实力的基础上,还得想法子分裂对方才行,不指望对方支持,起码也得保持中立,唯有这样方能有一线胜机。 由于不知道陆渐红什么时候会召开常委会,想来时间也不会拖几天,所以事不宜迟,焦裕柱背着手蹓跶着去了宣传部。 任丹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了,但是保养非常得当,据说她丈夫是京城某国企的老总,养尊处优,用的化妆品全是不带中字的,所以一点也看不出年纪,也就四十露头的样子,见焦裕柱进了来,微笑着道:“是什么风把焦书记给吹来了,请坐请坐。” 焦裕柱左右打量了一下,嗅了嗅鼻子,笑道:“任部长的办公室好香啊,真让人流连忘返啊。” 任丹笑了笑,道:“焦书记有什么事情吗?” 焦裕柱接过女秘书递过来的茶,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串串门。任部长,听说了新市长的人选了吗?” 任丹笑着道:“不管是谁来任市长,咱们都是干自己的工作而已。” 焦裕柱微微一笑,道:“任部长的觉悟真高,苏总最近怎么没来重安,有空一起聚一聚嘛。” “谢谢焦书记,我一定会转告苏诚。”任丹不失礼节却又是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拒绝之意。 焦裕柱自然体会得到,便笑了笑不再多言,闲磕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便离开了。 焦裕柱打消了现在再动员的念头,而是回到了办公室,饭必须一口一口地吃才行,任丹必须拿下来。 回到办公室,焦裕柱立即打了一个电话:“耀庭书记,恭喜啊……” 任丹看着焦裕柱缓缓离去,笑容已经尽数收敛,她自然知道焦裕柱来的目的,只是这潭子混水她真的不想去趟,虽然她明知,只要同意站在焦裕柱那一边,他一定会许诺不少好处,只是自己已经是副省级的领导,而丈夫苏诚也是京城国企的老总,级别不遑多让,这样的生活质量是很高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参与到那些政治斗争中去。 看了一会报纸,听取了日报社的汇报,差不多已经快要下班了,正在这时,手机特有的音乐响了起来。 任丹的脸上顿时显出一股温柔的神色来,接听了电话:“老公,这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这一晚,焦裕柱频频地打电话,在放下电话之后,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效果似乎很好,对于这一次的常委会,他信心十足。 夜里,一场小雪悄悄降临,上班的时候,市委大楼被一层银白所笼罩,不过虽然下了雪,气温似乎比起之前还要高上一些。尽管早已习惯了重安的严冬,但是焦裕柱在下了车的时候,还是不由缩了缩脖子,不过他的心情却是很好。 刚到办公室,秘书祖明真便接到了电话,而后告诉焦裕柱,陆书记请他过去一趟。 正文 2750做人需知进退 在电话响起的时候,焦裕柱还以为是通知开常委会,没想到居然是陆渐红让他去一趟办公室,这让他的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他又在搞什么? 怀着这种疑惑,焦裕柱慢悠悠地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的神情并无异样,道:“焦书记来了,坐吧。这是泉山区区长和副区长的候选人,你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焦裕柱低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险些凸出来,区长的候选人后面赫然写着郁美丽三个字,昨天不还是在跟自己意见相左的吗?怎么突然间有这么大的变化了?难道是知道了自己昨晚做的一些小动作,而改变了主意? 看到这样的名单,焦裕柱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在此同时,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自己这么一番工夫都是做了无用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暗里笑话自己? 在这个时候,两位副区长的任免焦裕柱已经不去关注了,做人要知进退,陆渐红已经作出了让步,他要是还不知足,引起陆渐红的反弹,常委会上虽然未必就输了,但是为了两个副区长就跟陆渐红翻脸,显然是不智的行为,再说了,即便翻脸,现在也不是时候。 常委会正常召开,会上市委秘书长重双城在得到陆渐红的认可之后,道:“今天的会议有两个议题,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是关于泉山区区长和两位副区长的任职。” 这个议题自然毫无悬念地通过,陆渐红没怎么吭声,不过他敏锐地感觉到在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一些异讶的成份,而这个目光来自于副市长韩青。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第二项议程,也是个人事的问题。子健,你先回避一下。” 贺子健微微一怔,收起笔记本出了去。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道:“由于郁美丽同志的任职获得了大家的同意,通过了决议,那么空缺出来的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需要一并配上,我的建议是由贺子健同志兼任。” 陆渐红在没说完话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否则也不会让贺子健回避,在这个时候,焦裕柱才明白,什么区长副区长的,根本不是陆渐红的主要目标,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由于事先并不知情,焦裕柱一时之间并没有比较好的人选,所以在陆渐红提出贺子健的任命时,他只是下意识地在考虑要不要实施反击,但是他知道,这一次的反击与在郁美丽的任职上,完全不同。虽然按照计划,他可以进行一次尝试,但是他也知道,韩青之所以肯与他合作,并不是同意了在常委会上支持他,而是投弃权票。他明白韩青的意思,是不想过于得罪陆渐红,而之所以能够投弃权票,完全是因为在郁美丽的问题上,弃权票也可以反映出对这个任职的不肯定。但是这一次关系到陆渐红的贴身秘书,陆渐红没有理由会妥协,而其他常委们可能也会改变一下原先的主意,另外,陆渐红在郁美丽的问题上选择了通过,焦裕柱最终也选择在贺子健的任职上不予反对,当下道:“我同意。” 这一次的人事变动,可谓是一个双赢的局面,陆渐红获得了他所想要的,焦裕柱同样也获得了他想要的,只是焦裕柱并不知道,两位副区长分别是重双城和丁晓华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加巩固了重双城和丁晓华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尤其是重双城,在自认还没有什么特别贡献的情况下,陆渐红便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好处,这自然增加了他支持陆渐红的信心。 经历了这件事情,陆渐红对焦裕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个家伙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用得好将会是一匹黑马,但是用得不好,对自己将会构成很大的威胁,如果不是这一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外加给了他郁美丽这样一个甜头的话,还不知会不会引起什么争端来。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从目前看,基本上已经把重安的派系归拢,形成了与焦裕柱分庭抗礼的局面,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虽然陆渐红对于这样的局面并不满意,因为他要的不是平衡,而是掌控,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还需要运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徐徐图之,一步步地蚕食分化焦裕柱的势力,另外还要通过其他的外部渠道来加强对焦裕柱的压制才行。只是陆渐红到重安时间不够,对焦裕柱在重安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的了解还不够深刻,在这种情况下,采取极端的打压方法显然是欲速则不达。 这一个月里,陆渐红对重安市进行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重安是一个工农并举的地区,是老工业基地之一,正着力打造大汽车摩托车、化工医药、建筑建材、食品、旅游五大支柱产业,加快发展以信息科技、生物工程、环保工程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产业,同时也是国有企业最为繁多的地区之一,从这些方面来看,重安的发展还是大有希望的。 对于国有企业改制,陆渐红向来保持着未置可否的态度,改制是为了将濒临破产的企业重焕生机,而不是为了改制而改制,这种本末倒置是陆渐红认为诟病之处,所以他并没有去催焦裕柱尽快拿出来国企的调查报告。 在看了前任的发展方略之后,陆渐红认为其中还有不少眼界不够开阔之处,主要表现在自我定位错误和定位不足,作为老工业基地之一,再加上企业类别繁多,所涉行业极广,完全可以依托这些走传统工业与高新产业相结合的路子,但是前任却是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跟风主义错误,那就是卖地财政、三产泛滥,这完全是在透支潜能、扬短避长,也在奇怪前几年排名飙升之后,便开始回落,缺乏可持续的发展。 正文 2751活对头 所以陆渐红认为,首先要改变发展思路,调整发展的重心,但是这是一个极其严谨的发展规划,需要经历多次缜密的调研论证才能够确定一个方向,这其中更需要根据时代发展和社会进步不断进行修缮和完善。 陆渐红虽然自认对发展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但是在重安显然不能够照搬,另外,新任市长还没有到位,还有一个试探磨合的阶段。不过,重安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千疮百孔,这或许是陆渐红感到欣慰的地方。 原以为在春节之前,新市长就会继任,可是这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陆渐红心头不禁大惑,稍作打听,不由惊讶得很,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是京城的市委副书记朱耀庭。 对于陆渐红来说,他是极不情愿与他合作的。虽然跟他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陆渐红知道,朱耀庭的侄儿朱明扬因为“开房案”不仅丢官罢职,还有几年牢狱之灾,虽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对于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来说,显然会将其迁怒于陆渐红,当时如果他高抬贵手,稍微露一个不予深入调查的口风,当时完全有机会将这件事按下来,可是,陆渐红并没有卖他这个面子,就连市委书记龙翔天出面也没有用,所以不难想像,这样一个活对头来搭班子,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 贺子健很快通过自己的途径打听到了朱耀庭与焦裕柱之间有着不浅的关系,既是昔日同事,又是中央党校的同学,这一层关系足够将他们捆到一起,共同来对抗强大的“敌人”陆渐红。 陆渐红不由头疼万分,有心向上级提一提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这都是无用功,在思考朱耀庭到重安任市长的政治背景之后,陆渐红有一些茫然,觉得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去京城拜访一趟龙翔天,他应该对朱耀庭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只是他还没有能够成行,中*央巡查组却是抢先一步到达了重安。 这一次的巡查组与陆渐红在中央党校去上嘉带的那次“狐假虎威”差别很大,那一次在很大意义上想起到震慑作用,并不是为了巡查出什么问题来,当然那一次也找出了问题,却着很大的偶然成份。 蒋主席还没有完成全部的交接工作,但是已经透露出对反腐的重大决心,中*纪*委也发出了要出重拳打击腐*败的呼声,所以这一次巡查组的到来有理由相信将带有很强的政治使命,从这一次带队组长来看就能窥其一斑,此次一改往日习惯,由职务变成了任务,实行巡查一次授权一次,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巡查组组长未必下一次就还是组长,有效地避免了被“公关”的现象,防止自身腐*败,而且带队的组长大多都不是在职干部,而是一些已经退至二线的正省级领导干部,他们基本上退出了政治斗争的漩涡,摆脱了利益群体,这样能够更有力地促进巡查工作,达到反腐效果,当然,巡查组并不具备调查权和执法权,只有发现了问题,有力的组织才会闻风而动。由此可以看出,这一次的巡查恐怕不是走走过场。 在市委的会议室里,陆渐红举行了一个很热烈的欢迎仪式,与巡查组组长、原中*纪*委副书记钱宝顺进行了交流,随后将他们一行安排在了珍珠港大酒店。 次日,巡查组一行公布了相关的联系电话号码之后,开始了他们的巡查工作。 这一次,巡查组来的人数不多,除了组长钱宝顺以外,还有两名副组长六名组员。由于昨日钱宝顺与陆渐红就反腐工作聊得非常投机,所以巡查工作分成两支队伍,分别由两位副组长带队,走街串巷,听取民意,而他则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与陆渐红继续交流。 “陆书记,一直早闻你的大名,经此一见,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钱宝顺满脸皱纹,一头白发,不过精神却是矍铄得很,只是眼睛中偶尔闪过的厉芒在告诉人们,昔日的他也是人见人畏的厉害角色。 陆渐红笑道:“钱老是老前辈,我承担不了如此重誉啊。” 钱宝顺笑着道:“你能以四十三岁的年纪走到这一步,足以证明你的能力,而你对打击腐*败也有着独特的见解。确实啊,腐*败是祸国殃民的毒瘤,已经到了反打不可、不重打不可的地步了。” 陆渐红道:“钱老,我非常希望巡查组能够揪出一些贪官来,来震慑和警示领导干部要廉洁自律,不过,我可不希望咱们重安出现这样的人。” 钱宝顺不由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损人利己啊。” 陆渐红笑着道:“钱老,根据你昨天的意见,已经安排了约谈的对象,只等您老一句话,随时都可以。” 钱宝顺点了点头,道:“也好,只是跟领导干部约谈,只是巡查工作中的一项任务,这个倒不是太急,还是以不影响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为前提。” “感谢钱老体恤啊。” 在他们聊天的同时,两支工作组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二队是由副组长岳照霖带的队,他是从南江省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去的,后来任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也是六十好几的高龄了。 “岳叔叔,您不是带我们去巡查吗?怎么逛起街来了。”说话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硬朗,略带着些疑惑笑着问道。 岳照霖笑着道:“爱国啊,这你就不懂了,咱们来巡查,最主要的一个手段就是倾听民声,一般来说,他们嘴里的好官才是好官,同样如果他们说是贪官,那多半都有问题,所以到百姓集聚的地方跟他们聊一聊,才能知道最真实的东西,当然,这要在不泄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要知道,老百姓对当官的都有着很强烈的畏惧之感。” 正文 2752下不为例 舒爱国笑着道:“那看来我们这次还是有不妥的地方。” 岳照霖道:“说说有什么不妥之处?” 舒爱国道:“看咱们穿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名牌,但是想跟那些老百姓融入到一起,不像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就像岳叔叔您,怎么看也不像个百姓小老头嘛。” 岳照霖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个小鬼,别说我了,你才不像呢,算了,你别跟我瞎掺合了,去重大找冉冉去吧。” “岳叔叔,我可是来跟你知识长见识的。”舒爱国嘴虽然还在硬着,目光里却是充满了柔情。 “行了,你别忽悠我这个老头子了,你以为你能骗得过你爷爷?他是怕你在机关里脱离了群众,所以才故意装作相信你的。你也很久没见冉冉了吧,去吧,放你在身边,你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那……我去了。”舒爱国嘿嘿笑了笑,一颗心早飞到恋人秦冉冉身上去了。 冬天,昼短夜长,天黑得很快,两个小分队很快地回了来。 在珍珠港大酒店的房间里,两个副组长正在向钱宝顺汇报今天的所见所闻,由于时间较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不过岳照霖在跟钱宝顺的单独对话里,却是点出了一个人——市委副书记焦裕柱,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东西,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不少人在提到焦裕柱甚至是姓焦的人时,那些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躲闪。从他多年的从政经验来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对于能发现这么一条大鱼,钱宝顺显得很兴奋,不过这一点点的猜测显然还是不够,当下要求岳照霖予以保密,采取有针对性的询问,看看能不能挖掘出更多的东西来。 结束了工作上的对话,钱宝顺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怎么没看到小舒啊?” “他呀,去找冉冉了,这小家伙也挺有能耐的,硬是谈了十年的恋爱不结婚。” “还不是老舒管着的,说什么男人要先立业后成家,否则家庭只是一个负累,唉,也苦了这两个孩子了。冉冉这孩子我觉得就不错,真不知道老舒是怎么想的。” “孩子们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太操心了,有"qing ren"终成眷属。爱国这孩子的进步很快,今天二十六还是二十七?都已经是正处了,这个速度不简单哦。” “处级干部证明不了什么,在京城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要想走得更远,我觉得还是要把他放下去啊,温室里的花是经不起霜冻的。” 这时,岳照霖的电话响了起来,岳照霖笑着扬了扬手机:“爱国打过来的。” 接通电话,岳照霖的声音严厉了起来:“爱国,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啊?现在都几点了?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旅游的,赶紧给我回来。” 舒爱国暗暗吐了吐舌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道:“岳叔叔,向您求个情,您也知道,我很久都没见冉冉了,她才下班,我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呢。” 岳照霖向钱宝顺看了一眼,钱宝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微微点了点头,岳照霖便道:“下不为例啊,记得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焦少,今晚去哪儿乐呵?”一个下巴尖尖长着几根小胡子的家伙眨巴着眼睛,谄媚地道。 回答他的是焦孟离的一记耳光:“我***的,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做人要低调,不准叫我焦少,我要是再听到,你就去南坠山去蹦极吧。” 挨了一巴掌的小胡子捂着脸,暗骂自己嘴贱,知道焦孟离一直对自己的姓很不满意,对自己的名字更不满意,姓什么不好,非得姓焦呢?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焦孟离?为了这个名字,不知道被人笑话过多少回,都说焦不离孟,自己倒好,成了焦孟离了。 不过,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再敢笑他,恰恰相反,见到他的时候,都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焦家在重安,绝对是一个霸主般的存在,谁要是敢对他们不敬,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打击报复。 “孟少,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又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小胡子才看到焦孟离的眼睛里有一些满意之色。 “孟少,我知道最近新开了个茶座,那里面的女人个个水灵得能掐得出水来,要不要过去爽一把?” 焦孟离仗着焦家黑白两道的通吃,这些年玩的女人数不胜数,不过他都不怎么能提起兴趣来,原因没有别的,只有一个,不刺激。 那些女人不管是良家妇女,还是天生biao子,只要他想上,没有一个不从的,不但没有反抗,还曲意奉承,所以焦孟离觉得索然无味,见小胡子两眼冒光口水横流,不由很是鄙视地道:“看你那点儿出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孟少,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不过我不敢骗孟少,那几个妞都正得很,而且个个都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想想她们在床上会不会有股骚劲,就兴奋啊。” “拷,还冰清玉洁,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成语了?”焦孟离见小胡子说得天花乱坠,不由也动了心思,“好,那就去看看。” 这话刚一说完,便看到酒吧的门口走过来一个女人,不由脸色一变,暗暗摆了摆手,示意小胡子闪到一边去,别让潘紫烟给看到了,否则又有自己好看。 潘紫烟寒着脸走了进来,酒吧里有几个不长眼睛的小子向冰肌玉骨的潘紫烟猛吹口哨,这让焦孟离大是光火,冲上去就是一阵大嘴巴子,扇得那几个小子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潘紫烟目光中的寒意并没有因此而有一点点的消减,寒着脸道:“焦孟离,如果我以后还看到你出入酒吧,你自己看着办。” 撂下这句话,潘紫烟一个字也没有多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正文 2753茶座美人 这酒吧的老板自然是认识焦孟离的,在这个时候,却是不敢放一个屁。 如果说,在重安还有一个人能让焦孟离有所忌惮的话,那这个人绝对不是他老子焦裕柱,而是素有“冰山美人”之称的潘紫烟。 说起这个潘紫烟,是跟着他父亲潘东来到璧山区任区委书记的时候一起过来的。有一次焦裕柱跟潘东来一起吃饭的时候,潘紫烟也在场,被焦孟离看到之后便惊若天人,觉得其他的女人哪怕再漂亮,跟她比起来都是庸脂俗粉,当时便存了追她的念头。 当然,焦孟离也只是追着玩玩,只是没想到潘紫烟这匹胭脂马桀骜不群得很,根本不跟他假以颜色,这倒是激起了他的征服念头,有手下的小弟给他支招,一袋苍蝇粉就可以解决问题,却是被他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在他心里,潘紫烟这样的女人必须要从身体和心灵上都征服她才行。 为了能够获得她的欢心,一帮鸟人自然是挖空心思想点子,最终憋出来一个英雄救美的狗血之法。一番安排,趁着那天晚上潘紫烟一个人出门,早就安排好了的几个混混拦住了潘紫烟,竭尽调戏之能,只待焦孟离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只可惜还没有等焦孟离出来,六个混混在一分零一十七秒的时间内全都被放倒,这让焦孟离大跌眼镜,也幸好自己没有去动其他的歪心思,同时也更加让他生起了一定要征服这个女人的念头,而那个出了英雄救美这个馊主意的家伙自然也是为医院贡献了不少人民币。 酒吧老板也有点来头,心知强龙不压地头蛇,要做生意,势必要跟焦孟离这样的太岁搞好关系,当下陪着笑道:“焦少,你先喝……” 下面的“两杯”二字还没说得出来,便把焦孟离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只听焦孟离怒骂道:“我喝你妈个逼!” “小子,以后叫孟少。”小胡子装模作样地训了两句,跟着焦孟离跑了出去。 能够开酒吧这一类休闲娱乐场所的自然都有些背景,店老板吐出来一口带血迹的痰来,摸了一把火辣辣的腮帮子,暗道:“焦孟离,这笔帐咱们先记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加倍奉还。” 且说焦孟离出了酒吧,不耐烦地道:“还他妈晃悠悠个什么,带路,去茶座!” 茶座要想生意好,那自然是要开在客流量大的地方,客流量大的地方一个是车站,一个是闹市区,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有其缺点,车站周围安全隐患大,太喧闹,闹市区房租太高,而且竞争也激烈,那么就只有第三个地方——大学城周边。这里环境优雅,而且是大学生情侣间交流感情的好地方。 大学城离市区有点远,不过由于大学城那边相对偏远一些——当初把大学城建在这个地方自然也是出于抬高土地价格、拉动内需的需要,而这里并不是焦孟离的地盘,或者说正是要拿下的地盘,所以焦孟离也不敢托大,带了一大帮子人过去。 这一伙十几人浩浩荡荡地杀进了情侣茶座,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一对对喁喁私语的小情侣们目光紧张地看着这群一看就知道是为非作歹惯了的彪形大汉,个个都是面露怯色。 “都继续喝茶,该干嘛干嘛,我是来喝茶的,不是来闹事的。唉,我说那个谁,给我们安排个包间,再弄两漂亮的服务员。”焦孟离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大喇喇地道。 或许是平常来的人都温文尔雅的缘故,所以当一帮显然不像是小资情调的家伙闯入的时候,几个服务员都是有些发怵。 “你们他妈的聋了是不是?咱们孟少来是给你们面子,还不他妈的安排?”小胡子吹胡子瞪眼睛叫道。 “标子,这里是茶座,不是KTV,不用那么大声。”焦孟离装出一副绅士风度,“看把小姑娘们吓的。” 这时从门口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个秀气灵动的女孩子进来,一边小跑着过来一边向个类似于大堂经理似的女人低声陪着不是:“不好意思,于经理,我来晚了。” 那姓于的经理不以为意道:“知道你课忙,没关系,做事吧。给这几位客人安排几个包间。” “好,马上。”女孩子脱下身穿的羽绒服,去换工作服,顿时显露出傲人的身材来,直把焦孟离看得目瞪口呆,这清灵的模样儿再加上魔鬼般的身材,跟潘紫烟比起来也是有得一拼啊。 “孟少,我跟你说的就是她。怎么样?正不正?”小胡子满目邪光道,“孟少,这种极品我可都是没敢动啊,留给你呢!你看那两条腿合得多紧啊,一会儿包你爽歪歪。” 焦孟离咂巴了一下嘴巴:“就是她了。” 几人被安排进了包间,开始商量着怎么才能让这女孩子就范,焦孟离不喜欢霸王硬上弓这一套,所以几个猪头凑在一起,憋了半天还是那个老套的方法——英雄救美!这也见证了点,老话未必就是正确的,比如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时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向吧台要了一壶茶,便坐在座位上痴痴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女孩。当那女孩端着泡好的茶过来时,那人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低声道:“冉冉,你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 女孩笑着挣脱着男人的手,低声道:“别让人家看见,会笑话我的。别忘了,咱们说好了的,你要等我做完工作,很快的,就一个小时。” “那你亲我一下,冉冉老师。”这男人正是中央巡查组的组员舒爱国,握着女孩的手不放,有点耍赖皮地道。 下午他去了在大学城里的重安大学,只是这冉冉老师敬业得很,不但要上完课,还要干了在茶座里的兼职,才肯陪他。舒爱国没法子,只得也跟着过来。他已经快半年没见到心上人了,所以自然珍惜他们相见的每一分钟,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你坏死了。”冉冉嫣然一笑,抽出小手来,款款地走向了吧台。 正文 2754一声惊叫 “冉冉老师,那个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好帅啊,怪不得那么多人追你你都不理。 老实交待,是哪位公子哥?”说话的是冉冉的学生,也在这里做兼职,熟络得很。 有人夸自己的心上人,冉冉的心里自然是美不胜收,眉眼儿都满是笑意:“哪是什么公子哥儿啊,就是一个小公务员。” “他可真有福气,冉冉老师,你真漂亮。” “好了,别贫了,赶紧做事吧,不然于经理又要说我们把自己当客人了。” 舒爱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冉冉进了包间,心里也是甜滋滋的,这里面固然有女友的容颜出众,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纯洁的心灵。他们两人自小青梅竹马,虽然两人的背景足以令他们快速进步,但是舒爱国选择了自立,而冉冉同样选择了远离背景平淡生活。或许这样的两人结合到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舒爱国不由握紧了装在口袋里的手,掌心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是他特意请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最新款限量版的钻戒,他已经决定今晚向她求婚,他再也等不及了。当想像着冉冉看到那颗代表着永恒爱情的钻戒幸福的样子时,舒爱国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尖锐地从包间里响了起来,顿时将他从想像中拉回现实,随着又一声尖叫的响起,舒爱国的脸色不由为之一变,这分明是冉冉的声音! 舒爱国蹭地站了起来,半分的犹豫都没有,几步之间便已冲到了包间前,伸手一推,门却是从里面锁了起来,纹丝不动,然而冉冉的叫声却是更加真切了。 舒爱国顾不了想太多,当即一脚把门踹了开来,里面发生的一幕简直令他目眦尽裂,自己正要求婚的女人居然正被一个男人压在身底下拉扯着衣服,而在他的身边居然还有三四个人在帮忙按住冉冉的手脚。 “你们干什么?住手!”舒爱国一声暴吼,人已经扑了上去,一脚踹在了正压着冉冉身上的焦孟离身上。 舒爱国进来得很快,从一脚踹开门再到一脚把焦孟离踢下冉冉的身体,只在短短的眨眼之间,等包括焦孟离在内的几个人回过神来,焦孟离已经滚在了地上,将包间里的那张茶几砸得粉碎。 “我操,你他妈什么人?”小胡子第一个反应过来,顺手操起一个跌落在地上的茶杯就向舒爱国的头上拍了过去。 舒爱国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那个杯子便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碎成了几片。舒爱国并不在乎挨这么一下,趁着众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伸手抓住了惊魂未定的冉冉跑出了门外,只是他只跑出几步,隔壁包间与焦孟离同来的几个人听得动静追出了门外,几步之间便将舒爱国和冉冉二人围在了中间。 十余人围住了二人,顿时之间,整个茶座都被笼罩在一层即将发生野蛮事件的氛围之中。 “兄弟,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焦孟离晃悠悠地从包间里走了出来,揉着后背,刚刚舒爱国的那一脚还是挺重的,“标子,介绍一下。” 小胡子知道焦孟离越是说得云淡风轻,越代表着他的心里愤怒到了极点,自从焦家成为重安的主宰之后,他便从没再挨过打,可是这个时候却不知被从哪里窜出来的愣头青给踹了一脚,这个仇要是不狠狠地报上一下,那就太对不起他的姓了。 “小子,你自求多福,我也帮不了你,因为你得罪的可是我们孟少。”小胡子也万分配合地装着逼道。 眼看形势不对,于经理悄悄地打了一个电话给茶座的老板雷振海,雷振海一听说是重安首霸焦大少,当时便吃了一惊,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没有动用罩着茶座的另一股新兴势力——龙头帮,虽然龙头帮跟焦家闹腾得怎么样跟他雷振海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毕竟只是个生意人,一切以赚钱为目的,所以他选择了让于经理报警。 当然,报了警之后,离警察到场还有段时间,这一段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舒爱国作为一个政治局常委的孙子,怎么会把这些小混混放在眼里,恰恰相反,由于这帮人侵犯了自己的心上人,舒爱国的目光里充满了暴怒之意,尤其是看到一脸惊恐的冉冉双目含泪的凄然之色,更是坚定了他要保护女人的男性本能,当下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孟少不孟少,都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见舒爱国比自己还要嚣张,焦孟离已经失去了兴趣,决定将此事升级,顺便也提一提自己在这个尚未完全掌控的地区展示一下自己的霸气,便下了命令:“扁人,抢人!” 随着这一声令下,围着舒爱国的彪形大汉已经向他开始动手,而小胡子则是跳着叫道:“他妈的,还不端茶过来给孟少?” 舒爱国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在学校的跆拳道班里学过几个月,手底下颇是不弱,你来我往几下之后,便放倒了三人,只是双拳不敌四手,再猛也架不住狗咬,放倒三人的最终结果就是被几人按在了身下。而在他们打斗的短短过程之中,那些客人早已作鸟兽之散,不过冉冉的那个学生却是赶紧去打电话给她的同学,自己最尊敬的老师被人欺负,那是必须要帮忙的。 此处离大学城不远,一个电话之后,很快来了一帮学生,都是体院的,个个膀大腰圆,只是等他们到的时候,舒爱国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他的脸被焦孟离踩在脚底下,只听焦孟离嚣张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懂不懂?我告诉你,到了重安,是虎你给我趴着,是龙你给我卧着。” “告诉我你的名字。”舒爱国咬着牙道,而边上被架着胳膊的冉冉也是满脸泪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焦孟离的手指在冉冉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抚过,道:“我也不怕你报复,你听清楚了,你爷爷我叫焦孟离。把这小子给我带走,我要让他看一场现实版的龙虎豹!” 正文 2755息不了事宁不了人 正当他们架起二人的时候,学生队伍已经涌进了茶座,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这年头,流氓不可怕,怕的就是学生。为什么?因为他们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逼急了同样能拿刀子捅人。这个道理焦孟离是知道的,当然,这不代表他就会害怕,他是什么人?会怕一帮学生?只不过看着不大的二层堵得满满的,足有三十人之多,真打起来,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 当下焦孟离脸色一沉,小胡子看得清楚,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反了是不是?连重安的焦孟离孟大少都敢堵?都活腻歪了不是?” 这帮学生才不管你什么孟大少孟小少,大声叫骂道:“放开萧老师!” 焦孟离不由微微一怔,这女人居然是老师,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得了拿下萧冉冉的决心,不过这帮学生如果不下点狠手,可能一时半会还镇不住,这个时候再叫人,显然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向小胡子一瞪眼:“标子,搞定他们。” 那小胡子点了点头,手向怀里一摸,再拿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枪。 这把枪露出来的时候,整个厅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小胡子目光中多了一份暴戾之色,扬了扬手中的枪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滚蛋,第二,尝尝我的花生米。” 在枪面前,还真没有什么人敢动,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警笛鸣叫的声音。 “收起来。”焦孟离虽然嚣张,但是警察来了,饶是他实力强横,但枪这玩意儿还是不要在他们面前亮出来比较好,不过目光还是在几个服务员的身上绕了一圈,吐出几个字来,“敢报警,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这时几个警察已经过了来,只是没想到这茶座里居然聚了这么多少,进来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当下大声道:“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出来。” 警察是正义的化身,他们来了,事情便好办多了,不过在重安,不认识焦孟离的警察还真不多,见到焦孟离在,便知道这小子肯定又是在强抢民女了,不过没办法,他老子在重安呼风唤雨,不得不低上一头。 “有什么事到派出所再说。”为首的街道派出所副所长大手一挥,直接无视那帮学生。 舒爱国的脸上在渗血,萧冉冉拿着袖子替他擦,心痛地道:“爱国,都怪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吐出这三个字,舒爱国的脸上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阴狠之色,这个血仇是一定要百倍奉还的,在走出茶座的时候,舒爱国忽然发现,焦孟离居然没有上警车,而是上了他自己的车,开出去的方向也与警车的方向完全相反。 舒爱国的神色不由一紧,看来这些警察跟这个叫焦孟离的是沆瀣一气了。 天桥街道派出所。 一间屋子,也就是所长的办公室里,小胡子正趾高气扬地跷着二郎腿指手画脚:“周所,这事你看着办吧。” “标哥,人都被你们打了,这事是不是到此为止?” “孟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那身子多娇贵啊,什么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今天不但有人动,还踹了他一脚,到此为止也行,你自己考虑后果。”小胡子将手中的烟头猛地扔到了桌子上。 周所长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心里暗骂,被踹一脚又不会死,人家被人打得那么惨,还想怎么样?虽然心头有一丝不忍,但是没办法,焦孟离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是焦家的整体力量却不是他区区一个街道派出所的所长所能够抗衡的。这个社会,仅有一颗怜悯的心是不够的,尤其是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同情心的泛滥只会让自己也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他只有选择现实。 “那要怎么样?”周所长问了一句。 “那小子不是孟少盘子里的菜,不过踢了孟少一脚,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条腿踢的就断他哪条腿吧。至于那个女的嘛,你明白的。” 周所长心里升起一丝愧色,唉,要怪只能怪你长得太漂亮了,嘴上却道:“这种事情在派出所不好办,我会放人,你们自己做。” “周所长,我很质疑你的办事能力。”小胡子拍了拍桌子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一个外来户,你随便安排几个联防队员收拾一顿还不就搞定了?我告诉你,如果是孟少亲自出手的话,你这个所长也就干到头了。” 另一间屋子里,舒爱国和萧冉冉两人在一起,他们已经来了快十分钟了,却是并没有人过问他们,而房间里自然没有冷气,这对于娇生惯养的二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考验。 这时有人进了舒爱国和萧冉冉所在的房间,两人冻得紧紧搂在一起。 见到这个样子,一名干警道:“冷吧?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饭了撑的,闲着没事干去惹焦孟离干嘛?” “行了,跟他们说这些干嘛。”另一名干警搓了搓手,道,“说吧,怎么回事。” 舒爱国沉声道:“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我想打个电话。” 在这十来分钟里,舒爱国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想得很清楚,在这个时候,硬拼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同时由于对焦孟离滔滔的恨意,这让他决定求助于爷爷的势力,这个姓焦的家伙看来来头似乎并不小,搞不好这些警察都被他收买了。 “怎么?想打电话求救?”那个搓手的警察冷冷地笑了笑,“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另一名警察在桌子底下扯了他一下,虽然也忌惮于焦家的势力,但是从舒爱国一口的京腔普通话以及谈吐来看,来头恐怕也不小,而且这事情明摆着是他吃了亏,便动了些恻隐之心,反正他打一个电话而已,有没有能耐就看他自己了。 搓手警察也觉得有点道理,他们都是最底层的,犯不着到处得罪人,万一这小子有来头,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便转身出了去,不一刻的工夫,手里多了个手机。 正文 2756巡查组出事 “谢了。”舒爱国舒了一口气,现在并不是堵气的时候,只要能打得出电话,那一切都好办得多了,至于现在,那就先忍气吞声吧。 刚拿到手机,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人敲了敲开着的门,道:“怎么两人在一起?串供怎么办?分开。” “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舒爱国非常置疑这些警察的公正度,见要把两人分开,当下提出了反对意见。 “要了解事实情况,当然需要分开来询问。”这人扫了舒爱国一眼,招了招手道,“你,跟我来。” “爱国。”萧冉冉不由叫了一声。 “这里是派出所,不会有事的。”舒爱国扫了那人一眼,跟着他走了出去。 周所长受了小胡子的威胁,在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时,别人的死活跟自己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所以他很快想好了一个方法,把两人分开,先放女的,交给焦孟离,另一边由联防队员扮作社会上的人收拾舒爱国。 在派出所的后门停了下来,门开着,冷风簌簌地向里灌,舒爱国扫了一眼,看到外面似乎有两三个影子闪了一下,心里一沉,不由道:“你带我去哪?想干什么?” 那人淡淡道:“放你走啊,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走。” 舒爱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况且萧冉冉还在里面,正要说话,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舒爱国自从拿到手机之后,一直就没有机会打电话,这个时候手机一响,舒爱国当然是想接,只是刚拿出手机,便被那人一巴掌扫在了地上:“妈的,电话不是没收了吗?” 接下来的事情便可想而知了,外面那几个人早就在等着了,顿时冲上来便围住了舒爱国。 舒爱国绝望地看了一眼跌落在地的手机,一个破风声的传来,已经有一根棍子重重打在他的后背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痛叫。 而另一个房间里的萧冉冉在接受着正常的询问,对方问的很细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倾向,所以萧冉冉也就没有过于疑他,等问完了,那两名负责做笔录的干警相互看了一下,道:“你可以走了。” 陆渐红还没有睡下,正在看李冬根快下班时递过来的重安整体的一个报告,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上的名字,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这一大晚上的,钱宝顺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可是当他接听了这个电话之后,陆渐红更是异常地吃惊,他实在想不到,巡查组的成员在刚到重安的第二天就出了事!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只是钱宝顺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那个叫舒爱国的年轻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和在哪儿出的事。原来时间已经不早,钱宝顺对舒爱国还是很了解的,不是个出格的人,即便是不回来,也会打电话说一声,所以他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只是电话刚接通,便听到里面有人说“妈的,电话不是没收了吗?”,跟着还听到舒爱国的惨叫声,当时便把钱宝顺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思来想去,在没有弄清情况的前提下,只有向陆渐红求救。 陆渐红一时之间很难把名字和人对得上号,不过在重安出了事,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有责任,不过他还没有慌,当下问道:“钱老,你别急,他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 钱宝顺当即道:“他有个女朋友,在重安大学做老师,下午就是去找她的。” 陆渐红道:“好,我马上派人去找。” 放下电话,陆渐红一秒也没有耽搁,立刻一个电话打到了付熙麟的手机上,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警力去找一个叫舒爱国的人,这个人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重安大学城附近,陆渐红在告诉了舒爱国是中央巡查组组员的身份时,付熙麟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立刻通过警务平台进行了通知,尤其是大学城所在的庆安区天桥街道派出所。 虽然付熙麟对整个公安局这一块还没有掌控得得心应手,但是由于舒爱国身份上的特殊性,下面的人也不敢怠慢。 当消息传递到天桥街道派出所所长周州那里的时候,周州并没有在意,再次念叨了一下舒爱国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州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紧一个电话打到带舒爱国的指导员杨茂盛手机上:“茂盛,刚刚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爱国的吧?”杨茂盛愣了一下。 “我操!人有没有打?快,问清楚。”见杨茂盛还在叽叽歪歪,周州火大得不起,“别你妈多问了,还不他妈的去问。” 周州这个时候在心里已经开始求爷爷告奶奶了,阿弥陀佛,千万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人不仅是货真价实的舒爱国,而且还是已经被打折了一条腿的舒爱国。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周州神仙附体,僵直不动了。 巡查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言而喻,就连陆渐红都是热情招呼,更何况是自己这么个派出所所长呢? 他继而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已经被放走了,有没有遭到毒手,万一她也出了事,自己面临的就不是帽子的问题了。 当得到消息闻风赶到的钱宝顺等人看到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舒爱国时,钱宝顺动了雷霆之怒,陆渐红也是大发雷霆,要求必须彻查此事。 周州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向亲自连夜办理此案的市政法委书记付熙麟交待了事情的经过,付熙麟感到事关重大,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案子了,还涉及到其他的事情,一边把周州控制住,一边打电话向陆渐红汇报。 这一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当陆渐红向钱宝顺表态一定会给舒爱国一个交待时,钱宝顺还在犹豫着这事要不要跟老舒汇报,老舒可是把孙子交到自己手上的,想不到第一次跟出来就遇上了这种事情,他心中有愧啊。 正文 2759理解理解 任克敌对这样的光束实在是太熟悉了,心知是总军区的人到了,微微一笑道:“兄弟,今天是没机会较量了,等来日吧。” 能跟随孙昌伟一起出来的自然都是精英,而为首的自然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傲然道:“到时候可不要给公安局丢脸!” “你很狂,我会记住你,报个名字吧!”任克敌的目光紧紧盯住了对方。 “别吓着了,严振东!” 任克敌一点反应都没有,淡淡道:“没听说过,不过我会记住你,因为你也不是一无是处,那就是名不副实的嚣张!” 二人斗口之际,直升机已经飞得低了,风声也大了起来,不过两方的人没有一个人弯下腰,甚至连露出一丝畏寒的样子都没有,显然都是不愿在精神状态上输给了对方。 公安局的门口很宽阔,足够几架直升机降落,飞在最前面的直升机还没完全降落下来,便有一人当先从飞机上跃下,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军衔,神情倨傲之极,一到了众人面前便敬了个军礼大声道:“受萧副主席之命,前来带人。这里谁负责?” 想必此人在到重安的时候便已经联络过,知道焦孟离已经被捕,带到了公安局了。 众人听得此人之言当真是嚣张已极,那严振东更有些跃跃欲试,只待孙昌伟一声令下,就要跳起发难。只是没想到孙昌伟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是重安军区政委孙昌伟,人已经抓到了,只不过人在付书记手中,刚刚还在跟我剑拔驽张,不肯交人呢!” 那人顺着孙昌伟的目光看向付熙麟,脚步一动,面上已露出丝丝寒意,正待说话,却见一人跨了出来,正是任克敌,只听他淡淡道:“傻豹。” 这人一眼看过去,微微一怔,随即走了过去,将任克敌拉到了一边,低声道:“敌哥,你怎么在这?” 任克敌不理他,淡淡的小声道:“挺威风啊,连副省级的领导你都不放在眼里啊。” 傻豹对任克敌忌惮得很,尴尬地道:“敌哥,你就别糗我了,有你敌哥在,哪轮得到我威风啊。只是……只是这一次萧老的孙女受了欺负,萧老很是震怒,要我务必把那个姓焦……**,这个姓真***操蛋,那小子给带回去,敌哥,你就别难为我了。等这事过去,我亲自来给你赔罪。” 任克敌扫了他一眼道:“赔罪倒不必了,我也知道,这小子这一次是触了萧爷爷的逆鳞了。人可以交给你,但是你得给我领导付书记一个面子。” 傻豹回头看了孙昌伟和付熙麟一眼,恍然道:“理解,理解。” 傻豹转身走到付熙麟面前,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简单地自我介绍道:“报告付书记,我奉萧副主席之命前来……” 见傻豹还是这副口吻,任克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傻豹挠了挠头,道:“付书记,我说话一时半会改不了,您就别让我办事的为难了,把焦孟离交给我吧。” 付熙麟虽然不知道傻豹的身份,但是能够被派出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必定是萧副主席身边的亲信,反正这案子基本上也大差不离了,交人就交人吧,相信萧副主席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太离谱,肯定会给地方上一个交待,便很是爽快地向任克敌招了招手,道:“把人交给他们。” 傻豹对孙昌伟不屑一顾,对付熙麟却是尊重有加,虽然看不出谁高谁低,却是让孙昌伟老脸不由一红,心下暗骂傻豹SB。 任克敌把人推到了傻豹面前,低声道:“算你识相。” 傻豹咧嘴一笑,不过在看到焦孟离的那一瞬间,目光已经变得一片冰冷,向身后两个荷枪实弹的大兵甩了甩头,那两个大兵大步过去,这边刚刚架起焦孟离,便是直接一枪托砸在腮帮子上,立刻跌倒在地,再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血流满面,头却是耷拉了下去,显然已经昏迷了。 “带走!”傻豹一声令下,那两位大兵立时又给已经捆得像粽子一样的焦孟离再次加固,很快抬进了一架直升机,傻豹低声交待了几句,那辆直升机便轰隆隆地起飞了,然而另五架飞机上下来了共计有四十余人,却是没有离开。 只见傻豹走向了孙昌伟,两人低语了几句之后,孙昌伟一挥手,上了车,而傻豹则是回过身走到了付熙麟身前,道:“付书记,首长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焦孟离,还要参与的所有人,所以还麻烦付书记再抓紧查一查,我现在跟孙政委一起过去再要点人手,麻烦了。” 付熙麟心头一喜,当下道:“没有问题,等我的消息。” 严振东跟着孙昌伟上了车,低声道:“孙政委,这小子什么来头?” “他绰号傻豹,是萧副主席的贴身保镖,算了,你别惹他。” “看他似乎跟刑警队队长挺熟悉,而且好像还有点怕那小子。” 孙昌伟淡淡道:“他叫任克敌。” “任克敌?”严振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就是那个参加了国际部队比武拿了冠军的任克敌?” 在得到肯定答复的情况下,严振东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个可是部队里传得神乎其神的人物啊,难怪人家狂得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确有狂的资本。 且说付熙麟立即把傻豹所说的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并直言这是一个肃清焦孟离黑势力的绝佳机会,陆渐红也深以为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何让事情的影响减至最低,把利益提高到最大,是陆渐红的强项,所以他同意了付熙麟的做法,而且提出了要求,那就是从快从速,趁着焦孟离势力还没有回过神来,争取一夜之间一网打尽。 付熙麟虽然几乎是与陆渐红同一时间到重安任职,但是这个阶段他并没有浮于表面,再加上任克敌的到来,更是如虎添翼,所以私下里的调查虽然隐蔽,但是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 ! 正文 2760恭喜恭喜 早已经查出了焦孟离的底细以及他那帮爪牙的犯罪事实,只不过是在等待机会出手而已,毕竟,他对公安局这一块的控制力度还不够,如果仓促出手,难保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来得是如此之快,有军方的力量参与,再加上这件事情的背景和特殊性,恐怕没有几个敢在这个时候玩一把徇私舞弊的,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这一夜,当大多数人都还沉睡在梦乡里的时候,一场打黑风暴已经悄然展开,当第二天不少人看到平时耀武扬威的那帮混混头目一个都看不到的时候,不觉大是惊奇,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就在昨晚,一场雷厉风行的行动已是大获全胜。 天一亮,傻豹一行已经是带着参与了茶座事件的小胡子等人五花大绑地上了飞机,至于在飞机上他们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那只有天知道了。而市公安局也忙碌了起来,毕竟抓的人太多,需要审讯等等,工作量非常之大,人手严重不足,一时之间,各县区都有精英干警被抽调。 当市公安局的调查取证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之时,市委副书记焦孟离却是焦头烂额,令他几欲崩溃的是,这一次的行动他根本就不知道,当他还在想办法找儿子的下落时,他的三弟焦裕鹏赫然也在被窝里被抓了进去,这样的双重打击几乎让他一夜之间脑门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发尽数掉光。可是令他魂飞魄散的是,经过多方打听,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连夜被“带”到了总军区,至于会见到谁,后果会如何,很难预料。 他决定,立刻进京寻找帮助,然而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件事根本还没有结束,迎接他的将是更加雷霆般的打击。 焦裕柱进京如何做暂且不谈,且说陆渐红在傻豹离开后,与钱宝顺商议了一番,便打定了主意,与焦裕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进京一趟。与焦裕柱目的所不同的是,焦裕柱是为了寻找帮助,而陆渐红却是去“负荆请罪”,毕竟这件事是发生在他的地头上,而且两位受害人的背景都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况且一直到现在,都是萧副主席在出手,舒书记非但没有动静,甚至于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钱宝顺,如果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简直是绝无可能,而他更不会无动于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接下来就会有更加雷霆万钧的动作。作为市委书记,陆渐红必须要拿出一个姿态,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被迁怒。 焦孟离的事情并没有瞒住超过半天,很快便在整个重安传了开来,而他的团伙被扑灭更是引起了纷纷的议论,深受其害的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同时这对于其他重安的一些势力更是一件利好之事,以前有焦孟离压着,他们的势力龟缩得很小,这一次对于他们的扩张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咖啡厅里,两个美女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享受着空调的温暖和可口的咖啡。 与那天在酒吧里冷若冰霜所不同的是,潘紫烟的脸上多了一份久违的笑意,虽然并不明显,对于她来说,却已经是难得得很。 “紫烟姐,焦孟离被抓了,你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恭喜啊。”说话的也是一个女孩子,虽然姿色气质均比不上潘紫烟,但是放到外面,也绝对是一个美女级的人物了,如果陆渐红在这个时候见到,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女孩赫然就是偷了他手机的梅樱。 潘紫烟没有说话,那抹淡淡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眉宇之间却是带着些淡淡的忧愁之色。焦孟离被抓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不行,但是里面的内情却是知者甚少,为此,父亲也是焦虑得很。 潘东来是外来户,是前任市委书记张国威的人,在初任璧山区委书记的时候,他以为有张国威罩着他完全可以一手遮天,没想卢到的是受到焦系力量很大的掣肘,令他的工作简直就处于一个瘫痪的状态,后来有人点拨他,在重安,没有焦书记的点头,你什么事都别想干。 一开始潘东来还有点不信,后来渐渐传出了张国威也动不了焦裕柱的消息,他才意识到,自己看来是要另拜码头了,所以他才带着女儿一起去拜访了焦裕柱,后来焦孟离对女儿一见钟情,更是让他喜出望外,也因为这个关系,焦裕柱才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当然,不仅仅如此,在焦裕柱的关照下,潘东来得到的好处不少,自然也少不了对焦裕柱一番“孝敬”。 现在焦孟离被抓,潘东来也是摸不到头脑,不过还是有消息传出来,他是被总军区的人连夜以直升机带回京城的,这意味着事情很不简单,他如果进去了,跟女儿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就黄了。这让潘东来喜忧参半,喜的是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利益,焦孟离是绝不可能走入他的视线的,而且女儿向来对这个焦孟离不大感冒,只不过为了自己,她才半推半就地给了一个答复,说会给焦孟离追求的机会,现在他进去了,生死难料,对于女儿的将来是一个好消息。忧的却是,一旦没了这层关系,焦裕柱恐怕也不会再对自己假以颜色,那将来的工作又怎么办? “紫烟姐,你就别再皱着眉头了,有了皱纹就不好看了。”梅樱笑着道,“过两天要考试了,我还得去复习,就不陪你了。” 潘紫烟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对于父亲如此热衷于官场,她是不以为然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并非官场才是生存的唯一途径,就比如她现在干的事情,不是同样风光无限吗?不过她也知道,身在官场,自然一切以升迁为前提,她很理解父亲的心情。 想了一想,潘紫烟打了个电话:“爸,晚上我有点话要跟你说说。” , ! 正文 2761把握机会 刚放下电话,潘紫烟的电话便又响了起来,只听里面道:“紫烟姐,有情况。” “等我过去。”潘紫烟拎着小包便站了起来,走出了门外。 在一间装修得非常豪华的会所里,潘紫烟匆匆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道:“紫烟姐,截获到一条比较有价值的通话记录,你听听。” “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把焦家在重安的势力给我清除掉,哪怕不能完全清除,也要最大程度地打击他的根本,让他元气大伤。” “我知道了,这次机会难得,我一定会把握住的。” 听完这条通话记录,潘紫烟的眉头略略松开了一些,道:“告诉大家,准备接手焦家的地盘,不过这段时间里不要出现暴力行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潘紫烟已经在客厅里坐了快半个小时,潘东来才匆匆地回了来。 随手把包放到柜子上,潘东来道:“紫烟,你说有事情给我说,什么事?” 潘紫烟淡淡道:“爸,我跟你谈谈焦家的事情。” 潘东来微微点了一下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焦孟离被抓的事情了。其实,我本来就不怎么赞同他追求你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正好可以让这段荒唐的感情无疾而终。” 潘紫烟摇了一下头,道:“我跟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感情,都是他自己异想天开罢了。爸,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如果你想在政治上改变目前的局面,焦裕柱是靠不住了。据我得到的消息,昨天一夜,焦家在重安的势力被清除都差不多了,不但焦孟离进去了,连焦裕柱的弟弟焦裕鹏也被抓进去了,虽然这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是这证明,已经有人开始向焦家动手了,不管是什么人,能作出这样的动作来,已经表明,那就是对方认为焦家已经不具备威胁力,或者说,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我认为你还是需要多到陆书记的办公室里去汇报汇报工作,不能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潘东来跟女儿之间很少有深入的谈话,更别说政治上面的事情,现在见女儿不仅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潘东来非常惊讶,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犹豫,焦裕柱会不会还有反击的余力呢? 见父亲神情有些犹豫,潘紫烟也没有再多费口舌,淡淡道:“爸,我有一点很奇怪,你是怎么走到区委书记的位置上来的,你优柔寡断的性格将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从京城回来,陆渐红和焦裕柱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焦裕柱一回来,便垂头丧气地窝在了沙发上,沮丧之极,陈美姗正在做面膜,焦裕柱没好气地道:“你那张黄脸,做个屁的面膜啊,再做也就那个死样。” 陈美珊火大,却是一句反抗的话也不敢说,焦裕柱这个人太狠,让自己守了十几年的活寡,要不是这世上还有个叫做自乐器的东西,这十几年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啊。虽然焦裕柱至今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但是这却让陈美珊更加地畏惧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如果跟他顶嘴的话,还不知会使出什么阴点子对付自己。 这十几年来,陈美珊算是看透了,什么家庭啊孩子啊,都是***过眼烟云,自己活得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焦裕柱一发火,陈美珊也就不说话了,默默地摘掉了面膜走向卧室。 “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过问一下?”焦裕柱在京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一肚子的火都需要发泄。 “有你不就行了,你是重安的霸主,你一出面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陈美珊的话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在说一件跟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焦裕柱怔了怔,看了一眼这个令他爱得死去活来却又恨得痛不欲生的女人,摆了摆手,颓然坐回到沙发上。 同时,京城某处。 “老萧啊,我理解你的心情,遇到这种事情,我觉得你的动静闹得都太小了,那小子当场毙了都行。”说话的是前任首长,一根烟夹在指间,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威严,道,“只是他们焦家于我有恩,而且常青的死我也很内疚,答应过他们焦家会帮他们一次忙。老萧,希望你能理解我。” 萧副主席的身体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也是稳若磬石,只是那微睁的双目中不时闪过的怒火才能够反映出他的心情。 “冉冉一直是我最心疼的孙女,从来与世无争,如果不是老舒头的孙子拼死相护,如果不是她还算机灵,我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恶果。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样的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首长苦笑了一声,微微一叹,却是无法再说得下去。 萧副主席也沉默了一阵子,道:“好,我不要他的那条狗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副主席的这句话算是表达了他的一个态度,首长欣慰地笑了笑,道:“老萧,委屈你了。” 萧副主席没有开口,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走了出去,上了车,却是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一个古厚凝重的宅子前停了下来,门口的警卫员看到是萧副主席的车子,敬了个礼,开了门,车子便缓缓地驶了进去。 在萧副主席下车的时候,后院里已经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舒书记。 “老萧,你来了。”舒书记负着手道,“找过你了?” 萧副主席点了点头,舒书记轻轻一叹,道:“首长欠他们焦家一条命,姓焦的倒是真会把好钢用在好刃上。” “我答应不动那小子了。”萧副主席也是微微一叹。 “我就知道你会心软。”舒书记沉着眉道,“冉冉的事情暂时就这样吧。” “早知道我就一枪崩掉那小子了。” 舒书记微微笑了一笑,道:“老萧,关心则乱,很多年没有看到你这样子了。” , ! 正文 2762沾沾自喜 萧副主席怔了一下,自惭地道:“我失态了。” “老萧,那些都别说了,你我的后代如果再受到欺负,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了。走吧,咱老哥俩也很久没有好好喝两杯了。” 这句话已经完全折射出舒书记的真实态度了。 再说一说陆渐红,他此时的表情有点复杂,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之色。在与萧副主席的会面中,他诚恳地表示,自己失职了,让萧副主席的孙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受到了惊吓。 萧副主席虽然处于盛怒之中,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事情与陆渐红没有太大的关系,况且这个陆渐红跟现在的首长总理以及任老都有很深厚的关系,所以表示了谅解,这是陆渐红要的结果,不过他隐晦地表示,这件事情如果他不好办,可以交给自己。 陆渐红知道,在他与焦裕柱的博弈中,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眼看着朱耀庭就要上任,一定要在他到来之前,斩断其中的一个。朱耀庭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那只有向焦裕柱动刀子,所以陆渐红绝不会失去这个机会。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表态,萧副主席才会轻易地答应前首长的要求,这不是他对前首长不敬,而是实在触了他的逆鳞。 陆渐红来的目的,表面上是负荆请罪,但实质上,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而寻求助力,这个助力并不是要萧副主席出手,只要有这方面的支持,那就行了。 当然,萧副主席的态度还不是陆渐红要的,所以在告别了萧副主席之后,他又联系了舒书记。 只是舒书记并没有接见他,甚至于连电话都是他的秘书接的,说他很忙。 碰了钉子,陆渐红倒是没有心虚,倒是有一点沾沾自喜,舒书记是在给他施加压力,殊不知陆渐红要的就是这样,如果真的面对面了,陆渐红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毕竟人家唯一的孙子在重安被打断了腿,没有见面反而好,更能证明,舒书记对此事没有善罢干休的念头。那么有萧、舒二人在背后的推动,那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此时的陆渐红正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地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步骤。 贺子健并没有离开,他已经给陆渐红换了两次茶叶,从陆渐红紧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他还没有一个好的方案,或者说已经有了方案,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贺子健默不作声地将一根香烟递了过去,道:“陆书记,时候不早了。” 陆渐红这时才抬起头道:“子健,说说你的看法。” 贺子健早已习惯了经常站在陆渐红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当下道:“昨天昨晚上的行动,抓了不少人,跟焦家不无关系,这其中最大一条鱼就是焦书记的弟弟焦裕鹏,从公安局那边得来的消息,经过初步审讯,这个焦裕鹏涉及到不少事情,控制出租车市场、垄断沙石市场等等,都有他组织的黑恶势力的影子。而且民间一直都在说,焦家在重安一手遮天,我想,这些如果没有焦书记撑腰的话,焦家也不至于这么猖獗,所以有理由相信,他不是干净的人。顺着这个思路下去,我觉得涉黑这件事情值得深挖。当然,由于级别上的限制,重安的公安部门和纪检部门还不够资格去查他,所以我们只能做一做前期的准备,不过我想,上面的两位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准备充足了,到时候可能就是水到渠成。另外,巡查组钱组长看上去跟这两位交情应该很深,否则舒爱国也不可能跟着巡查组过来,我觉得这一点也值得利用一下。我想,钱组长对这事也有负疚心理,抓一个焦孟离,显然不足以消除这份歉疚,那么拔出儿子带出爹就理所当然了,坑爹,不都是这样的吗?” 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贺子健的成熟令他惊讶,这些都是他所想的事情,想不到贺子健的思路跟他异常的一致,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走,我们去趟公安局,了解一下情况。” 贺子健很是伶俐,在下楼的时候,悄悄地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一下付熙麟。 小高开着车,在经过那座雕像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放缓了一下速度,灯光下,那座雕像显得异常清晰,陆渐红回过头看着,心头的别扭油然而升。 很快到了市公安局,付熙麟亲自坐阵,见陆渐红到了,便迎上来将陆渐红带进了会议室,汇报了一下案件审理的情况。 正如贺子健所说的那样,案件涉及到的人不少,一部分的背后有焦孟离的影子,一部分直指焦裕鹏,还有的正在审理之中,但是矛头基本都直指焦家。 焦裕柱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个时候他非常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是找谁呢?谁都不合适,唯一一个合适的人——郁美丽,却是没有接听他的电话。 客厅里已经是烟雾缭绕,他还在等。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等待了,不知道为什么,焦裕柱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年轻时追求陈美珊时的事情,经常会在歌舞团对面的公园门口等她,只不过那时的等待是甜蜜的,而此时的等待却是一种揪心的折磨。 忽然间,手机铃声大作。焦裕柱的手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设为振动状态的,他认为铃声太吵,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把铃声调到了最大,因为他怕漏接了电话。 抓过手机,却是一条垃圾短信。焦裕柱满怀的希望瞬间降到了冰点,刚要把手机放回去,就在这时,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来自于京城打来的电话。 焦裕柱的心猛地悬了起来,他真的在害怕会听到他不希望的结果,在电话响了两声之后,焦裕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接通了电话。 对话很简单,也很短。焦裕柱在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悲是喜,但是从他倚倒在沙发上,而不是跌坐在沙发里,便可以看出电话里的内容应该不会太坏。 , ! 正文 2763败家子 虽然得到儿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消息时,他还是有些戚然,但是他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他要侮辱的人是军*委副主*席的孙女,如果不是首长念着一丝旧情,十个儿子也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的。 抹了抹额头,居然有着一股冷汗,这时,门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透过猫眼一看,外面来的是一个女人,也是他最不情愿见到的女人——弟媳妇汪思思。 别看她名字见得挺温柔,但是性格却是异常地泼辣,有一次喝醉酒的时候,他曾劝过焦裕鹏,换个老婆算了,这样一个母老虎放在家里,简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开了门,汪思思脚还未进,眼泪先行,几乎就扑倒在焦裕柱的怀里了:“大哥,你可得想想办法啊,那帮杂碎把裕鹏给抓进去了。” 焦裕柱这时才想起焦裕鹏被抓的事情,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汪思思的那一扑,道:“弟妹啊,你先坐下来,慢慢说,美珊,拿点纸巾给思思擦擦脸。” 陈美珊嘴角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将一盒纸巾放到了桌子上,道:“不够了叫我,那边还有一箱。” 汪思思怔了一下,心里却是暗骂了一句“变态”,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内情,疯牛病是怎么产生的?有一种说法,一天摸它三遍奶*子,一年才办几次事,不疯才怪,而陈美珊仅限于对人情的冷漠,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焦裕柱还没有完全搞定儿子的事情,又得烦弟弟的事,却是有够头大,尤其是汪思思半不拉子就来一阵哭声,如果不是陈美珊在家,别人还真以为自己对自己的弟媳妇做什么坏事了。 “思思啊,你就别哭了,他是我亲弟弟,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消息了我会打电话给你。”实在受不了汪思思高亢如鸡鸣的哭声,焦裕柱赶紧打发她走。 “那大哥,我先走了,你一定得想办法啊。”临出了门,汪思思还不忘叮嘱两声。 关上了门,陈美珊正在倒纸篓子里的纸巾,淡淡道:“还真用了一盒抽纸啊,我真不敢想像,如果你倒了,焦家会是什么样子。” 听了这话,焦裕柱立时气向上冲,却是猛地坐了回来。 自从儿子出了事,他一直就想着能把儿子捞回来,再不济也要捞条命,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现在陈美珊这么一说,却是令他心头微微一凉,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焦家在重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自己的庇佑,可以说他焦裕柱才是整个焦系的顶梁柱,只要搞倒了自己的这根柱子,那这个庞然大物势必会坍塌尽毁,那么儿子的这件事情会不会引发这个悲剧的发生呢? 沉默了好一阵子,焦裕柱的整个思绪都沉浸在对自己的反思之中。只不过他反思的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在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中有没有可能被人拿住把柄的地方。他知道,首长之所以能保住儿子,那是因为儿子的事情有可保之处,罪不至死,当然,如果没有首长出面,萧副主席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儿子生不如死,但是如果自己犯了党纪国法被拿到了罪证,别的不说,首长会不会保自己那还是一个未知数,要知道,首长在任的两届,对于腐*败那可是深恶痛绝的。 想到这里,焦裕柱不由悚然一惊,不过想到首长留给他的那道“手谕”,他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那道手谕上写着六个字:常青在,常安泰。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必要去探一探公安局那边的口风,当下不再迟疑,打了一个电话给童小山。 童小山过了很久才接电话,从电话里听到那边很吵,还有唱歌的声音,焦裕柱不由呆了一下,不是说昨晚抓了很多人吗?因为人手不够,还从县区抽了不少警力协助调查,怎么身为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童小山还有功夫去唱歌? 焦裕柱不由道:“小山,你在哪呢?” 童小山应道:“喂?喂?**你妈的,都给我滚出去,把音箱给我关了,没见到老子在接电话吗?你,滚出去,不要再舔了。” 听得童小山发这么大的火,焦裕柱心头升起了一种不妙之感,这时那边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瞬间安静了下来,还没开口,便听到童小山道:“焦书记,这一次你可得好好杀一杀付熙麟的威风,妈的,什么玩意儿,别人都在忙,就是把我踢到了一边,说***给我放假,放他妈逼的假啊。” “小山!”焦裕柱沉声喝道,“胡说什么呢。” 童小山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无奈地道:“焦书记,付熙麟跟我不对路,把我踢开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你面子啊。” 焦裕柱这个时候顾不得童小山的抱怨,道:“小山,不要急,现在那边的调查有什么情况?” 童小山更加无奈地道:“这案子我一直就没能靠边,而且我们的那些人都被剔除了开来,不过我知道你弟弟被抓进来了,具体的情况不是太清楚。” 焦裕柱呼吸不由一窒,这付熙麟玩得可是够绝的啊,当下道:“这事你先不用急,要学会忍耐,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安慰了童小山一下,焦裕柱挂断了电话,微一思忖,电话打到了付熙麟的手机上,打着哈哈道:“付书记,是我啊。” 付熙麟这时正跟陆渐红在一起,刚刚汇报完调查情况,便接到了焦裕柱的电话,心中不由一动,将手机开到了免提状态,道:“焦书记,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 陆渐红嘴巴微微撇了一下,倚到了椅子上,且听焦裕柱都会说些什么。 焦裕柱自然不知道这些,笑着道:“付书记,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付熙麟不动声色道。 , ! 正文 2765思想准备 不过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估计要被晾上个把小时,不过令他略有些意外的是,陆渐红并不是那种故意借用看文件啊之类的理由把自己晾在一边,而是通过工作中的一些事情来旁敲侧击,那种独到的见解和直刺工作核心的一针见血,让他深深地感觉到,这位年轻的领导绝对是把工作摆在第一位的,也就是说如果工作上有闪失,那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反之亦然,工作干得好,那一切都有得谈。 凭心而论,有能力的部下都喜欢跟着这样的领导,只要你能干事、想干事、能干好事,那你就有很大的机会。 通过潘东来工作的汇报情况,陆渐红很不客气地指出:“潘书记,我们都是党的干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所以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璧山区的工作我很不满意,我想,你所说的那些数字你自己也该知道有多大的水分。我不管以前的领导怎么样,但是在我这里,我要的是实事求是,而不是玩那些在办公室里闭门造车搞出的虚假数字,这样只会影响市委市政府的判断,贻误了发展机遇。我到重安的时间还不长,或许你还不了解我,所以这一次我不怪你,希望在下一次的汇报中,多点干货,少点水份。好大喜功,是做不成事的,不要怕暴露问题,只有看到了,正视了,才会去寻求解决的方法,而不是去做那黄粱美梦自欺欺人。” 虽然已是严冬,但是出来的时候,潘东来觉得后心都是冷汗,在他从一个小科员一直走到眼下的厅级领导位置,他不是没遇到过真抓实干的领导,但是像陆渐红这样敢于发现问题解剖问题而不遮不掩的领导还是头一个,这也见证着这一届的领导班子走的将是真抓实干的路子。 出来的时候,正遇上焦裕柱,潘东来微微一怔,略有些心虚,不过随即一想,区委书记到市委书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自坦然了,笑着与焦裕柱打了个招呼,便自下了楼。 焦裕柱回头扫了一下正下楼的潘东来一眼,便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书记,不打扰你吧?”焦裕柱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来,殊不知,他越是这样逼自己轻松面对陆渐红,越是落了下乘。 陆渐红伸了个懒腰,将窗子打了开来,风顿时猛烈地吹入,在将屋子里的烟气吹散的同时,也带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陆渐红回过身,见焦裕柱还站着,便道:“怎么还站着了?坐,坐下来说话。” 焦裕柱的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姿态似乎显得很随意,但是在这随意这中带着一股浓浓上位者的居高临下,让他感觉很是不舒服,以前去张国威的办公室时,哪一次张国威不是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请他坐下,而到了这里,只是一句“坐,坐下来说话”。 不过有求于人,再不爽也得强自压下,多年从政,这一点城府还是有的,焦裕柱笑着道:“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偶尔站一回也无妨。这空气好啊,闻在鼻子里都透着一股家乡的味道。陆书记到重安一个多月了,住着还觉得舒服吧?” 陆渐红笑道:“看得出来,焦书记对重安有很深的感情啊。” 焦裕柱也笑了笑,道:“人总是很念旧的,我的根就在这里。” 陆渐红回过身,却是没有坐下,道:“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陆渐红如此直白地进入主题,让焦裕柱先前做的一些铺垫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这样也好,直来直去也更加容易表达意思,当下道:“我在重安任了七年的市委副书记,所以让很多人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印象,重安就是我的根据地。说句实在话,在重安我确实认识很多人,这其中涉及到各个县区各行各业,但事实并不是那样的印象。正如陆书记所说,我确实对重安有着很深的感情,也希望重安能够发展起来,毕竟这里是我的家乡。” 陆渐红的脸上仍然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看着焦裕柱的表演,事实上,昨天晚上他回招待所很晚,在市公安局听取了最新的审理报告,焦家在重安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焦裕柱现在说得好听,而其实焦家只不过利用一切资源关系在进行着他们的敛财活动,标准的既要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之所以一直没有指出来,主要是出于两种考虑,第一,陆渐红正在组织私下搜罗证据,如果在这个时候跟他正面起冲突的话,很有可能提前曝光他和付熙麟以及丁晓华的计划,第二,他也想看看焦裕柱到底想说什么。 见陆渐红不说话,焦裕柱接着道:“陆书记,我知道你的过往,是一个非常敬业的领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外界的舆论所干扰,而影响到了我们之间的团结。你也说过,市委副书记的职责就是配合支持市委书记的工作,是不是?” 焦裕柱的突然示好,让陆渐红大为惊讶,如果说焦裕柱在陆渐红一上任的时候就摆出这副姿态,那陆渐红肯定会照单全收,只是现在嘛,陆渐红自然不是那种三岁小儿,说几句好话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更为关键的是,陆渐红现在对焦裕柱已经有了一个全新认识,这种认识一旦定性,便变得根深蒂固,想再轻易改变那是万万不可能,再者,针对焦裕柱的各项措施已经开始实施,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然同样是万万不可能再收手的。 陆渐红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也不是那种对对手进行无谓的打压的人,在从政的履历中,虽然对手不少,各样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但是陆渐红都是把他们定义为对手的行列之中,而不是敌人。焦裕柱现在就是敌人,对于腐*败分子,陆渐红的打击是不遗余力的,所以尽管焦裕柱舌绽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但是陆渐红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 ! 正文 2766残缺的雕像 所以陆渐红只是虚与委蛇道:“焦书记,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焦裕柱这时道:“陆书记,既然我们已经说开了,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陆渐红道:“你说。” “我想,你也知道我弟弟被抓的事情。”焦裕柱终于说了实质问题,“我弟弟这个人向来大大咧咧,很重义气,所以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所利用,涉及到他的案子的审理,我担心会有倾向性,所以我想请陆书记通容一下,给他一个机会。” 陆渐红在他说出不情之请的时候,心中大抵已经猜得大差不离,所以他也在想,要不要为了行动的更加顺畅而给焦裕柱一点甜头,不过陆渐红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有所必为,有所不为”是他的原则,如果自己开了口子,无疑是在否定付熙麟的努力,这会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他的积极性,所以略一思忖,陆渐红便淡淡道:“焦书记,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相关的证据对你弟弟很不利,回头我会跟熙麟书记交代一下,尽快把案子查清楚。” 焦裕柱怔了一下,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明白陆渐红这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他也不能过于咄咄逼人,毕竟他们之间刚刚才把话说开,一切还需要事件来验证,好在陆渐红并没有像付熙麟那样一口回绝,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把陆渐红和焦裕柱都吓了一跳,两人不由同时扑到了窗边向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焦裕柱的面色猛然间就变得一片苍白,嘴唇也不住地在颤抖着,原来是树立在市委大楼院内的焦常青的雕像居然毫无预兆地垮塌了! 雕像歪倒在地上,整个身躯已经断成了三四截,头部在滚落下来的时候,鼻子已经撞得断掉,面部也被刮了好几条深深的印子,当焦裕柱冲下来看着这个雕像时,焦常青被摔瘪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焦裕柱蹲下了身体,抚摸着那残缺的雕像,很难能用语言形容出当时的状态和心情。 雕像的倒塌也引起了院内不少人的围观,可是焦裕柱早已失去了往昔的镇定和威严,这个雕像的倒塌虽然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精神的崩溃。对于一个人的打击,**上的折磨还不是最残酷的,最要命的便是信仰的丧失。这就如同很多腐*败的领导干部一样,在他们初入政界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存心就是存着腐*败的心而来的,他们也想干事,也想做出成绩,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经历的增多,在面对花花世界和享乐主义的诱惑时,他们没有能够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从而失去了信仰,使得道德伦丧,沦为了利益的奴隶。 陆渐红没有下楼,只是远远地看着,贺子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奇特的意味。 陆渐红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子健啊,不管怎么样,焦常青也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这样对他是一种亵渎。” 贺子健垂下了眼睑,低声道:“我们的党是不允许搞个人崇拜的,再说这仅仅是一尊雕像罢了,放在院子里显得不伦不类,是供人瞻仰呢,还是象征着一种权威?抑或是在提醒着人们重安的一切都没有表面的那么美好呢?焦常青或许是优秀的,值得人尊敬的,但是他的后辈却是在给他蒙羞,既然如此,他又有何颜面再树立在这里?” 贺子健的言辞锋利,在他的眼里,只有陆渐红一个人才是最值得他尊敬的,为了陆渐红,他可以做一切事情。 陆渐红能够体会到他的这种心情,也就不再多说,微微点了一下头,看向了院子里。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见很多人脸上的神情,有的是错愕,有的是惊讶,有的是慌乱,有的则是幸灾乐祸,人都是这样,当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和思想,但是焦常青雕像的倒塌无疑是对焦裕柱精神上的一个打击。常青在,常安泰。这个雕像现在倒了,是不是也是在隐寓着他焦裕柱也快要倒了呢? 焦裕柱蹲了好一阵子,这才站起身来,神情严峻地道:“都有什么好围观的?不用工作了吗?” 见焦裕柱板着脸,围观者都是散了开去,焦裕柱神色阴沉向自己的秘书祖明真道:“找车子把雕像拖走,查一查雕像倒塌的原因,是个意外还是人为的因素。” 陆渐红在上面看得清楚,倒是佩服焦裕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够镇定下来,不过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打了个电话给付熙麟,在焦裕鹏案子的审理上让他放缓点速度,至于怎么放缓,付熙麟自然有他的经验,这么做当然是在拖延时间,免得节外生枝。 且说潘东来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回味着陆渐红跟他说的话,领导的心思是很难捉摸的,所以一时半会之间,他也搞不清楚陆渐红对自己的态度是接纳还是排斥,不过从陆渐红说起日后工作需要真刀实枪来判断,应该还处于接纳与排斥之间的一个阶段,也就是考验阶段。 想到这些,潘东来的心里多了一丝镇定,既然是这样,那就需要花些大力气去按照陆渐红的指示去办,回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写一份实实在在的璧山区情况汇报,领导意图,贵在落实。在作出这样决定的同时,他也不由很是佩服女儿对于政治信息的灵敏嗅觉,如果不是女儿的开导,或许他一时半会之间还会再观望一阵子,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与陆渐红会面的结果虽然没有一个比较好的效果,但是这个态度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潘紫烟看到父亲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冰冷的脸上略略多了一丁点的笑容,也没有去多问些什么,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 ! 正文 2767又捅娄子 睡在房间里的床上,潘紫烟戴着耳机,正在听一段音频对话,脸上多了一丝古怪之色。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与钱宝顺的谈话很顺利,都是老谋深算的人物,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得太清楚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便完全可以表达出充分的意思了。钱宝顺表示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巡查工作还要继续进行,陆渐红本打算去看望舒爱国的,不过出了这事之后,舒爱国在医院接受了紧急治疗之后便被送往了京城。 随着雕像的倒塌,焦裕柱的心情降到了冰点,而雕像的鉴定是意外倒塌的结果也让焦裕柱产生了一种命不久矣的彷徨之感,不过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新任市长朱耀庭将在下周一过来上任,这个消息是朱耀庭自己打电话过来的。朱耀庭在得知自己被任命为重安的代市长时,不由感叹造化弄人,他跟陆渐红之间已经不是一般的敌对,完全升级到仇恨的状态了。不过这一点,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本来是想借着韩晓栋之手实施的,只是没想到还没有付诸于行动,韩晓栋已是身陷囫囵,自身难保了。重安对于他来说,同样是陌生得很,不过好在那边还有一个老同事、老同学焦裕柱,他在那边的掌控力还是比较强的,前任市委书记张国威和市长丁长春都被他压了一头,而这两人相继出事,他也抽身事外,确实很不简单。所以在得到自己上任的确切日期之后,他便立即联系了焦裕柱,他们之间必须确立一个攻守同盟,因为在时间上他已落后了陆渐红一个多月,虽然对陆渐红没有亲身体会的了解,但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走在他的前面了,再者,还过去了一个纪委书记丁晓华。 提起丁晓华,朱耀庭是有点不想太面对她的,这个女人真是的油盐不浸,相当地难缠。对于腐*败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嗅觉,凡是被她盯上的基本都是一查一个准,虽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在中*纪*委的口碑是非常之好,虽然她的提拔速度有点慢,但是她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把那些腐*败分子从高不可攀的“神坛”上给拉下来,并且乐此不疲。不过在有了焦裕柱这个强大的助力,起码也会与陆渐红分庭抗礼。朱耀庭自然不满足这些,不过要实施进一步的报复,前提条件是自己要站稳脚跟才行。 焦裕柱是先接到朱耀庭的电话的,心头的欣喜那是自然。他的掌控力也仅限于市委这边,而且随着丁晓华和付熙麟的到来,实力被削弱了不少,如果朱耀庭来,他无疑可以增加对市政府一块的掌控力度,强强联手的情况下,很难相信陆渐红以一敌二有多大的胜算。所以在电话里表达了迫切盼望朱耀庭到来的心愿。 只不过他的喜悦之情还没有完全被消化掉,另一个坏消息便传了过来。 这个坏消息是通过舒庆东的电话传递的。 舒庆东的话很简短:“你儿子捅了大娄子了,惹了不该惹的人,上面要开始查你了,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小心。” 儿子又捅大娄子?不可能吧? 通过前首长的关系,儿子的事情基本上搞定了,昨天晚上刚刚才回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遍体鳞伤,满嘴的牙掉了一半,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内伤外伤若干,显然被修理得不行。焦裕柱虽然心疼,但是只能放在心里,谁让儿子不长眼睛,去搞萧副主席孙女呢?幸好没有成功,不然的话,十条命也不够被枪毙的。 接到舒庆东电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事还没完,如果用修真的级别来形容的话,萧副主席对于筑基期的他来说绝对至少是元婴级别的存在,一巴掌就能扇得他找不着北。舒庆东透露的消息显然是儿子的捅天行为惹出来的后遗症,不,不是后遗症,是另一波的打击行为。看来,逆天人物还是不能得罪的,哪怕是无意中的。 可是仔细一想,舒庆东似乎话里有话,焦裕柱不由追问了一句,舒庆东又给他点了一下:“知道你儿子打了谁了吗?是舒书记的孙子!” 舒书记?上级领导中只有一个舒书记啊!焦裕柱此时恨不得一刀把儿子给剁了,这重安这么大,多少女人你不能玩?你非得去碰萧副席的孙女?多少人你不能打,偏偏要打舒书记的孙子!这些红色后代个个都是阴狠角色,报复起来的手段层出不穷,眼睛都不带眨的。这个时候,焦裕柱感到一丝深深的无奈,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人家放一个屁都能把你个崩死。 不过对儿子的报复他倒不担心,相信儿子通过这一次的事情会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以后只要行事收敛一些,问题并不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上面要开始对付自己了。 在现在这个社会,虽然已经很少再有指鹿为马的事件发生,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屁*股也不是特别干净,像他这种人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上面较真!尤其是在这个较真的政治背景下,那才是更加要命的。 焦裕柱不由惶恐了起来,舒庆东虽然让他自己小心,但是这又如何是小心得起来的事情?现在想要弥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现在需要做一道四个答案的选择题: A、在最短的时间内抹掉自己的受贿痕迹。 B、趁着对自己的调查还没有正式开始,赶紧把存款之类的东西转入囯际性的银行,收拾东西跑路。 C、再求首长帮一次忙,度过这道坎 D、等着上门查清一切,坐以待毙。 这四个答案,要数效果,那自然是第一个最好,但同时难度也是最大的,其难度堪比中国男足闯入世界杯决赛圈,所以焦裕柱立刻否定了这一点。最后一个答案他自然不会去选,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焦裕柱呢。 【作者题外话】:红人通途书友群552644761,欢迎加入。 , ! 正文 2768趁你病要你命 在排除掉两个答案之后,只剩下B和C了,如果首长能够再出一次手,那么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但是焦裕柱不认为首长还会出手,虽然焦家曾有恩于首长,但是这并不能够成为他的护身符。一次恩换回儿子的一条命,这个情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时候焦裕柱大是后悔,早知道就不急着进京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一切的悔恨都是于事无补,所以在第三个答案也被否决了之后,答案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焦裕柱最不情愿面对的,就是跑路。 跑路也是需要勇气的,因为需要面对很多的问题,不过这些对于焦裕柱来说显然并不存在问题,七年的坐镇重安,这方面的人脉关系还是有的,现在焦裕柱需要考虑的,是自己一个人跑,还是带着家人一起跑。 他同样还是需要做一道选择题。一个人单独行动,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但是如果舍弃了家人,尤其是自己的儿子,焦裕柱似乎也就没有必要因为要救焦孟离而求首长帮他一把了。 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沉思了几分钟,焦裕柱作出了无奈的决定,跑。在面对中*纪*委的调查时,焦裕柱没有信心能够扛得过去,忽然间,他觉得有一种可悲的感觉,相比之下,刚刚朱耀庭的那个电话就显得可笑了,在小命难保的情况下还妄谈什么对付别人? 焦裕柱在脑子迅速思考了行动方案,虽然已经决定带上家人,但是还是要分步行动,焦裕柱考虑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存款转移了,至于房产之类的东西便显得无关紧要,然后由他先出逃,然后再找合适的机会让儿子离开。至于老婆陈美珊,焦裕柱的心头有一丝纠结,不过想到这么多年夫妻感情的名存实亡,自己只不过是放不下面子以及报复心里在作祟而已,不过陈美珊还是需要利用一下的,至于在转移存款方面由她出面办理就比自己要方便得多。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在重安站住了脚跟,还逼得最大的对手乱了阵脚,虽然这里面也有一些运气的成份和其他的偶然因素,但是陆渐红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实现利益的最大化,不得不说,他非常成功。不过陆渐红显然不满足于此,因为他到重安来的目的不是搞掉哪个人,也不是进行无谓的斗争,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事业而清除障碍,理顺通道。焦裕柱虽然落了下风,可以预见到他的结果,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溃败,尽管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方向在推进,但是在没有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还是马虎大意不得。政治上的变数实在太大了。 趁你病,要你命。陆渐红在康平的时候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当时韩晓栋初露问题的时候,陆渐红便开始差人暗中搜罗证据,等待合适的机会给予致命一击,并且为了保证效果,一早便对其行踪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所以在有着充足经验的情况下,陆渐红也是对焦裕柱的一举一动予以严密的注视,以免出岔子。当然,如果焦裕柱仅仅是陆渐红的一个对手的话,陆渐红可能还不会做得这么绝,但是要知道,焦裕柱从本质上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对手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腐*败官员,逼走他,不是陆渐红的最终目的。 当然,直到这时,陆渐红只是知道中*纪*委要对焦裕柱出手,但是什么时候会展开动作,是大开大合还是谨慎入微,暂时还不得而知。 周一的时候,朱耀庭正式上任,中*组*部的人送他过来,宣布了任职决定之后,并没有多留,在送走他们之后,陆渐红又重新召集常委们开了一个会议。 坐在会议桌的中心位置,陆渐红显然低调而厚重:“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向朱市长的到来表示欢迎。” 一阵掌声之后,陆渐红笑道:“随着朱市长的到来,咱们重安的班子才算得真正的完整了,年关将至,过去以往有历史去评价,我就不多谈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要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高度的责任心和一向无前的开拓精神,为重安的经济文化发展贡献光热。朱市长,你说两句吧。” 朱耀庭扫了陆渐红一眼,目光又在焦裕柱的身上稍作停留,面带微笑道:“陆书记,同志们,首先很感谢大家的热情。诚如陆书记所说,我们需要以高度的使命感投入到工作中去。我在京城任职时,分管党群工作,对于经济这项重点和中心工作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将来的工作还希望冬根市长和韩市长的支持,更需要诸位常委们的鼎力支持,在这里我先说声谢谢了。” 在陆渐红的印象中,他跟朱耀庭并没有接触过几次,有限的接触也都是在中央党校的时候,谈不上有多么的了解,而从丁晓华那里,由于工作职责不一样,所以了解到的情况并不太多。但是他侄儿朱明扬的事情却是给陆渐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次是朱明扬为了他老婆顾艳青而去陷害费江东,按照陆渐红的意思,那一次就要把他办掉的,但是朱耀庭神通广大,硬是把这事给捺了下来。第二次还是朱明扬,带着小学生开房,这个案子朱耀庭鞭长莫及,而且当时的社会舆论非常强烈,所以朱耀庭回天乏术,只得接受侄儿入狱的事实。 通过这两次的事件,陆渐红对朱耀庭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虽然说为了他侄儿去做一些私下的攻关无可厚非,但是早知道有现在的一天,为什么以前不加以管束呢?所以窥一叶而知全貌,从这个角度来说,至少这朱耀庭管教不力,这无疑是他领导艺术方面的一个瑕疵。 不过陆渐红并不知道,朱耀庭在内心深处已经把他恨上了,只不过他刚刚到重安,根基不稳,并且目前对于他来说、市委书记的身份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再加上他在高层建筑上的充裕资源和强大背景,朱耀庭目前还不具备与他抗衡的能力。 , ! 正文 2769积极向上 从朱耀庭的表态来看,还是比较积极向上的,陆渐红在对待朱耀庭的态度上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不同于焦裕柱,毕竟他是市长,政府工作还是需要他一手推动,所以能够保持和睦相处的局面还是值得肯定的。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将朱耀庭留了下来,笑道:“朱市长,刚刚你在会议上谦虚了,一方面组织上能让你来任这个市长,是对你能力的肯定,另一方面,龙书记对你也是赞赏有加。在你来之前,琦峰总理单独打来电话,要求市委市政府加强合作,努力打破目前重安的局面,收拢住人心,把主要精力都放到工作中去。还有几天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重安由于历史遗留的原因,在步伐上已经慢了不少地区一步,更别说追赶京城、康平那些巨无霸了,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形势非常严峻,上级要求我们明年实现一个大的跨越。重安以前在全国的名次并不低,盛名之下,我们这些后来者的压力和担子就大得多重得多,而且重安国有企业非常多,可能还要面临着一个企业改制的工作,朱市长,你的任务不轻啊。” 朱耀庭笑了笑道:“有你陆书记坐镇,我有信心。”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正所谓孤掌难鸣,还需要凝成一股绳啊。” 说着陆渐红伸出了手,道:“朱市长,希望我们的合作共事,能够树立重安发展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不得不说,陆渐红这一举动非常具有人格魅力,在握手的那一刻,朱耀庭略有些心血澎湃,只不过这一点点的澎湃在想到还在吃牢饭的侄儿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与朱耀庭同时上任的还有康平的二位新一届领导。 对于一个地区来说,同时换掉党政一把手的情况并不多见,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影响到地区的持续发展,但是这个问题在康平并不是一个问题。 晚上的时候,陆渐红分别接到了高福海和景珊打来的电话。 高福海需要向陆渐红交代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韩晓栋和卓小司案件的处理。 韩晓栋的案子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什么结果,据说还在审理之中,陆渐红倒也不好去追问,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既没有说不办,也没有说办,而京城那边对于王道勇的女儿王姝有没有调查也是不得而知。陆渐红倒是没有去过多地关注,龙翔天的时间也不久了,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话,市长周松林转正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至于查不查下去,不关陆渐红的事。事实上,陆渐红也略有些矛盾,他与王道勇之间并没有什么非常深的罅隙,卓小司案的彻查会对他王道勇起到非常大的影响。陆渐红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些什么,这一切的决定权都交给高福海吧。 高福海给陆渐红的态度是一定要查的,其实陆渐红知道,这是高福海想帮他完成没有完成的心愿。事实上作为一个刚上任的市委书记来说,他的目光不应该放在这些事情上,毕竟这些都是前任的事,不过他们是父子关系,老子不帮儿子还帮谁?更重要的是,在卓小司走私案中,女儿高兰也险些被牵入其中。二者合一,高福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虽然他不便于在这个方面去施加压力,但是却是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比如韩晓栋常务副市长的位置需要及时补上,否则会影响到市里的工作,这也是变相地在争取主动。 陆渐红自然明白高福海的用意,不过他的任何表态都会让高福海有一种压力,便没有去提这些,道:“爸,康平那边应该不会让你有太大的压力,那边的关系都理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个忙。” 高福海笑道:“我们之间就不要说什么请不请的了。” 陆渐红道:“我这一次的人事调动比较仓促,不少人都没有来得及去安排,所以还麻烦爸照顾照顾。” 高福海笑着道:“你倒是很念旧情,好吧,都有哪些人?” 陆渐红将裘明让和秘书费江东的名字报了上去,高福海当即表示没问题,而后陆渐红又跟他提起了景珊,肯定了她的能力,这是在向高福海交底,他们之间应该是一个合作的关系,没有必要去勾心斗角,当然,陆渐红不会说得那么明白,暗示一下即可。 没几分钟,景珊的电话也打了过来,那边很安静,景珊的口吻不无幽怨,让陆渐红心头为之一荡,尤其是景珊在责怪他跟自己见一面都不行的时候,更是凄苦之极,很难让人把她跟一个市长联系到一起。 陆渐红内心汗然,却是无语之极,道:“景珊,这个也没办法的事情,我走得太匆忙了,你也知道,我在康平最后那些日子里,时间非常紧,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事情,你要理解我。” 景珊虽然是刚到康平任职,但是有些事情她也是早有耳闻,想到陆渐红遭遇刺杀险些丧命的时候,景珊的口吻不由变缓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有余悸:“渐红,虽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的心里面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答应我,渐红,以后不要太拼命了,这个地球不会因为你的存在与否而改变,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多你一份努力,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换了是别人说的话,陆渐红肯定要辩论甚至是驳斥,但是他知道景珊是在关心他,心里微微一甜,道:“景珊,我知道,我以后会小心。” 景珊叹了一口气,她所知道的,陆渐红便已经历过几次危险,倒不是说陆渐红就不畏生死,而是处境使然,但他这种“有所必为”的一往无前之个性岂非正是令自己着迷的地方吗? 景珊只得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改变原则的,总之呢,重安那边民风彪悍,你自己小心点吧。” 陆渐红笑道:“我都来了快两个月了,一根毛也没有少哇。” , ! 正文 2771逃离进程 不过好在这些都搞定了,钱也顺利转入账户,离开的时间和交通工具也都联系好了。 站在阳台上向外看去,城内灯火通明,这里本是他的地方,现在却不得不选择离开,周末便是自己计划好的出逃之日,别了,重安。 正如焦裕柱所说的那样,在周四晚上,几人应市长朱耀庭的邀请一起吃了饭。 对于这样的动作,陆渐红并非一点都不知道,只不过他却是不动声色,他们爱折腾就折腾吧,现在他主要的对象还是焦裕柱,只要他完蛋了,那个依赖利益形成的团体想要瓦解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对于朱耀庭这么急着就开始搞这些伎俩想要稳固他的位置,在陆渐红看来是极不明知的。 周五的上午,陆渐红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从未进来过的客人,那就是市政府秘书长、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 陆渐红对于何必这个人的兴趣很高,只是可惜的是,这家伙是焦裕柱身边的人。市委市政府所在的地区就是庆安区,所以庆安区区委书记必须是市委常委来兼任,陆渐红看过何必的履历,原本是泉山区的区委书记,后来入了常,问起重双城时,重双城说,当时何必的入常提名,在常委上有着很大的争议。当时纪委和组织部都收到不少对他的举报,只不过由于何必是焦裕柱的人,都被压了下来。 入了常之后,何必便没有再继续留在泉山区任区委书记,虽然上面把相关的举报都压了下来,但是在泉山,由于口碑上的原因,再继续留下去,并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只是当时市委市政府并没有合适的位置,为了让何必能够进一步站稳脚跟,只好把原市政府秘书长阮志强作了调整,去泉山区任区委书记,由何必顶上,而焦裕柱也主动找到张国威,说因为身体的原因打算辞去兼任的庆安区区委书记一职,后来就变成了何必担任市委常委、市政府秘书长、庆安区区委书记了。 对于这样一个令焦裕柱非常器重的人,为什么在事隔两月之后才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呢? 重安共辖十九区十八县,外加五个自治县,与重安齐名,当然,无论是其经济重量还是区域位置上都比不了重安。 陆渐红在这两个月里,熟悉了不少人头,也有各区县的一二把手过来汇报工作,整体而言,情况并不乐观,并不仅仅表现在经济发展的滞后上,而且隐约还有势力争斗的因素在内。不过,何必过来还是头一回。 此时的何必正坐在陆渐红办公桌前的沙发上,保持着身体的挺直,淡淡道:“陆书记,在您刚才所说的基础上,我想再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何必跟陆渐红谈的是关于庆安区企业改制的事情。 前文说过,重安国有企业多如牛毛,陆渐红曾让焦裕柱对此进行调研,不过到目前为止,焦裕柱还没有拿出调研报告,说还在进一步的调研之中。陆渐红知道这只是个托辞,也从来没有指望过焦裕柱能拿出什么样的调研报告出来,只不过一年已接近尾声,各项总结以及下一年的工作计划等等,陆渐红没有工夫去亲自调研,只有等到来年,况且在这个时候,陆渐红也不想多节外生枝。 重安的四大知名国企,前文也曾说过,分别是重安钢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三方仪器仪表集团、重丰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和两仪集团有限公司,不过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些企业分布在重安的四大角,庆安区内并无一家。作为整个重安的排头兵,庆安区的各项指标都要起到领头的作用,但是事实恰恰相反,虽然庆安区内也有不少企业,其中不乏发展良好的国有企业,但是远远及不上这四个巨无霸,所以它的位置便显得尴尬了起来。 何必作为区委书记,自然也想摆脱这个局面,但是事与愿违,在今年的排名上,不仅没有在原有的全市第六的基础上再次进位,反而有降低的趋势,眼看着年底的各项考核已接近尾声,何必觉得这个结果如果公布出来,他的脸上将是非常地难看,毕竟在他这任职的时候,各方面的质疑声很高。 所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何必必须想法子挽回颜面,否则,他这个区委书记极有可能被调整掉,没有了实职的市委常委,那简直就是一个虚无,所以思来想去,他想到一招偷梁换柱。 在实施这一招之前,何必也曾考虑跟一些考核部门的头头脑脑门打个招呼,手下留点情,在排名上他不要求有所进步,当然,能提升一位也是好的,最起码也得保住第六的位置,可是转念一想,平日里由于自己过于跋扈,而且那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大多都是受市政府管辖,而他又是常委级别的市政府秘书长,正可谓凡事都可以横插一足,再加上他这个庆安区委书记都是一方之霸的市委副书记焦裕柱让给他的,所以这些头脑们自然都百般迎合。当然,这里面也有不“配合”工作的,但是那也无异于螳臂挡车。只不过,时势变化太大,新市委书记的到来让重安的整个政治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焦裕柱虽然威风仍在,但是陆渐红也不是个软柿子,已经呈现出分庭抗礼的局面,再加上焦家进入多事之秋,就连市委的精神支柱也是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谁高谁低,自然不难判断。 所以何必也就没有再去自取其辱,而是选择了个刚刚说起过的偷梁换柱之策。 当前发展经济的主要做法还是依赖于工业,所以招商引资工作便是长盛不衰,不过在重安,招商引资工作虽然也在开展,但是其影响和措施却是与当前的经济形势格格不入,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国有企业的数量实在太多,体制运行不良。 , ! 正文 2772有的放矢 何必打听过陆渐红的从政手段,在江东、甘岭、上嘉三地以其省委副书记和省长的身份,都强调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要性并予以实施,只有在康平这个走在全国前列的巨无霸任职时,没有刻意强调抓招商引资工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这一块就放松了,而是因为康平其自身的经济优势、区位优势以及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令很多世界强企都把目光投注在了康平,根本不需要再去刻意地去抓,换言之,康平的招商引资工作已经走上了一个运行顺畅的良性轨道,所以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唯有在招商引资方面取得突破,才有能在陆渐红面前说得上话的本钱。 只是招商引资工作在全国都开展得轰轰烈烈,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能走入陆渐红视线范围内的项目,指望临时抱佛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况且陆渐红抓了这项工作这么多年,有着一双火眼金睛,是真是假,基本上是一眼便能看穿,要糊弄他,搞不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所以何必便把目光放到了企业改制方面。虽然庆安没有四大国企入驻,但是其他的国企却是多如牛毛,排来排去,最终锁定了重鑫铝业。 重鑫铝业的前身是重鑫铝加工厂,后来由于不断发展壮大,成立了集团公司,真正迈入了大型国企的行列,在九十年代历经辉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只是随着市场经济的冲击,计划经济弊端的逐步显露,根本跟不上日新月异的发展步伐,再加上领导层的思想僵化,缺乏开拓进取的精神,让这个曾经风光八面的公司逐步走向了下坡路。 在年初的时候,市委市政府也曾提出响应中央政策,将一些经营艰难、体制弱化的国企列出来,作为国企改制的试点,只是后来由于要召开代表大会,为了维护绝对的稳定,所以这个可能会引发矛盾的改制便缓了一缓,会议结束后,全国各地各级党委政府都在贯彻落实大会精神,再加上后来梁国威和丁长春相继出事,所以这个改制便被搁置了下来。 现在何必重新把这项工作提上日程,便有一点迎合陆渐红的意思了。陆渐红让焦裕柱对全市企业进行调查的事情,焦裕柱曾透露过给何必,当时何必并没有在意,但在现在,何必敏锐地感觉到,陆渐红虽然没有什么表露,但是年后将可能会对这一块有比较大的动作,加上重鑫铝业确实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所以何必便在这个方面拿来做文章。 企业要改制,涉及到的问题和矛盾非常多,人员的安置、陈欠工资的兑现、谁来接手企业、是继续维持国有企业的面貌还是国改私……等等等等,并不是一时之间便能够实施的,不过何必主动的举措倒是令陆渐红眼前一亮。 何必倒也不是无的放矢,他知道企业改制的最终目的是想让企业起死回生扭亏为盈,所以那些矛盾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方面,最重要的是要有下家接手。由于重鑫铝业原本就是年初选定的改制范围之内,所以方案是现成的,而且他也曾经联系过能接的下家,只不过这些下家都是他的朋友,对于这么一个宠然大物并没有吃下去的能力,只是答应配合何必来演一出戏,让何必安全度过这一关。 在何必提出来这件事之后,陆渐红简单看了一下改制方案,觉得里面有不少问题都没有提出来,比如说工人的安置问题等等,所以陆渐红认为这个方案还需要详细研究制定,并且要充分听取企业身身的呼唤,改制不是简单的换个模样,而是需要切实地解决问题。 所以陆渐红提出,庆安区委区政府必须拿出高度的责任心去实实在在地做这些事情,拿出切实可行的改制方案,坚决杜绝囫囵吞枣的现象,更不能让企业改制成为某些人中饱私囊的手段。 对于陆渐红一针见血的指出要严禁改制中出现腐*败,何必心头微微有些紧张,因为这不是没有出现过,有两位做企业的朋友在接到他的电话时,都笑提过,不如便宜点把资产卖给他们算了。当听到陆渐红说的话,尤其是提到企业改制不是变换资产的时候,何必还是比较庆幸自己没有胡来的。 “陆书记,兵贵神速,我认为在这个岁尾年初之时提出企业改制,显得很有必要。”何必侃侃而谈道,“庆安这两年发展的步子不但没有提前,反而有被拉大差距的趋势,陆书记,我要向您检讨,虽然这里面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我要为此承担很大的责任,我请求组织上给予我处分。” 陆渐红目光微微一闪,何必跑到市委来大谈企业改制,而不是去跟朱耀庭商量,心里便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摆出这个态度来,原来是担心别的情况。 其实在各部门的考核结果出来的时候,陆渐红对于几项重要指标早已由贺子健跟进了,对于全市四十二个县区的排名基本有一个大体的认识,不过陆渐红对此并无什么特别的倾向性,以前的排名只归以前,他看重的是他到了重安之后有没有什么变化。何必虽然有些出于私心方面的考虑,但是他能够感到忧虑,就足以表明他还有进取之心,当下道:“以成败论英雄,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过这一次的排名只代表以前,我不会根据这个排名来确定谁优谁劣,但是我希望看到每个人都有永不言败的精神。所以呢,庆安的排名靠后虽然是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振作精神,拿出实实在在的举措来,改变这个局面。” 陆渐红的这番话算是打消了何必心头的担忧,当即表态道:“陆书记,在这里我向您立军令状,如果明年庆安的排名冲不入前五名,我主动辞职。” , ! 正文 2773军令状 陆渐红目光灼灼地盯住了何必的脸庞,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立下这样的军令状,其勇气和态度都是可嘉的,当下道:“好,我期待你的表现。” 离开陆渐红办公室的时候,何必的胸膛挺得高了起来,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话自然就要说得漂亮,不过实现这样的诺言,并不是轻而易举的,在以实绩论成败的今天,尤其是在陆渐红“统治”中的重安,恐怕浮于人事是不行的了。 周五的晚上,重安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风仍然很大,气温仍然很低,但是在焦裕柱的家里,却隐隐中透露着一丝不平静。 每天晚上,陈美珊都睡得很早,不过今晚她却精神十足,坐在客厅里看着韩剧,一向死板的脸上居然还透露着一丝笑容。 焦裕柱洗了个澡出来,目光不由在客厅上面的时钟上扫了一眼,还有两个小时,就是他要离开的时间,忽然之间,在他的心头涌起一丝浓浓的不舍之情,尤其是看到陈美珊脸上的笑容时,他的心仿佛被拔动了一下,思绪不由之间便飘到了那个追求她的时代去了。如果她没有红杏出墙,那或许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吧。只是,这仅仅是如果而已。 心头微微一叹,焦裕柱进了卧室,换好了一套衬衣,仔细想了一想,并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至于带的东西,那完全是轻装上阵,钱在口袋里,还有什么可带的呢?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他所迷恋的那个女人——郁美丽,这个女人自从儿子出了事情之后,便没有再见到她,每次打电话都推说工作太忙,他可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么认真干过工作,或许最认真的时候也就是在床上吧? 焦裕柱不由苦笑了一声,在自己坠入温柔乡中的时候,他被这个女人迷惑住了,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看清这女人曲意奉承背后的东西,现在获得了她想要的,便不再搭理自己了。 不过对此,焦裕柱并没有什么报怨之心,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便是相互利用,她利用自己的身体获得了回报,而自己利用手中的权力得到了她青春的身体,交换而已,生意做完了,自然一切都不存在了。 焦裕柱站在窗前凝望了一会,在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还有心思去想那些虚无的东西,等自己脱离了险境,到了国外,逍遥的日子在等着自己,安安心心地去做自己的富豪吧,也省得在这里勾心斗角。 出来的时候,焦裕柱的手里多了个包,陈美珊一般是不怎么过问他的,只是今晚,她却是淡淡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看你的电视吧。”初恋时的情感并没有挽回焦裕柱对陈美珊的心,口气生硬而冷淡地道。 “呵呵。”陈美珊居然笑了起来,道,“你晚上出去,就不怕我给你带绿帽子?” 此言一出,焦裕柱刚刚跨出去的步子不由猛地一顿,陈美珊居然敢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是直指自己内心深处永远都不会愈全的伤疤,当下神情一顿,怒道:“你个疯婆子。” 陈美珊淡淡地笑了笑,道:“焦裕柱,你真够狠心的。” 焦裕柱觉得今晚陈美珊与往常非常的不一样,换了平时,自己一旦有一丁点发怒的征兆,她都是噤若寒蝉,而今晚居然还敢跟自己唱对台戏,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在你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现在这个局面。”焦裕柱觉得心里有一股很难压抑的怒气在急剧上升,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隐痛,更是他的逆鳞所在,就连郁美丽那天无意中触及都让他变了脸色,更何况还是由当事人以一种睥倪轻视之态提出来的呢? 陈美珊的面容略有些扭曲,声音也变得嘶哑了起来:“因为我的一次错误,你惩罚了我这么多年,让我的大好青春都在自责和寂寞中度过。” “这是你咎由自取。”焦裕柱的声音也变得冷酷了起来,“做错了事情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陈美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这个时候,焦裕柱才发现,陈美珊在睡袍下的胸膛居然仍然高耸如山。 “那你呢?你就没做过错事?不错,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你又何尝对得起我?在我跟别人有染之前,你就没玩过别的女人?现在不也同样这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郁美丽之间的关系,如果我把你们之间的那些龌龊之事抖露出来,你这个市委副书记恐怕就不得安宁了吧?”陈美珊咬着牙道。 焦裕柱突然之间有一种被人撕开伪装的羞恼,不由怒道:“你还真是个疯婆子!” “是的,我疯了,但是还没有你疯狂。你冷淡我这么多年,我不怪你,可是你现在想这么偷偷摸摸地溜走,置家人于不顾,你说你是不是疯了?”陈美珊神情激动了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难道连一点点都不留给我吗?” 焦裕柱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起来,咬着牙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美珊淡淡道:“我知道今晚是你离开的时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给我一千万,我就当没事人一样,这个数对于你来说,不多吧?” 焦裕柱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陈美珊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接着道:“如果你不给,我也没有意见,但是只要这个电话一拨出去,你将身败名裂,坠入阿鼻地狱,看清楚,这是什么号码!” 这个号码,焦裕柱实在太熟悉了,分明是110,只要这个电话打出去,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无疑会耽误自己的离开,目光不由一凛,忽然笑了起来:“美珊,你真是傻。是的,我确实很恨你,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的唯一。行,你要一千万是吧?没问题,但是需要我离开这里才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转账。” , ! 正文 2774家变 陈美珊笑了笑,道:“焦裕柱,我对你实在太了解了,这种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你这么一走,还会想起你的承诺?我的耐性有限,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否则这个电话将会在一分钟之后打出去。” 焦裕柱的目光显得阴沉了起来,忽然道:“好,我现在就给你转账,把电脑拿过来。” “这才像话。”陈美珊目中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在转身去拿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却是轻轻一叹,“如果一直都这样像话那该多好。” 她根本没有留意到,焦裕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抓起了客厅茶几上的那个大号的烟灰缸,冲着她的后脑便砸了下去。 一阵剧痛猛然袭来,陈美珊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栽,人已经跌倒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焦裕柱已经冲了过来,骑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死死地压住,而那个烟灰缸也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了下来。 一下,两下……一直到手中的烟灰缸已经完全碎掉了,焦裕柱才停下手来,而陈美珊的脸上已是血肉模糊,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瞪大着,她仿佛根本就不信,这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男人居然会向她下这样的死手! 当焦裕柱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做了如此疯狂的事情,颓然坐到地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入鼻端,让焦裕柱忍不住一阵阵地作呕,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让焦裕柱缓过神来,低头扫了自己的身上一眼,已经溅了不少血迹,便扔了烟头,冲到卫生间把手上的血迹洗去,而后又换了一件外套,刚刚推开门,门铃忽然被摁响了。 焦裕柱不由吃了一惊,大声道:“谁?” “二哥,我汪思思。” 听得汪思思的声音,焦裕柱的脑门不由升起了一道黑线,眼睛扫过陈美珊那令人心悸的尸体,大声道:“思思啊,你明天再来,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 “二哥,别啊,裕鹏还没出来呢,这事怎么说啊。”汪思思确实着急得很,老公进去不少日子了,一个准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得来。 焦裕柱口气强硬地道:“明天再来。”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汪思思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虽然老公是个不学好的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但是对她并不吝啬,所以她活得也是逍遥自在,现在老公进了去,她当然着急,当下便开始耍起了无赖来。 焦裕柱一听这话,完全是把他的路给堵上了,当下目光一寒,左右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当下道:“等下,我来开门。”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焦裕柱早已是恶向胆边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念头早已充斥着他的脑海,反正已经杀红了眼睛,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现在只要有人跟阻拦他离开的步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眼红之下,焦裕柱放下了手中的包,一头窜进了厨房,一把雪亮的张小泉菜刀便握在了手中。 “二哥,开门啊。”汪思思不知道死神已经在向她逼迫了,还在外面催促着。 “来了来了。”焦裕柱握着明晃晃的菜刀几个大步奔到了门前。 而在别墅对面的公园里,一辆车正隐藏在黑暗之中,任克敌的手中正握着一个军用的高倍红外线望远镜眼睛都不眨地注视着焦裕柱的家。由他来执行这个监视任务,无疑是最可依赖的了。 以他的意思,不如找个机会去焦裕柱的家里装个摄像头,这样一举一动尽落眼中,却是被陆渐红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对一个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进行监视就有点违规了,如果再去装那些东西,万一被发现了,那焦裕柱可就有了借口了。 所以任克敌只好亲自拿着望远镜在这能够冻掉鼻子的寒冬腊月里紧紧地盯着。 他已经看了好一阵子了,眼睛都有些发酸,不过他却没有掉以轻心,国际军队比武大赛的冠军如果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那含金量实在也是太低了。 就在这时,任克敌忽然看到那个已经在门口待了很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忽然进了门,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任克敌的洞察力是超强的,他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因为他看到的汪思思似乎在进去的时候身子有点向冲,根据他的经验,出现这样情况一是可能被绊了一下,二就是被人拉进去的。 汪思思是焦裕柱的弟媳妇,如果说他俩有女干情的话,汪思思绝无可能在门外站那么久,况且家里还有个陈美珊,她并没离开家门。那么便只有后一种可能了,汪思思是被拉进去瓣,陈美珊弱不禁风,那拉他的人就只有焦裕柱了。 为什么拉她?任克敌不明白,但是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当下从车上跳了下来,黑夜之中的他就像是一只跳跃的精灵一般,十来个起落便到了别墅之外。 这幢别墅的保安还是很严密的,想要从大门进去,除了别墅群的主人以外,客人造访是需要登记,并且得到别墅主人电话中的认可才行,所以任克敌在跑动的过程中早就打消了从正门而入的念头,因此他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的停顿,直奔着那四米多高的院墙而去,只见他的脚在墙壁上一蹬,整个人便高高跃了起来,空中再次借力,双手已攀住了墙壁的顶端,身子微微一荡,便如一只狸猫一般落在了院子里。 当他紧奔几步,到了焦裕柱门前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焦裕柱刚好从门口走了出来,这倒是让任克敌没有想到。 焦裕柱也是被眼前的这个黑影吓了一跳,不由道:“什么人?” 任克敌也是有短暂的思维空白,他并没有想到焦裕柱会忽然打开门来,不过幸好这种紧急情况的应对他在部队里的时候曾经学习过,当下灵机一动,道:“焦书记,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任克敌,您的儿子在酒吧里闹事,被抓到公安局了,我不知道您的手机号码,所以过来通知您一下。” , ! 正文 2775心慌意乱 焦裕柱此时也是心慌意乱,一方面他想快点离开,另一方面他刚刚杀掉两个人,不过他的智慧也不是盖的,心头一动便知道对方是在撒谎,儿子现在内外伤都在休养中,又怎么可能跑到酒吧去?再者,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大多都落网了,他又怎么闹得起来事情?不过他却没有点破,淡淡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马上过去。” 任克敌应付了过去,他也知道这个说辞估计骗不了焦裕柱,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发怵,万一焦裕柱并无异常,到时候落下个糊弄领导的罪名可是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焦裕柱已经发话让他先走,他也不便于再强留下来,只不过刚刚迈出一步,忽然之间,他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之气,心中一动,猛然回身道:“焦书记,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 焦裕柱冷冷道:“家里宰只鸡也要申请吗?任队长,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出去!” 焦裕柱摆出领导的威严,倒是让任克敌一点脾气都没有,反是被焦裕柱斥了一句,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微弱得几乎很难听得到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来:“救命!” 任克敌身子一顿,道:“焦书记,我听到屋里有人叫救命,把门打开,我要检查一下!” “你是什么东西?跟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焦裕柱怒声斥道,只是他现在的威严哪怕是天怒之威也是抵挡不住任克敌的决心了,他的听觉灵敏得很,他确信刚刚那一声并没有听错,所以他的声音也变得例行公事起来:“焦书记,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焦裕柱心中猛地一沉,知道摆领导的谱是压不住这小子了,况且他被缠上了,时间也是不等人,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上车的时间还有将近四十分钟,不能再耽搁了,这个刑警队长必须把他解决掉。 当下转过身来,拿出钥匙,插进了钥匙孔,然后退到了门边,冷冷道:“你自己打开来看吧,我警告你,这件事之后我会追究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焦裕柱还色厉内荏地妄想能以这种压力迫使任克敌放弃开门,只是他忘记了,任克敌可是军人出身,他的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也不管了。 当下上前一步,握住了钥匙,旋转了几下,门锁咔嗒一声开了,任克敌猛地一推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脑袋上便传来一阵巨痛,下意识地向边上一闪,恰巧闪开了第二下,转过身的时候,便看到焦裕柱杀气腾腾地握着一块板砖再次向他扑来。 原来门边上正好有一堆装修材料,本来焦裕柱是打算把门前的花池子修缮一下的,后来出了不少事情便被落下了,趁着刚刚任克敌开门的时候,焦裕柱抓起一块板砖,用足力气拍在了任克敌的后脑上。如果不是任克敌经久训练,就这一下,就足以把他报销了,可惜偏偏就有这么个如果,任克敌挨了一下,也是火冒三丈,当他直接面对焦裕柱的时候,焦裕柱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当他那块板砖再次拍来的时候,只见任克敌身子猛地向前一冲,那块板砖的拍势便已落在了任克敌的身后,而任克敌的膝盖在这个时候已经提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了焦裕柱的小腹上。 焦裕柱被这么一撞,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陡地静止了下来,随着他手中板砖的跌落,他的眼泪鼻涕也随之涌了出来。 任克敌揪住了焦裕柱的领子,后脑还是疼痛无比,不由怒骂道:“你个老婊*子,偷袭我。” 随着任克敌的怒骂声,又是一拳兜在了焦裕柱的小腹上,这一拳几乎没把焦裕柱打的大小便失禁,整个身体虾米般弓了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挂在了任克敌的手臂上似的。 或许是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值班的保安,只见两个保安匆匆地奔了过来,大喝道:“干什么的?” “警察办案,滚!”任克敌暴喝一声,拿着挂着P股后面的手铐,将焦裕柱铐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才一扯焦裕柱,进了房间。 两名保安面面相觑,焦裕柱的大名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居然被人铐住了,可人家说是警察办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在犹疑间,那门已经打开,随着门的大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具自然是焦裕柱的老婆陈美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而刚刚还在呼救的汪思思已经停止了呼吸,从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流。 两名保安看到这副惨状,两腿不由都打着晃,其中一个甚至是捂着嘴奔到了门外大口地呕吐着。 任克敌也是微微一呆,虽然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但是真正上阵对敌生死相搏的情况并不多,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也是令他气血翻涌,不过倒不是觉得恶心,只是觉得残忍,手中一使劲,焦裕柱便被他带到了身前,一拳打在他的腮帮子上,大怒道:“你还是不是人?” 焦裕柱被任克敌刚刚一膝一拳几乎打残了,哪里还经得起这样含怒的一拳,鼻梁当即便被打断了,人也晕了过去。 看着吊在自己手臂上的人,任克敌吐了口吐沫,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付熙麟:“付书记,老乌龟犯事了,把自己的老婆和弟媳妇都杀了,人已经被我抓到了。救护车?晚了,两个都没气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陆渐红的耳朵中时,陆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焦裕柱是不是疯了?居然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弟媳妇? 由于事发突然,情况特殊,而且涉及到的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所以当天晚上,陆渐红便召开了常委会紧急会议,经过讨论,一致认定,将此事上报国*务*院。 而上报者自然是市委书记陆渐红了,很快这件事便在高层传开了,国务院立即作出指示,由公安部彻查此案,开始针对已经搜集到的情况开始了针对性的调查。 , ! 正文 2776巡查组的意见 焦裕柱搞出这种事情来,最震惊的当属他那一系的人物了,他的倒台已经成为了定局,忽然之间,他们都有着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悲凉之感,而刚刚上任不到一周的朱耀庭更是心怀沮丧,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盟会不会因为焦裕柱的“陨落”而四分五裂呢? 第二天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重安,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陆渐红站在窗前,到这个时候,无论外界怎么想,无论焦裕柱在重安曾经有过多少风光,都已经注定这一切都成为了浮云,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或许多年后,还会有焦家的后辈提起,但是再提起的时候,绝不是说焦裕柱有多少能耐,而是不耻于他杀妻灭亲的行径。 焦系被瓦解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周一上班的时候,整个市委大院都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被下了封口令的人也只敢在办公室里小声议论几句,而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秘书长重双城正在跟陆渐红交流此事。 事实上,当那天看到焦常青的雕像轰然倒塌的时候,似乎已经预兆着焦裕柱的灭亡。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原以为要经尽波折的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一个结果,暂且不谈他腐*败的事情,仅仅是手沾两条人命,就足够他死上两回了。 “陆书记,丁书记过来了。”贺子健这家伙跟着陆渐红不少年,又独自打拼几年,重归陆渐红麾下,给陆渐红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说焦裕柱的出事与他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是贺子健安排人把那个雕像给弄了,直接打击到了焦裕柱的自信心,当他失去精神支柱的时候,所作出的判断和选择就难以镇定自若了。 陆渐红不知道贺子健的变化是不是件好事,但是却是直接地帮助了自己,所以陆渐红心中记着这个情,听得贺子健的汇报,微微点了点头道:“请她过来。” “双城,你这边准备一下,元旦之后要开一个大规模的总结会。” 重双城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丁晓华一进来,便道:“陆书记,中*纪*委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 陆渐红心中不由苦笑,看来舒书记并不会止步于焦裕柱的完蛋,还想一网打尽啊,这么做下去的话,搞不好又是要引起重安的政治动荡了,不过这个层次,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道:“他们来了,你就配合他们吧。” 丁晓华点了点头,道:“陆书记,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是关于人事调整的。焦裕柱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却是带坏了不少风气,不少县区的纪委形同虚设,我打算调整一部分人,在近期召开一个纪检监察工作会议,给他们好好上上课洗洗脑,让纪委真正地行使监督的职能。” 对于丁晓华的这个提议,陆渐红表示赞同,不过大面积地调整纪委人事,动静难免会大,不过不破不立,重症当下猛药,如果纪委真的能够切实有效地履行责任,那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助力,比起自己苦口婆心地进行威慑效果要好得多,便道:“人事方面,由你拿方案讨论,纪委工作会议也由你操办,不过既然要开,不但规模要大,级别也要提高,回头我跟中*纪*委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请有威信的专家来上课。” 丁晓华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巡查组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陆渐红问了一声,钱宝顺留下来的目的自然是想针对焦裕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焦裕住犯了命案,已经注定完蛋了,不知道钱宝顺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丁晓华道:“巡查组约谈了不少人,民间的约谈也有不少,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帮老家伙个个都是保密局出身,想挖出消息比掏他们口袋还难。” 陆渐红想不到丁晓华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不由笑了笑道:“随他们吧,我看再大的纰漏也不会比焦裕柱杀人重,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量配合就是。” 丁晓华这边刚出去,那边钱宝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告诉陆渐红他们要离开了,不过临行之前,还是有些话要跟陆渐红说。 陆渐红便笑道:“能够有机会聆听钱老教诲,求之不得,您看,是我去酒店见您,还是接您到市委这边来?” “市委见吧,不过接就不必了,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情况。” 钱宝顺很快到了,只不过是他一个人来的。 上烟上茶之后,免不了要提到焦裕柱的事情,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陆渐红能够感觉得到,焦裕柱的灭亡并不是最终结局,中*纪*委这把大刷子还有可能要刷倒一片人。 当提及巡查组这一阶段的巡查情况时,钱宝顺道:“渐红书记,这也正是我临行前要跟你说的事情。重安有没有官员有问题,其实你比我心里更明白,只不过作为巡查组,不敢说说话需要确凿的证据,但是也需要有些线索,从约谈的结果来看,呼声最高的还是焦的问题,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自然会有人查办,我们也就不多耗费精力,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个情况,需要你注意一下,而且我们也会如实向上级部门反映。” 陆渐红正色道:“钱老不妨直言。” 钱宝顺道:“在巡查的过程中,工作组发现不少部门甚至包括一些政府机构的办公用房面积过大,有的地区甚至还在建豪华的办公楼,这一点是有悖于新一届领导班子提出来艰苦奋斗、勤俭建国、厉行节约、制止奢侈浪费的精神的。” 陆渐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钱老说得是。这一阵子时间太紧,我还没有时间去各个地区去调研工作,我会马上去落实此事。” 钱宝顺笑了笑道:“渐红书记,舒书记对你近期做的事情非常满意,有空的话不妨去拜访一下他。” 【作者题外话】:红人通途书友群552644761,欢迎加入。 , ! 正文 2777并不知耻 陆渐红苦笑道:“他孙子在重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的罪过不小,舒书记若是不怪罪,我就千恩万谢了。” “行了,别言不由衷了。渐红,你是个不错的领导,敢作敢为,有胆有谋,希望重安在你的领导下,能够开创出新的局面来,要知道,重安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也是一颗璀璨的明星啊。” 送别了钱宝顺,陆渐红回到了办公室,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窗前,重安,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而当务之急,则是要提拔重安所有领导干部的精气神,陆渐红发现,整个重安似乎都陷在一种颓废的氛围之中,这是万分不利于工作提升的。 陆渐红花了一天的时间,看了整个十九区十县五个自治县的年底总结报告。 这一天看过来,陆渐红觉得头昏眼花,但是相比于他的心情,这些根本就显得微不足道。 由于要开总结会,所以所有的考核也都加快了进度,在陆渐红案头厚厚一叠总结报告边上,放着一份排名表,上面详尽地罗列了各县区各项指标,然后有一个综合排名。 排在前四位的正是四个知名国企所在的区,通过对比,陆渐红发现,这四个区基本上就是靠山吃山,如果没有这四个国企的入驻,成绩起码要掉五至八名,也就是说,万一这些国企出现问题,那么这四个地区的经济将会严重滞后。经济发展需要遍地开花,把目光放在一棵树上,那是万万不行的。 再看其他地区,这一年以来,全市新增投资亿元以上的项目还不到三百家,平均起来还不到十个,这证明在重安招商引资工作极其落后。而从税务部门所提供的税收数据来看,大多数的小型国企都呈现出一种竞争力不强的状态来,同比税收有所下降,即便是有增长的,增长幅度也是小得可怜,这说明不少国企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已经失去了其主导地位。在国企竞争力不足而招商引资工作又严重滞后的情况下,又何谈经济发展呢? 令陆渐红气愤的还不仅仅是这些,落后了可以再追,正所谓知耻而后勇,可关键就在于并不知耻。看了那些总结报告,无一例外,全是虚言吹捧自己的成绩,很少有谈及自身问题和剖析问题的,而下年的工作计划,更是消极应对,说什么力保完成各项任务。 翻开年初下达的各项任务数,全市完成任务的只有大半的县区。 陆渐红阴沉着脸,贺子健进来换茶叶的时候,被陆渐红叫住了,道:“子健,这些报告你都看了没有?” 贺子健放下手中的水壶,道:“看了。” “你有什么想法?” 贺子健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给陆渐红当秘书,以前便有前车之鉴,所以非常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一有时间,他便会站在陆渐红的立场和高度看待问题,也借以考验和提升自己,所以当陆渐红问他的时候,几乎是不假任何的思索,道:“我研究了重安的历史,曾经与康平并驾齐驱,总的来说,虽然各方面条件不如康平,但是区位的优势还是有的,资源也很富饶,虽然是山城,但是旅游业也非常发达,更是工业大市,按理说,重安的退步不应该这么快,或者说,发展不应该这么慢,这些年与康平等一些发达地区的差距在进一步扩大,我想,这不是硬件的问题,也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一个精神面貌的问题。我觉得这里面人为的因素还是比较大的。您也知道,前任书记和市长相继出了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乌烟瘴气,下面又怎么能清正廉洁呢?不是说这样的人没有,只是在这种环境里,刚正不阿、勇于干事的人恐怕也会受到这样那样的打压和讥笑。所以,我认为首先要改变的是干部的精神面貌,没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是很能专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的。” 说到这里,贺子健便停下了,他已经表达出了他要表达的意思,至于如何改变精神面貌,那就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驾驭的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跟我比较接近。重安确实缺少了一个精神,子健,你考虑一下,拿出一个开展重安精神大讨论的活动方案来,这项工作放到总结会上一并提出。” 贺子健心中微微一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不过自己可是陆书记身边的秘书,这样的担子他不挑谁来挑?当下道:“我好好想一想。” 有了一个总体的思路,陆渐红脸上阴沉的神情消弥了很多,这时,他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窗外的灯光下,一片片细小的雪花正在缓缓地飘落着。 目光落在东南方向的市委办公楼上,陆渐红忽然想到了钱宝顺临走前所说的话,办公面积过大,严重浪费。 陆渐红皱了皱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两间办公室,这算不算是一种浪费呢? 沉吟了很久,陆渐红决定,撤消这幢常委楼的办公室,让所有的常委回到自己各自的办公室,不要再搞那些特权主义,而这里的场所则作为市委招待所的高级招待处。 当这个提议在第二天的会议上提出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市长朱耀庭更觉不以为然,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有三间办公室,一间是市委大院的,一间是常委办公楼,而在豪华的市委招待所里也有一间,相比之下,重安这里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是利用以前的老房子,又不是新建的,见众人虽然有些低微的骚动,却是无人正式发言,便道:“陆书记,据我所知,这是重安多少年来的惯例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哗众取宠。” 陆渐红神情一寒,道:“朱市长,你认为这是哗众取宠吗?” 随着陆渐红的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会议室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一种对峙般的氛围悄然而生。 , ! 正文 2778接着说 朱耀庭对陆渐红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中央党校的时候,和善得很,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激起陆渐红如此强烈的反应,只是他没想过,如果是一个没有个性的老好人,又如何会被委以重任放到形势严峻的重安来呢? 朱耀庭被众人的目光注目着,脸皮有些发烫,这么多人看着他,这其中还不乏焦裕柱的那些追随者。这些人在焦裕柱出了事之后,人心涣散,朱耀庭为了稳固这个联盟,可谓做了不少功夫,威胁、恫吓、利诱、威逼,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这些人才维持了原来的立场,只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而今天这个厉行节约的常委会便是一块试金石,如果自己应对的不好,那可能就会失去支持,所以此情此景,都逼得朱耀庭不能不有所表示,当下轻咳了一声,道:“陆书记,我承认,我用词不当,但是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陆渐红用中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淡淡道:“接着说。” 朱耀庭真有点不想搭这个茬,可是无论他搭还是不搭,他都是被陆渐红压了一头,而且这理由说与不说,无疑都引起了陆渐红的质疑,接着说,陆渐红用这三个字就把自己给压死了吗? “陆书记,你有点曲解我的意思了。”朱耀庭也是大场面过来的,这还难不倒他,轻咳了一声道,“中央提出厉行节约,这个精神自然是要执行的,但是就你刚刚提出的,我觉得之所以没有必要,是因为目前的常委办公楼根本就是闲置的,而不是新建的,不利用起来那才是浪费,也算是改善工作环境。” 陆渐红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不在常委楼办公,工作环境就差了?” 陆渐红的言辞极为锋利,逼得朱耀庭说不出话来,其实陆渐红并非那种咄咄逼人之辈,但是通过最近朱耀庭的私下动作来看,他跟自己和平相处的机率大大降低,所以陆渐红今天借着厉行节约的正当理由召开了这么一个常委会,旨在试探一下朱耀庭的反应,想不到朱耀庭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就站出来跟自己唱个不大不小的对台戏了。既然这样,陆渐红自然要把这个势头压下去,否则以后形成对抗的局面,麻烦会不少,陆渐红可不想朱耀庭成为第二个焦裕柱。 朱耀庭略有些难堪,他真想不到陆渐红很轻易地抓住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发动了一波攻击,正要说话,陆渐红却是没有再给他机会,道:“中央巡查组离开重安的时候,曾经提出了这一点,并要向上级汇报,今天来开这个会,我只是将情况通报一下,至于是否搬离,大家自己看着办,总之呢,会议之后,我会搬回到市委大楼来办公。好,这个事情就说到这里,下面讨论一下元旦之后的总结大会的相关事宜。” 陆渐红一锤定音,直接将这个问题忽略不谈,却是以身作则,主动搬出,无疑是给其他的常委们出了道难题,一把手都搬走了,你还能赖着不走?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离开了会议室,让贺子健安排人把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都搬到市委办公楼去,这个动作让其他人也没有第二个选择,而陆渐红的几位支持者中,重双城的办公室是随着陆渐红的变化而变化的,至于付熙麟和丁晓华,他们大多的时间都不在办公室,常委楼这边来得少之又少,而李冬根和韩青也都在市政府,所以剩下的人也只得搬走。 朱耀庭其实对于在哪里办公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与陆渐红的想法一样,他今天故意唱个反调,也是想看看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优势到底有多大,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陆渐红并没有展露,而同时,他的那个联盟里也是没有人露头,当然,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但是必须承认,在一对一的交锋中,陆渐红还是拥有着一把手所独到的优势,是很难抗衡的。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到了市委大楼的办公室,里面略有些闷闷的味道,将窗子打开,让风吹进来,顿时清爽了很多。 刚刚开会的时候,陆渐红曾经接到牛达打来的电话,由于在开会,兄弟的电话也不能接。这个时候,陆渐红才拿出手机来,回拨了过去,便听到牛达爽朗的笑声:“哥,散会了?” 听到牛达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意:“达子,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呵呵,见面再说。” “见面?达子,你可别告诉我来重安了啊。” “不好意思,让哥失望了,我就在重安呢,刚到不久,住在福来酒店。” “哈哈,又搞突然袭击。”陆渐红笑了起来,“行,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拿到房间号,看着外面已经有了些黑影的天空,陆渐红招呼了贺子健一声,道:“走,去福来酒店,老家来人了。” 很快到福来酒店,达子穿着一袭皮衣,看上去精神抖擞,只不过整个身形看上去发福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只不过那颗光头给人的感觉有点凶神恶煞,见到陆渐红进来,张开了双手迎上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到了一起。 小高微笑着站在一边,待二人拥抱完了,两人握了握手,却是握得格格作响,小高笑道:“达哥还不虚啊。” “哈哈,彼此彼此。”牛达大笑着,又张开了双臂向贺子健走了过去。 贺子健向边上闪了闪,摸着鼻子道:“达哥,我可经不起你的熊抱,别把我的骨头都揉碎了。” 四人坐了下来,各自点上烟抽着,陆渐红问道:“达子,公司看来做得不错,业务都开拓到重安来了。” 达子笑了笑道:“那倒没有,现在业务量不少,主要集中在上嘉、康平和京城,服务对象还是以商人和明星较多,偶尔也会接一接政府搞大型活动的活儿,我算是想开了,这钱够用就行,没必要成为钱的奴隶,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 ! 正文 2779请你喝喜酒 陆渐红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思想境界有所提高啊,那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达子的脸上露出一副幸福的神韵来,挠了一下油光可鉴的光头,龇着牙笑道:“哥,我就是来请你喝喜酒的。” 牛达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拿过一个公文包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做工精细质地上佳的请柬来,道:“陆哥,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时间就定在元旦。”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来重安就是为了送请柬?” 得到牛达的肯定答复后,陆渐红不由道:“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婚礼筹备那么辛苦,干嘛要跑过来送请柬啊。” 牛达憨憨地笑道:“哥,你是我最亲的人,不把请柬送到你的手上,表达不了我的诚意。” “你啊。”陆渐红微叹了一声,心里却是涌起了阵阵暖流。 这一晚,陆渐红没有走,跟牛达喝了个昏天黑地,一直聊到了快要天亮这才睡下。 由于达子的婚期只有两三天时间,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多留,表示一定参加达子的婚礼,第二天一早,牛达便匆匆地踏上了回上嘉的归程。 陆渐红还是比较期待那一天的,不仅仅是因为牛达跟黄蝉修成了正果,而且还能与众多的兄弟们聚到一起,平日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回想起往昔在一起的感觉,陆渐红还是有热血沸腾的感觉,他们在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见证了兄弟情感的真诚。人生难得一知己,朋友之情古难全,能够有这么多朋友,陆渐红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渐红不停地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重要的不重要的,一古脑儿参加了个遍,目的无他,只是为了熟悉人头,加快对各部门的了解。经过这几天的穿梭,陆渐红对大体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元旦前一天,陆渐红再次召开了常委会,会上就元旦之后的总结大会又一次进行了通气,就会议议程等方面作了更为完善的布置,一切都已经作好了充足的准备,这是陆渐红到重安以后要召开的第一次大规模的会议,以后的工作能不能开好头,就看这次会议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达到震慑作用,能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以陆渐红绝不容许有失。 当天下午,陆渐红接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问他元旦要不要回康平。 元旦刚有三天假,其实如果不是有牛达结婚这样的大事,陆渐红还真是抽不开身,重安的事情真的不少。不过陆渐红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作为市委书记,要做的就是运筹帷幄,而不是亲自上阵,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表现得过分地“恪尽职守”,告诉安然元旦那天牛达结婚,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让她带孩子一起过去。 安然沉默了两秒钟,道:“我可能过不去了,孩子们又不放假,高兰和孟佳说都要过来,那你自己去吧。” 从安然的声音里似乎听出一丝不开心,但是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还是选择了参加牛达的婚礼,虽然不是说朋友重要家人就不重要,只不过牛达曾经给予他的热心帮助和无私付出,让他把牛达当成了永远的兄弟,在兄弟面前,一切事情都要向后退一步。 重安距离上嘉不是太远,四五百公里的路程,开车也就三个多小时,不过在为牛达的结婚礼物上,陆渐红颇费心机,最终还是贺子健道:“陆书记,我觉得礼物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在于感情。就像牛达一样,本来他的婚礼只需要打一个电话给你就行了,可是还是跑到重安来亲自给您递请柬,这是对你们之间感情的在乎和重视,所以呢,我觉得您到场,就是最好的礼物。” 小高也觉得是这样,陆渐红笑道:“我倒是没有你们看得开,行,就按你们说的办。” 考虑到贺子健在甘岭工作之后又到了重安,陆渐红放了他的假,让他回去看看,本来是打算让小高直接去康平跟老婆团聚的,不过小高执意也要参加牛达的婚礼,陆渐红也是没法子。 贺子健倒是没要跟着过去,悄悄塞给了小高两千块钱当作礼份子请小高带了过去。 陆渐红对于公车私用这一块抓得很紧,所以他自己自然要以身作则,不过重安不是康平,没有安然的私家车,所以陆渐红让小高去了一家车行租了一辆比较普通的桑塔纳,陆渐红在这方面不是太讲究,反正只不过是代步的工具。 当晚,一行三人分乘两辆车离开了重安,陆渐红和小高则径直向上嘉行车而去。然而重安并非一片宁静,在朱耀庭看来,假期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拉拢关系的绝佳时期。 就在陆渐红等人离开的晚上,在一个五星级的酒店里,朱耀庭搞了一个饭局,这其中就包括军区政委孙昌伟、统战部部长黎东健和市政府秘书长何必,就连宣传部长任丹也赫然在内,这一晚,几人相聚非常愉快。 任丹的出现略让人有些意外,在重安的将近一年里,她基本上不参与到派系的斗争中去,不过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任丹的丈夫在京城一家国企,跟时任副书记的朱耀庭关系很好,在来重安之前,朱耀庭便找到他,直言到了重安需要支持,所以任丹也参加了这个饭局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自从焦裕柱犯下了杀人大罪之后,他的这个利益团体在一定程度上有解散的可能,除了孙昌伟对此作无所谓的态度以外,其他两人心中都有些疑虑,焦裕柱在的时候就对重安的常委会有些失控,而现在群龙无首,他们自认是没有能力与陆渐红对抗的,不过朱耀庭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他们的立场,朱耀庭认为,焦裕柱与陆渐红是对立的立场,而他们已经深深烙上了焦裕柱的烙印,这个时候如果不团结到一起来的话,只会被陆渐红逐个击破,不要天真地认为陆渐红是什么善男信女,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 ! 正文 2780牛总大婚 在这种情况下,出于自保,这些人都被朱耀庭拉了过去,朱耀庭虽然对这个整体的实力还是不够满意,但是能够确立起五人的团体已经很不容易,尤其是在自己只来了不到两周的情况下,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局面。 当然,朱耀庭并不满足于此,对于李冬根和韩青二人他还需要去策反,但是针对这二人的方法却是不同了,何必和黎东健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孙昌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军人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但是李冬根和韩青则需要给予陆渐红所不同的利益才行,由于这个利益会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所以朱耀庭暂时不打算过于亲密地去进行接触,而是在具体的工作中去发现。 按照上嘉的风俗习惯,结婚是要摆两次酒的,一次是在结婚当天,一次则是在结婚的前一晚,陆渐红到的时候,酒席还没有开始。 此前陆渐红便与牛达联系过,所以提前有所安排。 婚宴的地点放在了上嘉最高档的花廊大酒店,门口停了一排车子,陆渐红在上嘉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对于上嘉的公车很熟悉,一眼便看到停着不下于十来辆省机关的车辆,看来马骏这丫的对公车这一块的管理并不到位啊,万一有哪个记者多个事,尤其是在节日的这个节骨眼上,那麻烦会不小。 不过陆渐红已经不在上嘉任职,关他鸟事啊。小高停下了车,泊客的见是辆普通的桑塔纳,眼睛里便有一丝不屑的目光闪过。 陆渐红见惯了这一类势利之人,也不以为意,目光落在门前的大屏幕上,上面打着祝牛达先生和黄婵小姐新婚快乐的字幕。 就是这里了。陆渐红当头走了进去,刚入大厅,便看到了一位好兄弟——丁二毛。 丁二毛笑着迎了上来,握着陆渐红的手道:“陆哥,你可到了。达子可是跑来跑去看了好几趟了。” “我可是马不停蹄啊。”陆渐红笑了笑,目光落在丁二毛身侧的诸葛欢儿身上,道,“欢儿啊,你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幸好你然姐没一起来,不然一定会嫉妒的。” 诸葛欢儿笑了笑道:“二毛,你看,连陆哥都夸我漂亮,就你不拿我当回事儿。” 丁二毛本来笑眯眯的脸在听到这话之后立马变得苦兮兮的,道:“欢儿,不带这么冤枉人的,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见到他们这副样子,陆渐红也是忍俊不禁,这时,便听到牛达的声音:“哥,你到了。” 陆渐红回过身,牛达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精神得很。 “恭喜啊,达子。”陆渐红拍了拍牛达壮硕的肩膀,这时一个服务员奔了过来,低声道,“牛总,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开始。”牛达大点其头道,“陆哥,我给你安排了一张桌子,有不少你的熟人。”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哦,都有哪些人?” 牛达笑了笑,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陆渐红若有所思道:“外面的那些公车的主人,都是你的宾客吧?” 牛达笑着点了点头,道:“走吧。” 包间里,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九个人,背对门口的下席位置还空着,里面的人都在聊着天,里面赫然是上嘉省副省长窦盛,另外还有省政府几大厅的厅长。 “窦省长,牛总也太没谱了吧,居然让您在这儿等着。”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梳着大背头,听他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因为窦盛被等着失面子,而是他自己。 这时又有人道:“是啊,窦省长能来,是给他面子。” 窦盛笑了笑道:“今天是牛总的大喜之日,来者皆是朋友,工作之外,大家都一样嘛,再等等。”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牛达当先走了进来,笑着道:“窦省长,各位领导,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窦盛忽然收住了口,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牛达身后的陆渐红。 陆渐红没想到窦盛都会来参加牛达的婚礼,不由扫了牛达一眼,看来这小子混得不错啊。 “窦省长,别来无恙啊。”陆渐红笑着伸出了手,窦盛赶紧站了起来,从主宾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与陆渐红热情地握着手,道,“怪不得牛总说有一位神秘嘉宾,原来是您,请,请坐。” 在座的几乎都是省直机关的头头脑脑,这里面有住建厅的、有国土厅的、有体育局的,不过这几年上嘉的人事变化不小,陆渐红居然没几个认识的,而刚刚说话的那两人,一个是省住建厅厅长,一个是省旅游局局长,都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他们并不认识陆渐红,不过其他的人虽然在陆渐红任省长的时候没有进入过他的视线,却都是认识陆渐红的,不约而同地都站了起来。 这两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官场上的握手是很讲究的,一般都是领导主动伸手,而现在连窦盛都“打的”过去接对方的手,看来对方大有来头啊,只是看他的年纪也只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能有多大的来头?想来可能是中*央某个部门的干部吧。心中虽作此想,只是大伙都站了起来,而窦盛更是客气地把上席让给了陆渐红,他俩也不好再坐着,勉强站了起来。 陆渐红目光如炬,在二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却是没有往心里去,笑着道:“窦省长就不要客气了,上嘉可是你的地头,这个位置还是你来坐吧。” 窦盛哪里敢如此托大,陆渐红在上嘉任省长的时候,那气魄可不是盖的,不但搞残了前任书记,还跟马骏称兄道弟,最重要的是当年发生爆炸案的时候,陆渐红只身在现场指挥,救下了不少人,以至于自己险些丢了性命,仅此一点,便足以令人折服了,所以窦盛哪敢托大,摆着手道:“陆省长,哦,不,陆书记,瞧我,还是记着您以前的身份。您要是不坐在这里,那我们可都站着吃饭了。” , ! 正文 2781神秘嘉宾 陆渐红见状,便笑着道:“窦省长,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希望你的这些下属别见怪啊。” 说这些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在那两人的脸上稍作停留,便坐了下来,其他人则都是一脸恭维之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陆渐红虽然走了,可是上嘉仍然流传着他的传说,况且陆渐红现在是直辖市重安的市委书记,还是政*治局候补委员,这可是与马书记一样巨无霸的存在啊,而陆渐红在上嘉给众人留下来的印象更是深刻已极,当下在陆渐红的招呼声中一一落了座。 陆渐红一落座,自然便是众星捧月了,敬酒之声不绝于耳,那两位有眼不识泰山者自然是不敢再有丝毫的不敬,不过陆渐红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有点鬼鬼祟祟的意味,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 酒过三巡,陆渐红这才知道,窦盛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了,替代了原来李冬根的位置,自然又是一番恭喜,几杯酒下肚,窦盛低声道:“老领导,马书记一直在挂念着您,要不咱们今晚这酒到此为止,我跟马书记联系一下,挪个地方?” 从这话里陆渐红便听得出这窦盛是跟马骏“一伙”的,不过今晚是牛达的大喜之日,陆渐红不想错过这么一个难得的相聚机会,当下道:“窦省长,我回头还有点私事,你也知道,上嘉我没有时间来得太多。” 窦盛露出一副了解的神情,道:“理解理解。” 就在这时,窦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了电话,窦盛的面色略略有些变化,低声道:“陆书记,您稍坐,我出去一下。” 陆渐红见窦盛神情有些不对,眉头微皱,略一沉吟,当下也跟着站了起来,道:“大家多喝两杯,我打个电话。” 走出包间,便看到走廊上有好几个保安快步地向下冲,陆渐红怔了一下,也跟着下了去,正遇到小高和丁二毛也出了来,不由道:“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记者来拍公车车牌。”小高目光闪动,“估计是有人暗里使的坏。” 陆渐红吁出了一口气,***,幸好租了一辆车过来,不过想到窦盛那副神情,看上去似乎是针对他来的一样,便道:“走,下去看看。” 下了楼来,门口已经围着不少人了,窦盛远远地站在一个小包间里隔着窗子看着,不少记者正对着门口的一些车辆狂拍,而他的脸色则是一片铁青,这些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很明显,这是有人冲着他来的。 他的秘书站在身边,低声道:“窦省长,后面的退路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先离开,如果真的捂不住,那这车就是我私自一个人开出来的。” 窦盛转头看了一眼年轻的秘书,微微颌首道:“小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背这个黑锅的。” 秘书笑了笑,道:“窦省长,不要多说了,赶紧走吧。” 陆渐红并没有站得太靠前,窦盛出来的时候,陆渐红正好在楼下小厅的门口,见窦盛匆匆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窦盛露出一丝苦笑,快步而去。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骂声和叫声,原来是酒店的那些保安冲了出去。作为酒店方,自然需要保护客人的利益,尤其是这些记者直奔公车车牌而来,更是直指来这里消费的公务人员,这些人被曝光,那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当下指使保安们去抢记者们手中的相机什么的,一时间混乱已极。 “去叫达子来。”陆渐红低声吩咐了一声。 牛达很快过来,一脸的尴尬,他实在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光亮的脑袋都有了汗。 陆渐红低声道:“让酒店方拦住记者不要让他们进来,再安排人护送那些参加你婚宴的公务人员离开。” 陆渐红此举当然是为了达子,当然由于涉及到马骏的人,力所能及地帮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牛达对陆渐红的安排自然是言听计从,当下叫了保安公司的人员去执行这个决定,在陆渐红吃饭的那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在保护下匆匆自后门离开,不过陆渐红注意到,那住建厅厅长和旅游局局长的神情有异,心中一动,这两人可别是什么内应吧?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见人员都撤离了,便也进了一个包间,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有警车的声音,看来是被打的记者报了警,有警察到场,这事便不怎么好处理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公安厅厅长是不是还是副市长陈亮担任的,如果是他,这事还能压一压,如果不是的话,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很难善了。 想了想,陆渐红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马骏联系一下,这事如果只是偶然的话那便罢了,如果是有针对性的,马骏迟知道消息有可能会陷入被动,当下拿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马骏还真不知道这事,起先还在跟陆渐红打哈哈开玩笑,这家伙就是这副个性,两人交流时少不了互相开玩笑,不过在陆渐红说出了事情和他的猜测之后,马骏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渐红,谢了,那我不多说了。” 护送了公务人员离开,牛达也是松了一口气,这边酒店方脱下衣服的保安们跟记者们拉扯到了一起,也与记者们是悉数被带走,趁着这个当口,那些公车的驾驶员也跟疯子一般地冲上了车,赶紧把“罪证”给毁灭掉,被鬼追似的逃离了酒店。 由于今天不是正日,所以参加婚宴的人并不多,过不多时,也就散去了,牛达苦笑着摇头,心头有一些负罪感,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太多,这里面有政治原因,不关你的事。” 牛达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走,回去吧,明天还要接新娘子呢,精神点。”陆渐红拍了拍牛达的肩膀。 , ! 正文 2782佳人偶遇 当牛达看到小高开的居然是辆桑塔纳的时候,不由很是惊讶,小高忍着笑道:“别再说了,陆哥不觉得丢脸,我开着都觉得丢脸。” 陆渐红哈哈大笑道:“开飞机不丢脸啊,少得瑟了,你先丢脸,自己走过去。” 开着玩笑,牛达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一行人等很快到了牛达的住处。 其实他跟黄婵已经生活在了一起,只是没有同床,房子装修得很淡雅,显然是出自黄婵的手笔,见到陆渐红过来,黄婵也是开心得很,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已经体会到陆渐红跟牛达之间的磐石之情,便招呼着大伙儿坐下来。 由于第二天达子还有很艰巨的任务,所以这一晚陆渐红并没有去烦他多少,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晚达子居然还没有跟黄婵住在一起,这家伙思想够保守。 跟小高二毛一起玩起了斗地主,当然也是要带点彩头的。这是丁二毛发起的,用他的话说,别看他是洪山射击俱乐部的总经理,在诸葛欢儿这个老婆面前,屁都不是,平常别说吃吃服务员的豆腐了,就连打个牌也得提前打申请,趁着今晚诸葛欢儿要陪黄婵这个准新娘,赶紧弄几把。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更加哭笑不得的是,达子居然也要参加进来,结果被几人意见一致地赶了出去。 两个小时,丁二毛输得落花流水,哀叹情场失意,赌场也同样失意,陆渐红刺了他一句,上次的事情难不成还想再演一回,顿时吓得丁二毛屁话没有。 第二天一早,大家伙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陆渐红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插不上手,倒也落了个清闲。 快十一点的时候,一行人等提前去了花廊大酒店,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给酒店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令陆渐红吃惊的是,酒店的门前停了不少豪华车辆,其中不乏宝马大奔,而令他更为吃惊的是,这些车辆的主人都是一些明星,其中还有是一线的当红明星。 陆渐红略有些疑惑,达子不是说花廊大酒店被他包下来了,不做其他生意的吗?怎么来了这么多明星,难道都是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渐红哥。”陆渐红通过大厅,刚要离开热闹之区进包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出了名字。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回过头去,果然是龙筱霜。 只得停下脚步,露出一个笑脸,道:“你怎么在这?” “参加牛总的婚礼啊,你呢?”龙筱霜能在这里见到陆渐红,自然也是非常欣喜。 “我也是。”陆渐红的目光环绕了一下,道,“这些大明星们难道都是来参加婚礼的?” 龙筱霜笑道:“是啊,牛总的为人很好,他的公司给我们帮了不少忙,我猜其他人也都是因为得到他公司最好的服务。” 陆渐红不由吸了一口凉气,牛达这几天做得挺牛啊,他没怎么关注,想不到他的婚礼政界和演艺界都很给面子啊,看来这小子的生意做得挺上档次。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忽听一人道:“小龙女,原来你在这里,到处找你呢。” 这声音有些尖利,在听到这个声音时,龙筱霜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陆渐红看向龙筱霜的身后,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身上裹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头上还压着个貂头,像极了周星驰主演的《龙过鸡年》中的黄秋生造型,一眼看上去便不由升起一股厌恶之感。 只见那人手捏拈花指,扭着腰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小龙女,找得人家好苦。” 龙筱霜几乎要吐了,一拉陆渐红的手道:“哥,打救我一下吧。” 如果换了是别的女人,陆渐红才懒得去理,可是这是龙筱霜啊,这娱乐圈真***龙蛇混杂,什么怪胎都有,当下道:“走吧,咱们去小厅。” “喂,喂,喂。”貂皮头肩头轻晃,踏着碎米步拦在了陆渐红面前,“你你你,哪里冒出来的,待一边去。” 看着这个极度女人化的男人,陆渐红胃里直犯酸水,龙筱霜却似乎司空见惯了,抱着肩笑眯眯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顿时明白了,这丫头是故意要自己出头呢。唉,这女人啊,心思当真是难以揣摩。 不过陆渐红却是懒得答理这个貂皮头,瞅了他一眼,直接让开了这家伙,从边上过去,不曾想貂皮头看到龙筱霜看着陆渐红的目光,嫉从中来,再次拦住了陆渐红:“你,什么态度,人家跟你说话呢。” 陆渐红不想惹事,尤其今天是达子的大喜之日,可是这家伙不依不饶,想低调也是不行了,不由面色一沉,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死太监?一边去,我不跟不男不女的人说话。” “哟哟哟,谁太监呢,谁不男不女呢,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貂皮男可能素来嚣张惯了,一手卡腰一手指着陆渐红。 小高正在门口,配合丁二毛迎客,目光到处,正见到那貂皮男手指陆渐红,当下拍了丁二毛一下,示意这里他先照应着,接着几个大步便到了陆渐红面前,手一伸,便抓住了貂皮男的手,微一使力,那貂皮男便哎呀大叫了起来:“你跟我玩野蛮是不是?好,我就跟你玩,哼,保镖~~~~” 陆渐红简直忍不住要笑了,配合着这个比较嗲的声音还有跺脚的动作,简直就是一个俏娇娘在撒娇啊。 不过随着这家伙的一声娇ti,立刻有两个保镖奔了过来,留着平台,一脸冷酷,低声道:“什么事?” “他们俩个打我。”貂皮男又在跺脚,并且把手指伸了出来,“看把人家的手指捏的。” 那两保镖似乎也是恶心不已,不过职责所在,当下沉声道:“谁打的。” 小高淡淡道:“我。” 保镖脸色一沉,可是目光在落在陆渐红的脸上,却是不由一变,低声道:“请问,您是不是牛总经常提到的陆哥?” , ! 正文 2783貂皮男 早在牛达没有到上嘉开办保安公司的时候,就曾经干过把陆渐红的照片发到公司精英手中,让他们熟记容貌,无论在执行什么任务之中,只要遇到陆渐红,一切都以陆渐红为第一,有什么损失,由公司承担。而当上嘉的公司走上正轨蓬勃发展的时候,牛达更是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陆渐红的尊重和支持。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见这保镖这么一问,不由微微一呆,小高这时横身拦上,冷冷道:“干什么?” 那保镖笑了笑,回身向貂皮男道:“容老板,其他人打你不行,他的人,打了也是白打。” 貂皮男怔了一下,几乎要跳起来:“我告你们违约,我要告你们公司,告你们老板。” 那保镖耸了耸肩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貂皮男倒也识趣,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算不得汉子呢,恨恨地掉头走了,那身体扭动的幅度大到了极点,远处,不少人的脸上都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要是在牛达的婚礼上爆发冲突,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扫了龙筱霜一眼,道:“你满意了?” 龙筱霜吐了一下舌头,却是道:“这人讨厌死了。” “进包间吧。” 整个婚礼的规模很宏大,婚庆公司的司仪也非常给力,所以整个现场的氛围异常热烈,陆渐红和小高二毛都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本来是不怎么受人关注的,只是龙筱霜死活要跟他坐在一起,便有不少目光不断向这边看过来。 这几年龙筱霜人气飙升,俨然是一线影后,有一部电影还被入选到嘎纳电影节,再加上向来以冰清玉洁的形象展示众人,从无任何绯闻,因此倍受粉丝爱戴,自然也有不少人打她的主意了,不过龙筱霜的经纪人是她的哥哥龙飞,倒是没有给别人可趁之机,但是这样的一个冷艳美女却是赖在一个帅哥身边,不惹人注目都是不可能。 陆渐红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心里暗暗叫苦,可是这也没办法,不过虽然心怀鬼胎,脸上却是若无其事,再怎么说,他们可是明义的姨兄妹。 当一切结束了,牛达夫妻携手过来敬酒之时,陆渐红笑道:“达子,黄婵,恭喜,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陆渐红的手上多了一对和田玉打造的手镯,递到了黄婵的手上,道:“黄婵,以后达子就交给你了。” 黄婵没有造作,接过来道:“谢谢陆大哥。” 牛达这时道:“那我的呢?” 小高笑着道:“嫂子的还不就是你的,真贪心。” 众人尽皆笑了起来,一桌子敬完,牛达道:“大哥,诸位慢用。” 看着牛达俩口子历尽周折,终于结合到了一起,几人都是由衷地祝福他。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道:“小高,准备一下,咱们回去。” “不跟达哥打个招呼?晚上不去闹新房了?”小高抓过一张餐巾纸擦着嘴道。 “他现在忙着呢。**一刻值千金,煞风景的事咱们就不要做了。”陆渐红笑了笑,扫了龙筱霜一眼,道,“你呢?” 见陆渐红要走,龙筱霜心里有些不舍,眼珠子一转,估摸着陆渐红是要去康平,当下道:“我呀,打算去康平。” 陆渐红心头苦笑,龙筱霜的心思他实在太清楚了,只得道:“正好顺路,一道吧。” 大厅内人头攒动,陆渐红和小高跟丁二毛打了声招呼,让他好好经营俱乐部,便悄悄溜了,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却是一直有人在盯着,见他们出了大厅,上了一辆普桑,貂皮男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他们离开了。男的弄残了,女的带过来。” 要说这貂皮男,还真不一般。这貂皮男名叫沙龙星,表面上是娱乐圈的浪荡公子,开了一家娱乐公司,也签了不少明星歌星,里面不乏一些大牌,公司的实力是相当雄厚的。当然,这个雄厚自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他老子沙彪。 沙彪在内地和香港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台湾的名头却是很响亮,坐着竹联帮的三号交椅。也正是因此,他儿子沙龙星才敢如此嚣张。对于这么一个公子哥来说,出行自然不会是他自己一个人,他也知道得罪的人不少,所以带了些竹联帮的帮众在身边,还随大流地请了牛达保安公司里的两个保镖。 沙龙星自从看到龙筱霜之后,便是念念不忘,只是龙筱霜对他向来不假以颜色,龙飞也是有些忌惮竹联帮的势力,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只是在平时注意对龙筱霜的保护。今天沙龙星难道有这样的机会遇到龙筱霜单独一个人,心痒难耐,决意今天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想不到横空杀出一个小子出来,受了奇耻大辱,当然非报不可。他不但要报仇,还要获得龙筱霜。所以在陆渐红他们一出门,便让带来的竹联帮的手下跟了上去。 小高对于上嘉的路线是非常熟悉的,避开了拥堵路段,饶是如此,一个多小时后车才驶出城区,上了高速。 车上,龙筱霜倒是没怎么说话,而是在车内暖气的包围下打起了瞌睡,没几分钟,这妮子的头便歪在了陆渐红的肩膀上。 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睫毛还在动的龙筱霜,知道这丫头是故意装睡,也或许只有这样子才能在清醒的状态下与陆渐红有如此亲近的接触吧。 陆渐红没有去点破,享受着难得的谧静,正有些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小高低声道:“陆哥,有情况。” “什么情况?”陆渐红不由身体一正,龙筱霜也被惊得“醒”了过来。 “后面有车在跟踪我们,好像还不止一辆。”小高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三辆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陆渐红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道:“会不会搞错?” , ! 正文 2784现实版追车大战 小高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拔起了速度,只见后面那三辆车也是跟着加速,紧追了过来。 龙筱霜也是微微心惊,不过她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倒是很兴奋:“电影里演过追车,现实版的还没有玩过。加油!” 见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陆渐红和小高都是苦笑,不过车子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毕竟这只是一辆普桑而已。 不过后面的车子虽然追了上来,却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估计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从上嘉到康平也并非一路高速,前方十几公里的地方便要驶下高速再经转折,小高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形势,三辆轿车,按照每辆车五人来算,有十五人,动起手来的话,如果是他一个人,胜算不是没有,但是车上还有陆渐红和龙筱霜,这两人无论是谁出了事,他都良心难安,当下一脚踩下油门,道:“陆哥,前面有一个入口,向入口前面的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收费站,我们在那边停车。” 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那三辆车,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么办。 龙筱霜见二人言语很是沉重,也略有些紧张了起来:“那我们不如报警吧。” 小高摇了摇头,道:“报警没有用,人家没有对我们形成威胁,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十几公里转眼就到,远远地看到入口时,只见后面那三辆车猛地加速,转眼之间便已到了车后,小高吃了一惊,不好,他们要在入口的地方动手。 这个入口并不是官方开的道路,而是因为这里处于上嘉和江东省的交界处,而这里却是东林省的一个市横插其中,标准的是三不管地带,想不到这帮家伙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眨眼的功夫,三辆车已经超了上来,小高虽然空有一身高超的驾驶技术,奈何这车实在太不给力,虽然油门踩到了底,却是仍然无法阻止车超过去的现实。 就在一辆车超过去的时候,另一辆超上来的车猛地从侧面撞了过来,剧烈的震动让车内的三人都是猛地震荡了一下,龙筱霜更是叫出了声来。 前面的车拦着,根本是过不去了,想退,后面的车死死抵住,而侧面的车再一次撞了过来。小高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对方是在逼他们把车开进入口。 入口之处一片荒凉,杂草横生,小高咬了咬牙,道:“陆哥,坐好了,我们要开下去了。” 龙筱霜被刚刚撞了一下,已是面无人色,现实版的撞击比起电影之中演的可是大相径庭,也是震撼得多,已经是吓得紧紧抱住了陆渐红。 陆渐红低声道:“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随着又一次的撞击,车子已经偏离了慢车道,入口已呈现在眼前,小高方向盘一打,车子驶进了入口,由于入口仅够两辆车同时驶入,那三辆车的轨迹并不一样,所以三辆车鱼贯驶入,趁着这个机会,小高猛地把车驶入了一条荒芜的小路,在大道上行驶,由于车辆的性能,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对方追上。 车子在全是杂草的小道上跳跃着,车内的三人都是有些紧张,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那三辆车在后紧追不舍,不由骂了一句:“妈的,阴魂不散。” 龙筱霜还是头一次听到陆渐红爆粗口,不过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她根本没时间去多说些什么,甚至于吓得除了尖叫以外就没有别的语言了。 “小高,这么逃也不是办法。”陆渐红已经动了真火,被人追得抱头鼠窜,除了早年在高河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以外,还是从来不曾再有过。 “陆哥,有什么好办法?”小高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稳住方向盘,尽量让车更稳一些。 “很久没打架了,拼一拼吧。”陆渐红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救生锤。 “好。”小高应了一声,左右打量了一下,前方有一个比较陡的转弯,便道,“一会儿我会把车开到草丛里,陆哥,你保护人,这帮人由我来对付。” 车子在转弯处猛地一个漂移,然后便直向草丛中驶了进去,这边车还没停稳,小高已经冲下车来。 “筱霜,你在车里别出来,注意保护自己。”陆渐红握着手中的救生锤,推开了车门。 “渐红,你自己也小心。”龙筱霜倒是很识相,并没有要跟着下来。 陆渐红郑重地点了点头,迈步过去,站到了小高的身侧,淡淡道:“咱们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并肩抗敌了。” 小高笑了笑,道:“陆哥,形势逼人,要下狠手。” “明白。” 两三言语间,三辆车已经开了过来,见两人并肩而立,也都停了车,车门一开,顿时十几人蜂涌而至,令二人微微一惊的是,这些人的手中居然都提着砍刀。 “抢刀砍人!”小高撂下这四个字,已经是当先扑了上去,根本不多废话。 陆渐红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执锤而上。 谁也想不到,一个常常的正省级领导干部居然会在这种荒郊野外与一帮悍徒作生死之斗。 陆渐红的动作稍慢了一些,肩膀便挨了一刀,幸好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这一刀只在他的羽绒服上留下了一条条的刀口,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锤子已是敲破了一人的脑袋,惨叫声中,那人已倒了下去。 陆渐红顾不得停留,弯腰躲开抹向脖子的一刀,顺手捡起那人手中的尖刀,低腰便刺入了对方的大腿,拔出来时,那人已是惨叫着倒下,但是陆渐红的后背上又是挨了一刀,这一刀沉得很,虽然没有见血,但是后背却是隐隐作痛。 龙筱霜躲在车里,惊恐地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无法想像,陆渐红居然也有拼命的时候! “牛总,不好了,渐红在这里被人打了,不,不是打,是有人要杀他。”龙筱霜虽然惊慌,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拨了个电话给牛达。 , ! 正文 2785苦战血战 牛达中午喝得不少,这一会儿宾朋尽散,正招呼着客人离开,接到龙筱霜的这个电话,不由吃了一惊,满身的酒气化作冷汗流下,大声道:“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就是在高速公路一个入口下来。”龙筱霜几乎要哭出声来。 “二毛,大哥出事了,你送黄婵回去,我去救人。”牛达不与龙筱霜多话,冷静地安排着来为他庆祝的公司人员,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沿着高速公路去找。 这是一场苦战,更是一场血战。 虽然陆渐红和小高二人都是骁勇善战势不可挡,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拼斗下来,两人身上的羽绒服已经连叫花子的衣服都不如,全是裂口,挂着不同程度的伤。 对方毕竟有十五六人之多,用一身的伤换来了放倒七人,还有七八人握着刀过来,不过他们也没想到这两人的战斗力居然如此之强,虽然受了伤,但是并不致命,要知道,他们可是竹联帮的砍人好手啊,平常都是训练有数的。 陆渐红的手在颤抖,能够感觉到肩膀上的血正顺着内衣向下流,看着围着他们的那帮人不再敢轻易冲过来,低声道:“小高,你怎么样?” 刚刚有一人一刀砍向陆渐红的脖子时,小高伸胳膊挡了一下,这一刀很重,让小高的胳膊几乎露出骨头来。 “小意思。”小高松了已经砍得卷了刃的刀,脚下一勾,一个已经不能再动弹的家伙手中的刀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但不退,反而主动逼了上去。他的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手的,但浑身的杀意浓烈得连风都屏住了呼吸。见小高逼过来,那几人脚下却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龙筱霜浑身都在颤抖,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让她震撼了,原本只有在电影里发生的那一幕,居然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当两人挥舞着刀砍向对方的时候,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了胸腔,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陆渐红吗?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胳膊处的巨痛阵阵袭来,小高就是铁打的,疼痛却是真真切切的,似乎感觉到有些握不住刀,小高的步子微微一停,却是扯下了身上已经不像衣服的羽绒服,连着伤处一直到刀柄,紧紧地裹了起来。 只听他一声大吼,豹子一般再次冲了过去,陆渐红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涉险,也是一声大喊,跟着冲上前去。 战斗再一次进行,双方都知道,这是他们的生死之斗,或许他们原本只是想伤人,但两人的拼命却让他们不得不也拿出狠劲来,因为只要软弱一点,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刀砍倒。 看着双方缠斗到一起,龙筱霜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椅背,眼泪却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看着陆渐红状若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她的心紧紧地揪到了一起。就在这时,一柄刀刺在了陆渐红的腿上,陆渐红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刀挥舞而过,削飞了那人好大一块头皮,自己也是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单跪在地。 小高一刀逼退一人,回撤了几步,到了陆渐红身边:“陆哥,怎么样?” “小意思。”陆渐红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刚刚砍人时的紧张已经被麻木所代替,可是一番激烈的拼斗已经让他几乎要脱了力,加上腿上的刀伤,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 而小高这一番冲杀,以五处刀伤的代价放倒了两人,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最先倒下的都是最弱的,虽然只剩下五个人,但是毫无疑问,这五个人是这十几人中最强的,而他们两个的战斗力却是在急剧地下降,形势危险了。 “陆哥,我拦住他们,你上车,让龙筱霜开车离开这里。”小高咬着牙盯紧了那五人,目光中散发着野兽般的光芒。 陆渐红却是咬着牙道:“你看我什么时候临阵脱逃过?” “陆哥。”一丝晶莹在小高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行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虽然他的伤腿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可是此时此刻,他绝不能让小高一个人孤军作战,拼,还有一线生机,逃,说不定连带着连龙筱霜也会受到伤害。 那五人站在寒风之中,他们是混黑社会的,砍人杀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但是以二人之力拼掉他们十来人,还能再战,确实并不多见,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的心慈手软都是绝不可能,这五人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迈开了步子,大步奔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一团散沙,一起向陆渐红出手,因为他们看得出来,陆渐红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先放倒了他,以五比一的实力,小高是无法再有胜算的。 小高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咬牙猱身扑上,迎头将陆渐红落在了身后。 五个人,五把刀,在充满血腥之气的寒风中砍向了小高,既然对方要来送死,那就不客气了。 小高的刀猛地刺入一人的小腹,一把刀却已嵌在了他的肩膀上,身体不由向前一扑,手中的另一把刀反过来刺了上去,没入一人的喉咙,只是又有一把刀砸进了他的后背。 “小高!”看着小高决意以死来换取自己的安全,陆渐红的眼睛不由红了起来,怒叫声中,拖着伤痛的腿狂奔而去,这个时候,一切的技巧都不再存在,只有无尽的杀戮之意。 “渐红!!!!”龙筱霜看到陆渐红冲过去的时候,不由凄烈地叫出声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只恨自己没有电影中那样的本事去帮助陆渐红,而只能缩在车里。 一刀砍翻了一人,另一人的刀已急速刺来,陆渐红避无可避,左手一伸,已抓住了那人的刀锋,一股刺骨般的疼痛在最短的时间内袭上了心头,血顿时沿着刀锋溅了出来,而陆渐红右手的刀已经削在了那人的喉咙上。 , ! 正文 2786险中求生 小高这时也是奋力拔出嵌在肩膀上的刀,猛地刺入了最后一人的裆下,便再也无力拔出,人已仆倒在地。 风仍然在吹,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再动,龙筱霜哭喊着从车里奔了出来。 陆渐红的血已经流得够多,如果不是对方的尸身抵住了他,他连站都站不住,他所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龙筱霜泪眼婆娑的脸。 当牛达带着大部队到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震惊不已。 陆渐红仰卧在龙筱霜的怀里,小高的刀还刺在一人的下面,牛达一直紧绷着的脸似乎要裂开了,大声吼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救人!!!”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时距离他们的生死之斗已经过去了近十几小时,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一刻,在睁开眼的一瞬间便大吼道:“小高,小高,你怎么样?” “大哥,你醒了。”牛达一夜未睡,一直守在陆渐红的身边。经过医生的检查,陆渐红的伤势并不严重,身上上上下下一共有十九处刀伤,除了腿上那一刀和手掌上的刀伤稍重以外,其他的都无大碍。相比之下,小高的伤要更重一些,伤口也比陆渐红多了一倍还多,四十八处伤痕,当然,这是因为他还要分心保护陆渐红造成的,由于失血过多,还没有醒来。 “大哥,没事了,没事了。”牛达这个铁打的汉子在看到陆渐红醒来的一瞬间还在叫着小高的名字时,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时,伏在床沿还在熟睡中的龙筱霜在听得陆渐红的声音时也是睁开了眼睛,扑在了陆渐红的身上哭了出来:“渐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陆渐红并不知道龙筱霜说是她的错是什么意思,微微笑了笑,道:“傻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护士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走了进来,很是不满地道:“你们能不能小声点,还让不让别的病人休息了?” 牛达满肚子的怨气正无法可发,闻言当即大怒道:“你叫唤个什么?老子砸了这破医院!” 那护士被牛达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当下一个字也不敢说,退了回去。 陆渐红很虚弱,根本推不开龙筱霜,这时他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哑着嗓子道:“筱霜,你快要压死我了。” 龙筱霜这才回过味,赶紧起了身,关切地道:“渐红,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啊?” “我没事。”陆渐红转过头问道,“小高呢?” “他失血过多,还没睡醒,有人在照顾他。” 陆渐红这才欣慰地躺倒在床上,吁出一口气道:“达子,待了一夜了吧,辛苦你了,大喜的日子把新娘子晾到一边了。” “大哥,只要你没事,我做什么都愿意。”牛达的目光中笼罩住了一层寒意,“你也流了不少血,休息吧。” 陆渐红低声道:“你嫂子那边有没有通知?” “没有。晚上的时候打了电话过来,我说你喝多了,睡下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她们担心。 这时,一个人轻轻地推开了门,牛达向他摆了摆手,示意等下再说。 “大哥,我去上个厕所,你先睡会,小高醒了我会通知你。” 出了门,那人向牛达道:“牛总,那小子已经抓到了。” 牛达神色一寒,道:“交给三狼,他知道该怎么做。” 陆渐红并不知道,在他沉睡的这十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牛达在清理现场的时候,认出了这帮人是台湾竹联帮的,龙筱霜当即指出来,这些人是跟沙龙星一起来的。所以牛达一边安排人去抓沙龙星,一边找到了当地的公安部门,打理了一切,没有将此事公开。 而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龙飞也是咬牙切齿地将这事告诉了人在香港的大权。龙筱霜一直是大权的梦中"qing ren",她在香港时的保护都是由大权负的责,而听说陆渐红为此浴血重伤时,大权更是几乎没把身边的小弟给大卸八块了。 当晚,刘大权便聚焦帮会里的数千名精英连夜赶赴台湾,搞出了一场黑社会的恶斗,三千人去,只有八百人带着被砍成重伤的沙彪回了来,而竹联帮也是精英尽失,在而后的几个月里,更是被其他的帮派所吞噬。 这一场恶战也是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更是开展了数次浩浩荡荡的打黑行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值得一提的是,一个月后,沙彪的尸体在一个臭水沟里被发现,而他的身上则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隔了很多年后,当陆渐红和刘大权等人都老了的时候,刘大权在一次酒后提到这事,才轻描淡写地说,陆渐红和小高一共受了六十七处刀伤,我要他千倍奉还,其实沙彪的身上伤痕又何止六千七百处? 且说牛达口中所说的三狼逮着了沙龙星,沙龙星已经是魂不守舍,他是在一个夜店里被扑到的,不过嘴巴倒是硬得很,只是他还不知道,已经闯下了连神仙也无法救他的滔天大祸。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老爹可是竹联帮的。”沙龙星这个时候还在恫吓人。 三狼扫了他一眼,也没动他一根手指头,而是先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给牛达,在得到牛达要他求生不能救死不得的指令之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沙龙星整得全身上下的骨头没有一根还是完好的,最好被封进了混凝土沉到了江里。 陆渐红的恢复还算不错,虽然他心志坚忍,但是他跟小高恶拼那十几人的经历还是在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睛一闭便是刀光血影,只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他和小高应该致人于死命了,却是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留下,他并不知道,牛达已经悄悄地打点好了一切,只是,这个打点还是出了岔子。 , ! 正文 2787不明不白 小高的伤情较重,留在医院有人照顾,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黎姿,否则又要让她担心了,好在两人不在一起,也能瞒得住。 至于安然打电话来问陆渐红何以没有回康平时,陆渐红撒了一个谎,说重安有事情,脱不开身,安然知道陆渐红向来如此,也不疑有他,只得作罢。 殊不知陆渐红无心之言,还真是让他乌鸦嘴说中了,重安真的有事情在等着他。 陆渐红跟小高是生死之交,两度遇险,两度并肩而战,这其中的深情厚义不用赘述,不过令陆渐红想不到的是,这一次的生死险境给龙筱霜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在春节的时候,从龙飞那里得到消息,龙筱霜低调宣布退出影视圈。 虽然对于龙筱霜进入娱乐界,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内心来说,还是比较抵触这个圈子的肮脏的,如果不是有龙飞做他的经纪人,陆渐红可能早就要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了。陆渐红和小高这一次用鲜血拼得死里逃生,在龙筱霜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祸,如果不是自己硬缠着陆渐红,也不会引起沙龙星的不满和报复,更不会让他们险些把命都丢了。归根到底,龙筱霜认为自己如果不是混迹在演艺界,怎么也不会导致这种事件的产生,只是龙筱霜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道歉之类的话都是多余的,所以便选择了离开,也只有这个方法才是对陆渐红歉意的最好诠释。 按照正常的情况,陆渐红的伤是需要卧床静养的,但是这个伤受得不明不白,并不宜在上嘉多留,思来想去,陆渐红还是执意先回重安。好在陆渐红的伤比较重的也只有腿上的那处刀伤,在紧急处理之后,伤口已经被缠得很紧,虽然对行走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影响,但是回重安也不是不可能。 那辆出租车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所以陆渐红执意要走,牛达亲自安排人把陆渐红送了回去。在临走之前,陆渐红去看了一下小高,没有过多的废话,拍了拍肩膀,让他好好养伤,不过小高告诉他,铁男和厉胜晚上会到重安。 陆渐红表示知道了,向达子道:“达子,小高就交给你了。” “大哥,你放心,小高在这里掉一根毛你都拿我是问。”牛达拍着胸口保证,接着道,“只是,大哥,你这一身的伤,回去能行吗?” “轻伤不下火线。行了,不说了,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三狼开着车,目光微微扫过,心里却大是佩服,二个人拼掉了十七人,这个战绩并不多见,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叶问一样,一个打一百,那只是电影中演的,所以看着陆渐红的目光便显得异常地尊敬,毕竟这是个实力为上的社会。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牛达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他以为已经替陆渐红和小高伤九人砍死八人的事情善了后,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出了问题。 原来他们在到达事发地点清场的时候,被两个到河边破冰捉鱼的人看到了,尤其是看到地上躺着横七竖八血淋淋的尸体上,他们吓得是魂飞魄散,连个屁都没敢放出来。一直到达子等人离开了,这两人犹豫了老半天,终于选择了报警。 不过由于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手机信号经常错乱,所以第一次的报警电话打到了江东警方那边,在问清所在地之后,江东警方给出的答复是,那里不属于江东的管辖范围,让他们再次报警。 为了报警左边,两人分别打了报警电话,巧合的是,一个是上嘉警方接的警,一个是东林省警方接的警。 由于上嘉警方靠的比较近,所以先到,很快东林警方也到了。 由于事发地点已经没有了人,只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渍,而这里确实处于东林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东林警方责无旁贷,接手了这个案子。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现场却是发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陆渐红的钱包。首先发现的是上嘉警方,不过由于案子该由东林警方接手,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在意,只是草草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除了一些现金以外,还有一张身份证。说来也是巧,出警的家伙根本不认识陆渐红,所以看了一眼身份证之后,并没有多大的表示。 在他们回去的时候,这才接到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的陈亮安排打来的电话,说要把这个案子接过手来,这个时候,这些人才傻了眼。 但是案子被东林方面接了手,他们再想弄回来也是没辄了,在回去一汇报之后,陈亮当时就怔住了,实在想不到这案子涉及到的人居然会是以前的老领导陆渐红。只是在立即与陆渐红联系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号码也换掉了,根本联系不上。 这一转一折,已是一天后了,牛达这才接到这方面的电话。由于安保公司的业务往来,他跟上嘉的警方关系不错,但是东林那边却是没什么交情,所以牛达也是直挠头皮,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证已经被东林警方拿到手了。 陆渐红到达重安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腿伤隐隐作痛,有种麻木的感觉。 “陆哥,你的腿没事吧?”三狼自认如果是自己受了这么多的伤,不好好躺上个一年半载的,那都不叫三狼,可是人家仅仅只在医院待了一天的工夫,不得不说,很强悍。 “没事。”陆渐红笑了笑,道,“谢谢你了,就到这里吧。” 看着陆渐红进了市委大院,三狼迟疑了一下,调转车头开了出去。 感觉到伤处的疼痛,陆渐红苦笑了一声,估计伤口又出血了吧。好不容易进了招待所的房间,便听到贺子健敲着门道:“陆书记,您回来了?” 此时的陆渐红刚刚脱掉裤子,里面的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瘸一拐地开了门,贺子健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呆了一下,回手将门关上,这才低声道:“陆书记,出什么事了?” 正文 2788好上加好 “回头再说,子健,我的包里有纱布绷带,给我包扎一下。 ()”陆渐红忍着疼道。 好在贺子健的包扎手艺不错,陆渐红换了条裤子,伤口处已没有那么疼,这才将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贺子健的脸阴沉之极,半晌才道:“陆书记,我担心这事还没了。” 这事确实还没了。 当晚,厉胜打来电话,说他和铁男有点事情在京城耽搁了一下,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到,对此陆渐红表示没有意见,并要他们注意自己的安全。 四号,一切恢复正常,并没有人注意到陆渐红的司机没有过来,只不过陆渐红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出来,秘书长重安城发现陆渐红的腿脚并不方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这些他并不好过问,只得压在心里。 且说市长朱耀庭这个元旦过得倒是滋润得很,联盟的进一步坚实让他的心情非常之好,不过相对于另一件事情来说,他的心情简直是好上加好。 这来自于一个电话。 电话是从东林省打过来的。朱耀庭在任职京城市委副书记之前,曾在东林省任职常务副省长,与东林省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的于家惠的关系非常密切。 这个电话就是于家惠打过来的。 由于接到当地群众报案,在那个三不管地段发生了惨案,据对现场遗留的血迹进行检验,发现这些血迹来自于不同的十九人,而据报案者称,案发现场有不少尸体,那么这些尸体哪里去了?一方面在追查相关的线索,另一方面,在现场发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倒是找到了一个名叫陆渐红的身份证,在与江东省洪山县的警方联系了之后,确有其人,只不过目前并不在洪山。 不过于家惠身为副省级领导,对于各省市主要领导还是比较关注的,依稀记得重安市的市委书记就叫陆渐红,所以打电话过来跟朱耀庭核实一下,当时朱耀庭就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间问起这样的事情来,当于家惠说了那个案子之后,朱耀庭不由心跳加快了,立即要于家惠把那张身份证的复印件传真过来,这一看之下,不禁喜出望外,这不是陆渐红还会是谁? 只是朱耀庭也有些疑惑,陆渐红怎么会卷进杀人案中去?不过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一个落井下石的绝佳良机,便在电话里若无其事地道:“家惠,你打算怎么办?” 于家惠在得知陆渐红的确切身份之后,不由也有些犯嘀咕,不免大是后悔自己口无遮拦,毕竟这案子涉及到正部级的领导干部,在他的认知里,可不认为会是陆渐红动手行凶。 朱耀庭跟陆渐红之间的事情,他在别的人口中曾经隐约提到过。虽然他跟朱耀庭的关系不错,但是他并不以为有必要插手到他们两人的纷扰之中去,再加上自古以来党政一把不和的情况很突出,所以他也藏了个心眼,道:“这案子还得再查查。” 放下电话之后,朱耀庭陷入了沉思,案子的具体情况虽然不清楚,但是陆渐红到过那个地方显然是事实存在的,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思量很久,朱耀庭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跟那个三不管地段——东林省辰光市的公安局局长魏丛林打了个电话。 朱耀庭在东林省的时候,自然也有一批他的人马,这魏丛林便是其中之一,所以朱耀庭一询问,魏丛林知无不言,不过案情并不明朗,所以魏丛林提供的东西也是有限得很。 朱耀庭想了一阵子,决定正面跟陆渐红接触一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答案,但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必须把握一下。 所以在上班的第一天,朱耀庭便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此时幸好是冬天,陆渐红的腿伤并没有发炎,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伤口倒也没有那么过于疼痛,见朱耀庭进来,陆渐红必须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笑着道:“朱市长来了。” 朱耀庭笑着道:“陆书记节假日过得还不错吧。”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看你容光焕发,过得应该挺滋润。” 朱耀庭笑道:“这几天都在考虑着六号的总结大会,重安比想像中的要落后很多,徒具其表,我认为这次会议还需要更严厉一些,而且在奖惩的制度制订方面要更加细化。” 陆渐红本来也考虑过这一点,虽然重病需下猛药,但是必须建立在了解情况的基础上,毕竟处罚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其最终是为了促进各项事业的发展和进步。不过朱耀庭既然提出来了,陆渐红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便道:“我听说你在京城的时候就负责起草制订奖惩措施,不如就由你来制订。” “陆书记,你这可是强人所难了。”朱耀庭笑着打量了一下陆渐红,发现他的腮帮子上面似乎有伤痕的样子,心中一动道,“陆书记,你的脸怎么了?” 陆渐红淡淡道:“一点小伤罢了。” 正在这时,贺子健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渐红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了。” 在贺子健出去之后,陆渐红道:“一会有客人过来,朱市长,那你先去忙吧。” 朱耀庭起身离开,下楼的时候,发现市委大院里停着一辆东林省牌照的车子,心里微微一动,莫不是东林警方过来了? 且说陆渐红在朱耀庭走后,冷冷地盯了其背影一眼,这家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过来探听情况了,难道他嗅到了一些什么。 要说陆渐红对三不管地段的那番打杀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一方面是那片刀光血影,一方面又是对事情的后遗症有点担心,毕竟是杀了人的,当时他们应该选择报警,那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而刚刚贺子健告诉他的,便是东林省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于长惠过来了。在陆渐红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跟东林方面打过交道,这一次突然前来,应该是与那件事情有关。 正文 2789私下聊聊 当陆渐红迈着伤腿进了市委接待室的时候,便看到几个陌生人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 一番介绍之后,陆渐红才知道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便是东林省省委常委、副省长、公安厅厅长于长惠,笑着道:“欢迎于省长到重安来指导工作啊。” 于长惠笑道:“不敢不敢当。陆书记,方便私下聊聊吗?” 陆渐红原本不怎么确定于长惠的来意,此时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于长惠提议私下谈话,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从好的方面来说,于长惠是有所保留,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很难保证是不是对方设的一个套子,毕竟自己是正部级的领导,他还不够资格在这里用盘问的口气说话。 虽然心中在沉吟着,但是脸上却是丝毫没有神色上的变化,陆渐红淡淡道:“好啊。” 接待室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在贺子健的引领下,与于长惠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出了接待室。 于长惠这时的神情才稍显凝重,陆渐红当先道:“不知道于省长要聊些什么。” 笑容一点点地在于长惠的脸上收敛,缓缓道:“陆书记,你的身份证在不在?” 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平日里他的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都是由贺子健保管的,由他来办理一些琐碎的事情,不过因为他原本打算去参加完了牛达的婚礼之后回康平,可能会用到,所以便把身份证给要了过来。昨天晚上还在找,陆渐红还在想着丢到哪里去了,现在经于长惠这么一提,心中不由猛地一惊,难不成给落在事发现场被警方发现了?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于省长何来有此一问?” 见陆渐红表现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抵触之意,于长惠便知道陆渐红误会了他的意思,便道:“陆书记,是这样的。东林省辰光市发生了一起案件,在事发现场我们找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你的身份证。”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个情况让他非常难处理,这于长惠跟他没有半分交情,于长惠之所以采取这样比较温婉的方式说话,主要还是一个级别上的情况。倘若陆渐红真与此事有关的话,凭他东林警方还查办不了这案子,必须要上报到公安部才行,所以他要在上报之前先弄清楚情况。 陆渐红拿起桌子上的烟,点着了火,然后才淡淡道:“我的钱包丢了,身份证也在钱包里,只是由于距离老家比较远,所以打算春节回去的时候再补办。” 这是一种可能。于长惠想了想,又道:“不知道陆书记的钱包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又是在哪里丢失的呢?” 陆渐红心头微动,仔细地想了一想当时的情况,虽然过程惨烈,但是牛达后来清了场,现场应该没有留下尸体之类的明证,而且那十几个人都是台湾的,查无对证,也就是说,那里是否发生了杀人案也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仅靠一些血渍,恐怕证明不了什么,当下道:“我也在奇怪什么时候丢掉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当官的如果没有了秘书,恐怕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言下之意,琐碎的事情都由秘书去交办,身份证这些东西很少在自己身边,又怎么能知道在哪里丢失的呢。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又接着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我的钱包怎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呢?于省长,这个你可得查清楚,案发现场都有什么人,是不是我的钱包被他们什么人偷去了。对了,于省长,那个钱包可不可以还给我?” 于长惠心头微惊,这陆渐红的反侦查能力倒是挺强,不过事实也正是如此,虽然报案者说看到有不少人被抬走了,但是由于当时天色昏暗,抬走的是不是死人,又是什么人抬的,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换言之,在现场虽然发现了血迹,但是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斗殴事件,也是未知之数,仅凭一个遗落的钱包,并不能证明什么,更不能证明陆渐红就到过现场,当然,嫌疑是有的,可是人家也说了,钱包被偷走了。 “于省长,难得来一趟,说这些事情太煞风景,刚刚听贺秘书说,你在东林可是破案高手,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给我们市局指导一下工作,咱们的付书记是从公安部调过来任职的,理论很强,但是实践能力就差了一些,你给指点指点。”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出来,已经有了一些隐寓,公安部是有关系的,这案子现场没有死者,又没有人报失踪,不如到此为止。 于长惠在来之前,对陆渐红有过一番打听,虽然没能打听到些什么来,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陆渐红的背景很强大,可是直接服务于新上任的周总理的,也就是说,这个没头没脑的所谓案子,在这种情况下冒然上报到公安部,且不说会不会遭遇到什么,恐怕公安部这一关都过不去。虽然这案子如果深挖下去的话,也不是全无头绪,但问题是,为什么要深挖下去?对自己又有何益呢? 想到这里,于长惠已经打算将这个案子搁置了下来,当下笑道:“陆书记,说起指点工作,那我可不敢当,只能说是去学习。” 陆渐红察颜观色,于长惠的神情由一开始的紧绷到现在的放松,看来心态略有了些变化,便笑道:“过分谦虚可是骄傲啊,我马上给付书记打个电话,你们好好交流一下。” 于长惠这个时候已经想开了,悄悄地把钱包连同里面的现金、身份证一起放到了桌子上,笑道:“陆书记,身份证的用处不小,可不能再丢了。” 陆渐红终是放下心来,把钱包装进口袋,笑道:“于省长千万别走,我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于长惠笑道:“陆书记太客气了。” 正文 2790高级款待 由于受了腿伤,陆渐红不宜饮酒,晚上接待的时候,不仅付熙麟参与了招待,陆渐红还特意请来了丁晓华和秘书长重双城作陪。 这个阵容可是让于长惠受宠若惊,一个正部,三个副部,绝对给脸了。 在愉快的氛围里,于长惠毫无悬念地喝多了,陆渐红送他去下榻的房间时,用力地握着陆渐红的手,一个劲地说,一切都包在他手上。 陆渐红很明白,于长惠是在向他表示,一切都结束了。 朱耀庭在生闷气,从市委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确实是东林省的副省长过来的,单独与陆渐红聊了一阵子,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朱耀庭隐约觉得,他们之间谈的应该是关于那案子的事。只是这于长惠过来也没跟自己打个招呼,是不是代表着这事到此为止了呢? 晚上,在得到宴请于长惠的活动结束的消息后,朱耀庭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打了个电话过去:“老于啊,你不够意思啊,到重安了也不吭一声。” 于长惠喝得比较多,不过身为副省长,自然也不至于烂醉如泥神智不清,便笑着道:“本来打算来了就走的,只是陆书记太热情了,况且你刚过来,也忙得很,就没打扰你。” “老于啊,你这话说得我就不怎么爱听了,咱们是老朋友了,谁跟谁啊,谈什么打扰呢。还没睡吧,我过去看看你,咱们兄弟也很久没见面了,难得有机会聊一聊。” 于长惠自然无法拒绝,便报上了酒店名字和房间号。 朱耀庭到的很快,手里还提了两瓶五粮液,他知道,于长惠既然没跟他打招呼,搞不好跟陆渐红已经达成了一致。这家伙向来是酒一喝多便留不住话,刚刚在电话里听得出他喝了不少,干脆再加把火,让他喝多了,看他能不能倒出什么真货出来。 一大盘猪头肉,一碟油爆花生米,这两样都是于长惠的最爱,当这些摆到他的房间里,于长惠便笑道:“老朱啊,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一口。” 朱耀庭笑道:“老于,算一算,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就更别谈喝酒了,今晚咱们可得好好来两口,来,咱们一人一瓶,可不许装熊啊。” 一开始的几杯还是比较难下的,但是几杯之后,酒便淡如水了,一人下去半斤之后,朱耀庭笑道:“老于,来重安干什么来了?” 于长惠已经喝多了,口无遮拦地道:“还能干什么呀,不就是为了那案子呗。” 朱耀庭举起杯子,跟于长惠碰了一下,一口饮尽,又替他倒上了,才道:“那案子发生在你们东林,怎么跑到重安来办了?” “现场发现了陆渐红的钱包,我怀疑跟他有关。”于长惠已经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只不过他似乎还有点理智,并没有把那些什么跟陆渐红的默契给说出来。 朱耀庭又追问了一些,不过见再挖不出什么东西来,便作了罢。 于长惠又喝了一斤酒,是真真正正多了,连脚都没洗就呼呼大睡了。朱耀庭这个时候才离开,不过是一点也没有醉酒的样子,在来的时候,他那瓶五粮液可是兑了六七成的水的。 在回去的路上,朱耀庭开动了脑筋,该怎么才能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呢。 从于长惠的口中可以听得出来,陆渐红虽然不敢说与那案子有关,但至少是有牵连的,什么钱包被偷,那都是清明节烧纸——糊弄鬼的,越是这么胡扯,越是证明有鬼。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这个鬼暴露出来呢?这案子,或者说并不是什么案子,连个死人都没有,又怎么能扯得到陆渐红呢? 朱耀庭郁闷得很,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大好的机会,却又是棘手得很,根本找不到切入点,而从于长惠的态度来看,此案已经不会再查下去。唉,手长够不着天啊。 朱耀庭思来想去,仍然无计可施,忽然间,他心中不由一动,既然案发现场没有死者,为什么不弄出一个死者来呢? 第二天天一亮,于长惠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有点疼,拍着脑袋瓜子,想起了昨天晚上朱耀庭来的事情,心里不由惊了一下,自己的毛病自己是知道的,酒一喝多了就留不住话,也不知道昨晚都说了些什么。想到朱耀庭跟陆渐红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自己莫不是什么那案子的内情给说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于长惠心里有些恼怒朱耀庭拿他当枪使,也没有跟重安这边作任何的联系,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在回到东林的第一时间里,便是找到了相关的办案人员,抽掉了关于在现场发现陆渐红钱包的一切档案材料,彻彻底底地把陆渐红在这案子里的影子抹掉了。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正在训斥璧山区区委书记潘东来。 春节的脚步已经拉得很近,重安的生意也更加热闹了起来,在这个时候,一些小摊小贩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去充实自己的口袋。璧山区自然也不例外,就在元旦那天晚上,璧山区鸿蒙街道的生意异常热火,到处是摊贩在吆喝,跟着便发生了城管事件。 城管是摊贩的天敌,但是在城管的执法下,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这里面有一对父女,父亲体迈,跑不动,所以卖的一些服装都被城管扣压了。 这对父女家族情况很差,想借此发笔小财赚点过年费,被城管这么一扣,那就是血本无归了,自然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与城管拉扯了起来。 这一拉扯,就出了事情,没几下,老头便被推攘在地,全身抽搐,还不等救护车到场,就断了气。这个消息对于女儿来说,简直就是睛天霹雳,便扯住了城管队员不放手,而围观的人也是义愤填膺,指责那些城管居然对一个年弱老者动手,致人死命。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城管队员执法不当,与摊主发生肢体冲突,致人死亡。 正文 2791轩然大波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很大程度地证实了什么叫官官相护,当然,官官相护只是一个统称,只要是替政府办事的人事,都处于“相护”的范围之内。 由于搞出了人命,警方很快纷涌而至,将相关涉案人员带走,但是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该老汉是心肌梗塞死亡,并无外部原因。 这个结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在该区域所处白鹭街道的负责人看来,一对家徒四壁的父女俩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来,事实也确实如此,老汉的女儿张小翠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不过如今是一个信息时代,早有人将整个过程的视频发布到了网络,并配以“老汉摆摊‘被’心股梗塞,良心何存?”的标题,在短短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便被转载几十万次,在网络上引发了热议。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个情况很快便被反馈到区委区政府,区委书记潘东来觉得事关重大,立即电话中要求白鹭街道办事处书记周若庭妥善处理此事,迅速消除影响。 其实这案子要想还人家张小翠一个公道很简单,实事实办即可,但是城管队队长乔卫刚是他连襟,如果实事实办的话,乔卫刚势必会有麻烦,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极度弱智的方法,事实摆在眼前,想完全占着理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既然不能公事公办,那只有去做张小翠的工作,只要她肯松口,那么那些舆论都是狗屁胡话,完全可以堵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张小翠虽然文化水平不是太高,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明白了,社会舆论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所以对于街道办事处所谓的协商说五十万了事根本不予接受,要求严惩凶手。 这一下把周若庭激怒了,给你脸你不要脸,当即采取了雷霆行动。 由于尸检之后,尸体被张小翠领回了,对于这一类事件,政府最怕的就是死者家属带尸体向你大门一堵,一般来说,对待这一类事件的第一做法就是毁尸灭迹,所以当晚发生了街道办事处组织警务人员抢夺尸体的荒唐闹剧,不过令周若庭大感震惊的是,出动了一个二十人的抢夺小组居然没有抢得尸体,原来是张小翠家里的亲戚在得知此事之后,都从外地赶了过来。虽然人并不多,但是这个二十人的小组都是由警察组成,他们还不敢对这么多人大打出手,而且这里面也并非全是狼心狗肺之辈。 这件事情在网络上公布之后,更是引发了网民们的口诛笔伐,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陆渐红在知道此事之后,立即将潘东来叫了过来,给予了严厉的批评,并且责成他亲自过问此事,给予妥善处理,并查清事实,给予当事人严肃处理。 说完了这些,陆渐红便不再去理他,可见他对潘东来是严重不满,在稳定压倒一切的情况下,居然酿出这样的事件来,这完全证明潘东来这个区委书记的驾驭力大大不够。 潘东来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如果说他第一次在陆渐红的办公室相见,陆渐红还给他一点面子的话,那这一次他是颜面尽失。在市委书记面前失了面子,那还不是太要紧的。要命的是,自己的帽子可是在陆渐红的手里捏着,原本他对璧山区的工作就不大满意,这还没见有什么起色,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潘东来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书记快要到头了。 他想得一点都没错,陆渐红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看得出整个重安大多处在一种悠然与小富即安的状态,所以陆渐红打算先拿一个开刀,杀鸡儆猴,而潘东来无疑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不过凭心而论,这样的城管事件显然不够,倒是会让人生起小题大做的想法,不过陆渐红对此并不以为意,作为市委书记,想动人还需要很充分的理由吗?一个莫须有的认识,便完全可以决定一个官员的生死,哪怕对方是堂堂的区委书记。 潘东来走后,贺子健很快把办公室清理了一下,趁着给陆渐红换茶叶的工夫,低声道:“陆书记,年底了,刚刚市政府办公厅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要组织市委领导去医院体检。” “好事啊。”陆渐红还处于对潘东来如何安置的考虑之中,随口应了一声。 贺子健接着道:“陆书记,您腿上的伤,会不会有麻烦?” 陆渐红这时才回过神来,道:“什么?” “这项工作向来是由市政府办公厅组织实施的,我担心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在知道陆渐红腿伤的由来之后,贺子健便隐隐有一种担忧,而东林于长惠的到来更是让贺子健的担心又加重了一些,毕竟这是杀了人的事。而根据他这些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又查探了一下情况,这于长惠跟市长朱耀庭曾是昔日的同事,而昨天晚上朱耀庭还单身与于长惠会了面,这里面会不会有对陆渐红不利的因素在内呢。 陆渐红满含深意地看了贺子健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贺子健见状便自不语,退了出去。 门已经关上了,陆渐红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事实证明他选择贺子健或者说贺子健毛遂自荐,在这一点上他是很成功的,不是说原秘书费江东就不如贺子健,但是在社会经验、事情的处理手法包括两人关系的亲密度决定了贺子健的说话方式以及态度方面,费江东确实是比不上贺子健的,再者,贺子健基层工作的经验很丰富,又任过副市长,有这样的一个助手,可以省却陆渐红不少的心思。 对于贺子健给他的提醒,陆渐红心中有数,如果这个时候焦裕柱尚在的话,说不定还真要有所警惕,但是焦裕柱已经不在了,虽然焦裕柱的那帮人马似乎已经投入到朱耀庭的阵营之中,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齐心协力,之所以一直没有采取动作,陆渐红就是在以不变应万变。朱耀庭来的比他还迟,尽管阵营上继承了焦裕柱的班底,但是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金玉虽然在外,但是利益使然,凝成一股绳的机率便变得大为降低,当利益分配出现偏差时,四分五裂将是必然之事。 正文 2792另类官员 相比于其他的政治人物,陆渐红多少显得有些另类。 在官场之中,利益为上,说起执政为民,这是宗旨,但是大多数的官员只是放在嘴上说一说,骨子里考虑得还是自己或者团体的利益。越是到了高层,考虑的东西便越多,需要以更高的立场、更远的目光来看待。陆渐红知道,到了他这个级别,很多事情是不可能亲力亲为的,所以他的发展思路便由早年干县委书记时的亲自上场便为推动其他人上阵。当然,利益的东西他也在考虑,只不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比如他的几任秘书,比如在他工作中给予他强力支持的一些战友。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陆渐红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以前是焦裕柱的现在是朱耀庭的班底人物。因为有“朱墨原理”的存在,所以陆渐红认为,焦裕柱在重安的这么多年里,一P股都是屎,能够与这样的人结交的,多半自身也不干净,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因此,陆渐红并没有将这些人纳入阵营的打算,这也正是陆渐红对于朱耀庭跟他们打成一片而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原因。只不过,宣传部长任丹投靠到朱耀庭那边去,着实令他大是意外,这里面的原因还值得去探究一下。 因此,在朱耀庭没有完全掌握市政府的情况下,尽管有可能从于长惠那边获得一些关于砍杀事件的消息,但是那件事情中留下的唯一不利的东西就是自己的钱包,现在钱包已经物归原主,于长惠肯定不会再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仅靠一点腿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过贺子健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战术上藐视对手,思想上重视对手,这是一个正确的态度,所以陆渐红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牛达,让他跟于长惠周旋一下,不过这个电话还没有打出,上嘉的公安厅长陈亮倒是先打了过来。 陈亮在事发之时便曾联系过陆渐红,只是当时陆渐红的手机号码换了,并没有能联系得上。正自着急,窦盛提到陆渐红也参加了牛达的婚礼,顿时让陈亮茅塞顿开,所以很容易地便找到了陆渐红的手机号码。 “书记大人啊,找你真是很难啊。”跟陆渐红关系好的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跟陆渐红说话时很放松,所以陈亮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亲近。 陆渐红笑道:“不好意思,换了号码,忘记一一通知了。” 陈亮的声音放得低沉了:“方便说话吧?” “方便,说吧。” “三不管那边发生的事情,被东林接手了,现场还有你的钱包。我了解了一下,昨天于长惠去重安了,不知道有没有找你。”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陈亮,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亮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据我了解,那件事根本算不了什么,除了一滩不知道是人血还是狗血的东西,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有人报案,鬼都不会理。” “这么说,还是有问题的?”陆渐红转了一个方向,让脸被窗外的阳光笼罩住。 陈亮道:“据说那边有人报了案,说有家人事发当天在三不管地带失踪了,再加上你留下的那些东西,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陆渐红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牛达跟他说过,当时已经清了场的,而且那帮人都是竹联帮过来的,又怎么会有人失踪呢?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报了假案,其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 “昨天于长惠来了,东西也还给我了,不过不知道尾巴有没有清理干净,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口碑还算不错,合作办理过一次案子。” 陆渐红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不便于去追问。” 陈亮倒是没想到于长惠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陆渐红,想了想,道:“行,我去打听一下。” “陈亮,谢了。”陆渐红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 “陆书记,瞧你说的。”陈亮也没有多余的话,能够为陆渐红做点事情,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要知道他能够获得省委常委的位置并得到马骏的重视,没有陆渐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人在于感恩,这是其一,其二,陆渐红高歌猛进,将来入主内阁也未必不可能,算是提前打牢基础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并没有去多想这件事,他了解陈亮的性格,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他是不可能这么打电话给他的,当然,这个情他也要担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替自己擦P股。 焦裕柱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杀了人,他是难逃死罪,只不过中*纪*委对他的调查却是不甚了了,显得雷声大雨点小,当然,陆渐红也很理解,毕竟稳定压倒一切,焦裕柱在重安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牵扯到不干不净的事情实在太多,恐怕就连舒书记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他的事如果深挖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或许焦裕柱犯杀人罪被判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可以有效地避免触及到敏感的东西。 陆渐红自然盼望能够拔出萝卜带出泥,将焦裕柱的“余党”一网打尽,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个梦想,上面是不可能让下面大乱的,同样,上面也不可能让谁一家独大,或许在张国威和丁长春双双落马的时候,甚至在此之前,上面便已经考虑到焦裕柱的势力太大,连书记市长都要跟他套近乎,这绝对是一个难以想像的情况。如今焦裕柱倒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到任的他实力要显得更加沉厚一些,那么也就是说,在新任市委副书记的任职上,上面极有可能再安排一个平衡者甚至于倾向于朱耀庭的人过来,借以中和他和朱耀庭之间的平衡,确保党政既相争又在控制之内的局面。 正文 2793官场大忌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怅然一叹,同时也在反思自己的从政之路。这一路走过来,十几年如一日,回想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眼前。自己从政这十几年,有过春风得意扬马蹄,也有过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失意,但是总体而言,胜者居多,但是十几年间他便经历了不少职位,在五个省市走马灯式地任过职,还有国*务*院和党校晃悠了一阵子,表面看来,似乎是他能力很强的表现,但是在此时的陆渐红心中想来,完全是因为自己过于强势,在甘岭,搞垮了汪含韵,在上嘉,又整倒了岑凯,在康平,任浩南也是栽得一败涂地,而到了重安,焦裕柱也落了杀妻之罪,唯有在江东的时候,相对比较稳定,但是省委一把手骆宾王如果不及时调整方向,恐怕结局也不会太好。这些对于遭受欺压的百姓来说,自然是拍手称快,但是对于官场来说,却是一个异常现象,这证明陆渐红这个人过于展露锋芒,这还是好听的说法,难听一些便是每到一地,便热衷于打倒敌对力量,完全就是一个刺头。当然,这些说法都是在私下里说一说,没有哪个人会公开说。 这一切,都证明了陆渐红的强势,这对于润物细无声的官场来说,是一个大忌,只是比较妖孽的是,陆渐红蒙恩甚多,虽然也有明箭暗枪,但是都有惊无险,只是这一次,陆渐红意识到了一种危机感。 这个感觉来源有三,第一,他到重安来,几乎没有任何的暗示,虽然经历了四位大老板的共同接见,但是并没有任何人跟他提起重安的阵营分布,哪怕是片言只语,就包括周琦峰都没有一点的暗示。第二,新市长的到来,没有任何官方人员跟他通过气。虽说这是上级任命,不需要通过他,但是他好歹是重安的掌门人。第三,焦裕柱被抓后,被带到京城去,至于是去公安部还是去哪里,并没有个明确的说法,而被抓后,关于焦裕柱的定论更是没有任何消息,更别谈任职了。 这三点归集到一起,陆渐红判断,上级对他目前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原由无他,动静太大。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上级希望看到的应该是一个斗争中含着稳定的局面,也就是说,陆渐红表现得过于强势,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就有可能变成一家独大,这对于领导起来是非常不利的。虽然蒋主席和琦峰总理跟他的关系都不错,但是今时非同往日,他们以前需要自己给他们创造机会制造舆论,但是现在的地位不同了,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贯彻自己意图、能够听话的部下,而不是那种不顾大局任意妄为的恃才傲物之辈。 只是奇怪的是,陆渐红一点没有怨恨的情绪,过河拆桥也好,卸磨杀驴也好,事实上,陆渐红的待遇很不错,政治*局候补委员,直辖市市委书记,这可是封疆大吏,况且以四十三岁的年龄担任这些职务,也算是组织上对他的充分肯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你还想待在这个屋檐下,还要玩这个游戏,那你就必须低下你自认为高贵的头颅,去遵守这个游戏规则。所以陆渐红在掌握了将近半数的常委票之后,并没有进行再一次的实力扩张,而是随其自然,见招拆招,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不纠缠于与朱耀庭的争权夺利上,而是把重安经济社会的发展作为主要矛盾。朱耀庭如果聪明的话,他应该也能看清这个形势,一个人不管能力有多强,实力有多强大,如果引起上级的不满,那么就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市长也好,市委书记也罢,一纸任命便可以将你打回原形,离开你的根据地。 想通了这些,陆渐红便不再纠结于那些纷扰之事,开始看总结大会时的发言材料。 只看了个开头部分,陆渐红便皱起了眉头,这个报告整体而言,中规中矩,但是套话太多,根本起不到效果。略微一想,把贺子健叫了进来,道:“你看看这份报告。” 贺子健虽然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是秘书有两种,一种是文字秘书,一种是生活秘书,而贺子健则担任后者这个角色,所有的材料自有别的人去写。 市委办公厅有个综合一处,就是专门服务于市委书记的,材料自然是其中之一。按照规矩,贺子健应该担任综合一处的处长,不过这只是个正处级别,而贺子健在来重安之前便是副厅级,所以由他任这个处长便显得贻笑大方了,因此陆渐红才动了一番脑筋,让贺子健任了办公厅的副主任。 这个材料便是出自于综合一处处长董振雨之手。贺子健快速地看了一下,在没有认真推敲的情况下,便发现了好几处不妥之处,例一,整个重安精神还是沿袭了三年前的发展口号。例二,举措方面的不实。这说明这份报告的主人并没有吃透这个会议的精神,而是作出了自己的主观臆测。 贺子健心里微微有些不快,这个报告并没有经由他手交上来。按照规矩,这份报告形成后,要么是交到秘书长重双城的手中,要么就是交到自己的手中,由他们二人中的一个递到陆渐红这里,不过贺子健也没好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份报告是不是重双城交给陆渐红的。不过微微一想,贺子健便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重双城是什么人?市委秘书长,既然能干到这个位置,那这份报告如果交到他的手上,他是肯定要看一看的,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看不出来报告中的不妥之处的。当然,这也并不排除重双城故意摆董振雨一道的可能,不过贺子健不这么认为。如果要收拾董振雨,重双城有很多方法,不会用这样的下乘之道,再说了,再怎么样,综合一处也是他重双城的直接管理部门,在市委书记面前给董振雨下绊子,一来显得自己没水平,二来也显得他对分管部门的管理不够到位。 正文 2794没大没小 但是,无论如何,管理不到位已经形成了事实。否则董振雨又怎么会私自把报告交到陆渐红的手中呢? 不过贺子健知道,陆渐红肯定明白得很,自己没必要在这个方面添油加醋,再者,董振雨连秘书长都绕过了,更何况自己呢,便道:“这个报告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陆渐红笑了笑,道:“已经很久没有看你写东西了,有没有手生?” 贺子健笑道:“就是手生也不能说出来啊。” “你小子。”陆渐红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不过却是顿了了下,道,“好,那你去,时间要快。把重秘书长叫过来吧。” 重双城很快过来,陆渐红招呼着坐下来,道:“璧山那边的事件你知道了吧?” 重双城点了点头,道:“听说了,闹得怨声载道,这一次璧山的麻烦不小。” “这件事你跟踪一下。” “好的。”其实重双城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不过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加上陆渐红不在重安,他也就没有向他汇报,现在陆渐红提到这件事情,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自己是市委秘书长,是市委的大管家,是大内总管,应该在第一事情就向陆渐红汇报才对。 “陆书记,这件事情我应该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的,只是发生在街道,所以……”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以后注意就行了。还有,综合一处那边你也去看看。” 重双城不由怔了一下,等陆渐红继续说下去,陆渐红却已经垂下了头在看报纸了,也不知道陆渐红让他去综合一处看看是个什么意思,向陆渐红告了别之后,重双城想了想,便进了贺子健的办公室。 贺子健正对着那份报告,那份报告的水份实在太大了,所以他打算直接扔开,不受这个固定思维的影响,而是另寻途径,见重双城进来,赶紧起身,道:“秘书长。” 重双城已经是一门心思跟着陆渐红的步伐了,所以对贺子健这个秘书自然不会像对别人的那样摆出官威来,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么生份干嘛,以后就叫我城哥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没大没小了。”贺子健对重双城也挺有好感的,当然不仅仅是爱屋及乌,更多的是重双城对他这个秘书也挺照顾,不过贺子健不是毛头小子了,在市县的那几年对他的成长非常有帮助,所以做起秘书来可以说是滴水不露,游刃有余。 “我好歹比你大十几岁,叫你一声老弟,不为过吧。”重双城微笑着走到办公桌前,低头看了一眼,道,“亲自操刀弄材料?” 贺子健笑了笑,道:“老板安排。” 重双城道:“这要是让综合一处知道材料让你来写,心里还不知怎么想呢。” 这时贺子健已经泡了一杯茶递到重双城手上,重双城接过,却是放到了茶几上,道:“子健,刚刚老板说要我看看综合一处,综合一处有什么问题?” 重双城问出这句话来,显然是没有把贺子健当外人,否则那又是另一番说辞了,贺子健是办公厅副主任,又是书记秘书,那这综合一处就是他的分管部门了,重双城完全可以直接让他去综合一处看一看,至于怎么看,那他不用管。 贺子健见重双城也不明白,心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其实他本可以说一句不清楚,但是贺子健是人,不是泥菩萨,再说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套用一本小说里的说辞,陆渐红是重安的一号首长,那他就是重安的二号首长,有几个敢不敬他?董振雨撇开自己也倒罢了,连秘书长也敢撇开,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这完全是在挑衅他俩的威严嘛。 不过贺子健并没有说实了,只是将手放在了那份报告上,道:“老板对这个报告不满意,要我再加工一下。” 贺子健这个回答显得突兀之极,重双城不由把目光放到了那篇报告上,这一看之下,不由道:“这报告谁写的?” 贺子健摇了摇头,斜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一眼,道:“在那边拿过来的。” 重双城没看过这份报告,不过扫了一眼大标题,重安市某某年度总结大会发言稿,显然是为了几天后的总结大会而准备的,不仅贺子健没看到,自己也没有看到,那这份报告是从哪儿来的? 面色稍显阴翳,重双城很快恢复了神情,他已经明白陆渐红要他去看看综合一处的意思了,便道:“子健,这个报告复印一份给我。” 握着热淌淌的报告,重双城背着手下了楼,径直向综合一处的楼层而去。 综合一处由于是直接服务于一号首长,所以待遇比其他处室要略高一些,拥有三大间办公室,刚走到这个楼层,便听到聊天的声音。 重双城重重的脚步声传过去,这些人精们听得出是重双城特有的脚步声,叽叽喳喳的聊天声顿时就消失了。 “振雨,你过来一下。”重双城面无表情地在门口抛下了这句话,便又面无表情地折了回去。 董振雨在综合一处已经干了好些年副处长,上一届的时候他就以为他升处长,结果被张国威的秘书拔了头筹,张国威倒了台,董振雨的心头又热了起来,只不过陆渐红任了市委书记以后,一直迟迟不见动作,又调过来一个贺子健来任秘书。这个处长基本都是由领导秘书担任的,他的心里便又凉了下来。 不过在得知贺子健居然级至副厅,又担任了办公厅副主任以后,董振雨沉寂的心便又在蠢蠢欲动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身在体制之中,没有谁不渴望进步,只是董振雨走了一步昏棋。他千不该万不该私自把这份报告递给陆渐红。 早上一大早地,他便候在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门口,到现在他还忘不了陆渐红那冷淡的目光,从那份目光中,似乎在他的印象里根本不曾记得有他董振雨这个人。这个打击是很巨大的,冷静下来的董振雨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越级了。 正文 2795砸自己的脚 对于自己的文彩,董振雨是很自信的,这篇报告凝结了他的很大心血,只不过,人不能没有自信,但是盲目自信那就是自大了。这件事中,他犯了两个错误,第一,越级了。严格来说,综合一处都是秘书出身,不该做的事不做,他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第二,自负了。在没有吃透精神的情况下,盲目定稿。这里面有些瞧不起贺子健的意思,所以在这个任务下派到综合一处的时候,他并没有跟贺子健交流,也没有去请示重双城,这是一种自负的表现。殊不知,这两位可都是紧跟着陆渐红的,起码知道些精神,便于他提纲挈领,抓住要点。 仅此两点,便可以找到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副处长的原因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体制之中,有谁会去提醒他? 在去重双城办公室的路途之中,董振雨显然慌神了,不过这个秘书长一向不问多事,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顶多也就是批评两句了事了。 跟着到了办公室,董振雨正要关门,只听重双城道:“门不用关了,你过来。” 董振雨正要为重双城加开水,重双城淡淡道:“我马上要出去,水就不用倒了。璧山区城管打人致死的事件你知道吧?” 董振雨怔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不过这事他是听说了的,刚刚在办公室就是在聊这事,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一些。” “那就好。”重双城道,“陆书记对这件事很关注,让我去跟踪一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走不开,你就代表我去走一趟,了解一下事实经过,督促璧山区处理好此事。” 董振雨的脑子里轰然地炸开了,完蛋了。 璧山区区委书记是正厅级,自己是什么?一个小副处,不够人家一盘菜的,虽然是打着重双城这个省委常委的名义过去的,可是人家能甩自己吗?别说督促了,就是了解,还得看人家鸟不鸟啊。 “重秘书长,这个……这个……”董振雨面带苦色,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重双城沉着脸道:“怎么?你不想去?” “不,不,重秘书长,您听我说,不是我不想去,而是……”董振雨原本想说,人家给你秘书长面子,未必就给我面子啊,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心一横,道,“只是我的身体不大好,最近老是头晕,昨晚还因为头晕摔了一脚,要不是命大,可能就醒不来了,所以我想请几天假,休息一下。” 重双城抬了抬眼睛,道:“哦,是这样啊,嗯,身体要紧,这样吧,放你一个月的假,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别把身体搞坏了。这件事我安排别的人,对了,你去通知一下一处,十分钟后开一个会。” 董振雨随口胡绉,哪知重双城却是应承了下来,并且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就让他通知一处开会,心知坏了,这次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十分钟后,重双城进了一处,人员已经到齐了。 “秘书长,人都到了。”董振雨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些点头哈腰的。 重双城点了点头,道:“振雨同志的身体不是太好,刚刚向我请了假,考虑到振雨同志的身体,我批了他一个月的假,只是处里的工作还是要正常开展的。所以由正贵同志临时主持一下处里的工作,大家有没有意见?” 重双城已经表了态,谁要是有意见,谁就是***傻叉,只有董振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一刻,他真的病了。 “振雨啊,回去好好休养,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重双城拍了拍董振雨的肩膀,“有什么还没有完成的工作,交接一下。” 看着重双城的离开,董振雨泪如雨下,只不过全是流在了肚子里,忽然间,他想起一句名言:聪明反被聪明误,丢了唧唧性命。 一个月之后,他虽然还是副处长,但是排名已经靠后了,因为他已经不再主持工作,这是必然之事。 重双城的动作雷厉风行,这件事他也没有跟陆渐红提起,也没有必要去提起,第二天,贺子健花了一夜的心思,完成了报告,做完了日常工作之后,又对稿子进行了重新的审核,这才拿到重双城的办公室,很谦虚地道:“秘书长,请指正一下。” 重双城看得很仔细,不过在看到文中提到的重安精神大讨论的时候,他倒是微微惊讶,半晌才抬起头,指了指那一条,也是着重提到的一条,很有深意地看了贺子健一眼,道:“这一点,很新颖,可以再展开一些。” “那还要麻烦秘书长了。”贺子健自然知道这是陆渐红即将开展的重头戏,所以在写到这一点的时候故意保守了一些,就是为了给重双城发挥的空间,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 贺子健也有自己的苦恼。在与陆渐红一起共事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学习陆渐红的长处,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唯独一点令他无法应对,那就是如何妥善地解决迎来送往的事情。 这一点在他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陆渐红对此是一概拒绝。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给领导送礼,他或许记不住谁送了礼,但是他一定会记住谁没有送礼。但是这句话到了陆渐红面前,却是倒了个个,他记不住谁没有送礼,却是记住了哪些人去送礼,在日后的提拔重用之中,对于这些送礼的人总是会打一个问号。任县委书记时,贺子健是一把手,沿袭了这种做法,效果还不错,但是也正是这样的“不近人情”,让他的口碑不是太好,所以在竞争市委常委的时候,败走麦城,只得了一个分管清水衙门的副市长这个安慰奖。 重新回到陆渐红身边,前两个月由于局势不稳,陆渐红根基未定,所以他这个“二号首长”还显示不出炙手可热的特点,但是自从焦裕柱倒台之后,他的电话骤然增多,约他吃饭的给他送礼的数不胜数,这一阵子接电话接到耳朵疼,一块电池根本适应不了需要。 正文 2796规矩 重双城刚刚在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已经震了不下于十次,对于那些不认识不熟悉的电话,他早就学乖了,那就是不接。 刚刚送走重双城,门口便走过来一个人,在他的门口停留了一下,轻轻叩了一下门。 贺子健其实早已经看到他了,只不过是装作没看见,听到敲门声,他才抬起头装作刚刚看到的样子,起身道:“是姚书记。” 来者正是泉山区区委书记姚正中。 姚正中一进来,便伸出了手,紧紧一握之后,这才低声道:“首长,老板忙不忙?” 贺子健与姚正中接触不多,也就一两次,还都是在会议的时候,不过他不是太喜欢这个人的那种自来熟以及那种粗旷作风。贺子健也算是阅人无数,自然能够分辨出谁是想跟他真心交朋友,谁只是利用他,事实上,就目前而言,不想跟他真心交朋友的人还真不多,当然,都是冲着他与陆渐红接触的原因,再者,谁不想第一时间知道一号首长的信息啊。 对于这些,贺子健心里透亮,所以姚正中这么一说,他便道:“姚书记可别这么说,陆书记听到会批评的。” 贺子健说得很巧,既没有说陆书记听到称呼自己为首长批评还是称呼他为老板而批评,也没有说是批评他贺子健还是批评他姚正中,倒是让姚正中有点摸不着头脑。 姚正中闻言嘿嘿一笑,道:“老弟,安排我见一下陆书记吧。” 贺子健是陆渐红的秘书,也是陆渐红的最后一道屏障,说一句狂妄的话,一般人包括一些区委书记区长,要想见到陆渐红,还真需要经过他这一道关,由他确定是见还是不见,否则每个人都见,陆渐红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就每天接客吧。所以,这接客的事情,都由他贺子健来干。 “陆书记很忙。”贺子健打了个拦板,姚正中原本是焦裕柱的人,现在焦裕柱倒了,虽然支持的几大常委投入到了朱耀庭的阵营,但是还有不少以前他的门生就处于茫然之状了,陆渐红和朱耀庭都是新来的领导,该站到哪一边去,谁也没有个断然之论,所以贺子健判断,姚正中是来投石问路来了。 陆渐红曾经跟贺子健提起过要到各县区去调研,却是一直没能去,这其中虽然有事务缠身的原因,但也有陆渐红没有打算付诸于行动的意思,眼看总结大会在即,之后春节将至,估计年前下去的可能性不是太大。贺子健其实也有些不大明白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照常理来说,作为一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几个月了,起码也得有几个县区一二把手会走入他的视线,但是就目前而言,陆渐红似乎并没有什么倾向性,连贺子健都没什么底,就更别说那些当事人了。这也难怪,除了他们到陆渐红的办公室去汇报工作以外,陆渐红也没有到下面去转转,所以他们根本无从从陆渐红那边看出什么态度。 这个世界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一个成功的人,不仅要善于把握机会,还要善于在没有机会的时候创造机会,所以在这年终之际,姚正中主动找上了门来。 见贺子健说陆渐红很忙,姚正中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如果能顺畅地通过贺子健这一关,那么这个秘书的前途也不广阔,便笑着道:“首长,帮帮忙,几分钟就可以了。” 贺子健虽然身为陆渐红的秘书,算是个红得发紫之人,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一二把手也不能得罪,他要做的是当好陆渐红的眼睛和耳朵,把好这个门,并不是为陆渐红得罪人,正所谓主贵奴荣,所以贺子健道:“好吧,我过去看一看陆书记有没有时间。” “那就感激不尽了。”姚正中握着纸杯坐了下来。 贺子健敲了敲门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低声道:“陆书记,泉山姚书记过来了。” 陆渐红的脸上显出一股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道:“让他等半个小时。” 贺子健心里明白,应了一声,刚刚转过身来,便听到外面响起了重双城的声音:“潘书记,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贺子健微微一怔,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刚开开门,便见到璧山区区委书记潘东来和秘书长重双城站在门口。 原来潘东来刚刚过来的时候,贺子健办公室的门开着,而贺子健并不在,倒是泉山的姚正中坐在那边,估摸着是贺子健去请示陆渐红了,如果陆渐红接见了姚正中,自己不知道轮到什么时候,便想打个时间差直接过去,岂料正好重双城过来,贺子健不在,潘东来直接要推门,便喝止了他。 “重秘书长,我是真的找陆书记有事。”潘东来虽然是区委书记,正厅级,但是在重双城面前还是抵了鼻子,尽管重双城只是排名末尾的市委常委,但是就是“市委常委”这四个字,足以将他压得死死的。 重双城淡淡道:“找陆书记有事的人多了,陆书记难道就没有事?你这么冒然闯进去,会不会影响到陆书记的工作?” 贺子健这个时候并不怎么好表态,重双城难以这种口吻说话,但是他不能,只得装作没看到潘东来的样子,跟重双城打了个招呼:“秘书长,我有件工作想向您汇报一下。” “到我办公室来吧。”重双城转身走了回去。 贺子健知道这是重双城给他一个缓解的机会,低声道:“潘书记,陆书记正在忙,回头有空我去请示一下。” “那谢谢子健老弟了。”潘东来也用了这种亲昵的称呼,对此贺子健已经麻木了,笑了笑回了办公室,便见姚正中面带讥笑之意,心里便略有些不快,这家伙挺爱看人家笑话的,不过贺子健自然没有什么表示,说:“姚书记,陆书记很忙,让你等半个小时。” 潘东来站在门外,想了想,见贺子健还没有去重双城的办公室,心中一动,便蹭蹭地下了楼,径直去了重双城的办公室。 正文 _2797秘书长之威 他这么急着来,完全是为了挽回陆渐红对他的印象,经济发展不力,再加上社会矛盾突出,这两点足以判他“死刑”了,所以在一回去之后,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对城管致人死亡一事进行了调查,白鹭街道办事处周若庭也知道事情闹大了,社会舆论非常大,现在专案组也来了,显然上面的压力也很大,如果再硬扛下去,恐怕事情会向另一个极端去发展。 当即跟连襟商量,由城管队员顶罪,反正这个也是个意外,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至于张小翠,找她谈一谈好了,摸摸她的底,只要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一切都由她说了算。 有了这样的思路,一切都好办多了,事件很快处理完毕,死者的遗体也在最短时间内火化掉了,张小翠拿到了办事处赔给她的一百二十万赔偿款,被要求封口,不得再以此事为由进行其他有损于政府形象的言论。 潘东来不管整个过程是怎么做的,只关注结果,见事件平息,也有人站出来领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陆渐红这边来汇报情况,不曾想被重双城熊了几句。 见是潘东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重双城略有些意外,当然他也知道,作为领导,不能总是一副严肃之色,便缓和了一下神情,道:“东来书记,刚刚别怪我言辞有点重,你也知道,陆书记忙得很,又到年底了。” 潘东来陪着笑道:“秘书长,我明白,我明白,是我没考虑周全。” 重双城起身作出倒茶的样子,潘东来赶紧抢上一步,夺过重双城的杯子,这时贺子健便到了,见状便接过杯子,道:“潘书记,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 给二位泡了茶,贺子健没有多留,道:“秘书长,那我回头再来。” 贺子健离开了,潘东来才道:“秘书长,璧山出了城管事件,就吃了陆书记的批评,回去之后区委区政府立刻采取了行动……” 将处理结果汇报了一下,重双城淡淡道:“这件事情陆书记安排我过问一下,你来得倒也正好,这样吧,报告你留下来,你回去吧,陆书记那边我会跟他说。” “还麻烦秘书长美言几句。”潘东来的声音放低了下来,“秘书长,晚上有没有时间,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 重双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的时间不固定,要开总结会了,事情很多,到时候再说吧。” 半个小时差不多到了,贺子健提醒了姚正中一声,姚正中便站起来,笑道:“老弟,那我先去找老板,晚上咱们一起聚聚。” 贺子健赶紧摆手道:“多谢姚书记好意,可是我这时间难确定,不敢保证。” “了解了解,那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姚正中离开了办公室,贺子健不由摇了摇头,刚刚他们闲聊了一阵子,贺子健发现自己对姚正中的认识有误区,粗旷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事实上,能坐上区委书记的位子,谁又是个简单的人? 装作给陆渐红倒茶,贺子健进了办公室,刚刚他摸了一下姚正中的底,想知道他来找陆渐红干什么,不过姚正中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这倒不是贺子健好奇,有的事情他必须掌握一些,哪怕是一点点的信息,说不准就能派上用场。 进了去,陆渐红正在听姚正中的汇报,贺子健并没有进去多长时间,所以只是听到几句是关于区长郁美丽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似乎跟什么工程有关系。 十几分钟后,姚正中又经过了贺子健的办公室,敲了一下门,笑道:“老弟,晚上等我电话。” 不一会儿,重双城过了来,向陆渐红汇报了潘东来处理城管事件的情况,并把处理报告放到了桌子上,陆渐红扫了一眼,淡淡道:“双城,璧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重双城见陆渐红没有就事件处理表态,便知道陆渐红对潘东来有感觉了,当下道:“璧山的整体情况还是不错的,但是问题也不少,这几年发展后劲显得不足,虚于人事的情况比较严重。”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区委区政府控制力还是不够。” 重双城道:“潘东来跟焦裕柱是一条线上的,焦裕柱的儿子焦孟离据说一直在追求他的女儿潘紫烟,只不过后来焦裕柱父子都出了事情,区长吴松倒是一个挺有能力的人,他在任区长之前,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也是魏部长为数不多的为下属争取利益的典型之一,去了璧山之后,受到的压制比较厉害,空有一身本领,施展不开。” 陆渐红没有就吴松的事情说什么,倒是对魏明为部下争取利益有点兴趣了,道:“这么说,魏部长也不是古井无波啊。” 重双城道:“魏部长也是不得已,身在其中,谁没有自己的想法?焦裕柱任副书记的时候,势力大,手伸得很长,再加上张国威和丁长春内斗不断,所以在人事方面,焦裕柱有着主导权,魏明刚来的时候,对这个情况不清楚,所以呼声也比较高,经过几次打压之后,败下阵来,便有些心灰意冷。或许是他主动认输吧,焦裕柱也没有趁胜追击,倒也相安无事。当然,这个相安无事是建立在魏明只做现成事的基础上的。” 陆渐红想了想,没有再继续下去,拿起他送过来的总结大会发言稿,道:“这里面我有一点增减,你再把把关。” 几天后,年度总结大会正式召开,参加会议的除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的所有人员以外,各部委办局的负责人、各县区的一二把手,整个会议全程向社会电视直播,并在各县区设立了分会场,由此可见陆渐红对此次会议的重视。 会议议程很紧凑,在对这一年的工作进行总结之后,陆渐红在讲话中提到了两个关键词,第一,是计划,第二,是精神。 正文 _2798杂牌军的力量 计划,自然指的是下一年的发展计划。 陆渐红要求各县区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制订一个详细的工作计划,并对各项指标进行细致的量化,下一年的考核将按照各县区报上的发展计划进行考核,也就是说,在市委市政府下达的目标任务基础上,各县区自行制订的计划完成情况也将纳入目标考核之中。在这个方面,陆渐红并没有说多少。而是在精神方面加大了阐述范围,并且提出,现在重安缺少的不是资源,不是得力干将,而是一种朝气蓬勃的精神,没有了一个积极向上的精气神,又何谈发展? 陆渐红不客气地指出,重安现在歪风邪气较重,需要认真净化,今天这个会议既是对一年工作的总结,也是对下年工作的展望,更是一个开展重安精神大讨论的预备会,希望各级政府积极参与到讨论中来,找出符合时代要求符合重安的精神来。 陆渐红花了大篇章去谈重安精神,这完全是给了众人一个暗示,也可以说是一个指引,重安在加快发展的同时,必须要有自己的精神,一个地区,如果连一个精神都没有,那将无益于凝聚人心,团结一致。 整个会议进行了半天,从会议的情况来看,对不少人的触动很大,显得很凝重,从这一点看来,并非每个人都是尸位素餐,更大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上层建筑,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上层建筑沉迷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中,下面的人又怎么会不去效仿? 吃了午饭,回到招待所的宿舍休息,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精神大讨论活动在他心中酝酿已久,但是他也知道,这个精神所带来的指引方向只能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如果从上层不改变思想,而是继续你争我夺,那么这个活动就显得有些笑话了。 这一次的会议总体而言,警告的意味比较浓,不过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实际动作,这既可以解释成为陆渐红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文章,也可以理解成为陆渐红给大家一个机会,至于如何理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有一点可以想像得到,谁也不敢拿此不当一回事。 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朱耀庭正在看那份报告,这份报告他已经看了三遍,尤其是开展重安精神大讨论那一段,他不但看得很细,还划了着重号。显然,他很理解一个具有时代气息的精神对于一个地区发展的重要性,另外,他还读懂了更深层的意思,在这个精神确立以后,将会成为陆渐红这一届的主要引领,也会成为一个风向标,干部的提拔任用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这个精神的影响。 他不得不佩服陆渐红,在全国人民*精神放眼全国都在学习、贯彻、落实的时候,开展这样一个精神大讨论,确实很迎合现在的政治气候,能够增加不少印象分。事实上,这个做法,受益的不仅仅是他陆渐红,整个重安都是受益者,只不过朱耀庭的心里却有一种不平衡,这个不平衡来自于先入为主的印象,如果不是有朱明扬的事情,或许两人会是一种很好的合作。当然,仇恨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权力欲才是真真切切的。朱耀庭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是杂牌军,陆渐红才是正规军,这种感觉令他非常的不舒服。他在考虑着该如何显示一下杂牌军的力量。 这需要一个机会,朱耀庭已经考虑到了这样的机会,将是年后的人事调整。 如果没有焦裕柱的倒台,陆渐红要想实现人事的调整,将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是焦裕柱垮台,自己立足不稳,这绝对是陆渐红打开局面确立根基的大好机会,换成了自己也不会错过,更何况陆渐红这样的人精呢? 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根据掌握到的资源,朱耀庭大体分析出了哪些人曾经是焦裕柱的中坚力量,而他自己由于来的时间短,并没有什么班底,所以在这一次的人事调整中,他要做的不是提拔人,而是一方面对陆渐红欲提拔的人进行阻击,另一方面保住焦裕柱的那班人马,前者是对陆渐红气势上的打击,而后者则是最大程度地将焦裕柱的中坚力量纳为己用。双管齐下,效果应该不会差。 朱耀庭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将从京城带来的秘书曹阳叫了进来,让他通知几位副市长,召开一个市长办公室。 这个办公会有点走过场的成份,尤其是在总结大会之后,便更显得如同鸡肋了,散了会之后,朱耀庭把韩青留了下来,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不过李冬根却是有一些感觉。 由于他和韩青都是副市长,所以跟朱耀庭接触多并没有什么奇怪,只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市长办公会的召开,就是朱耀庭能够有一个正常接触韩青的理由。在李冬根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你堂堂的市长召见副市长,理所当然,谁还能说个什么出来不成?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心里有鬼。 在李冬根看来,韩青和自己都属于陆渐红这条线上的人,那么朱耀庭这样的行为只有一种解释,心怀鬼胎。 有理由相信,朱耀庭要想拉拢韩青,必定会开出条件,只是李冬根吃不准的是,那个条件是什么,而韩青又会不会接受。 相信陆渐红不会不知道朱耀庭近期的动作,可是陆渐红却是全无动作,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这让李冬根颇有些着急。焦裕柱的那帮人马都投入到了朱耀庭的阵营之中,目前他手握五票,除去焦裕柱留下的空位和组织部长魏明,几乎占据了一半,如果韩青再分裂过去,那陆渐红的处境将会有不小的麻烦,这到底是陆渐红胸有成竹,还是没有应对之策? 李冬根有点坐不住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思来想去,有必要跟陆渐红好好谈一谈,消极应对只会让局面越来越被动,当下打了一个电话到陆渐红的手机上。 正文 _2799私下场合 电话是贺子健接的,在看到是李冬根的号码之后,贺子健很客气地道:“请稍等,我马上转给陆书记。 ” 陆渐红拿起了手机,便听到李冬根道:“陆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很久没有交流了。” “你等一下。”陆渐红捂住话筒,问贺子健,“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贺子健对于陆渐红的行程了然于胸,当下不假思索道:“晚上您说要去见一见魏部长的。” 陆渐红松开了捂着话筒的手道:“吃饭可能没时间,喝喝茶吧。” 一个茶座里,李冬根已经开好了房间,陆渐红上楼略有些吃紧,腿上的伤还没有好透,一伸一屈的比较吃力。 进了房间,李冬根迎了上来,陆渐红摆了摆手:“自己人,私下场合,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李冬根心里微暖,给陆渐红倒了杯上好的龙井,抓起桌子上的九五至尊递了一根过去,陆渐红笑道:“冬根,这烟档次够高的。” 李冬根笑着道:“领导,你可别以为是别人行贿的,这是我儿子带给我的。” “你儿子混得挺好的嘛。”陆渐红点上了,其实抽在嘴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自己做生意,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吧。”李冬根没有说是做什么的,显然不是太想说起儿了的事情,吸了口烟,低声道,“领导,市政府那边动静不小啊。” 陆渐红古井无波,咪了一口茶:“有什么动静?” “怎么说呢,那边就我跟韩青两个常委,这两天他跟韩青走得很近。”李冬根没有说是谁,只用了一个“他”,只不过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不要太杯弓蛇影了,他是市长,接触副市长理所当然。” 李冬根觉得不能再含蓄了,道:“今天上午开了市长办公会,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散会之后,韩青被留下去了。” “那又代表什么呢?”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雾来。 “确实代表不了什么,只不过防人之心可无,毕竟当初你跟他……”停顿了一下,李冬根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是道,“上一次贺秘书任职的常委会之前,焦裕柱就曾找过韩青。而且韩青还曾跟我聊起过朱的事情,并没有掩饰他对朱的好感。”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焦的一帮人都拢到了朱的周围,虽然没有说起你,不过近来外界有些传言,倒是听起来刺耳得很。” “传言?我怎么不知道?都是怎么传的?” “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李冬根道,“说你只是个纸老虎,走好运,碰上焦裕柱发神经杀了老婆和弟媳妇,不然有他跟朱坐镇,你的下场比张国威好不了多少。” 说完这话,李冬根便有些紧张地看着陆渐红的神色,不过陆渐红倒是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只是淡淡道:“他们说对了一半,确实是运气好,焦裕柱跟他以前是同事,又是中央党校的同学,关系好得很,不过是不是纸老虎,不是说了就行的。冬根,你对这些传言怎么看?” 李冬根道:“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说你是纸老虎的人都是睁眼瞎子。只是……”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冬根啊,我们之间说话就不要说半截留半截了。” 李冬根轻轻咳了一声,道:“领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后手,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起码在表面上你有点放松警惕了。” 陆渐红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冬根,你说的我明白,只是眼下局势未稳,上面的领导都希望看到一个平稳的局面,这个时候是不宜再生波折的。” 李冬根也叹了一口气:“领导,你看出了这一点,我怕别人看不出来啊。” “这些走一步算一步吧,冬根,你现在是常务副市长,该抓的工作就要大胆地抓,尤其是财政这一块,必须牢牢地抓在手中,至于别的事情,暂时不要多问。我心里有数。”如果说陆渐红前面的话还有点敷衍的意思,最后的那五个字却是让李冬根看到了陆渐红昔日在上嘉时的霸气,这证明他也不是完全就放任自流,还是有一些后招的,不过李冬根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我觉得韩青这个人不宜过多地信任。” 李冬根这句话其实说得挺不知进退,觉得他忠心的会认为是提醒,不觉得忠心的就难免有点挑拨的嫌疑了,幸好他说话的对象是陆渐红,陆渐红向来是用人不疑的,便笑了笑道:“这些话在外面不要说。” 李冬根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份了,便笑了笑道:“我明白。” “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先走了。”陆渐红起来的时候,李冬根也跟着站了起来,陆渐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道,“泉山那边有空也去看看。” 李冬根被陆渐红冷不丁的这句话搞糊涂了,泉山?什么意思?此时陆渐红已经推门而去了。 重安是山城,由于受地貌和交通的影响,虽然说不上是固步自封,但是开放度还是不够,全市比较上档次的酒店并不算太多,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三产业的不发达。 陆渐红一直没有时间去一趟京城找张荣强聊一聊,看看他有没有意思在重安也开个明朗分店,重安这边的酒店由于焦裕柱的缘故,陆渐红并不放心,这也是出于一个自我保护的意思在里面,只不过这毕竟涉及到钱的事情,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让人家投上千万的资金过来,所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 约魏明吃饭的地方叫华尔兹酒店,这是一个三星级的酒店,客流量很一般,陆渐红曾经跟贺子健一起来这里吃过饭,环境还不错,比较清静,所以选了这个地方。 陆渐红到的时候,魏明已经到了,原本魏明是不想来的。其实陆渐红约他一起坐一坐的意思他清楚得很,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争雄之心,走了一个焦裕柱,又来了一个朱耀庭,什么时候轮得到他魏明啊,不过陆渐红好歹是市委书记,虽然自己不是市管干部,但是如果真的明显尸位素餐的话,陆渐红是有能力想办法把自己调走了。 正文 _2800后生可畏 算算自己的年纪,也撑不了几年,也没精力再去别的地方去折腾,权当是为了自己这几年安安份份,有机会再上个级别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所以他便来了。 既然来了,自然要遵守官场里的规矩,级别摆在这里,他只有先来等着,幸好陆渐红并没有要他等多长时间,便已经到了。 “魏部长,久等了。”陆渐红一进来便跟朋友似的,一点没有市委书记的架子,脱下了外套,贺子健赶紧接过,挂在了房间的衣架上。 “陆书记说哪里话,我也是刚刚才到。”魏明笑着拉开了椅子。 这个厅里有张大圆桌,还有一张八仙桌,是供人还没到齐之前先打打扑克热身用的,由于人少,索性弃了圆桌不用,直接在八仙桌上上菜。 贺子健为二人添了茶水,正要离开,陆渐红道:“子健,你也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吧。” 魏明目光中多了一些东西,看来这贺子健很受重视,不过这一阵子他也看在眼里,贺子健处理事务井井有条,素质过硬,不可多得,这样的秘书不受重用那就奇怪了。 贺子健没有推辞,不过这里不是他随便说话的地方,便埋头吃饭,不甚说话。 菜没有几个,倒是精致得很,上了两瓶茅台,服务员先开了一瓶,为三人满上,贺子健被打发她走了。 陆渐红举着杯子扬了扬:“魏部长,你的酒量不算小,不过我有些特殊情况,医生交待不能喝酒,所以让子健敬你几杯,没有意见吧?” “贺秘书后生可畏,大有前途,就当是我提前积累个关系吧。”魏明笑道,“只是在你陆书记面前,谁敢谈酒量。我记得你刚到重安任职的那一晚,那酒喝得几位常委都是心惊胆寒啊。” “魏部长可不会是心惊胆寒者之一吧?”陆渐红笑了起来。 魏明也笑了起来:“我年纪大了,陆书记是不可能针对我的,我又寒从何来呢?只是我这个人比较胃寒,尤其是冬天,医生说不宜多饮酒,看来今晚这两瓶酒陆书记是销不掉了。” 陆渐红也不劝:“那就喝一瓶就好,酒这东西,只是感情的催化剂,如果太较真,那就比较伤人了。” 陆渐红以茶代酒,贺子健稍多一些,一瓶酒喝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贺子健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在散场子的时候,到楼上要了一个小间,要了茶水,请二人移驾过去,他则在门外守着。 且说陆渐红和魏明进了小间坐定,喝了茶水,而后陆渐红才道:“魏部长,你是组织部长,市里的干部你装了一肚子,如数家珍,你觉得璧山的潘东来这个人怎么样?我要听实话,不要有水份。” 魏明沉吟了一下,道:“恕我说句不敬的话,这个社会,干部的能力与领导有很大关系,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所以说,潘东来这个人的能力与璧山的发展几乎无关。” “那是以前了。”陆渐红不轻不响地举起茶杯呷了一口淡淡道。 魏明却是微微怔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很久违地被拨了拨,不过这似乎也只能证明陆渐红的决心,到底有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能量,那还是未知之数,接着道:“潘东来是跟着梁国威过来的,在璧山那边,只能用中规中矩来评价,这一次在璧山发生了城管事件,虽然不能说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对于城管的管理还是不到位的。城管每个地方都有,那为什么在泉山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呢?” 陆渐红听出了一点苗头,他跟魏明的交流,最担心的就是魏明三缄其口,不说实质性的东西,从他说的东西来看,还是有一点想法的,这样便有了继续下去的可能了,便笑了笑道:“城管不是个案,有着共性,全国大抵都是如此。” 魏明见陆渐红这么说,便不再就此事发表意见,心下却有些奇怪,这些话平时他都不会说出来的,怎么不到半斤酒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了呢。 “从一个综合的角度来说,你认为潘东来在璧山待下去,对璧山是好还是坏?”陆渐红不紧不慢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魏明却是吃了一惊,陆渐红这意思分明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他要动璧山的人事,更深一层的意思是,陆渐红是不是在向自己征求新区委书记的人选? 陆渐红说完了便没有再继续,而是垂下头去吹杯子里的茶叶,给魏明一个思考的空间。 魏明半晌才道:“陆书记,你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璧山要换人?” 陆渐红这时才抬起头,却是只看着魏明而没有说话。 魏明理解了陆渐红默认的想法,却是没有回答陆渐红的问题,而是道:“常委会上会不会有问题?” 如果陆渐红是在跟别人说话,对方一直抱有疑问,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不过他今天是想获得魏明的这一票,他也知道,要想打消魏明的疑虑,必须下猛药才行,而这个猛药就是利益。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陆渐红弹了弹烟灰。 魏明从陆渐红的脸上看到了一些自信,当下道:“潘东来继续在璧山的话,璧山最多也就现在这样。现在的情况就如同逆流行舟,不进则退。” “那么你觉得谁担任这个职位比较合适呢?”陆渐红又深入了一步。 魏明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表面上看来,陆渐红是给自己一个区委书记的人选,但是从更深意义上来说,是在给他自尊。 作为市委组织部长,管着官帽子,却是没有自己的发言权,更别说培养起自己的利益团体,这与其说是一种悲哀,更不如说是一种讽刺。他也是人,低头,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民间早有传言,说他不是组织部长,而是傀儡部长、弃权部长,因为每一次人事,他都是听人摆布,投票也向来都是弃权,甚至于常务副部长蒋来明在很多事情上都绕过了他这个组织部长而直接向当时的焦裕柱汇报,这更是刺伤着他的心。这是陆渐红给他重新树立尊严的机会,接还是不接? 正文 _2801三思而不行 他的考虑时间并不长,只有几秒钟,他知道,陆渐红不会给自己太多的考虑时间,到了此时如果再前怕狼后怕虎,那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失败了,最多也就是提前养老,与现在有什么分别呢? “吴松。璧山区区长吴松能胜任。他很有想法。”说出了这句话,魏明便不再保留了,“吴松当时是组织部副部长,能力很强,不瞒陆书记,他是我硬推到璧山区去的,这几年他在璧山不是没有建树,而是潘东来仗着有焦裕柱替他撑腰,把手伸到了区政府,架空了他。如果可以给他一个施展才能的平台,我想,璧山区三年之内必定会大变样。” 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一分笑容,道:“魏部长,那你有时间的话,跟吴松好好谈一谈。”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魏明找吴松谈话显得异常高调。 第二天一早,魏明去了办公室,便叫上了办公室主任和他的秘书,起了璧山一趟,去检查组织部工作。中午吃完饭,魏明单独召见了吴松,这个动作引起了潘东来的极大恐慌。 当天下午,他便一个电话打到了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蒋来明的手机上,蒋来明对于向来低调的魏明忽然之间打了鸡血似的跟到璧山去检查工作感到惊讶得很,不过潘东来跟他说起魏明单独接见吴松的事倒是让他心警惕,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了? 魏明向来是弃权部长,基本上很少有主动为人事走动的情况,那么也就是说,他的这一次高调检查,后面是有所依仗的,在重安,能给他依仗的只有两个人,陆渐红和朱耀庭。从关系上来看,陆渐红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潘书记,正常的检查而已,吴松是他的老部下,接见也没什么打紧,你不要对号入座,弄得草木皆兵。”蒋来明这些年没少受潘东来的进贡,所以如是安慰道。 “蒋部长,你也知道,璧山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陆书记对我很不满,我担心……” “东来书记,这样吧,回头我打听一下,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放下电话,蒋来明揉着额头想了想,这事得跟朱耀庭商量一下,万一真是陆渐红有什么动作,还得尽早做准备。 朱耀庭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淡淡地撂下一句:“我知道了。” 然而在他的心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不是没想到陆渐红会有动作,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第一个动作就是针对一个区委书记。 前些日子,针对东林省的案子,他安排了一些小动作,只不过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报案者很经不起查,没几下便查出来他报的是假案,更令他意外的是,唯一涉及到陆渐红的那个证据凭空消失了,不仅证据没了,连所有的记录里也是全然没有关于陆渐红的片言只语。他明白,这是于长惠干的好事,但是他除了在内心里诅咒以外,别无他策,只得把目光调整回来。 虽然难以确定陆渐红是不是真的做好了这个打算,但是他必须积极应对,如果他真的要拿下潘东来,那么这一次将是他跟陆渐红的第一战,首战很重要,他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蹓蹓了。 潘东来在蒋来明那边没有获得什么确切的消息,心里自然跟打了鼓一样,这也难怪,他一直依仗的是焦裕柱,现在焦裕柱一倒,他就成了四处而散的猢狲了,精神上难免有些忧郁。 这些事情,他是无法跟别人交流的,不过自从上次女儿潘紫烟展示了政治方面的智慧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便多了起来,回到家便跟女儿说起这件事来。 潘紫烟想了一阵子,还是赞同了父亲的考虑,认为上面要拿掉他这个市委书记了,不过对此,潘紫烟却显得很有信心:“爸,这个方面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相信陆书记不会做傻事的。” 潘东来完全猜不出女儿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但是不知为什么,对于女儿他却有着难以言喻的信任。 眼看着春节快要到了,陆渐红原本打算找个房子住到外面的打算也因为这个而搁置,这几天跟小高打电话,这小子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不过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还显得很虚弱,至于那些刀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据小高说,他们干这一行的,都有些疗伤的秘方,原本打算回来,正好那辆被撞得不成样子的桑塔纳就要弄好了,大概就在这两天回来,这也让陆渐红放下了不少心来。 贺子健处理了一天的事情,刚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从市委门前的传达室打过来的。 “贺主任,外面有一个女孩子要找陆书记,说他们是认识的。” 贺子健倒是怔了一下,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樱。”贺子健听到里面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 “等我的电话。”贺子健的脑子里没有这个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渐红真的认识,匆匆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低声道,“陆书记,传达室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叫梅樱的女孩子找你。” 陆渐红不由一怔,梅樱?她来找自己干什么? “让她到会议室去。”陆渐红当初对这个梅樱还是很怀疑的,曾让付熙麟安排人去查她,不过并没有查出什么来,现在突然造访,肯定有意思,陆渐红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贺子健下了楼,将梅樱带进了会议室,说陆书记正在忙,你先等一会儿。 梅樱倒也不怯场,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喝茶等着,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梅樱有点坐不住了,上了三次厕所,还不见陆渐红来,便悄悄溜出了会议室,却是被贺子健拦了下来,说陆书记还在忙。 梅樱不乐意了:“你们领导什么意思啊,老百姓来反映问题,就是这个态度?” 正文 _2802反映问题 贺子健乐了:“你要反映什么问题?” “跟你说没用。 ” 贺子健的脸便沉了下来:“小丫头,如果你反映问题,有专门接待的部门,你好像来错地方了。” 梅樱不理他:“我有话要当面跟你们领导说。” 这时便见到陆渐红走出了办公室,道:“子健,让她进来吧。” 梅樱白了贺子健一眼,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坐到沙发上道:“刚刚听说你要反映问题,什么问题?” 梅樱一点也不惧怕陆渐红,拉开了随身的包,贺子健有些紧张,上前一步,梅樱瞪着眼道:“你干什么?” 见梅樱拿出来的是瓶饮料,贺子健也觉得自己紧张过度了,只听梅樱道:“我跟领导说话,你还不出去?” 贺子健真的被打败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陆渐红道:“子健,你去把这个材料复印一下。” 见贺子健离开了,梅樱的神情忽然一变,冷森森地道:“陆书记,有人让我带话给你,最近打算做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不然对你不太好。” 陆渐红确实没想到梅樱忽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呆了一下,立刻道:“是谁让你带的话?我最近又打算做什么事情呢?” 梅樱又恢复了那般美少女的样子,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是谁让我带的话,你很快会知道的。” “这么说你是不肯说了?”陆渐红也是神情一变,“你知道威胁市委书记是什么罪名吗?” 贺子健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问题,一直就待在门外,听得陆渐红这么一声喝,当即推门而入,便听陆渐红道:“子健,叫付书记过来,真是天大的笑话,居然有人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威胁我。” 贺子健也是呆了一下,不自觉地拦住了门,拿出了手机。 梅樱倒是很有恃无恐的道:“尽管来抓我就是了,陆书记,不妨透露一点给你,我们紫烟姐跟康平景省长可是很熟的。” 陆渐红再次皱住了眉头,这女孩子说的话太多令他意外,这个时候居然又扯上了景珊,她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此时的陆渐红显然不打算跟她多耗下去,淡淡道:“有什么你就跟付书记说吧。” 付熙麟接到贺子健的电话,简直是惊诧莫名,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闯到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进行威胁啊。 不过他可不敢怠慢,他的办公室就在市委大院内,隔了一幢楼而已,所以到的很快。 梅樱也没打算跑,付熙麟看到是她的时候,大是吃惊,这不是上次偷陆渐红手机的小姑娘吗?难道是她来大放厥词? “陆书记,我就是一个小女孩,兴师动众的抓我,还在你的办公室,传出去会不会有损你的形象啊。”梅樱笑眯眯地说,“况且,我也就是说了几句话,不犯法吧?” 陆渐红淡淡道:“那你就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梅樱忽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紫烟姐,陆书记要抓我呢。嗯,好。” “陆书记,接个电话。” 陆渐红觉得这事大有蹊跷,便拿过了电话,沉声道:“你哪位?” “我叫潘紫烟,梅樱是我让她过去的,可能说话不大好听,她是小孩子,你就别计量她了,陆书记,我手上有点东西,相信你会感兴趣。” 陆渐红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是对方似乎确实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微微一想,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好奇了,哪里见面?” 将手机交还到梅樱的手上,陆渐红挥了挥手:“让她走。” 付熙麟和贺子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向了陆渐红,却听陆渐红道:“熙麟,你的私家车我用一下,子健,开付书记的车,去阳光巴黎。” 付熙麟觉得事情不怎么对劲,低声道:“陆书记,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你跟着那个梅樱,这女孩子不简单。”陆渐红接过钥匙递到了贺子健的手中,到卧室换了件夹克,走出了办公室。 阳光巴黎座落在市中心,是重安为数不多的几个高档别墅之一,贺子健在开车的路途中,心头一直有个疑问,可是陆渐红没有说,他这个做秘书的自然不好去问,虽然他们的关系如鱼得水,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毫无顾忌,领导毕竟是领导,不该问的不去问,反而是自找不快。 很快到了阳光巴黎,没有任何人阻拦,两人的车从正门开了进去,这个别墅很有点特色,对外是一个别墅群,但是内部却如果一个小城市一般,开着不少店铺,还有几条步行街,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约好的地点就在一个叫做阳光巴黎的咖啡厅里。 “子健,你留在车上。”陆渐红下了车,贺子健见他腿脚还是不太利索,不由道,“您小心点。”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进了咖啡厅。 这个咖啡厅共有四层,装修得很古朴,给人一家典雅厚实的感觉,里面的客人不少,想来都是因为天冷,进来蹭暖气的。 陆渐红刚进去,便有一名服务员走上前来,低声问道:“请问是陆先生吗?我们老板在四楼,请随我来。” 既来之,则安之。陆渐红很想知道那个潘紫烟跟梅樱在一起都玩的什么把戏。 走的并不是楼梯,而是一个专用的电梯,陆渐红暗想,这老板可真够奢华的,四层楼还建了一个电梯,钱多得没处花了吗? 很快到了四楼,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那女服务员低声道:“陆先生请,我们老板已经在等着了。” 陆渐红轻轻地推开了门,里面的暖意很浓,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正背对着门,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微翘的臀部显得圆润之极,淡淡道:“陆书记来了,请坐。” 陆渐红觉得今年的奇事特别多,先是发生了焦裕柱杀妻案,而后又是自己居然亲自参与了砍杀事件,跟着在自己的办公室被一个女孩子威胁,现在在一个头一回听到过名字的女人面前受到冷淡的待遇,这到底是世风变了,还是人们根本不拿官员当一回事了? 正文 _2803亲手研磨 陆渐红向前走了两步,女人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款款走了过来,将一杯放到了桌子上,道:“这是我特意从哥伦比亚带过来的咖啡豆,是我亲手研磨泡制的,能喝到这个咖啡的,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二个。” 陆渐红这时已经看清了这个叫做潘紫烟的女人,容貌艳绝,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之意,不过她的身材却是傲人得很,薄薄的毛衣根本压不住胸前的巍峨,在她走过来的时候,跳动得很有节奏。 不过陆渐红虽然在女*色方面的控制力稍显薄弱,但是这并不代表见到女人就会热血冲脑,同样以那种淡淡的口吻道:“那第一个人是谁?” “当然是我自己。”潘紫烟坐了下来,道,“陆书记觉得我这个咖啡馆怎么样?” 陆渐红冷冷道:“说说我比较感兴趣的东西吧。” “陆书记很直接。”潘紫烟道,“我想跟陆书记合作一下。” “合作?”陆渐红的身体靠在了沙发上,“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吗?” “前一阵子,公安局抓了不少人,不过那些人呢,里面虽然有几条大鱼,但是对于重安和焦家来说,那还是远远不够的。”潘紫烟娓娓道来,“重安的黑社会远远超出你的想像,当然,黑社会之所以存在并且如此嚣张,那与政界的*是分不开的。在重安,焦裕柱就是那道*,只不过这个*虽然倒了,但是他毕竟在重安经营了七年,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是成倍数增长的,所以说,焦裕柱的倒台对于重安的黑社会来说,并没有造成致命的影响,这也是公安局花那么大力气只能抓到一些小鱼小虾的原因。” 潘紫烟的分析还是比较有道理的,不过陆渐红并不为其所动,只听潘紫烟接着道:“我与你的合作,就是可以帮你再抓几条大鱼。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潘紫烟,焦裕柱的儿子焦孟离曾经是我的男朋友,相信陆书记不会不知道焦孟离的一些事情,所以我知道一些内幕也并不奇怪。” 陆渐红忽然想了起来,那个跟焦孟离处朋友的女孩子不是潘东来的女儿吗?不由道:“潘东来倒是有个好女儿,只不过这件事情如果由你父亲提出来,似乎应该更妥当一些吧?” 潘紫烟忽然笑了笑,这样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并不多见,刹那间有种万花齐放的惊艳之感,陆渐红内心暗叹,这个女人倒算是个尤.物。 “陆书记,不瞒你说,我爸爸的脸皮比较薄。不知道我所说的事情能不能成为与你合作的筹码呢?” “你想获得什么?”陆渐红脸上全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深以为然,对于他来说,对焦裕柱并无深仇大恨,但是黑恶势力之所以被称为“黑”,那自然是与正常所格格不入的,如果真的能够继续扩大战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当然,要是能再深一层地挖掘出一些*,从根源上祛除顽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给我父亲一个继续任职的机会。”潘紫烟终于说出了她的条件。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潘紫烟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笑出声来:“第一,你不够资格跟我谈条件。第二,你父亲是否任职,那由组织部门说了算。第三,我很佩服你的胆量。看在你是潘东来女儿的份上,我不会跟你计较。” 陆渐红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可是那笑容却是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潘紫烟倒是显得底气十足,淡淡道:“陆书记的意思是,不接受我的条件了?” 陆渐红懒得再说下去,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潘紫烟不由神色一变,道:“陆书记,你不要逼我。” 陆渐红赫然转身:“你还有底牌?” 2793精神损失费 潘紫烟一字一顿道:“陆书记,我所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比如说康平市的市长景珊,跟你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陆渐红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掩饰得非常好,知道这个关系的仅仅有那么几个人,无论是谁也不会泄露出来,潘紫烟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陆渐红很镇定,虽然身体一僵,不过很快转过身来,深深地盯了潘紫烟一眼,潘紫烟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淡淡道:“陆书记,我的要求并不高,你认真考虑一下。” 陆渐红看着潘紫烟的目光里凝结出一片寒意,潘紫烟提到景珊,显然不是信口开河,可是她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呢? 陆渐红的心头很是沉重,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重安让他看不透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见陆渐红出了来,贺子健下了车打开了车门,陆渐红一言不发,贺子健从陆渐红的脸上读出一丝凝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发动了车子离开了阳光巴黎。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之中,潘紫烟显然不是无的放矢,可是源头在哪里却是不得而知,本来打个电话给景珊问问她是否认识潘紫烟,但是总觉得不大妥当,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不一会儿,付熙麟也打来了电话,对梅樱的调查并没有什么结果,这时,陆渐红重新回忆与梅樱的认识过程,立即找到了关键点,便又与付熙麟进行了联系:“熙麟,查一查梅樱所说的那个男朋友是什么人。” 这时贺子健进了来,道:“高哥回来了。” 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陆渐红精神一振,道:“他人呢?让他上来。” 小高的脸色还是稍显苍白,不过走起路来腰板还是挺得笔直,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没事。”小高笑了笑,道,“这几天达子哥倒是忙得很。” “为了那件事情是吧?” 小高点了点头,道:“达子哥的人脉关系很广,跟东林那边也打了交道,这事应该就这么了了。对了,香港那边大权的动作也不小,把竹联帮给挑了,不过他的损失也很大,台湾警方和香港警方都在查他。” 正文 _2804虎落平阳啊 这个陆渐红倒是不知道:“怎么跟大权也扯上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姨妹妹。 ()” 陆渐红不由想起大权那次坐牢,虽然不是龙筱霜造成的,但是他如果不是跑来巴巴地找龙筱霜,也惹不了那么多事情,所以说世间很多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得到。 “不说那些了,好好养养身体吧,没多久要春节了,回去可别黎姿她们看出什么来。” 小高笑了起来:“那我先下去了,车子都租了不少天了,赶紧还回去。” 谁也没想到,小高还车也会还出事来。 小高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出去,在宿舍休息了一会儿,便开着车去租赁公司还车,由于车子被撞了,虽然修理过了,但是租赁公司不干了,以改变车况为由,加上超过了租赁时间,一口价三十万。 小高一听这话,自然也是不干了,结果那公司的老板一声吆喝,出来了七八个大汉,围住了小高,不给钱不成。 小高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要不是他身体虚弱还没有恢复,这七八个人还不在他眼里,这些人虽然凶猛,但是跟竹联帮那帮鸟人有天壤之别。 “你们想干什么?”小高可是血与火淬炼过的,根本不惧怕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要钱了。”老板*笑着说,“兄弟,麻烦你打电话吧。” 小高倒也配合,一边拨电话号码一边说:“兄弟,你们胆子不小,谁都敢讹啊。” “少废话,提到钱,爹娘都不认得。”老板翻着眼睛骂道。 小高的电话是打给子健的:“子健,还车遇到点麻烦,人家要我三十万,你想想办法吧。” 贺子健接到电话,真是吃了一惊,放下电话之后,倒是没惊动陆渐红,而是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任大队,你好,我贺子健。” 任克敌当然知道贺子健是谁,况且他是陆渐红的秘书,肯定不是外人,当下笑道:“领导有什么指示?” 贺子健也没跟他客气:“元旦的时候,陆书记的司机在一个叫华天的租赁公司租了辆车,今天去还车,被人扣下了,要三十万,这事还得麻烦你了。” “啥?小高被人扣了?我~~拷,行,这事交给我了,那个租赁公司在什么地方?”任克敌刚把*脱了换了便装,一听这话,眼睛就瞪了起来,他跟小高什么关系? 放下电话,任克敌就嘀咕了,小高怎么混的,连几个小杂毛也搞不定,当下一个人都没叫,单枪匹马地开着车就向租赁公司开了过去。 见到小高的时候,小高倒是挺悠闲,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烟,只是那七八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有点不大和谐。 “克敌?你怎么来了?”小高露出了笑容,扫了那店老板一眼,目光里多了一些怜悯的味道。 “拷,你怎么搞成这样子,几个鸟人围了你,脸都吓白了。”任克敌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取笑小高,也难怪,小高气血正虚,脸色不白都不行。 小高白了任克敌一眼,道:“行了,赶紧解决麻烦吧。” 这两人一问一答的,像是到了家,那老板早就不爽了,一拍桌子道:“钱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带来了。”任克敌从羽绒服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笑嘻嘻地说,“你看这个够不够?” 店老板被搞得有些迷糊,接过那东西一看,脸色就有点难看了,这任克敌也真够缺德的,居然把*给了那家伙。 “唉,老板,你别傻看着不说话,够不够啊。”任克敌很是嚣张。 “这个,任队长,我们做生意得也不容易,是不是?这车被搞成这样,我们是亏本的。” “这辆破普桑能值几个鸟钱,三十万?亏你他妈能报得出来。行,三十万我给你,但是我兄弟被吓坏了,这精神损失费嘛,随随便便给个四五十万吧。” 非常秘书-2794韩青之约 小高肚子都快笑疼了,以前怎么就没看得出来这小子这么贫呢。 后面那几个大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到那*,一听任克敌说要精神损失费,不但拿不到钱,还要倒贴,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当下有个人一伸手便要拍任克敌的肩膀,却见任克敌肩膀一沉,手一探已经刁住了那人的手腕,转身过来,噼哩啪啦地几个耳光扇了过去,声色俱厉道:“你敢袭警?” 在扇耳光的时候,另外几个汉子便要动手,可是任克敌的动作很快,几个耳光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接着便冒出这样的话来,一听对方似乎是个警察,便都不敢动手了,楚楚可怜地看着老板,等他发话。 如果任克敌只是一般的小警员,这店老板还真不放在眼里,他也认识几个有点职务的警察,不过在刑警队长面前,似乎分量还不够,当下陪着笑道:“误会,误会,张云杉张队长经常跟我一起喝茶。” “少他妈跟我套近乎。”任克敌一听到张云杉这名字,当即就不爽了,这小子是禁毒总队副队长,仗着跟常务副局长童小山的关系不错,嚣张得不行。任克敌刚上任的时候,两人就搞出了些小摩擦,不过最近童小山失势,变得老实多了。 店老板陪着笑道:“任队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朋友,这事就这么算了,当我交个朋友。” “算了?怎么能算呢?”任克敌冷冰冰地道,“我朋友是个很纯洁的人,现在被你们吓得死了不少脑细胞,这笔账怎么算?” 纯洁?小高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来形容他,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抽了。 店老板心知这事不能善了了,这个刑警队长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当下道:“任队长,你说了算。” 任克敌向小高眨了眨眼睛,道:“你说呢?” “算了,我不想惹麻烦。”小高站了起来,拍了拍那店老板的肩膀,“兄弟,今天你应该感到幸运。” 正文 _2805小角色 说完这句话,小高直接出了店门,任克敌摇了摇头,跟了出来道:“小高,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克敌,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些都是小角色?”小高淡淡地道,“拜托,以后有点脑子,不然你这个刑警队长也干不长。” 任克敌呆了一下,见小高已经走到了车前,赶紧过去给开了门,上了车之后,道:“我这脑子确实不大够用,你给我说说。” 小高道:“你应该知道你转业后为什么要到重安来任职,是来帮陆哥的。重安的黑势力还是很多的,虽然抓了一些人,但是你该注意到,那些都是焦家的势力,我不相信整个重安就只有一股势力。这个租赁公司敢开出这样的天价来,身后能没有人仗着?刚刚那小子也说了,他认识张云杉,这说明什么?自己想想吧。” 任克敌当然不是有勇无谋,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一个租赁公司与黑社会也能搭上关系,在理顺了小高不想打草惊蛇之后,他也明白了,道:“这个租赁公司我会盯住。” 还没回到市委,贺子健的电话便打过来了:“事情怎么样了?这事我没跟陆书记说,问你能不能开车?” “我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到,开车没关系。” 陆渐红要去的地方是一个酒店,应了韩青的约,对于韩青突然约自己吃饭,陆渐红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他说是有要紧事商量,加上陆渐红到重安之后,没有跟他单独会谈过,觉得也大有必要。 在一个包间里,韩青迎着陆渐红进了来,不过倒是看了贺子健一眼,贺子健识趣得很,知道韩青是不想他在场,便悄然退了出去。 陆渐红看得清楚,也不去多问,等韩青自己说出来。 韩青低声道:“陆书记,听不少人说,你打算对璧山动手。” 陆渐红眉头微皱道:“为什么说这个?” 韩青道:“是这样的。朱耀庭前两天找过来,跟我谈到了这件事,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你怎么看?” “我当然是支持你的,不过朱耀庭那边的阵容也不能小觑,所以我认为拿下潘东来还值得商榷,需要一个充足的理由,让其他人完全没有话说。”韩青分析道,“他那边我敷衍了几句,看得出来,他不是希望我能支持他,而是想造成你对我的误会。相信李市长也跟你说起过。” 陆渐红没有就他的问题进行回答,道:“要不要换人,还没有确定,再说吧。” 韩青觉得陆渐红似乎有点犹豫,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笑了笑道:“在京城带了两瓶好酒来,是我爸托我带过来的,一起尝尝?” 陆渐红摆了摆手:“医生嘱咐,不能喝酒。” “那这酒就让贺秘书带回去吧。”韩青把酒又放到了桌子底下。 “存在你那边吧。”陆渐红笑着道,“韩老身体还好吧?” “无官一身轻,享受个待遇,养养老,说是过了年之后,要游历大川。”韩青声音忽然一低,道,“只不过韩晓栋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不小。他本来想打个电话给你的,终究还是放不下面子,让我转达一下对韩晓栋事件的歉意。” 陆渐红笑了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由于没有喝酒,饭吃得自然很快,下楼的时候陆渐红突然接到安然的电话,说她们已经到重安了,刚刚下飞机,不但一家子过了来,黎姿也来了。 这个阵容够庞大,加上陆渐红、小高和贺子健,一辆车根本坐不下。 韩青听得清楚,便道:“这样吧,幸好今晚没喝酒,我也陪你跑一趟。” 陆渐红也没有客套,笑着道:“这一次她们的级别可高了,一个副部一个正部去接她们,算是国家领导人的待遇了。” 韩青也笑道:“安氏集团要是投资个企业,国家领导人恐怕也要接见的,这个待遇还算低了。” 2795家人相见 很快到了机场,重安比康平要冷了许多,远远看到安然和腆着肚子的黎姿站在寒风之中,后面三个孩子正在好奇地左顾右盼。 车子停在了她们身前,陆渐红下了车,与安然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的耳边道:“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不在怎么办?” 安然笑道:“不在还怕带不好孩子啊。” 又与孩子们拥抱,不过段若水毕竟不是亲生女儿,是个大姑娘家的,陆渐红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边小高已经与黎姿牵住了手,陆渐红拍了拍手道:“都还没吃饭吧,走,带你们吃饭去。上车。” 小高和黎姿很识趣地上了韩青的车,剩下的一家五口也坐不下一号车,段若水便也上了韩青的车。 贺子健开着车,陆渐红吩咐道:“去安庆大酒店。” “我已经预订了酒店了。”安然道,“顺水湾。”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陆渐红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儿子,“远航,放假了,有什么计划?” 陆远航苦着脸道:“我是学生,自然要以学业为重,不过这次考试成绩还算勉强,所以经老妈恩准,寒假可以多玩一玩。” “勉强?勉强是个什么位置?”陆渐红这一阵子没有工夫去操那些心,虽然他对当前的应试教育不屑一顾,但是形势所驱,分数确实很重要,不免要问上一问。 “行了,你就别得瑟了。”陆扬帆笑着说道,“他考了个全校第二。” “小子不错嘛。”陆渐红自认对儿子没怎么上心,听到儿子考了全校第二,这个成绩可是给他脸上极度贴金。 陆远航没好气地说:“我这么努力,才考个第二,我看你平时也没怎么学习,怎么就能考第一呢。” 陆渐红看过去,这对孩子在康平的时候让他担心得很,想不到这两孩子居然如此给力,只听陆扬帆道:“还是老妈照顾得好呗。” 安然笑了笑:“若水这孩子也不错,考进了前五十名,也不容易了。” 正文 _2806官场与黑社会 很快到了顺水湾酒店,已经有人前来相迎了,原来安氏集团的生意做得很好,全国大多数的省市都有生意,并成立了类似于驻京办的组织,所以安然每到一处,吃饭住宿那是不成问题的。 下了车来,韩青在后面停下车,下来后道:“陆书记,你们全家聚会很不容易,我就不煞风景了。” 一行人等进了酒店,自然是最好的房间,安顿好了,这才出来吃饭。 贺子健也不掺合,跟着把服务搞好了,向陆渐红告辞。 陆渐红没有留他,只是道:“有时间让小倩也过来一起聚聚。” “嗯。”贺子健点了点头,“明天来接您?” 陆渐红想了想,道:“等我电话吧。” 重安的菜以辣为主,不过也不仅仅是辣,就如同洪山的十三香麻辣龙虾,一边辣得全身冒汗,一边还是忍不住向嘴里边塞,证明重安的饮食还是有比较独到之处的。 看着几个孩子吃得兴致高昂,陆渐红和安然对视了一眼,那种爱情与亲情相结合的温馨尽在这一眼之中,那是对伴侣的满意,对家族的满足。 房间开了不少,每人一个,陆渐红和安然自然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两人聊了一阵子,自然进入夫妻时间,陆渐红的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敢动作太大,又生怕被安然知道,所以一反白昼宣Yin的常态,改为做地下工作者,在黑暗中探索光明的道路,只不过一番激烈的战事下来,陆渐红无可避免地要牵动到伤口,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幸好陆渐红在快乐的麻醉下,痛的感觉很小,虽然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但是能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侍候好,那也算是功劳一件。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安然才满足地拱在陆渐红的怀里,道:“渐红,我觉得你越来越忙了。” 陆渐红道:“官场与电影中所演的黑社会相比,相同点是,都是一条不归路,所不同的是,黑社会想走也走不出来,而官场之中,并没有几个人想走出来。到了我这样的级别,很多事情已经不以我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了。” 安然轻轻地挠着陆渐红的后背,道:“我也没有要你退出来的意思,只是身体重要,江山人才辈代出,**事业是不可能在你的手里实现的。” 陆渐红舒服地动了动身体,道:“我觉得天底下最伟大的女人就是官者的家属了,又担心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又聚少离多。” “这两点我都具备了,你知道就好。”安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道,“我本来也约了高兰一起过来的,只是她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可能还受卓小司走si案的影响还没走出来。” 虽然那件案子对高兰的牵扯不大,但是这在很大程度上有点打击高兰,陆渐红也知道,高兰之所以搞公司,这里面也有高兰不服输的意思,现在弄成这样,她还是被自己打败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你要开导开导她,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 “你总是把难题推给我。”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安然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不快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了,在她的心里,已经完全把高兰包括孟佳当作了一家人来看待,其实她也曾劝过高兰,不过高兰始终觉得己不如人,显得郁郁寡欢,“还是你跟她说吧,有的话你说了效果比我的好。” 又聊了一阵孩子的事情,一个好消息,一个算不上太坏的坏消息。好消息是陆远航跟金静研的关系已经过了初时的懵懂和神秘,只要不影响到成绩,将来的路还是由他们自己选。另一个消息是跟陆扬帆关系暧昧的陈志鹏在一个聚会上喝多了,跟几个同学轮了酒吧里的陪酒女被告上法庭,目前案子还在胶着之中,不过这也让陆扬帆看清了陈志鹏,彻底断了想法。 段若水的状况还好,这孩子一向内敛,有些话都埋在心里,也不知道她姐姐段柔情的事情有没有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好在学习也算用功,在学校能进入前五十名也算是很难得了。 两人天马行空地随便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晚了。 陆渐红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安然还在睡熟之中,他便悄悄地起了床,下床的时候,不仅大腿上的伤处疼痛感明显,就连小腹和P股的肌肉也是有抽筋的迹象,这是久不劳动用力过度的结果。 安然昨天晚上跟他说要在重安待几天,反正生意上的事情也基本不需要她操心,三个孩子在学业的压力下也难得能轻松一下,重安是山城,旅游景点不少,唯一遗憾的是最近没有下雪,没有能欣赏一下山城雪景。所以陆渐红在考虑怎么安排他们一家。从陆渐红的内心来讲,是不怎么愿意公开的。这一阵子,陆渐红在重安的威望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提升,虽然朱耀庭也不甘于人后,但是手握官帽子的市委书记无疑要压他一头,如果不是贺子健挡驾,办公室的门槛几乎都能被人踩平了,饶是如此,有见他愿望的人还是数不胜数,这里面各式各样的送礼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有送烟酒的,有送购物卡的,有送字画的,有送衣物的,有的甚至还送了存了钱的卡。 陆渐红最后不得不暗示贺子健,谁要是再玩这一套,将会在提拔任用中将这些行为放入考核范围之中,这样才好一些,不过这并不能从源头上杜绝这一类现象,陆渐红欲对璧山进行人事调整的消息也不知从哪儿传出去了,相信这只是一个初步动作,在年后将会有更大范围的人事调整,所以以前一些觉得没有指望的人都纷纷活跃了起来。 送礼有很多种方式,陆渐红这条路走不通,就走他司机、他秘书和他家人,总有扛不住的。一旦安然来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其结果是什么样子可以预料。不过安然他们要在重安待几天好好玩玩,重安的治安不是太好,没有人带那是万万不行的,小高身体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贺子健近来的事情也比较多,任克敌这小子行事向来没谱,真有个什么事,有他在搞不好比原来的会更严重,想想还真是挺头疼的。 正文 2807无间道 正在为这事闹心,小高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刚刚接到铁男打来的电话,说他和厉胜已经到了,已经告诉了他们酒店的地点,正向这边赶过来。 “他们到了打电话给我。”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吵醒了安然,等陆渐红接完电话,很是慵懒地道:“一大早就这么忙啊。” 陆渐红坐到床边来:“重安可以玩的地方很多,在给你找导游呢。” 安然笑道:“导游就不用了,我公司里现成的。” “你再睡会儿。”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多时,小高的电话再度打过来,说已经到了,在大厅等着。陆渐红让他们先开个房间等着,自己马上就过去。 铁男和厉胜跟陆渐红之间算是生死与共过,当时为了救孟佳搞出不小的阵仗来,所以见了面,大家是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随便问了点情况,铁男一直是在任老爷子身边的,考虑到重安形势复杂,治安不稳定,所以老爷子住进了疗养院,让铁男过来帮忙,而厉胜那边,由于景珊去了康平任市长,舒依并没有跟着过去,给了她一个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职务。厉胜是一个不甘于靠女人生活的人,再留在江东的话,自己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听说铁男要来,便也跟着来了。 陆渐红笑着批评他有大男子主义情结,舒依一个娇俏娘,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在江东? 厉胜笑着说,谁要敢对他的女人怎么地,除非有几条命差不多。 陆渐红又取笑小高掉进温柔乡,小高脸上的神情怪绝,看样子昨晚也搞了摸摸抓抓的活动,有着诸多不便,陆渐红大哥不说二哥,也不多言,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一根烟抽完,铁男问他们要做些什么。陆渐红还没有开口,小高倒是先说话了,他把昨天在租赁公司遇到的情况说了,陆渐红的反应很快,这意味着在重安并不止焦系一股黑恶势力,所以小高的想法是让铁男在暗里面配合调查。 陆渐红惊讶地看着小高,看样子小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信口开河,不过铁男倒是光棍得很,说:“暗中调查有点抢克敌的饭碗了,我看倒不如我也去混混,过过当老大的瘾。” 陆渐红摇了摇头:“重安这边的水看起来不浅,我担心会有危险,这个事还得从长计议。” 铁男笑道:“陆哥,没什么好计议的,现在流行无间道,我在重安也是生面孔,没人认识我,行起事也方便。” 陆渐红还是摇头,虽然这是一个切入点,但是还需要更全面的计划才行。卧底类的电影看得多了,难免会涉及到一些违法的行为,这无疑会给铁男带来很大的影响。 “你们俩个也是刚刚到重安,先熟悉一下情况再说,安然要带孩子们到处去玩玩,你们就先保护他们的安全。”陆渐红还是选择了先压一压情况再说。 两人反正认定是来帮忙的,陆渐红怎么说就怎么做,所以没有什么异议。 在这里开了两个房间让他们先住进去,陆渐红回了房间,正巧见段若水刚刚从房间出去,打了招呼,进了房间,安然一脸疑惑,跟陆渐红说了一件刚刚段若水过来说的事情。 昨天晚上,段若水是和小高夫妻坐到了韩青的车上来的,下车的时候,韩青忽然在段若水的耳边低低地叫了一声:“柔情。” 当时段若水就觉得奇怪,回来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根本不认识韩青,而自己与姐姐段柔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觉得韩青是把她当成段柔情了。 2797稳定才是大问题 对于姐姐以前的事情,她觉得很好奇,尤其是当韩青将她当成姐姐的时候,所以她很想知道一些关于姐姐的过去,只不过段若水在经历了姐姐险些要了陆渐红的命事件之后,一切事情她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刚刚来把这个情况跟安然说了。 在听了这些之后,陆渐红的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当初段柔情在摸进康平的别墅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陆渐红捉摸不透。现在重新回想起来,那些事还历历在目。毫无疑问,当时的段柔情完全是来杀自己的,后来却又变了主意,这里面固然有段若水的缘故,但陆渐红绝不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当时他就在想,她受韩晓栋的主使来杀害自己,却又直言不讳地供出了韩晓栋系背后主谋,陆渐红一直在考虑段柔情这么做完全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做法,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渐红原本认为,段柔情与韩晓栋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事后一想觉得不大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段柔情当时的功夫来看,杀掉韩晓栋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更没有必要把自己也赔进去。只是后来由于段柔情的自杀,让这个疑惑成为了一个谜,然后在这个时候,韩青却是错把段若水当成了段柔情,那么是不是能从他这里获得一些东西呢? 吃早餐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让他过来接自己,不一会儿,贺子健便到了,陆渐红与安然道了别,叮嘱去玩的时候要注意人身安全,尤其是黎姿有孕在身,更加要注意,陆渐红还特意给了小高几天假期,让他好好陪陪老婆,毕竟分居太久。 回到市委,陆渐红认真考虑了早上小高的建议之后,打了个电话给付熙麟,他要充分了解一下目前重安整体的治安情况,是不是如潘紫烟所说的那么严重,想到潘紫烟,陆渐红不禁头大起来,昨天的对话在记忆中还很清晰,到底潘紫烟的威胁是空穴来风还是有所依仗呢? 付熙麟到的很快,陆渐红详细地问了他的一些情况,付熙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任克敌。 显然,任克敌将小高跟他说的话消化了之后,加以自己的观点向付熙麟作了汇报。付熙麟根据目前案件的审理以及对形势的判断,认为焦系黑恶势力只是重安的一部分。 正文 2808一封信 从审理的情况来看,有人交待,一个叫做龙头帮的犯罪团伙一直在与焦系力量抗衡,据说为首的叫四哥,但是这个四哥到底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并不清楚。 陆渐红问及付熙麟下一步的打算,付熙麟觉得正面突破有难度,这个龙头帮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摸到痕迹,很多事情都被掩藏在焦系力量的背后,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暗中搜集证据,以静制动。 陆渐红显然不满意于被动挨打,道:“有没有想过卧底?” 付熙麟苦笑了一声,道:“我想过,但是一来卧底很危险,二来现在的黑势力都很懂得与警察拉交情,从警察内部找这样的人选,信任的不是没有,但是都是熟面孔,即便不是,有的与黑势力相勾结的,难免会通风报信。” 陆渐红道:“如果我有这样的人选呢?” 付熙麟怔了一下,道:“那倒未必不可行,只不过很危险。” 正说着,贺子健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道:“陆书记,您的电话。” “接进来。”陆渐红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听到里面丁晓华的声音响了起来,“陆书记,有点事情要跟你谈谈。” 放下电话,陆渐红向付熙麟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先拿个报告出来,如果确定下来的话,我要跟上级主要领导再碰一碰。” 丁晓华来的很快,来的时候,手中还有一封信,一进来便道:“陆书记,你有没有收到这封信?” 陆渐红怔了一下,打开了信,是关于检举璧山区区委书记潘东来卖官的信件。像这一类的匿名举报,一般情况下是不予理会的,不过举报信上面列出来的东西有鼻有眼,并不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空穴来风。只不过被检举的对象是区委书记,所以丁晓华有些拿捏不准,虽然有传言陆渐红要拿下潘东来,但是丁晓华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所以她还是拿着信来请示陆渐红。 陆渐红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不快的来由有二,一是这封信既然寄到了纪委,那么极有可能自己这边也有,但是却是没有收到。他也知道,像这一类寄给自己的信件,一般都由市委办公厅处理,然后进行归类报到秘书长重双城那里,由他决定是自行处理还是交到自己手上。重双城的做事方法陆渐红是清楚的,不大可能私扣下来,那么问题就出在办公厅那里了。第二,自己确实有拿下潘东来的意思,但是这个拿下并不是指要“办”掉他,而是正常的人事调整,把璧山区区委书记这个位置给挪出来。现在搞了这么一出,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这个举报是他针对潘东来一手策划的。 从内心来说,陆渐红是不怎么想在这个时候做一些反腐动作的,反腐固然重要,但是这需要适应当前的政治形势,官场就像是一个染缸,经历了上下五千年,几乎不可能有纯净水存在,要是真动真格的,恐怕这体制内的人要进行全面的大换血,这无疑是不利于社会稳定的。即便是上级,又打老虎又打苍蝇,还有中央巡查组,虽然表达了一种决心,但在陆渐红看来,震慑作用远比实实在在的打击要多得多。而在重安眼前的情形下,先有张国威的出逃,后有丁长春的腐*败,实在经不起再有什么动荡,况且从焦裕柱杀人案没有继续深挖,已经证明了这有可能是上级要重安稳定的一个暗示,在这个时候,再高举反腐利剑,显然是与大潮所不符合的。 2798风不止树不静 “丁书记,你有什么看法?”陆渐红有些举棋不定。 这封举报信虽然是匿名的,但是写得有鼻子有眼,根据规矩和按照丁晓华的意思,那自然是非查不可的,不过丁晓华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无知之辈,以前或许还会执着地纠缠不放,但是这么多年过来,她已经意识到,反腐与查案之间并不能简单地划上等号,是需要时机和支持的。 “陆书记,纪委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完全执行你的指示。”这样的话出自于丁晓华的口中令陆渐红略有些诧异,这证明丁晓华正在慢慢地转变思维,只是让一个铁娘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难为了她,陆渐红不知道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嗯,信先放在我这儿吧。”陆渐红还是决定这事先压一压,潘东来如果真的有问题,查他那也是早晚的事情,眼下还是要以维稳为主。同时,陆渐红还有个隐忧,如果对潘东来进行调查,无论结果与否,都有可能引起潘紫烟的触底反弹,要命的是,陆渐红并不知道潘紫烟对他和景珊之间的事情掌握了多少。当然,如果说陆渐红有所畏惧,那是无稽之谈,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渐红并不想节外生枝,正所谓谋定而后动,在没有掌握情况之前,冒然行动,只会令自己陷入被动。 潘紫烟说起陆渐红与景珊之间的暧昧,显然不是信口开河,那么她是从何而知的呢?她那边一时半会之间肯定得不到什么答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景珊那边问一问了。 “泉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陆渐红撇开了璧山的问题。上一次泉山区区委书记姚正中过来汇报工作,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正在修建中的泉山区委区政府新址的事情。 据姚正中说,这个工程已经历时快两年了,建设到了一半,由于资金的问题,一直搁着,新区长郁美丽上任后,将此事列为头等大事,为了资金的问题上下活动,当时由于有焦裕柱罩着的缘故,还真让活动了不少资金,当然还是远远不够。为此,她又找到了姚正中,区财政再拿一些,再跟建筑商订立新的合同,让他们自带部分资金建设。 姚正中对这个工程并不热心,当然作为区委书记也不能打击别人的“积极性”,既然不需要自己操心,就由得郁美丽去做。 正文 2809工程腐败 不过姚正中听到不少反映,负责这个工程的副区长师长胜在这个工程中大肆敛财。 常言道,树起来一个工程,倒下去一批干部,并不是没有道理。 姚正中得到的这些反映不少,所以很重视,让区纪委先进行了一个摸底调查,掌握了不少材料。 或许是知道陆渐红是反腐标兵,也或许是平级纪委查处不了副区长,所以姚正中跟陆渐红汇报了这件事,并且展示了一部分资料。 陆渐红说不清对姚正中的印象,到重安以来,陆渐红为了稳定根基,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坐镇市委按兵不动,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上层建筑上,跟县区的一二把手仅限于他们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接触一下,谈不上特别的感觉。所以对于姚正中的汇报和反映,陆渐红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这既有缓一下的缘故,也有考验姚正中的掌控力之故。 其实对于姚正中来说,是不是拿下师长胜并没有什么打紧,在与前任区长搭班子的过程中,两人相处非常融洽,郁美丽来了之后,总体上还是比较尊重姚正中的,只是姚正中在区山干了两届,如果再不动动,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所以他想来试探一下陆渐红的态度。他也干一把手的,知道关系方面的建立靠一两次的接触那是万万不行的,需要事件来推动,所以才抓住了这个点。 见陆渐红没有什么反应,姚正中领会了一些陆渐红的意思,所以这件事他也没有声张,而是继续暗里调查,对于调查出来的情况也都是通过贺子健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陆渐红有没有动作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他姚正中有没有动作。 一早上贺子健把材料放到陆渐红的办公桌上,虽然放在了最上面,不过并没有压着其他文件,如今的贺子健已经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把想要表达的事情表达出来。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虽然陆渐红跟他的关系很亲密,但是恃宠自骄是万万不行的,他时刻牢记着上级与部下这个关系。 陆渐红要跟丁晓华谈的就是这件事情,现在大动干戈地对区委书记下手,那是裤裆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所以陆渐红倒不如把目光放到更低一级的人物身上,既表达出反腐的决心,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他把这份材料放到了丁晓华面前。 丁晓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神情便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是事实,这将是典型的工程腐*败。” 陆渐红道:“现在还不宜下定论,这件事年前要有个结果。” 丁晓华已经明白了陆渐红先打“苍蝇”的想法,当下拿起材料道:“我去复印一份。” 陆渐红没有表态,揉了揉额头,心里略有些屈闷,不过这也正是官场的真实写照,没有哪个人可以为所欲为,别说他陆渐红,就是更高级别的领导,同样也要遵循这个游戏规则。 思绪落回在刚刚没有想完的潘紫烟之事上,陆渐红打算跟景珊联系一下,侧面了解些情况,拿出手机,刚按了两个键,却又有些犹豫,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陆渐红放下手机,贺子健进了来,低声道:“陆书记,你家属到重安好像有不少人知道了。” 陆渐红抬头看了贺子健一眼,贺子健道:“刚刚有好几位领导都打电话过来问这事。连朱市长的秘书也打了电话。” 陆渐红的眉毛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窗子没有关严,一丝寒意沿着窗缝钻了进来,贺子健给陆渐红的杯子里加了些开水,去把窗子关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2799朱耀庭的要求 陆渐红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不过心里对韩青却是略略有了些感觉,知道安然等人来重安的,只有他,小高和贺子健是不可能大肆宣扬的,那除了韩青以外就别无他人。陆渐红搞不明白,韩青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这时,他想到了李冬根那天晚上约见自己提起的话,心中微微有些发凉,莫不是韩青真的有反意吧? 随着级别的提高和阅历的增加,陆渐红已经不是那种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虽然说用人不疑,但是韩青与他之间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相信对韩青的影响同样也很大,如果说两人之间一点芥蒂都没有,恐怕两人在内心深处都不会承认。只不过官场是放大了的社会,一切以利益为上,严格来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并不完全准确。大多数的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无论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会有利益的产生,从而去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在人与利益之间,两者的关系复杂纠结,相信现在的韩青就处于这个纠结之中。既想通过陆渐红获得利益的最大化,但是在内心深处,恐怕对于陆渐红对他造成的伤害永远都会记在心中。 陆渐红以前并没有深入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去考虑,李冬根跟他说起的事情不是绝对理由,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把段若水错看成了段柔情。 陆渐红的思维何其缜密,在他的印象中,已经把段柔情当成了数起劫杀案的凶手,那么韩青跟段柔情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他对段柔情的数起劫杀案有什么认识?更进一步的是,陆渐红一直在疑惑段柔情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的更深层意义,在他看来,这将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可是如今却是有了一个解开的机会。 快中午的时候,朱耀庭打过来一个电话,笑着道:“渐红书记,你还在办公室啊。娇妻到了重安,你也不陪一陪,失职了啊。” “朱市长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陆渐红道。 朱耀庭呵呵一笑,道:“渐红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安董可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到了重安来,我这半个主人好歹也要接待一下,说不定安董心情一好,一个大项目就落户重安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渐红书记,你看是不是今晚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招待一下?” 正文 2810先入为主 陆渐红笑着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朱耀庭道:“渐红书记可不要有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啊,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由市政府出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也不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便道:“这个回头我问问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敛住了,朱耀庭这是在搞什么?拉近距离?不过朱耀庭的这番动作正合陆渐红的心思,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保持着步伐上的一致,最起码表面文章要做足。 快下班的时候,跟安然通了个电话,说起晚上吃饭的事情,安然笑言沾了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的光,陆渐红没兴趣跟她瞎扯,要她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吃完了午饭,陆渐红休息了一会儿,这个时间段是他的自由时间,不会有人打扰,陆渐红躺在床上,能够净下心来去考虑该如何去正面突破韩青跟段柔情的关系,思来想去,总是没有最佳的切入点,只得作罢。在放弃了这个想法之后,陆渐红忽然间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韩青放在了对立的位置上。 这对他是一个提醒,这绝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因为他有一种先入为主的主观因素在内,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的判断。 迷迷糊糊中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窗外已经一片银白,原来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不过重双城跟他说过,重安的天气变化较大,今天暖日洋洋,说不定一夜之间便骤降十几度,所以陆渐红也不感为奇。 站在窗外看着窗外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陆渐红的心情缓缓收回,这一阵子都陷入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之中,对于整个重安的事业还处于谋划阶段,现在朱耀庭主动示好,或许该抓住这个机会,想必朱耀庭跟自己有一个一致观点,发展才是第一要务。至于斗争,无法避免的存在,现在又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形势,所以博弈是一场拉锯战,短期内不可能有结果。 想了一阵子,目前手头比较急的工作共有两项,一个是市政府秘书长、庆安市市委书记何必提出的对重安铝业的改制,上次提及之后,何必一直没有什么下文,需要跟踪一下。第二个是重安精神大讨论活动的正式拉开帷幕。 由于天降大雪的缘故,安然等人的游玩行程被打破,下午匆匆地回到了酒店,安然打电话给陆渐红说,接到了市长朱耀庭秘书的电话,敲定了晚上接待的事情。 此前陆渐红二度接到朱耀庭的电话,说及了此事,陆渐红还笑称,自己可是双重身份,既是重安的主人,又是家属代表,这便算是答应了晚上的宴请。 因为大雪,出于人性化和方便的考虑,朱耀庭的姿态放得很低,把招待宴放在了安然下榻的顺水湾酒店。 陆渐红下了班之后,换了件衣服,这才匆匆赶往顺水湾,在安然离开之前,他自然要跟她住在一起。 距离宴席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陆渐红便跟安然聊了几句,都是关于游玩的事情,原来上午她们是受了市旅游局的安排进行了游玩,自然一路绿灯,陆渐红对此没有多说什么,既然韩青把他们的行踪泄露了出去,那一些麻烦自然是有的。 时间很快到了,两人一起进了约定好的乾坤殿包间。 厅算不上很大,但是很大气,接待的阵容也华丽得很,除了代市长朱耀庭以外,市政府的另三大常委李冬根、韩青和何必尽数到场,相比之下,市委这边除了亦主亦客的陆渐红以外,并无他人。 见陆渐红二人进来,朱耀庭笑道:“陆书记,安董事长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陆渐红笑道:“今天你是主人,我和安然都是客人。” “那就客随主便了。”朱耀庭笑道,“二位请入座。” 席间陆渐红基本不怎么开口,偶尔插个言,也是不紧不慢,倒是朱耀庭说了不少,诸如请安然考虑到重安投资之类的话,安然此时表现出一副企业家的风范,处处透露出精明来,当然,这个场合也不可能有个什么结果。 李冬根和韩青也只是在一边附和,倒是何必也显得很活跃。 何必今年四十九岁,在他这个年纪坐上市委常委的位置,而且排名还不低,也算是春风得意,在看到安然那副高贵典雅,不由大是钦服,只不过人家名花有主,而且这个主人不是一般人,所以那些歪心思自然得埋在心底,不过适当地表现一下,加深一下印象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心理说起来很奇怪。其实人也是动物,只不过是高级动物,在异性面前都有一种表现心理,这种心理是不受年龄和地位的变化而变化的,只是有的人能够压制得住,有的人有先见之明。 安然一直喝的是茶水,在心里她还是比较排斥这种场合的,如果不是陆渐红提前打了招呼,别说朱耀庭,就是级别比他更高的人邀请她也未必会参加。她不是政界的人,自然不在乎这些,事实上,她如果真的要想投资,恐怕国家领导人都要跟她见面的。只不过她是在给陆渐红面子,毕竟他是这里的一把手,并且还要在这里任职一段时间,不要说替陆渐红打好关系,最起码不必要去拖他的后腿。这个情况在陆渐红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 以安然的精明加上女人所特有的敏锐第六感,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何必的那点小心思,见何必活跃得很,便主动举起饮料杯子,不过却是没理他的敬酒,而是向朱耀庭敬了酒:“朱市长,很感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以茶代酒,表示谢意。哪天朱市长有空,还欢迎到香港光临安氏集团指导工作。” 朱耀庭笑道:“搞企业我是外行,不敢说是指导,只能说是参观。陆书记,这可是安董公开的邀请,你是重安的班长,可得表个态啊。” 正文 2811私人邀请 陆渐红笑道:“这是安然的私人邀请嘛。 ” “那可不行,今天安董的这杯酒,必须我们一起喝了。”朱耀庭并不放过陆渐红。 幸好安然是这几天来,陆渐红的腿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喝点酒还不成问题,否则那麻烦就大了,所以便举杯道:“这样吧,我们夫妻二人共敬朱市长一杯,以表谢意。” 整个宴席的时间由于安然不喝酒,所以进行的时间并不太长,将安然送回了房间,朱耀庭并没有多作停留,陆渐红回身将朱耀庭送了出来,笑道:“耀庭市长,麻烦你了。” 朱耀庭笑道:“渐红书记,我能做的也只有摆正市政府的姿态了,至于安董会不会考虑在重安进行投资,还要看你的。” 陆渐红笑了笑:“有机会再说吧。” 出了来,朱耀庭上了车,何必没有带车,来的时候就是坐朱耀庭的车来的,所以也跟着上了朱耀庭的车。 一上了车来,朱耀庭不紧不慢地道:“何秘书长很风流啊。” 何必怔了怔,没有吭声,他也知道今天在酒桌上有点兴奋过度,幸好并没有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 朱耀庭只是淡淡地点了点,便没有再说下去。 朱耀庭住在市政府的家属楼,比何必住的地方要近一些,只不过朱耀庭并没有吩咐司机送何必先回去,何必虽然吃了批评,但是显然朱耀庭有话要跟他说,便没有作声。 果然到了家属楼的时候,朱耀庭淡淡道:“时间还早,上去坐坐。” 何必原本是焦裕柱那条线上的人,习惯了焦裕柱的那种沉默式的嚣张,所以对于朱耀庭到重安来任职以后的平淡显得不以为然,但是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何必已经意识到,朱耀庭绝不是焦裕柱可以比拟的,或许看上去没有焦裕柱那么霸气,但是正是这种隐忍,才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博弈。 跟着朱耀庭上了楼,里面的小保姆给泡了茶水,朱耀庭淡淡道:“何必,是不是觉得今晚的阵容有点大了?” 何必确实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安然是陆渐红的老婆,虽然她是商界强人,但是加上陆渐红,足有四位常委陪同,这个规格确实有点高。 “朱市长这么安排,肯定有您的道理。” 朱耀庭的脸上古井无波,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以前跟着焦裕柱,习惯了张扬,但是也正是因此,焦裕柱才落得了如此下场。安氏集团是全球二十强企业,这些年的投资动作并不大,这也证明,只要投资,将会是豪华的大手笔。如果能落户重安,对于重安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朱耀庭说的比较含蓄,何必却是理解了朱耀庭的道理,斗争向来是为了利益,正所谓无利不起早,盲目的斗争没有任何意义,在重安一隅之地争个高低,意义并不大,自己是副省级,朱耀庭是正省级,都并不是巅峰,那么自然各有各的目标,在取得与陆渐红分庭抗礼的势态之下,没有必要再压谁一头,获得利益和政治筹码才是最为重要的,不由露出一丝钦服之色道:“朱市长,还是您高瞻远瞩,理解深刻。” 陆渐红和安然回到房间,安然脱下外衣,悠然道:“你们这个朱市长,老女干巨滑。”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以前也不是没跟他见过面。” 安然怔了一下,显然已经忘记了,陆渐红道:“他以前是京城的市委副书记,我在中央党校任职的时候,他曾接待过你一次。” 安然这才想了起来:“原来是他啊,怪不得有些眼熟呢。渐红,这个不好对付,感觉很阴险。” 陆渐红不想提起这些,道:“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孩子们开心就行了。”安然伸了个懒腰,道,“今天遇到件事情,看样子重安的治安真的不大好。” “怎么讲?” 安然说的是今天在万岁峰的旅游景点,这是一个纯天然的景点,去了半山腰,由于天气太冷便没有再上去,后来又开始飘雪花,所以提前下了峰来。 到山角下的时候,遇到一伙小偷,之所以说是一伙小偷,是因为有一名游客被偷了钱包,被路人提醒,结果一群人拥了上来,对着提醒的路人一阵暴打,最后还是藏在暗中的铁男看不过眼,上去将那伙小偷给揍了个稀里花拉。 从这件事情上便可以看得出来,重安的治安还需要花大力气地整治,当然,安然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只当作是一个新闻来说的,不过陆渐红知道她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自己在重安任市委书记的缘故,当下点了点头,道:“重安需要整顿的地方很多啊。” 安然拉过了陆渐红的手,道:“渐红,这么多年来,我觉得你很累,看别人当官都那么轻松,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官的。” 陆渐红笑着道:“大道理我就不多讲了,我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帽子。” 这时忽然响起了门铃声,安然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不会是你的哪个下属吧?” “应该不会。”陆渐红刚说完这四个字,便听到外面响起了段若水的声音,“妈,睡了没?” 一听是段若水,陆渐红便过去开了房间。 重安的天气虽然很冷,但是整个酒店都是中央空调,所以里面的温度还是很高的。段若水穿着件淡蓝色的紧身毛衣,外面一件纯白色的外套,一条牛仔裤紧紧裹住了笔直的双腿,显得非常青春。 段若水又说了一件事情,刚刚他们在楼下吃饭,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韩青,韩青说希望跟她谈谈。 陆渐红下午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听到段若水提到这件事情,心中微微一动,要想真的知道韩青和段柔情之间的关系,或许段若水跟他接触一下会有所突破,不过他随即便打消了这一念头,若水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就让她做一个快乐的女孩子吧。 正文 2812流氓软件 “你先回房去吧,这件事回头再说。”安然见陆渐红神情不定,先让段若水回了房间,这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段柔情跟韩青之间或许有点关系,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也让若水告别过往吧。”陆渐红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让段若水再参与到那些事情,“我去洗个澡。” 拿了衣服正要进卫生间,陆远航却是冲进了房间,叫道:“爸,手机给我用一下。” “你自己的呢?”安然抢先问了一句。 “忘了带充电器了。唉,三娘的手机公司就是这点不好,不同型号的手机充电器都不一样。”陆远航向陆渐红伸出了手,“老爸,你不会这么抠门吧?” “你要手机干嘛?”陆渐红随口问了一句。 “小孟遥打电话给我,说发了她刚刚跟三娘在葡萄牙拍的照片到我手机里,我手机没电了,想借用一下。” “孟佳去葡萄牙了?”陆渐红拿出手机交给了陆远航,“抓紧时间,看完赶紧递过来。” “安啦,知道老爸的电话多。”陆远航接过手机,向陆渐红眨了一下眼睛,“老爸,你的手机里不会有什么**吧?” 陆渐红对这个儿子简直无语了,直接无视,拎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洗了个澡之后,整个人清爽了很多,酒气也有所消散,穿了睡衣坐在床头看新闻联播,当然都是大好消息,不是“稳步”,就是“提高”,一派繁荣景象。 新闻联播结束之后,便是天气预报,说重安将有一股强冷空气来袭,届时将伴有大幅度的降温,并伴有大雪。 陆渐红看着安然道:“你们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这两天要下大雪,出行是不可能了。” “雪也总有停的时候吧,这也是重安的特色,到时候打打雪仗也挺有意思的,等过了年,孩子们的学业更加紧张,恐怕就没有时间再玩了。”安然应了一句,道,“对了,渐红,春节不远了,是回家过年还是去康平?” 这个问题陆渐红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难确定。”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原来是陆远航,拿着陆渐红的手机,上面一张照片,孟遥高了不少,也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简直就是个美人胚子,她身边的孟佳也笑得很开心,看来陆渐红不在身边的日子,她们还是能够自得其乐的。 “老爸,我发现你用智能手机就是个错误。”陆远航这时候冒出了这句话来,“我刚刚看了你的手机,乱七八糟的软件太多了,刚刚还帮你卸载了一个流氓软件。” “流氓软件?”陆渐红笑着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下载过软件,我怎么没看到?” “给你看到了,那还叫流氓软件啊。”陆远航道,“隐藏得深着呢,占用内存又小,不是我这样的高手,根本发觉不出来。” “什么流氓软件?”陆渐红平时根本没有工夫去研究手机,听儿子这么一说,倒是生起了一些兴趣来,当然,这只是他在找一个跟儿子聊天的话题。 “盗窃你的**啊。你这个流氓软件我刚刚看了一下,可以记录下来你每个通话内容,生成音频文件,并主动以附件的形式发送到一个指定的邮箱。” 2802 “那我岂非一点**都没有了。”陆渐红话未说完,猛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的手机曾经被梅樱偷走过,难道是她在里面安装了这个软件?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似乎能够证明潘紫烟是如何知道自己跟景珊之间的关系了。陆渐红记得很清楚,自己跟景珊只通过一次电话,而且电话的内容比较暧昧。 不过陆渐红掩饰得很好,因为他更加想到,他跟景珊的关系可不能给安然知道,否则麻烦会更大,当下接过手机,道:“远航,怎么没带金静研一起过来?” 陆远航翻了翻眼睛:“老爸,你真够八卦的,我去睡觉了。” 安然也是咧了咧嘴:“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 陆渐红笑了起来:“看来这酒还真不是好东西,头晕,睡觉了。” 睡上床,闭上眼睛,陆渐红心里却是睡不着,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重安的实质他还没有把握得住,一切都太表面化了。 就在他内心活动的时候,段若水却是悄悄地出了去,她是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自然是韩青。 之所以见韩青,段若水有自己的考虑,她很想知道姐姐的过往,从韩青的眼神来看,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她拨打了韩青留给他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若水,你跟你姐姐长得非常像,连我……都认错了。”韩青似乎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段若水浅浅地笑了笑:“你想抽就抽吧。” 这是一个距离顺水湾水酒店大约三公里左右的一个叫做幽兰的咖啡厅,韩青原来还有点担心段若水会找不到这里,不过他忘记了,出租车司机是万能的,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在段若水打电话来之前,韩青的内心活动是很剧烈的,第一次见到段若水的时候,他真的是把段若水当成了段柔情,当时的震惊是难以言喻的,但是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认识自己,以韩青的思维自然能够想像得到,自己认错人了,但是这个女孩子与段柔情长得难辩真假,肯定有着血缘关系,所以在今晚的宴会散了之后,韩青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希望能够再次遇到她,还真遇见她了。只是当时并不怎么方便说话,韩青便给了一张名片给她,希望她有时间能打电话给自己。 在接到段若水打来的电话时,韩青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虽然明知对方不是段柔情,但是跟段柔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是被这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全部给勾了出来,所以他立刻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了幽兰咖啡厅。 正文 2813给我一个机会 段若水很直接,在短暂的寒喧之后,道:“韩市长,我想你肯定是把我当成了我姐姐了。” 韩青很是感叹于造物主的手段,能将一对不是双胞胎的姐妹造得无限接近,要知道这世界上连树叶都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 韩青抽了几口烟之后,激荡的心情略有些平复,道:“你怎么会跟陆书记的家属在一起?” 段若水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了窗外,路灯下,大雪纷纷扬扬,这让段若水不由想起了偶遇安然的那段往事,已经过去就要两年了。在这两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让段若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沉默了一阵子,段若水并没有说出这段往事,笑了笑道:“韩市长,我姐姐离开家比较早,你能跟我说说她的事吗?” 韩青也是沉默了下来,似乎陷入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良久才呷了一口咖啡道:“我跟你姐姐认识的时候,是她陷入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韩青不想破坏段柔情在段若水心中的印象,所以并没有说出那个时候她是操皮肉生意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可是由于很多方面的原因,我们走不到一起。或许是因为我的软弱,刺伤了她的心,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反思,觉得很愧疚。有部电影里有这么一句台词,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然后一定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韩青在复述这一段台词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后悔和遗憾,也流露出一丝对昔日情感的真挚追忆:“世间如果有后悔药就好了,那样我肯定会放下一切,跟你姐姐走到一起。” 段若水被韩青的真情所感染,幽幽道:“可惜姐姐已经不在了。” 韩青也叹了一口气,忽然道:“若水,你现在做什么?” 段若水笑了笑道:“我在读书,高三。” 韩青点了点头,道:“读书好。若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段若水怔了一下,不由道:“什么机会?” 韩青见段若水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荡漾,在这刹那间他有种眼前的女孩就是段柔情的错觉,不由握住了段若水的手,段若水被吓了一跳,用力地挣回手来。韩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自嘲地道:“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你不要误会,是这样的,我对你姐一直有着亏欠心理,你的出现使我一直想作出的补偿有了对象,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韩青说得很诚恳,段若水缩回手来,道:“韩市长,很感谢你的心意,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 韩青一想也是,照顾她的人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老板,便道:“那这样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外面的雪还在下,韩青原本想用自己的车送段若水回酒店,但是被段若水拒绝了,只得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消失在雪夜之中,这才怅然若失地上了自己的车。不知道坐了多久,韩青觉得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或许是泪水吧。 半夜时分,雪便已经停了,陆渐红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路上的积雪已经不多,完全不影响正常的交通,显然在这个方面,市政府的相关部门还是比较到位的。 一回到办公室,陆渐红便再也冷静不下来了,迅速在电脑上连接了手机,去搜寻那个流氓软件所产生的音频文件,只不过这个流氓软件确实隐藏得很深,陆渐红花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在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找到了若干的音频文件。 随便打开了一个,确实是陆渐红的电话录音。又打开了几个,里面都清晰地传来他本人的声音,这让陆渐红汗毛直竖,这意味着他的很多事情都通过这个电话泄露了出去。到此刻,陆渐红已经完全能够确定,这款软件的安装绝对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手机唯一离开过自己也就是被梅樱偷走的时候,当然,在拿到手机后,手机在付熙麟那边也曾经作过停留,只有他们两方才有机会在手机上动手脚,但是陆渐红更加倾向于是梅樱。 点上一根烟,陆渐红思索着该怎么办,对于电子技术方面的应用,显然是陆渐红的短板,思来想去,必须要依赖于技术部门,目前在重安警方,可以信任的两人一个是付熙麟,另一个则是任克敌。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任克敌比较妥当一些。 亲自用办公室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给任克敌,让他立即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趁着任克敌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陆渐红也找到了他唯一一次跟景珊通话的电话内容,里面确实有一些暧昧的话语,尤其是景珊的那段自我剖析:“渐红,虽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的心里面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答应我,渐红,以后不要太拼命了,这个地球不会因为你的存在与否而改变,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多你一份努力,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段话无疑为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添加了佐证,不过仔细听来,只能证明景珊对陆渐红情有独钟,并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有着苟且之情。考虑到这些,陆渐红的心情便定当了很多。 不一刻的工夫,任克敌便在贺子健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对于任克敌的突然造访,贺子健自然没有什么隔阂,不过陆渐红没有让自己去联系他,显然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连他这个秘书都不可以知道,所以在泡了茶之后,便退了出来。 “子健,今天上午我不见任何人。”陆渐红说了这句话,招呼着任克敌坐了下来。 任克敌虽然向来吊儿郎当,但是陆渐红的这番态度却是让他觉得有比较严重的事情,当下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正文 2814离开过半天 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的手机被上装了监听软件,所有的通话都形成了音频文件,自动发送到一个电子邮箱。软件的卸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发送的那个邮箱却是没有办法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任克敌非常惊讶,能够接触到陆渐红手机的只有三种人,第一是他本人,第二是他的家眷,第三就是他的秘书,前两者自然不可能,那么第三种可能……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是贺子健干的,他是我的第一任秘书,不信任的人我不会放在身边。”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又道:“这个手机曾经离开过半天。” 陆渐红将手机遭窃的事情说了一遍,任克敌道:“那个梅樱很有问题。” “基本能够确定是她,至少跟她有关系,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 任克敌拿过手机,一番点点戳戳之后,摇头道:“没有办法定位对方的电子信箱,而且每一个电话之后,便会主动连接网络发送信箱,现在最好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卸载软件,不过能开发出这种软件的人,肯定有后手,我担心不能治本,所以第二个方法才是最好,换手机。” 陆渐红微微皱了一下眉,这确实是一个方法,只不过白白被人摆了一道就这么算了,显然不是他的个性,当下道:“既然搞不定,那就算了,梅樱那边本来是让付书记关注的,不过他的事情比较多,可能重点有所偏离,所以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查一查梅樱到底是来路,一定要查死查实查到底,另外还有个女人,叫潘紫烟,是璧山区区委书记潘东来的女儿。” 任克敌跟狗熊一样拍了一下胸脯,道:“大哥,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自己小心点,如果这个软件真是梅樱搞的鬼,那她的身后搞不好还有其他人,可能还涉及到一些组织。”陆渐红提醒了一句。 任克敌笑了笑:“动作越多,马脚就越大。” 任克敌前脚一走,陆渐红便把贺子健叫了进来,让他再去购置一部手机。 陆渐红并没有放弃这部手机,既然对方是想利用这个软件掌握自己的信息,那自己也需要利用一下。 很快贺子健把手机带了过来,不过买来的那张卡便没有拿出来,因为陆渐红并没有要求办理新卡,当然,如果陆渐红需要,再拿出来也不晚。 陆渐红确实没有要他办理新卡,而是将以前手机的卡拿了下来,装进了新的手机中,道:“子健,夜里的大雪有没有影响?” 贺子健汇报道:“雪下得虽然大,但是时间并不长,目前还没有接到任何因雪受灾的报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让宣传部任部长过来一下。” 虽然有些意外的事情,但是正常的工作还是必须要开展的,总结会上已经露了要开展重安精神大讨论的口风,贺子健在此之前已经拿出了一个详尽的活动报告,不过一直被陆渐红压着没动,眼看春节将至,陆渐红考虑宣传方面要跟上了,所以让贺子健叫任丹过来交流一下。 任丹来这个办公室并不多,屈指可数,还是加上以前张国威时代的次数,可以说任丹一直是一个不太关注政治形势的人,有句话叫做无欲则刚,前文交待过,任丹已是副省级,其老公也是国企的总经理,政治待遇和经济待遇都有很高的基础,所以她现在所追求的是高质量的生活,对于政治前途,一切顺其自然,能上固然好,不能上也就甘于平淡。 有这种思想,任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思想压力。 任丹的气质非常好,早年做过记者,后来在省报里做副总编、总编,后来认识了她老公,一步步走上了副省级的领导岗位。 陆渐红暗暗赞叹了一声,道:“任部长请坐。” 贺子健泡了茶水递过来,正要离开,陆渐红道:“子健,你也留下来,重安精神大讨论活动内容是你起草的,以后你也要参与进去。” 任丹心头微微一惊,看来这个秘书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啊,下意识地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却是尝到了一丝玫瑰花茶的香气,还有些甜丝丝的,显然里面加了一些冰糖。喝玫瑰花茶是她的一个习惯,不过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不由扫了贺子健一眼,心道,这个贺子健够仔细的。 就精神大讨论活动的前期宣传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磋商之后,调调基本定了下来,由于是前期宣传,总的来说,属于提前启动,也算是作个社会调研,看一看民众的反映,所以并没有让重双城来参加。 定下了这些,任丹道:“陆书记,你看在宣传方面,党校那边是不是也要发动一下?” 宣传部门是市委的喉舌,党校同样也起到这样的效果,只不过更加注重精神方面的教育,是不同的两个方面。陆渐红也曾考虑过,只是党校校长一直是前市委副书记焦裕柱担任的,现在焦裕柱出了事,党校那边的工作虽然由常务副校长乐守明在主持,但基本上处于一个平庸的状态,现在任丹提起,陆渐红意识到,这一职需要尽快落实。 在这个任职上,有两种可能,一个由还没有到任的市委副书记继续担任,一个就是由组织部长魏明来担任。 陆渐红还是比较倾向于由魏明来担任,他也曾考虑过,只是重安的人事还没有完全到位,在这个时候进行分工上的调整,等新副书记过来,很难说会不会造成不必要的不舒服。市委副书记作为全市三把手,自然重要得很,对于任何一方都是一个强大的存在,陆渐红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党校校长的位置而埋下不和的隐患。在很多时候,专职副书记和秘书长一样,都必须要牢牢掌控在手中,再不济也要保持阵营上的一致,否则,自己的工作将有可能陷入很麻烦的境地。 正文 2815两个疑惑 所以陆渐红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是宣传先行,后天组织召开一次专题会议,配合宣传吧。 ” 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天却更冷了,这对于久在香港居住的安然一家来说,非常不适应,所以这两天都缩在酒店里,两个孩子都觉得无趣得很,这晚陆渐红回到酒店,陆扬帆流露出想回康平的意思。 晚上,安然再次提到了春节在哪过的事情,问起这样的话来,显然安然并不打算再多留,陆渐红提供了两个地点,一个是洪山老家,一个是去京城。 几年的春节都是在洪山过的,陆渐红现在位高权重,自当锦衣夜行,去年的时候就曾有昔日的同学来找过他,倒不是陆渐红脱离群众,但是他毕竟不是江东的一把手,一些事情他跟骆宾王打个招呼不是解决不了,但是难免要欠人家的情,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陆渐红也不妄自菲薄,骆宾王这一次仍然没有进入候补委员的行列,还能干一届,所以在年后的两会上会不会对他有什么说法,这还是个未知数,自己主动送上门,正合人家心意。要知道陆渐红目前自己都有些难以定位,虽然重安似乎在掌控之中,但是这些大多都流于表面,并不深入,所以陆渐红不想再节外生枝。 去京城过春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任老爷子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游。陆渐红还没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在他刚刚毕业那年,父亲也离开了人世。在陆渐红的感觉里,赵学鹏和任老爷子是他最亲近的人。因此,陆渐红打算春节跟老爷子一起过。不过这里面有个弊端,第一,是母亲梁月兰的处理。春节意味着团圆,是我国最为重要的传统节日,这个时候儿不归,作为母亲,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这一个因素必须要考虑到。第二,高兰和孟佳如何处理。京城可是人流的集聚地,不少厅级以上官员的家都安在那边,在那边过节的话,很难说不露出些什么来。万一被有心人发现,那就成了把柄,再者,朱耀庭虽然表现出合作的态势来,但是他根本不介意搞一些小动作来恶心一下,给陆渐红制造点麻烦,哪怕就是一些困扰,也是他所乐意于见到的。 所以在过年的地点安排上,陆渐红确实很头疼。 好在离春节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安然也很理解陆渐红的难处,也就没有催,说了另外一件事,是关于韩青的。 这是段若水跟安然说起来的,这几天韩青时不时地会一条短信给段若水,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有种把段若水当作段柔情了,虽然没有说那些火烫的话,但是那些淡淡的关心却很是贴心。陆渐红对此有一点思想准备,但是当安然说出韩青跟段柔情曾经是恋人的事情之后,陆渐红的心头忽然一片透亮,在这刹那间,有很多东西他都明白了。 安然一家只在重安待了四天便离开了,然后这四天对于陆渐红来说,却是意义非凡,解决了一直困扰在他心头的两个疑惑。 第一,是潘紫烟如何得知他与景珊之间的暧昧关系。第二,是段柔情为什么要与韩晓栋玉石俱焚了。 第一件事情自然没有再多说的必要,要不是陆远航借用陆渐红的手机,陆渐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把柄落在潘紫烟的手中,比如跟高兰和孟佳的通话。至于段柔情的事情,陆渐红已经分析得出,段柔情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恐怕还不是看在段若水的面子上,更重要的是为了韩青。说到为什么是为了韩青,那自然有她的道理。说起来,陆渐红的死活与韩青并无半分牵连,而且说起来,他与韩青之间还有着深仇大恨,自己若是死了,说不定在韩青的心里还有一份窃喜。 但是! 韩系的力量已经显得薄弱,老韩头虽然希望韩家再次能走上巅峰,但是在其内心深处,恐怕还是希望韩青能够东山再起。只是事与愿违,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眼前,那就是韩晓栋后者居上,成功实现了对韩青的超越,当韩青还是副市长没进入常委的时候,他已是市委常委,虽然而后不久韩青也加入了常委的行列,但是却是慢了一拍。而陆渐红此时风头正劲,极受重视,如果杀了自己,再供出是由韩晓栋指使,并且有图有真相,韩晓栋是百口莫辩。意图杀害正部级领导并且付诸于实施,这个罪名是很大的,韩晓栋想活着都难。但是问题也在这里,如果真的把陆渐红杀了,那么会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件事不了了之,最终都被推到她自己的头上,而韩晓栋在政治影响下安然无恙。这种可能性虽然极小,但也并非不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仅陆渐红白死了,连她自己也是白死。第二,党中央极为震怒,下令彻查,韩晓栋的完蛋势在必然,但是韩青作为韩氏一员,恐怕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他与韩晓栋属于同门,再者,彻查之下无秘密,万一再翻出自己跟韩青的过去,对韩青也是极为不利。所以,杀陆渐红,不如伤陆渐红,其效果也是很显然的。有一点可以确定,韩晓栋是没有什么机会了,陆渐红不死,就不会查得那么紧,也不会翻出以往的老底。最终,韩青的对手消失,至于陆渐红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想通了这些,陆渐红不由大感震惊,想不到这个段柔情的思维如此缜密,如果不是这一次段若水偶然过来,又偶然遇上韩青,这个谜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现在陆渐红要考虑的就是,这件事情里,韩青知不知情。 不知情便罢了,若是知情,那么他这个人就不是需要防范的事情,而是让他滚蛋了。 令陆渐红感到意外的是,在安然一行离开重安的第二天,韩青便找上了门。 正文 2816打不开的结 一般人过来,贺子健会根据陆渐红的日程安排而进行有分类的阻拦,但是韩青毕竟是市委常委,他需要掂量一下后果,所以请韩青在办公室里稍坐,自己赶过来汇报。 陆渐红沉吟了一阵子才道:“让他过来。” 陆渐红原本想旁敲侧击的,但是现在重安局势不稳,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试探韩青的忠诚度,这件事正好是个契机,所以陆渐红决定跟韩青锣对锣鼓对鼓地谈,省得疑神疑鬼,反而不美。 韩青进来之后,向给他倒了茶的贺子健道了声谢,贺子健道:“为领导服务,应该的。” 在贺子健离开之后,陆渐红倒是没急于开口,而是看韩青要说些什么。 韩青并不是来汇报工作的,而是道:“陆书记,我的心里有一个结始终打不开,救助于你。”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韩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道:“有什么结会让你打不开?” 韩青垂下头道:“很久以前,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的职业不怎么好,但是也是生活所迫,后来这件事情被我父亲知道了,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很软弱,默认了事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早已经忘记了她,可是前两天,我认识了她的妹妹,也让我想起了她,只可惜,物不是,人也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据理力争,去寻求自己的真爱吗?可是我还是没有答案。陆书记,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韩青的话与段柔情临终之前所说的非常吻合,陆渐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并没有回答韩青的话,而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子应该叫段柔情,而她的妹妹就是段若水吧?” 韩青并不意外:“陆书记,她在康平做的事情,我也略微知道一些,我代她向你道歉。” 陆渐红淡淡道:“没有什么可以道歉的,她原本可以杀了我,最后关头却是放过了我,或许我该感谢她留我一命才对。” 韩青的头垂得更低,嗫嚅着嘴唇道:“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做。” 陆渐红扫了韩青一眼,以更加淡然的口吻道:“或许你也该感谢她,要不是她,韩晓栋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现在的韩家,你是代言人,再没有人跟你去竞争。” 韩青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道:“我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亏欠了她,现在却是再也无法弥补了。” 说到这里,韩青竟在陆渐红的面前低声抽泣了起来。 这又是一个陆渐红所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递了一张抽纸过去,道:“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段柔情到了康平?” 韩青擦了擦眼睛,一脸怅然道:“如果我知道她去了康平,肯定会过去找她,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2806 重安精神大讨论的专题会议正式召开。这个会议的规模很大,所以厅级以上干部都参加了这个会议,陆渐红在会上说道,一个国家需要拥有伟大的民族精神,一座城市同样需要自己的城市精神。城市精神是一个城市认同的价值理念,是一个城市人民文明素养的综合反映,也是一个城市核心竞争力的有力支撑。开展这项活动,是推动重安实现跨越发展的自觉追求,并以抗战为例,如果没有一个解放全国的信念,抗战是很难胜利的,所以这一次的精神大讨论需要结合党的代表大会会议精神,找出符合重安的精神来。 整个会议进行了整整半天,在最后总结的时候,代市长朱耀庭也着重指出,在回去之后,各级政府要迅速行动起来,拿出方案,开展讨论,这是一项政治任务,也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事,必须在思想上高度重视,统一认识,开展形式多样的讨论活动,宣传部门也要加大宣传,让全社会都知道这项活动,并积极参与进来。 会议的第二天,电视、报纸以及网站等媒体都对这个活动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所引起的反响是非常强烈的,网友们对于这项活动大多数是比较支持的,认为开展新时期重安精神大讨论活动,是一个思想认识不断深化、文化观念交流融合、智慧火花激烈碰撞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既要鼓励大家积极研讨、各抒己见,又要明确讨论范畴,处理好几个关系,确保大讨论活动深入有效开展,但也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这是一个面子工程、形象工程,只不过是市委市政府为了削弱甚至于消除重安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所带来的影响。 现在是个言论自由的社会,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过多地在意那些负面言论,反而认为,这证明有很多人在关注此事,是一个好现象。 宣传牌打完,紧接着便要开展各类讨论活动以及后续动作,比如征集精神表述语等等。 这项工作一经实施,自然有若干部门参与,所以陆渐红并不需要再过多地去操心,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 梳理一下。 第一,市委副书记的人选。这个人选,市委是没有办法决定的,决定权在京城,陆渐红只有建议权。一般来说,中央在地方任职方面是会充分考虑一把手的意见的,但是在市长包括市委副书记这个位置的时候,更多地是采取一种平衡的策略,这样便于掌控大局,所以陆渐红不认为自己的意见能够被采纳,况且在重安内部,也没有比较合适的人选,如果说有,秘书长重双城算一个,其次便是魏明。只不过魏明现在虽然有靠过来的意思,但是还需要实际行动来检验,但是推荐上去重双城的话,那么秘书长一职自然也需要考虑,其人选大多也是从各区委书记中选择。两个人选,陆渐红不认为中央能够给他这么大的面子。但是,陆渐红必须去关注,因为这个位置对于他和朱耀庭来说,都非常重要。 正文 2817急迫之事 第二,璧山区区委书记潘东来的去留。 毫无疑问,陆渐红并不是那种可以任人要挟之辈。潘紫烟对他的威胁,让陆渐红产生了很强烈的反感心理。不过同样,陆渐红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如何将此事妥善地处理,既能实现自己的个人愿望,又不把事情弄大,需要他仔细考虑。按照他的计划,是把潘东来调整到市里的闲职来,给他个级别待遇,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潘东来并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而那封对他的举报信,将会成为一个导火索。这件事,陆渐红一直压着没办,也是基于稳定的考虑。不过这将成为他的一个后手,视情况而定。 第三,泉山区副区长师长胜案件的调查,到目前为止,丁晓华还没有来汇报。 第四,对梅樱的调查,任克敌那边也还没有什么动静。 第五,公安局对焦系黑势力的清查还没有定论。 这几件事情都是比较急迫的事情,最好能够在春节之前落实。最后的三件事,由专人办理,但是前两件事就需要陆渐红来操办了,只是饭需要一口一口地吃,所以陆渐红去了一趟京城。 这个去京城,陆渐红所找的人还是有点讲究的。最直接的莫过于找总理大人了,但是现在他处于新老交替的阶段,话语权方面的强弱暂且不谈,就是时间上可能也不允许,所以陆渐红没有去找他。第二个人自然是吴部长。只不过目前吴部长的处境也略有些尴尬,再次没有进入常委的行列,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快至尽头,在这个时候,他会不会尽最后的努力再为姜天平争取一下,这是个未知数。毕竟重安的情况比较特殊,这绝对是一个大熔炉,没有很强政治智慧的人投进去,很难获得建树不说,更有可能被融得连骨渣子都不剩。重安的局势想必以吴部长的眼光不难看得出来,那么就可以确定,谁到重安来任职,跟吴部长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所以陆渐红决定去找一下吴部长。 在与吴部长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之后,陆渐红先去疗养院探望了一下老爷子,精神状况还好,那里的环境比起小屋来,好不了太多,只不过贵在人气,不少退休的老干部都住在里面,老爷子也有人说说话,聊聊天,总比他一个人对着鱼杆要好上许多。 两人并没有就目前的政治形势作什么交流,老爷子虽然思维还很敏锐,但是毕竟离开太久,加上领导人也换了,他的政治影响也更显微小,有些东西也未必能看得清,所以不如不去提供任何方面的解读,免得对陆渐红的判断产生影响。 两人没有待多久,陆渐红正要离开的时候,遇上了前来探望的任克爽。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当然现在并不是聊天的时候,陆渐红告诉任克爽自己可能会在京城待两天,晚上再联系。 与吴部长的见面,陆渐红显得很放松,这不是因为吴部长过了气,而是吴部长在表现出私下空间里和善的一面,虽然他“大限将至”,但是陆渐红却仍有上升的空间,加上他的背景实力,能示好还是要示好的,说不定哪天就能帮姜天平一把。再者,在姜天平的提拔过程之中,陆渐红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于公于私,吴部长都没有在陆渐红面前摆谱的必要,况且两人的级别也只不过差了半级。 “渐红啊,回想起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家伙,想不到现在已经成了庞然大物了。”吴部长很是感慨地道,“最近没有太多的事情,我对你的过往进行了很详细的研究,发现你的成功很难复制。” 陆渐红失笑道:“吴部长对我的兴趣这么大?” 吴部长看着陆渐红替自己的杯子斟上了酒,这才道:“不是对你的兴趣大,而是对成功人士的兴趣大。你无疑是很成功的,你今年才四十三岁,就官至正部,这在建国以来,屈指可数,或许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许多体制中人的楷模和争相学习的榜样了。” 陆渐红笑了笑,如果说自己不成功,那无疑有着装逼之嫌,所以他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对于你的成功经历,有人说,你运气好,得到了贵人相助,也有人说,你抓住了机遇。”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形下,吴部长的说话语气显得很超然,“我总结你的成功,运气好,有贵人相助,这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另一个方面则是你的公直之心。说一句很泄气的话,现今社会,真正能够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并不多,而你是为数不多者之一。为人民服务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仅仅表现于直观地服务,为民谋福祉,实现一个地区的发展,都在服务的范围之内。在这个方面,我很钦佩你。现在的很多官员,或许曾经有过这样的赤肝朱胆,但是这些信仰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渐渐地消失。之所以说你的成功经历难以复制,正是基于这一点,又能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公心?没有这一点,又如何获得更大的成功呢?” “吴部长谬赞了。”陆渐红不想就这个问题再继续探讨下去,道,“吴部长,您对重安的形势怎么看?” 陆渐红约自己一起吃饭,自然不仅仅是联络感情,便笑了笑道:“领导对你在重安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 说完这句话,吴部长停顿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才道:“我国向来讲究阴阳之道,崇尚阴阳平衡。阳大于阴,就会过于刚猛,阴盛于阳,就显得火气不足,两者失衡,人就不舒服了。重安现在就像一个人,你是一把手,就是阳,朱是政府一把手,就是阴。现在是一个阴阳交汇的局面,是很平衡的。” 陆渐红对于目前重安的形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在常委会上,他与朱耀庭基本上处于一个分庭抗礼的局面,这就相当于一个阳阴调和的阶段,但是自己要稍强一些,从吴部长的意思中便能看得出中央对于重安市委副书记任职方面的态度,倾向于外调,并且有可能对朱耀庭有所倾斜。 正文 2818阴阳调和 这是上面的意思,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非常不利的信号,因为常委会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市委副书记如果不能跟自己一条心,所带来的掣肘是可以想像的。要知道,党群管党,政府管政,他的杀手锏便是人事,在这一点上如果掌控不了局面,那恐怕将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见陆渐红沉吟不语,吴部长心知陆渐红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平衡不是打压,就像父母对于孩子一样,谁强势了,就会打一杆子。” 陆渐红笑了笑:“吴部长,我有点患得患失,倒是让您见笑了。” 吴部长微微一笑:“人之常情。” 与吴部长结束了晚饭,时间还早,席间便接到了任克爽发来的短信,陆渐红喝了些酒,胃里不是太舒服,便回了条短信,把自己住的酒店和房间号发给了任克爽,至于他来不来是他的事了。 任克爽当然不会不来,事实上他现在的处境也有点麻烦,老爷子的话语权不在,部队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利于他的言论,并且拿出当初在上嘉时的事情说事,这些事情,跟他的父辈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而老爷子年事已高,他也不想让他再担心,但是这些事情憋屈在心里,实在难过得很,能够一诉衷肠的唯有陆渐红这个知心兄弟。 陆渐红的眉毛都要拧成一眉道长了,当然不是任克爽的处境,而是任克爽带了两瓶茅台过来,这家伙居然想一醉解千愁。可是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月子里会"qing ren",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所以陆渐红只得摆开架势跟他搞起,对于任克爽的尴尬处境,陆渐红也是无能为力,道:“人活的是一个心态,你觉得就是现在不做上嘉军区的政委,对你的生活会有什么影响?” “你放屁。”对于这样的劝导,任克爽显然不满得很,当然,他也喝多了,陆渐红的一瓶酒才下去三分之一,他的那瓶酒就只剩三分之一了,“不要拿你那套来说我,你三个老婆,小老婆若干,又有经济基础,不混体制,就去做个富豪,当然爽歪歪了。” 陆渐红习惯了这家伙的嘴里吐不出象牙,也知道这一类的劝解并没有多大用,拿起瓶子跟任克爽碰了一下:“听说现在上嘉的常委会你基本不参加,有这事吧?” 任克爽一大口干掉了瓶子里的酒,脸已经有了血红之色:“地方上的事我去瞎掺合个啥?”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部队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团体,但是这社会是一个人情社会,马骏好歹也是上嘉军区党委第一书记,你不鸟他,他又怎么会鸟你?” 酒喝多了的人,从来都不会说自己喝多了。任克爽现在就是这样,本来酒量也就只有七八两,现在一瓶喝完了,已经开始夺陆渐红的瓶子,说起话来也是满嘴跑火车,说什么老爷子不在了,任家就失势了之类的话。 陆渐红心一横,干脆把自己还剩下的半瓶酒都塞到他手里,自己则拿过了任克爽的那个空瓶子,没几下便把任克爽放倒了,原以为会落个耳根清静,想不到这家伙打起鼾来如雷震耳,实在没办法,只得重新开了个房间,洗了个澡,却是睡意全无。 任克爽的问题并不是问题,这家伙虽然强悍,情商也不错,但是政治敏感度要欠缺一些,马骏跟蒋主席的关系非常不一般,搞好跟马骏的关系,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不过在这个方面,陆渐红倒不好跟马骏去打招呼,虽然他跟马骏的关系非常好,但是这并不代表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三道四,当然,如何任克爽主动跟马骏打好关系,陆渐红再适当地说上几句,那效果便好得多了。 陆渐红睡不着的是因为重安的事情。吴部长的话虽然代表不了官方,但是越是这种私人性质的谈话越是可信度很高。这一阵子,重安表面上虽然是风平浪静,但是这个位置无疑很是惹眼,重安以外的势力并不清楚,但是在重安,恐怕就有不少人觑觎这个位置,比如统战部部长黎东健等等一些排名靠后的常委,重双城这一阵子也没怎么太多露面,恐怕也在活动。不过他们并没有找陆渐红,当然不是因为陆渐红说话不顶用,只是当前情况下,寻求更高层的助力显然要比找陆渐红来得更加稳妥。 陆渐红在想,会是什么人过来任职呢?全国官员这么多,陆渐红自然无法想像得到,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权衡一下眼前的形势,只要把魏明争取过来,那么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还是比较充分的,但是陆渐红并不敢过于乐观,因为他无法保证重安的人事格局就会这样不变,万一两会之后再有调整,那重安又将是一片混战了。只不过在这个方面,陆渐红还是占有一些优势的,毕竟他是市委书记,高层虽然要考虑平衡,但是对于市委书记的工作还是要持支持态度的,除了市长和市委副书记一职以外,在其他常委的任用方面,要充分考虑陆渐红的感受和建议,所以一旦要调整,势必要先征求一下陆渐红的意见。 而与陆渐红一样睡不着的,还有东林省省委常委、副省长于长惠。 他已经得到消息,高层有意让他到重安去任职重安市委副书记。仅仅从任职方面来看,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突破,虽然都是常委,都是副省级,但是专职副书记的权力比起副省长来要大得多,更重要的是,一旦担任这个职务,将来再上一层的条件就相对成熟了,而且成功的机率也会变得很高。但是,对于重安的政治形势,于长惠也比一般人清楚得多。 如果没有陆渐红发生的那件事情,于长惠自然很乐意到重安来任职,但是朱耀庭虽然没有紧抓这件事不放,但是已经显露出朱耀庭与陆渐红之间的不和谐了。虽然政治斗争无处不在,在任何一个地区、任何一级政府中都存在这种现象,可是重安这趟浑水,他真的不怎么想去趟,原因只有一个,陆渐红和朱耀庭都不是一般人物。 正文 2819小手段起大功效 朱耀庭跟他曾经是同事,所以于长惠对他有一个全面而清醒的认识,工作能力方面自然没有话说,但是此人心机很深,手段花样不少,具备了枭雄的心狠手辣和蛰伏隐忍的特点,标准的一个笑面虎。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背景不弱,否则也不可能稳坐上京城市委副书记这把交椅,在他担任京城党校校长期间,跟中央党校的接触很多,也建立起了很丰富的人脉资源,委实不可小瞧。从内心来说,于长惠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跟他共事。 相比之下,他对陆渐红的了解就要少了很多,但是因为那次案件的缘故,他也略作了一些打听,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便是吓了一跳,能够以四十三岁的年纪担任直辖市一把手的人没有几个,再看他的从政经历,更是让他吓了一跳,不足四十岁便已经是正部级,如果说这样的一个人没有强大的政治背景,那是“阎王没有j8,鬼都不相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于长惠才把那个案子压了下去,并且抽掉了一切陆渐红的痕迹。 可是万万没想到,中央居然要把他放到重安去任职,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把他放在火上烤。有理由相信,到了重安之后,他的日子就不安宁了。只是组织的力量是强大的,虽然没有正式跟他谈话,而是征求他的意见,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回绝了,那无疑也将自己将来的升迁入口堵上了,那是非常得不偿失的。所以思来想去,留下来则意味着自己政治生涯的结束,去重安还有一线生机。 经过彻底不眠的考虑,于长惠最终还是决定,服从组织安排。 陆渐红的担心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在距离春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新的市委副书记到任了,送他过来的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克明。在这个任职之前,陆渐红已经通过吴部长那里获得了确切的消息,这让他极度震惊,也极度意外。对于于长惠的任职,陆渐红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于长惠知道他的一些内情,他无法预料,于长惠会不会因为这个把柄而心生骄意。但是从于长惠在春节前就上任这个情况来看,陆渐红判断,高层对重安的人事再进行调整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他的重心则是放在对于长惠的接触上了。 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陆渐红与于长惠的接触会多一些,而且于长惠在重安没有什么利益,要想站稳脚跟,需要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扶持,或许这个因素可以成为两人统一阵线的绝佳条件。 刘克明跟陆渐红是老相识了,有传言称,他有可能接替吴部长的位置,这并非没有可能,虽然大多数的部长都是从省市的一把手中产生的,但是这一届的部长没有入选政治*局常委,而且部长一职又非常重要,放眼全国省市一把手,有机会上的就那么几个,但是此前根本没有收到相关的风声或者暗示,这证明这一届的内阁是没有这个意图的。在这种情况下,刘克明的顺势而上,胜算便大了许多。 晚上进行了很高规格的接待,陆渐红和朱耀庭都是热情款待,表现出了高度的默契,这当然是一个姿态,虽然党政一把手不和的情况人所共知,但是在表面上总是保持高度一致的。如果刘克明真有会任部长,那么这便是做给刘克明看的,他所看到的自然会在日后汇报上级。无论是陆渐红还是朱耀庭,都不想给高层留下一个不顾大局的印象。 所以这顿晚宴便显得非常协调,相比之下,于长惠要显得略有些拘谨,好在跟陆渐红和朱耀庭也并非不认识,倒也解除了不少压抑。 散了之后,刘克明没有离开,住进了陆渐红为他安排的房间。 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去跟刘克明有所交流,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在朱耀庭进入刘克明的房间后,陆渐红也敲开了于长惠的房间。 于长惠刚刚到,虽然在此前办公室、住宿等方面都有了充分的安排,但是今晚于长惠喝得不少,又是孑然一身前来,所以暂时先安排在酒店住下,这也为陆渐红跟他的交流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长惠书记,没喝多吧?”陆渐红微笑着问道。 于长惠反手关上了门,笑了笑道:“感谢陆书记的关心,说不多是假的,不过还能受得了,不像陆书记海量,一点事都没有。” 陆渐红笑道:“酒量的大小跟承受力有很大的关系,与其说是能喝,倒不如说能受,我只不过是承受力强一些罢了。这么多年,斗来斗去,没有个承受力怎么能行?长惠书记的承受力也挺强啊。” 于长惠见陆渐红话有所指,一时之间也不好回答,便给陆渐红倒了一杯水,道:“陆书记请喝茶。” 陆渐红不以为意,接过杯子坐了下来,道:“朱市长来看望过你了吧?” 于长惠怔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朱耀庭是笑面虎,这陆渐红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只得摇了摇头,道:“他今晚也喝了不少,应该已经回去了。” 陆渐红笑了笑:“我可能是眼花了。听说你跟朱市长曾经共过事,很难得,应该会很快进入角色。” 于长惠心里略有些不自在,说起来他跟朱耀庭是同事,冲着这份感情,他也应该过来坐一坐,陆渐红刚刚说眼看花了,自然不是认错了人,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朱耀庭进了别的房间,而这个房间的主人自然是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刘克明了。 说起来,先去找领导,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于长惠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副省级领导,心里难免有种被轻视的不快,而且他觉得朱耀庭有点迫不及待了,再怎么样,这里的一把手是陆渐红,人家都没去找领导交心,你倒先去了,这是否也不符合领导为上的规则了。 正文 2820一个工程 “陆书记,我初来乍到,眼前一片漆黑,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你大力支持啊。”人的思想有可能会长时间的顽固不化,但有时候却又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变得极易变化,于长惠现在的心情便是如此。朱耀庭其实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只不过觉得他们是老相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交心,而与刘克明交流的机会便少了许多,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套点交情,加深点印象。如果他知道因为进房间的次序让于长惠有了靠近陆渐红的意愿,他真有可能括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陆渐红感受到于长惠的意思,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笑着道:“你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同样重要,我怎么会不支持,支持你就等于是支持我自己嘛。长惠书记,重安此前经历了不少风浪,人心不稳,近期重安正在进行精神大讨论,这项工作明天我会跟你详细说,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也不多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好好休息。”陆渐红与于长惠握了握手,走了出去。 出来之后,陆渐红进了自己开的房间,也不急着去刘克明的住处,相信朱耀庭在刘克明的房间也不会待得太久,便打开了电话,看一看重安的新闻,《零视角》栏目正在播放“直面重安精神大讨论”这一栏节目,记者深入到县区政府进行采访,基本都动起来了,看来任丹在这一方面的工作做得还是很细的。 没看多久,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门铃被摁响了,只听刘克明的秘书道:“陆书记,请问您睡了没有?刘部长想跟您聊聊。” 陆渐红有些意外,没想到刘克明会主动找自己,便应了一声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房间里乌烟瘴气的,看来刘克明抽了不少烟,朱耀庭是不怎么抽烟的,只有兴趣来了才会弄上一根相思烟,或许是这个缘故,刘克明先是很随意地扔了根烟过来,笑道:“你们朱市长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陆渐红看了一眼内贡的白皮烟,笑着道:“刘部长的烟他都敢不抽?这可是好烟啊,那是他无福消受啊,刘部长,不知道你带了多少这种烟呢。” 刘克明笑着看了看陆渐红:“渐红书记,你可真够贪心的。” 陆渐红笑道:“领导的便宜可不是轻易能占得到的,难得来一次,还不狂占啊。” 刘克明从包里拿出两包来扔了过去,见陆渐红还在看自己的包,不由笑道:“我自己也要抽的。” “刘部长,说起来,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陆渐红给刘克明的杯子续上了开水,拉了椅子坐了下来。 “确实有不少年了。渐红书记,你的升迁速度让人眼热啊。”刘克明弹了一下烟灰。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么说,不少人都眼红了。” 对于陆渐红几乎不假思索就领会了自己的深一层意思,刘克明不由很佩服陆渐红的领悟能力,仅从这一点来看,他的上升并不是没有理由。 “令人眼红,自然有眼红之处。”刘克明笑着道,“当然,这也证明了你的能力嘛。主席当年解放全中国,一样有人眼红,又能怎么样?” “感谢领导开导,我茅塞顿开啊。”陆渐红倒不是一昧恭维,他自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可是这并不为他的意志而转移,他升得确实太快了。 刘克明道:“刚刚看了重安电视台的节目,重安搞的全市精神大讨论活动,很受上级领导好评,这是迎合新时期以及充分贯彻代表大会精神的及时举措,渐红书记,你的政治嗅觉很灵敏啊。” 陆渐红道:“重安由于一些事件的影响,处于混沌未开的局面,需要一个符合重安时代的精神来引领,党的代表大会精神给了我们指引的方向,是引路标,还盼望刘部长也给予大力的指导。” 刘克明摆了摆手道:“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渐红书记,重安不简单,任重而道远。琦峰总理委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刘克明让秘书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这是什么?” “领导让我转交给你的,我可不敢私自打开。”刘克明笑了笑,目光里充满了和善。 陆渐红虽然跟刘克明早已认识,但是论起交情来,并没有多深,而在他进房间的第一句话便摆出了亲近的意思,陆渐红并不知道原因,但是周琦峰让他代为转交自己东西,这证明了两点,第一,周琦峰很器重刘克明,看来民间组织部给刘克明任命为中组*部部长,并非空穴来风。第二,周琦峰很器重陆渐红。这也是刘克明和善的原因。 不管是出于阵营分布还是出于利益共享,陆渐红跟刘克明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无疑是一件利好之事,当下接过盒子道:“刘部长,感谢。” “太客气我会不自在的。”刘克明笑着打了个哈欠,陆渐红知道该离开了,道,“刘部长,祝你睡个好觉,明早我来陪你吃早饭。” “不用不用,于副书记刚刚到,你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刘克明倒没有客气的意思,说得很诚恳,也点出了陆渐红要把于长惠掌握在手中的意思。 第二天陆渐红并没有急于去找于长惠去交谈工作,而是让贺子健去帮着为他办理一些事情,毕竟于长惠是市委副书记,让自己的秘书去帮忙,这也完全显示出了一种姿态,于长惠又岂能不理解陆渐红的用意? 贺子健这边刚离开,纪委书记丁晓华便到了,这是昨天晚上与陆渐红约好了的。 与丁晓华一起来的还有纪检一处处长郑小波,泉山的案子由他一手负责。丁晓华以前在重安任职的时候,郑小波还是区里的纪委副书记,是丁晓华的忠实部下,很受信任,不过这个人比丁晓华多了一份变通,所以这几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压制。 正文 2821最高兴的人 丁晓华这次重返重安担任纪委书记,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郑小波了。 以前杜标任纪委书记的时候,说好听一些是尸位素餐,说难听一些,就是焦裕柱的一条狗,叫他咬谁就咬谁,没有焦裕柱的吩咐,人家在他头上撒尿,他也一个屁没有。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下属的有多憋屈那是可想而知,曾有人在私下里说不是纪委,而是纪痿,由此可见纪委工作在杜标的领导下成了什么样的局面。 泉山区副区长师长胜案就是由丁小波负责查办的,当然,在证据没有落实的情况下,纪委自然不会去大张旗鼓地调查,毕竟这只是区委书记姚正中说起来的。不过好在泉山区新上任的两位副区长,一位叫容勇鸣,一位叫赵大鹏,容勇鸣是重双城的人,而赵大鹏便是丁晓华推荐的人。 赵大鹏在任副区长之前,是泉山区白花街道办事处的书记,一届副区长干完,基本也就到点了。这人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在官场之中,正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好人未必就有人喜欢,所以他也是看惯了世态炎凉,但是有些人的个性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赵大鹏之所以会被丁晓华重用,那自然是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因此,对于师长胜借工程敛财也是万般看不过眼。所以当丁晓华在电话里让他搜集证据的时候,赵大鹏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师长胜之所以很快获得郁美丽的信任,这里面自然大有缘由。师长胜这个副区长是焦裕柱给他的,而郁美丽又是焦裕柱的人,虽然焦裕柱现在已经不在,但是这并不影响到他们的联手,况且郁美丽又是师长胜的直接领导,当然是一拍即合,而这工程本身据说也是大有猫腻,师长胜固然得益,但是郁美丽也不是没有好处,对于他俩来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不过这个方面赵大鹏并没有充分的证据,都是空穴来风,但是师长胜从中牟利的事情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赵大鹏找到了该工程的建设方,有人给了他证据。 郑小波汇报了这个情况之后,便不再作声,等候陆渐红的下一步指示。 丁晓华见陆渐红不说话,便道:“小波同志,你先回去把材料再梳理一遍。” 在郑小波离开后,丁晓华道:“陆书记,我知道你有隐忧,但是这件事我认为还是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丁晓华自然明白陆渐红的隐忧所在,反腐向来是一把双刃剑,从政治角度来说,一般情况下,这一招不会轻易尝试,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动手,留有余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是一种置人于死地的行为。重安目前刚趋于稳定,反腐的动作过大,很容易引起非议,将有很多人认为这是陆渐红赶尽杀绝。说起来,师长胜只不过是一个副区长,但是牵扯到郁美丽,她可是正厅级,加上又是焦裕柱刚刚把她推到区长的位置上的,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很难不让人浮想连翩。 “再等等吧。”陆渐红心里这么想,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是一昧地退避,丁晓华会有什么感觉,这完全是在否定她为此事的努力,她的感受陆渐红必须要考虑。所以话到嘴边,陆渐红又收了回来,道:“案子要办就要办成铁案,把材料再充实充实。赵大鹏不是跟建设方有接触吗?这一点可以突破一下。” 陆渐红在跟丁晓华共事的这段时间里,一般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更不会就如何查案作出指示,但是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虽然只是点了两句,但是丁晓华还是觉得有点非同寻常。 看得出来,陆渐红在这件事情上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不由道:“陆书记,现在的官员恐怕没有几个能经得起查的,想要全部都查实了,恐怕我国官场要进行大洗牌了。还是按照你的部署来办吧。” 陆渐红笑了笑:“晓华书记,不要言不由衷了,我说过,纪委的工作我大力支持。” 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回来,丁晓华还在想着陆渐红说的话,忽然间她明白了,这件案子要光明正大地查办下去,需要一个机会。这案子的查办由头是因为姚正中在陆渐红面前的反映。先抛开姚正中的目的不谈,从这件事的本身来看,由姚正中反映纪委查办,显然不是太合情理,怪不得陆渐红着重提到赵大鹏和向他透露内情的人,这是要让纪委有一个堂而皇之不得不查的理由。 快到中午的时候,于长惠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长惠书记,都安排好了?” “子健同志帮了不小的忙。”于长惠称赞了一句正好泡好了茶递进来的贺子健。 贺子健谦虚地道:“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职责。” 陆渐红笑着道:“长惠书记,你在东林的时候除了其他的工作以外,还兼管着公安工作,不过到了重安,你的特长就用不上了,我打算由你来接替前任的工作,主要是党群、人事,兼任市委党校校长和市宏强工业开发区管委会书记,说说你的想法。” 于长惠道:“我服从市委的安排,并且,紧紧团结在市委周围开展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市委大院的办公楼一共有四幢,一幢是陆渐红和重双城以及办公厅的办公室,二幢是市委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付熙麟的办公楼,三幢是组织部和宣传部,四幢是人大和政协,另外除了一幢招待宾馆以外,还有三幢宿舍楼。 于长惠的办公室就在二幢,他住的宿舍楼是副部级以上干部的楼幢,在陆渐红的办公室坐了一阵子,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陆渐红便约他一起去吃工作餐,正要离开,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朱耀庭打过来的。 于长惠心头冷笑了一声,我都来了半天了,你才打电话给我,势利眼也不是这样吧,不过从昨晚的宴席来看,陆渐红和朱耀庭的龉龃都在暗里,也不可能放到桌面上边来,便接通了手机,道:“朱市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正文 2822如何骑墙 于长惠故意把声音说得很清晰,就是为了能让陆渐红听到,只听于长惠又道:“吃饭啊,不好意思,我在陆书记的办公室谈事情,感谢你的好意,有空我请你。 ” 于长惠虽然没有摆出一副已经投诚于陆渐红的意思,但是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还留在陆渐红的办公室,事情的本身已经表明了态度。确切地说,于长惠的这个做法并不是太妥当,但是在来此之前,他已经想通了,想要做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骑墙派,不是不行,但是他不行。市委副书记是市委三把手,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无论是陆渐红还是朱耀庭都不会让他做一个骑墙派。出于两点,他还是选择了陆渐红。第一,陆渐红是市委书记,当之无愧的一把手。第二,朱耀庭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不值得信任。有时候,支持一个人或者反对一个人,连一点理由都不需要,更何况有了两点理由呢?所以为了避免左手拉右手拖的局面,于长惠索性认准一条道走下去。 陆渐红面色不变,于长惠如此态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比想像中的要快捷了很多。事实上,高层之所以让于长惠过来,用意也是很明显,一来于长惠与朱耀庭曾经共过事,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在阵营的选择方面会有一点倾向性,二来于长惠完全是一个中间派,不属于现任高阁重要势力的阵营之中,这样既可以起到平衡任用,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陆渐红起到一些制约作用,只不过这些过于理想化了,因为于长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令朱耀庭也想不到的是,于长惠仅仅用了半天带一晚的时间,就被打上了陆渐红的印记,曾经共过事的优势已经是荡然无存,这个局面对他是非常不利的。他和陆渐红都是外来户,要想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基础,常委会上的发言权都是必须要控制的,而于长惠对陆渐红的投靠,让他原本在常委会上的微弱劣势进一步拉大。朱耀庭在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发黑,在心里怒骂了一句:这个白痴。 不过朱耀庭是什么人?正如于长惠给他的定义一样,是个城府深心计重的女干雄,他认为陆渐红的阵营并非那么牢不可破,还是有分裂的机会的。 临近年关,各项工作都不约而同放缓了下来,这是人之常情,所以陆渐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去过问。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的工夫,春节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 陆渐红现在有了一个比较风雅的习惯,那就是练字。 陆渐红的字写得还是不错的,不过随着级别的提高,用笔的地方不是太多,所写的字也有限得很,而毛笔字陆渐红写得只能说是强差人意。以陆渐红对书法的悟性,如果潜下心来练一练的话,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的。 之所以忽然之间有了这么一个爱好,是因为周琦峰托刘克明带来的那个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本赵孟頫的楷书书法作品和一副太极图。 陆渐红起先并不明白周琦峰为什么会让刘克明带这两样东西过来。说句诚心话,陆渐红对太极一点兴趣都没有,早年读书的时候,他非常喜欢看电影,尤其是李连杰主演的系列动作片,其中陆渐红印象最深的是《太极张三丰》,在电影的最后以柔克刚将对手斩于马下,在那个年轻的时代真的很激荡人心,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加,那个岁月早已消逝了,陆渐红基本也忘了曾经拥有过的大侠情结。所以在看到这本太极拳谱的时候,真的是猛地一怔。 在晚上睡觉之前,他又拿起了那张太极图,并且找了一些关于太极的资料,无极而太极,并说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道者,天地人物之通理,所谓太极也。又有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 周琦峰自然不是为了让陆渐红去练习太极。看着那张阴阳图,陆渐红知道周琦峰是在提醒他阴阳交融的道理,表达了一个思想,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暗隐柔能克刚的寓意。 陆渐红的事情很多,朋友也很多,公事私事缠身,很少能够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结合这张阴阳图,陆渐红认真地回忆起往昔的从政历程,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刚”! 陆渐红也确实够刚,很少有柔的时候,在各地任职的斗争中基本都是大开大合,只有在康平的时候才稍有些“收敛”,这还是建立在王道勇示好的基础上。那一阵子无疑是周琦峰最为满意的,可是在到了重安之后,给周琦峰的感觉是故态复萌,两个月之内将市委副书记焦裕柱斩于马下,虽然焦裕柱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这些事情是发生在陆渐红到来之后的,换而言之,如果这里面没有陆渐红在暗中推波助澜,焦裕柱也不会想到仓惶出逃,那根本就不会发生杀妻惨案了。 从吴部长和刘克明跟陆渐红对话中,陆渐红已经意识到,上层对他还是略有些不满意的,尤其是在新旧交替的时候,而且是在重安出现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出了问题的情况下,重安昔日的三把手也随之栽倒,这是一种不稳定的体现。 在这个方面,朱耀庭做得还是比较到位的,领悟也比陆渐红深刻得多,所以他的动作基本都放在暗中,包括拉帮结派,表面上却是对陆渐红很是尊敬,跟着他的步伐。陆渐红自认自己的行事已经比较低调,政府那边的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除非一些重大决策,但是他与朱耀庭所不同的是,毕竟他是一把手,而且比朱耀庭来得要早,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他的一些事情就容易被放大。 在领悟到周琦峰的苦心之后,陆渐红这才明白为什么还要附一份赵孟頫的书法作品了,这是要他修心养性。 正文 2823修身养性 陆渐红的书法有一点功底,而且在学生时代就比较喜欢赵孟頫的书法,所以上手很快。 此时的陆渐红便站在办公室里面的书房里,桌子上摆着从重安的文化街的墨韵苑买来的笔墨纸砚,自然都是上好的。 陆渐红提着毛笔向正在磨墨的贺子健道:“贺书童,今天写什么内容?” 贺子健心头不由一热,陆渐红的语气证明他的心态是非常放松的。自打贺子健到重安以来,陆渐红大多都很严肃,即便是家人来的时候,也看得出是强颜欢笑,这说明陆渐红的心里有着很大的包袱,而此时,虽然不见得就已经甩掉了包袱,但是那包袱显然已经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贺子健也开起了玩笑:“老爷,不妨就写一句‘岁有今朝’”。 陆渐红看了贺子健一眼,呵呵笑道:“好,就写岁有今朝。” 四个大字落于纸上,酣畅淋漓,贺子健道:“老爷,落个款吧,我给裱起来收藏。”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贺子健,道:“你个子健,这四个字写得差强人意,不如等春节的时候给你写副对联。” 贺子健轻轻鼓掌道:“好是好,不过就怕大年三十贴好,晚上就被人揭走。” 陆渐红失笑道:“我的字哪有那么好,没这么夸张吧?” 贺子健道:“洪山识货的人可是很多的。” 正闲说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陆渐红放下了笔道:“字是练不成了,走,接客。” 贺子健不由笑了起来,去开门的时候,付熙麟站在门外,见贺子健眉宇间的笑意,陆渐红的脸上也有笑容,不由道:“有什么喜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坐吧。” 付熙麟见陆渐红收住了笑容,神色一凛,道:“案子已经审完了,很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焦系在重安的黑恶势力只占了六成,还有四成之所以一直没有显露出来,是因为被焦系的力量所压制。这四成主要由两个帮派构成,一个叫龙头帮,一个是丐帮。” 2813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道:“龙头帮,丐帮,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吗?” 付熙麟道:“目前正在整理审讯中获得的线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还有几天就要春节了,争取春节前把所有材料都整理好,年后就把相关的材料移交到检察院和法院走司法程序。” 付熙麟又道:“另外,挖出来的案子涉及到一些县区里的干部,甚至还有厅局领导干部的影子。” 如果换了以前,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要付熙麟深挖下去,但是现在的重安处于动荡之中,目前刚刚有一点稳定的趋势,如果再次出现大规模的干部落马,尽管这些都是前任的事情,但是陆渐红的作为肯定会致人诟病。 陆渐红淡淡道:“涉及到的案子还是要查的,不过结果要先报到我这边来。” 付熙麟明白陆渐红先压一压的决定,当然,压一压不代表不办,需要在正确的时间里做正确的事情,时机不对,对了说不定也是错的,秋后算账的事情又不是仅仅发生在小说里。 没过两天,任克敌那边传来了消息,梅樱的事情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梅樱就读于庆安化工技术学校,任克敌调查的情况是,梅樱并没有男朋友,只不过在调查的时候,只要提到梅樱,接受询问的学生都有一种噤若寒蝉的意思。花了一千块钱,并且在保证不泄露谈话人身份的情况下,技校的一位老师才说,梅樱在社会上的背景很复杂。曾经有一次,技校里的几个家伙在校外的饭馆里喝多了,遇到梅樱上去调戏,当晚那三个人就在校外的地下游戏室里被人打了,而且还很惨,据说有一个还被打成了植物人。任克敌问起,是不是焦家的人干的,那老师一脸警惕,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相比之下,潘紫烟就显得神秘了很多,严格来说,神秘这个词很不恰当,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一个区委书记老爸,她根本不需要去干什么工作,上午睡觉,下午出门,逛逛商店,晚上去酒吧喝喝酒什么的,接触的也都是些女孩子,并无值得疑问之处。 陆渐红就不明白了,自己的手机里出现了监听软件,这显然是一项有预谋的行动,陆渐红绝不认为是偶然,而这个行为的目的自然是掌握自己的一些重要信息,那么潘紫烟仅仅就是为了用来替她父亲来要挟自己吗?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一些其他的成份? 不过好歹有了些线索,也不是茫无头绪,暂且放过,反正自己有了戒备,以后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泄密的情形出现了。 之后又问起铁男和厉胜的事情,只不过任克敌对此一无所知,打这两人的电话,都是关机。铁男曾经要求去卧底,陆渐红并没有表态。如果铁男真这么做了,厉胜跟他同进同出,恐怕也不会闲着。 之后陆渐红又问过小高,小高也是不知道,只得作罢,不过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寻常的人就是对他们不利,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又是几天后,时间进入了腊月二十五,还有不到一周便是春节,陆渐红一直在考虑着过年的地方,思来想去,觉得拖家带口地再回洪山,确实不是太方便,去京城好像又不大现实,干脆把地点放在康平拉倒。 有了这么个决定,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自然举双手赞成,不过她告诉陆渐红一件事情,说孟佳带着孟遥去非洲了,春节不回来。 陆渐红心里大是不爽,这个孟佳现在有点翘小辫子了,去葡萄牙去玩就不说了,春节这个大的节日居然不打个招呼就不回来了。 陆渐红有心再问问高兰打算在哪儿过年,不过想到这事问安然不是太妥当,便没有去问,约定了回去的时间,这才挂上了电话。 正文 2824不要顶嘴 紧接着去打孟佳的电话,居然玩关机,陆渐红气得不行,只得作罢,又拨了高兰的电话,高兰似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电话里是听不出什么异样的,表达了相思之情之后,陆渐红问:“没几天就春节了,爸是留在康平还是去京城?” “这个你要问他自己。 ” 陆渐红怔了一下,感觉到高兰有一股不小的怨气,赶紧道:“那你呢?” “我去陪爷爷。”高兰的回答让陆渐红更是惊讶,不过随即一想,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不由猛拍自己额头,真是够傻的,便道:“你要是没有其他安排的话,还是留在康平吧,至于爸,随他吧,我估计他不会留下来。” “你说留下来就留下来吗?我才不。” 陆渐红心里倒是一松,高兰越是这样越是代表她在逗他玩,便道:“听我的,男人说话,女人不要顶嘴。” 放下电话,陆渐红心中满是儿女情长,虽然年三十的就要放假,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不可能走那么早,贺子健给他的行程也一直安排到了大年初二,也只有年初二的晚上才能回康平。 由于行程紧凑,陆渐红必须把时间安排好,与其他人一样,他还是要到领导那边去走一走,交流一下感情。算了一下,吴、刘两位部长肯定要去一趟,周琦峰到目前为止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那自然也要联络一下感情,蒋主席那边是不是也要走一走,还不能确定,毕竟都是国家领导人,时间更不受自己的控制。老爷子那边也是必须要有所表示。只不过想到老爷子,陆渐红就想到了赵学鹏,能不能去得了燕华对他拜年,恐怕也未必能够成行,只得到时候再说,至于其他方面,打打电话就可以了。 又过了一天,陆渐红推掉了所有的安排,让贺子健订了机票,飞往了京城。在去之前,陆渐红跟刘克明通了一个电话,表达了想见一见的心愿,刘克明答应得很爽快,说晚上七点半可以挤出三十分钟的时间。 2814 科技时代,交通工具日益发达。如果是坐车的话,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抵达京城,但是坐飞机就不同了,一个多小时之前还在重安的陆渐红现在已经到了京城。 陆渐红订的机票比较早,所以到京城同样比较早。还有三天就是春节了,在这个时候,人们早已经提前进入了春节时间,四处都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氛围,融入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陆渐红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能够放下面具,做一回活生生的人。 之所以有这种感慨,实在是陆渐红觉得很累,在外人看来,他风光八面,而事实上,随着官位的提高,在很大程度上,他是没有什么**的,几乎一切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或者说接受着众多或仰慕或注视或窥探的目光,在这种情形下,陆渐红必须表现出正能量的一面,将最完美的地方展露出来。这种做法,无疑为心灵加了一副非常沉重的枷锁。 都说京城官多,但是全国正部级领导干部也就那么一点,不过好在人头攒动,并没有什么人认识陆渐红。陆渐红便也可以跟普通人一样逛逛街。 京城的天气跟重安差不多,不过今天艳阳高照,倒是不显寒冷。贺子健来过京城两趟,只是自然没有陆渐红对京城熟悉,左顾四盼,乐趣横生。 以前全国几乎每个地区都在京城设有驻京城,只不过这几年已经明确不得再设立驻京办此类的机构,所以陆渐红在京城入住唯有去开房间。其实,他还是有两个地方可去的,一个是周琦峰留给他的房子。不过虽然当初周琦峰给他住,但是现在两人的身份都非以前同日而语,所以这个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第二个是老爷子的小屋。老爷子虽然已经住进了疗养院,但是那小屋估计还有人照料着,没了老爷子的口谕,就是陆渐红也未必能够进得去。 这么一来,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他的下榻之处,当然开房间的事情都由得贺子健去办理。 “子健,平常跟着我也挺累,难得轻松一下,开好房间之后,你自由活动吧,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陆渐红虽然相对放松,但是自然不可能跟小市民一样去逛街购物,晚上七点半要与刘克明会面,距离见面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对于陆渐红来说,时间是最为重要的。陆渐红要见的自然不是刘克明一个人,不过他要见的自然不是一般人,白天的时间都不充裕。他要见的人是自然是老爷子,提前给他拜个早年。 跟老爷子之间自然没有必要过多地去客套,哪怕是空着一双手,只要人到了就代表了陆渐红的一种心情。虽然距离上一次来探望老爷子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性质不同,毕竟要春节了。陆渐红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购买礼物向来是陆渐红头疼的事情,老爷子已经是如此高龄,你说他缺什么都不可能,所以陆渐红最后选了一个用于阅读的带灯放大镜。 老爷子喜欢看书读报,用他的话说,早年戎马一生,学习不多,现在有空闲了,需要多看点东西,他年纪大了,眼睛肯定不大好使,这个东西能派上用场。 与老爷子的会面没有悬念,看到陆渐红送给他的放大镜,老爷子失笑道:“难为你还有闲心去给我买东西。” 陆渐红跟老爷子站在花园的向阳处,道:“这两年来看望的少了,心里很是放不下。” 老爷子轻轻一叹,道:“我老了,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的了。不过你这几年提升很快,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也算得上是历练,总算成为了封疆大吏,又是候补委员,将来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今天这趟来京城,恐怕不单单是来看望我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已经跟中组*部刘部长约过了,晚上见面。” 正文 2825榆林疙瘩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据说刘克明要接手小吴的位置,这个码头是要拜一拜的。还约见了哪些人?” 陆渐红苦笑道:“老爷子,您也太高看我了,这些人能约到一个两个都不容易。”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有时候精灵百巧,怎么有的时候脑袋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呢?你是谁的人?要想见一些副职干部,可能有人还求之不得呢。” 老爷子虽然这么说,可是陆渐红又岂敢托大,周琦峰已经暗示他要低调,他要是再觉得自己有所依仗,那岂非是不知好歹? 老爷子前半生在战场中度过,后半生又在政治斗争中历经风雨,无论是识人眼光还是揣摩人意都有其高明之处,见陆渐红面带苦笑,便道:“你不做,别人不见得就会这么想,再者,别人的想法你也不能控制,倒不如加以利用,况且也只不过是联络感情而已。” 陆渐红听了这话,也依稀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思维误区。自己到了眼下的位置,更多的是需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脉关系,那么周琦峰对自己的赏识将会为此提供一个非常便利的条件,这一点不好好加以利用实在太可惜了。 老爷子这时又道:“两会之后,不少部局的一把手将要换掉,你要拜访的刘克明是其中之一,中*纪*委那边的舒庆东可能也有机会,不妨多走动走动。” 这一届的常委班子,确实是一个非常令人意外的事件,这证明这两个部门都要进行洗牌。而陆渐红现在已经决意不去过多地插手到政府那边的事情,那么人事和纪监则是他的两把利刃,这两个上级部门是一定要打好关系的。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道:“这个我倒是疏忽了。” 老爷子笑了笑道:“克敌在重安还好吧?” “嗯,我会看好他的。”陆渐红很能体会到老爷子舔犊之情。 老爷子点了点头:“克爽的事情,你做得不错,我替他谢谢你。” 2815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再说了,我这一路走来,如果没有老爷子您上下活动,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即便我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我跟克爽克敌情同手足,兄弟之间互相帮衬那也是应该的。”陆渐红其实很清楚老爷子不是纯粹地谢他,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到感谢,那也实在太见外了。只不过这世上的白眼狼很多,经常做那些卸磨杀驴的薄义之事,陆渐红把这两兄弟当作亲兄弟来看待,那完全是资源共享荣辱与共了。 老爷子闻言呵呵一笑,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希望你们三兄弟能够情比金坚,那样我死也能合上眼睛了。” 陆渐红道:“老爷子,您放心,我们兄弟的感情是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的。” 老爷子微一点头,道:“那赶紧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从疗养院出来,贺子健打来了电话,将开好的酒店名称和房间号都报了一遍,问陆渐红有没有其他的指示。 陆渐红这一次来京城,弄了一些全国通用的购物卡过来,这玩意儿虽然俗了一点,但是却是见面必备的东西,人在江湖走,毕竟还是要遵守江湖规矩的。 “你先订个餐,我马上回去。”舒庆东的号码陆渐红有,很快找出来,拨了过去。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舒庆东略有些惊讶,他与陆渐红之间早前的联系是因为任老爷子的关系,总的来说,他跟陆渐红的关系还不错,不过陆渐红约他见一见的时候,舒庆东略略停顿了一下,道:“今天可能没多少时间。” 陆渐红笑道:“庆东书记比较忙,理解,有空的时候召唤一声,随叫随到。” 舒庆东笑着道:“渐红书记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那,有空再聊。” 放下电话,舒庆东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而陆渐红的心里也是有一点微妙的感觉,不过他跟舒庆东的接触并不太多,对方能接他的电话已经算是不错了。 到酒店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贺子健很快下楼来接,去了提前订好的餐位。 贺子健问陆渐红要不要喝点酒,陆渐红想了想,与刘克明的见面还在晚上,跟周琦峰的秘书联络后,得到回复,要到十一点周琦峰才有一个小时的会面时间。 陆渐红便道:“二两的二锅头来两瓶,下午好好睡一觉。” 趁着上菜的工夫,贺子健向陆渐红汇报,接到了不少来自好几个省市的提前拜年电话,陆渐红拿过手机看了号码,还真是全国各地都有,不过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如果是重要人物的话,那自然都是打陆渐红随身携带的这个电话号码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是从重安传过来的,纪委接到了举报信,是举报泉山区副区长师长胜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没有表态。 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 把陆渐红送进房间,贺子健烧了小半壶开水,这样水烧开的时间要短一些,为陆渐红泡了一杯茶,这才把水加满去烧,然后贺子健问道:“老板,晚上要不要订一桌饭?” 陆渐红到京城来自然是拜访领导,那必然要请客,只是不知道是小范围还是大范围的。上次陆渐红来京城并没有带上贺子健,这一次却是带来了,自然是有事情要他去做,所以才有此一问。 陆渐红想了想,道:“预订一桌吧。” 虽然晚上约见的是刘克明,并且说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万事都可能有变化,预订一桌也好。 贺子健见陆渐红没有别的吩咐,便出了门。 这边刚刚转身,便与一个人碰了一下,贺子健出于下意识的礼节说了声对不起,这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被撞了的人当即横起了眼睛骂道:“是他妈谁的裤子拉链没拉好,把你丫给放出来了?” 正文 2826方大少 贺子健不由怔了一下,眼前那人红着眼睛,浑身酒气,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样子是送他上楼来的。 贺子健在到重安任陆渐红的秘书之前,也是副市长,怎么可能没有什么脾气,不过现在身份不同,自然要冷静对待,再说了,对方喝多了,跟一个醉酒之人争辩那无异于自找麻烦,所以贺子健向后微微退了一步,未作理睬,转身便向自己的房间而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事情到这里并不算完,那喝醉了的家伙居然一横身拦在了贺子健面前,酒气熏天地道:“你丫撞了老子就想溜?” 贺子健的眉头皱了一下,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那人身边一人放声笑了起来,“连方大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敢在京城晃悠。” “我不管你什么方大少还是圆大少,我已经说了对不起。”贺子健也有了些火气,说话自然不是会再客客气气,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不想去惹事生非,所以说完这句话他便拿出房卡准备去开门。 这时,那方大少一把揪住了贺子健的衣领,将贺子健抵在了墙上:“小子,比我还嚣张啊。” 贺子健淡淡道:“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抓你一下领子就要报警啊,那也太小儿科了吧。”说着方大少已经一拳砸在了贺子健的眼睛上,骂道,“这样才能报警嘛。” 贺子健想不到对方居然会向他动粗,猝不及防之下便挨了一拳,这口气哪里能咽得下去,当下膝盖一抬,顶在了方大少的小肚子上,这方大少本就喝多了酒,肚子再经这么一撞,顿时松了手,人也弓了下去,哇哇地吐了起来。 跟方大少一起来的两人见方大少居然在自己的地头上被人打了,都是吃了一惊,当下一人冲了过来,一人去扶方大少,只听方大少含糊不清地大叫道:“扶我干什么,给我揍那丫挺的。” 贺子健一看两人向自己冲了过来,他可不是打架的好手,况且他现在身份敏感,当下闪了一下,大声道:“别过来,我报警了。” 那两人哪里还理睬这些,看起来是经常动手的人,配合得很好,拳打脚踢,贺子健只得护着头蹲下去护住要害,顿时挨了不少下。 陆渐红刚刚躺到床上,听到外面有人在吆喝,本不欲理会,只是听得似乎是贺子健的声音,赶紧出来查看,一看之下,便见到三个人围着贺子健在拳打脚踢,当下一声大喝道:“都住手!” “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方大少斜了陆渐红一眼,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贺子健似乎有了勇气,猛地站起来用力推开三人的包围,跑到了陆渐红的身边,脸上已经是一片青紫。 “你,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打。”方大少站在最前面,颐指气使地喝道。 陆渐红没有理会他,回头看了一眼贺子健道,“子健,怎么回事?” 贺子健简单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陆渐红的眉毛扬了一下,道:“打电话报警吧。” 那方大少一听又是个报警,倒也不急于动手了,双手环着胸道:“报警?小佳,你也打电话报警,就说我被人家打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女人匆匆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一眼见到方大少,柳眉倒竖:“方志鸣,你又喝多了是不是?” 方志鸣对这个女人似乎有点忌惮,见女人来了,神色微微一变,向身边的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报警了,然后才向陆渐红身后的贺子健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道:“算你丫走运,下次别让我见到你。” 陆渐红这时却淡淡道:“怎么?打了人就想走?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陆渐红不是个爱惹事的人,贺子健的脾性他是非常了解的,更不会轻易去惹事,现在他被打成了个猪头,如果不替他讨个说法,这事传扬出去,连自己的秘书被打了都无动于衷,还有谁对他忠心耿耿? 一听这话,方志鸣暴跳如雷:“给你个杆子你还就蹭蹭往上爬了不是?别给你脸你不要脸。” 陆渐红淡淡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魏局长吗?我在顺安大酒店遇到了点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公安局局长魏江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脑门子不由升起了一股黑线,几次跟自己接触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不过陆渐红是个庞然大物,虽然不在京城任职,但是能量是无限大的,他遇上麻烦第一时间找的是自己,证明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再者,自己担任这个局长也有点年头了,上头有意要把自己调离京城,正想法子到处活动,陆渐红主动找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当下道:“我马上到。” 就在陆渐红放下电话的时候,那女人忽然惊喜地道:“陆大哥!” 陆渐红也是愣了一下,看着那女人,觉得依稀有点眼熟,却是想不起来是谁了,只听那女人道:“我是周筱惠啊。” 周筱惠?陆渐红顿时想起来了,这还是他早年资助的大学生,毕业之后考上了公务员,任了郦山县县委办主任,这么多年下来,陆渐红也换了手机号码,寻常时也不在洪山,更是更换了好几个工作的地方,所以早就跟她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你怎么在这里?”陆渐红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酒店就是我负责的。”周筱惠很快从与陆渐红相见的喜悦中走了出来,略有些尴尬地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是……”陆渐红向方志鸣扫了一眼。 “我老公。”周筱惠恨恨地瞪了方志鸣一眼,“还不过来道歉!” “道歉?”方志鸣从来没听周筱惠说过有什么大哥,见周筱惠跟陆渐红很热火的样子,心头也是大不爽,再加上他在京城嚣张的个性,又如何能道得起来,“你搞错了吧?” 正文 2827偶遇旧人 陆渐红一直是周筱惠最为敬重的人,多年不见,也并没有影响到这份感情,所以在方志鸣的拒绝让她大是恼火,道:“好,好,你不道歉是吧?回头我跟妈说去。 ()” 方志鸣显然更加忌惮,不由跺着脚道:“周筱惠,你到底是我老婆还是他老婆,你不帮我反而胳膊肘儿向外拐?” 周筱惠的脸都气白了,正要说话,陆渐红已经开了口,道:“筱惠,算了,他是你丈夫,我就不去计较了,子健,这事回头我给你一个交代。” 贺子健赶紧道:“我听您的。” 返身进了房间,便听到外面有吵起来的声音,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遇到周筱惠,当然是尴尬得很,否则这事也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别说什么方大少,就是再生猛的角,也要他脱层皮,只是苦了贺子健。 贺子健垂着头道:“老板,给您添麻烦了。” 陆渐红挥了挥手:“感觉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这时,门被敲响了,只听周筱惠道:“陆大哥,能不能开一下门?” 陆渐红微微一想,打开了门,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周筱惠,便甩了甩头道:“进来吧。” 贺子健在里面也觉得有些尴尬,借口回房间整理一下出了去,只留下了陆渐红和周筱惠二人。 “陆大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周筱惠打破了沉默,道着歉道。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陆渐红不想让周筱惠再尴尬下去,道,“我记得你是在郦山任县委办主任的,怎么到京城来开酒店了?” 周筱惠知道陆渐红在回避那个话题,不过提到往事,周筱惠略有些唏嘘:“女人在官场里边混,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那个时候你在郦山做书记,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可是你走了之后,情况就不同了。我觉得很累,就辞了职。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挺累的,就开了这么家酒店,算是给自己养老吧。” 陆渐红笑着道:“你才多大年纪啊,就想着养老了。” 周筱惠也笑了起来,道:“陆大哥,你现在应该还在官场里混吧?刚刚那个人应该是你的秘书,你现在任什么职务了?” 陆渐红避而不谈,道:“能看到你有实业,很欣慰啊。”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魏江打过来的:“陆书记,我已经到了,怎么没看到你?” “已经没事了。”因为周筱惠的缘故,陆渐红不想再去追究,不过魏江亲自来了,陆渐红总是要承这个情,便把自己的房号告诉了魏江。 魏江很快到了,只有他一个人,带来的人都留在了楼下,见陆渐红正在跟一个女人聊天,不由微微一怔。 周筱惠落落大方地道:“早就知道魏局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今天我还是借了陆大哥的光才能见到活生生的人,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魏局长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笑了笑道:“周筱惠,是我以前工作过的同事,多年没见了。” 魏江这才伸过去手道:“周老板客气了。” “你们先聊着,晚上我招待。”周筱惠很识趣地起身离开。 陆渐红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什么,招呼着魏江坐了下来,道:“魏局,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魏江笑道:“陆书记,你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啊,你这可是瞧得起我。” 陆渐红笑了笑,道:“既然这样子,我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来,抽烟。” 魏江接过烟,先给陆渐红点上了,道:“陆书记,刚刚你说有麻烦,怎么回事?” “一点小误会,已经处理了,让你白跑了一趟。” “我倒是宁愿白跑一趟,要是真有了麻烦,那我的麻烦也就大了。”魏江说话还是比较有技巧的,“陆书记有所不知,我现在的处境艰难得很,有人嫌我在京城碍事,在想法把我踢开。我现在可是不敢出一点点岔子,免得给人留下把柄,你要是有了麻烦,我的饭碗也就不保了。” 陆渐红笑着道:“有这么夸张?” “陆书记,我可是一点都没夸张。唉,龙书记估计年后要退,有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剪除他的羽翼了。”魏江确实挺苦恼的。他这个公安局长也干了不少年头,去年的时候有一次机会上常委,可是硬是成为了政治牺牲品,哪知这事不算完,还想把他死踩到底。 龙翔天要退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魏江所说的多半是市长周松林了。 对于这一方面,陆渐红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如果龙翔天还在位,他倒是可以通融一下,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道:“魏局,事在人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个环境未必就是件坏事,只要你没有什么错,就是离开也不会踩你。” 魏江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留着,忽然有人大力踹门,没两脚,门便被踹开,陆渐红和魏江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四五个人冲了进来。 这几人一冲进来,陆渐红和魏江都是一愣,但那几人也是一愣,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个穿警服的,一时之间,有点发怵。 “我来处理。”魏江正一肚子不爽,向陆渐红低声说了这句话,站了起来,阴森森地道,“你们什么人?胆子不小啊,连京城公安局长的房间都敢踹,都活腻歪了是吧?” “魏局,误会误会,我们走错门了。”这几小子是受了方志鸣的指使过来找陆渐红麻烦的,只是没想到这房间里还有个穿警服的。这帮小子认识的人有三多,一个是小姐多,一个是老大多,还有一个就是警察多。所以一眼便认出了魏江,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就要退出去。 魏江一声大喝道:“你们***糊弄谁呢?这大过年的,我也不想难为你们,不过有个前提,说,谁叫你们来的。” 正文 2828又是方少 那几人左右对视了一眼,魏江淡淡道:“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我也不介意大新年的折腾你们一下,楼下十几号人在那边等着呢,跑啊,看你们能跑多远。 ” “魏局,真的是误会,一个兄弟说他老婆在这里跟人通奸,所以我们过来看看,看来我们是被涮了。”在前面那家伙脑子转得很快。 魏江淡淡道:“哦,这样子啊,你兄弟是谁?把电话号码给我。” 那家伙面露难色,魏江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你妹的,当我是白痴啊,老实点,说,谁让你们来的?” 心知再扛下去没好果子吃,身后一家伙低声道:“得,招了吧?” “是方少。”那家伙知道跟“政府”抗衡是没好下场的,干脆自认了。 “什么方少方大的,我要名字。” “方志鸣。” 陆渐红心里大是气恼,这方志鸣还真不知死活,如果不是魏江在这里镇住了场面,又少不了一通麻烦,当下道:“魏局,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就是要严办了,魏江能够感觉得到陆渐红平淡语气中所包含着的愤怒,这种情形在老板龙翔天那边也曾有所感觉到,当下道:“方志鸣要你们来干什么?” “打人。”反正已经交待了,也就不留底,那人道,“方少要我们动这个房间里的人。” “魏局,麻烦你把人带走吧。”陆渐红自己不怎么想露面,他也想看看魏江对这事怎么处理,如果处理得好,他可以考虑动用一下关系扭转一下他的处境。 魏江自然听得出陆渐红的弦外之音,当下道:“好,这事交给我来办。” 抓起桌子上放着的警帽带在了头上,挥了一下手,道:“都跟我走吧。” 魏江怎么处理,陆渐红并不在意,想了想,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打到了总台,让他们老板过来一下。 周筱惠到的很快,见到被踹开的门,不由怔了一下,陆渐红淡淡道:“筱惠,本来我是打算马上退房的,但是又怕你误会,所以跟你交待一下。刚刚有几个人受人指使过来找我麻烦,已经被魏局长带走了。我还有点事要办,跟你打个招呼。” 周筱惠的脸上火辣辣的,这种事情并不是头一回发生了,这多半又是方志鸣搞出来的,不由道:“陆大哥,对不起。” 陆渐红这次没有客气,道:“筱惠,这样的人你或许该考虑一下了,希望这件事情能够给他一个教训。” 周筱惠原本只是猜测,陆渐红的话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她不知道陆渐红现在是什么职务,只不过听陆渐红的口吻似乎不能善了,有心想求个情,却又说不出口,刚刚人家毕竟已经给了自己一次面子,只得道:“陆大哥,他是他,我是我。” “那就好。”陆渐红拔出了房卡,直接出了门,到贺子健的房间用力敲了两下,道,“子健,退房,我们走。” 看着大步当先的陆渐红,周筱惠心头矛盾已极,拿出了手机,拨了方志鸣的电话大骂道:“方志鸣,看看你干的好事!” 陆渐红走在前面,听得周筱惠打电话,心头微微一叹,表面上是在训斥对方,事实上是在告诉他,事情已经泄露了,赶紧想办法弥补吧。 到了大厅,贺子健在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周筱惠追了下来,道,“陆大哥,你听我解释。” 陆渐红笑了笑道:“行了,筱惠,你想说什么我知道。” 这不是陆渐红过于绝情,他确实已经放了方志鸣一马,但是这小子不知好歹,一而再地挑衅陆渐红的底线,陆渐红如果还没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岂非太另人小瞧了,贺子健又会怎么想? “陆大哥,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吗?”周筱惠知道陆渐红生气了,估摸着这事有点难了,还是留个号码便于联系比较妥当。 陆渐红让贺子健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她,离开了酒店。 方志鸣倒也不怎么慌乱,他还真没领会过来周筱惠打电话给他的意思,还以为周筱惠是在骂他,心里那个气大,妈的,为了个男人骂自己的老公,不过想到陆渐红被收拾,心里的气也顺了一些。 过不多时,便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却是从公安局打来的,对方自报家门,是京城公安局的,说有一件案子需要他协助调查,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心慌。不过他干惯了这些事情,心慌却还没有乱,问清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趁着对方还没到之前,赶紧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父亲,请求支援。 陆渐红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一定要给他一个交待,可能也会给他一个交待,所以魏江考虑着这事还是内部消化掉,所以魏江一到公安局,便亲自对那五人进行审讯做笔录。笔录一做完,便让人联系方志鸣要去拿人。 正在前往的路上,忽然接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是魏局长吗?我是方诚。”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魏江确实不认识方诚,但是他却是知道方诚这个人的,是京城知名国企的副总,联想到方志鸣和他都姓方,莫不是有什么关系,当即挂断了电话,让驾驶员把车开快一点。 车刚开出没几步,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电话却是市长周松林了。 “周市长。”魏江刚刚说出这三个字,便听到周松林极为强悍的话语,“魏江,你在干什么?” “周市长,我在办案。” “办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周松林的声音阴冷得如同快要下雪的严冬,“是不是去抓方志鸣?这事不要再过问了,你现在立刻回来,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喂?喂?周市长?您说什么?”魏江不知道周松林何以要这个头,但是他知道,周松林向来跟龙翔天不睦,而自己眼龙翔天是一条线上的人,周松林说有事跟自己谈,多半是想借此事相要挟,原本自己已经有了强烈的感觉,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事,自己在周松林心里的印象只有更坏,绝无变好的可能,与其这样,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人总是要有所选择的,当下便装起了信号不好听不清的样子,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正文 2829公事公办 在挂断电话的时候,魏江心头冷笑,龙翔天虽然要退了,但毕竟在退之前,他还是京城的市委书记,你周松林这么急着上位,也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吧?况且陆渐红跟龙翔天的关系很好,自己又是龙翔天线上的人,为陆渐红办事,也就是在为龙翔天办事,况且现在自己占住了理,闹急了,就让把龙翔天扛出来。 为了能够把事情办到位,魏江打了个电话给龙翔天,道:“龙书记,重安的陆书记在京城遇到了点事情,有人找他的麻烦,而打了他的秘书,现在从犯已经被控制住,正在前往抓捕主犯的路上。” 龙翔天心头略有些诧异,这样的事情,魏江直接处理就好了,为什么要打电话向自己汇报? 魏江又道:“刚刚周市长打电话给我,似乎有干预的意思。” 龙翔天这下是明白了,魏江有点扛不住,向自己救援了,心头微一沉吟道:“公事公办,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龙翔天在心里自认是有些对不住陆渐红的,当年他在江东任书记的时候,虽然不知道陆渐红跟自己的关系,但是毕竟是赵学鹏的得意门生,自己却是没有给予过一丁点的助力,当初如果不是周琦峰过来要人,恐怕也没有陆渐红的今天。而后他们的亲戚关系得到了明确,自己更是未曾有过帮助,倒是陆渐红对自己的帮助不小,跟着自己却是因为要得到朱耀庭的帮助而摆了陆渐红一道。再回头想想自己的一双儿女跟陆渐红关系上的密切,心头觉得颇是过意不去。反正自己也快要退了,魏江现在这么做显然是在寻求陆渐红的帮助,几个部下也唯有魏江没有安排好,而周松林过早地表现出应该属于一把手的威风出来,于公于私,他都要支持魏江。 被魏江挂了电话,周松林简直比被人掴了一巴掌还要难堪,凭魏江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后面肯定有龙翔天在给他撑腰,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找龙翔天才行。 想到这里,周松林又打了个电话给龙翔天:“龙书记,在办公室吗?有点事情想跟你面谈一下。” 龙翔天跟周松林之间的矛盾已经处于白热化的状态,只有那么一层薄膜隔着,只是全国代表大会刚刚结束,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主动去捅破这层纸,所以在接到周松林的电话之后,龙翔天淡淡道:“有事谈啊,那你要快一点,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妈的,都要退下去的人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十三。周松林心里暗骂了一句,要了车开过来。 到龙翔天的办公室时,龙翔天正要离开,这个动作自然是故意给周松林看的,只听龙翔天皱着眉道:“周市长,什么事这么急?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周松林却是道:“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时间,我说两句就走。” “进来。”龙翔天淡淡道。 龙翔天的秘书听得后背有些发凉,这两位大佬的矛盾是公开的秘密,但还有一层遮羞布在盖着,而刚刚两人的架势似乎有要捅开的意思了。 泡了杯茶,小心翼翼地端了进去,还没递给周松林,周松林便冷冷道:“你没听到我只坐几分钟吗?这个杯子,这个茶叶,这个水,是不是浪费?” 秘书被周松林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然,有话也不敢说出来,心里却是窝囊得很,妈的,你招待一顿客人够喝十年开水的,操,我这池鱼是被殃及了。 龙翔天这时却听不下去了,这周松林也太张狂了吧,我就是要退,毕竟还没有退,当着我的面训斥自己的秘书,显然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当下道:“周市长,你误会了,这杯水是倒给我喝的。” 那秘书吃惊地看了龙翔天一眼,心里立时流过一百道暖流,书记替一个秘书这么说话,并且是直率地不给对方面子,这可是大有公开矛盾的意思啊,心里不免也有些戚戚然,龙翔天一退,自己的处境也是艰难得很啊。 不过主子这么说了,做下属的自然应迎合,当下很默契地把杯子放到了龙翔天的桌子上。 龙翔天轻轻吹了一下荡漾在杯面上的茶叶,淡淡道:“周市长,我的时间很宝贵,有事就说吧。” 周松林却是扫了那秘书一眼,秘书刚刚要走,龙翔天已经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小邱,你留下来记录。” 小邱又是一怔,我那个去,这矛盾还真有激化的可能,当然,他是不可能真的夹在中间的,不过龙翔天这么发话,他也不好弄,灵机一动,道:“我去办公室拿纸和笔。” 趁着小邱离开,周松林道:“魏江要抓的人是方诚的儿子,方诚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龙翔天淡淡道:“我知道,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人大副主任的儿子,就是首长的儿子,犯了事同样也受到惩罚。” 龙翔天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掷地有声,也很不给面子,周松林还是头一回见到龙翔天以这副强硬的态度说话,加上刚刚被龙翔天摆了一道,气愤得很,语气不由重了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如果抓了人,对京城的政治影响会有多大?” “政治影响?”龙翔天冷笑了一声,“政治影响与打击违法分子,你说哪个更重要?周市长,你也是个领导干部,难道你的思想觉悟就跟那些流氓混子一样?” 周松林被龙翔天的话压了一头,倒不是语气,而是这件事他原本就是占了下风,现在被龙翔天如此贬薄,脸上很是挂不住,不由拍了一下身前的茶几,道:“龙翔天,这件事你是硬要撑下去了?” 龙翔天见周松林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拍桌子,当下语气一寒道:“周松林,请注意你的身份,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 周松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居然迅速压抑住自己的怒气,道:“好,好,龙书记,你到这个时候还在跟我较劲是吧?” 正文 2830下战书 龙翔天冷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秘书小邱拿着纸和笔站在门外,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是忐忑不已,进也不好,不进也不好,但是更震惊的是二人的针锋相对,看来这层纸已经被捅破了。 “龙书记,行,这一次咱们就斗斗法,看看谁的能力更强。”周松林直接下了挑战书。 龙翔天想不到周松林作为一市之长,居然如此涵养都没有,直接叫起板来,便冷冷道:“周市长,我看你最近有点阴阳失调,回去喝杯茶,冷静一下,然后再来跟我谈。至于什么斗斗法,你是站在一个党员的立场所说的话吗?这也更不符合你的身份。幸好小邱不在,不然记录下来,就够你吃一壶的,行了,你出去吧。” 周松林铁青着脸拉开了门,正遇上站在门口的小邱,迁怒于他道:“你在这干什么?” 小邱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气,软绵绵地回了一句:“周市长,我是龙书记的秘书,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小邱,跟领导怎么说话的?”龙翔天这时似乎是替周松林解了围,却让周松林更加难堪。 看着周松林的背影消失不见,小邱才垂着头道:“龙书记,我……” “进来说话。”龙翔天摆了摆手,回到办公室,道,“小邱,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小邱点了点头,只听龙翔天道:“小邱,你说,我这个态度,会不会错了?” 小邱犹豫了一下,道:“老板,我觉得您这一次是真男人,只是刚刚动静太大,不少办公室的人都探出头来了。” 龙翔天笑了笑,却是仰躺在了椅子上。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将会对他的将来起到很大的影响,既然与周松林撕破了脸,既然他下了战书,那不如就放手一搏吧,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如传言中的那样退休而已。 朱耀庭这两天也没闲着,不过此时的他还留在重安,也并非为拜码头的事情而忙。他家住京城,比起陆渐红来有近水楼台的优势,不用那么急着去拜各路神仙,不像陆渐红需要提前安排。 接到周松林打来的电话时,朱耀庭正在听取泉山区区长郁美丽的汇报。 当然,汇报只是一个借口,确切地说,郁美丽是来站队的。纪委对师长胜的调查她已经有所耳闻。郁美丽到泉山任职的时间并不长,师长胜跟她之间的一些龌龊勾当也在可消除的范围之内,只不过她的身上打上了焦裕柱的标签,在这个时候对师长胜动刀子,只不过是欲盖弥彰,其最终的矛头还是指向自己。区委书记姚正中在焦裕柱时代便没有上焦裕柱的船,跟自己虽然保持着表面的和睦,但是这也仅仅只是表面的,在这一次的调查之中,很难说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如果博弈的范围仅限于区内,她也不敢妄自菲薄,但是这一次纪委来调查,且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政治目的,郁美丽有点吃不准了。只是不管是陆渐红的意思还是纪委的意思,她都有点抗不住,为了求得政治生存,她必须寻求帮助,而朱耀庭便是她的最佳人选。 当然,要依赖于朱耀庭,还需要拿出值得人家支持你的东西来,郁美丽自然不认为钱可以打通一切。钱这个东西,对于朱耀庭这样级别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像这样的人轻易是不可能在钱上面栽跟头的,所以郁美丽也就没有指望通过钱来打通道路,当然,必须的时候还是要有的,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刚刚汇报完工作,还没得来及谈及立场的问题,朱耀庭的电话便响了。 朱耀庭摆了摆手道:“郁区长,暂时先谈到这里,我要接个电话。” 郁美丽起身离开,她过来也只是投石问路,并没指望一次就能获得朱耀庭的重视。 朱耀庭这才接起电话:“周市长,新年好啊。” “今天龙翔天跟我拍桌子了。”周松林气生生地道,“耀庭,你要帮我。” 朱耀庭很吃惊地道:“龙翔天不是说两会后要退下来了吗?怎么还跟你拍桌子?” 朱耀庭确实挺吃惊,龙翔天当初之所以能够与周松林对抗,与他当初提供的助力不无关系,当然,龙翔天所不知道的是,朱耀庭其实是跟周松林是一条船上的。朱耀庭之所以会帮助龙翔天,事实上是跟周松林制定的战略,京城毕竟在天子脚下,动静搞得太大,那将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与其这样,倒不如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另外再走高层路线,想法子让龙翔天在代表大会后退下去,这种方式要比正面抗衡更加委婉一些。令朱耀庭吃惊的是,龙翔天居然在没几天的时候跟周松林拍桌子,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另有玄机? 周松林在京城的力量还是比较强的,但由于所在城市的特殊性质,不得不有所忌惮,所以他一直觉得很憋屈。经过数次周旋,终于快要把龙翔天给赶下去了,万万想不到在最后的时候,龙翔天居然跟他来这么一套,让他积压已久的怒气无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在电话中道:“耀庭,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这一回我要让这老不死的退都退不下去。” 朱耀庭不由呆了一下,他的手里确实有些东西,比如龙翔天的儿子龙飞玩女人的视频,但是这个东西也只能在龙翔天退下去的基础上起到再巩固的作用而已,不过朱耀庭的手里还有另一样东西,那就是龙翔天曾经收过一样礼物的证据。这件礼物是一块重达两公斤的金砖,被封在一块石头里,当作一副砚台放在了龙翔天的办公桌上。这是设的一副暗棋,待日后派上用场。 只不过朱耀庭现在已经离开了京城,所以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这么做。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走怨散,朱耀庭已经没有必要再把京城政坛的事情带到重安来,所以略想了一下,朱耀庭道:“松林,到底出什么事了?” 正文 2831免提电话 周松林余怒未消,将事情说了一遍,朱耀庭想了想,道:“松林,我的建议是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都忍了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几个月?况且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就别再去闹心了。你现在想做的不就是解决方诚儿子的问题吗?据我所知,龙翔天跟我们的书记陆渐红关系不错,他正好也去京城了,不如走走他的路子,说不定能有用。” 周松林听着觉得很是不快,发生在自己地头上的事情,自己搞不定,还需要救助于别的人,况且还是个跟龙翔天关系不错的人,这个脸他丢不起,当下道:“耀庭,你的意思是不肯帮我了?” 朱耀庭道:“松林,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你想想,龙翔天都是要退下去的人了,你现在还跟他较劲,是很不智的,龙翔天巴不得你跟他把事情闹大了呢。” 周松林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事,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欠冷静,只听朱耀庭又道:“现在的主要矛盾是解决方诚儿子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方主任的态度也是很关键的。” 把陆渐红的手机号码报了过去,这才放下电话,朱耀庭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自己毕竟远离了京城,没必要再给自己惹麻烦,至于周松林那边怎么解决,就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事情了,他可没有想过自己出面,况且自己出了面,陆渐红未必就会鸟自己。 周松林看着写着纸上的手机号码,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打这个电话,毕竟从来没有跟陆渐红打过交道,冒然打电话过去,别说谈事情,恐怕连电话也未必会接。而陆渐红在京城的人脉他也不清楚,不知道谁能跟他熟悉,只得暂且先把这条路子给放下来,去考虑别的办法。 时间过得很快,七点钟的时候,陆渐红跟刘克明联系了一下,刘克明果然没有时间参加陆渐红给他准备的宴请,不过要了陆渐红的酒店和房号,说七点半会准时过来。 回头再看贺子健,脸上的青肿在鸡蛋白的感召下,已经消去了很多,估计再睡上一觉就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了,贺子健笑着道:“老板,干嘛这样看我?”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说话,点起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 不多时,刘克明便已经到了,一进来便笑着道:“陆书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贺子健连忙泡茶,服务完毕,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两人非正式地聊了一阵,显得很随意。陆渐红这次来京旨在交流感情,无意打探什么情况,所以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十来分钟后,陆渐红将话题引到了京城:“听说京城两会后的主要领导会有变动。” 刘克明笑了笑道:“这又是民间组织部搞出来的吧?” 刘克明没有正面回答,陆渐红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端倪,看来这个消息倒并非没有可信之处,不过刘克明有所保留,陆渐红自然不好再问下去,这时,刘克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刘克明看了一眼号码,笑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在他出去的那一刻,陆渐红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魏明打过来的。 原来魏明去抓方志鸣的时候扑了个空,这小子肯定躲起来了,不过在他的家里却是遇上了方诚。魏明自然知道方诚在京城的影响力,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方志鸣是他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把事情搞得如此被动,但是现在已经这么做了,而且从市委那边传来消息,说龙翔天和周松林为了这事在办公室里还吵了起来,动静一度闹得不小,这一会恐怕已经在市委市政府传开了,搞不好还会传到高层的耳朵里,可见事情正在向更深一步迈进,到了这个时候,他是没法子再抽身事外息事宁人了,退则万劫不复,进则还有一线生机,便硬着头皮道:“方董,方志鸣涉嫌与一起伤害案有关,现在找他协助调查,请方董把人带出来吧。” 方诚淡淡道:“魏局长是吧?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到我这里来抓人,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魏江好歹也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被方诚的话所吓倒,连向来以好脾气著称的龙书记都为了这事发了大火,自己怎么也不能退避三舍,当下道:“如果我来抓人,就不是带这几个人来了,我重申一下,是请方志鸣协助调查。” 见魏江不受威吓,方诚略有些恼火,淡淡道:“方志鸣不在这里,你自己去找吧。” 魏江道:“方董,说句明白话吧,方志鸣唆使他人对别人进行人身伤害,证据确凿,考虑到其身份,所以没有带逮捕令,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他主动去公安局,这是投案自首,如果是我们找到他,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撂下这句话,魏江也不去管方诚的反应,转向离开了去。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人没有抓到,魏江总觉得这事对不住陆渐红,更对不起龙翔天。这个时候,他如果再看不出来龙翔天是想借此大做文章的话,那他也就白混了。 事情要想闹大,必须找到方志鸣本人才行,所以一边跟陆渐红打电话汇报情况,一边安排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方志鸣给翻出来。 “魏局长,费心了。”陆渐红挂上了电话,心头却是满怀疑云,魏江刻意打电话过来向自己汇报,陆渐红绝不认为这是表态的体现,更有种透露信息的意思,难不成这个方志鸣也有些来头? 正这么想着,刘克明已经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怪异,道:“渐红,跟你商量个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部长太客气了。” 刘克明道:“有个朋友的孩子出了点小纰漏,老龙那边不肯松口,你跟他关系不浅,打个招呼吧。” 陆渐红道:“不知道是什么纰漏。” “打个架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正文 2833方诚的电话 陆渐红笑了笑,道:“部长开口,我自然要帮这个忙,只不过龙书记为了这么点小事不放,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陆渐红这么一说,刘克明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说得在理,一般来说,像这种小事情,龙翔天不可能去理会,而刚刚这个电话是周松林打过来的,这里面或许还真有猫腻。周松林跟龙翔天之间积怨甚深,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他本人也处于一个将升未升的时候,更不便于插手到两人之中去,不过周松林在电话提到了是方诚的儿子,而方诚的父亲是人大副主任,在京城的能量还是不小的,而他也是周松林的后盾,也难怪周松林会为这件事而奔走。 听陆渐红听到方志鸣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略有些错愕,想不到转来转去,这事还转到自己头上来了。如果这事不涉及到龙翔天,陆渐红大可让魏江不必去追究,只不过龙翔天似乎有做文章的意思,陆渐红就需要考虑一下了。不过向自己开口的是刘克明,他同样也要考虑。 当下陆渐红道:“这件事情我可以说一说,但是有没有用我可不敢保证。” 当着刘克明的面,陆渐红打通了龙翔天的手机:“龙书记,我陆渐红啊,有件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忽然间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龙翔天略有些诧异,只听陆渐红道:“有个叫方志鸣的,打了人,有这回事吧?” 龙翔天更觉怪异了,方志鸣要打的人不是你吗?怎么忽然来问起自己了?不过龙翔天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有人请陆渐红帮忙,陆渐红碍于面子不好拒绝,才故意打来了这个电话,其用意自然不是想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龙翔天心头不由一热,嘴上却是道:“这件事情我不是太清楚,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渐红这个电话是用免提打出去的,龙翔天跟他的对话清晰得很,在龙翔天挂断了电话之后,陆渐红不由也是苦笑了一声,道:“部长,龙书记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刘克明也是愕然之极,从龙翔天的语气里似乎能听得出一丝情感上的波动,不过陆渐红已经做了该做的,当下道:“渐红,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陆渐红将将刘克明送到楼梯口,刘克明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忙吧。” “刘部长,新年快乐。”待刘克明上了电梯,陆渐红这才转过身来,回了房间。 周松林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地为此事而周旋,倒不是因为方志鸣的事情有多大的影响,打个架而已嘛,别说没打到人,即便是打伤了,也只不过是一般的轻微伤害,怎么都能摆得平,最重要的是方诚的背后有个方人大在,这才是周松林需要表现的地方。不仅仅周树林没当一回事,连方诚同样也没当一回事,这年头打架斗殴的事情不要太多了。 所以在儿媳妇周筱惠回来的时候,方诚也没有多问什么。不过对于这个儿媳妇,方诚还是比较满意的,既细心又能干,不过唯一一点不足的地方就是她过于正义了,当然正义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这种正义如果不是有方家在后面做支撑的话,很可能碰得头破血流。 “筱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方诚不是太喜欢应酬,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最近迷上了一本叫《非常秘书》的官场小说,有空的时候就会看看,见周筱惠回了来便放下了书。 “酒店那边有人在忙,我有些不舒服。”周筱惠不是太喜欢这个公公,主要是觉得他太护短,对方志鸣的管束不够,这是思想意识上的分歧,难以调和,所以周筱惠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回了房。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房间的周筱惠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陆渐红离开时的神情表示方志鸣干的事让他很生气,而连带着的,自己与他意外相逢的喜悦也随之被冲淡得一干二净,那几个人被公安局局长带走了,会不会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方诚正在接电话,眉头紧皱着,嗯嗯啊啊了几声之后,回头见周筱惠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却听周筱惠道:“爸,我跟你说件事。” 方诚刚刚接到的是周松林的电话,想来是刘克明跟他说了龙翔天不给陆渐红面子的事情,刘克明也是大感头痛,他就不明白了,龙翔天借这事能得到多少好处。 刚刚在电话里他跟方诚说,龙翔天知道自己要退下来,脑子被门夹了,抓着这事情不放,就是条疯狗,逮着人就咬。方诚也是不明白,龙翔天你跟周松林有过节,你找别的借口啊,搞我儿子叫什么事?况且还是这么点小事,能做多大的文章出来? 见周筱惠神情凝重,方诚指了指沙发道:“坐下来说。” “爸,方志鸣今天在我的酒店里闹出事情来了。”周筱惠一直在斟酌着该怎么把事情说出来,“他不但打了我一个朋友的秘书,事后还找了人来报复,那几个人被市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担心事情处理不好,会有麻烦。” 方诚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起冲突的人居然会是周筱惠的朋友,当下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朋友?怎么找上小鸣的麻烦了?” 方诚一开口就认定是对方在找麻烦,这让周筱惠听着就不大舒服,不由道:“爸,方志鸣的性格你还不了解?我朋友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去惹他。” “筱惠,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是胳膊肘向外拐是不是?”方诚在教育儿子这方面确实欠缺很多,在涉及到儿子的事情上,无条件地让路。 周筱惠一听这话,更是不自在了,道:“爸,我想这件事情你误解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好了,不要说了。”方诚摆了摆手道,“你去跟你那朋友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管是他惹小鸣的,还是小鸣惹他的,我都会补偿他,让他开个价好了。” 正文 2833我来操作 龙翔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道:“渐红,这一次的事情我要感谢你,你为我创造了一个机会。 ” 陆渐红自然明白所谓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事实上,龙翔天是否在位,对于他的影响并不大,但是毕竟是亲戚,他继续任京城书记,对自己只有好处,再者,当初丁晓华的调任,龙翔天也没有设置障碍,能帮得上忙自然要帮,只不过这件事情里陆渐红并不适应正面出现,便道:“姨父,你打算怎么做?” “让周松林蹦达。”龙翔天吐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阴冷,陆渐红沉吟了下来,龙翔天的意思很明显了,方志鸣的事情说到底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由于意图危害的对象是自己,正部级领导,这件事情如果向大了说,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在这件事里面,陆渐红就充当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龙翔天无疑是想借这一点来做文章。 但是周松林会不会上这个钩呢?周松林的背景是方人大,他孙子的事情出在周松林的辖区,这两点结合在一起,周松林非过问不可,所以并不担心周松林不接招,只是他想压下来,龙翔天却要曝出去,代表着一正一反两个态度,所以“受害人”——自己的身份只能在最后才进行公布。 陆渐红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趟这个浑水。 “渐红,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我来处理就好了。”龙翔天似乎看出了陆渐红的顾虑,道,“今天周松林在我办公室拍了桌子,已经彻底撕开面具。” 凭心而论,陆渐红是不想参与进去的,他的初衷也只不过是想给方志鸣一个教训,也给贺子健一个交代,只是事情的走向却演变成为京城政坛的对垒,自己掺合进去,会不会造成其他的影响?龙翔天与周松林撕破了脸皮,再加上对他的不利传言,龙翔天可谓已经是背水一战了。 龙飞敲了敲门,充当秘书的角色进来泡茶,道:“爸,该吃药了。” 龙翔天笑了笑,道:“渐红,你跟龙飞也有一阵子没见了,给你们点时间吧。” 陆渐红看了看表,九点半,距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这个时候回酒店没多大意义,便道:“姨父,那你先忙。” 龙飞坐到了陆渐红的身边,递了根九五至尊过去,道:“我姐已经息影了。” “听说了。”陆渐红不是太想谈到龙筱霜的话题,上一次的事件虽然陆渐红没有任何责怪龙筱霜的意思,但是毫无疑问,龙筱霜有点责任,当然,这也怪不了龙筱霜,她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跟小高的命都比较硬。”龙飞见陆渐红无意提起龙筱霜,也不再多说什么,话题便被转移到了龙翔天身上,“爸这次需要你的援手,能帮就帮一把吧。” 龙飞虽然是官二代,但是行事还是比较沉稳靠谱的,不过跟陆渐红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谈到过政界方面的事情,甚至于从来没有正式请陆渐红帮过忙,现在乍一开口,就是为了龙翔天的事情,由此可见,龙翔天的处境真的很不妙。 “龙飞,姨父的事情我不会不管的,你放心好了。”陆渐红也很少作这样确切的承诺,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他已经下了决心。 龙飞也就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也没有说谢谢,只是道:“兄弟。” 聊了一阵其他的东西,虽然龙筱霜已经息影,但是龙飞和米新友合作的影视公司却让他们看到了很广阔的市场前景,所以公司还在继续运营之中,不过听龙飞说,米新友跟一个新签的美女新星卿卿我我,所以与宁倩儿的关系有点紧张。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个米新友,最难过的就是美人关,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也无法干预。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时间很快到了十点半,陆渐红便起身,道:“我还约了人,龙飞,你把车钥匙给我。” 这当然是小事情,跟龙翔天告了别,龙筱霜柔声道:“我送送你。” 陆渐红没有表态,换了鞋子走出了门,龙筱霜跟在后面,道:“你的伤好了没有?” 陆渐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道:“筱霜,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很好。” 龙筱霜上前两步,两人正好在灯光的阴影之中,龙筱霜握住了陆渐红的手,道:“渐红,我的心很疼。” 龙筱霜的手冰凉,陆渐红心头不由一软,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龙筱霜将头埋进了陆渐红的怀中,低泣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就在家里做一个乖乖女。” 陆渐红轻拍着龙筱霜的后背道:“你是成年人,想做什么有你自己的选择。” “我送你上车。”龙筱霜的心情很矛盾,明知与陆渐红没有什么结果,可是却无法走出情感的纠葛。 陆渐红开了车门,看了一眼龙筱霜,道:“外面冷,回去吧。” 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陆渐红心头思绪如潮,他能够感觉得到,龙筱霜刚刚跟自己在一起显得小心翼翼,越是这样,陆渐红的内心越是不自在,风流债果然很难偿还。 没过多久,陆渐红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的心跳免不有些加快了,是周总理的秘书打来的,问清了陆渐红的身份,手机交到了周琦峰的手中,这是这么久以来,陆渐红第一次听到周琦峰的声音:“渐红,到老宅子去吧。” 挂了电话,陆渐红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五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门子开到门口,门前站着周总理的秘书。 钱秘书迎上前来,笑着道:“陆书记来了。” “钱秘书,怎么麻烦你在门口等着呢,外面这么冷。”陆渐红上前,钱秘书伸出两只手来与陆渐红握了手,这个态度让陆渐红心中微动,看来这钱秘书还是挺会做人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倨傲无礼。 正文 2834总理召见 “总理已经在等着了。 ”钱秘书在侧前方引着陆渐红进了院子,门前站着两个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汉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见陆渐红来了,伸了伸手,示意要检查,市委书记也不例外。 这时听得周琦峰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渐红吗?进来吧。” 陆渐红应了一声,不过还是配合两名保卫人员作了检查,这才进了屋。 钱秘书为周琦峰的杯子加了点水,又为陆渐红泡了一杯。 “钱秘书,你先回去吧,明早按时来接我。”周琦峰摘下了老花镜,陆渐红明显能够看得出周琦峰很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一度在周琦峰面前说话非常轻松的陆渐红此时有了一丝压抑和拘谨之感,或许这便是总理之威吧。 “过来给我捶捶肩膀。”周琦峰揉了揉额头。 陆渐红怔了一下,赶紧走了过去,站到了周琦峰的背后,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双肩,从背后看,周琦峰脑后的头发隐隐显出一丝花白。 只听周琦峰道:“渐红,京城发生了些事情,你知不知道?” 陆渐红此时的心态已经放松了许多,道:“周叔,我上午才来的京城,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就算了。”周琦峰道,“重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富有节奏地轻轻捶着周琦峰的肩膀道:“稳定压倒一切,只不过还存在不少问题,张国威和丁长春遗留下来的问题不小,干部身上的毛病不少。” “大毛病还是小毛病?”周琦峰又淡淡问了一句。 “介于两者之间。”陆渐红道,“主要表现在厅级干部身上,有正在发生的,也有遗留的。” “打算怎么处理?” “重安目前需要安定,所以我打算先压一压。”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你坐下来吧。” 陆渐红到了周琦峰的对面坐下,只听周琦峰道:“你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人事方面都调整到位了,还顺利吧?” 周琦峰的这句话已经表明两会之后,重安的人事不会再有调整,陆渐红放了一些心,道:“谈不上太顺利,分庭抗礼吧,我打算维持这个局面。” 陆渐红不是太吃得准上面的精神,所以试探一下周琦峰的态度。 周琦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重安的各项事业的发展上。听说你搞了个重安精神大讨论。” 陆渐红回道:“是的,重安此前人心不稳,要安定团结,需要一个精神上的指引,这项工作正在开展之中,处于前期的讨论阶段,年后将要花上两至三个月的时间,确定一个重安精神来。” “这个做法比较好,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带领一班人,把这项工作做实做好,不要流于表面和形式。”周琦峰就此项工作作了指示,又道,“春节打算在哪儿过?” 周琦峰说话跳跃性太强,好在陆渐红的反应很快,道:“打算去康平。春节期间的安排太多,最早要年初二晚上才能走,康平离得近一些。” “工作重要,家庭也很重要。”周琦峰招了招手,道,“听说京城的翔天书记跟你是亲戚?” 这个关系说起来是秘密,但是有心查证的话,还是不能发现的,陆渐红心头虽然惊讶,但还是冷静地回答:“他是我姨父。” “哦,原来是真的。”周琦峰笑了笑,“有没有听到民间的一些传言?” 提到龙翔天,陆渐红正愁不好说几句,当下道:“是不是关于他两会后要退下去的传言?” 周琦峰微微点了一下头。 “周叔,我说说对这事的认识吧。”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龙书记跟您搭过班子,工作能力方面我就不去绕舌了,我只说说一些外在的情况吧。” “以前的一些事情我也不说,新一届的领导人已经确认,当时他跟您搭班子的时候,工作上有一些分歧。我不知道关于他要退休的传言是从哪里出来的,但是有好事者在分析,龙书记过了年六十一周岁,这样的年纪退休,党政一把手之间的矛盾是一个方面。据说周松林的后面站在方人大,但是这并不是最好的理由。”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周叔,我说出来您不要生气。” 周琦峰笑了笑道:“这里就两个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渐红道:“您跟他搭过班子,有人拿这个说事,说是您容不下他,所以才要让他退下去。” “无稽之谈,真是荒谬。”周琦峰的脸色不由猛地一寒。 “周叔,您说过不生气的。”陆渐红适当地摆弄了一下小儿之态,“这些当然都是在胡说八道,别的人不了解您,我是清楚的。” 周琦峰面色稍霁,道:“真是人言可畏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周叔,其实我在来这里之前,去了一趟他那里,对这方面进行过一次交流。看得出来,这样的传言对他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和困扰的,不过他对您还是很尊重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您对他有意见。” “算他龙翔天还有点眼力。”周琦峰轻哼了一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鬼点子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周叔,您可是冤枉我了,我自己的一摊子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操得了这个心,我也就是以事论事而已,别说鬼点子,就是正经的办法我也不能去想。再说了,他也是有着很丰富的政治经验和经历的,哪里需要我去出主意?” 周琦峰目光灼灼地盯了陆渐红半晌,终于收回了目光,道:“你对我也不老实。好,我理解你,这事说过去丢过去了。” 公事私事都说了,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陆渐红这才把包拿过来,拿出一个盒子,道:“周叔,给您拜个早年,考虑到是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不带点礼物怎么也说不过去。” 周琦峰的额头皱了起来,他是最讨厌这一套的,当下道:“渐红,你也变得这么世俗了。” 陆渐红笑道:“周叔,您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您看一下吧。” 正文 2835汲黯传 一边说着,陆渐红已经打开了盒子,居然是赵孟頫著名的小楷作品《汲黯传》,周琦峰吃了一惊,道:“这东西……” 周琦峰只说出了三个字便停住了口,拿过来细看了一下,笑了起来,道:“渐红,你上当了,这是赝品。”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周叔,你怎么知道这是赝品?” 周琦峰笑着道:“真迹早就失传了,你对书法作品也没有什么喜好,所以我判断是赝品。” 陆渐红笑道:“我还以为周叔是功力深厚呢,原来是判断分析出来的。周叔,其实这副作品是我写的。” 周琦峰这下倒是真的吃了一惊,在验了下面的落款之后,看到了陆渐红三个字,狐疑地道:“不是别人写的来蒙我的吧?” 陆渐红笑道:“怎么敢,这里没有笔,不然我证明给您看了。” 周琦峰将作品拿过来又看了一阵,道:“渐红,你的书法根底很不错。” 陆渐红道:“周叔,代表大会之后,一直没有能跟您通话,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刘部长把您要他带的东西给了我,我才知道,您一直都很关心我,也懂了您的意思,所以这副作品既是送给您的礼物,也是我的一份答卷。” 周琦峰没有再说话,目光中显出一份由衷的欣慰之色来。 陆渐红没有留下来休息,周琦峰看上去很疲倦,所以陆渐红没有去打扰他的休息。从他那里出来,已经是接近十二点,虽然已入夜,但是整个京城却被笼罩在一层喜庆之中。 陆渐红驾着车,本想把车交还给龙飞的,考虑到已经很晚了,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将车开回了酒店。 这一趟的京城之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已经是凌晨了,但是陆渐红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非常兴奋。周琦峰没有跟他明着说些什么,但是所说的话里面所包含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陆渐红需要仔细回味再梳理一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目前在重安所采取的策略,这一点周琦峰虽然没有评价,但是他点出了平衡之道。无疑,陆渐红的做法与周琦峰乃至于其他高层的想法是比较吻合的,再加上陆渐红提出了重安精神大讨论,这也与全国各地在轰轰烈烈开展贯彻落实大会精神不谋而合。平衡之道走的是阴阳交融之路,所谓的平衡具有时期性和时效性,并非一成不变,在不同时期需要采取不同的应对之策,此时陆渐红的防御性策略还是非常正确的,这对于陆渐红取得信任稳固根基有着很好的作用。 周琦峰而后还跟陆渐红提到了一些事件,确切地说,并非针对于重安,在全国具备通用性,说的是中央巡查组的事情。巡查组在重安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也直接导致了焦裕柱的陨落,陆渐红记得临走的时候,钱组长跟他提到办公面积的事情,这一次周琦峰抓住了这个共性问题,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这让陆渐红意识到,泉山区区委区政府的新办公大楼可能是重安的一大隐忧,只不过该工程已经在建设之中,并且春节后就要完工,这是既成事实的事情了。当时陆渐红提出压缩节约办公面积的意见,不过这件事情是吃力不讨好,加上没有中央文件,所以陆渐红只是在常委办公楼上作了一点动作,并没有在全市范围内开展,照周琦峰的说法,这件工作需要列入议事日程。 而后周琦峰又提到企业改制的事情。这项工作是重安的一项重点工作,但是陆渐红却有着不同的观点。无论是什么性质的企业进行改制,国企也好,集体企业也罢,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盘活企业,至于什么搞活经济之类的套话,陆渐红不予理会。在他看来,一个企业只要有生机,就没有改制的必要。一个企业一旦改制,那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矛盾,所以陆渐红轻易并不想去碰他。有的地区甚至于把一个盈利的企业硬说成亏损而贱卖,中饱私囊,像这样的事情陆渐红是绝不会去干的。但是周琦峰说出这样的话题,陆渐红就不能这么说了,只能说对重安的企业情况正在调研,在掌握情况之后,再根据情况的不同作出相应的对策。或许是周琦峰也知道企业改制的难度,需要因地制宜,不能采取一锅端的方式,所以谈得并不多,只是隐约之间有加大这一方面力度的意思。 陆渐红原本还想跟他谈谈重安治安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同样很敏感,结合焦孟离的事件陆渐红几乎将焦系的外部势力连根拔起,这个动作不能说是不大,不过由于付熙麟前期排查工作做得非常扎实,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再加上焦裕柱当时的精力都被牵扯在他儿子身上,所以并没有掀起惊涛骇浪,陆渐红想说的是谈一谈卧底的事情,卧底的行为很难有界限之分,有的时候为了掌握犯罪证据,不得不参加一些违法的行动,那么这样的行为对于卧底人有没有影响,再者,铁男和厉胜二人的前来,是官方的意思还是他们俩私自的行为,这一点陆渐红并没有弄清楚,也正是基于此,陆渐红才没有提起这件事,更重要的原因,当时周琦峰已经显得累了,所以这件事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提。 另外还有一件意外的事情,那就是龙翔天。从周琦峰语气来看,他并不怎么要动龙翔天,那么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些别的因素在内,那就不得而知了。看得出来,周琦峰对此有些讳莫如深,或许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吧。 总体而言,陆渐红这一趟不虚此行,由于已经与周琦峰会了面,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所以他的心情不错,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 贺子健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显然他还没有睡,陆渐红让他到房间来,再带一瓶酒。 正文 2836连续不断 贺子健想不到陆渐红今天的酒瘾这么大,他到现在都没有睡,一方面是在等陆渐红,另一方面,这一晚他的电话几乎快要被打爆了,根本让他无心睡觉。 提着一瓶红酒进了陆渐红的房间,陆渐红全无睡意,拿着房间里的杯子一人上了一杯,碰了之后呷了一小口,陆渐红道:“泉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贺子健此前跟负责处理此事的纪监一处处长郑小波联系过,这个案子还处于调查摸底阶段,由于临近春节,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向外公布,据与举报人对话,师长胜的问题不小,涉及金额至少一千万,不过时间段比较敏感,所以还没有去取证。 陆渐红听了汇报之后,道:“明天你跟小波同志再联系一下,要对涉案人员进行严密监控。” 陆渐红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估计师长胜自己也有所感觉,快要过年了,很难保证不借着春节的期间逃遁,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贺子健记下,又道:“周筱惠今晚打了好几个电话。” 陆渐红很理解周筱惠的做法,虽然方志鸣的行为让人难以容忍,但毕竟是她的丈夫,便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贺子健道:“我没接。” 贺子健的做法还是比较正确的,避免了尴尬。陆渐红也知道,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已经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还涉及到了政治斗争,不是说与周筱惠没有交情,但是相比之下,龙翔天的感受他必须考虑到,况且周琦峰似乎也有帮龙翔天一把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利益,但是在此时此刻,陆渐红没有拖后腿的打算。 “方诚也打过电话来。”贺子健之所以接到了方诚的电话,是因为这个号码很陌生,贺子健担心会影响到一些事情,所以便接了他的电话,方诚还是有些不知死活,在电话里大发官威,点名要跟陆渐红见一面。 对于这个人的无知,陆渐红算是领教到了,他觉得有点奇怪,难道他还没回过味来,你报上你华夏集团副董事长的身份了,对方都不鸟你,显然不是职级比你高,就是比你有底气,难道他就没有作一点点的调查?起码也得问问周筱惠,你儿子得罪的是哪路神仙吧? 贺子健又道:“十分钟之前,魏江打电话过来,说方志鸣已经抓到了。” 陆渐红没什么表示,喝了两杯红酒,洗了个澡睡觉。 回程的机票早已订好,日程也排得很紧,陆渐红没有工夫在京城多待,早上起来吃了早餐,便匆匆赶往机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贺子健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贺子健一边看着号码一边道:“又是周筱惠。” 陆渐红想了想,把手机拿了过来,接通电话,只听周筱惠道:“贺秘书,求你了,让我跟陆书记说个话吧。” “我是。”陆渐红完全能够理解周筱惠此时的心情。 “陆大哥,求你了,无论如何跟我公公见一面。”周筱惠在电话里哀求道。昨天晚上方志鸣在另外一所住处里被市公安局抓了个正着,当晚便被带到了公安局,令她万分惊讶的是,连公公方诚都不让跟方志鸣见面,这让方诚大为震怒,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向魏江施压无果,又找到了政法委书记楚江怀,楚江怀早已得知此事,并向龙翔天进行了汇报,龙翔天只说了四个字:“依法办事。” 楚江怀是龙翔天这一线的人,龙翔天的一些不利之言,楚江怀自然有所耳闻,心头也是有些惶恐,龙翔天向他指示的这四个字起初他并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连方诚找他的时候,他也还是一头雾水,一直到周松林给他打电话,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龙翔天跟周松林的又一次较量。 在龙翔天办公室里发生的他与周松林的争吵,这事情已经传了出来,楚江怀不知道这是不是龙翔天的一次破釜沉舟,但是很明显,龙翔天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不仅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而且绝不会让步。在了解了事情的真实情况之后,楚江怀不由有一丝担忧,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一般,龙翔天利用这样的事件能达到什么效果呢?而且还涉及到方人大的孙子,他能不能抗得住这样的压力?其实魏江在向他汇报案情的时候,隐瞒了陆渐红的身份,这也是龙翔天特意交待的。 龙翔天的这一招玩得很妙,他知道,只要没有泄露出陆渐红的身份,在周松林等人的眼中,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一再强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要求这件事依法处理,不给任何人的面子,要的就是把周松林逼得无处可退。虽然事情“不大”,但是较起真来,理亏的自然是方志鸣。那么最后的结果将有可能是周松林背后的人出来打招呼,到时候再说方志鸣威胁到的可是省部级官员的人身安全,再加上陆渐红本身在内阁的关系,这件事周松林将会非常被动。只是,这个行为很有可能得罪不少人,龙翔天这么做也有可能遭到反噬,但是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龙翔天会顾不了副作用了,只能放手一搏。 面对周松林的质疑,楚满怀无奈地表示,龙书记已经发了话,还请周市长跟龙书记沟通。 周松林自然不会去找龙翔天,在他想办法的时候,方诚也已经意识到,方志鸣惹的可能不是一般人,问起周筱惠,周筱惠也不知道陆渐红现在任什么职务,只是说到当年她在郦山任县委办主任的时候,后来陆渐红被调至涟湖市任组织部长,至于现在是什么位置,她并不清楚。 方诚起先在听到陆渐红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怎么在意,他虽然也算是官场中的人,但是对于真实的官场接触并不多,也没有过多地关注各地方上的人事,所以对陆渐红并不是非常熟悉,只是觉得略有些耳熟,而后跟周松林联系了一下,提到陆渐红的时候,周松林不由吃了一惊,告诉他重安市市委书记就是陆渐红,不会是他吧? 正文 2837好一个收获 方诚也是吓了一跳,在网上查了重安市政府网站,找到了陆渐红的照片,让周筱惠看看是不是他,不是他还会是谁? 周筱惠在得知陆渐红的身份之后,也是惶恐至极,知道如果这事陆渐红不放方志鸣一马的话,方志鸣的麻烦将会很大,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方都没有接,一直到天亮,这才打通。 陆渐红道:“筱惠,我已经到重安了,他如果想见我的话,让他到重安来吧。” 周筱惠还想说什么,可是陆渐红已经挂断了电话,将陆渐红的话转告到方诚那里,方诚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不过最难堪的还是周松林,他还曾请刘克明让陆渐红去做龙翔天的工作,万万想不到,他就是这件事情中的“受害人”。这个消息也很快反馈到了刘克明的耳朵里,刘克明也是大觉意外,联想到陆渐红当着他的面去打电话给龙翔天,不由也是苦笑不已,不过陆渐红也算给他面子,没有当面拒绝他,真不知道他是该记恨陆渐红,还是觉得他事情做得不露痕迹。 关了手机,登上飞机,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重安了。 在机场,秘书长重双城已经候着了,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宣传部长任丹。 上了车,陆渐红笑道:“这么巧啊,任部长也在。” 任丹眉宇间微微有一些皱起,强颜道:“我刚刚在市委找您汇报工作,重秘书长说您正在回来的飞机上,所以我就跟重秘书长的车子一起过来了。” “什么事这么急?”陆渐红不疑有他,随口问了一句。 任丹平时说话的语速就不怎么快,在陆渐红等人的理解上,以为任丹是想把字咬得更清晰一些。陆渐红在读书的时候,说话很快,后来母亲教导他,话要想着说,不要抢着说,语速放慢,一来可以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二来说话的速度放慢,可以给自己一个思考和组织的过程。陆渐红也在有意识地改正这个毛病,今天任丹的语速比平常又要慢上一些,所以陆渐红听着也不觉奇怪。 任丹说的是近期重安精神大讨论的一些工作,在市委宣传部的组织推动下,这项活动以铺天盖地之势在所有的媒体上广泛宣传,还呼吁全市市民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反应很热烈,舆论中虽然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但是很快便被淹没在正面的大潮之中,这里面宣传部确定做了大量的工作,而宣传部的老大是任丹,那自然是功不可没。 任丹在时间的掌握上拿捏得很好,正好到市委大院的时候,汇报完毕,贺子健当先下了车,为陆渐红开了车门,又用手在车门上方挡着,陆渐红自然不便于在这个时候对任丹的工作进行评价,便一边踏上楼梯一边道:“到办公室再说吧。” 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重双城本来是有事情汇报的,只得先暂住一下,在贺子健的办公室坐上一会儿。 贺子健泡了茶送进去,便听得陆渐红正在对宣传部的工作进行肯定。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双城笑着道:“子健,去了京城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当然有,不就是挨了拳脚了?贺子健当然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脸上却是微微笑道:“比起陆书记来,我算是轻松的,一天就是吃饭睡大觉。” 重双城道:“驻京办撤销了,领导去京城活动都不怎么方便,今年我市的排名又下滑了一位,这跟平时感情联络不够有很大的关系啊。” 这些事情,按理说,重双城是不应该跟贺子健提起的,不管他的想法怎么样,贺子健都不便于搭这个茬,不过重双城正在说这个,贺子健也不好不理不睬,心中一动,起身拿了个纸杯倒了杯水递了过来,道:“秘书长,喝水。” 且说陆渐红的办公室里,任丹跟陆渐红交流了下一步的宣传工作之后,笑着道:“陆书记,中午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怎么了?有事?” “我老公上午到重安,为了表示我在重安混得不错,中午想请陆书记一起坐一坐。”任丹笑着道。 “哦,是这样子啊,嗯,这个门面我一定要撑。”陆渐红倒没有想太多,一口应承了下来。 任丹笑道:“感谢领导,那中午的时候我来接您。” 出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任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匆匆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拿出手机,拨了方诚的电话:“陆书记已经同意中午一起吃饭了,你先订好位置,见面的时候,态度一定要放端正,把你那官二代的那一套全部给我收起来。” 重双城听着任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这才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贺子健也跟着进来,重新泡了茶,正要出去,陆渐红道:“子健,打个电话给晓华书记,让她半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 重双城待陆渐红交待完了事情,道:“陆书记,从明天到年初二的行程安排我修改了一下,您看一看。” 陆渐红也没有多细致地去看,扫了几眼,放到桌子上,道:“市里的情况还好吧?” 陆渐红这么问,仿佛他离开重安有好一阵子了,重双城道:“没有什么,只不过璧山那边有点问题。” “说。”陆渐红抬起了头。 “璧山区委书记潘东来最近频频到市政府汇报工作,有人说,潘东来卖官的事情败露了,纪委要拿他开刀,在您这边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到市政府去求救了。” “要是真卖官的话,向谁求救也没有用。”陆渐红虽然要保持着平衡,但是有些事情如果真的浮出了水面,他也不能不闻不问,“别的呢?” 重双城道:“市里的排名下来了,重安又下滑了一位,我听到不少不满的声音,认为工作没少干,说上级领导不公平。” 陆渐红道:“那你认为呢?” 正文 2838暂时没动 重双城道:“排名已经定下来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一些硬“忄生”指标,我们确实做得不够,加上与上级考核部门的对接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仅仅下滑一位算是不错的了。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件坏事。” 陆渐红知道重双城所说的不是件坏事意为何指,其实对于陆渐红来说,重安的排名越低,他日后的工作只要有一点起色都能看得出来成绩,所以重双城也是在替他考虑,不过意思大家明白就行了,没有必要说得太直白,便道:“长惠书记刚刚过来,对重安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你多跟他交流交流,让他尽快进入角色。” 重双城知道陆渐红交给自己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帮于长惠熟悉情况,一方面是掌握他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想尽快建立起铁三角的组合,便于工作的开展。 重双城还是比较佩服陆渐红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拔除了焦裕柱这颗钉子,让他跟朱耀庭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不过他已经感觉到,在焦裕柱倒下去之后,陆渐红对于反腐这一块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决心,更多的是遇到问题才解决问题,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看来还是要维稳。 2829 丁晓华还是那副雷厉风行的作风,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书记,泉山的情况基本弄清了,只是考虑到快春节了,让同志们过一个详和的春节,所以暂时没动。” 丁晓华从事反腐工作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了她自己的一套经验,基本说来,只要她看一眼,便知道对方是不是有腐*败行为了,不过从事的年限越长,经历得越多,丁晓华就觉得越累,越悲哀。正如时下基本一致的观点,官场中几乎就没有不湿脚的,这天底下最经不起查的就是当官的,说现在的领导干部,全抓起来有冤枉的,排成队隔一个抓一个有漏网的。虽然有些调侃的味道,但是这足以证明,腐*败问题已经显得尤为严重。 “让他们过个踏实年吧。”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冲在第一线的纪委工作人员还是在说师长胜。 大新年的,这些闹心事还是不提算了,两人随便又聊了几句,丁晓华便起身离开。 陆渐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让自己身处于一片阳光之中,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了重双城说起的事情。说一句实心话,陆渐红还真的没有动潘东来的意思,针对他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危机感。事实上,陆渐红在总结会上便已提出,将来的提拔任用将以实绩为准,进行量化考核,这也是在敲响各地领导干部的警钟,只是没想到潘东来过度反应,不但他的女儿潘紫阳搞出了威胁的事情来,他自己也开始寻求助力。 陆渐红可以原谅潘东来投靠朱耀庭,但是他绝不能容忍他女儿的要挟,只是这段时间,他无暇处理这件事情,目光落在抽屉里,那部手机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只有在一些不重要的电话时才会用到,这也是陆渐红刻意而为之,其目的就是不让潘紫阳发现他已经知道这个流氓软件的事情。 对于潘紫烟的处理上,陆渐红颇觉头大。潘紫阳要挟自己的事情,没有别的人知道,只不过这件事让陆渐红的心里有一根刺,不动潘东来倒是显得自己是受了要挟一般,但是要有动作,势必要考虑到潘紫烟所掌握的电话录音,虽然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这个录音公开了的话,影响还是很大的,对陆渐红对景珊都是如此,尤其是在要求绝对稳定的大局之下,闹出这样的事来,虽然不见得会如何,但是对声誉的影响显而易见。 陆渐红揉着额头,有点打不定主意,确实比较难处理。他想得很远,这一次潘紫阳要挟的是潘东来的区委书记位置,自己本就没有动他的意思,但是在潘紫烟看来,肯定是录音所起到的作用,那么会不会还有下一次?市委书记的能量实在太大了,能够获得的利益也实在很多,陆渐红相信,潘紫烟不可能放着这样的机会不用。 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渐红随即否定,没几天就过年了,安心地过个年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快下班的时候,任丹又过来了一趟,说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请陆渐红移驾。 陆渐红没有带车,直接上了任丹的车子。 地点就在顺水湾大酒店,任丹在侧前方引领着,很快到了包间门前。 门虚掩着,任丹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声故意放得大了一些,立刻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向陆渐红伸出手来,笑着说道:“想不到陆书记真的会赏光,我还以为任丹是在忽悠我呢。自我介绍一下,中国华夏集团副董事长方诚。” 陆渐红的眉毛不为人察觉地轻轻扬了一下,华夏集团?方诚?在这一瞬间,陆渐红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任丹跟方诚是夫妻,看来是为了方志鸣的事情。 “方董事长,稀客稀客。”陆渐红对这个方诚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他是央企的副董,级别一般是正厅,混得好也就是个副省级,而且级别的含金量要逊色很多。官场之中,握手是有规矩的,一般来说,都是上级领导先伸手,下级才能去握,而此时陆渐红却是握了方诚先伸出来的手,这让陆渐红觉得这个人不是太守规矩,当然,如果抛开官场这个范畴,仅从寻常礼节来看,这个握手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陆渐红之所以对其印象不好,自然还是因为方志鸣的事件,而且在打到贺子健手机上的对话,陆渐红也听得清楚,总而言之,陆渐红对其的印象是比较跋扈的。 任丹一直在暗里观察着陆渐红的神情,中午这个宴请,她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采取了这么一个方法让陆渐红过来了,从个人感观上来说,有诱骗之嫌,儿子的事情是自己在求人,结果却是让人家过来谈这事,从道理上要先弱了几分,而陆渐红又是她的上司,便又添了两分弱势,所以在见到陆渐红眉毛短暂的轻轻一扬时,她的心跳不由快了起来,她心里真的对陆渐红接下来的态度没什么底。 正文 2839油盐不浸 方诚的态度倒是很端正,道:“陆书记能够赏光,我们俩口子的脸上都是很有光彩,请,请入座。 ” 由于目的上的原因,今天这顿饭只有方诚夫妇和陆渐红三人。 上了菜来,任丹请示道:“陆书记,喝点什么酒?” “原则上中午是不能饮酒的,不过跟方董头一回见面,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来点红酒吧,方董,你看呢?”陆渐红今天是陪客的角色,但是此时却是拿出了主人兼上司的气派。 方诚得到任丹事先的警告,自然不会在喝什么酒上面多作纠缠,笑道:“就听陆书记的。” 上了两枝红酒,三人便喝了起来,说着一些没有影响的话,一瓶酒喝完,任丹两腮嫣红,似乎有些不胜酒力的样子,道:“我去看看再上个什么菜。”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很显然,任丹是故意留给二人说话的空间,虽然理由蹩脚了一些,但是总算创造出两个人的空间了。 方诚举起杯子,道:“虽然任丹在重安任职,但是我对重安的印象谈不上好,当然,这与陆书记你是无关的。之所以有这个印象,倒不是因为重安的城市建设等原因,而是重安的风气,总体来说表现在党政班子不和谐等方面。华夏集团一直在选择投资地点,由于这个原因,重安并不是集团的选择之一。不过这个印象却是在前一阵子发生了改变,这个改变来自于任丹的介绍,自从陆书记到重安就任之后,工作作风发生了巨大改变,民心稳定,同心协力,所以重安也进入了投资的考察视线。” 陆渐红笑了笑,方诚似乎已经开出了筹码,淡淡道:“这么说,方董是来考察重安的投资环境了。对于临近春节方董还在为工作而奔走的精神,我很佩服。” 方诚笑了笑道:“陆书记过奖了,我还没有那么敬业。不过这确实是来重安的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一件私事。” 陆渐红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所以并没有搭话,只是道:“看来方董很忙啊。” 方诚心头一阵烦躁,这个陆渐红似乎是个油盐不浸的家伙,自己确实已经开出了价码,并作了暗示,只要在儿子的事上他能放一马,这个投资便可以放在重安,要知道,华夏集团可是央企,一笔投资都是几十上百亿,难道陆渐红不在乎吗?他当然不认为陆渐红听不懂自己的话,只是他并不知道,陆渐红虽然在乎投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接受,毕竟这件事情不但涉及到龙翔天,还有可能成为周琦峰下的重要的一步棋,在这个时候,一切都要为此让路,所以陆渐红并没有顺着方诚的话去说。 方诚见陆渐红这个态度,心知再作什么暗示也是无济于事,便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道:“陆书记,这第二件事,是我代表犬子向你道歉的。” 陆渐红装作不理解的样子道:“哦?据我所知,我跟方董你是头一回见面吧?这个歉又从何道来?” 方诚道:“我对这个儿子确实疏于管教,冲撞了陆书记,还请陆书记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你儿子是谁?”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做。 “他叫方志鸣,昨天在京城冲撞了你。对部级领导不敬,那是死罪,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陆书记,请你给一个机会,我们夫妻俩必将感恩戴德,永远也不会忘记陆书记的恩情。” 可以说方诚的态度摆得已经很低了,从感情上来说,陆渐红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只要自己点一下头,上百亿的投资就能到位,任丹恐怕也会脱离朱耀庭的阵营,再不济,她也不会再去支持朱耀庭,看上去陆渐红没有理由不答应,只是这件事所带来的深一层博弈已经完全超出了方诚的想像,已经关乎京城的政治角力。 陆渐红笑了笑,道:“方董,这件事情是京城警方在处理。”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说,意思却已经是很清楚了,这件事情我不管。方志鸣已经被抓了一夜加半天,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方诚的脸色刹那间有一丝变化。曾几何时,他如此低声下气过? “陆书记,这么说,你是执意要教育一下犬子了?”方诚虽然恼怒,但是话说得还是留有余地的,并没有与陆渐红翻脸,巧妙地把陆渐红的意思归结为“教育”。 陆渐红笑了笑,忽然道:“方人大在京城是很受人尊敬的。” 方诚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 陆渐红说了这句话,便不再开口,而是端了杯子轻呷了一口,然后微笑着看向了方诚。 方诚抓起桌子上的软中华点了一根,趁着这个短短的工夫,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忽然间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陆渐红的着眼点并不在儿子的身上。父亲很受人尊敬,这句话涵盖了很丰富的信息。 市长周松林一直是父亲的门生,之所以能够到京城任市长并且站稳脚跟,与父亲的助力是有很大关系的。代表大会之后,有一种呼声,说市委书记龙翔天要退下去,而这个职位由周松林担任,这虽然是一个传言,但是也并非不靠谱。据说龙翔天在江东任省委一把手的时候,周总理跟他搭了班子,并且落了下风,从这一点来看,周总理也有拿下他的意思。陆渐红现在忽然提到父亲,是不是有所暗示呢? 方诚的烟只抽了一口,便掐灭了,道:“陆书记,恕我愚钝,请指点迷津。”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雾里看花,总是朦胧不清的,水中的月亮固然美丽,但是只要一伸手,那月亮之影就被打散了。人生的路其实有很多条,并非全是对路,也并非全是错路,完全取决于如何选择,又如何走好每一步。任部长在重安的工作很有成效,有这样的部下,我很欣慰。” 正文 2840不知所云 陆渐红这一段话说得完全不知所云,当然,这是外人听到的情形,但是听在方诚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陆渐红完全是在指出,当前的政治局势有着很大的变数,虽然政治走向与自己无关,但是严格来说,却又是息息相关的。自己能够获得华夏集团副董事长的位置,包括任丹走上副省级的岗位,都依赖于父亲的影响。那么陆渐红的意思就不仅仅是京城市的政治格局,更涵盖了更高层的变数,不也想像,如果父亲从人大彻底退出,方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人走茶凉势所难免,父亲即使是退下来,影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殆尽,但是,若是在有针对性的动作面前呢? 方诚不由沉默了下来,他实在想不到,儿子的事情会牵涉到如此多的东西。父亲进入人大任副职,这本身就是一个实力缓退的表现,再退后一步,将无实力可言。这几年,方家仗着父亲的余萌,确实也做了一些不地道的事情,那么父亲一旦失势,方家的昔日仇人会怎么样?自古便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说,所以这件事不仅只是儿子本身的事情,还关系到整个方家的盛衰。只是陆渐红的这些话是不是危言耸听呢?他从骨子里不相信陆渐红一个市委书记能够影响到高层的政治生态和政治结构。所以一时之间,他对陆渐红所说的话难以形成一个定论。 这时,任丹进了来。 任丹一直站在门口,倾听着里面的对话。作为真正生活在官场中的任丹来说,她的政治领悟能力比方诚要强上许多,而且相比之下,她对陆渐红的了解也比方诚要更深刻更透彻。能够到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已经不只是纯粹的政绩所能够决定的了,或明或暗地都会显露出一些政治背景来。关于陆渐红的政治背景,知道的人不算少,也不算多,在重安能够知道的或许也有几个人,比如李冬根,比如韩青,再有丁晓华和付熙麟,而任丹多少也隐约知道一些,那是有一次无意中听到李冬根提起来的,那个时候陆渐红到重安任职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李冬根说了一句,陆渐红来了,不知道是祸是福,当时任丹就觉得很奇怪,一经了解之后,发现陆渐红最辉煌的时期是从甘岭开始的,而那个时候的甘岭省委一把手正是现任总理周琦峰,而后再看陆渐红的履历,也曾在国务“阝完”任副秘书长,直接服务于周琦峰。这层关系让任丹非常吃惊,而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那一席含糊不清的话在她的心里便显得分明清晰,儿子的事情将牵涉到一个重大的政治角力之中。在这种高级别的政治博弈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个牺牲品,炮灰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不要说是她儿子,就连他们夫妻甚至于公公方人大,都大有可能。 所以为了避免方诚说出什么不知轻重的话,赶紧推门而入,笑着道:“陆书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这酒量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陆渐红笑了笑,道:“上脸的人都是能喝酒的,任部长就不要谦虚了,我记得我刚到任的那天晚上,你也喝了不少酒。我可是听说任部长的酒量至少是七八两的。” 任丹心里已经决定在这件事上,绝不拖陆渐红的后腿,便笑道:“有的领导就是根据酒桌上下属的表现来决定是否重用的,我那也是为了给领导留一个好印象啊。陆书记,为了让您加深印象,我再敬您一杯。” 两瓶酒喝完,便告一段落,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等小高开车过来,待车到了,夫妻俩将陆渐红送上车,在陆渐红跨上车的时候,任丹轻声道:“陆书记,谢谢您指了一条明路。” 陆渐红还是比较欣赏任丹的领悟能力的,虽然不知道她会怎么理解,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在这个方面,任丹无疑要比方诚直白的话语要显得聪明得多,表达了与陆渐红同舟共济的态度。 陆渐红的一只脚已经跨上了车,听得任丹说了这句话,便又收了回来,淡然道:“相信怎么选择接下来的路,任部长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你孩子的事情,我不会去追究,他不会有事,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管束一下,每件小事都不算事,总有一天会出大事。” 任丹的脸很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陆渐红的话说得深了,点头道:“我一定记住陆书记的教诲。” “谈不上教诲,这是为他好,我走了,不用担心他的事。”陆渐红又点了一下,这才上了车。 看着陆渐红的车已经远去,任丹这才上了方诚的车,方诚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儿子没事了。”任丹的神情有些凝重,“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京城的局势已非往时,你回去跟爸说,让他不要再过问周松林的事。” 方诚微微一呆,道:“怎么?陆渐红要插手京城的事?” 任丹道:“不是他要插手,是其他人要插手。要想我们一家都没事,就听我的,爸知道该怎么做。爸的态度决定着儿子能不能在家里过年。” 方诚还想问什么,任丹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春节之后,华夏集团的投资赶紧落实吧,我们要压陆渐红这一宝。” 陆渐红喝了不少红酒,闭着眼睛躺在后排,虽然他酒量不小,但红酒也是酒,酒精的作用还是让他有半分醉意,他在回味着中午时所说的话,放过方志鸣,他主要还是看在周筱惠和任丹的份上,一个是自己昔日资助的大学生,一个是自己的部下,陆渐红倒也不便于做出绝情的事情来,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他不再追究方志鸣,至于还有没有人追究,那就看方人大的态度了。相信方诚会很快把他们的理解反馈到方人大那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有电话打过来。 正文 2841见面再说 车子开出了几步,小高道:“陆哥,明天克敌要跟军区的严振东比武。”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比武?搞什么飞机?” 小高笑着道:“上一次抓焦孟离的时候,军区在公安局面前吃了个憋,孙政委可能是想找回面子。” 陆渐红失声道:“找面子?我就怕他更没面子。” 中午稍事休息,根据行程的安排,下午要参加一个老干部的联谊会,时间是三点,本来这样的会议陆渐红是可去可不去的,只不过这些老干部万万吃罪不起,侍候不好,那他们的话就多了,反正他们也没官没职了,说起什么来都无所顾忌,如果好好利用的话,同样可以有很强大的助力。两点半的时候,军区政委孙昌伟亲自来了市委 付熙麟到重安之后,毫不避讳地表明了与陆渐红站在一条战线的态度,孙昌伟自然是知道他的立场的。焦裕柱的事情让孙昌伟很遗憾,不过他的倒台对于孙昌伟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军方毕竟是不怎么干涉地方上的事情的。不过那晚焦孟离被抓的时候,他颜面尽失,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大比武来要扳回颜面,陆渐红是军区党委第一书记,所以这个比武也需要知会他一声。孙昌伟是来邀请陆渐红观看比武的,对于他的这一做法,陆渐红不屑一顾,但是表面文章必须要做,确定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便通知贺子健把明天的行程略作修改,并记得到时候提醒他。 三点整,陆渐红参加了老干部联谊会,这个会议是市委办公厅组织的,是重双城提的议,既算是对老干部的一种关爱,也算是春节前的一次总结。 陆渐红对这个会议是持肯定态度的,这些老干部也都是从高位上退下去的,参政议政的热情很高昂,对于陆渐红亲自参加这个会议,自然也是很激动,所以说起话来也是顺耳得很。 会上,陆渐红很亲切地对老干部表示了慰问,并欢迎老干部们对重安的发展献计献策,市委市政府将会充分考虑老干部对重安发展所起到的重要性,肯定了老干部们在重安发展过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并且欢迎老干部们对市委市政府的人和事进行监督。 老干部们的积极可想而知,他们都是从领导岗位上下来的,退下去之后,有一种很严重的心理失落,陆渐红对他们的重视无疑充分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纷纷表示陆书记的到来给重安打了一剂强心针,为重安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和活力,三个多月的时间便让重安走上了正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并对陆渐红提出重安精神大讨论的活动给予了充分和高度的肯定,认为这是一项团结人心凝聚智慧的活动。 这帮老家伙心情一激动,感觉自己还是比较牛叉的,还是能发挥光热的,说起话来也就没完没了,本来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硬又拖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贺子健故意装作有重要电话交给陆渐红才解了围。 晚上,陆渐红自然没有参加老干部的饭局,不然真能被灌死。逃得身来,陆渐红也是后怕得很,这帮老干部还真是如狼似虎,比起“五十坐地能吸土”还要可怕得多。 晚宴设在开会的酒店,陆渐红也就轻松了许多,刚刚从会议室里出来,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赫然是景珊打来的,陆渐红特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确认是后买的手机,这才接通电话,只听景珊道:“渐红,新年好。” 陆渐红快走了几步,上了车,笑着道:“你也新年好。” “猜猜我在哪?”景珊在电话里小声地笑着。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你不在康平?” “我在重安呢,刚刚到。”景珊道,“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陆渐红真的没想到景珊会到重安来,而且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几天就春节了,你不留在康平,怎么跑到重安来了?” “有时间的话,见面再说吧。”景珊卖了个关子,把酒店地址和房号告诉了陆渐红,挂断了电话。 如果是在平时,景珊不管以什么样的借口到重安来,陆渐红都能接受,可是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在这个时候前来多少有点特殊,不过这个谜底在与景珊的会面时应该能得到答案,便不再多想。 只不过如果去那个酒店,倒是有点耐人寻味,略微一想,陆渐红立即让小高转头,去景珊所说的那个酒店,虽然有私会的嫌疑,但还是光明正大一些的好。 很快到了,陆渐红让贺子健去订一桌饭,然后径直进了电梯。 敲了门进去,刚刚关上门,景珊便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陆渐红的脖子亲吻起来,陆渐红的浴海之水顿时在刹那间涨到了沸点,有一阵子未食肉味,陆渐红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激情四射” 战毕,景珊的脸上仍然一片潮红,娇嗔着道:“不许取笑我。” “你不会就是来跟我偷个情吧?”在景珊的耳边轻吹着热气,陆渐红很是Yin邪地道。 景珊看了一下床头的手机,道:“我要去京城,绕道过来一下,渐红,我太想你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会主动去看我?” 陆渐红有些心虚:“我这不是太忙嘛,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刚散会,一帮老干部,不小心侍候着不行啊。” “我还要赶十一点半的飞机,渐红,真的好遗憾,我们不能在一起。”景珊转过头,鼻尖抵着陆渐红的鼻尖道。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时候去京城,不是有什么事吧?” 景珊笑了笑:“也没什么,我舅舅生日,他时间也不多,所以我必须要赶过去。” 蒋主席生日?恐怕这只是一个借口,不过景珊既然不说,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去问,便道:“还没吃饭吧?我让秘书订了饭,一起吃饭去。” 正文 2842越发稳健 两人穿好衣服,景珊又洗了脸,一番整理,确信刚刚兴风作浪已经不再留有一点痕迹,两人这才保持着一些距离出了房间。 只不过下了楼来,贺子健却是很不好意思地说:“酒店已经订不到桌子了,我在另一家酒店订了。” 其实以贺子健的身份,只要亮明了,订个桌子手到擒来,不过贺子健不想给陆渐红再惹来什么非议,全重安这么多家酒店,不一定非得在这里吃饭吧。 上了车,陆渐红为景珊介绍了一下,小高跟景珊是认识的,打了个招呼,贺子健倒是头一回跟景珊见面,心里略有些感觉。 很快到了订好的酒店那边,四个人一起吃了饭,距离景珊登机的时间还早,便说到街头走一走。 与大多数地方一样,新春佳节即将来临,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小高把车子停到了一个角落,和贺子健一起远远地缀在陆、景二人的身后。 时间比较充裕,所以两人走的并不快,虽然都是四十多岁,但是由于保养得当,两人倒像是一对情侣,只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至于牵手前行那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 街灯通明,春节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所以虽然入夜,还街道上还是热闹得很。 景珊一边走着一边道:“听说了一些你在重安的事情,渐红,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稳健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必须的,又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了。” 景珊所说的稳健倒并非完全指陆渐红在重安的一些动作,事实上,在重安发生的事情她也仅仅是只知道一个表象,景珊所说的还是在康平发生的事情。陆渐红离开康平的时候,不少事情留下了尾巴,最重要的莫过于卓小司案的处理和韩晓栋事件的审查了。 陆渐红离开康平之后,再也没有对这两件事情有过什么关注,景珊一上任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处理,通过她自己的渠道以及丁晓华留下来的资料,要钉死案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在查办的时候,却是遇到了压力。 卓小司案的处理相对容易,只不过由于此案涉及到前任市委书记王道勇,而王道勇目前被免去了市委书记一职,暂时没有任其他职务,而这件案子还牵扯到他的女儿王姝,所以便有些尴尬了。 韩晓栋的案子仅从案情本身来说,要比卓小司案更好办理一些,因为案情已经很清晰,事发当时,不少警察都曾在场亲眼目睹案情发生,并且段柔情临死前还将她跟韩晓栋的对话录音交了上去,韩晓栋受到处理是必然之事。但是由于韩晓栋是副省级领导,真要查办的话,康平警方显然不够级别,这需要公安部来办案。 这两个案子都遭遇到了瓶颈,景珊虽然一直在致力于案情的推动,却是无果,得到的答复,一个是在走程序,另一个还在调查之中。 这一次景珊急不可待地回京城,借以舅舅庆祝生日为由要来谈一谈这件事,虽然他们是舅甥,但是平日里与其他人一样,别说见面,连通个电话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毕竟现在是蒋主席,不是蒋副主席。 说起这些,景珊略有些抱怨之词:“渐红,我真搞不明白,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呢,还是胸襟变得大了?卓小司的案子你不问我可以理解,但是韩晓栋的事情你居然也不过问一下,他可是要杀害你的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景珊简直没有脾气了,道:“这次回去,我要跟舅舅辩个理,谋杀正部级官员,且事实明晰,怎么还拖着不办。” 陆渐红看了景珊一眼,道:“从情感上,我很感谢你,但是从政治因素的角度来讲,这两件案子一直悬而未决,是有一定道理的。现在处于政治新旧交替阶段,所要的是稳定,而且不是一般的稳定,是绝对的稳定。有了这样的前提,案子的进度缓慢,或者说表面上的缓慢那就可以理解了。两件案子所涉及到的人都是些高层力量,如何有效地把这些力量整合到一起来,这才是关键之处。” 景珊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道理其实我明白,只是这对你岂非太不公平了?如果你没有离开康平呢?那这件事又怎么办?难道不需要考虑到你的感受吗?” “我不是来重安了吗?”陆渐红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略有些凄凉。 景珊不由道:“这么说,你到重安来任一把手,是一个安慰奖?” “候补委员,如果是安慰的话,应该也算吧。”陆渐红在景珊面前卸下了伪装,“主要还是因为我没有生命危险吧。” 景珊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人再劳苦功高,再劳心劳力,总是没有人看到,当一个人因为精力交瘁倒在岗位上,立马就铺天盖地的开始宣传,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人只有在死了之后才会获得荣誉,早干什么去了?” 陆渐红早就有过这样的思考,便笑了笑道:“景珊,你可是正部级领导,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 景珊淡淡道:“我也就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 这是一个无条件的信任,陆渐红心中感动得很,几乎忍不住要去牵一牵景珊的小手。陆渐红经历了不少女人,但是如果说有一个好颜知己的话,景珊无疑是最胜任的,只是用红颜知己来定位似乎又不太贴切。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放眼看过去,一窝人聚集在了一起,并有吵骂声传了过来。 小高和贺子健看得清楚,生怕陆渐红也被围得越来越多的挤进去,赶紧跟上几步,道:“我过去看看。” 人很多,陆渐红拉了景珊一样,两人退到了人群边缘,这时,远处几辆车急速开了过来,车还没停稳,便有十几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硬是冲开了人群。 正文 2843谢谢,客气。 这时小高从人堆里钻了出来,道:“陆哥,两大帮人在对峙,是龙头帮跟丐帮的。” 龙头帮?陆渐红不由一呆,这三个字他曾经听付熙麟说起过,想不到今天有幸能目睹一下,这时便听到一人大声道:“过了十二点,这里就是我的地盘!” 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子健,你先送景市长回酒店 贺子健迟疑了一下,道:“陆书记,这里比较混乱,我看您还是也回去吧。” 陆渐红正要说话,忽然听得人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这里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叫化子在这里跳跳蹦蹦了?有种的就来单挑!”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和小高对视了一眼,道:“也好,回去吧。” 一路上,景珊没有再说什么,重安的治安不是太好,这一点她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地下皇帝,只是不知道陆渐红会采取什么样的对应之策。 将景珊送回酒店,陆渐红没有多留,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接到龙翔天打来的电话时,陆渐红还没有睡,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八分。在此之前,陆渐红才接过景珊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机场。 龙翔天的电话里只有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里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陆渐红也只回了两个字:客气。 与方诚的对话已经过去十一个多小时,虽然不知道在京城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但是这么久龙翔天才打来电话,可以想像,这里面有多少曲折的对话,有多少强力的角逐,好在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想之中。事实上,龙翔天是否能够保住京城市委书记的位置,对于陆渐红来说聊胜于无。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陆渐红又不是官场智障,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京城的影响力虽然大,但是到了重安,这股影响力自然便不复存在了,之所以不着痕迹的插上一手,一来龙翔天毕竟是自己的亲戚,二来龙飞和龙筱霜跟自己的关系都不一般,所以能帮的就帮一把。不过陆渐红也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今天跟方诚的对话很容易地便被人知道,在这件事情中有自己的影子,搞不好对自己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只不过随着代表大会的结束,内阁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政治生态和政治格局也有转变,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渐红倒不担心短时间内自己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不一会儿的工夫,魏江也打了一个电话来,不过他的语气很是惭愧:“陆书记,那件事我没能办好,龙书记让我放人,只是罚了点款。” 魏江确实不明白,只是象征性地罚点款了事,起码也得问一问陆渐红的意思吧,不过陆渐红心里却是透亮,道:“魏局,这份情我领了,好好过个春节,提前祝你心想事成。” 放下电话,魏江怔了很久,但是很快他便觉得似乎有点不大对劲,首先是龙翔天决意要公事公办,而不久前却是通知他放人。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龙翔天软腿了,但是随后一想,这个可能性不大,龙翔天摆出如此强硬的姿态来,应该是一个背水一战的局面,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退下去,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主动缴械,而陆渐红电话说的最后四个字“心想事成”似乎略微加重了一些语气,这是不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呢? 陆渐红放下了电话,浑身一轻,这件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有可能留有后遗症,但是眼前的利益还是很大的。龙翔天获得的利益是其一,这算是一个长远投资,也可以算是在亲情的基础上再加一把锁,相信龙翔天会记住这个情。第二个则是任丹的站队问题,不敢说任丹百分之百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她是百分百不会站在朱耀庭那边了,不过这是一道奇兵,轻易还不能去用。第三个则是周琦峰对自己的认知。这才是最为重要的。无论是龙翔天还是任丹,与周琦峰比起来,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只要周琦峰支持自己,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远期投资。 之所以将其定位为投资,而不是资源,是因为陆渐红知道,周琦峰虽然身居高位,但是考虑问题需要更加全面,保持一个平衡的局面,所以还是要立足自身,好钢用在好刃上,实现利益最大化,所以陆渐红将其定位为投资。 睡了一个安稳觉,陆渐红心情很好,一早上接到安然打来的电话,说梁月兰已经被接到康平了,让他有空的话尽量早点回来。 到了办公室,贺子健早已整理好了文件,已经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所以文件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文件,按照类别归纳好放到了陆渐红的案头,说刚刚孙政委和付书记都打来了电话,提醒陆渐红不要忘了军警大比武一事。 贺子健的秘书工作与一般的领导秘书略有些区别,一般来说,陆渐红的日程安排都是由市委秘书长重双城来排定,但是在重安,却大多都是重双城先来汇报,然后由贺子健来制订。贺子健自然懂得尊卑之别,虽然他是陆渐红的秘书,深得信任,但是级别是摆在这里的,重双城虽然在常委中排名靠后,但是他毕竟是市委常委。所以贺子健每次都是提前一天到重双城那边去请示工作,然后在重双城的邀请下一起制订次日陆渐红的行程。 所以今天的行程改变,重双城是知道的,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重双城敲了一下门进了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自然也是重双城每日必备的课程,能够随意进入陆渐红办公室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重双城,另一个是贺子健,这也证明了这两人所受陆渐红的重视和信任程度。 “陆书记,孙政委刚刚来过电话,询问您要不要过去。”重双城跟贺子健打了个招呼。 正文 2844伤筋动骨 “去,当然要去。”陆渐红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打着趣道,“秘书长这几天气色不错嘛,是不是嫂子回来了?” 重双城呵呵一笑:“我这把年纪,那可是伤筋动骨的事。”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道:“子健,看看长惠书记有没有时间,如果有,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这个观摩的规格还是比较高的,一下子来了五名常委。这里面除了军区政委孙昌伟和政法委书记付熙麟是必来的以外,都没有想到,陆渐红居然会带了两名常委过来观战。 一番欢迎仪式之后,孙昌伟亲自领着陆渐红向演武场走过去,道:“这一次搞这么一个军警联谊活动,陆书记能够亲自参加,还把长惠书记和双城秘书长一起邀请过来,实在是无上光荣啊。” 陆渐红笑道:“孙政委,军警一家,都是为人民和国家保驾护航的嘛,交流感情我自然要过来的。” 坐上了看台,孙昌伟自然是坐在了陆渐红的身边,介绍道:“参加交流的是我的警卫员,他叫严振东,曾经获得过两次全国武术冠军。”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时严振东在陆渐红面前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严振东向首长报到!” 陆渐红再次点头:“生龙活虎啊,小伙子很精神。” “谢谢首长夸奖。”严振东再次敬了一个军礼,依次向几位常委敬了礼,这才走上了演武台。 任克敌虽然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但是他一直在军营里生活,骨子里还流着军人的血,跟严振东走了同样的程序之后,也上了演武台。 严振东向任克敌抱了抱拳,他在参军之前学的是武术,所以比武的时候还是很守武林礼节的。 任克敌伸出戴上了拳套的手与严振东的拳头碰了一下,道:“我学的是实用的技击术,不是武术套路,你小心了。” 看台上,孙昌伟不紧不慢地道:“付书记,你说谁会赢呢?” 付熙麟笑了笑道:“这个不好说,两届武术冠军的名头还是很吓人的。” 付熙麟一开始的话还比较低调,但是后面那句话就有些调侃之意了,显然他对任克敌非常有信心。 陆渐红倒不是很在乎胜负,笑着道:“以武会友,重在交流,胜败不足以论英雄。” 这句话说出来,两位都是闭上了嘴,重双城笑了笑道:“这样的比较旨在切磋,找出不足,为将来保家卫国增加砝码,胜了固然可喜,输了也不必自卑,相信这两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台上这时已经斗了起来,不过还处于试探阶段,陆渐红对功夫多少懂上一些,道:“中国武术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花拳绣腿,只是会些皮毛,外观表演起来好看,真正动起手来不堪一击;第二阶段,专精一门,一召独显天下;第三阶段,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说不上哪个最好,可拿起哪个来都有点说道,许多时候是十八般武艺的综合体;第四个阶段,就比较高深了,随心所欲。有的人说中国武术与国外的注技击术差了很多,其实在我看来,这是不正确的说法。其实高手在民间,而且中国武术讲究的是一招制敌,甚至是杀敌,这些杀手锏是擂台上是看不到的。” 对于陆渐红的这一观点,几人都持同意态度,这时候演武台上的形势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两人结束了试探阶段,开始真刀实枪地拼杀了起来。 陆渐红也就是纸上谈兵,不过几人都看得出来,严振东功夫方面的造诣还是非常出色的,如果拿陆渐红的“阶段说”来对照的话,严振东至少可以进入第三阶段了,不过任克敌是国际比赛的冠军,自然也不是弱手,同时两人都是军人出身,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从意志品质到精神坚韧都是超强的,只不过相比之下,严振东稍有欠缺的是,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之斗,这种经历对于武者的提高是非常大的。 从这一点来看,严振东的落败便是无可避免的了。三分钟后,任克敌一记漂亮的后摆腿踢中了严振东的颈部,严振东倒地,胜负已分。 贺子健注意到,在严振东倒地再摇摇晃晃地起来时,孙昌伟的脸刹那间变黑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场下的人只看到任克敌一脚放倒了严振东,但也只有任克敌才知道,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个机会有多难。也就是说,严振东的工夫确实很不错,只是缺少了生死历练。当然,这是从比赛的角度来说的,如果是生死相搏的话,任克敌的胜算要更大一些,这便是比赛与拼命之间的区别。 与严振东拥抱了一下,任克敌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跟他变得惺惺相惜起来,道:“振东,如果你也参加国际比赛,第二名应该是你的。” 付熙麟有点落井下石:“孙政委,承认了。” 孙昌伟的脸色极其难看,严振东虽然是他的警卫员,但是却是代表着部队技击的最高水平,闻得付熙麟之言,道:“天下第一打败了我的警卫员,也证明不了什么。” 付熙麟笑道:“克敌的体力还是很充沛的,估计再打个十场八场也没什么问题,车轮战还是能应付得下来的。” 陆渐红这时替孙昌伟打了一个掩护,道:“熙麟,你这可是小瞧了孙政委了。行了,比赛看完了。” 重双城不失时机地道:“陆书记,十点还有一个活动要参加。” 孙昌伟将陆渐红等人送出军区,脸色难看得很,原本想压一压警方的势头的,没想到反而涨了付熙麟的风头。 陆渐红上了车来,道:“长惠书记有没有安排?” 于长惠笑道:“听从陆书记安排。” 陆渐红笑了笑道:“年后的工作有两项,一项是公务员招录工作。公务员考试已经结束,春节后即将进入招录阶段。第二个就是企业改制的问题。年前的这几个月没有能够对全市的企业进行一个充分的调研。这两项工作,还请长惠书记能够抓好。” 正文 2845家和万事兴 于长惠点了点头:“我会去筹备一下。 ” “好,咱们一起去企业先看看。”陆渐红让小高开车,在车上跟于长惠谈到企业发展的时候,很是感慨地道,“刚刚比赛的时候,我提了阶段的说法,许多企业也像这个过程一样,有的只会做些皮毛,上来阵式或来头不小,但结果一会想学枪一会想学剑,没有一样能拿得起和放得下的,结果在市场中败下阵来。还有一些企业百多年如一日地经营自己的天地,将那片天地做得尽善尽美,从一片小铺子做成了百年的企业,实现了—招独显天下。但大的企业一定是会十八般武艺的,练过这样练那样,形成了自己的文化,用文化统一了自己的天下,像GE,做成了老大,那就是十八般武艺了。当一个企业不太大或实力不太强时,最好还是像林冲一样练练枪,或许在武林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问题就是企业在发展中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种现象在国企中尤为突出啊。” 接连几天的活动安排得紧凑而充裕,陆渐红也是马不停蹄地在重安各地奔波,市委没闲着,市政府也自然不甘落后,表现出一副亲民的样子来。这些工作都是浮于表面却又不得不做的,一番忙碌下来,终于在年初二下的时候将日程安排全部完成。 在此期间,陆渐红接到的祝福电话、短信若干,贺子健做为市委第一大秘,他接到的电话短信比起陆渐红来要更多。 好在一切忙完,总算告一段落,没出任何意外。 为了确保时间上的时效性,陆渐红回康平早就提前订了机票,而贺子健回江东也是订了机票,所以在确认重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之后,三人被重双城送往机场,到时间之后,看着他们各自上了飞机,重双城这才离开。 飞机的速度很快,天还没黑,陆渐红便已抵达了康平。事隔几月之后再次踏上这块土地,陆渐红心头的感慨颇多,不过这些感慨很快便被家人相聚的团圆之喜所替代。 很热闹,家里多了小高夫妻和段若水,却是少了孟佳母女。在上午的时候,陆渐红曾接到孟佳的电话,说今年春节不回来过年了,就在国外,或许是知道陆渐红会发毛,所以一上来便摆出了娇嗲之态,惹得陆渐红有火没处发,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细细数来足有十人之多,幸好这别墅很大,别说十个人,就是翻个倍也能住得下还显绰绰有余,陆渐红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春联早已全部帖上了,院子里也挂满了彩灯,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高兰显得略有些拘谨,看来还没有完全从卓小司案的阴影中走出来,陆渐红曾在电话里简单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看来还需要好好开导一下。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自然快乐得很,晚上一起吃了晚饭,节目不少,又是唱又是跳,搞了两个多小时,才各回各的房间,陆渐红向小高挤了挤眼睛,孩子们离开后,陆渐红和安然回到房间,安然道:“高兰这几天都不怎么开心,心结不小,我也不好去说什么,趁着现在,你去跟她交流交流。” 陆渐红点了点头,安然说得不错,自己今天刚刚回来,也就今晚有点时间,到了明天可能就有得忙了,已经有不少人打电话说要来拜年。陆渐红可以推掉不少人,但是有几个人是无法推掉的,首先就是达子夫妻。他能够在家里待的时间本身就极短,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进了高兰的房间,高轩已经睡了。他的睡姿很安详,一张白皙的脸显得非常宁静。 陆渐红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庞,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是父亲,也或许他们本身就是流着同一种血脉,轻轻地动了一下脖子,却是伸出手将陆渐红的手指紧紧攥在手中。 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微微酸了一下,坐到了高轩的身边,很是歉疚地轻声道:“你们娘儿俩我负欠的实在太多了。” 高兰将自己的脸贴在了陆渐红的肩上,道:“爸也是今天上午才离开的。我打算初五的时候回去。” 陆渐红点头,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高兰很是惊喜:“真的假的?” 陆渐红的另一只手在高兰滑嫩的脸上摩挲了一下,道:“我不会骗你的。” 高兰的心情忽然好转了很多,道:“我马上打电话给爸。” 陆渐红按住了她,道:“傻丫头,还有两天呢,到时候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你真坏。”高兰放下了手机。 陆渐红捧起了高兰的脸,双目直视着她:“告诉我,是不是公司的事还烦恼着你?” 高兰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垂下了头,道:“渐红,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渐红笑了笑,轻抚着高兰柔顺如丝的长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你真的很棒,只不过你对别人信任的优点被你的朋友利用了。不过你的兴趣不在于经营公司。你的性格恬淡,商界的勾心斗角你不适应。所以呢,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不快乐的事情。” 高兰嗯了一声,道:“渐红,我打算过完年之后带高轩去燕华读书。” 陆渐红想了想,道:“也好,孩子的教育确实是个大问题,我相信在你的教育下,高轩一定会很棒。” 高兰的目光落在了高轩光洁的小脸上,目光里充满了母爱的光辉:“他就是我的主心骨。” 一句话让陆渐红的心里揪了一下,如果对自己作一个评价,在事业上绝对是辉煌而问心无愧的,几十年后,他完全可以很自豪地对子孙们说,我陆渐红是一个忠于事业忠于百姓的人,但是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那绝对是不称职的。安然曾经说过,你的百姓是人,难道老婆孩子们就不是人?舍小家为大家,真的值得吗? 见陆渐红沉默着不语,高兰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道:“渐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也都有自己的空间,我这么决定,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私密的空间,毕竟这样在一起,的确有些不像话。” 正文 2846走运一生 陆渐红这一生算是比较走运的,所认识的女人不曾有一个给他造成真正的困扰,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此时高兰仍然站在他的角度说话,让他有些情难自禁,不由搂紧了高兰,把一张血喷大口伸了过去。 当陆渐红的爪子握住那团鼓胀时,高兰有些惊惶失措:“疯了,轩轩在这里……”话没说完,再一次被陆渐红堵上了。 还好,这一次高轩并没有醒来,要不然灯大开着,他们可不好再编什么做梦的借口,不过也正是这样,才万分刺激,没几下,陆渐红便举手投降,在高兰耳边低声道:“欠你一次,去燕华的时候好好补偿你。” 高兰的脸还红着,一边从地毯上爬起来上床,一边道:“赶紧回房吧,然姐还在等着你呢。” 跟安然打了个招呼,陆渐红去洗了把澡,把刚刚作案的痕迹全部销毁了,这才上了床来,安然自然不知道陆渐红色胆包天,趁着刚刚十几分钟的功夫居然还放了炮,将电视的声音放得小了些,道:“渐红,我已经跟妈说过了,过完年就不回去了,留在康平。” 陆渐红对于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道:“妈的年纪大了,虽说在洪山有大姐二姐照顾,但她们毕竟不可能天天跟妈在一起,留下来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可是孩子们的功劳。”安然在跟梁月兰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梁朋兰并不同意,她虽然是梁家大小姐,但这一生几乎都是在农村里度过,所以对农村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加上年纪大了,与时代的格格不入以及年老的寂寞失落感让她根本无法也不想融入到都市生活之中。当年在香港住了几年,主要是考虑到孩子们还小,加上那一阵子在甘岭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梁月兰才不得不留在了香港。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叶落归根的感觉也是越来越浓,加上孩子们都大了,也不需要她去过多地考虑,所以在安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委婉地拒绝了。事实上,她很为能够有这样的三个儿媳妇儿而感到自豪,这三个女人无论是谁,放在哪里,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儿子能够坐拥三妻,并且生了两儿两女,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完全可以说是壮大陆家香火。早年的时候,梁月兰还曾担心过陆渐红一妻两妾会不会影响到家庭的和谐,只是不知道陆渐红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够让她们和睦相处。当官是门学问,但是家庭和谐更是一门学问。古时一夫多妻制的时候,后宫斗争强悍无比,由此可见,陆渐红的能耐不小。 当然,梁月兰也清楚,安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其目的还是为了能够照顾她,毕竟自己的年纪大了,又做过手术,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倒是无所谓,只是临终前儿女不在身边见最后一眼,想起来也是凄凉,而扬帆远航两个孩子却是缠住了梁月兰,以想跟奶奶在一起的亲情来打动,以不留下来就不读书来威逼,终于是将梁月兰拿下。 听了安然的叙述,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两小子立了大功,明天重重有赏。有没有买红包,我给包点红包,明天一大早的可是要发的。” 安然笑着指了指床头的柜子:“都给你包好了。” 在问清里面只包了五百块钱之后,陆渐红大摇其头:“一年才过一次年,五百块怎么够?” 一边说着一边把红包都拿了出来,可是在包里摸了摸,大是尴尬,向安然伸出手来:“你这边有没有现金?” “唉,你们这些领导啊,都被秘书宠坏了,真不敢想像,官员身边要是没了秘书,是不是连擦P股都不会了。”安然取笑着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安然下床拿包,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一万块。” “大手笔,不愧是女中巾帼。”陆渐红竖了大拇指,把钱分好装进红包,一万块居然全被他装了。 看着十个红包,安然不由道:“不会吧,渐红,你全装了?” 陆渐红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脑子,明天达子俩口子要过来,还得准备,安然,你还有没有钱。” “真被你打败了。”安然又从包里拿出几个空红包,又拿出一耷子钱来,看样子恐怕也得有个五六千,“家里的钱都在这了,没了。” “公司破产了?”陆渐红接过钱故意揶揄道。 陆渐红P股一撅,安然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所以也不以为意:“零花钱都完了,明天你自己去银行提。” 陆渐红又包了几个,又拿出笔来在几个红包上写了名字,这才钻进了被窝。 经过这么一阵子的拖延,陆渐红在高兰那边丢下去的东西稍稍回流,跟安然兴风作浪起来。由于刚刚做过一次,这一次持久得很,小别胜新婚,果然不假,舒坦。 年初三是个好天,晴朗得很,陆渐红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一夜两炮之后,睡了个懒觉,八点多钟起了床,神清气爽,洗漱之后,十人聚在一堂吃早餐。 饭后,陆渐红拿了红包,一一派发,先是抽出了一个,笑着道:“这个红包比较厚,啊,给谁呢,我看看,嗯,还是我自己留着吧。” 此言顿时惹得一片嘘声,陆渐红笑道:“大新年的,给个面子好不好?来,咱们先从年纪最小的开始,轩轩,过来。” 高轩过了来,按照陆渐红的意思,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领了红包,打开来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数,十五张花公鸡,高兰不由道:“渐红,给他这么多钱干嘛?” “多吗?”陆渐红把脸偏向陆远航,“远航,你说,多不多?” 陆远航道:“发给别人就多了,发给我肯定不多。” “自私。”陆扬帆刺激陆远航。 “我承认我自私,那你发扬一下风格,把你的那份也给我吧。” 正文 2847远航之逃 “不许这么贪婪。 ”陆渐红佯怒,递红包给陆远航。刚刚说过,是按照年纪大小来派发的,结果陆远航不肯接,说他比陆扬帆年纪大,应该先给陆扬帆,自然又是一片笑声。 段若水显得很文静,接过红包的时候说了声谢谢,让陆渐红皱起了眉:“若水,对人有礼貌是应该的,但是在家里面客气就显得见外了,不要拿自己当外人,知道吗?” 陆渐红准备得很充分,不但几个孩子有,小高夫妻、安然包括老妈梁月兰也都是人人有份,大新年的,说了一些道喜的话,这时安然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安然的表情有些古怪:“金领事,你好,嗯,在,呃……好。” 放下电话,安然扫了陆远航一眼,向陆渐红道:“金领事一家要过来坐坐。” “妈,你说是她一个人还是一家啊?”陆远航的反应还是比较强烈的。 “一家。”安然对于儿子跟金正英的女儿金静妍的关系颇有些头疼,虽然两人都没有影响到学习,前三名被扬帆远航和金静研包了,但是她也有点担心两人早早逾越了朋友关系。 陆远航怪叫一声,掉头就向房间跑,刚跑出几步,想起红包还落在桌子上,又折回来取了红包,恶狠狠地威胁道:“一会她来了,就说我去朋友家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谁要是告密,我就跟谁急。” 陆扬帆取笑道:“把红包给我,我就配合你。” “算你狠。”陆远航摸了摸沉甸甸的红包,从里面抽出来几张,扔给了陆扬帆,一溜烟地溜回了房间。 这对姐弟总是这样,陆渐红和安然都是摇了摇头。 不一刻的工夫,李大保和金正英夫妇带着金静妍便到了。 “陆书记,新年快乐,不打扰吧?”李大保的手里提着个手提袋子,略感拘谨地道。 陆渐红笑道:“有客人上门,不亦乐乎,怎么提到打扰呢?快请坐。金领事,你也坐,扬帆,带静研去房里。” 几人便在客厅里坐了下来,安然端上茶水,便坐到了陆渐红身边。陆渐红道:“现在公司还好吧?” 李大保道:“向陆书记汇报一下,公司由于提前准备充分,宣传到位,加上公司运营上了轨道,今年一年实现销售两个亿,相信下一年会更好。” 陆渐红点头道:“那恭喜了。金领事今年没有回国啊。” 金正英道:“陆书记,千万别再称呼我领事了,我已经辞去了这个职务,现在是老百姓一个了。” 陆渐红还真没有想到金正英会辞去职务,金正英道:“大保的公司刚刚走上正轨,我打算过去帮帮忙,也算是换份职业,外交工作挺操心的。” 说了这个,金正英又道:“陆书记,我有几个商界的朋友,想到中国来投资,我对这一块又不是太懂,你看,是不是春节后,跟重安那边联络一下。” 话说得虽然不太漂亮,但是陆渐红感觉到金正英有点巴结的意思,便笑着道:“那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我先代表重安市委市政府谢谢你了。” “陆书记,瞧你说的,不敢当啊。” 正说着,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牛达的号码:“陆哥,我已经到康平了,刚刚下飞机。” “好,那我让小高过去接你。” “不用,我打的过来就行了。” 李大保倒是挺有眼色,待陆渐红放下电话,便起身道:“陆书记有客人来?那我们夫妻就不打扰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陆渐红嘴里虽然这么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自然没有真正挽留的意思。在他看来,李大保只不过是跟孟佳的合作伙伴,虽然孩子们的关系不错,但是毕竟还早。 李大保赶紧道:“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陆书记,那我们就走了。” “等一下。”李大保刚刚来的时候,提了些东西来,陆渐红没有去看,不过礼尚往来,他又让安然从家里提了一箱茅台回了过去,李大保直搓手:“陆书记,这多不好意思,我可是赚了啊。” 陆渐红对李大保的印象挺好,笑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多联系吧。” 能得到陆渐红的这句话,李大保已经很满足了,接过酒,道:“正英,叫静妍走。” 安然笑着道:“静妍这孩子我很喜欢,难得来一趟,就让她多坐会儿,晚上我送她回去。” 金正英笑容绽放,道:“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这边刚送走他们,牛达一家便到了。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大力相拥之后,陆渐红左手拉着牛不起,右手抱起了小牛牛:“哎呦喂,好沉唉,来,让伯伯亲一个。” 安然笑着道:“牛达兄弟,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带了大包小包过来?” “我这可是走亲戚,又是大过年的,不带点东西,哥就要说我不会做人了。”牛达已经提起东西,跟在陆渐红身后进了去。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只不过几个孩子跟牛达不是太熟,那个青灿灿的大光头着实有点吓人,不过牛达很豪爽,很快跟大伙儿打成一片。 见到梁月兰,牛达拱着手道:“大妈,侄儿一家给您拜年了。” 梁月兰笑着道:“牛达,你结婚的时候,大妈没能去给你道喜,这对镯子就送给你们,祝你们俩口子白头到老。” 陆远航虽然一再声明自己不在家,但是据陆渐红这个过来人的理解,这小子是在害羞,这不,还没几分钟就主动出来了,这个时候听得奶奶说白头偕老,跟牛达已经混熟的他这时候来了一句:“达叔的头我估计白不了。” 牛达挠了挠大光头,笑着道:“陆哥,这家伙,我喜欢。” 黄蝉接过镯子,道:“大妈,谢谢您。” 刚刚高兰一直没出来,是因为跟李大保一家不熟,牛达夫妻来了,那肯定要见上一面的,大家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出来见了面,很快打成一片。 正文 2848全家齐聚 陆渐红和牛达一起走到了别墅的院子里,各自点了一根烟,牛达道:“哥,上次的事情……”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牛达点了点头,道:“后续的事情都已经处理了。” 牛达自然不会详细跟陆渐红说是如何处理的,不过还是提了一下刘大权在香港那边的反应,当他说大权带上千人去台湾,直接导致竹联帮的灭亡时,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 牛达又说,大权那边已经跟他联系过了,虽然损失也很严重,但是一炮打响,据说虽然遭到台湾警方的通缉,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干的,台湾的黑道大权也因此渗透了进去。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该跟大权说的都已经说了,路是他自己选的,再多说反而不美,只能祝福他运气好了。 快到午饭的时候,大姐二姐一家居然都杀到了康平,这让陆渐红又惊又喜,只得又等了一个小时,待两家六口都到了,这才开饭。幸好家里有老妈坐镇,安然、高兰都是行家里手,还有陆扬帆和段若水做帮手,做点菜自然没问题。黎姿和黄婵也要来帮忙,不过黎姿肚子大了,预产期就在半个月后,黄婵多半也有了身孕,所以两人只是在沙发上坐着,没有人敢用她们。 这一家六口来到,整个客厅便坐得满了,一家子二十人一起吃饭,那情景万分壮观,梁月兰笑得合不拢嘴,本来还在遗憾过年不能团聚,现在好歹聚到了一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孟佳母女不在,不然就比较完美了。不过快吃饭的时候,孟佳打来了电话,她可不敢打给陆渐红,而是打给了梁月兰。 中午自然是放开喝酒,刘得利和张雪松这两货就没打算当晚回去,拉着陆渐红灌酒,牛达自然是跟陆渐红一伙,小高中立,喝了个天昏地暗。 实践证明,还是陆渐红酒精考验,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还坐着,其他人早就进了房间去找周公了,所不同的是,陆渐红是坐在沙发上找周公的。 男人喝酒最没有意思,至少女人们是这么认为的。陆晓红和陆月红没来过康平,自然要去逛一逛,黎姿腆着肚子,可不敢让她上街,现在她是一级国宝,比大熊猫还珍贵,而家里总得留人照顾五条大虫,所以黄婵也留了下来。 于是乎,安然领队,两姐随从,高兰压后,再加上扬帆远航姐弟以及段若水和高轩这四个跟屁虫,外加两条小牛,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康平街头。 中午酒喝得天昏地暗,下午这觉也同样睡得昏天黑地。 陆渐红一觉醒来,头炸炸地疼,几个房间里的鼾声也是不绝于耳,陆渐红摇头苦笑,还是定力不够啊。 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居然是费江东打过来的。 陆渐红想了想,回了个电话过去,只响了两声,电话便被接通了,立刻传来了费江东惊喜的声音:“陆书记,新年好。” “江东,现在还好吧?”对于费江东选择没有跟随自己一起去重安,陆渐红很尊重他的选择,如果换了自己,弄不好也会这么选,毕竟重安的形势太复杂,需要八面玲珑,这一点费江东自认难以做到。 “陆书记,谢谢您。”费江东现在是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兼接待处主任,再过个一两年,到区里任个副区长之类的不在话下。 陆渐红知道是高福海的安排,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毕竟费江东跟过自己,工作兢兢业业,颇有成效,便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书记,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费江东虽然已经不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是习惯了这么说话,而且这几个月里,他还怀念服务于陆渐红的日子,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充满了感情,“裘秘书长和我都想去给您拜个年,又怕占用您的宝贵时间。” 在康平,陆渐红最放不下的就是费江东和裘明让,这两人是自己最贴心的人,由于走得急,并没有给予他们安排,费江东的事情景珊去重安的时候跟他说过,裘明让却是没有说,莫不是裘明让有点发急了? 不过裘明让急也在情理之中,陆渐红想了想,道:“这样吧,今天可能没空,明晚吧,吃饭不一定有时间,找个地方喝喝茶吧。” 费江东自然知道陆渐红的时间宝贵,在康平还好一些,到了重安,平日难得能与家人聚一聚,所以能得到喝喝茶的答复,已经是挤出时间了,当下道:“谢谢陆书记,那我明天跟您联络。” 陆渐红微微一想,又道:“江东啊,这样吧,你看看还有哪位领导在康平的,你帮我联系一下,明晚一起坐坐。” 陆渐红在康平的时候,跟谁比较投缘,费江东自然再清楚不过,当下道:“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 费江东心里很清楚,陆渐红的这个举动不完全是跟往日的老战友们联络感情,要自己负责联系,这也是侧面证明与他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断,相信以后自己受到的照顾会更多,心里不免一阵激动。 站在外面抽了一根烟,天还老亮了,安然一行便回了来,那阵容以及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简直把陆渐红吓了一跳,还以为把整个超市都搬回来了,谁不是手中提着七八个袋子,就连小高轩的手里也提了两个小盒子。 “今天安然破费了。”二姐很有些不好意思,除去安然,一共有九个人,七七八八花了恐怕得有三万块,陆渐红笑着道,“花的是她的钱,又不是我的,我不心疼。” 晚上自然又要喝酒,用陆渐红的话来说,晚上喝酒那是醒酒,不然头有得疼了,当然不会喝太多。经此一疫,几人对陆渐红的酒量赞叹不已,以至于刘得利和张雪松这两个姐夫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谈酒色变。 正文 2849姐夫求助 吃了晚饭,刘得利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道:“渐红,出去聊聊?” 自从刘得利翻了船之后,在上嘉东山再起,便改变了很多,为人很低调,也戒掉了赌博的恶习,不过他这个样子有点鬼鬼祟祟,陆渐红心里便打了个激灵,不会又出什么差子了吧? 康平的气温虽然比其他城市要高上一些,但是入了夜,还是很冷。 灯下,陆渐红和刘得利站在避风的地方,陆渐红抽了口烟道:“什么事?” 刘得利对这个小舅子的印象在不断变化,虽然陆渐红没有张狂的意思,但是面对一个部级官员,哪怕你表现得再亲切,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存在的,这种感觉尤其在男人身上有着很明显的体现。 “渐红,这一次你要帮我。”刘得利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刘得利在上嘉重整旗鼓之后,恢复了元气,趁着上嘉房地产兴旺的时候大肆掘金,赚了个盆钵满盈,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个叫朱进的京城人,是他的材料供应商,合作得很不错。一天朱进跟刘得利一起吃晚饭,酒后提到当前的房地产发展趋势。朱进说,他得到一个消息,国家将针对房地产行业出台政策,控制房地产的过度开发。这个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不少地区的地块都被冻结,停止了挂牌。 后来刘得利和朱进成立了一个贸易公司。这几年,医疗器械是一个大热门,利润非常高。以B超胶片为例,成本价只有一块多钱,但是打进医院就是十块,别小看这八块多钱的利润,要知道一个二等医院一天就要用上千张,全国有多少医院?说起来,朱进的确神通广大,光是京城就给他联系了二十多家医院。 刘得利尝到了甜头,没过多久,负责营销的朱进跟他说,国内的医疗器械厂家要价太高,利润降低了不少。他认识国外的几家生产同类产品的企业,已经联系过,价格很低,质量有保障,发来了一些样品过来,质量绝对没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刘得利对朱进深信不疑,于是全权交给朱进办理。考虑到是国外发货,要经过海关,不过朱进说,这些产品都是通过正当渠道过来的,而且他在海关也有朋友,绝对没有问题。前几次的合作都很顺畅,刘得利也就放下心来,不过春节前的一批产品经海抽查的时候,以前都是顺利通行,可是这一次却是卡住了,朱进前去打听,海关的朋友说,领导高层正在调整,所以这事就拖了下来,不过保证春节前会给他们一个答复。 可是到了年二十九,事情有了变化,海关是有消息来了,不过却不是好消息,说这批产品有很严重的质量问题,抽检不合格,要暂时扣押这批产品,进行全面的检查。刘得利顿时就慌了,这批产品价值五千万,已经全额打了款,更要命的是货一旦被扣,没有货到医院,那是要负违约责任的,那损失就大了,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一再找朱进,朱进也表示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正在找路子。 眼看着交货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刘得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跟国外的厂家联系,对方说绝不可能出现质量问题,况且从装货直到发出,都有公司的业务经理全程监督,并且带回了质检报告。实在没办法,刘得利只得向陆渐红求救。 陆渐红听了,半晌没说话,如果是别的事情倒还好办,可是这事涉及到海关。京城海关隶属于国家海关总署,受国家海关总署和京城市政府双重领导,另外事情发生在京城,龙翔天的处境可能有所好转,但是具体怎么样,还要等到两会之后才能尘埃落定。他现在与周松林势如水火,周松林这一次吃了哑巴亏,不可能坐以待毙。在这种情况下,只怕龙翔天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遭到周松林的强烈阻击,所以这件事如果走龙翔天的关系,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最重要的问题是,这批货是不是真的存在质量问题,如果有,又存在什么样的质量问题。 “距离合同的最后期限还有多久?”陆渐红问了一声。 “还有两个月。”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如果产品真的有问题,我也帮不了你。” 刘得利知道这个小舅子的性格,说一不二,便道:“如果真有问题,我也不会让产品流入市场去祸害人,更不会来找你了。” 刘得利说这番话倒不是全无底气,对方企业发来的产品质量报告完全可以证明产品质量,当然要是真有问题,刘得利不但可以要求对方退回款项,还可以追究对方的责任。 陆渐红道:“那就这样,过了春节我帮你问问。” 这时,小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手机,神情凝重得很,快步走到陆渐红的身侧,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陆渐红神情不由一变,道:“姐夫,我跟小高有点事要商量。” 刘得利得到了陆渐红的答复,心里也镇定了不少,便回了别墅。 陆渐红这才道:“怎么回事?” “刚刚厉胜打来了电话,说铁男杀了人,被公安局抓了,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哪个公安局抓的?” “庆安区公安分局。” 陆渐红点了一根烟,当初铁男他们自告奋勇要去做卧底,陆渐红就有些隐忧,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要想获得更多的东西打入高层网络,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那么就很难不与犯罪行为搭上关系,事实也证明了陆渐红的担心并不多余。 庆安区公安分局的局长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童小山兼任的。他原本是焦裕柱的嫡系,焦裕柱事发之后,童小山很快向朱耀庭投靠了过去。朱耀庭也想对公安局这一块有所建树,只是付熙麟摆明跟陆渐红统一阵线,争取不过来,所以对童小山的投奔自然是大开门户,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陆渐红不方便出现,他一旦出面,在没有弄清事实情况的情形下,童小山有朱耀庭撑腰,不可能就此放过这案子。 正文 2850善后事宜 想了一下,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付熙麟。 付熙麟刚刚洗过澡,陪老婆看春节晚会的重播,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示意老婆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些,然后才接通了道:“陆书记,新年好。” 陆渐红沉声道:“熙麟,有点事情要麻烦你了。” 付熙麟笑道:“陆书记尽管指示。” 付熙麟到重安任职,被告知要无条件辅佐陆渐红,他当时就在想,陆渐红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值得高层的如此招呼以及自己的辅佐。三个多月的时间让他了解到陆渐红不但有能耐,还大有能耐,所以对他还是比较服气的。 “还记得上次说过的关于卧底的事情吗?我有个朋友叫铁男是中央警卫局的特勤人员,在来重安之前是服务于前军委副主席任主席的,受命暗中保护我,主动要求做卧底。这件事我考虑到一些因素,没有跟你说。我刚刚得到消息,说他杀了人,被庆安分局抓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付熙麟立刻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道:“我马上问一下。” 付熙麟的心情还是比较震惊的,中央警卫局的特勤人员意外着什么,他自然清楚得很,况且还是卧底,所以这个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 陆渐红道:“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一定要保密,要注意方法。” 付熙麟知道由于童小山跟朱耀庭走得很近,便道:“我明白。” 挂断电话,付熙麟的老婆道:“你们书记事情挺多的。” 付熙麟笑道:“做领导的事情当然多,你先看电视,我打个电话。” 正要下床,付熙麟的电话却是当先响了起来,是童小山打来的。童小山虽然张狂,但是他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付熙麟怎么也是常委,根据工作程序,辖区内发生的案件还是要及时向一把手汇报的。 童小山的汇报很简单:“一个叫铁男的杀了人,案情还不清楚,正在审讯中。” 付熙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重视,只是道:“迅速查清情况,一有消息,马上汇报。” 付熙麟的这句话已经明确告诉童小山,这件案子的处理需要等他来拍板。童小山倒是领会过来了,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好权的家伙。 有了付熙麟的参与,陆渐红倒也不去多担心,在情况不清之前,担心是毫无意义的,反正这案子还需要一个过程。 这一晚,金静妍没有回去,而是留了下来。这孩子为人乖巧,又有国内女孩所没有的那份柔驯,陆渐红看着确实顺眼得很,所以也就没有反对,由安然跟金正英联系了一下。对于女儿留宿,金正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连说放心。 次日一早,吃了早餐,大姐二姐一家便要离开,陆渐红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便不再坚持。达子也要走,林柔虽然离开了,但是林柔的母亲还在,毕竟是达子的岳母,怎么也要回去看一看,况且林柔的坟还在洪山,也要去祭拜一下。陆渐红本来想让他明天跟自己一起走的,不过考虑到人太多,不怎么方便,还是作罢。 待得几人离去,小高跟陆渐红说,他打算去重安一趟,摸摸情况,另外也陪黎姿回一趟老家。陆渐红准了,不过黎姿怀着身孕,坐车挤来挤去不太方便,便把安然的奔驰车钥匙交给了小高,要他路上注意安全,至于重安那边,走一趟即可。 交待了这些,家里顿时变得空荡了起来。跟着陆远航要送金静妍回去,陆渐红同样也准了,要他早点回来。 一天无话。 傍晚时分,费江东打来电话,说地方已经定了,人才到齐了,问陆渐红要不要去接。 陆渐红拒绝,取了另一辆宝马,跟安然说晚上要见几个老朋友。安然心中有数,道:“开车就不要喝酒了。” “我现是闻酒色变。”陆渐红笑着走了出去。 聚会的地点在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叫翠玉山庄,订的是一个临水靠窗位置的房间。 陆渐红到的时候,裘明让和费江东正在大厅里候着,见陆渐红到来,二人立刻迎上前,叫了一声陆书记。 陆渐红点头应了,笑道:“江东,你先上去,我跟明让说几句话。” 费江东紧走几步上了楼,通知两位常委陆书记到了。 陆渐红跟裘明让握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明让,高书记和景市长都是我以前的同事。” 陆渐红说得很直接,裘明让的内心一直比较纠结,陆渐红离开的时候没有给他安排,他还是有点意见的,可是陆渐红已经不在康平,他要是有心,不需要自己说什么,要是没那个意思,自己就是打电话也是自讨没趣,所以一直没有跟陆渐红联系。后来见费江东动了,得到了安排,自己却是没动没静,心里就更加难受了。昨晚接到费江东的电话,说是陆渐红邀请一起坐一坐,心里激动得很,现在陆渐红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态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表示已经考虑在内,书记和市长都是他的同事,上副部有难度,但是到下面弄个一二把手的实职应该不在话下,当然是喜不自胜,当即道:“陆书记,谢谢。” 陆渐红笑了笑:“心里是不是在抱怨我?” 裘明让赶紧道:“陆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您体恤下属,只是离开得仓促,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为您服务。” 陆渐红又笑了笑,知道裘明让也就是说说,不必当真,况且自己也不可能运作这件事,便道:“走吧,他们要是等急了,还以为我在耍大牌。” 到包间门口的时候,门虚掩着,裘明让抢上一步推开了门,里边的人也从费江东的口中知道陆渐红已经到了。见裘明让进了来,都站起身来。 裘明让站在门内侧,道:“陆书记,请进。” 陆渐红在康平的时候,关系好的人不少,不过家在康平的只有组织部长陶迎东和副市长张扬。这两人见陆渐红进来了,赶紧站起身来,道:“陆书记来了。” 正文 2851有妻如此 陆渐红笑了笑道:“大家都在家的时候,我没时间,我有时间了,大家都回去了,张市长,陶部长,久等了。 ()” “也不赶时间,我们也是刚刚才到。”招呼声中,几人坐了下来,费江东俨然还是陆渐红秘书的角色,低声道:“陆书记,人都齐了,可以上菜了吗?” 陆渐红笑道:“江东,今天就让卓月来替我们服务一下,你坐。” 卓月笑着道:“有机会为领导服务,不胜荣幸。” 很快菜便上了来,卓月替陆渐红倒酒,被陆渐红挡了一下。陆渐红之所以亲自开车,而没有让安然跟着过来,目的就是不想喝酒,道:“安书记交待,出门在外,不喝酒,多吃菜,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所以为了不给我制造家庭矛盾,我还是以茶代酒吧。” 几人自然遵从陆渐红的意思,况且喝酒不是目的,坐一坐聊一聊才是真谛,便由着陆渐红。 陆渐红笑着说:“离开康平才三个多月,赶紧离开了很久一样,现在党政一把手都换掉了,还适应吧?” 陶迎东笑道:“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张扬也连声说是。 陆渐红道:“我在甘岭的时候,曾经跟高书记和景市长都共过事,后来到了江东,也跟景市长一起工作过,对于这二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都是以工作至上的领导,相信在他们二位的带领下,康平的发展会更快。” 陆渐红道出这样的关系,二位常委自然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了意思,便道:“很怀念老领导在康平的日子啊。” “别假惺惺的了。”陆渐红开着玩笑举起了杯子。 由于陆渐红没有喝酒,这一顿饭吃得时间便不长,多以聊天为主,由于裘明让和费江东夫妇在场,所以话题也没有说得有多深,而后陆渐红谢绝了休闲一下的提议,陆渐红被众人送下来,走到车前,陆渐红与众人挥手道别。这一次来,主要是显示几个关系,第一是与高福海和景珊这两个党政一把手的关系,旨在让他们各自跟自己的上司搞好关系。这不是陆渐红手伸得长,而是一个是他的岳父,一个是他的知己,自然不希望他们工作中遇到障碍,雪中送炭也好,画蛇添足也罢,该自己出的那份力是必须要出的。这两位常委虽然起不了巨大的作用,但是今天晚上所说的话肯定会在几个常委内部传开,那么作用就大了。第二个关系是自己与裘明让和费江东的关系,有组织部长的关注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助力,裘明让获得一个好位置不是悬念,而费江东夫妇更会得到关照,日子会好过不少。而让费江东负责联系两位常委,更是给他与他们一个交流的机会。 能做的都已做到,康平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平安回到别墅,孩子们都已睡了,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聊天的时间比吃饭长。梁月兰房间的灯还亮着,陆渐红进去跟她聊了一阵,这才回了房间。 安然还没有睡,陆渐红身上没有酒味,烟味却是很浓,便推他去洗澡。陆渐红张牙舞爪地啃了几口,这才去洗澡。 礼毕,回了房间,钻进被窝,搂住了安然香喷喷的身子,安然也由得他的一双爪子在她怀里游走,道:“渐红,一帮老部下都安排好了?” 陆渐红道:“好歹忠心耿耿地跟了我几年,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 安然笑道:“你说的是费江东吧?我觉得他没跟着你去重安是个失策。” “人各有志,现在的康平还是很适合他发展的。” “也是,只要你打个招呼,你老丈人不会不罩他。” 陆渐红笑了起来:“怎么说得这么哀怨?” “谁哀怨了?”安然白了陆渐红一眼,道,“韩青现在跟你怎么样?”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安然叹了一口气,道:“三个孩子我原本最不担心的就是若水,毕竟她经历的事情比较多些,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了,她才是我最担心的人。” 陆渐红不由道:“怎么了?” “昨晚静妍跟若水住一个房间,远航送静妍回去的时候,静妍说昨晚若水一直在发微信,一副心醉的样子,静妍出于好奇,趁她去厕所的时候,看了她的手机,若水是跟韩青在聊,话说得也挺火辣,我担心她会……” 陆渐红沉默了,韩青这个人挺复杂,跟自己先是结下了深怨,而后又是主动示好,死而复生重入政坛,可以算是个人物,在重安最不确定的人也就是他。而段柔情事件更是让陆渐红对他满怀戒心,现在他又瞄上了段若水,这让陆渐红的心里很是不自在。半晌,陆渐红道:“你谈还是我谈?” 安然摇了摇头,道:“谁谈都不妥,明年就要高考,以若水的成绩考取没有问题,现在倒不要紧,我担心的是以后。”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有机会我敲打一下韩青。” 安然本来还想说另外一件事的,不过觉得有些煞风景,便收住了口,一只柔软的小手探进了陆渐红的睡袍。 要说男人最贱,揉了几下,便坚硬如铁了。 陆渐红二话不说,做行动的巨人,将安然斩于马下。 一番激烈而压抑的战事之后,安然已是全身瘫软,不过陆渐红并不放过她,折腾了她一夜,充分发挥好男人的作风,一次性把安然喂了个饱,代价是自己累得像跟熊家兄弟作斗争的光头强一样瘫软如泥。 一觉醒来,安然正在收拾东西,陆渐红从床上爬起来,道:“安然,你忙什么呢?” 安然道:“替你收拾,今天高兰要回燕华,你别跟我说不去拜年。” 陆渐红愣了愣,心头百感交集,拥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比什么都幸福。 “安然,我……” 安然回过头,道:“老夫老妻的,别说那些了。看看有什么衣服要带的,我估计你是从燕华直接去重安了。” 正文 _2852父子间的唠叨 “你不陪我去燕华吗?”陆渐红从背后拥住了安然。 “我去当灯泡?”安然的手头微停了一下,“高兰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好好陪陪她吧。” 陆渐红原先并没有计划,所以这个时候去订机票或者车票,基本上是没什么希望,所以又征用了安然的宝马,将东西收拾上车,陆渐红跟大家告了别,开着车子离开了康平。 一路上,高轩兴奋得很,跟在康平那个文静的小帅哥完全是两个样,由此可以看出,在康平这个非正式的家里,他还是比较压抑的。 陆渐红心头略酸,只能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多给孩子一点关爱。在这种心情下,几个小时后,车子已经开到了燕华。 高福海夫妇已经不住在以前的那里了。自从高兰有了孩子,高福海便在一个中档的小区里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就是为了方便高兰母子,只不过那套房子的入住率并不高。 在高兰的指引下,陆渐红这个路盲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找到地方。 高福海夫妇知道一家三口要过来,一直在等着,时间过了十二点,门铃终于被摁响了。 进了来,老俩口热情得很,这么多年过去了,高轩也都十来岁了,以前的一些隔阂自然也都消除得一干二净。 进了家门,高轩就像只脱缰的小野马,顿时活跃了起来,钻进了***怀里,亲昵得很。 一家五口坐下来,陆渐红说了高兰打算带孩子留在燕华读书的事情,杜冰洁举双手赞成,高福海也没有什么意见,觉得这样也好。 吃了饭,杜冰洁和高兰母子老少三代出去逛一逛,留下高福海和陆渐红聊天。 问起重安的事情,陆渐红表示没有太大的压力,现在的形势比起以前要好了许多,以前的首长和总理虽然比较看重陆渐红,但是掣肘也不少,现在是蒋主席和周琦峰执政,得到的助力相对会更大一些,不过这一点暂时还得不到显现,起码要等到两会后,他们的位置安稳了才行。 又聊到康平的事情,高福海并没有什么难度,景珊对他非常尊敬,再加上陆渐红离开的时候,那边的关系基本理顺,留下几个刺头,在*极其融洽以及二人都非常有政治手腕的情况下,是翻不起什么浪的。 高福海又提到高兰牵涉到卓小司案中的事情,陆渐红认为,此案还没有了结。龙翔天一直按兵不动,有着考虑会议前保持绝对稳定以及对他不利的会议因素,现在会议结束了几个月,他自己的事情经历了年前的事情,也有点变化,相信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不过高兰的情况有点特殊,估计跟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两人的话题更多地还是涉及到家庭,也就是高轩的事情。没有父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就此一点,陆渐红也是无奈得很,幸好杜冰洁这个丈母娘不在,不然又要唠叨几句。高福海也知道陆渐红现在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同样也是身处风口浪尖,越是到了高层,越要体现出平衡,陆渐红若是太过强势,还要可能冒头就挨打,所以如何把优势变成利益最大化,陆渐红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 聊了这些,高福海也没有跟陆渐红多说些什么,现在陆渐红的级别跟他一样,所谓的政治经验却是不敢说比陆渐红强上多少,严格说起来,陆渐红所经历的*相对来说要比高福海多得多,也残酷得多,能够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存活下来,并且取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已经证明了陆渐红的能力,所以高福海还是比较稳健的,当然他的目光也是老到而毒辣的,只向陆渐红说了四个字:平衡之道。这与陆渐红的观念不谋而合。 陆渐红已经离开江东不少年,这边的人事变动也不少,加之是春节期间,陆渐红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由于最迟明天下午就要返回重安,所以陆渐红抓紧这个时间,好好陪一陪儿子。 这一玩便玩到了十一点多钟,一直到高轩困了,趴在了陆渐红的肩膀上,这才回来。 在高福海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接到了小高打来的电话,说铁男那边的情况已经弄清楚了,是自卫杀人,不过令小高糊涂的是,铁男已经被保释出去了,据任克敌说,是有一个律师去了公安分局,具体内情也不是太清楚,总之,人没事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另外一个好消息是,他和黎姿并没有能够回黎姿老家,在到达重安不多久,也不知道是坐车疲劳还是什么原因,黎姿早产了,生了个女儿,不过母女平安,名字还没起,想请陆渐红给起一个。 陆渐红一时之间也没个好名字,问清小高还在重安人民医院,当即表示今天就会赶回,到时候见面再说。 考虑到从燕华到重安还是比较远的,开车也比较劳累,所以陆渐红订了机票,幸好现在还在春节之内,所以订机票相对来说容易一些,而且还是头等舱,至于那辆宝马车,陆渐红自作主张地留在了燕华,权当是给高兰代步而用。 高兰坚决推辞,最后陆渐红都要生气了,高兰才勉强同意,不过悄悄地还是打了电话给安然,说陆渐红坐飞机去重安,有时间的话,自己会把车开过去,结果得到的答复是,车子高兰先开着,有机会再说。 下午一点半,陆渐红上了飞机,上飞机之前,跟儿子好一阵拥抱,高轩也很舍不得他的离开,不过他异常的懂事,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说,他会乖乖的听话,不过有个要求,要跟陆渐红合个影,想他的时候,就会拿出照片来看看,这话让陆渐红险些落下泪来。 合了影,陆渐红上了飞机,心里很是自责跟楚留香一样到处留情,只不过人家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像自己不但开花还结果,最终落个心不安理不得的阴影。 正文 _2853做父亲了 在飞机上惴然良久,三个多小时便已到了重安,下了飞机时,居然发现费江东已经在机场候着了,这让陆渐红很是惊讶,不过当他看到诸小倩也在时,顿时释然,打了招呼之后,便上了费江东开来的车,直接前往医院。 费江东开的车是小高开来的奔驰,性能极好,费江东感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开奔驰车,诸小倩笑他没出息,陆渐红也笑了起来,说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坐奔驰,这都沾安然的光。三个人便在车上笑了起来。 提到小高的事,费江东说那孩子生得非常漂亮,将来肯定又是个大美女,说这些的时候,费江东的目光在诸小倩的脸上游移了一下,陆渐红坐在后面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里也在奇怪,费江东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也有三十好几了,到现在也没要个孩子,该不是二者之中有哪个有问题吧?不过这些都是人家的**,陆渐红倒也不好多问。 很快到了医院,径直去了儿科,老远地便听到小高咿咿呀呀地哄孩子的声音和孩子的婴啼,陆渐红实在很难想像小高怀抱孩子的样子。 三人轻轻地进了房间,黎姿和小高都见到了,便要坐起,陆渐红赶紧摆手,让他们别动。 看了孩子之后,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两千块钱,放到了黎姿枕边,道:“买点营养品。” 小高要推辞,被陆渐红瞪了一眼,只得道:“陆哥,谢了。” “谢什么,来的匆忙,都没来得及买礼物,以后再补。”陆渐红笑着道,“都还没吃饭吧?” 黎姿是剖腹产,虚弱得很,吃不得什么东西,诸小倩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让他们三个大男人去吃饭。 在医院外的一个小饭馆里,陆渐红笑着道:“小高,恭喜了。” 小高笑了笑,道:“陆哥,孩子的名字还指望你来起了。” “叫高俅吧。”费江东开了句玩笑,小高差点没用筷子扎费江东两透明窟窿。 “我在飞机上一直在考虑这个,小家伙没足月就匆匆忙忙跑出来了,不如就起个高月聪,怎么样?” 小高道:“这个名字有纪念意义,就这个。” 再次回到医院探望了一下,陆渐红不可能在这里多留,让费江东在医院找了个护工帮忙照应着。 从医院出来,陆渐红在车上交代费江东在外面租个房子,等过几天黎姿能出院了,好有个地方住下来,考虑到住在招待所有诸多不便,顺便也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前提是要清静。又问了费江东现在住在哪里,费江东回答说是今天刚刚到,先住在酒店。 陆渐红听费江东说了一个“先”住在酒店,便意识到诸小倩可能要在重安常住了,补充道:“去找房子的时候,你自己也考虑一下吧。” 暂时先在招待所住下来,由于明天正式上班,所以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就位。郁美丽去泉山区任了区长之后,招待所就由秘书长重双城临时负责,节前重双城曾向陆渐红提出了负责的人选,不过考虑到春节临近,所以这事就放在了年后。 见陆渐红在秘书的陪伴下来了,服务员们自然是严阵以待,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要求吃饭,坐了半天的飞机也够累的,回到房间,便让费江东回去休息,自己也是洗了个澡,便睡了下来。 春节虽然还在轰轰烈烈之中,但是对于陆渐红以及很多人来说,到了此时,春节便算已经过去了。 陆渐红躺在床上,却是睡不下,他在考虑重安的走势。 总结一下,目前手头上还没有解决掉的事情并不多,春节之后重要的活动有两项,一个是企业改制,另一个是重安精神的讨论,两项都是比较急切的事。 私人的事情也有一件,就是姐夫刘得利的那批医疗器械,一时之间也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 春节上班的第一天,陆渐红召开了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今年的发展思路。其实在此之前,围绕这个话题就曾经讨论过,不过陆渐红很寒心地看到,在重安存在一个普遍的思想,那就是如何发展是主要领导的事情,他们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这一次的常委会上,基本上还是这个状态,这让陆渐红的心里非常不自在。一个地方不怕没有资源,不怕没有资金,怕的就是干部在思想上的冷漠,说得好听一点是得过且过,说得难听些就是尸位素餐。 陆渐红意识到这一点,在短时间内无法改变,散了会之后,陆渐红让朱耀庭留一下,有点事情跟他商量。 朱耀庭打定了主意玩太极,必须要做到言表一致,所以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笑容满面道:“陆书记,春节过得还愉快吧?” 陆渐红笑着道:“习惯了高节奏地工作,一回到家放松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一直听说陆书记是工作狂人,现在听你自己亲口这么说,不由得我不信啊。”朱耀庭很是轻松地弹了一根烟出来扔到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找你来,的确是跟你谈工作的。相信你也看到了,重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思进取,为什么不思进取,是我们的领导干部没有进取心吗?我不认为是这样。我觉得,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重安没有一个好的发展思路,也就是说,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重安的将来怎么发展,立足于哪里,这些如果不能确定,一切都是空谈啊。” 朱耀庭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陆书记,你说的很有道理,没有纲领,发展只是一句空谈。” “春节前我去了一趟京城,跟主要领导碰了一下,对我市的企业改制提出了一些意见。重安的国有企业和集体甚多,到底需不需要改制,如何改制,这些都是问题,所以我的意见是成立一个企业改制工作领导小组,由你任组长,长惠书记任副组长,扎扎实实地对我市的企业进行一个调研。” 正文 _2854情节是否严重需要看标准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本身也就是政府的工作,只是不知道上面对这项工作具体有哪些要求。” “这一点很含糊,实事求是吧。”陆渐红定了一个基调,道,“具体怎么做,由你自己定。另外,重安精神大讨论,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所以这项工作也需要尽快落实。近期打算开展一个意见征集活动,你组织实施一下。” 朱耀庭有些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党委管党建,政府管事务,先前的工作安排还算合适,但是这项工作也交到政府来,陆渐红想干什么? 陆渐红也不解释,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朱耀庭虽然满腹疑惑,但陆渐红是市委书记,他安排的工作倒也不好推诿。 在回去的路上,朱耀庭的思维就展开了,按照正常的思路,为了奠定一把手的威信和工作基础,新年来将要展开人事调整,哪怕只是微小的动作,该调还是要调的,但是陆渐红在今天的常委会上连一点暗示都没有,跟自己也是绝口不提此事,是他不打算动,还是另有图谋呢? 考虑到两会不久即将召开,或许是在等待会议结束吧。 今年有点特殊,在全国的两会召开之后,重安不但也要召开两会,还要召开人代会,紧接着便是各县区也召开此项会议,不过陆渐红显然并不重视。倒不是他没有政治观念,在他看来,这样的会议虽然性质在于选举和收集民生要求,但是大多都是拘于形式,尤其是到了下面更是如此,然而会议是一项政治任务,只需要确保圆满完成会议就行了。 正如朱耀庭所想的那样,陆渐红不是不想动人,而是觉得还没到时候。严格来说,从现在开始,他才是真正地进入角色,一切的动作都需要在对重安的情况进行充分了解的情况下进行,冒然动作有可能会打破眼下的平衡局面,就连潘东来等人,陆渐红也是迟迟未见动作。 当然,陆渐红没有动作,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没有动作。不一刻的工夫,贺子健便来请示,说是纪委丁书记过来汇报工作。 春节上班的第一天,陆渐红并没有多少安排,贺子健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前来汇报。 很快丁晓华过了来,先是新年好,然后才请示道:“泉山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副区长师长胜的问题不小,通过私下的调查,民愤很大,我建议对其进行双规。”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刚刚国家发改委宣布了一项《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规定正部长级别的官员办公室使用面积不能超过54平方米,县长书记不能超过20平方米,而科级以下每人使用面积6平方米。而泉山区正在建设的办公大楼,人均面积远超这个标准,到了紧急叫停的时候了,只是这么一停,对泉山区的损失是很大的,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挫伤工作人员的情绪。据陆渐红所知,泉山区区委区政府在一个院子里办公,据说那里以前是国民党高级官员疗养的地方,面积不大,现在公务人员又多,办起公来也是紧凑得很。当然,这并不能够成为超标的理由,上级文件精神是需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的。 想了想,陆渐红道:“晓华书记,师长胜的案子牵涉到的人多不多?” 丁晓华意识到陆渐红不想动作太大,便道:“根据掌握到的情况,这不是集体行为,牵涉到几个人,都是区里部门的一把手,其中有住建局和国土局。” “严不严重?” “那要看严重的标准了。”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道:“这样吧,悄悄把人控制住吧,不要再深挖了。” 丁晓华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潘东来的。” 陆渐红最头疼的便是这件事情,不由道:“什么情况?” “今天是头一天,纪委便收到了检举信,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检举是实名举报,非查不可。”丁晓华也有些无奈,她知道陆渐红不想大肆反腐,但是师长胜被双规,潘东来又要接受调查,很难让人不认为这是陆渐红借反腐之机清除异己。 “举报的是什么人?” “这个人我倒是认识的,叫苏星朋,是泉山区朝阳街道副主任,我以前在重安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村书记,这个人是个难缠户,用一句俗话,很会拜码头。在任村书记之前,他就是个包工头,也不知道送了多少钱,弄了一个村支部书记,想不到爬得倒是挺快,居然能成为街道副主任。根据举报信中的内容来看,说潘东来收了他一百万,答应给他一个吕胜街道书记的位置的,可是一年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觉得潘东来收了他的钱也不办事,一怒之下,便写了举报信。” “你觉得事情的真实性有多大?” “这个很难说,苏星朋就是个无奈,给潘东来泼脏水未必没有可能,但是他既然敢实名举报,显然可能有他自己的东西,所以说,未经调查之前,不敢有什么结论。” 陆渐红的眉头狂皱,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息啊。潘东来是区委书记,正厅级,他一个街道副主任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去举报自己的顶头上司吗?这在寻常的认知里,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力量悬殊实在太多了,用蚍蜉撼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你觉得举报一把手,可能性大不大?”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丁晓华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她也曾考虑过,按照正常的规律,一个地区的一把手如果要倒台,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这个一把手离任了。一般来说,一把手在位的情况下,在没有完全确凿的证据下,是没有人敢于挑衅一把手的威信的,因为万一没有干倒他,那么举报者迎接的将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打击。 正文 _2855底气来源 第二种情况,就如刚刚所说的,具备了一棍子打死的证据以及得到高层的支持。所以说,像苏星朋这样肆无忌惮地进行实名举报,简直就是一件怪事。 那么就有一种可能,苏星朋的举报是有底气的,只是这个底气的来源并不确切。 但是无论怎么猜测,根据纪委工作的规定,凡是实名举报的,必须要进行调查,如果说调查的结果确有其事倒也罢了,要是没有,会有不小的麻烦,潘东来可是区委书记,他会怎么想?另外,陆渐红也不想过分地扩大跟潘紫烟的矛盾,倒不是他惧怕什么,只是那段跟景珊对话的内容,虽然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无疑会给他和景珊造成很大的困扰,这也是陆渐红一直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陆书记,你看是不是先从外围调查,先跟苏星朋接触一下。” 陆渐红道:“晓华书记,从内心来说,我是着力于打击腐*败的,但是就政治而言,打击腐*败只是一个万不得已不去使用的法子。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到底是谁赢了?输的是输了,但是看起来赢了的,却是未必算赢,最理想的方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希望你能理解我。” 丁晓华虽然着力于反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懂政治,如果不懂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上来,当下笑了笑道:“陆书记,我理解,我知道该怎么做。” “理解万岁。” 第二天,师长胜接到市政府办公厅的电话,通知他到市政府开会。这一阵子,关于对自己进行的调查,师长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但是春节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动静,这让他放下了些心。不过这一次在春节上班的第二天就通知自己开会,这让他心头大是警惕,问了会议的内容,说是传达发改委《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的会议。这个会议很正常,而且他也知道了国家发改委*了这个规定,还向郁美丽汇报过。 次日,师长胜准时来到会场,却被通知到市政府另一间小会议室去一下。 师长胜本来就心虚,一听有这个特殊的待遇,心头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当时就有点想逃,不过看通知他的人满面恭敬,心里还存有一些侥幸心理,只是当他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了沉着脸的纪委书记丁晓华时,他的脑子里当时就轰的一声巨响,直接晕了过去。 送往医院一检查,突发中风,人事不醒,经过一番抢救,命是捡回来了,却是认不得人了,顿时让丁晓华头大,想不到这家伙有胆拿钱却是没胆接受审查,只是看到自己就吓得中风。这件事情在一段时间内一直被引为笑谈,后来被人夸大其辞,说是纪委打电话通知人开会,也没有说开会的内容,当天就有几个人吓得住院的住院,跳楼的跳楼,跑路的跑路。 陆渐红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局面,不过也正好遂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进行深挖。倘若没有对潘东来的举报,就算是完美了,只是潘东来的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这两天里,陆渐红召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讨论的就是企业改制调研的事情,应朱耀庭的要求,还叫来了发改委、经信委、国税局、地税局等部门的一把手参加了会议,最终搞成了一个小型的扩大会议。事情只有一个,宣布成立企业改制工作领导小组,强调此次调研的重要性,会上陆渐红倒是没有说多少,反而是朱耀庭点出这项工作的重要性,提出分成两个组,由常务副市长李冬根带一个组,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带一个组,涉及的相关部门各抽调两名工作人员,随队进行调研,并提出了时间节点,要求调研要务实,要沉下去,严禁拘泥于形式,走过场。 散了会之后,朱耀庭倒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陆渐红有没有时间谈点事情。 就在会议室里,朱耀庭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道:“我不知道这封检举信为什么会寄到我这边来,渐红书记,看来重安的问题不小啊。” 陆渐红拿过信来,看了一眼,淡淡道:“这封信纪委也收到了。” 陆渐红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了下文,朱耀庭觉得有些尴尬,虽然他是市委副书记,但是纪委的工作并不需要向他负责,便道:“这个寄信的家伙真是乱咬人,举报信到处乱寄。那行,我先走了。” 看着朱耀庭离去,陆渐红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自在,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不过心里的想法实在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便把信放进了包里回了办公室。 刚到不久,一个陌生的电话便打了进来:“陆书记,我是潘紫烟。”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道:“什么事?” “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坐坐?”仅仅从话语上来看,两人好像是老朋友一般,但是从潘紫烟的嘴里说出来,再配以一副冷冰冰的口吻,那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陆渐红自然知道潘紫烟约他一起坐坐的原因,看来要调查潘东来的事情已经宣扬了出去,当下道:“晚上我没有时间,有什么事情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潘紫烟没想到陆渐红会如此生硬地拒绝,道:“书记大人,百姓有困难,难道就这么高高在上?” 陆渐红很是受不了潘紫烟的这个态度,不过想了想,事情总需要去解决,也要跟潘紫烟说清楚,当下道:“好,在哪里?” 见面的地点仍然是阳光巴黎咖啡厅,还是在那一间小房子里。 里面的暖气开着,潘紫烟穿得并不多,显示出极其傲人的身材来,脸上也是如往常那般冷若冰霜,道:“陆书记真守信用。” 陆渐红淡淡道:“我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有什么事就赶快说。” “我只想问陆书记一句话,你信不信我父亲卖官?”潘紫烟也够大条,面对一市之主,非但没有尽一下待客之道,说话也直接得很。 陆渐红淡然道:“信不信是一回事,有没有这样的事实那是另一回事。” 正文 _2856二见潘紫烟 “陆书记,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一位女儿对父亲的关心。”潘紫烟转过身,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幽幽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妈妈便难产死了。家里的亲戚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我妈,加上我是个女孩子,所以几个叔伯都说要么把我弄死,要么爸就带着我离开这个家。那个时候,我爸才二十六岁,是乡里的人武部副部长。虽然觉悟很高,但是你很难想像一个家族的力量有多强大。后来,爸带着我离开了家,住在乡里给他安排的一间只有五个平方的小屋子里。这二十八年来,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为了我,爸爸一直没有再娶,可以说,我是爸看着长大的,同时我也是看着父亲是如何艰辛地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如果他是一个*卖官的人,我们的家庭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样子?我也不怕陆书记笑话,我们在阳光巴黎住的房子都是租来的。或许你会问,潘东来不是区委书记吗?怎么会自己去租房子?他是怕我害怕。因为我从小就看太多爸被领导训斥,所以我有心理阴影,一看到官员就会害怕。这么多年,多少人都说我是个冰人,可是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内心,没有人能够了解一个从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孩子被亲人赶出家门的痛苦和怨恨,我根本就笑不出来。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例假的时候,被内裤里的血吓得哇哇大哭,是爸爸一边含着眼泪教我怎么用卫生巾一边告诉我这是我长大的标志。或许你根本不会了解到我对爸爸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为了他付出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潘紫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陆书记,我无意去打听你的**,也无意以此来要挟你,但是在爸这件事情上,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潘紫烟淡淡地诉说着往事,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掀起了阵阵波澜,他全然想不到潘紫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很难想像他们相依为命的艰辛,同时也被他们的父女情深而感动,但是陆渐红是一个思维极其缜密的人,他并不怀疑潘紫烟所说的话,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求证,当下道:“说说电话的事吧。” 潘紫烟这一阵子在陆渐红的电话里根本监听不到什么,也知道陆渐红只要不去用那部手机,自己将是一无所获,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其实这一切都是焦裕柱搞出来的。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完全是焦孟离告诉我的,焦孟离在追求我,他的事情不敢瞒着我。” 陆渐红倒没有想到这一点,想不到焦裕柱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反误了自己卿卿性命。 沉默了一下,陆渐红道:“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我只能说一点,他如果问心无愧,组织上自然会给他一个公道,如果他真的有违纪违法的行为,那点事情你也要挟不了我。替我带句话给你爸爸,让他明天早上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会跟他谈谈。” 这个答案应该不是潘紫烟所想要的,只是没想到她的神情淡然得很,道:“我没有奢望陆书记能怎么样,只要你能公平处理就行了。” 陆渐红站了起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个伟大的父亲。” 陆渐红离开的时候,潘紫烟并没有送他出来,只是看着陆渐红的背影。 从楼上下来,陆渐红迎面遇到了一个人,却是令他吃了一惊,这个人居然是铁男。不过铁男看见他却是跟没看见一样,身子一侧便上了楼梯。 铁男的事情陆渐红曾问过付熙麟,答案跟小高的一样,被一个律师带走了。然而他却出现在了这里。陆渐红确信,铁男是看到了自己,却没有跟自己搭话,甚至于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潘紫烟有问题?陆渐红不由悚然一惊,他实在无法把潘紫烟与什么龙头帮联系起来,可是人不能貌相,有谁能想到段柔情会是一个几起劫杀案的始作俑者? 走出阳光巴黎的时候,遇到了门口有几个乞丐,店员居然端了些食物递过去,这让陆渐红很意外,看那店员的行为,显然不是个人行为,因为其他的店员并没有表示出厌恶的样子来。店员们能做到这样,那作为店主的潘紫烟又怎么会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陆渐红忽然间觉得潘紫烟这个女人让他很看不透。正要上车,看到梅樱晃悠着走了过来,见陆渐红在,笑了一声,道:“这不是市里的领导吗?不知道你看到街头的这些乞丐作何感想?” 这个问题尖锐得很,陆渐红自然不会理会她,上了车去,却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是啊,面对这些乞丐,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又作何感想呢? 贺子健见陆渐红神情异样,也没敢多问,只是道:“陆书记,我和高哥住的地方都找好了,也为你找了一处,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渐红心头有心事,正想找点事情做做,便道:“好,过去看看。” 贺子健找的地方确实很僻静,处于庆安区和璧山区的交汇处,是一个难得的闹中取静之地,更难得的是这是一套二层的小型别墅。贺子健介绍道:“这里原本是庆安区打算开发的地块,后来因为负责这个地块的副区长卷进了丁长春腐*败案,加之这里的区划与璧山区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所以地块的开发就闲置了下来。而这块地的主人由于在地块上占了不少资金,眼见开发遥遥无期,求爷爷告奶奶地总算拿回了八成的土地款走人了,前期建的这些别墅也因为地块开发的冻结而空了下来。这里后面临山,右侧依水,风景好,空气也新鲜,所以我把这里订了下来。” 陆渐红也很钟意这里,不过由于其特殊性,便问道:“那你是从谁的手里租来的?” 正文 _2857房子的由来 选择在这里,环境和位置都很好,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以贺子健对重安的熟悉度,他是不可能一眼就能选中如此好的地方的。 ()作为陆渐红的秘书,贺子健又任过副市长,他的眼界比起一般的秘书来要开阔很多。从陆渐红的政治履历来看,这一次在重安的任职,是在*之后,按照常理来推断,陆渐红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任命,这也意味着陆渐红在重安将会带上几年,搞不好就要干满一届,任两届的也不是没有先例,那么自己也该考虑一下在重安经营一下自己的关系。 从目前的大方向来看,陆渐红的政治道路还很漫长,即便是干满两届,五十四岁,正当年,将来进入内阁未必就不可能,那么考虑到自己的前程,估计跟随陆渐红的步伐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越是到了高层,有些事情就越是不能随心所欲,所以自己最大的可能还是留在重安,那么就要提前建立一些自己的关系。当然,这个关系也不是随意建立的,需要有所选择,陆渐红不见待的人自然不在这个阵容之内,当然,这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现在的地位是依仗于陆渐红的,陆渐红一离开重安,那形势就有变化,况且秘书本身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角色,所以贺子健在得到陆渐红的交办之后,第一时间与私交不错的庆安区区长秦必林进行了联系。 秦必林是满怀抱负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早在张国威和丁长春执政期间,他便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两人迟早要完蛋,所以他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不去参与到派系的斗争中去,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这个立场让他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在陆渐红就任之后,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秦必林认为陆渐红是一个作风顽强、能力超强的领导,一个重安精神大讨论,便将很多人的目光转移了过来,而且在他看来,这个活动提出得很及时,只是耐于庆安区的特殊性,有一个何必这个市委常委做区长,事情轮不到他出头。不过他也深知,贺子健这个秘书是深受陆渐红器重的,正面接触不便,那不妨走一走曲线。 贺子健对秦必林有过一些了解,觉得一个实干的人,将来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结交朋友就是这样,在他辉煌的时候,他是记不住人的,只有在他还没有成功之前的朋友才能算是朋友,所以贺子健跟秦必林的私交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非常不错。不过贺子健非常清楚,他不能向陆渐红推荐人,即便是推荐,他也不能恃宠自骄,需要找合适的机会。 这一幢两层的别墅就是秦必林的关系,当然情况也正如贺子健所说的那样,不会存在任何问题,况且陆渐红只是租住,又不是买断,不涉及到产权的纠葛。 对于贺子健这么做,陆渐红也表示理解,况且他要的也不是自己的秘书四处结怨,听说是秦必林走的路子,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道:“进去看看吧。” 钥匙贺子健是现成的,进了去,里面已经打扫得很整洁,也经过了简单的装修,里面的装修味道也早已经散了,显然这房子是早就装修好了的,不过里面并没有入住过的痕迹,可以算是陆渐红的“处女”屋。 上了二楼,推开窗子,一阵冷风便送了进来,借着窗子射出去的光,能够看得到后面黑乎乎的一片,应该是山了。此时的重安还处于严寒的阶段,河水都已被冰封,不过耳边却是能够清晰地听到溪流流动的汩汩之声。这让陆渐红忽然间想起了景珊在江东的那个小屋,在那所屋子里包含了太多的柔情与疯狂,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对着窗户发了一阵子呆,陆渐红这才转过身,道:“就这里了。” 贺子健原本想说说秦必林的事的,但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便没有开口,道:“老板,现在回招待所吗?” 陆渐红点了点头,贺子健将窗子关上了,只听陆渐红道:“子健,今年三十几了?” “三十九了。”贺子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由也是一紧,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一年就到了不惑之年了。人生匆匆数十载,忙碌是一生,散闲也是一生,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追求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三十九岁,副厅级,也算是不错了。小倩也跟你过来,打算长住了?” “这个还没确定,反正她也不缺钱花,暂时先在重安玩几天吧。” “你老丈人现在什么职务?”陆渐红随口问了一句。 “两会之后,估计是去人大养老了。春节的时候还在抱怨我到现在都不要孩子。” 陆渐红道:“是啊,都快四十了,还不要孩子,这不符合我国传统,诸明松去人大养老,身边有个孩子,也能调节他的心情。” “唉,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小倩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说是生了孩子会影响到身材。”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道:“子健啊,看你工作的时候脑子挺够用的,怎么到这个时候就赶不上趟了?” 贺子健怔了一下,猛地一拍脑门,道:“老板,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嘿嘿,今晚我就去实施这个计划。”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为了优生优育,造人计划之前还是要做不少准备的,这烟啊酒啊起码要消停一阵子才行。” “另外,今晚还要安排你一个任务。”陆渐红收起了笑容,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要给我收集一下潘东来的资料,尽你最大的努力,越多越好,明天早上我要看。” 陆渐红会见潘紫烟的事情,贺子健自然知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当然,这些猜测都只能放在心里,对于领导交办的任务,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正文 _2858潘东来的资料 天一亮,一份材料放在文件的最上面递到了陆渐红的案头。 () 陆渐红将文件推到了一边,向贺子健道:“半个小时之内不见任何人。”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要看自己连夜搜集的材料,便退了出去。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打开了那份七八页的材料,仔细地看了起来。 贺子健显然经过了整理,从潘东来的工作业绩、私人生活以及民间评议三个方面进行了了解,虽然不是太详细,但是一夜之间能搜集到这么多的资料并且加以归类,已经显示出其超人的能力和广泛的人脉资源了。 工作业绩方面不用多谈,年前的考核自然有排名,不过里面的一句话倒是让陆渐红有所注意,潘东来在璧山的掌控力度稍显不足,去年上半年的各项指标排在全市的后六面之内,但是下半年奋起直追,排位升进了前八名。这么说,潘东来是借助了焦裕柱的势力实现了对璧山的统治,如此说来,自己对潘东来的了解局限于排名,还是有所偏差。 私人生活方面,正如潘紫烟所说,他们住在阳光巴黎的一套房子里,的确是租来的,本来区委大院里是有专门给他的住处的,或许是考虑到女儿不好安排,所以潘东来没有住在那里,只是不知道租这套房子的租金是谁买的单。 至于民间评议这方面,完全是道听途说,但是道听途说也并非都是传言,有时候百姓间的议论才是真实的,贺子健一夜之间坐了六趟出租车,跟出租车司机闲聊,总体而言,对潘东来的评价很好,这半年来,虽然百姓口袋里的钞票没有增加多少,但是较之以前确实有所上涨,其中一位司机说的很有哲理,不怕不进步,就怕没有希望,而潘东来却是给了他们希望。为了证实这些,贺子健还到一些排档去转了转,与他想像中的相反,一些民工早已经离开家,进行了新一年的工作,他们有的人根本不知道潘东来是谁,不过说起来正面评价要比负得多,最集中的就是城管问题。城管问题在哪一个城市都是普遍存在的问题。前些日子网络上还流传了这么一个段子,说是著名拳王泰森问中国谁最能打,结果网友的回帖是城管。虽然是个笑话,但是足以证明城管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但是在璧山,城管的问题却是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并没有发生严重的城管与摊贩冲突的情况,这一点倒是引起了陆渐红的兴趣。 半个小时之后,贺子健轻轻悄了一下门,为陆渐红倒了杯茶,道:“刚刚璧山的潘书记过来了,正在我办公室坐着。” 陆渐红面无表情地道:“让他十分钟后来。” 说着,陆渐红低下了头,开始批阅那些文件。 在贺子健的办公室里,潘东来的心里很是惴然。不仅这一阵子,包括年底之前,都曾流传出要陆渐红要动自己的议论,为此,潘东来确实很有点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跟焦裕柱的关系已经在身上烙上了深深的焦家印迹。官场之中,能力只是能不能进步的一个砝码,最重要的还是站队。站对了队伍,事半功倍,若是站错了,事倍功未必有一半。所以对于这样的议论,潘东来也是觉得闹心得很。 春节之后,又收到消息,有人举报自己卖官,纪委正从外围展开调查,这让潘东来心里很是紧张,倒不是怕自己自身出问题,而是担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政治中的很多事情,黑的可以变白,白的同样可以变黑。他不是担心纪委调查,而是担心这只是一个拿下自己的前兆。 所以昨晚女儿潘紫烟要他今天早上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时,他是又惊又惧,惊的是女儿又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惧的却是不知道女儿都跟陆渐红说了些什么。这一夜,他都在矛盾中度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既不知道该跟陆渐红谈什么怎么谈,也不知道谈的结果会是什么。 贺子健告诉他,陆书记让他十分钟之后过去,不知道是他忙还是故意晾自己一下,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候,而且是在贺子健的办公室,总比在书记的办公室被晾要好上许多。 想到这里,潘东来的心微微定了一下,道:“贺主任,谢谢你。” 贺子健笑道:“潘书记别这么称呼我,叫我子健就好了。” 潘东来笑了笑,心头却是荡漾起一种奇怪的感情来。领导身边的秘书态度往往代表着领导的心态,若是领导对下属不怎么待见,秘书也有可能会不冷不淡,虽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这是一些秘书的通病,也正是世态炎凉的体现。按照这种说法,是不是代表外界所说的传言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呢?当然,领导的想法即便是说出来,到底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还能判断,更别说妄自猜测了,既来之则安之,潘东来沉默了下来,开始将昨晚整理的腹稿再复习一遍。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贺子健在前面领着潘东来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为陆渐红的杯子续了点水,又泡了一杯给潘东来,这才离了去。 潘东来进来,并不敢坐下来,如果让外人看到了,绝对是一副滑稽的场面,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笔挺地站着,而坐着的却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的人,但是这在官场之中却是平常稀松得很,没有几个人敢在一把手面前倚老卖老,鳌拜的下场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陆渐红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子,面沉如水,淡淡道:“潘书记来了,坐吧。” 官场中的称呼很有意思,比如陆渐红对贺子健的称呼,一般不会去叫他的官职,要么是小贺,要么是子健,现在贺子健的也快四十的人了,叫小贺自然不太妥当,所以大多都是叫子健,有的时候会在后面加上“同志”两个字,再比如称呼别人,比如丁晓华,叫丁书记的时候并不多,大多都是晓华书记或者晓华同志,表示出一份亲近。 正文 _2859心声 有人说,如果领导称呼一个人,在姓后面加上官职,一般来说,就是对你不大友善的表现,所以潘东来的心里便打了格登,虽然陆渐红说他坐,他却是不敢坐下来。 陆渐红见他这副样子,手中的笔在桌子上敲了敲,道:“潘书记,你的个头跟我差不多,我跟你可能要谈一阵子,这么站着,你累,我看着你仰脖子也累。” 潘东来一时半会也不大能够明白陆渐红的话是笑话还是在讽刺,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坐了下来,只不过却是不敢大喇喇地坐进沙发,只是半边P股搭上沙发上,人却是坐得挺直。这个姿势其实挺累人的,全身的力量有一大半都是靠双腿去支撑,所以短时间这样还好,时间长了,那可有苦头吃了。 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道:“潘书记,新年已经过去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对于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打算?” 提到工作,潘东来倒是并不发怵,侃侃而谈,重安是个老工业,作为紧邻市中心的地区,自然要打工业牌。由于重安本身的工业就比较发达,国企居多,所以私企的进入设置了很多门坎。潘东来说,重安人的骨子里对私企有一种轻蔑,觉得自己是正规军,私企都是杂牌军,这种思想在很多干部的身上也有。这对于经济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也直接导致招商引资工作的停滞不前,说好听一些,是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说难听一些就是固步自封不知死活。所以潘东来的想法是,希望重安的精神尽快地出炉,从思想上转变这种不良风气,扎实有效地开展招商引资工作,在当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前提下,不求突破,根本就是作茧自缚。 这一点与陆渐红的想法比较接近,当然,作为一市的扛把子,经济建设是一个方面,他的目光还要放得更远,套用一句老话,那就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要实现经济、文化、民生等各方面的巨大飞跃才行。 从潘东来的话中可以看出,他还是比较有思想的,不过是不是纸上谈兵,还需要实践的考验,陆渐红道:“领导不仅仅要决策,更要在有了决策之后,围绕这个决策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才行。我看了去年璧山的发展轨迹,虽然年终的排名并不高,但是相比较于年中的排名,却是有着长足的进步,你能给我说说是怎么做到这样的进步的呢?” 潘东来的神情微微滞了一下,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站起来替陆渐红的杯子里续上了水,这才坐回去,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这才十来分钟,两腿便已经有点发麻了,看陆渐红的样子似乎真的要谈不短的时间,不找点借口走动一下,可能出不了这个办公室的门。 陆渐红自然心知肚明,不过并没有点破。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潘东来悄悄地把刚刚坐在沙发上的尺寸向里挪了一些,道:“陆书记,其实我认为,一个地区的发展需要分开来看,一方面要看领导班子团不团结,一方面要看干部是不是想干事能干事,至于资源等方面的硬件设施虽然也很重要,但绝不是决定性的条件。我是三年前到重安的,跟着前任的张国威书记过来的。与大多数的领导一样,他也想很快在重安站稳脚跟,陆书记也知道,无论是张国威,还是当时的市长丁长春,与几个月前的重安非常相似,那就是两位主要领导都是外来户,在重安没有自己的力量。那个时候,焦裕柱是重安一股强硬的势力,也是因此,我这个跟随张国威过来的人,遭受到的排挤非常多,工作难以推动,处处遭遇阻力。而张国威忙于跟丁长春争长短无暇分心,事实上也是有心无力。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选择靠向焦裕柱,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工作,未免把我自己说得太伟大了,但是这里面确实有这样的因素。” 说到这里,潘东来自嘲地笑了笑,道:“去年半年度的会议之后,焦裕柱主动找我谈了一次话,原来是他儿子在追求我女儿,利益于这层关系,焦裕柱约了我跟区长迟尚斌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在那顿饭后,一切的矛盾都没有了。从这个经历来看,我觉得璧山不是没有能力发展,而发展的关键就在于班子的团结。” 潘东来的话既直接又委婉,直接的地方在于他道出了他是得益于焦裕柱的关照,委婉的地方则在于变相地告诉陆渐红迟尚斌的为人,这一招确实挺漂亮。 陆渐红对于潘东来的一番话深有感触,作为一把手,只有职务上的权威,却是没有真真正正的权力,这无疑是非常要命的。令不行,禁不止,这样的环境下,地方经济若是能发展起来,那就是怪事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城管与摊贩的矛盾难以调和,这些年冲突不断,但是璧山却是没有这个情况,你是怎么做的?” 潘东来道:“市容市貌重要,摊贩的生活同样重要,如果家庭条件好,谁愿意在严冬酷暑里去摆地摊?所以我一直在想,如何在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后来璧山*了一个政策,那就是新建一个综合市场,把所有的地摊全部集合起来,给他们一个专门销售的地方。” 陆渐红直接道:“那么这个综合市场是如何运营的呢?” 潘东来道:“这个综合市场由承包商带资建设,并给他三十年的承包经营权,所交纳的土地款全部用于配比摊位费,采取政府与商贩相结合的方式,保证这一块的运营。” 陆渐红道:“据我所知,这个综合市场并不满足所有摊贩的入驻吧?” “对于家庭困难,确实交不起摊位费的,诸如车站前的广场等区域我们都设置了摊点,不过不收费用,只有时间限制,那就是每天早晨七点前晚上九点后,既不影响到市容市貌,也给了摊贩们的生存空间。” 正文 _2860另有推手 陆渐红对于这些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样一来,城管的工作将变得轻松了很多,维持一下日常的工作即可,可以有效地减小矛盾,虽然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是这证明潘东来在解决这个问题上面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陆渐红忽然转换了话题,道:“潘书记,昨天晚上我跟你女儿有过一次会面。” 潘东来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女儿都跟陆渐红谈了些什么,所以在无的放矢的情况下,他只能装聋作哑,不过想到女儿冷若冰山的性格,搞不好会有什么不敬之语,当即道:“紫烟不懂事,如果有冲撞的话,陆书记尽管批评。” 陆渐红笑了笑,心道,你这个女儿何止是冲撞啊,威胁的一套都拿出来了,不过他对潘东来的好感渐生,便道:“冲撞的倒是没有,不过说起了你们父女间的感情以及她的童年,很是让我震动,这些年,你们父女过得不容易啊。” 潘东来的鼻子有点酸,这倒不是他惺惺作态,女儿一直是他心头的宝贝疙瘩,虽然她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在他的眼里,她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尤其是那段辛酸的童年,更是让潘东来觉得对不起孩子,当别的孩子躲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时候,潘紫烟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默默地流泪。有一次学校组织看《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电影,要求学生们回去写一篇读后感,结果潘紫烟的作文被打了零分,因为她的作文里只有五个字:我没有妈妈。老师家访的时候,潘东来险些当场落泪,可以说,潘紫烟心灵所受到的创伤远远比艰辛的生活要沉重得多。 “潘书记,你有个好女儿,很孝顺,不过童年给她造成的阴影很大,显得太过冰冷,这不是个女孩子所应该有的,多交交心,阳光一点,灿烂一点。”陆渐红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下来,因为此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四个儿女,平常跟他们交流的比较少,或许这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警示吧。 “谢谢陆书记的关心。”潘东来适时地表达了谢意。 陆渐红扔过去一根烟,道:“潘书记,今天跟你的交流让我很欣慰,相信璧山在你的带领下,会走向辉煌。当然,这只是一个理想,还需要为之付出更多的努力。” 潘东来道:“在其位,谋其政,我绝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陆渐红点了点头,走出了桌子,道:“潘书记,我相信你,要是给我脸上抹了黑,我饶不了你。” 这句话听起来便有些亲切的味道了,潘东来心头很是激动,说起来,他也是区委书记,不应该在心境上有如此的波澜,只不过这些年他的委屈实在太多,不理解的人都说他卑颜屈膝,有谁知道他心里的苦处? “潘书记,一会儿你去晓华书记那边去坐坐。”陆渐红之所以没有选择在春节之后就调整人员,一来是考虑到稳定,二来他也是想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去看看听听,在重安有哪些人是堪当重任的。从目前来看,潘东来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对于他的调查才刚刚开始,希望他对顶住压力,又希望那一切的调查都是子虚乌有。 潘东来明白陆渐红让他去丁晓华那里坐坐的原因,或许是让自己去说明情况吧,只不过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从陆渐红的态度来看,他根本无意拿下自己,那么也就是说,所谓的举报并不是他搞出来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在丁晓华的办公室里坐了十几分钟,潘东来便出了来,通过与丁晓华的对话,他表示自己绝对经得起调查,也欢迎纪委对他进行调查,还他一个清白,这个态度让丁晓华很是满意。从事纪监工作这么多年,丁晓华基本上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谁有问题谁没问题,通过简单的对话还是有迹可循的,这就像测谎仪一样,如果犯了罪,心境情绪上面自然会有波动,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心理素质超强者,但是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并不多见。 回到区委,潘东来一扫脸上往日的阴霾,变得精神抖擞,这个消息传到区长迟尚斌的耳中时,不仅也是惊奇得很,很快打听到潘东来在书记和纪委书记的办公室都坐了一阵子的消息,不由暗骂了一声笨蛋。 原来这档子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自从焦裕柱事发之后,一帮焦氏的嫡系就如同失去了顶梁柱,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有的人保持静观不动,有的人考虑是不是要追随市委书记陆渐红的步伐,也有的人因为何必等一帮焦氏干将投向朱耀庭的缘故也跟着靠了过去,而迟尚斌便是靠过去的人之一。之所以搞出这个动作,既有他自己想上位的原因,也有上面的旨意。其目的就在于打破当前的平稳局面,形成对陆渐红的恐惧感。 看潘东来的样子,这件事情可能不大靠谱了,迟尚斌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苏星朋,问他事情到底是怎么办的。苏星朋很委屈地说,他刚刚才知道,自己送给潘东来的那一百万已经被潘东来交到了纪委那边,根本无谈什么受贿了。 迟尚斌眼前直冒金星,知道这次事情办砸了,不晓得会不会引起某些人的反感,认为他一点屁事都办不好。 晚上潘东来回到家,潘紫烟正坐在书房弹琵琶,见父亲回了来,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爸,你回来了。今天谈得怎么样?” “紫烟,你昨天跟陆书记都说了些什么?”潘东来的心情不错,只是看到女儿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心里就有些内疚。 “他怎么说?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潘紫烟的手指放在了琴弦上,轻轻地拨动着。 “陆书记让我跟你多交交心,还要让你阳光一点,灿烂一点。” “他这么说的?”潘紫烟说了这句话,指间的琴声微微发生了一些紊乱。 正文 _2861真的是他? 黎姿由于其体质的不同,剖腹产造成的伤口恢复起来要比寻常那些娇娇柔柔的女孩子要快得多。出院的时候,陆渐红并没有去,委托贺子健全权代理,不过重双城却代表市委去了一趟。医院早在春节上班的前一天便知道了小高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驾驶员,但是他开车的人不一样啊,领导身边的人谁最亲?当然是秘书和司机了。所以对小高夫妇的服务也是充分发扬了白衣天使的崇高精神,体贴入微,不仅由医院的护士无偿地代替了请来的护工,还免除了所有的手术治疗费用,完全用行动驳斥了孩子生不起的荒谬言论,不过小高不是贪图便宜的人,最后还是重双城拉了弯子,让院方按照正常分娩收取了费用。 这些且不多说,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由于要筹备年后的几次重大会议,所以原本制订好的到县区洲去看一看的打算只得一再押后。距离两会的日子已经不远,他自己和朱耀庭都是要参会的,会后市里也要召开会议,并且还要召开人代会,事情不少。会议的时间基本上已经初定,必须要事先安排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陆渐红刚刚就召开了一个碰头会,要人大政协不妨先选定人员,先动起来,把工作做在前面。人代会那一块陆渐红倒不担心,那是要选举市长、副市长的,关系到朱耀庭自己的位置,谅他也不敢乱来。不过自己是市委书记,既然上面让朱耀庭任代市长,自己必须确保实现上级组织或者说领导的政治意图,否则就要酿成政治灾难了。 不过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送走了人大政协的两位,陆渐红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感观上,陆渐红是比较讨厌层出不穷的会议的,但是这些会与一般的会又不同,非常重要,而且开会向来是一大特色,以前文山会海正当盛行的时候,大会小会不断,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上级有新的精神要开会传达布置,然后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时间便在这些会议中流失了,机会也在讨论研究中错过了。这些年,上级要求会议精简,杜绝开虚会开长会,这个现象才稍稍得到一些遏制,当然,也仅仅是稍稍而已。 上班已经一周了,今天是元宵节,陆渐红却是没有什么过元宵节的心情。以往的元宵节晚会他只要有时间是一定要看的。一些被春晚毙掉的语言类节目会登台亮相,其实从一个观众的角度来看,这些节目未必就比春晚的节目差,只不过春晚担当着取悦于百姓和宣传正能量以及涵扩当下热门的流行的一些东西,所受到的掣肘还是比较多的,结果弄成了四不象,变成了大杂烩,牌坊没竖好,被人看透了表子的本质。 可是眼看着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陆渐红却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姐夫刘得利打来电话,说京城海关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而朱进也不见了人影,怎么也联系不上。这让刘得利万箭穿心,也让陆渐红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在电话里安慰刘得利之后,陆渐红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上,之所以这十来天也没有联系相关的关系,是觉得时机还没到,说不准就柳暗花明了,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自己再没有动作,事情搞不好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坐了一会儿,陆渐红拿起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龙飞,问龙翔天在不在家里。龙飞笑着说,你帮了我爸这么大一个忙,打个电话,他除非在接待首长和总理,否则肯定是随打随接。从龙飞轻松的语气来看,龙翔天现在的状况应该不错,当下拨了龙翔天的号码,接通后,陆渐红先是道了节日之喜,才问道:“姨父,最近还好吧?” 京城的情况陆渐红无暇去关注,况且如果真要是有什么动静,那是肯定会听到一些风声的。 龙翔天在电话里笑道:“趁着春节还没有完全结束,赶紧多陪陪家人了。渐红啊,稳固的家庭是革命的后防线,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要给予充分的关心的。” 听得出来,龙翔天的心情不错,陆渐红又问了龙筱霜的情况,陆渐红问起这个,证明他在私下里跟龙筱霜是没有联系的,龙翔天告诉他,龙筱霜年初八便跟那个卫佳琪出去旅游了。 或许去散散心也好吧。陆渐红没有再多问,道:“姨父,跟你打听个事。京城海关现在是谁负责的?” 龙翔天没想到陆渐红会问起这个,微微怔了一下,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陆渐红当然不会是随便问问,龙翔天对陆渐红的认识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可谓再次升华,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不再是拿陆渐红当一个晚辈来看待,更是当成了一个政治盟友。从政治的角度出发,陆渐红忽然问出这个问题,那么便值得回味了。 “他叫张瑞鸿,年底的时候刚刚任的职。”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却是没了下文,道:“真的是他。姨夫,那就这样吧。” 龙翔天见陆渐红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心头觉得奇怪的很,以他们之间的多重关系,陆渐红大可有话直说,可是他只问了这么个问题就收住了口,为什么?龙翔天很快找到了答案,张瑞鸿是周松林的人,肯定是陆渐红考虑到自己的位置不稳,以免与周松林再起冲突,为了避免变数的发生,所以才没说出是什么事,看来事情与海关有关系。这个小子,倒是挺会替人考虑的,自己这个受人恩惠的姨夫说什么也要替他做点事,不然我龙翔天岂非被别人看扁了?当下抓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秘书:“查查海关那边近期有什么情况。” 放下手机,龙翔天的嘴角滑过一丝淡淡的自信,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但是风向却是要变了! 正文 2862如鱼得水 陆渐红放下电话,意思已经表达到了,正如龙翔天所想的那样,他确实对京城的海关进行了一些了解,张瑞鸿的岳父是政协张副主席,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张瑞鸿才坐上了京城海关关长的位置,而海关总署巴署长是张副主席的得意门生,张瑞鸿又是周松林的人,这些关系扯到了一起,便让整个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所以陆渐红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相信龙翔天知道该怎么做。 今天是元宵节,又是黎姿出院的日子,应小高的邀请,一起庆祝一下,只不过黎姿还不能下床,所以这顿饭便选择了在小高的租处。 陆渐红还是头一回来,地方不错,三室两厅,一家三口是足够住得下了,幸好有诸小倩过来帮忙,再有贺子健和小高不时地打打下手,做起饭菜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趁着他们几人忙碌的工夫,陆渐红和重双城在阳台上说起话来。 重双城作为市委的大管家,负责着很多琐碎的工作,大到陆渐红日程的安排,小到一些事务性的接待,标准的事无巨细,另外还担当着一些情报的收集工作,可谓重任在肩。 重双城跟陆渐红提到的事情,有一件还是比较吸引陆渐红的注意的,自从前几天传达了发改委《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的政策精神之后,各地都动了起来,不过泉山那边似乎颇有怨言,加之负责新区委区政府办公楼建设的副区长师长胜被吓中风,工程也停滞了下来,建筑公司更是跟区政府打起了官司,不建也行,损失你区里得担着吧? 郁美丽曾经为了这事想来汇报,被重双城挡了回去,有事情就找领导,那要你这样的下属还干什么?全市那么多的县区,如果个个都有问题就上交,那十个陆渐红也忙不过来。 对于重双城的做法,陆渐红还是比较赞同的,当然这些话不需要说出来,现在陆渐红和重双城的配合如鱼得水,重双城也充分表现出对工作的熟悉和对领导的理解,所以陆渐红整体还算轻松。 又问起重安精神讨论的事情,各地也都在开展之中,活动小组也收集到了不少信息,这其中有强制要求每个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都表述的,也有市民们自发参与的,形势很好,讨论的也很热烈。 陆渐红当然不指望这些便能够确立起重安的精神来,最终的拍板还需要常委们的集中研究讨论才行。 这项工作开展了有一段时间,如果还停留在目前的境地的话,搞不好会引起诟病,当下道:“双城,你觉得重安现在需要什么样的精神?” 重双城在陆渐红面前,是很会藏拙的。作为下属,不能表现得无能,如果无能,领导又怎么会去重用你?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聪明,否则抢了领导的风头,恐怕打得更很。杨修的死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所以陆渐红在问起这些的时候,重双城很谦虚地表示:“陆书记既然问起来,那我就说说我不成熟的意见,供陆书记参考。我认为,重安缺少的不是能人,而是如何激发人干事的潜力。不得不说,人的激情是会被消磨掉的,以前的重安很大程度上都陷入了内耗之中,造成想干事的干不了事、干不成事,所以我认为这一次的精神定位中需要包括对领导的要求,而不仅仅是定位在基层干部上。” 陆渐红点了点头,重双城的这番言论实质上是在揣测陆渐红的意图,看得出来,陆渐红已经在改变初到重安时的锐利,变得缓和,这证明他在求稳,所以他迎合陆渐红的意思,隐晦地提出领导班子的团结。 陆渐红自然能够体会得到重双城的意思,含而不露,这是作为下属的聪明之处,知道在他的嘴里是得不出什么有样的东西了,便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外万家灯火,烟花鞭炮声不断,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之态。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自己已经打定了平衡的主意,那么朱耀庭会不会接受这个现状呢?陆渐红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望着窗外,陆渐红的心头有一种浓浓的悲哀,为什么干点事情就这么难? 潘东来的事情纪委已经有了结论,苏星朋确实行贿了一百万,不过这笔钱被潘东来交到了纪委,倒是苏星朋反而被列入了调查对象,他行贿的一百万是从哪里来的,作为一个街道的副主任,收入与支出严重不成比例。在要求苏星朋说明情况的同时,纪委也对他进行了调查,这一查之下,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家里两辆豪车,价值两百三十万,房产四处,价值四百二十万,其他的还没有查清,仅此两项,便已经足够找苏星朋的麻烦了。 这是令朱耀庭始料未及的,一个苏星朋根本走不进他的视线,但是苏星朋如果招了这个检举的由来,那无疑引起一些麻烦,刚刚接过区长迟尚斌打来的电话,朱耀庭得知这个消息很是恼火,压着嗓子让迟尚斌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恼怒地挂断电话,朱耀庭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心不在焉地听了迟尚斌对这件事的策划,否则他完全可以不搭理,看来这陆渐红的确有几把刷子,不过他也是无奈得很,谁让纪委和公检法都在陆渐红的掌控之中呢?要是焦裕柱还在就好了,虽然常委会上的实力分布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他对那帮人马的掌控力度是充分的,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只可惜这家伙居然选择自己走上了这么一条死路。 京城这段时间,朱耀庭并没有闲着,拜访了不少老领导,不过令他感觉到微微有些无助的是,他的几位后台都处于廉颇老矣的境地,两会之后的去向基本都是隐居幕后,能量大减,而陆渐红则不同了,所以说,朱耀庭现在也不敢怎么去玩花样,在弄倒潘东来功败垂成之后,他选择了安安份份地过活,况且不久就要召开人代会,这个时候动作弄大了,对他也非常不利。 正文 2863涉嫌运毒 几天后,陆渐红召开了一次重安精神大讨论的专题会议,会上,陆渐红就近期丰富多样的活动形式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赞扬,从干部群众踊跃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足以证明活动开展的成功和民众极高的关注度。 () 在进行了这番开场白之后,陆渐红要求市委副书记于长惠提出此项活动的最终方案,于长惠道:“通过征集的表述语以及说明来看,主题主要集中在发展和创新两方面……” 在召开会议之前,陆渐红和于长惠有过一个交流,确定了几个主题,所以于长惠在会上提出了这些主题,市委副书记口中提出来的,自然没有人去反对,在他说完之后,让其他人补充的时候,奉承之词不绝于耳,什么高瞻远瞩目光远见之类是屡见不鲜,最终确定了一个八字精神:谋事、担当、创新、动员。 这八个字并不怎么押韵,但是却有陆渐红自己的意思,所谓谋事,提出三点要求,第一是大局观,第二是高标准。担当,则要求勇于争先,强化执行,认真落实。创新则要求一要有高眼界,二要有好方法,三是需要具备大勇气。动员,则指的常接地气,善聚人气和广聚财气。 在会上陆渐红并没有解释太多,因为这个还需要在常委会上讨论,最终形成具有重安特色的精神。 会议结束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去召开常委会讨论,而是先缓一缓,相信很快这个会议的精神便会扩散开来,在众人有了一个心理认知之后再开会研究,效果会更好一些。 金正英春节的时候跟陆渐红说起过她有朋友过来投资的事情,陆渐红不认为她说的是虚言,不过没想到她的动作倒是挺快,一个韩资的考察团队很快抵达了重安。 对于这样的一个考察团队,陆渐红说不上重视,但是也不会怠慢,不过他把这个接待任务交给了朱耀庭,既表现出了大度,不伸手政府的事情,又充分展现了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朱耀庭自然只有接招的份,政府负责具体工作,况且这样一个团队过来考察,若是真能拿下大项目,也是一笔不小的政绩,没有理由放着机会不要。况且他也想过,简单地处理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实现替侄儿雪恨的目标难度很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渐红和自己都占据了半壁江山,陆渐红跟自己也没有进行过正面交锋,冒失的动作并不合适,况且重安的发展确实由于上任内斗以及三国鼎立的原因滞后了很多,在这种状况下,过分地追求斗争自然是非常不适宜的。既然参与到这个游戏之中来,就要遵守游戏规则,而在重安没有得到长足的进步之前,还走以前的老路子,恐怕上面的裁判也不会判自己有利,所以当下的共同目标是重安的发展要有起色。这个决定,让陆渐红和朱耀庭进入了一个蜜月期,当然,这样的合作并不是无原则的,一些小动作当然还要进行,只是既要在规则之内,又要显得不着痕迹,这无疑是在考验双方的智商和谋略。相比之下,陆渐红倒是好一些,他本身就没有想过去干扰朱耀庭,所以以逸待劳的静观其变是一个正确的思路。 与陆渐红和朱耀庭的默契相比,京城的天确实在缓缓地变化。 龙翔天已经从秘书那里得到海关的一些情况,当然从正面了解是不可能的,但往往越是私下里了解到的东西,越是真实可信。 龙翔天了解到的情况是,海关确实扣押了一批医疗器械,官方的消息是,这批医疗器械经过检验,存在很严重的质量问题,但是私下里的情况却是,这批货根本没有问题,完全是海关里有人在搞鬼,动了手脚,据说里面还藏了违禁药品。 如果仅仅是质量问题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大不了退货处理,但是里面藏了违禁药品的话,那就严重得多了。 龙翔天问了是什么违禁药品,秘书的回答是还不清楚,不过据说有可能是毒品。 毒品?龙翔天吃了一惊,这个罪名坐实了,刘得利就惹上大麻烦了。 这个消息很快反馈到了陆渐红这边,陆渐红也是吃了一惊,运毒?他是不相信刘得利会这么做的,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他又不缺钱,不可能铤而走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恐怕也不敢找自己帮忙。 如果是栽赃的话,那为什么要栽赃?是刘得利得罪了什么人吗? 稳定了一下心绪,陆渐红觉得事情严重,这已经不是钱财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坐牢,并且还有可能是掉脑袋的事情。 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刘得利,刘得利急切地问道:“渐红,情况怎么样?” “正在办,姐夫,你告诉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陆渐红的语气还算平静。 刘得利想了一下,道:“我做生意向来是求财,以和为贵,从来不去得罪人,在我的印象中,也没有与什么人起过争端。” 陆渐红又道:“那别的方面呢?” “别的方面就更不可能了。”刘得利一口咬定。他是一个比较规矩的人,早年搞轮窑厂和采石厂,赚了不少钱,除了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以外,从来没有什么花边新闻,而且经历了一次人生低谷之后,他的为人也愈显低调,也难怪他一口咬定自己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嗯,我知道了。”陆渐红没有把知道的东西告诉他,否则刘得利还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子,不过这件事情比较严重,由不得陆渐红再慢条斯理地在这边等待。陆渐红决定亲自去京城一趟,不过这一次之行,他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而且从什么地方入手也是一筹莫展,唯有期望于龙翔天那边能有好消息了。 陆渐红完全没有想到,刘得利的此次事件完全是有所预谋的,而且布局之深远更是难以想像。 正文 2864商定对策 第二天下午,陆渐红便坐飞机抵达了京城,在第一时间与龙翔天进行了联系,最好的谈话地点自然还是龙翔天的家里。 陆渐红显得比较镇定,这一天多来,龙翔天也在关注此事,不得不说,在京城经营多年的龙翔天确实有他的一套人脉资源,短短的几天内,龙翔天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弄得一清二楚了。 龙翔天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道:“渐红,或许你根本想不到,这件事情完全是针对你而来的。” 陆渐红有些吃惊,这件事怎么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龙翔天简单地将事情的情况叙述了一遍,陆渐红听得是目瞪口呆,想不到有些人居然如此毒辣。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卓小司的案子。这案子一直拖到现在,也是一个由头,当初如果雷厉风行把案子办下来,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事隔多年之后,陆渐红每每想起此事,还是后悔不迭。 前文交待过,卓小司在康平任第一秘的时候,关系网铺得很广,在京城的关系更是超过一般的秘书,比京城的一些副市长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建立起这样的网络,花费自然必不可少,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卓小司自然也要捞回来,这种思想在他任康平海关关长的时候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现在被抓,所引发的祸端可是不少,谁也不敢保证,他进去之后会不会乱说些什么,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让他闭嘴,但是康平警方对卓小司的看管非常严密,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换了五个关押的地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千方百计地把他弄出来。 怎么弄?陆渐红是关键,虽然他已经不在康平任职,但是他的影响力仍然存在,而高福海和景珊这两人与他的关系都不一般,所以只要搞定了他,那么把卓小司弄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至于什么司法程序,只要陆渐红松了口,自然有人能够摆得平。 但是陆渐红的个性是很多人都清楚的,要想正面突破,简直比苍老师说她还是处女还要可笑,所以只有从外围进行突破。所以突破的方式就值得考究了。 陆渐红的家人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安然是没有人敢去动脑筋的,全球前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不是说动就动得了的,选来选去,刘得利便成为了最佳的对象。 说到这里,一切便显得明朗了起来,对方显然是想通过刘得利对陆渐红形成掣肘,而且计划了这么久,自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倘若陆渐红不就范的话,刘得利便将成为卓小司的陪葬品。 陆渐红从最初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忽然问了龙翔天这样一个问题:“姨父,你说这么周密的计划,会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清楚内情?” 龙翔天不是太明白陆渐红的意思,道:“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涉及的人肯定不会多。” 陆渐红又道:“不知道张瑞鸿有没有参与进去。” 龙翔天摇了摇头,倒不是说张瑞鸿没有参与,而是龙翔天也很难知晓,能够查到这些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连细节都知道,那对方所做的事情也未免太大条了。 陆渐红的思维很清晰,估计龙翔天能够得到这些消息,也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来,否则这样周密的计划,就是他手脚通天,估计也不可能知道隐情,那么也就是说,对方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的,只是陆渐红全然想不出这个对手到底会是谁。解决问题的关键有二,第一,洗清刘得利的嫌疑。这当然是最好的方法。第二,以此为交换,不去追究卓小司的案子。但是不管是哪种方案,陆渐红都必须要与对方对话。 在一瞬间,陆渐红便理清了思路,到这个时候,陆渐红反而不怎么着急了,既然能够确定那批货没有问题,只要能在交货时间到之前把问题解决就OK。陆渐红之所以认准了这一点,是对方迟迟未见动作,显然是在观察风声透露之后自己的反应,恐怕龙翔天也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间成为了一个传递消息的工具。 从正当渠道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陆渐红向前趋了趋身子,低声道:“姨父,这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当陆渐红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龙翔天凝视半晌,道:“渐红,你这么做完全是破釜沉舟啊,不成功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他们逼我的。”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 当晚,陆渐红在明朗会所住了下来,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高福海,在电话里,林小冬提了一下卓小司的案子,高福海虽然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但是这件案子确实是他的心头之患,陆渐红暗示这案子要抓点紧,那自然是急切地需要办理了。 生怕高福海顶不住压力,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景珊,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景珊居然就在京城,在得知陆渐红在京城时,景珊当即表示,见面再谈。 景珊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张荣强与陆渐红有不少日子没见面了,在与张荣强的相处之中,陆渐红的感觉是最舒服的。小高、达子和任克敌等人是他的兄弟,不在讨论之列。在男性朋友当中,除去刚刚说的几人,与张荣强的来往是完全出于同学感情的,当然,陆渐红也知道如果不是有自己的这个身份,张荣强不可能与自己有这么好的关系,但是至少张荣强到目前为止没有跟自己提出任何的要求。 张荣强没有刻意地进行那些俗套的东西,比如吃饭啊喝酒之类的东西,一直把这个房间空着,以便于陆渐红随时入住,这便是一份心情了。 两人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子,陆渐红笑着道:“最近有没有投资的打算?” 张荣强笑了笑道:“如果你有需要,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正文 2865黄花闺女 第二天下午,陆渐红便坐飞机抵达了京城,在第一时间与龙翔天进行了联系,最好的谈话地点自然还是龙翔天的家里。 陆渐红显得比较镇定,这一天多来,龙翔天也在关注此事,不得不说,在京城经营多年的龙翔天确实有他的一套人脉资源,短短的几天内,龙翔天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弄得一清二楚了。 龙翔天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道:“渐红,或许你根本想不到,这件事情完全是针对你而来的。” 陆渐红有些吃惊,这件事怎么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龙翔天简单地将事情的情况叙述了一遍,陆渐红听得是目瞪口呆,想不到有些人居然如此毒辣。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卓小司的案子。这案子一直拖到现在,也是一个由头,当初如果雷厉风行把案子办下来,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事隔多年之后,陆渐红每每想起此事,还是后悔不迭。 前文交待过,卓小司在康平任第一秘的时候,关系网铺得很广,在京城的关系更是超过一般的秘书,比京城的一些副市长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建立起这样的网络,花费自然必不可少,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卓小司自然也要捞回来,这种思想在他任康平海关关长的时候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现在被抓,所引发的祸端可是不少,谁也不敢保证,他进去之后会不会乱说些什么,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让他闭嘴,但是康平警方对卓小司的看管非常严密,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换了五个关押的地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千方百计地把他弄出来。 怎么弄?陆渐红是关键,虽然他已经不在康平任职,但是他的影响力仍然存在,而高福海和景珊这两人与他的关系都不一般,所以只要搞定了他,那么把卓小司弄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至于什么司法程序,只要陆渐红松了口,自然有人能够摆得平。 但是陆渐红的个性是很多人都清楚的,要想正面突破,简直比苍老师说她还是处女还要可笑,所以只有从外围进行突破。所以突破的方式就值得考究了。 陆渐红的家人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安然是没有人敢去动脑筋的,全球前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不是说动就动得了的,选来选去,刘得利便成为了最佳的对象。 说到这里,一切便显得明朗了起来,对方显然是想通过刘得利对陆渐红形成掣肘,而且计划了这么久,自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倘若陆渐红不就范的话,刘得利便将成为卓小司的陪葬品。 陆渐红从最初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忽然问了龙翔天这样一个问题:“姨父,你说这么周密的计划,会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清楚内情?” 龙翔天不是太明白陆渐红的意思,道:“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涉及的人肯定不会多。” 陆渐红又道:“不知道张瑞鸿有没有参与进去。” 龙翔天摇了摇头,倒不是说张瑞鸿没有参与,而是龙翔天也很难知晓,能够查到这些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连细节都知道,那对方所做的事情也未免太大条了。 陆渐红的思维很清晰,估计龙翔天能够得到这些消息,也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来,否则这样周密的计划,就是他手脚通天,估计也不可能知道隐情,那么也就是说,对方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的,只是陆渐红全然想不出这个对手到底会是谁。解决问题的关键有二,第一,洗清刘得利的嫌疑。这当然是最好的方法。第二,以此为交换,不去追究卓小司的案子。但是不管是哪种方案,陆渐红都必须要与对方对话。 在一瞬间,陆渐红便理清了思路,到这个时候,陆渐红反而不怎么着急了,既然能够确定那批货没有问题,只要能在交货时间到之前把问题解决就OK。陆渐红之所以认准了这一点,是对方迟迟未见动作,显然是在观察风声透露之后自己的反应,恐怕龙翔天也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间成为了一个传递消息的工具。 从正当渠道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陆渐红向前趋了趋身子,低声道:“姨父,这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当陆渐红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龙翔天凝视半晌,道:“渐红,你这么做完全是破釜沉舟啊,不成功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他们逼我的。”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 当晚,陆渐红在明朗会所住了下来,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高福海,在电话里,林小冬提了一下卓小司的案子,高福海虽然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但是这件案子确实是他的心头之患,陆渐红暗示这案子要抓点紧,那自然是急切地需要办理了。 生怕高福海顶不住压力,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景珊,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景珊居然就在京城,在得知陆渐红在京城时,景珊当即表示,见面再谈。 景珊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张荣强与陆渐红有不少日子没见面了,在与张荣强的相处之中,陆渐红的感觉是最舒服的。小高、达子和任克敌等人是他的兄弟,不在讨论之列。在男性朋友当中,除去刚刚说的几人,与张荣强的来往是完全出于同学感情的,当然,陆渐红也知道如果不是有自己的这个身份,张荣强不可能与自己有这么好的关系,但是至少张荣强到目前为止没有跟自己提出任何的要求。 张荣强没有刻意地进行那些俗套的东西,比如吃饭啊喝酒之类的东西,一直把这个房间空着,以便于陆渐红随时入住,这便是一份心情了。 两人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子,陆渐红笑着道:“最近有没有投资的打算?” 张荣强笑了笑道:“如果你有需要,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正文 2866山多水多乞丐多 第二天下午,陆渐红便坐飞机抵达了京城,在第一时间与龙翔天进行了联系,最好的谈话地点自然还是龙翔天的家里。 陆渐红显得比较镇定,这一天多来,龙翔天也在关注此事,不得不说,在京城经营多年的龙翔天确实有他的一套人脉资源,短短的几天内,龙翔天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弄得一清二楚了。 龙翔天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道:“渐红,或许你根本想不到,这件事情完全是针对你而来的。” 陆渐红有些吃惊,这件事怎么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龙翔天简单地将事情的情况叙述了一遍,陆渐红听得是目瞪口呆,想不到有些人居然如此毒辣。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卓小司的案子。这案子一直拖到现在,也是一个由头,当初如果雷厉风行把案子办下来,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事隔多年之后,陆渐红每每想起此事,还是后悔不迭。 前文交待过,卓小司在康平任第一秘的时候,关系网铺得很广,在京城的关系更是超过一般的秘书,比京城的一些副市长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建立起这样的网络,花费自然必不可少,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卓小司自然也要捞回来,这种思想在他任康平海关关长的时候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现在被抓,所引发的祸端可是不少,谁也不敢保证,他进去之后会不会乱说些什么,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让他闭嘴,但是康平警方对卓小司的看管非常严密,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换了五个关押的地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千方百计地把他弄出来。 怎么弄?陆渐红是关键,虽然他已经不在康平任职,但是他的影响力仍然存在,而高福海和景珊这两人与他的关系都不一般,所以只要搞定了他,那么把卓小司弄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至于什么司法程序,只要陆渐红松了口,自然有人能够摆得平。 但是陆渐红的个性是很多人都清楚的,要想正面突破,简直比苍老师说她还是处女还要可笑,所以只有从外围进行突破。所以突破的方式就值得考究了。 陆渐红的家人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安然是没有人敢去动脑筋的,全球前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不是说动就动得了的,选来选去,刘得利便成为了最佳的对象。 说到这里,一切便显得明朗了起来,对方显然是想通过刘得利对陆渐红形成掣肘,而且计划了这么久,自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倘若陆渐红不就范的话,刘得利便将成为卓小司的陪葬品。 陆渐红从最初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忽然问了龙翔天这样一个问题:“姨父,你说这么周密的计划,会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清楚内情?” 龙翔天不是太明白陆渐红的意思,道:“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涉及的人肯定不会多。” 陆渐红又道:“不知道张瑞鸿有没有参与进去。” 龙翔天摇了摇头,倒不是说张瑞鸿没有参与,而是龙翔天也很难知晓,能够查到这些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连细节都知道,那对方所做的事情也未免太大条了。 陆渐红的思维很清晰,估计龙翔天能够得到这些消息,也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来,否则这样周密的计划,就是他手脚通天,估计也不可能知道隐情,那么也就是说,对方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的,只是陆渐红全然想不出这个对手到底会是谁。解决问题的关键有二,第一,洗清刘得利的嫌疑。这当然是最好的方法。第二,以此为交换,不去追究卓小司的案子。但是不管是哪种方案,陆渐红都必须要与对方对话。 在一瞬间,陆渐红便理清了思路,到这个时候,陆渐红反而不怎么着急了,既然能够确定那批货没有问题,只要能在交货时间到之前把问题解决就OK。陆渐红之所以认准了这一点,是对方迟迟未见动作,显然是在观察风声透露之后自己的反应,恐怕龙翔天也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间成为了一个传递消息的工具。 从正当渠道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陆渐红向前趋了趋身子,低声道:“姨父,这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当陆渐红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龙翔天凝视半晌,道:“渐红,你这么做完全是破釜沉舟啊,不成功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他们逼我的。”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 当晚,陆渐红在明朗会所住了下来,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高福海,在电话里,林小冬提了一下卓小司的案子,高福海虽然不明白陆渐红的用意,但是这件案子确实是他的心头之患,陆渐红暗示这案子要抓点紧,那自然是急切地需要办理了。 生怕高福海顶不住压力,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景珊,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景珊居然就在京城,在得知陆渐红在京城时,景珊当即表示,见面再谈。 景珊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张荣强与陆渐红有不少日子没见面了,在与张荣强的相处之中,陆渐红的感觉是最舒服的。小高、达子和任克敌等人是他的兄弟,不在讨论之列。在男性朋友当中,除去刚刚说的几人,与张荣强的来往是完全出于同学感情的,当然,陆渐红也知道如果不是有自己的这个身份,张荣强不可能与自己有这么好的关系,但是至少张荣强到目前为止没有跟自己提出任何的要求。 张荣强没有刻意地进行那些俗套的东西,比如吃饭啊喝酒之类的东西,一直把这个房间空着,以便于陆渐红随时入住,这便是一份心情了。 两人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子,陆渐红笑着道:“最近有没有投资的打算?” 张荣强笑了笑道:“如果你有需要,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正文 2867王道勇来访 其实景珊提供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蒋主席对当前我国省市的一些评价和要求,重安也在其中之列。 蒋主席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或者是家里人的聊天,说出来的话有些随意,说重安有三多,山多水多乞丐多。景珊当时也不怎么好问,因为她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被挑明,但是她也知道,舅舅不会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这么一听,不敢去节外生枝。 那晚马骏自然也有参加,事后,景珊问马骏,舅舅的那番话有什么含义。 马骏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山多水多,要是当着陆渐红的面,恐怕就要说是穷山恶水了。” 景珊不由又问:“这跟陆渐红有什么关系?” 马骏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景珊的脑门子说:“你是当局者迷,他的意思是说,重安的内斗实在太多了,把一些好资源都浪费了。” 景珊道:“嫌内斗,那就把那个朱耀庭给换掉嘛。” “换掉?换谁去?换你?” “怎么?我不行?” “行,当然行。”马骏贼兮兮地道,“你们要是在一起,那男女搭配,劳动不累,阴阳调和,水乳交融。” 景珊当时脸就黑了,马骏及时住口,道:“其实,本来还真有意让你到重安去任市长的,可是……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担心马骏狗嘴里喷出一地臭屎,景珊逃之夭夭。 陆渐红听了景珊的话,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景珊的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老蒋对重安的纷争不满意。第二,老蒋完全清楚自己跟景珊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渐红不免一阵头大,这两点都很要命啊。虽然自己已经着力平衡的构建,但是朱耀庭又不是象棋中的棋子,随自己的意愿走步子,难道为了不斗,任凭朱耀庭在自己的头上撒尿拉屎?陆渐红很清楚,朱耀庭目前是为了平稳过渡,以便于人代会的正常通过,等几会完毕,估计便是他们蜜月期的终结之日。更要命的是,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将是一把利器,用得不好,那就可以用来自宫剖腹了,显然,从蒋主席的这个态度看,刀刃向着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想到这里,陆渐红垂头丧气,小陆渐红也是疲软无力。 景珊当然不是胸大无脑之人,看得出来陆渐红的纠结之处,但是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蒋主席既然能在她面前提起,估计多半还是要给陆渐红提一个醒,警戒的成份比较多一些,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提起。 回到重安的当天下午,于长惠过来汇报公务员招录工作的情况。 陆渐红知道于长惠的意思,领导的手中都捏着几个名额,不过眼下考试的分数才出炉,还没有进入第二阶段,所以陆渐红只是强调公平公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接着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国企改制的调研情况,于长惠说朱耀庭很重视这项工作,不但亲自参与了调研,还成立了一个课题组进行研究,于长惠自作主张,让政研室也参与于这个课题之中来,隐隐有对抗的态势。 陆渐红肯定了于长惠的做法,要求调研一定要有根有据,必须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绝不去搞华丽的东西,要做到有情况有问题有方法。 送走了于长惠,陆渐红不平静的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于长惠这一次的动作是自发性的,这证明他的脚步正在追随陆渐红,不过刘得利的事情让陆渐红不能完全静下心来,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便招呼了贺子健进来,笔墨纸砚侍候着,拉开架势,开始练起字来。 贺子健注意到陆渐红的字速写得有点快,看起来有些心静不宁,不过在写了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的手便稳定了许多。 “子健,写什么内容呢?”陆渐红熟练了十来分钟,准备正式动笔了。 贺子健想了想,道:“要字多还是字少?” “快要吃饭了,字多来不及,少一点吧,四个字。” “那就写气定神闲。”贺子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能提醒陆渐红。 陆渐红的笔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贺子健,点了点头,道:“好,气定神闲。” 写完这四个字,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贺子健一边替他收收拾一边道:“陆书记,前两天秦区长说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你安排个时间吧。” 时间被安排在两天后的周末晚上。 这两天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根据约定,陆渐红来到了办公室,练了一会儿字,看了下时间,差不多秦必林就快要到了。 不一会儿,贺子健敲着门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秦区长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要让他进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不禁有些意外,在接通电话之前,道:“你先带他到你办公室坐一坐。”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笑道:“领导好。” 电话是从京城打过来的,里面传来了王道勇的笑声:“渐红,一直没跟你联系,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还好,有什么指示?”景珊道出了刘得利事件中的要点,不过陆渐红并不能判断王道勇电话里的含义。 王道勇道:“渐红书记,跟我有点生份了啊,我能有什么指示啊,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联系,一时兴起就打电话给你了,还在忙吗?” 既然跟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陆渐红自然不会深谈什么,道:“不在其位,不知其累,现在我算是了解你当初在康平的劳累了。”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道:“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啊,渐红书记,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陆渐红笑道:“你现在可是京官,有机会我去拜访你。” 王道勇道:“拜访倒是不必,我现在就在重安呢。” 正文 2868 不要让人久等 其实景珊提供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蒋主席对当前我国省市的一些评价和要求,重安也在其中之列。 ()蒋主席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或者是家里人的聊天,说出来的话有些随意,说重安有三多,山多水多乞丐多。景珊当时也不怎么好问,因为她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被挑明,但是她也知道,舅舅不会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这么一听,不敢去节外生枝。 那晚马骏自然也有参加,事后,景珊问马骏,舅舅的那番话有什么含义。 马骏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山多水多,要是当着陆渐红的面,恐怕就要说是穷山恶水了。” 景珊不由又问:“这跟陆渐红有什么关系?” 马骏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景珊的脑门子说:“你是当局者迷,他的意思是说,重安的内斗实在太多了,把一些好资源都浪费了。” 景珊道:“嫌内斗,那就把那个朱耀庭给换掉嘛。” “换掉?换谁去?换你?” “怎么?我不行?” “行,当然行。”马骏贼兮兮地道,“你们要是在一起,那男女搭配,劳动不累,阴阳调和,水乳交融。” 景珊当时脸就黑了,马骏及时住口,道:“其实,本来还真有意让你到重安去任市长的,可是……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担心马骏狗嘴里喷出一地臭屎,景珊逃之夭夭。 陆渐红听了景珊的话,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景珊的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老蒋对重安的纷争不满意。第二,老蒋完全清楚自己跟景珊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渐红不免一阵头大,这两点都很要命啊。虽然自己已经着力平衡的构建,但是朱耀庭又不是象棋中的棋子,随自己的意愿走步子,难道为了不斗,任凭朱耀庭在自己的头上撒尿拉屎?陆渐红很清楚,朱耀庭目前是为了平稳过渡,以便于人代会的正常通过,等几会完毕,估计便是他们蜜月期的终结之日。更要命的是,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将是一把利器,用得不好,那就可以用来自宫剖腹了,显然,从蒋主席的这个态度看,刀刃向着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想到这里,陆渐红垂头丧气,小陆渐红也是疲软无力。 景珊当然不是胸大无脑之人,看得出来陆渐红的纠结之处,但是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蒋主席既然能在她面前提起,估计多半还是要给陆渐红提一个醒,警戒的成份比较多一些,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提起。 回到重安的当天下午,于长惠过来汇报公务员招录工作的情况。 陆渐红知道于长惠的意思,领导的手中都捏着几个名额,不过眼下考试的分数才出炉,还没有进入第二阶段,所以陆渐红只是强调公平公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接着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国企改制的调研情况,于长惠说朱耀庭很重视这项工作,不但亲自参与了调研,还成立了一个课题组进行研究,于长惠自作主张,让政研室也参与于这个课题之中来,隐隐有对抗的态势。 陆渐红肯定了于长惠的做法,要求调研一定要有根有据,必须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绝不去搞华丽的东西,要做到有情况有问题有方法。 送走了于长惠,陆渐红不平静的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于长惠这一次的动作是自发性的,这证明他的脚步正在追随陆渐红,不过刘得利的事情让陆渐红不能完全静下心来,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便招呼了贺子健进来,笔墨纸砚侍候着,拉开架势,开始练起字来。 贺子健注意到陆渐红的字速写得有点快,看起来有些心静不宁,不过在写了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的手便稳定了许多。 “子健,写什么内容呢?”陆渐红熟练了十来分钟,准备正式动笔了。 贺子健想了想,道:“要字多还是字少?” “快要吃饭了,字多来不及,少一点吧,四个字。” “那就写气定神闲。”贺子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能提醒陆渐红。 陆渐红的笔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贺子健,点了点头,道:“好,气定神闲。” 写完这四个字,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贺子健一边替他收收拾一边道:“陆书记,前两天秦区长说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你安排个时间吧。” 时间被安排在两天后的周末晚上。 这两天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根据约定,陆渐红来到了办公室,练了一会儿字,看了下时间,差不多秦必林就快要到了。 不一会儿,贺子健敲着门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秦区长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要让他进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不禁有些意外,在接通电话之前,道:“你先带他到你办公室坐一坐。”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笑道:“领导好。” 电话是从京城打过来的,里面传来了王道勇的笑声:“渐红,一直没跟你联系,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还好,有什么指示?”景珊道出了刘得利事件中的要点,不过陆渐红并不能判断王道勇电话里的含义。 王道勇道:“渐红书记,跟我有点生份了啊,我能有什么指示啊,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联系,一时兴起就打电话给你了,还在忙吗?” 既然跟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陆渐红自然不会深谈什么,道:“不在其位,不知其累,现在我算是了解你当初在康平的劳累了。”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道:“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啊,渐红书记,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陆渐红笑道:“你现在可是京官,有机会我去拜访你。” 王道勇道:“拜访倒是不必,我现在就在重安呢。” 正文 2869摊牌 其实景珊提供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蒋主席对当前我国省市的一些评价和要求,重安也在其中之列。 蒋主席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或者是家里人的聊天,说出来的话有些随意,说重安有三多,山多水多乞丐多。景珊当时也不怎么好问,因为她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被挑明,但是她也知道,舅舅不会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这么一听,不敢去节外生枝。 那晚马骏自然也有参加,事后,景珊问马骏,舅舅的那番话有什么含义。 马骏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山多水多,要是当着陆渐红的面,恐怕就要说是穷山恶水了。” 景珊不由又问:“这跟陆渐红有什么关系?” 马骏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景珊的脑门子说:“你是当局者迷,他的意思是说,重安的内斗实在太多了,把一些好资源都浪费了。” 景珊道:“嫌内斗,那就把那个朱耀庭给换掉嘛。” “换掉?换谁去?换你?” “怎么?我不行?” “行,当然行。”马骏贼兮兮地道,“你们要是在一起,那男女搭配,劳动不累,阴阳调和,水乳交融。” 景珊当时脸就黑了,马骏及时住口,道:“其实,本来还真有意让你到重安去任市长的,可是……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担心马骏狗嘴里喷出一地臭屎,景珊逃之夭夭。 陆渐红听了景珊的话,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景珊的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老蒋对重安的纷争不满意。第二,老蒋完全清楚自己跟景珊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渐红不免一阵头大,这两点都很要命啊。虽然自己已经着力平衡的构建,但是朱耀庭又不是象棋中的棋子,随自己的意愿走步子,难道为了不斗,任凭朱耀庭在自己的头上撒尿拉屎?陆渐红很清楚,朱耀庭目前是为了平稳过渡,以便于人代会的正常通过,等几会完毕,估计便是他们蜜月期的终结之日。更要命的是,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将是一把利器,用得不好,那就可以用来自宫剖腹了,显然,从蒋主席的这个态度看,刀刃向着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想到这里,陆渐红垂头丧气,小陆渐红也是疲软无力。 景珊当然不是胸大无脑之人,看得出来陆渐红的纠结之处,但是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蒋主席既然能在她面前提起,估计多半还是要给陆渐红提一个醒,警戒的成份比较多一些,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提起。 回到重安的当天下午,于长惠过来汇报公务员招录工作的情况。 陆渐红知道于长惠的意思,领导的手中都捏着几个名额,不过眼下考试的分数才出炉,还没有进入第二阶段,所以陆渐红只是强调公平公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接着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国企改制的调研情况,于长惠说朱耀庭很重视这项工作,不但亲自参与了调研,还成立了一个课题组进行研究,于长惠自作主张,让政研室也参与于这个课题之中来,隐隐有对抗的态势。 陆渐红肯定了于长惠的做法,要求调研一定要有根有据,必须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绝不去搞华丽的东西,要做到有情况有问题有方法。 送走了于长惠,陆渐红不平静的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于长惠这一次的动作是自发性的,这证明他的脚步正在追随陆渐红,不过刘得利的事情让陆渐红不能完全静下心来,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便招呼了贺子健进来,笔墨纸砚侍候着,拉开架势,开始练起字来。 贺子健注意到陆渐红的字速写得有点快,看起来有些心静不宁,不过在写了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的手便稳定了许多。 “子健,写什么内容呢?”陆渐红熟练了十来分钟,准备正式动笔了。 贺子健想了想,道:“要字多还是字少?” “快要吃饭了,字多来不及,少一点吧,四个字。” “那就写气定神闲。”贺子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能提醒陆渐红。 陆渐红的笔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贺子健,点了点头,道:“好,气定神闲。” 写完这四个字,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贺子健一边替他收收拾一边道:“陆书记,前两天秦区长说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你安排个时间吧。” 时间被安排在两天后的周末晚上。 这两天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根据约定,陆渐红来到了办公室,练了一会儿字,看了下时间,差不多秦必林就快要到了。 不一会儿,贺子健敲着门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秦区长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要让他进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不禁有些意外,在接通电话之前,道:“你先带他到你办公室坐一坐。”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笑道:“领导好。” 电话是从京城打过来的,里面传来了王道勇的笑声:“渐红,一直没跟你联系,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还好,有什么指示?”景珊道出了刘得利事件中的要点,不过陆渐红并不能判断王道勇电话里的含义。 王道勇道:“渐红书记,跟我有点生份了啊,我能有什么指示啊,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联系,一时兴起就打电话给你了,还在忙吗?” 既然跟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陆渐红自然不会深谈什么,道:“不在其位,不知其累,现在我算是了解你当初在康平的劳累了。”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道:“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啊,渐红书记,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陆渐红笑道:“你现在可是京官,有机会我去拜访你。” 王道勇道:“拜访倒是不必,我现在就在重安呢。” 正文 2870考虑一下 其实景珊提供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蒋主席对当前我国省市的一些评价和要求,重安也在其中之列。 蒋主席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或者是家里人的聊天,说出来的话有些随意,说重安有三多,山多水多乞丐多。景珊当时也不怎么好问,因为她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被挑明,但是她也知道,舅舅不会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这么一听,不敢去节外生枝。 那晚马骏自然也有参加,事后,景珊问马骏,舅舅的那番话有什么含义。 马骏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山多水多,要是当着陆渐红的面,恐怕就要说是穷山恶水了。” 景珊不由又问:“这跟陆渐红有什么关系?” 马骏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景珊的脑门子说:“你是当局者迷,他的意思是说,重安的内斗实在太多了,把一些好资源都浪费了。” 景珊道:“嫌内斗,那就把那个朱耀庭给换掉嘛。” “换掉?换谁去?换你?” “怎么?我不行?” “行,当然行。”马骏贼兮兮地道,“你们要是在一起,那男女搭配,劳动不累,阴阳调和,水乳交融。” 景珊当时脸就黑了,马骏及时住口,道:“其实,本来还真有意让你到重安去任市长的,可是……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担心马骏狗嘴里喷出一地臭屎,景珊逃之夭夭。 陆渐红听了景珊的话,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景珊的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老蒋对重安的纷争不满意。第二,老蒋完全清楚自己跟景珊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渐红不免一阵头大,这两点都很要命啊。虽然自己已经着力平衡的构建,但是朱耀庭又不是象棋中的棋子,随自己的意愿走步子,难道为了不斗,任凭朱耀庭在自己的头上撒尿拉屎?陆渐红很清楚,朱耀庭目前是为了平稳过渡,以便于人代会的正常通过,等几会完毕,估计便是他们蜜月期的终结之日。更要命的是,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将是一把利器,用得不好,那就可以用来自宫剖腹了,显然,从蒋主席的这个态度看,刀刃向着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想到这里,陆渐红垂头丧气,小陆渐红也是疲软无力。 景珊当然不是胸大无脑之人,看得出来陆渐红的纠结之处,但是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蒋主席既然能在她面前提起,估计多半还是要给陆渐红提一个醒,警戒的成份比较多一些,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提起。 回到重安的当天下午,于长惠过来汇报公务员招录工作的情况。 陆渐红知道于长惠的意思,领导的手中都捏着几个名额,不过眼下考试的分数才出炉,还没有进入第二阶段,所以陆渐红只是强调公平公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接着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国企改制的调研情况,于长惠说朱耀庭很重视这项工作,不但亲自参与了调研,还成立了一个课题组进行研究,于长惠自作主张,让政研室也参与于这个课题之中来,隐隐有对抗的态势。 陆渐红肯定了于长惠的做法,要求调研一定要有根有据,必须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绝不去搞华丽的东西,要做到有情况有问题有方法。 送走了于长惠,陆渐红不平静的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于长惠这一次的动作是自发性的,这证明他的脚步正在追随陆渐红,不过刘得利的事情让陆渐红不能完全静下心来,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便招呼了贺子健进来,笔墨纸砚侍候着,拉开架势,开始练起字来。 贺子健注意到陆渐红的字速写得有点快,看起来有些心静不宁,不过在写了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的手便稳定了许多。 “子健,写什么内容呢?”陆渐红熟练了十来分钟,准备正式动笔了。 贺子健想了想,道:“要字多还是字少?” “快要吃饭了,字多来不及,少一点吧,四个字。” “那就写气定神闲。”贺子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能提醒陆渐红。 陆渐红的笔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贺子健,点了点头,道:“好,气定神闲。” 写完这四个字,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贺子健一边替他收收拾一边道:“陆书记,前两天秦区长说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你安排个时间吧。” 时间被安排在两天后的周末晚上。 这两天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根据约定,陆渐红来到了办公室,练了一会儿字,看了下时间,差不多秦必林就快要到了。 不一会儿,贺子健敲着门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秦区长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要让他进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不禁有些意外,在接通电话之前,道:“你先带他到你办公室坐一坐。”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笑道:“领导好。” 电话是从京城打过来的,里面传来了王道勇的笑声:“渐红,一直没跟你联系,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还好,有什么指示?”景珊道出了刘得利事件中的要点,不过陆渐红并不能判断王道勇电话里的含义。 王道勇道:“渐红书记,跟我有点生份了啊,我能有什么指示啊,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联系,一时兴起就打电话给你了,还在忙吗?” 既然跟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陆渐红自然不会深谈什么,道:“不在其位,不知其累,现在我算是了解你当初在康平的劳累了。”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道:“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啊,渐红书记,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陆渐红笑道:“你现在可是京官,有机会我去拜访你。” 王道勇道:“拜访倒是不必,我现在就在重安呢。” 正文 2871决定性动作 其实景珊提供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蒋主席对当前我国省市的一些评价和要求,重安也在其中之列。 蒋主席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或者是家里人的聊天,说出来的话有些随意,说重安有三多,山多水多乞丐多。景珊当时也不怎么好问,因为她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被挑明,但是她也知道,舅舅不会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这么一听,不敢去节外生枝。 那晚马骏自然也有参加,事后,景珊问马骏,舅舅的那番话有什么含义。 马骏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山多水多,要是当着陆渐红的面,恐怕就要说是穷山恶水了。” 景珊不由又问:“这跟陆渐红有什么关系?” 马骏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景珊的脑门子说:“你是当局者迷,他的意思是说,重安的内斗实在太多了,把一些好资源都浪费了。” 景珊道:“嫌内斗,那就把那个朱耀庭给换掉嘛。” “换掉?换谁去?换你?” “怎么?我不行?” “行,当然行。”马骏贼兮兮地道,“你们要是在一起,那男女搭配,劳动不累,阴阳调和,水乳交融。” 景珊当时脸就黑了,马骏及时住口,道:“其实,本来还真有意让你到重安去任市长的,可是……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担心马骏狗嘴里喷出一地臭屎,景珊逃之夭夭。 陆渐红听了景珊的话,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景珊的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老蒋对重安的纷争不满意。第二,老蒋完全清楚自己跟景珊不清不楚的关系。 陆渐红不免一阵头大,这两点都很要命啊。虽然自己已经着力平衡的构建,但是朱耀庭又不是象棋中的棋子,随自己的意愿走步子,难道为了不斗,任凭朱耀庭在自己的头上撒尿拉屎?陆渐红很清楚,朱耀庭目前是为了平稳过渡,以便于人代会的正常通过,等几会完毕,估计便是他们蜜月期的终结之日。更要命的是,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将是一把利器,用得不好,那就可以用来自宫剖腹了,显然,从蒋主席的这个态度看,刀刃向着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想到这里,陆渐红垂头丧气,小陆渐红也是疲软无力。 景珊当然不是胸大无脑之人,看得出来陆渐红的纠结之处,但是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蒋主席既然能在她面前提起,估计多半还是要给陆渐红提一个醒,警戒的成份比较多一些,不然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提起。 回到重安的当天下午,于长惠过来汇报公务员招录工作的情况。 陆渐红知道于长惠的意思,领导的手中都捏着几个名额,不过眼下考试的分数才出炉,还没有进入第二阶段,所以陆渐红只是强调公平公开,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接着陆渐红又问了一些国企改制的调研情况,于长惠说朱耀庭很重视这项工作,不但亲自参与了调研,还成立了一个课题组进行研究,于长惠自作主张,让政研室也参与于这个课题之中来,隐隐有对抗的态势。 陆渐红肯定了于长惠的做法,要求调研一定要有根有据,必须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绝不去搞华丽的东西,要做到有情况有问题有方法。 送走了于长惠,陆渐红不平静的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于长惠这一次的动作是自发性的,这证明他的脚步正在追随陆渐红,不过刘得利的事情让陆渐红不能完全静下心来,看了下时间,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便招呼了贺子健进来,笔墨纸砚侍候着,拉开架势,开始练起字来。 贺子健注意到陆渐红的字速写得有点快,看起来有些心静不宁,不过在写了十来分钟之后,陆渐红的手便稳定了许多。 “子健,写什么内容呢?”陆渐红熟练了十来分钟,准备正式动笔了。 贺子健想了想,道:“要字多还是字少?” “快要吃饭了,字多来不及,少一点吧,四个字。” “那就写气定神闲。”贺子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能提醒陆渐红。 陆渐红的笔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贺子健,点了点头,道:“好,气定神闲。” 写完这四个字,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贺子健一边替他收收拾一边道:“陆书记,前两天秦区长说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你安排个时间吧。” 时间被安排在两天后的周末晚上。 这两天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根据约定,陆渐红来到了办公室,练了一会儿字,看了下时间,差不多秦必林就快要到了。 不一会儿,贺子健敲着门走了进来,低声道:“陆书记,秦区长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要让他进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不禁有些意外,在接通电话之前,道:“你先带他到你办公室坐一坐。” 接通了电话,陆渐红笑道:“领导好。” 电话是从京城打过来的,里面传来了王道勇的笑声:“渐红,一直没跟你联系,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还好,有什么指示?”景珊道出了刘得利事件中的要点,不过陆渐红并不能判断王道勇电话里的含义。 王道勇道:“渐红书记,跟我有点生份了啊,我能有什么指示啊,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联系,一时兴起就打电话给你了,还在忙吗?” 既然跟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陆渐红自然不会深谈什么,道:“不在其位,不知其累,现在我算是了解你当初在康平的劳累了。” 王道勇打了个哈哈,道:“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啊,渐红书记,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 陆渐红笑道:“你现在可是京官,有机会我去拜访你。” 王道勇道:“拜访倒是不必,我现在就在重安呢。” 正文 2872大事化小 虽然陆渐红在装糊涂,但是毫无疑问,京城的事件与他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动作表明,谈判已经决裂了,不可能在通过和平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更别说搁置问题了,王道勇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然而在这个时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全然没有用处。 康平那边他早已经失去了掌控力,陆渐红的那帮人马转到高、景二人麾下,牢不可破,而京城那边,龙翔天跟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而周松林给自己的答复也是模棱两可。突然间,王道勇发现,自己才是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无论是卓小司还是王姝,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这一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反观其他人,虽然也有一定的风险,可是卓小司如果扛下来,那么这些风险自然就不存在了。 王道勇的眼皮子跳动得更厉害,原本以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后盾的,但是一夜之间风云突变,自己突然就变成了孤家寡人,王道勇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但是却是毫无办法。 这正是陆渐红定下来的一计,卓小司牵扯到不少人,不仅仅是利益,还威胁到人的安全,陆渐红可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能够只手遮天,所以在与王道勇对话之前,他早就订下了对卓小司局部处理的方案,那就是针对性地处理问题,他走Si就查走Si,别的坚决不过问。这一招确实厉害,而龙翔天在京城也只抓了王姝以及参与走Si的人,魏江也很配合地只审讯关于走Si的案情,其他的一概不问。 这个消息很快故意地被小范围地传播了出去,在这种情况下,综合康平审理卓小司案的针对性,不难判断,事件根本不会被扩大化,也就是说,根本不会殃及池鱼,作为政治人物,自然能够体会到这层意思,那么再抓着刘得利不放,显然就显得不知进退了。 所以当天下午,刘得利便打电话过来报告了好消息,说京城海关那边已经打来电话,说是工作人员弄错了,那批产品已经放行。 陆渐红终于松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里,是一个非常圆满的结果,但是这其中的凶险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首先是对王姝的抓捕,这是重要的一环,但是最为关键的还是让潜在的对手充分理解对这件事情处理的不想扩大的善意,如果这一点做不到,极有可能将整件事情向另一个方向去推动,不过侥幸也罢,运气也好,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只不过王道勇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但是陆渐红对此只能表示无奈,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虽然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在陆渐红的认知里却完全是这样,所以陆渐红只能跟王道勇说对不起。 陆渐红没有再打电话给王道勇,不过让贺子健关注了一下,由于顺水湾大酒店是安氏集团在重安的接待酒店,所以很容易打听到消息,王道勇确实在当天下午就退了房。 事情已经过去了,陆渐红便没有再过问,也不需要他再去过问,自然有正常的法律程序。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影响还是有的,从好的影响来说,龙翔天这个举动无疑代表着他的强势回归,也是向京城人表示,他龙翔天还在位,而卓小司案进入审理程序,也是了了陆渐红以及高福海等人的一件心事,但是从负面影响来看,陆渐红并没有明确地知道卓小司背后隐藏了那些势力,这样或许会间接地影响到将来的工作,谁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身居高位者,在重安的工作上加了阻挠,那陆渐红的头就大了。 几天后,庆安区区长秦必林通过贺子健的手将一份完整的庆安铝业改制方案交到了陆渐红的案头。 由于是贺子健交过来的,陆渐红详细地看了看,心里对秦必林的印象更深了。按照程序,这个方案他应该通过班子会讨论,然后递交到朱耀庭那边,不过这个方案并不是直接由他本人交过来的,而是通过贺子健的转手,这就意味着是一种私下里的行为,所代表的含义已经不仅仅是改制一个企业那么简单,具备着更高的政治意义。对于陆渐红来说,自然是欢迎秦必林投诚的,虽然他要保持眼下的这个平衡,但并不意味着私下里放弃“招兵买马”,相信同样保持平衡的朱耀庭也不会无动于衷,一场较量在私下里还是要进行的。从常委的分布来看,就目前而言,平分秋色的格局短时间内不会改变,所以这场较量的重心便转移到厅级干部身上了,这又将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更为残酷的斗争,因为这些厅级干部的生杀大权都掌控在市委手中,不像那些副省级的领导干部,站错了队,大不了被边缘化或者挪个位置,但是厅级干部那就有很多种处理方案了,所以一时之间,厅级干部的投奔方向便变得摇摆不定起来。好在陆渐红和朱耀庭都是外来户,在重安并没有什么基础,相比较而言,二者各有人脉,只不过朱耀庭的人脉焦裕柱已经黯然失色,而丁晓华却是如鱼得水,因此陆渐红还是占据了一点优势的。 看了那份方案,从陆渐红的角度出发,这个方案还是比较可行的,从资产组合到工人安置都很详细,并且列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直接变卖,让新东家另起炉灶,另一种是以工人入股的方式进行资产重组,由工人们自己来决定企业的生存。两种方案各有利弊,难以取舍,需要做的工作还是很多的。 陆渐红原本打算让贺子健转告秦必林一句话的,不过想了一下,虽然心里面已经接纳了秦必林,但是改制仅仅才是开始,还是要看看他的能耐,为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便在那份报告上签了一条意见:请转耀庭同志阅处,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确保改制成功和稳定。 , ! 正文 2873亲笔签名 生活之中,骑墙派的人不少,那么在官场这个群英荟萃的地方自然更是大有人在,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不过陆渐红是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的,起码不希望自己阵营中出现这样的人,有哪个领导愿意看到自己的下属一心二用呢? 所以陆渐红在这份方案上签署上自己的意见,使这个私下的行为变得官方了起来,而这份方案直接报到书记这边,市长那儿却是没有动静,也是在秦必林的身上打了一个烙印。 这倒不是陆渐红故意给秦必林制造麻烦,如果秦必林诚心加盟,这个印迹也正是他需要的,如果他想左右逢源,这个意见将会让他进退两难,所以陆渐红心安理得得很。 报告转到朱耀庭那边,朱耀庭的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他对庆安这个市中心还是非常放心的,原因无他,因为何必这个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必林居然把这个报告第一时间交到了陆渐红那边,这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党委和政府在民间是不怎么去区分的,一概以政府统称,但事实上,两方面的职责是泾渭分明的,有着极其严格的区分,一般来说,书记汇报工作都是向上一级的书记,而政府的一把手同样是向上一级的一把手汇报,二者之间绝不混淆,当然,这是普遍情况,也有个例发生,包含着一些政治色彩。像这一次秦必林的行为就引起了朱耀庭的极度反感,所以在拿到报告,只看了陆渐红在上面签署的意见,便让秘书把何必叫了过来。 何必的职务有点复杂,又是市委市委、区委书记,又是市政府秘书长,既担负着庆安的事务,又担负着市政府的大管家。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累,市政府那么多副秘书长,谁不能主持一下工作?由此可见,何必是一个极为贪恋权力的人,另外他要在市里站稳脚跟,必须要在陆渐红和朱耀庭之间选择其一,抱紧其中一人的大腿,否则,他的位置会岌岌可危。 接到电话,何必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不过看到朱耀庭黑压压的脸,心里微微一紧,也就没有去说那些废话,道:“朱市长,你找我?”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你在忙什么?” 何必微微一怔,目光在朱耀庭的桌子上扫了一眼,那份报告的标题他便看到了,二号黑体,足以让他看得很清楚了,心中不由一动,顿时明白了朱耀庭话里的含义,当下道:“这一阵子,区里的工作比较多,尤其是企业改制,迫在眉睫,但是市政府这边的事务也不少,所以我正在物色一位副秘书长主持办公厅的工作,以便于潜心沉到区里的工作中去。” 朱耀庭见他这么说,脸色才微微好了一些,对于何必紧紧抓权,这个不松那个不放,朱耀庭也有些意见,抓权不是这么抓的,抓到最后只会把自己给累死,不过他心里的不舒服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道:“区里的工作你确实也该好好抓一抓了,尤其是庆安的企业改制,这是重安铝业的改制报告,你看一看吧。” 何必接过报告,只看了一眼,心里便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来,秦必林,你他妈搞什么鬼,这么一个报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陆渐红签署的意见上时,不由抽了一下,秦必林这次是冒大不韪了,看上面的意见,这份报告显然没有同时递交一份到朱耀庭这边来,恐怕这才是朱耀庭找自己来的关键所在。 此时是摆秦必林一道的最佳时机,秦必林这小子最近有点冒头,虽然不是拿自己不当回事,但是政府那边的事情抓得很紧,自己想轻易地插手还真有点难度,可是这个时候却又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怎么说?斥骂秦必林一通,这不是摆他一道,而是显示出自己的无能来,连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此重大的报告,不仅没有报送市政府,连他这个区委书记都不知道,不是他无能还会是什么? 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何必道:“这个报告秦区长曾经跟我一起讨论过,也一直打算报到你这边来,只是近期市委市政府正在进行改制方面的调研,我打算是等调研结束再汇报的,但是重安铝业的情况有些特殊,最近闹腾得比较厉害,秦区长有点扛不住压力了,又怕闹出影响稳定的事件出来。” 何必这番话说得还是比较阴险的,既撇开了自己,又变相指出秦必林不堪大任,一点事情都办不好,遇到问题就把问题上交。 朱耀庭也不点破,淡淡道:“这份报告你先拿回去看看。” 说着在报告上签上了“由何必秘书长全权处理”的意见交到了何必的手中。 这转来转去,秦必林打的报告转到了何必的手里,何必也觉得滑稽,不过上面有陆渐红和朱耀庭的亲笔签名,倒是不敢搪塞,加上朱耀庭的心情不怎么好,他也不敢多留,当下接了报告,匆匆离去。 回到办公室,何必的情绪才发作出来,表现在重重的关门声中,他的秘书吓了一跳,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何必出了去,直接去了区政府,找到了秦必林,将报告扔到他的桌子上,重重地道:“秦区长,重安铝业的改制就交给你办了,上面有陆书记和朱市长签署的意见。” 秦必林不由呆了一下,想不到这份报告兜了个大圈子之后又到了自己的手中,不过当他看到很显然是最先签署意见的陆渐红的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倒也不是太在乎何必的脸色,道:“何书记,对于重安铝业的改制,你有什么意见?” 这句话便把何必扯了进去,说来也是,他是区委书记,负责全面,任何一件事情,成功了他有功劳,失败了也同样要承担责任,只得道:“开个会,研究一下。” , ! 正文 2874 八字精神 解决掉了刘得利的事情,陆渐红的心头舒畅了许多,晚上偶尔也会去小高那里一趟逗逗孩子,而诸小倩也很体谅贺子健工作的特殊性,对于他早出晚归甚至于不归,也表现出了极为宽容的理解。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陆渐红跟贺子健开玩笑说,有诸小倩这么理解人的爱人,他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根据规程,从低到高,两会逐渐而开,一个月的时间便在会议在度过了。 在这一个月里,陆渐红和朱耀庭和平共处,会议上也是毫无悬念地通过了人大选举,并且收集了不少民间信息,在此之前,经过常委会的讨论,也确立了重安精神,正是陆渐红提出来的“谋事、担当、创新、动员”八字精神。 在常委会上,陆渐红对这八字精神作了分析和诠释。谋事要“善”,他指出,干前策划要有兴奋感,就是谋事。善谋事是干部的基本素质。丘吉尔说过,悲观主义者在每个机会里看到的是困境,乐观主义者在每个困境中看到的机会,只要善谋事、会策划,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变被动为主动。谋事还需要大局观。“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想问题,做决策,抓落实,都要有全局意识,做到把握大势,统筹兼顾,成竹在胸,否则就会失之偏颇,贻误战机,丧失机遇。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渐红若有所指地看了朱耀庭一眼,朱耀庭垂着眼睑看印发好的报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渐红又说,谋事要有高标准,要学会用世界眼光、国际视野来审视重安的时空定位和发展战力,主动调高站位,积极提升标杆,既立足长远,又脚踏实地,抱残守缺,鼠目寸光,是难当大任难成大事的。 跟着陆渐红又解释了“担当”,着重于一个“敢”字。国家领导人指出,权力的行使与责任的担当紧密相连,看一个领导干部,很重要的看有没有责任感,有没有担当精神。主要表现在勇争先、强执行和重落实三个方面。勇争先,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要全力打造“狮子型”的队伍,发扬国家男足曾经提出的“恶狼”精神,没有街道、县区的争先进位,就没有重安的科学跨越发展。强执行指的是,没有执行力就没有执政力。接受任务不讲条件,完成任务不打折扣,就是需要执行力。工作没有执行力的推进,是不可能积小胜为大胜,积小成为大成的。而落实是担当的底线。如果连上级布置的任务、领导安排的工作都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在困难和责任面前,又何谈提当? 随后在创新方面,陆渐红说的比较多,目前重安的发展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又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可谓是机遇与挑战并存,能否顺势而为应时而动,主动作为积极作为,提升创新能力至关重要。 说到这里,陆渐红提到了庆安区的重安铝业改制问题,虽然改制才刚刚开始,但是这就表现出了庆安区委区政府工作的超前和创新。 何必听到陆渐红的这个赞誉,心头略有些自得,在他的印象之中,陆渐红一直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别说在这样的会议上赞扬某人,就是好脸色都不曾有过,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他去年刚刚就任重安市委书记的第一天晚上,显出绵羊般的和蔼可亲,没多久,便展露出狮子的爪牙了,但是这个欣喜还没有完全在心怀中荡漾开来,何必的心就向下一沉了。秦必林的报告只交到陆渐红手上这件事情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又表扬了自己一通,这不摆明在伤口上撒把盐吗? 偷偷地扫了朱耀庭一眼,朱耀庭的头正低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何必暗暗叫苦,这事是被坐实了,却又无法解释,好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陆渐红正在说话,创新要有高眼界。各级干部都要抬高视野、开阔眼界,才会有创新的冲动,固步自封,自我暗示,在这种不进则退的形势下,只能会变成别人赶超的对象。眼界不高,首先便输在了起跑线上,就必须会在每一轮的竞争中处于劣势,在每一轮的发展中处于被动。创新还要有好的方法。不变的是原则,万变的是方法。只有在求变创新中才能突出重置勇立潮头。创新是科学的方法,要勇于突破经验定势,把借鉴成功经验和形成新的工作思路结合起来,创造性地落实各项决策部署。创新还需要勇气。创新必须要与现有的条条框框发生碰撞,必须会引发新的矛盾和问题,因此创新需要勇气。所以市委的态度是,要区分是非界限,把因缺乏经验、先行先试中出现的失误和以权谋私、形式主义区分开来,把改革创新的探索实践与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区分开来,把招商引资、服务本土企业和创新举措和权力寻租、行贿受贿区分开来,旗帜鲜明的保护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 陆渐红插了一些题外话,目前,市委市政府正在做全面的国企改制调研,如何把改制工作做好,如何开展招商引资工作,如何保护好地方本土企业的良性发展,这是一个很迫切的问题,经验主义不是不好,但是过多地依赖于经验主义,尤其是在正在日新月异变化的格局下,那是会犯错误的,所以创新工作显得尤为重要。 最后,陆渐红说到了动员。动员力是一个领导是否具有魅力的重要标志,也是一名干部能否完成上级交办任务的关键所在。首先要做到常接地气。所谓常接地气,那就是要多深入基层。坐在办公室里听听汇报的日子将成为过去,一个称职的领导,不掌握实际情况,又怎么能对形势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呢? , ! 正文 2875新的解读 县乡两级干部,是党和政府组织架构“金字塔”的最基层、最底层,和人民群众联系最直接最紧密。如果不接地气,高高在上,不能把群众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甚至把群众置于党和政府的对立面,最终只会被组织放弃、群众抛弃。中央的“八项规定”是开展工作的方向标引路牌,做到重教育、强监督、严惩处,全力打造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良好发展环境。其次是善聚人气。任何一级政府,都是一个团队。讲团结是大智慧,会团结是真本领。一把手要做团结的一把手,要当好班长,不要当家长,既要给下属压担子,又不能自己撂担子,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配合制度,充分调动班子成员和其他同志的工作积极性,保证团队目标一致步调一致。最后还要广集财气。都说发展经济,说到底就是一个“钱”字。必须要坚持开明开放,在项目、人才、资金等要素资源的集聚上下功夫,努力成为资本运作、招商引资、招才引智、向上争取的高手能手,最大限度地动员、吸纳最大时空里的资源为我所用,让重安的发展受到更多的关注,得到更大的支持。 说完了这些,陆渐红很谦虚地表示,这是对目前重安精神的一个解读,希望大家充分发扬明主,踊跃发言,提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朱耀庭清了下嗓子,道:“我先说两句,权当是抛砖引玉。” “陆书记提出来的精神很令人振奋,从几个方面阐述了当前社会形势下对干部们的新要求,既有针对领导干部的寄语,也有针对一般干部的期望,既有工作上的指导纲领,又有注重自我修养的定位,可谓有骨有架有血有肉,个人认为,这是重安将来发展的方向标。” 待朱耀庭停下来,于长惠也接着道:“听了陆书记的解释和朱市长的补充,我同样也觉得非常振奋,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时下比较流行的词,幸福感。幸福感是什么,其实幸福并没有绝对的答案,关键在于你的生活态度。不同的群体对幸福的理解也不尽相同,有的人认为物质生活达到一个标准就是幸福,有的人认为健康的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在感悟幸福感这三个字的时候,一直以为感受幸福是件很困难的事,用比较朦胧的句子来形容,那是一种灯火阑珊处的境界。其实幸福很简单,只要心灵有所满足有所慰藉,那就是幸福。陆书记所提出的重安精神,对于重安上上下下的干部而言,这就是一种幸福的指引。确立了重安的精神,我们的工作就有了方向,有了依据,有了目标,起到了很明确的指引作用。据调查数据表明,公务员的幸福指数是最低的,工作压力大,收入低,心力交瘁,是主要原因。那么重安精神非常清晰地告诉我们,你的收入,你的位置,与你的实绩息息相关,换而言之,只要工作成绩出色,就会得到公正的待遇。” 于长惠这一番话无疑是对陆渐红提出的重安精神有了一个新的解读,他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妄加猜测,而是与陆渐红沟通过的,陆渐红的本意也确实如此,这个社会是个现实的社会,当一个人没有了幸福感,没有了希望,没有了进取心,你又怎么能够期望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呢? 这个认识陆渐红早就有了,所以在对待他身边的人时,总是寻求办法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只有后院不起火,才能让他们尽心尽责。 两位副书记都对重安精神作出了肯定,自然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挑刺,所以这个常委会也基本确立了重安精神。 两会上,重安精神也作为一项议程拿出来讨论,得到了一致的肯定,借着两会之风,确立了陆渐红的统帅地位,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会的脚步逐渐逼近,终于到了会议之日。 规模自然宏大,场面自然热烈,根据会议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陆渐红在这段时间里抽空也会跟一些老朋友见见面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 会议的结果既有意外之处,也有意料之内的地方。 意料内的地方在于刘克明果然任了中组*部部长,但是舒庆东却是意外落选,并没有如传言中的那样接过中*纪委一把手的接力棒,而王道勇也受到卓小司案的影响,与副总理无缘。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全国仍然荡漾在两会的会议精神之中,陆渐红在这些日子里累得也算够呛,这种大型的会议参加进来,还是比较吃力的,时间安排紧,会议流程多,真不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吃得消。 会议结束的当晚,陆渐红接到张荣强打来的电话,说打算到重安去考察一下。这家伙显然很把陆渐红的庆当一回事,陆渐红自然表示了欢迎,并表示晚上会过去住,张荣强自然明白陆渐红与他同行的意思。 龙翔天果然没有退下去,牢牢地霸占着京城市委书记一职,可以想像周松林现在的心情,不过周松林的位置也没有调整,看来他们二人的斗法还要继续进行,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龙翔天一扫往日的低迷,强势回归,又将是另一番天地了。 在龙翔天家里坐了一会儿,聊了聊,通过刘得利这次事件,陆渐红和龙翔天可谓各取所需,而在配合中也是默契得很,正式由亲戚的关系升华到了政治同盟的境界,这对于二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局面,当然陆渐红也认识到,在将来搞不好还会受到某些势力的阻击,能与龙翔天建立同盟,益处多多。 没有留下来吃晚饭,直接去了张荣强那边,张荣强并没有刻意地去准备什么,君子之交淡于水,况且以陆渐红的级别,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 ! 正文 2876同学之事 这一次,这对同窗好友终于坐到了一起,春暖花开,两人站在窗前,端着红酒,很是感叹于世事的变化。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对于将来根本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记得毕业的第三年,正好是学校百年校庆,那时候他们俩个都还没有出人头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邀请他们,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一个成为政界耀眼的明星,一个成为商界的天之娇子呢? “渐红,前些日子王惠打来电话,说准备搞一个毕业二十年庆祝,问你要不要参加。”张荣强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同学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给炫耀和偷情提供机会而已。”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你我目前的情况,没有必要去炫耀什么,如果是想偷情,恐怕也不会在同学之间去寻找目标。”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跟黄雅莉同居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张荣强显得有些惆怅:“我还没想好。”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跟她没关系,而是她的家人。”张荣强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渐红见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是跟她厮守一辈子,又不跟她家人过一辈子。” 张荣强笑了笑,道:“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记得邓爱云吗?” 邓爱云?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荣强道:“就是跟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小凳子啊。” 陆渐红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他也在重安,前几天在京城在我这里请人吃饭,无意中遇到,说是在燕华搞工程得罪人了,到京城来跑关系。” 陆渐红看了张荣强一眼,知道他是在作说客的,学校里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张荣强欠邓爱云一个人情,那是因为邓爱云的妹妹。 快毕业的时候,邓爱云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宿舍里几个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张荣强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是陆渐红,另一个就是邓爱云,不过陆渐红跟邓爱云的关系很一般,因为邓爱云这个人太蛮横,或者说太暴力,虽然很讲义气,但是那个时候的陆渐红就认为他有勇无谋,迟早会出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 说话那次邓爱云大病,毕业设计是张荣强替他代做的,后来还单独去了他家一趟,认识了邓爱云的妹妹邓彩凤。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说到一起去,感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两人就认识这么几天,便有些如胶似漆了,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伙小流氓。 张荣强为了不让邓彩凤受到伤害,跟那帮混混打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又怎么是七八个人的对手,结果是张荣强险些丢了一条命,而邓采凤也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蹂躏,第二天,邓彩凤便跳河自杀了。 这件事一直是张荣强心中的隐痛,那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执着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去看邓爱云,就不会认识邓彩凤,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渐红淡淡道:“他得罪什么人了?” 张荣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道:“他在燕华做工程,承包了一个项目,但是受到的刁难不少,有人点拨他,京城住建局的某人跟燕华的主要人物关系很深,如果能打通这个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据他说,前前后后送了快有两百万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张荣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你约王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坐坐,把邓爱云也叫上。” “好。”张荣强跟陆渐红碰了一下杯子道,“谢谢。” 跟张荣强一起飞回重安,——黄雅莉并没有一起过来,事实上,陆渐红在昨晚也没有见到黄雅莉,只是张荣强没提,陆渐红也不便于去问,毕竟他不是个执着于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到了重安,重双城和贺子健已经在机场候着了,张荣强没有接受陆渐红的安排,选择了自由活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陆渐红也没有多坚持,跟张荣强分道扬镳。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直接问重双城道:“双城,庆安铝业的改制情况怎么样?” 市两会期间,庆安铝业的改制作为一项提议在政协会议上提交了上来,陆渐红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改制居然会成为一项提议,不过政协会的目的便是收集各方信息,了解民生,所以在参加全国两会的时候,陆渐红让贺子健给秦必林放了消息,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这个意思,也是有意让秦必林出出风头,陆渐红还让重双城关注这件工作,当然,也只是关注而已,毕竟庆安的区委书记何必也是市委常委,且排名比重双城高。 重双城道:“庆安铝业的改制难度不小。” 当初秦必林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员工入股,一种是直接改变性质,变国为私,放入市场。 员工入股的方案是还保持着国企的性质,只不过是由员工参与了股份,所以在公司的董事长人选上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员工们不同意区委进行委派,秦必林的意思是由员工们推选,就像若干前的家庭联产承包一样,这样的话比较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在何必那边却是被否掉了,既然还是国企,那区委区政府就必须控制人事权,由不得工人们乱来。而变国为私放入市场的矛盾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涉及到评估资产、出售挂牌竞标、工人安排、债务清偿等各方面,好处是区政府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在方案未取得一致的情况下,改制迟迟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 ! 正文 2877孟水都公司 这一次,这对同窗好友终于坐到了一起,春暖花开,两人站在窗前,端着红酒,很是感叹于世事的变化。 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对于将来根本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记得毕业的第三年,正好是学校百年校庆,那时候他们俩个都还没有出人头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邀请他们,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一个成为政界耀眼的明星,一个成为商界的天之娇子呢? “渐红,前些日子王惠打来电话,说准备搞一个毕业二十年庆祝,问你要不要参加。”张荣强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同学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给炫耀和偷情提供机会而已。”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你我目前的情况,没有必要去炫耀什么,如果是想偷情,恐怕也不会在同学之间去寻找目标。”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跟黄雅莉同居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张荣强显得有些惆怅:“我还没想好。”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跟她没关系,而是她的家人。”张荣强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渐红见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是跟她厮守一辈子,又不跟她家人过一辈子。” 张荣强笑了笑,道:“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记得邓爱云吗?” 邓爱云?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荣强道:“就是跟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小凳子啊。” 陆渐红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他也在重安,前几天在京城在我这里请人吃饭,无意中遇到,说是在燕华搞工程得罪人了,到京城来跑关系。” 陆渐红看了张荣强一眼,知道他是在作说客的,学校里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张荣强欠邓爱云一个人情,那是因为邓爱云的妹妹。 快毕业的时候,邓爱云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宿舍里几个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张荣强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是陆渐红,另一个就是邓爱云,不过陆渐红跟邓爱云的关系很一般,因为邓爱云这个人太蛮横,或者说太暴力,虽然很讲义气,但是那个时候的陆渐红就认为他有勇无谋,迟早会出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 说话那次邓爱云大病,毕业设计是张荣强替他代做的,后来还单独去了他家一趟,认识了邓爱云的妹妹邓彩凤。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说到一起去,感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两人就认识这么几天,便有些如胶似漆了,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伙小流氓。 张荣强为了不让邓彩凤受到伤害,跟那帮混混打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又怎么是七八个人的对手,结果是张荣强险些丢了一条命,而邓采凤也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蹂躏,第二天,邓彩凤便跳河自杀了。 这件事一直是张荣强心中的隐痛,那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执着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去看邓爱云,就不会认识邓彩凤,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渐红淡淡道:“他得罪什么人了?” 张荣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道:“他在燕华做工程,承包了一个项目,但是受到的刁难不少,有人点拨他,京城住建局的某人跟燕华的主要人物关系很深,如果能打通这个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据他说,前前后后送了快有两百万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张荣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你约王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坐坐,把邓爱云也叫上。” “好。”张荣强跟陆渐红碰了一下杯子道,“谢谢。” 跟张荣强一起飞回重安,——黄雅莉并没有一起过来,事实上,陆渐红在昨晚也没有见到黄雅莉,只是张荣强没提,陆渐红也不便于去问,毕竟他不是个执着于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到了重安,重双城和贺子健已经在机场候着了,张荣强没有接受陆渐红的安排,选择了自由活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陆渐红也没有多坚持,跟张荣强分道扬镳。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直接问重双城道:“双城,庆安铝业的改制情况怎么样?” 市两会期间,庆安铝业的改制作为一项提议在政协会议上提交了上来,陆渐红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改制居然会成为一项提议,不过政协会的目的便是收集各方信息,了解民生,所以在参加全国两会的时候,陆渐红让贺子健给秦必林放了消息,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这个意思,也是有意让秦必林出出风头,陆渐红还让重双城关注这件工作,当然,也只是关注而已,毕竟庆安的区委书记何必也是市委常委,且排名比重双城高。 重双城道:“庆安铝业的改制难度不小。” 当初秦必林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员工入股,一种是直接改变性质,变国为私,放入市场。 员工入股的方案是还保持着国企的性质,只不过是由员工参与了股份,所以在公司的董事长人选上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员工们不同意区委进行委派,秦必林的意思是由员工们推选,就像若干前的家庭联产承包一样,这样的话比较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在何必那边却是被否掉了,既然还是国企,那区委区政府就必须控制人事权,由不得工人们乱来。而变国为私放入市场的矛盾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涉及到评估资产、出售挂牌竞标、工人安排、债务清偿等各方面,好处是区政府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在方案未取得一致的情况下,改制迟迟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正文 2878政府顾问 这一次,这对同窗好友终于坐到了一起,春暖花开,两人站在窗前,端着红酒,很是感叹于世事的变化。 ()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对于将来根本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记得毕业的第三年,正好是学校百年校庆,那时候他们俩个都还没有出人头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邀请他们,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一个成为政界耀眼的明星,一个成为商界的天之娇子呢? “渐红,前些日子王惠打来电话,说准备搞一个毕业二十年庆祝,问你要不要参加。”张荣强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同学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给炫耀和偷情提供机会而已。”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你我目前的情况,没有必要去炫耀什么,如果是想偷情,恐怕也不会在同学之间去寻找目标。”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跟黄雅莉同居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张荣强显得有些惆怅:“我还没想好。”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跟她没关系,而是她的家人。”张荣强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渐红见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是跟她厮守一辈子,又不跟她家人过一辈子。” 张荣强笑了笑,道:“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记得邓爱云吗?” 邓爱云?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荣强道:“就是跟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小凳子啊。” 陆渐红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他也在重安,前几天在京城在我这里请人吃饭,无意中遇到,说是在燕华搞工程得罪人了,到京城来跑关系。” 陆渐红看了张荣强一眼,知道他是在作说客的,学校里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张荣强欠邓爱云一个人情,那是因为邓爱云的妹妹。 快毕业的时候,邓爱云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宿舍里几个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张荣强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是陆渐红,另一个就是邓爱云,不过陆渐红跟邓爱云的关系很一般,因为邓爱云这个人太蛮横,或者说太暴力,虽然很讲义气,但是那个时候的陆渐红就认为他有勇无谋,迟早会出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 说话那次邓爱云大病,毕业设计是张荣强替他代做的,后来还单独去了他家一趟,认识了邓爱云的妹妹邓彩凤。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说到一起去,感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两人就认识这么几天,便有些如胶似漆了,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伙小流氓。 张荣强为了不让邓彩凤受到伤害,跟那帮混混打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又怎么是七八个人的对手,结果是张荣强险些丢了一条命,而邓采凤也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蹂躏,第二天,邓彩凤便跳河自杀了。 这件事一直是张荣强心中的隐痛,那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执着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去看邓爱云,就不会认识邓彩凤,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渐红淡淡道:“他得罪什么人了?” 张荣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道:“他在燕华做工程,承包了一个项目,但是受到的刁难不少,有人点拨他,京城住建局的某人跟燕华的主要人物关系很深,如果能打通这个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据他说,前前后后送了快有两百万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张荣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你约王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坐坐,把邓爱云也叫上。” “好。”张荣强跟陆渐红碰了一下杯子道,“谢谢。” 跟张荣强一起飞回重安,——黄雅莉并没有一起过来,事实上,陆渐红在昨晚也没有见到黄雅莉,只是张荣强没提,陆渐红也不便于去问,毕竟他不是个执着于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到了重安,重双城和贺子健已经在机场候着了,张荣强没有接受陆渐红的安排,选择了自由活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陆渐红也没有多坚持,跟张荣强分道扬镳。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直接问重双城道:“双城,庆安铝业的改制情况怎么样?” 市两会期间,庆安铝业的改制作为一项提议在政协会议上提交了上来,陆渐红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改制居然会成为一项提议,不过政协会的目的便是收集各方信息,了解民生,所以在参加全国两会的时候,陆渐红让贺子健给秦必林放了消息,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这个意思,也是有意让秦必林出出风头,陆渐红还让重双城关注这件工作,当然,也只是关注而已,毕竟庆安的区委书记何必也是市委常委,且排名比重双城高。 重双城道:“庆安铝业的改制难度不小。” 当初秦必林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员工入股,一种是直接改变性质,变国为私,放入市场。 员工入股的方案是还保持着国企的性质,只不过是由员工参与了股份,所以在公司的董事长人选上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员工们不同意区委进行委派,秦必林的意思是由员工们推选,就像若干前的家庭联产承包一样,这样的话比较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在何必那边却是被否掉了,既然还是国企,那区委区政府就必须控制人事权,由不得工人们乱来。而变国为私放入市场的矛盾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涉及到评估资产、出售挂牌竞标、工人安排、债务清偿等各方面,好处是区政府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在方案未取得一致的情况下,改制迟迟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正文 2879会议 这一次,这对同窗好友终于坐到了一起,春暖花开,两人站在窗前,端着红酒,很是感叹于世事的变化。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对于将来根本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记得毕业的第三年,正好是学校百年校庆,那时候他们俩个都还没有出人头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邀请他们,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一个成为政界耀眼的明星,一个成为商界的天之娇子呢? “渐红,前些日子王惠打来电话,说准备搞一个毕业二十年庆祝,问你要不要参加。”张荣强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同学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给炫耀和偷情提供机会而已。”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你我目前的情况,没有必要去炫耀什么,如果是想偷情,恐怕也不会在同学之间去寻找目标。”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跟黄雅莉同居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张荣强显得有些惆怅:“我还没想好。”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跟她没关系,而是她的家人。”张荣强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渐红见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是跟她厮守一辈子,又不跟她家人过一辈子。” 张荣强笑了笑,道:“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记得邓爱云吗?” 邓爱云?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荣强道:“就是跟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小凳子啊。” 陆渐红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他也在重安,前几天在京城在我这里请人吃饭,无意中遇到,说是在燕华搞工程得罪人了,到京城来跑关系。” 陆渐红看了张荣强一眼,知道他是在作说客的,学校里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张荣强欠邓爱云一个人情,那是因为邓爱云的妹妹。 快毕业的时候,邓爱云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宿舍里几个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张荣强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是陆渐红,另一个就是邓爱云,不过陆渐红跟邓爱云的关系很一般,因为邓爱云这个人太蛮横,或者说太暴力,虽然很讲义气,但是那个时候的陆渐红就认为他有勇无谋,迟早会出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 说话那次邓爱云大病,毕业设计是张荣强替他代做的,后来还单独去了他家一趟,认识了邓爱云的妹妹邓彩凤。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说到一起去,感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两人就认识这么几天,便有些如胶似漆了,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伙小流氓。 张荣强为了不让邓彩凤受到伤害,跟那帮混混打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又怎么是七八个人的对手,结果是张荣强险些丢了一条命,而邓采凤也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蹂躏,第二天,邓彩凤便跳河自杀了。 这件事一直是张荣强心中的隐痛,那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执着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去看邓爱云,就不会认识邓彩凤,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渐红淡淡道:“他得罪什么人了?” 张荣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道:“他在燕华做工程,承包了一个项目,但是受到的刁难不少,有人点拨他,京城住建局的某人跟燕华的主要人物关系很深,如果能打通这个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据他说,前前后后送了快有两百万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张荣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你约王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坐坐,把邓爱云也叫上。” “好。”张荣强跟陆渐红碰了一下杯子道,“谢谢。” 跟张荣强一起飞回重安,——黄雅莉并没有一起过来,事实上,陆渐红在昨晚也没有见到黄雅莉,只是张荣强没提,陆渐红也不便于去问,毕竟他不是个执着于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到了重安,重双城和贺子健已经在机场候着了,张荣强没有接受陆渐红的安排,选择了自由活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陆渐红也没有多坚持,跟张荣强分道扬镳。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直接问重双城道:“双城,庆安铝业的改制情况怎么样?” 市两会期间,庆安铝业的改制作为一项提议在政协会议上提交了上来,陆渐红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改制居然会成为一项提议,不过政协会的目的便是收集各方信息,了解民生,所以在参加全国两会的时候,陆渐红让贺子健给秦必林放了消息,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这个意思,也是有意让秦必林出出风头,陆渐红还让重双城关注这件工作,当然,也只是关注而已,毕竟庆安的区委书记何必也是市委常委,且排名比重双城高。 重双城道:“庆安铝业的改制难度不小。” 当初秦必林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员工入股,一种是直接改变性质,变国为私,放入市场。 员工入股的方案是还保持着国企的性质,只不过是由员工参与了股份,所以在公司的董事长人选上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员工们不同意区委进行委派,秦必林的意思是由员工们推选,就像若干前的家庭联产承包一样,这样的话比较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在何必那边却是被否掉了,既然还是国企,那区委区政府就必须控制人事权,由不得工人们乱来。而变国为私放入市场的矛盾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涉及到评估资产、出售挂牌竞标、工人安排、债务清偿等各方面,好处是区政府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在方案未取得一致的情况下,改制迟迟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正文 2880朱耀庭积极配合 这一次,这对同窗好友终于坐到了一起,春暖花开,两人站在窗前,端着红酒,很是感叹于世事的变化。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对于将来根本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记得毕业的第三年,正好是学校百年校庆,那时候他们俩个都还没有出人头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邀请他们,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一个成为政界耀眼的明星,一个成为商界的天之娇子呢? “渐红,前些日子王惠打来电话,说准备搞一个毕业二十年庆祝,问你要不要参加。”张荣强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同学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给炫耀和偷情提供机会而已。”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你我目前的情况,没有必要去炫耀什么,如果是想偷情,恐怕也不会在同学之间去寻找目标。”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跟黄雅莉同居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张荣强显得有些惆怅:“我还没想好。”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跟她没关系,而是她的家人。”张荣强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渐红见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是跟她厮守一辈子,又不跟她家人过一辈子。” 张荣强笑了笑,道:“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记得邓爱云吗?” 邓爱云?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荣强道:“就是跟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小凳子啊。” 陆渐红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他也在重安,前几天在京城在我这里请人吃饭,无意中遇到,说是在燕华搞工程得罪人了,到京城来跑关系。” 陆渐红看了张荣强一眼,知道他是在作说客的,学校里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张荣强欠邓爱云一个人情,那是因为邓爱云的妹妹。 快毕业的时候,邓爱云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宿舍里几个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张荣强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是陆渐红,另一个就是邓爱云,不过陆渐红跟邓爱云的关系很一般,因为邓爱云这个人太蛮横,或者说太暴力,虽然很讲义气,但是那个时候的陆渐红就认为他有勇无谋,迟早会出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 说话那次邓爱云大病,毕业设计是张荣强替他代做的,后来还单独去了他家一趟,认识了邓爱云的妹妹邓彩凤。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说到一起去,感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两人就认识这么几天,便有些如胶似漆了,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伙小流氓。 张荣强为了不让邓彩凤受到伤害,跟那帮混混打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又怎么是七八个人的对手,结果是张荣强险些丢了一条命,而邓采凤也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蹂躏,第二天,邓彩凤便跳河自杀了。 这件事一直是张荣强心中的隐痛,那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执着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去看邓爱云,就不会认识邓彩凤,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渐红淡淡道:“他得罪什么人了?” 张荣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道:“他在燕华做工程,承包了一个项目,但是受到的刁难不少,有人点拨他,京城住建局的某人跟燕华的主要人物关系很深,如果能打通这个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据他说,前前后后送了快有两百万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张荣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你约王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坐坐,把邓爱云也叫上。” “好。”张荣强跟陆渐红碰了一下杯子道,“谢谢。” 跟张荣强一起飞回重安,——黄雅莉并没有一起过来,事实上,陆渐红在昨晚也没有见到黄雅莉,只是张荣强没提,陆渐红也不便于去问,毕竟他不是个执着于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到了重安,重双城和贺子健已经在机场候着了,张荣强没有接受陆渐红的安排,选择了自由活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陆渐红也没有多坚持,跟张荣强分道扬镳。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直接问重双城道:“双城,庆安铝业的改制情况怎么样?” 市两会期间,庆安铝业的改制作为一项提议在政协会议上提交了上来,陆渐红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改制居然会成为一项提议,不过政协会的目的便是收集各方信息,了解民生,所以在参加全国两会的时候,陆渐红让贺子健给秦必林放了消息,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这个意思,也是有意让秦必林出出风头,陆渐红还让重双城关注这件工作,当然,也只是关注而已,毕竟庆安的区委书记何必也是市委常委,且排名比重双城高。 重双城道:“庆安铝业的改制难度不小。” 当初秦必林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员工入股,一种是直接改变性质,变国为私,放入市场。 员工入股的方案是还保持着国企的性质,只不过是由员工参与了股份,所以在公司的董事长人选上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员工们不同意区委进行委派,秦必林的意思是由员工们推选,就像若干前的家庭联产承包一样,这样的话比较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在何必那边却是被否掉了,既然还是国企,那区委区政府就必须控制人事权,由不得工人们乱来。而变国为私放入市场的矛盾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涉及到评估资产、出售挂牌竞标、工人安排、债务清偿等各方面,好处是区政府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在方案未取得一致的情况下,改制迟迟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正文 2881侵权 这一次,这对同窗好友终于坐到了一起,春暖花开,两人站在窗前,端着红酒,很是感叹于世事的变化。 ()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青年,对于将来根本没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记得毕业的第三年,正好是学校百年校庆,那时候他们俩个都还没有出人头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邀请他们,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们一个成为政界耀眼的明星,一个成为商界的天之娇子呢? “渐红,前些日子王惠打来电话,说准备搞一个毕业二十年庆祝,问你要不要参加。”张荣强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同学聚会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给炫耀和偷情提供机会而已。”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你我目前的情况,没有必要去炫耀什么,如果是想偷情,恐怕也不会在同学之间去寻找目标。”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跟黄雅莉同居了吧?怎么还不结婚?” 张荣强显得有些惆怅:“我还没想好。” “她不是你的女神吗?”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跟她没关系,而是她的家人。”张荣强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陆渐红见状,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道:“你是跟她厮守一辈子,又不跟她家人过一辈子。” 张荣强笑了笑,道:“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还记得邓爱云吗?” 邓爱云?陆渐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荣强道:“就是跟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小凳子啊。” 陆渐红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他也在重安,前几天在京城在我这里请人吃饭,无意中遇到,说是在燕华搞工程得罪人了,到京城来跑关系。” 陆渐红看了张荣强一眼,知道他是在作说客的,学校里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张荣强欠邓爱云一个人情,那是因为邓爱云的妹妹。 快毕业的时候,邓爱云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宿舍里几个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张荣强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是陆渐红,另一个就是邓爱云,不过陆渐红跟邓爱云的关系很一般,因为邓爱云这个人太蛮横,或者说太暴力,虽然很讲义气,但是那个时候的陆渐红就认为他有勇无谋,迟早会出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深交。 说话那次邓爱云大病,毕业设计是张荣强替他代做的,后来还单独去了他家一趟,认识了邓爱云的妹妹邓彩凤。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说到一起去,感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两人就认识这么几天,便有些如胶似漆了,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伙小流氓。 张荣强为了不让邓彩凤受到伤害,跟那帮混混打了起来,可是一个人又怎么是七八个人的对手,结果是张荣强险些丢了一条命,而邓采凤也遭到了惨绝人寰的蹂躏,第二天,邓彩凤便跳河自杀了。 这件事一直是张荣强心中的隐痛,那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执着地认为,如果不是他去看邓爱云,就不会认识邓彩凤,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渐红淡淡道:“他得罪什么人了?” 张荣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道:“他在燕华做工程,承包了一个项目,但是受到的刁难不少,有人点拨他,京城住建局的某人跟燕华的主要人物关系很深,如果能打通这个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据他说,前前后后送了快有两百万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张荣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你约王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坐坐,把邓爱云也叫上。” “好。”张荣强跟陆渐红碰了一下杯子道,“谢谢。” 跟张荣强一起飞回重安,——黄雅莉并没有一起过来,事实上,陆渐红在昨晚也没有见到黄雅莉,只是张荣强没提,陆渐红也不便于去问,毕竟他不是个执着于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到了重安,重双城和贺子健已经在机场候着了,张荣强没有接受陆渐红的安排,选择了自由活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陆渐红也没有多坚持,跟张荣强分道扬镳。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直接问重双城道:“双城,庆安铝业的改制情况怎么样?” 市两会期间,庆安铝业的改制作为一项提议在政协会议上提交了上来,陆渐红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改制居然会成为一项提议,不过政协会的目的便是收集各方信息,了解民生,所以在参加全国两会的时候,陆渐红让贺子健给秦必林放了消息,让他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这个意思,也是有意让秦必林出出风头,陆渐红还让重双城关注这件工作,当然,也只是关注而已,毕竟庆安的区委书记何必也是市委常委,且排名比重双城高。 重双城道:“庆安铝业的改制难度不小。” 当初秦必林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员工入股,一种是直接改变性质,变国为私,放入市场。 员工入股的方案是还保持着国企的性质,只不过是由员工参与了股份,所以在公司的董事长人选上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员工们不同意区委进行委派,秦必林的意思是由员工们推选,就像若干前的家庭联产承包一样,这样的话比较能够发挥员工们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在何必那边却是被否掉了,既然还是国企,那区委区政府就必须控制人事权,由不得工人们乱来。而变国为私放入市场的矛盾相对来说更大一些,涉及到评估资产、出售挂牌竞标、工人安排、债务清偿等各方面,好处是区政府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在方案未取得一致的情况下,改制迟迟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正文 2882张荣强的发现 但是能够走到正部级领导干部的位置上,没有哪个人是个糊涂蛋,在经历了一时的冲动之后,朱耀庭发现,所谓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对利益的渴望,而要想获得利益,最好的选择就是与陆渐红合作。目前的形势,他跟陆渐红在常委会的力量是分庭抗礼,陆渐红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正迎合了上级要维稳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看不清形势,挑起纷争,那就有点不识大体了,所以他的选择是配合陆渐红的工作。目前的重安已经经不起再有什么风浪,风浪的结果是重安的发展更加滞后,不仅如此,可能也有一帮人也随之被风浪拍得形神俱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招商引资工作是今年的重头戏,但是本末倒置还是不行的,需要均衡发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固然可行,不过本土企业还是需要大力扶持,做到一视同仁,尽管把报告成形,拿到常委会上通一通。” “人代会也没有几天了,前期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吧?”陆渐红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朱耀庭见陆渐红提起这件事情,便笑了起来,道:“陆书记费心了。” 人代会是一项集体性的会议,筹备涉及到的人很多,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说前期的筹备工作,只说前期工作,显然是在提醒朱耀庭人代会别出了岔子,政治活动,体现的是上级意图,出岔子的问题还是不小的。 又聊了几句,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是张荣强打来的。 张荣强在重安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现在打了电话过来,看来考察也差不多了。 随手按掉了电话,陆渐红道:“那我就不多待了。” 朱耀庭将陆渐红送出了门,目送着陆渐红下了楼,这才走回办公室,让秘书通知何必立即过来。 何必从朱耀庭的办公室离开后,就知道一会儿朱耀庭肯定要找自己,谈的多半也是重安铝业改制的事情,早有所准备,所以接到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朱耀庭指了指沙发,示意何必坐下来,然后才道:“国企改制的调研已经接近尾声,从调研报告的雏形来看,改制势在必行,庆安能不能走在全市的前列,就要看庆安区委区政府的班子是不是能够具备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和有没有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了。” 朱耀庭的话里有着很强烈的配合色彩,何必赶紧汇报道:“朱市长,庆安区委区政府一直是认真贯彻市政府的工作要求的。” 先向朱耀庭表了一个态,何必接着道:“重安铝业的改制区政府提出了两种方案,经过调查和研究,征求了该企业的大多数职工的要求,决定还是选择将企业推向市场,由市场来决定它的命运。目前改制的前期工作已经就绪,详细的方案已经制订出台。为了避嫌,已经请了京城的权威机构对庆安铝业的资产进行评估,待评估完毕进行公示之后,通过竞标的方式来决定企业的新主人。”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改制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让职工得到报酬和更多的报酬,目的是很单一的,但是也不能一昧地为了改制而改制,一定要注意不要引起稳定问题。据我得到的消息,重安铝业的改制有不少杂音,而且还有很多企业在盯着,就等着看重安铝业改制能不能成功,所以,重安铝业的改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改制的问题,还具有代表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安铝业改制的成与败也直接影响到整个重安的企业改制能不能顺利推动,所以,何书记,你的担子不轻啊。” 何必听得后背发凉,倒不是因为担子的轻重,而是朱耀庭的那一声称呼,是何书记而不是何秘书长,正是在提醒他分清主次,把握轻重,把工作的侧重点放到庆安的工作上。 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何必感觉到朱耀庭也不是那种太喜欢诃谀奉承的人,靠溜须拍马的用处不是太大,还是比较侧重于工作实绩,当下咬了咬牙道:“朱市长,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 “近期庆安的工作非常之重,正如您刚刚所说,企业改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已经凸显,要想在人代会之前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做得漂漂亮亮,需要缜密的程序,所以我想找一位副秘书长主持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 朱耀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道:“你有人选了?” 何必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萧索之意,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啊,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自己的人选,微微顿了一下,道:“由于是直接服务于朱市长您的,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我很谨慎,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样的要求。” 朱耀庭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何必还知道自己的用意的,便淡淡道:“副秘书长罗家庚干了不少年,兢兢业业,由他来负责办公厅的工作,应该能行。” 何必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朱耀庭选择的人选居然会是罗家庚。罗家庚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有四年多了,属于一个不见山不见水的人,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几乎被忽略存在的人居然能得到朱耀庭的赏识。不过朱耀庭既然已经直白地说了出来,自己自然不便反对,当下道:“家庚同志谨慎细微,足以担当此任。” “好,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家庚同志谈一谈吧,尽快交接。” 且说陆渐红从市政府出了来,天色已经晚了,在车上回了一个电话给张荣强,约好在顺水湾大酒店见面,便让小高直接把车开到他的住处,然后让贺子健开车送他去酒店。 小高初为人父,却是苦不堪言,小东西的突然降临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加上小家伙早产,身体的抵抗力差,感冒拉肚子非常频繁,小高经常是半夜睡不上几个小时的觉,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怎么也要熬下去。 , ! 正文 2883任丹造访 但是能够走到正部级领导干部的位置上,没有哪个人是个糊涂蛋,在经历了一时的冲动之后,朱耀庭发现,所谓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对利益的渴望,而要想获得利益,最好的选择就是与陆渐红合作。目前的形势,他跟陆渐红在常委会的力量是分庭抗礼,陆渐红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正迎合了上级要维稳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看不清形势,挑起纷争,那就有点不识大体了,所以他的选择是配合陆渐红的工作。目前的重安已经经不起再有什么风浪,风浪的结果是重安的发展更加滞后,不仅如此,可能也有一帮人也随之被风浪拍得形神俱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招商引资工作是今年的重头戏,但是本末倒置还是不行的,需要均衡发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固然可行,不过本土企业还是需要大力扶持,做到一视同仁,尽管把报告成形,拿到常委会上通一通。” “人代会也没有几天了,前期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吧?”陆渐红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朱耀庭见陆渐红提起这件事情,便笑了起来,道:“陆书记费心了。” 人代会是一项集体性的会议,筹备涉及到的人很多,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说前期的筹备工作,只说前期工作,显然是在提醒朱耀庭人代会别出了岔子,政治活动,体现的是上级意图,出岔子的问题还是不小的。 又聊了几句,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是张荣强打来的。 张荣强在重安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现在打了电话过来,看来考察也差不多了。 随手按掉了电话,陆渐红道:“那我就不多待了。” 朱耀庭将陆渐红送出了门,目送着陆渐红下了楼,这才走回办公室,让秘书通知何必立即过来。 何必从朱耀庭的办公室离开后,就知道一会儿朱耀庭肯定要找自己,谈的多半也是重安铝业改制的事情,早有所准备,所以接到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朱耀庭指了指沙发,示意何必坐下来,然后才道:“国企改制的调研已经接近尾声,从调研报告的雏形来看,改制势在必行,庆安能不能走在全市的前列,就要看庆安区委区政府的班子是不是能够具备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和有没有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了。” 朱耀庭的话里有着很强烈的配合色彩,何必赶紧汇报道:“朱市长,庆安区委区政府一直是认真贯彻市政府的工作要求的。” 先向朱耀庭表了一个态,何必接着道:“重安铝业的改制区政府提出了两种方案,经过调查和研究,征求了该企业的大多数职工的要求,决定还是选择将企业推向市场,由市场来决定它的命运。目前改制的前期工作已经就绪,详细的方案已经制订出台。为了避嫌,已经请了京城的权威机构对庆安铝业的资产进行评估,待评估完毕进行公示之后,通过竞标的方式来决定企业的新主人。”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改制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让职工得到报酬和更多的报酬,目的是很单一的,但是也不能一昧地为了改制而改制,一定要注意不要引起稳定问题。据我得到的消息,重安铝业的改制有不少杂音,而且还有很多企业在盯着,就等着看重安铝业改制能不能成功,所以,重安铝业的改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改制的问题,还具有代表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安铝业改制的成与败也直接影响到整个重安的企业改制能不能顺利推动,所以,何书记,你的担子不轻啊。” 何必听得后背发凉,倒不是因为担子的轻重,而是朱耀庭的那一声称呼,是何书记而不是何秘书长,正是在提醒他分清主次,把握轻重,把工作的侧重点放到庆安的工作上。 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何必感觉到朱耀庭也不是那种太喜欢诃谀奉承的人,靠溜须拍马的用处不是太大,还是比较侧重于工作实绩,当下咬了咬牙道:“朱市长,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 “近期庆安的工作非常之重,正如您刚刚所说,企业改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已经凸显,要想在人代会之前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做得漂漂亮亮,需要缜密的程序,所以我想找一位副秘书长主持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 朱耀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道:“你有人选了?” 何必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萧索之意,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啊,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自己的人选,微微顿了一下,道:“由于是直接服务于朱市长您的,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我很谨慎,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样的要求。” 朱耀庭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何必还知道自己的用意的,便淡淡道:“副秘书长罗家庚干了不少年,兢兢业业,由他来负责办公厅的工作,应该能行。” 何必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朱耀庭选择的人选居然会是罗家庚。罗家庚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有四年多了,属于一个不见山不见水的人,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几乎被忽略存在的人居然能得到朱耀庭的赏识。不过朱耀庭既然已经直白地说了出来,自己自然不便反对,当下道:“家庚同志谨慎细微,足以担当此任。” “好,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家庚同志谈一谈吧,尽快交接。” 且说陆渐红从市政府出了来,天色已经晚了,在车上回了一个电话给张荣强,约好在顺水湾大酒店见面,便让小高直接把车开到他的住处,然后让贺子健开车送他去酒店。 小高初为人父,却是苦不堪言,小东西的突然降临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加上小家伙早产,身体的抵抗力差,感冒拉肚子非常频繁,小高经常是半夜睡不上几个小时的觉,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怎么也要熬下去。 , ! 正文 2884招商开道 但是能够走到正部级领导干部的位置上,没有哪个人是个糊涂蛋,在经历了一时的冲动之后,朱耀庭发现,所谓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对利益的渴望,而要想获得利益,最好的选择就是与陆渐红合作。目前的形势,他跟陆渐红在常委会的力量是分庭抗礼,陆渐红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正迎合了上级要维稳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看不清形势,挑起纷争,那就有点不识大体了,所以他的选择是配合陆渐红的工作。目前的重安已经经不起再有什么风浪,风浪的结果是重安的发展更加滞后,不仅如此,可能也有一帮人也随之被风浪拍得形神俱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招商引资工作是今年的重头戏,但是本末倒置还是不行的,需要均衡发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固然可行,不过本土企业还是需要大力扶持,做到一视同仁,尽管把报告成形,拿到常委会上通一通。” “人代会也没有几天了,前期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吧?”陆渐红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朱耀庭见陆渐红提起这件事情,便笑了起来,道:“陆书记费心了。” 人代会是一项集体性的会议,筹备涉及到的人很多,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说前期的筹备工作,只说前期工作,显然是在提醒朱耀庭人代会别出了岔子,政治活动,体现的是上级意图,出岔子的问题还是不小的。 又聊了几句,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是张荣强打来的。 张荣强在重安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现在打了电话过来,看来考察也差不多了。 随手按掉了电话,陆渐红道:“那我就不多待了。” 朱耀庭将陆渐红送出了门,目送着陆渐红下了楼,这才走回办公室,让秘书通知何必立即过来。 何必从朱耀庭的办公室离开后,就知道一会儿朱耀庭肯定要找自己,谈的多半也是重安铝业改制的事情,早有所准备,所以接到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朱耀庭指了指沙发,示意何必坐下来,然后才道:“国企改制的调研已经接近尾声,从调研报告的雏形来看,改制势在必行,庆安能不能走在全市的前列,就要看庆安区委区政府的班子是不是能够具备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和有没有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了。” 朱耀庭的话里有着很强烈的配合色彩,何必赶紧汇报道:“朱市长,庆安区委区政府一直是认真贯彻市政府的工作要求的。” 先向朱耀庭表了一个态,何必接着道:“重安铝业的改制区政府提出了两种方案,经过调查和研究,征求了该企业的大多数职工的要求,决定还是选择将企业推向市场,由市场来决定它的命运。目前改制的前期工作已经就绪,详细的方案已经制订出台。为了避嫌,已经请了京城的权威机构对庆安铝业的资产进行评估,待评估完毕进行公示之后,通过竞标的方式来决定企业的新主人。”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改制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让职工得到报酬和更多的报酬,目的是很单一的,但是也不能一昧地为了改制而改制,一定要注意不要引起稳定问题。据我得到的消息,重安铝业的改制有不少杂音,而且还有很多企业在盯着,就等着看重安铝业改制能不能成功,所以,重安铝业的改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改制的问题,还具有代表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安铝业改制的成与败也直接影响到整个重安的企业改制能不能顺利推动,所以,何书记,你的担子不轻啊。” 何必听得后背发凉,倒不是因为担子的轻重,而是朱耀庭的那一声称呼,是何书记而不是何秘书长,正是在提醒他分清主次,把握轻重,把工作的侧重点放到庆安的工作上。 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何必感觉到朱耀庭也不是那种太喜欢诃谀奉承的人,靠溜须拍马的用处不是太大,还是比较侧重于工作实绩,当下咬了咬牙道:“朱市长,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 “近期庆安的工作非常之重,正如您刚刚所说,企业改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已经凸显,要想在人代会之前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做得漂漂亮亮,需要缜密的程序,所以我想找一位副秘书长主持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 朱耀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道:“你有人选了?” 何必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萧索之意,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啊,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自己的人选,微微顿了一下,道:“由于是直接服务于朱市长您的,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我很谨慎,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样的要求。” 朱耀庭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何必还知道自己的用意的,便淡淡道:“副秘书长罗家庚干了不少年,兢兢业业,由他来负责办公厅的工作,应该能行。” 何必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朱耀庭选择的人选居然会是罗家庚。罗家庚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有四年多了,属于一个不见山不见水的人,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几乎被忽略存在的人居然能得到朱耀庭的赏识。不过朱耀庭既然已经直白地说了出来,自己自然不便反对,当下道:“家庚同志谨慎细微,足以担当此任。” “好,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家庚同志谈一谈吧,尽快交接。” 且说陆渐红从市政府出了来,天色已经晚了,在车上回了一个电话给张荣强,约好在顺水湾大酒店见面,便让小高直接把车开到他的住处,然后让贺子健开车送他去酒店。 小高初为人父,却是苦不堪言,小东西的突然降临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加上小家伙早产,身体的抵抗力差,感冒拉肚子非常频繁,小高经常是半夜睡不上几个小时的觉,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怎么也要熬下去。 , ! 正文 2885何必做的蠢事 但是能够走到正部级领导干部的位置上,没有哪个人是个糊涂蛋,在经历了一时的冲动之后,朱耀庭发现,所谓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对利益的渴望,而要想获得利益,最好的选择就是与陆渐红合作。目前的形势,他跟陆渐红在常委会的力量是分庭抗礼,陆渐红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正迎合了上级要维稳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看不清形势,挑起纷争,那就有点不识大体了,所以他的选择是配合陆渐红的工作。目前的重安已经经不起再有什么风浪,风浪的结果是重安的发展更加滞后,不仅如此,可能也有一帮人也随之被风浪拍得形神俱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招商引资工作是今年的重头戏,但是本末倒置还是不行的,需要均衡发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固然可行,不过本土企业还是需要大力扶持,做到一视同仁,尽管把报告成形,拿到常委会上通一通。” “人代会也没有几天了,前期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吧?”陆渐红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朱耀庭见陆渐红提起这件事情,便笑了起来,道:“陆书记费心了。” 人代会是一项集体性的会议,筹备涉及到的人很多,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说前期的筹备工作,只说前期工作,显然是在提醒朱耀庭人代会别出了岔子,政治活动,体现的是上级意图,出岔子的问题还是不小的。 又聊了几句,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是张荣强打来的。 张荣强在重安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现在打了电话过来,看来考察也差不多了。 随手按掉了电话,陆渐红道:“那我就不多待了。” 朱耀庭将陆渐红送出了门,目送着陆渐红下了楼,这才走回办公室,让秘书通知何必立即过来。 何必从朱耀庭的办公室离开后,就知道一会儿朱耀庭肯定要找自己,谈的多半也是重安铝业改制的事情,早有所准备,所以接到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朱耀庭指了指沙发,示意何必坐下来,然后才道:“国企改制的调研已经接近尾声,从调研报告的雏形来看,改制势在必行,庆安能不能走在全市的前列,就要看庆安区委区政府的班子是不是能够具备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和有没有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了。” 朱耀庭的话里有着很强烈的配合色彩,何必赶紧汇报道:“朱市长,庆安区委区政府一直是认真贯彻市政府的工作要求的。” 先向朱耀庭表了一个态,何必接着道:“重安铝业的改制区政府提出了两种方案,经过调查和研究,征求了该企业的大多数职工的要求,决定还是选择将企业推向市场,由市场来决定它的命运。目前改制的前期工作已经就绪,详细的方案已经制订出台。为了避嫌,已经请了京城的权威机构对庆安铝业的资产进行评估,待评估完毕进行公示之后,通过竞标的方式来决定企业的新主人。”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改制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让职工得到报酬和更多的报酬,目的是很单一的,但是也不能一昧地为了改制而改制,一定要注意不要引起稳定问题。据我得到的消息,重安铝业的改制有不少杂音,而且还有很多企业在盯着,就等着看重安铝业改制能不能成功,所以,重安铝业的改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改制的问题,还具有代表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安铝业改制的成与败也直接影响到整个重安的企业改制能不能顺利推动,所以,何书记,你的担子不轻啊。” 何必听得后背发凉,倒不是因为担子的轻重,而是朱耀庭的那一声称呼,是何书记而不是何秘书长,正是在提醒他分清主次,把握轻重,把工作的侧重点放到庆安的工作上。 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何必感觉到朱耀庭也不是那种太喜欢诃谀奉承的人,靠溜须拍马的用处不是太大,还是比较侧重于工作实绩,当下咬了咬牙道:“朱市长,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 “近期庆安的工作非常之重,正如您刚刚所说,企业改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已经凸显,要想在人代会之前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做得漂漂亮亮,需要缜密的程序,所以我想找一位副秘书长主持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 朱耀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道:“你有人选了?” 何必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萧索之意,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啊,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自己的人选,微微顿了一下,道:“由于是直接服务于朱市长您的,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我很谨慎,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样的要求。” 朱耀庭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何必还知道自己的用意的,便淡淡道:“副秘书长罗家庚干了不少年,兢兢业业,由他来负责办公厅的工作,应该能行。” 何必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朱耀庭选择的人选居然会是罗家庚。罗家庚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有四年多了,属于一个不见山不见水的人,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几乎被忽略存在的人居然能得到朱耀庭的赏识。不过朱耀庭既然已经直白地说了出来,自己自然不便反对,当下道:“家庚同志谨慎细微,足以担当此任。” “好,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家庚同志谈一谈吧,尽快交接。” 且说陆渐红从市政府出了来,天色已经晚了,在车上回了一个电话给张荣强,约好在顺水湾大酒店见面,便让小高直接把车开到他的住处,然后让贺子健开车送他去酒店。 小高初为人父,却是苦不堪言,小东西的突然降临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加上小家伙早产,身体的抵抗力差,感冒拉肚子非常频繁,小高经常是半夜睡不上几个小时的觉,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怎么也要熬下去。 , ! 正文 2886事情很重要? 但是能够走到正部级领导干部的位置上,没有哪个人是个糊涂蛋,在经历了一时的冲动之后,朱耀庭发现,所谓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对利益的渴望,而要想获得利益,最好的选择就是与陆渐红合作。目前的形势,他跟陆渐红在常委会的力量是分庭抗礼,陆渐红选择了偃旗息鼓,这正迎合了上级要维稳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看不清形势,挑起纷争,那就有点不识大体了,所以他的选择是配合陆渐红的工作。目前的重安已经经不起再有什么风浪,风浪的结果是重安的发展更加滞后,不仅如此,可能也有一帮人也随之被风浪拍得形神俱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招商引资工作是今年的重头戏,但是本末倒置还是不行的,需要均衡发展,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固然可行,不过本土企业还是需要大力扶持,做到一视同仁,尽管把报告成形,拿到常委会上通一通。” “人代会也没有几天了,前期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吧?”陆渐红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朱耀庭见陆渐红提起这件事情,便笑了起来,道:“陆书记费心了。” 人代会是一项集体性的会议,筹备涉及到的人很多,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说前期的筹备工作,只说前期工作,显然是在提醒朱耀庭人代会别出了岔子,政治活动,体现的是上级意图,出岔子的问题还是不小的。 又聊了几句,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是张荣强打来的。 张荣强在重安待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跟陆渐红联系,现在打了电话过来,看来考察也差不多了。 随手按掉了电话,陆渐红道:“那我就不多待了。” 朱耀庭将陆渐红送出了门,目送着陆渐红下了楼,这才走回办公室,让秘书通知何必立即过来。 何必从朱耀庭的办公室离开后,就知道一会儿朱耀庭肯定要找自己,谈的多半也是重安铝业改制的事情,早有所准备,所以接到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朱耀庭指了指沙发,示意何必坐下来,然后才道:“国企改制的调研已经接近尾声,从调研报告的雏形来看,改制势在必行,庆安能不能走在全市的前列,就要看庆安区委区政府的班子是不是能够具备敏锐的政治敏感性和有没有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了。” 朱耀庭的话里有着很强烈的配合色彩,何必赶紧汇报道:“朱市长,庆安区委区政府一直是认真贯彻市政府的工作要求的。” 先向朱耀庭表了一个态,何必接着道:“重安铝业的改制区政府提出了两种方案,经过调查和研究,征求了该企业的大多数职工的要求,决定还是选择将企业推向市场,由市场来决定它的命运。目前改制的前期工作已经就绪,详细的方案已经制订出台。为了避嫌,已经请了京城的权威机构对庆安铝业的资产进行评估,待评估完毕进行公示之后,通过竞标的方式来决定企业的新主人。” 朱耀庭点了点头,道:“改制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重新焕发生机,让职工得到报酬和更多的报酬,目的是很单一的,但是也不能一昧地为了改制而改制,一定要注意不要引起稳定问题。据我得到的消息,重安铝业的改制有不少杂音,而且还有很多企业在盯着,就等着看重安铝业改制能不能成功,所以,重安铝业的改制不仅仅是一个企业改制的问题,还具有代表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安铝业改制的成与败也直接影响到整个重安的企业改制能不能顺利推动,所以,何书记,你的担子不轻啊。” 何必听得后背发凉,倒不是因为担子的轻重,而是朱耀庭的那一声称呼,是何书记而不是何秘书长,正是在提醒他分清主次,把握轻重,把工作的侧重点放到庆安的工作上。 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何必感觉到朱耀庭也不是那种太喜欢诃谀奉承的人,靠溜须拍马的用处不是太大,还是比较侧重于工作实绩,当下咬了咬牙道:“朱市长,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 “近期庆安的工作非常之重,正如您刚刚所说,企业改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已经凸显,要想在人代会之前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做得漂漂亮亮,需要缜密的程序,所以我想找一位副秘书长主持市政府办公厅的工作。” 朱耀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道:“你有人选了?” 何必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萧索之意,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啊,不知道是不是他有了自己的人选,微微顿了一下,道:“由于是直接服务于朱市长您的,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我很谨慎,不知道朱市长有什么样的要求。” 朱耀庭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何必还知道自己的用意的,便淡淡道:“副秘书长罗家庚干了不少年,兢兢业业,由他来负责办公厅的工作,应该能行。” 何必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朱耀庭选择的人选居然会是罗家庚。罗家庚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有四年多了,属于一个不见山不见水的人,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几乎被忽略存在的人居然能得到朱耀庭的赏识。不过朱耀庭既然已经直白地说了出来,自己自然不便反对,当下道:“家庚同志谨慎细微,足以担当此任。” “好,就这么定了,你去跟家庚同志谈一谈吧,尽快交接。” 且说陆渐红从市政府出了来,天色已经晚了,在车上回了一个电话给张荣强,约好在顺水湾大酒店见面,便让小高直接把车开到他的住处,然后让贺子健开车送他去酒店。 小高初为人父,却是苦不堪言,小东西的突然降临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加上小家伙早产,身体的抵抗力差,感冒拉肚子非常频繁,小高经常是半夜睡不上几个小时的觉,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怎么也要熬下去。 , ! 正文 2887改制以外的利益 贺子健道:“秦区长,这个里面有没有别的可能?” 秦必林知道贺子健所说的“别的可能”指的是什么,一种是资产确实有所贬值,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攻了评估公司的关,有意把价格评估得低了,虽然相差只有四五个亿,但是对于购买资产者却是有着天大的收益。如果是后者的话,那里面的问题就大了,这不是改制,而是把国有资产流入私人腰包,说轻了是渎职,说重了就是贪污啊。 秦必林摇了摇头道:“评估公司做出来的评估报告,没有任何的问题,找不到什么把柄,眼看着离公示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这心里非常不安。” 贺子健忽然道:“这家评估公司有什么来头,是谁联系的?” 秦必林的嘴巴扯了一下:“是改制领导小组组长、副区长阮丛林联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必林的眉宇之间皱得很紧,阮丛林可谓是他的老部下,也是他踏实的追随者,他实在不相信阮丛林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针对秦必林所说的这个情况,贺子健也不好太多表态,当下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向陆书记汇报,到时候我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秦必林松了一口气,道:“那就麻烦老弟了。” 而在另一个地方,何必已经接到区政府秘书长赵家乡的电话,说秦必林去了贺子健的房间。 何必在想,秦必林去贺子健的房间干什么,当然,与贺子健交好的好处是很多的,但是像这种秘书,你是不能指望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的,跟领导一样,多半还是要靠自己去猜,所以何必才懒得自降身份去跟他结交,但是秦必林去贺子健的房间仅仅是交流感情吗?正所谓做贼心虚,秦必林跟贺子健说到的这件事,确实是何必所为。 政治与金钱有着难以分割的联系,政治投资更多也是金钱投资,虽然不是绝对的,但是却占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如果是在焦裕柱时代,何必自然要好办得多,但是现在形势已非往昔,陆渐红和朱耀庭分庭抗礼,自己虽然搭上了朱耀庭的船,但是毕竟是从焦裕柱那边靠过来的,作为市长朱耀庭,何必有理由相信,他想建立起他自己的一股势力,别人的人用起来自然未必得心应手,所以才借着庆安区工作的借口,将他挤出了市政府。跟朱耀庭的接触不少,但是了解却不多,这个人是不是爱财,暂时也没有什么结论,但是何必很清楚,船要高必须水涨,而他这只船就需要其他常委们的这江水来推波助澜,但是别人又凭什么替他说话美言?那自然是经济开道。对于其他的常委们,何必还是要了解一些的。所以,这必须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 而重安铝业改制就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当初两套方案提出来的时候,他表面上是否定第二种也就是目前实施的这一种方案的,但是他抓住了第一种方案的人事任免权,以此为借口,确保第一种方案无法实施,为他的敛财计划奠定了基础。随后他又通过自己的关系说服了评估公司,给出了一个相对低廉的评估价格,跟着又联系了几位朋友参与竞标,以图拿下重安铝业的所有权。 这不是一笔小钱,即便是评估价格相左,但三十亿的资金还是非常庞大的,根本不是哪个人可以拿出来的,需要财团的支持才行,为此,何必经营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也重安铝业迟迟没有改制的原因。 投资必须要有收益,目前铝业行业还是有一定利润的,但是相对于三十来亿的投资,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转入盈利,必须要考虑到回报率,所以对于何必抛出来的橄榄枝,并没有人敢轻易去接。 不过何必也有何必的本事,他的说辞是,购买的重安铝业的所有权,并不一定非要经营,首先,在买来之后,原有的设备可以转卖,再不济也能卖个百分之七十的价格,最重要的是重安铝业的那块达一千亩的土地,这才是最值钱的。所谓黄金有价地无价,如果在那片地上开发房地产,所带来的回报是非常高的,而且回笼资金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何必也答复,他会在今年对重安铝业所在的位置进行政策倾斜,当先开发那一片的土地,在这种允诺和利益的驱使下,终于有人伸出了手,当然,何必所提出来的要求是,需要把属于重安铝业的实际价格与评估价格的差额部分交给他。虽然资金庞大,但是如果那块地开发出来了,所获得的收益绝不是那五个亿可以可比。 何必做得比较隐秘的地方就在于,他是直接绕开了中间环节,直接与评估公司联系,这种单一的联系让别人根本察觉不到其中的问题,副区长阮丛林自然是一个掩护。 考虑到这些原因,何必倒是不担心事情败露,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必须加快重安铝业改制的步伐,尽快把这件事落到实处。 休息时间一过,贺子健又推迟了五分钟,这才过去敲门,陆渐红已经起床了,刚刚洗过脸穿戴整齐。 贺子健低声道:“陆书记,外面的雨下大了。” 房间的隔间效果非常好,陆渐红倒没有在意,不过下雨并不能打消他考察工作的念头,贺子健接着又道:“刚刚任部长打电话过来,说华夏集团的副董事长方诚已经到了重安。” 陆渐红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方诚的速度倒是挺快,任丹既然打了电话过来,倒也不好去推辞,便道:“你去跟双城说一下,下午的考察就由他跟韩青去吧,我们回市里。” 贺子健倒也不急着去汇报秦必林所说的事情,将陆渐红的意思跟重双城和韩青作了汇报,他们二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当即让来的面包车将陆渐红和贺子健二人送了回去,他们的考察则由庆安方面负责安排车辆。 正文 2888桃花庵歌 庆安区委距离市委并不远,所以很快便赶到了市委。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所以陆渐红也不急着要贺子健去联系任丹,这些日子工作的事情不少,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候去写字,现在正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陆渐红便进了书房,摆上了笔墨纸砚,挥毫泼墨。 一般来说,陆渐红在写正楷的时候,心境都是比较稳定的,贺子健抓住了这个机会,一边替陆渐红向下拉宣纸一边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中午休息的时候,秦区长找过我一趟。” 陆渐红继续写着他的《琵琶行》,这首诗字数不少,陆渐红写字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一篇书法写了一周多也没有完成,刚刚写到“未成曲调先有情”的情字,微微将宣纸向上移了一些,道:“哦?都说了些什么?” “是关于重安铝业改制的事情。”贺子健微微停顿了一下,酝酿好了措辞,“他怀疑评估公司有作假的嫌疑,评估价格要比市价低了至少五亿。” 陆渐红正要落笔,听到这里,不由提起笔来,看向了贺子健:“有这事?” “秦区长是这么怀疑的,但是请评估公司的人是他信任的人,而且评估报告方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贺子健实话实说,并没有加入他自己的判断和个人情感。 陆渐红没有说话,继续将“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这二十八个字写完才道:“你安排个时间,让秦必林来找我。” 陆渐红的字写得很慢,二十八字写完,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陆渐红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却是不得不收起笔来,笑着道:“唐伯虎有首诗,叫桃花庵歌,境界很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无花无酒锄做田的境界啊。” (注:桃花庵歌一首计一百四十字,摘录于此的话,有凑字之嫌,有兴趣的可以去问度娘。) 贺子健对这些诗词歌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唐伯虎的这首诗还是从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有那么一点印象,不过被周星驰说出来,那种意境完全被破坏掉了,便笑了笑道:“或许还得等几十年。” 陆渐红不由也笑了,道:“你倒是会变着法子恭维我。” 贺子健笑着将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陆渐红道:“跟任部长联系一下吧。” 贺子健知道方诚的事情,想到那天在酒店里被打的情形,要说心里一点感觉没有,那是骗人的,不过任丹已经自降了身份,替她儿子向贺子健道了歉,贺子健也只能说是一场误会。 打了一个电话给任丹,说陆渐红请她过来一趟。 任丹很快就到了,贺子健给她倒水的时候,很客气地道了声谢,陆渐红笑道:“任部长,听子健说,方董已经到了。” 任丹道:“是的,刚刚到。” 陆渐红道:“来者是客,方便的话,到市委来见一面?” 任丹道:“那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华夏集团作为央企的巨无霸,涉猎的产业极多,金融、房地产等行为都有所染指,这一次到重安来,方诚直接略过了考察阶段,与陆渐红提及投资的事情。 这一块的工作,陆渐红不会去多管,他要的只是方诚的一个态度,至于具体的投资事宜,将全部交由市政府去办理,不过方诚所提到的投资额达一百亿,而且这还是保底数字,不排除追加投资的可能。这个态度得到了陆渐红的热忱欢迎,虽然是在会议室里聊的天,但是聊的还是比较轻松和投机的。 晚上,陆渐红自然要以主人的身份作东,任丹也有参加,市长朱耀庭也在被邀请之列,席间提到投资的事情,陆渐红半开玩笑地说:“耀庭市长,方董可是大财主,投资的事情要是黄了,这个责任由你担。” 朱耀庭满面笑容:“陆书记招来了商,我要是再留不住,还不如回家种田了。”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朱耀庭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在京城的时候,他跟方诚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到了重安之后,也因为这层关系,让任丹倾向于他这个阵营,只是春节期间提及投资的事情时,方诚却是说要再考虑考虑,这事他做不了主,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就过来了,而且找的还是陆渐红,这里面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很显然,他是冲着陆渐红来的,由此也可以推断,任丹的立场可能已经有所转移了,这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秦必林早就在市委等着了。他让驾驶员把车开走,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市委大院后面的梅花林里散步。 夜晚的市委大院很清静,梅林之中,腊梅红梅兼而有之,现在早已过了腊梅开放的季节,是红梅的天下,漫步于梅花之间,若隐若无的香气,并不能够平定秦必林的心境。重安铝业的改制,牵动着很多人的心。这个评估价格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泄露了出去,一下午他便接到了不少电话,有质问的,有怀疑的,这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干部打来的,有骂的,有批的,还有直接冲到他办公室来兴师问罪的,幸好他下午陪同韩青和重双城去考察工作,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通过这样的反应,不难看出,如果真的以这个价格卖出去,不但要遭来一片骂声,还将有可能引起不稳定因素,尤其是在人代会召开前夕出现这样的事情,更是令他焦头烂额。 气温已经回升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凉的,秦必林坐到梅间的一个小亭子里,在思索着如何应对此事。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再找一家权威机构重新进行评估就可以了,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是牵扯到很多的关系,首先,要照顾到阮丛林的感受,毕竟那家评估公司是他出面寻找的,这么做,就等于是扇了他的耳光。 正文 2889秦必林的想法 其次,评估的价格已经出来了,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去质疑这个价格,至少在政治上是显得很不成熟的。另外,对资产重新评估也显示出市政府工作的欠缺。因此,最简单的方法未必是最有效的。 但是事情必须要得到解决,被骂被批并不是关键,如果真的出现资产流失的情况,那么他就是庆安乃至重安的罪人了,那可不是一句工作不力那么简单了,毕竟这是区政府在一手操办,到时候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在接到贺子健的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之后,他草草地吃了晚饭,便提前来了市委等着,在想着该如何向陆渐红汇报这件事。其实怎么汇报,也不是最关键的,陆渐红能够约见自己,想必是已经听了贺子健的汇报,着力点在于在发现问题之后如何去解决,这才是必须要做好的。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秦必林并没有想到比较好的方法,正自在心里捶胸顿足,手机便振了起来,贺子健在那端道:“秦区长,你在哪呢?” “我在梅花林。” “陆书记已经到办公室了,你赶紧上来吧。” 秦必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市委办公楼。 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正负着手背门而立,秦必林恭敬地叫了一声:“陆书房。” “必林来了,坐。”陆渐红转过身来,并没有走到办公桌前,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坐到了秦必林对面的沙发上,这时秦必林才敢坐下。 “子健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说说你的依据。”陆渐红开门见山道。 陆渐红从骨子里是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的,目前政治平稳的局面,他需要去维持,为此,陆渐红都没有打算去动县区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遇上这种事情,他必须慎重且严肃对待,国企改制已经提上议事日程,虽然未必要一刀切,但是肯定有的企业是需要经过这一程序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庆安作为改制的排头兵出了这种问题,那将会为以后的改制带来重重阻碍。另外,这件事如果是真的,秦必林监守自盗的可能几乎为零,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搞这些?除了何必舍他其谁?他是市委常委,重安若是再拿下一个常委,那势必又是一阵动荡,这个市委常委的空缺势必引起各方争夺,有来自于重安的,也有来自于重安以外的,毕竟全国一盘棋,重安也不是铁板一块,自然有别的势力想插手进来。所以有必要将这个情况扼杀于萌牙状态。 秦必林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从市价来看,的确要少了五个亿,评估公司做得很巧妙,资产缩水的现象也不是不存在,缺了百分之十一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是如何判定里面的问题的?”陆渐红追问道。 秦必林道:“第二套方案一直被否定,可是现在不但被通过,还要求加快推进速度,这是嫌疑之一,不过解释为庆安想打好重安国企改制的第一枪,也是可以解释的。但是,在上次的工作会议中,提到了地块挂牌开发的事情,其中的一个地块便在重安铝业附近,按照常理推断,在企业区周边搞地产开发,有些不合情理,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有人打着改制的幌子去打重安铝业这块地的主意。” 陆渐红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秦必林的心跳略有些加快了,道:“我打算声明重安铝业改制后,要维持其自身企业的性质,不作另外的用途,以此来限制中标方在得到产权之后改变用途。” 陆渐红微微点了一下头,秦必林又道:“如果这一点得不到通过的话,我宁愿坚持第一种方案,甚至于不去改制。” 秦必林倒是挺意志坚定,陆渐红这时把目光投向了贺子健,道:“子健,你觉得呢?” 贺子健面色沉静,道:“其实重新评估也未尝不可,作为政府,自然希望利益最大化,在暂时不否决这个评估的基础上,再请别的评估公司作出评估,两者取其益,也是能说得过去的。再者,根据竞标规则,不可能只有一家报名竞标的公司,可以借竞标抬高价格,另外,在评估的价格方面,也未必就要公示,制定一个理想中的标的,也未尝不可。” 贺子健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这与他的职业有关,也与他的个性有关。给陆渐红当了几年的秘书,对陆渐红可谓了解颇深,在这个时候让自己说说看法,显然不是转移秦必林的注意力,既有考较自己的意思,也有显示自己爱将能力的意图,这自然是在告诉秦必林,贺子健是有真材实料的。这无疑是对贺子健的肯定和信任,同时也是在暗示秦必林,你是自己人。否则,陆渐红既没有必要在晚上见秦必林,更不屑于在秦必林面前展示贺子健的能力。而贺子健作为秘书,自然深谙什么时候该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见解,所以才有了这番话。事实上,贺子健在秦必林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在琢磨,如果是自己,该怎么解这道应用题,也正是这种换位式的思考和不吝智力的未雨绸缪,才让贺子健从容应对。当然,陆渐红对于贺子健的习性也是了解至深,否则也不会把这个问题抛给他。 秦必林这么一听,立刻有茅塞顿开之感,大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不由道:“子健的点子很好。” 秦必林倒是真的有惊艳之感,所以脱口叫了“子健”,而不是贺秘书或者是贺主任,足以证明其心头的真实想法。其实,以秦必林的阅历和经验,并不是想不到这些,只不过关心则乱,加上情况紧迫,一时思绪受阻,也在情理之中。 秦必林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贺子健必须回应,在看了陆渐红一眼,从他的目光透出赞同之色后,贺子健才谦逊地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秦区长也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站着说话腰不疼,实际操作还需要秦区长审时度势灵活机动。” 正文 2890忧心之处 严格来说,贺子健的想法很粗糙,不过却是给了秦必林很大的灵感,有着一通百通之感,秦必林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渐红也没有去问他会怎么做,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稳,至于这个稳到底有着多少重的含义,那就靠秦必林自己去体会琢磨了。 “子健,你送送必林同志。”陆渐红宣布谈话结束。 贺子健送了秦必林,两人下楼的时候秦必林打了电话,让司机来接他,趁着这工夫,两人又浅浅地聊了几句,秦必林要贺子健在以后的私下场合给面子就叫声哥不给面子就叫声必林,要是还区长前区长后的别怪他翻脸,这意味着贺子健已经和秦必林结为一个团体,或许此前还有着利益投资的心思,但此时,秦必林对贺子健却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基情。 送了秦必林,贺子健返回办公室,陆渐红已经进了里间开始写字,只不过似乎他并不在状态,贺子健就有些疑惑了,目前的重安可谓是空前的团结,党政一把手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显现,或者说矛盾还没有不可调和,重安精神的出台也让陆渐红的声望得到了高度增长,华夏集团也承诺最低投资一百个亿,县区的工作也步入正轨,他还在忧心什么? 当贺子健的目光落在陆渐红写下的那个繁体的“农”字时,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m国的孟水都公司到重安来,一直都是副市长韩青在接洽,说来也奇怪的很。孟水都公司是以除草剂和转基因种子销售为主的全球著名的农业巨头,应该属于农业项目,为什么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韩青负责接洽,而不是分管农业的副市长王子山来接洽呢?即便是陆渐红无意插手市政府的工作,但市政府也不会摆出这样的乌龙啊! 贺子健正这么想着,陆渐红已经掷了笔道:“子健,人代会的筹备没有什么问题吧?” 贺子健应道:“筹备组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要开预备会。” 陆渐红点了点头,前些天上级部门跟他通了气,要求确保会议稳定成功,这也意味着目前市里的任职情况没有变化,维持现状,由于副市长一职实行的是差额选举,那么陪选人方面陆渐红就要动一些脑筋了。几位副市长的表现和能力,陆渐红并没有全部了解,不过其中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朱得标却是议论颇多,据说此人工作能力一般,但是有两个毛病,一是贪恋杯中之物,一是好喜渔色,这两点在现在并不能成为拿下的理由,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哪个领导不喝酒?哪个领导不在外面养几个女人?所不同的是,朱得标搞得比较大条罢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出来。这些放在平时,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卡在人代会的时候,不免会成为别有用心者的说事理由,况且百姓对于干部第一个痛恨的是贪污**,第二个就是作风败坏。陆渐红已经听到一些风声,有人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选下来。所以陆渐红最担心的就是出现跳票的情况。 “明天上午请朱市长到我办公室来吧,所有的安排时间顺延。”陆渐红深思片刻道。 第二天一早,潘东来接到通知,说陆书记到璧山考察推迟了一天,潘东来很是苦笑,陆书记这一调整,璧山的一系列安排自然也要随之调整了。 通知朱耀庭的时候,他正在开会,说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趁着这个时间,重双城过来汇报昨天在庆安的考察情况,没有什么亮点之处。这个汇报还是挺有点门道的,没有亮点,反过来也可以说工作稳健,说的是同一个意思,但表示的却完全是两个概念了,就好比现在的地区发展,倒退不叫倒退,而叫负增长。重双城的语气虽然没有什么波澜,但是陆渐红却是接收到他对庆安不满的信号,当然不论是工作中的不快还是私人性质的结怨,陆渐红都不会去问,淡然道:“去了重安铝业没有?” 重双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惊异之色,道:“这个地方是必须要去的,涉及到是否能打好我市国企改制的第一枪的问题。重安铝业的面积不小,占地一千多亩,是一个巨无霸啊,这样的企业走向没落,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我查了一下铝产品方面的资料,发展形势还是不错的,也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而且企业的设备还是有七八成新的。据我所知,往年庆安财政对该企业的投入还是比较大的,每年都是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投入。” 陆渐红忽然记起来,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企业破产的原因,倒不是他没有想到,只不过已经成立了调研小组和课题组,所以陆渐红也就没有主动去寻求答案,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过分地关注了政治形势,而忽视了查找经济滞后的原因。 陆渐红道:“双城,你有什么看法?” 重双城笑了笑,他是市委秘书长,工作的主要职责还是以服务性为主,不过这只是职责所在,一个好的服务型人员,应当做到面面俱到,领导没想到的要想到,领导想到的要提前想到。重双城作为市委秘书长,自然更明白这一点。不过由于重安铝业的改制属于庆安区自己的事情,所以重双城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事实上,关于企业改制,以前市委市政府也曾提过,后来不了了之。由于内斗得厉害,重双城看着也觉得累,做好本职工作,里外不去得罪人,求个心安理得就算了,所以重双城对其中的详情也并不是特别了解。一直到市委市政府成立了调研工作组,并各自成立了课题组,这让重双城感觉到这一次的国企改制恐怕不是纸上谈兵,而在这个调研活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庆安已经开始着手于重安铝业这个巨无霸的改制。 正文 2891皆非一日之功 陆渐红也没有表示反对,这证明陆渐红对于这个调研虽然重视,但是过多地还是希望通过改制来现身说法,因此,重双城在昨天陪同陆渐红到庆安考察之前便做足了相关的文章。但是一个企业的兴衰过程,有着很多方面的原因,成也罢,败也罢,都有原因,只是像重安铝业这么大的企业,衰败并非一日之“功”,其衰败的原因也非能从外表推断,不过重双城还是找到了一些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人,一个是事。 所谓人,就是管理层的思想意识问题。这里面包含的就多了,主观和客观的都有,主观方面表现在对市场的判断和把握度不够,客观方面有可能是产生了腐*败行为,导致资产流失,不重生产,只图个人享乐,中饱私囊。 所谓事,就是对于市场经济的适应度不够,计划生产变成到市场寻求信息,这个转变对于习惯了流线型生产的固定思维冲击还是比较大的,其实迈入市场经济已经不少年了,这种思维上的僵化应该早有改变才对,或许是因为重安的国企太多,长期经受这种氛围的熏陶,而从骨子里不愿去改变。 当然,这些都是重双城的表面判断,虽然他也是市委常委,但是去调查企业的成败根由,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便不能乱放厥词,隐隐地说了这些,陆渐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去作定论,一切等调研报告出炉之后再说不迟。 重双城又道:“庆安的发展规划不小,由于城市人口的增多,已经不符合城镇化建设发展的需要,所以打算加大推进房地产开发的力度,通过这一手段能够拉动内需,扩张经济,理论上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规划方面却是有点问题,据何书记所说,第一批开发的地块就在重安铝业附近。” 重双城并没有说出问题所在,毕竟这是庆安自己的规划,况且这个规划还只是初期的设想,并没有上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正说着,贺子健进来汇报,说是朱市长已经到了。 重双城便不再多留,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朱耀庭,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朱耀庭进了来,贺子健接过他的杯子,问要不要重新换茶叶,被否,续了茶,也退了出去。 朱耀庭过来是带了秘书的。 去年来任职,他与陆渐红一样,是独自一人过来,市政府为他安排了一个秘书,不过他并没有要,不多久便把京城的秘书给带了过来,很显然,这个秘书也深受器重和信任。 这秘书叫尉天德,级别比贺子健低,只是正处,年纪也比贺子健小上一些,戴着个金线眼镜,显得儒雅得很。 领导在谈话,做秘书的自然不能离得太远,所以贺子健便邀请尉天德到他的办公室坐坐。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相互也较为熟悉了一些,不过相互之间由于立场上的不同,戒心还是比较大的,一阵子聊下来,天马行空,谁也没说出个什么确切的东西来。 而陆渐红的办公室里,两人聊得话题却是不少,陆渐红先说的就是关于人代会的事情,一切准备得都很充分,不过在提到差额选举副市长的时候,朱耀庭的脸上也写着一丝难测,尤其是陆渐红在提到朱得标的时候,朱耀庭显然也是跟陆渐红想到一块儿去了。 陆渐红道:“人代会的基调上面已经定下来了,不容许出岔子,要是真出了岔子,不仅仅是一个副市长的位置问题,还反应了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掌控力度不够,所以在陪选人选上面,你可得做好文章。” 什么就差额选举,就是在选举中实行候选人数多于应选名额的选举,而且还要适当扩大差额推荐和差额选举的范围和比例,也就是说,如果是选八位副市长,那么参选的人数将大于八人,在扩大范围和比例的情况下,今年的参选人数达到了十人,这更加增加了选举的不确定性。 事实上,从陆渐红的角度来说,上级的意图与做法是自相矛盾的。如果要想保证选举的意图,直接等额选举得了,可是又偏偏要把重安作为差额选举的试点,并且还要扩大比例。事实上,差额选举把竞争机制引进了选举,不但有利于发现和遴选人才,还有利于公平竞争,形成政治清明的环境。差额选举所具有的竞争因素,给选民行使选举权提供了更多选择的余地,更便于优秀人才脱颖而出,有利于打破干部能上不能下和论资排辈的严重弊端,同样也还有利于调动民众参加选举活动的积极性,增强了当家作主的责任感。同时,还可增强当选人认真履行职责的使命感。而选举差额比例的扩大,意味着竞争程度的提高和竞争范围的扩大。导入差额选举,每个候选人就会努力争取选民的支持,以获得选票。只有这样,选票才具有价值,选民才真正行使了自己的选举权。陆渐红是从心底赞成且支持这种选举方式的,但是差额选举的推进并不顺利,甚至有的地方还想方设法规避差额选举,或出现钻法律“空子”的“陪选”现象。 陆渐红必须遵守这个游戏规则,所以虽然实行的是差额选举,但是还是要钻钻空子的,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尽管上头有意在重安搞试点,但一定要分清鸡毛与令箭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说的也不一定要这么做。倘若上级真的有意通过差额选举弄两个副市长上来,那又何必画蛇添足,直接交办就行了。 朱耀庭自然也深谙其道,二人历史罕见的“一拍即合”,有了陆渐红的这个基调,朱耀庭操作起来自然便保险得多了,会让哪两个人参与到陪选之中,他有着自己的人选,当下道:“这方面我会确保实现上级意图。” 正文 2892一拍即合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重安这是第一次搞差额选举,陪选人也不要搞得太差了,找两个相对有点实力的,不要太落人口实。 ” 陆渐红也有这么样的想法,为了充分考虑到陪选人的情绪,是不是在落选之后调整一下人员,照顾他们的感受,有资格参与到陪选中去,本身也证明了能力所在。 朱耀庭也是做领导的,虽然陆渐红没有说出真实想法,但意思却已经是听得明白了。 商量完这件事,陆渐红又道:“据组织部报上来的名单,已经退休的几位副厅级干部,泉山区副区长、庆安区组织部长、松坛区副区长、古字区统战部长、平江县宣传部长,这五人年纪到了,都已经退下去了。这五个位置,有的可以通过人代会选举产生,有的却不是人代会选举产生的。” 自打陆渐红和朱耀庭就任以后,还没有什么大的人事调整,所以分歧基本不存在,但是涉及到人事,虽然不是关系到切身利益,但是却完全决定着主导权,领导之所以显得重要,那是因为部下多,否则就成了光杆司令,所以说,下属要罩,领导要靠。不过到陆渐红办公室的只有朱耀庭一个人,并没有分管人事的市委副书记于长惠,也没有组织部长魏明,这自然也就不是书记办公会了,只是陆渐红忽然间提到这件事情来,朱耀庭一时之间也搞不清他的意思。不过,由于有五个人选,相信两人之间会达成一个共识,肉毕竟不能一个人吃,于是朱耀庭试探着道:“陆书记有什么想法?” 朱耀庭这句话说出来,已经隐晦地表示出了迎合的意思,陆渐红道:“副区长的工作不但关系到各区的政府工作,更关系到整个重安的工作,所以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一下子给朱耀庭两个名额,占了40%,这个算是不错的了,作为一把手,多一个人选,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朱耀庭对此也满意得很,虽然副职干部并不具备决定性作用,但是怎么也是自己的兵,便笑着道:“那回头整理个东西来碰一碰。” “瓜分”完了人事上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忽然之间似乎贴近了很多,接下来陆渐红又提了几件事,一是M国孟水都公司的事情。 “孟水都公司搞的是转基因,现在对转基因这一块众说纷纭,所以我想聘请一个政府顾问过来,参与到这件工作中去,不知道朱市长有没有什么意见。” 由于有了之前瓜分名额的顺利,朱耀庭自然不会对此有什么反对意见,况且一个政府顾问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便道:“这个没问题,不过也要通过选举产生的。” 这个方面,只要朱耀庭点头了,在重安,恐怕没有哪个人对此有什么意见,这件事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第二件事是企业改制。这项工作是市委市政府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必须要提。朱耀庭告诉陆渐红,昨天的报告初稿已经出来了,他简单看了一下,也加了一点自己的东西,让拿回去再行修正,估计两三天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第三件事是韩国投资代表团的事情。距离上一次韩国代表团来重安考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下文,陆渐红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有朱耀庭的接待已经算是很高规格了,有了先前交流愉快的基础,陆渐红也就随口问了问。 朱耀庭苦笑道:“那些个棒子很会压价,说什么是外资,要求提高优惠比例,我没松口,我们招引企业的目的是发展壮大经济,不是以大搏小。” 对于这个观点,陆渐红还是比较赞同的,用他自己的话就是说,经济要发展,城市要建设,百姓要富裕,政绩要突出,但是不能靠出卖资源,自降身价来实现,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重安恐怕是谈“招”色变了,要形成良性循环才行。 下午无话,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难得没什么事情,便让贺子健先回去,不要陪他,算是给他放了一个小假。 贺子健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在别人的眼里,天天陪着领导,是一件风光露面的事情,但是身处其中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时间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每天晚上回去虽然不是深更半夜,但是也是身心俱疲。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去实施造人计划,今天陆渐红放了自己的假,那可要一展身手了。 为了给诸小倩一个惊喜,贺子健并没有打电话通知她,而是悄悄地搞了个突然袭击。 贺子健租的是一套一上一下的两层小楼房,比较古旧了,不过环境还不错,楼房还有个院子,里面栽的花草不少。房东已经搬到了京城,不过对老宅子的感情很深,并没有舍得去卖,而是委托中介公司租了出去,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贺子健到了门口,拿了钥匙开门,进了去,便听到里面的麻将声不绝于耳,不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诸小倩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爱打麻将。前些日子,贺子健跟她提过安排个工作的事情,不过诸小倩却没有同意,她的理由是,贺子健现在的身份敏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想要接近,给自己安排工作,那岂不是正好给了别人的借口,欠下的这个人情将来肯定要还的。 这个理由非常冠冕堂皇,贺子健随后一想,诸小倩也没有个什么一技之长,硬是安排的话,别给自己惹麻烦,所以贺子健也就由得了他,反正这些年收到的什么这样的卡那样的卡也不少,也够维持开销。说到收卡,贺子健也是无奈得很,送卡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卡里的金额绝不超过三千,正好卡在送礼与行贿这道线上。不收吧,贺子健也知道现在的官场风气就是如此,就连陆渐红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市委书记有的时候也不能免俗,自己也要做到“常接地气”,所以也就收了下来,从去年过来到现在,大半年的工夫,也收了不少,当然,没有人会拿这个去说事,谁要是说,某某天给书记的秘书行贿了三千块钱,不被人骂死,也会被人笑死。 正文 2893七条八万 推开门来,楼下的大厅里战斗正酣,诸小倩见是贺子健回了来,也有些意外,惊喜道:“子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另外的三位麻将参与者,有两个是贺子健认识的,一个是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宋清泉的爱人牛莉,一个是市农委组织干部处处长司达舒的爱人万馨,她们两个是这里的常客了,另外一个他却是不认识,应该是第一次来,面生得很。 牛莉和万馨也笑着跟贺子健打了招呼,万馨笑道:“我们来这里好几次了,还是头一回看到贺主任回来得这么早,工作肯定很辛苦了。” 牛莉笑着道:“当然辛苦了,白天有事秘书干,晚上回家咱们小倩没事就干秘书,不辛苦才怪。” 诸小倩跟她们已经比较熟稔了,反正大家都不是黄花闺女,开起玩笑来也是没边没际,充分证明了女人色起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牛大姐,你们家那位是不是喂不饱你啊。” 牛莉笑着摸了一张牌:“小倩,贺主任肯定喂得饱你吧,哪天也让你牛大姐尝尝鲜?哟,摸了张我最喜欢的小鸡。” 贺子健简直受不了这帮女人了,看牛莉和万馨的眼神,要不是小倩在场,真能把自己给活剥了。 这时另一个女人不紧不慢地道:“你们就别取笑小倩妹子了。” 还是这女人比较上道,贺子健心里想着,嘴上道:“那你们先打着。” 诸小倩很疼贺子健,平常累得不行,便起身道:“子健,你过来打两把,我来给你揉揉肩膀。” 贺子健正要拒绝,诸小倩已经过了来拉着他的手坐下,自己则站在了贺子健的背后,在他的双肩上揉捏着。 万馨笑道:“贺主任真是修来的福气啊,有这么个好老婆。” 牛莉也道:“不过贺主任对小倩也不错啊,你看每次只要提到贺主任,小倩都是眉眼儿带笑,一脸的幸福。” 那女人道:“牛姐,我看你现在是春心荡漾了,看到男人就想抢,小倩,你可得留点神。” 贺子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过对面坐着的牛莉确实挺耐看,脸上虽然有几粒雀斑,但是细看之下,还是极有女人韵味的。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牛莉穿得比较单薄,一件毛衣根本掩不住胸前的波涛滚滚。贺子健看向她时,她也正好看向了贺子健,向贺子健舔了一下嘴唇,贺子健赶紧垂下目光,而身后的诸小倩正在看贺子健手中的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打了一圈,贺子健一把没糊,牛莉笑道:“贺主任的本事看来不在打麻将上啊。” 万馨掩口笑道:“看来你跟贺主任倒是挺投缘的。” 贺子健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一昧地退让只会让这些女人更加地肆无忌惮,便笑道:“两位嫂子可真够厉害的,你们当着小倩的面调戏我,小倩会生气的,可不要影响咱们家庭和睦啊。” 诸小倩的力道忽然加重了一些,道:“她们呀也就是过过嘴瘾,家里都有大老虎看着呢。” 贺子健正要说话,脚上忽然一重,虽然不知道是谁踩住了他的脚,但是却绝对是故意的,因为那只脚放到他的脚上时便没有再移开,反而是在他的脚上轻轻地揉动着。 贺子健的喉咙有些发干,这帮疯女人,真有点要落荒而逃了,一看摸来的牌是张不要的七条,随手打了出去,只见对面的牛莉把牌一推,笑道:“我这个八万正需要你的七条。” 好不容易捱到麻将结束,贺子健终于吁出了一口气,这帮女人倒是识相,并没有留下来吃饭,尽管诸小倩一再挽留,牛莉说,难得你们夫妻时间比较充裕,晚上注意点床,别明天要去修,影响打麻将。 “真是帮疯女人啊。”待几人离开后,贺子健不由大是摇头,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女人在一起,比男人还要色。 诸小倩笑道:“她们就是满嘴的荤段子,说笑而已。老公,今晚想吃点什么,我来给你做。” 贺子健拉着诸小倩的手道:“做什么呀,你来重安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有能够好好陪陪你,走,今晚咱们去搓一顿。” 诸小倩眼神中闪过一丝幸福,但是很快就被愧疚代替了,垂着头道:“我们还是就在家里吃吧,外面多贵,就靠你拿点工资也不容易” 贺子健对诸小倩可谓了解至深,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有问题了,问道:“怎么了?替我省钱呢。” 诸小倩的手指摆弄着衣角,怯怯地道:“子健,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贺子健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说吧,什么事。” “我……输了不少钱。”诸小倩头垂得更低,都不敢抬头看贺子健。 贺子健笑道:“咱们就这么大的家底子,任你输能输多少。” “我输了二十万了。”诸小倩的声音低如蚊蚋。 贺子健险些没一屁股跌倒在地,二十万?这笔钱对于贺子健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数字,但那是公款,私人存款贺子健的银行卡里也就二十万,这一下就没了,确实还是比较吃惊的,不过他的银行卡并没有放在诸小倩的身上,而且还是手机绑定的,每次存钱或者是取钱,都会有短信通知,可是并没有收到短信啊。 “子健,是我的错。”诸小倩见贺子健不说话,不由抓住了贺子健的手。 贺子健叹了一口气,在诸小倩的鼻子上刮了刮,道:“我还以为有多少呢,二十万而已,知道错就行了,以后别赌就行了。对了,你那二十万哪来的?” “借的小艾的。” 小艾就是刚刚三女中贺子健不认识的那人,贺子健既然已经决定不去生诸小倩的气,便不再说那些没用的,道:“明天把钱还给人家。走,花钱消灾,咱们去消费。” 诸小倩或许是觉得内心有愧,这一晚竭尽床第间之能事,把贺子健整得嗷嗷直叫,连贺子健在半途中把小夜衣给脱下来了也没有发现,直到最后贺子健一泄如注,身体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暖流之时,才反应过来贺子健是赤鸟上阵,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意去做什么补救措施了,要知道那些小蝌蚪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而且那游行速度非常人所能想像。 正文 2894名记 为了巩固来之不易的成果,夜里贺子健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采取连续作战的方式,坚决不给敌人苟延残喘的机会,向诸小倩的阵地发出了几轮冲锋,结果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搞得两败俱伤,双双败下阵来。 按理说,这种高强度高密度的作战,应该很耗精力的,不过早上贺子健起床时,却是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在还处于熟睡中的女人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出了门去。 打了出租赶去小高那里,可是在车上,他却有一种疑惑,昨晚房事之强悍历史罕见,可是在重复那些机械的动作时,他的眼前却总是闪过牛莉丰满的嘴唇和几欲脱衣而出的凶器,这个念头让他非常惊恐,难不成自己就这么经不起诱惑? 怀着这种心情去接了陆渐红,陆渐红见贺子健气色不是太好,打着趣道:“子健,昨晚挺辛苦的啊。” 贺子健的脸红了一下,笑着道:“老板是在置疑我的能力。” 根据日程的安排,今天要到璧山去考察,随行的依然是韩青和重双城,不过与前一天去庆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开了两辆车,陆渐红那辆车由小高来开,上面坐着重双城,后面那辆车是重双城的专车,上面坐着韩青、贺子健和记者修宇。 修宇年纪比贺子健小一些,不过阅历还是比较丰富的,坐在韩青的身边,就像一个邻家女孩,贺子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着后面修宇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从后视镜里看了修宇一眼,修宇虽然说是名记,但是这只不过是报社给她的一个尊称,私下里都叫她“名妓”,贺子健不明白报社里的这些人嘴巴怎么这么损,靠身体上位,在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特别,有必要这么损一个女孩子吗? 韩青显然对她不怎么感冒,道:“子健,你跟修记者换个位置吧。” 贺子健挺吃惊,这对修宇简直是一个天大的侮辱啊,比扇她一巴掌还要重,以韩青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说出这么直接且没有水准的话啊。 修宇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一张嘴也噘着,可是人家是领导,哪里轮得到她说话。 车停下,换了位置,重新驶上路,贺子健看了一眼修宇侧着的脸庞,线条还是挺漂亮的,可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做在韩青的身边,不但没有反应,还赶人家离开,要么就是韩青太正直了,要么就是他性无能。 不过这些都摆在心里,坐到韩青的身边,贺子健为了解除气氛的沉闷,也为了与韩青拉近点距离,便开口说起话来。 没说上几句,贺子健忽然想起前天在庆安市委遇到何必那个乌龙时,陆渐红转头跟韩青说了一句话,到现在为止,他也在好奇,在那种时候,陆渐红会跟韩青说什么,当下在韩青身侧低声道:“韩市长,有件事我一直在想,就是不明白。” “什么事让你这个第一秘还想不明白的?”韩青笑着道。 贺子健又靠过去一些,低声道:“前天在庆安市委院子里,陆书记下车的时候回头跟你说了一句话,我实在想不出来内容。” 正常情况下,贺子健是不可能去打探这种事情的,但是陆渐红那句话显然是临时起意说出来的,应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另外,贺子健向韩青打探,这本身就是一种靠近的行为。 韩青怔了一下,话还没说,却是先大声笑了起来,修宇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贺子健倒是没在意修宇的神情,这时韩青在贺子健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贺子健先是一怔,紧接着不由莞尔不已。 “何必脑子秀逗了。”贺子健怎么也想不到陆渐红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这证明,如果有冷宫的话,何必已经跨进去了一只脚。倘若不是考虑到维持政治局势的稳定的话,陆渐红恐怕早就对他黄牌警告甚至于红牌罚下了。同时,陆渐红与韩青说出这句话来,也证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比陆渐红所说的那句话要更让贺子健震惊。贺子健对陆渐红以往的一些事情不能说全都知道,但是一些大事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与他的继任秘书陈国栋以及蒋同春都有往来,有空的时候还会在一起坐一坐喝上几杯,而关于陆与韩之间的事便是从蒋同春那里得来的。虽然个中详情并不知道,但是当时韩青从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下来整了很久才到重安重起炉灶却是与陆渐红不无关系,所以对于这两人居然还能结为政治同盟非常意外,不过贺子健也很清楚,这世上没有永恒的友与敌,只有利益才是最永恒的,为了利益,朋友可以成为仇敌,仇敌也同样会因为利益成为朋友。当遇到危急的时候,国共不同样合作过吗?就连一向要抓羊的灰太狼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也是跟喜羊羊携手的。 车很快到了璧山,贺子健很难说对潘东来有什么好感,潘东来几次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都有些仇大苦深的模样,贺子健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而陆渐红对他也还处于考验阶段,所以贺子健跟他保持着一般的关系,没有刻意深交,因此陆渐红这番考察他也就没有特别去交代什么。 璧山与庆安接壤,两区之间被一条高速公路隔开,璧山的四套班子全体成员便都在高速公路的入口处候着。这个阵仗很是惹眼,尤其是天空还飘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点。端人碗服人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领导爷们们谁愿意在雨里等人啊?可是官字岂非就是两张口,大口吃小口么?他们去基层的时候,那些街道书记主任的同样也是这番作派。 高速公路笔直向前,两侧都是开阔地,生长着小麦,此时在雨水的浇灌下绿油油一片,看上去喜人得很。 贺子健的车在前面,远远地便已看到入口处黑压压地停着一溜小车,心里便暗叫糟糕。 正文 2895强大阵容 陆渐红不是个讲究排场的人,尤其厌恶前呼后拥。贺子健记得陆渐红曾经跟他说过,作为领导干部要常接地气,多入基层,要把自己放在与黎民百姓同等的位置上,并且说中央提出一切从简的作风就非常好,就是下来考察工作,没有必要搞得惊天动地,又是警车开道,又是交通管制的。被百姓们看到了,会说领导干部搞特殊化,高高在上,犯官僚主义的错误,而此时璧山硬是搞出这么个隆重的阵仗来,不知道又要怎么挨批了。 刚想到这里,贺子健便接到了秘书长重双城的电话:“马上掉头,换道。” 贺子健应了一声,让驾驶员转头行驶,心道,估计是陆书记不高兴了,也不知道潘东来有没有看到这个情况,看到了还好应对,要是没看到,在这里傻等着被陆渐红杀入敌后都不知道,就要闹出笑话来了,便有些犹豫,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潘东来。 韩青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却是没有开口,跟他有什么关系?倒是修宇惊讶地道:“不是去璧山吗?怎么掉头了?” 没有人理,反是正在开车的驾驶员因为身边坐了个美女而有些心猿意马,显摆道:“领导不喜欢排场,晾晾他们呗,唉,这雨哦……” 修宇哦了一声,转过脸道:“贺主任,伴君如伴虎吧?” 韩青从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贺子健也有些反感了,刚刚对修宇遭受韩青冷遇的一丝同情便消失了,不过这种场合和他的身份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过激的语言,便淡淡道:“女人才是老虎。” 那驾驶员便笑了:“贺主任真幽默。” 贺子健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虽然没有主持工作,但重双城对他非常看重,也有意给他压担子,所以不少事务都交给贺子健去处理,见驾驶员口无遮拦,当下道:“小丁,开好你的车,车上有领导,注意安全。” 小丁知道自己话多了,赶紧闭嘴开车,目不斜视。 “杜区长,陆书记的车转头了。”市委书记来了,沿路自然有岗哨,早就看到了一号车,见车子掉头,立马电话过来。 杜标不由一怔,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叫苦不迭,暗骂起潘东来来。原来,在这个欢迎的队伍里并没有潘东来的影子,潘东来一大早上赶去区委的时候,由于下雨的缘故,路上遇到一起车祸,肇事车辆潜逃,伤者伤情严重,潘东来立即让司机报了警,又让专车把伤者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他在下车的时候又把脚给崴了,原本没当一回事,开始当他走动的时候,却发现是疼痛欲裂,一拍片子,好家伙,骨裂。考虑到今天陆书记来视察工作,他忍痛要走,接到秘书通知的女儿潘紫烟也赶到了医院,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所以这个接待任务便落在了区长杜标的身上。杜标自然是激动不已,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没有机会接近领导,潘东来这一觉摔得还真是时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便搞出了这么个接待阵容,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被甩了大跟头。 “去区政府。”杜标失了颜面,脸上不好看,可是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原本的计划是接到陆渐红之后,再根据他的意思来确定去区委还是区政府,反正两边都有准备,可现在人家转头了,你知道是回市里了还是去璧山了?你知道是去区委还是区政府?抑或哪里都不去,干脆来个微服私访? 不过吴松既然是区长,不可能这一点急智都没有,立即让交通部门密切关注一号车的动向,这边在回区政府的路上,已经找到了贺子健的手机号码,让秘书给打过去。 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贺子健一时间有些难以处理,这个时候的电话显然是璧山方面投石问路来了,陆渐红既然“摆”璧山一道,那自己这个秘书自然要无条件配合,所以将手机握在手中,任手机兀自振动,不予理睬。 韩青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之色,微闭着眼睛养精神。 “吴区长,占线。”秘书汇报道。 “继续打,一直到打通为止。”吴松板着脸看着窗外。 一号车里,重双城低声道:“陆书记,咱们去区委还是去区政府?” 由于是临时调整路线,加之雨也下大了,走湿滑的省道无疑增加了风险,作为市委秘书长,那是要将主要领导的安全考虑在首位的。所以他必须弄清线路以适时作好应对。 陆渐红淡淡道:“我们去医院。” 医院?重双城怔了一下。 “东来书记早上送路上遇到的车祸伤者去医院时受了伤,过去探望一下。” 重双城并不知道这个情况,那是因为潘东来是直接打电话给陆渐红请假的。按照常理,潘东来应该向市委办公厅请假说明情况,或者是打电话给重双城,但是由于是市委书记来考察,虽然情况特殊,若是通过别人的嘴向书记请假,那是政治上的不成熟,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正要通知前方的车辆,贺子健的电话已经过来了,重双城接通,道:“子健,去璧山区中医院。” 贺子健应了一声,向司机小丁吩咐了一声,却是没有挂断电话,重双城觉得有些奇怪,这很不符合贺子健的风格,更不至于说是忘了挂断电话了,想到贺子健是主动打电话来的,便问道:“子健,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随即挂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区中医院,贺子健下了车,快步过来给陆渐红开了车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车开到中医院来,正要开口,陆渐红却道:“子健,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贺子健顿了一下,显出犹豫的神情来。贺子健固然了解陆渐红,陆渐红也对贺子健很了解,像他今天这样欲言又止还从来没有过,便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当下道:“双城,你跟东来联系一下,看看他在哪个病房。” 正文 2896意外事件 重双城到边上打电话,陆渐红道:“子健,告诉我,是不是有事?” 贺子健点了点头,道:“小倩有点状况。 ” “小倩有状况?”陆渐红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怎么了?” “暂时还不清楚。”在车上的时候,贺子健的手机有陌生的电话打进来,原先他以为是璧山方面打过来的电话,便没有接,不曾想这个电话打了无果之后,居然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说不想诸小倩麻烦的话,就立即回电话。 贺子健吃了一惊,当即回了电话过去,对方只说了一个地点便挂了电话,再打却怎么也不接了。 陆渐红听了贺子健的话,便道:“要不要报警?” 贺子健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好,你自己看着办,你赶紧过去吧,让小高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高哥还是……”话未说完,陆渐红已经叫了一声,“小高,你过来。” 小高下了车来,陆渐红低声道:“你陪子健去一趟,具体的事情由子健跟你说。” 这个时候,重双城已经得到了潘东来的病房号,陆渐红道:“我们上去吧。” 一行三位常委进了中医院的大厅,入了电梯,很快到了骨科的楼层,潘东来正龇牙咧嘴地下来迎接,在他的身边有个靓丽的倩影扶着他。 陆渐红道:“东来,伤得不轻啊,赶紧回床上躺着。” 潘东来哪里真敢躺着,只是挨着病床上坐了下来,道:“这医院也真是的,见风就是雨,崴了一下脚也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爸,你别在领导面前隐瞒病情了,你这是崴了吗?骨裂呢。”潘紫烟适时地插了一句话,变相地把潘东来的病情说了出来。 陆渐红挺吃惊的,原本觉得潘东来还多少有点表演的成份,想不到是个骨裂,便道:“那你可得好好休养,不是闹着玩的。” 重双城这时笑道:“东来,你年纪比我小了不少,身子骨也太脆了些。” 潘东来笑着道:“秘书长是老当益壮,不敢比。” 说了几句,陆渐红便起身:“东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配合治疗,不要太拼命了,我们走了。” 且说贺子健和小高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贺子健与对方约好的地点而去,在路上,贺子健把情况跟小高说了,小高听着,也觉得奇怪,这事太过蹊跷了,把贺子健的手机信息拿过来看了一遍,更觉得这事情好像并不是针对诸小倩的,短信的内容是这样发的:贺主任,如果你不想诸小倩有什么麻烦,立即回电话。 里面提到了贺子健的官衔,这证明,对方是知道贺子健的身份的,那么是不是刻意针对他而去的呢? 约好的地点叫真意楼,这个真意楼不是酒店,也不是什么茶座咖啡厅,而是一个麻将馆。也幸亏他们是坐出租车来的,否则要是他们自己开车来找,未必能够找得到。 车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已经开不进去了,出租车司机指着里面:“一直向前走,就能看得到。” 两人下了车,巷子很深,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这臭味也是巷子越深越浓,向前走了几步,堆积的杂物臭气烘天,熏得二人直皱眉头,幸好这个情况没出现太久,大约走了三十米,便看到一所屋子前悬挂着真意楼的牌子,不过在横挂着的牌子下方还有个竖起来的小牌子,上面写着麻雀馆三个字。 就是这里了。贺子健的心跳忽然有些快了起来,小高抵了他一下,道:“来都来了,有我在呢。” 正要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声呼喝:“小艾,你也太过分了,不就是欠了你一点钱吗?没必要把人扣着吧?” “牛姐,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吃的是哪行饭,比不了你牛姐家里有当官的罩着,我是有上顿没下顿,小倩不给钱,火龙哥也要找我的麻烦。”这声音正是小艾的。 “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真是的。” “三十万。” 这时诸小倩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艾,我明明借的是二十万啊。” “小倩,那只是本金,利息难道就不算了?你欠了也有三个月了吧?要不是我看在咱们都熟悉的份上,现在就有人上你家门去泼汽油了。”小艾的声音显得很张扬,“你只带来二十万,你让我怎么跟火龙哥交待?” 这时万馨的声音也响了:“小艾,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不过三个月利息就涨了这么多,是不是有点高了,好歹大家也是朋友,少一点吧。” 小艾道:“牛姐和馨姐都开口了,我肯定要给个面子,这样吧,扣五万,不能再少了,不然我也没法交待。” “你先让小倩走,这二十万你先拿着,剩下的这十万利息算我跟你馨姐的,怎么样?” “好,有牛姐和馨姐担保,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只能三天,过了三天,这十万利息可是要算作本金的。” 小高看了贺子健一眼,大体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贺子健有点难堪,原以为是什么大事,想不到是因为老婆借了高利贷,顿觉颜面扫地,这时牛莉万馨已经把诸小倩带出来了,一见贺子健站在门口,都是微微一怔,牛莉这一次倒是没有卖弄风情,安慰道:“贺主任来了,小倩,你先回去,这事就交给我们了。” “牛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诸小倩垂着头。 “行了,咱们做姐妹的不帮你,谁来帮你?”牛莉把包塞到诸小倩的手中,道,“贺主任,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麻烦了。”贺子健的脸上挤出个笑容来,目送着牛莉和万馨离开。 “子健,我……”诸小倩刚开口,贺子健便打断道,“回去再说。” 说完这句话,贺子健便直接转身走了。 小高跟诸小倩不熟,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的心里也觉得这件事上也难怪贺子健生气,换了其他没有涵养的人,可能当场就要开骂甚至动手了。 正文 2897高利贷之局 跟在贺子健后面上了辆出租车,小高没有跟着去,在窗口低声跟贺子健道:“子健,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 当他们远去之后,牛莉和万馨从一个拐角处又露出了身影来,万馨道:“牛姐,你这一招厉害啊,一箭双雕。” “雕你个头啊。”牛莉白了万馨一眼,扭着圆润的屁股离开了。 “还好这一次有人帮你。”贺子健确实生气得很,不过在车上回来的途中,他也想通了,事已至此,责怪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容易伤害夫妻感情,所以回到家之后,贺子健已经完全消了气,不过这件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后院的事情还是要保证不能起火的,如果不给诸小倩一个教训,这一次是借高利贷,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别的事情了。 诸小倩一路上都在流泪,她也后悔得很,不该跟人家打那么大的麻将,见贺子健这么说,泪流得更凶了:“子健,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 “你自己能认识到错误就行了。”贺子健道,“钱的事情你就不要想多了,我会想办法。” 贺子健当然不会真的让牛莉和万馨替他还钱,传开了他的脸没地方搁,说完这些,从箱子里拿出个盒子来,里面都装着别人送给他的卡里,数了数足有四十来张,平时贺子健也没怎么留心,收下了就扔到盒子里,现在一算,按照一张三千的数字来算,也有十几万,也够还债的了。 诸小倩见有这么多的卡,也是吃了一惊,不由道:“子健,你……你哪来的这么多卡?你不是受贿吧?不行不行,赶紧把卡退回去,钱的事情我打电话给爸吧,你不要动这些心思。” 贺子健见诸小倩在大是大非方面还是有原则的,心头宽慰得很,道:“你放心吧,跟着陆书记,我还不至于一点底线都没有,没事的。” 把卡都集中到诸小倩的手里,贺子健说:“一会儿你去把钱都取出来,再买点菜,下午把钱给人家送去,不过以后不要再跟那些人有什么来往了,知道吗?我晚上回家吃饭。” 诸小倩心乱如麻,扑进了贺子健的怀里,哭着道:“子健,你真好。” 贺子健对钱财看得不是太重,由于家庭的缘故,所以在这方面能保证正常生活就行了,虽然损失了三十万,几乎是自己的全部积蓄,但相对于家庭的稳定和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诸小倩忽然间觉得贺子健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一时间情难自己,居然把手伸进了贺子健的腰带里,贺子健也是“贱”,被揉了几下就站不直腰了,被诸小倩掀倒在沙发上,解了他的皮带,拉下了裤子,把一张小嘴伸了过去。 “嗷~~~~~~”贺子健发出一声长叫,“门,门还没关。” 陆渐红晚上并没有接受璧山区政府的招待,璧山的情况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正如组织部长魏明所说的那样,吴松在璧山干的有声有色,只不过在与其交流的过程中,陆渐红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在卑恭的同时难掩政治上的野心。 对于这样的野心,陆渐红觉得并不奇怪,身在官场之中,有政治抱负和追求那是很正常的,主要还是看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来实现这样的抱负追求。如果没有吴松搞出来的大阵营迎接,可以说今天的考察算是比较完美的。 在结束考察之后,陆渐红拒绝了吴松的招待挽留后,陆渐红跟他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吴区长,你对璧山的贡献是有的,但是还不够大,不够多,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句话表面听来是一句批评和鼓励兼而有之的话,但是吴松由于今天被陆渐红冷落了一下,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是太好,所以在陆渐红离开之后,立即打了电话给魏明,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只字不漏的说了个清楚,魏明沉吟片刻道:“你犯了一个错误,对领导了解不够。” 魏明一语成谶,指出了焦点所在,吴松确实疏于对陆渐红的了解,如果他知道陆渐红不是个喜欢前迎后送的人,他今天就不会摆出这么一个乌龙了。 “魏部长,那现在怎么办?”工作虽然比较出色,但是吴松知道,这世上得到提拔的,有多少是因为实绩被提拔上来的?工作干得再好,领导对你不爽,那一切都是白搭,所以也难怪他紧张。 “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魏明点了他一句,但意思很清楚,用心工作,别无他途,至少在陆渐红执政的阶段内,是没有别的法子的。陆渐红是一个看实绩定人物的人,没有实绩,你跟他的关系再好,在提拔的时候也未必会考虑到你。事实上,魏明除了是基于对陆渐红的了解之外,也是从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推断的。 首先,璧山的工作成绩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第一季度的各方面指标与去年同期相比,有较大幅度的增长,招商引资工作也初有成效,与几个项目都在洽谈之中。其次,陆渐红给予了吴松寄语。再次,陆渐红虽然在途中临时转换线路,但是最后还是让人打电话通知了吴松,以便于吴松在区政府迎接。综合这几点,再加上自己在其中的作用,相信陆渐红只是在提醒吴松不要浮于人事,所以魏明认为,陆渐红的话里,希望多于责备。再说了,如果领导真的对你有意见,恐怕什么话都不会跟你说的。 陆渐红吃饭的地点在阳光巴黎咖啡馆。 现在的咖啡厅啊茶座啊什么的,经营方式有了很大的转变,由以前单一的要么经营咖啡要么经营饮茶转变为多功能复合式的经营,很有些像广东一带的茶餐厅。 陆渐红便是应潘紫烟之约去阳光巴黎喝咖啡的。 算上这一次,陆渐红跟潘紫烟已经是第三次正面接触了。每次的感觉都不一样,第一次,几乎是剑拔弩张,第二次,潘紫烟有些哀怨,而这一次,潘紫烟居然一改往日冰冷的个性,脸上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仅仅只是一点点,但是陆渐红还是明显感觉得出来了,从今天在医院里潘紫烟的说话便有所察觉。 正文 2898两个第一次 所以当潘紫烟打电话给他,约他坐坐的时候,陆渐红居然没有拒绝。 当然,陆渐红并不是直接去赴约的,而是先回了一趟市委,又坐了一会儿,才让小高开车送自己过去。 在车上,陆渐红问小高:“子健的事情怎么回事?” 陆渐红今天的一天都很忙碌,除了听取汇报之外,几乎都在马不停蹄地看现场,因此小高并没有机会跟他这件事,现在就剩他们两人,便开了口:“小事情,诸小倩打麻将打得大,借了人家二十万,她没想到会是高利贷,三个多月翻到了三十五万,后来被她两个朋友说了情,总共算三十万。” 陆渐红的眉毛皱了一下,道:“回头你跟子健说一声,家里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好。对了,小倩的什么朋友这么仗义?” “这个我倒不是太清楚。”小高其实还有话说的,他感觉今天听到的总是有点演戏的成份,尤其是那个什么牛姐,在看向贺子健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不过这只是他的感觉,没有依据,便没有说。 很快到了阳光巴黎,这也是小高第二次送陆渐红过来,停了车,陆渐红道:“我在楼上,你把车停好,就在这里面吃,说不定会遇上铁男。” 小高并不知道铁男最近的动向,听陆渐红这么一说,还是比较惊讶的,便依着陆渐红所说,去远处把车停好,折回来叫了一份干锅鹅肠,消消停停地吃着。 且说陆渐红上了五楼。阳光巴黎的建筑有点欧式风格,五楼是阳光巴黎最高的建筑,上面呈塔尖型,最高层就只有一个房间,当然,这个房间是很大的。 在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子,身材窈窕,面容俏丽,皮肤非常白,下巴有几粒不大的小痣,倒不显瑕疵,却把皮肤映衬得更加白嫩,见陆渐红上了来,弯腰道:“先生,请。” 门打了开来,陆渐红便看到里面一张长长的桌子前坐着面向门的潘紫烟。 见门开了,潘紫烟便起身迎了过来,向陆渐红伸出手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注意到了潘紫烟的两个第一次,第一个是潘紫烟主动迎接,这是前两次所没有的,第二个是潘紫烟用了“您”这样的称呼,同样是前两次所没有的。 在她的手上轻轻沾了一下,陆渐红便松开手道:“没让你久等吧?” 潘紫烟居然笑了笑:“这里是我的地盘,不存在等这样的情况。陆书记,请坐。” 陆渐红看惯了潘紫烟冷若冰山的样子,这时候她忽然一笑,刹那间让他有一种万花齐放的感觉,而潘紫烟则很绅士地拉开了椅子,这让陆渐红觉得潘紫烟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便笑了笑道:“看来东来是把我的话带到了。” 潘紫烟待陆渐红坐下来,才优雅地坐到陆渐红的对面,微笑道:“陆书记,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东来的脚受了伤,你不去医院照顾他,却约我来喝咖啡,似乎有点值得商榷啊。” 潘紫烟道:“我虽然是他女儿,但是服侍他的活儿还轮不到我去做,只要他愿意,打扁脑袋想要侍候他的人不知道要有多少。” 潘紫烟的话总是那么直接,一语便点出了官场中权力的作用。不要说陆渐红,就以贺子健为例,现在如果说他想认个干儿子,肯定是一呼百应。 陆渐红不想多谈体制中的阴暗,道:“我一直很好奇,潘小姐是做什么的。” 潘紫烟道:“想不到陆书记也是来查户口的,这样好不好,咱们今天不谈这个,改天我单独向您汇报。” 陆渐红不得不佩服潘紫烟说话的技巧,这刚刚见面就把下次见面的事情给定了下来,却是让人无法拒绝,也找不到理由去拒绝,只是他心中有一种疑惑,潘紫烟约自己一起吃饭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缓和他们自己的关系,还是在为潘东来作说客呢? 这时潘紫烟打了一个响指,刚刚站在门外的那个女孩便过了来,开了瓶红酒,躬腰替陆渐红倒了一杯,这女孩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麝香,沁人心脾,陆渐红不由微微加深了一下呼吸,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桌子上面摆的是西餐,陆渐红不太好这一口,不过这个时候,美女在前,高贵得很,自己自然也要表现得绅士一些,只是那刀刀叉叉拿在手中却是万分地不自在,倒是潘紫烟轻车熟路,优雅自然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见陆渐红不动手,不由道:“陆书记,你可别告诉我你不会用。” 陆渐红尴尬地笑了笑:“既不会用,也不习惯吃这些西式的东西。” “小墨,吩咐下去,换一套中式的。”潘紫烟放下刀叉,吩咐了一声,在那女孩离开的时候,自己也站了起来,冲了一杯咖啡过来,道,“陆书记,不好意思,不如移个位喝杯咖啡,边聊边等,希望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陆渐红接过咖啡,呷了一口,直截了当道:“潘小姐,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请我来吃饭。” 潘紫烟只冲了一杯咖啡,而她自己的手中却是端着那个装了红酒的高脚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笑了笑道:“陆书记,是不是每个人做事都必须要有目的呢?” 在潘紫烟面前,陆渐红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他们熟悉吧,到目前为止也只见过四次面,如果算上医院那一次的话,说他们不熟悉吧,潘紫烟现在表现得非常友好,便也笑了笑:“吃饭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肚子问题,无论大小,总有个目的的。” “这句话,我父亲也经常跟我说起,尤其当我长大的时候,他说,如果有男孩子请我吃饭,那肯定有目的。”潘紫烟眯了一小口红酒,脸色刹那间变得嫣红了起来。 陆渐红很享受与美女交流的过程,但是他不希望把这种关系变成暧昧,所以并没有去接这个话题,只是道:“东来很爱你。” 正文 2899无理要求 这个时候,陆渐红仍然称潘东来为“东来”,已经没有了上级称呼下级的意思,而是在提醒潘紫烟,自己是她父亲的领导,算得上是她的父辈。 陆渐红保持着警惕心,完全是有理由的,他倒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市委书记,掌握着全市所有厅级以下干部的生杀大权,甚至是副省级领导的职位也在他的一念之间,如果得到自己的垂青,那么利益是非常之巨大的,而潘紫烟毫无忌讳地向陆渐红表示过,她可以为了潘东来做出任何事情,因此,陆渐红有理由相信,今晚的邀请有着她的目的。 潘紫烟这时道:“陆书记,其实我邀请您来吃饭,是想表达一下我的谢意,还有一个请求。” “谢意?请求?有意思。”陆渐红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先说说谢从何来吧。” 看着陆渐红嘴角的淡然之笑,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潘紫烟笑了笑,道:“我是向您感谢今天到医院看望我爸爸。” 陆渐红以为潘紫烟所说的谢意,是他没有把潘东来从璧山区委书记的位置上挪开,却是没想到所谓的谢意,居然是这个。 潘紫烟接着道:“在您看来,上级来探望一下受伤的下级,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您或许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看到我爸是这么开心,从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当然,或许因为您是他的领导,不过我的理解是,这是因为您的前来不是流于形式,而是真正的关心。” 陆渐红摆了摆手:“你就别给我的脸上贴金了。” 潘紫烟手中的杯子扬了扬,与陆渐红的咖啡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不管您是什么用意,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女孩的固执有所体现,陆渐红不与她争执,道:“再说说你的要求吧。” 潘紫烟的脸垂在酒杯上半晌,才道:“我的要求是,您能不能不让我爸再任璧山区区委书记了。” 如果说潘紫烟的谢意让陆渐红吃惊的话,那么这个要求就更让陆渐红吃惊了,她不是一直要保证潘东来区委书记的位置并且不惜来威胁自己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提出这种“无理”且“不合常理”的要求来了? “说说你的理由。”陆渐红虽然心头惊讶,但是脸上却是看不出有丝毫表情上的变化。 “累!”潘紫烟很干脆地说出了这个字,“身体上的操劳是一个方面。我爸爸才五十一岁,可是今天您也看到了,只是崴了一下脚,就引起骨裂,这证明他的身体已经衰老得很快了。但是更累的是心理。我是跟着他一起到重安来的,这些年为了璧山的发展,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己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自从到了璧山,他的眉头永远都是皱着,有时候我会问他,这么做值得吗?甚至于为了这些,让我与焦孟离虚与委蛇,在很多人看来,他这么贴进焦裕柱是为了升迁,但是只有我知道,他是想解决发展璧山的桎梏而作出的选择。他跟我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他是璧山区委书记,只要一天是,就必须为璧山负一天责。陆书记,我不是先抑后扬,也不是在为他捞取政治资本,在我的心里,一个高官的父亲远没有一个健健康康的父亲重要,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的身体会垮下去,所以,我恳请您免去我爸爸区委书记的职务,这也是一个女儿的恳求。” 陆渐红自懂事以来,听说过很多种请求,但是像这样请求免去父亲职务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当然也不排除潘紫烟的欲擒故纵。 “人事调整是组织行为,不是哪个个人说了算的,不过我会考虑你的意愿,但是我认为,同样也需要考虑东来同志自己的感受。有机会我会跟他谈一谈,同时我也建议你再跟他多交流交流。” “谢谢。”潘紫烟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由衷的谢意,这让陆渐红暗道,难不成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时,一桌正式的中式饭菜端了上来,只不过在那个叫做小墨的女孩端菜上来的时候,在潘紫烟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潘紫烟微微点了点头,陪着陆渐红吃起饭来。 这还真是标准的吃饭,没有酒,陆渐红吃得很舒服,吃了一大碗饭之后,放下了筷子,道:“这是我在重安吃的最美味的饭菜。” 潘紫烟笑道:“陆书记如果喜欢,觉得这里的饭菜可口的话,欢迎常来,可以挂账。” 陆渐红笑道:“那我考虑一下。” “本店有休闲之处,陆书记要不要唱个歌或者泡个澡什么的?”潘紫烟的好处就是不在一个问题上纠缠。 “我唱歌会出人命的,至于洗澡,我还是比较喜欢招待所的澡堂子。”陆渐红婉拒,“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带车了吗?我送送你。” “留步,我有车。”陆渐红站了起来,潘紫烟象征性地送了一下,目送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然后才向小墨道:“铁男现在人呢?” “他去找焦孟离了。” 潘紫烟咬起了唇:“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 小高开着车,应陆渐红的要求,把车开慢一些,也不急着回去,便在街道上四处转着,只是陆渐红坐在后排并没有说话,显然是在考虑问题。 陆渐红确实在考虑问题,他对潘紫烟的兴趣挺大,三次接触,潘紫烟所表现出来的远比同龄女孩的成熟给陆渐红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在回味着潘紫烟的话,他很好奇潘紫烟在冷傲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小高,孩子还好吧?”沉默了近十分钟的陆渐红开口问道。 “身子骨硬了很多,正在为她将来学什么而争论。黎姿要她学功夫,我觉得我们俩口子都是搞这一行的,不能再让孩子走我们的老路。” 正文 2900偶遇铁男 陆渐红失笑道:“这才多大啊,就开始给孩子规划未来了?对了,快一百天了吧?不打算摆几桌?” 小高笑道:“黎姿有这个打算,只是我在重安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到时候冷场了太丢人。” 陆渐红笑了笑,这时车开到一条小巷子,几个人正从里面快步奔过来,几步便到了车前,小高心一惊,一脚刹车把车子停了下来,正要下车查看,那几人却已经拍着车门大叫道:“下来,给我滚下来!” 小高神色一冷,却听陆渐红道:“不要理他们,开车。” 算你们走运。小高心里冷冷地闪过这么一句话,正要挂档起步,小巷子里又追过来一个人,借着路灯,小高不由失声道:“是铁男。” 拦车的那几人见铁男追了过来,也顾不得车了,迈开步子飞奔。 小高这时开了车门,向着正要追去的铁男叫了一声,铁男不由脚下猛地一停,居然是小高,这时,陆渐红摇下了车窗,吐出两个字:“上车。” 车在一条河前停下,雨已经小了很多,小高下了车,警惕地盯着周围。 陆渐红摇下了车窗,递了根烟给铁男:“刚刚在干什么?” “焦孟离还在骚扰紫烟。”铁男的声音有一些迷茫。 陆渐红心头一动,紫烟?这小子莫不是对潘紫烟动了感情了吧?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铁男的消息,一时间有很多的话要问,略微一想,道:“听说你春节的时候杀了人,怎么回事?” 铁男吸了口烟,道:“杀得是龙头帮的老三田大榜,他是来找紫烟麻烦的,我下手有点重,那家伙也是吸毒吸得多了。后来,紫烟找了律师,搞定了这件事,定性为正当防卫。” 陆渐红道:“这一阵子有什么收获?” “焦孟离的老子出了事之后,他深居简出,前几天,厉胜那边传来消息,说他跟龙头帮的人混到了一起,焦家的漏网势力也跟着他投了过去。” 想不到这个时候焦孟离还不老实。陆渐红接着道:“你怎么到了潘紫烟身边了?” 铁男微微顿了一下,道:“她以前是焦孟离的女朋友,我想她这边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刚才龙头帮的几个人去打阳光巴黎的主意,在店里闹事,我就追过来了。” 陆渐红淡淡道:“要学会在这个过程中保护自己,不要被影响到你的心智。” 这时,铁男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通电话,脸色就变了:“怎么会这样?我马上过去!” “小高,以后多跟铁男联系。”陆渐红看着铁男匆匆地离开了,心头总觉得铁男有了些变化,但是这个变化却是陆渐红没有经过求证且不愿意相信的。 小高在这个方面的感觉要比陆渐红敏锐得多:“陆哥,干脆让铁男和厉胜退出来算了。” 刚刚虽然小高离得远,但是铁男说的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觉得也有些怪怪的。 陆渐红迟疑了一下,厉胜似乎已经打入了龙头帮,只不过到底有没有进入核心位置,由于目前还没有跟厉胜联系上,所以并不清楚,而铁男似乎对潘紫烟钟意得很,这个时候让他退出来,恐怕很难了。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变得大了起来。 到了办公室,照例批阅文件,贺子健没有去接陆渐红,来得很早,早已分类好了相关的文件,陆渐红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将文件送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陆渐红在文件上签着字,随口问道:“小倩的事情解决了吧?” “解决了。”贺子健不着痕迹地应付了一声,这是他的家事,也算是没有照顾好家庭,所以也没有外扬。 陆渐红并没有追问下去,道:“今天有哪些安排?” 提到工作,贺子健心无旁骛,将安排一一进行了汇报,道:“于书记刚刚过来问了一下,说有工作要汇报。”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距离接下来要参加的一个会议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便道:“请他过来吧。” 于长惠目前手中比较重要的有三项工作,第一个是参与国企调研。调研报告的首稿已经出炉,打印好了带了过来,不过他来汇报工作,显然不仅此一项,所以陆渐红把报告放到了一边,并没有急着看。 于长惠的第二项工作是人代会的筹备。这项工作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有一个团队,加上历届的经验,所以准备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不过于长惠提到了泉山和松坛两区的副区长人选还没有落实。 “这项工作需要加快一点步伐,这两个区的人代会时间已经确定了,必须在人代会之前确定下来。” 于长惠记下,才说出他的第三项工作,公务员的招录工作。这项工作已经进入招录阶段,半个月前刚刚经过筛选面试。但是于长惠说的不是这些,而是里面显露出来的问题。 焦点出在古字区环保局的招录方面。经过笔试和面试,一个名叫秦江明的小伙子以笔试成绩第一、面试成绩第一、总成绩第一的成绩,成为唯一的一名参加体检者,随后秦江明在古字区医学院参加了体检,只是检查的结果是,他的身体有问题。经过第二天的复查,结论仍然是他的身体不合格。 事情发展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秦江明在参加公务员考试之前,曾经进行过一次全面的体检,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怀着这种疑惑,他又分别去了古字区第一人民医院和中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却是得出了与古字区医学院截然不同的结果,结论是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所以一封申诉帖子便被发布到了古字区网站上。 在申诉期间,由于秦江明体检没有通过,总成绩第二名的考生就递补上来了,目前正在公示阶段。 陆渐红听了这个情况,淡淡道:“查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 正文 2901于长惠的三项工作 陆渐红之所以问出这个话来,完全出自于他自己的判断,如果秦江明的身体确实有问题,那于长惠也不会单独来汇报这件事了,可见,这里面还是大有问题的。 “已经有媒体介入了,不过并没有声张出去。”于长惠沉声道,“我问了市招考领导小组,得到的答复是,那是古字区自己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陆渐红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道:“简直就是胡扯蛋,那还要这个招考小组干什么?负责监督的都是吃干饭的?” 见陆渐红动了怒,于长惠赶紧道:“这件事情引起的反响还是很大的,市政府那边您看是不是要……” 于长惠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是负责此项工作的还是市政府,倒也不好越权处理,更不便于对市政府指手画脚,只得借助于陆渐红。事实上,通过他的直觉来判断,这件事情中,秦江明极有可能是一个受害者,只不过这也是公务员招考工作中的一个潜规则,像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陆渐红让他承办此项工作,他也懒得去过问。而且他也得到了汇报,还接到了秦江明打来的电话,再怎么也要过问一下,而且很显然,秦江明是受了人点拨了,而且这件事情媒体也介入了,由不得他不做点什么。媒体的力量是强大的,在他们的干预下,如果不去处理,社会舆论将会引爆。 陆渐红也知道于长惠的难处,便道:“也好,子健,你打个电话给人社局,叫周秉松过来一下。” 于长惠便不再打扰陆渐红,退了出去。 陆渐红心里还是有些窝火的,倒不是因为公务员招录的事情。事情本身并不奇怪,现在不少地方的公务员招录还是有很大问题的,潜规则多多,公务员考试可以说是一场后台与金钱的游戏,但是陆渐红正在着力于打造一个清正廉洁的整体氛围,如果古字区那边瞎搞,这无疑是在顶风作案,这股风气一定要好好刹一刹。 周秉松接到贺子健的电话,吃了一惊,市委书记亲自召唤,他绝不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棒的待遇,恰恰相反,在发生了秦江明的事件之后,陆渐红的这一次召唤将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二十分钟之后,周秉松到了市委大院,匆匆上来的时候,路过贺子健的办公室,折了进去,陪着笑脸道:“贺主任。” “周局长来了,我去通报一下。”周秉松是属于不靠近贺子健者之一,现在临时抱佛脚,自然是全无效果了。 周秉松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不过进出之后的神色却是大不一样,进去的时候,是惴惴不安,出来的时候则是满头惊汗,贺子健中间进去过一次,只听到陆渐红说了一句,必须保证公务员招录工作的公正性。 这件事贺子健只知道一点,还是从重安日报社的记者修宇那里听说的,但是语焉不详,通过陆渐红这一句话,基本上能够猜得到周秉松何以大汗淋漓了。 其实这种事情本不必由陆渐红亲自出面的,虽然古字区涉嫌违规,但是这类事情可以说是小事中的小事,尽管对于秦江明来说,将会对他的人生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是对于陆渐红这样的一位市委书记来说,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他何以要出这个面呢?贺子健的理解是,第一,古字区的招录工作如果真的违规了,这是与重安精神所相违背的。第二,这个事情是于长惠来汇报的,虽然贺子健难获详情,但陆渐红肯定要力挺于长惠。只是可怜了周秉松。 周秉松出了市委大院,这才觉得一阵冷意袭来,后心已经全湿了,贴在脊背上难受得很,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是严重忐忑,陆渐红虽然没有说什么狠话,但是正是他那漫不经心的话语足以证明,如果这件事不查清,很有可能引发自己的灾难。 沉默了好一阵子,回到人社局之后,周秉松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宋处长,我周秉松,事情闹大了。” 陆渐红翻开了那份厚厚的调研报告,封面上打印着一行大字:重安市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调研报告,下面是课题组的顾问、负责人、成员以及执笔人的名单。 目光在上面未作停留,直接翻开了第一页,整份调研报告从目前的国企现状、曾经改制的经验以及困难包括以后的改制方向和方法都作了详细的阐述,可以说,这份调研报告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对重安的国有企业改制起到指导和引领作用。 陆渐红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认真阅读,期间还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见解,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把那份调研报告重新交到于长惠手中的时候,报告的留白处已经被批得密密麻麻。 于长惠一边喝着汤一边看着陆渐红批改过的地方,不由道:“陆书记果然是高瞻远瞩,看问题就是透彻啊。” 陆渐红笑道:“长惠书记,你这句话说得可不高明。” 于长惠呵呵一笑,道:“陆书记,回头我让政研室加个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下午下班之前,把样稿拿出来,回头我跟朱市长再碰一碰,结合一下他那边的内容,争取今晚之前把报告拿出来。” 国有企业改制势在必行,重安的历史上不是没有改制过,但是收效甚微,这里面的原因不少,有主观方面的也有客观方面的,对于陆渐红和朱耀庭来说,这不仅仅是打开阻碍重安发展的绊脚绳,更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所以陆渐红带着重新打印好了的报告,在与朱耀庭联系了之后,直接去了一趟市政府,与朱耀庭一起就国企改制方面进行了探讨。两人探讨了一阵,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干脆把调研组所有的成员全部召集过来,开一次研讨会。 正文 2902参陪人 陆渐红之所以问出这个话来,完全出自于他自己的判断,如果秦江明的身体确实有问题,那于长惠也不会单独来汇报这件事了,可见,这里面还是大有问题的。 “已经有媒体介入了,不过并没有声张出去。”于长惠沉声道,“我问了市招考领导小组,得到的答复是,那是古字区自己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陆渐红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道:“简直就是胡扯蛋,那还要这个招考小组干什么?负责监督的都是吃干饭的?” 见陆渐红动了怒,于长惠赶紧道:“这件事情引起的反响还是很大的,市政府那边您看是不是要……” 于长惠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是负责此项工作的还是市政府,倒也不好越权处理,更不便于对市政府指手画脚,只得借助于陆渐红。事实上,通过他的直觉来判断,这件事情中,秦江明极有可能是一个受害者,只不过这也是公务员招考工作中的一个潜规则,像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陆渐红让他承办此项工作,他也懒得去过问。而且他也得到了汇报,还接到了秦江明打来的电话,再怎么也要过问一下,而且很显然,秦江明是受了人点拨了,而且这件事情媒体也介入了,由不得他不做点什么。媒体的力量是强大的,在他们的干预下,如果不去处理,社会舆论将会引爆。 陆渐红也知道于长惠的难处,便道:“也好,子健,你打个电话给人社局,叫周秉松过来一下。” 于长惠便不再打扰陆渐红,退了出去。 陆渐红心里还是有些窝火的,倒不是因为公务员招录的事情。事情本身并不奇怪,现在不少地方的公务员招录还是有很大问题的,潜规则多多,公务员考试可以说是一场后台与金钱的游戏,但是陆渐红正在着力于打造一个清正廉洁的整体氛围,如果古字区那边瞎搞,这无疑是在顶风作案,这股风气一定要好好刹一刹。 周秉松接到贺子健的电话,吃了一惊,市委书记亲自召唤,他绝不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棒的待遇,恰恰相反,在发生了秦江明的事件之后,陆渐红的这一次召唤将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二十分钟之后,周秉松到了市委大院,匆匆上来的时候,路过贺子健的办公室,折了进去,陪着笑脸道:“贺主任。” “周局长来了,我去通报一下。”周秉松是属于不靠近贺子健者之一,现在临时抱佛脚,自然是全无效果了。 周秉松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不过进出之后的神色却是大不一样,进去的时候,是惴惴不安,出来的时候则是满头惊汗,贺子健中间进去过一次,只听到陆渐红说了一句,必须保证公务员招录工作的公正性。 这件事贺子健只知道一点,还是从重安日报社的记者修宇那里听说的,但是语焉不详,通过陆渐红这一句话,基本上能够猜得到周秉松何以大汗淋漓了。 其实这种事情本不必由陆渐红亲自出面的,虽然古字区涉嫌违规,但是这类事情可以说是小事中的小事,尽管对于秦江明来说,将会对他的人生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是对于陆渐红这样的一位市委书记来说,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他何以要出这个面呢?贺子健的理解是,第一,古字区的招录工作如果真的违规了,这是与重安精神所相违背的。第二,这个事情是于长惠来汇报的,虽然贺子健难获详情,但陆渐红肯定要力挺于长惠。只是可怜了周秉松。 周秉松出了市委大院,这才觉得一阵冷意袭来,后心已经全湿了,贴在脊背上难受得很,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是严重忐忑,陆渐红虽然没有说什么狠话,但是正是他那漫不经心的话语足以证明,如果这件事不查清,很有可能引发自己的灾难。 沉默了好一阵子,回到人社局之后,周秉松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宋处长,我周秉松,事情闹大了。” 陆渐红翻开了那份厚厚的调研报告,封面上打印着一行大字:重安市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调研报告,下面是课题组的顾问、负责人、成员以及执笔人的名单。 目光在上面未作停留,直接翻开了第一页,整份调研报告从目前的国企现状、曾经改制的经验以及困难包括以后的改制方向和方法都作了详细的阐述,可以说,这份调研报告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对重安的国有企业改制起到指导和引领作用。 陆渐红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认真阅读,期间还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见解,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把那份调研报告重新交到于长惠手中的时候,报告的留白处已经被批得密密麻麻。 于长惠一边喝着汤一边看着陆渐红批改过的地方,不由道:“陆书记果然是高瞻远瞩,看问题就是透彻啊。” 陆渐红笑道:“长惠书记,你这句话说得可不高明。” 于长惠呵呵一笑,道:“陆书记,回头我让政研室加个班。”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下午下班之前,把样稿拿出来,回头我跟朱市长再碰一碰,结合一下他那边的内容,争取今晚之前把报告拿出来。” 国有企业改制势在必行,重安的历史上不是没有改制过,但是收效甚微,这里面的原因不少,有主观方面的也有客观方面的,对于陆渐红和朱耀庭来说,这不仅仅是打开阻碍重安发展的绊脚绳,更是一项政治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所以陆渐红带着重新打印好了的报告,在与朱耀庭联系了之后,直接去了一趟市政府,与朱耀庭一起就国企改制方面进行了探讨。两人探讨了一阵,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干脆把调研组所有的成员全部召集过来,开一次研讨会。 正文 2903权与利 牛莉在床第间的表现有着一种无师自通的才能,每次跟牛莉在一起,宋清泉都处于一种痛苦与享受之中。 听牛莉这么说,宋清泉心头就有些冒火了,借着去洗澡的功夫,把托人带来的蓝色药丸塞进嘴里,磨蹭了一会儿,感觉劲头上来了,冲过去把牛莉就地正法。 当进入的时候,牛莉很惊讶地发现今天丈夫表现神勇,几下之后,牛莉便进入了角色,只是宋清泉很无奈地发现,他又提前结束了。 不过药力倒还在,牛莉虽然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却比之前好了不少,也算是搔到了痒处。 战事结束后一番清理,宋清泉的手指在牛莉的眯眯上画着圈道:“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诸小倩那丫头傻得可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牛莉这么说着,眼睛里却在发光,“听她说,贺子健的床技倒是一流的。” 宋清泉的僵了一下,道:“怎么?你想去试试?” 牛莉戳了一下宋清泉的额头:“你不是一直说,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吗?要是真上得了贺子健的床,只要他在陆书记耳边美言几句,就够你受用的了。” 一直有传言,宋清泉要提拔庆安区组织部长,但是宋清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他跟常务副部长江凤鸣的关系不错,但是不要忘了组织部还有副部长,虽然级别也是副厅,但是他们情愿到区里去干个一把手,论资排辈也排不到自己。况且让牛莉走迂回路线,其本身的用意就在于此,不过说得太直白了,男人的自尊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便道:“你倒是挺想得开。” 牛莉用胸膛压着宋清泉的脸道:“你这个小男人。” 正大动干戈之际,手机却是响了起来,牛莉一边在男人的身上驰骋着,一边把电话开了免提,莺声娇呼:“万馨,嗯,什么事?” “得意楼被砸了,小艾被刮了脸。”万馨知道牛莉好这一口,但这个时候根本无心去听她在那边娇吟不已。 “什么?”牛莉不由停了一下动作,显得很意外。 “牛莉,我怀疑是跟小倩的事情有关,你快一点完事,一会我去你家找你。” 牛莉吃了一惊,小艾是个卖白肉的,兼做高利贷,有黑背景,她们认识也是在麻将馆里认识的,这样的人得罪的人不少,说未必就像万馨说得那么严重,不过心头还是有了一些阴影,这一紧张,下面收缩得就厉害,宋清泉正要问话,忽然觉得自己那玩意儿好像被一张小嘴给裹住吸吮一般,一股酸麻之意袭来,顿时交待了。 “谁的电话?”宋清泉爽了两次,有些累,懒洋洋地点起一根烟。 “万馨,你把衣服穿好,一会她要过来跟我谈事情。”牛莉有心事,也就没心情替宋清泉清理战场了。 万馨?宋清泉在心里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万馨作为老婆的闺友兼麻友,他自然是认识的,自从对十大名器感兴趣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万馨属于那一种。据他所知,万馨跟司达舒的关系不怎么好,司达舒在外面有了人,很少归家,今晚她来,或许是个机会。 万馨来得很快,跟宋清泉打了个招呼,就跟牛莉钻进房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牛莉打开门道:“今晚万馨不走了,你睡隔壁房间。” “牛莉,你说这事会不会是贺子健找人干的?”万馨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诸小倩的事情毕竟是她们三个人合起来搞的鬼,骗了人家前前后后三十万,这才隔了一晚,得意楼被砸了,小艾的脸也被刮了,很难不让人对号入座。 “别瞎想了,贺子健是国家公务人员,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小艾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砸场子不奇怪,刮花她的脸,那肯定有深仇大恨的,你别多想。”牛莉安慰道,“时候不早了,洗个澡睡吧。” 躺在床上,都不吭声,牛莉虽然闭着眼睛,却是全无睡意,她在回想着贺子健,觉得贺子健是个真男人,相比之下,倒不是说是宋清泉对她不好,只是宋清泉为人过于算计,尤其在想到自己那天在诸小倩家里打麻将时,用脚去勾引贺子健时贺子健那紧张局促的神情,就让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有意思。 睡到半夜时分,牛莉有了尿意,从床上爬起来,身边却没有了万馨,推开门,便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申吟声,脸不由抽搐了一下,沉吟片刻,牛莉过去敲了一下门:“万馨,搞完了就回去。” 里面的两人正处于偷情的刺激之中,被牛莉在外面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险些没吓得尿了裤子,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冲刺,匆忙穿了衣服,万馨开了一丝门缝,没见到牛莉,嗖地溜了出去,宋清泉站在门前有些犹豫,虽然牛莉知道自己在外面也会胡搞,但现在毕竟不同,在家里跟她的朋友开搞,是个人都受不了。 “牛莉,你睡了没有?”宋清泉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宋清泉不由吃了一惊,不会是想不开吧?猛地推开门,却发现卧室里空无一人,连忙打牛莉的手机,电话却已经关掉了。 雨还在下着,牛莉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打着伞走在街道上,夜雨凄凉,虽然她刚刚表现得很冷静,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在滴血。 其实她也知道,男女之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无所谓忠贞,也无所谓感情,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可是当她想到诸小倩和贺子健之间的感情时,她便有些疑惑了,为什么别人的感情能够这么好?尤其是在诸小倩捅出这样的事情,贺子健什么都没说就原谅了她。 想到贺子健那副紧张局促的模样,牛莉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开了手机,拨打了贺子健的手机。 正文 2904偷到家里 其实她也知道,男女之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无所谓忠贞,也无所谓感情,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可是当她想到诸小倩和贺子健之间的感情时,她便有些疑惑了,为什么别人的感情能够这么好?尤其是在诸小倩捅出这样的事情,贺子健什么都没说就原谅了她。 想到贺子健那副紧张局促的模样,牛莉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开了手机,拨打了贺子健的手机。 贺子健对于电话向来过敏,哪怕手机处于静音之中,只要有电话来他都会有所感觉,而且以他职业的特殊性,是不允许他有关机的时候的,必须确保二十四小时手机畅通。 电话只通了一声便挂断了,虽然只是在枕边震了一下,贺子健还是有所察觉了。 其实贺子健跟诸小倩都才刚刚睡下,狂风暴雨夜,正是造人时,为了巩固成果,贺子健玩了命似的跟诸小倩展开肉搏大战,不过都是没穿雨衣的,诸小倩也是配合得紧,既实现了造人计划,也达到了增进夫妻感情的效果。 “谁啊?”诸小倩也感觉到了手机的振动,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 “不知道,响一声就挂了,骚扰电话吧,现在骗话费的电话很多。”贺子健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他很清楚,这个电话绝不是什么骗话费的,因为上面显示了电话所在地,正是重安庆安。 牛莉是十分钟之后打电话给宋清泉的,说她在外面,马上就回去,宋清泉觉得奇怪得很,听牛莉的口吻,非但没有生气,似乎还有很开心的样子,莫不是她出去偷人了? 牛莉的心情谈不上开心,不过已经有所解惑,宋清泉既然对自己不忠,自己又何必守身如玉,虽然自己就像个狂蜂浪蝶,但自己有没有出轨,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不过那只是以前,现在她已经有了出轨的对象,市委书记的秘书贺子健。 天亮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不过贺子健起得很早,他是被一个电话惊醒的。打电话来的是庆安区区长秦必林:“子健,有没有听说前天的事?” 贺子健跟春必林的关系由于几次引见而变得更加密切,见秦必林这么说,不由道:“必林,什么事?” “陆书记,前天晚上庆安区中医院发生了一场械斗。”贺子健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简炼一点,“具体的位置在骨科楼层,如果不是铁男到的话,潘书记可能会有危险。” 陆渐红坐在后排,一直在考虑着今天的常委会,谱子都已经定下来了,关于四区一县的五名干部任职情况,他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与朱耀庭达成了共识之后,不会有其他人跳出来,况且,除了两位副区长的任职以外,剩下的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陆渐红一个人也没有要,完全交给了丁晓华、魏明和任丹,算是先给他们一个枣儿。作为领导,要做的不仅仅是取,还要予,也要站在下属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至于人代会工作,更是重中之重,也不会出现什么杂音,如果真的出了岔子,那是荣辱与共的事情。 陆渐红最担心的还是国企改制。国企改制势必要涉及到各方面的利益,根据调研报告看,在此之前,重安也经历了几次改制,但是效果很差,大多都是县属或者街道的一些集体企业,且规模都很小,区属和市属的企业改制进度缓慢,困难和矛盾重重,那么该如何在常委会上确立一个基调,是陆渐红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这份调研报告的出炉,意味着下一步将着手于企业改制的真正实施,那么接下来的工作量将是非常巨大且艰巨的,有多少企业需要改制,有哪一类的企业需要改制,什么样的企业拿出什么样的改制方案来,都需要陆渐红去拍板。 正这么想着,贺子健忽然冒出这么一段话来,让陆渐红微微一惊,这个事情他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不由向前伸了伸头,道:“子健,说清楚点。” 贺子健道:“一帮人到中医院骨科接受治疗,起了冲突,后来就动起了手,打斗中冲进了潘书记的病房,当时幸好有区公安局的人在,后来铁男和潘书记的女儿潘紫烟先后赶了过来,将那伙人制服了。” “经过区公安局的调查,以及对当时的监控视频调取,觉得这伙人是有意而为的,而这伙人的身份都很有问题,全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有的甚至坐过牢,其中不乏二进宫三进宫的,其中还牵涉到龙头帮,所以有理由相信,这帮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潘书记过去的。”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既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潘东来没有采取什么动作啊,龙头帮怎么会去针对他呢?” 贺子健没有回答,也回答不出,如果有答案,那他早就说出来了。 “小高,你跟铁男联系一下,问问什么情况。”陆渐红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深意,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市委,贺子健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才道:“陆书记,我想请一个小时假。” 贺子健请假,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陆渐红道:“一个小时?” 贺子健道:“小倩来重安也有几个月了,有点想家,已经买了车票,我想去送送她。” “好,那你去吧。”诸小倩在这里因为打麻将的事情,也给贺子健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如果不是贺子健处理得当,搞不好就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把她送回家先冷处理一下,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时间是算好了的,所以贺子健送诸小倩上车,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临上车的时候,诸小倩低声道:“子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贺子健道:“在家里要听爸爸的话,不要任性了,麻将也不要再打了。” “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车来了,我上车了。” 正文 2905中医院的械斗 看着诸小倩上了车,贺子健忽然觉得心头似乎被抽空了一样,虽然诸小倩有不少毛病和弱点,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从车站走了出来,正要拦一辆出租车,忽然听到一人笑道:“咦,这不是贺主任吗?” 贺子健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道:“这么巧。” 天气转暖,牛莉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薄丝衣,将胸前的两砣裹得紧紧的,笑着道:“贺主任这是要去哪儿?送你一程?” 贺子健道:“不用了,我不赶时间,打公交车就可以了。” 牛莉鼓起了腮帮子道:“贺主任,你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这么避着我干嘛?况且我跟小倩也是好朋友,我都不避嫌,你就不要多心了。贺主任,你……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吧?” 贺子健简直无语了,只得上了车,道:“谢谢你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牛莉开着车,身上阵阵淡淡的香气沁入贺子健鼻端,令他不由想起牛莉那天把脚伸过来点自己胯下的那一幕,说实在话,男人面对女人尤其是一个既漂亮又有魔鬼般身材的女人的诱惑时,能够抵抗得了的并不多,正所谓男人为女人而生,女人为男人而活,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正有些心猿意马,只听牛莉道:“贺主任,小倩你就不要怪她了,都怨我约她去打麻将,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贺子健笑了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该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在,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贺主任打算怎么谢我呢?”牛莉斜了贺子健一眼道。 贺子健也就是这么随口地礼节性地一说,没想到牛莉还真会借坡下驴,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道:“不知道你希望我怎么谢你。” 这话本来也没有什么,只不过细细一回味,不免就显得非常暧昧了,赶紧转开了头,不敢再说话。 半晌,牛莉道:“贺主任,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贺子健不是那种刻板之人,面对这样的女人,你若是步步退缩,只会被对方步步紧逼,当下道:“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贺主任,你真下流。”牛莉忽然颤抖着娇笑了起来。 贺子健赶回办公室的时候,常委会还在开着,坐在办公室里翻了一阵报纸,心境颇有些不得安宁,牛莉在路上虽然没有像那天打麻将时的那么竭尽挑逗之能,但是言语之间却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想到那性感的嘴唇和傲人的身姿,贺子健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几口冷茶,这才,将心头的邪气给压了下去,必须要承认,与诸小倩相比,牛莉的诱惑力绝对要强上很多,但那也仅限于肉yu,与情感绝无关系,这也正好解释了贺子健与诸小倩房事时贺子健的脑子里却在想着牛莉的原因。贺子健对此并无什么惭愧很多人不是一边想着日本女忧一边跟老婆例行公事吗? 会议刚刚进行完两项议程,一项是人代会的再强调,另一项是关于四区一县几位副厅级干部人选的讨论,由于陆渐红和朱耀庭达成了共识,所以这五位人事得到了一致通过,两位副区长也正好在人代会上进行选举,一次到位。 这两项议程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暂时休息一下。接下来的第三项议程是一个常委扩大会,来参加会议的人不少,发改委、经信委等与企业改制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包括一些重要县区的一二把手都来参加了,由于人多,会议的地点也放在了另一个多功能会议室。这个会议的规模不算小,陆渐红一直在想,这个会议该怎么开,以什么样的精神去开,最终陆渐红将其定位为一个通报会和交办会。 贺子健听到会议室有人出来,走出办公室,便看到陆渐红捧着茶杯走了出来,贺子健迎上接过杯子,抢先一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陆渐红坐下来,道:“小倩走了?” 贺子健将杯子里的茶叶倒掉,换了新茶叶,道:“已经上车了。” 陆渐红没有再问,道:“今天的会议之后,企业改制将会成为一项重中之中的工作,也不知道庆安那边的改制怎么样了,你多关注一些。” 十分钟之后,会议正式进行。 贺子健将杯子和笔记本交到陆渐红的手中,也跟着进了会议室,在例席的位置坐了下来。 会议室里本有些喧闹,当众常委鱼贯而入时,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渐红坐到位置上,清了一下喉咙,道:“双城同志,点个名。” 陆渐红上任的这段时间,已经大显霸气,尤其是将焦裕柱这个地头蛇一举拿下虽然他在这件事中只不过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并没有在明处出手,知道这些的也没有几个人,但是很多人都认为这是陆渐红所为,因此,没有谁再敢去挑战陆渐红的底线,对于这个级别的会议,更没有人会在这个方面出岔子,并没有出现缺席和顶替参会的现象。 点完名,陆渐红淡淡道:“开会吧。” 朱耀庭接着道:“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会议的主要精神就是我市国有企业改制,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有企业的改制就成为了一项势在必行的工作,全国各地都在改制。但是在重安,改制却是推进艰难,这也成为阻碍我市发展的一个保垒,经过几个月的调研,现在请市委于副书记通报我市国有企业的相关情况。” 一阵掌声之后,于长惠对调研报告进行了提炼,简单通报了情况,朱耀庭才道:“下面请陆书记作重要指示。” 待掌声停下,陆渐红清了一下喉咙,缓缓道:“刚刚长惠副书记已经向同志们通报了我市国有企业的情况。从改革开放开始,全国各省市都在突破僵化的旧体制给国有企业放权让利,积极探索企业经营机制的转换和企业制度的创新,国有企业在我国经济发展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正文 2906重头戏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国有企业的作用和影响在渐渐消退,有的甚至成为阻碍经济发作的绊脚石,所以这就要求我们对这些绊脚石做手术,为此,我市对国有企业进行公司制改造、调整国有经济结构和重组国企资产等方面,进行了探索和尝试,特别是在探索建立新的国有资产监管体系方面,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但是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制度建设和现代经济运行的内在要求来看,我省国有企业改革还存在着诸多问题。为使国有企业的资产质量得以提高,为使国有经济的结构得以进一步优化,为使国有企业和国有经济在发展地方经济和增强重安的综合经济实力中得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这些问题是必须加以解决的。然而,由于理论和实践在一定程度上的脱节,更由于历史问题和现实问题纠缠在一起,要解决这些问题,又呈现出特别大的难度,从各个方面来看我市国企改革的的确确进入到“啃硬骨头”的攻坚性阶段。在我市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的这个关键时期,更需要决策层的清醒认识、果断的决心并制定出强而有力的政策措施,从而完成我市国有企业改革攻坚的历史使命。” 陆渐红这一番开场白,已经在宣告,国有企业的改制刻不容缓且势在必行,表达了市委市政府对这项工作的坚定决心。前文说过,陆渐红对于企业改制向来是抱着未置可否的态度,当然,这个态度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是与上级意图对着干,在他看来,企业是否需要改制,主要还是要看企业是否在良性发展,是则维持,不是则改,其最终的目的是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通过这一次的调研来看,形势很不容乐观,大多数国有企业难逃疴疾,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显得很不适应,不少企业都是在苟延残喘,这样既无利于企业职工的致富,更是政府的一个拖累,对于这样的企业,已经是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所以陆渐红一上来便摆出姿态,不给任何人以任何幻想的空间。 “关于重安国有企业的改制,在这份调研报告中,很不谦虚地说取得了一些成绩,这里的成绩我就不多说了。”陆渐红把“成绩”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不无讥讽之意,听得一干人等心头大寒,“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果和经验,但不能估计过高。从全市来看,国有企业的公司制改造相对较好,但是产权制度方面的改革还有大量要作要做,改制工作推进快的主要还是中小企业,大型国有企业动作相对迟缓,区县国企业改革进展较快,而市属国有企业改革明显滞后,国有资本的退出主要还是劣势企业,国有经济而已和结构仍不够合理。从已经改制的企业情况来看,也出现了不少新情况新问题,存在不少亟待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国有经济虽然保持了发展的势头,但与“三资”经济和民营经济的发展相比,日显缓慢。国有企业改革需要攻克一系列堡垒,目前我市攻克的主要是外围的堡垒和中小堡垒,大堡垒的攻坚战才刚刚开始打响,这种状况与我市经济发展的要求很不适应,与中央的要求还有很大距离。下面我就我市国有企业改制中出现的问题谈一谈。” 陆渐红随后点出,重安国有企业改革有五大问题,即对国有企业深化改革的总体要求认识不足,缺乏改革的总体规划和具体指导产权制度改革阻力较大,国有企业改制和实行产权多元化的进程较缓慢有关配套改革政策措施不够完善、缺乏执行力度,改革动力不足政府改革滞后,政企、政资关系仍未理顺,影响现代企业制度的建设与完善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机构有待准确定位,监管机制尚未成型,体制尚不健全。 针对这五个方面,陆渐红进行了阐述和分析,随后发问:“面对这样的局面,我们该怎么办?这里的我们,不是指我和耀庭市长,也不是指我们这里的十三位市位常委,而是在座的所有人,这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市委市政府所有人的责任。” “今年是改革攻坚年。国有企业改革仍然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环节。我市要知耻而后勇,下大决心,加快国有企业改革步伐,打好攻坚战,为落实科学发展观塑造经济运行的微观基础。要打好攻坚战,必须解决四个问题:一是创新理论,提高认识二是明确目标,做好规划三是落实政策,组织好攻坚队伍四是加强领导,精心策划。我市国企改革的总体目标是:继续实施国有经济布局和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完善国有资本有进有退、合理流动的机制以产权制度改革为核心,通过多种有效形式,在两年内全面完成国有中小企业改制,进一步放开搞活国有中小企业用三年时间基本完成国有大型企业规范化公司制改革,实现企业产权多元化,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建立比较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落实政策措施,妥善处理改制企业中的遗留问题,理顺劳动关系,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改革行政管理体制,转变政府职能,完善国有资产监督管理体制,从根本上解决制约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的体制性障碍。五年的时间可以说很长,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五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所以我们的使命是艰巨的,要想扎实做好企业改制工作,就需要我们沉心静气,大胆开拓,而不是纸上谈兵,我认为,必须从七个方面着手。” “一是认真解决认识问题,统一思想,正确处理几个重要关系,为深化改革扫除思想障碍……二是研究制订广东国有经济布局和结构战略性调整的总体规划,完善国有资本有进有退、合理流动的机制……三是坚持以产权制度改革为核心,大力推进企业产权主体多元化,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通过多种有效形式继续搞活国有企业……四是坚持以人为本,落实政策措施,妥善处理改制企业中的劳动关系,充分调动广大员工积极性……五是深化企业内部改革,完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加快建立健全现代企业制度……六是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完善国有资产监督管理体制,从根本上突破制约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的体制性障碍……七是加强组织领导,统一部署,综合协调,全面推进国有企业改革的深化……” 正文 2907成绩 整个会议一直开了中午一点,但是陆渐红却根本没有结束会议的架势,接着道:“国企国资改革是一项开创性的社会系统工程,既涉及经济体制改革,又涉及政治体制改革。改革实践证明,国企改革孤军作战是不行的,必须是经济体制与政治体制改革相配套,政府行政体制、投资体制、金融财税体制、劳动就业体制、收入分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综合配套,整体推进。而且当前改革已进入攻坚阶段,牵涉面广,政策性强,难度极大,必须加强组织领导,充分发挥党委和政府的主导作用。因此,成立由我和耀庭同志的重安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改革领导小组作为权威的综合领导机构,对我市国企改革和国资改革,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企业改革与各项配套改革,通盘考虑,科学设计,统一部署,统一政策,综合协调。要进一步明确市发改委抓改革的职责,并加强力量配备,全面负责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改革的综合协调工作。因此,发改委要充实队伍,加强抓改革工作的力量。另外,市纪委也要组织相关监督执法部门,对这项工作进行严厉的监督,对于改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一定要实施最严厉的打击!” 整个会议持续到一点半,开了三个多小时,先不谈内容,仅从会议的时间来看,也可以证明市委市政府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陆渐红讲话结束之后,朱耀庭也对这项工作进行了强调,并提出了要求,要求各县区回去之后,立即召开相关的会议,将市委市政府的会议精神传达下去,并成立相关的组织,制订措施,将国有企业改制工作扎实地推进下去。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各县区都动了起来。在此之前,市委市政府不是没有提到国有企业的改制,大大小小的会议也开过不少回,可是只打雷不下雨,也改了一些企业,但是正如陆渐红在会中提到的那样,仅限于县区的中小型企业,根本未曾动得了整个重安国有企业的筋骨。但是那固然有着客观原因,但是更为主观的原因是党政一把手内斗得厉害,班子不团结,直接导致各项工作的难以正常开展。 这一次不同,虽然一开始有一点杂音,但是从目前来看,陆渐红和朱耀庭之间还是有着很深的默契的,团结就是力量,完全可以相信,在这种高团结的作用下,这项重安历史遗留的老大难问题,真的有可能被解决掉。 不过陆渐红却是不敢乐观,虽然任务已经下达,也施加了压力,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这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且陆渐红在会中有一样是他没有提到的,那就是来自于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本身的阻力和抗力。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与贺子健有这么一番对话:“子健,你觉得重安国有企业改制的成功率有多高?” 在与贺子健说话的时候,陆渐红是不需要去考虑大是大非的,与其说是交流意见,倒不如说是闲聊。 陆渐红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而贺子健则更享受这个过程,抛开领导对自己能力的肯定这一因素,他也可以得已以市委书记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并在这此过程中得到提高和成长。 贺子健接过陆渐红抛过来的香烟,为陆渐红点了火,自己才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道:“改革最基本的一点是,要触动利益关系,问题是要触动的什么利益关系,由谁来承担代价?国企改制为何艰难?国有资产为何频频遭到流失?国企“蛀虫”为何能疯狂攫取国有资产?国有资产损失或潜在损失为何成为家常便饭?是因为国企改制存在着“体制不健全”、“监督制约不到位”、“权力的私欲化”等三大漏洞。国企改制是现代企业的发展方向,大势所趋。但是在推进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过程中,与其相配套的法律法规尚未及时制定,各种体制、机制上的弊端尚无破解之策。于是,在利益驱动下,占有欲必然膨胀,国有资产就很容易成为“唐僧肉”。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和国有企业改革发展面临的若干深层次矛盾和问题,需要通过企业法律制度创新继续予以规范和推进。” 贺子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陆渐红的神情,接着道:“重安的国企改制没有什么成效,其实大多数的省市都是差不多。说是攻坚,且攻坚多年,至今仍是越攻越坚,通俗点来说,我认为不外乎几个方面,一是多数未改制的企业质量低下。企业债务包袱沉重,现存资产质量差,变现能力低,招商引资吸引力不强,企业改制转制形式单一,发展后劲不足,有的企业涉及合同纠纷和诉讼案件,改制工作无法进行。二是安置职工政策落实难。三是参与改制的部门过多,插手过乱。有一个例子比喻得很生动,说是小姑娘新买了条裤子,觉得长了,就去找妈妈,妈妈说有事,找姐姐,姐姐也说有事,找外婆,外婆也在有事。结果第二天再一看裤子,短得不成样子,原来妈妈忙完事情之后想起来了,就给裤子剪了一截,姐姐和外婆也都是这样,结果就是裤子短得不能再穿。究其原因,是因为一项工作,要么就是没有人问,要么就是问的人太多,导致工作无法推进或者推进的效果不行。所以我认为,重安的企业改制,在上述的三个方面需要协调好,否则改制的难度将会很大。” 贺子健并没有说具体的成功率,而是站在自己的立场阐述了自己的观点,陆渐红对此深以为然,道:“子健,如果你不是我的秘书,我倒是想让你去任这个改制领导小组的组长了。” 贺子健吓了一跳,道:“幸好我是你秘书。”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 正文 2908唐僧肉 三天后,确定了改制方案的重安铝业正式进行改制,没有出乎贺子健的预料,秦必林采取了贺子健的方式,又加上了自己的一些东西,当然在此过程中,遇到了何必的强烈不满,不过秦必林含沙射影地扛出了陆渐红这块牌子:“庆安区是我市国企改制的先驱,具备引领作用,改制得成功,庆安自然露脸,如果改制得不成功,庆安一帮人会在领导的眼里变得一文不名。陆书记指示,改制的过程中不但要安置好职工,还要坚决杜绝资产流失的现象,何书记,如果你认为再次进行评估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去自找麻烦。” 秦必林的话给何必敲响了警钟,他自然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常委扩大会之后,他已经知道国企改制工作的重要性,在这个时候惹出麻烦来的话,就不仅仅是违法了,还是带头“起义”,所以只得同意秦必林的方案。 通过竞标的方式,最终重安铝业被一个叫做华东集团的公司以四十一亿的价格中标,并且当天晚上就草签了协议,承诺对原公司的员工一个不裁,当然,有要走的也不强留,并在公司正式运营的半年内兑付陈欠职工的工资。 这一晚,陆渐红的别墅里迎来了一位客人,当然是一位女客人了,赫然是孟佳。 孟佳站在窗前,环视着幽暗的夜空,道:“渐红,你这里的环境挺好的。” 陆渐红还没搭话,孟佳跟上来了一句:“比较适合金屋藏娇。” 陆渐红险些没被噎死,一把拉过孟佳按在沙发上,对着被裤子裹得紧紧的俏臀就是几巴掌:“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来消遣我了,说,准备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孟佳媚眼如丝,喘息着道:“我不是来帮你打好重安国企改制第一枪的吗?” “这个不算。”陆渐红又是两巴掌下去,这是跟早年看的欧美肉搏战里学来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陆渐红没有一边打巴掌一边大叫“牙买蝶”。 孟佳颤抖着声音道:“奴家甘愿受罚。” 陆渐红也有几个月没有闻到肉味了,孟佳这一次主动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也顾不上什么风雅了。只是陆渐红打枪的质量严重下降,仅仅十分钟便溃不成军,孟佳同样是多日未曾人道,虽然只有十分钟,但是这十分钟却给了她异常的满足。 伏在陆渐红宽阔的胸膛上,孟佳柔声道:“渐红,看来你在重安没有偷吃。” 陆渐红道:“工作都要把人累死了,哪里有工夫想那些。” 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就这么光着身子拥着孟佳,陆渐红道:“我真没想到,龙港集团现在发展得这么厉害了,四十多个亿啊,换成现金的话得堆多高。” 孟佳笑道:“这些钱可都是你的。” 陆渐红怔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那我岂不是大富翁了?” 孟佳道:“这一次让子公司来参加竞标,倒不是完全来帮你的忙,主要还是看中了铝业的发展潜力,所以我才说服董事会,在五十亿以内一定要拿下重安铝业,不过四十一亿的价格就把某些人吓退了,倒是我没想过的。” “现在铝业发展势头良好,我真不明白,重安就搞不好呢?”孟佳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笑道:“这就是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之间的差别,说起来就远了,良辰美景,说这些太煞风景了,说些别的吧,遥遥现在怎么样?” “国外的教育还是不错的,这孩子性子里有点粘人,我让她一个人在新加坡读书,培养她自立自强的能力。” 陆渐红道:“她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吧,她比你想像中的要坚强得多。”孟佳理了一下鬓间的青丝,道,“前些日子在南非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朋友,打算到国内来投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她过来。” 陆渐红道:“重安目前正在着手于国有企业的改制,欢迎各种形式的投资,有外资注入那无疑是新鲜血液,将会对改制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孟佳,你可是又帮了我一把。” 孟佳笑了笑道:“渐红,其实你为我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所以能够为你做点事情,一直是我的心愿。我终于可以不用活在然姐的照顾之下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高兰当初投资贸易公司,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孟佳道出她的心声,也莫过于此,看来安然给她们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只是这种心情,陆渐红虽然理解,却是无法去开导,只有在心里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这种竞争机制引入到家庭中来,是福是祸。 孟佳并没有留多久,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重安,其实子公司华东集团来参与竞标,根本不需要她本人亲自过来,只是过于想念陆渐红,所以才来了这么一趟。等着她处理的事情有很多,不可能在这里多留,因而一大早地便离开了。 陆渐红也没有去送她,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别墅外,心头就仿佛做了一场春梦一般,不过龙港集团的发展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当初也只不过是为了梁氏企业的股份而成立的这么一个公司,居然发展成为一个巨无霸,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想到龙港集团,自然难免就要想到龙家姐弟,龙飞这小子也很久没有联系,筱霜也是许久没有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不过,在龙筱霜没有主动联系的情况下,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自寻烦恼,偶然的想念就如有时候会不经意地想起郎晶一样,不如让这一切都化作一场梦,梦醒除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追忆便了然无痕了。 人代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各项筹备也渐渐加紧了起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陆渐红也是不断地听取汇报,这一天,陆渐红从外面回了来,便接到了张荣强的电话,说他已经完成了酒店的收购工作,并且还一举兼并掉了周边的两家超市。 正文 2909朱耀庭之怒 对于这个消息,陆渐红挺有些吃惊,他真没想到张荣强的动作这么快,不过他没有追问具体的收购金额,张荣强虽然是他的朋友,也是个商人,商人是以利益为重的,相信他也不会做没谱的事情,便道:“收购了好啊,加快速度装修吧。” “不装修,我打算推了重建,不过在项目的审批上面,遇到了点难度,城建方面卡住了。”张荣强也是无奈之下才求助于陆渐红的,其实早在一周之前,收购便已经完成了,当然他也知道,要想重建,必须要经过城建部门的首肯才行,也跟庆安的住建局跑了关系,只不过那些头头脑脑们根本不怎么搭理他,连送礼也都是严词拒绝,这让张荣强极度诧异,只不过他很快想通了关键,不是对方不要,而是不敢要,这些人虽然好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张荣强这个陌生老板显然不是他们要的道。 这个情况,张荣强自然不会去跟陆渐红明说,只是很含蓄地说卡住了,不过虽然没有说,陆渐红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些小事他不会去过问,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合理范围内的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道:“我知道了。” 张荣强听得出来陆渐红的声音中略有些冷淡之意,不过他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疏远,恰恰相反,陆渐红与自己适当表现出来的淡然之意,更证明了他们关系上的亲密毕竟陆渐红是市委书记,而自己又到重安来搞产业,自然是需要避讳一点的,陆渐红之所以会避讳,自然是出于综合的考虑,所以张荣强并不认为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 放下电话,陆渐红将张荣强的手机号码写在一张便笺上,道:“子健,晚上你跟他联系一下。” 贺子健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是谁,将便笺收好,道:“陆书记,有个传言,未经证实。” “说。”贺子健能够把一个传言放到台面上来说,证明这个传言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陆渐红要的不是一昧的呵谀奉承,在这一点上,贺子健还是充分做好陆渐红的眼睛和耳朵的。 “当铺区的区长史友进,是市人代会副市长的候选人。”贺子健没有说他是陪选人,而用了“候选人”这个字眼,“据说,他现在正在到处活动,意图跳票。”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道:“可信度有多高?” 贺子健沉吟了一下:“六成。不少人大代表都被游说过。” 贺子健并没有说他得到这个消息的途径,但是他既然跟陆渐红说起这事,那自然有可靠的信息来源。 “我知道了。”陆渐红垂下了眼睑。 贺子健起身而去,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他自然很清楚地知道领导的一些意图,所以在关键的时候只需要点一下即可,至于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未雨绸缪,把这个情况扼杀于萌芽状态,杜绝其成为事实。 刚到办公室,手机便叮的一声轻响,是一条短信。贺子健已经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个“骚扰”电话是牛莉打来的,那天在车上牛莉也留了号码给贺子健,只不过贺子健并没有打过,倒是牛莉会不时地发几条短信过来,不过短信中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些比较隐晦的荤段子,贺子健也从来没有回过。 不过这一次的短信有点内容了:你在忙吗?我的心情不好。 在贺子健的印象之中,牛莉是一个比较外向的女人,居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贺子健想了想,回了条短信:怎么不好了?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开心。牛莉回了条短信。 贺子健会心一笑,回了一条:好好休息。 傍晚的时候,贺子健将陆渐红送回去,却被陆渐红叫上去小高那里吃饭,小家伙虽然是个女婴,却是生得英姿勃勃,尤其是两道眉毛,英气飒爽,陆渐红大赞,将来又是个女强人。 而后又提到百日酒的事情,小高说跟黎姿商量过,打算小范围的办一下,图个热闹,当时孩子十天的时候就没有办喜事,贺子健自告奋勇,届时一定替他张罗。 吃了晚饭回来,贺子健拿出了那张便笺,拨了张荣强的电话,自报家门,是陆渐红的秘书。 张荣强知道自己的事情将由贺子健出面了,不过在电话里有些事情是不怎么好说的,客套了一番,邀请贺子健次日晚上一起吃个饭。 贺子健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含糊地说,明天再跟张荣强联系。 第二日一天无话,待到下午下班,陆渐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贺子健便跟张荣强联系,约在顺水湾吃饭,房间自然由张荣强订好。 张荣强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是八面玲珑之人,好像跟贺子健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贺子健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虽然对方是个商人,但是谈吐风趣,一点也没有商人身上的铜臭之味。 第一次相见,谈得很不错,席间张荣强提到在体育场对面收购了酒店打算重建的事情,虽然没有说有什么难度,但是贺子健不难分析得出,事情肯定是遇到了难处了,陆渐红让自己跟他联系,多半是要自己替他解决问题。 不过他的心里略有些拿捏不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要帮忙的意思来,只是说会适当关注一下。 张荣强在做生意的过程中,与官场中人接触不少,自然知道一个市委书记秘书的能量,虽然只是说适当关注,但有他出面,这件事情离解决就不远了。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在陆渐红的授意下,市委秘书长重双城对史友进的事情进行了一番暗访,确实有这么回事,这让陆渐红异常恼火,当重双城汇报完这事之后,陆渐红阴沉着脸道:“耀庭市长知不知道这件事?” 重双城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 正文 2910特殊照顾 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其实这两个候选人是不应该这么早宣扬出去的,朱耀庭显然不会透露,那么就是常委会中有人说了出去,如果不是贺子健尽早提醒,那会让陆渐红很被动,想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朱耀庭,简单地说了几句,朱耀庭当即是又急又气,实在想不到治下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出现这个事情并不奇怪,令他生气的是他这个市长居然还被蒙在鼓里,还是市委书记向他通报了这个情况,当即在电话里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放下电话之后,朱耀庭就要发飙,陆渐红的这个电话让他的心里非常窝火,这证明了什么?证明自己的统治力不够。冷静下来想了一想,朱耀庭把秘书叫了进来,道:“你安排一下,明天去当铺,通知一下家庚,明天跟我一起去。” 贺子健并不知道陆渐红与张荣强之间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冒然行事,而是先把这个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当然,这个汇报是有点技巧的。 汇报的时间选择在晚上。 人代会的副市长选举陪选人上虽然出了点差子,但是以朱耀庭的手段,不难把这个事情控制住,所以陆渐红并没有什么担心的,相反,他的心情很不错,国有企业改制已经开始推进,各县区都动了起来,具体的实施方案由于地区的不一样而有所不同,但是陆渐红提出了几个原则,第一,国有资产不许流失,第二,妥善安置好职工,第三,确保改制一家成功一家。加上庆安的重安铝业改制的成功案例,为全市国有企业改制开了一个好头,预想的难度并没有完全出现。这是陆渐红上任抓的第一项重要工作,万事开头难,能够成功迈出第一步,那是一个好的预兆。 天已经渐渐变暖,陆渐红晚上没有应酬的时候,就会留在招待所吃饭,然后在院子里走一走,这一晚,陆渐红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便拉着贺子健去了办公室,陆渐红这一阵子虽然忙,不过写字并没有落下,他越来越发现,练字可以陶冶情操,敛定心神,所以这样的好习惯自然是要保持了,只不过那个太极拳却是很少打,说起来,陆渐红自认还是兴致不高。 到了书房,笔墨侍候,继续琵琶行,陆渐红给自己定的计划是每天写八句,也就是五十六个字,一番练笔,觉得手感上来了,便开始缓缓写了起来。 陆渐红一边写一边问:“子健,那个考古字区环保局公务员的事情怎么样了?” 贺子健一边磨墨一边道:“还在调查,那个人叫秦江明,据说去了市人社局好几趟了,并没有什么结果。” 陆渐红道:“人社局怎么办事的?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贺子健感觉得到陆渐红确实有点生气,便道:“也不是人社局办不好,我听说这里面还是有点猫腻的。” “猫腻?什么猫腻?”陆渐红停下笔看了贺子健一眼,又接着写。 “那个总成绩考了第二名的叫吴蒙,她老子是一个建筑老板,手里很有点钱,据传闻,是打点了某些人,所以才会出现秦江明身体被不合格的情况。”贺子健道,“秦江明没有什么家势背景,我这里有一份记者的调查报告。” 陆渐红再次停下笔来,道:“报告呢?” 贺子健将报告从随身的包里拿了出来,递到陆渐红面前。 陆渐红简单看了一遍,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喜怒,道:“这个报告是谁给你的?” “重安日报社的记者修宇。”贺子健道,“这份报告是要刊登在重安日报上的,不过有点吃不准,所以我拿了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份报告中写到,秦江明在此期间,接到过古字区人社局局长包波打来的电话,说叫他不要再闹了,他的身体的确有瑕疵,不过考虑到他的笔试面试成绩都非常优秀,这样的人材不予录用实在太可惜了,只是公务员录取的原则性很强,所以本着爱材惜材的原则,可以考虑给他一个事业编制,到区人社局来工作。 秦江明虽然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但并不代表他见识浅薄,一听包波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即反应过来,这里面的猫腻并不是自己凭空想像,所以便拒绝了包波的“好意”,一再要求给个说法。 没两天,秦江明家里的玻璃在夜里被人砸了,并且还有人匿名打电话威胁他老实点,不然要他好看。 秦江明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在又去了一趟区人社局之后,没过半个小时,便传来父亲险些被车撞倒的消息。 这让他有点害怕了,有些犹豫是不是还继续要个说法。 修宇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的他,问及相关的内情,秦江明表示,他不想再申诉了,他不想为了一个公务员而让家人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就是最后自己成为了一名公务员,但是没有家势背景的话,在单位里可能也会受到“特殊照顾”,与其这样,不如提前放弃算了。 修宇是以纪实的文体写出这份报告的,如果这份报告发出去,将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修宇自己也有点拿捏不住,以前她只是在报社里做一些打杂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做一个记者,为了不打翻自己的饭碗,她还是找到了贺子健,请贺子健把把关。 贺子健打心眼里同情秦江明,他自己也是通过参加公务员考试走上行政岗位的,深知这里面的艰难,当初如果不是陆渐红提前打了招呼,未必就能如愿,所以他想帮一帮秦江明。其实理是摆得很清楚的,如果秦江明真的身体不合格,在没有家势和背景的情形下,他又怎么可能去无理取闹?所以说,问题肯定出在别的地方。 因此,贺子健让修宇暂时不要声张,把报告带了回来。 “子健,这件事就由你跟进一下,时间要快。”陆渐红再次提起笔来,这种小事情他这个书记已经点了市人社局周秉松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不到他居然跟自己玩太极,只有让贺子健跟进。 正文 2911误打误撞 贺子健见陆渐红这个态度,便知道这份报告暂时不宜刊登出去,心中有了数,这个时候他才说出了张荣强的事情。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原则范围内的,由你来处理。” 这个意思完全已经说明了陆渐红的态度,贺子健却是有点头疼,陆渐红摆明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跟张荣强的关系,那么在跟庆安区住建局那帮人打招呼的时候,该怎么既点出陆渐红对张荣强的关注又不显得过于直白。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完成了任务,放下笔来,仔细看一看,自言自语道:“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贺子健去古字区是打着了解国有企业改制情况的旗号过去的。虽然对于他一个人来,古字区区委书记毕长强有点疑惑,但是却绝无不接待的理由,古字区在全市的排位本就不高,在一个凭经济说话的社会,毕长强就显得底气不足了。古字区的国有企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上规模的没有几家,所以古字区的国有企业改制难度不算大。 贺子健的到来可是代表陆渐红的,毕长强自然不敢怠慢,全程陪同,贺子健倒也不急着去提秦江明的事情,既然是打着了解改制的旗号来的,那自然要看一看,也算是履行职责。 看了一番之后,中午毕长强亲自作陪,区长胡明乾也是全程陪同,将贺子健视作座上宾,热情而尊敬。 席间,毕长强很客气地道:“请贺主任就古字的国企改制工作指示一下。” 贺子健笑道:“毕书记,胡区长,你们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我也就是来看一看,何谈指示啊,不敢当不敢当。” 胡明乾道:“贺主任太谦虚了,你在陆书记身边,眼界开阔,见识比我们广,可不要藏私啊。” 贺子健便道:“二位领导这么客气,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见解。国有企业改制将是重安工作五年内的重中之重,市委市政府是要花大力气去做的,陆书记在会中也已经提到,这项工作不仅是一项有助于重安经济的工作,也是一项政治任务。今天看了古字的国有企业改制,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毕书记,胡区长,恕我直言,其实这项工作对于古字来说,是一个先机。古字的国有企业上规模的没有几家,经过梳理,需要改制的企业虽然不少,但是有难度的并不多。二位领导级别比我高,认识也比我多,工作就在于创新和超前,在其他县区还没有进入实施阶段的时候,古字先人一步开始改制,就是抢占了先机,领导高瞻远瞩,目光如炬,都会看在眼里的。” 面对国企改制工作,毕长强和胡明乾确实很有点头疼,毕竟涉及到多方的利益,不过被贺子健这么点了一下,顿时来了劲头,是啊,工作虽然难,但是如果能够克服困难,先人一步,做出亮点,未必不是个政绩,尤其是这项工作被提高到一个非常高的位置时,能不能抢在他人前面打开局面,显得尤为重要。 两人对贺子健敬佩有加,也是感谢贺子健的点拨,自然是频频敬酒,贺子健的酒量也不错,七八两不在话下,不过这可是工作日,中午饮酒还是比较危险的,所以三人喝了一瓶五粮液之后,贺子健坚决不再让开酒。毕长强见状,也就没有强行再要求,吃了主食,便开了房间让贺子健住下休息。 贺子健可没有忘了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在进入房间之后,叫住了毕长强,道:“毕书记,我还有点儿私事跟你谈谈。” 毕长强便没有急着离开,贺子健接了一壶水,插好插头,毕长强笑道:“首长请指示。” 贺子健摆着手道:“毕书记,你千万别再这么说了,不然我真是坐不住了。” 毕长强便道:“贺主任比我年轻,不嫌弃的话,我就称呼你一声老弟了。” “那我可是高攀了。”贺子健笑道,“我也是了解一下情况,区里的公务员招录工作结束了吧?” 毕长强怔了一下,没想到贺子健会问起这件事来:“基本差不多了。” “我打听一下,有个叫秦江明的,报考的是区环保局办事员的职位,现在是什么情况?”贺子健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到毕长强身边的床头柜子上。 “秦江明?”毕长强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道,“没什么印象,是老弟的朋友?” 贺子健笑了笑,未作表态。 “我打电话问一下,你稍等。”毕长强根本没过问这些事情,还真的不是太清楚,立即一个电话打到了环保局,“长锐吗?环保局公务员的事情定下来了没有?定下来了?叫什么名字?什么?吴蒙?不是秦江明?你等一下。” 言罢,毕长强将手捂在了话筒上,向贺子健道:“不是秦江明啊。” 贺子健示意毕长强先挂断电话,然后才道:“秦江明的事情毕书记可能还不知道情况。” 随即贺子健将这事说了一遍,毕长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道:“老弟,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贺子健心知毕长强误会了他与秦江明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也不好点破,只是道:“毕书记,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得好,如果这里面不是这样,对吴蒙同志也不公平。” 毕长强有点不确定贺子健跟秦江明之间的关系,不过贺子健越是这么说,越是表明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也越坚定把这事办好的心思了,人家自然不能说一定要录取秦江明,便道:“那是当然,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贺子健笑了笑道:“那就麻烦毕书记了。” “老弟,怎么还叫我书记?”毕长强故意放了一下脸色,以表示对称呼上的不满。 这时贺子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修宇打来的。贺子健早已在手机里编好了“打电话给我”的短信,趁着这个时候发了出去,修宇的电话便来了。 正文 2912记者之约 “修记者,你好,我是贺子健,我在古字区,哦,你等一下。”贺子健也学着毕长强的样子捂住了话筒,“重安日报社的修记者对此事非常关注,她对这件事情了解比较清楚,你看,是不是请她过来一下?” 毕长强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是弄好了的,这证明秦江明跟贺子健的关系不一般,当下道:“那再好不过了。” 得到毕长强的肯定答复,贺子健才向电话里道:“你带秦江明到区招待所吧。” 贺子健并没有多留,在修宇到来之前便起身告了辞,毕长强自然明白这是贺子健在避嫌,也没有多留,只是道:“老弟,以后可要常来古字指导工作啊,这里虽然穷了些,但是人还是非常热情好客的。” 贺子健离开了招待所,却是没有离开古字,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秦江明家所在的玉河街道,在那边开了个房间住下来先休息,反正陆渐红这几天特意放权给他,给了他三天的时间,他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休息休息。 贺子健的酒量虽然不错,不过那一瓶酒他也喝下去了一半,毕竟是酒精,加上习惯性疲劳,所以一到床上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异常地踏实,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看了看,并没有特别重要的,贺子健自然不会去回,里面有一个牛莉打过来的电话,贺子健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回她的电话,另外还有一条牛莉发来的短信:怎么不理我? 贺子健咬了咬嘴唇,将这条短信删除了,然后才拉开了窗帘,窗外的路灯下飘起了丝丝的小雨,显得氤氲之极。 贺子健很少有机会有心情去欣赏这种街景,此时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山也被一层墨绿之色所笼罩,看上去舒服得很。 正欣赏间,手机便在掌中震了起来,是修宇打过来的。 接通电话,修宇告诉贺子健,事情已经向毕长强反应了,毕长强表示三天内会给一个答复。 从修宇打电话到现在再度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看来谈的还是很深入的,又问了修宇有没有吃饭,修宇说她们刚刚从招待所出来,贺子健便让他们到玉河宾馆来吃饭。 这是贺子健第一次见到秦江明,个子挺高,有些腼腆,不过谈吐还是很不错的,说起话来条理很清晰。不过现在这件事情毕长强已经介入了,贺子健就不想过多地参与,所以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便没有再深入。 一起吃了饭之后,秦江明向贺子健表达了谢意,便先行离去。修宇这个时候扑闪着大眼道:“贺主任,想不到你的权力这么大。” 贺子健对这个女孩子一开始还是比较有成见的,认为她不知深浅,心里也藏不住话,不过通过对秦江明事件的关注来看,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觉得一个没背没景的人尤其是个漂亮的女人孤身打拼还是比较辛苦的,不由便有些同情心理,道:“我就是个秘书,能有什么权力?” 修宇笑了笑道:“我看过一本官场,叫二号首长,里面说的那个唐小舟的角色就是你现在的位置,能量大了去了,你可不要太谦虚了。” “里写的怎么能当得了真?” “源于生活嘛,总不能凭空捏造吧?” “源于生活,可是也高于生活啊。”见修宇还要争辩,贺子健赶紧打了个手势,“暂住,咱们不去讨论这个问题。时候不早了,你不回去吗?” “这件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我是不会回去的。”修宇的脸上呈现出一丝同情的神色来,“秦江明容易吗?一路过关斩将到这里,一个身体不合格就把人打回去了,也太不公平了。” 贺子健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世界何尝有真正的公平所在?如果不是这件事闹到了于长惠那里,如果不是于长惠在抓这项工作,陆渐红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么秦江明多半也是冤难昭雪,其实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不过修宇能够说出如此“很傻很天真”的话来,证明她并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样,是依靠美色和身体博得“战前”记者这个位置的。 “你既然不走,那自己去开一个房间吧,记我帐上。”修宇长得很漂亮,一双大眼睛就像是含了水似的,坐在那里的胸脯更显得突出,这让贺子健心里略有些异样。对于美女,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所心动,都会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不过贺子健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能够收敛住自己的心思。 “你真没有绅士风度,开房间的事情还要我们女孩子自己去做。”修宇似乎觉得贺子健很是人畜无害,站起的时候忽然又侧过头来,“主任大人,玉河的风景是不错的,要不接受一下美女的邀请,陪美女逛逛街?” 漫步在街道上,两侧巍峨的青山有着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不过身畔有美女相伴,那种感觉还是很惬意的,是个人都有虚荣之心的。 修宇的话很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贺子健也觉得跟这样一个女孩在一起,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也不知道贺子健说了个什么笑话,修宇格格地笑着,很自然地挽住了贺子健的手臂。 贺子健的胳膊僵硬了一下,修宇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抽回手来,讪讪地道:“贺主任,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说倒好,这么一说,贺子健却是无言以对了,幸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解了贺子健的尴尬。 向前快走了几步,拿出电话来,一看号码,贺子健便有些无语了,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因为这个电话是牛莉打来的。 犹豫间,手机的通话时间已经过了,贺子健松了一口气,修宇扑闪着大眼,咬着手指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贺子健没来由地一阵烦闷,这时,电话再一次振了起来。 正文 2913难承人恩 “你好。ggaax”贺子健还是接通了电话。 回答他的是牛莉的哭声,这倒是让贺子健意外得很,不由道:“怎么了?哭什么?” “宋清泉打我了。”牛莉哭得很委屈,被贺子健这么一问,更是泣不成声了。 贺子健的脑门立刻升起道道黑线,这叫什么嘛,你被你老公打了,打电话向我哭诉,我能怎么办?再说了,我们很熟吗? 可是贺子健并不能说这些话,沉默了一下,道:“你先冷静一下。” “我想见你。”牛莉抽泣着道。 贺子健不由一呆,想见我?什么意思?虽然他有时候也会幻想跟牛莉发生些什么,但是真正来临或者说有可能来临的时候,贺子健还是有些慌张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去**。 “牛莉,你听我说,我现在不在重安。”贺子健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所以话说出来也不显硬气。 “那你在哪里?” “我……在古字区。” “这么巧,我也在古字区,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牛莉的声音显出一些兴奋。 贺子健无语了,骂自己是个猪,干嘛要实话实说啊,胡编任何一个地方也好啊,扫了修宇一眼,贺子健道:“我在玉河。” “好,我马上赶过来,等我电话。”不待贺子健拒绝,牛莉已经挂断了电话。 修宇待贺子健放下电话,道:“你是不是有事情?” 贺子健有点头疼,想了一下,道:“是的,那咱们回去吧。” 修宇倒显得听话得很,回了宾馆开了个房间便进了房,也没出来一下。 贺子健在房间里就有些思潮如涌了,哭泣中的女人是最脆弱的,牛莉这么想着跟自己见面,说不准真会发生些什么,隐隐中他也有些期待,没有哪个男人不想搞点**什么的,贺子健也不例外,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牛莉的身份,他还是有点打退堂鼓。 一分钟后,贺子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叫上了司机,道:“退房,回市里。” 然后他又发了一条短信给牛莉,说陆书记有急事让他立刻回去,让她不要来找自己了。 贺子健的离开有点仓惶逃窜的意思,但是他可以很自豪地跟自己说,他抵制住了**。 第二天的下午,贺子健接到了毕长强的电话,说秦江明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涉案的人员正在接受调查。 听到“涉案”这两个字,贺子健不由暗暗叫苦,怎么又牵出了案子的事情来了呢?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怪毕长强把这个事情告诉他,让他很是为难,他揣摩陆渐红的心思,是查一查这个事情,如果真有不公的情况,“纠正”一下就行了,否则他肯定会责成相关部门前去处理了,毕竟事情是秃子头的虱子明摆着的。现在毕长强把事情弄得有点大,便让贺子健进退两难了。 要是换了平时,这些事情自然方便处理,由古字区自行办理即可,可是现在人代会眼看在即,虽说查一两个副厅甚至于是处级干部,影响不大,但是由于这件事涉及到公务员招录工作,性质完全不一样,如果向大里走的话,还是有负面影响的。 想了一下,贺子健在电话含糊地跟毕长强说:“既然事情已经查清了,那就尽快落实到位,让人家上岗吧。其他的事,按规矩走吧。” 贺子健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到是不是要严肃处理,这让毕长强随之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点过于急躁了,没有从政治角度上面去考虑问题,至于规矩,还是逐级上报,请示上级领导吧,当即道:“我明白了。” 这件事情事后并没再有什么扩散,贺子健也没有去过问,他的目的是弄清楚秦江明是不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而不是要通过这件事搞几个人下来,所以秦江明得到了安排,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必要去过问了,况且陆渐红当时交代他的时候只是让他跟进,也并没有特别指出要弄个水落石出,这样的结果应该是皆大欢喜的。 但是贺子健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没有深入查明,他自然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人参与了进去。 将这件事情向陆渐红汇报了一下,陆渐红没有什么表示,秦江明重新被招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贺子健见陆渐红这个态度,略有些忐忑的心微微放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未经陆渐红同意而擅作主张,但这也恰恰是陆渐红的本意,如果真的想把一切的**分子一网打尽,恐怕整个重安上上下下都要大换血了。 人代会如期而至,经过几天的紧张会议,一切都正常,没有出现任何的偏差,只不过原本定下来由史友进陪选的,却是换成了另一个人,虽然这在外人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 人代会结束之后,陆渐红打了电话给周伟潮,让他到重安来,常务会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异议,周伟潮的市政府顾问便被落实了下来。 周伟潮对于什么顾问不顾问的并不在乎,事实上,以他总理儿子的身份,做任何事情几乎都是畅通无阻的,原本他也没有打算同意陆渐红的要求,不过在陆渐红提到孟水都公司的时候,周伟潮的民族大义情怀被激发,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转基因,不少科研成果都已经指出,转基因对人体有害,很显然,陆渐红也是想请他来帮这个忙,把好转基因农作物打入重安的这道大门。 在得到市政府顾问被落实下来之后,周伟潮立即跟陆渐红进行了,要求次日便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 陆渐红让他不要着急,会很快安排的。 人代会这几天,贺子健一直陪同着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张荣强的建设手续问题,不过张荣强也很识大体,并没有仗着与陆渐红的关系来施压,现在人代会已经结束,一切都稳定了下来,也该抽个时间把这个事情作一个交待了。 正文 2914孟水都的试探 平时,贺子健生活、工作的轴心都是围绕着陆渐红,这还是他第一次把目光转开,办理别人的事,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办好、办得漂亮,由于对方是庆安的官吏,虽然他跟秦必林的关系不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动用这层关系。ggaax毕竟秦必林现在也处在敏感的位置,由于他跟陆渐红的关系,有理由相信,区委书记何必会给他穿小鞋,而且经过打听,区住建局局长毛加爵是何必忠实的追随者,所以在方式方法上还要考虑好,否则弄巧成拙,就丢脸了。 “总结近期的国企改制工作,可以说,各个地方都动了起来,而且卓有成效,尤其是在各县区即将召开人代会的时候,还能不忘推动此项工作,足以证明一点,我们的干部不是不能干事、不是干不成事,特别是古字区,已经实现了三家国有企业的成功改制……”这是陆渐红在常委会上提到国企改制工作时的一段说话。 人代会已经结束,虽然各县区的人代会还没有召开,不过陆渐红的精力已经不放在这个上面了,如何实现企业的改制、如何推动经济的快速发展和腾飞,这才是陆渐红真正在思考的问题。 招商引资和国企改制并不是相互独立的,恰恰相反,是一个的整体,改制的过程也是一个招商的过程。重安的招商引资工作滞后很多,不过大面积大规模的企业改制也给招商引资工作抬得水涨船高,虽然未见有多少真正落户的企业,但是这个浓厚的氛围已经被营造得很成功。 相比于此,农业工作方面也已经实施了第一步,走高效设施农业的路子,为此副市长王子山倾注了很大的精力。 今天这个常委会,王子山是不能参加的,李冬根把近期的政府工作进行了简单的通报,这其中便有农业工作,而后,李冬根又提到了孟水都公司,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朱耀庭打了个岔:“这项工作还处于起步阶段,回头我单独跟陆书记交流。” 这一次的会议主要是布置一下当前的工作,以汇报为主,所以陆渐红也没有追问。 会议散了之后,朱耀庭去了一趟陆渐红的办公室,主要是谈一谈孟水都公司的合作问题。 朱耀庭作为市长,自然也想干出政绩,为将来增添政治筹码,就目前的重安来说,要想干出政绩,尤其是非常突出的政绩,难度不小。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国有企业的改制,这是一块大蛋糕,但是国有企业改制真的如此乐观吗?朱耀庭显然不这么想,恰恰相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渐红显然是采取了先易后难的方法,所以虽然看上去改制的势头不错,但随着改制的推进,这项工作将会越来越难,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虽然在言论和行动上保持着与陆渐红的高度一致,但是在他的内心来说,对这项工作是并不看好的,难道说前任的张国威和丁长春两人就这么差劲?能坐到书记和市长位置上的会是怂包?由此可见,改制有多难,陆渐红订了五年改制的计划,在他看来,只求能有所突破就行了,打心眼里是觉得不大可能实现的。况且,这项工作一直有上级在盯着,开展得不好,那自然什么都不必说了,干得再好,也滞后了很多省市,完全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他不认为在这项工作上能够取得什么像样的政绩。 他的目光是放在农业上面的。 虽然这些年说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基本上都是大力开拓工业,但是必须要承认,农业在我国仍然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原因是我国农业人口占了全国人口的八成,仍然是一个农业大国,这就注定农业工作仍然是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重安的农业不算发达,但是白下区作为国家粮食储备库的重点地区,其农业的发达是可想而知的。朱耀庭就是想围绕这一点做文章。 m国孟水都公司到重安考察的时候,是由韩青负责接洽的,事后汇报的时候,说孟水都公司的农业技术非常发达,该公司的粮食种子可以在当前产量的基础上提高一点五倍,当时朱耀庭就动了心思,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如果是一般的农业工作,朱耀庭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白下区有国家粮食储备库这个先决条件,提高产量,那就显得不一样了。而且孟水都公司在全球都非常著名,与该国的政界也很有来往,可以说得上是农业界的巨头,如果能与该公司合作,带来的收益还是很大的。只是由于孟水都公司的种子走的是转基因的路子,朱耀庭心里也有些吃不准,不过考虑到这个项目是与跨国知名企业合作,所以他并没有把这项工作交给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王子山,而是由韩青全权负责。不过这个事情之后并没有什么下文,人代会结束后没两天,孟水都公司又派代表过来谈这件事情,当时是由李冬根和韩青一起出面的,所以李冬根在会上提到了这件事。朱耀庭也不知道陆渐红对此是什么态度,所以打了拦板,跟陆渐红私下交流。 朱耀庭试探着道:“孟水都公司是全球知名的农业企业,如果能跟它合作,对于提升重安的知名度还是很有好处的。” 陆渐红微微点头道:“我市农业人口占了七成,农业工作非常重要,关系到民生,这项工作具体还是由市政府来推进,伟潮同志是农业方面的专家,可以让他配合。” 从陆渐红的话里听不出有什么倾向性,这也是陆渐红对政府工作的一贯态度,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朱耀庭道:“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看着朱耀庭离开,陆渐红的脸上才微微有了些表情,之所以保留意见,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考虑,第一,目前孟水都公司的合作意向还没有明确,不好直接拒之于门外,这与谋求发展的理念是相违背的。 正文 2915领导的借口 第二,周伟潮是转基因方面的专家,那边会由他来把关。ggaax再说了,如果自己有什么倾向性,可能会不利于周伟潮的工作,虽然他是总理的儿子,但是以朱耀庭的能耐,有很多种方法让他一事无成且找不出理由来,所以暂时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贺子健进来收拾了一下,陆渐红张了张嘴,想问问张荣强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晚上,贺子健和秦必林在一起吃了晚饭。这两人的关系也是得到了一个质的升华,虽然从官员的角度不至于无话不谈,但是许多私密的内容还是有所交流的。 贺子健和秦必林的身边各有一个美女,其实贺子健对此并不习惯,只不过老婆不在身边,对于这些活力四射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反感,只不过每当这些女孩子有什么过份亲热的举动时,贺子健都会予以避让,这让秦必林很是好笑:“今晚你们俩谁要是能把他放倒,我重重有赏。” “必林,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贺子健很是消受不起这样的美女攻势,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谈。” 等两个女孩子扭着细腰出了去,贺子健才松了一口气,道:“必林,以后还是不要弄这些莺莺燕燕的了,我有压力。” 秦必林呵呵笑道:“只是助助兴而已,老弟不喜欢,以后哥哥不搞就是。” “最近情况还好吧?”贺子健拿起杯子跟秦必林碰了一下。 “还好,都在忙人代会。”秦必林放下杯子道,“老板怎么想的?怎么各县区的人都没动,连一个副职都没调整,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啊。” 贺子健笑了笑:“不调整还不好啊?” 秦必林知道在贺子健的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的,便道:“今晚怎么有空陪我吃饭?不用陪老板?” 贺子健笑着道:“老板在考虑提升城市品位,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我就溜出来了。” “提升城市品位?”秦必林感觉到贺子健不是说漏了嘴,而是话中有话,“老弟,跟哥哥说话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贺子健道:“没有啊,我就是这么说一说吧,庆安作为重安市的市区,有不少建筑都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不符合重安的形象了。” 秦必林被贺子健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头雾水,道:“老弟,指点一下。” 贺子健道:“咱们以服务业举例吧,必林,你觉得重安的酒店有多少上档次的?” “不少啊,顺水湾,金门,都是非常高级的酒店啊。”秦必林有些不明白了。 “你可别跟我说没去过京城的明朗会所。”贺子健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到了这个方向,“那才叫档次。” 秦必林有些泄气:“不瞒老弟说,明朗会所我确实去过两次,那装修,那风格,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体育场对面的那个酒店跟边上的一家超市被人收购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贺子健即将步入正题,事实上他原本是不想走秦必林这条路子的,可是他跟住建局局长毛加爵并没有什么交情,考虑了好几种方案都觉得不大妥当。恰巧前两天早上接陆渐红来上班的时候,陆渐红很是感叹地说,重安市区的建筑虽然很密集,但是缺乏了一种大都市的风范。 这让贺子健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 “这个我注意到了,有什么不一样吗?”秦必林还会懵懵懂懂的。 贺子健道:“据我所知,收购方就是明朗会所的老板,而且是他亲自来收购的,似乎是想在重安建一个明朗会所的分店,必林,这个酒店如果建成了,有什么好处不用我多说吧。” “有这样的事?”秦必林说完这句话,“那我可得去拜访一下这位大老板。” 秦必林此时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贺子健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到这件事,看来这个老板跟贺子健的关系不错,而且似乎还出了点小状况,不过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贺子健提起过,想到贺子健眼下的身份,心中不免有点惊讶,难不成这个老板是自己“老板”的朋友? “找个时间,我来安排。”贺子健见秦必林进入“状态”,也不去多说什么,说了这么句话之后便不去提,“必林,你觉得那个老体育场怎么样?” 秦必林现在跟贺子健说话是不认为他都是在说些无聊的话了,便道:“那个体育场已经很老旧了,一直想给它挪个窝,只是还没有找到好的地方去重建。” “我听老板无意中提到过,说那个体育场已经失去了本该起到的作用,设施老化,建筑守旧,已经影响到重安的整体形象了。”贺子健淡淡道,“其实我倒是觉得那个地方如果没有体育场,被一片公共绿地所代替的话,可能会更上档次一些。重安的建筑实在太密集了。” 秦必林听在耳里,大受震动,他自然不认为这是贺子健自己的意思,显然,贺子健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当下拿起酒杯,道:“子健,我敬你一杯。” 散了之后,秦必林陷入了沉思之中。由于有贺子健的关系,自己与陆渐红的关系能够得以靠近,加上重安铝业的改制,已经在陆渐红的心里得了不少印象分,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因为这一切都是被动地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还没有做到想领导所想,今天贺子健无疑已经把话带到了,说是暗示,其实已经跟直白地告诉他没有什么分别,一个是明朗会所的问题,另一个是体育场的迁移,第一件事可以理解成为是领导的交办,那第二件事秦必林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这是领导的意图了,否则贺子健不会说出被绿地替代这样的话来,两件事结合在一起,主题就是提高城市品位,为什么不是市政府提出这一点?秦必林的理解是,既可以是贺子健提前透露风声,给自己一个迎合领导意图的机会,也可以说是领导作出这样的决定需要一个平台,而这个平台,由自己这个庆安区区长搭建是最佳的人选。 正文 2916初显分歧 想通了这些,秦必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经过**的构思,他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实施还需要得到何必这个区委书记的首肯。ggaax 在京城参加了两天的重要省市经济工作分析会之后,陆渐红的脖子都快要硬了,不过对比于此行的收获,这点身体上的劳累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陆渐红自认发展经济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但是他的圈子还是太小了。作为一把手的时候,他也就是在甘岭省双皇市的时候任了市委书记,放眼于全市,着力于发展,而后接连任了两届的省委副书记,又在中央党校过渡了一个阶段之后,到康平任了市长,康平的底子要比重安扎实了很多,加上前任舒则然铺好的发展之路,可以说陆渐红并没有费太多的脑筋,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没有经受过如何发展给他带来的真真正正的考验。这一次的会议裨益至深,用“黑暗中的指明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针对落后地区将来该怎么走,陆渐红受到的启发非常大,所以在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到重安,而是在一家酒店里住了下来,对两天的会议精神认真的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属于重安自己的东西,以便于在回去之后,将这个精神进行传达落实。 这一次来京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拜访故人,他本人崇尚君子之交淡于水,对下属也是有意无意地传递着这个信号,但是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将会议内容整理完毕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毕竟来京城的机会不是太多。考虑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总理,不过这个想法瞬间被压了下来,理由不用说,大家都懂的,第二个人则是在经济工作分析会上发言的发改委贺主任,其余依次为中*组*部刘部长、财政部付部长,不过思来想去,都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时间太晚,这些官员们的时间金贵得很,不提前预约,排不上号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陆渐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的拜访地点还是放在了老爷子那里。 老爷子快九十岁了,在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没有在京城的疗养院,而是去了燕华,一是去看看他的老妹子,二来也是想高兰了,陆渐红自然见不着他。 电话里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来,躺在**上枕着手臂,这不是一个悠闲的表现,恰恰相反,陆渐红满腹心事。在人代会之前,他和朱耀庭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两人的合作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出现什么较大的分歧。陆渐红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将会一直保持下去,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陆渐红所深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朱耀庭会这么性急,在人代会选举通过之后,便撕下了合作的面具,开始有所动作了。 从李冬根传来的消息看,朱耀庭已经在着手于人事方面的调整了。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在人代会召开前夕,朱耀庭频频去县区活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投过去的,人代会结束后,朱耀庭便想动一动人,以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是陆渐红经常用的,他自己套用了一句话,叫做“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需要人去干,同样,一切斗争也需要人去干。 朱耀庭的这个动作,只是有一丝迹象,但是有理由相信,朱耀庭绝对有这个心思。陆渐红曾经说过,作为市委书记,主抓的是人事,政府那边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插手,很明显,朱耀庭现在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势必严重威胁到陆渐红的权利,也就是说,陆渐红必须被动应战。 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非常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话说得太经典了,现在重安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朱耀庭也只是初显征兆,但是陆渐红必须事先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局面不仅仅是被动这两个字了,而更加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控力不够。而上级对于下级部门一二把手之间的抗衡,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不离谱,是乐于隔山观虎斗的,所以陆渐红也要做足功夫。当然,陆渐红也早已预想到了这一点,李冬根带来的消息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冲击,只是心头在苦笑,斗争,终于要来临了。 仔细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陆渐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常委之中自己的支持者不少,李冬根、韩青、付熙麟、丁晓华、于长惠、魏明、重双城,这么一算,十三人中自己占了八票,朱耀庭不会不考虑到他在常委票中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敢肆意胡来吗? 正这么想着,电话忽然在柜头上嗡嗡震起,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挺有些惊讶,居然会是周伟潮打来的。 刚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周伟潮的怒骂声:“朱耀庭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又是一惊,不由道:“伟潮,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朱耀庭根本无视我的意见,跟孟水都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伟潮很是恼火,“合作协议中提到重安以后的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将由孟水都公司免费。” “那好啊。”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周伟潮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吐血了:“好?你还不知道孟水都公司的伎俩啊。我跟你说吧,从孟水都公司授权开始,一直到最农作物成熟出,涉及到四十多项专利,那些都是要收费的。虽然种子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的专利还是需要钱的。” “我现在在京城,这事等会回去之后再说,你先冷静一下。”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在与周伟潮的通话中他若无其事,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冒上了一股邪火,不管孟水都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朱耀庭总要跟自己汇报了情况之后再作定夺吧? 正文 2917不是交锋的交锋 想通了这些,秦必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经过一夜的构思,他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实施还需要得到何必这个区委书记的首肯。 () 在京城参加了两天的重要省市经济工作分析会之后,陆渐红的脖子都快要硬了,不过对比于此行的收获,这点身体上的劳累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陆渐红自认发展经济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但是他的圈子还是太小了。作为一把手的时候,他也就是在甘岭省双皇市的时候任了市委书记,放眼于全市,着力于发展,而后接连任了两届的省委副书记,又在中央党校过渡了一个阶段之后,到康平任了市长,康平的底子要比重安扎实了很多,加上前任舒则然铺好的发展之路,可以说陆渐红并没有费太多的脑筋,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没有经受过如何发展给他带来的真真正正的考验。这一次的会议裨益至深,用“黑暗中的指明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针对落后地区将来该怎么走,陆渐红受到的启发非常大,所以在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到重安,而是在一家酒店里住了下来,对两天的会议精神认真的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属于重安自己的东西,以便于在回去之后,将这个精神进行传达落实。 这一次来京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拜访故人,他本人崇尚君子之交淡于水,对下属也是有意无意地传递着这个信号,但是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将会议内容整理完毕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毕竟来京城的机会不是太多。考虑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总理,不过这个想法瞬间被压了下来,理由不用说,大家都懂的,第二个人则是在经济工作分析会上发言的发改委贺主任,其余依次为中*组*部刘部长、财政部付部长,不过思来想去,都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时间太晚,这些官员们的时间金贵得很,不提前预约,排不上号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陆渐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的拜访地点还是放在了老爷子那里。 老爷子快九十岁了,在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没有在京城的疗养院,而是去了燕华,一是去看看他的老妹子,二来也是想高兰了,陆渐红自然见不着他。 电话里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这不是一个悠闲的表现,恰恰相反,陆渐红满腹心事。在人代会之前,他和朱耀庭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两人的合作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出现什么较大的分歧。陆渐红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将会一直保持下去,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陆渐红所深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朱耀庭会这么性急,在人代会选举通过之后,便撕下了合作的面具,开始有所动作了。 从李冬根传来的消息看,朱耀庭已经在着手于人事方面的调整了。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在人代会召开前夕,朱耀庭频频去县区活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投过去的,人代会结束后,朱耀庭便想动一动人,以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是陆渐红经常用的,他自己套用了一句话,叫做“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需要人去干,同样,一切斗争也需要人去干。 朱耀庭的这个动作,只是有一丝迹象,但是有理由相信,朱耀庭绝对有这个心思。陆渐红曾经说过,作为市委书记,主抓的是人事,政府那边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插手,很明显,朱耀庭现在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势必严重威胁到陆渐红的权利,也就是说,陆渐红必须被动应战。 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非常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话说得太经典了,现在重安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朱耀庭也只是初显征兆,但是陆渐红必须事先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局面不仅仅是被动这两个字了,而更加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控力不够。而上级对于下级部门一二把手之间的抗衡,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不离谱,是乐于隔山观虎斗的,所以陆渐红也要做足功夫。当然,陆渐红也早已预想到了这一点,李冬根带来的消息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冲击,只是心头在苦笑,斗争,终于要来临了。 仔细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陆渐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常委之中自己的支持者不少,李冬根、韩青、付熙麟、丁晓华、于长惠、魏明、重双城,这么一算,十三人中自己占了八票,朱耀庭不会不考虑到他在常委票中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敢肆意胡来吗? 正这么想着,电话忽然在柜头上嗡嗡震起,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挺有些惊讶,居然会是周伟潮打来的。 刚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周伟潮的怒骂声:“朱耀庭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又是一惊,不由道:“伟潮,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朱耀庭根本无视我的意见,跟孟水都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伟潮很是恼火,“合作协议中提到重安以后的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将由孟水都公司免费提供。” “那好啊。”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周伟潮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吐血了:“好?你还不知道孟水都公司的伎俩啊。我跟你说吧,从孟水都公司授权开始,一直到最农作物成熟卖出,涉及到四十多项专利,那些都是要收费的。虽然种子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的专利还是需要钱的。” “我现在在京城,这事等会回去之后再说,你先冷静一下。”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在与周伟潮的通话中他若无其事,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冒上了一股邪火,不管孟水都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朱耀庭总要跟自己汇报了情况之后再作定夺吧? 正文 2918矛头指向 想通了这些,秦必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经过一夜的构思,他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实施还需要得到何必这个区委书记的首肯。 在京城参加了两天的重要省市经济工作分析会之后,陆渐红的脖子都快要硬了,不过对比于此行的收获,这点身体上的劳累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陆渐红自认发展经济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但是他的圈子还是太小了。作为一把手的时候,他也就是在甘岭省双皇市的时候任了市委书记,放眼于全市,着力于发展,而后接连任了两届的省委副书记,又在中央党校过渡了一个阶段之后,到康平任了市长,康平的底子要比重安扎实了很多,加上前任舒则然铺好的发展之路,可以说陆渐红并没有费太多的脑筋,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没有经受过如何发展给他带来的真真正正的考验。这一次的会议裨益至深,用“黑暗中的指明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针对落后地区将来该怎么走,陆渐红受到的启发非常大,所以在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到重安,而是在一家酒店里住了下来,对两天的会议精神认真的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属于重安自己的东西,以便于在回去之后,将这个精神进行传达落实。 这一次来京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拜访故人,他本人崇尚君子之交淡于水,对下属也是有意无意地传递着这个信号,但是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将会议内容整理完毕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毕竟来京城的机会不是太多。考虑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总理,不过这个想法瞬间被压了下来,理由不用说,大家都懂的,第二个人则是在经济工作分析会上发言的发改委贺主任,其余依次为中*组*部刘部长、财政部付部长,不过思来想去,都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时间太晚,这些官员们的时间金贵得很,不提前预约,排不上号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陆渐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的拜访地点还是放在了老爷子那里。 老爷子快九十岁了,在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没有在京城的疗养院,而是去了燕华,一是去看看他的老妹子,二来也是想高兰了,陆渐红自然见不着他。 电话里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这不是一个悠闲的表现,恰恰相反,陆渐红满腹心事。在人代会之前,他和朱耀庭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两人的合作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出现什么较大的分歧。陆渐红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将会一直保持下去,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陆渐红所深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朱耀庭会这么性急,在人代会选举通过之后,便撕下了合作的面具,开始有所动作了。 从李冬根传来的消息看,朱耀庭已经在着手于人事方面的调整了。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在人代会召开前夕,朱耀庭频频去县区活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投过去的,人代会结束后,朱耀庭便想动一动人,以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是陆渐红经常用的,他自己套用了一句话,叫做“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需要人去干,同样,一切斗争也需要人去干。 朱耀庭的这个动作,只是有一丝迹象,但是有理由相信,朱耀庭绝对有这个心思。陆渐红曾经说过,作为市委书记,主抓的是人事,政府那边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插手,很明显,朱耀庭现在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势必严重威胁到陆渐红的权利,也就是说,陆渐红必须被动应战。 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非常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话说得太经典了,现在重安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朱耀庭也只是初显征兆,但是陆渐红必须事先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局面不仅仅是被动这两个字了,而更加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控力不够。而上级对于下级部门一二把手之间的抗衡,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不离谱,是乐于隔山观虎斗的,所以陆渐红也要做足功夫。当然,陆渐红也早已预想到了这一点,李冬根带来的消息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冲击,只是心头在苦笑,斗争,终于要来临了。 仔细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陆渐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常委之中自己的支持者不少,李冬根、韩青、付熙麟、丁晓华、于长惠、魏明、重双城,这么一算,十三人中自己占了八票,朱耀庭不会不考虑到他在常委票中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敢肆意胡来吗? 正这么想着,电话忽然在柜头上嗡嗡震起,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挺有些惊讶,居然会是周伟潮打来的。 刚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周伟潮的怒骂声:“朱耀庭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又是一惊,不由道:“伟潮,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朱耀庭根本无视我的意见,跟孟水都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伟潮很是恼火,“合作协议中提到重安以后的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将由孟水都公司免费提供。” “那好啊。”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周伟潮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吐血了:“好?你还不知道孟水都公司的伎俩啊。我跟你说吧,从孟水都公司授权开始,一直到最农作物成熟卖出,涉及到四十多项专利,那些都是要收费的。虽然种子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的专利还是需要钱的。” “我现在在京城,这事等会回去之后再说,你先冷静一下。”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在与周伟潮的通话中他若无其事,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冒上了一股邪火,不管孟水都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朱耀庭总要跟自己汇报了情况之后再作定夺吧? 正文 2919八字箴言 想通了这些,秦必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经过一夜的构思,他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实施还需要得到何必这个区委书记的首肯。 在京城参加了两天的重要省市经济工作分析会之后,陆渐红的脖子都快要硬了,不过对比于此行的收获,这点身体上的劳累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陆渐红自认发展经济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但是他的圈子还是太小了。作为一把手的时候,他也就是在甘岭省双皇市的时候任了市委书记,放眼于全市,着力于发展,而后接连任了两届的省委副书记,又在中央党校过渡了一个阶段之后,到康平任了市长,康平的底子要比重安扎实了很多,加上前任舒则然铺好的发展之路,可以说陆渐红并没有费太多的脑筋,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没有经受过如何发展给他带来的真真正正的考验。这一次的会议裨益至深,用“黑暗中的指明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针对落后地区将来该怎么走,陆渐红受到的启发非常大,所以在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到重安,而是在一家酒店里住了下来,对两天的会议精神认真的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属于重安自己的东西,以便于在回去之后,将这个精神进行传达落实。 这一次来京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拜访故人,他本人崇尚君子之交淡于水,对下属也是有意无意地传递着这个信号,但是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将会议内容整理完毕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毕竟来京城的机会不是太多。考虑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总理,不过这个想法瞬间被压了下来,理由不用说,大家都懂的,第二个人则是在经济工作分析会上发言的发改委贺主任,其余依次为中*组*部刘部长、财政部付部长,不过思来想去,都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时间太晚,这些官员们的时间金贵得很,不提前预约,排不上号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陆渐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的拜访地点还是放在了老爷子那里。 老爷子快九十岁了,在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没有在京城的疗养院,而是去了燕华,一是去看看他的老妹子,二来也是想高兰了,陆渐红自然见不着他。 电话里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这不是一个悠闲的表现,恰恰相反,陆渐红满腹心事。在人代会之前,他和朱耀庭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两人的合作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出现什么较大的分歧。陆渐红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将会一直保持下去,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陆渐红所深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朱耀庭会这么性急,在人代会选举通过之后,便撕下了合作的面具,开始有所动作了。 从李冬根传来的消息看,朱耀庭已经在着手于人事方面的调整了。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在人代会召开前夕,朱耀庭频频去县区活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投过去的,人代会结束后,朱耀庭便想动一动人,以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是陆渐红经常用的,他自己套用了一句话,叫做“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需要人去干,同样,一切斗争也需要人去干。 朱耀庭的这个动作,只是有一丝迹象,但是有理由相信,朱耀庭绝对有这个心思。陆渐红曾经说过,作为市委书记,主抓的是人事,政府那边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插手,很明显,朱耀庭现在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势必严重威胁到陆渐红的权利,也就是说,陆渐红必须被动应战。 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非常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话说得太经典了,现在重安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朱耀庭也只是初显征兆,但是陆渐红必须事先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局面不仅仅是被动这两个字了,而更加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控力不够。而上级对于下级部门一二把手之间的抗衡,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不离谱,是乐于隔山观虎斗的,所以陆渐红也要做足功夫。当然,陆渐红也早已预想到了这一点,李冬根带来的消息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冲击,只是心头在苦笑,斗争,终于要来临了。 仔细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陆渐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常委之中自己的支持者不少,李冬根、韩青、付熙麟、丁晓华、于长惠、魏明、重双城,这么一算,十三人中自己占了八票,朱耀庭不会不考虑到他在常委票中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敢肆意胡来吗? 正这么想着,电话忽然在柜头上嗡嗡震起,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挺有些惊讶,居然会是周伟潮打来的。 刚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周伟潮的怒骂声:“朱耀庭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又是一惊,不由道:“伟潮,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朱耀庭根本无视我的意见,跟孟水都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伟潮很是恼火,“合作协议中提到重安以后的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将由孟水都公司免费提供。” “那好啊。”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周伟潮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吐血了:“好?你还不知道孟水都公司的伎俩啊。我跟你说吧,从孟水都公司授权开始,一直到最农作物成熟卖出,涉及到四十多项专利,那些都是要收费的。虽然种子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的专利还是需要钱的。” “我现在在京城,这事等会回去之后再说,你先冷静一下。”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在与周伟潮的通话中他若无其事,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冒上了一股邪火,不管孟水都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朱耀庭总要跟自己汇报了情况之后再作定夺吧? 正文 2920过街老鼠 想通了这些,秦必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经过一夜的构思,他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实施还需要得到何必这个区委书记的首肯。 在京城参加了两天的重要省市经济工作分析会之后,陆渐红的脖子都快要硬了,不过对比于此行的收获,这点身体上的劳累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陆渐红自认发展经济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但是他的圈子还是太小了。作为一把手的时候,他也就是在甘岭省双皇市的时候任了市委书记,放眼于全市,着力于发展,而后接连任了两届的省委副书记,又在中央党校过渡了一个阶段之后,到康平任了市长,康平的底子要比重安扎实了很多,加上前任舒则然铺好的发展之路,可以说陆渐红并没有费太多的脑筋,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没有经受过如何发展给他带来的真真正正的考验。这一次的会议裨益至深,用“黑暗中的指明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针对落后地区将来该怎么走,陆渐红受到的启发非常大,所以在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到重安,而是在一家酒店里住了下来,对两天的会议精神认真的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属于重安自己的东西,以便于在回去之后,将这个精神进行传达落实。 这一次来京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拜访故人,他本人崇尚君子之交淡于水,对下属也是有意无意地传递着这个信号,但是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将会议内容整理完毕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毕竟来京城的机会不是太多。考虑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总理,不过这个想法瞬间被压了下来,理由不用说,大家都懂的,第二个人则是在经济工作分析会上发言的发改委贺主任,其余依次为中*组*部刘部长、财政部付部长,不过思来想去,都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时间太晚,这些官员们的时间金贵得很,不提前预约,排不上号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陆渐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的拜访地点还是放在了老爷子那里。 老爷子快九十岁了,在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没有在京城的疗养院,而是去了燕华,一是去看看他的老妹子,二来也是想高兰了,陆渐红自然见不着他。 电话里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这不是一个悠闲的表现,恰恰相反,陆渐红满腹心事。在人代会之前,他和朱耀庭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两人的合作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出现什么较大的分歧。陆渐红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将会一直保持下去,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陆渐红所深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朱耀庭会这么性急,在人代会选举通过之后,便撕下了合作的面具,开始有所动作了。 从李冬根传来的消息看,朱耀庭已经在着手于人事方面的调整了。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在人代会召开前夕,朱耀庭频频去县区活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投过去的,人代会结束后,朱耀庭便想动一动人,以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是陆渐红经常用的,他自己套用了一句话,叫做“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需要人去干,同样,一切斗争也需要人去干。 朱耀庭的这个动作,只是有一丝迹象,但是有理由相信,朱耀庭绝对有这个心思。陆渐红曾经说过,作为市委书记,主抓的是人事,政府那边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插手,很明显,朱耀庭现在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势必严重威胁到陆渐红的权利,也就是说,陆渐红必须被动应战。 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非常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话说得太经典了,现在重安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朱耀庭也只是初显征兆,但是陆渐红必须事先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局面不仅仅是被动这两个字了,而更加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控力不够。而上级对于下级部门一二把手之间的抗衡,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不离谱,是乐于隔山观虎斗的,所以陆渐红也要做足功夫。当然,陆渐红也早已预想到了这一点,李冬根带来的消息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冲击,只是心头在苦笑,斗争,终于要来临了。 仔细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陆渐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常委之中自己的支持者不少,李冬根、韩青、付熙麟、丁晓华、于长惠、魏明、重双城,这么一算,十三人中自己占了八票,朱耀庭不会不考虑到他在常委票中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敢肆意胡来吗? 正这么想着,电话忽然在柜头上嗡嗡震起,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挺有些惊讶,居然会是周伟潮打来的。 刚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周伟潮的怒骂声:“朱耀庭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又是一惊,不由道:“伟潮,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朱耀庭根本无视我的意见,跟孟水都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伟潮很是恼火,“合作协议中提到重安以后的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将由孟水都公司免费提供。” “那好啊。”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周伟潮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吐血了:“好?你还不知道孟水都公司的伎俩啊。我跟你说吧,从孟水都公司授权开始,一直到最农作物成熟卖出,涉及到四十多项专利,那些都是要收费的。虽然种子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的专利还是需要钱的。” “我现在在京城,这事等会回去之后再说,你先冷静一下。”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在与周伟潮的通话中他若无其事,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冒上了一股邪火,不管孟水都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朱耀庭总要跟自己汇报了情况之后再作定夺吧? 正文 2921千丝万缕 想通了这些,秦必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经过一夜的构思,他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当然,这个方案的实施还需要得到何必这个区委书记的首肯。 在京城参加了两天的重要省市经济工作分析会之后,陆渐红的脖子都快要硬了,不过对比于此行的收获,这点身体上的劳累便显得微不足道了。陆渐红自认发展经济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但是他的圈子还是太小了。作为一把手的时候,他也就是在甘岭省双皇市的时候任了市委书记,放眼于全市,着力于发展,而后接连任了两届的省委副书记,又在中央党校过渡了一个阶段之后,到康平任了市长,康平的底子要比重安扎实了很多,加上前任舒则然铺好的发展之路,可以说陆渐红并没有费太多的脑筋,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没有经受过如何发展给他带来的真真正正的考验。这一次的会议裨益至深,用“黑暗中的指明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针对落后地区将来该怎么走,陆渐红受到的启发非常大,所以在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到重安,而是在一家酒店里住了下来,对两天的会议精神认真的进行整理分析,形成属于重安自己的东西,以便于在回去之后,将这个精神进行传达落实。 这一次来京城,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拜访故人,他本人崇尚君子之交淡于水,对下属也是有意无意地传递着这个信号,但是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将会议内容整理完毕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一下,毕竟来京城的机会不是太多。考虑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总理,不过这个想法瞬间被压了下来,理由不用说,大家都懂的,第二个人则是在经济工作分析会上发言的发改委贺主任,其余依次为中*组*部刘部长、财政部付部长,不过思来想去,都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时间太晚,这些官员们的时间金贵得很,不提前预约,排不上号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陆渐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的拜访地点还是放在了老爷子那里。 老爷子快九十岁了,在去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他,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老爷子居然没有在京城的疗养院,而是去了燕华,一是去看看他的老妹子,二来也是想高兰了,陆渐红自然见不着他。 电话里聊了几句,放下电话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这不是一个悠闲的表现,恰恰相反,陆渐红满腹心事。在人代会之前,他和朱耀庭相对处于一个蜜月期,两人的合作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出现什么较大的分歧。陆渐红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将会一直保持下去,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陆渐红所深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到,朱耀庭会这么性急,在人代会选举通过之后,便撕下了合作的面具,开始有所动作了。 从李冬根传来的消息看,朱耀庭已经在着手于人事方面的调整了。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在人代会召开前夕,朱耀庭频频去县区活动,已经获得了不少人心,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投过去的,人代会结束后,朱耀庭便想动一动人,以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这一招是陆渐红经常用的,他自己套用了一句话,叫做“以人为本”,一切工作都需要人去干,同样,一切斗争也需要人去干。 朱耀庭的这个动作,只是有一丝迹象,但是有理由相信,朱耀庭绝对有这个心思。陆渐红曾经说过,作为市委书记,主抓的是人事,政府那边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插手,很明显,朱耀庭现在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势必严重威胁到陆渐红的权利,也就是说,陆渐红必须被动应战。 这一点让陆渐红感觉非常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话说得太经典了,现在重安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朱耀庭也只是初显征兆,但是陆渐红必须事先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局面不仅仅是被动这两个字了,而更加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掌控力不够。而上级对于下级部门一二把手之间的抗衡,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不离谱,是乐于隔山观虎斗的,所以陆渐红也要做足功夫。当然,陆渐红也早已预想到了这一点,李冬根带来的消息虽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冲击,只是心头在苦笑,斗争,终于要来临了。 仔细权衡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陆渐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常委之中自己的支持者不少,李冬根、韩青、付熙麟、丁晓华、于长惠、魏明、重双城,这么一算,十三人中自己占了八票,朱耀庭不会不考虑到他在常委票中的劣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敢肆意胡来吗? 正这么想着,电话忽然在柜头上嗡嗡震起,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挺有些惊讶,居然会是周伟潮打来的。 刚刚接通电话,便听到周伟潮的怒骂声:“朱耀庭什么玩意儿?” 陆渐红又是一惊,不由道:“伟潮,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朱耀庭根本无视我的意见,跟孟水都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周伟潮很是恼火,“合作协议中提到重安以后的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将由孟水都公司免费提供。” “那好啊。”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周伟潮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吐血了:“好?你还不知道孟水都公司的伎俩啊。我跟你说吧,从孟水都公司授权开始,一直到最农作物成熟卖出,涉及到四十多项专利,那些都是要收费的。虽然种子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的专利还是需要钱的。” “我现在在京城,这事等会回去之后再说,你先冷静一下。”陆渐红放下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在与周伟潮的通话中他若无其事,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是冒上了一股邪火,不管孟水都公司是做什么的,你朱耀庭总要跟自己汇报了情况之后再作定夺吧? 正文 2922出头鸟 修宇默然了半晌,道:“贺主任,我被停职了。 ” “停职?”贺子健很奇怪,“好好的为什么停你的职?” 修宇道:“贺主任,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你说说话,我……没有真正的朋友。” 无可否认,修宇很漂亮,不过贺子健在与她的交往之中,保持着一些距离。在重安,比贺子健有权有势的人有很多很多,但是由于陆渐红的缘故,贺子健的权力无疑可以得到一个最大限度的扩张,所以在与每一个人来往的时候,贺子健都保持着警惕,而与修宇这个美女之间的距离,贺子健更加需要谨慎,但是在听到修宇迟疑了一下说她没有真正的朋友时,贺子健的心底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沉默了两秒钟道:“我的时间我自己作不了主,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打电话给你。” 修宇却是欣喜得很,道:“贺主任,那我等你的电话。” 贺子健没有再说话,将电话挂断了,因为已经有一条短信钻了进来。 短信是秦必林发过来的。这份报告在贺子健的手上已经转悠了几天,一直没有回音。报告是依据于贺子健那一晚的判断而写的。在这份报告之前,秦必林很容易地便通过其他渠道与张荣强联系上了,也了解到张荣强确实打算在庆安建一个明朗会所的想法,张荣强没有什么试探,直截了当地说,建设手续方面被卡住了,很大程度上延误了整个计划的进度。 秦必林当时没有给予什么答复,但是在回去之后,立即组织相关部门召开了一次交办会,会上他提到为了提升庆安区形象,从京城引进了明朗会所建设项目,并成立了项目建设小组,要求各部门配合建设方做好各项工作,加快项目的推进进程。之后,才构思出了这份报告,他不担心陆渐红对这个报告是否认可,但是由于吃不准主要领导的具体精神,所以对于这份报告的“提升城市品位”的精髓还是有点拿捏不住,便发了条短信过来。 这份报告贺子健详细地看过了,从提升城市品位的角度来说,这个话题有点大了,虽然庆安区是重安市的市区,但是从庆安区的角度来说,以其一家之言便说提升重安的城市品位,显然有点托大。 贺子健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拨了电话过去,把陆渐红的原话带了过去,一点没有加入自己的情感色彩,但是平淡也是一种情感色彩,秦必林通过贺子健的表述很快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城市品位要提升,但是区政府的报告有点言不副实,还是需要立足本区,提出庆安的提升方案来,不过秦必林在听到陆渐红所说的“城市确实需要好好提升一下档次了”这句话之后,便知道自己的这个报告是迎合了领导意图的,当下道:“子健,谢了。” 贺子健点了点头,眼睛的余光便看到市委秘书长重双城的身影从门前走过,低声说了句“挂了”,便跟了上去。 作为市委秘书长,本身的职责就是服务于市委书记的,他进出陆渐红的办公室自然是通畅无阻的,贺子健进了去之后,重双城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接过贺子健递过来的杯子,道:“陆书记,我刚刚从市政府那边过来,华泰药业的董事长华志强在那边闹了一通。” 贺子健没有留下来,这是他的习惯,领导之间谈话,在没有明确要他留下来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会停留的,给陆渐红的杯子加了点水便出了来,岂料陆渐红道:“子健,你也听听。” 毕恭毕敬地坐下,拿出笔记本,只听重双城道:“华泰对改制非常抵触,说市委市政府是在卸磨杀驴,当初华泰撑起重安经济的半边天,现在不行了,不是想着如何让企业摆脱困境,而是把企业卖掉,他不理解。听罗长庚说,华志强要向国家信访局上访。” 陆渐红面不改色,淡淡道:“朱市长怎么说?” “让李副市长协同分管信访工作的秦副市长和信访局去处理了。” 陆渐红冷笑了一声,道:“每个企业出问题,不从自身找毛病,都把责任推向政府,那政府财力也不用去做别的了,就去填那些无底洞吧,这华志强要是聪明的话,就配合改制,不聪明的话,我不介意花点功夫去查查他的屁股。” 自从焦裕柱倒台之后,重双城就没有看到过陆渐红露出这样凌厉的神色来,这突然间的绽放,让重双城感觉到,这一次的事情,陆渐红可能会有大的动作。 贺子健听得一头雾水,当然,仅仅这几句话已经听出个大概了,但是他的雾水在于,华志强虽然是个国企的老总,但是他也没资格和那个能力跟政府叫板吧?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个人行为? 重双城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脸上微微瞥了一下,陆渐红道:“有话直说。” 重双城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华志强私下里跟何必的关系非常好,何必又是朱耀庭的人,我担心,这件事背后另有玄机。” 陆渐红淡淡道:“朱耀庭除非疯了。双城,你关注一下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阻碍企业改制的步伐。” “我明白。”重双城站起身,贺子健跟着也准备出去,陆渐红叫住了他,道:“子健,华泰药业的背景你也关注关注。” 所谓的关注,当然不只是这两个字那么简单,贺子健应承了回了去,查了华泰药业的资料,居然也是庆安区的国企,这个情况倒是没听秦必林说过,他难道不知情? 且说陆渐红交待了这事,却是一点也没有烦恼的心思,现在正处于国企改制的初期阶段,从小到大的改制方略还算成功,但是遇到困难那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跳出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个苗头必须要压制下去,否则一旦开了先例,那他就可以宣布,终止改制,华志强如果识相,乖一点,相安无事,要是一意孤行,他的确不介意拿人来开刀。 正文 2923优势与劣势的转变 陆渐红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过多地放在企业改制上,这项工作虽然难度将会越来越大,但是在行政推动下,可以说没有哪一个县区敢顶风不办。 陆渐红上任之后,并没有大范围地调整人员,有理由相信,国企改制将会成为一个最重要的衡量标准,谁改制不行,那就让位,能者上,庸者下,冠冕堂皇,没有问题。他是打算到各个县区去做个调研,但是要想每个地方都不落下,也不可能,所以他一直在考虑的是选择哪一些具有代表性的。 庆安、璧山和泉山是重安市区的三叉戟,庆安和璧山都已经去过了,只剩下泉山没有去,所以泉山是肯定要去的,在剩下的县区,陆渐红拿出了重安地图, 重安在地图上就像一只飞机,这三区处于中心地带,陆渐红拿出红笔,在地图上画了四个圈,分别是机首、两只机翼和机尾,恰好是发达地区、欠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的代表。 确定了这个思路之后,陆渐红亲自订下了自己的行程。 天色快晚的时候,陆渐红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据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将有大雨,不过雨期不长,不会带来洪涝灾害。 让贺子健先走,陆渐红点了根烟,默默地站到了窗前,他在思考着,朱耀庭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做小动作。 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陆渐红认为,如果是自己处在朱耀庭的位置上,最好的方法就是掌控人事权,这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挑战掌控人事大权的市委书记的最好方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提升已方气势再好的方法了。但是,同时,这也是彻底与对手划清界线的风向标。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陆渐红吐出一口烟,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从常委会站队的阵营来看,朱耀庭无疑是不占优势的,在这种情形下,展开对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朱耀庭不会这么傻,更不可能如此弱痴。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他想到了两个字:利益。自己这边,丁晓华是自己要过来的人,可以说是最贴心的,付熙麟勉强算一个,不过他是从京城过来的,也肩负着上级领导的嘱托,在重安并没有自己的背景,也就是说,他没有仇家,也没有朋友,陆渐红并不担心他们俩人生出异心,而其他人,陆渐红忽然之间觉得有点难以肯定了。 重双城可以说是市委这边最亲近的人,但是同时重双城也是重安的一个“老人”,在重安,也有他的门生,据陆渐红所知,白下区区长年利峰就是他的人,还有一些其他陆渐红所不知道的,如果朱耀庭以此来诱,很难说在关键时刻重双城不会隐晦地“表示”一下,同理可得,包括魏明、李冬根和韩青在内的其他人会不会也会受到这方面的影响呢? 魏明是组织部长,他的门生自然不会少,李冬根来重安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毕竟是市务副市长,在上嘉的时候也有“前科”,韩青与自己久已结怨,虽然相处甚佳,但谁能保证怨愤已经荡然无存?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说不会出现预料不到的突发情况。 副书记于长惠是新来的,权力未稳,与朱耀庭相识在先,被策反的可能性并非没有,而任丹与自己的联盟也建立在其他的因素基础上,并不牢靠。 综合这些因素,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发硬发凉,按照这个逻辑去分析,优势极有可能会成为劣势,而且是一种爆发于突然的劣势,一旦这种劣势被爆发出来,那将是一种无可挽回的失败,因为当这一切都展现于世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已经彻底地作出了选择,到了那一刻,回天将会变得难于上青天。 想通了这些,陆渐红忽然间明白了朱耀庭为什么会故意放出“要动人”的风声了,他不是在打压人,而是想通过提拔人去获得其他常委的支持,借以达到分裂和拉拢的作用。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超出陆渐红的预料,如果只是盲目乐观地估计了双方的势力差,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力量就被分化出去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嘴边翘了翘,一丝冷峻在他的目光中一闪而过,既然想到了,他自然不会去犯那种错误,默然半晌之后,陆渐红已经成竹在胸,在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自信。 在车上,陆渐红问小高孩子百日酒筹备得怎么样,小高说,就是几个走得近的朋友在一起吃个饭而已,没作什么准备,陆渐红说,等百日酒之后,会放他半个月的假,让他们一家三口回老家住住。 而在这个时候,贺子健已经坐到了酒店的包间里,他原本是想先打电话给修宇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修宇的时候,在他的心底会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之感,只是在此之前,秦必林已经抢先打进来了电话。 想到有不少事情要找秦必林面谈,贺子健便答应了下来。 令贺子健有些意外的是,并不是秦必林一个人来的,他还请了另一个人,张荣强。 在短暂的一怔之后,贺子健并没有怪秦必林自作主张,张荣强是老板的朋友,自然也就是自己的朋友,不过在见到秦必林跟张荣强称兄道弟的时候,贺子健不得不感叹,秦必林确实很有眼光,他已经看出来,张荣强将有可能是他的跳板。 碍着张荣强在场,贺子健自然不会谈到一些切切实实的事情,不过张荣强倒是很客气地感谢秦必林为他解决的实际问题。 秦必林摆着手道:“兄弟,要谢的人不是我,而是咱们子健首长,要不是他提醒我,我还不知道你这尊财神已经光临庆安这座小庙了,说起来,我也要感谢子健首长啊,首长,我敬你一杯。” 正文 2924替领导分忧 贺子健哭笑不得,连声说不敢不敢,端起杯来回敬,一轮酒喝下来,一瓶已经见了底,秦必林又要服务员开了一瓶,笑眯眯地道:“首长,要不要来两个美女助助兴?” 贺子健也不知道张荣强的喜好,便开着玩笑道:“现在一切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必林也说了,张董是财神爷,就依财神爷的意思吧。” 张荣强笑着道:“混口饭吃罢了,什么财神爷啊,两位领导如果有这方面的嗜好,不妨尽兴,至于我,那就不必了,担心家里的那位找我麻烦。” 秦必林笑道:“想不到张董还是个好男人,首长,我们要是再乱来,也显得太没素质了。” 又喝了一瓶酒,期间贺子健收到了修宇发来的短信,心头略有些悸动,回了短信说等一会儿,让她先开个房间等着。 两瓶喝完,张荣强显然有些不胜酒力,捂着杯子死活不肯再喝,秦必林酒精考验,察颜观色,知道贺子健可能还有事,便不再强求,送张荣强去了早先已经开好的房间,出来之后才道:“子健,有没有内部消息?” 内你妹。贺子健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个词,嘴上却是道:“那个报告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定位有点高,不过意思还是很合老板的口味的。重点是明朗会所的修建和体育场的搬迁。必林,老板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人,有想法有做法,才是老板提拔人的标准,体育场搬到哪里,怎么搬,怎么建,谁来建,原体育场旧址用来干什么,这些都需要好好筹划。” 秦必林在接到贺子健的电话之后,他就去考虑这些了,显然,贺子健的话证实了他的判断,那下面该怎么做就不需要别人再提醒了。 贺子健这时忽然道:“必林,国企改制的事情怎么样了?打响了重安铝业这一炮,后续怎么没有劲头了?” 秦必林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把一根烟点燃:“我也就是跟你说,这国企改制,虽然不是每家企业的情况都不一样,但是因素还是很多的。” “你也别跟我叫苦,听说华泰制药的推进就是个问题啊。”贺子健道,“什么来路?” 秦必林怔了一下,道:“传得这么快,都到你耳朵里了?老板怎么想?” “不是老板怎么想,关键在于你怎么办。”贺子健道,“我先摸摸底。” 秦必林道:“华泰制药在九十年代还是比较红火的,药品基本上都销售到京城一些大医院,但是现在随着医药界的迅猛发展,再加上京城那个龙港医药集团的冲击,用苟延残喘来形容华泰制药并不为过。” 贺子健道:“必林,这些我都能了解到,来点干货吧。” 秦必林的脸红了红,幸好他喝酒上脸,不然就露馅了,挠着脑袋道:“围绕华泰制药的改制,何书记跟我的意见不一致,他说,改制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走上良性发展的道路,他认为华泰制药并没有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如果区里能够再扶持一把的话,完全能够起死回生。” 见贺子健不说话,秦必林又道:“为了这个,我跟何书记争论了很久,为了这些企业的发展,区财政的支持力度已经很大,但是这些扶持资金投下去,都干什么了?说是上生产线,说是跑销路,最后呢?买来的都是二手设备,钱全花路费上去了,每年职工们最盼望的就是年底,因为年底是拨款的时候,这意味着他们能够拿到欠了一年或者半年的工资。” 贺子健淡淡道:“每年的拨款都有几千万吧,除了发工资和买二手设备,其他的呢?” 秦必林的眉头皱了皱,他已经听出了贺子健话中有话了,道:“子健,你是不是有所指?” 贺子健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纪委的,指什么。” 秦必林更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道:“其实区里也接到过一些举报,但是你也知道,举报就是挠痒痒罢了,有何书记在,就没有人敢动华志强,有时候我在想,那些钱都弄哪儿去了。” 贺子健呵呵笑了笑道:“必林,这件事你可得处理好,你也知道国企改制对于重安的政治意义。今天,华志强已经闹到市政府去了,还说要去京城上访,如果一语成谶的话,那庆安就出了名了。” 秦必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什么?他去市政府?我太阳他姥姥。” 贺子健道:“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老板对这个人很感冒,顺利改制了也就罢了,要是撑着不改,还搞别的小动作,他华志强的结局倒是小事,老兄你就不妙了,知道老板为什么没调整人了吗?没调整不代表不调整,是不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我们是这样,更何况领导呢?” 秦必林的脑门子不由沁出了汗,也不知道是被华志强去市政府吓的,还是被贺子健的话吓的,但是无疑的是,这件事如果办不好,将会彻底颠覆他在陆渐红心目中的印象和地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老弟,谢谢你的及时提醒。”秦必林抹了一把脑门子,心里却是在念头急转,很快便理出了一个思路来。 贺子健笑了笑,道:“国企改制是大潮流,虽然不是简单的一刀切,但是对于那些无药可救的企业,必须实行改制,你也该知道,老板背负的压力也很大,作为下属,如何主动替领导分担压力,这是门学问。” “必林,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睡睡,明儿一早还有事。”贺子健站了起来。 打算用自己的专车送贺子健回去,贺子健却是扫了一眼他的车,道:“公车私用,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我还是打车吧。” 贺子健上了车,秦必林怔了一下,觉得贺子健还是话里有话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己的专车上,暗道,以后出来还是开私家车的好,安全第一。 正文 2925一个好人 贺子健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修宇,没想到修宇真的开好了房间在等他。 贺子健当时发短信的时候,意思是开个包间,只是习惯性地打成了“房间”,见修宇真的是开房间,心里有些发怵,问了一下,才知道是酒店的包间,心里一松,也是没想到修宇还在等着他,冲着这份执着,就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吩咐出租车司机转头去约好的地方,贺子健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其实是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有的人敢想,而有的人既敢想也敢做罢了。 怀着这种纠结,车子已经停到了酒店门口。 贺子健牙疼似地吸了一口气,甩下了一张纸币下了车,还没走出几步,却是被一群小孩子围了起来:“叔叔,给点钱吧。” “叔叔,我们还没吃饭。” …… 贺子健看着这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十来岁,小的也就七八岁,顿生怜悯,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坐车找零的钱塞了过去,看着他们一哄而散,贺子健不由摇了摇头,这些孩子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学校里啊。 上了楼来,径直去了定好的包间,门虚掩着,推了门进去,便看到修宇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显得是知道自己来了一样。 贺子健心里有鬼,就觉得有些不自然,笑着道:“看着我干什么?” 修宇笑了笑道:“贺主任,你的心真好。” “是吗?就因为我来?”贺子健打了个哈哈,拉了张椅子坐到修宇的对面。 “刚刚我看到了你给那些小乞丐们钱了。”修宇道,“其实你上当了,他们是有组织的乞讨的。” 贺子健呆了一下,随即道:“骗了就骗了吧,反正也没几个钱。” 修宇闻得贺子健身上的酒味,倒了一杯茶过来,道:“喝点,解解酒。” 贺子健接过杯子,这时门被轻轻地敲了一下,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问道:“请问人到齐了没有?可以上菜了吗?” 贺子健不由怔住了,他没想到修宇居然一直在这里等着他还没有吃饭,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你想吃点什么?”修宇轻轻地问了一声。 贺子健的鼻子里忽然有点酸酸的,强笑道:“上你喜欢吃的吧,我请你,算是我对你的歉意。” “你说的哦,我要点糖醋排骨,红烧鱼,回锅肉,再加一碗鱼翅。”修宇恶狠狠地叫着,那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贺子健不由笑了起来,道:“真是恶死鬼投的胎,再给她加两只大匣蟹。” 那服务员自然看得出来他们是在闹着玩,修宇笑得前俯后仰,道:“麻烦你,一盘香菇菜心,一份鲢鱼粉丝,行了。” 贺子健看着修宇的样子,有点心猿意马,道:“看到我发的短信了没有?” “短信?”修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了贺子健的意思,不由垂下头道,“我刚刚都说你是好人了。” 贺子健忽然觉得自己太龌龊了,暗里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再看向修宇时,目光已经变得很澄清了,道:“跟你开个玩笑。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修宇的心其实也在跳,听得贺子健这么问,眼神黯淡了一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还是因为秦江明的事情。” 贺子健的眉头皱了一下,道:“秦江明的事?” “秦江明上去了,吴蒙就下去了。吴蒙的爸爸叫吴天德,是个大老板,他认为是我使的坏才把他女儿给顶下去的,找人给报社施加了压力,所以,我……” 贺子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翻腾了起来,妈的,没追究他们的责任就不错了,现在居然使出这样的动作,当下道:“修宇,你别着急,回头我过问一下。” 修宇不由道:“算了,贺主任,报社不去也罢,好马不吃回头草。其实我请你来,只是……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贺子健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笑了笑道:“为什么选择我呢?” 修宇托着腮想了想,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为什么?” “因为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都是盯着我的眼,而不像别的人都是……”说到这里,修宇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贺子健有点不好接口了,真不知道当一个女人说你是好人,对你又不设防的时候,这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讽刺。 修宇低声道:“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可以肆意轻薄的女人。贺主任,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总编喊我去办公室谈话,你猜他说了什么?只要我陪他一晚,他可以给我个主任做。” 贺子健沉默了,结果是很显然的,否则修宇也不会被停职,贺子健记得,那个总编名字叫林冷,不过并没有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过一些他的风流韵事。在贺子健的眼里,一个报社的什么主任,自然没有出奇之处,但是对于修宇这样一个站前记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陆渐红那样妖孽地成长的,甚至于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贺子健这样得到领导的垂青和厚爱的。修宇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显然与当今的社会风气是极不相符的,但也正是因此,贺子健不由对她肃然起敬,不过抛开贺子健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不谈,就凭他副厅的这个级别,显然也不会轻易地通过一两件事情为确定一个人的心智。 同时,也正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同,如果跟他走得过于近了,那么获得的利益,显然会比什么总编大得多,有的人身边美女如云,难道是他人帅?人品好?那些纯属扯淡,她们所看中的要么是你的钱,要么就是你的权,概莫能外。 所以贺子健觉得还需要考验一下,修宇是不是在欲擒故纵,毕竟是在社会中混的,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角色都有,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方面遇到什么麻烦。 正文 2926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修宇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贺子健没有说话,忽然间他想起很多关于修宇的传言,说她是一朵交际花,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言,在初期跟她来往的时候,贺子健才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通过秦江明的事情来看,贺子健觉得传言似乎有点误差,不过不管怎么样,冲着她心中还存有的正直,贺子健对她的印象好了许多。 贺子健盯着修宇的眼睛,笑了笑道:“无所谓意外还是不意外,有句话不是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吗?” 修宇还是浅浅地笑了笑:“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贺子健呵呵地笑了起来:“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你就应该知道,这世上并非只有一条路。” 修宇的眉头微微蹙着,半晌才道:“其实我只是有些不平衡,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到头来换到的只是一句‘你可以收拾一下东西走了’,而有的人因为投怀送抱而获得了更多的东西,难道这个社会,已经腐化到如此地步了吗?” 贺子健没有围绕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触及社会的本质,虽然显得很无奈,但是却又异常尖锐,有时候固然有男人好色的缘故,但也有的时候是女人的主动献身,相信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会拒绝这种诱惑,甚至于贺子健在想,如果修宇这个时候向自己示好,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 幸好这个时候菜上来了,修宇似乎真的一点都没有设防,不顾形象地开吃,贺子健觉得挺有意思,在这个时候,修宇在他的心里更多的只不过是个邻家妹妹。 当修宇打了一下饱嗝的时候,这才停下筷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吃相有点不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有点饿了。” 贺子健笑着没说话,修宇道:“贺主任,谢谢你能在百忙之中还能来陪我。” “只要能够让你的心情变好,也不枉我来这么一趟。”贺子健笑了笑,“外面要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嗯。”修宇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道,“贺主任,谢谢你。” 贺子健摆了摆手,站了起来,修宇倒是开着自己的车来的,只不过是辆小抠抠,见贺子健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不由道:“贺主任,你是打车来的?” 尴尬。 见贺子健这个样子,修宇笑着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虽然我的是抠抠,但也比走路要快上一些。” 贺子健正要谢绝,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雨点毫无准备地便倾泄了下来,修宇道:“上车吧,淋湿了会感冒的。” 这时,忽然听得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咱们的修大美女吗?我还以为想不开去跳楼呢,原来是在这里吊凯子。” 修宇的脸色不由变了变,贺子健听到这些尖刻的话语,不由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生得挺不错的脸,只是那副不屑中带着讽刺的笑容却让她的嘴脸显得如此可恶。 “萧芳芳,我干什么不关你的事,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点,别让总编的老婆捉女干在床。”修宇反唇相讥。 贺子健在心里喝了一声彩,虽然他不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对抗,但是从修宇的反应来看,显然她没有过于的消沉。 “修宇,我撕烂你那张臭嘴。”萧芳芳显得很激动,说得出做得到,已经扑将过来,气势汹汹地要向修宇动手。 萧芳芳的个子足有一米七二,而修宇也只不过一米六五左右,动起手来肯定要吃亏,况且有贺子健在,又怎么会让她受到欺负呢?当下将修宇拦在身后,淡淡道:“修宇,你送我回去吧。” 修宇知道贺子健是在打圆场,也知道贺子健的身份,闹腾起来对他也不好,便拉开了车门,只是那萧芳芳显然不是个省事的主,见修宇要走,居然抢过来一把拉住了修宇的衣服,骂骂咧咧道:“你个小狐狸精今天别想走。” 贺子健对这女人的印象极差,不由眉头一皱道:“你干什么?松手。” “修宇,你也太没品味了,要选小白脸也得选个年轻一些的,搞个这么老的,好歹也是从重安日报出去的,太丢人了吧?”萧芳芳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反而连带着把贺子健也骂了进去。 贺子健遇到过很多事情,但是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也懒得搭理她,只是被萧芳芳拦着没法开车门,便道:“做人要知廉耻,请你让一让,我要上车了。” “我要是不让呢?你还敢打我不成?”萧芳芳很是挑衅地瞪着贺子健。 “芳芳,你干什么?”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走出了酒店。 萧芳芳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精神更足了,道:“林总,有人要打我。” “谁敢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人正是重安日报社的总编林冷,话还没说完,一眼看到了贺子健,顿时脸色一变,把下面的话都缩了进去,刚刚的嘴脸已经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样子来。 只是那萧芳芳并没有注意到林冷神情间的变化,纤纤细指一指贺子健:“就是他!” “他你妹啊。”林冷一个耳括子扇了过去,将萧芳芳扯到了边上,陪着笑道,“贺主任,她喝多了,您别见怪。” 贺子健扫了林冷一眼,淡淡道:“林总编,管好你的……” 在这里贺子健停顿了一下,冷冷地看向了萧芳芳,才道:“这个女人有点过份了。” “是,是,一定,一定。”当他的目光落在了车边的修宇身上时,惊讶充斥了他的内心,他实在想不到,修宇居然会跟贺子健在一起。 “那就好。”贺子健没有再去理会他,道,“修宇,我们走。” “贺主任,我要回报社,只要能回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修宇发动着车子,咬着牙说着,声音都显得有些嘶哑了。 “真的什么都愿意?”贺子健能够感觉得到修宇受到刺激的心情,她是想以行动来回敬萧芳芳对她的打击。 “愿意。”修宇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但是还是坚定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正文 2927不怕花样 随着修宇吐出这两个字,不怎么宽敞的车内气氛顿时显得暧昧了起来,两人都闭上了嘴,只能听到马达的微弱轰鸣和车窗外啪啪的雨点声。 开到前方的一个十字路口,修宇低声道:“贺主任,走哪条路?” 在贺子健的指引下,车子终于开到了贺子健的住处。 “贺主任,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停好。”修宇的脸觉得有些发烧,但是萧芳芳对她的刺激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弱,恰恰相反,那种报复的心理却是让修宇有些失去理智,你萧芳芳不就是傍了总编吗,一个总编算得了什么,难道还能比得上市委书记的秘书? 贺子健看着修宇更显红润的脸,心里还是有点感觉的,面对红颜,尤其是打算献身的红颜,有多少男人能够把持得住? “停车干什么?修宇,你可别说我没有待客之道,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又在下雨,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贺子健的理智占了上风。 修宇已经做好贺子健扑向自己的准备,见贺子健这么说,不由怔住,天底下真的有不沾荤腥的男人?他不是在惺惺作态吧? “贺主任,我真的愿意做任何事情。”修宇咬了咬牙,非常直白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天上不会白掉馅饼,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需要得到什么,首先要看你付出多少。 “我知道,其实你已经做了。”贺子健笑着道,“我想让你做的事,也就是把我送回家而已,现在我已经到家了,是不是?修宇,不要想太多,不要总是把目光看向阴暗的地方,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就会发现,一切都会变好的。” 修宇不知道在走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预计中要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让她对贺子健的感觉变得非常矛盾。 天一亮,修宇还在梦乡之中,便接到了报社打来的电话,说林总编紧急召唤。当修宇走进那个熟悉的院子时,她觉得人们看着她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或许这其中包含着很多种情感,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冷漠。 而此时的贺子健正在向陆渐红汇报从秦必林那里打听来的消息,重双城也告诉陆渐红,昨天市政府去做华志强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实效,华志强已经决意一意孤行。 “我知道了。”陆渐红淡淡地抛下这么一句话,未作什么理会,华泰制药的改制遇到阻力,很显然,这背后还有点其他的东西,但是陆渐红并不打算接招,这是庆安的企业,就由庆安来处理,如果每一个企业的改制遇到问题,都需要市委市政府露面,那市委市政府就不要做别的事情了。至于背后的那些东西,陆渐红完全是跳出这个圈子来看待问题的,借小事情做大文章,他不是没看得出来。这个时候,陆渐红才体会到,一把手与二把手之间的权力差异还是非常大的。从市政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昨天华志强去市政府不仅仅是反映情况,而是与某人进行了一次会面,有理由相信,朱耀庭是想借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来添堵,但是国企改制是政府工作,朱耀庭要是真玩花样,希望他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子健,通知一下小高,马上去市政府。”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向重双城道,“下周我要到县区去调研工作,你安排一下时间和行程。” 去市政府是陆渐红临时起意,当然,也算得上是早有准备。 国企改制工作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效果是显著的,虽然对象是一些中小型企业,但这是按照陆渐红的既定方针开始的,其目的是为了制造舆论,提高士气。这个阶段不会长,因为中小型企业绝非陆渐红盘子里的菜,难啃的骨头还在后面。考虑到与朱耀庭的关系,所以陆渐红没有让他带着改制工作领导小组的人员到市委来汇报,而是自行过去。 坐在前排,贺子健收到了修宇发来的短信,只有几个字:我已回单位,谢谢。 贺子健不由苦笑,其实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不过他相信,昨天晚上他跟修宇在一起的事情,林冷不会无动于衷,算他识相,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自己跟修宇之间的关系,这世道,人言可畏啊。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在社会,谁没有几个女性朋友? 很快到了市政府,陆渐红下了车来,市委副秘书长罗长庚见到一号车没有任何征兆便开了过来,不由吃了一惊,赶紧通知市长朱耀庭,自己也几步奔了过来,迎上前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淡淡道:“朱市长呢?” 这时接到电话的朱耀庭已经下了楼来,虽然陆渐红是他的对手,虽然他俩的级别一样,但是陆渐红是不折不扣的一把手,自己必须作出姿态,不能在小事情上引来非议。 “陆书记,你又搞突然袭击,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朱耀庭嗔怪道,“走,上楼去。” 陆渐红一边走一边笑着道:“我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领导视察工作嘛。”朱耀庭的办公室在三楼,取金三银四之意,用朱耀庭的话说,一切工作钱字当头,希望博个好彩头。 进了朱耀庭的办公室,陆渐红大喇喇地坐了下来,朱耀庭递了根烟,问道:“陆书记,请指示。” 陆渐红笑了笑,这个朱耀庭还真是个对手,变脸的水平是一流的,从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丝毫的敌对,哪怕是一丁点的不舒服不自然。 “我主要是来看看企业改制的情况。”陆渐红道,“改制工作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现在氛围已经营造出来了,小打小闹已经不行了。” “你通知一下,我过去汇报嘛,还跑过来一趟。”朱耀庭坐对陆渐红对面的沙发上,开始了汇报。 正文 2928抢先一步 “耀庭市长,虽然目前改制的情况很好,但是形势不容乐观,改制工作领导小组要充分发挥作用。 ”陆渐红听了汇报后道,“我听说各县区已经有了停滞的迹象,这个苗头一定要遏制。大家都知道,现在改制之所以会顺利,是因为对象都是些不具备市场竞争力的中小型企业,虽然开展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但是这只是起步阶段,中央对此非常关注,国资委还打算近期组织考察工作组到重安来考察,这个时候要是出了岔子,重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可能就毁了。耀庭市长,从你的汇报里,我只听到了措施和成绩,没有听到问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为,改制非常顺利?企业非常配合?” 朱耀庭沉默了一下,他的本意还真是如此,当然,其目的自然就不这么单纯了。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矛盾集中爆发,虽然会给市政府的工作带来一定的麻烦,但是这个矛盾的爆发是建立在重安之内的前提下的,也就是说,朱耀庭的目的是想通过改制的阻碍来反映陆渐红掌控不住大局的现实,从而达到他的威信得以提高的效果,但是陆渐红现在把话说到明处了,他还真有些难以回答,若是顺着陆渐红的意思说下去,很有可能把自己套牢,虽然不是白纸黑字地写在纸上,但是如果真的改制出现了问题,市委书记和市长在上级领导那里说话谁的作用比较大自然是勿庸置疑的。 “困难也不是没有,不过我相信只有上下一条心,一定会克服困难。”在绝对的权力之下,朱耀庭不得不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万分憋屈地冒出这句话来。 “都有哪些困难?”陆渐红不紧不慢地步步紧逼。 朱耀庭既然已经摆出示弱的姿态来,思维便活跃了很多:“困难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思想上的,一个是利益上的。虽然企业改制已经不是新鲜事物,甚至于可以说是老生常谈,但是重安的起步太晚,已经错过了当时一轰而上的好时机,现在力度加大,但是很多职工甚至于一些企业的负责人都不理解,甚至于消极应付,有的更是采取了抵触的行为。而由于企业的不同类型,改制的方法也不能一成不变,各种情况都有,也导致了利益分配方面的矛盾。不过我相信,集市委市政府以及各县区的智慧和努力,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成为永久的问题。” 朱耀庭不动声色地下了一个套,表面上虽然是在向陆渐红汇报,实际上是在叫苦,如果陆渐红与他详细讨论这个问题,他完全可以延伸开来,请陆渐红给予一个解决的方法,这样的话,就会把陆渐红“绑架”住,形成一个责共担的局面。其实朱耀庭这个做法落了下乘,他在把自己放到陆渐红对立面的时候,已经没有再把他们两人放在一个团队的位置上。 陆渐红心如明镜,嘴角牵扯了一下,道:“朱市长既然如此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好了,那我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你先忙着,我四处走走。” 朱耀庭虽然是市政府的扛把子,但是陆渐红说四下走走,他倒是不好陪着,也不方便鞍前马后,显得自己低三下四,待陆渐红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了,朱耀庭几乎要砸掉个杯子去泄愤,想不到陆渐红居然到市政府来摆谱了,偏偏自己又发作不得,然而市政府副秘书长罗长庚不住给他带来的消息却几乎要让他吐血。 陆渐红这“四下走走”,居然走到几位副市长的办公室去了,虽然在每个办公室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长的有半小时,短的也有十来分钟,或者除了当事人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但是从陆渐红离开时一脸的轻松和愉快来看,搞不好就是在搞什么联盟。 当天下午,朱耀庭便接到了从市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而且还是个扩大会,市政府所有的副市长都要参加。朱耀庭当场就有些糊涂,陆渐红这又是搞得哪一出? 快下班的时候,朱耀庭又接到了陆渐红打来的电话,请他到市委一趟。 陆渐红先是去了一趟市政府,然后又通知召开常委扩大会,现在又让自己去市委,陆渐红一天之内的一系列举动让朱耀庭有些看不懂,更重要的是,陆渐红与那些个副市长之间都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得到反馈,他们根本没有人过来向他汇报,这才是最要命的。 其实,陆渐红与那些副市长取得什么样的联盟并不是最要紧的,毕竟这边除了李冬根和韩青两位常委以外,还有个何必,其他的人实实在在所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是有一点,这些人如果不团结在自己的周围,那么自己势必将会被架空,这足以令朱耀庭头疼。 官场如战场,将是兵的魂,兵又是将的胆,没有兵,老将一个不成,没有将,兵自然是一盘散沙,朱耀庭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忽然间变得危险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会张扬到这个程度,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到市政府来“拉客”。 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朱耀庭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不管怎么样,先去市委一趟,探一探陆渐红的口风。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的神情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多了一份凝重,道:“朱市长,我刚刚接到国资委打来的电话,下周将会对我市的企业改制情况进行考察调研,据得来的消息,情况不是太乐观。另外,农业部下周将也会派遣工作组进驻我市,对孟水都公司的合作进行一个调研,这两项工作都是我市的大事,调研的结果好坏将直接决定重安将来的工作方向。” 正文 2929周伟潮的演讲 朱耀庭听到这儿,心里打了个格登,前者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现阶段的的改制处在一个比较良好的势态之中,倒是后者让他有些吃不准了,一时之间他也不能详细地说些什么,道:“那我先回去召集相关人了解一下情况,这个内容明天开会要说的吧?” 会议在八点准时召开,这一次朱耀庭没有托大,按照相关的规矩走进了会议室。 陆渐红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是济济一堂,陆渐红走近会议室,环视了一圈,轻咳了一声,道:“都到齐了,开会吧。” 这一阶段,陆渐红的会议开得并不多,但是从今天陆渐红严峻的神情来看,今天的会议内容很有干货,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今天这个会议,内容有很多,几位副市长都在,那就先说说下周农业部要来考察农业工作的事情。”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朱耀庭身上,“朱市长,你先说几句吧。” 在这个会议开始之前,朱耀庭提前半小时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就国企改制和农业工作向陆渐红简单汇报了一下。昨天在陆渐红的办公室回去之后,朱耀庭立即召集了企业改制工作领导小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王子山召开了两个会议。 这不梳理不知道,一梳理吓一跳,企业改制顺利推进的光环之下,还是有很多问题的,重组、联合、兼并、租赁、承包经营、合资、转让国有产权和股份制、股份合作制,仅仅是这改制的形式就足以令人头痛万分,这还不包括企业负责人、职工的安置等方面。 面对这些问题,朱耀庭也觉得头大无比。 而接下来的关于孟水都公司项目合作的会议则更是让他力有未逮,孟水都公司在白下区的调研已经结束,对那里的自然条件非常满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下区委区政府对孟水都公司一点也不怎么待见,为此王子山苦口婆心地跟白下区交涉,但是并没有什么结果,孟水都方面的代表艾力克斯倒也不着急,于十天前已经回到M国去了,说是等重安内部谈妥了再过来。 综合这两个会议,很明确,企业改制已经初遇瓶颈,与孟水都公司的合作悬而未决,而让朱耀庭愤怒的是,这些情况都是他刚刚才知道的,与其说是相关责任人的失职,倒不如说他对市政府失去了掌控,像这一类的事情,作为市长,居然需要召开会议要求汇报的时候才知道情况,这到底是陆渐红架空了自己,还是重安历来的工作风气便一向如此呢? 面对朱耀庭的汇报,陆渐红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有没有实行架空策略,陆渐红自己心中明白得很,虽然他有这个打算,但是打压朱耀庭,陆渐红有着另外的方法。与朱耀庭之间的斗争是一项长期战役,而且是建立在重安事业不断发展的基础上的,如果没有了这个前提,现在的重安岂非又要回到过去了?所以陆渐红对朱耀庭采取的方法是缓缓压制,给他一个空间,但是超出这个空间便压着他,不把矛盾扩大,让其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内,但现如今,非常显然,市政府并不如陆渐红想像中的铁板一块,更不如朱耀庭所想像的那样,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市政府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渐红的目光在朱耀庭的脸上闪过,朱耀庭接受到陆渐红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沉,难道不是陆渐红使的坏? 朱耀庭轻咳了一下,道:“今天的会议内容不少,所以呢,我也不长篇大论。就孟水都与重安的项目合作,我向各位通报一下情况。众所周知,重安是一个工农商三者合一的地区,不像其他的省市,有的以工业为主,有的打农业牌,这要求我们多线发展,多点开花。孟水都公司是非常有诚意的,但是我得到的情况却是,孟水都公司的代表艾力克斯已经回国。我就在想,为什么在项目意向没有达成的情况下,他就回国了?是重安这座庙太小留不住洋菩萨,还是重安根本就不合适搞农业呢?子山市长,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坐在后排的王子山身上,朱耀庭的话不是询问,而是质问,空气忽然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王子山的脸上写满了苦涩和无奈,合上了笔记本,道:“在向朱市长以及各位领导汇报之前,我想请周伟潮同志先说说。” 周伟潮是陆渐红特意要求他来参加会议的,虽然级别是在座最低的,但是他负责孟水都公司的项目合作,在这个方面他无疑最有话语权。 周伟潮不是官场中人,官本位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况且他父亲可是当今总理,有什么人能够施加他的压力? 重重地咳了一声,周伟潮站了起来,道:“我想先问一下,诸位对孟水都公司有多少了解。” 自然不会有人接口,周伟潮竖起手指,接着道:“孟水都公司是M国的农业巨头,也是全球农业界的巨无霸,主要从事除草剂和农作物种子的生产销售。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每一个财团崛起,其初期都是靠罪恶积累了原始资本。孟水都公司也不例外,他的前身是奴隶贩子和化学武器的生产商,并非是农业公司,而化学工业,其生产的落叶剂更是成为越战的生化武器,到目前为止,还有不少人因为那场战争而受到伤害。” 略略停顿了一下,王子山接着道:“孟水都公司提出来的条件非常优厚,每年投入十几亿的研发资金,免费提供优良品种,成立妇女儿童基金会。任何一家公司,其运作的理念就是获得最大化的利益,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孟水都公司到底想从重安获得什么,这个问题主我很想不通。” 一开始周伟潮在介绍孟水都公司的时候,不少人还嫌他啰嗦,但是当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由都想到,对啊,投入是为了产出和高额的回报,每年十几亿的投入,他们想获得的回报是什么呢? 正文 2930两次打断 周伟潮很满意自己这个问题带来众人对他的关注,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我想不通,所以我去问了艾力克斯。 ” 说到这里,周伟潮再次作了一个停顿,当众人都在想,艾力克斯会如何回答的时候,陆渐红的指节轻轻叩了一下桌面道:“我们都想知道这个项目的合作情况,其他的东西以后再说。” 周伟潮的面色有一些难看,陆渐红扫了他一眼,对于自己毫不留情地打断,希望周伟潮能理解,此时此刻并不是他洋洒发挥的时候。 “合作破裂了。”周伟潮略有些赌气似地回答了这么一句话来。 此言一出,会议室的气氛突然间凝固了,每个人都看向了陆渐红,要知道,周伟潮是市政府顾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已经知道他是转基因方面的专家,虽然在这里级别最低,但是代表的却是市政府,这句干净利索的话也正代表了市政府的态度。 果不其然,陆渐红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朱耀庭。 朱耀庭的脸色极其难看,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周伟潮,恨不得冲过去把周伟潮给掐死,正如刚刚所说的那样,周伟潮有某种程度上是代表了市政府作解释的,谁也不曾想在陆渐红打断他的话之后会立刻果断地冒出这句话来,而周伟潮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目瞪口呆:“我也认为,没有与孟水都公司合作的必要。” “行了。”王子山也感觉到了朱耀庭几欲杀人的目光,虽然他已经知道与孟水都公司的合作进入了瓶颈,但也不至于到破裂的程度,他的计划是由周伟潮说出其中的原由来,由他来补充,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周伟潮会单方面作出这样的姿态来。 “陆书记,朱市长,请允许我来补充几点。”王子山在喝叱了周伟潮之后,立即作出补救措施,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但已经开始作出说明,“孟水都公司……” 话未说完,陆渐红摆了摆手,声音不大,却是不再给王子山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行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过程已经不再重要,王市长,我只想问你,与孟水都公司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合作了?” “不,努力争取,也不是没有机会。”王子山急切地表了态。 “好,这个问题暂且就先说到这里,会后你单独汇报。”陆渐红抓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了一根点上,道,“下周农业部将针对孟水都公司专门来考察调研,这件事稍后再议。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 “企业改制是我市的重头戏,也决定着我市的经济发展是否能走上良性循环的轨道。在这个方面,重安已经慢人一拍,虽然知耻而后勇,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我要说,这些成绩虽然有各位的努力,但也是微不足道的,不过重安的大刀阔斧之举已经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昨天接到传真电报,同样是下周,国资委将派出工作组到我市来调研。” 陆渐红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留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低声议论,一个星期之内,农业部和国资委两拨人来重安,是对重安的肯定还是对重安的置疑呢? 几秒钟之后,陆渐红接着道:“诸位不要沾沾自喜,虽然说是来调研,但是这里面的意义却更深,说白了,是来求证,更是来监督。韩市长,你来通报一下改制情况吧。” 韩青是分管工业的,也是改制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主抓这项工作,在昨天晚上参加了朱耀庭召集的会议之后,自然有所准备,当下道:“陆书记,朱市长,同志们,我向大家汇报一下我市国企改制的情况和进度。” “自从市委市政府召开了动员会之后,改制领导小组便展开了行动,本着先易后难营造氛围的原则,目前已经改制企业212家,没有引起一起上访事件,我们的主要做法是……”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起,而朱耀庭也是蹙起了眉毛,听韩青这么说,似乎不是汇报工作,而是汇报成绩传授经验一般,捺着性子听了几句,陆渐红道:“说问题。” 韩青这个时候似乎才想起来这不是表彰大会,便跳过了做法上的介绍,道:“但是正如领导所说,这212家企业都以中小型企业为主,几乎都处于破产或者濒临破产的境地,这一次的改制加上往年的改制,中小型企业基本上已经改制完毕。根据早期制订的作战方案,分三步走,即小中大。现在已经迈过了‘小’这一个阶段,进入‘中’和‘大’的阶段,各种困难和问题都暴露了出来,由于大中型企业本身实力的问题,导致改制举步维艰,这不仅仅表现在企业本身的改制和工人的安置,还表现在对市场进行评估之后,有没有人来接手改制。综合全国各地的成功改制经验,改制方式大体也就那么几种,目前已经从各县区梳理出十家具有代表性的企业筛选方案,至于具体如何改制,改制中会出现哪些不同的问题,在未雨绸缪的基础上我们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相信会实现更大的突破。” “韩市长说的很好。”陆渐红总结道,“重安精神的其中一条就是要克服困难,有机会要把握住,没有机会要创造机会,我这里就当作是韩市长的表态发言了,希望在国资委来调研的时候,重安能够作出一副满意的答卷。” 接着陆渐红又就招商引资、县区人代会等工作作了交待,散了会之后,陆渐红点名朱耀庭、李冬根、韩青、王子山和周伟潮留一下,其余人散会。 今天的会议上,陆渐红虽然没有展现什么王霸之气,但是一言一语之间已经将一把手的威严表现得淋漓尽致,相信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与此同时,每个人不禁都会在心中问上一句,重安还会想几个月前那样安静吗? 正文 2931第一人 “合作有合作的态度,不合作有不合作的汇报,总之,我不管这个项目是合作成功还是真的失败,农业部的调研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在会议室里,陆渐红直接把这个担子压到了朱耀庭的身上。 朱耀庭道:“我认为与孟水都公司的合作还是很有必要的,农业部过来调研,调研什么?还不就是跟孟水都公司的合作吗?趁着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觉得还是抓紧跟孟水都联系,最好能够在调研之前约对方到重安来,项目能确定下来最好,即便是确定不下来,说不准农业部的领导过来能够起到推动作用。” 朱耀庭的思维很开阔,陆渐红也很佩服,懂得借力,看来与孟水都公司的合作瓶颈他并非一点都不知道。 周伟潮听着,脸色有点难看,几次要张口,但是都被陆渐红不着痕迹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只听陆渐红道:“这项工作要加快进度,朱市长的建议很好,我看就这么做。耀庭,这样吧,这事就由你来推动,具体由谁来负责,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反馈给我。” “好,这个项目虽然不是工业项目,但与招商引资不无联系,韩青,你就辛苦点,把这个头给牵起来,子山市长配合,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绑也要把艾力克斯给我绑过来。”朱耀庭还真有些指点江山的风范。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众人散去,周伟潮显得磨磨蹭蹭的,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不怎么合适在官场上混啊,沉不住气,不过陆渐红也理解他的心情,看来还得向他释疑,不然可能几天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了。 “周顾问留一下,我有事跟你说。”陆渐红淡淡地留了一句。 周伟潮是陆渐红推荐在常务会上确定下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错,这一点没有疑问,所以陆渐红把周伟潮留下来,众人也不觉奇怪。 待人都散了,周伟潮才急切地道:“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二人在场的情形下,陆渐红自然不会再摆出市委书记的威严来,反问道。 周伟潮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在会上为什么不让我说孟水都的事情?” “你啊。”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是常委会,不是在搞辩论赛,我知道孟水都公司的斑斑劣迹,但是这些都是从网络报纸上得来的,谁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你不要忘了,在座的可都是副省级以上的领导,都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方法,虽然未必个个都是神经坚韧,但是片面之词是不管用的。再说了,这个项目是单列项目,跟大多数人没有关系,孟水都究竟怎么样,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而且这是一个工作汇报会,需要知道的是结局,而不是过程。” 周伟潮虽然是个政治低能儿,但是陆渐红说的他自然能够听得明白,也不再去纠结那些,倒是忧心忡忡地道:“刚刚朱耀庭已经说了,要极力促成这个项目,并且还有可能借助于农业部的力量。如果说在重安的范围内的话,我还有可能把这个项目顶回去,但是农业部的人来了,就很难说了,毕竟是农业部宣布该公司几个转基因农产品品系通过了安全评价,获得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证书的,他们不可能自扇耳光,否定自己。” 陆渐红看着周伟潮一脸的担忧,笑了笑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的决定并不在我们的手中,也不在上级领导的手中,而是决定在百姓的手中。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周伟潮的眼睛忽然亮了,不由伸出大拇指来:“渐红,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周伟潮这个时候才知道,陆渐红还是不倾向于这个项目的合作的,但是他是政治中人,必须要应付好各个方面的关系,农业部来调研,自然是冲着孟水都公司来的,那么陆渐红必须要迎合其意,表现出正在洽谈的姿态来,只是洽谈的结果会如何,由百姓说了算,这里面的猫腻就比较多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道:“能如此夸奖我的,恐怕你是第一人。” 周伟潮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嘿嘿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夸奖别人。” 陆渐红拱手道:“荣幸荣幸。”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的精神还是放在国企改制方面,这才是重头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韩青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套用一句民间的话,政府人的话如果能信,母猪都能上树,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多半还是要上交问题。 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陆渐红就乐了,想不到是很久没见的龙飞,接通了电话,便听到龙飞道:“卓小司的案子已经判了。”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道:“王道勇呢?” “降级,提前退休。”龙飞吐出了这句话。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个结果对王道勇的打击应该是很沉重的,他穷其一生,嚣张和隐忍兼而有之,其目的就是为了脱离康平走向更高的层次,这个愿望他眼看就要实现了,只是没想到他的秘书和女儿拖了他的后腿,不知道这个阴影什么时候才能走得出来。 “我知道了。有空过来玩。”陆渐红并没有因为卓小司案子的尘埃落定而觉得欣慰,恰恰相反,在他的心头笼起一层蛋蛋的忧伤。 “不来京城一趟吗?”龙飞的声音有点低沉,“我姐要出国了,你不来送送她?” 陆渐红的心跳动了一下,龙筱霜这一次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或许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他,沉默片刻道,“她要去哪里?” “你来了就知道,星期天早上八点的飞机,你自己安排时间吧。”龙飞挂上了电话。 正文 2932两案齐发 陆渐红被龙飞挂断了电话,不由苦笑,不拿自己当干部的人实在太多了,目光落在台历上,今天是周五,也就是说,如果要去的话,明天就得启程。 从重安到京城,坐飞机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关键问题是,去了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他们之间的荒唐,陆渐红可以君子坦荡荡地去为龙筱霜送行,但是龙筱霜这一次离开,可能与自己有着不小的关系,那么,在这种情形下,陆渐红真的不认为所谓的“送行”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可是龙飞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虽然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而不去送,会不会显得自己过于无情? 陆渐红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随着年纪的增大,回首年轻时的往昔,陆渐红觉得年少荒唐的事情太多,三个老婆不算,还有不少"qing ren",扪心自问,自己是个合格的党的干部吗? 颓然坐下,陆渐红不自觉地点上了一根烟,只是烟还没有抽上两口,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应了一声之后,贺子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情严肃道:“陆书记,刚刚市公安局遭到一伙不明身份者的冲击。” 陆渐红吃了一惊,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敢于去挑衅公安局,不由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据说此事与华泰制药的改制有关。” 陆渐红道:“打电话给付熙麟。” 付熙麟的电话很快通了,他一般不在市公安局的办公室办公,公安局那边的工作一般由常务副局长童小山主持,当然也都是一些日常工作,大事还是需要他来拍板的。前一阵子刚刚把春节前抓的那批人全部移交检察院,进入了司法程序,由于前期的准备充分,所以花了几个月来完善证据链之后,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也是在五分钟之前才接到刑警队队长任克敌打来的电话,说市公安局遭遇歹徒冲击,对方先是在门口投掷了汽油弹,又烧毁了院子里停着的几辆警车,然后便逃得无影无踪了,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六七分钟。 得知付熙麟刚到楼下,陆渐红决定去公安局一趟,不过却被接着到来的重双城给拦了下来,理由是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要确保他的人身安全。贺子健说,不如由他先去公安局一趟看看,重双城替陆渐红作了决定,陆渐红也是没法子,让贺子健随时汇报情况。 情况很快便搞清了,并没有人员上的伤亡,只是报废了几辆车,这帮人很聪明,事发时都带了面具,而且砸毁了摄像头,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 正当陆渐红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此案,以打击犯罪分子嚣张的气焰时,他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句:“什么?” 没两分钟,付熙麟电话来报,说是市信用社遭遇抢劫,案发时间几乎与市公安局遭遇袭击一致,目前公安局正安排人手前往信用社调查。 陆渐红和他的小伙伴简直惊呆了,同一时间,发生两起恶性案件,一起袭击市公安局,一起抢劫市信用社,这还有没有王法?在陆渐红治下,他不是没遇到过犯罪分子犯罪,有几次甚至于是他本人都受到威胁,但是像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陆渐红愤怒了,在电话里沉声道:“熙麟,在打击黑恶势力的时候,你干得很漂亮,但是这一次,是对党和政府的严重挑衅,是对警察名誉的一次严重诋毁,我要求你不惜一切代价破案。” “保证完成任务。”付熙麟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冷森之意。 而这两件案子迅速以光的速度被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除了表达对犯罪分子极大的愤慨以外,更为流行的说法就是说讽刺公安无能,除了抓赌博和嫖昌以外,就甭提破案了,更有的人甚至在看公安局的笑话,说是有警察平时作威作福,人家是被逼急了才干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不管众说纷纭,市公安局遭遇严重挑战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为此,付熙麟成立了专案组,抽调警力,分成十个工作小组,进行走访调查。 市公安局袭击案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从路人目击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只知道一共有五个人,均为男性,头戴面具,开一辆无牌照的面包车,有着极为明确的分工,谁负责捣毁监控,谁负责烧车,有条不紊,因此在短短的五分半钟时间里得手后从容离开。 经过仔细的排查,得到一条比较有用的线索,其中一人的左腿略瘸,这为排查提供了一点方向,一时之间,瘸腿男人成为了重点的排查对象。 另一案,信用社金库遭袭,现场除了在场的副主任杜荣明受伤以外,还有一名保安遭枪击死亡。对现场人员的调查情况是,这伙歹徒一共四人,同样是头戴面具,手中持双管猎枪,在黑洞洞的枪口威逼下,没有任何人敢于冒生命危险去报警,而副主任杜荣明也逼不得已打开了保险柜,据清点,共被抢走现金八千万。对方显然是经过严谋划的,趁着快下班放松警惕之时实施了抢劫,而且一上来就采用了暴力手段将保安打死,震住了所有人,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实施作案,很显然,对方是一群心狠手辣之徒。 陆渐红当晚听取了案情汇报,有用的东西不多,任克敌提出,两案有着不少相同之处,比如两方都是戴着面具,都是开着无牌的面包车,都有着极其严密的分工,建议并案处理。 具体的案情探讨陆渐红没有参与进去,这方面他是外行,但是他要求一周内务必破案,付熙麟当场也立下了军令状,表明了决心。 严格来说,公安局是市政府的直属部门,但由于是政法委书记付熙麟兼任公安局局长,所以朱耀庭只是在电话里表了个态,并没有露面,反而有点幸灾乐祸,你付熙麟不是厉害吗?现在被人家欺负到公安局院子里了,我看你怎么破案。 正文 2933猛料 案件的突然发生,打了个陆渐红措手不及,这两起案子肯定是瞒不住的,为什么限定一周内破案,关键就在于下周农业部和国资委的两拨人要过来,这个影响将会非常恶劣,要是一拖再拖,那公安局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 但是目前的情况下,除了给公安局施加压力之外,别无他法。 而此时的贺子健正在跟修宇一起吃饭。自从修宇又回到报社之后,他们的来往便显得多了起来,修宇现在虽然还是“战前”记者,但是同事们看着她的目光早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有的人还是想打她的主意,但是这个想法只能埋在心底,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原因只有一个,总编林冷对修宇垂青有加。林冷对修宇垂涎三尺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谁都认为修宇成了林冷的幕下之宾,因为林冷的红人萧芳芳被发配去做文字校对工作,但是细心的人发现,林冷有时候对修宇的态度中居然带着些谄媚之色,这就让大伙的心里犯嘀咕了,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修宇知道自己能够有现在的境地,完全要归功于贺子健,而林冷自然更是以为自己跟贺子健的关键不清不楚,不过这些事情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恐怕就是自己全身长满了嘴,也不足以令林冷相信,她跟贺子健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况且这种猜测更是让林冷不敢再对自己有什么非份之想,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经历了贺子健对自己没有像其他的登徒子那样,更是让修宇对其心生好感,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能够发生些什么还是修宇所盼望的事。 “贺主任,今天发生的两起案子,有没有什么眉目?”修宇在贺子健面前已经没有了什么拘谨。 贺子健道:“这个你别指望从我嘴里挖出什么猛料来,对了,公安局不是开了新闻发布会了吗?” “那些都是官面上的话,我想对这两件案子进行跟踪报道,要不,你帮帮我吧。” “别,你别拉我下水,这个忙我帮不了,首先案情我不可能知道,其次,江南日报社受市委宣传部管辖,未经同意,不可能让你随意报道,所以呢,这个高压线你还是不要去碰了。”贺子健劝告道。 修宇笑了笑,道:“贺主任,上次的事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现在不就是在感谢吗?反正我没带钱。”贺子健虽然提醒自己不可以迷恋女色,但是跟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在一起吃饭聊天,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这个是必须的,不过不算感谢,要不要我爆点料给你?”修宇扑闪着大眼睛道。 “爆料?这个词有点意思?有什么料?”贺子健支起腮帮子问道。 “华泰制药的改制啊。”修宇道,“国企改制是重安市委市政府工作的重点工作,作为喉舌部门的下属单位,自然要多留意了。庆安区对重安铝业成功改制之后,经历了一些小打小闹,把目光放在了在整个重安都属于巨无霸的华泰制药上面,可谓是出了重拳,但是你也该知道,改制的难度还是很大的。” 贺子健听着觉得挺有点意思,道:“继续说。” “华泰制药的董事长叫华志强,京城人,在京城的关系非常了得,据说跟卫生部不少高官都有来往,至于在重安的关系那就不用说了,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是他拜把子弟兄。” 贺子健知道华志强跟何必的关系不错,一直以来他都有点疑惑,既然何必跟华志强关系很好,那么为什么会拿华泰制药开刀呢?庆安区那么多的国企,完全可以选一个比较好啃的骨头来下手啊。 修宇笑着道:“这个料猛不猛?” 贺子健摇了摇头:“这些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算不上猛料。” 修宇的粉色嘴唇微微噘了一下,道:“好,那我再说点。这一次对华泰制药进行改制,是何必主动发起的,这一点你觉不觉得奇怪?” 贺子健点了点头,修宇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接着道:“有人说,这是何必在故弄玄虚。” 贺子健觉得到了重点的地方了,很是配合地问道:“故弄什么玄虚?” 修宇的声音低了下来:“据我的观察,需要改制的国有企业基本上都是濒临破产或者已经破产的,华泰制药虽然表面上还保持着经营,事实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这其中固然有市场经济冲击的缘故,但是我就不相信,作为企业的董事长,会感觉不到市场的变化,所以我认为,凡是具备了竞争力的企业,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私营企业,搞不好经营,就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也只有,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吞噬掉一个企业的活力。华泰制药也正是如此,华志强就是一只硕鼠,工资每三个月发一次,还要欠三成,而他自己却是富得流油,重安两套别墅,京城两套别墅,豪车三辆,包养了好几个情妇,这些凭他的收入恐怕负担不了吧?” 贺子健忽然笑了笑,道:“修宇,你这话里有着很强烈的个人情感在内啊,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重安的两套房产和三辆豪车,总不能凭空消失吧?”修宇道,“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对华志强这个人进行过调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调查他?”贺子健再次问道。 修宇的眼神略有些黯淡,道:“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姐妹。我刚到重安工作的时候,报社里没有安排宿舍,我就是和她合租的房子。她就在华泰制药工作。半年多下来,我们建立起了非常好的感情,可是那天她上了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华泰制药出事了,从仓库的五楼摔了下来,说是发生了意外。后来我发现了她的日记本,才知道她一直在受到华志强的骚扰。她是办公室的文员,又怎么会跑到仓库去,又怎么会从上面摔下来。可是当时警方的调查,认定了这是个意外,所以我才发誓,一定要查到华志强的把柄。” 正文 2934美色当前 修宇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并不让贺子健觉得有什么惊讶之处,但是令贺子健惊讶的地方就在于修宇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她这两年来的调查材料,上面记录了这些年修宇调查走访的一些人和搜集到的一些材料,虽然走访的人并不多,虽然材料还不够详实,但是只要修宇所说的事情属实,无论是贪污还是行贿,无论是包养情妇还是买凶杀人,任何一条都足以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修宇,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贺子健一脸严肃地问道。 “除了你和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修宇垂着头道,“其实我问的人并不止我所记载的这么多,只是听说我问的是华泰制药的事情,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沉默,随着碰壁的增多,我也很灰心地知道,凭借我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替我的朋友报仇,你是我认识的官里面最大的,也只能求助于你了。贺主任,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又是这一招?贺子健心里有些好笑,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另外的样子,淡淡道:“你是不是吃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修宇的头垂得更低:“我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能有的也只有我的身体,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给你。” 贺子健倒是没想到修宇会这么直接,看着她垂着的发丝和后颈那白皙的皮肤,不由咽了一口吐沫,都说男人是天底下最专一的,十几岁的时候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二十几岁还是这样,这种专一一直保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贺子健也不例外,只不过想到远方的诸小倩和肚子里的孩子,贺子健强行压制住了腾腾上升的邪气,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修宇,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完全超出了你的想像,即使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为了实现你的心愿,也为了替你的朋友伸张正义,一旦走漏了消息,将有可能功亏一篑,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作任何的调查,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修宇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睛里已是隐含泪光,也不知道是因为贺子健的帮忙而欣喜,还是因为贺子健没有趁人之危而欣慰,猛地握住了贺子健的手:“贺主任,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的人。” 贺子健的心在狂跳,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很在意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的,只是这种感情他必须克制住,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直在以陆渐红为榜样的贺子健并不知道,在女色方面的抵抗力,他要比自己的伯乐要优秀得多。 “好了,时间不早。”贺子健竭力地对抗着那份丝丝缕缕入侵他的情感,故作镇定地站了起来。 “我送你。” “不用了,我带车过来的。”贺子健对自己的抗压能力有多强并不清楚,所以不敢再重蹈覆辄,拒绝了修宇的好意,很没有风度地抢先出了房间。 站在窗边看着贺子健拦了辆出租车,修宇的目光里多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忽然间,她发现这个已经三十好几的男人正在快速地走入她的心扉。 冲了个冷水澡,贺子健才将狂跳的心压下,刚刚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将这个已经熟透了的苹果摘下,幸好理智战胜了情感。 赤条条地上了床,打了个电话给诸小倩。得知儿媳妇怀孕,这一家都忙活了起来,原本诸小倩是打算回去看望一下父母的,但拗不过激动的一家,只得乖乖的服从安胎的命令。 跟贺子健褒了一阵电话粥,让贺子健管好自己的五肢,这才挂了电话。 跟老婆通完电话的贺子健心境平定了许多,重新翻起修宇留下来的材料。刚刚他也就是随便地翻上一翻,而现在仔细看来是越看越触目惊心,上面罗列了华志强的不少恶迹,虽然对于他贪污这一块并没有详实之处,但是包养情妇、重安的两处豪宅和三辆豪车倒是写得非常清楚,甚至于连那几个情妇的详细资料都有,乃至于不同的女人华志强会什么时候去、住在哪个酒店多少号房,都写得很清楚,看得出来,修宇是下了一番很足的功夫的,这也恰恰解释了修宇何以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小记者的原因。 总该做些什么,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但是该怎么做呢? 这件事可以有两个渠道,第一,由公安部门介入。第二,由纪委介入。贺子健作为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自然知道轻重。如果换了平时,他大可以将材料向陆渐红那边一交,由陆渐红来作主。但是此时情况不同,首先今天刚刚发生了两起案件,可以说目前公安局的全部精力都扑在如何破获案件上面了,哪里有功夫去管这些小案子,再说了,包养情妇这类的事情还轮不到公安局去管。纪委当然是最合适的了。但是这件事情的主角是华泰制药的董事长华志强,而华泰制药现在处于改制的焦点,对他动手,极有可能被理解成为“人家企业不肯改制,就开始进行报复”。贺子健必须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份材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实在很难处理。 一夜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一个比较理想的处理方式,只得暂时先放一放。 第二天是周末,但是这个周末因为昨天发生的两起案件而显得与往常不太一样,空气中凭空多出了一份紧张,就连寻常的百姓也能感觉得到,事发的两个地点所在范围内受到严密的排查,而根据掌握的情况,也实行了严密的交通管制,每一个警察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案子破了,以正警察形象。 天也愈发得阴沉了起来,然而一天下来,收获甚少,别说人,就连那两辆作案的面包车也是踪影全无。 正文 2935责难 陆渐红最终还是去了京城。他本是不想去的,尤其是在重安一天内出现两个案子并且有人死亡的情况下。 但是他不得不去。 就在昨天晚上听取完案情汇报之后,陆渐红接到了国务“阝完”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让他于周六上午九点前到中南海,陆渐红问了一下,是仇副总理找他,具体干什么并不清楚,陆渐红也没有多问,有些事情,办公厅的人未必全清楚,即便是知道,也未必就会透露。 仇副总理是原延边省省委一把手,分管工业经济、交通运输、国有资产等方面的工作,陆渐红参加代表大会和两会的时候曾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流,思维很清晰,说话很有力度,是一位比较强势的领导。 陆渐红在分析仇副总理找自己,如果是谈工作的话,多半跟国有企业的改制有关,只不过他觉得奇怪的是,国资委不是下周要过来吗?仇副总理又何以紧急召唤自己过去呢?倘若不是这方面的工作,陆渐红真的无法猜到了。 不过陆渐红抱着届时一切皆明朗的态度,赶赴去了京城。 一切都没有变化,只不过领导的变化见证着时代和岁月的更替,在副秘书长的引领下,陆渐红进了仇副总理的办公室。 仇副总理的精神很矍铄,目光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只不过他的神情却是极度地严肃,也没有作什么开场白和铺垫,直截了当地道:“陆书记,重安最近怎么了?”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沉,新一届的领导班子意味着新一轮的政治角力,延边省一直是周琦峰势力未能接触的地区,算是一支突出的政治力量,不过当时这股力量并没有什么激进的动作,所以是“敌”是“友”还不是太清楚,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来意不善。 陆渐红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应对,仇副总理是纪委出身,说话果然犀利,不过陆渐红的心头却不由自主地升出一丝反感之意,这算什么?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大有审讯之意。 “仇总理,请明示。”陆渐红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的冷淡。 陆渐红在仇副总理的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后心已经完全湿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坐镇重安,疏于去京城,虽然这里面有事务繁忙的缘故,但是骨子里陆渐红还是有一种优越感的,蒋副主席对他的印象不错,他的“亲戚”马骏又是自己的兄弟,外甥女景珊跟自己的关系也非同一般,琦峰总理也是自己的伯乐,所以在这种思想下,他真的没有想过或者说没有刻意地去想过再去跟某位领导建立起关系来,这还不要紧,更重要的是,他的信息有点闭塞了,他活在重安自己的圈子里。 仇副总理的话到现在还让陆渐红的后背发凉。他说了两件事。 正如陆渐红所预料的那样,第一件事是关于国有企业改制的事情。一开始仇副总理还肯定了重安国有企业改制的成绩,但是紧接着便话音一转,说改制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是通过改制实现企业正常运转,达到经济增长的目的,而不是为了改制而改制,更要解决好改制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原来,华泰制药的华志强并不是说着玩玩,真的把事情捅到了上面,还附了一份报告,报告中指出,华泰制药的改制是不符合社会潮流的,因为华泰制药的效益很好,社会竞争力很强,对于这样的企业改制,某些人是别有用心的,完全是变相地出售国有资产,甚至有中饱私囊之嫌。 第二件事,却是提到了昨晚发生的两起案件。这件事情不在仇副总理的分管范畴,但是作为国家领导,过问一下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治安环境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招商引资工作,也直接影响到经济发展。当然,对此仇副总理并没有过多地谈论,只是提出,治安环境作为一项硬件,必须要抓好。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关于重安乞丐多的问题。仇副总理有一次去延边考察工作,回来的时候路过重安,当时天色将晚,他看到乞丐成群结队地走出来,这个现象已经很难再见得到了。 仇副总理最后说了一句话,重安作为直辖市之一,又是老牌的工业基地,肩负着发展的历史使命,也承载着中央领导的厚望,希望重安上下一班人立足实际,艰苦创业,改变重安的面貌。 陆渐红知道,仇副总理后面所说的两件事情包括最后的寄语,都是出于人之常情,顺带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国有企业改制。与很多领导一样,每个在位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工作或者是分管的工作出成绩,副总理也不例外。刚刚履新,国有企业的改制还没有完全成功,仇副总理自然希望重安能够有所建树,特别关注也属正常。 陆渐红感到疑惑的是,他根本弄不明白仇副总理的真实用意,又稳又快的改制,说起来只不过一句话,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要面临很多的实际困难,就像华志强这样的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华泰制药的效益很好,只是遇到一时的困境,把问题直接向上捅,让陆渐红非常被动。 陆渐红是一个心智非常坚定的人,绝不会被外界的思想所左右,所以仇副总理的态度是鞭策也好,是批评也罢,他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改制方针,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广告牌上,这是一个鞋店,广告语是:走自己的路。 好,那就走自己的路。 锋利的爪子已经收起来很久,有的人已经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或许该是拿出震慑力量的时候了。陆渐红的思路很清晰,以华志强一个小小的企业老总,如果背后没有推手的话,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事情向中央捅,这意味着,在重安,有人在作祟。 很快,一条指令随着无线电波从陆渐红的手机里发了出去。 正文 2936各有动作 既然到了京城,还是有必要与龙筱霜见上一面的,陆渐红原本想打个电话给龙飞,想想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也显得矫作,倒不如直接跟龙筱霜联系。 听到龙筱霜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弦微微拨动,约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龙筱霜的穿着很随意,曾经经历演艺生活并取得不菲成绩,再加上她出生于官宦之家,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 两人的聊天很随便,并没有多少的拘谨,而龙筱霜的状态也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愁云惨淡,反倒是开朗得很。聊天中得知龙筱霜息影之后,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过着宅女的生活,或许是闷了,也或许是需要沉淀自己,所以龙筱霜决定到国外去游历一番,现在的她决不缺少费用,趁着年轻,周游世界,倒也惬意得很。陆渐红感叹不已,其实到处游历一番也是他曾经的梦想,只不过自打踏入政界之后,这个梦想早已经破灭了。 两人聊了一阵,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愫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没有了什么话题。 龙筱霜看了一下手机,很客气地说要准备一下明天的行李,便起身告辞,陆渐红也很客气地将其送到门外。 看着龙筱霜的身影被车门所挡,车绝尘而去,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慰藉,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可以放下了。 在咖啡厅外抽了一根烟,陆渐红没有在京城多留,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重安。 儿女情长之际,便是英雄气短之时。陆渐红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英雄,但也不妄自菲薄,既然自己还漫游于政坛,那么就必须打起精神来。 重双城作为市委秘书长,对陆渐红的一切行程负责,除非陆渐红没有通知他。 出了机场,重安的天空正下着不小不大的雨,钻进了车子,重双城低声问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小高,慢点开车,随便转转。”陆渐红交待了一声,这才道,“双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重双城道:“魏部长本来是打算今天回老家去一趟的,不过现在取消了,六点钟回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市长呢?” “在泉山区考察国企,六点钟之前能赶回来。”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体育场,陆渐红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肩上停留了一下,多半是贺子健的安排。 “双城,你看到那个体育场了没有?”陆渐红忽然问道。 重双城微微一怔,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了过去,只听陆渐红道:“庆安前几天打了报告上来,打算把这个体育场进行迁移,然后在这里建一片公共绿地,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重双城没有急着开口,远远地看了一阵子,然后才道:“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这么一大块地,用来做公共绿化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咱们重安的建设过快,虽然是山城,但是城市内的绿化实在是太少。与经济发展不相协调的是,经济发展的速度与城镇建设的速度不成比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市依然是卖地财政,这也直接导致了房价过高。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下,不开发地块而用来做公共绿地,我表示赞成,也很佩服庆安的勇气,不过……” “有什么想法?” “这是一个大动作,又在市区,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可能会不小。” 陆渐红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体育场对面已经被围墙圈起来的建筑工地,虽然里面暂时还看不到什么,但是外墙上面印着的“明朗会所”的字样,已经在告诉陆渐红,张荣强已经开始了建设。 “双城,你觉得那个会所建在这里会怎么样?”陆渐红淡淡问道。 重双城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般的酒店的话,不怎么乐观,但是我看到了,是明朗会所,如果是京城的那个明朗会所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这时,贺子健手机急剧地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嗯嗯啊啊地几声,然后才回头道:“陆书记,秦区长的电话。” 原来秦必林得到汇报,说是一号车在本辖区内以五十码左右的速度行驶,秦必林当即吓了一跳,主要领导到自己的辖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立刻跟贺子健进行了联络。 “这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子健,跟他说,要他七点钟到顺水湾来。” 六点钟的时候,车子在顺水湾的门口停留了一下,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自然是陆渐红、重双城和贺子健。 这三人进了酒店之后,车子便开得远去了,不一刻的工夫,先后开来两辆车,知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一辆是市委的,一辆是市政府的,魏明先到,李冬根后到。 “朱市长,魏部长和李市长都去了顺水湾。”罗长庚的情报搜集还是比较厉害的,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到了朱耀庭那里。 朱耀庭这一次算是用对人了,罗长庚是老重安人,对重安的人和事都非常熟悉,而由于他的级别不高不低,接触的人中什么档次都有,这与他一直任副职的经历也有关系,况且重安是一个很注重关系交葛的地方,相比之下,何必是市委常委,又兼着庆安区的区委书记,不可能放下身段来,所以在主持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以及私下里的信息收集方面,罗长庚无疑要比何必有效得多。 朱耀庭垂着眼皮子在看报纸,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罗长庚注意到,朱耀庭握着报纸的手却是下意识地攥得紧了。 “联系一下韩市长,约他去钓鱼。”朱耀庭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 “钓鱼?”韩青险些没叫出声来,眼睛向窗外看了看,虽然雨已经小了许多,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钓鱼的好时候呀。 正文 2937挑起仇恨 既然到了京城,还是有必要与龙筱霜见上一面的,陆渐红原本想打个电话给龙飞,想想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也显得矫作,倒不如直接跟龙筱霜联系。 听到龙筱霜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弦微微拨动,约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龙筱霜的穿着很随意,曾经经历演艺生活并取得不菲成绩,再加上她出生于官宦之家,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 两人的聊天很随便,并没有多少的拘谨,而龙筱霜的状态也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愁云惨淡,反倒是开朗得很。聊天中得知龙筱霜息影之后,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过着宅女的生活,或许是闷了,也或许是需要沉淀自己,所以龙筱霜决定到国外去游历一番,现在的她决不缺少费用,趁着年轻,周游世界,倒也惬意得很。陆渐红感叹不已,其实到处游历一番也是他曾经的梦想,只不过自打踏入政界之后,这个梦想早已经破灭了。 两人聊了一阵,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愫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没有了什么话题。 龙筱霜看了一下手机,很客气地说要准备一下明天的行李,便起身告辞,陆渐红也很客气地将其送到门外。 看着龙筱霜的身影被车门所挡,车绝尘而去,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慰藉,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可以放下了。 在咖啡厅外抽了一根烟,陆渐红没有在京城多留,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重安。 儿女情长之际,便是英雄气短之时。陆渐红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英雄,但也不妄自菲薄,既然自己还漫游于政坛,那么就必须打起精神来。 重双城作为市委秘书长,对陆渐红的一切行程负责,除非陆渐红没有通知他。 出了机场,重安的天空正下着不小不大的雨,钻进了车子,重双城低声问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小高,慢点开车,随便转转。”陆渐红交待了一声,这才道,“双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重双城道:“魏部长本来是打算今天回老家去一趟的,不过现在取消了,六点钟回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市长呢?” “在泉山区考察国企,六点钟之前能赶回来。”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体育场,陆渐红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肩上停留了一下,多半是贺子健的安排。 “双城,你看到那个体育场了没有?”陆渐红忽然问道。 重双城微微一怔,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了过去,只听陆渐红道:“庆安前几天打了报告上来,打算把这个体育场进行迁移,然后在这里建一片公共绿地,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重双城没有急着开口,远远地看了一阵子,然后才道:“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这么一大块地,用来做公共绿化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咱们重安的建设过快,虽然是山城,但是城市内的绿化实在是太少。与经济发展不相协调的是,经济发展的速度与城镇建设的速度不成比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市依然是卖地财政,这也直接导致了房价过高。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下,不开发地块而用来做公共绿地,我表示赞成,也很佩服庆安的勇气,不过……” “有什么想法?” “这是一个大动作,又在市区,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可能会不小。” 陆渐红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体育场对面已经被围墙圈起来的建筑工地,虽然里面暂时还看不到什么,但是外墙上面印着的“明朗会所”的字样,已经在告诉陆渐红,张荣强已经开始了建设。 “双城,你觉得那个会所建在这里会怎么样?”陆渐红淡淡问道。 重双城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般的酒店的话,不怎么乐观,但是我看到了,是明朗会所,如果是京城的那个明朗会所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这时,贺子健手机急剧地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嗯嗯啊啊地几声,然后才回头道:“陆书记,秦区长的电话。” 原来秦必林得到汇报,说是一号车在本辖区内以五十码左右的速度行驶,秦必林当即吓了一跳,主要领导到自己的辖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立刻跟贺子健进行了联络。 “这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子健,跟他说,要他七点钟到顺水湾来。” 六点钟的时候,车子在顺水湾的门口停留了一下,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自然是陆渐红、重双城和贺子健。 这三人进了酒店之后,车子便开得远去了,不一刻的工夫,先后开来两辆车,知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一辆是市委的,一辆是市政府的,魏明先到,李冬根后到。 “朱市长,魏部长和李市长都去了顺水湾。”罗长庚的情报搜集还是比较厉害的,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到了朱耀庭那里。 朱耀庭这一次算是用对人了,罗长庚是老重安人,对重安的人和事都非常熟悉,而由于他的级别不高不低,接触的人中什么档次都有,这与他一直任副职的经历也有关系,况且重安是一个很注重关系交葛的地方,相比之下,何必是市委常委,又兼着庆安区的区委书记,不可能放下身段来,所以在主持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以及私下里的信息收集方面,罗长庚无疑要比何必有效得多。 朱耀庭垂着眼皮子在看报纸,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罗长庚注意到,朱耀庭握着报纸的手却是下意识地攥得紧了。 “联系一下韩市长,约他去钓鱼。”朱耀庭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 “钓鱼?”韩青险些没叫出声来,眼睛向窗外看了看,虽然雨已经小了许多,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钓鱼的好时候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2938信服的理由 既然到了京城,还是有必要与龙筱霜见上一面的,陆渐红原本想打个电话给龙飞,想想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也显得矫作,倒不如直接跟龙筱霜联系。 听到龙筱霜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弦微微拨动,约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龙筱霜的穿着很随意,曾经经历演艺生活并取得不菲成绩,再加上她出生于官宦之家,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 两人的聊天很随便,并没有多少的拘谨,而龙筱霜的状态也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愁云惨淡,反倒是开朗得很。聊天中得知龙筱霜息影之后,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过着宅女的生活,或许是闷了,也或许是需要沉淀自己,所以龙筱霜决定到国外去游历一番,现在的她决不缺少费用,趁着年轻,周游世界,倒也惬意得很。陆渐红感叹不已,其实到处游历一番也是他曾经的梦想,只不过自打踏入政界之后,这个梦想早已经破灭了。 两人聊了一阵,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愫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没有了什么话题。 龙筱霜看了一下手机,很客气地说要准备一下明天的行李,便起身告辞,陆渐红也很客气地将其送到门外。 看着龙筱霜的身影被车门所挡,车绝尘而去,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慰藉,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可以放下了。 在咖啡厅外抽了一根烟,陆渐红没有在京城多留,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重安。 儿女情长之际,便是英雄气短之时。陆渐红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英雄,但也不妄自菲薄,既然自己还漫游于政坛,那么就必须打起精神来。 重双城作为市委秘书长,对陆渐红的一切行程负责,除非陆渐红没有通知他。 出了机场,重安的天空正下着不小不大的雨,钻进了车子,重双城低声问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小高,慢点开车,随便转转。”陆渐红交待了一声,这才道,“双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重双城道:“魏部长本来是打算今天回老家去一趟的,不过现在取消了,六点钟回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市长呢?” “在泉山区考察国企,六点钟之前能赶回来。”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体育场,陆渐红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肩上停留了一下,多半是贺子健的安排。 “双城,你看到那个体育场了没有?”陆渐红忽然问道。 重双城微微一怔,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了过去,只听陆渐红道:“庆安前几天打了报告上来,打算把这个体育场进行迁移,然后在这里建一片公共绿地,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重双城没有急着开口,远远地看了一阵子,然后才道:“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这么一大块地,用来做公共绿化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咱们重安的建设过快,虽然是山城,但是城市内的绿化实在是太少。与经济发展不相协调的是,经济发展的速度与城镇建设的速度不成比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市依然是卖地财政,这也直接导致了房价过高。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下,不开发地块而用来做公共绿地,我表示赞成,也很佩服庆安的勇气,不过……” “有什么想法?” “这是一个大动作,又在市区,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可能会不小。” 陆渐红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体育场对面已经被围墙圈起来的建筑工地,虽然里面暂时还看不到什么,但是外墙上面印着的“明朗会所”的字样,已经在告诉陆渐红,张荣强已经开始了建设。 “双城,你觉得那个会所建在这里会怎么样?”陆渐红淡淡问道。 重双城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般的酒店的话,不怎么乐观,但是我看到了,是明朗会所,如果是京城的那个明朗会所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这时,贺子健手机急剧地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嗯嗯啊啊地几声,然后才回头道:“陆书记,秦区长的电话。” 原来秦必林得到汇报,说是一号车在本辖区内以五十码左右的速度行驶,秦必林当即吓了一跳,主要领导到自己的辖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立刻跟贺子健进行了联络。 “这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子健,跟他说,要他七点钟到顺水湾来。” 六点钟的时候,车子在顺水湾的门口停留了一下,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自然是陆渐红、重双城和贺子健。 这三人进了酒店之后,车子便开得远去了,不一刻的工夫,先后开来两辆车,知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一辆是市委的,一辆是市政府的,魏明先到,李冬根后到。 “朱市长,魏部长和李市长都去了顺水湾。”罗长庚的情报搜集还是比较厉害的,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到了朱耀庭那里。 朱耀庭这一次算是用对人了,罗长庚是老重安人,对重安的人和事都非常熟悉,而由于他的级别不高不低,接触的人中什么档次都有,这与他一直任副职的经历也有关系,况且重安是一个很注重关系交葛的地方,相比之下,何必是市委常委,又兼着庆安区的区委书记,不可能放下身段来,所以在主持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以及私下里的信息收集方面,罗长庚无疑要比何必有效得多。 朱耀庭垂着眼皮子在看报纸,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罗长庚注意到,朱耀庭握着报纸的手却是下意识地攥得紧了。 “联系一下韩市长,约他去钓鱼。”朱耀庭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 “钓鱼?”韩青险些没叫出声来,眼睛向窗外看了看,虽然雨已经小了许多,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钓鱼的好时候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2939压宝 既然到了京城,还是有必要与龙筱霜见上一面的,陆渐红原本想打个电话给龙飞,想想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也显得矫作,倒不如直接跟龙筱霜联系。 听到龙筱霜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弦微微拨动,约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龙筱霜的穿着很随意,曾经经历演艺生活并取得不菲成绩,再加上她出生于官宦之家,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 两人的聊天很随便,并没有多少的拘谨,而龙筱霜的状态也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愁云惨淡,反倒是开朗得很。聊天中得知龙筱霜息影之后,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过着宅女的生活,或许是闷了,也或许是需要沉淀自己,所以龙筱霜决定到国外去游历一番,现在的她决不缺少费用,趁着年轻,周游世界,倒也惬意得很。陆渐红感叹不已,其实到处游历一番也是他曾经的梦想,只不过自打踏入政界之后,这个梦想早已经破灭了。 两人聊了一阵,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愫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没有了什么话题。 龙筱霜看了一下手机,很客气地说要准备一下明天的行李,便起身告辞,陆渐红也很客气地将其送到门外。 看着龙筱霜的身影被车门所挡,车绝尘而去,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慰藉,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可以放下了。 在咖啡厅外抽了一根烟,陆渐红没有在京城多留,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重安。 儿女情长之际,便是英雄气短之时。陆渐红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英雄,但也不妄自菲薄,既然自己还漫游于政坛,那么就必须打起精神来。 重双城作为市委秘书长,对陆渐红的一切行程负责,除非陆渐红没有通知他。 出了机场,重安的天空正下着不小不大的雨,钻进了车子,重双城低声问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小高,慢点开车,随便转转。”陆渐红交待了一声,这才道,“双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重双城道:“魏部长本来是打算今天回老家去一趟的,不过现在取消了,六点钟回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市长呢?” “在泉山区考察国企,六点钟之前能赶回来。”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体育场,陆渐红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肩上停留了一下,多半是贺子健的安排。 “双城,你看到那个体育场了没有?”陆渐红忽然问道。 重双城微微一怔,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了过去,只听陆渐红道:“庆安前几天打了报告上来,打算把这个体育场进行迁移,然后在这里建一片公共绿地,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重双城没有急着开口,远远地看了一阵子,然后才道:“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这么一大块地,用来做公共绿化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咱们重安的建设过快,虽然是山城,但是城市内的绿化实在是太少。与经济发展不相协调的是,经济发展的速度与城镇建设的速度不成比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市依然是卖地财政,这也直接导致了房价过高。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下,不开发地块而用来做公共绿地,我表示赞成,也很佩服庆安的勇气,不过……” “有什么想法?” “这是一个大动作,又在市区,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可能会不小。” 陆渐红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体育场对面已经被围墙圈起来的建筑工地,虽然里面暂时还看不到什么,但是外墙上面印着的“明朗会所”的字样,已经在告诉陆渐红,张荣强已经开始了建设。 “双城,你觉得那个会所建在这里会怎么样?”陆渐红淡淡问道。 重双城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般的酒店的话,不怎么乐观,但是我看到了,是明朗会所,如果是京城的那个明朗会所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这时,贺子健手机急剧地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嗯嗯啊啊地几声,然后才回头道:“陆书记,秦区长的电话。” 原来秦必林得到汇报,说是一号车在本辖区内以五十码左右的速度行驶,秦必林当即吓了一跳,主要领导到自己的辖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立刻跟贺子健进行了联络。 “这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子健,跟他说,要他七点钟到顺水湾来。” 六点钟的时候,车子在顺水湾的门口停留了一下,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自然是陆渐红、重双城和贺子健。 这三人进了酒店之后,车子便开得远去了,不一刻的工夫,先后开来两辆车,知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一辆是市委的,一辆是市政府的,魏明先到,李冬根后到。 “朱市长,魏部长和李市长都去了顺水湾。”罗长庚的情报搜集还是比较厉害的,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到了朱耀庭那里。 朱耀庭这一次算是用对人了,罗长庚是老重安人,对重安的人和事都非常熟悉,而由于他的级别不高不低,接触的人中什么档次都有,这与他一直任副职的经历也有关系,况且重安是一个很注重关系交葛的地方,相比之下,何必是市委常委,又兼着庆安区的区委书记,不可能放下身段来,所以在主持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以及私下里的信息收集方面,罗长庚无疑要比何必有效得多。 朱耀庭垂着眼皮子在看报纸,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罗长庚注意到,朱耀庭握着报纸的手却是下意识地攥得紧了。 “联系一下韩市长,约他去钓鱼。”朱耀庭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 “钓鱼?”韩青险些没叫出声来,眼睛向窗外看了看,虽然雨已经小了许多,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钓鱼的好时候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2940国资委来之前 既然到了京城,还是有必要与龙筱霜见上一面的,陆渐红原本想打个电话给龙飞,想想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也显得矫作,倒不如直接跟龙筱霜联系。 听到龙筱霜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弦微微拨动,约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龙筱霜的穿着很随意,曾经经历演艺生活并取得不菲成绩,再加上她出生于官宦之家,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 两人的聊天很随便,并没有多少的拘谨,而龙筱霜的状态也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愁云惨淡,反倒是开朗得很。聊天中得知龙筱霜息影之后,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过着宅女的生活,或许是闷了,也或许是需要沉淀自己,所以龙筱霜决定到国外去游历一番,现在的她决不缺少费用,趁着年轻,周游世界,倒也惬意得很。陆渐红感叹不已,其实到处游历一番也是他曾经的梦想,只不过自打踏入政界之后,这个梦想早已经破灭了。 两人聊了一阵,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愫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便没有了什么话题。 龙筱霜看了一下手机,很客气地说要准备一下明天的行李,便起身告辞,陆渐红也很客气地将其送到门外。 看着龙筱霜的身影被车门所挡,车绝尘而去,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慰藉,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这份感情或许已经可以放下了。 在咖啡厅外抽了一根烟,陆渐红没有在京城多留,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重安。 儿女情长之际,便是英雄气短之时。陆渐红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英雄,但也不妄自菲薄,既然自己还漫游于政坛,那么就必须打起精神来。 重双城作为市委秘书长,对陆渐红的一切行程负责,除非陆渐红没有通知他。 出了机场,重安的天空正下着不小不大的雨,钻进了车子,重双城低声问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小高,慢点开车,随便转转。”陆渐红交待了一声,这才道,“双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重双城道:“魏部长本来是打算今天回老家去一趟的,不过现在取消了,六点钟回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市长呢?” “在泉山区考察国企,六点钟之前能赶回来。”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不知不觉中便到了体育场,陆渐红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肩上停留了一下,多半是贺子健的安排。 “双城,你看到那个体育场了没有?”陆渐红忽然问道。 重双城微微一怔,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了过去,只听陆渐红道:“庆安前几天打了报告上来,打算把这个体育场进行迁移,然后在这里建一片公共绿地,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重双城没有急着开口,远远地看了一阵子,然后才道:“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这么一大块地,用来做公共绿化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咱们重安的建设过快,虽然是山城,但是城市内的绿化实在是太少。与经济发展不相协调的是,经济发展的速度与城镇建设的速度不成比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市依然是卖地财政,这也直接导致了房价过高。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下,不开发地块而用来做公共绿地,我表示赞成,也很佩服庆安的勇气,不过……” “有什么想法?” “这是一个大动作,又在市区,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可能会不小。” 陆渐红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体育场对面已经被围墙圈起来的建筑工地,虽然里面暂时还看不到什么,但是外墙上面印着的“明朗会所”的字样,已经在告诉陆渐红,张荣强已经开始了建设。 “双城,你觉得那个会所建在这里会怎么样?”陆渐红淡淡问道。 重双城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般的酒店的话,不怎么乐观,但是我看到了,是明朗会所,如果是京城的那个明朗会所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这时,贺子健手机急剧地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嗯嗯啊啊地几声,然后才回头道:“陆书记,秦区长的电话。” 原来秦必林得到汇报,说是一号车在本辖区内以五十码左右的速度行驶,秦必林当即吓了一跳,主要领导到自己的辖区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立刻跟贺子健进行了联络。 “这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子健,跟他说,要他七点钟到顺水湾来。” 六点钟的时候,车子在顺水湾的门口停留了一下,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自然是陆渐红、重双城和贺子健。 这三人进了酒店之后,车子便开得远去了,不一刻的工夫,先后开来两辆车,知道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一辆是市委的,一辆是市政府的,魏明先到,李冬根后到。 “朱市长,魏部长和李市长都去了顺水湾。”罗长庚的情报搜集还是比较厉害的,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到了朱耀庭那里。 朱耀庭这一次算是用对人了,罗长庚是老重安人,对重安的人和事都非常熟悉,而由于他的级别不高不低,接触的人中什么档次都有,这与他一直任副职的经历也有关系,况且重安是一个很注重关系交葛的地方,相比之下,何必是市委常委,又兼着庆安区的区委书记,不可能放下身段来,所以在主持市政府办公厅工作以及私下里的信息收集方面,罗长庚无疑要比何必有效得多。 朱耀庭垂着眼皮子在看报纸,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罗长庚注意到,朱耀庭握着报纸的手却是下意识地攥得紧了。 “联系一下韩市长,约他去钓鱼。”朱耀庭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了过来。 “钓鱼?”韩青险些没叫出声来,眼睛向窗外看了看,虽然雨已经小了许多,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钓鱼的好时候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正文 2941一阴一阳 周四,天公极其作美,居然停下了雨,一大早地便让人惊喜地出了太阳,雨后初晴,早早进入夏季的重安显得很是凉爽。 农业部的考察组与国资委调研组如期一先一后抵达重安。国资委调研的是国企改制,是陆渐红这一块的,所以由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前去接机,而农业部考察的是农业工作,由常务副市长李冬根和分管农业的副市长王子山去接,只不过巧合的是两组都是乘同一班飞机过的来,这与一开始的预订行程有些差异。 对于此,陆渐红自是嗅到一丝不清不楚的讯号,一般来说,两个工作组是不大可能同一天到一个地区考察工作的,而像这种两组搭一般飞机的撞机现象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那么这两个工作组到重安来的含义就值得玩味了。 于长惠先到,提前了半个小时,等了一会儿,居然看到朱耀庭也到了,根据事先的接机安排,朱耀庭是不来机场的,现在忽然出现,当真是意外得很。 “朱市长,亲自来啊。”于长惠笑着打了个招呼。 “上面来的,想来想去还是要来接一接,我恰巧上午有空,就过来了。” 恰巧有空?于长惠心里自然不这么认为,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暗暗有些替陆渐红心忧了,朱耀庭这不是恰巧,而是早有准备啊。想到陆渐红与自己分析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两个工作组的意义,于长惠觉得陆渐红隐隐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再结合朱耀庭“恰巧”出现,有可能是针对陆渐红的一次行动,换言之,他们是来力挺朱耀庭的,只是,来的国资委主任任树荣也就是正部级,而农业部只是来了一个司长,他们怎么挺,又能挺到什么程度?当然,有可能他们的前来是经过了授意的,若是这样的话,倒是有点难弄。 两拨人从通道里出来,朱耀庭和于长惠都起身迎了上去,握了手之后,只见任树荣笑道:“怎么让耀庭市长亲自来接机啊。” “上级领导考察工作,当然要服侍好,陆书记原本也打算过来的,只是领导嘛,比较忙,分不开身。”朱耀庭笑容可掬,不着痕迹地便摆了陆渐红一道。 一番介绍之后,两个工作组分别上了车。且说任树荣这一组到达了市委,陆渐红和韩青以及秘书长重双城还有市国资委等等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待车子停稳,这才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恰到好处地在任树荣站稳脚步时伸出了手道:“任主任,欢迎欢迎。” 在官场中,级别也是有很大的区分的,同样的级别却有着不同的含金量,倒不是说任树荣的级别含金量低,而是陆渐红的含金量太高。虽然都是正部,但陆渐红是政治局委员、重安市市委书记,这两样无论哪一样,都是强于一般的正部级的,所以陆渐红摆出姿态,主动与任树荣握手,还是很给面子的。 修宇在两人握手的瞬间狂摁快门,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任树荣能到达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很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毕竟陆渐红还很年轻,将来有很大的机会入主内阁,虽然自己是受命而来,但是绝不是来结仇的,这个仇他也结不起,便用力地握着陆渐红的手道:“陆书记,我可是向你取经来了。” 一行人等上了楼,进了会议室,各人各就各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陆渐红笑道:“主随客便,任主任打算怎么做,我们就怎么配合。” 任树荣也笑道:“陆书记千万不要这么说。其实到重安来调研,是仇副总理提出来的,本来他是打算亲自过来的,不过呢你也知道,领导的行程很紧凑,一时抽不开身来,所以我受仇副总理的委托到重安来看一看,这一阵子重安的改制工作还是非常有力度的,我这个国资委主任就很好奇,改制向来阻力重重的重安是依靠什么来推动的呢?我想听听你们的具体做法。” 这方面是由副市长韩青来汇报的,很有干货,什么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之类的都没怎么提,着重点出了先易后难先小后大的工作思路,主在营造氛围舆论开道,取得了一些突破和成绩,但是随着进程的加快和改制的进一步推进,难度和问题将会进一步凸显,不容乐观。 在汇报进行的时候,市政府那边也正在开会,由于来的是农业部的一位司长,级别放在那里,说的多的自然还是朱耀庭。 这位司长叫仲臣,惜字如金,下飞机到现在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这让朱耀庭很不爽,心想周部长怎么安排了这么个人过来,看他的样子,也难怪五十多的人了只混了个司长,不过在王子山汇报到孟水都项目的时候,仲臣才目露光芒,问道:“这个项目现在的进展如何了?” 王子山道:“这个项目市政府非常重视,已经磋商多次,还没有最终签订协议,M方代表艾力克斯今晚将抵达重安进行第四次洽谈。” 仲臣点头道:“这个项目周部长非常重视,眼看午收在即,早一点上马正好能赶得上插秧,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朱耀庭这个时候才知道仲臣的目的是来推动这个项目,不过此时倒不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便没有在这个方面多说什么。 仲臣这个时候提出,先到几个点上去看看小麦的长势以及高效农业的推进,朱耀庭自然不会再亲自作陪,只不过在送仲臣出会议室的时候说了一句:“仲司长,你是农业专家,晚上孟水都公司代表过来,请你也参与一下洽谈。” “我会参加。”仲臣觉得自己真是个钦差大臣。 朱耀庭回到办公室,何必正在门口等着,见朱耀庭过来,迎上一步道:“朱市长,我有工作要汇报。” 朱耀庭扫了一眼一脸尴尬的罗长庚,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正文 2942暗授机宜 何必要说的是关于华志强的事情,华志强被双规已经快有二十四小时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这让何必很是心惊肉跳,虽然市纪委还搞不定他,但要是华志强真的扛不住了,自己拜拜也就是时间问题。有心去打听一下,何必又不敢轻解丁晓华其缨,副书记郑小波更是个油盐不浸且老女干巨滑的主,别没问出什么反而被他套出什么话来,思来想去,也只有向朱耀庭求救,但是如果把话说明白了,朱耀庭多半不会理睬,通过几个月的熟悉,何必感觉,朱耀庭虽然是一个政客,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证明他对钱财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所以该怎么说还是很讲究的。 “朱市长,华泰制药是庆安的改制企业,这个当口被双规了,给华泰带来的问题还是很大的,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是华泰的副董已经掌控不住局面了,工人们罢了工,闹着要工资,现在还算理智,只是有几个工人代表到区政府去反映问题,但很难保证事态会不会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类的工作还要我教你怎么做?”朱耀庭之所以与何必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何必的屁股不干净,现在何必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因为何必能到这个位置,也不至于这么点工人反映问题的事情都解决不了,更不至于“未雨绸缪”地来汇报,而传言何必与华志强情同手足,现在华志强被双规,何必显然有点坐不住了。 何必道:“是这样的朱市长,华泰制药是市控股企业,对董事长的任命区里也没有权力,在这个节骨眼上凭几句话或许暂时可以安抚工人,但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纪委已经动手了,华志强没事的可能性也不大了,是不是请市政府物色一位董事长,群龙无首不行。” 朱耀庭道:“华泰制药一直要改制,这个时候任命,不是滑稽吗?华志强这是活该,谁叫他眼珠子不亮堂,看不清形势?仗着在卫生部有点关系就目中无人了?要你改制你就改制呗,玩对立,还跑到国务“阝完”去反映,他以为他是什么?他是天皇老子吗?在重安,天皇老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陆书记陆渐红,跟他作对,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他也不想想,企业改制是谁提出来的。何必,我看你还是加紧改制,既可以解决工人问题,也不会得罪陆书记。” 何必倒是没想到朱耀庭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很快他便回过味来了,朱耀庭是不好帮也帮不了了,但是华志强不是在卫生部也有关系吗?这个助力是需要用上的,甚至于朱耀庭把借口都想好了,这是陆渐红打击报复。只不过,前提是华志强的屁股要擦干净,唉,真他妈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痛痛快快改制了,又何必落得如此下场,他当然不知道,不是华志强不想改,而是秦必林一直在盯着,一旦改制,搞不好就把他的龌龊勾当给掀了出来。 看着何必出了去,朱耀庭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他也不耻那些,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两袖清风者又能有多少?其区别也就在于胆子的大小,是不是什么钱都敢拿了。 不过何必好歹也是自己的追随者,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愿看到自己的有生力量被清除,所以暗示何必该怎么做,如果真干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陆渐红多得罪一个人,自己就多一份胜算,况且陆渐红不是要稳定吗?那就给他多添点乱,添点堵,哪怕是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想到这里,朱耀庭在想,不晓得韩青那边有什么情况了,按照原计划,是要迅速把方向引到华泰制药的,事先早已计划好由华泰制药的一帮人演一出好戏的,但是现在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因为他无法判断何必的动作与安排好的那场戏哪一个效果要更好一些。想到这一次的调研为期三天,时间还有,便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按兵不动。 韩青的手机被调成了静音,就放在桌子上,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正说到:“通过筛选,目前被我市列入改制名单的大型国有企业一共十家,这十家企业的选定有着其代表性,而首先开始改制的是华泰制药……” 正准备展开时,短信就到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韩青接着道:“综合全国的国企改制,形式虽然多样,但是根据我市的实际情况,有些企业不能单纯的机械的改制,而需要采取复合式的方法,不过由于才算是正式进入改制阶段,成效如何,是否值得推广,还需要实践来检验。” 汇报结束后,便是实地考察,毕竟改制的目的不是甩包袱,而是要搞活经济,因此实地看一看改制后企业的运行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当然,这个时候陆渐红不可能全程陪同,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于长惠和韩青。 今天韩青的汇报还算实在,不过陆渐红总觉得韩青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提到华泰制药时像是不经意地避开,更让陆渐红有一种脱节了的想法,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些,就在刚刚还在开会期间,公安局那边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信胆社抢劫案有了重大突破,已经抓到了一名劫匪。 当从贺子健的嘴里获得这个消息之后,陆渐红立即作出了指示,需要一鼓作气趁胜追击,不给劫匪任何希望的空间,一举破获此案。 中午,两个考察组都没有回市里吃饭,显得很廉洁,陆渐红也没有去故作姿态,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下午两点半,李冬根那边传来消息,孟水都公司的艾力克斯已经到了。 正文 2943上级插手 陆渐红并没有参加那个洽谈,一个小小的公司代表还引不起他的兴趣,至于说这个项目最终的合作走向,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有李冬根坐阵,还有周伟潮这个行家在,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谈得下来的,至于最后的拍板,没有他这个市委书记点头,恐怕谁也不敢乱表态,至于那个叫仲臣的司长,根本就是小角色,农业部的领导又不是傻子,转基因这东西众说纷纭,高级别的领导是不会来出这个头的。 () 下午听取了信用社劫案的案情汇报,被抓的人叫魏三虎,绰号虎子,是市区一带的混混,很让人惊讶的是,这些平时打打架,在游戏厅里搞搞小的混混居然敢持枪抢劫信用社。不过据他交待,他只负责开车,另外那三个人他也不认识,只知道他们是龙头帮的人,其中一个绰号叫四喜。根据魏三虎提供的线索,很快制作出了三人的肖像图,全市通缉。 陆渐红很满意公安局的办案效率,随口问起魏三虎是如何被锁定的,付熙麟挠着脑袋说是接到了匿名举报,这个时候,付熙麟接到任克敌的电话,说得到举报,已经锁定了那三名案犯的藏身位置,请付熙麟下达抓捕命令。 由于疑匪手中有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对行动进行了周密的部署,最终把抓捕时间放在凌晨三点。 晚上对任树荣和仲臣进行了接待,规格算不上太高,都放在了市委的招待所,两个小厅,陆渐红的朱耀庭分别作陪,算是给足了颜面。具体的调研情况由于只才短短半天,所以陆渐红也没有过问,有首歌不是叫让一切随风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招拆招吧。 事实上,对于这两个工作组的重点在哪,陆渐红不难分析得出,一个是华泰制药,一个是孟水都,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晚宴结束后,安排众人住下,出了招待所,贺子健低声汇报,刚刚纪委丁书记打来电话,说有事情向陆渐红汇报。 陆渐红知道丁晓华在忙着华志强的案子,突然间说有事情汇报,莫不是案子有偏差吧,让贺子健通知丁晓华,到他的办公室来。 对华志强的真凭实据已经掌握了不少,华志强虽然不配合,但是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只是丁晓华却是接到了中纪委舒副书记的电话,说此案将交由中纪委来处理,明天中纪委的人便要过来接手。 陆渐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还是低估了华志强啊,想不到这家伙在京城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居然能搬得到舒庆东这个神仙。 丁晓华虽然羁傲不群,但是在上级的插手与干预下,她虽然可以强顶着不办,但是她必须考虑到陆渐红的处境。这么多年的案子办下来,丁晓华自然明白,上级插手这么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案子的喻意是什么。 陆渐红沉吟半晌,道:“你继续审你的案子,尽快拿到华志强的口供,其他的事情你不用考虑,直接推到我身上来。” 丁晓华看着陆渐红一脸的决绝之色,不由道:“陆书记,要不……”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丁书记,你不希望在你的纪委生涯中有什么污点吧?” 一句话,便把一切都说明了,丁晓华内心感动,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书记,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陆渐红原本想跟舒庆东打个电话的,但是想了想,很不妥,还不如见招拆招了,当然,他心里也有打算。 这一晚,何必睡得很踏实,有中纪委出面,一个小小的企业负责人的事情那还不轻松搞定?只要这一次的事情安然过关了,以后还是老实一点的好,这是纯粹的寒号鸟精神。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接到朱耀庭的邀请,说与孟水都公司的谈判到了关键时刻,请陆渐红把握大局。 地点在市政府的贵宾会议室,在这个谈判之前,陆渐红先是听取了汇报,知道了一些详情,不过在此之前,陆渐红已经与李冬根和周伟潮分别作了联系,对于孟水都公司的大概意图有了一个正确的认识。 会议正式开始,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艾力克斯。他是一个身材很高大的地道国男人,谦逊的背后隐藏在对国人的鄙视。 陆渐红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在双方作了介绍之后,陆渐红拿着手机一言不发地出了会议室,以实际行动回敬对这个项目的不在乎。 陆渐红确实有不在乎的本钱,事实上他本身对这个项目就报着拒绝的态度,否则他也不会到现在才与孟水都公司进行第一次正式接触。 艾力克斯极其意外,他并不知道,这是陆渐红以对他的藐视来激起他的怒意,果然他上当了,用一口极其流利的汉语道:“朱市长,这是什么意思?” 朱耀庭笑了笑道:“咱们谈正事吧,艾力克斯先生,对于贵公司提出来的合作意见,我们是举双手欢迎,而且是极富诚意的,不过还是有一点疑问。” 陆渐红在卫生间里抽了一根烟,今天这个谈判可能会因为仲臣的在场而变得极其精彩,不过仲臣如果安份一些也就罢了,倘若他仗着是从上面下来的而指手画脚,有他好看。 重新回到会议室,正好听到周伟潮在发表长篇大论:“艾力克斯先生,正如朱市长所说,我们对贵公司的合作很有兴趣,但是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一问,贵公司所提供的优良品种是什么类型的种子?据我所知,非转基因的种子,全球还没有哪个国家的技术比我国强,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你们所提供的转基因种子呢?” 陆渐红喝了一声彩,这小子果然是什么都不怕,直接把问题点到了焦点问题上。 艾力克斯愣了一下,前几次的洽谈都是围绕一些优惠条件,几位官员都对孟水都提出的十几亿研发资金和妇女儿童基金会感兴趣,而忽略了种子问题,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今天一反常态,直接指明了这一点。 正文 2944哪位领导? “转基因种子是目前最优良的品种,产量很高,在原有的基础上可以增加一倍,在阿根廷、加拿大等国都得到了验证……”艾力克斯刚说到这里,便被周伟潮打断了,“我就想知道,有转基因水稻、转基因玉米、转基因棉花,还有土豆、花生,为什么没有转基因小麦呢?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为,贵国的主食是面食,而非稻米呢?” 周伟潮这一番话说得很具煽动性,不过艾力克斯显然不是个轻与之辈,轻描淡写道:“小麦的转基因技术目前正在研究之中,倒不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些理由。 ” 周伟潮笑了笑,道:“据我所知,在国有一种超级杂草,以前从来没有,据调查,这种超级杂草生长于种了转基因农作物的农场,用推土机都很难根除,因为每一株草的种子都有上千粒,我想问一下艾力克斯先生,如何才能有效地清除掉这些因为受了转基因的影响而与正常的农作物争取养份的杂草呢?” 艾力克斯笑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第一,这些超级杂草只是个别现象,第二,我公司生产的除草剂足以去除这些杂草,完全不用担心。” “咳,我说两句。”仲臣咳嗽了一声,道,“围绕着转基因争论了很久,事实上,农业部早在几年前便已发布了转基因水稻的安全证书,这也直接证明了……呃,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仲臣并不认识周伟潮,虽然刚刚介绍过,但是他并没有记得住。 周伟潮对仲臣非常感冒,见他这么说,不由冷笑一声:“你又怎么称呼?” 仲臣的脸色便很难看了,这时朱耀庭笑着道:“艾力克斯先生,不如你来介绍一下合作后双方的受益吧。” 艾力克斯盯了周伟潮一眼,道:“前几次的洽谈中,我已经详细地介绍了合作后贵方的受益,贵国虽然走的是工业发展之路,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仍然是一个农业大国,农业人口还是占据了很大的比例,而粮食产量的提升便是贵方最大的收益,事实上,我公司与贵国不少地区都有合作,合作得而且都很愉快。” 周伟潮忍不住道:“那么我想请问艾力克斯先生,你方的收益又在哪里?我从来没听说过贵公司是慈善机构。” “呵呵,看来周顾问对孟水都公司有成见啊。不过,没关系,这很正常,人嘛,总有排外性,既然你提出来,我不妨解释一下。”艾力克斯淡淡笑道,“作为一个企业,自然是要赚取利润,提供优良品种,旨在推动科研成果的交流与互利,十五亿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也就相当于贵国一些不发达县区一年的财政收入,而且这笔资金是用于研发,如果有所斩获,对于孟水都来说,也是件好事。” 虽然艾力克斯说得天花乱坠,很难令人信服,但是从目前来看,的确看不到对方有什么企图。 艾力克斯笑着道:“情况就是这样,只不过我的耐性很有限,这一次过来,就想对这个项目的合作作一个了断,当然,无论合作与否,情谊长存,我希望得到贵政府的真诚答复。” 陆渐红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正如艾力克斯所说,孟水都公司确实与国内几个省市有合作,但是人家归人家,并不代表陆渐红也会如此考虑,正在这时,会议室掩开了一条缝,露出贺子健的半张脸来。 陆渐红一眼看见,低声向朱耀庭道:“你再把把关,回头咱们再议一议。” 出了门去,贺子健压着嗓子道:“中纪委的人来了,跟丁书记卯上了。” “谁带的队?”陆渐红想不到中纪委来得还真快。 “第三纪检监察室的,主任楚中书带的队。”贺子健道,“刚刚郑书记打电话来,丁书记坚决不同意他们把华志强带走,楚主任都发了火了。” 陆渐红很有些吃惊,市纪委受市委和上级纪委的双重领导,但是丁晓华是副部级,楚中书只是个正厅,他凭什么跟丁晓华吹胡子瞪眼睛,上级来的就了不得了吗? “走,去纪委看看。”陆渐红在这个时候是必须要力挺丁晓华的。 很快到了纪委,还没进办公室,便听到丁晓华的声音道:“这只不过是一起小案子,如果中纪委的领导对重安市纪委的处理方式和处理结果有疑问的话,欢迎来监督核查,但是就这么把人带走,我们地方纪委的工作还怎么干?” 一个陌生的男声道:“丁书记,我也是按上级领导的意思办事,请你不要为难我。” 陆渐红这个时候推开了门进去,郑小波在一边尴尬着脸,哪头都不好说话,见陆渐红进来,眼睛便亮了,赶紧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晓华书记,怎么回事?一上楼就听到你们说话这么大声音,这位是……” 郑小波上前一步,介绍道:“陆书记,这位是中纪委三监的楚中书主任,楚主任,这是我们市委陆书记。” 楚中书的表情略有些动容,道:“陆书记,你好,根据上级领导的意思,我们要带走华志强,此案由三监接手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楚主任是吧,别站着嘛,坐,坐下来说话。” 陆渐红当先坐到了沙发上,好整以暇地道:“你说上级领导的意思,请问,是哪位领导的意思?我们市委也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指示啊,晓华书记,你接到了?” 丁晓华双手操着胸,摇了摇头:“我没有接到正式书面的东西。”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楚主任,不是市纪委不配合工作,只是仅凭一句话就过来接手案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啊?我刚刚在外面听说了,晓华书记的话也有些道理,纪委的工作本身就比较特殊,需要人的理解,也请上级领导考虑一下地方同志的感受嘛。” 正文 2945漏洞重重的协议 楚中书有点傻眼,他跟丁晓华吹胡子瞪眼睛,就已经是仗着上级领导的威风狐假虎威撑着胆了,可是他却不敢跟陆渐红大声言语,便摆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来:“陆书记,你真的让我很为难。 ” 陆渐红笑了笑道:“大家相互理解嘛,这样吧,你让那位领导给我打电话,我来跟他沟通一下。” 这原本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楚中书哪里敢这么做,这不是摆明说自己的能力不行吗? “陆书记,既然你和丁书记都不肯交人,那我只有回去复命了,只是届时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二位领导海涵。”楚中书撂下了这句话来。 陆渐红无所谓地笑了笑:“如实回复嘛,没有关系,楚主任远来是客,晓华书记,中午好好招待一下,可别失了我们重安的礼数。” “不用了,陆书记,丁书记,再见。”楚中书憋了一肚子的火,转头就走。 丁晓华根本没有去送,倒是郑小波出去象征性地送了一下,丁晓华道:“陆书记,谢谢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抓紧时间把这个案子给办下来,如果再有人找你的话,你直接叫他打电话给我。” 丁晓华点了点头,这个时代不是没有敢担当的领导,但是实在是少之又少,能让她遇到一个,实属幸运。 陆渐红出了去,郑小波低声道:“丁书记,得罪了舒书记,以后……” 丁晓华摆了摆手,淡淡道:“陆书记才是我们的直接领导,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华志强还心存侥幸,死活不开口,不过他老婆因为华志强在外面包养了情妇的事情,揭发了华志强不少事情。” “那就好,打铁需趁热,估计这事上面不会罢手,趁着这个时间差,赶紧把案子给弄实了。”丁晓华立即要求利用这个突破口一举打破华志强的防线。 “陆书记,孟水都公司已经下了最后通碟,如果不合作的话,他们将另寻他家合作,咱们还是碰一碰吧。”朱耀庭亲自打来了电话,看样子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这并不奇怪,作为市长,当然对项目看得很重。 “也好。”考虑到周伟潮的处境,陆渐红没有让朱耀庭到市委来,而是他去了市政府。在朱耀庭的办公室里,只有陆渐红和朱耀庭,周伟潮虽然是行家,但是他不懂政治,暂时不宜在场。 “朱市长,你对这个项目有什么看法。”陆渐红当先开口道。 朱耀庭早有应对,道:“从目前来看,这个项目的利益还是很大的,看不出来对方有什么陷阱,而且拟定的合作协议我也详细看了,在我们的可接受范围之内,我觉得这个项目还是很有前途的。” 陆渐红道:“合同呢,我看看。” 朱耀庭立即让尉秘书通知王子山把拟定的协议送了过来。 陆渐红笑着道:“朱市长是早有准备啊。” 朱耀庭知道陆渐红的意思,笑了笑没搭腔,道:“你先看看协议吧。” 陆渐红看得很认真,协议中确实没有什么表面上的陷阱,但是陆渐红注意到,里面有这样几条,第一,需要用孟水都公司的除草剂,第二,没有明确所谓的优良品种。 “这个除草剂是什么品牌,什么价格,每亩地需要多少除草剂?除草剂的效果如何?会不会影响到农作物的正常生长?”陆渐红问道。 朱耀庭倒是没想到这里,把目光投向了王子山,王子山回答道:“孟水都公司提供了一份参考数据,在这个基础上,成本还是很低的。” “数据只是用于参考啊。子山同志,仅仅有对方的一份参考数据就作出成本很低的决定,这个态度是不严谨的。”陆渐红的声音虽然不严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王子山面红耳赤,与其他人一样,他对政绩自然也有强烈的渴求,所以在竭力地促成这个项目。 陆渐红又道:“这个优良品种,是哪一类的种子,水稻?玉米?还是棉花?” 朱耀庭眼前又是一黑,王子山也觉得这个问题太刁钻了,道:“这些都是优良品种,只要引进过来,对我市的农业增产增效有非常大的提高。” 陆渐红扫了王子山一眼,道:“目前已批准安全证书的有棉花、水稻、玉米和番木瓜,只有棉花、番木瓜批准商业化种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水稻和玉米的转基因还不具备稳定性,另外,在这份协议书中,我没有看到具体的种植地点,我市的白下区是国家粮食储备库之一,如果在白下区种植水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陆渐红的语气还是和风细雨,但是其内容已经是让这两人汗涔涔的了,没有被批准商业化种植的水稻进入国家食粮储备库的话,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了,追究起来,恐怕不是丢官帽子,搞不好还要掉脑袋。 “请周顾问进来一下。”陆渐红淡淡道。 周伟潮很快进了来,挨着王子山坐下,只听陆渐红道:“周顾问,孟水都公司已经发了最后的通碟,你对这个项目的合作有什么意见?” 周伟潮道:“各位领导对孟水都公司应该都不算陌生了,主要产品有两样,一个是除草剂,一个是转基因种子。这些天,我去了好几个与孟水都公司有合作的地区现场察看了,目前处于小麦的成熟期,这方面还没有转基因的先例,但是我在现场察看了转基因棉花的种植之后,发现了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些种植转基因棉花的农民不再想种棉花,而去种植其他农作物,产量极低,在分析了原因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种植转基因棉花的土地上都用了该公司的除草剂,而这种除草剂具备广杀普灭性,也就是说,除了植入该公司除草剂基因的农作物以外,几乎可以杀死所有植物,并且会在土地上残留很长时间,也就是说,在种植了转基因农作物后,再想种植其他农作物基本已经不可能了。” 正文 2946牛逼周伟潮 周伟潮不作停顿:“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些土地已经被捆绑在了转基因种植上,到时候他就不可能再免费提供种子了。 ” 王子山不由道:“他们不提供种子,我们在种植的时候也可以自己留下种子啊。” “忘了告诉你们,孟水都公司的技术是超出我们的想像的,在其研制出的转基因种子里,有一种技术保护系统,它可以让农作物不结籽,甚至自己杀死胚芽,我想请问王市长,在这种情形下,你认为还能自己留下来种子吗?即便有,这种种子有什么用?” 王子山喉头滚动,半晌道:“合同中注明要免费提供种子,不提供的话,就是单方面违约,那可是要赔付高额的违约金的。他们不可能做出自毁信誉的事情吧?” 周伟潮面带讥讽地看了王子山一眼,摇了摇头,道:“王市长,你的目光仅仅是放在项目本身,而没有从政治角度上去考虑,我国是农业大国,如果破坏了我们赖以生存的粮食,那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现在的霸权主义国家,正是通过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一步步蚕食其他国家,这不是危言耸听。孟水都公司不仅仅是一个农业集团,公司里的高官很多都是在国政府中任职,而不少的官员也在孟水都公司任高管,这种政企集合的模式证明了什么?证明其很多行为,都是有预谋的政府行为,一旦我国被转基因所覆盖,那无疑是灭顶之灾,后果不堪设想。” 朱耀庭这时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周顾问,你的说法未免过于耸人听闻了吧?” 周伟潮很是悲哀地道:“在我国,有很多官员,只顾自己的政绩,不顾百姓死活,更不管国家的生死存亡,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这些转基因的大米,有多少地方在种,他们包括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没有吃这种大米,哦,严格来说,也就是子孙三代,因为在破坏了免疫和生殖系统之后,还会不会有第四代就很难说了。” 朱耀庭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后面的话他没有听进去,但是前面周伟潮说的“有很多官员”,这其中自然算上了他一个,只见朱耀庭冷笑了一声,道:“周顾问,我很想知道,这只是你的妄断臆测,还是有着科学依据的。” 周伟潮侧过头看着朱耀庭,举起手中的香烟:“转基因就像这根香烟,抽一年不会死,十年也不会死,但是抽了二十年三十年呢?国人为什么不搞转基因小麦?因为小麦是他们的主食,世界绿色和平组织已经发出呼吁,要抵制转基因。转基因的进入,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安全评估期,而在我国,这个安全评估期却被要求取消了,对此农业部的官员说,是从中贸易的大局考虑。在别的国家,起码还要用小白鼠来进行试验,可是到了我国,我们这些人类却变成了用以试验的小白鼠……” 话还没有说完,陆渐红已经打断了他:“周顾问,行了,你先出去吧。” 周伟潮的这些话已经偏离了这个项目本身的范畴,在这里评论这些并不合时宜,所以陆渐红阻止他再谈下去。 周伟潮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便住了口,不过在临出去的时候,还是说道:“我反对这个项目。” 周伟潮一走,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朱耀庭垂着眼睑,却是难压心头的不爽,一个小小的政府顾问居然拿民族道义来压他,还讽刺他是只顾私利的无耻小人,他已经决定回头好好查一查这小子,居然敢挑衅自己的威严,而王子山却是陷入了些微的恐慌之中,周伟潮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如果真的如同周伟潮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不仅仅是重安百姓的罪人,更是国家的罪人了。 陆渐红淡淡地看着两人,半晌道:“两位,有什么意见?” 朱耀庭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王子山,这个时候他的意见已经不怎么重要了,便道:“周伟潮说的虽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并没有科学依据,况且农业部都发布了安全证书,这完全能够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再者,这一次农业部到重安来考察,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冲着这个项目来的,虽然只是一个司长,但是他的背后却是农业部的领导,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有所考虑,不过,陆书记刚刚指出的几个问题,确实需要再完善一下,力求做到我方的利益最大化。” “不如请仲司长也过来谈一谈,参考一下他的意见。”王子山这时也说了这么一句。 陆渐红淡淡道:“这是我们重安自己的事情,外人能帮得了你什么?他的意见,朱市长,你会采纳吗?如果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还是要我们市委市政府来承担,这样吧,你们把合同再完善一下,基于周伟潮的观点,我认为也不可不充分考虑,既要发展,又要考虑到发展带来的影响,我们必须慎重。” 陆渐红的态度还是比较严谨的,也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朱耀庭和王子山一时之间也不理解陆渐红到底是什么态度,颇觉头疼,这个时候,朱耀庭才发现,陆渐红真的是个人材,简单的几句话,便让他这个市政府一把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担心。农业部在这个时候来调研,很显然,想促成这个项目,如果不成,他虽然可以把责任向陆渐红这边推,但是他自己的印象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了,若是真像周伟潮所说的那样,那自己这个在合同上签了字的政府一把手,更是难逃责任,一时之间,他不由大是左右为难。 “要不这样,咱们不以市政府的名义跟他签合同,而是把项目放到县区去?”王子山提出了一个很好逃避责任的点子。 正文 2947诡异案情 陆渐红拥有着最终的拍板权,至于这个过程怎么商议,那是市政府的事情,尽管心里对王子山的这个提议很是不屑,但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市政府尽管拿出方案。 从市政府出了来,陆渐红吁出了一口气,刚刚短短的一阵议论,便让他感受到了很多的世态炎凉,同时他也在回味着周伟潮的话,长久以来,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为一地发展而贡献光热,但是与周伟潮相比,境界上还差了不少,那么该如何巧妙地既能把项目定下来,又能不让周伟潮的担心变成事实呢? “陆书记,付书记刚刚打来电话,说抢劫信用社的四名劫匪已经全部捉拿归案,但是赃款还没有完全追回,从现场查获的现金来看,只有七百多万,距离八千万还差了很多。”贺子健低声汇报道。 陆渐红看了贺子健一眼:“有这样的事情?” 贺子健笑了笑,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劫匪抢劫的时候,信用社副主任杜荣明受到惊吓,一直在住院,半个小时前突然失控,在办公室跳楼自杀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杜荣明胆子一向小,案发时被劫匪用枪指着头,而且在他的面前打死了一个保安,对他的刺激很大,据说上午办公室的水瓶不知怎么爆了,杜荣明一下就失了控,从办公室跑了出去,慌乱之中摔下了楼,当场就死了。” 陆渐红沉默着没说话,这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想了想,道:“小高,咱们去公安局。” 快到公安局的时候,贺子健打了个电话给付熙麟,告诉他陆书记快到了,所以一到公安局,付熙麟便站在门口守着了。 付熙麟刚刚审完案子,虽然他是政法委书记,审案的事情不应该由他亲自上阵,但是这个案子比较特殊,而且他又是搞刑侦出身的,所以从昨晚对劫匪的抓捕行动开始到现在眼皮子都没合一下,劫匪被抓之后,他连夜开始审讯,一直到现在刚刚审完。 看着一脸疲惫的付熙麟,陆渐红心中也是颇觉欣慰,能有如此敬业的同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助力,幸好当初上面安排了这么一个得力干将来做助手,否则就是重安的社会治安问题就够陆渐红喝上一壶的。 一边向楼上走陆渐红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有点出乎意料。”付熙麟领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这才道,“这个案子很诡异。” 付熙麟觉得诡异的地方有几点,第一点,这四名劫匪的行动安排以及时间上面的选择都是经过精心谋划的,但是据交代,这并不是他们自己谋划的,而是另有其。第二点,劫匪所交待的赃款数据与信用社遭劫的八千万相差很大。据对几名劫匪的居住地进行搜查,由于警方及时布控,所以那七百多万基本还没怎么动。这些人既然被抓了,而且还杀了人,基本是没有生望,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再去隐瞒另外的七千多万的去向,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们并没有抢劫到八千万。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里面的猫腻就不小了。 另外,对这四名劫匪的身份进行调查核实了之后,他们都是有前科的,三个是二进宫,都是盗窃,另外一个曾因伤人而被判过刑,胆子很大,信用社的那名保安就是他开的枪杀害的,但是对这四人分析了之后,都是属于有勇无谋型的,再综合他们的供述,这场劫案的背后还另有其人。 “杜荣明死了知不知道?”陆渐红问了一句。 付熙麟点了点头,道:“他这个目击证人很重要,我原本还在猜测,这会不会是监守自盗的行为,不是内部人员不可能对信用社什么时候有钱那么清楚,只不过据调查,杜荣明的胆子很小,平常连只鸡都不敢杀,说他策划了这个案子,很难让人信服。” “这个案子还要再深入调查。”陆渐红道,“毕竟还剩下七千多万没有着落。” 付熙麟又道:“这案子还有一点令人不解之处,从抓到第一名劫匪到另三名劫匪被抓,都是由匿名电话提供的线索,我一直在追查,但是并没有什么结果,据接到电话的警员称,打电话者的口音不是重安口音,而且两次打电话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我就很奇怪了,到底会是什么人这么清楚案子呢?” 付熙麟是专家,都没有办法,陆渐红则更是没有办法了,不过这四名劫匪都是龙头帮的人,需要加大力度对龙头帮进行清剿了,这帮混蛋无恶不作,不拿点雷霆手段出来还真是不行。 中午陆渐红没有参加接待艾力克斯的午宴,这两天的事情不少,两个工作组、一个孟水都的合作事宜,再加上这两个案子,另外还有个华志强的案子,都集中发生在同一时段,虽然都有人在处理,但是处理的结果对陆渐红的布局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陆渐红没有午休的习惯,吃完饭跟贺子健聊了一会儿天,贺子健提醒他明天是小高孩子的百日酒,晚上是不是要过去,陆渐红说当然要去。 不多时,陆渐红的手机便有了动静,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舒庆东这三个字来,陆渐红不由苦笑,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见陆渐红这个表情,贺子健赶紧起身离开,带上了门。 接通电话,陆渐红笑道:“舒书记中午不休息的啊。” 舒庆东在电话里笑道:“该不会是打扰了渐红书记的休息了吧?” “趁着现在还醒着做点事,以后睡的日子长着呢。”陆渐红开了句玩笑,明知故问地道,“舒大书记有什么指示?” “渐红啊,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哪敢给你什么指示啊。”舒庆东笑道,“上午一个下属去重安办事,有点不知好歹,冒犯了你,我可是向你负荆请罪的。”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正文 2948顺水人情也不做 “庆东书记何出此言,我可不敢当。”陆渐红对这套虚伪早已经麻木了,事实上他原本对舒庆东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两人也曾有过配合,算得上是朋友,只不过舒庆东屡屡坏规矩,这让陆渐红还是很有感觉的,记得在京城的时候,龙有为的儿子龙天冒犯自己的时候,他就曾做过说客,当时陆渐红给了他一个面子,想不到这一次他居然插手重安的事情,而且还想瞒天过海,陆渐红认为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他不是万能的,自己这个直辖市市委书记当他是一盘菜他才是一盘菜,不当他是一盘菜,他就啥也不是。 “渐红,你认为你们我俩关系怎么样?”舒庆东忽然打起了感情牌。 “你认为呢?”陆渐红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人的电话都接的。” 舒庆东的声音在电话里笑得很真诚:“渐红,实不相瞒,我是有求于你,还希望你能给我个面子。” 陆渐红情知是什么事,不过他还是道:“能帮得上忙的,自然没问题。” 舒庆东的声音微微有些放低:“华志强那个案子,你就抬个手。我知道你这个人是执法如山的人,为了不让你为难,这个案子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陆渐红道:“能请得动你这尊大神的,还真不是一般人啊,我倒是没想到华志强有这么大的能耐,怪不得一直死扛着不肯改制,原来身后是有后台的。” 舒庆东听陆渐红话音里略有些讽刺之意,心里微嗔,道:“我倒不认识他,只是欠了朋友一个情,这世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债,实在是没办法。” 陆渐红道:“我要是答应你了,你岂非也欠了我一个人情了?这可是个死局啊。” 舒庆东笑道:“如果有幸能为你这位政治明星效劳,实乃我之所愿,求之不得啊。” 陆渐红真的被舒庆东打败了,人在江湖走,情义字当头,说诚心话,陆渐红是可以给舒庆东这个面子的,但是现在的形势不一样,暂且不说陆渐红松了这个口,会影响到华泰制药的改制,就是丁晓华那边陆渐红也是无法面对,当下道:“庆东书记,现在的重安形势微妙,你也知道,重安国有企业改制的压力很大,上周去京城挨了仇副总理一顿好批,都是拜这个华志强所赐啊。现在不少企业甚至于不少官员都在观望,说是看笑话也不为过,我现在可是被放在火上烤着呢。” 陆渐红说的不算含蓄,也没有必要去含蓄,免得舒庆东装糊涂,这摆明是在告诉舒庆东,华志强这件事情,既然纪委高调抓人,报复也罢,查处也好,恶人已经做了,绝无再收手的可能,如果就这么让华志强快快活活地走了,重安也就没陆渐红这号人物了。 舒庆东显然也听出了陆渐红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道:“这么说,人你是不肯放了。” 陆渐红感觉得到舒庆东语气上的变化,虽然他不想与舒庆东反目成仇,但是关系到原则那是半步也不会退让的,便淡淡道:“华志强如果没有问题,我不可能去难为他,但是他如果有问题,你也说了,知道我是执法如山的。” “那……好吧。”舒庆东当先挂断了电话,眼角不住地抽搐着,原以为以他与陆渐红的交情加上他现在的位置,这件事情根本不成问题。是的,这的确有点触犯底线,但是在如今这样的社会中,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人,你能抓得了多少? “俞叔,这事我没办好,人家不给面子。”舒庆东打了一个电话,恭敬地道。 “我知道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淡淡飘过。 陆渐红放下电话,仔细回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还真有些不寻常的地方,舒庆东是什么人?当时任老爷子都绝口称赞的人,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国企的负责人向自己放下颜面来求这个情呢?那也就是说,这个华志强的背景真的不小,大到可以叫得他舒庆东来办这件事情,陆渐红还真想不出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物来。不过陆渐红随即便哑然失笑,自己在重安的动作,或许琦峰总理不会插手,但是如果有外界力量介入的话,他该不会袖手旁观。哼哼,拼后台?可以奉陪。 “晓华书记,情况怎么样了?”不过为了避免这股力量的介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渐红决定加大审讯的力度,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他已经要扛不住了,防线已经乱了,今晚,最近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丁晓华信心满满。 “好,为了避免有外部力量干扰办案,从现在开始,转移审讯地点,所有人员严格保密,在他没交待之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出审讯地点,包括我在内。”陆渐红的声音显得异常有决心。 丁晓华的心里忽然间升起一股热血之情,她很清楚地知道,陆渐红如果做顺水人情,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她这个纪委书记还能跟市委书记对着干不成?陆渐红要求她这么做,很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办这个案子,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纪委工作的一种支持,自己说什么也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办到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大不了也就不干这个官了。 只是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远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就在下午,发生了华泰制药员工集体上访事件,秦必林被搞得焦头烂额,而何必却是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原本事件很容易处理,秦必林也做了解释工作,对于华志强本人,市纪委正在调查,对于华泰制药,区里已经拿出改制方案,正在按程序进行,并且以重安铝业为例,绝不会让职工的利益受到损害。事情到这里,也差不多了,然而随着国资委调研组的到达,形势一下子变得混乱而复杂了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正文 2949谁跟谁一伙? 陆渐红是在傍晚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对此他没有表什么态,因为他早已知道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下午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很陌生,也看不到归属地,对方只是以一种超然的淡定告诉他,不要再纠缠于华志强,否则会有他的好看。 陆渐红当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他也懒得跟对方废话,只是在电话里说:“我不喜欢跟藏头藏尾的缩头乌龟说话,更不会接受连身份都不敢报出来的人的威胁。” 所以对于得知了详细情况的陆渐红来说,在庆安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足为奇,不过这样已经严重挑战了他的忍耐限度,他必须要做出回应做出反击,他要以实际行动告诉那个未知的对手,他陆渐红是不喜欢受人威胁的。 第二天国资委的调研结束,所以晚上搞了一个很隆重的宴会,国资委主任任树荣在饭后跟陆渐红交流的时候道:“陆书记,从这两天的调研情况来看,重安的改制情况还是非常好的,分步走的策略也是正确的,只不过今天下午遇到了一点突发状况,从庆安区政府的处理情况来看,是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队伍,其他的地区虽然由于时间关系我还没有去看,但是我相信,在陆书记的英明指导下,一定会开辟出一片辉煌,只不过任重而道远,陆书记还需要多多用心,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内部因素、外部环境都很重要,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改制顺利进行的。” 陆渐红对任树荣的印象在一个正常的范畴内,由于曾受到仇副总理的批评,所以陆渐红在心理上已经有了国资委来挑衅找碴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任树荣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最后的时候还有一番意喻深刻的提醒,这让陆渐红很是意外:“任主任,重安改制的任务和压力都很大,你是行家,以后可要对重安多多关注和关照啊。” 任树荣笑了笑,道:“仇副总理对重安也很关注。” 陆渐红很晚才睡,他一直在回味着任树荣的话,莫非仇副总理也是咱们一伙儿的? 周六陆渐红为自己放了一个假,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回康平一趟的,重安距离康平并不远,家庭是革命的根据地,稳固的后防线还是很必要的,尤其是到了中年,更是感觉到家庭的温馨,毕竟家才是宁静的港湾,不过这一天是小高女儿高月聪的百日“大寿”,只得继续留下。 晴了两天的天气再次飘起了小雨,这与重安往年的天气截然不同,眼见五一在即,天气居然如此多雨。 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小雨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洗涮得青青绿绿,看在眼里,整个人似乎也充满了生机。国资委的调研已经结束,华泰制药那边秦必林也有了万全之策,农业部的考察目的也已经明了了,由得朱耀庭去伤神费脑去,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去发展,陆渐红也就难得地轻松一下。 提前告诉了贺子健,今天不上班,不用来接,难得享受这份雨中的宁静,陆渐红忽然想起了高兰,不知道她在燕华过得怎么样,不过她的性子向来孤傲,有母亲孩子在身边,想必不会太孤单,而重安铝业被改制后,孟佳几乎就没有出现过,连个电话也没有,也不知道她都在忙些什么。随着年龄的增大和社会阅历的增加,年轻已然不在,几个女人个个都已踏入中年,变得内敛而沉淀,孩子们也日趋长大,连最小的高轩也已经读初中了,当真是时光冉冉,岁月匆匆,就连贺子健当初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也已经快四十岁了。 忽然之间,陆渐红很是怀念昔日在一起共过事的人,除了那些高官达显,他的秘书陈国栋呀曲功成呀费江东呀,不知道都过得怎么样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将陆渐红从回忆中拉入了现实,人一旦开始习惯于回忆,则证明这个人已经变得老了。 不服老还是不行啊,虽然看上去比年纪要年轻得多,但是那种心态是骗不了自己的。 苦笑着拿起手机,略微有些诧异,居然是潘紫烟打过来的电话,不由想起潘紫烟当初向自己提出来的“非份”要求,这么算下来,也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便接通了电话,只听潘紫烟道:“陆书记,您好。” 听到她用尊称,而且声音中似乎还略带着一丝笑意,陆渐红的心情也很是不错,能让一个冰山般的女孩变得开朗起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小潘,你这个电话很让我意外啊。”陆渐红笑着道。 “陆书记,您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吧,叫我小潘,就不怕把您给叫老了?”潘紫烟居然跟陆渐红开起了玩笑来。 在跟领导接触的时候,相比于男人,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还是很有优势的,就像潘紫烟跟陆渐红接触的几次一样,如果换了是一个男人耍那种态度,恐怕早就麻烦缠身了,所以潘紫烟开这个玩笑的时候,陆渐红也是随口开了句玩笑:“我是你爸爸的上司,叫你一声小潘,不算托大吧?” 潘紫烟笑了笑,道:“陆书记,今天是我生日,我在重安也没什么朋友,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您作客。” “你生日?恭喜啊。”陆渐红笑着道,“只是晚上我没有时间。” 潘紫烟笑了起来:“那中午呢?” 面对一个美女执着的邀请,陆渐红还真没法子去拒绝,只得道:“好吧,在哪里?我准时过去。” 潘紫烟的生日聚会是放在家里的,说是聚会,其实也就是两三个人一起吃个饭,掐着点到了,潘紫烟和铁男正在楼下等着,陆渐红扫了铁男一眼,开着玩笑道:“你男朋友?” 潘紫烟的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容,道:“还在考察阶段。” 这时,潘东来从楼上下了楼,老远便伸出双手:“陆书记,您还真的来了,我还以为紫烟骗我呢。” 陆渐红将买来的礼物递了过去,笑道:“小潘的面子够大啊,过个生日,市委书记、区委书记都到场贺喜啊。”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正文 2950铁男的心事 潘紫烟的生日并没再有其他人,他们父女俩,再加上铁男和陆渐红,潘紫烟在厨房里忙活着,铁男跟在后面帮衬,陆渐红和潘东来便在客厅里聊天。 潘东来还是有一些拘谨,汇报着璧山眼下的各项工作,国资委任树荣也到璧山去过一趟,调研了企业改制的情况。 陆渐红笑道:“东来书记,今天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参加小潘的生日的,就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了,你也不要把我当作市委书记。你的脚没事了吧?” 陆渐红虽然表现得和蔼,但是潘东来却不敢太随便:“我的身子骨还没那么娇贵,早就好了。” “你呀,就别逞强了,五十好几的人了,跟年轻人没法比。”陆渐红笑着说道,“哦,对了,听说后来还有人在中医院闹事,有这么回事吧?” “多亏铁男来的及时,不然麻烦还真大了。”潘东来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焦孟离那混蛋,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非要他好看。” 陆渐红对那件事知道一些,是因为潘紫烟不理焦孟离了,焦孟离认为他老子出了事,落了个虎落平阳的下场,所以才迁怒于潘紫烟的,便笑了笑道:“事情都过去了,没事就好,老潘,你住在这里,鱼龙混杂的,不是太安全啊。” 潘东来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住了这么久了,不碍事。” 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窗外,道:“老潘,中央领导说我们重安山多水多乞丐多,你看下面,乞丐确实多啊,这证明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做的还不够啊。” 潘东来叹了一口气,道:“陆书记悲天悯人,重安能有您这样的领导是重安之福。不过陆书记有所不知,现在的乞丐已经形成了一种职业了,有很人白天是乞丐,晚上摇身一变就是富豪了。” 陆渐红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这个小伙子应该就是铁男吧?” “他就是铁男,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潘东来的面部表情有点变化,对于这个铁塔般的男人,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同意他自己的女婿,自己好歹是正厅级的干部,女儿怎么能随便就找个男朋友呢? 陆渐红即便不认识铁男,也不会替他说什么好话,这不符合他的身份,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笑着看了一眼厨房里忙活的二人,道:“现在孩子的事情,咱们做父母的是管不了了,只要孩子幸福就行了。” 潘东来尴尬地笑了笑:“紫烟这孩子也是,这么大了,也不找份正经工作,开个什么咖啡厅,也不见她赚什么钱。” 这时,潘紫烟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爸,您又在陆书记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 “陆书记,您瞧瞧,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潘东来看着潘紫烟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和娇惯。 “陆书记,伯父,请入座吧。”铁男此时倒是表现得跟个邻家大男孩一样,还略带点腼腆之色,这家伙,不去拍电影太可惜了,陆渐红心里暗想。 吃饭的过程没有什么值得叙述的地方,吃完饭,小坐片刻,喝了杯潘东来珍藏的上佳龙井,陆渐红便起身告辞。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大了,潘东来道:“陆书记,要不再坐会儿再走吧。” 陆渐红笑道:“不妨事,我让车来接我。” “陆书记,那不如我送送您。”铁男这时站了出来。 潘东来很意外这个憨实的小伙子这个时候却是很识时务,便道:“也好,陆书记,那就让小铁送送您。” 陆渐红看了铁男一眼,道:“好,小伙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铁男拿了车钥匙下去提车,潘东来父女送其下楼,潘紫烟更是撑着伞把陆渐红送上了车,待车子开得远了,这才回来,向还站在门口的潘东来道:“爸,外面风大雨大,陆书记已经走了,我们上去吧。” “紫烟,你跟小铁……”潘东来还没说完,潘紫烟便道,“爸,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看人很准的,目前还在考验阶段,如果真的不错,工作并不是最要紧的,只要他对我好就可以了,况且我这个咖啡厅效益也不错。” 潘东来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上了楼。 车开得远了,陆渐红才笑着道:“铁男,好你个家伙,泡上领导千金了。” 铁男笑了笑道:“陆哥,你就别寒碜我了,我是来卧底的。” “卧到女人身边去了?”陆渐红取笑道,“不过潘紫烟确实不错,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们弟兄三个,小高都有孩子了,厉胜也有女朋友了,就剩你这个光棍条,是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铁男嘿嘿傻笑了一声,脸上荡漾着一层幸福之色来,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包,道:“陆哥,高老大孩子的百日酒我是去不了了,这红包你代我给他,算我一份心意。” “我会转达。”陆渐红接过红包,问道,“最近有没有跟厉胜联系?” 铁男摇了摇头:“他没有跟我联系,这也证明龙头帮是个很严密的组织,现在活动的都是一些外围的人员,不涉及到核心,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果。” “这个倒不急,安全第一。对了,龙头帮抢劫信用社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一些,这帮家伙,干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铁男不无讽刺地道,“抢劫银行,纯粹找死。” 很快到了陆渐红住的地方,陆渐红下了车,拍了拍铁男的肩膀道:“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一丝愧色在铁男的脸上一扫而过,只见铁男道:“嗯,那我走了。” 看着铁男开着车离开,陆渐红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铁男似乎有心事,刚刚的那丝愧疚并没有逃脱陆渐红的眼睛,那么,铁男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正文 2951不速之客 晚上自然是参加小小高的百日喜宴,小高没有请多少人,两个好兄弟铁男和厉胜由于工作的性质并没有来,所以也就是驾驶班的一些司机放在一个小厅里,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位常委,除了陆渐红以外,付熙麟、丁晓华、重双城也都过来了,放在另一个小厅里。不过令小高比较意外的是,酒席还没有开始,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尤其以市委市政府的部委办局者居多,打了小高一个措手不及,只得紧急联系酒店方安排桌子,幸好现在还不是高峰期,所以安排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有一部分人只是过来递了个红包就打算离开的,在看到陆渐红也在的时候,立即改变了主意,留下来吃饭,为的就是能给陆渐红留下一个印象。 这个情况贺子健看在了眼里,跟小高商量了一下,把情况反馈到陆渐红那边。 “市政府那边只来了韩市长和李市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贺子健道,“机关的没有人过来。” “来的人安排吃好喝好,不要失了礼数,酒店账务的问题……”陆渐红停顿了一下,拿出一张卡来,“密码是六个八,你去结了。” 贺子健是在包间里的卫生间里跟陆渐红汇报的,迟疑了一下,道:“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小高的感受?” 陆渐红笑道:“他在我的心里跟你达哥是一样的。”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跟小高的关系非常密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密切到这个程度,当下接过卡来,道:“那就不用说了,我马上去办。” “还有,看一下来的人有没有带公车过来的,如果有,让这些车离开,被有心的人看到影响不好。”陆渐红叮嘱了一声。 不一会儿,小高愁眉苦脸地过来敬酒,付熙麟哈哈大笑:“小高,今天是大喜之日,干嘛苦着个脸?” “付书记,没想到来这么多人,有的都不认识,实在很为难。” 丁晓华笑道:“我刚刚了解了一下,足足有三十桌,可以过了警戒线了啊。” 小高道:“我不是领导干部,况且有丁书记在,谁会来这里找我的麻烦啊。” 很不幸,小高此时是典型的乌鸦嘴,酒席快结束的时候,还真有人打上门来了。 一队人马还有记者直接杀了进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员开始陆续从酒店出来了,有人认出,走在最前的是市纪委监察室四室主任祁加平,感觉有些发怵,祁加平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是来捎礼份子,来的未免有点晚,况且也不至于这么大的阵容,还带了记者,但是如果说跑来搞事,在座的级别比他高的多了去了,他够这个资格吗?而且纪委书记都在呢? 祁加平进了来,很有底气的样子,板着脸没有理睬那些同级或者级别更高的官员,而是径直走向了吧台,淡然且朗声道:“这里的主事人是谁?” 小高刚刚从陆渐红那边的小厅里出来,见一个人在那边活蹦乱跳的,皱头微眉了一下,走了过去,沉声道:“我是,你是哪位?” 倒不是小高架子大,眼里只有几位常委,而是他军人的天性就不怎么喜欢跟别人打交道,退役了之后,只是为了平淡生活,所以在级别上,怎么给就怎么样,所以也就是正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而他也根本不认识这个纪委监察四室的祁加平。 贺子健担心小高喝多了,是跟他一起出来的,一眼看到祁加平在这里,心里便暗叫糟糕。作为书记的秘书,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其他的功课才是真工夫,这个祁加平跟丁晓华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为什么没有调整他,贺子健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这小子跟市政府副秘书长罗长庚的关系很密切,他在这个时候兴师动众地过来,显然不是来恭喜小高的。 贺子健上前一步,低声道:“祁主任,这是干什么?” 祁加平并不给贺子健面子,淡淡道:“接到举报,这里有公务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操办宴席,所以我们来查一查,贺主任,不好意思了。” 早有人将这个情况报到了陆渐红那边,在座的付熙麟和重双城面色微变,虽然来查的是小高,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话糙理不糙,这祁加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丁晓华当场脸色就变了,呼地站起身来,压着怒气道:“祁加平是不是疯了,我过去看看。” 陆渐红淡淡道:“晓华书记,坐,人家来查也是职责所在,怪不了他。” 重双城是一直跟在陆渐红身边的,陆渐红越是波澜不惊,越是证明他的心头怒到了极点,只不过领导都是喜形不显于色,自己都是这样,何况是市委书记呢? 这个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猜得到,这件事情摆明是冲着陆渐红来的,动不了陆渐红,就动他的身边人,再联想到市政府那边没有人来,那么是谁搞这个鬼的自然都心照不宣了,只是眼下这种情况,陆渐红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看来小高是要被“牺牲”了。 “陆书记,我……”自己的部门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丁晓华是急怒攻心,恨不得把祁加平生吞活剥了,可是正如陆渐红所说,外面那么多的官员,如果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出去用级别压人,恐怕影响反而会更大。 陆渐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大家都坐,咱们喝酒,谅他也不敢闯进来。” 且说外面这个时候,祁加平已经让记者开始拍照,不过那么多官员在,他也不敢乱拍,示意记者把镜头指向小高,而那些参加宴席的官员自然很配合地离开了座位,免得自己上像。 “帐本给我看看,都收了多少礼金。”祁加平其实也是故作镇定,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次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只得横下一条心去查,事情办得漂亮了,自然有他的好处。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 正文 2952丢人现眼 帐是由酒店的服务员记的,犹豫着看了小高一眼,祁加平见状,心知抓了个正着,目光在大厅的十几张桌子上扫了一圈,不无讽刺地道:“收了不少吧?” 小高的脸上忽然也浮现出一股讥讽的神情来:“服务员,麻烦你,把帐本给他。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位工作人员接过了帐本,那记者的摄像机顿时对准了帐本,帐本被翻开,里面却是一片空白,祁加平不由脸色一变:“高斩,你以为你搞偷梁换柱这一套就能蒙混过关?” 小高淡淡道:“祁主任是吧?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受礼金了?” 祁加平顿时为之气结,理论上,这么多桌人是不可能不收礼金的,但是事实情况是,帐本上根本没有显示有收受礼金的痕迹,眼珠子一动,把目光投向了服务员:“我是市纪委的,你有义务配合纪委的工作,你告诉我,是不是帐本被换了?” 那服务员像是刚刚来的,露出怯怯的神情来:“没,没有。” 这个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拍了一下祁加平的肩膀,祁加平回头看了一眼,是市委副秘书长张佐良,只听张佐良道:“祁主任,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张秘书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到这里来是丢人现眼?”祁加平已经被逼上梁山,只得硬撑下去。 “我们确实是送了礼份子,只不过都被高师傅拒绝了,硬塞给他的也被他执意退还,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在座的同事。” 祁加平怔住了,有一些早就看不惯他的人这个时候道:“陆书记身边的人,怎么会去做违规的事情,祁加平,你被人耍了都不知道,还说不是丢人现眼?” 祁加平有点发懵,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人,会一分钱的礼金都不收去请十几桌人来吃饭的,严格来说,这不是他的失误,只是他以常人之心来对待了,他当然不知道,在这么多道喜的人来了之后,贺子健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跟小高商量了这件事,不得不承认贺子健非常敏感,事实上,这么多高官集中在这里,本身就是比较吸引人的眼球的,所以防患于未然,是非常重要的。 祁加平之所以发懵,不仅仅是对小高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更是因为自己的做法完全颠覆了官场的规则,如果能够抓小高现行,那还好说,身后的主子还能给他点说法,但是现在空手而归,自然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搞不好,身后的主子还会给他一个另外不同的说话,只不过那个说法未免会让他更难过。更重要的是,这事直接得罪了市委书记,而丁书记又是陆书记的忠实支持者,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小高这时道:“祁主任,做人要厚道,今天是我孩子的百日之喜,所以对你这种傻笔行为我不计较,不过呢,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不要影响到我朋友的心情。” 祁加平的脸色不由一阵红一阵紫,此情此景令他难堪之极,这时身边一人低声在祁加平耳边低语了几句,祁加平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或许是心情的大起大落,说话的声音便显得有点发颤了:“好,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公车。” 或许这句话只是他下意识的重复,但是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却是得罪了在座的所有人,要知道,来这里的都是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他这么一说,无疑是把在座的每个人都纳入了打击范围,当下就有人跳起来了:“祁加平,你他妈什么意思?” 贺子健这个时候笑眯眯地道:“祁主任,重安的官员素质还是非常高的,公车私用的情况是没有的,陆书记刚刚打来电话,欢迎纪委进行监督。” 祁加平的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之色,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连场面上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仓惶地走了出去,想不到贺子健跟着来了一句:“祁主任,高师傅是很好客的,要不坐下来喝两杯吧,来者都是客嘛。” 在一阵轰笑声中,祁加平跌跌撞撞地出了门,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影响了大家的兴致,我敬各位领导一杯。”小高举起了杯子。 众人在举杯的同时,心头不由暗暗赞赏陆渐红的秘书和司机办事之严谨和细致,如果不是提前想到,无论是小高收受礼金,还是他们公车私用,虽说祁加平根本不够资格去查他们,但是不要忘了,是随身带来记者的,一旦曝了光,那将是重安官场的一场轩然大波,而祁加平是受了谁的指使来的,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朱耀庭在得到这个汇报之后,骂了一句:“不堪大用。” 罗长庚低声道:“朱市长,那祁主任那边……” 朱耀庭摆了摆手,沉着脸道:“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一句话,已经判了祁加平的死刑。 这一次,朱耀庭是失了大策了,不仅把他跟陆渐红之间的矛盾抬到了地平线,更是失去了人心,这对于他日后是非常不利的,不过在冷静了下来之后,朱耀庭的目光里透露出一股阴鸷之色,抓起了电话:“喻老,我是耀庭啊,我向您检讨,没办好事情。” 在听了朱耀庭的解释之后,里面传过来一句话:“不是你无能,而是他太狡猾了,怨不得你。耀庭啊,不要灰心,失去的人心随着位置是会改变的,不要纠结于此,过一阵子,我会亲自过去一趟。” “谢谢喻老,谢谢喻老。”朱耀庭不住地道着谢。 这件事并没有带来什么大的影响,一切都在悄然无声中把事情办了,并不显山露水,先是纪委监察室四室主任祁加平被安排去学习,由副主任主持工作,另外,那位随行的记者也被束之高阁,去编辑部校对文字去了,而后没多久,那位记者便犯了错误被开掉了。 正文 _2953不过度的反应 但是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而暗里却是暗流涌动,陆渐红自然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人,丁晓华更是憋了一肚子气,加大了对华志强的审讯力度,很快养尊处优的华志强便扛不住了,在换了秘密审讯地点之后,华志强很快崩溃,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招了,直指市委常委、市政府秘书长、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在何必进入了视线之后,丁晓华倒没有急着向陆渐红汇报,先是掌握了外围的情况,而后才向陆渐红汇报此项工作。 这已经是将近五一的时候了。 在此之前,付熙麟给陆渐红送上了一份大礼,他本身就对这个案子持怀疑态度,对那四名劫匪进行了地毯式的审讯之后,再加上不断有人提供线索,很快锁定了这件案子的幕后指使人——龙头帮的二号人物,四眼的军师车臣西。 对车臣西进行了突审,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艰苦,或许因为对方是个聪明人,所以一股脑儿地全交待了,原来他是接的一个私活,而找他的人居然是市信用社的主任甘士喜。 在抓捕甘士喜的时候,有一点波折,是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抓到的,当付熙麟亲自带着刑警将他的车截下的时候,甘士喜当场就尿了裤子。 审讯后的结果是,甘士喜和副主任杜荣明合伙挪用了七千多万去澳门豪赌,结果是血本无归,为了补上这个亏空,便密谋出了这个计划,由劫匪来抢钱,多报被劫款项,只是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四个劫匪还没来得及去花这笔钱,就被捉拿归案,而警方更是刨根问底,把这个案子给查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案子一举斩断了跟朱耀庭亲近者之一,在很多人眼中看来,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案子,更是陆渐红无声的反击。这种从外围的打击,虽然没有将二人的矛盾直接搬上台面,但是这种较量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延伸,一时之间,能够进入斗争视线的官员们人人自危,做事都显得低调谨慎之极,免得一不小心就被抓住了把柄,惹来是非,甚至是杀身之祸。 虽然气氛浓烈,但是市委市政府却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都按部就班,孟水都项目最终的协议终于出炉,陆渐红否定了市政府提出来的将此项目交给县区处理,而是亲自拟定了协议,协议中指出,欢迎孟水都公司来投资合作,但是基于对转基因不稳定性的认识,建议先进行尝试,而尝试的地点就在白下区的一座荒山上,而且这个尝试要在市、区两级政府的严格监控下进行,如果不存在周伟潮所担心的现象,再进行下一步的合作洽谈。 这个分步走的计划确实高明,让艾力克斯简直哭笑不得,先做试验田,而且是自行开辟荒山做试验田,他们还图什么?当即表示这个他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跟总部进行商议,陆渐红自然乐得如此,主动权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还是比较美妙的。 而对于陆渐红的这个做法,朱耀庭这才意识到,陆渐红是早就胸有成竹,之所以让他们跳上蹿下,根本就是放的*,说难听点更是在耍猴,这也让朱耀庭感到了一丝无奈,虽然跟陆渐红的级别一样,但是市委书记的力量还是太大了,这让他有一种严重的力不从心的感觉,在这个时候,他急切地盼望着中央来人。 陆渐红本来是打算五一前去一趟燕华的,高兰打来电话,说儿子最近的成绩不怎么好,精神恍惚得很,从侧面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有诸如早恋之类的异常情况,经过与母亲杜冰洁的分析,估计这孩子是想他了。 这让陆渐红的心里很是自责,这一阵子确实太忙,事情发生得太多,而忽略了很多事情,便答应高兰这个周末他会过去一趟,这么久,也确实想高轩了。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周四接到的高兰的电话,下午便接到了国务“阝完”办公厅发来的传真,下周一喻副总理将要到重安来考察工作。 这个消息对于陆渐红来说是非常震惊的,喻副总理是从统战部部长的位置在这一届的两会上选举成为副总理的,现在分管农业农村、水利等方面的工作,陆渐红跟他几乎没有来往,在这个时候来考察工作,让陆渐红摸不清头脑。 不过不管他来是什么目的,有一点可以确定,陆渐红在这个周末是去不了燕华了,不得已又打电话给高兰,电话是高轩接的,在陆渐红小心翼翼地委婉地说他有点意外情况,周末去不了燕华了,高轩的状态明显下跌,不过在电话里还是很理解地说,既然爸爸忙,那就以后再说吧。 陆渐红的心里在滴血,当电话回到高兰的手里时,陆渐红几乎有些哽咽,反是高兰安慰道:“渐红,轩轩很懂事,他理解你。” 高兰越是这么说,陆渐红的愧疚之感更甚,可是他现在真的无法保证什么,只得跟高兰说,一有机会他就会飞过去。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情很不好,丁晓华便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似乎感觉到了陆渐红精神上的不对,丁晓华低声道:“陆书记,你是不是有事?” 陆渐红强笑了一声,道:“没事,没事,你说。” 丁晓华道:“华志强的案子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贪污公款语气确凿,不过还有另外的发现,跟何必有关,这是搜集到的材料。” 陆渐红看着那些材料,越看眉头蹙得便是越紧,最后他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沉声道:“晓华,这些都是真的?” “外围的调查取证已经完成,只是市纪委查不了,但是中纪委那边……”丁晓华迟疑了一下,“还需要你定夺。” 陆渐红的手指在桌面敲着,在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表现一下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杀气呢? 正文 _2954略有阴险 “陆书记,我知道你的顾虑,重安需要绝对的稳定,但是从眼下的这个情况来看,显然有人不希望这样,所以我认为,该是拿出你当年在康平时的霸气了。”心直口快向来是丁晓华的专利,况且以她跟陆渐红的关系,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陆渐红沉吟了很久,道:“外围的调查暂时停下,等五一之后再说。” 虽然陆渐红仍然在犹豫,但是丁晓华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来,因为陆渐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丁晓华明显感觉到陆渐红有一些违心,而陆渐红目中短短瞬间闪过的狠厉之色,更没有逃得过她的眼睛,她知道,陆渐红只不过是在考虑如何能把事情做好,他向来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回头的人。 由于接到了国务“阝完”办公厅发来的紧急传真,所以陆渐红第二天便召开了常委会,专门研究接待的问题,会上确定了迎接的时间、阵容,接待下塌的酒店、保卫工作以及喻副总理的行程,这个会议开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一一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这才根据分工一一分头行动。 接待工作由秘书长重双城来负责,重安以前也没少接待过国家重要领导,所以重双城驾轻就熟,基本上不用陆渐红去操什么心。由于明朗会所还没有建成,所以这个接待只能还是放在顺水湾大酒店,毕竟这个地方代表着重安酒店的最高档次,而安全保卫工作则由付熙麟负责,当然也是一级保卫。 至于具体的行程,估计下午国务“阝完”那边就会传真过来,当然,这些都只是官面上的,谁也不敢保证喻副总理会不会临时改变行程,陆渐红隐隐的总觉得这一次不中不晌的考察来得有点突兀,所以在回到办公室之后,考虑着是不是要找人了解一下情况。 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陆渐红自然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子了,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周琦峰,也只有从他那里才能获得最全面最真实的资讯,但是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自己打电话能否被他接到还是个未知数,而在这个时候,与他的对话显得尤为重要。 通过反省,陆渐红认为,这几个月以来,他明显犯了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错误。蒋主席那边的关系虽然谈不上融洽,但是他至少对自己没有恶感,甚至于还有一点肯定,而自己跟马骏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至于他老人家的外甥女景珊,自己更是她的入幕之宾,周琦峰那边就不用说了,所以他一直疏于与部委联系,也直接导致了他信息不畅的后果,在这一点上,他做的确实不如朱耀庭。从现下来看,朱耀庭是落了下风的,但是拿下一个小小的信用社主任根本谈不上伤筋动骨,而朱耀庭本身就是出自于京城,相关的关系要比自己扎实得多,这是自己的劣势。事实上,陆渐红此时仍然希望朱耀庭能够识一些大体,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陆渐红决定这个电话还是不便于他本人来打,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周伟潮。 成功阻击了孟水都公司的“入侵”计划,周伟潮的心情很好,在他看来,他这个顾问已经功成身退,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同意,顾问一职可是实实在在的职务,况且孟水都公司也只是暂时的搁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卷土重来。这一点绝对是周伟潮的软肋,也就应承了下来。 周伟潮性格比较内向,在重安并没有什么朋友,陆渐红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刚刚跟老婆褒过电话粥,闲得无聊,抱着看过的电影重新温习。 “伟潮,出来喝酒。”陆渐红说得很干脆。 “大哥,你心情不好?”周伟潮可不管陆渐红的级别,连朱耀庭他都敢讽刺,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陆渐红失笑道:“我要是心情真不好,就你那点酒量还不把你喝死?是哥心情好,怎么样?来不来?” “一比三我就去。”周伟潮提前说好了条件,这才应了陆渐红的邀请,去了阳光巴黎。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对阳光巴黎还是很有点感情的,或许是因为有铁男在,所以他放心,不管怎么样,他俩确实坐在了阳光巴黎了。 阳光巴黎是一个咖啡厅,不过潘紫烟对陆渐红是比较放宽的,不仅给了他俩一个包间,还提供了红酒和一些精品小菜。 在一比三的情况下,周伟潮依然不是对手,不过他的兴致似乎很高,很明显是对孟水都的败兴而归而眉飞色舞:“渐红,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让我们这些小兵冲锋陷阵,最后一两句话便搞艾力克斯那***夹着尾巴回了m国,我还真担心你为了那些狗屁政绩作出无视百姓和国家利益的事情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我对转基因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太明确的概念,不过你说得那么吓人,我只能相信你了。” 周伟潮拿杯子跟陆渐红碰了一下:“为你的信任而干杯。” 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干了,两瓶红酒也见了底,周伟潮的脸红得像是西红柿,吐着粗气道:“渐红,为了这事,我爸可是狠狠夸了你一番呢,说你有勇有谋,没有看错你。” 陆渐红的嘴巴扯了扯,叹了一口气道:“很久没有见到周叔了,他现在太忙,我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他。” “渐红,其实你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我看不惯,前怕狼后怕虎的,打个电话会怎么样,又死不了人,我现在就打给他,打通了你来接。”周伟潮嚷嚷着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码。 “伟潮……”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阴险了,这个时候周伟潮已经接通了电话,“邱秘书吗?我周伟潮,找我爸。” 正文 _2955底气 周伟潮虽然是当今总理的儿子,但是陆渐红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官二代、太子党来看待,因为在周伟潮的身上从来没有这一类人的不良作风,乍看之下,谁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但是此时周伟潮还真表现出了一股霸气,问鼎天下,敢向总理秘书如此说话的人绝没有多少,而周伟潮恰恰就是其中之一,只听他道:“好。” 或许有些人不会被邱秘书放在眼里,但是周伟潮他必须要重视,谁叫人家是总理的儿子呢。 不一刻的工夫,周伟潮向陆渐红打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电话已经接通了:“爸,我伟潮,我还在重安,正在跟渐红一起喝酒呢,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担心您太劳累了,要注意身体。嗯,渐红就在身边,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陆渐红很意外周伟潮这个学术型“呆子”居然会说出如此灵巧的话来,他没有说陆渐红要跟周琦峰通话,而是问周琦峰要不要跟陆渐红说两句,这太出乎陆渐红的意料了。 周伟潮向陆渐红眨了眨眼睛,把手机交了过来,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是恭敬地道:“周叔,您好。” “渐红,怎么这么晚还在喝酒?”周琦峰的声音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威严,反而显得很和蔼。 陆渐红的心中暖流横生,道:“也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俩个,出来喝两杯红酒。” “嗯,渐红,最近重安的事情我都在关注,你做得不错,尤其是在对待孟水都公司的问题上,有礼有节,有根有据,做得很完美。” “周叔,您过奖了,这还要归功于伟潮,如果不是他向我说明了转基因的危害,说不准我就做了对不起国家和百姓的事情。” “行了,你就别替伟潮说好话了,他有几斤几两我知道,学术上没问题,但是在外交方面差得就远了。伟潮说孟水都的事情还没完,还要留下来,你要照顾好他。” “周叔您放心,伟潮是我兄弟,不会让他受委屈的。”陆渐红微微一顿,心里想着该如何提到喻副总理来重安考察的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道,“周叔,您太忙了,注意身体。” 周琦峰笑了笑,道:“你们啊,都把我当成七老八十了是不是?电话里就不多说了,过几天你到京城来一趟,我抽个时间见见你。” 陆渐红顿时感激得不行,以周琦峰的智慧自然能够猜得出这个电话的来龙去脉,同样,有些事情是不便于在电话里说的,也不便于展开。 “那又要耽误周叔的时间了。”陆渐红虚伪地奉承了一句。 “行了,渐红,重安的形势还是比较复杂的,我能理解你如履薄冰的心情,不过你不要忘了,在重安,你才是市委书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受到外部环境的干扰而左右了你的思想,一个傀儡书记是干不成大事的。” 陆渐红的激动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周琦峰的话摆明是在给他撑腰啊,当下道:“周叔,我明白了。” “好了,时间不早,酒少喝点,那东西伤身体。” “周叔再见。” 把电话交到周伟潮的手中,周伟潮道:“我爸说什么了?是不是又说我是书呆子?” 陆渐红看着周伟潮点了点头,道:“周叔刚刚跟我说了,让你跟我多学着点。” 周伟潮瞪大了眼睛,忽然噗哧一笑:“得了吧,我爸才不会这么说。” “他顶多说,渐红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你要是能及他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周伟潮弓下腰笑了起来。 陆渐红抓起酒杯:“你敢取笑我,今天不把你灌得三天下不了床,我就不姓陆。” 跟周琦峰通过电话,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讯息,但是有了周琦峰的撑腰,陆渐红的底气还是很足的,忽然间他想起了一句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是徒劳,那么,在周琦峰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那些针对自己的小动作还会不会有效呢? 心情大好之下,陆渐红给三位娇妻分别打了电话,只是三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知夫莫若妻,安然是最清楚陆渐红的当前状况的,对于陆渐红在电话中表现出的好心情,评价只有两个字:得瑟。 而孟佳则是随着陆渐红心情大好而好,说五一的时候会带女儿一起去康平,高兰那边却是给陆渐红提了个醒,高兰用了一句警言,人无近忧,必有远虑,以提醒陆渐红不要被眼前的一点胜利蒙蔽住了双眼,要立足长远。 三人的反应不同,陆渐红也是心生唏嘘,三个好女人,自己以四十三岁的年纪坐稳了市委书记一职,当真是集权、财、色于一身,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上班时间,七点半的时候,一号车便过来接他了,开车的是驾驶班的一个年轻人,叫周星,去年刚刚退的伍,是重双城介绍过来的。小高给孩子办了百日酒之后,陆渐红便把他“赶”走了,他自己虽然没有了双亲,但是黎姿的父母健在,女儿都结婚生子了,到现在连女婿长得啥样子都没见过,这也太不近情理了,所以陆渐红让小高立即带着妻女滚回老家去,尽一尽晚辈的孝道,临走的时候还塞了一张七位数的卡给小高,让小高热泪盈眶。 陆渐红拍着小高的肩膀说:“男儿泪如膝,都金贵得很。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是手足,是患难之交,所以那些废话不要多说。” 话虽简单,但小高却能够明白其中的份量,噙泪接卡,开上了春节时开过来至今仍然封存着的安然的大奔驰,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说:“陆哥,我不在的时候,没有人保护你,你自己要小心点。” “小周,今天是周末,咱们不去办公室,到街上随便转转,向哪里开,你说了算。”陆渐红收回思绪,吩咐小周道。 正文 _2956他是我舅 领导来考察工作,市容市貌自然是硬性条件,所以陆渐红先到市中心转悠一圈,看看有没有存在死角的地方。 小周的车开得很稳,重双城说周星以前在部队里是给首长开车的,侦察员出身,人很机灵,本来是很有前途的,还被参谋长的女儿看中了,如果不是那参谋长的女儿身材堪比沈殿霞,这小子日后还是有一番远大前程的。无奈的是,周星的爱情观念很大众化,一点也不另类,所以他拒绝了参谋长的意思,得到的结果自然是被扫地出门。退伍回来之后,也没找到什么好工作,部队与社会的脱节很大,在部队里学的东西也派不上用场,除了当保安,似乎他的存在就是多余的,为此,重双城曾批评过周星,有福不享,非得流浪于社会,哪知周星的回答是,让我每天面对一头肥猪,我情愿去死。 “小周,跟着我是不是很累?”陆渐红笑眯眯地问道。 周星这家伙属于典型的厚脸皮,在部队里接触的都是高官,那些高官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与陆渐红的官威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他一也不发怵,笑着道:“陆书记,您可是市委书记,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为您开车呢,累也当轻松啊。再说了,我在部队里的生活比起这个可要艰苦一百倍,跟您开车,也就是早一点来迟一走,算不了什么。” 陆渐红呵呵笑道:“重双城是你什么人?” 周星道:“他是我舅。” 陆渐红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对重双城的感觉又提升了一个层次,按理说,市委秘书长替自己的外甥安排个工作,那可谓是小菜一碟,他愣是到这个时候才安排给自己开车,如果不是小高有特殊情况,恐怕还轮不到周星,也不知道他是迂腐呢,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 车绕了半个市中心,由于前一阵子下了雨的缘故,再加上突击,所以整个城市显得异常整洁,只不过三三两两出现的乞丐着实令陆渐红头痛,这绝对是城市的一个不和谐音符,看来这个“乞丐多”的现象需要重视了,蒋主席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想,必须要扭转他这个印象。 正在这时,前方的侧路上忽然涌出一大群人来,不过很有秩序,打着横幅,上面写道:抵制日货,还我河山,并且后面也整齐划一地响着口号。 这个队伍看上去也只有一百多人,但是不断有人加入,十来分钟就扩大了两三百人。 贺子健见状,回头向陆渐红道:“他们都是爱国分子。” 最近一个阶段,钩鱼岛事件由于日方单方面的购岛行为,引起了我国的强烈反对和强硬态度,直接导致了两国关系的紧张,由此也衍生出民间仇日的心理。这两个国家一直都是世仇,虽然关系在不断修复,但是不时也有擦枪走火的事件发生,曾有人戏言,这两国要想建立真正的友好关系,除非有一国被灭掉,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仇恨会一直延续下去。由于金融危机的爆发,日国破产率增多,失业人数急剧增长,社会矛盾愈发突出,不堪压力重负而自杀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对政府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据一些专家分析,日方此次做出的单方购岛行为,一是试探一下我国对此的态度,二是转移国内民众的视线,但是我国领土是不容侵犯的,保卫国家领土完整更是神圣的,一些民间保岛人员还进行了登岛行动,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在这种背景下,爱国主义热情被大大激发,各大主要城市游行不断,其主题正是如刚刚打出的横幅一样,抵制日货。 陆渐红神情凝重,道:“子健,打电话给庆安何书记,让他做好相关的准备,以免出现过激行为。” 言论自由社会,有秩序的游行是受到允许的,但是在全民激愤的情形下,一个不冷静就有可能导致擦枪走火的事件发生,所以必须要进行劝阻,如果政府不加以引导的话,极易可能酿成**,不少地区都曾发生过打砸日系车事件,有的地方甚至还出现打砸抢事件,所以陆渐红必须提高警惕。 何必这一阵子忐忑不安,吃嘛嘛不香,当然还是因为华志强的案子,不过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一种可能是华志强还在负隅顽抗,另一种可能是案子还在查,只是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对何必的一个威胁一种煎熬,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简直令他寝食难安。从侧面也打听了,可是华志强案知者不多,而且是易地秘密审讯,这更让何必备受煎熬,而事前的那些努力并没有获得回报,陆渐红表现出了极其坚决的强硬态度,连中纪委的面子也没有给,这让何必有种绝望的感觉。 这个时候接到贺子健的电话,心里不由一跳,接通电话,贺子健将在区街头的事情说了,道:“陆书记要求要把事情控制在萌芽状态。” 何必扔了电话就开始骂娘,娘希匹,大周末的,陪陪老婆孩子搞搞两性关系会死啊,吃饱了撑着出来搞什么游行,有本事去岛国把首相给他妈做了,不过骂娘归骂娘,事情还得处理,立即跟秦必林联系,又向童小山要了警方支援,这才赶往游行地点。 陆渐红自然是关注事态发展的,所以让小周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静静地观望着。 区委离这条街并不远,五分钟之后,呼啸的警车打着头,后面跟着区委书记何必的车,狂袭而来,拦在了游行队伍的前面。 何必从车上下了来,拿着话筒大声道:“同志们,安静一下,我很了解你们的爱国心理,也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为了保证社会秩序,不影响其他群众的正常生活,我恳请大家解散队伍,都回家去。” 何必的话刚停,只听人群中一声大吼:“这个***是汉*,开的是日系车,砸了它!” 正文 _2957 会议上的态度 有警方在场,自然搞不起来事,当人群被强行疏散了之后,陆渐红这才让小周悄悄地把车开走,但是此时他的心头却在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公务用车的配备问题。今天如果不是何必的专车是日系车的话,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大的冲突。国家对于公务用车虽然有限制和标准,但是并没有硬性规定要购买国产车,只对排量和使用年限进行了规定,不过纵观品牌,国产车少之又少,就比如自己所乘座的奥迪,就是德系的,这到底是国人有崇洋媚外的心结还是因为国产车在竞争中确实不占优势呢? 这个想法在陆渐红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眼下他还没有闲暇去过问这些事情,不过这起游行事件也给陆渐红提了个醒,当天下午立即召开了碰头会,要求各负责人员对安排的工作进行详细汇报。在会上,陆渐红向何必提出严厉的批评,在上级领导将要考察之际,居然会出现游行集会事件,并且险些酿成打砸后果,这笔账也记着。陆渐红要求与会同志以高度的责任感和政治感做好市委市政府交办的工作,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打哪个环节负责人的板子,严厉追究他的责任。 陆渐红发了这通火,何必更是唯唯诺诺,事情也怨他自己,谁让自己买了日系车犯了众怒呢,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众人不敢再做甩手掌柜,亲力亲为,生怕出了岔子。 周二上午九点,陆渐红和朱耀庭亲自到机场进行隆重的迎接,喻副总理神采奕奕地走出了通道,与陆渐红和朱耀庭亲切握手。 根据行程安排,第一站是到市委进行工作汇报,上了车,警车开道自然必不可少的,喻副总理特意把朱耀庭叫过来同乘一辆车,一边看着重安的城市建设一边道:“几年前我曾来过重安一次,几年间的变化很大,虽然是工业城市,但是环境保持得不错,耀庭啊,干得不错。” 朱耀庭陪着笑道:“喻老,您过奖了,当今时代,环保问题已经提到一个很高的高度,怎么让工业城市保持环境的优美,一直是我在考虑着的事情,做得还不够,还请喻老多批评。” “耀庭,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过孟水都这个项目没有实现,你的压力不小吧?” “压力确实不小,不过还好,没有一口咬死了,打算过了五一节之后,再跟那边接洽一下,这个项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就不明白了,陆书记为什么要设置障碍呢?”朱耀庭不动声色地摆了陆渐红一道。 喻副总理笑而不语,这一次他前来除了身边的人以外,还有农业部常务副部长祖国,作为喻副总理,他自然不可能明着表达什么态度,这就跟说相声一样,有个逗哏的,必须就要有一个捧哏的,否则就成了单口相声,喻副总理又怎么会去说单口相声呢? 到了市委,四套班子领导齐刷刷地在大院门口候着,喻副总理显得很亲民,挨个握了手,然后在簇拥下进了会议室。 会议由陆渐红主持,在作了一番欢迎之类的官方语言之后,喻副总理道:“这一次到重安来,主要是考察一下重安的农业工作。三农问题牵动千家万户,关系到千万百姓的切身利益,而重安的白下区作为国家粮食储备库地,农业工作更显得至关重要,朱市长,我还是先听听农业农村工作方面的汇报吧。” 众人都在会议室里坐着,见喻副总理只提到朱市长,而没有提及陆渐红,顿时觉得非常惊讶,看来喻副总理来这一趟很有目的性啊,想不到朱耀庭的本事倒是挺大,连喻副总理都能变成他的一杆枪,这个能量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陆渐红算是遇到对手了,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不过陆渐红倒是显得若无其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接下来,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王子山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对农业农村工作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听得喻副总理和祖部长不住地点头,期间还进行了一些发问,王子山也是从容回答,而后朱耀庭又对其进行了补充,整个会议进行得还是达到了预先的效果的。或许是对陆渐红有所考虑,祖部长问陆渐红有没有需要再补充的地方,陆渐红微笑着道:“子山市长的汇报还好,耀庭市长的补充也很到位,我就不补充了,不然显得画蛇添足了。” 陆渐红这个态度算得上是软抵抗,一般来说,作为市委书记,场面上的话肯定要说两句的,哪怕真的没有补充,也要象征性地说上几句,然后请领导作重要讲话,可是陆渐红却是一句“画蛇添足”,便带了过去,更是没有提到请领导作重要指示,在场的人不由在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而朱耀庭方的几人则是面带喜色,你陆渐红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连副总理你都敢大不敬,将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喻副总理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倒是祖部长面色一变,沉下了脸来。 喻副总理作了一番说话,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按照预定的行程,到顺水湾大酒店吃午餐,然后休息,下午进行实地的考察。 没有什么需要赘述之地,下午,陆渐红陪同至白下区考察。陆渐红一直想抽个时间对各县区进行调研,只是一波接一波的上级领导来访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不得不进行应付,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正好看看白下区。当然,主角是喻副总理,陆渐红并不能够太深入,不过白下区种植的大多都是早麦,他们去的时候,正在趁着天气晴好进行收购,那里的田块整理得非常标准,收购机正在作业,显现出一派收获的繁荣景象,喻副总理亲切地向作业人员以及农场主进行了询问,并与他们一起分享丰收的喜悦。 正文 _2958一场好戏 而后又到璧山区观看了高效农业示范园,朱耀庭俨然就是主角,介绍着农业产业园的创建过程,形成了属于璧山区自己的产业一条龙,从育种、种植、加工、销售,建成了自己的产业链,目前在农业园区工作的人员近八百人,既带动了高效农业的发展,促进了增收,又解放了劳动力,目前打算再征地两千亩扩大规模,与市农科院一起精心规划,打算申报国家级农业产业园,并请祖部长届时帮忙周旋。 一下午的调研很快结束,晚上在顺水湾大酒店的接待便显得隆重了很多,四套班子成员悉数参加,以期能够进入喻副总理的视线,以便于有机会为自己的再进一步增加砝码。 喻副总理的酒量不知,浅尝辄止,自然也没有人会较真地让他干了,所以一晚上下来,众人喝得不少,他加起来也只不过喝了几小杯,当然,他能举举杯沾沾嘴,已经是敬酒者极大的荣幸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晚宴结束,陆渐红和朱耀庭一起将喻副总理送入订好的房间,里面的设施自然是一应俱全。 待喻副总理进了去,朱耀庭笑着道:“喻总理,祖部长,重安这些年一直关注于工业和农业的发展,对三产的关注度和投入度不够大,所以入住的条件有限,还请二位领导原谅。” 祖部长眼角的余光瞄了喻副总理一眼,笑道:“喻总理,耀庭市长真是太谦虚了,不过呢,说实话,虽然这里的条件比不上京城,但是喻总理是很朴素的领导,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喻总理,您说是不是?” 喻副总理微微一笑,道:“吃饭,四菜一汤就行,睡觉,一张床足矣,搞那个排场,浪费的可都是纳税人的钱,耀庭啊,我想以后我还是有机会来重安的,可不要搞这么大阵仗了,这是头一次,我就不计较你了。” “下次保证低调。”朱耀庭笑着回应。 陆渐红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他们三人唱大戏,待朱耀庭的笑声停住了,才道:“喻总理,祖部长,二位领导今天又是坐飞机,又是调研的,劳累了一天,要不……你们先休息。” 一般来说,来了上级领导,下面的人巴不得能够在领导的房间里多待一刻才好,可陆渐红却是大有不耐之意,祖部长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连喻副总理也不免有些不快,朱耀庭心头暗自诧异,陆渐红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喻副总理对他印象越差,对自己就越有利,当下道:“喻总理,您要是不累的话,就为我市的农业工作指点一下吧,我们以后工作起来,也有指引性。” 喻副总理微微颌首,祖部长察颜观色,便道:“喻总理,那我先说两句,抛砖引玉吧。” “耀庭啊,咱们祖部长可是农业工作方面的行家,有些工作蒙蒙我这个门外汉还行,却是瞒不了祖部长这双火眼金睛啊。好,祖部长就先点评一下。”喻副总理微笑着说道。 陆渐红听得心头恶寒,不过虽然急着去听付熙麟的汇报,却不得不在这里守着。 “重安的农业农村工作还是比较扎实的,当然,这也仅限于我们今天看的两个区,不排除咱们耀庭市长拿出来的样板工程,一切还要等明天其他县区的考察情况来定。唉,对了,耀庭市长,不是说m国孟水都公司在重安的吗?这个项目怎么样了?” 听得孟水都三个字,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朱耀庭却是扫了陆渐红一眼,道:“项目是否引进,合作是否进行,渐红书记有拍板权。” 陆渐红心头好笑,朱耀庭跟祖国这两人倒是一唱一合,把这剧戏演得有声有色,其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喻副总理面前承认自己“阻挠”了这个项目的合作,不过既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陆渐红倒也不在乎,该来的终究要来,连琦峰总理都让自己不要被外界因素所干扰,有了这样的底气,他还担心个什么,当下道:“这个项目暂时搁置,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孟水都公司说是要回去再研究研究。” “上次农业部到重安来调研,仲司长全程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洽谈工作,莫非仲司长没有向祖部长汇报?”陆渐红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祖国被陆渐红反将了一军,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甘示弱道:“据我所知,孟水都公司给出的条件很优惠啊,每年投资十几亿用于研发,还成立了妇女儿童基金会,这个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不知道重安又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让孟水都都觉得为难呢。” 装,你就装吧。陆渐红心里暗自念叨了一句,喻副总理这时也道:“我也很好奇,重安还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陆渐红淡淡道:“跟孟水都公司进行了详细的了解,所提供的所谓优良品种,就是转基因种子。重安的种植主要以水稻和小麦为主,玉米、大豆等农作物除了生产基地以外,也都是零散种植。转基因水稻虽然获得了农业部发布的安全证书,但是并不在商业化种植之例,而白下区作为国家粮食储备基地,自然要对国家和全国人民负责。而农业部没有认可转基因水稻进行商业化种植,这证明还存在不安全因素,所以我们不认可在我市进行转基因水稻种植的行为,耀庭市长,你说是不是?” 朱耀庭有些张口结舌,陆渐红询问他,让他不得不道:“是的,水稻作为我国人民的主粮,种子的引进方面确实需要谨慎。” 喻副总理心头暗道,这陆渐红果然不一般,面对自己这个副总理,没有一丁点的怯场,更没有一丁点的服软之意,朱耀庭也难怪在与他的争斗中落了下风,不过,也仅仅是落了下风而已,当下微微点头道:“有道理。” 祖国却是觉得自己被陆渐红反将一军难堪得很,不服气地道:“这一点,我想还不至于成为孟水都公司退却的理由吧?” 正文 _2959咄咄逼人 退却?也亏得他能用这样的字眼来。陆渐红接着道:“关于对转基因安全还是不安全,争议很多,日嚣尘上,作为重安的父母官,正如耀庭市长所说,不得不谨慎。祖部长,有一种言传,说是农业部在发布安全证书的时候,根本没有像别的国家引进转基因农作物种子时那样,要经过几个月甚至于更长时间的安全评价期,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祖国原本想跳步马再逼陆渐红一下,想不到被陆渐红随意的一颗小卒子便别住了他的马腿,轻哼了一声道:“你自己也说了是传言,传言又怎么值得相信?你莫非是说周部长罔顾百姓安危?” 陆渐红笑了笑:“这可是祖部长你说的,我可不敢。” 祖国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喻副总理到现在也没有开口,这证明还是希望自己再搅一搅混水的,当下道:“陆书记就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我听到有人说,你是根本就在仇视孟水都公司,所以才千方百计地对项目的合作设置障碍啊。” 陆渐红倒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是谁说的,孟水都公司跟我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仇视他?我仇视的只是那些图谋不轨,欲对国家和人民不利的人。” 陆渐红的话很有些咄咄逼人,他不可能对喻副总理说出这样的重话,但是对于一个享受正部级待遇的常务副部长,他就没有必要留什么面子了,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要是做个和事佬,恐怕也未必能得到些什么,恰恰相反,只会助长朱耀庭的气焰。 “陆书记,你是不是有所影射?”祖国在与陆渐红口舌上的交锋明显败下阵来,便想把话题向别的方向去引。 陆渐红又怎么会上他的当,微笑着道:“我说的只是事实,难道祖部长不仇视那些对国家和人民不利的人吗?” 喻副总理眼看祖国顶不住了,立时开口道:“陆书记言之有理,任何一个国人都是不容那些祸国殃民之辈的,更何况我们是党的干部呢。不过呢,孟水都公司是全球农业巨头,能够来合作,也要抱着合作的态度去看待嘛。” 喻副总理一开口,陆渐红自然不能再得寸进尺,道:“喻总理指示得对,事实上我们重安市委市政府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大可以直接拒绝,而没有必要就双方的条件和利益进行左一轮右一轮的磋商了。项目的合作其实也就是一个谈判的过程,越是大项目谈判就越多,作为市委市政府,自然是想以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回报,因为我们所有的项目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整个重安的发展,而孟水都公司自然也想获得最丰厚的回报,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能不能合作,就要看这个矛盾是不是具备了调和性。” 祖国忍不住讥讽道:“孟水都公司能要什么回报?” “祖部长的疑问恰恰也是我的疑问,而且至今也没有得到答案。”陆渐红以其人之矛攻其之盾,“难道说孟水都公司是一个慈善企业?” 这种辩论以祖国完败为结局,气得鼻孔冒烟,却又是无可奈何,陆渐红的每一句话都占据了道理,让他根本无从去反驳,他可不敢表态,转基因非常稳定,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孟水都公司的科研能力还是很强的,如果能谈妥进行合作,吸取其尖端的技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也是大有好处的,不过这个前提要建立在其没有狼子野心的基础之上,否则,我只能说遗憾,因为我不想在很多年后被重安乃至全国人民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朱市长,你也不想这样吧?”陆渐红作了最后的总结,朱耀庭只有无奈地笑了笑。 从今天的这场口舌之争中,朱耀庭感觉到了陆渐红的思维之敏捷反应之迅速口才之伶俐,要跟他争下去,还需要做足很多的工作。 “时候不早了,明天喻总理和祖部长还要去考察,还是早点休息吧。”陆渐红委婉地表示要离开了,因为刚刚付熙麟又发来了短信。 “确实很困了。”喻副总理笑着站了起来,祖部长和朱耀庭不便再留,几人都离开了房间。 关上了门,喻副总理负着手站在窗前。他对陆渐红这个名字早已熟知,他一直很奇怪,陆渐红是凭借什么以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步入正部级的,但是从今晚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无懈可击,看来他并不是完全依赖于背景,有真才实学,也难怪朱耀庭处处受制,尽落下风。从惜才的角度来说,陆渐红无疑是一个不错的人材,只不过在官场之中,有才与提升完全是两个概念。重安这边的斗争仍然要依赖于朱耀庭继续开展,而且他也会尽可能地给予倾斜,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更高层的交锋,若是陆渐红失去了依仗,那么他通天的手就要被斩掉了,饶他浑身的本事也逃不脱陨落的命运。事实上,这也是喻副总理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因为据朱耀庭反馈的情况看,陆渐红这个人正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简直一点破绽都没有,找不到任何可进攻的弱点,对他的驾驶员的动作无功而返,反而落得人心大失,这便是一个明证。 想到这里,喻副总理不由摇头,看来华志强真的是很难出来了,今天参会者中,并没有纪委书记到场,显然,对华志强的调查还在秘密地进行之中。 洗完了澡,秘书替他吹完头发,刚放下吹风机,手机响了,轻轻地递过去,喻副总理看了一眼号码,挥了挥手,秘书便识趣地退出了门。 “不要急,不要急,我会想办法的,嗯,就这样。”喻副总理挂断了电话,眉头却是蹙了起来。 “熙麟,有什么情况?”陆渐红从顺水湾酒店出来,便让小周直接把车开到市公安局。 正文 _2960即将发生 付熙麟破获了信用社抢劫案,只不过案子虽然结了,但是付熙麟却是还另有心事,那就是提供破案线索的人的身份依然是一个谜,一直以来,他以为是做了龙头帮卧底的厉胜,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厉胜提供的其他线索,任克敌的调查也是没有什么进展。 二十分钟之前,付熙麟再次接到匿名电话,说明天在泉山区将会发生上访事件。 当再次追问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付熙麟追踪电话来源的机会,明天,喻副总理一行将要到泉山去考察,在这个时候发生上访甚至是集访的话,对重安造成的负面影响那是极其重大的,所以付熙麟感觉事态严重,如果对方提供的是假线索也就罢了,万一是真的,那作为市委书记的陆渐红麻烦就大了,所以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给陆渐红,要跟他面谈。 在听到付熙麟的汇报之后,陆渐红也是吃了一惊,只是由于对方提供的线索极其有限,只是说有这么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和地点皆不清楚,那么这个警力的部署工作量还是非常大的,要把整个泉山尽在掌控之内,难度暴增,但是有了这样的提醒,如果再让群体信访事件发生,那就是犯下天大的错误了。 “双城,麻烦你跑一趟,你现在就跟泉山那边联系,这样吧,我让小周把子健也叫过来陪你一起去,严密排查不稳定因素,锁定重点目标,有什么情况立即给我联系。”陆渐红进行了紧急安排。 “熙麟,全市警力随你抽调,守住各个要道口,尤其是明天喻总理的调研线路,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将其控制,千万不能出差子。” 眼下,陆渐红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尽人事听天命。 由于陆渐红全程陪同喻副总理调研,贺子健难得能轻松一下,不过所谓的轻松也只是身体上的,心理上却是一点也不放松。 喻副总理刚刚调研结束,修宇便打来了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晚饭。副总理来调研,不是件小事情,所以资深记者修宇冲到了第一线上。 贺子健这些日子发现自己的感情苗头不对,修宇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也是越来越多,所以为了避免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他竭力地保持着与修宇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打电话来,他也是不接,接也是匆匆说上几句便挂断了,但是这可以欺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过自己,这让贺子健极度的迷茫,难道说,一个人的心里真的能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吗? 电话狂响,贺子健是不想去吃饭的,甚至于他连电话也不敢接,可是他知道躲不过去,修宇全程跟踪报道,知道贺子健没有在陆渐红身边,事实上,在此之前,贺子健已经接到了不少人的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都被他以陆书记另有交待而拒绝了。 无奈地接通电话,当听到修宇的声音时,贺子健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修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贺子健的异样,笑着道:“子健哥,我在阳光巴黎等你。” 修宇就是这么霸道,根本不请示一起吃晚饭的事情,贺子健强自挣扎道:“修宇呀,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晚上还有点事情。” 修宇笑道:“我也没请你吃晚饭,就是请你喝杯咖啡,顺便给你看些东西。” “什么东西?”贺子健觉得这只是修宇的一个借口。 “你来了就知道,我已经到了,八号厅,你赶紧过来啊。”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修宇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比较强的,贺子健越是躲着自己,越是证明他陷入了感情的漩涡,其实修宇自己也有些迷糊,在精心编织着情网的同时,她自己也坠了进去,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罢了。 贺子健被吊起了胃口,想想也就是喝杯咖啡的事情,况且他也想知道修宇给他看的是什么,当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向阳光巴黎而去。 修宇还没有换衣服,仍然穿着那一身职业装,然而也正是这种不施粉黛的天然素颜,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子健哥,你来了,快坐快坐。”修宇笑着将贺子健迎了进来。 修宇的笑很迷人,贺子健暗暗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他为之清醒,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道:“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看吗?什么东西?” “子健哥,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哪有像你这么急的。”修宇拉着贺子健手坐了下来,倒不是她对贺子健不设防,而是几次欲献身贺子健都没有什么表示。 贺子健苦笑,老婆不在身边,他又是个健康的男人,可是饱受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煎熬啊,只得道:“修宇,我真的还有事情。” 修宇低声道:“子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其实我只是想请你跟我一起过生日。” 贺子健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会这样,不由有些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呀,我也好准备一件礼物给你呀。” “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没什么礼物比这个还要好的。”修宇笑吟吟地道,“来,祝我生日快乐。” 那种被人肯定和信任的感觉,让贺子健非常有幸福感,一时之间,情感的闸门大开,便如洪流泻泄一般无可收拾,既然是修宇的生日,贺子健自然不会只陪她喝喝咖啡,非要带修宇去吃大餐。 修宇是不会反对的,吃完饭,又去逛街,贺子健为修宇买了一件衣服,修宇开心得不行,然而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们即将会遇到一件什么样的事。 两人并肩走着,手臂无意间的触碰都会让他们产生一种激荡式的战栗,就在他们几乎要牵起手来时,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自他们的背后响了起来:“贺主任艳遇不浅啊。” 这个声音里充满了调侃和嘲弄,贺子健猛地回过头,不由一呆,说话的赫然是牛莉。 正文 _2961过来亲我 “子健哥,她是谁?”修宇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一,在如今这个高挑美女盛行的时代,这个身高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不过修宇长相甜美,而且身材很棒,尤其是胸前那一对与前身材极其不成比例的傲人山峰更是其自豪之处,但是在看到牛莉的时候,这种优势便荡然无存。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牛莉穿着一件紧身的短袖t恤,低低的领口处显露出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而牛莉的熟女韵味自然更不是未婚的修宇所能比拟的,因此在一见到牛莉的两秒钟内,修宇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在问起贺子健对方是谁的时候,那口吻便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一位朋友。”贺子健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牛莉,更没有想到牛莉会说出“艳遇不浅”这样的话来,不过他的反应自然是很敏锐的,笑了笑道,“原来是你,这么巧。” 牛莉扫了修宇一眼,直接无视,道:“贺主任,有点事情想单独跟你谈谈。” 曾经有一段时间,贺子健只要脑袋一沾床,脑子里就是牛莉笑起时颤动得夸张的胸和她用脚趾撩拨自己时的心动,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这样刺激和诱惑式的艳遇,自然是很难抗拒的,不过贺子健的定力也很强,纯粹*上的欲求只是像一阵海潮,来的汹涌澎湃,去的时候也是一落千丈,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春梦,梦里固然惊心动魄,醒了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了避免犯错误,贺子健只是笑了笑道:“牛姐,什么事?” 牛莉向前靠近了一些,脸上带着万分失意的神情,低声道:“我离婚了。” 贺子健吃了一惊,不过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只是敷衍着道:“有这样的事?想开点吧。” 牛莉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解脱,没什么大不了,我想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市委秘书长重双城的电话打了过来,贺子健歉然一笑,接了电话,重双城说了陆渐红交待的任务,贺子健应了一声,说会赶到市公安局跟他会合。 放下电话之后,贺子健道:“牛姐,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聊。” 牛莉却是淡淡道:“贺主任,我要跟你谈的这件事情与你刚刚接到的电话有些关系。” 贺子健微微一呆,皱着眉头盯住了牛莉的脸,道:“怎么?你知道我刚刚跟谁打电话,又说的什么?” 牛莉点了点头,向正要问话的贺子健道:“什么都不要问,单独聊。” 贺子健在心里迅速地盘算,判断着牛莉话里的真假,略作沉吟之后,贺子健道:“修宇,我还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修宇狐疑地扫了牛莉一眼,目光尤其在牛莉的沟壑上盯了一下,似乎是想用目光之箭去刺穿那两团硕肉,以验证到底是纯天然的还是人工做的,道:“好,那你忙你的吧。” 牛莉看着修宇的背影以及走路时合拢在一起几乎看不到缝的双腿,道:“贺主任,还没上手?” 贺子健的眼皮子微微抽搐,道:“说正事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牛莉淡淡道,“跟我来。” 贺子健忽然拉住了牛莉的胳膊,道:“你不要骗我。” 牛莉笑了笑,径直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车上。 贺子健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重双城:“秘书长,我子健,有点事要耽搁一下,回头我直接去泉山。” 重双城略有些意外,不过贺子健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就没有追问,只是道:“好,你自己掌握时间。” 坐在牛莉的车上,牛莉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此时的贺子健却是有些心急如焚,催促道:“牛姐,我们这是去哪?” “这么秘密的事情当然要到秘密的地方去说了。”牛莉应了一声,继续开着车。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终于在一个中档酒店前停了下来,牛莉把自己停好,道:“下车吧。” 一看是酒店,贺子健当即道:“牛姐,咱们就在车里谈吧,我很急。” “耽误不了你的时间。”牛莉拎着小坤包直接走进了酒店。 这是贺子健从未经历过的选择,他完全可以不作理会,直接赶往泉山与重双城会合,但是他是陆渐红的秘书,与陆渐红之间是唇亡齿寒关系,如果真的这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虽然不至于会把陆渐红怎么样,但是一旦陆渐红失了势,那么自己在重安未必就能站得住脚,况且,抛开利益不谈,仅仅是情感的角度来说,他如果不知道这个线索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那必须要尝试一下。 “妈的,她一个女人都不怕,我这个带把子的怕个j8,难道还怕她*了自己不成?”贺子健暗自吐出一口浊气,迈开步子走了酒店大厅。 进了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牛莉的手指在6楼上按了一下,电梯很快载着二人到了六楼,牛莉从坤包里拿了房卡开了房间,贺子健站在门前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贺子健尽量把自己的语态放得轻松一些。 牛莉却是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过来亲我。” 贺子健刹那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顿时怒气上扬:“牛莉,我尊重你才叫你一声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牛莉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吗?就是因为你。” 贺子健又是一呆,却是道:“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说,不过我现在要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不说,我也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纠缠。” 言毕,贺子健转身就要离开,不料却是被牛莉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待挣脱,却听得牛莉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贺主任,难道要你亲我一下就那么难吗?” 正文 _2962大家都是聪明人 贺子健的身体顿时僵住,一股热浪急速地从内心深处蔓延了开来,令他几乎忍不住就要抱住牛莉,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挣脱牛莉的怀抱,但是从背后传递过来两座*的压迫却是让他的中枢神经难以受控,两股力量在拼命地挣扎抗争,一时之间他被僵化在当场,只是环抱着他的牛莉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贺子健激烈的思想斗争,万般哀怨地道:“子健,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贺子健,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淡淡地道:“牛莉,如果你把你所知道的东西告诉我,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追究你以往所做的事情。” 这句话说出来,贺子健明显感觉到牛莉的双臂松了下来,这才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牛莉。 牛莉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闪躲着贺子健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子健笑了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把事情都说在明处吧?” 牛莉慌乱之色更甚,道:“贺子健,你……” “我说过,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说了,只要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那么现在,请说吧。”贺子健很没有绅士风度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一口浓浓的烟雾吐出,顿时袅袅而起,将他的脸挡在了烟雾之后。 牛莉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开不明白贺子健了,以前她只是觉得贺子健是一个比较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并没有将他与睿智搭上边,主要的印象来源于诸小倩片言只语的介绍以及有限的几次接触,然而此时的贺子健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锐利,难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或许是为了验证,牛莉居然傻乎乎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贺子健的表面非常平静,将内心的一丝慌张与欲望全部压下了。作为陆渐红的秘书和官场中的一员,这注定他有些话在心里有数,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而刚刚他也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承认,牛莉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如果贺子健刚刚不去转移注意力的话,只要回身一抱,下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到。如果真的逾越了这个底线,后面会是什么后果,贺子健真的无法想像。 贺子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当下道:“好,既然你这么问,我不妨就把话说明白了,小倩输了二十万,是你跟万馨还有小艾一起设的仙人跳吧,唉,你不要急着否认,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去争辩就没有意思了。我一直在想,你是组织部宋处长的家属,万馨的丈夫也是农委的工作人员,你们根本就不缺钱,不会通过这个方式去搞钱,话又说回来,恐怕也就只有小倩这个傻丫头才会上你们的当,而让我觉得惊讶的是,你们居然跟一个古惑女混在一起,这一点我很难理解。至于你们的真正目的我想不出来,但是我也没有兴趣去知道,小倩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不想让她知道人性的险恶一面,事实上,我相信人性本善,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再去追究。” 牛莉怔怔地看着贺子健,烟雾早已散去,脸还是那张脸,然而她忽然感到一股从内心升起的陌生之感,不过更多的却是一股寒意,因为她想到了小艾那张被割花了的脸,想的很难想像,这个有时候就像是邻家哥哥一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牛莉忽然哭了起来,这个表现让贺子健感到束手无策,如果是诸小倩,他可以将她拥在怀里,但是这个女人就像是枝罂粟,美丽而妖艳,如果真的沾上了,恐怕不是件好事。 “好,我告诉你。”牛莉终于开了口。 贺子健已经走了,牛莉却还是傻傻地坐着,她的额头还印着贺子健的一个亲吻,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因为她知道,那是贺子健代表感谢的亲吻,并无它意。 忽然之间,牛莉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是的,自己集美貌与身材于一身,用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可是她却并没有获得最好的感情,贺子健让她很心动,所以,不遗余力地去诱惑、破坏,只是她并不知道,贺子健和诸小倩是怎样走到一起的,她更加不知道,这世上是有真正的爱情存在的。 喻副总理去泉山的考察波澜不惊,一切顺畅,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他却根本不知道,就在昨天夜里,当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场严密的部署已经悄然拉开了帷幕。就在喻副总理一行根据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进行考察调研的时候,一帮人从一个小旅馆里出了来,准备实施冲击方案,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行动的时候,警察们如神兵天降,将其一网打尽,控制了个清洁溜溜。 就在喻副总理还在考察的时候,任克敌已经开始对这帮人进行了审讯。在国家领导考察这个敏感时期,有这种预谋性的群体活动,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集访”的范畴。 这帮人一开始还在嘴硬,但是任克敌的方法太多了,涉及的人也不少,总有人会扛不住,在调研结束前半个小时,任克敌终于得到了答案。 喻副总理考察结束之后,回到了市委,召开了一个会议,对此次考察进行了总结,总体来说,重安所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效果是明显的,薄弱环节是需要改进的,工作仍是要开展的,一言以蔽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根据原订计划,总结会结束之后,喻副总理不再在重安多留,直接搭专机回京城,陆渐红和朱耀庭自然是一路护送,随着飞机的升空,这场带有目的的调研总算结束了。 在上车的时候,陆渐红和朱耀庭有一个短暂的对视,这一眼里面到底都包含着些什么,或许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 正文 _2963朱耀庭的判断 陆渐红暂时还没有时间去反思此次喻副总理调研的得与失,现在他要做的是立即赶回市委,听取付熙麟的案情汇报。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济济一堂,除了付熙麟和任克敌以外,重双城和贺子健也赫然在场。 付熙麟当先汇报道:“这一次能够有此收获,子健同志的功劳最大,如果不是他提供了确切的线索,很难说这一次的抓捕行动会如此顺利。” 接下来的案情汇报,让陆渐红略有些目瞪口呆之感,这一次居然又是龙头帮在作祟,不过这一次,掌握的东西更多,因为龙头帮只不过是一个工具,最重要的是,策划这一次行动的人是谁,很显然,这一次的行动有着很强烈的针对性,而这一切,都直指一个人,那就是陆渐红。 “陆书记,宋清泉还没有交待。”说这句话的时候,付熙麟的目光在贺子健的脸上游移了一下,这让贺子健略有些心虚,因为给他通风报信的是宋清泉的老婆牛莉,这很难让人不向其他方向产生联想,为了一个人而出卖自己的丈夫,里面的问题就不小了。 “他应该只是一个小角色,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策划这样的行动,想办法让他开口。”陆渐红波澜不惊的语气里隐隐包含着一股杀气。 在招待所吃了便饭,众人散去之后,已经是快十点了,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雨,陆渐红坐在车上一言不发,贺子健自然不会去饶舌,很快到了陆渐红的住处,为陆渐红开了车门,陆渐红向前迈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道:“子健,你跟那个牛莉是……什么关系?” 贺子健早有准备,道:“陆书记,我跟她也就是一般的朋友,不过这一点或许不能令您信服,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陆渐红的目光锁定了贺子健的眼睛,流露出一股坦然之色,这才点了点头,道:“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挫折很多磨难和很多的诱惑,一个成功的人,是能够迈过这些的。” “陆书记,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回去吧。” 上了车来,贺子健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他跟牛莉的关系还真的让他有些说不清楚,仅仅是一般朋友,会去告丈夫的密?当然,贺子健是能解释得清的,因为牛莉跟宋清泉已经离了婚,但是如此解释,则更是越描越黑,索性什么也不去解释。 此时的朱耀庭同样是难以入眠,看得出来,喻副总理给自己打气又是以失败而告终,想不到陆渐红一个政治局候补委员,居然敢如此牛掰地一点面子都不给,虽然他有强硬的后台,但是无论是哪一级的政府,平衡才是最为重要的。就以眼下为例,陆渐红要想站住脚跟,不可能跟太多的人结怨,上级同样也是如此,蒋主席的周总理也需要谋求平衡,这世上没有哪一家独大的情况,那么在这种不可能得到明显支持的情况下,陆渐红到底是凭借什么让他如此牛气? 喻副总理曾跟他提及关注一下华志强案,朱耀庭对华志强并不怎么熟悉,只是从何必那里知道这小子在上层很有些关系,现在喻副总理提到他,显然不是随口说说,以他跟喻副总理那么多年的交情,他并不曾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那么这代表着什么呢? 以他的经验来看,纪委一般对一个人实施双规的话,那么手中肯定是掌握了一些东西的,不过华志强也只是一个国企的老总而已,对他下这么大的功夫,有这个必要吗? 有。朱耀庭立即给出了这个答案。古往今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事件实在太多,到了眼下这个层次,如果出现**案的话,个人行为少之又少,那么纪委这么久也没有公布审查结果,那是不是意味着想拔出萝卜带出泥呢?那么想通过华志强带出谁来呢? 朱耀庭经过一番考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 想到这里,朱耀庭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狠辣,何必如果只是个寻常的区委书记倒也罢了,可是他还是市委常委,而且是自己阵营中的一员,何必倒下去了,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损失。华志强的案子他可以不管,但是何必,他必须要考虑一下,尤其是在自己占尽下风的情况下,自己更是必须关注。 次日一早,几位副市长以及何必接到市政府副秘书长罗长庚的电话,说朱市长要召开市长办公会。 会议只不过是一个形式,朱耀庭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跟何必好好谈一谈,散了会之后,何必果然被单独留了下来。 “华泰制药的改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这个问题成为了他们交流的开路先锋。 何必的心里不由跳了一下,现在他是对华泰这两个字闻名色变了,只是虽然心里焦虑万分,表面上还不得不保持镇定,区长秦必林也多次向他明着是汇报暗着是“逼迫”尽快对华泰制药实施改制,再这么拖下去,会留下很大的后遗症和不稳定因素。 “资产还在清算当中,沿袭的还是重安铝业的改制路子。”何必敷衍着回答道。 朱耀庭的目的自然不是问这个,接着道:“华志强涉嫌严重的经济问题,确实增加了很大的改制难度,对了,华志强的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何必心头狂跳:“暂时还不清楚。” “何必啊,听说你跟华志强可是拜把子兄弟,关系非同一般啊,有这么一回事吧?”朱耀庭淡淡道。 何必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是搞企业的,对庆安的经济发展有帮助,我跟这些老板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 “纪委办案很有一套,不知道又有哪些人会受到牵连呢。”朱耀庭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点了一句,道,“好,你先回去忙吧。” 正文 _2964可怜之人有可怜之处 陆渐红是和周伟潮一起去京城的,这一次他仍然没有让贺子健陪着,因为他这一次是私人性质的会访,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并非是排斥贺子健。 贺子健倒也可以落个清闲,当然,这个所谓的清闲也只是精神上的,事实上,陆渐红不在,他反而更忙碌了,身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请他吃饭、娱乐、休闲的人实在太多,贺子健不个迂腐的人,有所选择的答应了一个饭局,这个饭局是秦必林发起来的。 一个三星级酒店的包间里,贺子健坐在秦必林的身边,桌子上面还有一个女人,秦必林介绍了一下,居然是白下区委副书记夏小夜。夏小夜保养得很好,四十八岁了,看上去也只有三十五六的样子,话并不多,恭敬而不谄媚。夏小夜说来市里办事,正好遇上,一直久闻贺主任大名,羡极风彩,今日有幸得见,名不虚传,贺子健也是连称过奖。不知道为什么,贺子健总觉得夏小夜跟朱耀庭有眉来眼去之嫌。 贺子健是第一次跟夏小夜接触,所以说起话来就没有跟秦必林在一起时那么放开了,念酒经说荤段子,什么都行,就是不谈公务,其实他也知道,秦必林从中牵线搭桥,也只是弄个眼熟,没有别的意思,即使是他自己,贺子健也不会乱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饭局结束,秦必林向夏小夜递了个眼色,夏小夜便起身笑道:“贺主任,秦区长,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很感谢二位今晚的盛情款待,真诚邀请二位领导日后到白下指导工作。” 等夏小夜离开了,贺子健才瞄了秦必林一眼,取笑道:“老相好的?” 秦必林嘿嘿一笑道:“初恋"qing ren"。不说她了,听说老弟最近立了一大功啊。” “立功?”贺子健笑道,“是老哥你给我封的吧?”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八个字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听说喻副总理到泉山考察的时候,险些出乱子,要不是你老弟,事情的走向还真难说。” 贺子健笑着道:“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从哪听来的?” 这件事情还是比较隐蔽的,知道抓了人的不少,但是事件的内在本质除了几个核心人员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贺子健对秦必林能够知道这样的事很是警惕,所以才这么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 秦必林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风声来,只是笑了笑道:“你老弟好本事,不但把人家老婆给撬了过来,还连带着把人家老公也办了,老弟啊,真看不出来,你的手段够辣的,是个真男人。” 贺子健哭笑不得:“必林,你也这么说我,如果我说,我跟牛莉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肯定是不信的了。” 秦必林的声音放低了下来:“宋清泉这么一进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打牛莉的主意了,那胸那腰,人间极品啊。” 贺子健不想就这个事情再延伸下去,便道:“必林,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秦必林见玩笑开得大了,赶紧笑道:“我闹着玩的,子健,跟你说个事。” 秦必林要说的是华泰制药的事情,他是想打听一下华志强的案子有没有什么动静了,贺子健不知道秦必林为什么对此如此热心,回答道:“这个案子你问我是问错人了,纪委丁书记的号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 秦必林嘿嘿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老弟,弟妹不在身边,做哥哥的带你去消消火。” 贺子健心道,我要是想消火,直接找牛莉就得了,去玩鸡,那可没兴趣,当下便拒绝了:“必林,你这是带着我去犯错误啊。” 事情虽然没有办,但是贺子健的心里确实有一股邪火在哧哧向上冒,事实上,他也清楚得很,只要自己想要,跟牛莉之间发生些什么,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上脑的事情,他不敢干,现在重安的水又深又混,一个小小的不慎都可能引发预想不到的后果,所以从性的角度来说,虽然牛莉充满了诱惑力,可是贺子健只得用冷水把这股**之火给压下。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里,牛莉是一个很不堪的女人,但是贺子健隐约知道一些,牛莉其实是很可怜的,像她这样有身材有相貌的女人,可以过得很幸福,只是宋清泉天生死精,生不了孩子,婆婆却是迁怒于牛莉是只不下蛋的母鸡,宋清泉一开始对她还不错,可是日子久了就变了,开始挑三捡四,要么是骂她整天去打麻将,不知道收拾家务,要么就是嫌她床上不配合。 用牛莉的话说,宋清泉非常变态,家里的电脑上不知道下载了多少日本的电影,看也就罢了,非拉着自己跟他一起看,还要模仿里面的情节,又是抠又是掐,有一次居然还用了一根大茄子向里面塞,弄得疼死了,可是她却不敢跟宋清泉翻脸,因为宋清泉有黑社会背景。有一次牛莉要跟宋清泉闹离婚,结果被打了一顿,宋清泉还威胁她,以后如果不听话,就叫人弄死她全家。 也正是因此,牛莉无意中听到宋清泉在电话里跟别人说密谋群体**件的事情时,她才会把这个情况告诉贺子健。 可是这些,贺子健又怎么能跟别人说起呢,只是这个误会和曲解却是让他无言以对。 冲完了澡,习惯性地看看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修宇打过来的,一个是牛莉打过来的。 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与帅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男人不以相貌论英雄,而是以实力比高低,贺子健三十九岁,官及副厅,又是市委书记身边的秘书,将来哪怕是平调外放,也至少是个副区长,如果升级的话,搞不好就是某个县区的一二把手,这样的人自然值得人去接近。只是贺子健知道,牛莉和修宇绝不在此列。 正文 _2965牛莉之死 以贺子健的锐利目光,自然能够看得出修宇还是个处女,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你说她如果是势利的人,早就利用自己的青春貌美去获得她的利益了,而牛莉在疯骚的外表下,只不过是想找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贺子健将手机扔到一边,打开了电视,谁的电话都没有回,道德和理智告诉他,不能玩火,反正离五一也没几天了,就是九味真火也先压着再说。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牛莉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贺子健顿觉头大,抓起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那杯冰水一口喝下去了一半,这才把电话接通,淡淡道:“你好。”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道:“贺主任,我是牛莉。”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谢谢你。”贺子健尽量把自己的口吻放得平淡而不失礼。 “算不上是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贺主任,我想问你一件事,宋清泉的事情会怎么定性?” 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道:“这个还不清楚,不过他有涉黑的嫌疑,恐怕会很麻烦。” 牛莉忽然笑了起来:“我恨不得他被判死刑才好。贺主任,你在哪里?我在家里找到一些东西,我想,会对这个案子有所帮助。” 牛莉已经给了贺子健很多的惊喜,想不到现在又有发现,当下道:“你不用过来,我去你那儿拿。” “那麻烦贺主任了,我在家里,我的地址是……”牛莉报上了地址,犹豫了一下道,“贺主任,我好害怕。” 贺子健怔了一下,道:“你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被翻过,还接到陌生电话,叫我不要乱说话。”牛莉显得很担心,“贺主任,还是我去找你吧。” “不要,你在家里等我。”贺子健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宋清泉确实有涉黑背景,如果知道是牛莉告的密,说不定会出人命,一再叮嘱牛莉哪里都不要去,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任克敌,简单把情况说了,让任克敌赶紧赶过来一起去牛莉那儿。 市公安局距离贺子健的住处并没有多远,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多,路上行人车辆少了很多,贺子健匆匆穿上了衣服,刚刚出了来,任克敌的车便已经到了门口。 车开了不久,贺子健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却是修宇打过来的,贺子健这个时候哪有工夫跟她闲聊,说上几句,便借口有事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几秒,再一次响起,贺子健看了一眼,却是牛莉打过来的,一接通,便听到牛莉在电话里惊恐万状地带着哭腔道:“贺主任,你一定要救救我,有人在砸门。” 贺子健的心不由跳了起来,道:“我们在路上,马上就到,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 放下电话,贺子健道:“克敌,速度快一点,有人要对牛莉不利,正在她家门外。” 任克敌脚下一踩油门,车子顿时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八分钟之后,车子到了牛莉所住的小区,令贺子健意外的是,小区外居然停着一辆警车。 贺子健顾不得多想,直接向牛莉所在的三单元奔了过去。 牛莉住在五楼,两人腾腾地上了楼,刚到三楼,迎面走下来两个人,与贺子健擦肩而过,任克敌却是喝了一声:“站住!” 那两人不但没站,反而迅速向楼下跑去。 “你上楼,我去追。”任克敌一边向楼下追一边道。 “你小心点。”贺子健心头不由一紧,只希望任克敌的判断是错误的,不然的话,牛莉可能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贺子健刚刚跨上一级台阶,上面又跑下来一个人,赫然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童小山。 “童局长,你怎么在这里?”贺子健不由怔住了。 童小山正在向楼下跑,顾不得搭话,大声道:“有没有看到两个人下去?” “有。任队长正在去追。”贺子健很吃惊于童小山的出现,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克敌去追,应该没问题。”童小山道,“牛莉跟我是朋友,我也住在这个小区,刚到小区门口,接到牛莉的电话,说是有人要对她不利,我就过来了,刚刚到她门口,就看到有两个人从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还撞了我一下,我这正在追,就遇上你们了。” 贺子健吃惊道:“那赶紧上去看看。” 门确实大开着,童小山当先冲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贺子健目光一抬,便已看到牛莉倒在血泊之中,童小山的手指压在她的颈边大动脉上,沉声道:“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贺子健顿时如遭重击,奔了过去,牛莉双眼圆睁,恐惧中似乎带着一丝不信,在她的心脏处鲜血狂涌,一处深深的刀伤将她高耸的胸膛贯穿,呼吸全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饶是贺子健冷静异常,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几分钟之前还在向她求救,几分钟之后就已经香消玉殒了,贺子健非常自责,如果自己能够再快一点过来,或许就会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童小山的手指离开,站了起来,看着贺子健伤心悲痛的模样,忽然道:“贺主任,牛莉跟你很熟悉?” 就在这时,任克敌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样?怎么样?” 童小山转过头,沉声问道:“任队长,人抓到没有?” 任克敌很意外童小山也在,摇了摇头:“他们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分开来跑,我没法去追,又担心贺主任和牛莉的安全。” 刚说到这里,任克敌已经看到贺子健身前倒在血泊中的牛莉,在短暂的吃惊之后,任克敌不由大声道:“童局长,你也是刑侦出身,应该知道这么闯进来会破坏现场的。” 童小山气结道:“我这不也是着急牛莉的安危吗?谁能想到……唉,清泉他……” 任克敌冷冷道:“贺主任,童局长,请你们暂时不要动,我马上打电话,让人过来勘察现场。” 正文 _2966木秀于林 陆渐红是第二天才得知牛莉被杀这个消息的。 牛莉被杀时,他正在周伟潮家里陪着周琦峰在喝茶。 周琦峰的气色跟在电视屏幕里有一点区别,笑着道:“渐红,你还真是常青树啊,这么多年下来了,几乎看不到年龄在你身上起到的作用。” 陆渐红笑道:“周叔,瞧您说的,我要是个女人,那就心花怒放了。” 忽然话语一低,道:“周叔,在电视里看到您不停奔波于各个国家,真的辛苦了。” 周琦峰笑了笑,道:“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们这些当官的,官有多大,考虑的就有多少,乡镇长着眼乡镇,县级的考虑县里,市级的考虑市里,高度决定眼界。” “是啊,有的人以为,官做得越大,就越逍遥,其实全然不是这么回事。”陆渐红深有感触道。 周琦峰笑了笑,道:“听说老喻在重安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了,有没有这回事?” 陆渐红汗然道:“哪敢呐。” 周琦峰笑道:“还说不敢,老喻气得够呛,是为了孟水都的事情吧?” 陆渐红知道瞒不住,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周伟潮在边上听着,竖起大拇指道:“说得好,不过我觉得你的措辞还是软弱了一些,换了我,那就不是对不起国家和人民了,那完全就是祸国殃民。” 陆渐红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其实这一次伟潮才是居功至伟,把毛伟人的持久战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陆渐红之所以没有把孟水都的事情引伸开来说,主要还是因为农业部发布的安全证书,这涉及到高层的一些做法,不便于在这里讨论,因而才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然后才道:“周叔,有件事情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周伟潮知道下面的谈话涉及到政事了,他不便再留,便起身为二人的杯子里加了点水,道:“爸,渐红,你们聊,我去看看孩子。” 随着门的关紧,周琦峰的神情才略略有些严肃地道:“渐红,老喻去重安,你做的有点过了。” 陆渐红垂下头道:“周叔,我想他去的目的,您也知道,我也知道,只需要您说上一句话,发出点声音,我的局面会改变很多,但是,也正如您所说,我才是重安的市委书记,重安将来的路怎么走,不需要别人在走马观花一番之后指手画脚,我也不希望看到因为一些权力上的角逐而让重安的发展停滞甚至是倒退,所以,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就是要别人知道,我陆渐红是个强势的市委书记,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决定错误了,责任也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周琦峰赞许地点了点头,只是话里却是没有什么赞许之意:“渐红,我知道你的个性,但是有句老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锋芒太过了。” 陆渐红笑了笑,略有些无所谓地道:“周叔,您不会还认为我是一棵没长成的树苗吧?作为市委书记,如果我还是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市委书记,还有谁会听我这个市委书记的?摧就摧吧,但求无愧于心,上对得起领导的重用,下对得起百姓的期待,足够了。” 周琦峰沉默了下来,他一直在奇怪,周伟潮为什么会跟陆渐红的关系那么好,以至于陆渐红打个招呼,他就义无反顾地去重安任市政府顾问了,长期以来,他都觉得周伟潮是为了还陆渐红当初给他援手的这份情,但是此刻他才知道,周伟潮并不是因为这些。 记得春节时候,一家坐在一起聊天,周伟潮曾说过,陆渐红不是个一般的官员,现在的官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努力想做好事的,一种是努力想当好官的。说起来,有区别也有一致之处。周伟潮说,陆渐红不是一个政客,在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出政治人物的那种油滑和虚伪。仅此一点,便足以周伟潮跟他深交。 刚刚陆渐红的那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确实证明了他的个性,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个性,当官也是如此,形成不了自己鲜明的个性和独特的魅力,是不足以领导一方的,在这方面,陆渐红确实做到了。 周琦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谋略之类的话,因为陆渐红自从在甘岭省双皇市任市委书记一直走到今天,已经证明了他的谋略能力,扪心自问,虽然在陆渐红的政途中,周琦峰有一些动作,但是他更多的则是在考虑平衡之路和中庸之道,因此给予的助力并没有外界所想像的那么多,更多的只是一种威慑力。 “你刚刚说有事情要说,什么事?”周琦峰将话题引了开来。 “重安有一个国有企业的董事长被查出有严重的经济问题,经过审查,还牵涉到一名市委常委。”陆渐红沉声道,“这案子一直被我压着,很有顾忌。” 周琦峰皱了一下眉头,道:“渐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陆渐红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道:“周叔,不是我想姑息,而是别有原因。这个董事长叫华志强,在查办他案子的时候,市纪委就受到了来自于高层的阻力,中*纪*委更是有人直接打电话给我,要由中*纪*委来接手这个案子,被我顶了回去。” 周琦峰没有问他是谁打电话了,眼皮子却是抽搐了一下,淡淡道:“纪委曲书记正在全国各地视察工作,我想,很快就会到重安的。” 陆渐红的眼睛亮了,周琦峰显然是要给予自己强力的支持了,有中纪委的一把手来给自己撑腰,自己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地方,当下道:“周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琦峰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渐红,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对你的期望非常大,希望你能整合好重安,不要让重安与直辖市名不副实。” 正文 _2967毛茸茸的一片 陆渐红并没有占用周琦峰太多的时间,他实在太忙太累了,难得抽一个空,就让他多休息休息。送走了周琦峰,陆渐红跟周伟潮道别。 陆渐红原本是打算住到明朗会所的,不过周伟潮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浪费,反正家里的房间很多,就在这边住下。 柏梅来了一位朋友,并没有在家,陆渐红看着周伟潮一脸幸福地哄着儿子睡下,忽然间想起了远在燕华的高兰母子,本来答应去看看他们的,喻副总理一来,便把这事给抛到脑后去了,看来这一次京城之行之后,也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跟周伟潮又聊了几句,便去了房间休息。 何必的事情一直是他的顾虑,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影响,那自然是屁话,只是担心上级纪委会使绊子,不过有了周琦峰这个变相的承诺,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洗了澡,陆渐红倒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觉得床上重了一下,懵懵懂懂的翻了个身,身边也没什么,接着睡着了。 陆渐红醒来是被一股几乎要窒息的感觉所憋醒的,下意识地推掉压在喉咙上的东西,这才发现是一条腿,这条腿很光滑柔嫩,陆渐红不由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家里如果有女人的话,那也只有柏梅一个人。闻着一股子浓烈的酒味,陆渐红暗暗叫苦,不会真的是柏梅吧,那麻烦可就大了。 抱着那条腿放也不是搂也不是,这条腿的主人翻了个身,居然有点倒着趴在陆渐红身上的意思,陆渐红是穿着短裤睡的,大腿上明显能够感觉到毛茸茸的一大片。 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真的一点绮念都没有,反而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很明显,对方并不知道上错了床,而且酒喝多了,睡得还挺香。 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陆渐红一点点地挪开那条**,摸到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他可不敢开灯,免得尴尬甚至于更意想不到的麻烦事来。 摁亮了手机,悄悄地一点点地把屏幕上的光照了过去,这一照之下,陆渐红不由吃了斗大的一惊,恐怕打死他也想不到,睡在床头的女人居然是多年未曾见到的克劳斯蒂。 克劳斯蒂睡得正香,不仅一条腿耷在陆渐红的腿上,让那私密之地紧紧地贴着,更是将陆渐红的一只脚当成了枕头。 陆渐红灭了手机,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头也是诧异之极,这个克劳斯蒂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跑到自己的床上来了。 他根本没想到,克劳斯蒂到了京城,跟柏梅会面之后,在酒吧里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互相架着就回了来。周伟潮就是个死猪,老婆回来了也不知道,一直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知道,而柏梅这个时候早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自然没有说克劳斯蒂来的事情,而她也不知道陆渐红就睡在那个空闲的房间,阴差阳错之下,居然酿出了这么一副“惨”剧出来。 陆渐红头大如斗,悄悄地下了床,凭借着印象,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这才吁出一口气,本是想叫周伟潮的,不过时候已经不早,也不好扰人清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幸好这所屋子他曾经住过一个阶段,还是比较熟悉的,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很熟练地摸到了阳台,窗外风沙正劲,幸好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是四点多,陆渐红也只在外面吃了一个多小时的风沙。 看着陆渐红身披流沙,早起的周伟潮很是吃惊:“渐红,你起得这么早。” 陆渐红苦笑着指了指房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呼:“我的内裤被谁拿走了?” 周伟潮吃了一惊,不由道:“渐红,你不会叫**?”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渐红哭笑不得,这时,克劳斯蒂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周伟潮更是吃惊了:“你……你们……” 克劳斯蒂似乎还没有从宿醉中醒过来,径直冲向了阳台,待她冲到陆渐红面前,这才发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在,不由揉了揉眼睛:“陆?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渐红苦笑道:“你就当作这是一个梦吧。” 克劳斯蒂暗咬了一下舌头,原来这都是真的,眼泪流动间,脸却是红了一红,低啐了一句:“小色狼。” 声音虽小,陆渐红却是听得很清楚,很不自然地把手放进了口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抽出来一看,我的个神,赫然是一条真丝内裤。 “克劳斯蒂。”陆渐红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已是把内裤给放在了手上。 克劳斯蒂的身体微一停顿:“送给你了。” “渐红,你们……昨晚……呃……那个……一会出去吃早点吧。”看着陆渐红几欲杀人的目光,周伟潮捂着嘴巴落荒而逃。 内裤握在手中,陆渐红真是又好气好笑,这叫什么事啊。 早餐陆渐红真不知道是怎么吃下去的,周伟潮板着脸,但是明显能够看得他强忍笑意,柏梅更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倒是克劳斯蒂显得若无其事,只是眼神每每飘过,都荡漾着异样的神采来。 陆渐红尴尬不已,风卷残云地吃了两个包子,便逃离了餐桌。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陆渐红才道:“伟潮,那我先走了。” 克劳斯蒂道:“陆,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就不可以聊一聊吗?” 陆渐红最怕的就是这样,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算是解了他一个围。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陆渐红拿着手机走上了阳台。 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的尴尬和窘迫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和严肃:“伟潮,我真的要回重安了。” 正文 _2968怀疑对象 周伟潮原本也要跟陆渐红一起回去的,却是因为久未回家,被陆渐红要求在家多待两天,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临走的时候,陆渐红把克劳斯蒂叫到了门外,很大方地与她握了握手,并欢迎她有时间到重安去做客,另外不着痕迹地把那条真丝内裤物归原主。 回到重安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上了来接他的车,在去市委的途中,陆渐红问了贺子健的一些情况,神情愈发阴沉,宋清泉还没有开口,牛莉又遭杀害,这案子越发得扑朔迷离了。以陆渐红当初的判断,他认为是有人想破坏重安眼下的大好稳定局面,但是他绝不认为这是朱耀庭搞出来的事情,因为这么做对他也没有好处,当然,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非常微小而已。现在的形势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政治的范畴。 到市委的时候,任克敌正在对宋清泉进行问话。 “宋清泉,你这样沉默下去,是没有用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别人早就把你卖了,你还在这里死撑活捱。”任克敌不无讥讽地道,“真的很难想像你是一个领导干部,还管着人事,也太侮辱官这个字了。” 宋清泉冷冷扫了任克敌一眼,道:“有证据你就去告我。” 任克敌不由为之气结,他不怕说谎话的人,也不怕那种竭斯底里的人,但是最怵这种半天不开口一开口就把你呛得半死的人。宋清泉表现得极其冷静,仿佛这里不是公安局,而是游乐场、茶座之类的地方。 任克敌点了一根烟,坐到宋清泉的对面,淡淡道:“你老婆被人杀了,你知不知道?” 宋清泉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神色来:“她死了?死了好,省得活着受罪。” 任克敌真的是无语了,他知道再审讯下去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最起码目前的状况是这样,走出审讯室,便看到付熙麟正站在审讯室外。 “没有结果?”付熙麟刚刚在外面都看到了里面的动静。 任克敌点了点头,很无奈地道:“这小子心理素质非常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他知道他爱人被害的消息了?” “他说死了好,省得受罪,很冷静,这很不符合作为一位丈夫的正常反应,悲伤、愤怒,这些情绪一点都没有。”任克敌真的是犯起了愁。 “走,去市委,向陆书记汇报案情。”付熙麟淡淡道,“哦,对了,那个人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死撑。” “注意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被抓的事情。”付熙麟说了这么一句话,当先走了出去。 很快到了市委,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贺子健一一上了茶,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渐红沉声道:“案情有没有什么进展?” 任克敌跟付熙麟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有重大嫌疑。” 陆渐红的眼睛一亮,道:“谁?” 任克敌倒是没有急着说出这个人,而是道:“这是两个案子,一个是宋清泉策划的**案。严格来说,这个案子不归公安局,而且宋清泉一直也没有承认,这件事是由他策划组织的,原本有牛莉这个证人,可是牛莉现在死了,是死无对证。第二个案子是牛莉被杀案。当时我跟贺主任都在现场。据贺主任说,他是接到了牛莉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他,并且说家里遭了窃,还有人威胁她。当时考虑到安全因素,贺主任打了电话给我,一起去牛莉家拿东西,但是在前往牛莉家的途中,再次接到牛莉的求救电话,说有人在她家门外,当我们到达她的住处的时候,有两个人从楼上下来,还遇上了常务副局长童小山。” 任克敌的话里要表述的东西太多,第一,是不是宋清泉察觉到了牛莉的证词都他不利,*。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这两个案子相互联系的,但是宋清泉被抓之后,一直没有外人与他接触,他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公安局里有内*?第二,牛莉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贺子健,随即便发生了被杀的命案,那么那个所谓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以致于惹来杀身之祸呢? “我下去追那两个人的时候,贺主任在凶杀现场,贺主任,你说说吧。”任克敌把发言权交给了贺子健。 贺子健将当时现场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道:“我觉得有点奇怪,童小山虽然也住在那个小区,当时我和任队到小区的时候,小区的大门是开着的,如果童小山担心牛莉的安危,完全可以直接把车开进小区,而不是把车停在门外。” 任克敌点了点头道:“贺主任的怀疑很有道理,陆书记,付局,事实上,我怀疑的人就是童小山,我怀疑童小山是杀害牛莉的真正凶手。” 这个怀疑很让人震惊,连付熙麟也未曾听任克敌说起过,的确,这个怀疑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不管什么案件,凶手杀人都会有一个动机,但是童小山有什么动机? 任克敌无视几人的震惊,缓缓道:“刚刚来的时候,我把牛莉的死讯告诉了宋清泉,宋清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宋清泉与牛莉的感情已经破裂,经过调查,民政局那边提供了证据,两人已经协议离婚,只不过暂时还住在一起。第二种可能是宋清泉已经知道牛莉被杀了,其实这两种可能完全是可以同时存在的,而且很符合公安局内部有内*的逻辑,但是,有一点我还想不出来,那就是动机,我实在想不出来,童小山有什么动机去杀人。” 付熙麟道:“有没有查宋清泉的社会关系?” “查了,很正常,与童小山的关系也很好。另外,我之所以会怀疑童小山,是对凶杀现场进行了勘察,门是被开开的,并没有遭到外力破坏。” 正文 _2969案子方向 任克敌的怀疑并非是妄断臆测,这个时候他才说出了他的根据,第一,正是刚刚所说的,门并没有遭到破坏,这证明门是被正常打开的,要么是杀人的人有钥匙,要么就是牛莉自己开的门。任克敌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童小山跟宋清泉的关系非常要好,而且又是警察,如果是他敲门的话,牛莉完全有可能开门。第二,现场并没有厮打和反抗的痕迹。牛莉有两处致命伤,第一处在颈间大动脉上,第二处在心脏上,任意一处伤势都足以致命。这证明是熟人作案。综合这两个因素,童小山最符合条件,嫌疑也最大,但是任克敌所说的动机,却是一个致命的缺陷,童小山干嘛要杀牛莉?找不到动机,就很难令人信服。 第三个根据,是现场逃出去的那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任克敌向童小山撒了一个谎,事实上,当时他是抓到了一个人的,狼牙大队队长抓不到一个逃窜的人,那真是笑话了。由于当时已是深夜,任克敌直接将其打晕,用皮带捆起来,又堵上了嘴,后来悄悄带走了。不过审讯还没有什么结果,那家伙一言不发,从他的嘴里掏不出任何东西来。而另人泄气的是,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牛莉所说的那个重要的东西更是无迹可循,更是不知道是什么。 陆渐红目光闪动,道:“熙麟,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付熙麟道:“童小山是搞刑侦出身的,有着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个人被抓瞒不了多久,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宋清泉那边也打不开突破口,我觉得应该欲擒故纵,先放人。” 陆渐红想了想,道:“具体的案件侦破过程我不作任何意见,但是必须要尽快破案。” 付熙麟点了点头,起身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中午吃了饭,陆渐红让重双城过了来,早在农业部和国资委来考察之前,陆渐红便打算选出几个县区做为代表去考察一下工作的,只是事情太多,并没有能成行,不过地点的安排上早已交给了重双城去选择。 重双城很快到了来,陆渐红问起此事,重双城请陆渐红稍等,回头从办公室里拿出了一页材料,这是他所选择的几个点,分别是处于机头也是重安最发达的蒋堰区、上翼的江南区和下翼的江北区以及最为落后的九牛区,非常具有代表性。 事情比较紧,在五一节前是不可能成行了,所以陆渐红将那份材料夹在笔记本里,然后问道:“最近重安发生了不少事情,有政治上的,也有治安上的,民间的舆论怎么样?” “政治上面的,除了一些民间政治家以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接连发生的两起案件民间的反响太大,给警方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不过信用社抢劫案的快速侦破,赢得了认可。”重双城回应道。 对于这两起案子,陆渐红没有过多的言语,倒是对民间政治家这个说法比较感兴趣,道:“民间政治家都有什么分析?” 重双城笑了笑道:“也就是分析当前重安的政治形势,说朱市长在人代会之后,频频动作,国资委和农业部的调研之后,喻副总理也紧接着到了重安,这都是在变相地支持朱市长,不过虽然表面上市委这边没什么动静,但是有理由想像,很快还会有大领导到重安来,而这一次来了谁,足以看出陆书记你在高层的人脉关系。” 陆渐红也是微微一笑:“这些政治家倒真挺会分析的。” 重双城道:“陆书记,我觉得你一直过于低调了。”重双城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作为市委秘书长,提意见是可以的,但是这一次的意见无疑有唆使怂恿之嫌,所以适可而止。 “树欲静,奈何风不息,朱耀庭啊,朱耀庭。”陆渐红默然叹息。 “另外,还有对华志强案的猜测。”重双城在信息来源方面要比贺子健强上许多,这是人脉关系与身份使然,倒也怨不了贺子健。 “哦?” 重双城道:“华志强的案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纪委的调查很神秘,事实上,认识华志强的人都知道他有问题,纪委既然动他,那肯定是掌握了证据,但是倒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很多人都在猜测,纪委这一次是想做一件大案子,可能会涉及到副省级领导。” 华志强案可以说谁都知道,但是真正的内情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以外,谁都不知道,一切都在猜测之中而已,拔出萝卜带出泥,这种猜测也不奇怪。陆渐红的脸上没有表情,道:“让子健通知一下晓华书记,让她到我的办公室来。” 丁晓华到的很快,事实上这一阶段,她倒没怎么忙,副书记郑小波是她一手提起来的,经得起考验,业务也很精湛,由他办案丁晓华放心得很。 “晓华书记,该做的都做了吧?”陆渐红略有些含糊地道。 丁晓华的眼睛亮了起来,向前趋了趋身子道:“要有动作了?” 陆渐红道:“总之呢,做好准备,看好华志强,这个仗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必胜,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陆书记,你就放心好嘞,只要一查到底,没有人作梗,他,死定了。”丁晓华很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了。 陆渐红看着丁晓华的一双熊猫眼,便笑道:“好了,你也够累的了,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免得上级领导看到,说我陆渐红nue待下属。” 丁晓华笑着道:“工作求得就是一个舒心,有你这样的领导,就是累死了,也是无怨无悔。” 陆渐红心头感动,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笑了笑:“赶紧去休息吧。” 办公室空了下来,陆渐红站在窗前,看着重安阴沉的天气,一场暴风雨又要来临了。 正文 _2970血浓于水 五一节前的周末,陆渐红带着贺子健去了一趟燕华,这对于贺子健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一阵子,他一直陷入对牛莉的自责之中,如果他能多关心牛莉一些,或许牛莉也不会死,只是时间并不能重来,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暗自祈祷牛莉一路走好和案子尽快侦破掉,以告慰牛莉的在天之灵。 由于考虑到公车不能私用,所以陆渐红和贺子健这一次坐的是火车,这一趟的行程还是比较隐蔽的。 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已经是凌晨了,提着包走下来,贺子健道:“陆书记,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陆渐红自然不需要睡,不过贺子健在这个时候回洪山显然不行,便同意了贺子健的这个要求,反正也就是睡一会儿,所以也没有太讲究,随便找了一个酒店,开了两个房间倒头就睡。 其实两人也就是闭着眼睛养养精神,想着即将见到爱妻,谁还能睡得着啊? 七点多钟,便把房间退了,陆渐红让他先回洪山,可以多待两天,周二的时候再去上班,贺子健不知道陆渐红在这边要待多久,又要办什么事情,却又不好多问,只是道:“老板,那你注意安全。” 高兰所住的地方陆渐红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打了个车很快便到了小区外,当陆渐红摁响门铃,高兰从猫眼里看到风尘仆仆一脸倦色的陆渐红时,简直惊喜得无法言喻,只不过听到声音的高轩却表现得很冷淡。 才几个月没见,高轩的个子窜得很高,人也显得很清瘦,淡淡地应了一声:“爸,你来了。” “轩轩,对不起,我来晚了。”陆渐红此时的心头充满了愧意,自己当初的纵情而带来了很多事情,而孩子得不到正常的父爱,绝对是一个难以弥补的伤痕,陆渐红不知道该怎么来补偿,只得紧紧地握着高轩的手,不停地说对不起。 高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在跟母亲高兰在一起的日子里,母亲说了很多父亲的事情,虽然他才十三岁,但是他也知道,作为一位正部级的领导干部,从他的嘴里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会有多艰难,而从父亲的脸上明显能够看得到歉疚和疲惫,便再也忍不住扑入了陆渐红的怀抱,只是虽然泪如雨下,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陆渐红将高轩紧紧的拥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轩轩,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你。” 丈母娘杜冰洁每天起来得很早,这个外孙就是她的心头肉,所以每天一大早地便去买最新鲜的菜,以保证孙子营养的足量摄取,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父子相拥的场面,心头顿时生起一股无名之火来,当下冷哼了一声,一边换着拖鞋一边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渐红知道这个丈母娘对自己一向不怎么对付,也习惯了这种冷脸子,他也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对高兰不公平,当下松开了怀抱,陪着笑脸去接过杜冰洁手中的菜篮子:“妈,我刚刚下的火车。” “火车?你坐火车来的?”杜冰洁的脸色稍稍缓和,“你总算还有点良心。” “爸,我们进房吧。”高轩对陆渐红的情感很复杂,随着他年龄的增大,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了妈妈之后,还有大妈和三妈,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心甘情愿,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与陆渐红之间深深的血缘关系是难以割舍的,在最初的负气被化解了之后,对父爱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拉着陆渐红的手进房间。 看着这父子俩的亲热劲,杜冰洁摇了摇头,心里暗叹一声,到底还是爸父亲好。 “妈,让您受苦了。”高兰拉着杜冰洁的手道。 “唉,真不是知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还是你上辈子欠了陆渐红的。”杜冰洁叹息了一声,“你也很久没见到他了,一家三口好好聚一聚吧。” 高兰进房间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和高轩坐在一起玩起了拳皇,陆渐红在这个方面的技术差了很多,什么连发技也不会,被儿子虐得不行,一局打完,就听高轩说,你又欠我一样东西了。 高兰在后面看着玩得欢快的这对父子,泪水悄悄地从眼眶里沁出,滑落下脸庞,如果,陆渐红是属于她和儿子的,那该有多好,不知道有多少回在梦里不愿醒来,不知道有多少回靠着枕头潸然泪下,可是当陆渐红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想得麻木,想得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现实,听着这父子间的大笑嘻闹,她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于连呼吸都不敢加大,因为她生怕这一切都是个梦,稍微有一点动静,梦就醒了破了碎了。 “高兰,过来一起玩啊。”陆渐红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拉过高兰,“我都输了十几次了。” 高兰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坐到了高轩的身边,三个人的背影定格成为了一副温馨的画面,杜冰洁站在门口,悄悄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走进了厨房。 陆渐红一宿没睡好,但是他的精神却好得很,这两天他是这一阶段过得最快乐的日子,能够花两天时间好好地陪一陪儿子,也算是他对儿子最大的回抱。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的时间匆匆而逝,陆渐红原本打算周日下午就回重安的,但是禁不住儿子的央求,便又住了一晚,反正自己是市委书记,翘一天班,谁跟龇牙。 晚上陪着儿子聊天,聊到深夜,陆渐红发现儿子的思维很活跃,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也很独到,他真不知道有着很强洞察力的儿子如果成熟,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十二点多的时候,高轩已经睡下了,趁着这个机会,陆渐红悄悄地摸到了高兰的房间,狠狠洗了一回衣服,把积蓄已久的生命精华全部奉献了出去,也不枉到燕华一行。 正文 _2971何必的迷茫 再次回到重安,陆渐红神采奕奕,与儿子心结尽解让他的心情非常之好,刚到办公室,付熙麟便过了来。 陆渐红这几天逍遥自在,付熙麟和任克敌这一帮人却是辛苦得很,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调查。调查的方向主要有几个方面。 第一,宋清泉当天下午就被放了。他这条线并没有什么进展,虽然对他进行了监控,但是他回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然后由于牛莉的被杀,他没有反应便足以让人起疑,这条线还在跟。 第二,对童小山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经过排查,童小山的朋友非常多,而这其中就涉及到一些龙头帮的人物,只是这个情况暂时还不好说,因为很多警察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线人,很难说童小山属不属于这种情况。 第三,对那晚抓获的人进行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审讯,终于挖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这家伙名叫艾剑,据他供称,是龙头帮执法堂的堂主,这一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杀了牛莉。至于为什么要杀牛莉,他并不知道,与他一起去的另外一个人叫徐进,是执法堂的一员。在问及童小山的时候,艾剑立刻闭上了嘴,不过任克敌却是发现了一丝端倪,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艾剑的目光闪过一丝恐惧。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对童小山的怀疑。 第四,这起案件中,再次出现了龙头帮的影子,矛头也直指龙头帮,让人觉得龙头帮已经成为了重安的一颗毒瘤。信用社被劫案,有龙头帮的参与,牛莉被杀也有龙头帮的参与,这颗毒瘤是非打不可了。 付熙麟将这些情况进行了汇总梳理,决定暂时先抛开这个案子,集中精力打击龙头帮,他到陆渐红这里来,就是来请示这项行动。 “打,一定要打。”陆渐红坚决地道,“只是,怎么打,能打到什么程度,我的意见是,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到底。” 付熙麟道:“从现在掌握到的情况来看,龙头帮的组织脉络已经很清楚了,上一次信用社劫案,已经抓到了龙头帮的狗头军师车臣西,也是龙头帮的二号人物,对他进行了重新的提审,他已经招供了龙头帮的一些情况,也掌握了不少犯罪事实,一些重要人物已经在监控之中,只不过,龙头帮的老大是谁,他也不知道。” 陆渐红皱眉道:“这么说,打不到龙头了?” 付熙麟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龙头帮实在太嚣张了,不打不足以平民愤,龙头帮那么多首首脑脑,我就不信从他们的嘴里挖不出东西来。” “这样吧,你回去拿个方案来,我们研究一下,或许只要打散了龙头帮,那个龙头便再也无所作为了。”陆渐红也颇有些无奈。 忙碌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贺子健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市委,虽然陆渐红放了他的假,但是作为秘书,他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见到贺子健回来,陆渐红打着趣儿问他,这趟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贺子健说,回去挺累的,小倩怀孕时间不长,怕出岔子,所以在家里就是个国宝,啥事都不敢让她做,自己在重安是秘书,回家还是秘书。 陆渐红不由大笑,不过看到贺子健的脸上似乎有痘痘,看来这一次回去,什么衣服都没有洗成。 贺子健当然不知道陆渐红这个时候想的居然是这些,道:“陆书记,我刚刚上来的时候遇到了庆安的何书记,似乎有心事的样子,看到我欲言又止。” 陆渐红心中冷笑,华志强的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何必自然如坐针毡,一方面他在担心华志强会不会交待了,把自己也牵出来,另一方面,到现在纪委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也存有侥幸心理,所以他极度矛盾。 只不过何必得到消息,说中纪委近期要到重安来,这把他吓了个魂飞天外。朱耀庭方面一连来了三拨人,向陆渐红施加压力,陆渐红又怎么会示弱?所以这一次中纪委过来,显然是陆渐红在反击。当然,他的反击不会仅仅只表现在中纪委曲书记过来走马观花的看一看。通过对陆渐红的了解,他对于反腐的力度是非常大的。结合这两个因素,陆渐红极有可能借中纪委之手,抓住这个机会打击朱耀庭。 打击朱耀庭,自然要削弱他的力量,从眼下的常委分布来看,属于朱耀庭阵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是军区政委孙昌伟,一个是统战部部长黎东健,还有一个是宣传部长任丹,另一个就是自己,至于其他的副市长,由于有常务副市长李冬根和副市长韩青的存在,陆渐红可能还不会放在眼里,那么数来数去,何必难免对号入座,自己是最合适的打击对象,而且还有华志强的案子作引。 何必越想越怕,他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选择,是逃还是留?逃,怎么逃?现在对厅级以上领导干部“看”得非常紧,想光明正大的离开,如果陆渐红真有心对付自己的话,恐怕不会批准自己离开,而且自己若是提出这个要求的话,不免就打草惊蛇了,那么只有悄悄地逃。只是一时之间,他又能逃得到哪里去?是的,手上是有不少钱,但是总需要有个落身之地,出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在仓促之中,没有一个完善的出逃计划,那只是自寻死路。那么就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主动向陆渐红坦白,求得陆渐红的原谅和保护,但是陆渐红会这么做吗? 何必踌躇了很久,终于决定,找陆渐红求情。人总是有感情的,自己虽然没有帮衬他,但是也没有明着去对抗他,或许他会念及同事一场,而获得他的原谅,哪怕是把钱全部退掉,哪怕丢了官职,也比被抓进去坐牢强上百倍,因为,还有自由。 正文 _2972疑窦丛生 何必一直待在卫生间里抽着烟,打定了主意之后这才出了卫生间,正要上楼,忽然听得身后有一人道:“何书记?过来有事?” 回头看了一眼,是市委副书记于长惠,何必笑了笑道:“于书记,这么巧。” 于长惠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何必一眼,这么巧?在办公楼里碰到,也算是巧吗? “找陆书记的吧?我正好也要去找他,走,一道去。”于长惠拍了拍何必的肩膀道。 “哦,不了,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何必刚刚鼓足的勇气瞬间泄的一丁点儿都不剩,连个屁都没有留下。 看着何必远去的身影,于长惠摇了摇头,夹着一份材料颠颠上了楼。 于长惠没见到贺子健,便猜贺子健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轻轻敲了一下门,贺子健过来开了门,见是于长惠,便笑道:“于书记,您来了。” 贺子健的声音略略有点高,不易让人察觉他是刻意叫的高一些是让陆渐红听到的,以免于长惠突兀地进了去引起他和陆渐红双方的尴尬,陆渐红听见,便道:“长惠书记吗?进来吧。” 于长惠暗赞贺子健的聪颖,笑了笑,走了进去。 “长惠书记,最近忙得怎么样?”陆渐红笑着问道。 于长惠对陆渐红怀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态,从市委书记的角度来看,陆渐红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势,也没有表现出作为市委书记所应有的霸气来,虽然在与朱耀庭的博弈中,也出过招,但是那些招在他这个市委副书记眼中看来,显得很微弱,甚至于可以划归为小动作一类的,好听些叫敲山震虎,难听些就叫隔靴搔痒,对于一个一门心思跟他争权的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是回想起在上嘉交界发生的那起案件,又对陆渐红有着另外一种畏惧的情绪,一个可以动用暴力见血的人,会有如此温婉的手段吗? “还好,近期我手头上的事情不是特别多,国企改制那边不方便更多地关注,最近都在党校那边忙活着。” 这一阵子于长惠确实忙着党校那头,由他牵头,市委宣传部配合,主要是学习*精神和重安精神方面,一方面是宣传精神、解读精神,另一方面也是要求把精神落到实处,运用到工作中去。 “从各个县区的情况来看,还是动了不少心思的,有组织宣讲团的,有开展竞赛的,效果很不错。”于长惠向陆渐红汇报道。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蒋主席提出,要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同步发展,你做得不错,这一阶段的咱们重安的报纸和新闻媒体都加大了报道力度,效果很好,方式多样,异彩纷呈,非常好。” 于长惠笑了笑,忽然叹了一声,道:“我这也算是不务正业了,陆书记,有一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乌苏区的时候,区长贾正明在陪同我的时候,突然昏迷倒地,经医院检查,是得了贲门癌,而且还是晚期,医生说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如果治疗得当的话,可能还能维持春节之后。乌苏区的经济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几年贾正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在跟他聊天的时候,发现他是一个比较有想法的人,这样的人离开了,真是不幸啊。” 陆渐红微微有些吃惊:“怎么到了晚期才发现?” “据我了解到,贾正明工作上是很拼命的,有着拼命三郎之称,只是奈何乌苏区资源缺乏,又没有国企支撑,而重安历来不怎么重视招商引资,所以事倍功半。陆书记,你看,是不是抽个时间到乌苏去一趟?” “嗯,回头我让双城跟你碰一下,安排个时间去看一看。”陆渐红同意了这个要求。 于长惠又道:“贾正明现在在住院,肯定是回不到工作岗位上去了,今年这才过去不到半年,没有人撑起来不行,你看,是不是回头让魏部长梳理一下,找个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道:“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这还是要的,行,这件事回头你跟魏部长说一声,报份名单给我吧。” 又跟于长惠聊了一阵他家里的事情,他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跟陆渐红一样,是龙凤胎,儿子已经在京城工作了,女儿还有两个月京大毕业,不过她还不想就业,还有去读研究生,对此陆渐红表示赞同,在如今这个社会,一个本科的文凭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哪怕是京大这样的名校,读研还是一条路子。 闲聊了一阵子,于长惠便起身告辞,陆渐红象征性地送了送,在关上门之后,目光里却露出了一丝深思之色。于长惠这次提到的乌苏区区长一职,早在前几个月他便已收到市政府那边的风声,说朱耀庭很不满意贾正明的工作,有意把他换掉。 陆渐红也曾对乌苏区的工作进行了一番了解,贾正明怎么干的他不是太清楚,但是乌苏确实不怎么样,名列全市的后三甲之末,不过对此,陆渐红并不想效仿中国男足,成绩一不好,就考虑换帅,需要经过调研,去发现这个地区发展不起来的具体原因,这个时候贾正明忽然倒下去了,而于长惠也适时地提出了物色人选的事情,这让陆渐红不得不把这些与朱耀庭事先放出来的风声联系到一起。 于长惠该不会是在为朱耀庭作嫁衣吧?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凛,这也正是他把这个人选的筛选权交给于长惠向魏明交代的原因,他想看看,他们会选出谁来。 一个电话打到李冬根那边,静静地听了几句之后,陆渐红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子健,你通知一下双城秘书长,让他马上到我办公室来。”陆渐红抓起电话向贺子健交待了一句,这个时候,他最可以信任的本土之人除了丁晓华以外,也就只有重双城了。 正文 _2973乌苏之行 陆渐红问的是乌苏的一些情况,重双城作为老重安,虽然不敢说对全市的县区的一二把手如数家珍,但是分析个头头是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在提到乌苏何以发展如此滞后的原因时,重双城认为,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乌苏的资源非常缺乏,处于重安的最北端,地理位置毫无优势可言。第二个方面是发展思路不明确,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区委书记迟步飞与区长贾正明的发展思路相左,为此二人闹得不可调和,有一次还在碰头会上破口大骂,惹出了笑话。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道:“刚刚得到消息,贾正明贲门癌晚期。” 重双城吃了一惊:“不会吧?贾正明的身体好得很,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陆渐红道:“我也是刚刚从长惠书记那里知道的,你联系一下,看看他在什么医院接受治疗,我们去看一看。” 一番联系了之后,得知贾正明根本没有到市里的大医院来接受治疗,只是在乌苏区人民医院住了院。 陆渐红当即决定,把调研的县区临时增加一个乌苏区,第二天就过去。 行程定了下来,重双城问道:“要带哪些人?” 陆渐红想了想,道:“不要带太多人了,我们的目的是调研,不搞排场,就你和子健吧,嗯,再把桂雨来带上。” 重双城道:“安全方面……” 陆渐红道:“最近案子不少,公安局那边就不要牵扯精力了,有小周这个退伍军人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重双城道:“陆书记,这个责任我可不敢当,这样吧,保卫工作我来安排。” 陆渐红也就由得他去,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等不声不响地上了一辆越野车向乌苏进发。 桂雨来是市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是一个非常稳健且忠厚的人,原本是政研室副主任,是一个老笔杆子,写出了不少的好文章,也为市委提供了很多良策,所以才将他提到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兼任政研室主任。 坐在车上,桂雨来一言不发,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年纪已经五十三岁了,作为一位正厅级的干部,这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有机会的话,去县区去任个一二把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没机会的话,或许就此终老了。身在官坛之中,没有哪个人不想进步。能够踏入厅级干部的行列,是不可能依赖于单打独斗的,生命里没有福贵星,也走不到这一步,只是桂雨来的靠山已经退了下去,在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代,他也只有将升迁的心思按下来。 他是搞笔杆子的,对于当前的重安现状有着自己的分析和理解,在他看来,陆渐红是市委书记,拥有着先天性的优越,虽然朱耀庭是从京城过来的,有着很强大的人脉资源,这方面也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国资委、农业部乃至于副总理,走马灯似的到重安来,但是桂雨来不认为朱耀庭能占得到多少便宜。抛开那些层面不谈,能够走为政治局候补委员、市委书记,这本身也证明了中央对他的支持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朱耀庭的那些小动作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再者,据桂雨来观察,陆渐红行事很公正,而且手段温和之中包含着一些狠辣之色,而且他并没有借助外力,这也证明了陆渐红的能力。 仅此对比,桂雨来便判断,重安会是陆渐红的一片天地,这也正是他不遗余力做好国企改制的原因,在他看来,实干要比拍马直观得多,对于陆渐红这种注重干部能力的领导干部,没有什么比拿出真正的成绩能够更加有效的方法了。 这一次的调研活动,自己能随同参加,便是一个见证。 桂雨来想的还真没错,陆渐红虽然没有跟他说过话,在国企改制的调研报告上也只是看到放在后面的桂雨来的名字,但是还是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来了解到这个人,作为市委书记,如何用好人用对人,自然是非常重要的。毕竟工作不能靠他一个人来干,否则一千个一万个陆渐红也只有累死的份。桂雨来能够走入他的视线,确实在于国有企业改制的调研报告,在整体报告出来之前,重双城曾拿过一个报告给他看,当时并没有说是谁写的,而后,整体报告出来之后,陆渐红发现,这个报告的支撑点正是先前拿过来的报告,那个时候,陆渐红才知道桂雨来的名字。 经过一番了解,陆渐红知道桂雨来是从街道书记上来的,而他任职的地方就是乌苏区的长营街道,长营街道是乌苏区的一颗奇葩,发展得非常不错,所以陆渐红便有了一些想法。 “杜秘书长,你对乌苏应该很了解吧?”陆渐红向坐在前排的杜雨来道。 杜雨来回道:“我在乌苏工作的时候,只是长营街道的书记,区里的工作了解不多。” 见杜雨来回答中肯,陆渐红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倒是重双城低声道:“陆书记,要不要知会一声?”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直接去区医院,先看看正明同志。” 当陆渐红出现在贾正明眼前时,贾正明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从病床上站起来,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握着陆渐红的手,眼睛里闪过一丝迷雾。 “正明同志,陆书记昨天才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今天就过来了,你的身体怎么样?”重双城见有些冷场,赶紧道。 贾正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道:“陆书记,请,请坐。” 陆渐红看着贾正明憨实的脸庞,正是人生的黄金期,在这个时候生了这样的病,真是祸福旦夕啊,便也不说其他的事情,道:“正明同志,现在你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不要有其他的心理负担。” 正文 _2974唯一的要求 “谢谢陆书记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看望,谢谢,谢谢。”贾正明的眼圈子已经红了,这让一干人等非常惊讶,虽然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亲自来探望,但以他区长的身份,也不至于激动到当众落泪啊。 贾正明确实一肚子的委屈,可是却是倒不出来。自从被检查出贲门癌之后,忽然之间,乌苏的政治风向就变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来看看,但确诊为晚期之后,病房前便门可罗雀了,世态炎凉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为此,爱人没少暗骂那些以前卑躬屈膝现在边都不沾的白眼狼。 就在昨天晚上,区委书记迟步飞来了医院一趟,明着是看望他,但没说几句,便要他抽个时间跟常务副区长阳春林交接一下,迟步飞的意思里已经没有暂时主持工作的意思,而是直接由阳春林接任了。 阳春林一直是迟步飞的人,没少给贾正明的工作使绊子,严重的内斗让贾正明根本没有精力去开展工作,这也是乌苏经济落后的一个原因,当时贾正明就气得几乎要吐血,指着迟步飞的鼻子骂,说他贾正明还没有死,市委还没有免去自己的职务,即便免了,也轮不到他阳春林来接自己的班。 迟步飞也不跟他生气,只是说,贾区长,你对乌苏的贡献是很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去多分心了,好好配合治疗,保持心态平和,还能多活些时日,否则,几个月都活不到。 贾正明气得当场就抓起床头的水果刀要捅迟步飞,这实在是太逼人太甚了,幸好被爱人拦了下来,不过他爱人也算是个牛人,冲着迟步飞的背影撂下一句,姓迟的,我们家老贾就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也是受人尊重的,我敢打赌,等你死的那天,肯定会有人在街上放鞭炮庆祝,并且我诅咒你比老贾早死。 这些事情,贾正明并没有说,都埋在心里,但是陆渐红来了,他真的心情激荡,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陆渐红站在床前,拍着他的肩道:“正明同志,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配合治疗,现在的医学是很发达的,你一定要振作,自己如果放弃了,谁也帮不了你。” 贾正明的眼睛里闪过泪花,声音有些哽咽:“陆书记,我能不能跟您单独说几句?” 陆渐红怔了一下,向重双城看了一眼,重双城等人便出了去。 陆渐红坐下来道:“正明同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贾正明抹了一把眼泪,道:“陆书记,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对于这一点我早就看开了,我只恨在我的任期内,没有实现乌苏的发展,对不起党给我的待遇,对不起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也对不起乌苏的三百万人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对乌苏操心还是不操心,都改变不了我的命运,只是我真的放不下。当然,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够再去工作,组织上也不会同意我再工作。对于乌苏的零零总总,我也不愿意去评价,陆书记,我只有一个请求。” 陆渐红大是动容,他并没有认为贾正明是在惺惺作态,事实上,到了此刻,他再作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正如他所说,他的命也就在一年之内,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出现奇迹的情况下的,所以说,他已经没有再去虚伪。 “正明同志,你请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满足你。”此时的陆渐红认为贾正明是在临终之前给他子女予以照顾,在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了解到,贾正明的儿子大学毕业两年了,还没有一个象样的工作,如果是这方面的要求的话,陆渐红会尽可能地给他予以安排,作为一位区长,连自己儿子的工作都没有解决,仅此一点就值得陆渐红去尊重。 贾正明道:“我恳请陆书记在乌苏区区长一职上不要在乌苏选择,目前的乌苏凌乱不堪,迟步飞一手遮天,在我住院期间,区政府的分工就已经重新调整过,不是能者上庸者下,而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陆渐红神情凝重,他真的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贾正明还在为乌苏考虑,这让陆渐红不得不重视贾正明的要求。 “陆书记,我知道这是我的片面之言,但是这也是我最后所能做的了,只是希望在研究这个人选方面能够为市委提供一些参考。”贾正明说完这句话,略有些气喘,满含期待地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作为领导人,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完全能够感觉得到贾正明的一片赤诚之心,当即道:“正明同志,我一定会考虑你的意见。” 贾正明定定地盯着陆渐红,身体微微后仰,道:“那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利叫声:“迟步飞,你又来干什么?” “嫂子,正明得了这个病,区委区政府很悲痛,也很惋惜,我代表区委区政府过来看望,毕竟我跟正明同事一场,搭了几年的班子,建立起了深厚的同事和革命友谊。”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陆渐红明显看到贾正明的眼皮子急剧地跳动了几下,只听贾正明道:“陆书记,我有点困了,就不送您了。” “你好好休息。”陆渐红站了起来,心头沉重得很,推开门,板着脸道,“医院要保持安静,这么大声干嘛?正明同志已经睡了。” “陆书记,您来了。”迟步飞陪着笑脸道。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陆渐红摆了摆手,转身向贾正明的爱人道,“嫂子,正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就提,我们一定满足的。双城,联系一下市里的医院,看看有没有治疗此类疾病的专科,如果不行,就联系京城的专业医院,给予最好的医疗条件。” “陆书记,谢谢,谢谢。”女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正文 _2975诡异表现 陆渐红满含深情地道:“正明同志操劳日久,是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而病倒的,作为市委书记,这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原本是打算先四下看一看的,没想到迟步飞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所以陆渐红改变了原来的计划,直接去了区委。 陆渐红注意到,乌苏的几条主干道还是不错的,也有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在路上维护整洁,不过这些并不能改变陆渐红乌苏脏乱差的印象,因为在他的路途之中,早已看到非主干道的一些垃圾池垃圾外溢,臭气熏天,一些道路更是坑坑洼洼,而通往乌苏的那条主干道也已是破烂不堪。 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但是此时的乌苏就像是一个乞丐,绣花枕头好歹还有外衣光鲜,可是连光鲜都没有,又怎么能够看得到乌苏的进步和发展呢?在“要致富先修路”这个早已过时的口号时代,乌苏连像样的高速都没有,这又如何能发展得起来? 坐到会议室里,迟步飞摆开架势开始汇报:“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在区委区政府的共同努力下……” 只说了这么两句,陆渐红的手指便在桌子上敲了敲,道:“那些套话就不用再讲了,这样吧,我来问,你来答。” “今年乌苏的道路建设一共花了多少钱?”听到陆渐红问及的这个问题,迟步飞的心里便吃了一惊,回答道,“我区截止到目前一共建设沥青路面道路四百五十七公里,经过公开竞标的方式……” 陆渐红又摆着手道:“我看这样吧,咱们还是直接到路上去看一看,一边看一边听你的汇报。” 迟步飞有些傻了,对于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他还真没怎么接触过,由于乌苏经济落后,带着倒数的帽子,所以在没有得到召唤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去主动汇报工作,免得挨批,但是陆渐红的性格他早有耳闻,只不过陆渐红上任将近一年了,足迹也只是黑线市中心的几座城市,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此时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这些道路在建设上面有不少猫腻,这四百十五七公里路程分了好几个街道和乡镇,当下眼珠子一转,道:“陆书记,这些道路的建设在各街道和乡镇均有分布,不知道您要先到哪里去看。” 陆渐红脚下不停:“你说到哪里就到哪里。” 迟步飞松了一口气,领着陆渐红围绕区中心的几条路转了转,陆渐红在实地的时候,详细地问了道路的竞标方式、水泥标号等问题,这让迟步飞很吃惊于陆渐红的专业,同时他隐隐地也有一些担心,因为这种高质量的建设也只仅限于区中心,其他地方的工程质量就未必如此了。 眼看着到了中午,看完另一条路,上车的时候,迟步飞试探着道:“陆书记,时候不早了,要不先到区委吃午饭?” 出乎迟步飞预料的是,陆渐红居然没有反对,只是要求简单一些,这让迟步飞大喜过望,而令他欣喜的是,在上了菜之后,陆渐红居然提议上两瓶酒。 酒喝得很慢,陆渐红也没有再谈工作上的事情,只不过在接受敬酒的时候,也只是碰一碰唇,而且一桌七八个人,仅限两瓶酒。酒喝得很慢,陆渐红知道自己在场让众人不敢放松,更不敢随便说话,但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顿饭花去了两个小时,饭后,陆渐红道:“双城,你累不累?” 重双城很惊讶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这完全不符合陆渐红的行事风格啊,今天的陆渐红实在是太诡异了,如果说他今天中午要求只在街上的快餐店里对付一顿,这很正常,如果说陆渐红拒绝饮酒,这也很正常,如果说陆渐红饭后要求开展调研工作,这也很正常,可是陆渐红不但同意到区委招待所来吃饭,还提出喝点酒,在饭后更是大有休息一会儿的意思,他这是怎么了? 重双城绝不认为陆渐红到乌苏来是只是走马观花过个过场,那么他这么做,显然另有深意,当下很配合地道:“陆书记,您走了一上午,休息一下吧。” 迟步飞自然更是配合,赶紧道:“区委招待所的条件简陋,陆书记如果不嫌弃,就将就一下。” 陆渐红笑道:“还真有些倦了,那就休息一会儿,迟书记,前面带路。” 迟步飞松了一口气,心想,差点被陆书记上午的严肃模样儿给吓住了,赶紧走在前面,自然有区委办公室主任打理好了一切,送陆渐红进了房间。 “迟书记,坐,我们聊聊。”陆渐红招了招手,迟步飞把一杯茶放到了陆渐红身边的柜子上,恭敬地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我不敢影响您休息。” 陆渐红笑着道:“不要紧。正明区长身体患病,是不能再回到工作岗位上来了。我虽然到重安也有段时间了,但是各个县区走动的比较少,对有的干部还不够了解。乌苏的发展不容乐观,你觉得,如果在乌苏选一位区长的话,谁会比较合适呢?” 迟步飞吃了一惊,不会吧,难道会把选择权交给自己?乌苏虽然落后,但区长一职好歹也是正厅级,那些个副厅还不照样打扁了脑袋向里边钻?再说了,越是贫困的地区越是容易出成绩,这自然不会成为升迁者的退却理由,要知道厅级干部的提拔是需要等待机会的,现在贾正明忽然病倒,腾出了这个位置,谁还会去挑三拣四呢? 在脑子里迅速闪现过一个个人选,还是把人选定在了常务副区长阳春林身上,一来级别合适,二来阳春林是他的忠实追随者,如果他干区长的话,自然更加有利自己掌握局面,不过迟步飞倒是作态道:“陆书记,这是由市委确定的,我不便多言。” 正文 _2976前往九子沟 陆渐红淡淡道:“我是让你推荐,又不是让你确定,况且有了人选,组织部门还是要考察的,你只管大胆的说。” “那我就斗胆了。”迟步飞道,“我觉得常务副区长阳春林比较合适。一来他是协助正阳区长工作的,容易上手。二来他对乌苏的情况也比较熟悉,乌苏的发展规划也有他的重要参与,如果他任区长的话,能快速整合乌苏的情况,对整个乌苏的发展大有裨益。”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似乎比你这个区委书记作用更大了。” 迟步飞呆了一下,一时之间他也分辨不出陆渐红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赞还是讽,只得陪着干笑了两声。 “还有两个月,一年就要过去一半了,乌苏起色不大,对此,你有什么解释?”陆渐红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 对于口头上的汇报,迟步飞早已是轻车熟路,回答道:“乌苏资源匮乏,地理位置偏僻,这些都是影响发展的主要原因,原本区里的国有企业就不多,经历了几家的改制之后,更是举步维艰。今年我区主打招商引资牌,成立了十二个招商组,分赴江浙沪一带进行招商。” “招商的效果如何?”陆渐红紧逼道,“你也说了,乌苏资源匮乏,地理位置又不好,从市里过来,道路条件极差,你凭什么能吸引到客商来投资?” 迟步飞咽了一口吐沫,道:“我们虽然没有资源,但是我们有富余廉价的劳动力,招商的主要方向是劳动密集型的企业,同时,加强道路等硬件设施的建设,近期已经有数十家大型的企业到乌苏来考察,相信会有效果。” 陆渐红心里微微摇了摇头,招商引资固然重要,却是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像乌苏这样的情况,招来企业又如何?短期内又看不到效果,如果说搞卖地财政,这里的土地真的不怎么值钱,倒不如大力培养扶持本土企业,做到大而强,小而精,只不过陆渐红懒得跟他说这些,到这时,陆渐红对迟步飞这个人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这时,房间的门铃忽然被摁响了,接着传来贺子健的声音:“陆书记。” 迟步飞微微一怔,贺子健身为书记的贴身秘书,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这个时候来敲什么门?不过这里只有他和陆渐红二人在场,总不能让书记去开门吧,便起身开门。 贺子健向迟步飞笑了笑,快步走到陆渐红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渐红的脸上古井无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道:“迟书记,咱们去九子沟。” 一听到九子沟,迟步飞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忽然间他明白了,怪不得吃饭的时候没看到贺子健,怪不得陆渐红提议喝点酒,还要休息休息,又拉着自己说话,原来这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方便贺子健去行动,这个时候,他的心忽然有点凉,但愿九子沟那边不会出现问题。 重双城听说要去九子沟乡,非常诧异,如果说乌苏是重安的贫困户,那么九子沟就是乌苏这个贫困户中的贫困户,经济之落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重双城非常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要去九子沟,九子沟并没有什么代表性,也就是说,解剖九子沟的贫穷并不能找出与乌苏的共通点。 出了区中心没多久,车子便开始陷入了一片晃荡之中。 陆渐红坐在后排,虽然身子被晃得东倒西歪,却能够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但也正是他的这种态度令迟步飞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多久,一辆中巴车从后面超了过去,车子摇荡的幅度简直让人揪心,陆渐红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问了迟步飞一句:“九子沟有没有修路的指标?” 迟步飞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到九子沟来,原来还是在路上做文章。 九子沟是有指标的,不但有,而且公里数还是最长的,这倒不是迟步飞心存善念,而是九子沟乡的书记乡长死磨硬泡,也是区长贾正明的竭力要求,因为九子沟唯一的一条道路真的已经不能再用了,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严重影响到九子沟乡人民的日常生活,所以才有了三十公里的指标。 “有,有的。”迟步飞下意识地回答道。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道:“雨来秘书长,你在乌苏工作过,这条路实在太难走了,你知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路通行?” 桂雨来道:“这是九子沟与乌苏的唯一一条道路,其他的都是山,乌苏的现状还不足以能够在山中打通一条隧道出来。” 陆渐红摇下车窗,尘土立时便钻了进来,陆渐红探出头去,路还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不过前方似乎正在有建筑队伍施工,车速一下子慢了下来。 车内变得安静下来,除了车行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只是迟步飞的心里却是在发怵,陆渐红冷不丁地问起修路的事情,看来到九子沟来,是与修路有关,都怪自己多嘴,在带领陆渐红察看区中心道路时,把九子沟给漏了出来,只是幸好,这条路正在修,不然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车子又摇晃了一阵子,终于驶上了修建好的水泥路,顿时变得平稳了起来,迟步飞这才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是道:“回头我要严肃批评九子沟乡的马大桂,修路的钱早就给他们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修好。”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听贺子健低声道:“周师傅,前面开慢点。” 周星一眼看过去,前方一路平坦,怎么会要自己开慢点呢?前面是一个转弯处,转过了弯,周星总算明白贺子健为什么要自己开慢点了,水泥路在转过弯之后便嘎然而止,而是转了个方向通向了另一侧,并不是向着九子沟乡的方向去的。 正文 _2977三项特征 看路边的指示牌,水泥路方向上标着两个字,月兔。 周星挠了下脑袋:“直走吗?幸好开的是越野车过来,要是轿车,恐怕就得抬了。” 坐在后面的迟步飞险些用目光把周星的后脑给射穿了,这***,安心开你的车就行,多什么嘴? 桂雨来道:“月兔是九子沟乡最外围的村,还得向里边走。” 车子再次上了路,又陷入了晃荡之中,这一次并没有再有什么修路的工程队在了,在一阵堪比蹦极的颠簸之中,车子在夕阳的一片金黄之中停了下来,终于抵达了九子沟乡的乡政府。 这一路走过来,陆渐红的心确实沉入了谷底,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辖区里居然还有如此贫困的地方,高楼大厦是看不到的,稍好一些的建筑也只是一些平房瓦房,而更多的都是倚山而建的石头房子,有的甚至还住茅草屋子里。相比之下,乡政府还像点样子,最起码有个两层小楼,还有个院子。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乡政府的破楼倚山而建,有“靠山”,只不过风水并不能解决问题,还需要人去进行努力。 这个时候还没有下班,越野车开到乡政府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乡政府门前围着几十口人,陆渐红不由向贺子健看了一眼。 贺子健中午的时候,又跑了一趟医院,虽然在贾正明生病的情况下再去问他工作上的事情显得不太人道,但是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贾正明告诉贺子健,九子沟乡有三十公里的建路指标,由于九子沟乡非常贫困,这三十公里的水泥路又显得太长,迟步飞是不同意给九子沟这么多的指标的,不过九子沟就这么唯一的一条路,路况恶劣,已经严重影响到群众的生产生活,所以在贾正明的坚持和九子沟乡的书记乡长软磨硬泡下,迟步飞不得已同意了下来。这三十公里的路程造价不菲,不过令贾正明很意外的是,这三十公里几千万的工程款,迟步飞居然一口气由区里承担了下来,理由是九子沟乡实在太穷,连日常的办公经费都难以保障,迟步飞居然会狮子大开口,真的很令人奇怪。 这是年初时的事情,但是后来的发展让贾正明很是难以容忍,这条路虽然是由交通局牵的头,但是交通局局长是迟步飞的人,所以这个工程虽然经过了公开竞标的方式,但是很轻易地便落入了迟步飞的连襟沈万富的手中,这也就罢了,可是路修得却是磨磨蹭蹭,为此贾正明严肃批评了交通的监管力度不够,但得到的回复是为了追求工程质量,所以速度才慢了下来。后来贾正明才知道,迟步飞正在私下里活动,要把自己这个区长赶出乌苏,以免防碍到他的发财大计,但是这些并没有证据。只不过贾正明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可活,便把心头的疑惑向贺子健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贺子健听得很详细,但是这里面需要求证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半会之间,也只能放在心里去怀疑。在离开了医院之后,贺子健便匆匆地回了来向陆渐红汇报,陆渐红这才作出了到九子沟亲自看看的决定。 陆渐红评价人,考察三项特征,分别是此人的正直、智慧和活力,之所以把是否正直排在第一位,那是因为,如果这一点不具备的话,那么拥有的后两项能力将会因为其不正直而害了你。 在看到迟步飞的第一眼,陆渐红便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陆渐红的从政之路,早就让他明白,一个工程足以倒下一批干部,迟步飞显然有这个可能,所以在刹那间,陆渐红便将其否定了。 原先陆渐红还以为九子沟乡政府门口的这些人是贺子健安排的,但是贺子健回头时眼睛中闪过的不解让他知道,这是一场意外。 车停下,陆渐红下了车来,回头看到那辆远远跟着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从车内走出两名个子不高但是却拥有着彪悍之质的人,向重双城看了一眼,重双城低声道:“是我从国安局调过来的。” 见有车子停下,乡政府门口的那些人便围了过来,很显然,来这里的车很少,那两人赶紧上了前,一左一右将陆渐红护在中间,这时迟步飞也走上前来,眼皮子直跳,如果在市委书记来的时候,恰巧遇上群访事件,那他的麻烦就大了,这个时候,他一直在心里咒骂马大桂,搞什么飞机嘛。 “去看看怎么回事?”迟步飞低声吩咐了一声随同来此的区委办公室主任胡二东。 在胡二东过去的时候,副秘书长桂雨来已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桂雨来虽然没有在九子沟工作过,但是他的老丈人家却是九子沟的,正是九子沟乡柳子村的支部书记,桂雨来一眼便看到了他,进去交待了一番,老柳头一声招呼,一干人等迅速走了个无影无踪。 陆渐红没有多问桂雨来,不过对他的这个处理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这时乡政府院子里走出一个黑脸大汉,穿着个沾了不少污泥的短袖子,迟步飞低声道:“他就是九子沟的党委书记马大桂。” 马大桂不认识陆渐红,却是认识迟步飞的,不过他的语气倒是让人惊讶得很:“迟书记,怎么想起来跑到九子沟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迟步飞寒着脸道:“马大桂,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党委书记吗?还是我们党的干部吗?陆书记,我向您检讨,没有管束好下属。” 陆书记?马大桂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搓了搓手,道:“陆书记,让您见笑了。” 陆渐红倒是觉得马大桂挺有意思,他不但不怵迟步飞这个区委书记,连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他似乎也没有多少心惧的样子,便道:“马书记,你不会就让咱们这一大票人站在乡政府外面吧?这可不是待客之客哦。” 正文 _2978自曝家丑 进了乡政府的院子,院子里老大老大的,里面郁郁葱葱的全是树,花草也修剪得挺整齐,二楼顶子上飘荡着一面红旗,颜色褪了很多,鲜艳的红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灰发白,马大桂在侧前方引着路,到了办公楼面前,向边上一站,道:“陆书记,请。” 迟步飞刚刚迈出去一步,忽然想起他不是今天最大的领导,便又收住了脚,待得陆渐红进去了,马大桂加快了些速度,再次回到侧前方,引着众人进了二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放了有些发暗的红色台布,看不到桌子的表面,不过看桌台,便知道是用课桌搭起来的,看来这九子沟确实穷得叮当响。 坐了下来,一个女孩子给众人泡了茶,在放茶杯的时候,手哆嗦得厉害,显然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险些把杯子里的水都洒了。 陆渐红坐了一下午的车,确实有些口渴,端起了杯子,一股劣制茶叶的味道便袭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陆渐红呷了一口茶,迟步飞惊诧莫名,这种茶叶,堂堂市委书记也能喝得下去? 陆渐红放下杯子,道:“马书记,这一路走过来,除了看到九子沟连绵起伏的大山,就没有别的亮点了,我想听听九子沟都是如何开展工作的。” 马大桂倒也不惧,道:“汇报陆书记,九子沟是乌苏有名的穷乡,正如您所说,除了山就啥也没有了,不是我泄气,现在九子沟乡政府人心涣散,我这个党委书记一个月的工资说起来有两千多,但是真正拿到的手也只有四百块,而且从过了春节之后到现在就没拿过,更别说其他的工作人员了,荣乡长带领几个副乡长出去招商引资,连经费都是从家里拿的,这种情况下要说打开工作局面,我真的说不出口。” 迟步飞想不到马大桂居然如此自曝家丑,瞪起了眼睛道:“马大桂,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每个领导干部都像你这样,那还要不要工作了?” 马大桂丝毫不让,道:“迟书记,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经济基础才决定思想境界,是的,我和荣乡长是党的干部,需要以身作则,所以我们才自己从家里拿钱,去招商引资,但是工作不是靠我们一俩个人,而是要一个整体,但是现在的整体就是,乡里的干部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让我们怎么工作?” 重双城叩了叩桌子道:“你们吵什么?马大桂,九子沟出现这样的危机,你不会是破罐子破摔吧?” 这个时候陆渐红不好说话,所以重双城及时开口还是非常必要的,但是这句话同时也是非常重的,如果马大桂真的烂泥扶不上墙,恐怕就要就地免了。 马大桂道:“我是党的干部,既然组织让我担起九子沟的责任,那就必须全力以赴……” 刚说到这里,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出现在门前,叉着腰指着马大桂道:“马大桂,你这个死鬼,天要下雨了,赶紧回去修房子,在这里磨蹭什么。” “陆书记,让您见笑了。”马大桂顿时脸如猪肝,站起来冲到了门前,扯着女人出了去,低喝道,“你嚷嚷个啥?你嚷嚷个啥?没看到有领导在吗?你个败家娘们儿,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领导?什么领导,不就是迟步飞吗?我看你是官迷心窃,不就给你个破书记当当吗?就值得你放着七八千一个月的工作不干,守着这破山窝?” “你小点声,市委陆书记也在呢。”马大桂显然是个很惧内的人,赶紧去捂女人的嘴。 “什么陆……啥?陆书记?”女人虽然粗粗糙糙的,但是作为党委书记的女人,也不是一点敏感性都没有,瞪大了眼睛,放低了声音,“你说的是不是重安最大的官?” “那还有谁?快回去吧,叫儿子跟你一起弄弄,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下不下来,去吧去吧。”马大桂见女人放软了口吻,赶紧道。 “好啊,你赶紧去向他辞职,马大桂,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辞职,我马上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再也不跟你过苦日子了。”女人低声威胁道。 “柳翠花,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我是一名党员,什么叫党员?党员就是临危不惧,绝不临阵脱逃,是的,九子沟很穷,但是陆书记不是来了吗?咱们有困难可以反应,你让我辞职,你当我是什么?啊?你想让我当逃兵?”马大桂的声音大了起来。 女人眼睛不由瞪圆了:“马大桂,你胆上长毛了是不是?你还以为你这个破党委书记能在我面前吆喝?” “柳翠花,放你妈个屁!你可以说我无能,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工作。”马大桂的嗓门猛地高了起来。 他们的对话,陆渐红等人都听在耳朵里,触动都是不小,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够守得住清贫的又有几人?在陆渐红的眼里,当官是一种责任,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身在机关,这只不过是一项工作,很少有人将其提高到为党奉献一切的觉悟,可是马大桂朴实的几句话便道出了他的信仰,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破罐子破摔呢?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女人的声音高吭了起来:“哎呀,马大桂,你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受够了,马大桂,我们离婚!” 随着离婚这两个字的出口,外面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陆渐红向贺子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看看。 贺子健刚刚站起来,便听到马大桂低沉着声音道:“翠花,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信仰不一样,既然你不理解我,那再在一起过只会增加矛盾,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之中,你想离婚,可以,我什么都不要,你走吧。” 正文 _2979九子沟的由来 贺子健出了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带着呜呜的哭声下了楼,奔出了乡政府的院子。 “贺主任,让你看笑话了。”马大桂强笑了一声,进了会议室来。 “大桂同志,咱们不如出去走走吧。”陆渐红忽然站了起来,以九子沟现在的情况,听汇报就是画蛇添足。 一听陆渐红这话,迟步飞也站了起来,陆渐红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迟书记,你先回去吧,我要在九子沟这边待几天。” “陆书记……”迟步飞还要说什么,被陆渐红打断了,“乌苏的工作不干了?你要陪我到多久?” 毫不留情的一句话把迟步飞想要再说的都顶了回去,只得道:“陆书记,那您如果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 陆渐红没理他,已经背着手走了出去。 迟步飞的心情很不好,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已经表明对他极不满意,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都黑着脸,区委办主任胡二东自然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领导被他的领导搞得不爽了,自己一小心就会被自己的领导搞得不爽。 “二东,打电话给沈万富和郑江。”闭着眼睛半天的迟步飞终于开了口,陆渐红这一趟来九子沟,显然不是因为九子沟的贫穷才来的,而是为了那三十公里的水泥路,他必须要保证这一块不出问题。 且说陆渐红和马大桂一起出了乡政府,沿着石子路一路前行,两人绝口未提刚刚发生的事情,马大桂告诉陆渐红九子沟的发展计划。 九子沟的缺点就是山多,但是同样也可以成为优点。马大桂就是想从九子沟的名字上面做文章。 九子沟这个名字是有点来源的,据老一辈的人讲,这里原本叫恶龙沟,传说有一条蛇修行千年,欲度劫成龙,只是他修行不够,被天雷所伤,落入了这座山中侥幸逃脱,留下一条命来,谁知他不但没有潜心修炼,反而迁怒于天意不公,在人间为非作歹,有一次,他抓了一位母亲,这位母亲有九个儿子,为了救回母亲,九个儿子与这条恶龙进行了一场恶战,这一战一直打了七天七夜,终于把恶龙给杀了,但是他们的母亲也已经被恶龙所害,九个儿子泪流成河,最后泪尽而亡,而他们流过的泪水硬是冲出了九条沟来,所以为了纪念这九个儿子,这里就更名为九子沟。 马大桂的计划是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搞活旅游,这里山多水多土特产多,成为旅游区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个设想的掣肘还是比较多的,首先需要一个规划,别的不说,做这个规划的资金九子沟就拿不出,另外,通向九子沟的路还没有建好,这些都需要钱。 陆渐红心里还是比较赞同这个思路的,不过还需要现场勘察,是不是值得来打造。 由于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再去山上,容易出危险,所以陆渐红便提议次日天亮再过去看一看,可是晚上的休息却是让马大桂头疼了,九子沟太穷了,连象样的房子都没有,又何来旅社之类的场所呢,话又说回来,这里平时都很少有外人来,搞这些谁来住啊? 最后马大桂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要不就到我家去将就将就吧。” 马大桂家的房子是用石头砌的,反正这里山多,有的是石头,房子倒也还不错,只是到他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难不成这柳翠花真的是爆竹性子,说走就走了? 马大桂也没当一回事,从家里翻出了一些野味,都是平时猎来的,又在门前的菜地里搞了些蔬菜,配上自己酿的家,吃起来倒也有滋有味,比起酒店里的菜要强上百倍。 马大桂不怵官员,这让大家在一起的沟通自然了许多,几杯酒下肚之后,更是畅所欲言,不过在提到正在修建的水泥路时,马大桂显得沉默了许多,良久才道:“陆书记,关于这条路的建设,我真的没法子说什么。” 陆渐红道:“我要听的是真话,如果没有真话可说,那你就不要说。我只想问你,你觉得贾区长的为人怎么样?” 马大桂这一次倒是直爽了很多:“贾区长的为人没得说,只可惜……唉,陆书记,恕我直言,如果能给贾区长一个发挥的空间,我不敢保证乌苏会大变样,但是起码要比现在要强。有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只想着自己的口袋。” 陆渐红淡淡道:“你说的有些人,指的是哪些人?” 马大桂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说,陆书记,您只当我刚刚是喝醉酒之后在发牢骚吧。” 虽然马大桂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大家的心里都跟悬了面镜子似的清楚。 晚上睡在石头屋里,陆渐红枕着脖子睡不着,要脚踢了踢贺子健:“子健,你睡了没有?” 贺子健虽然跟陆渐红亲密得很,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绷着神经的,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陆渐红的人身安全要更重要,所以陆渐红一踢他他便立刻回应了:“陆书记,我还没睡呢。” “我也睡不着,咱们聊会吧。”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扔了一根给贺子健,道,“你对乌苏有什么印象?” 贺子健吸了一口烟,道:“我觉得现在的乌苏就像是以前的重安。” “这么说,乌苏的落后,有主观方面的原因,也有客观方面的原因。”陆渐红干脆坐了起来,月色从窗子泄进来,很有感觉。 贺子健道:“任何工作都是要依赖于人去做的,今天迟步飞在九子沟乡政府根本不受马大桂的尊重,这代表他没有威望,一个没有威望的书记能够带动发展,把工作搞上去,除非出现奇迹。” 陆渐红对此很是认同,没有威望,就无法凝聚人心,而开展工作是需要扎扎实实的,在这个方面,通过一天的接触,陆渐红已经把迟步飞否定了。 正文 _2980你没得选择 陆渐红接到付熙麟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过八点。 付熙麟是向陆渐红请示工作的,对龙头帮的围剿已经拿出了计划,进行了严密的部署,陆渐红在电话里并没有问太多,只是问是不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在得到付熙麟肯定的答复之后,陆渐红才道:“那就动手。” 付熙麟的计划确实非常周密,狗头军师以转为污点证人为条件交待出了很多的东西,说他是狗头军师,确实掌握了很多东西,对龙头帮的脉络有了很清晰的了解,所以实施抓捕行动要容易得多,这个部署并不是付熙麟刚刚订出来的,而是在军师被抓后就开始了周密的计划,原本打算再掌握一些更多的东西才实施行动,但是龙头帮最近实在是太嚣张了,已经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再不打,付熙麟知道有自己的计划,但是老百姓不知道,舆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对于向来警察声誉就不高的公安局势必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童小山已经下班了,但是他总感觉到今天的公安局里弥漫着一股不同的气味,每个人的脸上都隐约带着一丝凝重,而之前开了一个集中的会议,要求所有的人员都把通讯工具交上去,这证明今晚将可能有一场大行动,但是自己作为常务副局长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这才是让他愤怒的原因,在愤怒之后,他才感觉到一丝后怕。 这倒不是因为自己被排除在外了,事实上,自从付熙麟到了之后,他便已经被排除了核心之外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曾经在他周围转悠的人都离他远去,依然固守在他身边的,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比他还要差的待遇,有的被放到了偏远的县区,有的被调整了工作,只是他这个常务副局长还被照顾了一些面子,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对公安局的掌控,更失去了权力带来的利益。 “清泉,没什么事吧?陪你山哥来喝酒。”童小山非常失意,无聊之下打通了宋清泉的电话。 宋清泉到的很快,手里还提着两瓶茅台,童小山在他的脸上也看到了失落,便拍了拍宋清泉的肩膀,“清泉,还在想着牛莉?” 宋清泉苦笑了一下:“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就这么没有了,其实她对我也挺好的,是我对不起她。” “她去勾引贺子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她向贺子健通风报信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童小山拿杯子跟宋清泉碰了一下,“堂堂男子汉,何患无妻,女人如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皮囊而已。来,咱们喝酒。” “对了,清泉,你被放出来,我还真有点意外。”童小山低着声音道,“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我知道他们是想从我身上发现点什么,所以这些天我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家里,三点一线。”宋清泉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道,“最近我听到风声,说公安局将会有大行动,有没有这回事。” 童小山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处境有些艰难,不过今天公安局里有些不一样,我怀疑今晚就会有动作。” 宋清泉笑了笑:“军师这个叛徒,肯定把什么都招了。” 童小山道:“不去管了,重要的人物早就撤离了,也该让他们抓点小角色,喂些甜点给他们,不然还会一直盯着。” “山哥,我一直就在奇怪,四眼到底是谁。”宋清泉的酒量不大,两杯茅台下去,眼神便有些迷离了。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童小山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犀利。 宋清泉并没有在意,晃了晃脑袋:“我就是好奇,哦,对了,我家里的那东西你销毁了没有?” “什么东西?”童小山呆了一下。 “就是牛莉要交给贺子健的东西啊,我在家里没找到,难道你动她的时候没拿到?”宋清泉也有些紧张了。 “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天贺子健来的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找。” 宋清泉有些急眼了:“糟糕,不会是被任克敌拿去了吧?” “清泉,到底是什么?”童小山也急了眼。 “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一些你我之间的事情。”宋清泉的后背有点发凉。 “你他妈混蛋,这些事情能记下来吗?”童小山当场就发作了,“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就在这时,童小山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号码很陌生。 “你就是一锤子,这东西要是落在任克敌的手里,咱们就完了。”童小山随手把电话放到了一边。 “应该不在警方手里,不然早就抓我们了,我们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喝酒。”宋清泉自我安慰道。 “你不知道付熙麟跟任克敌,都鬼着呢,说不定是想放长眼钓大鱼。”童小山刚说到这里,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喂,谁啊?”童小山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里却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童小山童局长吗?你的东西在我的手上,想要的话,拿五百万来换,要现金。” “你是谁?是什么东西?”童小山吃了一惊。 “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明白,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性,给你十秒钟考虑,不然我就交到警方手里了。”手机那端的声音很好听,可是此时听在童小山的耳朵里却是万分得刺耳。 “好,我答应你,怎么给你?”童小山经历了几秒钟的慌乱之后,向正欲问话的宋清泉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话。 “体育场对面新开了一家明朗会所,会所旁边有一个肯德基店,就到那边吧,看到你我会打你的电话,哦,对了,我提醒你一下,童局长,你不要玩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因为那东西我是不会放在身上的。”对方嫣然笑道。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了钱之后不给我东西?”童小山沉声道。 “你没得选择,童局长,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正文 _2981意不在此 你没得选择!你没得选择! 这句话一直在童小山耳边回荡,越来越响,越来越劲,让童小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饶是他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饶是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刑侦工作,但是当威胁和危险面临时,他还是有刹那间的慌张。 不过也正是他的工作经历,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当宋清泉问他到底是谁打电话给他,又发生了什么事时,童小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的东西被人家拿走了,刚刚打来电话,要我拿五百万去交换,而且要现金,时间是一个小时后,在体育场对面的肯德基店里见面。” 宋清泉也呆住了,怔了一下道:“肯德基店?那里人很多啊。会不会是对方在涮我们?”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童小山道,“不知道内情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那现在怎么办?”宋清泉这个时候也没了主意。 “对方要现金,给了我一个小时来筹钱,这样,我去想办法弄钱,你带点人先到肯德基店去,一小时后我去交换的时候,你跟着对方,拿到东西就做掉。”童小山很快理清了思路,并制定了行动计划。 宋清泉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办。” 二人分头行动,这童小山倒也有本事,一个小时之内还真给他弄来了五百万,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的钱,所费事的是,找了银行的重要人物,才拿到这笔钱。 时间在缓缓地消逝,一个小时后,童小山开着车到了约定好的位置,肯德基店里有不少男男女女在享受着安静的氛围。 锁好车,童小山走进了店里,点了一杯可乐,注视着店里的每一个人。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还是刚刚的那个号码,接通电话,童小山道:“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我看到你了,可是我没有看到钱。”对方淡淡道。 童小山左右看了看,这时他见到二楼的边上正有个女人面向着他,拿着手机在说话。 “那么多钱,我难道扛在肩膀上?钱在我车的后备箱里,想要的话,就跟我来拿。”童小山很是镇定地道。 “好,我也不怕你玩花样。”那女人收起了手机,走下了楼梯。 在她离开肯德基的时候,童小山也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在前面。”童小山快走几步,走到停在对面的车子前。 “胆子不小。”童小山冷森森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来敲诈我,你就不怕死吗?” 那女人戴着副眼镜,嘴巴被口罩罩着,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淡淡道:“我怕死,但是我更怕穷。童局长,对于你来说,五百万只是小儿科,随随便便就搞来了,反正都是不义之财,是不是?行了,我没工夫跟你啰嗦,给钱吧。” “你就不怕我抓住你?”童小山倒是没有着急,刚刚在肯德基店内外并没有看到宋清泉的人,不过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这女人的胆子还真大,一个人就过来了。 女人笑了笑道:“我当然怕了,不过我也知道童局长是不会难为一个女人的,是不是?半个小时我如果还没回去,那东西绝对会在半个小时内出现在公安局,童局长自然能分得清是难为我这个女人重要还是你自己重要了。” 童小山的心里在诅咒,这女人确实很懂得他的心理,不过走着瞧吧,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当下道:“好,拿钱吧,不过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如果我没有得到东西,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鱼死网破吧?” “你的话太多了,拿来吧。”女人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童小山摁了一下遥控器,后备箱顿时弹了开来,露出里面的一只皮箱。 女人拎出皮箱,合下车盖,把皮箱放到车盖上打了开来,里面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叠钞票。 “童局长果然是大手笔啊,这么多钱送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女人抽出其中的几叠钞票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假币。 “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童小山的手按在了皮箱上。 那女人忽然笑了起来,道:“童局长,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我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你要的东西呢?” “你应该知道耍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童小山冷冷道。 “我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女人又笑了笑,道,“好了,东西到手了。” 童小山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间四周涌出来不少身着*的警察,一时之间,他有些发怵,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女人骗了他,接着他便猛地向那女人伸过手去,不过回敬他的却是另一只男人的大手,顺势叼住了他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扭,童小山的手臂顿时失去了力量。 这时,童小山才看见任克敌好整以暇地走了出来,道:“童局长,请吧。” “任克敌,你这是什么意思?”童小山怒道,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放弃反抗,同时他也判断任克敌并没有抓到他的什么把柄。 任克敌笑了笑,接过那女人手中的皮箱,打开来看了看,道:“还真是有钱啊,童局长,你不是跟我走,而是跟丁书记走。” 一辆车的车灯突然亮了,缓缓开到近前,车停下,丁晓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淡淡道:“童小山,回去跟我交待一下这五百万的事情吧。” 童小山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自己上了大当,最重要的不是他自己所关心的东西,而是这五百万,怪不得对方要求现金交易,原来就是为了设这个套。 “哦,忘了告诉你,宋清泉已经被我们抓了,恐怕他正在考虑该怎么交待他跟龙头帮之间的关系了,也或者在想着,如何也能学学你们的军师,怎么做污点证人吧。”任克敌笑眯眯地在被架走的童小山背后道。 正文 _2982首见厉胜 在对童小山实施抓捕的时候,远在九子沟乡的陆渐红却又陷入了一次匪夷所思之中。 接完了付熙麟的电话,陆渐红睡意全无,生活在大城市中,终日面对着钢筋混凝土的感觉是非常不美妙的,虽然九子沟很穷,但是山高水绿,那种清新之感是城市中所不具备的,所以陆渐红便出来转悠转悠。 夜还未深,在城市中,此时正是夜生活的开始,然而在九子沟,却早已显得夜深人静,林间昆虫鸣叫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犬唳更显得大山之夜的宁静。 贺子健不放心陆渐红一个人出来,也跟在了后面。 夜凉如水,两人静静地散步于被夜色暮气所笼罩的大山之前,这时,马大桂的房间还亮着灯,窗下却是有着两个影子,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女人,陆渐红就奇怪了,他老婆柳翠花不是已经走了吗? 屋子里传来两人低低的交谈声,只听柳翠花道:“大桂,情况怎么样?” “翠花,我还真的佩服你,你要是当官,一定比我强,陆书记说明天要到九子沟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规划方面的事情会由市里安排。翠花,如果这个九子沟旅游项目能做得成,对咱们九子沟的好处太大了,今天要不是你演了这场苦肉计,陆书记恐怕还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留下来。” “大桂,我这么自毁形象还不是为了你?其实,我今天说的话里确实有一点我的真实想法,放眼九子沟,可能就你这么个傻帽还留下来,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马大桂低声憨笑:“你说我傻,我就傻吧,谁叫我是这里的书记呢?再说了,如果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九子沟永远都是穷山恶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赶紧走吧,可别穿了帮。” “我是拿点换洗衣服的,刚刚走得匆忙,那行,我走了。”柳翠花倒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等一下。”下面听不到说话声,却是响起了哧的一个声响。 “要死了,行了,等这个项目能定下来,让你亲个够。”柳翠花很快提了一个袋子出了来,幸好陆渐红和贺子健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没有被发现,否则岂非尴尬得紧。 房里的灯已经关了,陆渐红和贺子健这才发出轻微的笑声,陆渐红道:“想不到马大桂看上去粗粗咧咧,鬼点子倒也不少。” 贺子健也笑道:“您还不得不上当。” 这时,忽然听到村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这几人来的速度很快,走到了马大桂的房门前停了下来,一人上前拍门,低声道:“马大桂在不在?”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不免有些吃惊,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居然是多日未见的厉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山窝子里? 而厉胜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个个生得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在月色下显得狰狞得很。 门被开开,马大桂瞪着眼睛道:“你们是什么人?” 厉胜道:“我是受柳老大的委托过来的,他们家的祖玟被刨了,这事,乡政府得给个说法。” 马大桂抬眼看了看,淡淡的说道:“柳歪脖子平时做了那么多缺德事,这是报应,谁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才去挖他家的祖坟。” 一人从厉胜的身后站出,掐住了马大桂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再说一遍!” “我是九子沟乡的党委书记,是国家干部,虽然你们的势力不小,但是对我如此威胁,那是犯法,所以,拿开你的臭手!” 厉胜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改变了一下语气,道:“马书记,柳老大是干什么的,跟祖坟被挖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情发生在九子沟,作为九子沟的父母官,你应该为这件事情想想办法。” “这个你们应该去找派出所。”马大桂撂下这句话,收回身来,直接关门。 随厉胜一起来的几个人便要闯门动手,被厉胜拦了下来:“你们干什么?打人能解决得了问题?能把柳老大他爸的骨灰盒找出来?” 陆渐红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个柳老大是什么人,只是此刻并不是与厉胜交流的好时机,只得眼睁睁看着厉胜离开。 天一亮,吃了马大桂做的绿豆稀饭和自家烙的饼子,放下碗筷,陆渐红便提议一起到九子沟去看看,马大桂不敢怠慢,让陆渐红稍坐一会,他先去趟乡政府。 虽然九子沟的各项工作还在开展,虽然没有说瘫痪,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做,能提得上手的都跟乡长荣来福出去招商了,留守的也都是“老弱病残”。 马大桂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几个年轻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手里还拿着粗棍子,看样子像是护着陆渐红的,防止有什么意外,照这个情形看,这九子沟的地势恐怕挺险要。 事实也证明了陆渐红的判断,九子沟紧密相连,范围足有好几十平方公里,是一个全生态的风景区,要是真想玩下来,没个两三天可能走不完,马大桂连声让陆渐红小心脚下,一边介绍了自己的设想,整体看来,虽然有些好高骛远,但是超前意识还是比较强的,看得出来,他不是想小打小闹,只弄一个什么风景区,而是想把九子沟建成一个有名的旅游景点。 一个多小时后,马大桂指着第八沟的半山腰道:“陆书记,那边还有一个古村落,据老辈人讲,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一直保存完好,由于这里地势险要,荒无人烟,所以抗战期间也没有遭到太多战争的洗礼,不过从这里过去还得要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过去的话,再回来天就要黑了。” 陆渐红笑着道:“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如果真的是古村落的话,对于开拓九子沟的旅游前景还是很有好处的,所以必须要看一看,那古村落有人在住吧?如果真的回不来,那就住一晚。” 正文 _2983不完美的覆灭 重双城和贺子健其实都不大赞同再深入,事实上在一踏入真正的九子沟时,这两人就有些后悔了,他们没想到这是一片深山老林,万一有个意外,那麻烦就大了,只是陆渐红的兴致倒是很高,说很难得有机会进入这种原生态的风景之中,幸好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猛兽,也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一听说陆渐红还要到古村落去看看,两人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重双城低声道:“陆书记,九子沟山路崎岖,我们这一趟来事先也没有准备,您看,是不是下次组织一个考察团队过来,毕竟我们不够专业,况且有所准备,也会大大提高效率。” 重双城的话说得比较有技巧,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如果只从人身安全的角度来考虑的话,陆渐红还真有可能不同意。 “也好。”陆渐红知道重双城的好意,自己真的去看了古村落的话,也只不过是增加了自己的感观,并不能作为依据。 见陆渐红不再坚持继续深入,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马大桂的心里略有些遗憾,不过事后回想,也是后怕不已,这山里虽然没有什么猛兽毒虫,但是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就罪无可恕了,便赶紧领着陆渐红等人回到了九子沟乡政府。 陆渐红没有在九子沟多留,不过在回来之后,他单独跟马大桂谈了半个多小时,至于谈的是什么,只有他们俩个知道,随后陆渐红便上了越野车,打道回府。 在回来的第二天,陆渐红便召集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市长江姗和旅游局局长楚玉乾过来开会,让他们在一周之内组织一个专家团队,赴九子沟乡去考察,与此同时,纪委的一个工作组不声不响地入驻了乌苏,对道路工程开始了悄无声息的调查。 接到中纪委曲书记要来重安的通知时,陆渐红正在听取付熙麟的汇报。 付熙麟给陆渐红带来一个非常震惊的消息,童小山交待了,他居然也是龙头帮的,位居副帮主之位。 童小山的事情很富戏剧性,当初定下的策略是通过那个莫须有的东西诱童小山入瓮,把问题着眼于他带来的五百万现金上,童小山一开始还百般狡辩,说这钱是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但是当晚他的一举一动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中,他的谎言很快被揭穿了。 围绕这五百万的来由,童小山编了不少故事,但是一个谎话需要十个谎话来圆,结果是作茧自缚,最后不得不交待了,当然他所交待的也只是收入不明的事情,其他的一概选择了沉默。突破口是从宋清泉那边找到的,童小山虽然在顽抗,但是宋清泉不知道啊,二进宫的他这一次得到了非常高的待遇,付熙麟亲审,任克敌陪审,摆出架势不罢不休,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再加上不时地暗示童小山已经开始交待,现在就看谁交待得快,谁就占得了先机,可以将功补过,转为污点证人,法庭审判的时候会酌情减轻量刑,很快便攻破了宋清泉的防线,一古脑儿全倒了出来,并且指出了童小山是龙头帮二当家的事情,还说牛莉被杀完全就是童小山策划并实施的,这条线索令付熙麟精神大振,一鼓作气地再次对童小山进行突审。童小山尽管是刑侦出身,有着很强的反侦察经验,但是面对付熙麟这个更为高明的猎手,再加上宋清泉的交待,他很快便缴械投降,而同一晚对龙头帮进行的大面积的搜捕,抓获不法分子若干,只不过并没有抓到三当家柳大权以及名声在外却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的神秘人物——四眼,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陆渐红也很是振奋,龙头帮虽然没有完全覆灭,但是这一次几乎被连根拔起,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要求付熙麟最近一段时间再辛苦一些,把案子梳理清楚,尽快进入司法程序,将这帮不法之徒绳之以法。另外,陆渐红又提出另外一件事情,也是比较早的事情,那就是宋清泉组织策划了喻副总理考察期间的群体**件,务必要深挖根源,到底还有谁隐藏在背后,陆渐红绝不相信这是宋清泉自己搞出来的,虽然他与龙头帮颇有渊源,但是这么做,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健把一份传真电报递了进来,陆渐红不声不响地看完,心里说,老曲啊老曲,终于等到你来了,随手把传真递到了付熙麟的手上,道:“中纪委曲书记下周要过来,你又有得忙了。” 付熙麟笑道:“重安是直辖市,有上级领导来是家常便饭,没问题,安保事宜交给我好了。” 与前几次一样,再次召开常委会,交办各项接待的事宜,陆渐红注意到,何必的神情很慌张。 交办了各项任务之后,陆渐红将丁晓华留了下来,在这别人的眼里,是非常寻常的一件事情,因为一来丁晓华就是陆渐红的人,二来这次来的是中纪委的领导,单独交办丁晓华也很对口,但是有两个人却觉得事出不凡,一个是市长朱耀庭,另一个就是何必。 朱耀庭这一阵子完全处于蛰伏状态,就像是躲在阴暗中的一条蛇,在寻找机会,侍机咬陆渐红一口,综合分析华志强的事情,他早已判断出何必将会受到牵连,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固然了解陆渐红,但是更了解曲书记,而且这一阵子曲书记就任中纪委书记之后,频频动作,已经拿下了三名省部级高官,这一点也得到了中央的肯定和支持,朱耀庭不认为动用自己的关系能够做通曲书记的工作,再者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的判断基础上,并没有确切的根据,况且为了一个何必而动用自己的关系,实在没有必要,何必虽然支持自己,但是除了投一票以外,并无其他作用,万一他真的不幸“光荣”了,说不准会换回一个更为有用的助力。 正文 _2984何必的疯狂 而何必更是惶然不已,上一次想向陆渐红坦白以获得原谅,被于长惠打了个岔,又吓了回去,这一次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又该怎么办? 和丁晓华谈完事情,陆渐红回办公室,贺子健跟着进了去,道:“陆书记,庆安何书记说有事情向您汇报。”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扬,道:“让他来。” 何必一直没有离开,这几天他一直在犹豫,但是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在接到贺子健的电话时,很快过了来。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正在看报纸,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陆书记。” 陆渐红放下报纸,身子却是没有动,道:“何必同志来了,坐吧,你有什么事?” 何必垂着头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请罪?请什么罪?”陆渐红淡淡问道。 “我做了错事,没有经得起诱惑,收了别人的贿赂,陆书记,我向您坦白,自愿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理。”何必满怀希望地看着陆渐红,一副忏悔之色。 组织上的处理?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给他党内处分?这摆明是避重就轻啊。 陆渐红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正面向着何必,道:“何必同志,你是副省级干部,如果你有问题,应该主动向上一级纪委交待清楚,曲书记下周就来了,你自己跟他说,至于你的问题是轻还是重,该怎么处理,这个我说了不算,但是你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知错能改,我想,纪委的同志会充分考虑到你的自首情节的。” 听陆渐红这么说,何必的心里就凉了大半截,如果真的向中纪委交待问题,那不摆明是睁着眼睛向石灰池子里跳吗? “陆书记,我求求您,您救救我吧,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指东我不向西,我只听您一个人的。”此时的何必哪里还有一丁点儿副省级领导的威风,简直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循私情?何必同志,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吗?你说,你让我怎么救?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今天你能来这里主动说明问题,我很欣慰,但是我也说了,对你的处理上要根据问题的轻重来决定。我还有点事,子健,把我的包拿过来。” 见陆渐红话已说绝,何必彻底绝望了:“陆书记,你这是见死不救了?”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摇了摇头,道:“何必啊,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我告诉你,国有国法,法律是用来惩恶的,你做了错事,就必须受到惩罚,必须付出代价,你的问题有多少有多重,我不知道,我还是那句话,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没有其他人。” 何必这时向前跨了一步,向陆渐红逼进,道:“陆书记,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不要怪我做出极端的事情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帮不帮?” 见何必狗急跳墙,陆渐红反而笑道:“何必,你这么做,事情的性质就改变了,不再是经济问题了,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转身离开,向纪委交待你的问题,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 “陆书记,我知道,我没有支持你,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我也没有反对你,对不对?我从一个放牛娃走到今天,几十年真的不容易,陆书记,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何必还再作最后的努力,“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连我最后的机会也不给吗?” 陆渐红带着丝怜悯之色看着何必:“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无论是功劳还是苦劳,都不能成为犯错误的理由,如果说你有这种思想,只能证明你根本不是党的干部,根本对不起组织和人民对你的期望。唉,跟你说这些,纯粹是浪费口舌,何必,你真的是何必啊。” “陆渐红,你就不要伪君子了,说得好听。”何必大势已去,反而放得开了,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枝笔,指着陆渐红道,“我的事情,至少要坐十年牢,十年之后,我就是个老头子,与其这样过下去,还不如一死了之,只不过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面对着已经失去理智而要做出极端举动的何必,陆渐红丝毫不惧,虽然已经有一阵子没活动筋骨了,但是经历了在上嘉疯狂砍杀的陆渐红,早已对这种情形不在乎,只是冷冷地道:“何必,你不要一错再错,你的案子发了,会判你十年,但是你现在的举动只会把你送上断头台。” 贺子健这个时候进了来,他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见何必手中握着一枝笔指着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何必居然会发疯。 见有人进来,何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咧了咧嘴,竟疯狂地笑了起来:“像我那样弄得身败名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陆渐红,别说那么多了。” 何必是真的绝望了,他的后台一直来自于焦裕柱,焦裕柱一倒,就什么也没有了,指望朱耀庭肯定是指望不上,面对陆渐红无情的拒绝,他现在已经是红了眼睛,大有与陆渐红同归于尽的架势。 贺子健又是吃了一惊,何必不是吃错药了吧,居然会在书记办公室里发狂,不由上了前去,却听何必大喝道:“别过来!” 陆渐红忽然手一伸,便已扭住了何必的手腕,何必的手忽然松开了,整个人也已经萎顿在地,若不是陆渐红还扭着他的手,他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了。 “陆书记,要不要报警?”贺子健警惕地站到了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问道。 “他已经崩溃了。”陆渐红摇了摇头,向何必道,“何必,你记住,我跟你没仇没恨,错在于你对自己降低了要求,你还有老婆孩子,如果自首的话,还能为你的家人留点好名声,将来你们还有团聚的时候,如果就这么死了,你不仅对不起你自己,还要让你的家人跟着蒙羞。如果你还不醒悟,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付书记把你带走。” 正文 _2985推心置腹 曲书记只在重安待了一天,当晚就离开了重安,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可以用平淡来形容。 在中纪委提出要“老虎”“苍蝇”一起打之后,去年春节之后,中央各巡视组便已出动,到各地去当中央的“千里眼”,找出涉嫌**的“老虎”和“苍蝇”,曲书记作风强硬,性格明朗,加上蒋主席的强力支持,曲书记在反腐领域已经初见成效,三名部级高官落马,表明一场强烈的反腐风暴已经拉开了帷幕。 曲书记初到重安,先是召开了一个会议,要求在四个方面重点反腐,着力发现领导干部是否存在权钱交易、以权谋私、贪污贿赂、腐化堕落等违纪违法问题;在贯彻落实八项规定方面,着力发现是否存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等问题,紧紧盯住,防止反弹;着力发现是否存在违反党的政治纪律问题;着力发现是否存在选人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和**问题。这是他潜心研究**现状后制定的反腐方向。会上,曲书记警告说,当前党风廉政建设和反**斗争形势极为严峻复杂,面临的挑战有的来自国际,有的来自国内,最根本的还是来自党内,不正之风和**就是来自党内的挑战之一。 会议之后,曲书记约谈了纪委书记丁晓华,要求打铁还需自身硬,要加强队伍自身建设,严格落实责任,严守政治纪律、廉政纪律、保密纪律,严格落实八项规定,打造一支作风过硬的纪律部队。 在经过了官方的议程之后,曲书记和陆渐红坐下来聊了聊。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与曲书记正面接触,卸下了严肃的面孔之后,曲书记更像一个邻家老者,显得和蔼可亲。一开始,陆渐红还有所保留,对于政治性的话题,他也只是试探性地附和几句,但随即他便发现,曲书记在强硬的表面藏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而他所说的一句话更是让陆渐红肃然起敬:“我国**的根源主要是与权力缺乏有效监督的政治制度有关,在政改没有实质性推进的情况下,我就是能量再大,要遏制官场**也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句话是实话,他不说,陆渐红心里也有数,对于这个观点,陆渐红也是非常赞同,**的根源确实是制度的原因,反腐只是一个手段,如果不从根源解决问题,那也只能形成一个时期内的效果,曲书记目前的强势反腐,所起到的只不过是震慑作用,三个部级官员,只不过是**分子的沧海一栗而已,这是一个令人悲哀而沮丧的现实,或许在曲书记的任期乃至于目前这一届高级领导班子的任期之内会有作用,但是以后,谁知道呢? 令陆渐红佩服的不是这个言论,而是将这个言论说出来的勇气,作为中纪委书记,他的这些话如果被公之于众,所起到的反面影响是完全可以预计的。不过在陆渐红看来,这并不是曲书记对自己的考验,而是对自己的信任。 这种信任令陆渐红略有些心情激荡,虽然他已经能够做到古井不波,但是面对一位首次接触的副国级领导的无条件信任,那种感觉还是非常美的。 “曲书记,现实虽然如此,但是我辈仍将为之努力,这正如当年抗日战争,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坚持以赴,我相信,总有一天会不一样的。”陆渐红也不是在敷衍,表达了他美好的愿望。 曲书记笑了笑道:“如果天底下能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干部,纪委这个部门可能就要失业了。” 陆渐红笑道:“曲书记太抬举我了。” 曲书记忽然道:“刚刚晓华书记跟我说了一件案子,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神情微微一黯,道:“这案子是由华泰制药的董事长华志强引发的,在对其进行双规之后,牵出了市委常委、市政府秘书长、庆安区区委书记何必的受贿案,经过前期侦查,何必的犯罪证据确凿,只是由于某些方面的原因而没有上报办理。可能是他自己也有所感觉,尤其是您亲临重安,他自己也觉得很难再蒙混过关,前两天服用了安眠药自杀了。” 曲书记的眼皮子一阵抽搐,按照正常的人情伦理,人死了,一了百了,可是难道因为人一死,就任凭国家财产流失吗? “人已经死了,但是赃款还是要追回的,不过考虑到死者家属的感情,这个案子回头我会让元副书记来负责,到时候重安的纪委配合一下吧。” 陆渐红也比较倾向于此,由于何必的自杀,让这个案子成为了无头案,自然是追不出其他的人来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维护了重安的稳定,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有些无奈的,稳定与反腐,在目前的政治环境下,似乎成为了一对矛盾体,两者很难兼顾。 曲书记来得快走得急,虽然从形式上像是走过场,不过朱耀庭知道,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曲书记也不是到重安走一走那么随意,他知道,由于何必的自杀,迫使这个案子嘎然而止,但是他知道,这个案子绝没有结束,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陆渐红的又一张底牌。他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在比拼背景实力上,陆渐红再次占据了上风,虽然他有喻副总理,但是跟中纪委书记相比,其能量则小了许多,虽说级别一样,不过曲书记是受到蒋书记的强力支持的,由此便可以看出,陆渐红的背后还站着更加恐怖的力量,这让朱耀庭生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重安这个战场,因为他知道,在他们这种级别的较量之中,比的并不仅仅是后台,因为到了他们这样的层次,谁的身后都有支撑,有的时候虽然可以确定是更高级别的角逐,但是也不完全靠的就是背景,而在重安的这个舞台上,要想获胜,还是需要从陆渐红的自身来看,那就是如何发现他的弱点甚至是破绽,再给予其重重一击,相信在那个时候,会得到自己所需要的。 正文 _2986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经历了眼花缭乱的高层领导造访之后,重安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何必的自杀真相被隐瞒了,对外宣称是心肌梗塞骤亡,只不过并没有召开追悼会,引起了多方的猜测,但是在没有官方宣布的情况下,猜测毕竟只是猜测,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散于风中。 五一放假三天,陆渐红打算回康平,假期的前一天,中纪委元副书记悄悄抵达重安,根据丁晓华所掌握的资料带走了华志强以及何必的家属,这一切都是悄悄的进行的,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就在同一天,赴乌苏的纪委工作组也已经获得了乌江区区委书记迟步飞勾结交通局局长俞晓江和他的连襟万里侵占道路建设资金的事实,并且在以往的工程中收受巨额贿赂,只等市委的一声令下,便会采取措施。 副书记郑小波还向丁晓华反映了一个情况,纪委工作组虽然行事隐秘,但是乌苏毕竟是在迟步飞的管辖之内,况且还需要调查,找人谈话,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所以还是引起了迟步飞的警觉,通过一些渠道,迟步飞极有可能出逃,所以建议对其立即实施双规。 丁晓华将这个情况和意见反馈到陆渐红那边,陆渐红非常重视,乌苏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地区,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大的蛀虫,必须要抓,不过考虑到五一节要到了,为了避免引起大的混乱,陆渐红要求对其进行秘密抓捕,同时,对相关的涉案人员也同时进行抓捕,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公安局那边抽调。 这一阵子,发生在重安的事情不可谓不多,劫案、命案接连发生,**也是逐渐显露,虽然不说疲于应付,但是陆渐红真的感到非常沉重,他实在不知道,如果跟着曲书记的步伐,还要挖出多少**分子。 不过就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好消息是关于贾正明的。 在前往九子沟的时候,重双城便跟重安的医院进行了联系,将贾正明接到了重安肿瘤专科医院,经过详细的诊断,得出了一个结论,贾正明患贲门癌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个误诊,为了证实这个判断,贾正明又到京城的医院进行了复检,结果与重安肿瘤医院一致,这无疑是一个极度振奋人心的消息。陆渐红在接受丁晓华汇报的时候,还在惋惜贾正明这样的好干部遭天妒,乍闻这个消息,陆渐红非常兴奋。 第二个好消息是,赴九子沟考察的专家组也已经回来了。经过为期十天的考察,得出的结论是,九子沟非常富有开发价值,九子沟的传说、浑然天成的自然景观以及保存完好数千年的古村落,且古村落群是那么大,这些都为九子沟的旅游开发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如果规划好建设好的话,极有可能会成为重安旅游项目的一个里程碑。下面要做的就是带着规划部门再次实地考察,确定规划问题,不过基础设施这一块需要的投入非常大,将有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投入与产出的性价比正在核算之中,五一节后将会出炉。 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考察组在考察的时候,有一处风景非常好,但是那里却有着一个墓葬,经过询问,是九子沟的一个柳姓的大家族的,如果实施这个项目,估计到时候会在迁坟方面遇到很大的阻力,这里面尤其有一个叫柳大权的人,据当地人说,是混黑社会的,很有脑子,将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阻碍。 陆渐红心头一动,记得付熙麟曾经说过,在对龙头帮的围剿中,有几条漏网之鱼,除了老大四眼以外,还有一个就是柳大权,正愁到处找不到他,他却主动送上门来了,当下让江姗做份内的事情,其他方面不需她考虑。 这个消息立即传递到了付熙麟那边,付熙麟振奋之极,立即放弃了五一的假期,组织人员立即赶赴九子沟。 陆渐红倒轻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虽然在五一之前留了些尾巴,但是基本还算完美,不过陆渐红也有不少疑问,在案件侦破的过程中,有神秘人提供了线索,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还不清楚,只是这些连付熙麟都没有办法,他这个外行更是没辄了。 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下一步的思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解决掉重安乞丐多的问题,节后需要好好梳理一下了,只是乞丐问题是一个遗留性的问题,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因而陆渐红也只是简单想了想,便没有再深入,等节后再实施自己的步骤。 这时贺子健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道:“陆书记,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到康平的时候,天已经有了黑影,轻车熟路地到了别墅门前,门是柳千娇开的,这对同胞姐妹对三个孩子还是比较在心的,道了句“陆书记回来了”,将陆渐红迎进门内。 三个孩子还没有回来,明年就要高考了,学业很繁重,安然和老妈梁月兰正在忙活着做菜,家里的顶梁柱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好菜好饭侍候。 家庭的温馨是任何事情都难以比拟的,回到家里,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让陆渐红在重安那颗坚韧的心变得温暖起来。 由于孩子们要到十点才能回来,所以陆渐红把厨房里的娘儿俩叫了出来,等孩子们回来了再一起吃饭,安然拗不过他,只得出了来。安然告诉陆渐红,孟佳母女俩一会也要过来,差不多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康平了。 陆渐红暗自观察安然的脸色,并无异样,安然觉得好笑:“渐红,我们都老了,不再是年轻的时候了,孟佳和高兰对于我来说,就如同姐妹一样,有着很深的亲情,你就不要胡猜了。” 正文 _2987桃色事件 孩子们是陆渐红夫妇亲自去接的,这让三个孩子很是意外,陆渐红居然难得地履行了一次父亲的责任,对于这个评价,陆渐红没有任何异议,从高轩的身上,陆渐红吸取了教训,血浓于水,但是感情同样是需要培养和经营的,而且孩子们都大了,也必须多跟他们交流沟通,以便于掌握他们的心理,毕竟现在是树立他们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关键时刻,在这个敏感的特殊时期,稍有不慎,孩子就有可能走上歪路。 在这一方面,安然无疑做得非常到位,虽然家财万贯,但是还是教导他们节俭朴素的生活习惯,陆渐红注意到孩子们穿的衣服都是以前的一些旧衣服,用的手机倒是挺高档,那当然是为了支持孟佳的康佳电子集团。 孩子们有三天的假期,很是兴奋,不过当陆渐红提出带他们好好玩一玩的时候,却是引起一片嘘声,陆远航和陆扬帆根本没兴趣跟他一起玩,很明显地展现出代沟的隔阂,倒是段若水浅浅地笑着。 不管怎么样,三个孩子都在健康的成长之中,陆渐红是乐意于见到这些的。 等睡下了,已经快十二点了,孟佳母女还是没有来,这也给了陆渐红和安然充分的时间待在一起,两人聊了很多,有陆渐红工作上的事情,也有安然公司的事情,如果抛开政治因素不提的话,陆渐红的生活算是非常完美的,只是陆渐红只要身在其中一天,就不得不凝神以对。 安然告诉陆渐红,康平最近出了点事情,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的铁松岭陷入了一场桃色风波之中,而这场风波里的主角正是已任市政府秘书长的蒋春同的妹妹蒋婉灵。 陆渐红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铁松岭跟自己交往的时间算是很长了,对于他的性格陆渐红是非常了解,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有桃色新闻,但是铁忠诚这个家伙却是个异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案子,美女对于他说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如果可能,他更宁愿去面对那些死尸和解剖后的人体内脏,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沾惹上桃色新闻? 再说了,铁松岭已经快五十岁了,而蒋婉灵在陆渐红的印象里,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他们俩个又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呢?看来这里面另有玄机。 “市里怎么说?”陆渐红问了一句安然。 安然之所以跟陆渐红提到此事,也是因为铁松岭跟陆渐红当初的关系非常融洽,现在铁松岭惹上了麻烦,作为昔日的盟友,陆渐红自然要想想办法,免得被人说他无情无义,这也是变相地替陆渐红考虑。 “现在的问题不是市里怎么说,而是上面怎么说。”安然显然也打听过一些消息,“蒋婉灵跟市政府秘书长蒋同春是亲兄妹,跟天朝老大的关系虽然不清楚,但是也非常近,所以说,现在如何定这个性,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陆渐红顿觉头大,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安然笑了笑,陆渐红顿时反应过来,安然的能量虽然不小,但她毕竟不是政界的人,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不容易了,当下道:“行,我知道了。” 安然很体贴,陆渐红操劳已久,又坐了不短时间的车,现在也已经晚了,所以她并没有跟陆渐红进行衣服之间的洗涤,让陆渐红好好睡上一觉,反正三天时间呢,来“日”方长嘛。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高福海。陆渐红原本想打电话给琦峰总理的,但是他自己就有点心虚,所以暂且先从高福海那边侧面了解点情况再说。 说到这件事情,高福海也是头疼无比,不过陆渐红显然并没有打算请高福海帮忙,他也帮不上忙,事情涉及到蒋家,高福海虽然是市委书记,但这条胳膊又怎么比得上蒋主席那条大象腿?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陆渐红也就是问一问情况,原来铁松岭的爱人已经于三年前去世。春节的时候,由于孩子在国外没有回来,他索性就没有回江东过春节,而是留在了康平。 春节期间是犯罪高发时间,康平的治安很好,加上铁松岭任了政法委书记,案子鲜有发生,即便有,也轮不到他出手,所以趁着春节人流多的高峰期,他没事坐坐公交车,顺便抓抓扒手。 事情就出在这里,他在抓获一个扒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帮扒手是一个团伙,一辆车上居然有六个人,铁忠诚自然不惧,硬是以五十多岁的年纪,放倒了三个。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算了,可是半路杀出一个蒋婉灵出来。 蒋婉灵学的是新闻专业,毕业之后蒋春同给她安排了一个主播的工作,可是她不愿意去做花瓶,硬是要去做记者,并且说有可能的话要做一个战地记者,那才刺激。所以蒋婉灵在看到铁忠诚大发神威之后,忍不住就跟下了车去拍他抓小偷的场景,接下狗血的情节就出现了,那三个贼被铁忠诚逼得走投无路,蒋婉灵正好送上来被做了人质。 铁松岭为了救她,同意那些贼赶紧走路,但是那些贼被铁忠诚大发神威吓破了胆,生怕放了蒋婉灵之后铁忠诚再追上来,可是蒋婉灵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被挟持不放,铁忠诚也不放心,一个退,一个就跟,最后的结果是,蒋婉灵被划了一刀,铁忠诚自然是救人要紧,把蒋婉灵送进了医院,而后铁忠诚一直在医院照顾着,正是这段经历,在蒋婉灵的心上深深刻下了铁忠诚的影子。对于这份感情,或许会有人感到奇怪,但是对于非常前卫且性子里带着任性的蒋婉灵来说,却是觉得极其自然,美女配英雄,这不仅仅是故事里的情节,在蒋婉灵的心里,铁忠诚就是一个无畏的英雄。 这是他们认识的过程,而导致桃色新闻发生的,是一个月前的一个雨夜。 正文 _2988 有人可以解决问题 屡遭拒绝的蒋婉灵并没有就此死心,在她看来,铁忠诚的所谓年龄差距并不是什么问题,连伏明霞都能嫁给比她大二三十岁的男人,自己又为什么不能?难道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错误吗? 思来想去,蒋婉灵想出了一个馊点子,那就是献身。从那段时间的接触之中,蒋婉灵发现铁松岭是一个非常富有责任心的人,既然如此,如果自己跟他发生点什么,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在外人的眼里,蒋婉灵这绝对是一记昏招,但是蒋婉灵已经陷入了死胡同,所以在一个风雨之夜,她跑到了铁松岭的宿舍,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是被蒋春同看在了眼里。 蒋婉灵总是向铁松岭那边跑,除了正常的工作时间,有时候在八小时以外也会黏着铁松岭,这早就引起了蒋春同的注意和警觉,不过出于对铁松岭的信任,他认为铁松岭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风大雨大,蒋婉灵溜出去,蒋春同就留了个心眼跟了去,结果发现蒋婉灵去了铁松岭的宿舍,一时气恼,蒋春同便去拍开了铁松岭的门,结果正好看到蒋婉灵只穿了一套内衣,当场他就气炸了。 虽然蒋春同没有当场发作,但是这件事很快便成为了铁松岭的麻烦,尽管蒋婉灵一再解释,跟铁松岭没有关系,但是又有谁会相信? 在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陆渐红道:“爸,这事现在市委打算怎么处理?” 高福海苦笑道:“这件事情市委也很为难,如果从男女关系上来讲,铁松岭丧偶单身,蒋婉灵也是单身未嫁,没什么问题,只是二人年龄悬殊过大,加上铁松岭身份特殊,所以暂时放他几天假,看看事情能不能平息掉。” 高福海也是无奈得很,铁松岭是他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经过将近一年的接触和了解,他也是深知其为人,完全不可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的,可是最头疼的就是这个蒋婉灵的身份也特殊得很,如果是蒋主席怪罪下来,他真的没有法子救得了他。 只是放假,而不是停职,看来事情还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这个时候动作必须要快才行。当然,陆渐红并没有想过自己去向蒋主席求情,君如虎,你的功劳再大,也不能恃骄自宠而不知道进退,况且,有理由相信,蒋主席已经知道他跟景珊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别情没求成,自己也赔了进去,所以他需要走景珊的路子。 只是这个电话该怎么打呢?这便是做贼心虚的坏处。 思来想去,陆渐红想到景珊跟自己曾经有过非常纯洁的同事关系,所以还是打通了景珊的电话,令他想不到的是,景珊居然还留在康平没有回京城,听到陆渐红说起铁松岭的事,沉默了一下,道:“我在明朗会所,你过来一下,咱们当面说吧。” 陆渐红一头冷汗,放下了电话之后,安然问道:“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要去市里一趟跟人家面谈。” 陆渐红有些含糊其辞,不过安然倒没有去想太多,当下道:“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留在家里陪孩子们吧。”陆渐红可不敢让安然一起过去,否则就得穿帮了。 安然也不坚持,陆渐红拿过小高还来的车钥匙,略有些歉意地道:“我这半年回来一趟,又没能好好地陪你。” 安然笑道:“都怪我多罪,你去吧,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嘛。” 开着奔驰,那种舒适感比起自己的专车奥迪a8更甚,很快便把车开到了明朗传扬。 泊童一看是辆大奔,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来,接过陆渐红的车钥匙,又眼巴巴地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知道规矩,扔了两百块,这才去了与景珊事先约定好的房间。 房间里的空气说不出是凉还是暖,总之景珊穿着短袖,一身的职业装,见陆渐红进来,笑着道:“渐红,好久不见了,真想不到,五一的时候还能见到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怎么没回去?” 景珊也笑了笑:“我就是想碰一碰运气,没想到我的运气挺不错。” 陆渐红心头微叹,景珊的情感自己又岂会不知,只是这是没有结局的,岔开了话题道:“你运气好,铁松岭的运气就不好了。” 景珊心头也是微叹,道:“铁松岭的事情还是比较麻烦的,怎么会就沾上了婉灵这个小魔女了呢。” “现在责怪也是无济于事,这件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陆渐红有些不好开口求人。 景珊道:“舅舅对婉灵视若己出,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想像得到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了。” 陆渐红不由道:“可是事出有因啊,蒋婉灵不也一再替铁松岭辩白吗?你舅舅总不会不通情理吧?再说了,两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关系,对不对?” 景珊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你只注意到事情的原由,而忽略了我舅舅他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这件事情触了他的逆鳞,一般人他是根本听不进去的。”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你又不是一般人。” [ban^fusheng]. 首发 景珊笑了笑,挽住了陆渐红的胳膊,道:“那我是几般人?”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道:“怕你了,你看这事好不好通融一下?” 景珊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是知道铁松岭曾经是你的盟友的,能力很强,在康平也很有声望,如果能帮,我早就帮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陆渐红知道景珊说得没错,可是她是蒋主席的亲外甥女啊,难道连一句话也递不上? 这时,景珊忽然拍了两下脑门子道:“我倒是忘记了一个人。” 陆渐红大喜过望道:“谁?” 景珊却是卖了个关子,道:“渐红,铁松岭固然中了枪,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婉灵的感受?” 正文 _2989劝 陆渐红怔住了,是的,他只考虑到了怎么让铁松岭解除麻烦,倒是没有顾及蒋婉灵,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也不怎么认可这样一种感情吧,在世俗的眼光里,这种感情是不被人所能够接受的。 见陆渐红怔住,景珊笑了笑道:“所以,解铃尚须系铃人,如果婉灵真的执着下去,要想这件事彻底解决,还需要从多方面做起。” 陆渐红这个时候全然无绪,便道:“听你的安排。” 景珊微微一愣,随即脸上便浮出一丝古怪之色来,这抹神情让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荡,可是在那刹那间,他想到的是安然,所以立即压下了那股旖念,道:“景珊,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景珊道:“要想舅舅不再追究这事,需要马骏出面,像这种事情,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马骏的话舅舅能听得进去,其他人不能,我也不能。不过这要建立在婉灵死心的基础上。事实上,舅舅包括其他人都知道,这是婉灵闹出来的事情,如果婉灵不再纠缠,铁松岭的事情就能解决,但是如果还纠缠不清的话,铁松岭的麻烦还会有,而且一定会有。” 马骏那边,陆渐红虽然不敢说打包票,不过想来他会卖自己一个面子,只是蒋婉灵那边却是颇为头疼,因为感情上面的事情是不能按常理来推断的,一旦钻入了死胡同,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想了一下,陆渐红道:“春同那边怎么说?” 景现明白陆渐红的意思,摇了摇头道:“婉灵现在恨死同春了,不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话,至于我,跟她的关系不近,也是很难说得进去,渐红,我看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陆渐红大汗,不过景珊说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早年陆渐红跟蒋婉灵的关系不错,或许自己的话她能听一听,当然,陆渐红也不认为他就能够力挽乾坤,毕竟这是感情上的事情,理智在感情面前只是个笑话。 “她的手机号码是多少?”陆渐红决定尝试一下。 “她人就在康平,我让蒋春同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见一面。”景珊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铁松岭,这是对铁松岭的不负责任。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蒋婉灵一来,他们将不可能单独在一起,虽然陆渐红在心底里隐隐有那么点发生些什么的意思,但是他又矛盾得很,蒋婉灵一会儿来了,他的纠结将不再存在。 蒋婉灵原本是不想接电话的,不过在景珊发了一条短信之后,还是接了景珊的电话,景珊倒没有说其他事情,只是告诉她,陆渐红在这里,希望她能过来一趟。 蒋婉灵来得很快,虽然有一番精心打扮,但是当陆渐红看到她时,还是吃了一惊。最后一次见蒋婉灵的时候,陆渐红记得她还是一个活泼靓丽的女孩子,但是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憔悴消瘦的蒋婉灵,很显然,她也很受这件事情的困扰,一方面因为她给铁松岭带来了麻烦,另一方面,她的感情也受到世俗目光的质疑。 “婉灵,你来了,坐吧。”陆渐红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自然一些。 蒋婉灵强笑了一声,便沉默着不吭声了。 陆渐红向景珊看了一眼,示意她先回避一下,景珊会意,当下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聊吧,中午我已经在这边订了餐,到点的时候,会有服务人员来通知。”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陆渐红斟酌了一下,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婉灵,你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蒋婉灵声未出泪先行,梨花带雨,很是让人心疼。 陆渐红又道:“婉灵,事情已经发生了,总需要面对,哭解决不了问题。” 蒋婉灵抑制着自己的哭泣,抽咽着道:“陆书记,你是不是也劝我离开他?” /~.*?@++ 陆渐红笑了笑道:“从情感的角度来说,我很尊重你的决定,但是这个社会是一个世俗的社会,有很多感情是不被别人认可的。” 蒋婉灵固执地道:“我的感情为什么需要别人认可?” 陆渐红点头:“是的,婉灵,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很希望你的感情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只不过,现实总是需要面对的,人是群居动物,像古时代的隐士那样生活的,不是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另外,你仅仅是从你的感情角度来说的,有没有考虑到铁松岭的感受呢?他能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有没有其他的顾虑?你有没有去想过?” 蒋婉灵不由道:“他为什么不能接受?” “我可以抽根烟吗?”陆渐红扬了扬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烟,得到同意后点上了,吸了一口,道,“好,假设他能接受,那么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接受呢?他不是年轻人,这一点足以成为你大伯否定的理由,最后就是离开政坛,那么将来的生活怎么办?等一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可以说穷日子你能过,可是铁松岭既然接受了你,他就不会让你过苦日子,但是习惯于做官的人,离开这个舞台之后,他能干些什么?是的,他有他自己的人脉关系,可是不要忘了,他是在什么背景下离开政坛的,有谁跟帮他?帮他无异于是跟你大伯作对。” 陆渐红顿了一下,又道:“他今年五十四岁了,你也就二十六七吧?二十年后,他如果离开人世了,剩下的日子你又怎么过?我知道,这么说很无情,但是现实比我的话要无情得多,也更残酷得多。婉灵,这是我的一些看法,但是真正怎么想怎么做,你有你自己的决定。” 蒋婉灵怔住了,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她只沉浸于对感情的憧憬之中,对将来并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当然,这对于一个娇生惯养,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女孩子来说,并不奇怪,而陆渐红的话对她的触动确实很大。 正文 _2990纠缠 中午一起吃了饭,陆渐红送蒋婉灵回去,而后又找到了铁松岭,说起这件事,铁松岭苦笑不已,不过自始到终,都没有责怪蒋婉灵的意思,谁也没有资格去否定和责怪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只不过情况比较特殊。 “松岭,你打算怎么办?”陆渐红问道。 “我还能怎么办?事情摆在眼前,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如果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我也只有认命,或许提前退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渐红吃惊地道:“你真的打算接受她?” 铁松岭的脸上显出迷惘之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渐红觉得这件事情更加复杂了,换位思考的话,如果自己是蒋主席的话,肯定也会非常愤怒,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蒋婉灵的这种行为是一个家丑,是一个耻辱,如果铁松岭真的不惜以退休为条件而要跟蒋婉灵结合的话,陆渐红真的很难想像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老铁,你好好考虑一下。”陆渐红并没有做过多的劝解,铁松岭又不是毛头小伙子,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冷静的思维,是利是弊,他自己自有考虑,便开了句玩笑,“你这身子骨还能行吗?” 一句玩笑话,却是让铁松岭陷入了沉思之中,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很清楚,只要他现在松了口,蒋婉灵会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凭借他这么多年来的积蓄,生活完全可以保障,可是年龄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或许自己现在的身体还行,但是五年后呢?十年后乃至二十年后呢?性,是一个无法逃避的话题,也是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自己在三年前老伴没有去世的时候,便有些力不从心,而蒋婉灵却正逢年轻之时,这就如同女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须抓住他的胃一样,没有了性的夫妻是没有基础的。 “老铁,这件事我会尽力帮忙,但也取决于你的态度。如果你决定了跟婉灵在一起,这是一个态度,如果你坚决拒绝她的感情,那又是一个态度,不同的态度决定着我帮忙的走向。”陆渐红非常诚恳地道。 铁松岭不由自主地拿起陆渐红放在桌子上的烟,点上了一根,皱着眉头沉思着。 半晌,铁松岭道:“我要跟婉灵谈一谈。” 陆渐红没有再掺合,道:“那我等你的决定。” 陆渐红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为了铁松岭的事情,忙活了一天,把老婆孩子都冷落了,当下也没有再跟景珊联系,直接回了去。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盘算着今晚跟景珊出去吃饭,好好过一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夫妻间的感情如同生意一样,还是不时地需要来点惊喜作为佐料的,这样也更加有利于夫妻感情的增进和和谐,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安然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好车的性能就是好,车开过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当然,这是陆渐红刻意的。 还没到别墅,远远便看到别墅的门前停着一辆奥迪q5,安然站在门口,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的鲜花站在安然的面前,正在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陆渐红不由觉得好笑,看这样子,多半是有人在追求安然,不过也不奇怪,安然虽然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在她的身上是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的,而那种成熟成功的女性所特有的自信和洒脱,更不是那些年轻的小女孩所能够比拟的,早年安然在准安的时候,不就曾经发生过一位副市长追求安然的事情。 远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那男人的动作有点大了,安然欲走,那男人居然过去拉他,陆渐红便走了过去,只听那男人道:“安然,你有老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爱你,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做一个被人宠被人捧在手心的女人。” 陆渐红听得清楚,有些冒火,便有些忍不住了,快走几步,轻咳了一声,道:“安然,这是哪位?” 安然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诡异,只不过这抹诡异在暮色中很难察觉,笑了笑道:“渐红,你来了,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康平大润发集团的董事长苗润发,苗董,这位是我老公,陆渐红。” 陆渐红拼命地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这家伙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建成立了大润发的。 苗润发显然也不认识陆渐红,一听是安然的老公,眼睛里便射出一股敌视之意,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番,道:“安然,你很美,也很优秀,可是我很怀疑你的眼光,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丈夫呢?我真怀疑,这种小白脸不要你养着他就不错了,又怎么能给你高质量的生活?” /~.*?@++ 陆渐红简直无语了,到目前为止,这么直白地羞辱他是个靠人养的小白脸的,这还是头一回,倒是安然已经捂着嘴巴笑得不成样子,道:“渐红,他说你是小白脸呢。” 还不待陆渐红说话,安然又道:“苗润发,你当着我的面说我老公是小白脸,是在向我老公宣战了?” 苗润发得意地道:“可以这么说。” 陆渐红已经明白安然是在涮这家伙了,原本想阻止,不过不是要给安然一个惊喜吗?安然也够闷的了,那就配合她,找点乐子吧,便没有开口。 安然笑道:“苗润发,那你我问你,你拿什么跟他竞争呢?他可是我丈夫啊。” “我刚刚说了,我可以给你高质量的生活,我这个人或许长得不帅,但是我的手里有钱,只要你愿意,我身后的这辆q5你可以现在就开走,就当作我的见面礼。” “一辆车,代表不了什么,据我所知,这q5也才几十万而已,你觉得我缺这样的车吗?”安然略带着些轻视的口吻道。 正文 _2991跳梁小丑 苗润发忽然鼓起了掌:“品味,这就是品味,不过我也说了,这辆车也就是见面礼,毛毛雨啦。” 陆渐红非常配合地道:“那么你知道安然是干什么的吗?” 苗润发有些语塞,他倒是真不知道,陆渐红道:“安氏集团知道吧?就是那个全球三十强企业,哦,现在已经是二十强企业了吧?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安氏集团的董事长是谁?” 苗润发的脸色有些发青,下意识地道:“安然,不会是你吧?” 安然含笑点了点头,道:“你猜对了。所以,像你这样的q5,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是品味问题啊。” 安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车边,看到车后有一块板砖,伸手捡起来砸在了车身上,顿时将车砸得陷下去一块,这个举动让陆渐红和苗润发都吃了一惊,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安然手中的砖角已经在车身上划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印迹,这个时候,苗润发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这个疯女人,干什么?快住手!” 陆渐红见苗润发要对安然动粗,抢上前一步,拦在了苗润发身前,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我……你们……”苗润发已经是口不择言了,这辆车虽然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他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蹂躏,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就去推陆渐红的胸膛。 陆渐红又怎么会能让他得手,在他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已经探出手来扭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扭,只听苗润发一声怪叫,整个人已经转了个身被陆渐红一脚踹在屁股上,重重地撞在车玻璃上,在抬起头时,额头已经肿了一大片。 “你们这是在找死!”苗润发揉着脑袋大叫道,“你这个小白脸,你不要得意,你也就是一个靠女人养活的废物,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不知进退。”陆渐红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抓起车身上放着的那一大束鲜花狠狠地砸在苗润发的脸上,揽过了安然的肩膀道,“走,我们回去。哦,我去把车开来,真是被这小子气坏了。” 苗润发气得不行,但是被陆渐红动了粗,也知道眼下不是对手,当下当着安然的面拿出了手机,道:“你们等着吧。” 一边说着一边拨了一个号码:“向市长吗?我苗润发,我的车刚刚被人砸了,还挨了别人的打,我想问你,你们康平的治安就是这样的吗?我要投诉,好,我等你,我现在就在这里,等你的人过来。” 打完电话,苗润发已经看到陆渐红看着辆奔驰过了来,脸色更加难看了,在心里暗骂道:“妈的,小白脸,用女人的钱还这么得瑟,你就等着吧,一会儿等警察来了,要你的好看。” 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王大雷接到电话,心里非常的不爽,好不容易过个节,正陪着老婆孩子,偏偏又遇上这档子不爽的事情,可是没办法,谁让打电话给自己的是现在在康平红极一时的副市长向青松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大了又何止一级,再说了,向青松对人还是很有人情味的,私下里也不怎么摆官谱,所以王大雷只得暂时告别老婆孩子,带了两名干警来了现场。 一看到苗润发,王大雷不由便皱起了眉头,他是极度讨厌这个人的,仗着手里有点钱,趾高气扬,从来不把人看在眼里,所以第一反应便是这家伙活该挨打,不过向市长交待了,务必要处理好此事,只有硬着头皮子过了来。 “苗董,向市长打电话让我过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王大雷捺着性子道。 “你是什么人?”苗润发见王大雷这个态度,心里有点不爽,不过既然向青松已经交待了,他便恢复了神气。 王大雷几乎要吐血,***,装什么逼啊,老子跟你都见过几次面了,替你也出了不下五次的警了,居然还***问我是谁,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警察,非海扁这丫一顿不可。 可是没办法,人民警察为人民啊,只得道:“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王大雷。” “王大雷是吧?我刚刚被人家打了,我的车也被砸了,你看我的车和我的脑袋,这些都是证据,我要求拍照取证。”雷润发颐指气使地道。 “打人者是谁?我怎么没看到?”王大雷被这个态度惹得很不爽。 “打了人的还不跑?真不知道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干的。”苗润发也非常不爽,指了一下别墅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就住在这别墅里。” 王大雷向别墅一看,眼睛便直了起来,这不是前任陆书记的住所吗?当年段柔情就是在这幢别墅里对陆渐红进行袭击,并且险些要了陆渐红的命的,而当时,王大雷正是参与救援行动者之一,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陆渐红当时的超然冷静以及所发生的一切,而这个时候,这个苗润发居然指出是这幢别墅的主人殴打他。 “你等一下,我进去看看。”王大雷想确定一下这幢别墅的主人是不是还是陆渐红,如果不是,那公事公办,如果是的话,那自当别论。 王大雷按响了别墅外的门铃,来开门的赫然是段若水,这个女孩子给王大雷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了,一眼看到她,王大雷立刻可以确定,这幢别墅的主人并没有更换。 段若水对王大雷也是印象很深,当下很热情地道:“王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王大雷很惊讶于段若水的记忆力,便笑了笑道:“陆书记在不在家?我有点事情找他。” 段若水有些为难,不过她很清楚王大雷是什么人,他在知道陆渐红身份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不过还是很谨慎地道:“王警官,我爸在,不过你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若水,是谁啊?”陆渐红见段若水还没回来,走出客厅,便看到了王大雷。 正文 _2992这个忙你必须要帮 “向市长,这是苗润发自找麻烦,跑到陆书记门上骚扰安董,还动手动脚,不过陆书记并没有动手,是他自己不小心滑倒撞到了车门,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王大雷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立即向向青松汇报。 向青松一听说涉及到陆渐红,当下道:“这件事交给你处理,漂亮点。” 王大雷心中有数,向陆渐红连称打扰,便告了辞,苗润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王大雷出来,喝斥道:“你们警方怎么办事的?我要投诉你!” 王大雷真是想过去给他几个耳光,不过他的身份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不管怎么说,苗润发是康平的一个企业家,也有一些人脉关系,你得罪了这种小人,他有的是办法给你小鞋穿,当下忍着气道:“苗董,你认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依靠的是什么?” “我没兴趣跟你探讨这些,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来办案的?”苗润发的眼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警察。 王大雷此时大可以一走了之,不过这样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处理方法,当下道:“没有政界人物的支撑,我想,生意是很难做大的,苗董,对此你有什么意见?”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怎么做生意用得着你他妈教我?”苗润发几欲暴走。 “我直说了,里面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安然,是全球二十强企业安氏集团的董事长,你的那点产业在她的眼里根本就微不足道,如果她愿意,相信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破产,这一点你信不信?” 苗润发自然相信,在安氏集团这个巨无霸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小爬虫,不过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陆渐红,而不是安然,当下道:“你也说了,没有政界人物的支撑,是很难做大生意的,我在康平能游刃有余,你觉得我没有政界的支撑吗?” 王大雷笑了笑道:“或许你还不了解这幢别墅的主人,我向你介绍一下吧,他就是康平的前任市长,现在重安的市委书记,你觉得你的政界力量有多强?在康平,会有多少人替你说话?” 苗润发这一次是真的傻了,安然就是一块铁板了,想不到他所认为的小白脸居然是一块金钢板,更是难以撼动,不由傻愣在当场。 王大雷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当下道:“我刚刚已经为你求过情,陆书记也答应不再追究你,如果你还纠缠不清的话,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生意人来说,自然知道再纠缠下去的后果会是什么,羡慕嫉妒恨地瞅了别墅一眼,这才爬上已经面目全非的q5上,灰溜溜地离开了。 陆渐红在窗子前看着,如果今天小高在场的话,这苗润发恐怕就惨了,不过后来苗润发悄悄撤走了投资,远离康平,倒是陆渐红所没有想到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的时间转瞬而逝,这两天里,陆渐红是绝对放松的,没有公务的繁忙,不用勾心斗角,安逸地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孟佳也并没有出现,这倒是让陆渐红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没有跟孟佳联系。现在孟佳在经济上相对独立,是融入到这个家庭还是过属于她自己的自由独立的生活,自然由得她自己去选择。 三天的假期很快结束,陆渐红为了能够与家人多待一阵子,毅然订购了飞机票,在安然送他去机场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铁松岭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决定了,还是做不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在经过与蒋婉灵的沟通之后,蒋婉灵也答应这件事先冷处理一下,大家都冷静地考虑考虑。 在得到这个决定的时候,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这两人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事情的走向,选择邂逅后的分开,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低调地跟安然偷偷地吻别了一下,陆渐红登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稍作休息,以弥补这两天在安然身上耗费的精力,待一觉眯醒,飞机已经到了重安机场。 从通道里出了来,便看到贺子健和小周已经在等着了,上了车,陆渐红让小周把车开到他的住处,贺子健道:“陆书记,您的晚饭怎么安排?”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们先回去吧,明早再来接我。” 陆渐红在考虑着该怎么跟马骏开这个口,在陆渐红看来,如果这是自己的事情,马骏应该会帮忙,但是不是自己的事情,这小子就未必如此了,不过景珊说了,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马骏,这也没办法,反正前后总得欠人情,欠就欠吧。 拨通了马骏的私密电话,马骏正在京城,接到电话,说,等一下。 一阵奚奚簌簌之声之后,马骏才笑着道:“劳动节回家劳动了没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渐红真的很难把满嘴都是荤段子的马骏与他一起共过事的那个马骏联系到一起去,道,“你在哪劳动呢?” 马骏哈哈一笑,道:“得了,别贫了,找我什么事?” 陆渐红正色道:“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而且非你不可,别的人帮不上忙。” 马骏笑道:“能为你陆大书记干点事情,是我的荣幸,说吧,什么鸟事?” “康平铁松岭,知道吧?”陆渐红刚说出这个名字,马骏的声音便低了下来,“我拷,你小子给我出难题是不是?” “马骏,咱们又是兄弟,又是连襟,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陆渐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挑了重点简单说了说,“铁松岭绝无那个意思,也没有做出侵犯婉灵的事情来,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待马骏回答,陆渐红已经挂断了电话,马骏不由摇头苦笑,妈的,这个陆渐红还真能给自己出难题啊,这时听得房间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马骏,谁打的电话?” 正文 _2993性情大变 打完了这个电话,陆渐红便不再去管,如果连马骏也帮不了忙,那他也没有办法,铁松岭只能自求多福了。回到重安,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将有很多,第一,是重安乞丐的问题。这个问题连蒋主席都觉得是诟病,如果不尽早解决,将会很大程度地影响到重安在主要领导心中的印象。第二,何必的自杀使得重安少了一位常委,这势必又要引起一场血战,朱耀庭是不可能放弃这个人选的,要知道,他在常委会上已经占尽了劣势,倘若这个人选再次落入陆渐红的囊中,哪怕这个人物只是中立,也会对他非常不利,所以他肯定要展开动作。第三,乌苏区区委书记迟步飞的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个案子的处理结果将有可能直接决定着乌苏将来的发展速度,一个地区没有一个一心谋发展的领导那是万万不行的,或许陆渐红可以容忍他犯点小错误,有一些小缺点,但是**绝对是一个雷区,一个人一旦沾上了**,不到最后关头,他总会存有侥幸心理,天下这么大,**的人员那么多,不可能那么巧就查到自己。而乌苏的九子沟旅游项目也是陆渐红的一个心病,九子沟的穷困一直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如今有了一个发展的机会,陆渐红一定要想方设法促成这个项目。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到了办公室,贺子健便将一天的工作日程递到了案头,陆渐红扫视了一遍,大大小小的会议排得满满的,这让刚刚从家庭的逍遥之中走出来的陆渐红有些不大习惯,不过作为重安的领头人,这些活动非常正常。 贺子健道:“刚刚于副书记过来了一趟,说是有工作向您汇报。” 因为乌苏区区长贾正明生病被误诊为贲门癌晚期的缘故,陆渐红曾让于长惠物色一位人选,只不过陆渐红已经得到消息,贾正明的病情为误诊,所以他也就没有追问,贺子健提到于长惠,这才想起来,不过陆渐红心里自有打算,当下道:“子健,八点半的会议,你双城秘书长去替我参加,请晓华书记过来一趟。” 贺子健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二度过来的于长惠,笑着打了个招呼,于长惠道:“子健,陆书记在不在?” 贺子健道:“陆书记在,不过现在在处理事情,可能要有一会儿才有时间,要不等他得空的时候儿我再叫您。” “那麻烦你了子健。” “于书记客气了。”贺子健笑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将陆渐红吩咐的事情做了,便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五一的三天假期对于他来说,并没有过得很幸福,反而在窝心之中度过了。或许是诸小倩怀孕的缘故,脾气非常暴躁,贺子健一再忍让,但是诸小倩以怀孕为由,居然把内裤也让父亲洗,这一点上,贺子健就有些很难接受了。当然,作为一位父亲,贺保华并没有什么怨言,一切都是为了子女嘛,况且诸小倩也怀了孕,只不过贺子健却有些看不过去,晚上就跟诸小倩说起了这件事,没想到诸小倩一反平时的温柔体贴,反而跟贺子健吵了起来,令贺子健难堪的是,诸小倩在骨子里一直都很瞧不起他的家人,说他们就是乡下人,为她洗洗衣服也算是发挥余热,否则要他们干什么。 贺子健当场就火了,指责诸小倩,诸小倩毫不示弱,反唇相讥,更是说了一些重话,弄得很不开心,第二天就要闹着回娘家,贺子健赌气,也就没有拦着她。 贺保华看不过眼了,自然是护着儿媳妇,让贺子健赶紧向诸小倩道歉,哪知诸小倩根本不领情,反而说是贺保华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这可是把贺子健给气坏了,拉着贺保华不要再理诸小倩,她爱回娘家就让她回。 诸小倩原本只是做做样子,一听到这话,自尊心大受伤害,当即连个包都没有整理,直接离开了。 这两天诸小倩也不见打个电话来,倒是岳父诸明松打了电话来问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诸明松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太在乎女儿的感受,虽然是来询问,但是字里行间还是有批评贺子健的意思,而且还说女儿嫁给了你,不是受你们委屈的,这在无形之中助了诸小倩的威风。贺子健当然不能跟诸明松说什么,只不过心里的那种不爽是可想而知的,硬是赌气没有打电话给诸小倩,更别说去接她了,在他看来,此风不能长,否则将来家庭矛盾将会越发的突出。 贺子健实在想不到,诸小倩一直都是温文有礼的,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不近情理呢?想了很久,他才想出个所以然来,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因为诸小倩一直是跟随贺子健工作的地方而住的,另一方面,诸小倩看中的也只是贺子健,但是她的大小姐心态让她根本看不起贺家的“乡下人”,而这两者合而为一,也总结出诸小倩对自己的情感说不准只是在她最无助时的感动,或许有感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感情便渐渐地淡漠了。 这个结论让贺子健异常地苦恼,正自纠结间,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贺子健的心头忽然间有一阵悸动,接通电话时,贺子健的语气很平静:“你好修宇。” “这么官方干嘛?”修宇笑着道,“五一过得怎么样?跟爱人见面一定很愉快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贺子健暗自腹诽,嘴上却是不答:“你打电话给我不会就是打听这些八卦吧?” 修宇吃吃地笑了起来,道:“那倒没有,就是随便问问,这么激动干嘛。对了,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现在还早,我不能确定。”贺子健说得倒是实话,他的时间并不由他自己来支配,谁知道晚上有没有事? 正文 _2994朱耀庭的脸 丁晓华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汇报了关于乌苏区区委书记迟步飞的抓捕之事,当时虽然想低调处理,但是毕竟涉及到一位正厅级的领导干部,所以再低调也不可能走漏风声,所以这几天在乌苏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市里也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不过只属于小股的潮流。 陆渐红道:“有议论也是正常的,迟步飞交待了没有?” “纪委出手,绝不落空,事实俱在,不容抵赖,昨天晚上已经招了。”丁晓华脸上的兴奋难掩疲惫,其实那些被双规的人固然不好受,但是审案的人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也在陪着他熬。 听说迟步飞已经交待了,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很是肯定纪委的办案效率,道:“纪委这一阵子不消停,马不停蹄,累得够呛,回去跟他们说,再辛苦一下,一鼓作气把这个案子拿下来,移交到检察院去,我放你们的大假,好好休息一下。” 丁晓华道:“说话算数啊,这帮家伙,都快困死了。” 正说着,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与敲门声一同响起的是贺子健的声音:“朱市长,我给您开门。” 陆渐红怔了一下,朱耀庭不打招呼,不请自来,似乎还有些闯关的味道,便道:“晓华书记,你先出去吧。” 这个时候,门已经开了,朱耀庭走了进来,丁晓华起身,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朱市长来了,陆书记,那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朱耀庭冷眼扫了丁晓华的背影一眼,转过头道:“陆书记不会怪我不打招呼就过来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朱市长,坐。” 又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贺子健,道:“子健,你先出去吧。” 说着,给朱耀庭倒了一杯白开水,道:“朱市长,出什么事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兴师问罪?那倒不敢。”朱耀庭无视陆渐红放在茶几上的水杯道,“听说纪委双规了乌苏区区委书记迟步飞?”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是的,丁书记刚刚才来汇报过。” 朱耀庭道:“这太突然了,乌苏是我市的落后区,区长贾正明癌症晚期,在区长还没有落实的情况下,又拿下了区委书记,这样会导致乌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这更加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朱市长,你可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迟步飞是你什么亲戚或者同事呢。” “渐红书记,我是说正经的,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朱耀庭板着脸道。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道:“抽根烟,压压火,耀庭,这可不是你应该有的表现啊。” 朱耀庭被陆渐红揶郁了一句,脸就更黑了,这也难怪,乌苏是个贫困区,每一位领导都要挂包一个贫困地区,而乌苏就是朱耀庭的挂包区。在跟迟步飞谈话的时候,迟步飞信誓旦旦地向朱耀庭保证,一定会让乌苏有所起色,但是还需要市里的支持。 迟步飞跟他说起了乌苏的困难,主要还是交通的阻塞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乌苏经济的发展,区里计划修建道路,只是资金上的短缺非常大,希望朱耀庭能够给予政策上的倾斜。 如果乌苏不是朱耀庭的挂包区,这个条件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迟步飞无疑是抓到了朱耀庭的要害,所以市里才拨了这笔资金。 然而令朱耀庭万万想不到的是,迟步飞虽然把这笔资金用在了修路上,但是行的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使了一记乾坤大挪移,把一部分资金移进了自己的口袋,最终把自己也移了进去。 在这个方面,朱耀庭是没有多少责任的,但是他却丢不起这个脸,毕竟颜面比责任要更要紧,所以他才跑到陆渐红这里来摆出一个姿态来,当然,到目前为止,这个姿态还掩藏在所谓的“兴师问罪”之下。 “要说这个迟步飞,真是个混球,不走正道。”朱耀庭吸了一口烟,爆了个句粗口,“像这种**分子一定要严厉查处。” 陆渐红笑了笑道:“朱市长,你这个要求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另外,我还有个建议,是不是跟中央党校联系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开厅级干部的培训班,现在的一些干部,随着级别的提高、职务的晋升、权力的增大,反而是思想素质下降了,对自己的要求也不严格了。打铁尚需自身硬,自己都不能够做到清正廉洁,又怎么能够要求下属清正廉洁呢?上梁不正,下梁必歪,耀庭市长,你说是不是?” 朱耀庭点头道:“确实如此,对他们进行思想上的教育和培训,势在必行,非常重要,我支持你的意见。” 陆渐红道:“哦,对了,长惠书记刚刚说要汇报一下乌苏区区长的人选,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你也来了,不如正好碰一碰。” 朱耀庭道:“乌苏虽然落后,但是工作还是要开展的,这样也好。” 叫来贺子健,让他通知于长惠和组织部长魏明,要他们一起过来。 魏明上楼的时候,正好遇上于长惠,两人不由都是微微有一些诧异,到了陆渐红办公室的门口,贺子健正在门口候着,见二人前来,笑着上迎:“于书记,魏部长,陆书记和朱市长都在等着你们呢。” 这两人立时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于在前魏在后,二人鱼贯而入。 根据经验,贺子健知道他们是在研究人事问题,也很想在一旁听一听,只不过作为秘书,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所以只是泡了茶水进去,只是听到乌苏区区长人选这句话便出了来,心里暗道,贾区长不是确认是误诊了吗?难道他要动一动? 这个时候,贺子健的脑袋活动开了,迟步飞已经被双规,就是出来了,恐怕也得脱层皮,是没指望再继续留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了,那么今天要碰的职位可能就不仅仅是区长一个职务了,还涉及到区委书记一职。 正文 _2995暗藏之道 贺子健这时又想到另外一个职位,那就是庆安区区委书记。由于何必的死亡,这个职位也空缺了下来,不过庆安的区委书记大多都是由市委常委兼任的,这个权力不在市委的手中,可能一时半会之间还没有个定论。 贺子健把思绪又放回到乌苏方面。凭心而论,从级别上来说的话,无论是区委书记还是区长,都是正厅级,对于那些长期游离徘徊于副厅位置上的人甚至于一些只是正厅级而非正厅实职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个非争不可、难得可贵的机遇。但是如果从发展的角度来说,乌苏却又令很多人望而却步,毕竟这个地区太落后了,落后到连几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到这个地方任职,如果真的能够有所建树,那自然是大功一件,日后前途远大,但是如果没有起色,那无疑是扛着正厅的帽子在火上烤,那份罪自然也不好受。 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贺子健认为,区委书记一职多半还是从乌苏内部产生,不是说新生力量不好,但是能够用熟悉乌苏情况的人那自然更好。那么,这个人选会是谁呢?区委副书记?常务副区长?前者跟迟步飞是一伙儿的,后者更是在贾正明住院的时候迟步飞鼎力推荐的,以陆渐红的性格,凡是跟迟步飞搭上关系的人都不会用。 这时,贺子健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在想到这个人之后,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讨论的是乌苏区区长的职位了。 正所谓一通百通,贺子健很快便想出了陆渐红所钟意的乌苏区区长的人,这个人肯定是市委副秘书长桂雨来了。 “桂雨来同志是市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在国有企业改制调研中,他的调研报告以及所提出来的论点非常独到,而且我市目前的改制八成是沿用了他的意见,而且很有成效,我认为这样的同志是很有能力的。好钢用在好刃上,放着这样的人材不用,去搞理论,实在是大材小用,甚至是暴殄天物,我还是比较赞同魏部长的意见的,由桂雨来同志任乌苏区的区长。”陆渐红当先表了态,直接否定了于长惠所提出来的乌苏区委副书记傅起义。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便微微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看着朱耀庭:“朱市长,你认为呢?” 于长惠略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所选择的人被否定了,下意识地看了朱耀庭一眼,这一眼里所包含的东西有些复杂,虽然一闪而过,却是落在了陆渐红的眼睛里,或者说,陆渐红一直就是在不经意间观察着他。 “我倒是觉得长惠书记所提出来的人选不错,傅起义是位老同志,是从区委常委、副区长的位置上过去的,对政府工作有着很丰富的经验,而且他是老乌苏了,也非常熟悉乌苏的情况,所以我觉得他比较合适任乌苏区区长一职。”朱耀庭在这个方面倒是在力挺于长惠。 陆渐红注意到于长惠略带着些感激地漫不经心地与朱耀庭对了一个眼神,暗暗赞叹朱耀庭的策略。朱耀庭比自己晚来没多长时间,基本上与自己的情形差不多,对大多数的官员还处于一个考察和试探的阶段,严格来说,除了县区的正职领导以及一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之外,副职干部还没有完全进入他们的视线,也就是说,在乌苏区区长这个位置上,朱耀庭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力推的人选,那么可以预见,此前朱耀庭放出来的要对一些县区的县区长进行调整只是一颗*,他只不过是混淆别人的视线,而眼下对于长惠的支持,则是他拉拢人心的一个策略。人总有一个习惯,那么,在其他的位置上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他无疑还会沿用这一策略,以获得其他常委们的支持。 于长惠的观点得到了朱耀庭的支持,两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眉来眼去,那么其他常委呢,有多少人被他这一招击中了心坎了呢? 这个人选由于陆朱二人的意见相左,并没有取得一致,只得先放下。 陆渐红道:“今天这个讨论只是碰一碰,事先没有充足的准备,就不做记录了,先散了吧,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 自然没有,陆渐红忽然道:“长惠书记,你留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跟你说。” 朱耀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通过乌苏区区长一职对于长惠的支持,虽然未必就能把于长惠拉过来,但点水可以穿石,*原本就是一个长期的战争,一蹴而就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一个艰苦的持久战,但陆渐红把于长惠留了下来,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这就是市委书记的优势,看来自己得想点办法了。 却说陆渐红留了于长惠下来,于长惠的心里暗暗有些发虚,毕竟在乌苏区长这个位置上他有一点自己的私心,这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在这个方面却是得到了朱耀庭的支持,更要紧的是,此前朱耀庭跟他说过,会无条件地支持他。说是无条件,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条件,身在官场,像陆渐红和丁晓华、付熙麟那样绝对的同盟极其少见,更多的则是利益互换,或者是共同利益的团体,朱耀庭支持自己,那么就意味着在日后的某一天,自己也要支持他。 凭心而论,于长惠自认并没有背叛陆渐红的意思,他自然能够看得清眼下重安的政治局势,虽然朱耀庭小动作不断,拉拢人心,靠山助力,但是仍然改变不了陆渐红一家独大的局面,在这两方面,陆渐红并不比朱耀庭逊色,而且从常委会上的实力分布来看,朱耀庭的劣势非常明显,所以于长惠很清楚,失去陆渐红的支持,自己要想获得政绩实在太难太难,虽然自己的身后也有支持者,但是能比得上陆渐红吗?恐怕连朱耀庭也比不上。那么该如何游走于陆渐红和朱耀庭之间,既能获得自己的利益,又不得罪这两个人,是摆在于长惠面前的话题。 正文 _2996诚恳态度 因为无论得罪了陆渐红或者是朱耀庭,对自己的损失都是非常大的,得罪前者,自己这个市委二把手的权力将会很快被架空。人事工作很重要,但是上有书记,下有组织部长,架空自己轻而易举,而专职副书记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尴尬的职位,重用你把你放在重要的岗位上也行,让你干一些虚的事情也可,完全在书记的一念之间。但是得罪后者,只要在上层领导面前递上一句坏话,足以对自己日后的提拔产生巨大的阻碍作用。 可是身在这个浑水之中多年,于长惠也很清楚地知道,想要两头都不得罪,要么就是要有游刃有余的超强功力,要么就有可能两头都得罪了。 “长惠书记。”陆渐红叫了一声,下面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神看着于长惠。 于长惠咳了一声,道:“陆书记,今天这个情况我没有想到。” 正如于长惠所说,这的确是一个意外,他原本是打算先向陆渐红汇报一下这个人选的,即便是与陆渐红的意见相左,他也可以有所选择,他比这二位到重安还晚,更谈不上什么心腹,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根本还来不及汇报,陆渐红便召开了这个人选的书记碰头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完全陷入了被动。 起先他根本没有想到陆渐红心中的人选,在这个方面他确实比不过魏明这个从事组织工作多年的人精,去乌苏考察的时候,除了秘书和重双城这个秘书长以外,还带了市委副秘书长桂雨来。桂雨来是在乌苏任过职的,这个时候什么人不带,偏偏带上他,这里面已经有了很强烈的暗示,只是他没有捕捉得到,倒是魏明敏锐地捕捉到了。 陆渐红把于长惠留下来,就是想看看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看事情,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有的时候,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虽然有些诧异于朱耀庭对于长惠的支持,但是从他的分析来看,于长惠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他必须要推荐上去的人选,所以他不会让朱耀庭得逞。他当然理解朱耀庭的想法,即使不能够获得于长惠的支持,造成他与自己的隔阂,于他也是有利的,所以他必须把这个罅隙的苗头给扑灭了。 “长惠书记,你是分管人事的副书记,意见上的不一致也证明了对用人方面的想法,这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就傅起义这个人而言,正如朱市长所说的那样,对乌苏的情况比较熟悉,这是一个优势,但是咱们组织部门用人,除了能力和智慧以外,最重要的一项是正直,这是排在首位的。” 于长惠的心定了下来,陆渐红跟自己说这些,证明他并没有把事情向另一个方面去想,点着头道:“陆书记说的是,我的目光确实过于狭隘,只把重点放在了能力方面,而忽视了道德品性,没有对这位同志的这个方面进行考察,是我的失职,请陆书记批评。” 陆渐红笑着道:“长惠书记,这也怪不了你,是我没有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五一的前一天,市纪委对乌苏区区委书记迟步飞实施了双规,在此之前,晓华书记刚刚向我汇报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里面便牵涉到傅起义。唉,人啊,位高权重的时候总是把握不住自己,被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所蒙蔽,从而犯了大错,以至于自毁前程,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严重的更是误了自家性命,得不偿失啊。” 于长惠通过陆渐红的感叹,很快抓住了重点,蝇头小利,这四个字才是关键所在,这是陆渐红在提醒自己,在站队上面要认真考虑,不要自毁前程,当下道:“陆书记是深有感触,也是在提醒我们在大是大非面前需要有清醒的头脑和认识,作为分管人事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必将团结在市委周围,为领导提供用人决策,以实现量体裁衣材为所用的目标。” 这个类似于表忠心的话,陆渐红自然是欢迎,当然也只是听一听,是不是站过来,靠的不是话,而是行动,便道:“乌苏的情况比较特殊,明天开个常委会,讨论一下,把这个职务定下来。” 于长惠自然明白投诚也是需要表现的,严格来说,桂雨来的任职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投名状,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从一件件小事中积累出来的,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受朱耀庭明里暗里的左右,一门心思辅佐主要领导。 “对了,长惠书记,你对我市乞丐多这个现状有什么看法?”陆渐红不再多提,话音一转,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了,作过一些了解,不过都是表面上的,现在虽然不时的也有自然灾害,但是像百年难遇的灾难还是很少见的,况且国家对这一块也非常重视,没有出现过绝收等现象,而且通过了解到的情况看,这些乞丐重安本地的只占了一小部分,大多都是从其他省市过来的,而且据我所知,这些乞丐并不是单打独斗,似乎是有组织的行为,我就曾经遇到过被一群小乞丐拉着要钱的事情,有人告诉我,这些孩子都是受了大人的控制。”于长惠确实作过一些了解,他有些不明白,虽然各地乞丐都有,但是为什么重安会如此严重,居然到了赶也赶不走送也送不完的地步。 “乞丐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市的形象,上级领导对此很不满意,虽然重安不是外交城市,但是各国的旅游者不少,宣扬出去,对我市乃至我国的形象都有很大的负面影响,需要根治这个问题了。长惠书记,这件事就麻烦你,作一个扎实的情况调查。” “没问题。”对于这个任务,于长惠并没有推脱,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正文 _2997小动作换大人心 下午,纪委书记丁晓华召开了一个纪委常务会议,陆渐红也参加了会议。会上,丁晓华总结了近期的纪委工作,陆渐红对此表示了极大的肯定,赞扬纪委这个团队是有战斗力的,所取得的成绩也是非常瞩目的,希望战斗在纪委战线上的同志们,继续发扬这种不畏艰难的精神,将那些与党和人民为敌、与重安事业发展为敌的害虫一网打尽。 在讲话的最后,陆渐红问道:“纪委工作饱受争议,我知道不少同志都受了很大的委屈,人们不理解,不支持,都拿看怪物的目光在看着你们,觉得你们就是官场人员的狙击手,但是请各位记住,公安干警是人民的保护神,而你们则是党的事业的保护神,没有了纪委,没有了与**分子在第一线斗争的你们,就没有今日的大好局面,就没有发展以及发展的可能,所以,我非常尊重且尊敬你们。” 说到这里,陆渐红站了起来,向在场的人员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在会议室里立即响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陆渐红双手下压,道:“这个躬既是我在向你们致敬,更是代表广大人民向你们致敬。我相信,在我们重安纪委的努力工作下,一切害人虫都将无所遁形,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齐声呼出的气势非常振奋人心。 丁晓华看着陆渐红仅仅用一个鞠躬便激发了人的激情,不由大是佩服,这种做法要比那些大道理要有力得多,有了这样的领导,又何愁各项事业发展不了? 当中纪委曲书记得知陆渐红的做法时,说了一句话:“此子可畏。” 后来有一次曲书记在跟周琦峰谈起的时候,曲书记感言,真希望将来陆渐红能够接自己的班,有他这样的人主持大局,恐怕那些**分子将会闻风而逃。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提一提就算。 当天下午,众常委们一一接到通知,次日上午八点召开常委会,没过多久,差不多都知道常委会的议题了。 下了班之后,贺子健按照老习惯,先是送陆渐红回去,然后由小周开车把自己送到住处,刚拿出钥匙开了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个修宇倒是挺锲而不舍的,贺子健将包放到桌子上,接通了电话,只听修宇那软绵绵的声音道:“贺大主任,忙完了吧?还没有吃饭吧?” 贺子健坐了下来,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你现在出来,看看对面。” 贺子健有些奇怪,拿着手机走了出来,对面什么也没有,只听电话里又道:“目光抬高一点嘛,看到对面的房子了没?” 贺子健抬头,不由呆了一下,原来对面的房子二楼窗台上站着一个人,不是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的修宇还会是谁? 见贺子健看到了自己,修宇挥了挥手,在电话里道:“晚上打算怎么办?是你请我去你那儿吃饭,还是我请你到我这儿来吃饭?” 贺子健简直无语了,道:“那还不一样?反正我是不会做。” 修宇笑道:“我就知道,我已经买了菜,你过来吧,我下去给你开门。” 放下电话,贺子健有那么一点点犹豫,下馆子只是代表他们关系不错,在一起吃个饭而已,但是到她的住处去吃饭,意义便比下馆子要深上一些了,不过修宇在电话里说得坦荡荡,自己如果疑神疑鬼,反而显得小心眼了。 当下快速地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穿过马路,来到了那两层小楼前。 修宇站在门内,穿着紧身的短袖t恤,将身材显得凹凸有致,极为惹火。过节的时候,她把一头秀发给剪了,换成了短碎头,更显得干练精神。 贺子健不由呆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 修宇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道:“好不好看?” “呃,好看,只是……有点不习惯。”贺子健不敢再去看修宇的身体,道,“我看看都做的什么菜,饿坏了。” 修宇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殊不知贺子健越是表现得对青春貌美熟视无睹,越是引起修宇的爱慕之心,如此真正的男人已经非常少见了。 不得不说,修宇的做菜水平那是一绝,当然,这个“绝”,绝不是褒义词。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贺子健很快便闻到了一股焦糊味,还没冲进厨房,便听到修宇的惨叫声,待贺子健进了厨房,便看到煤气灶上的火苗蹿起了老高,原来是锅里的菜油放得多了,修宇险些把锅都扔了。 贺子健冲过来,调小了火头,这才道:“修宇,你的手没事吧?” 修宇握着手,手臂上被油溅到,烫了好几个泡泡,眼睛里泪花直转。 贺子健叹了一口气,不会做饭,干嘛学猪鼻孔插葱去装象嘛:“家里有没有烫伤药?” “不碍事,用冷水冲一冲就好。”修宇故作坚强,把手臂放到了水笼头上去冲。 “那好,你去坐着吧,我来下厨。”贺子健不由分说操起了家伙。 贺子健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做出来的菜虽然没有酒店里那么有造型,但是口味还挺好,修宇一边吃着一边道:“贺主任,你真谦虚,早知道我就不逞能了。我这伤可以说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要怎么补偿我?” 贺子健不由道:“你也说是你自己逞能了,还叫我补偿,有没有天理啊?” 修宇嘟着嘴道:“我不管,就要你补偿,你说吧,补不补?” 贺子健笑道:“补是可以的,只不过呢,要钱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 这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刚说完,贺子健便有些后悔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孟浪了。 修宇这时却是睁大了眼睛,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哦,从现在开始,你的这个人就属于我的了。” 贺子健心中不由一荡,他是过来人,当然能够看得出来修宇对自己的好感,可是自己是个有妇之夫,老婆又怀了孩子,而修宇还是个姑娘家,这种遭天遣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当下道:“我是开玩笑的,快吃吧,回头我替你洗碗。” 正文 _2998深情一吻 “子健。”修宇放下了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贺子健,“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贺子健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贺子健如获大赦,道:“我接个电话。” 看着贺子健拿着手机走上了阳台,修宇懊恼地跺了跺脚,心里暗骂道,这个不知风情的傻子。 站起来,悄悄地上了阳台,便听到贺子健低着声音道:“小倩,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对不起你?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一点道理你也不懂吗?什么叫孝敬老人?我爸对你怎么样?你是个木头人还是什么?你就感觉不到?为什么你能对你的父母那么孝顺,我的父亲就不是父亲?小倩,你的思想有问题,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啰嗦。” 说着贺子健挂断了电话,回过头便看到站在身后的修宇,强笑了一声,道:“你不会把碗都洗了吧?” 修宇忽然搂住了贺子健,这个举动让贺子健的身体不由一僵,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得低声道:“修宇,快松开,被人家看到了不好。” “我不管,看到就看到。”修宇的脸贴在贺子健的胸膛上道,“子健,你真的太累了。” 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道:“修宇,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点公文要处理,你早点睡。” 修宇松开了手,在贺子健走下楼梯的时候,忽然道:“子健,等一下。” 贺子健刚转过身,嘴唇便被堵上了,一双温柔的唇紧紧地贴着,让贺子健有刹那间的迷乱,下意识地搂紧了修宇纤细的腰身,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修宇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的吻很笨拙很生涩,当她的两排贝齿被一条灵活的舌头开启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也软了,当一根硬硬的滚烫的条状物抵在自己的小腹上时,在身体紧绷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合紧了自己的牙齿,贺子健只觉舌尖一阵巨痛,灵台顿时变得一片清明,猛地松开了搂着修宇的手,结结巴巴地道:“修……修宇,我……我……我走了。” 修宇这时也有一丝失神,茫然地看着贺子健落荒而逃,良久,却是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守规矩,回想起贺子健刚刚接的电话,他们俩口子正在闹矛盾,自己也不是无机可趁。 贺子健这一夜都没有睡好,处在自责之中,所以第二天一早去接陆渐红的时候,顶着两只大号的熊猫眼,陆渐红奇怪地问他,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贺子健强笑回答,可能是天气乍热,水土不服。 八点整,常委会准时召开,贺子健把杯子和笔记本在会议室的门**到陆渐红的手中便回了来。对于昨晚的事情,他强制压着不再去想,可是家庭的事情却同样让他难解心结。 父亲一直在催促他,向小倩低个头就算了,这夫妻之间哪会不发生一些嗑嗑碰碰的事情呢,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子健也觉得自己在处理这个问题上面有点反应过度了,正在想着怎么跟诸明松说说,抽个空儿把小倩接过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诸小倩昨晚的电话里一副不知错的模样,反而指责贺子健根本就不爱她,在她怀孕的时候,居然能放心她一个人离开,都几天了也没有主动打个电话来问问自己怎么样。 贺子健觉得非常矛盾,从感情角度上来说,他是真的很在意诸小倩的,然而诸小倩忽然之间的蛮横却是令他难以接受,尤其是以不屑的口吻说父亲是乡巴佬的时候,那种讥屑更是刺伤了他的自尊心,这个伤足以令他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向诸小倩低头,而这个决定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处在了冷战状态。 正在胡思乱想之中,办公室虚掩着的门响起了敲门声:“贺主任在不在?” 听到秦必林的声音,贺子健收拾好心情,道:“秦区长,我在呢,请进。” 秦必林进了来,递上一根烟,问道:“陆书记在不在?” “陆书记在开会,有什么事吗?”贺子健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秦必林上下打量了贺子健一番,道:“子健,你是不是有心事?” 贺子健笑道:“你什么时候学的看相?这个你也看得出来?” 秦必林笑道:“那还别说,读书的时候确实跟一位大师学过几天,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将会有事情发生,不过双眼却又泛着桃花之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与女人有关。” 贺子健心头不由一惊,这家伙不会真的会看相吧,当然,脸上却是没有异样,离开了座位,给秦必林泡了杯茶,道:“你胡扯个什么,说吧,有何贵干?” 秦必林不再玩笑,接过杯子,道:“向陆书记汇报华泰制药的改制进程的。” “现在什么情况了?”贺子健问道。 “经过研究和调查,改制方案已经出炉了,但是这个企业是市有国有企业,咱也做不了主,得陆书记定夺才行,要不,请你贺大主任过个目把把关?” “得了吧,你就寒碜我了,今天召开常委会,可能要有一会儿,有时间呢你就在这儿等,没时间的话就把方案放在这,回头我给你递过去。” “成,哎,今天开常委会,有什么消息?”秦必林既然来了,自然想获得一些内幕消息。 贺子健嘿嘿一笑,道:“想知道常委会的内容,那还不简单,啰,现在会还在开,你进去听听就知道了。” 这句话还真说中了秦必林的心事,现在庆安没有区委书记,按照正常的逻辑,区长顶上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由于庆安是重安的市中心,这个区委书记又是由市委常委兼任的,那就增加了很多的变数,所以秦必林既在心里想,又不敢动这个念头,毕竟市委常委不是市里能够决定的。 正文 _2999第一次正式较量 常委会正在进行之中。 “今天的这个会议有三个议题,但也可以集中为一个议题,那就是人事问题。”陆渐红没有任何的开场白,开门见山道,“先进行第一个议题,就是乌苏区区长一职。” “众所周知,乌苏区的经济非常落后,在五一节假日之前,我曾经到乌苏去进行过调研,简单的‘落后’两个字已经完全不能够形容其落后的地步了,所以此时已经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刻。正所谓不破不立,这个班子的领头人一定要换,不但要换,还要换上得力的人选。魏部长,你说两句。” 魏明清了一下喉咙,道:“对于这个人选,组织部经过筛选,对符合条件的人员进行了考察之后,确定了两位同志,一位是乌苏区区委副书记傅起义同志,一位是市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桂雨来同志,下面我将两位同志的履历向各位领导介绍一下……” 在介绍完了两位同志的履历之后,陆渐红淡淡地扫了魏明一眼道:“同志们分析一下,哪位同志比较合适担任,要充分发扬明主,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 这是陆渐红上任以来第二次召开研究人事的常委会,只不过第一次的时候,朱耀庭跟他还处在蜜月期,所以那一次并没有多大的考验,所以说这一次的人事常委会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较量。 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刚刚说是三个议题,那么第一个议题自然是最不重要的了,不过从陆渐红波澜不惊的脸上是看不出一点点的意向的,所以大家都沉默着不吱声。 根据不成文的发言规则,重双城第一个开了口,道:“我同意桂雨来同志。” 作为排名最靠后的市委常委,重双城惜字如金,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必去解释什么。 重双城是市委秘书长,直接负责于陆渐红,那么他的态度自然就是陆渐红的态度了,与朱耀庭站在同一战线上的统战部部长黎东健下意识地站了出来,道:“我倒是觉得傅起义同志比较合适。他是乌苏区委副书记,对乌苏的情况非常熟悉,而且他又从事过政府工作,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相比之下,桂雨来同志在这方面就显得不足了,所以我支持傅起义同意任乌苏区区长。” 其实黎东健也很清楚,他的意见将会在很大程度上不起作用,他这么做,只是在向朱耀庭表达一个态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仅此而已。 不过黎东健的说法还是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事实也正如黎东健所说的那样,不过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陆渐红的支持者,在没有弄清楚陆渐红的态度之前,他们是不会乱说话的。 这时,军委政府孙昌伟咳嗽了一声道:“我赞同黎部长的说法。” 军区、统战向来关系密切,两人意见一致无可厚非,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还有哪位同志说说。” 丁晓华这时站了出来,道:“陆书记,朱市长,同志们,我打个岔,说一说与这个议题可以说无关但也有关的一件事情。” 众人都向丁晓华看了过去。 丁晓华道:“经过纪委对乌苏区的侦查和调查走访,掌握了一些证据,四月三十号晚上对乌苏区原区委书记迟步飞实施了双规,经过讯问,迟步飞对他的违纪违规行为供认不讳,还交待了一些其他的人员,这其中就有原区委副书记傅起义。由于案件还在调查取证之中,所以没有对外宣布,只是今天这个人事涉及到其中的人员,所以我必须向各位领导交待一下。” 说完,丁晓华便闭上了嘴。 迟步飞被双规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只是没想到会出现现在的这个情况,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向了组织部长魏明。你这个组织部长也太失职了吧?还说经过考察,连对方有问题都考察不出来,实在是贻笑大方啊。 魏明倒是很坦然地道:“考察在双规之前,这没有问题。如果组织部的考察能考察出人的问题来,那组织部就可以和纪委合并了。” 于长惠心里暗暗吃惊,别的人或许还真以为陆渐红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他是非常清楚的,因为陆渐红昨天在办公室里跟他说到此事,那么也就是说,陆渐红是故意设的这么一个局,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于长惠很快便明白了,这是陆渐红打击对方士气的一个手段,而魏明和丁晓华都是在配合他。陆渐红的心计真的是太深了。 这个时候再看孙昌伟和黎东健二人的神色,难看之极,于长惠心头不由暗暗好笑,可是想到自己也曾推荐过傅起义,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不过这里的人是重安的精英,纪委的工作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的,陆渐红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件事,大家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人选只有两个,一个被枪毙了,自然没有人再有异议,所以在陆渐红问其他人有没有意见的时候,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悬念。 桂雨来的任职定了下来,陆渐红又道:“那么就进行第二个议题。这个议题呢,说起来有点为时过早了。为什么说为时过早呢?同志们都知道,何必秘书长突患急病辞世,他既是市委常委,又是庆安区区委书记。市委常委的决定权不在我们重安市委,到目前为止,上面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决定,也不知道是空降还是在市委市政府内部产生,所以这个议题暂且放一下。不过呢,在此之前,中组部刘部长已经明确,关于庆安区区委书记一职,由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由哪位常委去兼任,那么我们就围绕这个议题讨论一下。” 这个议题抛出来,会议室里有一阵低低的骚乱。 陆渐红咳嗽了一声,道:“我先说说我的意见吧,我建议由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兼任庆安区区委书记。” 正文 _3000区委书记 “陆书记,我请求回避。”在听到陆渐红的这个意见之后,于长惠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这个请求被批准,在于长惠离开会议室之后,陆渐红才道:“同志们请各抒己见吧。” 重安区区委书记这个位置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位置,以陆渐红的意思,是想让秦必林就任的。秦必林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奸滑,但是作为主要城市的领导,又奸又滑并不是个贬义词,在这里,奸滑与诚厚并不是对立的,恰恰相反,在经济发展中,在招商引资中,在与客商一轮一轮的谈判中,没有了奸和滑,是要吃亏的。但是庆安区的情况又比较特殊,这个职务并不是市委所能决定的,秦必林提个副部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所以陆渐红直接否定了这个念头,幸好从中*组*部那边得到消息,充分放松人事权,由市委确定兼任庆安区委书记的人选,中*组*部只履行一个行式。 纵观所有常委,能够兼任此职的人很多,但是陆渐红最终确定由于长惠来兼任,自然有他的想法。一般来说,专职副书记兼主要城市一把手,这并不罕见,反而是极其平常的事情,另外,对专职副书记的职责分工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大多都是由市委书记说了算,也就是说,用还是不用,重用还是靠边,全在一把手的一念之间。 朱耀庭不是想让于长惠和自己产生龉龃吗,那自己就投之以桃,给他一副重担,彻底瓦解朱耀庭的那点鬼心思,所以陆渐红在说出这个议题之后,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朱耀庭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陆渐红对自己的一记反攻,而且非常犀利,如果自己反对,那势必是把于长惠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再无耍伎俩的可能,眼珠子一转,道:“我同意陆书记的意见。长惠书记的能力是摆在这里的,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市很多工作,说句难听话,都有些墨守成规了,虽然重安精神已经提出来了一段时间,但是惯有的思维短时间内要改变甚至突破,还是很有困难的,所以注入新鲜血液,大有裨益。” 朱耀庭这家伙还真不忘随时恶心陆渐红一把,在同意陆渐红观点的同时,又暗喻重安精神推进不力。 不过这个时候,众常委们都在考虑着由于长惠兼任庆安区区委书记的深层含义,这完全是指明,新来不久的市委副书记已经完全站在了陆渐红这条船上,这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巨大的威慑作用,他们隐隐已经能够感觉到,重安正在逐步走入陆渐红时代。 书记市长都赞同了这个方案,自然更是毫无悬念地通过。 于长惠再次走进会议室,已经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目光,很坦然地接受了尊敬的意思,古井无波地坐了下来。 朱耀庭看着于长惠走回会场,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能够预料到在常委会上的败退,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以如此的态势败下阵来,根本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这已经不是双方实力的对比,而是陆渐红在阳谋的运用上要比自己更为娴熟,当然,这也有市委书记这个一把手的权威之处。 陆渐红这时又道:“下面进行最后一项议程。刚刚纪委晓华书记已经说了,迟步飞已经被双规,正在交待问题,刚刚已经通过了桂雨来同志任乌苏区区长的决议,那么现在就议一议区委书记一职吧。” 这个议题抛出来,让人感到有些错愕,包括组织部长魏明在内,都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这个议题,而是陆渐红根本就没有交待过在这个人选方面的筛选,一时之间很是冷场,谁也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渐红目光环视全场,道:“大家都说一说嘛,既然是常委会,是一个集体会议,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唱主角嘛,来,哪位同志先说说?都不说,那我点将了啊,按照规矩,来,秘书长,你先说说。” 重双城心里有点发虚,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过陆渐红点将了,自己总不能没有准备,哪怕就是随便提一个,也要配合陆渐红。 在心里略一盘算,一些人选都在他的心里一一闪过。首先,要确定陆渐红是想提拔人,还是想整蛊人,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考虑的便是从欠发达地区以及经常坐冷板凳行列中进行挑选了,那么最佳的人选自然是最落后的地区九牛区的区长、区委副书记和常委副区长了,但是这三个人的能力一般,应该不在陆渐红的视野之中,可是陆渐红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又怎么会生出整蛊人的举动呢?那么他的心里肯定是有人选,只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忽然间,重双城想起了一件事情,五一的时候陪老婆去检查身体的时候,他曾问起了贾正明的病情,得到有可能是误诊的消息,这个时候他灵机一动,刚刚在确定乌苏区区长一职的时候,陆渐红根本就没有提到贾正明生病的事情,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当下重双城道:“我认为乌苏区区长贾正明同志比较合适。” 这句话一出来,顿时引起了一片低声的议论,虽然陆渐红并没有交待这个议题的背景,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重双城一提出这个人选,刚刚吃了瘪的黎东健阴阳怪气地道:“重秘书长,你是不是过节过糊涂了?贾正明得了贲门癌,过一天算一天,你还提出这个人选,简直太不拿常委会当一回事了。” 重双城心里没有底,便没有搭这个茬,倒是陆渐红道:“哦,这个问题我需要解释一下,贾正明同志的病情已经有了确诊,这是复印件,系误诊,五一节间已经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完全能够重新回到岗位上来。好,大家继续。” 正文 _3001压捧交替 陆渐红的这个补充说明,让所有人都是愕然,重双城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做对了,而有些想提一提自己心目中人选的人,却是打了退堂鼓。能够坐到这个会议室的,谁不是察颜观色的行家?陆渐红连贾正明的诊断的复印件都带过来了,分明是有备而来,在这个时候选别的人不是自找难看吗? 陆渐红就是用这种半遮半明的方法,获得了这三个人事权。朱耀庭虽然心有不甘,但却又是无可奈何,常委会上他没有任何优势,所以想要抓人事权的愿望只有一个落空的结局,尽管他也想争一争,显示出自己的话语权,可是陆渐红几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他无视了,虽然不爽,但是事实也证明了这个现实,他说话有用吗? 会议结束了之后,陆渐红要求组织部立即跟桂雨来和贾正明两位同志谈话,另外又要组织部将庆安区区委书记的任职决定上报中*组*部。此后,陆渐红又召开了一个交办会,会议的主题是关于乌苏区九子沟乡的旅游规划问题。 在这个会议之前,陆渐红又去了一趟九子沟,跟马大桂详细地谈了旅游开发的相关事宜,而后才召开了这个会议。 参加会议的除了朱耀庭和常务副市长李冬根以及乌苏新上任的区委书记贾正明和区长桂雨来以外,还有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市长江珊以及旅游局、规划局等相关职能部门。 会上,详细介绍了九子沟乡的具体情况以及从实地勘察的结果,最终确定,九子沟乡具备了极高的旅游开发价值,而其中保存上千年的古村落群更是一块文化瑰宝,开发的价值非常大,但是从事这一块开发,所需要的资金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道路的花费首当其冲,有的地方甚至需要开通隧道,而根据相关的规划要求,有很多需要高配置的东西,指望九子沟乡乃至乌苏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 提到钱,桂雨来和贾正明就是能力再强水平再高,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情况下,也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只能把救助的目光投向在座的领导。 朱耀庭从感情上是抵触这个项目的,因为这个项目是陆渐红提出来的,接连的败北让他颜面无存,现在他几乎有种只要是陆渐红决定的事情他都不愿去做,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的情绪不能有,那样只会落人以柄,当下道:“市里的财政状况也不是太好,年初的各项预算都是紧巴巴的,现在这笔庞大的资金运作确实让财政捉襟见肘啊。” 陆渐红自然能体会到朱耀庭的心情,在上次的常委会上,自己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霸气,以绝对的优势将属于市委书记的威严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因此也得到了周总理的一句“不要太家长”的评价,他知道,这些都是朱耀庭使的坏,不过他也认识到上级要的是平衡,在平衡这个前提下,*之间斗一斗是在可允许的范围之内的,可是陆渐红没有办法。乌苏的情况很严重,不仅仅是落后那么简单,更有**的现象,所以为了确保实现人事上的意图,他必须要有霸气,至于上面如何评价暂时也顾不了了。 既然周总理已经点了出来,自己多少也要考虑朱耀庭的感受,倘若太不拿朱耀庭当回事,只会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朱耀庭触底反弹,他虽然在常委会上处于颓势,但是毕竟是市长,也有几个人跟随着他,兔子逼急了还会蹬鹰,何况他一个也有着不小背景的市长呢。另一个情况,就是上级不满陆渐红的强势,换掉市长,来了新政府一把手,恐怕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倒不如适时地抚慰一下朱耀庭受伤的心灵,保持这个局面。 所以在朱耀庭说没有钱的时候,陆渐红也没有摆出一把手的权力,只是道:“现在呢,我们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九子沟旅游项目是值得一搞并且大有搞头的,但是在资金方面遇到了难处。这样吧,江市长,你会同旅游局和规划局等相关部门,尽快拿出规划来,这个规划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定要超前,一定要表现出九子沟的特色,不要做那些大家都有的东西,这是一项政治任务,也是考验你们的时候,希望不要让我和耀庭市长失望,同时拿出一个预算,算一算需要多少钱,我们好想办法。” 交待了这些之后,陆渐红跟朱耀庭有一个简短的对话,话题还是围绕这个项目。 陆渐红说:“耀庭市长,乌苏是你挂包的贫困区,虽然不能说九子沟的这个旅游项目就能够改变乌苏的落后面貌,但是事情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前两天我在京城的时候,向主要领导汇报了这件事情,得到了极大的支持,但是具体落实还需要你耀庭市长把关啊。” 陆渐红的态度很明了,乌苏是你挂包的,成功了是你的政绩,没有人跟你抢,政府的事情我也不插手,大家相安无事才好,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陆渐红也有办法去实施。 朱耀庭自然是接收到了陆渐红释放的信号,刚刚会上他确实看到这个项目很广阔的前景。古村落作为旅游景点并不新鲜,江西、安徽都有,但是据介绍,像这种保存了千年且是一个巨大的村落群的就不多见了,文化价值、艺术价值再结合九子沟纯天然的自然风景,绝对大有前途。在与陆渐红争斗与政绩之间的选择上,后者自然是朱耀庭的不二选择。 “陆书记,项目的实施方面,市政府绝对会把好这道关,争取做出精品、亮点和特色工程,只是在资金方面,可能还要另觅蹊径。” 朱耀庭说的确实不错,市财政确实非常吃紧,打造如此一个庞大精美的工程,所花费的资金仅仅依赖于市区两级财政,那是不现实的。 正文 _3002对乞丐问题正式着手 对于此,陆渐红自然有办法,否则他也没有这个底气,便道:“耀庭市长,这个方面还要靠你啊。你跟国家旅游局的万局长不是好朋友吗?可以请他帮忙啊。” 朱耀庭吃惊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想不到他对自己的底细了解得不少,连这种小关系也知道,但是陆渐红的话却是让他灵感顿生,九子沟的这个项目确实是一块大蛋糕,重安一个人可能吃不下,那就只有借助外力了。这跟一些大工程一样,一个建筑公司建不了,那就分几个公司来建,而九子沟的旅游项目跟其他工程差不多,自己建不了,就寻求合作,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朱耀庭心里有了想法,当下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渐红笑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另外,这项工程涉及到巨额资金,在资金使用的过程中,一定要把好关,以免出现经济问题。” 你倒是时刻不忘拉响反腐警报。朱耀庭暗自腹诽,不过陆渐红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的出现了**,自己的责任就大了。 陆渐红的这颗红枣给得恰到好处,结束了这个话题,陆渐红跟朱耀庭拉了一些家常,道:“耀庭市长,二季度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了,到了严格奖惩兑现的时候,来不得半点马乎,在这个方面,你要把好关。” 朱耀庭对陆渐红此刻的感觉异常的复杂,他就像是一个孩子,有的时候蛮横无理,有的时候却又冷酷如霜,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什么牌,跟这样的人做对手,确实吃力得很,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刚刚从京城过来时的意气风发,至于为侄子复仇的想法也早已抛到了九宵云外。眼下重安的政治形势已经异常明显,陆渐红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山大王,不是他这个市长所能抗衡的。比后台,对方比自己硬;比实力,陆渐红的手段层出不穷,比心态,他是市委书记,优越性不言而喻。更要命的是,陆渐红几乎没有什么破绽,找不到一点点的攻击弱点,面对这样的对手,任何一个人都会有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再不自量力下去,绝无好结果。再者,陆渐红偶尔还是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的,比如九子沟的项目,他完全可以据为己有,但是他却拱手让出。面对一会儿是棍子一会儿是糖果的他,朱耀庭有些心灰意冷。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闭着眼睛在沉思,将来的路该怎么走,是配合陆渐红扎实地开展好工作,还是继续无何止地对战下去? 快到市政府的时候,朱耀庭的眼睛倏然睁开,他还没有放弃,他还想搏一把,哪怕是为了挽回颜面,也需要再作一次努力。而这一次的努力,他决定把重心放在新的市委常委身上。在重安,他唯一的知心人焦裕柱已经陨落,虽然他的那帮人转投至自己的门下,但是在得不到利益的情况下,这些人将会很快分崩离析,还极有可能倒戈一击,宣传部长任丹便是明显的例子。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明白,自己的好友方诚怎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以至于任丹对自己的邀请持婉拒态度。 下定了这个决心,朱耀庭立即让秘书订了机票飞往京城,借着去拉赞助的机会拜访领导,以期能够获得支持。在重安,如果想争得话语权,必须再有一个同心协力的人与他一道才行,否则靠个人的力量实在是难以成功。 且不说朱耀庭的想法和动作,陆渐红在回来之后,于长惠很快到了,他是来汇报陆渐红交给他关于重安乞丐的工作的。 针对此项工作,于长惠进行了调查摸底,由于他即将就任庆安区区委书记,而庆安又是重安的中心城市,所以从庆安着手,非常具有代表性,秦必林对此也是配合得很,经过相关部门的大力调查走访,得到了不少情况。 重安的乞丐在一万人左右,分布在重安的各个发达县区,而庆安作为重安的中心,这里的乞丐大约占了四成,不过这里面有一个情况,那就是重安本地的乞丐只是这四成中的一成不到,也就是说,这些乞丐大多来自全国各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涌入了重安呢? 通过了解,这些乞丐中有一成是职业乞丐,这其中还不泛有因为做了乞丐而致富者,也就是说,他们白天是没有尊严的乞讨者,晚上摇身一变就成了富豪大亨,出入高档场所,一掷千金,谁也想不到他们在白天会是令人讨厌恶心的要饭的。据说,重安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乞丐涌入成为职业乞丐,与这些“成功”经验与“成功者”的宣传不无关系,当然,与很多的职业一样,成功的人只有那么一小部分,大多数好逸恶劳者真的沦落成为了乞丐。 另外,还有的乞丐是因为家庭的贫困所致,其成因不少,除了原居住地的政府部门不管之外,还与其本人的实际情况有关,好逸恶劳、懒汉思想,这些缺点也足以令其成为乞丐,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不少乞丐认为,食物来得轻易,无需艰苦劳动,比种田打工划算,早就没有羞耻感,反而觉得舒适,讨得钱便可以大吃大喝一顿。城市安设办要求收容,他们还不干,认为不自由,没有钱,崇尚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理念。 针对这个现状,于长惠提出了几点方案,一是组织队伍,对乞丐队伍进行清理;二是对这些乞丐进行登记造册,遣回原籍;三是对于那些确实无家可归者,可进行收容;四是为身体健康年轻力壮的提供就业机会和岗位。通过这四大举措,来实现改变城市面貌、杜绝乞讨行为的目的。当然,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可能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正文 _3003大动作 陆渐红对于长惠在短短几天里就能摸到这些情况非常满意,道:“长惠书记,你的担子不轻,乞丐问题只是浮在表面上的,暴露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这是一场攻坚战,必须要完成任务。另外,我听说这些乞丐可能是有组织的,这一点你要注意。” 节后的陆渐红异常忙碌,虽然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但是参加会议、听取汇报、安排工作,将他的生活排得满满的,充实而紧凑。 不几日,中*组*部常务副部长连长乐驾到。 陆渐红根本就没有想到,何必的死会引发我国的一次政治动荡。严谨一些的话,用“动荡”这个词并不合适,应该说是大的调整。而重安作为始发地,更是首当其冲。 在连长乐来之前,陆渐红曾向中*组*部刘克明打探消息,刘克明一开始的回应比较含糊,陆渐红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在没有正式行文之前,即便是与陆渐红关系如此密切的刘克明也是不会透露出什么口风来,不过陆渐红也知道,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刘克明会在第一时间告之自己,中*组*部虽然掌管人事大权,但是在很多时候,也是实现领导意图的一个工具而已。而后刘克明还很轻快地跟陆渐红开起了玩笑,说是重安的形势一片大好,这都归功于陆渐红,既是主要领导目光独到,也是陆渐红能力超强。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与刘克明谈及重安这一名市委常委的事情。 其实这个人事还是有一些复杂的地方的。 重安一共十三名常委,由于何必的死,只剩下十二位,纵观目前的常委分布,重安已经不可能再从内部产生常委了,如果是空降的话,那么又涉及到一个问题,空降什么职务的人员过来? 三天前,陆渐红接到刘克明打来的电话,刘克明只是说了一句话,要做好重安人事调整的准备,话虽平淡,但是语气之中却是透露出一股凝重之意。陆渐红很有些吃惊,重安要进行人事调整吗?那又会怎么调整?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去问刘克明,不到最后一刻,恐怕刘克明也未必知道会如何调整,然而即便是自己知道了这个情况,恐怕也是无济于事,这样的调整,显然不是哪一个人做出来的决定,而是通过会议达到最终的平衡才有这样的一个决定,也就是说,这是任何力量也无法改变的,所能做的也只有服从决定,否则就是没有大局观。 在这个背景下,陆渐红没有试图去改变些什么,而是在想,重安会有什么样的调整。饶是陆渐红才思敏捷,但在如此缥缈的情形之下,他也是无法猜得出来。 在连长乐到的前两天,中*组*部的考察团抵达了重安,对常务副市长李冬根和市委秘书长重双城进行了考察和谈话,这个动作再次让陆渐红吃了一惊,而同样吃惊的还有市长朱耀庭。这样的考察无异于是在告诉众人,这两个人将会有调动,这对于朱耀庭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李冬根和重双城都是陆渐红的人,他两人的调离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削弱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力量,但是隐隐的,他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中*组*部这样的动作与他之前的努力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那么只能证明一点,现实与理想出了很大的偏差。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李冬根和重双城都有可能要离开重安,因为在重安并没有再适合他们的位置,那么比较难以确定的就是新来的两位常委会是谁的人,而同时,调整了两位常委,并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那就是何必死后的那一位常委空缺。 这个答案很快得到了公布,在对李冬根和重双城谈了话之后,又对泉山区区委书记姚正中进行了谈话。 姚正中是厅级干部,他的提拔虽然也要经中*组*部考察,但是在这个时候的考察就显得非同一般了。 在考察完毕之后,中*组*部并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朱耀庭有点坐不住,第一时间找到了陆渐红。 陆渐红并没有认为这是朱耀庭弄出来的事情,不是小看他,如果他有这个能耐的话,就不是到重安来任市长了,所以面对朱耀庭的疑惑,他也是无话可说,不过从朱耀庭目光中隐隐流露出的担心之色,陆渐红感觉到,新的几位常委恐怕不是来辅助他们两个任何一人的。如果是辅佐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是辅佐朱耀庭,他恐怕也没有必要这么担心和警惕吧。 常务副部长连长乐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和几位工作人员以外,还带来了两个人。陆渐红已经知道了这二人的姓名,一位叫张森奎,是国务“阝完”办公厅副秘书长,他是来任常务副市长一职的,不过他虽然在此之前就是副部级,但是似乎并没有从事过政府工作,忽然间便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足以证明了其“实力”。在得到这个任职的时候,陆渐红曾向刘克明打听过他的情况,刘克明只是让陆渐红翻一翻历史,之后陆渐红才知道,这个张森奎的背景很不一般,既是红三代又是官二代,他爷爷曾是抗击日寇的高级将领,其父更是两届前的政*治*局常委,以其四十八岁的年纪才干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这个速度有点慢了。 另一位叫练史诗,在此之前任京城市的石北区区委书记,接任重双城市委秘书长一职,而另一位市委常委也不出所料的落在了泉山区区委书记姚正中的身上。至于李冬根和重双城的去向,作个交代。京城的人事也有调整,市长周松林被调往其他省份任省委一把手,而他的位置则被李冬根取而代之,重双城却是去了江东任省委组织部长,总之,这一次何必的事引起了全国政坛或大或小的调整。 正文 _3004处心积虑 这一次的人事调整让原本已经趋于稳定的重安的政治局势忽然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无论是政界人物还是民间的政治家,甚至有的高层人物都在猜测着这次人事调整的背后成因,毕竟实在太让人眼花缭乱。了解些内情的人都知道,李冬根和重双城这二人都是陆渐红的人,这其中以重双城为甚,毕竟重双城是重安人,根深蒂固,资源和人脉都很丰富,他的离开对陆渐红来说是一大损失。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陆渐红的力量被削弱,这证明了什么?一方面朱耀庭肯定是偷着乐了,另一方面是不是意味着陆渐红引起了高层的不满意,这才招致了这一次的“横祸”呢? 当大家都作如此猜测的时候,朱耀庭却是欲哭无泪,因为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表面看上去局势对他非常有利,但是事实情况却是有可能更加引起陆渐红对其的敌视,更要命的是,这新来的常务副市长张森奎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是骨子里却是自傲得很。 或许陆渐红并不了解这个人,但是朱耀庭在京城工作多年,人头不可谓不熟悉。张森奎在国务“阝完”任职阶段,朱耀庭没少跟他打交道,这个人严格来说,并不像一般的官员那么圆滑,与他副秘书长的角色有些不符,他是直接服务于福副总理的。福副总理的个性非常鲜明,张森奎也秉承了这种个性,有限的几次接触双方并不愉快,在朱耀庭的心里对其是有些不屑一顾的,他认为有红三代和官二代的双重身份,再加上他的叔伯们也都是生意上的好手,到目前只混了一个副部,实在是愧对了这些优良资源,然而现在任职直辖市常务副市长,那是真正踏入了高速时代,所以虽然成了他的下属,但姑且不论其能力如何,有一个拥有雄厚背景的部下是非常头疼的事情,理智告诉朱耀庭需要好好处理与张森奎之间的关系,最好是能形成同盟,这样既可以联起手来对抗陆渐红,也可以化张森奎的优势为自己的优势。 确定了这个思路,朱耀庭在张森奎履新的第二天不耻下行地到了原本属于李冬根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朱耀庭只来过一次,那还是他刚刚上任时到各个办公室去看看时过去的。 “张市长,还习惯吧?”朱耀庭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虽然要处理好关系,但是必须的尊严还是要维持的,这就如同做生意,双方要摆在同等的条件下,否则就不公平了,生意做成的成功率就变低了。 “来重安是为了工作,不习惯也需要习惯。”张森奎正在看李冬根遗留下来的工作,见朱耀庭来,站了起来,算是表示打招呼。 “呵呵,张市长很敬业。”朱耀庭能够感觉到张森奎不是个玩虚的人,笑了笑,“办公桌都没换啊。长庚,你这个秘书长怎么做事的?” 罗长庚尴尬地看了朱耀庭一眼,张森奎淡淡道:“罗秘书长跟我提起过,不过这些桌子还新得很,咱们重安并不宽裕,能省就省一点吧。” “张市长很节俭,那好,你先熟悉一下工作,我就不打扰了。”朱耀庭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不便再多留。 “不送了。”张森奎淡淡冒出这么一句,似乎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尊重领导这样的字眼,而此时的他更让罗长庚觉得他仿佛才是市长,而朱耀庭才是他的下属。 朱耀庭的心里自然不会没有感觉,但是他仔细权衡过现在重安的政治力量分布。 陆渐红那边除了丁晓华、付熙麟以外,还有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和组织部长魏明,另外还有个宣传部长任丹,而自己这边只有军区政委孙昌明和统战部部长黎东健以及还隐在暗里的副市长韩青,而新的三位常委,即:张森奎、练史诗和泉山区委书记姚正中极有可能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目前还是以陆渐红的实力强大,而自己次之,张森奎为最不济。但这只是仅限于当前的情况,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这是可以预料的,关键在于向哪个方向变化。 陆渐红身为市委书记,要想掌控人事权,常委会是一个重要抓手,必须牢牢抓在手里,所以他绝不会容许出现失控的局面。目前他六票在手,加上他的手腕,局势还是对他比较有利的。 张森奎现在还不清楚他是想在重安获得他自己的力量还是只是把重安作为他的一个政治跳板,但是无论是哪个选择,潜在的威胁都比较大,若是前者,他势必要展开动作,作为红三代和官二代,他的优势比自己明显得多,他所给予的承诺含金量也很大,或许只要凳臂一呼,自己并不牢固的阵营中甚至于陆渐红那边都会有人被招至麾下。相比之下,陆渐红失去两员爱将虽然对他不利,但是在这种形势下,他所认为的优点似乎一点都不占优,无论是陆渐红扩大优势还是张森奎扩张实力,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被架空,沦为看客。而万一他最不希望见到的结果——他们联起手来的出现,那么对于自己来说,那将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可能并非不会出现,陆渐红是一个很重视发展工作的人,也曾有过在国*务*院任副秘书长的经历,这还是很容易引起两人的共鸣的,所以朱耀庭并不是在杞人忧天,那么该如何应对呢? 朱耀庭不愧是朱耀庭,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那就是让他们渔蚌相争,由他这个渔翁得利,当前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他们联手,处于敌视的立场,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捡到便宜。 有了这样的计划,行事就比较有目的性了,他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 相较于朱耀庭的患得患失和处心积虑,陆渐红则显得淡定得很,此时的他正跟李冬根和重双城在一起喝饯行酒。 正文 _3005李冬根的提醒 这个时候,三个人都抛开了官员的身份,有些话也容易说了出来。显然,上层为了这一次的任职,还是花了不少工夫的,李冬根提了一个京城的市长,重双城虽然没有提拔,但是常委排名靠前,又是省委组织部长,也算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位置。 “二位,恭喜啊。”陆渐红笑着举杯。 这两人心情大爽,那自然是肯定的,只不过对于陆渐红来说,似乎少了中坚力量。 “陆书记,别的话我就不说了,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重双城跟陆渐红在一起的时间很长,而且也很亲近,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很自然。 陆渐红笑了笑道:“冬根,你不说几句?” 李冬根也笑了笑:“陆书记,你的能力超出我和双城太多,如果能有幸帮得上忙,自然没有二话,只不过你在京城的人头比我熟悉,我到京城如果有什么情况,陆书记可不要因为我不再是你的下属而袖手不管。” 陆渐红指着李冬根道:“双城,你看到没有,冬根多狡猾啊。”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三人加起来一百五十岁了,所以喝起酒来自然是浅尝辄止,不去拼杀,快要结束的时候,重双城接到老婆打来的电话之后,苦笑不已:“老婆子查岗了,生怕我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陆渐红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双城,你保养得好,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过为了老嫂子放心,不要在重安的最后阶段出问题,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到了新地方,要是换了手机号码,记得知会我一下。” 送走了重双城,陆渐红和李冬根重双坐了下来,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李冬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道:“陆书记,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憋在心里想说了,只是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怕引起你的误会,现在我要离开重安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安已经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所以有些话我不能不说,只当是给你做一个参考。” 陆渐红怔了怔,道:“冬根,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啊。” 李冬根笑了笑,道:“韩青这个人我总觉得不是太可靠,与朱耀庭的关系很密切,不过他们每次来往都是以谈工作的名义在一起,而作为市长和副市长之间的交流,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我说不上什么,总之呢,你留点心吧。韩青这个人不简单,我发现有不少人在提起他时,似乎都有些畏惧的样子,但是具体的原因却没有人说,陆书记,我觉得如果你在方便的时候,有时间的话多了解一下他以前在重安的经历,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陆渐红觉得李冬根话里有话,以他对李冬根的了解,之所以说得如此含蓄,并不因为大家是官场中人说话说三留七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真的有些情况不了解,只是一种感觉,如果他还在重安工作,他可能不会说出来,但是现在离开了,他觉得有必要把心里所想的东西说出来,给陆渐红一个参考。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自然不用再担心有什么顾虑。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陆渐红拍了拍李冬根的手背道,“京城市委龙书记你跟他好好相处,如果有什么,可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 如果是别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冬根或许只是微微一晒而不去多想,但是陆渐红这个官场妖孽在京城活动多年,有这样的人脉关系并不奇怪,所以李冬根笑道:“陆书记,那我可拿你再当一次靠山了。” 笑了一阵,李冬根又道:“陆书记,现在张森奎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秘书长,又提了姚正中,他们三个可能是一个团体,朱耀庭也是虎视眈眈,你的情况不乐观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冬根,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只要他们能够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能够为重安的发展为重,一切都不重要。” 李冬根道:“你是这么想的,可是别人未必作如此之想,政绩与博弈向来就不是矛盾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路要走,人要活,古龙不是经常说吗,无招胜有招,问招在哪,招在心中,据我所知,张森奎这个人有后台有能力,是想干一番事情的,我想,只要有这种思想的人,会分得清是非轻重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陆渐红的手机便响起,看了一下号码,居然是周伟潮。 “等下我回给你。”陆渐红说了这句话,挂了电话,李冬根便起身,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再聚的机会多得是,我只有一个请求,只要你去了京城,一定要坐一坐,哪怕不吃饭,不饮酒,喝点开水也要的。” “一定。”陆渐红非常重视李冬根这个位置,能够坐得上京城的市长,将来的路还是很远的。 送走了李冬根,陆渐红才回了个电话给周伟潮:“伟潮,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京城呢,我爸让你有空去京城一趟,有话要跟你说。”周伟潮的声音里有一些奇怪的味道,陆渐红知道,这也是因为重安的政治更迭引起的,便笑着道,“伟潮,周叔是不是在担心我有思想包袱或者有什么想法?”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是张森奎过去了,这个人跟你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你跟很多种人打过交道,但是从来没有跟与你一个类型的人接触过,渐红,这是对你的挑战。”周伟潮低声道。 陆渐红怔了一怔,回味着周伟潮所说的话,还真的没错,自己确实没有跟另一个自己打过交道,只不过张森奎真的跟自己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吗?这还需要时间和事实的检验。 “伟潮,麻烦你跟周叔说一声,我没有任何压力,现在重安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去京城。” 周伟潮笑了笑道:“我爸果然没有看错你。” 陆渐红也笑了笑,说:“代我向周叔问好,注意身体。” 正文 _3006第一项任务 新一届班子的组成让重安的政治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张国威时代到陆渐红时代经历了不少变革,官员犹如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从目前的十三位常委来看,留下来的重安元老级人物已是屈指可数,只剩下韩青、魏明、任丹和黎东健以及军区政委孙昌明,剩下的死的死走的走,基本上已经退出了重安的政治舞台,成为了一段记忆。 要说适应能力强,莫过于掌管地球的人类,而适应能力最强的则莫过于官场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了。无论来了什么领导,工作还是一样要干,对于底级的官员和老百姓来说,高层政治的变革与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大。而对于陆渐红来说,虽然再次迎来了挑战,但也仅仅只是挑战而已。朱耀庭能够分析得出来的,他也分析到了,而朱耀庭想不到的他也想到了,突然间三大常委的变动,根本改变不了重安的发展方向以及已经定下的发展思路,至于新的三大常委,泉山区区委书记姚正中“人畜无害”,市委秘书长练史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不出什么花样来,而常务副市长张森奎虽然背景不一般,值得重视,但从工作的角度来说,分得泾渭分明一些的话,那是朱耀庭的事情,另外,中央安排这么一位常委过来,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对重安政坛产生影响,更重要的是想实实在在地十一睛些事情,况且毕竟只是常务副市长,从整个市委市政府来说,能不能排得上四把手,还要看他自己的表现,要想获得认可和支持,总要拿出点像样的本钱来。 当然,张森奎如果只想渡个金的话,那自当别论,不值得忧心,倘若他干不好工作又浮于人事,那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一位副部级的官员,他的表现可都被中央高层的领导看着呢,自己如此妖孽,上边尚且容不得自己胡来,张森奎充其量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吧。 如果说陆渐红完全坦然,那自然是言过其实。干到他这个位置上,要说对权力没有一丁点的控制欲,那未免太脱离现实了。所以对于重安的权力调整,作为市委书记的陆渐红被排除在外,他的心里是有些反感的,尽管这些人事和任免权不在市委的权力范围之内,但陆渐红毕竟是市委书记,有知情权和建议权,倘若他牛性发作起来,完全可以提出质疑。不过陆渐红没有这么做,在这一点上,陆渐红对周琦峰无条件信任,中央既然作出这样的决定,那自然是权衡后和平衡需要,这点大局观陆渐红还是有的。与其胳膊与大腿较劲,倒不如把目光放在重安来得实在些,张森奎若是识相一些,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如果不循规蹈矩,跃跃欲试地想从重安得到些什么,陆渐红有的是法子对付,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看不过去。 “练秘书长,重安不比京城,在发展上已经所以希望你尽快进入角色,适应新的位置和身份,回头我的秘书贺子健会把近斯的工作要点送一份给你,你好好研究一下。对了,明天有一个党风廉政建设的会议,你代我去开。另外,长惠副书记兼了庆安区区委书记,庆安的工作很多,除了本身的党群和人事工作以外,他可能无暇顾及,需要沉到庆安去,所以关于市委党校的工作我打算让你接手。”陆渐红不紧不慢的说着,但是内容却是彰显着重安工作节奏之快。 “我服从领导的安排。”练史诗公式化地回答,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从级别上来说,正厅到了副省,算是迈过了一道坎,但是从职位上来说,市委秘书长的工作性质与他以前在京城任区委书记是大相径庭,一个是鸡头,一个是凤尾,不可同日而语,因此他的心情也是喜忧参半。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具体的工作长惠副书记会向你交代。最近重安发生了不少**案件,可见领导干部们的思想首先已经处于一个很危险的本着对党和人民事业负责、对这些干部负责的原则,近期打算办一个党风廉政教育培训班。考虑到规模和实际情况,不打算在市委党校开班,你也要负责党校工作了,这项工作就当作对你的试金石。正好你也是从京城来的,人头要熟悉一些,尽快与中央党校联系,看看有没有对厅级干部开设的培训班,时间要快。” 这是练史诗到重安接的第一项工作任务。 接到这个任务,练史诗不知道陆渐红是在重用他还是给自己上眼药水。与中央党校接洽培训,说易就易,说难就难,那几位副校长可都是难缠的主,所以在晚上他把这个情况向张森奎作了反映。 张森奎说:“重安这趟水很混,要想很快站稳脚跟,工作是关键,工作成绩的好坏决定着位置的高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秆称,而工作能否完成以及完成的质量如何就是秤砣,所以不要有顾虑,抛开包袱,拿出你在京城工作时拼命三郎的劲头来,告诉重安的人,告诉主要领导,咱们从京城来的不是纨绔子弟,不是怂包,是拉得出打得响的。” 根据惯例,新来常委就任之后,是要开常委会的。安排工作也好,熟悉人头也罢,陆渐红也不能打破这个规矩,只不过这个会议开得稍稍晚了一些。 会议是一周后才开的。 在常委会召开之前,丁晓华先去了一趟陆渐红的办公室,把迟步飞的案子汇报了,已经移交到检察院,进入司法程序,目前正在梳理相关的证据,准备提起公诉,不过华志强的案子稍微有点洁白,原本也可以由重安检察院提起公诉的,只是由于涉及何必案,且是中*纪*委介入,以涉案资金尚未追回为由,要求押后处理。 正文 _3007骄傲的人 陆渐红沉吟了半晌,道:“华志强的案子并不复杂,你再交涉一下,如果上面还坚持的话,可以考虑采纳对方的建议。” 丁晓华知道陆渐红是在替市纪委做一个姿态,毕竟是自己的案子,便笑了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了这事,丁晓华才低声道:“最近市委还好吧?” 换了别人问这个,陆渐红肯定有想法,不过丁晓华这是出于关心,便笑了笑道:“一切正常,你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贺子健这时敲了敲门,道:“二位领导,会议时间要到了。” 进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各就各痊,陆渐红坐到他的位置上,环视全场,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没有表情,朱耀庭重着头,右手的四根手指无意识地交替轻敲着桌面。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都到齐了吧?现在开会。同志们,为了更好地发展重安,党中*央和国*务*院非常重视重安,在充分考虑重安实际情况的基础上,配备了强有力的班子。相信诸位相互之间都不陌生了,我为大家介绍一下,常务副市长张森奎同志,此前任国*务*院副秘书长……” 简单地将三位常委的履历介绍之后,陆渐红道:“同志们,重安的发展相对滞后,在这个不进则退的逆舟时代,这是非常要命的。严峻的形势容不得我们有丝毫的懈怠,一天当作两天来用都嫌不够,所以,对于重安来说,缺的不是机遇,不是能力,而是境。这就要求我们全体领导干部、全体党员干部以高度的热忱、高度的责任心和事业心,把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今天这个会议,既是常委的扩大会,也是工作汇报会,更是一项交办会,以后这样的会议还会经常性的开,会议主要围绕当前重安的重点工作进行汇报、讨论和交办。哪位同志先说说?” 陆渐红将市委书记的权力表现得一览无遗,也根本没有把新来的三位常委当作外人,除去姚正中把主要精力放在泉山区以外,其他人都放眼于全重安,而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张森硅和练史诗了解情况进入工作状态了。 虽然这不是人事方面的议题,但是会议的发言顺序还是从常委排位由低到高的,这一点,市委秘书长练史诗心知肚明,便道:“陆书记,各位领导,我先汇报一下吧。” 练史诗接手了党校工作,但是并没有任党校校长,所以说起话来便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好在他要做的并不是党校内部事务方面的工作,按照陆渐红的要求,他主要负责接洽中央党校关于开设厅级干部党风廉政教育的培训班。通过协商拜访,中央党校已经同意培训的事情,不过由于重安副厅级、厅级干部比较多,加上工作方面的考虑,打算分三期进行培训,这样既可以避开工作的矛盾,也可以达到培训的目的。 陆渐红道:“具体的开班时间定了没有?” 练史诗道:“党校方面的意见是由重安自己定时间,提前知会一声,便于党校安排就行。” 陆渐红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练史诗一眼,这件事情如果只从表现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培训时间由重安来定,这吉人天相中以解释成为中央校是在配合重安,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陆渐红任过常务副校长,知道那些老学究们在骨子里仍然是个文人,一般的官员是不怎么买账的,练史诗这件事干得漂亮。 “时间就定在六月初吧,具体的事宜就由史诗同志负责。”陆渐红在称呼上不动声色地稍作改变,“下面继续。” 练史诗在常委中排名靠后,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接来由谁先汇报,却是有点难分顺序了。其实参加会议的除十三名常委以外,还有市政府的几位副市长。第一个汇报的理应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练史诗开了这个头,这个时候其他不是常委的副市长再汇报,难免有把自己放在练史诗之上的嫌疑,虽然级别都是副省,但人家毕竟是市委常委,这与非党委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所以一时间都是面面相觑。 其实练史诗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党委扩大会是一个级别很高的会议,规矩是很严格的,谁先说谁后说都有严明的潜原则。就哪位同志先汇报,练史诗曾向陆渐红请求过,陆渐红当时正在电脑上看新闻,顺口回了一句:“就你先汇报。” 陆渐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大有深意。党管人,政管事,虽然不是明文规定,但胜过规定。而陆渐红作为全市的班长,统管全面,一些重要的政府工作自然要向他汇报。政府管具体事务,汇报者自然是几位副市长,在今天这样级别的会议上,自然不可能是朱耀庭向陆渐红汇报,不是这个场合。那么谁先开这个口就有点意思了。陆渐红就是想看看朱耀庭对政府的掌控力度如何,从而便于对朱耀庭进行更深层的定位。 场面有些冷,只有几秒钟,陆渐红已经判断出朱耀庭的掌控力度欠缺了,因为他看到,那几位副市长大多都垂着头,没有几个向朱耀庭投以请求的眼神。 这时,常务副市长张森奎先开口了:“市政府的工作比较杂,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都拿出来汇报,两天也开不完这个会,统观全局,莫过一二三产和其他工作,不妨就按照这个汇报吧,当然,要选择重点。” 张森奎这番话说出来,并不让人觉得有喧他之宾夺朱耀庭之主的嫌疑,他是常务副市长,就是朱耀庭的助手,协助他抓政府工作,由他来做代言是再恰当不过了。 陆渐红心里暗赞了一声,从国*务*院走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很能把握住形势,不过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张森奎的一丝冷漠,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个骄傲的人啊。 正文 _3008捷报频传 “就照森奎同志说的来。”陆渐红心里在想着,脸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有了这个基调,汇报起来就轻松多了。 第一产业是农业,便由王子山先来汇报。 农业工作涉及面很广,不过此前王子山便提出传统农业已经不符合社会的发展需要,依赖于传统农业,只能解决温饱问题,并不能使百姓的口袋变鼓,而且还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了生产力,所以王子山提出大搞高效农业,这个方面在政府推进的作用了,得到了很好的实施,从这半年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项工作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但是还存在不少问题,主要还是思想不够解放,很多百姓从小到老再到死,都是靠那几亩几十亩地为生,在他们的眼里,土地就是来种庄稼的,有着很深厚的感情。王子山提出,还需要进一步解放思想,多作宣传,把那些人“靠子靠女不如靠土”这种根深蒂固的养老思想扭转过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陆渐红指出,这方面也凸显出目前的社会风气和政府对养老方面的认识不足,并没有切实做到老有所养、老有所居、老有所医和老有所乐,在这些方面需要更进一步做出实实在在扎扎实实的事情来,另外那些从事高效农业的致富大户也可以现身说法,这天底下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守着一亩二分地的穷困人家,这项工作将是重安五年内农业发展常抓不懈的工作,希望五年内能够形成产业链,并以璧山区的高效农业示范园为例,又询问了该示范园申报国家级农业产业园有没有获得通过。 韩青接着汇报了工业方面的工作。 企业改制与招商引资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取得了明显的效果。按照预先制订的计划,目前已经处于改制中期的改制进程已达一半,改制的效果很显著,改制方法也呈多元化趋势,并非单一的重组、转改或拍卖等手段,而是根据企业不同的实际情况,来确定打直拳还是钩拳或者是组合拳,目的是盘活企业,宗旨是利于发展,原则是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员工利益不受损,打算再用半年至一年时间,中期改制全部结束。 汇报到这里,陆渐红强调了一点,在韩青所说的目的、宗旨和原则基础上,要确保不发生**行为,在改制的过程中,纪律监察部门要发挥作用,把好监督关,一旦发现不良之风,要严肃查处,绝不姑息,本级纪律权限不够的,还有上级纪律,确保改制不走样。 招商引资的工作分两块,一块是国有企业改制的拍卖,一块是招商队全出去寻求商机。前者不需要赘述,着重说一说后者。 招商引资并不是个新鲜的话题,虽然重安的起步有点晚了,但是老工业基地的招牌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截止到目前,各县区全面开花,所涉及到产业一二三产兼而有之。由于市委市政府有着很超前的预见性,在对各县区工业园区的审批方面都是根据发达地区的模式制订的,所以产业分类条理明晰,也着重加强了环保的要求,尤其是后者,虽然看起来似乎对招商引资工作起到了很大掣肘作用,但是事实验证,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现在很多企业家都环保非常重视,投资的时候尤其关注环保要求,在这个方面完全是投其所好,因此将环保因素纳入gdp的成本之中,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途径。 最后,韩青还提到,华厦集团在重安的项目已经定了下来,月底便能签订协议,择日破土动工,韩国的投资考察团已经来了三次,目前已经草签了一份投资额达到一百八十亿的九个项目,就有前两天,还接到美国的一个投资考察团的电话,说近日将到重安来考察投资事宜,至于其他县区的项目也是如雨后春笋,虽然有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很精致,在招商引资工作日益艰难的情况下,能够有如此之大的突破,算是博了个好彩。 陆渐红对此表示了肯定,道:“工业向来是重安的发展命脉,国有企业在重安发展的历史上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改制并不是否定它们曾经作出的贡献,正如韩市长所说,目的是为了盘活、扩大,更有利于发展,而招商引资工作能够取得如此好的成效,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这项工作同样是重中之重,市重点办和其他的验收考核部门要把好关,挤压水份,严格核实好投资额,不要提供鱼目混珠的机会。” 而后第三产业方面也作了汇报,主要还是集中在房地产这一块。 陆渐红的心里虽然很排斥卖地财政,但是必须要承认,卖地对于提高gdp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抓手,同时大兴土木,也可以极大地拉动内需,刺激消费,但是房地产的过渡开发,也势必会导致房价虚高,增加百姓的负担,但是这一块,国家虽然*了不少政策来抑制房价,但效果甚微,陆渐红只能在同时适度地保障经济适用房来调整对房子的需求,但是他也知道,严格控制,也代表着断绝了很多人的财路和政途,把所有人都放到自己的对立面上,陆渐红绝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胜算。 江姗汇报的是九子沟的旅游项目,这个项目的规划还在制作之中,请的是国际级的专家进行设计规划的,当然,所涉及到的资金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规划的初稿已经有了,正在进行市场论证,交到国家旅游局进行会审,通过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对这份规划还是很认可的,如果实施成功的话,极有可能会成为重安乃至周边省市的一个样板旅游项目,并且那个古村落群也在申请世遗,如果能够获得通过的话,对于提升知名度将会非常有利。 正文 _3009绵里藏针 汇报结束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去进行总结,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朱耀庭的方向。 朱耀庭自从会议开始就惜语如金,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汇报现在已经结束了,在陆渐红作总结和指示之前,他这个市长总是需要说点什么的。 刚刚张森奎代替他作了一个说话的“引子”,他也感觉到张森奎的不失礼节是一个表象,隐隐有一丝对陆渐红的抗拒心理,这种抗拒心理是纯天然的,完全是下意识的,或许他本人并没有感觉到,但是他说的那句话“大大小小的事如果都一一汇报,会两天也开不完”,已经完全暴露了对这种场合集中汇报工作的不满,是不是他认为陆渐红对政府工作的干预过度了呢?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现象,不过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话,那么作为常务副市长有这个念头,证明他的志向不是一个常务副市长那么简单了,朱耀庭认为必须要提高警惕,心中微微一动,轻咳了一声,道:“刚刚几位同志的汇报是有所选择的,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无论是房地产业还是旅游业,多点开花,呈现出良好的势头来。森奎副市长到重安仅仅一个星期,但是对重安的工作上手很快,不如就请你来对这几项工作作一个点评吧。” 朱耀庭这一招可谓阴险之极,既可以理解成为对张森奎的信任,也可以理解成为其对张森奎的考验,但是他却是在利用张森奎对陆渐红那隐隐的不满而做文章,他就是要将这种不满扩大化,从而让张森奎和陆渐红之间没有联手的可能,若是既而能够让他们形成对立的局面,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对于朱耀庭这个小动作,陆渐红一点都不意外,竭尽可能削弱和打击对方的力量,向来是兵家惯用和必用之计,不过正好自己也想考察一下张森奎的能耐,目光微微一动,投向了张森奎,这时他便看到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在张森奎的嘴角一闪面过,很显然,张森奎已经识破了朱耀庭的伎俩。张森奎,有点意思。 “既然朱市长有心考验,那我不妨就说一说我不成熟的意见,供陆书记和同志们参考,有什么不可确不妥善的地方,还请批评指正。”张森奎沉声道。 张森奎以前虽然任国务“阝完”副秘书长,但是其经济意识非常敏锐,所提出的见解非常独到,尤为难得的是,他的分析都在站在重安的角度上来考虑的,虽然在操作上还有一大段路要走,但是很多想法都很迎合陆渐红的想法,比如提高城市品位,加快城镇化建设进程以用抑制房价和收入的失衡等等方面。冲着这一点,陆渐红对张森奎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个人,肚子里有货。 在张森奎说完之后,陆渐红轻轻鼓了鼓掌道:“朱市长,你对森奎市长交的这份答卷还满意吧?” 陆渐红不是小人,但是有机会恶心朱耀庭一把却也是不会放过的,虽然说朱耀庭考验张森奎的能力并不出奇,但在这个大规模会议上去考究,万一张森奎有个闪失,那将颜面无存,这个用心也够险恶的。 朱耀庭再次领教到陆渐红的绵里藏针,确实是一个劲敌啊,他根本不知道他会抓住你哪句话里的漏洞就发动攻势了,就像这次,朱耀庭根本连反击都做不到,倒不是没有反击的手段,但是你能在常委会上与市委书记去争论他让张森奎作市政府工作的概括性论述是不是对张森奎的考验? 朱耀庭很快调整好心情,笑着道:“张市长对重安各项工作的分析非常透彻,相信重安的未来和前景是非常美好的,陆书记,咱们重安又多了一位悍将啊。” 悍将?陆渐红心中冷笑,这又是在挖坑呢?倒是张森奎似乎根本没有理解朱耀庭的话,脸上仍然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多余的话也不多说一句,谁也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陆渐红淡淡道:“今天这个会议,相信诸位都已经清楚重安将来的工作走向,我就这几方面的工作再强调几点……” 会议室的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但在办公室的贺子健,心情却是降到了冰点,就在十几分钟前,他接到了诸小倩的电话。 这几天,贺子健前思后想,觉得应该认真思考一下与诸小倩之间的矛盾了。虽然错在对方,但是家庭关系却不能简单的以对和错来区分,无论谁对谁错,总是要在一起生活的,所以应该理性对待,平心静气把问题放在桌面上来谈,以求获得共识。所以贺子健在接通电话之后,打算心平气和地跟诸小倩好好谈一谈,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诸小倩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那就是提出了离婚。这让贺子健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不过不等他发火,诸小倩便已经挂断了电话。 人是最理智的动物,但同时,人又是最容易受到情绪左右的动物。贺子健虽然是陆渐红的秘书,向来以冷静著称,但是在此时,他真的很难冷静。他可以容忍诸小倩无所事事,甚至去打麻将还落入了“仙人跳”的陷阱,但诸小倩在明显有错的情形下居然主动提出了离婚,这是对他男人的自尊心的严重刺伤。 离婚,这个字眼并不可怕,但是在贺子健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词,他坚信,自己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家庭里都是个好男人,工作上兢兢业业,生活中踏实忠诚,时而还会搞一些浪漫之举,更是把诸小倩捧在了手心里,然而却只是换来了离婚的结果,忽然间,他感到了一股极度的迷茫,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会议散了。脚步声将他从深思的不解中拉了出来。 正文 _3010后院起火 陆渐红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常务副市长张森奎和秘书长练史诗。贺子健压抑着心情,接过陆渐红的杯子和笔记本开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将三人迎进屋里,换了杯子里的茶叶,只听到陆渐红道:“张市长,来了重安一周了,对重安的感觉怎么样?” 贺子健泡了茶,没有多待,退了出来,练史诗也跟着出了来,低声道:“贺主任,你有心事?” 贺子健心里略有些异样,练史诗是他的上司,并不熟悉,这样嘘寒问暖大是特别,要知道,身在官场,大多都牢记着言多必失的教训,一般不是关系特别好的是不会问及私事的,不过贺子健此时的心情很糟糕,所以也懒得去猜测练史诗的意思,笑了笑道:“没有。” 练史诗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材料交给他,道:“这是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你整理一下,形成个会议纪要,陆书记要。” 贺子健觉得意外得很,他不是没有做过会议纪要,但那一般都是由秘书处处理的,除非涉及到一些保密的内容,但这也有区别的,并不是涉密的都会由他来做,毕竟也有很多事情都会可以让他这个秘书知道,起码不是官方的层面让他知道,而这个会议的内容根本不涉密,是不需要他来做的,这意味着对自己的示好还是包含一些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呢?不过练史诗是市委的大管家,是大大小小秘书不折不扣的头目,即便是贺子健,也要服从管理和安排,当下接了过来:“秘书长,下午下班前我会弄好。” 练史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背着手离开了。 贺子健把材料放到桌子上,坐了约十来分钟,还是静不下心来,家庭的变故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状态,材料上的文字就仿佛是在嘲笑他,让他烦躁不堪。 好不容易强逼着自己把心思放到材料上,才看了半页,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只听秘书一处处长候正东道:“贺主任,您在吗?” 贺子健放下材料,道:“候处长吗?进来吧!” 候正东进了来,微微弓着腰道:“贺主任,晚上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贺子健道:“有事?” 候正东搓着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爱人四十岁生日,请贺主任赏光。” 说着,候正东拿出一张烫金请阑递了过来。 贺子健接过,放到一边,笑道:“恭喜恭喜啊,不过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还真拿不准,要是有时间,我一定到场。” 候正东也是干秘书的,自然知道贺子健说的不是推脱之言,当下满脸笑靥道:“贺主任日理万机,时间宝贵,那晚上我再跟您联系?” 贺子健对候正东的感觉不错,是办公厅有名的笔杆子,帮过自己不少忙,在办公厅也算是个老前辈了,一直想挪挪,但是并没有什么机会。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他曾透露出想法,即便是不提拔,换个环境也是好的。这次有个机会,庆安区城投公司的董事长年龄大了,儿女都在国外,他自己又有严重的糖尿病,所以提出了辞职,得到了批准。不过这虽然是个正处的位置,但是却是个肥差,刚刚也看到了会议内容,要加大城市品味和档次,那么建设工程将会成倍增长,城投公司的作用将会更大,所以候正东想搏一搏。但是奈何他后台有限,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处长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六七年了。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贺子健跟区长秦必林关系不浅,便借着这个机会想请贺子健到场,能够有机会请他帮忙。 看着候正东的一脸期待,贺子健也知道事关调整,有的人根本不费什么劲,而有的人却是如隔大山,当下道:“也好。” 候正东非常激动,道:“那我就不打扰贺主任了,贺主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贺子健的目光在那份材料上游离了一下,却是道:“你爱人生日喜庆,要忙的事情不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候正东在办公厅打滚多年,一双眼睛亮得很,当下道:“没什么忙的,都是孩子在操应着,而且人也不多,我是标准的甩手掌柜,贺主任,您尽管安排。” 贺子健刚要说话,便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子健,你准备一下,下午跟我去一趟九子沟。” 贺子健呆了一下,这项工作并没有在工作日程上排出,多半是刚刚才确定的,想着还有很多相关的工作要安排,在应了之后,向候正东道:“候处长,真不好意思,晚上可能没有时间了,另外还真有事情请你帮忙了。” 候正东也听到了陆渐红刚刚的安排,知道贺子健也是没有办法,虽然心头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脸上却是带着笑道:“贺主任,瞧您说的,您尽管安排。” “这是练秘书长要的今天常委会的会议纪要,你帮我整理一下,弄好了发我邮箱。”贺子健公事公办道。 “贺主任,这不是什么涉密的内容吧?”候正东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如果是一般性的内容,那是直接交办到秘书处的。 贺子健笑了笑道:“没有,没有,你放心。” “没问题,我中午加个班,好了之后我通知您。” 中午与陆渐红一起吃了个便餐,桌上,陆渐红要贺子健联系一位记者随同一起去九子沟,另外宣传部也派人过来,不仅对此行进行记录,还要拍一些九子沟的风景,便于后期做九子沟的宣传片。 贺子健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做宣传片,没有必要由他这个市委书记亲自前往吧?不过领导有领导自己的想法,自己这个做秘书的还是做好服务安保工作就行了。 只是令贺子健意外的是,这一次的出行,市委秘书长练史诗并没有随行,却是多了一个人,赫然便是常务副市长张森奎。 正文 _3011张森奎满腹疑惑 这一次一共去了三辆车。打头的前三辆,一辆是陆渐红和常务副市长张森奎以及副市长江姗乘坐的,一辆是贺子健和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以及记者修宇坐的,第三辆则是一辆警车,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在前面开道。后两辆全是越野车。 贺子健坐在第二辆车上,他有些不明白陆渐红的这次安排,为什么张森奎也一起来了,看来他们在办公室里有了什么交谈,至于是什么,贺子健自然无从得知。不过陆渐红和张森奎能够走到一起也是他愿意看到的,这当然是基于当前重安政治局势的判断。 上了车后,贺子健便闭上了眼睛,把满腹的心事都藏了起来,耳边不时传来修宇和宣传部安排来的那位小伙子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贺子健对这个叫左郁星的小伙子极度没有好感。 从市区到九子沟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趁着这个空当睡睡休息一下,只是在这个时候,诸小倩无情地吐出的离婚的声音总是在他的心里闪现,让他根本睡不着。在这种恍惚中,他也是昏头昏脑地假寐着,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个极大的笑声惊醒了,原来坐在前排的左郁星说了个什么笑话,引起了修宇的放声大笑。 贺子健忽然升起一股恼怒之气,哼了一声,见修宇回过头来,向他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声音太大了,惊醒了贺大主任。” 贺子健没答话,偏过头闭上了眼睛,却听那个左郁星低声嘟囔:“一个秘书,神气什么?” 不料修宇的声音却是一高:“秘书?你够什么资格瞧不起人,人家是副厅,你呢?” 左郁星显然没想到刚刚还跟邻家小妹一样可爱的修宇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贺子健不耐烦地道:“背后说人坏话,声音小一点行不行?” 车子没有在乌苏停留,直接赶到了九子沟。九子沟的路依然颠簸,小周的车开得很稳当,道:“领导,前面就是九子沟乡政府了。” “开过去吧。”陆渐红淡然道,“张市长,你不要看现在的九子沟穷困潦倒,不出三年,这里就会富起来,他们是抱着金砖哭穷啊。” 车子在乡政府的门口停了下来,院子里没几个人,张森奎的脸黑着,这个工作纪律也太差了吧? 党政办的秘书一看来了市里的警车,跟着又有市委一号车,不由吓了一跳,赶紧通知在家的副书记,这边他的人也迎了出来。 “小冯,你们马书记呢?”陆渐红认识这个秘书,是个大学生村官兼任的。 “领……领导,马书记他上……上山了。”冯春见市委书记居然能记得住他,激动的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领……领导,要不你们先到会议室坐一下,刘副书记马上就到,我这……这去叫马书记。” 这时,一个黑得放在晚上就看不清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陆书记,您又搞突然袭击!” 张森奎又是一愣,这个副书记忒牛逼了吧,跟市委书记说话居然是这种口吻? 陆渐红倒是不以为意,笑道:“森奎市长,他就是乡里的党委副书记马二炮。” 张森奎简直有点忍俊不禁了,马大桂,马二炮,这名字简直是绝配啊。 陆渐红笑道:“二炮,你来得正好,张市长听说九子沟的景色非常迷人,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你带张市长好好看一看。” 马二炮一马当先,张森奎跟在身后,悄悄看了一眼手机,信号那个差,再左石看着这个石乡,还真对得起最穷之乡这个光荣称号,他真的很难相信陆渐红所说的要不两年,这个地方就能富起来,更不明白陆渐红的信心来自于哪里。是的,他知道九子沟正在策划一个旅游项目,可是一个地区,没有工业支撑,仅仅是依赖于一个旅游景点,能带来多大的收益? 陆渐红似乎看出了张森奎的疑惑,却是没有解释,笑着道:“森奎,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上山就不陪你了,用你的眼睛亲自去看,我相信你会有结论,等你看了之后,我们再交流。二炮,张市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护好张市长的安全!” 张森奎极为奇怪,陆渐红太让他看不懂了,极力鼓动自己来看一看,自己来了,他却是临阵脱逃,不过在知道自己要到重安任职的时候,他就去对陆渐红和朱耀庭经过一番私下的了解,得到的答案还是比较令他吃惊的。他有不少朋友在各省市工作,其中不乏在陆渐红工作过的地方,他们对陆渐红的评价很高,总结起来是七个字,重情重义重事业。 这个评价如果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作出的,并不奇怪,可是很多人都这么说,那就非同小可了,而这其中还有不少与陆渐红不对路的人,甚至还是在陆渐红任职期间的对头和死敌,往往敌人的评价才是更中肯更真实的,这里面也有对陆渐红负面的评价,诸如强势、手段狠毒。这些评论综合起来,让张森奎对陆渐红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对友真诚,对敌狠辣,这是一个非常符合市委书记的性格,倘若没有区分,那便不可能坐稳一把手的位置。 记得在即将任职的前一晚,与自己的领导有过一番彻夜长谈,有对人物的分析,也有对工作的要求和理想的展望。在提到陆渐红的时候,领导是这么说的。 “陆渐红既是一个很规矩的人,也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守规矩表现在他的大局观上。这个人很懂得人的心理,在不守规矩的同时他会把他的行为控制在一个能让主要领导接受的范畴之内,而不守规矩的时候,更是让人目瞪口呆。前些日子,老喻去了一趟重安,没占到什么便宜,灰溜溜的回来了。” 正文 _3012没有弱点的人最难对付 “到了重安,你可以不与他合作,但是绝不可以与他为敌,并不是他的报复手段有多可怕,而是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缺点。论级别,他是正省级,相信在下届之后必定进入政*治*局委员的行列,论经济,他的爱人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老板,前些年还曾有过桃色事件,但是现在的他早已过了热衷于此的年龄,他到重安接近一年,包括春节在内,一共在家里就待了不到十天,由此可见他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人。把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人当作对手甚至是敌人,是极度不明智的。这样的人最可怕,他不会容忍任何人破坏他的事业!” “虽然高层目前对他很有争议,但是你不要被这个假象所迷惑,如果陆渐红真的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我的直接领导,而首长会在背后不动声色地支持,所以这个人绝对是政治上的一颗奇葩。” “这是对他的评价,而你去重安不是为了争得什么,你的目光也不应该放在一城一池上,张将军对你的期望也不是干一任省市的一把手。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要把你放到重安的原因。但是志向需远大,做人却要低调,换言之,你需要在重安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在这一方面,你落后陆渐红实在太多。现在对他造成阻碍的,只有他的年纪,相信十年之后,将会是他的世界,森奎,你要付出的还有很多很多,所以,你必须正确处理好与他之间的关系!” 这些话一直记在张森奎的心里,他还是第一次从领导的口里听到对哪个人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当他的目光落在陆渐红那高大宽阔的背影上时,他的心头是充满了火热的,我倒是要看你陆渐红是为何如此肯定可以打造出一个美丽的充满前景的九子沟来。 陆渐红回了来,把随行的任克敌叫了过来交代了几句,跟着秘书冯春去了楼上的会议室。 贺子健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说这一趟来九子沟还有别的用意? 陆渐红笑道:“子健,是不是有问题?” 贺子健道:“我原以为您是为了张市长才来这里的。” 陆渐红点头道:“有这个意思,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 贺子健注意到任克敌的神情很凝重,似乎要滴出水来,虽然他是来负责陆渐红安全的,但是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再想到随车前来的一些警察更是如临大敌,还是带了家伙来的,再联想到龙头帮还有余孽未曾剿清,不由失声道:“陆书记,你不会是为了抓人来的吧?” 陆渐红再一次点头。 贺子健不由站了起来,道:“陆书记,虽然你是我的领导,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不该来。这里的情况复杂,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这时,任克敌也是很不爽地道:“大哥,我就觉得你是胡扯蛋,你说你一个市委书记,不在办公室待着,来凑个什么吊热闹。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个个手头都有人命案子,到时候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书记市长的,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十个脑袋都不够毙的。” 任克敌对陆渐红的称喟和说话的语气让贺子健吃了一惊,我艹,这个刑警队长也太逆天了吧,不但跟市委书记称兄道弟,还口出污言,这个社会怎么了? 陆渐红淡淡道:“市委书记就不是人?就比你们金贵?” “说是这么说,但是抓罪犯,也不用你老亲自上阵吧?你让我们这些穿*的情何以堪啊!”任克敌完全无视贺子健因吃惊而张大的嘴巴。 陆渐红的目光飘向了远方,缓缓道:“克敌,你我都是经历过生死险境的,还记得那次为了救孟佳吗?” 任克敌摆着手道:“求你了,别再提那事了,回去我被老爷子削得没了人形,你就别拿这个说事了,现在你的命比我的值钱,这事要是再被老爷子知道,他是治不动我了,可大哥那关我是过不了了。” 陆渐红不由失笑道:“敢情你不是担心我,而是在担心你自己啊。” 任克敌可不在乎陆渐红糗他,板着脸道:“总之,待会行动的时候,你就给我留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要是不听话,可别怪我到时候动粗。” 贺子健彻底服气了,在重安敢如此跟陆渐红说话的恐怕除了任克敌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过他很赞同任克敌的意见,也道:“陆书记,任队长说的没错,您就留下来运筹帷幄,让干警们决胜千里吧!” “听到没,连你的秘书都不支持你。”任克敌大声道。 陆渐红这时沉声道:“克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提到救孟佳的事情?那是因为我们一起并肩抗敌,参与的每个人都是我的兄弟。” 任克敌垂下了头,他终于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了,一个龙头帮的犯罪份子根本就不在陆渐红的眼里,他是为了厉胜来的! 龙头帮的三号人物柳大权一直没有被追拿归案,这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厉胜,五一前夕,警方曾来抓捕,却是被厉胜打伤了好几个人,以至于功败垂成。 厉胜和铁男是来重安帮陆渐红的,在重安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陆渐红都不希望看到,在他的眼里,这两个人跟任克敌一样,都是他的兄弟,他不知道厉胜为什么要选择就条错路,但是他不能让厉胜一错再错,所以说,他这一趟来,不是为了抓柳大权,而是为了救厉胜! 这时,会议室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马大桂已经到了,一进会议室便向陆渐红道:“陆书记,情况已经摸清了,这一帮人都在三婆庙,大概有七八个人,庙里有多少暂时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柳歪脖子那个王八蛋就在庙里,另外,那个叫厉胜的也在。” 说到厉胜的名字,马大桂的脸上有一丝惊惧之色,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猛这么狠的人,要不是手下留情,那天参与抓捕行动的干警恐怕回不来几个,幸好有大山作拦,唯一的出入之路也被封死了,这帮混蛋也只好向深山老林里逃。 正文 _3013孤胆英雄 “大桂,辛苦了,让你亲自去干盯梢的事情。” 马大桂笑道:“派出所的那帮小兔崽子对地形不熟,比不上我这个从小在九子沟长大的熟把式,再说了,您都亲自来了,我去干干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队长任克敌,今晚的行动就由他来负责。” 马大桂看了一眼任克敌,有点担心地道:“任队长,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那帮人凶悍得很,手上还有家伙,你们就来了六个人,能行吗?” 任克敌恢复了他冷酷的一面,淡淡道:“一只虎面对一群羊,谁会赢?” 马大桂苦笑了一声,把那些家伙比作是羊,当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是不是一只猛虎! 拿出了一张手绘的地图,马大桂在上面指了一下,道:“这里就是三婆庙,有两进一出三条路,三婆庙的后面虽然也有路,不过是通往绝壑的。” 任克敌沉思了一阵子,道:“你确信没有别的路了?” “绝对没有!”马大桂斩钉截铁道。 任克敌将一同来的五人叫了进来,两人一组,分别封死上去的那两条路,由他和另外一名干警摸上去解决对手,一旦有人跑下来,就地格杀。 马大桂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六个人,道:“那我们派出所干什么?” “有事情给你们做,那就是守着第三条路。”任克敌的手在地图上一指,“这边的路是通往绝壑的,他们既然选择了三婆庙就证明他们不熟悉地形,那么另外的这条路上就埋伏派出所的人,到时候一听到枪响,就亮*,让对方相信那边埋伏了大量人马而不敢过去,把他们逼到那条绝路上去。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所以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被他们识破了,给他们逃进了深山老林,再想抓人那就很麻烦了。” 马大桂大声道:“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我就不信这帮小兔崽子连戏都演不好。” 陆渐红道:“怎么没有我的事?” 任克敌瞪了陆渐红一眼,道:“你就留在会议室,等我的好消息!”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必须要去!” 任克敌大声道:“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一切都要服从命令,你不是专业人员,不得影响我们的行动!” 陆渐红也大声道:“不要忘了,你这个总指挥是我任命的!” 两个人,四只眼,紧紧地瞪在了一起,而其余的十几只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这两人。 最终还是任克敌败下了阵来:“好,好,你是市委书记,你说了算,不过你要听我的安排。” 陆渐红这才道:“分配任务吧。” 任克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狯之色,道:“你跟马大桂一组,摇旗呐喊,我想,有你这个市委书记在场,可以让那帮王八蛋相信,那路不通!” 陆渐红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任克敌居然跟他玩了这一出。 “马大桂,陆书记就交给你了,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如果他有个闪失,你就直接跳山吧!”任克敌杀气腾腾地道。 马大桂黝黑的脸上泛着光芒:“我马大桂可以死,陆书记绝不会掉一根头发!” 陆渐红忽然笑道:“我最近头发落得厉害。” 任克敌不无幽怨地盯了陆渐红一眼,道:“行动!” “陆书记,我陪你一起去!”贺子健也站了起来。 陆渐红盯着贺子健:“好,并肩作战!” 暮色渐渐降临,人员已经各就各位,相比于另三组的行动,这组虚张声势的队伍显然没有那么紧张,由于怕走漏了风声,所以只有乡里的小吉普和派出所的破警车开了过来,只是上面都设了*,由于陆渐红也参与了进来,所以行动计划略有调整,任克敌那一组原本是两人,如今变成了一个人,由任克敌单独行动,另一名干警负责保护陆渐红的安全。用任克敌的话说,就是犯罪分子可以逃,甚至可以不抓,但陆渐红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贺子健看着黑暗中干警手中的冲锋枪,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这不是演习,更不是看电影,忽然间他真的很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静得很,山里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和不时刮过的风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看了一眼手表,心道,行动差不多要开始了吧,厉胜,你能回头吗? 就在这时,枪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亮*!”陆渐红一声令下,顿时*大亮,警笛之声大作,与此同时,四个人影不约而同地挡在了陆渐红的身前,正是贺子健、马大桂和那名干警以及司机小周。四人互视了一眼,心照不宣,随即警惕地警戒。 张森奎还没有睡,坐在古村落的农家小院里,享受着仿佛与世隔绝的绝对宁静,这里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看着这些朴实的人,他的心头很不宁静,他在想,开发这个项目,势必要打扰他们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声响,曾经是军人的他立刻警觉起来,多年的从军生涯告诉他这是枪声,难道有人打猎?但随即再次响起的剧烈枪声分明是好几种冲锋枪在作战! 张森奎立刻站了起来,叫来了马二炮:“马书记,你告诉我,这里是不是经常交火?” 马二炮摇着头道:“我也听到了,从声音判断,离我们很远,要知道这里环山围绕,应声很大。” 张森奎立即拿出手机准打电话给陆渐红,但是又无奈地放下了手机,在这里,手机就是个游戏机和手表。 他并不知道,远方的一场剿灭黑帮组织三号人物的战事已经拉开了帷幕,任克敌正如下山猛虎不般,见人就杀,虽然他是孤身一人,但是他丰富的丛林作战和夜间作战经验帮了他很大的忙,几个起落之间,身后只留下三具尸体! 正文 _3014秘道逃生 “不好了,权哥,条……*杀过来了。”一个家伙跌跌撞撞地闯进庙里,满脸惊惶地道。这些日子的东躲西藏让他们早已吓破了胆,现在忽然一个杀神从天而降,连对方的影子也没看到,就有四五个兄弟挂了,也难怪他们魂飞魄散。 柳大权倒是镇定得很,皱着眉头道:“慌什么?来了多少人?” 那人结结巴巴地道:“没……没看清。” “废物!”柳大权从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冷笑,“听枪声,对方绝不会超过四个人,我们有十三个人,十五条枪,怕什么?把你们平时在娘们身上的狠劲拿出来,妈的,这些*又不是三头六臂,给我精神点!” 这时,庙外传来几声短暂的交战枪声和惨叫,便归于了平静。 厉胜沉着脸道:“权哥,外面的兄弟恐怕都挂了,不如我们撤吧!” “撤?能撤到哪里去?这里是茫茫大山,唯一的一条出路也被封死了,与其这样如丧家之犬,倒不如拼一把,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狗子,你出去看看。”柳大权歪着脖子阴恻恻地道。 狗子握着枪战战兢兢地向庙外摸去,刚刚露头,便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一粒子弹仿佛死神的镰刀将他的生命收割了去。 厉胜看着还有半截身子留在庙内的尸体,低声道:“权哥,你这是匹夫之勇,这帮兄弟也是人,这么冲出去只是送死,对方现在守在外面,是因为暂时还弄不清庙里的情况,等到天一亮,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话刚说到这里,柳大权手中的枪已指住了厉胜的脑袋:“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崩了你!” “权哥,权哥,胜哥也是为了你好,你……放下枪。”一个和厉胜关系要好的马仔见此情形赶紧劝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柳大权一枪毙了他,冷冷道:“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厉胜眼睛也不眨一下道:“权哥,我只是在说事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四眼哥神龙见尾不见首,自从龙头帮遭受打击之后,他就没有发过话,仿佛世间根本没有他存在过一样,都是你在主持帮里的活动,很明显,他已经放弃了,这个时候你还没有价值的去拼根本回不了头的命,没有意义,人最要紧的就是活着。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就拿去,但是我还是建议你赶紧逃。” “逃?怎么逃?”柳大权的枪口低了下来。 厉胜看了一眼三婆像,道:“塑像底下有一条秘道,我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但这绝对是一条生路,如果真的走不出去,大不了再拼个你死我活。” 神像被移开,果然有一条能容一人的通道,柳大权目光闪动,拍了拍厉胜的肩膀道:“兄弟,以后有我一天肉吃,你绝不会只喝汤。” 厉胜点了点头道:“走吧!” 任克敌在外面等了一阵子,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心觉不对劲,心一横,一脚踢开大门,一梭子弹射了出去,却发现里边空无一人,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条通道上时,不由板起了脸,拿起对讲机道:“庙内发现秘道,暂时不知道通向哪里,你们立即过来支援,我先进去。” 陆渐红等人早已听不到枪声,难道战斗已经结束了?陆渐红的心不由紧了起来,厉胜难道已经被击毙了? “陆书记,刚刚任队长已经传来消息,对方已被击毙九人,余者逃进了庙里的秘道,任队长已经追过去了,局里的同事正赶过去支援。” 情况有了这样的变化,令大家都很意外,而马大桂也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庙里居然有秘道,不由在心里暗暗苦笑道,三婆啊,他们要是逃了,你可就把我害惨了。 由于不知道秘道是通向哪里的,陆渐红所在的绝对安全之地便显得不安全了,那名干警道:“陆书记,要不您先撤离吧?” 贺子健也道:“陆书记,您就听一回劝吧,求您了!” 陆渐红看了一眼夜色里漆黑的大山,终于道:“好,你们注意安全,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在那名干警和小周的护送下,陆渐红来到了乡政府的那辆吉普车前,刚要上车,忽然见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动静,陆渐红立即摆了一下手,低声道:“前面有情况。” 如果不是陆渐红听劝离开,谁也不会注意到身后居然就是那条通道的出口,那么柳大权就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世事就是如此难料,就在那名干警猫着腰过去察看时,那个出口忽然有一个人跳了起来,在那人跳起来的一瞬间,手中的枪也响了起来,那名干警的枪只来得及扬起,人已中了弹,跌在草丛里不再动弹。 小周的反应很快,一把按住了陆渐红的身体,而其余的人在听到枪响时,不由都转过了头,*的光束将方圆一百米的范围照得如同白昼,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吃了一惊,从秘道里走出五个人,而陆渐红、小周和贺子健已被他们的枪指住了。 马大桂不由一声大叫:“陆书记!” 这一声叫出来,贺子健的脑子里顿时一阵昏沉,这几个人选择从秘道逃生,显然没有想拼命,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逃离警方的追捕,而马大桂这一声叫无疑暴露了陆渐红的身份,更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极佳的人质,这样更容易方便他们挟持人质,从而离开九子沟。 果然,柳大权一声大笑:“真是天助我也,陆书记?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要见你!” 陆渐红心头一紧,正待说话,却见贺子健挺着胸膛道:“我就是陆渐红,我做你们的人质,放了他们两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贺子健的身上,马大桂更是悔恨交加,厉声道:“歪脖子,你这个王八蛋,你还要害多少人?你这么为非作歹,就不怕你柳家祖宗从祖坟里爬出来索你的命?” 正文 _3015胆气和胆识 “哎呦喂,这不是马叔吗?”刘大权讥笑道,“那是我柳家的事情,哪凉快你待哪儿去。” 说着,看了贺子健一眼,又扫了陆渐红和小周一眼,忽然一脚踢在了贺子健的小腹上,冷笑道:“你是陆渐红?你的气质不像,最多也就是个秘书,而你更不像了,应该是开车的,唔,你有官威,应该就是你了,陆书记,过来吧,我兄弟几个的命都在你身上呢。” 贺子健从地上爬起来,怒声吼道:“放开他!” “妈的,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大吼大叫了。”柳大权举起了枪。 “权哥,不要激动。”厉胜低声道。 “一个秘书而已,杀了又怎么样。”柳大权嘟囔了一声,还是没有动手,他也知道,现在要挟比杀人要有效,为了不激起众怒,还是不要杀人的好。 陆渐红淡淡道:“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走。” “你是我看到的最有胆量的官,要是别的官被枪指着,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叫娘尿裤子了。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送我们离开九子沟,我保证不杀你!”柳大权是混黑道的,居然还有一点意气。 陆渐红站在他的对面,看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厉胜紧握着的手松了开来。 陆渐红淡淡道:“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现在弃械投降,并把四眼的身份告诉我,你或许不会被判死刑。” 柳大权怔了一下,不由笑出声来:“当官的是不是都是这样异想天开,好了,我也不跟你磨嘴皮子了。” 说着一把勒住了陆渐红的脖子,用枪指住了陆渐红的太阳穴道:“得罪了!” “陆书记!”马大桂和贺子健不由都叫了出来。 “滚一边去,把车给我!”柳大权挥了挥手枪,向厉胜道,“阿胜,去开车。”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几声枪响,在枪响的瞬间,厉胜和柳大权都是扑到了车边,面另外三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随着枪声的响起,人已跌倒在地一命呜呼。 任克敌大是懊恼,他刚刚已经摸出了秘道口,趁着厉胜去取车时众人的心里防备最低的时候,一口气开了五枪,却是只击毙了三个喽啰,并没有解除陆渐红的危机! 柳大权利用陆渐红作掩护,和厉胜一起背靠着吉普车,在陆渐红的耳边杀意凛然地低声道:“我现在收回我的承诺!” 陆渐红淡淡道:“我没有收回,你还有机会。” 柳大权已经不再说话,而是向任克敌开了一枪,任克敌提前预判作出反应藏在了一棵树后,却是厉声道:“厉胜,你这个王八蛋,你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吗?你还是不是人?大哥对你怎么样你难道都忘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厉胜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冷静,柳大权疑惑地道:“你们认识?” “我以前是陆书记的司机。”厉胜淡然道。 “厉胜,你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柳大权,你这个王八蛋,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哥亲自来抓你,厉胜,大哥是为了你,是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下去,你这个畜牲,你就是这样对他的?看着他被人挟持而无动于衷?大哥,你一生阅人无数,这次却是走了眼啊!”任克敌一边在树后放声大骂一边以手势指示紧跟而来的四名警察行动。 “阿胜,这小子很恨你啊。”柳大权笑了一声道,“你们听着,全部放下武器,退到五百米外,否则我就要大开杀戒了,陆书记的命比老子的值钱,死了也够本了。你们看着办!” 通碟已下,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他们挟持着陆渐红上了车。 吉普车很破,开在山路上,似乎随时都会散架,柳大权的枪还指着陆渐红:“阿胜,我们的书记大人似乎对你很有感情。” 厉胜默不作声地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尾随而来的警车,忽然道:“陆哥,你不应该来的。” 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才道:“厉胜,最近有没有跟舒依联系?” “没有。”厉胜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忽然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吓了柳大权一跳:“怎么了?” “车坏了。”厉胜开了车门,从口袋里抽出根烟来点上,看着柳大权的枪指着陆渐红的脑袋,忽然道:“权哥,你说四眼现在在想什么又在干什么呢?无论今天是生是死,我都有个遗憾,因为没有能够见过他。” 柳大权道:“我也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姓段,是男是女我特么都不知道。” 厉胜这时叹了一口气,道:“陆哥,真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接着,厉胜忽然伸手抓住了柳大权的手腕,轻轻一扭,咔的一声,柳大权的手腕已经折了,再也抓不住手中的枪,陆渐红随即脱离了柳大权的控制。 “阿胜,你是不是疯了?”柳大权怒道,“你以为你这么做,他就会放过你?” 厉胜的目光有一点悲伤:“权哥,你错了,我从来就不是龙头帮的人,我,其实也是警察!” 柳大权怔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你不要忘了,你也杀过人!” 厉胜道:“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其实那次来抓你的人只是被我打晕了。” 柳大权嘶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一枪打死我!” 厉胜摇了摇头道:“我忘不了我被人伏击的时候,你替我挡的那一刀,我欠你一条命,你告诉我,四眼是谁。”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而他的心里却是畅快的,因为他并没有看错,厉胜没有变,还是那个他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这一趟没有白来。 “柳大权,我说过,只要你说出四眼是谁,我的承诺依然有效!”陆渐红淡淡道。 “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柳大权惨笑道,电影中看多了兄弟的背叛,但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痛苦。 正文 _3016不许伤害我的兄弟 “你走吧!”厉胜忽然道。 陆渐红吃了一惊,但是他非常了解厉胜此时的心情,看得出来,他真的对柳大权很有感情,放就放吧,总能再抓到他的。 柳大权很是吃惊厉胜居然会真的放他一马,只听厉胜道:“我放你一回,咱们两不相欠,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抓你。” 柳大权垂下了头,猛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枪,指向了陆渐红,大声道:“我要让你尝尝兄弟死在面前的痛……” 最后一个字他并没有能够说出来,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一枚硬币已经在枪声的掩盖下无声无息地削入了他的咽喉,也带走了他全身的力气,所能做的也只有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格格作响。 厉胜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兄弟,权哥,一路走好,来世不要再做坏人了。” 话语声中,厉胜的手伸出捏住了柳大权的咽喉,只一捏,柳大权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厉胜,我很欣慰。”陆渐红从来没有如此感慨过,电影中的无间道在此时他得到了深刻的理解,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好人是人,坏人也是人。 厉胜黑暗中的眼睛里有一丝泪光:“陆哥,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查出四眼是谁。” 陆渐红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龙头帮的覆灭你居功至伟,好好休息一下吧,去见见舒依,我要喝你们的喜酒。” “陆哥,我真的想过过平常人的日子,你不知道,我提供了几次消息给警方,引起了怀疑,是柳大权一再保证我没有问题。做卧底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幸好,幸好一切都结束了,我真担心我支撑不下去了,幸好我还能记住我是干什么的。”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在这个时候声音居然哽咽起来,“我好怀念在江东给你开车的日子。” 听着厉胜微弱的声音,陆渐红赶紧扶起他,触手之下一片*,不由吃了一惊,大叫道:“快来人啊!” …………… 天已经亮了,任克敌很疲惫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向着一宿未睡的陆渐红道:“大哥,没事了,厉胜这小子死不了,子弹被胸口的钱包挡了一下,这小子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份,让咱们的书记大人牵肠挂肚,我真怀疑你们俩个是不是有*情。” “滚!”陆渐红心里也是一松。 任克敌笑道:“我哪天要是也这样,不知道你会不会一夜不睡等消息呢?” “童言无忌,滚蛋,有多远滚多远。”陆渐红指着任克敌骂道,“你这张乌鸦嘴,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 这时,马大桂走了进来,一脸找批的样子:“陆书记,都怪我,险些铸成大错。” “好了,就不要说那么多了,去睡两个小时,一会儿我们还要进山跟张市长会合。”陆渐红摆了摆手,进了厉胜的房间,厉胜的伤确实并不严重,只是取弹头的时候比较疼而已,正倚着床头坐着,见陆渐红进来,便要站起。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坐着,回头我让克敌带你去医院,你休息一会儿吧。” 厉胜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摆脱了那些阴影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点了点头,任克敌跟在后面,待陆渐红离开了,这才道:“你小子真够走运的,你应该感谢黎姿。” 厉胜很奇怪:“为什么?” “如果不是黎姿为小高生了个女儿,那小高肯定还在为陆哥开车,那他肯定要来,他要是来了,你觉得以他的身手,你还能躺在这儿说话?不死也得要你半条命。” 厉胜觉得后脊梁升起一股凉意,任克敌说的还真不假,不由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笑,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向任克敌招了招手,道:“克敌,你想不想找到四眼?” 任克敌怔了一下,道:“怎么?你有线索?” 厉胜想了想,道:“我记得柳大权曾经说过,总是有一个绰号叫六狼的发号施令,在审讯的时候,不妨查一查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且说陆渐红上午小睡了片刻,原计划九点多的时候跟马大桂一起去山上看看,不过却是一觉睡到了十点多,醒来的时候,张森奎已经回来了。 张森奎对九子沟的景色和保存的古村落群赞叹不已,从内心来说,如果这里的旅游开发成功了的话,陆渐红所说的九子沟富裕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事情,只不过旅游开发建立在扰乱古寨子里人的正常生活基础上,这是不是要征得古寨子中的人的同意呢?另外,一旦从事旅游开发,势必要对这里的环境造成影响乃至于污染,这些对于目前倡导的环保意识都是想冲突的,所以张森奎觉得有必要跟陆渐红好好探讨一番。 昨晚的事情没有人提起,张森奎虽然觉得有疑问,但是他也想不到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也没有提起,陆渐红刚刚洗了一把脸,见张森奎一行都回了来,便打着招呼道:“张市长这么快就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陆书记,借一步说话。”张森奎很是含蓄地道。 江姗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了外面,上午十点多钟的太阳,日头已经很高了,不过在这里,却是感受不到太多烈日之感,回来的路上,张森奎跟她提到了环保的事情,她虽然不至于不以为然,但是在环境和发展面前,如果不能同时兼顾的话,只能以后者为重了,况且旅游项目与重污染的工业项目不同,相信在这一点上,以张森奎之力无法改变什么。 事实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张森奎在与陆渐红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其实,张森奎说到对九子沟风景的评价时,陆渐红便知道张森奎对这个项目有一点抵触情绪,因为张森奎用了“世外桃源”这个词。 正文 _3017分歧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对生活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天更蓝、树更绿、水更清、城更美’,成为人们的共同心声。中央领导也提出,要促进人和自然的协调与和谐,使人们在优美的生态环境中工作和生活。坚持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同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这充分显示出党中*央、国*务*院对环保工作的高度重视,作为我们,应该更加遵守这个自然法则,九子沟就是个世外桃源,是难得的一块净土,我不认为对其进行旅游开发的价值要大于保持自然。” 陆渐红道:“很多人认为要保护环境必然要牺牲经济的发展,换言之,要获得经济的发展,必须要牺牲环境,其实这走进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发展和环境之间的关系,就拿九子沟来说,旅游的开发与环境就是一个相互对立的关系吗?我认为不是,你有没有看到九子沟的百姓处于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说得无情一点,这里就是一座山,你认为让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与保护这座大山,哪一个更重要?” 张森奎知道在这个方面无法说服陆渐红,确实,搞旅游开发与保护环境并没有大的冲突,不过他还是坚持道:“那么,那个古村落群呢?他们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旦旅游开发,势必打扰到他们平静的生活,我觉得在没有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就进行开发,这是对他们极大的不尊重,更是在牺牲他们的利益。” 陆渐红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这一阶段,对九子沟的旅游开发还处于一个准备阶段,并没有付诸于实施,而这一段时间,九子沟乡政府就在围绕民意这一块进行意见上的征集。” 说到这里,陆渐红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看上去是平静的生活,可是没有谁不想追究高质量的生活,那些村子虽然是古村落,但是也有不少人在外面工作生活,对于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来说,偶尔在大山里住一住,是非常惬意恬静的事情,但是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煎熬,森奎市长,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你的施政纲领也是正确的,没有哪个人有权力将自己的意愿强凌驾于他人的意愿之上,马大桂的民意征集已经完成了,这是资料,你看一看。” 张森奎看着征集单上同意开发呼吁发展的心声,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陆渐红,这个人做事不仅有头脑,还很有条理,清晰地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不由道:“我有些献丑了。” 陆渐红笑着摇了摇头:“张市长,你说错了,这让我看到一个为民负责的领导干部,而不是不顾百姓死活和他们的真正需要去一昧地追求政绩。相信在这种思想的感召下,重安的干部会一步步去实现为人民服务的诺言,具备一个公仆真正需要的素质。” 张森奎非常动容,必须要承认,陆渐红是一个非常具有感召力的人,很容易打动人的情绪,激发他人内心的共鸣,与如此一个拥有领导魅力的人共事,将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当下道:“陆书记,我坚信,重安的将来确实会非常美好。” 陆渐红呵呵笑道:“愿望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需要我们这帮干部踏踏实实地深入进去奋斗啊。” 陆渐红一行在九子沟待了两天,在离开的时候,乌苏区区长桂雨来才赶到九子沟,陆渐红要求他,尽快加强对九子沟基础设施的配套,包括水、电、路和通信,不仅仅是为了旅游项目的保驾护航,更是九子沟乡百姓的生产生活需要。 来的时候三辆车,回去的时候还是三辆,不过任克敌已经提前走了,从厉胜那里得到了那个什么六狼的消息,他必须尽快赶回去进行梳理。 贺子健仍然坐在那辆车上,不过不同的是,修宇这一路上安静了许多,根本没有来时的那么兴高采烈,左郁星很显然是想追求她,只不过说不上几句话,要么是碰了软钉子,要么就是被修宇给堵了回来。 车子驶出九子沟的时候,手机的信号强烈了许多,贺子健很快接到了一条短信,居然是前排的修宇发过来的:你怎么了? 贺子健将短信删了,没有回,不一会,修宇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贺子健只当没有看到,今天上午的时候,他收到了诸小倩发来的短信,说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已经发到他的邮箱,让他看一下,如果认可的话,让他回江东一趟,把协议签了。 贺子健一直强忍着心头的痛,尽量把心情平复下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有必要回江东一趟。 修宇遭受了冷遇,心情变得很差,那一晚跟贺子健一吻倾心,让她意识到,贺子健是她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男人,然而相逢恨晚,人家已经是有妇之夫,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地受折磨,理智告诉她,一个令人不耻的小三并不合适她,但是当她看到贺子健的时候,她的眼睛、她的眉毛乃至于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歌唱,只是,贺子健对她的那种平淡却是令她倍受打击。 “你,离我远一点。”修宇将怒火迁到左郁星的身上,左郁星刚刚确实有点小动作,借着车子转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向修宇靠近,被修宇识破了,弄得尴尬之极。 当人的自尊受到刺激时,第一反应便是反击,所以左郁星很没有风度地道:“修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靠着你?” “够了!”贺子健正满心不爽,这个时候两人还在吵,“你们烦不烦?” 这时,贺子健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诸小倩打来的:“贺子健,你在搞什么?你以为不打电话,为回信息,就能挽回我们的婚姻吗?” 贺子健低声道:“我现在不方便说话,回头回电话给你。” 正文 _3018离婚与绯闻 “贺子健,我爸说得不错,你真的很虚伪,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不方便。”诸小倩冷笑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打掉了,你就不要指望用这个来要挟我了。” “诸小倩,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打掉孩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贺子健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愤懑,大声吼道。 “你终于学会大声说话了,想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讨厌你了。好了,明天来办理离婚手续吧,不来,也没有用的。”诸小倩的声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贺子大健大口地喘息着,修宇的头转了过来,吃惊地看着贺子健,忽然道:“师傅,麻烦你停一下车。” 车子停了下来,贺子健感激地看了修宇一眼,走下车来,只是他的脸色却如同被树荫笼罩的大地一样阴沉,任山风吹打着脸庞。 开车的老师傅也下了车来,递过去一根烟,道:“贺主任,抽根烟,冷静一下,这世上没有什么迈不去的坎。” 贺子健颓然地点了一下头,点着了烟,一口烟雾吐出,并不能带走他心头的纠结。 修宇已经明白了贺子健为什么满腹心思了,只是她并不明白,他的爱人为什么放着如此优秀的丈夫不要,偏偏要提出离婚来,看着贺子健佝偻在风中的背影,修宇的心不由一痛,真的想跳下去抱住贺子健,告诉他还有她,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被女人甩了,真够失败的。”左郁星低声讽刺。 修宇偏过头,淡淡道:“左郁星,人家的私事你叽叽歪歪什么?你怎么比女人还八卦?” 当贺子健再回到车上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来,心头虽然还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但是刚刚的失态已经全然不在。 回到市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送陆渐红回住处之后,贺子健道:“陆书记,我想请几天假。” 陆渐红早就察觉到贺子健的情绪有些不对,只是估计是他的私事,所以不便多问,见贺子健请假才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子健道:“有点事情,不过我会处理好。” 陆渐红没有再多问,道:“要不要用车?” “不用了。”贺子健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 看着贺子健离开,陆渐红的心头有些异样,那天面对柳歪脖子的时候,贺子健为了解除他的危险,“客串”了一把市委书记,只是被柳歪脖子识破了,不过当时他勇于站出来,已经彻底打动了陆渐红。 贺子会当晚就踏上了去江东的火车,到了燕华之后,又转了一次车,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诸明松所住的俊岭市的家里。 诸小倩并不在,只有诸明松一个人,听到贺子健的敲门声,诸明松开了门,颇为冷淡地道:“你来了,坐吧。” 虽然两个人都是从事政治工作的,但是贺子健跟这个老丈人向来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他知道,他与诸小倩的这桩婚姻并没有得到诸明松掖可。尽管自己曾救了诸小倩一回,但这并不能改变诸明松骨子里对贺子健乃至贺家的鄙视,如果不是贺子健当时是陆渐红的秘书,这桩婚事恐怕是无疾而终。现如今诸明松在副厅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贺子健已经跟他一样至副厅级,并且将来还有提升的空间,可是诸明松仍然没有改变他瞧不起乡下人的眼光,所以在贺子健坐下来之后,诸明松便道:“贺子健,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对不起小倩的事情?” 贺子健对诸明松明显带有责问的口吻非常反感,平时他对诸明松都是基于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重,而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差,所以当即心里便有些发毛,很是强硬地道:“你为什么就如此肯定是我做了对不起小倩的事情?” 诸明松想不到贺子健会这么“反骨”,有些恼火地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哪怕是级别提高了,依然改变不了乡下人的本质。” 贺子健一直就极度反感诸明松张口闭口就说乡下人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不过一直照顾诸小倩的面子,没有反驳,但此时的他心中窝着一股怒气,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诸明松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昧偏袒诸小倩,又怎么会养成她骄纵的个性?当下就发作了,反唇相讥道:“乡下人怎么了?没有了乡下人的辛勤劳动,没有乡下人对城市建设的贡献,你们这些城市人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晚上又逛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你的优越性到底来自哪里。” “贺子健,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你这叫什么态度?”诸明松很是恼怒地道。 “我是在跟一位已经退了休的副厅级干部说话,但是我要说,不论是跟谁说话,我都要这么说。”贺子健正在气头上,硬碰硬地道,“我真不明白,你在任副市长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而乡下人又怎么得罪你了,竟如此让你瞧不起乡下人。你的官德呢?你的素质呢?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很质朴,遇到有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会伸出援助之手,可是你们城里人呢?大街上有人跌倒了也不去扶一下,都是自扫门前雪的薄情之辈,这就是城市人与乡下人的区别!”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诸明松想不到贺子健不但态度强横,说出的话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刺激他道,“等你哪天干到市委书记再来教训我吧。” 贺子健忽然间觉得跟这样的人争辩什么毫无意义,大是意兴阑珊,道:“我来这里不是跟你吵架的,小倩在哪?” 这时,门锁传来了钥匙的转动声,跟着便看到诸小倩站在了门前,只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诸小倩挽着那人的胳膊很是亲密,带着笑容,一脸的柔情蜜意,只不过在见到贺子健的瞬间,她的脸色顿时放了下来,淡淡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正文 _3019给我一个理由 贺子健的心忽然间如同被刀绞一般的疼痛,失神地看着诸小倩,半晌才道:“小倩,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诸小倩进了屋,从肩上的坤包里拿出一页纸来,淡淡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签了吧,咱们好聚好散。” “你……”贺子健满心巴巴地赶过来,刚打个照面就换回来这么一句话,心中痛到了极点,一把将协议书撕得粉碎,“给我一个理由!” “你想要一个理由?好,我就给你一堆理由。”诸小倩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之色,“我看不起你的奴性。为了升官,打着工作的旗号,把时间都交给了陆渐红,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你当家是什么?是旅社吗?你又当我是什么?当我是保姆还是佣人?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我只不过是你的摆饰,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贺子健听着,垂着头,愧疚地道:“小倩,对不起,这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可以改。” 诸小倩不理,继续道:“你跟别人一样任副市长,人家别墅私家车一样不少,你呢?连个两室一厅都没有,还说要给我幸福的生活,这就是你给我的幸福生活吗?人家当官,升官发财,你也当官,却是处处受人排挤,要不是陆渐红可怜你,提携你做他的秘书,你到现在还在分管你的宗教局,跟那些什么佛教基督教的教徒混在一起吧?贺子健,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贺子健再一次怔住,目光里不由充满了伤感之色:“小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这么市侩了?你不是说因为有个清廉的丈夫而自豪吗?你不是说这样的生活很安心吗?你不是在安慰我,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吗?” 诸小倩摇着头道:“贺子健,你的秘书是白干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那是我在安慰你?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希望,我不是官太太,不是阔太太,难道还要求我这么年轻就跟你守一辈子清贫?” 贺子健完全呆住了,喃喃道:“我真没有想到,跟我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会是这样。” “现在看清也不算晚,道不同不相为谋,再强行生活在一起,只会增加双方的痛苦,离了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给我一个追求我自己幸福的机会,你也可以继续夜以继日地去工作,做你的升官梦。”看着贺子健怅然若失的脸,诸小倩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怜悯,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绝情得很,“对了,忘了向你介绍,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周刚,是做珠宝生意的,你看我脖子上的这块玉怎么样?三十万,抵得上你十年的积蓄呢。” 诸小倩的炫耀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在贺子健的心上,并且还在不断地剜着,让贺子健有一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就连诸明松听着也觉得刺耳得很,只是刚刚贺子健对他的那个态度让他非常不满,加上他本身就对这段婚姻有意见,所以此时他非但一个字都没有说,反而直接进了房间。 见到这父女俩的态度,贺子健彻底绝望了,在大口喘息了几声之后,这才惨然道:“你贪图这些物质上的享受,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诸小倩嘲讽道:“贺子健,你是不是做秘书做傻了?我都要跟你离婚了,怎么还会生下孩子留给自己一个拖累?” “你……你这个刽子手,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孩子的生命?”贺子健几乎要忍不住去掴她一个耳光,这时站在诸小倩身边的周刚将诸小倩挡在了身后,“贺先生,请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妈那个逼!”贺子健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在我同意离婚之前,诸小倩还是我老婆!” 诸小倩淡淡道:“贺子健,你是个明白人,离了对大家都好,你要是执意不离,我不介意给你扣一顶绿帽子,到时候弄得满城风雨,我倒是要看看谁更丢人!” “够了!”贺子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好,离婚是吧?离,我离,我——离!”说到后来,贺子健已是吼出声来,“协议书呢,拿来,我签!!!” “算你聪明。”诸小倩的包里还有,贺子健抢过在上面签了字,狠狠地将笔掷落于地,夺门而出。 诸小倩的嘴角扯了扯,在贺子健离开后,回头向着诸明松的房间道:“爸,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下了楼,贺子健早已没有了人影,进了周刚停在楼下的奔驰,不过周刚并没有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道:“小倩,你这又是何必?” “什么何必?开车。”诸小倩将头偏向了窗外,却是一眼看到了站在对面马路上的贺子健,正失魂落魄地向这边看过来。 周刚道:“小倩,我太了解你了,你能骗得了贺子健,甚至骗得了自己,但是却骗不了我,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否则早就跟了我了。我不否认我还爱着你,但是看得出来,你老公很爱你,也很优秀,当官的能够守得住清贫的,真的是一个好官,一个能做得好官的人,那生活中也是一个好人,小倩,我劝你还是回头吧。” “神经病,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周刚,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令我讨厌吗?那就是自以为是。你开不开车?不开车我自己走。” “好,我开。”周刚摇了摇头,目光在对面马路上的贺子健停留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贺子健虽然在盛怒之下签了离婚协议书,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出现奇迹的,看着诸小倩和周刚上了车,只觉心里已经被完全掏空了,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也想不通,短短的不到一个月,老婆没了,孩子没了,家也没了,一切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他才懂得什么叫做人生的灰白。 正文 _3020风声 “你*的,想死自己跳楼放煤气去,别在路上害人。”随着一个强烈的刹车声,一个男人摇下车窗向失魂落魄的贺子健破口大骂道。 贺子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诸小倩的话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死了才好。 见贺子健无动于衷,那司机还在放声大骂,贺子健向那人咧了咧嘴:“我求求你,撞死我吧。” “操,神经病。”那人发动车子,绕开贺子健飞离而去。 贺子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重安的,这已经是两天后了。在重安的住处昏睡了一天,贺子健起来的时候,觉得整个天都是灰的,而镜子中的自己更是如同老了十岁一样,显得老态龙钟。人非圣贤,在事不关己的时候,无论出自真情还是假意,劝说别人都是振振有辞,当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那完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重安的夜还是很美的,尤其是在下着蒙蒙细雨的时候,更显出朦朦胧胧的美丽,贺子健站在阳台上,任由那毛毛的雨丝将自己笼罩,然而他的心却仍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舒缓多少,诸小倩在重安待的时间虽然不长,虽然贺子健很忙,但是只要他一有空,他还是会和爱妻一起漫步于街头,然而这一切都只已经是回忆,再无回头的时候。 贺子健仍然想不通,诸小倩何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前后判若两人,可是如果说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那个做珠宝生意的周刚更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人,难道钱的魅力真的是如此之大吗? 对面的小楼上开着灯,透过依稀的灯光,似乎能够看到有一个绰约的人影,贺子健知道,那是修宇,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心头却是无半分旖旎之念,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一丝失望涌上心头,怎么可能会是小倩打来的电话呢? 电话是庆安区区长秦必林打来的,接通电话,便听到秦必林道:“老弟,在哪呢?” 听着这口吻似乎有一些暧昧,贺子健无心去揣测,懒洋洋地道:“在家。” “你在家?”秦必林低声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贺子健怔了一下,不由用起了心,道:“什么风声?” “我草,你不知道?”秦必林似乎也意外得很,“现在市委都传疯了,说你跟那个美女记者搞到了一块。老弟,不是我说你,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也要注意一些影响,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 贺子健不由傻了:“什么美女记者?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行了,跟你哥就不用欲盖弥彰了,不过这事在市委已经传开了,对你的影响会不小,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挽回吧,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唉,必林,等下……”话没说完,秦必林已经挂断了电话。 贺子健纠结不已,他自然知道这个美女记者指的自然是修宇,可是自己只不过跟她有过几次接触而已,唯一的一次亲密的还是在她的家里,当时那轻轻一吻险些让他们铸成大错,可是当时并没有外人,有谁会知道? 怔了一会儿,贺子健设身处地的替修宇着想,人家是个黄花姑娘,被这些流言蜚语缠身,影响是很大的,所以考虑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修宇。正犹豫间,修宇的电话反而抢先一步打来了。 贺子健接通电话,便听到修宇道:“贺主任,你有没有回来?我看到你家里的灯亮着。” 贺子健的心里掠过一丝暖流,故作轻松地道:“回来了,刚刚才到。” “那就好,我……挂了。” “等一下。”贺子健道,“听说这两天……有点风言风语?” 修宇沉默了一下,笑了笑道:“你别听人家胡说。” 贺子健没想到修宇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暖意更甚,道:“修宇,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修宇又笑了笑道:“贺主任,嘴长在别人的身上,难道还捂着他们的嘴不成?况且这些事情,越描反而越黑,不是常说流言止于智者吗?让时间来证明吧。” 想不到修宇倒是豁达得很,贺子健反而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这时修宇又道:“贺主任,我能八卦一下吗?” 这两天修宇确实挺难,事实上这个消息传出来,确实引起了很多人的惊奇,包括修宇自己,因为她自己知道,她跟贺子健之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除了四瓣嘴唇短暂地接触过一次以外,并没有什么,要属最不奇怪的就是总编林冷了,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这对狗男女有苟且之事,他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真正的友情,所以对于在报社传开的消息嗤之以鼻,只不过同时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成为修宇的裙下客而已。 修宇已经得知了这个流言的散布者,正是那天跟她一起前往九子沟的宣传部宣传处的干事左郁星,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并不恨他,因为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担心的只不过是对贺子健的影响罢了,要知道,贺子健作为市委书记陆渐红的秘书,将来是肯定要放出去的,那么这样的绯闻会不会成为一片阻碍他的荆棘之地呢? 打贺子健的电话,没有人接,她并不知道在贺子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天在车上她已经有所感觉,所以在发现贺子健的住处亮了灯之后,便打了这个电话。 “没有什么。”贺子健的心里仍然很痛,不过口吻已经变得很平静了,通过这一天迷迷糊糊的反思,他已经知道,过去的不可能再来,与其把伤口血淋淋的翻开来,倒不如缝缝补补之后全部收起,毕竟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远远比爱情重要,当然,这并不代表贺子健就已经心定神安,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替他分担。或许是不想再提这些,所以贺子健开了一句玩笑,“我以后是一个人了,可能会经常去你那么蹭饭。” 正文 _3021做人要有责任心 “好啊,我会努力学习厨艺。”修宇脱口回答了一句,之后自己也觉得脸红,这一刻,修宇居然感到有一丝欣喜。 贺子健的心弦微微拨动,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修宇,时间不早,早些睡吧,再见。” 修宇望着对面的灯熄灭了,握着手机,托着腮,忽然之间,她很想问贺子健一句:“你希望那些流言成为事实吗?” “贺主任,会议纪要弄好了没有?”贺子健刚刚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回来,市委秘书长练史诗便进了来。 贺子健暗叫糟糕,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早已让他分了心,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虽然他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是同时练史诗这个市委秘书长也是他的直接上司,所以对他交代的任务如果没有能够适时完成,不能说有麻烦,但是却是瑕疵。 “秘书长,请稍等。”贺子健也没有向他解释,直接打开了电脑,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秘书一处处长候正东身上,当时走得匆忙,他是把这件事交给候正东去办的。由于在九子沟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贺子健并没有追踪此事,况且他也觉得这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打开了邮箱,果然看到一封邮件,贺子健松了一口气,将附件提取出来打印了,交到练史诗的手中。 练史诗简单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贺主任,以后要有点时间概念。” 贺子健觉得很奇怪,练史诗到这里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自己并没有跟他根本谈不上冲突,更不会有冲突,毕竟都是服务于市委书记陆渐红的,但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练史诗对自己似乎并不怎么待见,这里面的原因就让贺子健有些觉得匪夷所思了,不过面对练史诗和颜悦色的“批评”,贺子健虚心接受,自然也不会解释原因,道:“以后我会注意。” 练史诗很满意贺子健的端正态度,道:“这两天你没有在市委,有一些不利于你的传言,究竟怎么回事?” 贺子健忽然觉得很反感,自己跟你似乎并没有那么熟吧,只不过练史诗的询问也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当下回答道:“我今天刚刚上班,还不知道有什么传言。” 练史诗皱了皱眉头,道:“你不知道?” “不如请练秘书长告诉我到底都传了些什么吧。”贺子健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现在的人怎么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些桃色新闻上面? 练史诗显然在拿捏他的身份,淡淡道:“不知道的话,自己去打听一下。贺主任,我提醒你,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你自己,还代表了陆书记和咱们市委,稍微有个不谨慎,造成的负责影响是很大的,做人要有责任心。” 前面几句话,贺子健还能听得进去,但是最后那一句让贺子健非常的不爽,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 “我知道。”贺子健强压着心头的烦躁还算冷静地回答,当然,他就是再不冷静也不至于跟练史诗顶牛,这样会让陆渐红夹在中间难做人,再说了,人家说得也有道理,谁叫自己身惹绯闻呢。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显示出陆渐红办公室的电话,贺子健抓起电话,听了两句,道:“好的,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贺子健道:“秘书长,陆书记让我过去一趟。” 练史诗不再多话,不过还是不忘撂下一句:“我刚刚说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看着练史诗背着手离开了,贺子健不由摇了摇头,官不大,谱倒是不小,怪不得刚刚上班路过办公厅的时候,那一帮平时的活猴子个个一脸正色,完全没有了重双城在时的神气活现,看来这个秘书长的“威严”不小。 快速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道:“我有一个美国的朋友过来,已经到了机场,你和小周一起过去接一下。” 贺子健一时之间也闹不明白陆渐红的这个朋友是个什么样的朋友,接人没问题,但是接到哪里,又按照什么样的规格来接待,不过陆渐红并没有什么暗示,交待完了这句话,便垂下了头,在一页纸上写写划划。 贺子健正要走,忽听陆渐红又道:“子健,你最近的气色不大好,要当心。” 如果在家里的事情和这件绯闻之前,贺子健绝对会认为这是陆渐红对自己的关照,但是偏偏在这两件事发生的同时,陆渐红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贺子健心中一惊了。 在去机场的途中,贺子健一直在回味着这句话。领导说话,大多都是暗寓比较多,一般不会把说得明白,让下属去揣摩猜测,这样既显得自己有水平又高深莫测,只不过在贺子健的印象之中,陆渐红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很少打这种玄机让自己去猜哑谜,那么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呢? 话只有短短的两句,气色不好,要当心,这两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如果只是说自己身体的原因的话,后面那句要当心显然不合逻辑。 贺子健沉思着,不得要领,联系到最近的事情,贺子健漫不经心地道:“小周,我刚刚听到一些关于我的传言,你说说,都是什么传言。” 小周是个退伍的年轻人,官场中的一些禁忌对他无效,如果不是重双城安排他开车的时候一再叮嘱要少说话细做事,早就呱啦开了,不过贺子健为人和善,并不像有些领导的秘书一样眼高于顶,眼睛里除了主子就没有别的人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司机,所以小周在后视镜看了贺子健一眼道:“贺主任,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我在问你呢。”贺子健昨晚一夜深思,觉得这事还是不去解释得好,不过不解释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其他人对这件事的反应怎么样,但是他又不能问别人,小周倒是一个不错的提问对象。 正文 _3022一点即透 小周嘿嘿笑了笑,道:“贺主任,说实话,那姑娘挺漂亮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贺子健佯怒道。 “呵呵,还能说什么,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无非说你跟那个记者有关系呗,还说那个记者就是靠你们的关系才在报社得到重用的。”小周倒是看得挺开,“我看呀,不管有没有,那些鸟人还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年头谁在外面不飘几面彩旗?人家不拿这个当回事,倒是有人眼红,死抓着不放。” “有人死抓着不放?”贺子健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你知道是谁吗?” 小周这个时候充分发扬了“不该说的不说”精神,闭上了嘴:“我一个小开车的,哪里知道。” 贺子健见他言语不实,不过也不去追问,因为他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一点。 在他的认知之中,从政治的角度来看,陆渐红就是一个完美到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人,而眼下的重安随着张森奎和练史诗的加入,让局势变得复杂不明朗起来。他自己也曾分析过陆渐红在常委会上的优势,虽然这个优势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但是却是一股难以对抗的实力。张森奎这个人的背景不简单,如果真的想与陆渐红一较长短的话,想依赖于他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背景是一回事,但是如何运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上层的手再长,也不能无限制地伸到每一个地区,况且在高层的博弈之中,讲究的是放眼全局,虽然池隅之地也必争,但是是不可能过于表面化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中。那么张森奎必须借助另外的力量,这个力量那将是来自于市长朱耀庭。 不过即使是两人合起来,能不能对陆渐红形成威胁,尚在两可之间,不过有一点必须承认,他们会利用一切机会来消弱和打击陆渐红的威信,上一次小高女儿的满月酒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事实证明,陆渐红几乎无懈可击,像他这样深思熟虑的人,要想拿住他的把柄,先且不说他有没有,即便是有,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就是陆渐红的人格魅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使是用了,也只是人尽其材,将其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而进入不了核心。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身边的人自然会成为攻击的第二对象,作为一位领导,尤其是位高权重的领导,仅仅自律还不够,还要让身边的人同样洁身自好。康平市市委书记王道勇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对秘书和女儿的宽松要求,直接淋漓尽致地解释了什么叫做“坑爹”。如果能够把陆渐红身边的人扳倒,同样是一场胜利。 官场的角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除非是出现重大经济或者政治问题,否则想把一个人一次性灭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一点点地去削弱陆渐红的威信,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对策。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贺子健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陆渐红所说的“要当心”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了。与此同时,贺子健不由也感到后脊梁一阵阵发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既可以呼风唤雨实质是狐假虎威的秘书也会成为攻击的对象,那么他跟修宇之间的关系被拿出来说事,其用心之险恶便昭然若揭了。 这个时候,贺子健必须要考虑一下,这个谣是谁造出来的了。因为这件事已经不仅仅关系到他和修宇的名誉,更关系到陆渐红的声誉,当然,这其中的事情该怎么操作既显然淡然若水又能达到效果,还需要精巧构思才行。 原本,贺子健对秘书长练史诗的态度略有些感冒。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虽然官职不高,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在很多人甚至是一些副省级的领导眼中,这个秘书的作用是非常之大的,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让自己的亲信去刻意拉拢。在这种氛围下,贺子健的重要性就显示了出来。在贺子健的心中,练史诗对自己的压制甚至是隐隐约约的不给面子,完全是想通过对他的打压而体现自己的威信,作为排名靠后的市委常委、作为市委的大管家,这无疑是一个方法,至于是否有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但是到这个时候,贺子健才发觉自己的目光有多狭隘,堂堂一个市委秘书长需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建立自己的威信吗?他完全是因为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险恶用心,所以才会这样。当然,他没有陆渐红那样的涵养和耐性去开导自己,在他的眼中,秘书就是领导的代言人,不能留给对手任何的机会。 想到这里,贺子健不由肃然起敬,练史诗,不一般。 在贺子健想着这些的时候,陆渐红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当贺子健的绯闻一出来之后,他立刻便把这个事件与小高百日酒事件联系到了一起,很快意识到这是通过打击自己身边的人从而达到给自己泼脏水的行为,但是这件事情被说得绘声绘色,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不便于跟贺子健说太多。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跟自己谈这件事情的居然会是新来的市委秘书长练史诗。 在对练史诗另眼相看的同时,陆渐红也在考虑,该如何解这个局,同时,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仁慈了,所以在一次次的事件不断袭来而自己显得无动于衷之后,对方会不会还有变本加厉的手段。暗箭相比于明枪,更让人防不胜防,一昧地防守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或许自己应该在合适的时候亮一亮锋利的爪牙了。 门被敲响,说话的人是政法委书记付熙麟。 付熙麟一直有一个遗憾,那就没有能够抓到龙头帮的首脑。在陆渐红从九子沟回来之前,任克敌便把陆渐红身陷险境的事情毫不客气地说了,以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脑残”行为,陆渐红这么做太刺激人了,心脏差一点的当场恐怕就要挂了,天知道当时的任克敌有多紧张,幸好厉胜这丫没有迷失本性,饶是如此,在击毙了柳歪脖子时,他自己还是挨了一枪,真不敢想像那一枪如果是朝着陆渐红开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正文 _3023美国妞来访 付熙麟在陆渐红回来之后,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对陆渐红进行了严肃的“批评”,陆渐红唯有苦笑,这几天,付熙麟闲得很,不过任克敌却是一点也不闲,他正在查找厉胜提供的线索。 厉胜向任克敌提到过一个叫六狼的人,针对这个人任克敌在已抓获的龙头帮中高级人物中进行了梳理侦查,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关于六狼的资料,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这个六狼跟帮主四眼同样非常神秘,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再次找到狗头军师,狗头军师极其不配合,说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六狼不六狼的。 这个情况反馈到付熙麟那边之后,付熙麟立刻意识到,他们极有可能被狗头军师蒙蔽了,在狗头军师和厉胜之间,他们还是倾向于信任后者,厉胜既然提到了这么一个人,那么就肯定有这么一个关键人物的存在。 所以付熙麟立即调整了战术,重新提审狗头军师。这个时候,狗头军师一改先前的配合状态,变成了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口咬定他不知道有六狼这个人,让审讯陷入了僵局。 付熙麟和任克敌经过商议,确定了侦查方向,他们认为,这个狗头军师越是一口咬死了就越是有问题,或许这个狗头军师会是一个突破口。 狗头军师有一个很俗的名字,叫窦守财,通过对他资料的调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高中毕业之后,就跟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混在一起,由于他脑子灵活,所以很快便脱颖而出,策划过不少敲诈勒索的案子,在公安局的案底很厚,不过他经手的案子都算不得什么大案子,也没有出现命案。由于他得罪了很多人,脑子再灵活也经不起人家刻意的对付他,所以在一个喝醉了酒的晚上被人堵在了小巷子里,打了个半死,到现在肋骨都比人家少了几根,不过这家伙倒是洒脱,在他看来,反正他是用脑袋混饭吃的,打打杀杀的事情轮不到他,所以别说少了几根肋骨,就是少了一半也不打紧。 对于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是付熙麟和任克敌坚持认为,窦守财这个人能够成为龙头帮的智囊,绝对有其过人之处,也就是说,前期他的配合都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到底要隐瞒什么? 这个结论让这一将一帅非常兴奋,虽然表面上看来,案子陷入了僵局,但事实上他二人却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他们有一个预感,离龙头帮真正被不瓦解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付熙麟过来汇报的就是这个情况,陆渐红也很是振奋,道:“好,要一鼓作气,把龙头帮的四眼给找出来。” 根据陆渐红的安排,贺子健在机场接到了陆渐红的美国朋友,怪不得陆渐红让自己去接,原来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当然是克劳斯蒂了。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贺子健有刹那间的迷糊,这个女人太美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野性的气息,与东方女性的美完全不同。 贺子健将她安排到了顺水湾大酒店,打点好了一切之后,贺子健告诉克劳斯蒂,陆渐红很忙,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自己联系。 回来向陆渐红复了命,陆渐红对贺子健的接待还是比较满意的,让贺子健晚上安排一下,然后示意贺子健把门关好,低声问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贺子健神色微微一黯,低声道:“已经办了。”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贺子健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已经逐渐成长起来,以他的经历和资历以及能力,干一个县区的一把手或许还有待于商榷,但是干个常务甚至是副书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最重要的就是贺子健敢于担当,虽然那晚在九子沟挺身而出,其中有自己的缘故,但是一个可以坦然面对生死的人,这份担当足以让他具备一个领导的素质,陆渐红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他放出去了。事实上,在此之前,陆渐红确实有这样的考虑,虽然贺子健这个和起来非常顺手,只不过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要放出去,给他一个自由翱翔的空间,总是放在身边,并不利于他的成长和进步,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闹出了绯闻事件,加上贺子健这两天有些神不守舍,虽然不会让陆渐红据此就肯定这个绯闻就是事实,但是陆渐红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贺子健的后方出了问题,现在见贺子健的眉宇之间虽然将那份痛楚掩藏了,但是对于非常了解贺子健的陆渐红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假象,所以陆渐红道:“子健,我无意打探你的**,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状态很不好。” 贺子健垂下头道:“陆书记,对不起,我分心了,以后我会注意。” 陆渐红晃了晃手指,道:“我不是说你的工作不在状态,而是你的人,这样对你很不好。子健,如果有可能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看看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了你的地方。” 贺子健的心中不由一动,如果陆渐红能够出面的话,或许能够挽回局面,不过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诸小倩已经变了,任人再怎么说,已经形成的价值观是无法改变的,勉强结合在一起,正如诸小倩所说,只不过是增加双方的痛苦,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到时候只会更加难堪,便摇了摇头,道:“陆书记,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事情已经解决掉了。我跟小倩离了。” 陆渐红猜测贺子健是家庭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多月前还情投意合的夫妻居然离了婚,不由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跟修宇?” 望着陆渐红略显激动的脸庞,贺子健坦然道:“不是因为她,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是因为……因为……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正文 _3024相约朱耀庭 贺子健并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的考虑太多,以至于让他后悔一生。 “这件事情你要处理好。”事情涉及到贺子健的**,陆渐红还真不便于问太多,更不便于再提到修宇的事情,不过他还是郑重提醒贺子健,在女色这一方面,必须严谨对待。贺子健离婚这一事实是一把双刃剑,从好的方面来说,现在的贺子健是孤家寡人,单身汉一个,男未婚女未嫁,搞搞恋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从不利的方面来讲的话,贺子健与修宇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会成为他和诸小倩离婚的原因,这样的话,对贺子健无疑是非常不利的。所以陆渐红要贺子健认真对待,不可马虎。 贺子健有些哭笑不得,陆渐红的意思显然把他跟修宇联系到了一起,这么说来,他也觉得自己跟修宇之间的事情是事实,不过这些事情确实是越描越黑,所以贺子健也没有去解释,只是道:“陆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 其实陆渐红的心里颇不宁静,并不仅仅是因为贺子健的事情,相对来说,贺子健的事情是有解的,只不过克劳斯蒂的突然造访让他大感意外,也大感头疼。事实上,克劳斯蒂的到来,陆渐红大可君子坦荡荡,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只不过现在形势复杂,连自己的秘书都被人盯上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制造一个桃色新闻,那他们这两人可就是天生一对了。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顾虑,或许会有人感到不以为然,如果连正常的交往都有所顾忌的话,那他这个市委书记也太不堪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这是陆渐红唯一的弱点,也是唯一能够攻击陆渐红的武器。 在办公室里沉思了片刻,陆渐红拿出手机,打了克劳斯蒂的电话。 克劳斯蒂并没有因为陆渐红没有亲自来接机而感到不快,在中国多年,对中国的国情还是比较了解的,她自然知道作为市委书记的陆渐红,除了家人和上级领导以外,没有哪一个人值得他亲自去迎接,虽然说得有点无情,或者说有点高傲,但是事实便是如此。 能够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克劳斯蒂已经很开心了,一改欧美女性的豪迈,反而是很贴心地说:“咦,你不忙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微微觉得惊讶,笑着道:“我再忙也不至于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不好意思,没有去接你。” 克劳斯蒂笑道:“我去其他的地级市,来接待的也不过就是副市长,在我看来,还比不上你的秘书呢。” 陆渐红有两点吃惊,一点是克劳斯蒂现在的汉语水平,虽然说起来不是字正腔圆,发音也有点跑偏,但是能够听得懂中文并且能够用中文表达出她要表达的意思,这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不要被那些经常在电视节目里看到的那些洋学生说的中文所欺骗,其实他们大多修的都是中文专业。第二点吃惊的是克劳斯蒂对中国国情的了解。从她的嘴里面能吐出“地级市”这样的字眼,证明她对我国的官场分阶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次到重安来是不是有什么投资的活动?” “不会吧,陆,我知道你敬业,也不至于敬业到这个程度吧,开口闭口都是项目,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就不能说些别的?”克劳斯蒂笑着说道,“盛情邀请你晚上来作客,不知道尊贵的陆书记有没有时间呢?” “没办法,职业病,这也是榨取朋友的剩余价值嘛,况且在我的治下投资,优惠多,政策多,我们又不是没有合作过。”陆渐红原本晚上就有请客的打算,接着道:“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请我呢?我的秘书已经订好了桌子,晚上见。” 克劳斯蒂的来意陆渐红虽然并不清楚,不过周伟潮回来上班之后,两人曾经聊到克劳斯蒂,周伟潮还打趣地说,那天陆渐红匆匆离开之后,克劳斯蒂显得怅然若失,是不是对陆渐红动了心思。后来提到克劳斯蒂到中国来的真正目的,是想来投资,所以陆渐红猜测克劳斯蒂这一次来具有双重目的,既是考察投资环境,又是来会一会她的心上人(恬不知耻吧?)。在与克劳斯蒂通完了电话之后,陆渐红立即打了一个电话到朱耀庭的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朱耀庭的秘书尉天德,在说了句稍等之后,赶紧把电话转到了朱耀庭的办公室。 “耀庭书记,晚上有没有空?” 陆渐红的这个问话让朱耀庭觉得意外:“有事?” “来了一位美国的客商,到重安来考察投资环境,这一块是你的强项,晚上一起去吧。” 朱耀庭的心里略有些恶心,上次韩国考察团也是陆渐红介绍来的,自己屁颠屁颠地接待,结果没了下文,这次又来玩这一招,陆渐红啊,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招数啊? “晚上……”朱耀庭犹豫了一下,从感情上来说,他是不愿意与陆渐红出入于同一个场合的,不过脑子里快速地盘旋了一下,道,“好的,几点?” “下班的时候我去市政府那边,你坐我的车吧。” 放下电话,朱耀庭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以为张森奎的加入会改变眼前的局面,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不遗余力地去布局,然而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尤其是在自己还没有完全铺开的时候,陆渐红便运用他一把手的权力,把张森奎带到了九子沟,虽然回来之后张森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朱耀庭知道,陆渐红不可能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或许这样的机会便是陆渐红自己创造出来的。 面对眼下的这个境况,朱耀庭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朱耀庭无疑是一个标准的政客,充分发扬“打不过就逃”的精神,只不过他是“斗不过就和”,既然暂时找不到陆渐红的破绽,那再强行争霸,那无疑是自讨苦吃,所以对于陆渐红的邀请,是别有用心也好,抛橄榄枝过来也罢,他必须要接,最起码也要表现出非常和谐的态度来。 正文 _3025相得益彰 地点就在顺水湾大酒店,这里几乎是市委的定点招待地点,虽然有的时候市委招待所也会进行一些其他的招待,但是不同的接待对象自然有不同的接待之处。 克劳斯蒂是一个很直率的人,所以当陆渐红和另外一个陌生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看了。朱耀庭是多狡猾的人啊,直觉判断,这个年轻貌美的波斯猫对陆渐红有兴趣,下意识地瞅了陆渐红一眼,神情倒是坦然得很。 陆渐红笑着道:“朱市长,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美国来的朋友克劳斯蒂小姐,经营的行业种类很多,克劳斯蒂小姐,这位是咱们重安的朱市长。” 陆渐红本没有必要如此饶舌,但是他忘了一点,克劳斯蒂不是中国人,充满野性的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当他看到克劳斯蒂的脸色时,便醒悟过来自己忽略了她的情感,所以着重介绍了朱耀庭,寄望于克劳斯蒂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应过来。 克劳斯蒂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对中国官场的了解——哪怕只是粗浅的,也足以让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毕竟他面对的是一市之长,两位封疆大吏同时到场作陪,这个阵容已经足够强大,所以笑着向朱耀庭伸出了手,道:“前些日子与陆书记联系的时候,就曾听闻过朱市长的大名,今日有幸能够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克劳斯蒂的中文说得虽然不伦不类,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颇不容易了。 朱耀庭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心头微微一荡,笑道:“想不到克劳斯蒂小姐的中文说得这么好。” 陆渐红笑着道:“两位有什么恭维话不如坐下来再说,都杵在这里,我都觉得累了。” 朱耀庭这时才松开手,笑道:“克劳斯蒂小姐,请。” 三个人聊得不错,完全在陆渐红的主导之中,主要的话题还是围绕着重安的投资环境、投资特点等方面,不过陆渐红说的并不多,起到很好的抛砖引玉的作用,而朱耀庭跟他的配合也罕见的默契,陆渐红提出相关的话题,他都会提纲挈领的进行介绍和解释,而克劳斯蒂也从初时的不快之中走了出来,完全把心思都放在了对重安政策的了解之上。 在这种氛围下,时间过得很快,这也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朱耀庭口若悬河,想来也是,自从到了重安,朱耀庭基本上被陆渐红吃得死死的,在这种压抑下,他又怎么发出自己的呼声来? 不过陆渐红并不意外朱耀庭的口才,别说像他们这样省部级的官员了,就是一些县委书记甚至是乡镇的一二把手,作起报告来也是长篇大论流畅无比的,不喝水说上两三个小时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这种本身就非常熟悉的东西呢? 一个多小时的晚宴很快结束,在克劳斯蒂相送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稍稍有些愧疚,虽然在吃饭的时候克劳斯蒂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里面固然有重安政策优惠的因素,但是更多的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而自己更是利用了克劳斯蒂对自己的情感,确实不太道德,只不过想到如果能拉来投资——当然,克劳斯蒂个人的力量对于整个重安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很多地区有台资、韩资、港资企业科技园,为什么重安就不能建立一个美资企业科技园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重安以及重安几千万百姓来说将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克劳斯蒂,刚刚朱市长所说的只是一家之词,还希望你能在重安多留几天,好好考察一下环境,这样比较有说服力,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一做向导。” 听到陆渐红这么说,克劳斯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便笑着道:“陆书记这么说,我要是不留下来就显得没有多少诚意了,朱市长,你说是不是?” 朱耀庭呵呵笑道:“那是那是,无论是陆书记还是我朱某人,都是诚心诚意地愿意与你做个朋友的。” 在房间门前客套了一番,三人下了楼,告了别,小周一直坐在大厅里,见二位领导下了楼来,赶紧把车子开到酒店门前。 陆渐红上了车,吩咐道:“先送朱市长回去。” 小周发动了车子,朱耀庭却是道:“还是先送你吧,我让车子来接我。”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朱耀庭的建议,车子里忽然沉默了下来。 经历了刚刚的貌合神离,两人心中都有心事。陆渐红把朱耀庭叫过来,一个目的确实是介绍重安,而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做给朱耀庭看的,为日后与克劳斯蒂的单独相对作一个铺垫,事先堵上朱耀庭的嘴。而朱耀庭心中更是感慨万分,不管他对陆渐红有多大的成见,心里有多想把陆渐红挤下马来,但是他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人脉资源之丰富,抛开他那个女强人老婆不说,先是韩国投资考察团,而后又是华厦集团的投资,现在又有美国的商界朋友,冲着这方面的人脉,朱耀庭确实是自愧不如,像这种关系,无论在哪个地方任职,起码在他的任期内是不可能缺少项目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缺少政绩呢?继而他考虑到,既然能有项目来,那么这个政绩无论大小也都会有他这个市长的一份,这个时候,朱耀庭确实在考虑,是不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战术了。 政界的斗争归纳起来,实质上莫过于两种,一种是把对手踩在脚下,另一种是把对手捧高送走,眼下的情形来看,朱耀庭要想做到前一点,比登天还难,那么他就只有选择第二种方法,尽管创造出重安的政绩来,尽管把陆渐红送走,也或者是尽快把自己推向更高的权力巅峰。 朱耀庭心里确实在这么想。 正文 _3026宁神静气 小周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了陆渐红的住处,陆渐红下了车来,朱耀庭自然也要下来表示一下,陆渐红笑着道:“车来还有一会儿,上去坐坐吧,我刚刚弄来点好茶叶,还没开封,一起品一品?” 朱耀庭能够做到重安市市长的位置上,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在陆渐红让他坐一号车的时候,他便猜到陆渐红可能是在创造一个两人单独相见的机会,那么这也意味着有些话要谈,朱耀庭好奇的是,陆渐红会跟他谈什么呢? 有喝茶这样的借口,二号车还没有到,自然有时间,朱耀庭笑着说道:“陆书记,我对茶是非常挑剔的,你可别忽悠我。” 陆渐红感受到朱耀庭玩笑之中投射过来的一丝善意,这让他在刹那间有一丝丝的疑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一瞬间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便也笑着道:“朱市长的这个爱好我是知道的,若是用一般的茶叶以次充好,那不但是对你朱市长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啊。” 进了院子,月光如水,带着丝清凉之意。 “陆书记住的好地方啊,环境优雅,容易让人宁神静气啊。”走进院子里的花园,带着丝淡淡花香的气息便涌入鼻端,朱耀庭感觉很舒服。 “闻着花香,品着茶香,畅谈人生,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唯一可惜的是,没有鸟语。”陆渐红笑着将朱耀庭迎进一楼的客厅。 “这幢房子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风雅之人,整个一楼就是一个客厅,根本没有设计厨房。”陆渐红招呼着朱耀庭坐了下来,一边介绍着,一边拿出了一套茶艺装备来,拿了茶壶上水,插上电源开始煮水。 “想不到陆书记对茶道也有研究,家伙很齐全啊。”朱耀庭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了陆渐红。 “我也就是一个伪茶客罢了。”陆渐红做好了准备工作,点上烟道,“喝茶的讲究太多,水质、茶叶的品质、茶具都有门道,真希望哪一天解甲归田了,可以好好地学一学。我有一个朋友,就很精通此道,其实重安多山多水,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陆渐红拿出的是一盒没有任何字样的包装,朱耀庭最喜饮茶,对于茶这一块确实精通得很,当茶叶开了封之后,一股奇异的香气便涌了出来,眼睛里不由泛出了光芒,道:“陆书记,茶叶给我看看。” 接过茶叶放在鼻端轻嗅几下,又拈出一片茶叶放在口中轻轻咀嚼,然后才道:“陆书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特贡到中*南*海的乌溪特贡。” 陆渐红拊掌笑道:“朱市长果然名不虚传,仅凭一嗅一吮便知道是什么茶,自叹不如啊。” “说自叹不如的该是我才对啊,这种茶叶是有价无市,别说一般人,像我这样的市长想弄二两都是梦寐难求的事情啊。”朱耀庭不得不佩服陆渐红,一些特贡的东西,不是说有钱有权就能弄到的,可是人家陆渐红一口气就弄了一盒,这是什么概念? 陆渐红笑了笑,道:“好茶没有好人煮,今天咱们就做做煞风景的事情,暴殄天物一回,凑合凑合,等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那位朋友过来一趟,真正品一次好茶。” 虽然水不是最好的,茶具也不是最好的,但是泡出来的茶仍然香气四溢,朱耀庭品了一口,看着瓷杯里绿荫荫的茶色,仿佛这杯茶就是他的初恋"qing ren"一般,半晌才叹道:“上次在京有幸能够喝上一回,至今仍觉回味无穷,真是好茶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对茶没有太深入的研究,比不上朱市长精淫此道,在我看来,其实喝茶喝的就是一个心情,心情如果好,喝什么茶都是好茶,心情若是不好,再好的茶也是淡而无味。” 朱耀庭再次轻咪了一口,仿佛喝了这一口就再也没有了,半晌才回味着道:“陆书记,你太谦虚了,你已经从茶升华到心的境界了,这是一个突破。” 陆渐红失笑道:“别恭维我了,看得出来,朱市长才是真正懂茶的人,这些茶放在我这里,也就是解渴用的,要是不嫌,不如就送给你了。” “古有美女赠英雄,今有陆书记残茶赠市长,不知道传出去会不会成为一段佳话。”朱耀庭开起了玩笑,不过陆渐红感觉得到朱耀庭的话里并无多少取笑之意,反而多了一丝随性。 陆渐红笑了起来,忽然又微微一叹道:“耀庭啊,你觉得什么事最令人心烦?” 朱耀庭怔了一下,道:“这个问题问得很笼统,我记得在提出重安精神的时候,魏部长曾提到一个幸福指数,现在你的问题就是烦恼指数了,所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同时期不同人的烦恼也是不一样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道:“最近有一些关于我的秘书贺子健的传闻,不知道对于这一点你怎么看。” 朱耀庭的回答倒是令陆渐红有些意外:“桃色事件并不奇怪,事实上,拿这个来做文章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要说级别高的领导干部了,就是一些处级甚至是科级的官员,能够保持独醒其身的也并不多见,所以这点小绯闻拿出来,没有意义。” 陆渐红心头讶异,在他看来,这是朱耀庭的一个小动作,上一次小高的事情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根本就是朱耀庭在作祟,可是从朱耀庭对这件事的不屑一顾,陆渐红暗想,自己是不是弄错对象了,当然,这也不排除他贼喊捉贼的可能。 “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子健的事情值得我们警醒啊。”陆渐红喟然一叹,结束了自己的试探,道,“继续刚刚的问题吧,朱市长,你觉得你目前心烦的事情是什么呢?” 正文 _3027一刹那 朱耀庭沉默了下来,正如他所说,陆渐红的这个问题确实很笼统,可以是生活上的,也可以是工作上的,但是如果说是他的心声的话,自然是目前他在重安的困境,当然,这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尽管陆渐红对此可能是心知肚明。 “人非圣贤,恐怕即使是得道高僧,也会有一些烦恼之事,我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重安经济工作迟迟打不开局面。”最终朱耀庭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虽然目前有所起色,但是大多的项目都是来自于企业改制,尽管也招引来不少项目,但是短时间内是见不到成效的,而且项目的规模都不够,聚沙成塔对重安是不现实的,需要甩开步子大干快上,但是从目前的进度来看,我认为给各县区的压力还不够,这帮兔崽子不能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不然一个个都比我们还舒服呢。” 陆渐红笑着道:“朱市长,我跟你的想法比较一致,我说过,政府的事情我不去干涉,不过事关重安发展大局,有些意见我还是要说一说。咱们现在要采取一手快一手慢两手准备,快,就是你刚刚所说的,再加压力再压担子,慢,就是一蹴而就不现实,还需要稳扎稳打,扎实推进,争取来一个项目成功一个项目,我觉得在制度这一块市委市政府还不够严厉,这是我的责任。” 朱耀庭道:“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问题是现在下压力有点晚了。年初的时候,我们对重安的现状估计不足,没想到这帮家伙的提升空间这么大,所以任务下得小了,眼看着半年过去了,陆书记,你看能不能这样,二季度的时候,开一个半年总结会,要求他们在三季度结束的时候完成全年任务。” 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大嘴吃小嘴,官大一级压死人,市委市政府作出了这样的要求,各县区也只有认命的份,这个点子倒是够绝的,陆渐红道:“这是一个方法,不过在奖励方面,我建议放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年头,靠的就是利益来刺激人的潜力。” 两人商议了一阵,订下了后续的思路,陆渐红这才道:“朱市长,你知道我的烦恼是什么吗?” 朱耀庭这时才想起来陆渐红提出的这个问题,轻呷了一口茶,看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道:“家。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之苦。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台剧,里面的情节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一个大家族,有几个姨太太,相互之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最终的结果就是弄得家破人亡。现在的重安就是一个家,我跟你就好比一对夫妻,其他市委市政府的常委及干部就是我的几个姨太太,而重安的几千万百姓就是我们的孩子,如果再陷入一些远端的斗争之中去,最终的结果不会比那些台剧好上多少,我们将会步上一届张国威和丁长春的后尘。耀庭市长,你认为我是情真意切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总之,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斗下去。或许你会觉得我跟你说的话非常不符合当前乃至将来的官场规则,从来不会有什么人会跟对手推心置腹,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对手,更没有把任何人当作对手。” 陆渐红顿了一下,接着道:“双生兄弟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唇与齿偶尔也会咬到,但是我认为,我们之间最多也只存在着政见不投的情况,完全没有到升级成为敌人的地步。在你来任重安市市长的时候,便有人跟我说,你一直记恨着你侄子朱明扬的事情,我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一位部级的领导又怎么会执着于那些,又怎么会不知道黑白是非呢?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想看笑话,总是有些人看不得发展,我真的很想问问这些人,到底存的是什么居心,非要看到党政领导斗得死去活来两败俱伤才满足,耀庭,与其成为别人的棋子,又为什么不能携起手来,共创一番事业呢?” “每个人从政的目的都不一样,有的人是为了发财,有的人是为了得利,也有的人是想满足权力的**,去享受用权力换来的种种特权,但是这些人,又有几个能够走上更高的位置?”陆渐红继续道,“从政的人自然都希望能够走得更高走得更远,可以通过很多种方法去实现,而创造成绩是唯一的正途。无论是我,还是你,能够走上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位置,本身便是上级领导肯定了我们的能力,如果我们相煎太急,不但辜负了领导对你我的期望,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当我们退出了历史舞台,年老回忆的时候,是因为曾经陷入官场斗争的泥坛而感到虚度光阴还是为曾经为一个地方的发展作出了努力而感到自豪呢?” 朱耀庭的身体坐得很直,陆渐红的一番话可谓苦口婆心,虽然有说教的成份,但是说得却很有道理,朱耀庭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而目前重安的形势虽然因为新常委的到来而变得复杂,但是即便是他与张森奎联起手,最多也就是与陆渐红堪堪持平。更重要的是,到了他这个位置,是输不起的,一旦输了,将没有再翻身的可能,真的等到陆渐红所说的那一天,是告诉子孙们自己曾经作出一番事业来,还是黯然地咽下自己败者为寇的苦果呢? 事实很明显,可是朱耀庭却无法直面陆渐红的话,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能直面陆渐红的话,因为那样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挫败,也是承认了自己与他之间的争斗,这时,一个电话将朱耀庭从沉闷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接了电话,朱耀庭道:“陆书记,我的车已经到了,很感谢你的茶。” 陆渐红看着朱耀庭遗留下来的茶叶,感到非常失望,其实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真心话。 正文 _3028去看戏 有人说当官容易,当大官更容易,可是陆渐红却觉得万分的累,不论是对事还是对人,都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这并不是陆渐红在无病申吟,那种“与天与地与人斗,皆其乐无穷”的心态早已消失了,因为他早已看透,这个舞台就像是军队一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天都有新鲜的血液注入,每天都有被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当自己退出的时候,能够记得住自己的有多少人?能够留下的又有多少东西?所以陆渐红早就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斗争,所以他才会跟朱耀庭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朱耀庭会接自己的这个绣球吗? 朱耀庭没有回答,陆渐红也没有答案,他知道直接表态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但是这也是看人的个性的。如果是陆渐红,他就会摆下所谓的面子,但是朱耀庭不是陆渐红。所以陆渐红会给朱耀庭时间,毕竟他要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他的实际行动。 陆渐红之所以失望,是因为他看出来,朱耀庭有干事业的心,但是争权夺利的心更重,事实上,陆渐红并不寄望于他能够摆下身段,走上合作之路,他只要求朱耀庭能够把心思多放点到工作上去。当他们谈到重安的发展与未来时,陆渐红曾一度以为,朱耀庭还是能够正视现实的,然而从他的沉默来看,离他的期望还很远很远。 而此时的贺子健刚刚吃完饭,招待他的是秦必林,同坐一桌的还有两位活色生香的美女,用秦必林的话来说,最近咱们贺主任心情不好,需要好好犒劳犒劳。 贺子健对于这个举动摇头苦笑,连连拒绝,现在他已经身陷绯闻中心,虽然没有人说什么,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这种事情一旦缠身,虽然目前无碍,只是一旦到他被放出去的时候,那麻烦就会来了,因为他已经明白,这个绯闻的传出来只是为了给领导们留下一个印象,等到将来哪一天就给自己致命一击。到这个时候,贺子健才真切地意识到,伴君确实如伴虎,不仅仅是天威难测,更是因为与领导唇齿相依,一个不慎,也同样会面临被攻击的危险。 见贺子健拒绝“放松”,秦必林也不强求,挥手让两位女郎离开,笑着道:“老弟,我打听了一下,这点小事情,算不得什么,不要这么闷闷不乐了,况且这种事情查无实据,你上面还有大老板罩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贺子健苦笑了一声,内心的真实想法自然不会去说,只是道:“必林,谢谢你。” 秦必林笑道:“咱俩的关系,说这些多见外。” 贺子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眼看着就快二季度了,会有人员上的调整,陆书记对你的感觉不错,说不定你就时来运转了。” 秦必林目光闪动,道:“那还不是需要你这个大秘多多美言啊。” 贺子健摆着手道:“你不了解陆书记,他用人向来不唯贤,只看能力,这次人员上的微调将会以二季度的工作实绩为准,庆安这一阵子无论是企业改制还是招商引资都出类拔萃,将来兄弟你走上更高的位置,可要带我混啊。” 秦必林道:“我说了,咱们兄弟不要那么客气,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要是皱一下眉,就不性秦。” 贺子健笑了笑,对于这种口头承诺,就如同表子表忠心一样,听一听可以,你要是信了,离傻叉就不远了,不过官场就是如此,关系是建立在利益的交换基础上的,他透露了这个消息,也没有就说秦必林就会到哪个区去任书记,成了,自然有他的功劳,若是不成,也怪不到他,总之是里外都有面子。 这时,秦必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秦必林握着手机进了卫生间,过了约莫一分钟,秦必林出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些神秘,道:“子健,晚上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吧?” “有什么指示?” “陪我去看一场好戏。” 自从小高百日宴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吸取了教训,出来应酬的时候都不用专车,即便是用,那也辛苦司机接送,是绝不敢再停在酒店的。 上了秦必林的车子,秦必林笑道:“子健啊,你好歹也是市委第一大秘,出门都打的,太掉份了。” 换在以前,贺子健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时,他忽然间便想起了诸小倩的话,别人做官,升官发财,车房都有,这句话对他的刺激很大。他回来后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当领导的可以说是为了事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么向自己这样的秘书呢?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搭这块跳板吗?脱离了这块跳板之后呢? “我哪里比得上你,我只是个小秘书。”贺子健自嘲地笑了笑,“必林,问你个问题,你说当官是为了什么?” 秦必林笑道:“怎么问这么深奥的问题?” “就当是聊聊吧。” “别人我不知道,说说我吧,我小时候的家里很穷,姐妹六个,我最小,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有一个稳定的收入,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爬到了厅级,说实话,这些年,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享受过了,只是总觉得还缺些什么,以前吧,觉得在重安难出头,后来等陆书记来了,提出了重安精神,这才知道,缺的是这里。”秦必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精神上太空虚了。做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山芋。人啊,还是要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不然人就空了。” 秦必林的话对贺子健的触动很大,在车上,他一直在考虑着权与财之间的关系,当官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何解决好做官与发财之间的关系。 正文 _3029走着瞧 在贺子健的内心里,他一直是在以陆渐红为榜样的,学习他的工作方式,吸取他的工作经验,保持着与陆渐红一样的清廉,前两者并没有问题,但是最后一个方面却是让他极度的为难,令他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那就是陆渐红有一个好的妻子,根本不需要担心经济上的问题,而且据贺子健观察到的,陆渐红在早年还曾有过经营,经济上非常富裕,所以这些都奠定了他清正廉洁的基础,相比之下,自己一无所有,虽然级别是副厅了,工资福利也都不错,但是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自己一年的工资也或许还不够一些富豪一晚上的消费。以前贺子健觉得日子还过得去,几年下来,手里也小有积蓄,诸小倩也乐在其中,但是诸小倩突然间心情大变的原因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甚至于连家庭都维持不了,不知不觉中,贺子健的价值观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想到诸小倩,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贺子健的心里忍不住还是一阵阵的刺痛,钱,一切都是因为那万恶的钱。好吧,诸小倩,你瞧不起我,我就让你后悔。 在心中暗暗下了这个决心,贺子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车已经停了下来,秦必林笑着道:“子健,走。” 贺子健打量了一下,这里是一个健身会所,名字叫长青,不过贺子健知道,所谓的健身,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走的却是*的路子,他有些不明白秦必林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刚刚自己可是拒绝了两个艺校的美眉的,难道说她们还比不上这些岁月场所的风尘女子? 秦必林笑道:“别发愣了,走吧。” 秦必林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人头非常熟悉,人见到他都称呼他秦总。 秦必林领着贺子健向内走,里面已经有一个年轻人在等着了,虽然没有开口,不过脸上却显出了非常阿谀的神情来,秦必林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高高在上,淡淡道:“人呢?” “请跟我来。”那年轻人转过身,上了一条走廊。 贺子健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一楼是一个大厅,二楼是标准的健身房,三楼是各式的桑拿房,四楼才是会所的真正经营内容,在经过几个房间的时候,明显能够听到里面传来靡靡之音,听得贺子健耳热心跳。 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并没有想像中美女的玉体横陈,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贺子健注意到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场活色生香的激烈肉搏战,起先他还以为是这小子在看小电影,但是目光一扫,他发现男主角似乎有点眼熟。 这时那个年轻人已经出了去,秦必林指了指屏幕道:“这小子挺厉害的嘛,作战能力很强。” 贺子健忽然想了起来,这年轻人正是那天宣传部派出来去九子沟拍摄的那个左郁星,这时他已经明白了一切,有传言,关于他跟修宇的绯闻都是这小子传出来的,那么在这个时候,秦必林请他来看这么一出戏,显然是别有用心。 “必林,你费心了。”贺子健自然明白秦必林这么做是为了他,虽然最终的目的并非如此,但是自己却是最大的受益者,看着画面里左郁星如弹簧般的起伏,贺子健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酷之色,“必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秦必林没有答话,只是淡淡道:“这种无耻小人,就要用这种无耻的方法来对付,不能墨守成规。” “这件事还要麻烦你。”贺子健深表赞同,不过他并不适宜出面。 秦必林笑了笑,道:“有人负责,你就放心吧,明天就会有个结果。” 两人出了来,秦必林开着车离开了长青会所,把贺子健送到了住处,却是把车钥匙交到了贺子健的手中:“这车才开了半年多,借给你用用吧。” 贺子健拒收,却显得不是太坚决,秦必林是个人精,笑着道:“怎么?怕我贿赂你?借给你开而已,是要还的。” “那我就先开几天。”贺子健接过钥匙,忽然之间,他有些很难恰当地摆正他们之间的关系。 天亮醒来的时候,贺子健的目光落在了那辆凌志车的钥匙上,看了良久,还是把车钥匙放进了抽屉,小周的车已经到了门外,载着贺子健的时候,小周笑着道:“贺主任,你有没有看新闻?” “什么新闻?”贺子健还没有到办公室,并没有看到报纸。 “是网站上的。”小周笑道,“宣传部这会有好戏看了,有个叫左郁星的,跟个小娘皮搞肉搏,视频被发到网上了。” 贺子健心中猛然一震,秦必林这事做的也太大条了吧?怎么做出了这么极端的事情?他的绯闻是被左郁星传出来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在这个时候左郁星的做a视频被发到网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他贺子健这个绯闻的男主角在实施报复手段,那么别人会怎么看他? 贺子健的眉头皱了起来,接了陆渐红,赶往了市委大院。 忙完了日常的工作流程,贺子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迫不及待地立即打了个电话给秦必林询问此事,秦必林笑道:“你放心吧,等着。” 贺子健总觉得隐隐地有些不安,过不多时,走廊上传来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凭脚步声判断,是一个女人,正猜测间,他便听到虚掩着的门被敲响了,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贺秘书。” “任部长。”贺子健赶紧站起身来,这时门已经被推开,宣传部长任丹进了来,微笑道,“贺秘书,陆书记忙不忙?” “任部长,您稍等一下,我去看看。”任丹是很少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在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因为左郁星的事情。 正文 _3030害群之马 任丹的确是在看到网上的那段视频才急匆匆地过来的。 事实上,宣传部出了左郁星这样的人,与她这个宣传部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作为领导干部,只能在工作上严格要求,至于别人的私生活,根本就无权过问,况且左郁星还没有结婚,不过这样的事情被传到了网上,确实是一个比较头疼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左郁星毕竟是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影响到了党委政府的形象,因此,任丹必须过来主动跟陆渐红商讨一下。 陆渐红已经看到了这段视频。陆渐红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在批阅完了文件之后,只要还有时间,就会到网上去浏览一下新闻,而今天与往日一样,打开了电脑,立刻便弹出了一个新闻提示框,激烈做a视频男主角疑似重安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 视频的关键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不过面部却有特写,整个视频的时间并不长,陆渐红的记忆力很好,一眼便认出那个人是宣传部的左郁星,正要叫来任丹,贺子健便进了来,说任丹来找他。 任丹进了来,并没有坐下,只是沉声道:“陆书记,宣传部出了道德品行极度败坏的害群之马。”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段视频我也看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成立调查组,尽快查情内情,如果那个女的是风尘女的话……”任丹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度厌恶的神情来,陆渐红这时接口道,“具体怎么做,你不需要向我汇报。” 任丹从陆渐红的神情中看出一丝不善,前两天搞出了贺子健这个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的绯闻,现在又闹出了左郁星的肉搏事件,还真是桃花漫天开,难道陆渐红心里非常不爽。更重要的是,这两起事件有着内在的联系,虽然没有事实根据,但是从直觉去判断,极有可能。 在任丹离开后,陆渐红的脸色阴沉得怕人,其实一个小办事员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谁会去干这种事情?虽然不排除私下里与左郁星有怨的可能,但是在陆渐红看来,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完全可以把整个视频交给纪委就可以了,况且万一左郁星是在跟自己的女友做呢?更深入一些,这个视频是谁发的?又是怎么拍到的? 有理由相信,这极有可能是贺子健下的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是这样还的,虽然从贺子健的角度来说,这么做可以达到泄愤的效果,但是从解决问题的本身来看,这是于事无补的。要知道印象一旦形成,是最难以改变的,起先贺子健便因为绯闻的事件给人留下了作风不好的印象,但是这个印象还可以慢慢地去通过实际情况进行修正,可是如今又出了左郁星的事情,谁跟他有仇?那自然是贺子健。这件事无论是不是贺子健干的,这个黑锅都得由他来背,人的作风问题还不是最要紧的,但是如果给人形成了一个睚眦必报的印象,那就比较头疼了。 陆渐红把贺子健叫了过来,见到陆渐红的神色,贺子健心头吃了一惊,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陆渐红的脸色如此可怕,哪怕是他遇到困境的时候,也不曾有过,此时的陆渐红让贺子健感到非常陌生。 与陆渐红在一起,贺子健一般来说很少有那种极其压迫的感觉,一来是因为与陆渐红认识的实在太早太早,二来陆渐红向来和蔼,那种主人的威严很少在贺子健面前展现出来,但是此时的贺子健却几乎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贺子健笔直地站在陆渐红面前,低声道:“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打量着他,其实在贺子健感觉到他陌生的时候,陆渐红也觉得贺子健也有一些陌生,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的变化在哪里,陆渐红也说不上来。 “坐吧。”陆渐红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将电脑的屏幕转了过去,道,“关于左郁星视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贺子健猜陆渐红找自己是这件事情。事实上,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也非常地不快,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当这个视频挂上了网之后对自己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我看到了。”贺子健点了点头。 陆渐红道:“是不是你做的?” 贺子健摇了摇头:“虽然我的一些不利影响是左郁星一手炮制的,但是我还不至于这么快作出反应。” 陆渐红再次闭上了嘴,目光紧盯着贺子健的眼睛,打内心来说,他不希望看到这里面有贺子健的影子。贺子健的目光很坦然,半晌,陆渐红才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贺子健苦笑了一声,道:“表面看,左郁星是受害者,但事实是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跟陆渐红这么久,再加上贺子健本身就在政府磨练了一段时间,考虑问题的思维早已放得很开,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很解气,但是深入考虑了之后,正如陆渐红所想到的那样,他才是最受到伤害的。 贺子健能考虑到这些,证明他还不足以混蛋透顶地去做出这种傻事来,陆渐红又问道:“左郁星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个问题,贺子健也想得到答案,所以他的回答是“不知道”。 陆渐红沉声道:“现在你要想改变这件事情给你带来的不利因素,就必须找到发布这个视频的人,弄清他的目的。” 贺子健的心头忽然闪过浓浓的感激之情,陆渐红这完全是在替他着想,当下用力地点了点头:“陆书记,我知道我最近给您惹了不少麻烦,我一定会处理好。” “子健,你要记住,这不是在给我惹麻烦,而是给你自己惹了麻烦。” 正文 _3031捅破那层纸 晚上无事,贺子健躺在床上,床头柜子上的大号烟灰缸里已经聚满了烟头——自从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这个烟灰缸便可以放进卧室了。 贺子健一脑袋的浆糊,搞出视频事件的人自然是秦必林。秦必林跟自己的关系很要好,可是在深入思考之后,秦必林这么做的目的难道真的是在帮自己吗?以他的头脑,应该不难想得出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那么这么做的目的就值得商榷了。但是贺子健怎么也无法把秦必林陷害自己联系到一起来,因为他想不出秦必林有什么动机。陷害自己,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说,与自己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贺子健怎么也不相信秦必林会害他。 可是事实与想像产生了矛盾,贺子健叹了一口气,掐灭了烟头,把窗子打开,让烟味散出去,在倒烟缸的时候,一不小心烟缸跌落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烟灰,连柜子的抽屉里也落了不少烟灰。 抽开抽屉,他的目光放在了秦必林“借”给自己的那辆凌志车的钥匙上,心头不由微微一凛,万一秦必林是在害自己,那么这辆车会不会有毛病?可是随后一想,这车是秦必林亲自给自己开的,如果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他自己就会有行贿的嫌疑。不过思来想去,这车放在手里比较烫手,开几天还是找个机会还给他比较好。 将屋子里收拾好了,贺子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挂在床头的他与诸小倩的合影上。 凭心而论,贺子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看到诸小倩巧笑倩兮的脸庞,他的心脏仍然不由自主地收缩。以往的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办公室忙碌着,就是陪同着陆渐红,而诸小倩都会在这个房间里看着电视,而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诸小倩现在在干什么。 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她,手指却是在屏幕上停了下来,打电话干什么呢?难道还能挽回吗? 这时,他的手机却是抢先一步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修宇的名字。这两天修宇没有跟他联系,或许是考虑到影响吧。 不由向阳台对面看了一眼,修宇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接通了电话,听到修宇柔柔的声音:“贺主任,没打扰你休息吧?” “我没有早睡的习惯。”贺子健笑了笑道,“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修宇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又带着些惊慌,对于她来说,她的话无异于心情的一种表白,只是不知道贺子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贺子健心弦微动,嘴上却是道:“我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对了,今天网上的事情你知道吗?” 修宇微微有些失望,事实上,在她看来,贺子健已经离了婚,她大可以去追求属于她的情感归宿,只不过由于绯闻事件,她必须尘封住自己的感情,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能表露的,当然,关于贺子健的任何事情她都在关注,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她自然不会遗漏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他活该。”修宇略略有些咬牙切齿。 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道:“舆论有什么反应?” 为了这事,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织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贺子健的心里有些矛盾,因为他知道这事是秦必林搞出来的,万一真的查到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毕竟自己是知道些情况的,虽然不知道秦必林会让人传到网络上去。 “说什么的都有。”修宇道,“有的骂他不要脸,有的说他是单身汉,有自己的自由。” 贺子健道:“你还好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修宇笑了笑,“贺主任,其实,林冷早就认为我们之间有点……报社也不觉得奇怪,所以我没事。” 贺子健倒是没想到林冷会这么想,干笑了一声,忽然听修宇道:“其实……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贺子健道:“你问吧。” “我就想问问,我在你的心里能占多少位置。”修宇吞吞吐吐地道。 贺子健当然听得出来修宇是再一次向他表白,从内心来说,修宇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人生得漂亮不说,能够在这个充满诱惑与罪恶的社会里保持着本性,实在是非常难得的,如果自己没有结过婚,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是自己虽然离了婚,但对于思想比较传统的他来说,修宇跟自己是不可能的,年龄差距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非常自卑的心理,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无法给心爱的人带来好的生活,诸小倩的奚落对他的影响至深,他根本无法走出这个阴影。 “修宇,我都可以做你叔叔了。”贺子健不敢过于直白的拒绝,一来是怕刺伤到修宇的自尊心,二来也怕自己在自作多情。 “那些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的心里有没有我。”修宇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事实上,这几天她一直倍受煎熬,以前她知道贺子健有爱人,她自己也不耻于做一个插足的第三者,可是现在不同了,贺子健已经离了婚,她完全没有任何的顾忌,在她的眼里,贺子健为人正直,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一双眼睛只围绕着自己的胸脯在转悠,这样的男人完全值得她去追求,不过她也知道,贺子健刚刚离了婚,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情别恋,可是短短的几天对她来说是一个折磨,每天晚上,她都会站在阳台上去看贺子健的住处,今晚,她再也无法忍受情感的煎熬,打出了这个电话。 贺子健是过来人,非常清楚此时的修宇是用语言难以拒绝的,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悸动,只是这丝悸动被自己深深地压在了心底:“修宇,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再见。” 正文 _3032入怀 放下电话,贺子健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起来,很多人说,感情的创伤需要时间来抚平,但是抚平这道伤口最好的良药就是感情。贺子健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之中,除了诸小倩以外还会有别的女人,当一个貌美的女孩子向自己的表白的时候,要说他不动心那完全是假话,只是世俗的束缚和情感上的背叛让他难以接受。贺子健此时仍然坚定地认定自己仍然是爱着诸小倩的。 咬了咬牙,贺子健拨了诸小倩的电话,只是令他失望的是,这个号码已经被注销掉了。 对面的灯已经熄了,贺子健的嘴角撇过一丝苦笑,关了灯,仰躺在床上,却是无法入眠,这几天事件接踵而来,打击也是一个接一个,贺子健烦不胜烦。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中,手机在耳边轻轻地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挤了进来。这个时候的短信大多都是垃圾短信,贺子健半睁着眼看了一看,却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短信是修宇发过来的:“我在你的门外,你不开门,我就不走。” 贺子健知道这条短信意味着什么,坐在床头犹豫了半晌,却是没有开灯,摸索着下了楼,走进了院子,便看到栅栏门站着一个孤单的身影,在这刹那间,一股暖流掠过他的心田,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起来,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温软的身子便扑入了他的怀抱。 在内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贺子健拥紧了修宇,刹那间,时间似乎已经停止。 两天后,对左郁星的调查有了结果,虽然左郁星一再强调,他是跟女朋友在一起,但是事实不容他狡辩,在找到那个女主角之后对他进行了询问,该女丝毫不掩饰自己是操皮肉生意的,对于左郁星她记得很清楚,就是来嫖她的,并且说是老关系了,欠了她几次的嫖资没有兑现。 在这种情况下,左郁星自然是被清除出宣传部,为此,任丹还在私下里向陆渐红作了检讨,说自己疏于对下属的思想教育,请陆渐红处分。 陆渐红给她处分?处分个屁啊。 陆渐红的心里一直有个结,那就是上传这段视频的人会是谁,但是这样的调查自然是不甚了了的,贺子健也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这两天贺子健眉宇之间的愁绪明显减少了很多。 时间很快进了六月中旬,这些日子以来,各项工作有序推进,企业改制没有再出现大的纰漏,九子沟项目的推进已经着手实施,朱耀庭还真从国家旅游局那边化了缘来,说六月中下旬国家旅游局会安排考察组过来实地考察,看看是不是具备投资价值,如果真的如朱耀庭所说的那么天花乱坠的话,可以考虑共同开发。朱耀庭这么做,也是遵循了陆渐红提出的参考意见,一块肉太大了吃不下,那就要考虑分点给别人,否则不是被噎死就是肉烂掉了。 这一天,陆渐红召开了一个碰头会,参加会议的有市长朱耀庭、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和常务副市长张森奎,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围绕二季度“双过半”的考核奖惩。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确定了二季度的总结会时间,还敲定了在总结会之前到各县区观摩的计划,要求下发通知,让各县区确定观摩点,以便于尽快地确定观摩线路。 按照各自的分工分头行动,于长惠被陆渐红留了下来。 这一阵子,于长惠没怎么留在市委,而是沉到了庆安去。对于他来说,有一些实实在在能干的事情让他去做,总比务虚来的充实得多,而庆安区区委书记足以让他忙碌。况且作为市中心的庆安区,一切都有表率的作用,无论是企业改制还是招商引资,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陆渐红交办的乞丐整顿,都是工作中的重点。 于长惠是专项汇报乞丐整顿工作的。距离陆渐红交办的这项任务已经接近两个月了,但是从于长惠的神情来看,这项工作的推进似乎遇到了困难。 于长惠的汇报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于长惠在回到庆安之后,便召开了该项工作的分管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的专项会议,传达了陆渐红对这项工作的要求,根据既定的方案进行任务分解,并提出要求,既要解决问题,又不能制造问题。 但是问题总是有的,不过问题并不是出现在工作人员的身上,于长惠这位市委副书记兼庆安区区委书记,与一般的区委书记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人家是市委常委,市委的三把手,分管党群和人事,有着很大的人事权,或许在厅级干部的任免上话语权并不充分,但是对于副厅以下的干部还是拥有很大的杀生大权的,所以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个事情上马乎。问题在于那些乞丐,首先统计起来就比较困难,再一个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多数的乞丐都不愿意被“整编”,花费了不少精力去查找原因,正如陆渐红所说的那样,这里的乞丐确实是有组织的,有组织有系统的行乞与零散的行乞,性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于长惠对这个情况非常重视,立即让*门介入调查,然而令他头疼的是,调查一月有余,根本连根毛都没有查到,这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什么有组织的丐帮纯粹就是子虚乌有,第二就是这个组织极其严密。 陆渐红曾跟于长惠提起过,二季度结束的时候要对各县区进行观摩,而庆安作为市中心,更是观摩的重要之地,如果在观摩之前还没有把乞丐的问题解决掉,那无疑是自己的失职,所以他不得不在会后跟陆渐红商量这件事情。 于长惠另外还提供了一个情况,乞丐问题表现得比较集中的地方涉及到三个区,一个是庆安,一个是泉山,另一个是璧山,这三个区都是比较发达的地区,也是市中心的集聚之地。 正文 _3033 由软变硬 于长惠之所以提到这个情况,是想综合分析一下原因,此前,他曾利用他市委副书记的身份,将泉山姚正中和璧山潘东来召集到一起商量了这件事情,但是收效甚微,因为这帮乞丐除了前期遣送的遣送、安置的安置以外,剩下的都是难啃的骨头,将“敌打我跑、敌退我打”的策略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说这样进退步调一致的现象没有一个组织来协调指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于长惠汇报到这里,陆渐红一个头有两个大,那个龙头帮的老大四眼至今还是神秘得连根毛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又闹出一个极具智慧的乞丐老大来,这重安还真他妈是人杰地灵藏龙卧虎啊,随便抓抓都是难缠的主。 “你有什么思路?”陆渐红倒不是故弄玄虚,一时之间确实没什么辄,这个时候需要的是集思广益。 于长惠叹了一口气道:“乞丐的现状在全国各个城市都有,虽然被形容成了过街老鼠,但是远远没有达到人人喊打的地步,而且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弱势群体,如果真的动*来,我怕会把政府推到风口浪尖上,所以热豆腐还得慢慢来吃,这需要一个过程。” 陆渐红知道于长惠说得很有道理,对于这些乞丐,还真不能硬来,而且“乞丐多”这个称号也足以证明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问题,既然是长期形成的顽疾,就不是短期能够治得好的,可是这个“乞丐多”的称号却是从蒋*的嘴里说出来的,这个份量就很重了,如果不在短期内解决好这个问题,恐怕蒋*会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质疑,陆渐红可以无视任何人,但是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无视的。这个矛盾很难调和,尤其连于长惠也束手无策,更让陆渐红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复杂。 见陆渐红皱着眉头不说话,于长惠心头微微一叹,事实上此时的他与陆渐红的心情是一样的,蒋*会质疑陆渐红,陆渐红同样也会质疑自己,咬了咬牙,道:“陆书记,如果要在短期内解决问题,我觉得特殊时期需要特殊手段。” 陆渐红的眉头依旧皱得很紧,道:“怎么个特殊法?” 于长惠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杀鸡儆猴!” 陆渐红的神情更加严峻了:“怎么杀?” “见一个抓一个,弄清身份,遣送原籍,闹事的就拘,表现出政府的强硬态势。” “能抓多少?能拘多少?”陆渐红淡淡道,“这些乞丐是有组织的,如果真这么做,你有没有预想过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于长惠道:“既然是杀鸡儆猴,就不用担心抓多少的问题,至于后果,我也想过,我们是软硬两手抓,目的是为了解决乞丐的问题,最终的解决之道有很多方法,比如送回原籍,技能培训,提供就业,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并不是要抓他们进监狱,难不成他们还会打出反对重安不收留乞丐的条幅来示威游行不成?” 于长惠说的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只是把方式由以前的劝说变成了强制,作为一个城市的主要负责人,自然有这个权力,陆渐红沉思了一阵子,道:“态度强硬起来,一定要告诫具体办事人控制情绪,我知道很多人对乞丐都有厌恶情绪,但是万一有过激行为的话,不仅是对具体办事人的不负责任,也容易引起舆论媒体的口诛笔伐,现在有很多人就是在挑政府部门的刺,所以务必要小心应对,注意过程中的方式方法。” 于长惠的脸紧绷着,这个方案虽然得到了陆渐红的认可,但是真正实施起来,需要做大量的工作,雷厉风行在这个时候就是个贬义词了。 针对二季度观摩的前期准备工作立马展开,各项数据的汇总、各项成绩的考核一一进行,而各个观摩点也是呼之欲出,截止到六月二十八号,各项考核已经完成,林林总总的数据也汇集到了陆渐红面前。 这一阶段,朱耀庭中规中矩,并没再有什么小动作,这让陆渐红心情舒畅了不少,倒不是惧怕,只是就好比夏天总有一只蚊子或苍蝇在你眼前耳边飞来飞去,你说烦不烦人,如果朱耀庭真的对自己那晚跟他说的话有所回味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个态度无疑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在拿到这些数据之后,陆渐红与朱耀庭碰了个头,然后立即召开了常委扩大会,就各项指标数据的真实性进行了分析,并现场向各类考核组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提问和求证。 由于态度异常的严谨,所以这个会议开了整整一天,等相关的数据得到确认之后,已经过了下午下班的时间。 会议室里的空调在卖力地运转着,里面的空气也是混浊不堪,这也没办法,常委扩大会,参加会议的人本来就多,这其中有不少烟民,不过关键问题在于陆渐红本来就是个烟民,否则他如果不抽烟的话,恐怕就是烟瘾再大也不会在会议室里抽烟,这充分证明了“不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 “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同志们很辛苦,晚上就在市委的食堂里吃个便饭,不过没有酒喝,大家担待一点。吃饭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饭后,请常委们留会。”陆渐红一锤定音,当先拿着笔记本出了去。 开一天的会,这在重安的历史上不是没有,但是那大多都是务虚的、听领导长篇大论的会,然而今天的会议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内容,哪怕那些指标数据中有一丁点的水分,都会被挤出来,而再观市长朱耀庭的神情居然一点反感的意味都没有,要知道,陆渐红挤水份,完全可以被理解成为是他认政府工作不实事求是,那么更可以理解成为对朱耀庭个人的不满。这个情况是不是朱耀庭在向世人表示,现在的市委市政府步调一致和谐如家呢? 正文 _3034妙招 陆渐红晚上吃的不多,在招待所属于他自己的包间里,朱耀庭自然也在。 “陆书记,接下来是不是要讨论一下关于观摩点的事情?”朱耀庭问道。 陆渐红很满意朱耀庭作出的聪明选择,同时他也感叹于人的个性在利益面前的转变,试想朱耀庭是何其争权的一个人物,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连龙翔天也要对他进行拉拢,从而才坐稳了京城市委书记的位置,能让这样的一个人摆正俯首称臣的心态,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就,当然,陆渐红还是持考察的态度,高位者必多疑,陆渐红也不例外,官场犹如谍战,轻率地相信一个人,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自己失败的开始。更当然,陆渐红是不会把这种成就感摆在脸上的。 对于朱耀庭的提问,陆渐红很清楚他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讨论观摩点,在跟朱耀庭碰头的时候便提出了这项会议的议程,朱耀庭想说的是,对于各县区主动提请的观摩点,是不是要确认。 像这一类的大型观摩,各县区准备的点自然是最好的最能展示成绩的点,都是经过精心打造的,以前他们也没少干过这种事,甚至于现在,当中央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朱耀庭想知道,陆渐红的态度。 陆渐红递了根烟过去,微微一叹,道:“现在的重安用百废待兴来形容有点夸张了,但是必须要承认,重安的发展慢了别人不止一拍。在这个时候,我们到底是该残忍的剥开伤口来刺激他们知耻而后勇呢?还是对他们目前所做出来的成绩进行肯定而刺激他们的工作热忱呢?我一直都比较矛盾。” 朱耀庭已经明白了,陆渐红的矛盾其实并不矛盾,如果是前者的话,他根本不必要去矛盾,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今天会议的议程也非常简单,当下道:“我认为还是后者比较好,虽然难以确定会不会让那帮家伙产生骄傲自满情绪,不过重安确实需要鼓励,如果再刺激打压下去,已经习惯了重安一坛死水的他们搞不好就会意气消沉破罐子破摔,这对重安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陆渐红点头道:“本来我还举棋不定的,你这么一分析,我茅塞顿开,那就照你说的办,不过压着他们要求三季度完成全年的目标任务算是给他们上了紧箍咒,朱市长,现在才发现,你这一招大妙特妙。” 朱耀庭笑了笑,这丫的,对自己也来表扬这一套。虽然识破了陆渐红的心思,不过朱耀庭的心里仍然难免有一丝自得,毕竟得到的是肯定,无论是真是假,这份心情还是比较爽的。 这时,门轻轻被敲响,贺子健走了进来,低声道:“韩市长说有点事情要说。” 贺子健这句话说得比较巧妙,并没有说韩青有事要向谁说,有效地避免了陆渐红和朱耀庭之间的尴尬,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韩青进了来,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显然是知道陆渐红和朱耀庭一起进餐的,道:“陆书记,朱市长,我刚刚接到电话,孟水都公司的人过两天要来。” 陆渐红和朱耀庭对视了一眼,陆渐红就知道孟水都不会善罢干休,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有所反应,不过他并没有急于说话,这事是市政府的事,且看朱耀庭怎么说。 朱耀庭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很是淡然地道:“知道了。” 朱耀庭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内心却是大受震动,因为当初他收买韩青的时候,靠的就是孟水都公司来投资带来的政绩,在这个时候韩青忽然来汇报孟水都公司卷土重来,他不由在考虑,到底是孟水都公司主动来的,还是缘于韩青的邀请? 韩青的脸上同样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只是在汇报一件工作,这个时候陆渐红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去开会。” 下面的会议进行得就很快了,原本每个县区准备八至十个点,市委常委们分成四个组,分别由陆渐红、朱耀庭、于长惠和张森奎带队,各自负责一片进行观摩,不过考虑到时间问题,这一次的观摩主要以工业项目为主,所以其他的诸如农业、三产以及城镇建设等方面的暂不考虑。 在各县区确定了观摩点之后,便着手确定观摩线路,这一点还需要联系各县区的实际情况,所以暂时没有确定,况且在确定了观摩点之后,还需要去踩点确认,所以这也不是什么急的事情。 散了会之后,天色已经有了些黑影,陆渐红却没有回去,他要去赴一个约会,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克劳斯蒂来了不短时间了,自己并没有兑现陪伴她的诺言,上午的时候,克劳斯蒂幽幽地打来电话,说她准备明天离开重安,这让陆渐红愧疚不已。 这段时间,朱耀庭倒是没有闲着,在那晚的相聚之后,他私下里打听了克劳斯蒂的情况,这不查不知道,一查险些吓了他一跳。牛逼的不是克劳斯蒂本人,而是她的爷爷,居然是美国凯迪拉克汽车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并且是该公司的最大股东,他的父亲子承父业,成为该公司的董事长,这个消息让朱耀庭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克劳斯蒂能够在这里扎下根来的话,那对重安以及他本身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所以只要有空,他就会请克劳斯蒂吃饭,而克劳斯蒂对重安的考察更是差罗长庚随身陪同,以求用最好的服务获得克劳斯蒂的好感,虽然不敢奢望在重安建造凯迪拉克公司的生产基地,但是现在的集团企业进行单一的项目很少,涉及的行业很多,只要能在重安投资,那绝对都是大手笔。 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也就没有过多地去干涉,一直到今天上午她要走了,陆渐红才觉得自己应该单独陪一陪她了。 正文 _3035捐款 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天空飘起了丝的雨点,让空气中凭空多了丝清新和沁凉,然而陆渐红却是有一种将要牺牲色相的悲壮。 贺子健事先已经到了酒店,迅速地前往事先订好的房间去巡视了一圈,然后在大厅里等着。 在陆渐红上了楼之后,他并没有得到陆渐红让他离开的招呼,所以便和小周要了一个小厅,边吃边等。 席间,修宇的短信不断发来,很是柔情蜜意。经历了那一晚的最后关卡通行,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前文说过,治疗情感之伤最好的良药莫过于新的感情,此时的贺子健虽然还不能完全地遗忘诸小倩,但无疑正在渐渐的淡忘之中。 “贺主任,在泡哪个美眉呢?两眼色迷迷的。”小周笑嘻嘻地打着趣道。 “胡说八道,整天到晚没个正经,是不是重秘书长不在重安了,你小子就胆上长毛了,没人管了是不是?”贺子健虽然反唇相讥,但是却写着一脸的快乐。 “哇,贺主任,你在*唉。”小周作肉麻状道,“你笑得好恶心。” 贺子健板着脸道:“小周,你也该考虑一下你的人生大事了。” 小周撇了撇嘴道:“哥还不想那么早进入坟墓。” 贺子健摇了摇头,这时小周忽然神秘兮兮地说:“贺主任,你说咱们大老板跟个外国波斯猫在一起共进晚餐,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呢?” “小周,你应该知道作为司机的职责,你乱猜些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贺子健这一次真的是板起了脸,说出来的话也是声色俱厉,在他的眼里,陆渐红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圣人,容不得别人在他的面前对陆渐红有丝毫的不敬。 小周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于随意孟浪,赶紧低下了头,贺子健还不解气,指责道:“小周,你应该知道陆书记是什么样的领导,他不但对自己严格要求,对身边的人同样严格要求,你更应该知道,你现在虽然是一个司机,但是这样的差事却是很多人打扁了头都想钻进来谋取的差事,你应该珍惜,而不是背地里说领导的闲话。” “贺主任,我错了。”小周垂着头低声说着,贺子健向来和善,但是这一次表现出的严厉之色却是小周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一次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绝不可以有下一次。”贺子健面色稍霁,语气也稍稍柔和了一些。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是陆渐红打来的,估计上面的饭局已经结束了,接了电话之后,道:“陆书记他们吃完了,出去吧。” 出来的并不是陆渐红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克劳斯蒂这个大美女,克劳斯蒂的个子很高,只比陆渐红矮了半个头,标准的*。 小周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胸口的两砣得有d杯吧,真是极品啊,不过这个想法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就被贺子健狠批了,如果自己稍不留意流露出一丁点的异相,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小周,把车开过来,我们出去转一转。” 小周不敢怠慢,出去提车,这车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内,不过像这一类的公车却是有专人把守的,而且公车所停的地方私家车是不允许停入的,所以并不担心被人家拿这个做文章。 “罗斯,你打算去哪里?”陆渐红今晚是横了一条心好好陪陪她,只要不让自己献身,上刀山下火海任她挑,也算是兑现自己的诺言。 克劳斯蒂笑了笑道:“你是重安的主人,你说了算。” 陆渐红还真难确定地方,拍了拍贺子健的车背:“子健,你参考一下。” 贺子健有些愕然,很显然,陆渐红把自己带上作灯泡的用意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贺子健并没有去挑选那些容易引人犯错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地方,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很清静,不过就是有点远。” 贺子健所说的地方居然是他娘的阳光巴黎咖啡厅,不过陆渐红倒是很满意贺子健提出的这个地方,道:“那里的咖啡不错。” 克劳斯蒂玲珑剔透,这么多年来,自己很难得的保持着对陆渐红的一腔深情,这一点与欧美女孩的性格有些区别,在她的眼里,在择偶这一块,是宁缺勿滥,当然,随着她对中国越来越了解以及陆渐红级别的不断提高——跟陆渐红刚认识的时候,陆渐红只不过是个副厅的级别,她也越来越清楚,她与陆渐红之间是两条平行线,即便不是,那也是自交叉点向后,永远都没有交集的可能,或许自己的婚姻还需要等待吧。 所以选择了咖啡馆而不是其他地方,她没有表示什么反对,能够与陆渐红在一起多一秒的时间,也是她赚来的,便笑道:“ok。” -权路通途 车在阳光巴黎外停了下来,雨下得有些大了,咖啡厅门外的走廊下却是只站着几个人在避雨,而更多的人都是站在别的店面的走廊下。 陆渐红注意到那是几个乞丐,跪坐在地,面前放着破碗,即便是在雨中,他们也不放过任何行乞的机会,向过往的人群伸出乞讨之手,也难怪这么长的廊檐下都没有人避雨,原来是在躲避他们。 下了车来,走到檐下,克劳斯蒂脸上的笑容便凝结了,檐下的乞丐有四个,两老两少,两个老的是一男一女,分明是一对夫妻,骨瘦如材,眼睛里一片混浊,但是在落在那两个少年身上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很显然,这是一家四口,只不过那两个孩子都是严重的畸形儿,合坐在一辆用木板和四个轮子拼起来的也能被称之为“车”的简易车上。 克劳斯蒂从口袋里摸了摸,转过身向陆渐红道:“能不能借我点钱?” 陆渐红怔了一下,也在口袋里摸了摸,道:“子健,你有没有钱?” 贺子健拿出钱包,正在找零钱,却被陆渐红拿过了钱包,递到了克劳斯蒂的手中。 正文 _3036外国人眼中的国家 当皮夹子重新回到贺子健的手中时,贺子健心中惨痛,里面除了身份证和卡以外,一毛钱的现金都没有了,然而此时,他和陆渐红看向克劳斯蒂的目光都充满了敬意,可以说在全重安乃至全国,没有哪个人会把身上所有的现金捐给一个乞丐。 克劳斯蒂根本不在乎或钦佩或不屑的目光,也没有跟这四口之家说什么,举止之间根本没有施舍之意,仿佛就是孝敬长辈那么自然。 在一家四口含糊不清的道谢之中,克劳斯蒂嫣然笑道:“陆,不请我喝咖啡吗?” 咖啡厅的人并不少,一楼已经没有了位置,上了二楼,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居然看到了潘紫烟。 潘紫烟并没有改变多少,仍然是那副淡漠的神情,见到陆渐红来,也只不过是嘴角牵扯了一下,道:“陆书记这么有雅兴,夜雨之中带美女来喝咖啡。” 贺子健呆了一下,不过陆渐红倒是不以为忤,他已经习惯了潘紫烟漠视一切的一贯态度,道:“紫烟,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我们是来喝咖啡的,不欢迎吗?” “来者是客,请坐,咖啡稍后送上。” 贺子健选了一个比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避免自己涉嫌偷听陆渐红和克劳斯蒂的对话。由于他与修宇相恋,所以感知比寻常要敏锐得多,看得出来,这个洋妞确实对陆渐红颇有感觉,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否则陆渐红也不会带上自己的秘书和司机出入公共场所了。 咖啡很快上来,这个地方贺子健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喝咖啡还是头一次,手磨的咖啡就是香醇,怪不得生意这么好,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跟修宇说过,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不要打电话过来,因为贺子健很难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方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正常的情况下,他们都是以短信或者微信来联系,所以修宇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刚接通电话,便听到修宇慌慌张张的声音:“子健,左郁星在门外,你快来救我。” 贺子健脑子里不由一懵,不过他还很冷静,低声道:“他在哪个门外?院子外面还是你的门外?” “院子外面。” 贺子健松了一口气,道:“我马上过去。” 其实在这个时候,报警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贺子健不是太想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想等绯闻事件渐渐冷淡了下来再顺其自然。 放下手机,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陆渐红点了点头,贺子健匆匆地出了去。 “罗斯,这一次我又欠了你的。”陆渐红刚刚跟克劳斯蒂聊了天,这才知道克劳斯蒂真的很有兴趣在重安投资,而且这一次的投资不是她本人,而是想请她父亲过来,到这个时候,陆渐红才知道克劳斯蒂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身份。 克劳斯蒂笑着道:“陆,其实不是你欠我的,而是你吸引了我。这些年,这个美丽的国家我走了不少地方,见到很多人,这其中包含着很多的官员,说句心里话,陆,我不是打击你,通过我看到的,不仅让我寒心,更对你们这个国家寒心。” “我很喜爱这个国度,美丽富饶,拥有着几千年的文化。”克劳斯蒂接着道,“但是那些官员们所表现出来的对权力的渴望、对政绩的贪婪和对女色的欲求,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就在想,为什么?在我们国家,从政并不是为了工资,而是一个政治抱负,可是在这里却完全不同,很多人把当官当成是一步冲天的跳板,而不是把其当成是一项事业。当然,这种人在什么地方都有,我的国家同样如此,但完全没有如此的疯狂。如果每一个官员都是这样子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就完了,所以我在这里的这几年大多都是在游玩,在观察,并没有投资的打算,但是你却改变了我的看法,这些恶习在你的身上几乎没有过,所以我想问你,你是不合群的一类人,还是天生就免疫呢?” 陆渐红没想到克劳斯蒂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略微想了一下,拿过了一只透明的玻璃杯,在里面倒上了水,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杯水。” 陆渐红又把杯子里的水倒掉了,道:“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一个杯子。”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事实上,它一直是一个杯子,只不过只有杯子里空无一物的时候,你才会注意到它是一只杯子。” 克劳斯蒂笑道:“你们中国人就喜欢以一件事情来形容一个道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是在告诉你,其实这是你下意识地在寻找丑陋的东西。佛说,你心里想着什么,就会看到什么。如果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事物,你看到的只会是阴暗的一面,诸如你的国家,去寻求的话,我也可以说出一大堆丑恶之处。我不是说你故意寻找瑕疵,你说得不错,在我国确实存在着很多的**官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现象已经引起了高层领导的重视,并予以重拳打击,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悲观。当然,我也很感谢你对我国的关心和担忧。至于我,既不是不合群,也不是天生免疫,只是因为我有良知,知道我在干什么,清楚我当官是为了什么,仅此而已。” “你好严肃哦。”克劳斯蒂轻轻一笑,“像你这样级别的官员,我见到的不多,我知道你们有一个‘苍蝇老虎’一起打的举措,相信中国一定会越来越富有越来越强大的。”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回思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也有个人感情的成份,虽然这个国家有很多问题,但是当别的人指责时,护犊子的情怀油然而生,见克劳斯蒂这么说,他也收起了张开的利爪,笑着道:“除异求同,大家强才是真的强嘛。” 正文 _3037求你保护我 “其实说到投资,跟这些都没有关系。陆,你是一个正派的人,从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罪恶的东西,人们常说,爱一个人就是祈祷他过的更好,而不是得到他,我只希望我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能够帮助你离你的远大理想更近一些。” 最难消受的便是美人恩,陆渐红不知道自己缘何命犯桃花,但是克劳斯蒂的变相表白让他愧不能当,这些情债这辈子恐怕是还不起了。 一杯咖啡喝完,克劳斯蒂起身去了卫生间,潘紫烟轻移步伐,坐了过来,看着陆渐红一脸的不自然,笑着说:“陆书记,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你仅仅是带一个外国友人过来品尝一下阳光巴黎的美味咖啡?” 陆渐红未置可否,微微笑了笑,指了指走廊外避雨的乞丐:“这些乞丐在外面,你就不担心影响到你的生意?” 目光在外面的乞丐身上游离了一下,潘紫烟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我倒是挺欣赏刚刚那个美女的,虽然花别人的钱不心疼,但是能捐出一叠子钱的人并不多。” 陆渐红没法子去搭这个茬,左右看了看,道:“你那个护花使者呢?怎么不在?” “他?”潘紫烟的目光中闪现过一丝复杂的神彩来,“不知道我爸看中他什么了,硬是把他拉去当司机了。” 噗——陆渐红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不会吧,潘东来玩的是哪一出啊这是? 潘紫烟不解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看到远处款款而来的一个倩影,便不霸占着位置,只是道:“陆书记,有点事情我想私下里跟您交流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打电话给我秘书,他会替你预约。”陆渐红觉得这女娃子有点不知进退了,这个性格对铁男可不怎么好,有必要刺激一下。 潘紫烟被噎了一下,怏怏地起身离座。 喝咖啡喝的是心情,而非咖啡本身,现在克劳斯蒂的心情还不错,所以再无喝下去的必要,又坐了几分钟,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 只是去结账的时候,出了点状况。陆渐红虽然清廉,但是如同很多的领导干部一样,出来的时候,都有秘书相伴,所以身上带钱的机率非常低,况且刚刚即便是有钱,也都全部捐给了那一家四口,口袋底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周也是一脸囧状,自从做了一号车的司机,身上基本也不用装钱。幸好潘紫烟提前有过交待,这一桌不用结账,能够用几杯咖啡就让市委书记欠一个人情,那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小周去取了车来,在咖啡店前方几十米的小巷子边上接了陆渐红和克劳斯蒂上车,正要启动,忽然一个人扑倒在车前,发出嘭的一声大响,把小周吓了一跳,他的车根本就没有启动,撞倒人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撞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纰漏,况且那个人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直接扑过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小周最担心的就是遇到碰瓷,那样的话麻烦会很大。 惊慌中小周下了车来,却见那跌倒的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好,没有出现想像中的那种情况,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那人居然直接伸手去拉车门,这让小周亡魂四冒,伸手在那人的肩膀上扯了一下,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个人挣扎了一下,在意料不到的情形下,那家伙居然挣脱了小周这个退伍军人的手,一把拉开了车门,哭喊着道:“陆书记,我要检举。” 从那家伙被撞或者说撞上车来到他拉开车门鬼叫,只是发生在短短一瞬间,陆渐红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时小周已经一把掐住了那家伙的后脑,那家伙吃痛,嘴里却还在叫着:“陆书记,陆书记,我要检举。” 陆渐红忽然觉得这小子的声音挺耳熟的,喝止了小周,道:“你是谁?” “我是焦孟离。” 陆渐红呆了一下,怪不得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居然是焦孟离。在龙头帮覆灭前夕,曾听铁男说过,焦孟离跟龙头帮混到了一起,不过在龙头帮被起网的时候,并没有涉及到焦孟离,可是此时的焦孟离却令陆渐红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焦孟离最惨的时候莫过于当时在总军区时被修理的时候了,然而陆渐红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焦孟离居然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全身上下散发出阵阵的恶臭,一张脸在昏黄的路灯下,脏得犹如路边的乞丐。 “你要检举什么?”陆渐红下了车,淡然道。 权路通途: “我……”焦孟离四下看了看,忽然道,“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 将克劳斯蒂送回了顺水湾大酒店,顺便开了间房,又叫来了吃的。吃饱喝足,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焦孟离这时才有了些人样,陆渐红这才注意到,这小子已经瘦得是形销骨立,没了人形,看来这一阵子过得并不怎么样。 “好了,焦孟离,说吧,你要检举什么。”陆渐红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盯着焦孟离。 对于这个人,陆渐红实际上谈不上什么恶感,事实上,能够有资格成为陆渐红朋友的人并不多,而有资格成为他敌人的人更不多,对于像焦孟离这样的角色,陆渐红只需一根手指,就可以如同辗死只蚂蚁一般容易,只不过焦孟离的“造型”和他要检举让陆渐红产生了兴趣。 “我要求受到保护。”焦孟离开了口,虽然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相对安全,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四下张望着,陆渐红明显感觉到,这不是他在耍什么小心眼,因为陆渐红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恐惧,陆渐红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恐? “保护?”陆渐红淡淡道,“有人想要害你?” 焦孟离苦笑了一声,虽然他看上去很不在状态,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道,“有人要杀我。这些天如果不是我混在乞丐里面,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正文 _3038死亡之酒 “是谁要杀你?”陆渐红追问道。 “龙头帮。”焦孟离忽然跪在地上,“陆书记,我求求你,如果你再不保护我,我就死定了。” 龙头帮?陆渐红目光凝结,淡淡道:“焦孟离,你也太胡扯了吧,龙头帮早已经被铲除了。” 焦孟离却道:“这个可以骗得了一般的老百姓,却是骗不过我,因为我知道,你们根本就没有抓得到龙头帮的帮主。” “你知道龙头帮的帮主是谁?”陆渐红承认了这个事实。 焦孟离道:“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要求你能负责我的安全。不过,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如果真的有人要杀我,就靠一个驾驶员恐怕不行。” 陆渐红想了想,没有说话,拿出了手机,直接拨了一个电话给付熙麟:“熙麟书记,龙头帮有新情况,焦孟离可能知道些情况,你立即过来,哦,对了,多带点人过来,焦孟离说有人要杀他。” 付熙麟先是精神一振,跟着就是一呆,在得知陆渐红正在跟焦孟离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不敢有半点马虎,上一次陆渐红涉险可是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有人要杀焦孟离,现在焦孟离又跟陆渐红在一起,也就是说陆渐红也有可能涉险,当即打电话给任克敌,让他带队立即赶往顺水湾大酒店,付熙麟自己也是不敢怠慢,不过在他快要赶到顺水湾的时候,任克敌打来电话,说已经跟陆渐红见到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见到了焦孟离,陆渐红向付熙麟道:“熙麟,他交给你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付熙麟点着头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焦孟离,警方可以保护你一时,但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你要做的就是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配合警方抓人,唯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你明白吗?” 几分钟后,顺水湾大酒店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些,良久,才拨了一个电话:“人被警察带走了,没办法下手。” “混蛋,怎么不在酒店里边动手?” “他跟陆书记在一起。”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才道:“你立刻离开重安,有多远走多远,也不要再跟我联系。” “可是,七哥,我一穷二白,怎么走?我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 “行了,你到我这里来拿钱。” 七哥挂断了电话,与龙头帮的其他人员相比,七哥倒是一点都没有丝毫躲藏的意思,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的身份,而刚刚跟他打电话的则是绰号叫“疯狗”的家伙,两人都是六狼的保镖。 七哥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不住地点头,然后一个电话打到疯狗的手机上,让他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在一个出租的商品房内,三个人正在喝酒。 “疯狗,最近你也挺辛苦的,现在龙头帮已经散了,老大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家先避一避风头,小七,你也一样,焦孟离那小子投靠了警方,想在公安局做掉他们,那是自找麻烦。我已经让人去提钱了,喝了今晚的酒,你们就带上这笔钱远走高飞,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会照顾他们。” “狼哥,谢谢,有你这样的老大,是我们的福气,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跟着你。” “好了,那些话就不多说了,来,喝酒。” 在这种感伤的氛围里,几个瓶子很快就空了,七哥和疯狗都喝得瘫软如泥,不省人事。 六狼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冷,过去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脸,都没有什么反应,六狼看了看酒瓶子,自语道:“七十多度的酒,真不是盖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六狼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一打湿巾和一副手套,戴上手套之后,将两人的身体放平了,把湿巾盖住了两人的口鼻。 正常情况下,当人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是很容易醒来的,只是七十多度的酒早已让他们没有了反抗之力,在抽搐了几下身体之后,两人便不再动弹。 做完了这一切,六狼开始仔细地清理现场,将他刚刚吃的碗筷、酒杯都拿到厨房洗了放进厨柜,又用湿巾擦去了酒瓶子上的指纹,拿干毛巾退着擦去了他自己踩下来的痕迹,然后关上了门。 而与此同时,焦孟离已经告诉了付熙麟,有个叫六狼的人物,真实姓名不知道,只见过一次,记得不是太清楚,不过他知道六狼的身边有两个人,一个叫小七,一个叫疯狗,他们在一起吃过饭,追杀他的就是他们两个,详细住址不知道,不过知道他们在一个叫做富润花园的小区里租了房子。 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付熙麟完全可以确定,厉胜所提到的那个六狼确有人在,不过由于担心动静太大,万一没有在出租房找到人,反而会打草惊蛇,所以付熙麟当即决定,组织两个三人小队,一队去富润花园通过物业查询有哪些户的房子是用来出租的,二队在富润花园外面蹲点,另外根据焦孟离的描述绘制了这两人的肖像,去各个道口布控,以免出现外逃的情况。 面对警察的盘问,物业的值班人员迅速拿出了档案,查到了出租信息,由于该小区的后面就是重点高中的所在地,所以小区的出租房非常多,这为调查增加了难度。同样出于担心打草惊蛇的考虑,任克敌要求物业工作人员挨户打电话,问他们租给了什么人,一旦发现符合条件的人,则列为重点对象。 一个多小时后,所有的情况都摸清了,只有两户符合条件,在这里租房的大多都是因为孩子在中学读书,所以像这两人同住一套房子的情况很少,任克敌立即决定,对这两户进行突击检查。 然而查到的情况却是,在其中一户果然找到了小七和疯狗,看到的只是两具发着醺人酒味身体还没有冷下来的尸体。 正文 _3039肯定是谋杀 两具尸体很快被带走解剖了解死因,而任克敌这个刑警队的队长则对现场进行了详细勘察,但是从现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凶杀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这一点。任克敌坚决不相信这两人的死亡是一个意外。 重新对现场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以后,任克敌完全有理由认为这不是意外,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尸检结果很快出来了,这两人是死于自然死亡,分析原因,应该是酒后引发的窒息。 在尸检报告还没有送到任克敌那里的时候,任克敌正在跟付熙麟讨论案情。 任克敌坚持认为,这是一起谋杀,只不过对方的思维比较缜密,现场没有遗留下什么线索。付熙麟要他说明理由,任克敌指出四点疑问。 第一点,厨房的厨柜里有碗筷,但是他发现,放在厨柜里的碗筷除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副,其他的都是干燥的,很显然,这些干燥的碗筷长期没有使用。按照常理来推断,如果是两个人吃饭的话,没有理由多拿一副碗筷进行清洗之后,又重新放回去。当然,这也有可能被解释成为,本来有第三个人来吃饭,由于某种原因而没有来,不过这个解释非常牵强,因为即使这样,以这两个人的个性,不大可能这么有条理地把洗好的碗筷重新放回去。 第二点,厨房里很脏,灶台上有明显的油渍,水池里还有使用过而未清洗的碗筷。任克敌检查过两人的食物,全部是从外边的卤菜摊上买来的,而且煤气灶也没有新用过的痕迹,很难想像这么懒的两个人,会把洗好的碗筷放回去,而任由那几天甚至于几个月没洗的碗筷在水池里睡觉。 如果说前两点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支持的话,那么第三点的问题就比较明显了——酒瓶子上面没有指纹。 这么热的天,屋子里虽然装了空调,但倒酒的时候绝对没有可能戴上手套。酒瓶子上没有指纹一般会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戴着手套倒酒,这种可能已经被否定,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被故意擦掉了,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瓶身没有指纹的原因——根据常理的话,这酒瓶子上面至少有其中一人的可能才对。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尸检报告被送了进来,付熙麟扫了一眼,交到了任克敌的手上,任克敌笑着道:“这更加能够证明,这两人不是意外死亡。” 任克敌的理由很简单,饮酒过量导致窒息死亡,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两个人都是因为同一种原因而死亡,这未免也太巧了。 这世界上可能有两个人都因为得癌症而死亡,也有可能同时发生车祸而死亡,但是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段都因为醉酒而窒息死亡,这个巧合远远证明这件事就不是个巧合,尤其是发生在刚刚得到这两人线索的情况下发生了这种巧合,所以任克敌完全相信,这是一起谋杀案。在那个出租屋里至少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 理论上,付熙麟同意任克敌的观点,但是这需要证据来支持,破案更加需要证据。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付熙麟要求任克敌对外围再进行调查。 任克敌却道:“付书记,如果谋杀的可能成立的话,我估计这多半是杀人灭口,对方虽然很狡猾,不过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他既然是灭口,那咱们就不如将计就计。” 定下了谋略,一边跟检验科那边打了招呼,一边立即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任克敌亲自进行了讲话。他说,这个案子有诸多疑点,不过由于案情的保密性,所以不能向外界公布。目前两名在场人员,其中一人已经确定死亡,另一人还有生命特征,从医院那边得来的消息是此人目前生命特征良好,估计三天之内就会醒来,等他醒来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同时,警方也会加大调查力度,抓紧时间破案,一旦案情有所突破,会第一时间通知媒体。 就在这些时候,在修宇的住处却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且说当时贺子健匆匆离开,由于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到曝光的时候,为了避免曝光,所以贺子健并没有报警,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出租车还没有停下,贺子健便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看到左郁星正在爬修宇所住的院子的外墙。 贺子健连钱都来不及付(事实上,他的钱包里已经空荡荡的了),直接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出租车司机一看就急眼了,下了车就追,嘴里还在喊:“你给我站住。” 左郁星在门口已经骂了好一阵子了,只是由于此地偏僻,过往的车辆人群本就不多,对于这种骂街的行径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予理会。 一个巴掌后不响,左郁星在外面一通难听的大骂之后,越来越气不过,便爬上墙头要进屋欲对修宇不利。刚刚爬上院墙,便听得有人放声大叫,回头见有两人不顾一切地向这边奔来,心里便自一慌,一头栽进了院子。 贺子健的手里有修宇的大门钥匙,过去开了门,后领一紧,便被那司机抓住了。 贺子健心急,一边打开了门,一边道:“我现在进去拿钱给你。” “我跟你去。”那司机不依不饶。 贺子健推门而入,便看到左郁星像个兔子似的直冲向院子内的房门。 贺子健不再犹豫,大步奔过去,一脚踹在左郁星的屁股上,将其踹了个狗吃屎。 修宇在楼上看得清楚,又惊又怕,见贺子健下了出租车,狂奔过来,又听得院子里贺子健的声音,这才开了门,一开门,便已扑进贺子健的怀里哭出声来。 左郁星被这一脚踹得不轻,撞到了花池上,磕得头破血流,哼哼叽叽地爬不起来,倒是那司机说话了:“我说,是不是该给钱了?” 正文 _3040诡异案情 历时两天,观摩点完全确定,分组下去踩点的工作人员也把各个点的情况摸得烂熟,很快制订了观摩路线,分别报到陆渐红和朱耀庭这边来。 事实上,在观摩路线方面,根本不需要这两位领导亲自过问,市委办公厅、市政府办公厅以及相关的服务部门都有专人负责,但是这个线路如果没有这二位领导的拍板的话,那自然也不行。 这一阵子,朱耀庭行事低调,表现出非常配合的和谐势态,所以在看了线路之后,朱耀庭主动到市委来找到陆渐红,商量观摩线路的事情。 常委会上已经确定,观摩分为四个组分别进行,也就是说,每个带队的领导相互之间是互不干预的,因此,除了陆渐红本身观摩的那条线路以外,其他三条线路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很显然,这是朱耀庭向陆渐红传递和睦的信号。 事实也正是如此,朱耀庭在回去之后,思考了很久很久,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可能当着陆渐红的面表示出什么态度,但是他完全可以通过一些小事情来表达,就像这一次的线路观摩。 对于朱耀庭的这个表示,陆渐红照单全收,能够有一个和谐的发展环境,这是陆渐红非常需要并且为之努力的,从目前来看,这份努力得到了回报。 “其他三位同志带队观摩的线路由他们自己确定就好了,要是什么事情都要我点头,那我可就要累死了。”陆渐红笑着道,“就这么定了吧。” 朱耀庭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和谐的状态,通过这将近一年的接触和相处,朱耀庭觉得在重安是一个特例,虽然也有斗争,但是与陆渐红的相处在和平状态下,还是非常轻松的。陆渐红跟其他的一些领导不一样,虽然也有霸权主义思想,但是只有对方不过份,他基本上不会采取过于强硬的手段,也就是说,他很善于把握那个“度”,这是一个极其难能可贵的品质,很多人不是栽在对手身上,而是输给了自己,处于败势时自叹自艾,处于优势时目空一切,自信心极度膨胀,反观陆渐红,胜不骄劣不馁,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很崇尚换位思考,这些足以奠定他做稳领导人的基础。在这种认知下,朱耀庭已经明白,与其千方百计地给陆渐红使绊子制造麻烦,倒不如配合他抓好工作,这样既可以获得政绩,也可以推动陆渐红一把,他如果从重安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走出了,那么这个位置将是非自己莫属。 有了目标,有了希望,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所以朱耀庭采取了极其合作的态度,道:“这一次的观摩不能走马观花,在看到成绩的同时,还需要找出问题来,不仅要在县区之间比,还要与发达地区相比,找出差距,有的放矢,有针对性的开展工作。” 陆渐红表示赞同:“朱市长的思路是正确的,发展的过程就是找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工作上的话题,朱耀庭忽然话音一转,道:“前一阵子在京城开会,有几位领导谈到重安的治安问题,对重安打击黑恶势力表示了高度的肯定,我很惭愧啊,这项工作一直都是你在主抓。” 陆渐红笑道:“朱市长,你这个想法就不对了,虽然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各有职责,但是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安的事业,不分你我,所以没必要区分得这么清楚。” 朱耀庭道:“陆书记心胸开阔,这份胸襟我自叹不如,痴长几岁,汗颜得很。” 陆渐红笑道:“工作依靠的是大家的力量,指望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那是不行的,团结的力量比什么都强大,朱市长,祝愿我们精诚合作,开创出重安一片美好的天地来。”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直到此刻,朱耀庭才是真的心服口服,抛开了往昔的成见,真真正正的走上了合作的道路。 送朱耀庭出了门,陆渐红的脸上荡漾着愉快,解决掉这个问题,那么以后的工作开展起来将要方便很多。不过陆渐红也知道,朱耀庭跟自己归宿于两个不同的阵营,采取这样的合作,势必会引起己方或者对方阵营的不同看法,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的时候,附和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他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别人的笼罩之下,正如毛爷爷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既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这里的“你们”,陆渐红便是其中之一。因此,如何建立起自己的人马,杜绝树立敌人,显得至关重要,正所谓江人人才辈代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不一会儿,贺子健过了来,道:“陆书记,付书记过来了。” 在小七和疯狗案发之时,陆渐红便得到了消息。陆渐红之所以关注,是因为这关系到龙头帮,而非一般的凶杀案,所以立即让贺子健把付熙麟请过来。 付熙麟很快过了来,贺子健为付熙麟泡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只听付熙麟道:“陆书记,案情有重大突破,但是也有很大的意外。”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说说,什么情况。” 付熙麟所说的重大突破,是他和任克敌所订下来的计谋,就在一个小时前,抓获了偷偷潜入医院意欲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治救者不利,结果被抓了个正着,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公安局内部的人。 这个人叫胡继飞,是刑警大队的指导员,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人,居然会是一个内*。 胡继飞被抓获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倒也光棍,承认上了当,只不过在问他是什么人指使他来的时候,他便紧闭着嘴巴一个字也不肯吐出来了。 正文 _3041 贺子健的疑惑 另外一个意外的情况就是,焦孟离死了。 焦孟离是被毒死的,只不过毒是从哪里来的,暂时还查不出来,由于焦孟离不是犯人,所以他接触的人很多,这一点也为案子的破获增加了很大的难度。但是有胡继飞这个指导员的内*在先,绝对有理由相信,在公安局内部还存在内*。 这个结论让陆渐红不仅吃了一惊,心情也变得极度沉重。 这一切都是因为龙头帮。 此时,陆渐红和付熙麟都在考虑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龙头帮的老大到底是谁,不仅极度神秘,而且能量极大,在胡继飞之前,公安局内部便有前常务副局长童小山充当内*,而组织部那边也有宋清泉居然也是龙头帮的人员,抓获这两人对于铲除龙头帮的作用非常巨大,但是功亏一篑,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将其连根拔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是弄得几人死亡,只剩下胡继飞这个可供破案的线索。只不过胡继飞是指导员出身,心理素质异常过硬,本身就是给人家做思相工作的,想从他的嘴里套得口供,简直难如上青天。 半晌,付熙麟才道:“陆书记,我在想,我们有这么多的公务人员,要么是龙头帮一员,要么沦为为龙头帮保驾护航的不耻败类,那么这个龙头帮的老大四眼,会不会就是我们内部的人员?” 这个假释确实太过于耸人听闻,陆渐红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付熙麟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见过官黑勾结,有的地方比起重安来要更为严重,但是此时的情况却远非勾结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融为一体了,这要比想像中的复杂得多。 半晌,陆渐红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目标了?” 付熙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假设过于大胆,我不敢对号入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胡继飞能开口了。”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胡继飞永远也不能开口了,就在他们正在讨论目标人物的时候,从公安局那边传来消息,胡继飞自杀了。 付熙麟怒火攻心,在电话里就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废材,都他妈吃屎的,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人?” 这也难怪付熙麟爆粗口,这个案子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死光了,只剩下胡继飞这么一个活口,现在他这么一死,等于所有的线索全部断掉了,这怎么能不让付熙麟为之抓狂呢?他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神圣人物,不仅令童小山、胡继飞之流守口如瓶,更是不惜以死相护,这个四眼到底是什么人物? 陆渐红眉头紧锁,忽然道:“既然把目标锁定为内部人员,那就查一查这些公务人员的背景。” 陆渐红也不是无的放矢,先说说童小山,他是市公安局的重务副局长,主持公安局的全面工作,级别是正厅,如果说他与龙头帮勾结,其目的自然是为了钱财,但是查了童小山的资产,根本没有多少家产,起码与他勾结黑帮所得到的利益相差甚远,况且他的年纪并不大,也只有四十七岁,可谓是前途远大,熬上几年,未必没有好的发展。 再说说宋清泉,虽然只是组织部的一个处长,但是他年纪也还轻,在仕途上也是大有可为,至于胡继飞,虽然前途不明,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自暴自弃地以死相争,要知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罪名并不大,根本不足以到死刑的那一步。 所以陆渐红推断,他们是在报恩,所以陆渐红才会要付熙麟查一查他们的背景。 付熙麟这一生破案无数,但是像这种连环死扣的案子还是头一回遇上,一些平常为了仇、财、情、色而杀人的经验根本派不上用场,他自己的推断加上陆渐红的指点,倒是让他似乎在别的方向看到了一点光明。 看着天色已灰暗,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陆渐红觉得事不宜迟,当即打了个电话给组织部长魏明。 魏明正在泉山区考察工作,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也不敢怠慢,匆匆向市委赶来。 贺子健送付熙麟出去,折回身来,知道陆渐红一会儿还要见魏明,所以也没有提吃晚饭的事情,却是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为陆渐红换了一杯新茶之后,才道:“陆书记,有件事情不知道要不要跟您说。” 贺子健这一阵子的表现与往常的沉稳大相径庭,这一点不仅他自己感觉到了,陆渐红也有所感觉,只不过这并非工作上出现的差池,而且陆渐红也知道他离婚的事情,便没有指出些什么,现在贺子健一反往常的果敢,显得颇为犹豫,陆渐红的目光便有些冷色:“子健,跟我说话还需要吞吞吐吐吗?” 贺子健道:“陆书记,只因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不敢随便乱说。” 贺子健说的是那一晚在修宇的家里抓到左郁星的事情。 左郁星被他那一脚踹得不轻,额头磕在花池上流了不少血,令贺子健比较意外的是,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左郁星居然晕血,在抹了一把额头发现流了血之后,居然晕了过去。 从修宇那里拿了钱付给司机,打发他离开,然后拖着左郁星进了屋,拿了毛巾给他额头裹上止血,不一会的功夫,左郁星便醒了过来。 左郁星一醒来便破口大骂贺子健和修宇是*夫yin妇,被贺子健掴了一个耳光之后老实了下来,贺子健跟他说,私闯民宅,意图不轨,送到公安局够他吃一壶的。 左郁星虽然被开除出宣传部,但也只是没了工作而已,一进了公安局,而贺子健又是当红的重安第一大秘,那自己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赶紧见风使舵跪地求饶,让贺子健放他一马。 贺子健对左郁星是又气又怒,依他的性子,真恨不得把他送到公安局去,不过他已经失去了工作,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便要他说一说为什么要传出这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来。 正文 _3042到底是谁 提到这事,左郁星居然哭出声来,大叫冤枉。这让贺子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大脑了。 修宇长得又漂亮又有气质,左郁星确实挺喜欢她的,当然,这种喜欢与爱无关,只不过是*上脑。那天和修宇一起去九子沟,聊得很投机,左郁星便动了心思,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很不爽,先是贺子健冷言冷语,而后又是修宇替贺子健讲话,把自己贬薄得狗屁钱都不值,尤其是在贺子健接到诸小倩的电话之后,修宇所表现出来的失常反应,这让左郁星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从九子沟回来之后,晚上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这里面有一个是市政府秘书长罗长庚的秘书,叫柏正基,两人是同学,关系很好,灌了几杯黄汤之后,便提到了这件事情,左郁星口无遮拦,便说出了这件事,并感叹,好逼都被狗日了,贺子健要不是陆书记的秘书,修宇能看得上他? 当时柏正基说,人家贺秘书在来做秘书的时候,就是地级市的副市长,厉害着呢,倒也不完全是靠关系上来的,这些话弟兄之间说说可以,出去可不能乱说。 贺子健当时就有点发怔,左郁星的话不像是说谎,况且在这个时候说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贺子健便问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解释? 左郁星苦着脸说,我怎么解释,我跟谁解释,你跟修记者之间的绯闻传出来,又没有人说是我说的,我总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去澄清不是我说的吧? 贺子健又问他,这事你有没有再跟别人提起过,左郁星一直摇头,说那晚也是因为喝多了才说起来的,不然怎么敢造领导的谣。 贺子健后来也没有难为左郁星,不过还是警告他,以后如果再打修宇的主意,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左郁星也是喝了点酒,心头气不过,才做出傻事来,现在见贺子健没有追究他的意思,哪里还敢生什么歪心眼,落荒而逃。 事后,贺子健不着痕迹地对这个柏正基进行了私下里的了解,这一了解倒是让他感到困惑了。 柏正基虽然是服务于市政府秘书长罗长庚的,但是在此之前,他却是副市长韩青的秘书,据说罗长庚跟他的关系只限于工作关系,并无深交,而恰恰相反,柏正基虽然已经不再是韩青的秘书,但他跟韩青的关系仍然很密切。 作为一个秘书,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去到处乱宣传的,正如他所说,贺子健是重安第一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罪了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他本身就是副厅级,将来放出去的时候,不被提拔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就是某个县区的一二把手,这样的人物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恶意中伤呢? 但是,这也只是正常情况。据左郁星说,那晚跟柏正基提到这件事,是吃完饭之后在一个茶座的包间里说起来的,除了他们二人,并没有第三者在场,那么是柏正基传出来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这样的话就非常矛盾了,贺子健在心里拿罗长庚和韩青作对比,罗长庚跟柏正基的关系一般,那么柏正基跟他提及这种道听途说的机率便小了许多,反之,他跟韩青的关系密切,说出来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想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贺子健不由打了一个激灵,难道是韩青说出来或者是韩青授意柏正基说来的?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嫁祸左郁星?百分之一万不可能,一个市委常委、副市长,要收拾一个办事员,方法无穷无尽,何必用这种手段? 那么,针对自己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贺子健自问跟韩青并没有任何的冲突。在这一点上,贺子健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虽然由于立场的关系,贺子健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视若上宾,但是陆渐红对韩青不错,据说他们还是同一个阵营的人,自己对他也是礼貌有加,尊重得很,又何来的冲突呢? 所以跟着贺子健便想到了曾经跟陆渐红之间的对话,虽然当时的对话很隐晦,但是他还是理解了,作为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身边的人,极有可能成为对立面攻击的对象,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事件是通过他这个秘书而针对陆渐红而来的。 可是韩青为什么要针对陆渐红?刚刚说过,他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而且重量级也不一样,除非韩青疯了! 这个问题一直在缠绕着贺子健,以他目前的层次和高度是很难想得通这个问题的。今天他犹豫了一天,是不是要把这个疑惑告诉陆渐红,但是他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能够支持自己的判断,冒然说出去,有挑拨是非的嫌疑,可是作为一位秘书,那就是要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全部向领导汇报,由领导来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作出正确的判断。 当陆渐红听完这一切之后,脸上平淡如水,心里却是掀起了惊天巨涛,贺子健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其中,柏正基这个秘书很关键,当然,也有可能是柏正基又向别人提起了这件事,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秘书,这种失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也就是说,柏正基的嫌疑很大。 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考虑的是,到底柏正基是不是受韩青的指使说出来的。这一点,左右着事件最后的定性。 如果是,韩青的目的是什么?在与朱耀庭那晚煮茶论道之前,朱耀庭无疑是自己最大的对立面,而自己同样也是朱耀庭最强的对手,自己甚至一度认为,这是朱耀庭使出来的下作手段,而那一晚朱耀庭言语之间的大为不屑,陆渐红还以为他是在作戏,但是综合现在的情况来看,陆渐红确定,这件事不是朱耀庭做的。那么韩青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他是想挑拨市委市政府一二把手之间的关系,或者是加深相互之间的不信任,那么,他能获得什么好处? 正文 _3043死绝 这是一种判断。 而另一种判断,则恰恰相反。 众所周知,韩青起码在表面上是自己阵营中的,而他又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受其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市长朱耀庭了,掌控不了部下,反被架空,是任何一位领导所不能容忍的。柏正基是韩青的前任秘书,私交甚好,如果由他来说出这件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受了韩青的指使,而柏正基又是市政府秘书长罗长庚的秘书,罗长庚是朱耀庭的人,很难保证柏正基又是不是受了罗长庚的的安排,这么做,也极有可能是另一种嫁祸,只不过嫁祸的对象却是韩青,能够很大程度上左右陆渐红对韩青不快的思想,从而达到两人分裂的目的。 一时之间,陆渐红头大无比,两种可能兼而有之,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极为模糊不清。 从内心来讲,陆渐红不认为韩青会做出这种蠢事来,他与朱耀庭之间的争斗,对韩青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朱耀庭已经与自己采取了合作的态度,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在合作之前,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便听到组织部长魏明的声音响了起来:“陆书记。” “进来吧。”陆渐红应了一声,低声向贺子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跟谁都不要提起,去吧。” 魏明进了来,风尘仆仆,此时天气已经可以用酷热来形容,魏明满头大汗,饶是室内冷气大开,一时之间仍然是汗流如注。 “魏部长,辛苦你了,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陆渐红笑着道,“先喝点水。” 魏明笑道:“经济工作我插不上手,只能在用人方面为陆书记提供坚实的参考了,马乎不得。” 陆渐红笑着道:“我问的正好也是人事方面的事情。魏部长,公安局前常务副厅长童小山你还记得吧?” 魏明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疑问,童小山都是快判的人了,怎么突然间提到他,不会是想旧账重算找后碴子吧? 陆渐红道:“当时提拔童小山的时候,跟他争这个位置的还有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据我所知,那位副局长的能力比童小山只强不弱,我很想知道这个提拔的内情。” 魏明的脸上露出了异样之色,道:“童小山的提拔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童小山在任市公安局副局长之前,只是区里的一个副局长,后来不断提拔,从区公安局副局长到局长再到市公安局副局长,只用了五年,而后在三年前更是击败了对手,任了常务一职,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魏明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只是按照前任市委书记张国威的意愿来办事。 而后又提到宋清泉和胡继飞,这两人无一例外,也都是张国威打的招呼。 如果说童小山这个正厅有张国威的影子,那倒也还罢了,但是宋清泉和胡继飞的级别又怎么能入得了张国威的法眼?前者可以说是要掌控公安局,但后面的两人则显得无足轻重了。只可惜张国威出逃至今未被抓获,想问也是无从问起了。 陆渐红回想起去年来任职之前对重安的了解,张国威和丁长春斗得厉害,不过公安局这一块却是掌控在张国威手中的,所以对于这个常务副局长,张国威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忽然间,陆渐红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张国威此举是在卖人情,只是在重安,谁需要他来卖这个人情呢? 上级领导?童小山有这样的背景吗?如果有,他怎么可能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年?而且在他被抓获的时候,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这完全可以证明童小山即使有背景也不够强大。 陆渐红在这个人事方面的询问中并没有得到答案,唯一的就是这三人的提拔之中都有张国威的影子。 “魏部长,你在重安有些年头了,张国威任书记的时候,哪些人跟他的关系走得比较近?”陆渐红想了想,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来。 这个问题陆渐红曾经问过重双城,因为重双城是市委秘书长,跟张国威走得很近,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深入的概念,加上当时张国威的人马差不多都已经被调离了,所以陆渐红也没有深入考虑,这一次再次问起魏明,魏明也是意外得很,他不知道陆渐红何以会旧话重提。 “跟他关系不错的人,都已经调离重安了。”魏明想了一阵子,作出了如下的回答。 此时的市公安局正处于一片狂风暴雨之中,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胡继飞的死。 胡继飞和焦孟离都死于*中毒,所不同的是,焦孟离是抽了含有*的香烟,而胡继飞则是咬破了牙齿中的毒药,一个是被杀,一个是自杀,但唯一没有区别的是,两人都死得很彻底。 付熙麟沉着脸,拍着桌子向专案组的人员吼道:“谁能告诉我,他们到底都隐藏着什么?” 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却是没有人能说得出来,因为答案在死人的肚子里。 接连不断的死亡为市公安局笼罩了一层阴影,每个人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而付熙麟想的是,公安局里到底还有多少龙头帮的人。 任克敌沉吟了半晌道:“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够给我们帮助。” 任克敌所说的人是关在看守所的龙头帮狗头军师车臣西。然而就在他们赶往看守所的途中,从看守所那边也传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狗头军师车臣西用鞋带吊死在了房间里。 到这个时候,龙头帮一案的一切线索彻底断掉了。 对于付熙麟这个几乎一生都在从事刑侦工作的付熙麟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失败,更是一个耻辱。龙头帮即使是一万人被他抓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但只剩最后的龙头人物仍然逍遥法外,他都觉得是一种挫败,都觉得这个案子没有办得完美。 正文 _3044冷却处理 陆渐红刚到办公室来,贺子健便告诉陆渐红,刚刚副市长韩青打来了电话,说是要汇报关于孟水都公司再次到重安的事情,并且说昨天晚上孟水都公司派出来的代表已经抵达了重安。 陆渐红没有作什么表示,翻看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垂着眼睑道:“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开会。”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是故意晾一下韩青,或许是因为自己所提供的猜测让陆渐红对韩青不是太舒服,也或许是陆渐红想晾一晾孟水都公司,又或者是韩青直接跑过来汇报这项工作不合规矩,心里不免有些惶恐,如果是因为自己而让陆渐红和韩青之间有什么问题,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当然这是建立在韩青是陆渐红忠实的追随者这个前提之上的,倘若不是,那他的功劳反而大了。 这一天的行程走下来,几乎是马不停蹄,不过贺子健早已习惯了,同时他还有另一种心情,那就是陆渐红在参加会议的时候,都会有记者拍照,有的时候,来拍照的是修宇,这让贺子健更有了一种偷情般的刺激,哪怕是目光偶然间的相遇,也会让他心悸好一阵子,仿佛又找到了初恋般的感觉。 严格说起来,贺子健和诸小倩的结合似乎根本没有经历过恋爱的阶段,在短暂的接触了一段时间以后,两人便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贺子健不是无情种,不会这么快就把诸小倩忘掉,只不过在再想到她时,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难过,只是对那份感情的陨落略显怅然。 这一天,贺子健与往常一样,接到无数电话,不过并没有市政府的,或者说没有朱耀庭的秘书尉天德的,这也证明了贺子健的猜测,韩青并没有把孟水都公司的情况向朱耀庭汇报,继而他想到,陆渐红没有让韩青过来,多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毕竟朱耀庭是市政府的一把手,是韩青的直接上司。如果朱耀庭知道这个情况的话,他是肯定要跟陆渐红说的。抛开目前他们之间的和睦,当时孟水都的这个合作项目,最终是陆渐红拍了板的,朱耀庭不可能绕开陆渐红去私自作主。 在回市委路上的时候,放在贺子健身边的电话响了起来,贺子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心道,这电话终于还是来了。 “陆书记,朱市长的电话。”贺子健接通说稍等之后,把手机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中。 “嗯,这么急,又在搞什么花样?好,我马上到市委,你把韩青叫上,一起过来先谈谈。”陆渐红把手机交回给贺子健,淡淡地向小周道,“去市委吧。” 小周和贺子健心里都是一黯,小周今晚要去相亲,贺子健也约了修宇一起吃饭,现在陆渐红一声回市委,把二人的计划都打乱了。 到了市委,不一会儿,二号车便驶进了市委大院,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自然是朱耀庭以及他的秘书尉天德和副市长韩青了。 贺子健坐在办公室,尉天德不够资格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便过了来。 贺子健请尉天德稍等,进了书记办公室泡了茶回来,又为尉天德泡了茶,尉天德连称谢谢,贺子健也连称客气。 两位秘书之间的关系也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各自主子之间的关系,能够坐到一起来聊天,这本身就说明了陆渐红和朱耀庭之间的协调,当然,两位秘书之是也是相互试探、相互求证。 且说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韩青当先道:“这一次孟水都来的不是艾力克斯,而是一个叫做史密斯的黑人,是昨天夜里到的重安,今天一早便嚷着要见二位领导,谈合作的事情。” 陆渐红目光闪动,道:“耀庭,你怎么看?” 朱耀庭道:“以我的意思,是先晾一晾,这个项目虽然诱人,但是正如陆书记先前所担心的那样,确实有着很多的安全隐患,民意调查也是反对居多,但是项目来了拒之门外,也不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正确态度,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冷一冷。” 陆渐红微微颌首,道:“那这项工作暂时就由子山市长出面交涉,摸清对方的来意再说。” 朱耀庭和陆渐红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闪过一丝疑问,他们总觉得孟水都这一次卷土重来,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于还有所依仗。 陆渐红不知道王子山是如何虚与委蛇的,总之这两天并没有再听到关于孟水都公司的动静。很快,观摩的日子便到了,这可是一个大阵仗,观摩一共分为四个组,参加观摩的人员除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所有成员以外,还有各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以及各县区的县区书记和县区长,可谓阵容庞大。 六月一日,儿童节那天。 四个观摩组分别乘坐考斯特按照观摩路线各自进发,陆渐红观摩的是四个区,分别是庆安、泉山、璧山和魏湖区,这四个区除了魏湖区以外,前三个区上半年的发展迅速,充分抓住了企业改制的契机,大力发展工业,实现了快速的跨越,已经初步呈现出这三区包办全市三甲的雏形。各区无一例外的都把工业园区作为必观之地,显然这是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陆渐红在观摩的过程中,欣喜地发现各园区的规划非常到位,一点都不混乱,这是一个长远的目光,否则后遗症会有不少,而庆安更是规划了技术高新区,分别设立了台资园和外资园,虽然入园企业还不多,还没有形成气候,但是很显然,这是有着非常长远的计划的,陆渐红对此非常满意。 陆渐红另外还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庆安区的乞丐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一反往日的情形,几乎没有看到一个乞丐。 为此,在去往泉山的时候,陆渐红特意把庆安区区长秦必林叫到自己的车上问起详细的做法,秦必林很谦虚地介绍:“这是市委于书记大力举措的成果。” 正文 _3045从天而降 陆渐红饶有兴趣地问起具体的举措,秦必林说的与于长惠跟陆渐红说的差不多,在问到有没有引起反弹的时候,秦必林说,确实遇到一些,不过整顿市容市貌是庆安区委区政府义不容辞的应尽义务,遇到困难和问题绝不上交,内部解决。 陆渐红听着秦必林颇有些滑头的话,并没有去追究,他这次来的目的是观摩工业项目,而不是为了乞丐的问题而来,所以简单了问了几句以后,便不再说话。 庆安的工业项目观摩给陆渐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赞扬有加,一方面是庆安做得确实好,另一方面于长惠这个庆安的区委书记是自己指定的,如果不出点成绩,陆渐红的脸上也没有光,而于长惠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够在庆安现有的基础上,开拓出新的发展潜力,完全超出了陆渐红的预想。 到了泉山之后,由于泉山和庆安相毗邻,正所谓没看过吃肉也看过猪跑,况且区委书记姚正中进入常委队伍之后,说话的份量比以前要重了许多,区长郁美丽也是个渴望利益的聪明人,所以在配合上和谐之极,姚正中在庆安学到的那些东西都得到了极为有力度的贯彻,加上泉山本身的底子就不薄弱,所以与庆安相比在同一个级次。 不过陆渐红注意到,泉山的工业发展良好,房地产行业也是蒸蒸日上,沿途不少楼盘都正在建设之中。 对于以卖地来提高财政收入,这并不是哪个地区的专利,所以陆渐红对此没有作任何的意见,只是提醒姚正中,在进行房地产开发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长远的规划,保证质量,免得陷入建了拆拆了建的恶性循环之中。 中午在泉山吃了便饭,为了确保一天之内把所有的点都看完,所以陆渐红要求吃完饭之后就不作停留,需要休息的话,就在车上休息。 六月的天气在重安已经很热了,尤其是中午时分,更是烈日炎炎,不过陆渐红面不改色,众人自然也是不敢二话,几个小时之后,个个都是大汗淋漓。 总算把璧山看完,时间已到了下午四点,魏湖区区委书记薄治国的心头略有些忐忑,今天早上赶到市委大院集中乘车的时候,临时主持工作的区委副书记丁水安便到街上再次巡视一圈,以免再出现什么差错,毕竟是市委陆书记亲自带队过来,半年度工作的成果就在此一举,所以必须确保万一,按照观摩时间来看,魏湖区还有半天多的时间,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有时间来弥补。 眼看着时间将至,丁水安早早地来到公路的入口处等着,正被太阳晒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一接电话,丁水安的脸上呈现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来,负责治安的区公安局局长钱卫兵气急败坏地告诉他,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大批乞丐来。起先丁水安还有些不以为是,让钱卫兵把人清走,但一听说涌进来的乞丐有三百人之多的时候,丁水安以及他身边听到电话内容的一群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三百多人的乞丐怎么清?一个弄不好,就容易酿成**。 正在这个时候,薄治国的短信发了过来,说十分钟后就要到了,这让丁水安恨不得跑到公路中间找个车撞死。 在电话里丁水安向钱卫兵大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些臭要饭的给我弄走,不然大家都等着去要饭吧!” 丁水安也是脸色铁青,这么多手无寸铁的乞丐涌上来,就是让他现在就把人带走,也没有那么多的车,毕竟三百多号人呢。 车队按照顺序停在了魏湖区的工业园区,薄治国随着大部队走过来,紧跟在陆渐红的身侧,薄治国大步迎上来,眉宇间的恭敬掩盖不了担忧,丁水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一点都不知道,只能期待于在这边能够多待一阵子,为钱卫兵争取点时间去处理问题。 引着陆渐红等人进入了工业园区,三个点看过来,众人都有点麻木了,显得走马观花,也没了一开始时的兴致,薄治国并不在乎那些人,只关注陆渐红的评价如何,所以亦步亦趋地跟随陆渐红左右,在薄治国介绍园区的规划、上半年举措以及半年来取得的成绩时,不时地补充一下,做法全国大差不离,陆渐红不住点头,进了一个正在生产的钢管轴承企业。根据惯例,这个时候陆渐红是要询问一下企业的生产状况啊、区委区政府的服务啊、企业经营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之类的东西,此时薄治国是不宜去插话的,趁着这个工夫,丁水安把刚刚发生的意外情况简单向薄治国说了一下,薄治国顿时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他实在不敢想像观摩团被一群乞丐围住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丁水安臭骂一通,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是把丁水安杀了也无济于事,压着嗓子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刚钱局长打电话,说已经把那些乞丐控制住了,但是我不在现场,不知道他所谓的控制是什么情况。”丁水安垂着头,声音也有些打颤,如果仅仅是薄治国对自己不爽倒也罢了,但是因此而影响到此次观摩,继而追究起来,那自己的乐子就大了。 陆渐红观摩的心情不错,虽然天气很热,但是看着不少项目开工的开工,建设的建设,生产的生产,显示出一派勃勃生机,热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由于魏湖相对薄弱,所以陆渐红看的时间就多了一些,反正这也是最后一个区了,时间还早,这也在无形之中为薄治国应急赢得了时间。 四十分钟之后,陆渐红这才折回到车上,薄治国心惊胆战地跟上了车,陆渐红笑道:“薄书记,魏湖的经济相对落后,不过我看到了不同的精气神,再努力一点,再根据魏湖的实际情况一点,不贪大,要做精做细,然后再做实做强,做出有自己特色的东西来。” 正文 _3046不敢隐瞒 陆渐红的这个评价已经非常非常的高了,如果没有乞丐的涌入,薄治国此时应该笑开了花,并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根据领导的指示大搞工业,大干快上,创造出更好的成绩来。 薄治国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僵硬得很,天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有多矛盾多纠结多无助,他现在甚至巴不得希望陆渐红批评他一通来换得没有乞丐制造的麻烦来。 车子驶出了工业园区,径直前往了第二个点,薄治国的心不由悬了起来,驶过宽阔的马路,薄治国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他都不敢去看,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街道依然整洁,秩序仍然稳定,并没有出现他所想像中的那样的糟糕场面,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观摩期间他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心惊胆战地注意着一切。 历时一个多小时的观摩终于结束了,薄治国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当车子即将驶离的时候,令他痛心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些被“控制”住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过他们并不是拦住了车子,而是若无其事地展开了行乞活动。 一直随行的区公安局局长钱卫兵也是瞪大了眼睛,那些被控制住的乞丐并没有离开控制范围,那么这些乞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渐红的目光倏然间冷结,偏过头看了薄治国一眼,淡淡道:“薄书记,魏湖哪来这么多的乞丐?” 薄治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过陆渐红问的声音并不大,显然是在照顾他的颜面,也低声回答道:“陆书记,魏湖的经济相对薄弱,不过乞丐的问题也一定程度存在,但是并没有这么多。” 停顿了一下,薄治国的声音更低:“陆书记,说实话,刚刚在工业园区观摩的时候,忽然涌过来了三百多名乞丐,本来对于这些乞丐,我们应该抱人道主义态度的,但是由于弄不清他们的身份,而且是突然来到,目前已出动警力对他们紧急控制,进行调查。” 薄治国这一次做的完全正确,没有隐瞒,为自己争取了主动,万一那些被控制的乞丐出现问题,也可以把话说在前面。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道:“你老实告诉我,魏湖的乞丐问题到底严不严重。” 薄治国道:“有,但是绝没有这么多,平时几乎看不到有乞丐的行乞行为。” 陆渐红默然地点了点头,在他的心里却是闪过了一个想法。 如果说观摩略有瑕疵的话,那就是魏湖的乞丐问题,原本在庆安、泉山和璧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乞丐,观摩点没有,连路途之中也未曾遇见,陆渐红认为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然而在魏湖发生的事情却是让陆渐红有了心结。 结束了观摩,按照原定计划,观摩之后立即到市委多功能会议室召开观摩总结会,谈一谈观后感。 会上,朱耀庭、于长惠和张森奎都谈了自己的看法,总结起来,发展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跟发达地区的差距还是很大,作为一个老牌的老工业基地,工业发展的滞后已经让这个称号变成了一个“耻辱”的代名词,所以虽然取得了一点成绩,但绝不能沾沾自喜,而需要付出双倍甚至多倍的努力,让这个称号名副其实。 盘点了观摩中的各项成绩,时间已经很晚了,陆渐红宣布散会,更详细的总结将放在二季度的总结会上,不过陆渐红的态度已经释放出了一个信号,这一次的总结将以奖励为主,不足之处只是指出,只论功行赏,不作处罚,毕竟在这个多事之秋,鼓励远比强硬手段要有效得多,重安,太需要这种鼓励了。 会后,陆渐红把于长惠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于长惠还以为陆渐红有什么私下的态度要指示,只是没想到陆渐红提到的却是庆安的乞丐问题。 陆渐红详细地询问了于长惠的具体做法,并直言不讳地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任凭于长惠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做到十日之内便可以将所有的乞丐赶得一个不剩。 于长惠有些莫名其妙,这项工作他虽然倾注了很大的精力,但是具体执行起来,还是依赖于秦必林。 在观摩结束之后,于长惠曾跟秦必林联系过,秦必林说一点差子都没出,而在刚刚召开的会议上,陆渐红也没有表现出对庆安的不满,怎么忽然之间就又提到了乞丐问题呢? 问了这些,陆渐红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道:“忙活了一天,汗出了不少,需要补水,走,一起去喝冰啤去。” 张荣强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明朗会所已经如期建成,一周前装修完毕,不过并没有正式开业,而是在进行试营业。所以陆渐红先邀请于长惠去明朗会所去坐一坐。 当看到明朗会所的时候,于长惠真的是吃了一惊。这世上,同名的酒店不少,所以于长惠在庆安兼任书记那段时间里,也曾听秦必林猫过这件事,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时过来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于长惠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但是明朗会所之奢华完全非常人所能想像,有一次在京城邀请领导吃饭,就是在明朗会所,找了不少关系才订了一桌,当时还有这么一说,叫做玩在人间爽在明朗,说的是玩的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在天上人间,而在明朗会所更能让你寻找到高人一等的感觉,因此完全可以说明要想进明朗会所消费,那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更是身份的象征。 想不到,这种超级档次的明朗会所居然会不声不响地建在了自己的辖区,于长惠很是惭愧地道:“我这个书记失职了。” 陆渐红笑道:“先进去坐坐,一会儿介绍老板给你认识认识。” (注:猫,无意中提起的意思。) 正文 _3047狸猫换太子 明朗会所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的,离开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是钱绝不是万能的。 这一点在明朗会所得到了极好的验证,到哪里消费都需要钱,但是到这里只有钱还远远不够,身份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在试营业阶段,张荣强仍然坚持这一原则,什么富豪大腕,没有身份的爆发户,你只能站在会所外面看看。 必须要说,张荣强很善于把握人的心理,越是如此,越是让你蒙生消费的**。 明朗会所与京城的别无二样,无论是装修还是经营模式都是一样,那就是凭卡消费,没有会员卡,不好意思,你就是手捧一百万现金,门卫绝不会放你进去。 当然,卡也分好几个档次,银卡、金卡、白金卡和钻石卡,金字塔式的四个档次,不同类型的卡所需要交纳的金额也不一样,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尊贵的服务,不过,张荣强绝不沾荤腥,这里可以提供一切服务,但是——想要慰问一下小弟弟,请你离开明朗自行解决,想要赌上两把,搞点刺激,请你离开明朗自行解决。 陆渐红对此觉得很奇怪,现在很多的酒店宾馆,都是靠这些来吸引人的眼球,提高入住率,可是明朗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真搞不懂,张荣强是凭什么去赚钱的,可事实就是这样,张荣强不但赚到了钱,还赚到了大钱。 当然,重安的明朗会所,完全靠的就是“明朗”这个招牌,京城的王牌到了这里,依然是王牌。 在很久之后,陆渐红曾经问过张荣强这里面的诀窍,张荣强笑了笑道:“服务第一嘛,越是身份显赫的人,越是喜欢这个调调,如果想玩女人,哪里没有?呃,你比较特殊,除外。” 在明朗会所建设的过程中,庆安区区长秦必林为张荣强开了不少方便之门,张荣强对陆渐红老实本份,但是对其他人则深谙生意的道理,事实上,无论哪门子生意,如果你想做大做强,离开政府背景的支撑,那无异于做黄粱美梦。这一点张荣强是极为清楚的,因此在试营业的第一天,张荣强便金卡奉上——在重安,够资格获得白金卡的还没有几个,至于钻石卡那更是凤毛麟角了。 今天的观摩庆安很是出彩,尤其是在乞丐的问题上一点岔子也没有出,秦必林心头自然是大爽特爽,不过他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市城管局局长郜林。 在前几天观摩的路线和时间确定下来之后,秦必林最头疼的就是乞丐问题。对于一切有可能妨碍到观摩的都是秦必林的头号大敌,当然,其他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但是唯独乞丐这一块让他焦虑。 前文说过,重安的乞丐很大,虽然于长惠采取了一手软一手硬的做法,分批次送走了一些,又安置了一批,但是遗留下来的还有不少,温婉的手段很难再将这块“牛皮癣”给清除掉,为此他是愁眉不展。 郜林跟他的关系一般人并不知道,他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校友,郜林比他高两届,只不过两人虽然在很多人的眼里非常显赫,但是并没有融入到真正的权力核心之中去,所以也只是平日里走动走动,保持着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郜林这一次观摩是随同陆渐红这一组的,学友有烦心事,他自然得出主意,据他所知,秦必林私下里跟市委书记陆渐红的秘书贺子健关系很好,而且在企业改制上,秦必林也做了几件漂亮事,有理由相信秦必林将来还是有前途的,这个关系必须打好。 说起来也挺无奈的,郜林的志向并不是做一个千人嫌万人恶的城管局局长,表面风光,实质纠结,这就是郜林现在的处境,如果能够解决眼前的乞丐危机,秦必林无疑要记住自己这份情,那将来还是很有好处的。 郜林出的其实是个馊主意,用他的话说,就是大雁计划。 快要到冬天的时候,为了过冬,大雁就会成群结队地向南方迁徙,所以冬天的北方是看不到大雁的,郜林给秦必林指出的点子就是将这些乞丐全部送走,不管送到哪里,只要不在庆安,那就解决了眼下的问题了,如果在别的地方扎了根,从而解决了乞丐问题,这同样也是一项政绩。 秦必林思来想去,觉得这个点子不错,穷一周之力,把重安的乞丐或哄或骗一古脑儿地给送走了。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往日非常不配合工作的乞丐这一次居然听话得很,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乖乖地配合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疑惑,在观摩期间,确实没有看到一个乞丐,所以秦必林有恩报恩,把郜林请到明朗会所来一表谢意。 秦必林没有忘记贺子健,其实他知道,郜林跟自己的关系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的,只不过郜林是一个既重要又在风口浪尖上的城管局局长,而自己屈居二把手,严格来说,手中的权力都不是太大,所以利益并没有得到显现。这个时候把贺子健叫过来一起吃饭,既可以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也可以让郜林接触一下,如果都能借此获得利益,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接到秦必林电话的时候,贺子健刚刚把陆渐红和于长惠送进包间,陆渐红没有留他,显然有私话跟于长惠聊,不过也并没有要自己离开,那证明是要自己自寻饭局,一会还有别的事。 像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贺子健熟稔得很,张荣强的生意之所以成功,与他的八面玲珑关系很大,绝不会眼高于顶,只看重大领导,对于贺子健这样的领导身边的人,也非常重视,况且他还帮过自己的忙,便招呼他留下来。 就是这个时候,贺子健接到了秦必林的电话。 “吃饭?明朗会所?”贺子健略有些惊讶地低叫了一声,他原本是不打算接受邀请的,不过秦必林在明朗,那倒是方便了很多,便道,“好,哪个厅?” 正文 _3048一时失言 秦必林算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所以在贺子健来了之后,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郜林的职务,贺子健是八面玲珑的主儿,自然不可能表现出什么眼高于顶的神色来,只不过陆渐红一会儿还有事,贺子健就不能喝多,所以只是每人干了四小杯,郜林的酒量一般,不过贺子健这个市委书记的秘书能够到场,或许是为了加深一下印象,非要跟贺子健加深一下,贺子健倒也爽快,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仅他不能得罪人,也不能因为他而替陆渐红得罪人,所以这酒他也喝了,喝完便捂着酒杯坚决说不能再喝了。 这不是贺子健的风格,秦必林知道贺子健一会儿肯定有事,所以打着哈哈圆场道:“贺主任晚上还有活动,喝多了举不起来,这就是你郜局长的罪过了。” 对于这样的解围,贺子健报以一笑,郜林笑道:“喝点小酒助兴嘛。” 虽然桌子上没有女人,不过荤段子还是层出不穷,郜林这时说了个笑话,说是一个乞丐经常到小王家去行乞,第一年小王给了他十块钱,第二年小王又给了他十块钱,到了第三年小王只给了他五块钱,乞丐就奇怪了,说你每年都给我十块,为什么今天只给我五块呢,小王告诉他,前两年他是单身汉,现在娶了个老婆,要生活,谁知那乞丐劈头就是巴掌,大骂道,*,拿我的钱养女人。 这个笑话说出来,三个人不由都笑了起来,贺子健这时提到了乞丐的事情,说庆安这一次在这方面做的不错,观摩的时候一个乞丐都没有看到,看来重安的“三多”很快就要去掉“一多”了。 秦必林笑着说,这都是于书记的功劳。 这个时候,郜林显然有了些醉意,摆着手指摇头晃脑地说,必林呀,你哪里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虚伪,要不是我给你出了那点子,别说于书记,就是陆书记也解决不了问题。 贺子健一听就奇怪了,赶紧问,是什么好方法,交流交流。 秦必林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根本看不出来,一边悄悄向郜林使眼色一边说,别听他胡说,他喝多了。 贺子健见这个样子,心知这法子恐怕不是什么好法子,不便多问,没想到郜林却是没接受到秦必林的暗示,说其实就是个调包。 秦必林一听这话,赶紧举起杯子去敬酒,把这话给岔了开来。郜林这时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便也不再去提这茬儿。 又喝了几杯酒,贺子健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向秦必林和郜林这二位告了假,说是老板召唤,下次有机会他请,便匆匆地出了包间。 秦必林这个时候才埋怨郜林怎么一点点的警惕性都没有,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怎么能说出来呢,更别说贺子健是陆渐红的秘书了,心里却在想,就凭你嘴巴不稳这一点,也难怪你干了几年的城管局局长也没有挪个窝,心头不由有些后悔不该也叫贺子健过来吃饭,唉,还是心绪不稳啊,干了一点事情就压不住脾性。 且说贺子健快速来到陆渐红的包间,门已经开了,两位领导正走出来,陆渐红向他低语了几声,贺子健怔了一下,陆渐红怎么要他去重找一辆车来?要微服私访吗?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贺子健也就没有去市委找车,直接打了个车回去,直接把秦必林借给他的车开了过来。 一起上了车,陆渐红并没有打算回去,而是吩咐贺子健随意开,只有一个要求,去最热闹的地方。 贺子健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心里就荡漾开来了,这些日子,沉迷于与修宇的情感,有点迷失方向,对领导做事的意图和方法欠琢磨,这个时候他在想,陆渐红为什么要拉上于长惠一起逛街呢?莫不是真的会逛街吧? 这时,他隐隐想到了一些东西,不过并不确切,只得不动声色地随着车行。 车子不紧不慢地开着,夏日的夜晚代表着喧嚣,谁也不曾留意到这辆普通的凌志车里居然坐着重安的政界大佬。 “在这边停。”陆渐红忽然道。 贺子健将车子停下来,目光扫过,忽然间明白了陆渐红的意图,因为在这刹那之间,他看到热闹的街道边上三三两两的有不少乞丐在向路人行乞,而这里明明是上午观摩的时候所经过的街道,原来陆渐红对庆安这么迅速地处理好乞丐问题起了疑,所以才要于长惠跟他一起到庆安的街头再走一走。 贺子健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于长惠的神色,夜晚之下看不清,但是可以想像得到,他的脸色不会好看。 走了一阵子,转了两条街,乞丐的现象虽然没有以往那么严重,但是也不像今天所看到的那样,乞丐依然存在,那么也就是说,今天陆渐红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 贺子健忽然想到了刚刚在饭局上听郜林所说的“调包”,难道他们是用了乾坤大挪移,把庆安的乞丐全部运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个想法在一个多小时后得到了证实,看完了庆安的辖区,陆渐红和于长惠又分别在泉山和璧山绕了一圈,乞丐的现象同样一如既往,不过璧山的情况要好一些,也就是说,泉山跟庆安一样,可能也是采取了调包的手段,而璧山的效果要好上一些。 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和于长惠一语不发,不过在上车的时候,贺子健明显发现陆渐红的神色非常冷峻,他在想,要不要把在酒桌上得到的消息跟陆渐红说呢? 回到市委住宅区,将于长惠放了下来,于长惠没有说什么,在门口停留了一下,折过身来,道:“陆书记,这事我会一查到底。”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长惠书记,查办不是目的,如何切实地解决好这些乞丐问题,这才是关键。” 正文 _3049另有内情 “这车哪来的?”回去的时候,陆渐红问了这么一句。 贺子健笑了笑:“朋友的车。” “最近跟小倩还有没有联系?” 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道:“打了几次电话给她,号码换了,联系不上。” 陆渐红也沉默了下来,半晌道:“子健,我不是想过问你的私事,听说你现在跟那个记者来往很密切,有这回事吧。” 贺子健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陆渐红再次沉默了下来,一直等车子开到了他的住处,陆渐红下车的时候,才说:“子健,跟我进去。” 贺子健知道陆渐红有话要跟自己说,看他的神情,似乎很沉重的样子,心头不由微微一跳,不过他也在犹豫是不要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陆渐红,便将车子开进了院子。 到了客厅,开了空调,陆渐红招呼道:“坐吧。” 屋子里很整洁,贺子健忽然觉得自己失职的很,真的很难想像陆渐红收拾房子的情形。像他这样级别的领导,衣食住行,包括安全保卫工作,应该都有专人负责的。 “子健,喝什么茶?”陆渐红从厨柜里拿出了杯子。 贺子健吓了一下,赶紧过去接过陆渐红手中的杯子道:“陆书记,还是我来吧,你这么做,我会不安的。” 陆渐红笑了笑,这种角色上的互换是很不容易的,贺子健跟自己虽然关系密切,但也无法免俗,当下由得贺子健去泡茶,自己则坐到了沙发上。 冷气很快充满了整个究竟,顿时凉爽了很多,陆渐红轻轻吹起杯子边缘的茶叶,道:“子健,还记得以前吗?” 贺子健的手放在茶杯上,陆渐红的话将他带到了从前,半晌才道:“陆书记,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能够有今天,完全是托您的福,这一生我真的是无以为报。” 换了平时,陆渐红多半只是付之一笑,但是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的严肃,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时候,而是在俊岭你做我秘书的时候。” 贺子健从秘书到领导再到秘书,察颜观色和理解能力都得到了很大的强化提高,但是陆渐红此时问起这些,让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不过却是引起了他的感触,正是那个时候,自己一步步的成长,不仅在仕途上迈出了一大步,还组成了家庭。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子健才发现自己的脸庞一片冰凉,伸手抹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掉下了眼泪。 陆渐红并没有开口,一直看着贺子健,很显然,贺子健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子健,你跟小倩已经离了婚,按理说,你跟那个记者的来往我无权干涉,也无意干涉。前两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也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因为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将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抉择。”陆渐红说得很慢,“我想问问你,你跟小倩还有没有感情?” 贺子健微微垂下了头,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如果说没有,为什么在想到她的时候自己会落泪,可是要说有,为什么跟修宇在一起的时候又显得如此的心安理得? “小倩和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贺子健不由道:“那是因为我不能带给她稳定富裕的生活,这是我的错。” 陆渐红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变了?” 贺了健似乎不忍心去数落诸小倩的不好,没有说话。 陆渐红缓缓道:“子健,前天我接到诸明松打来的电话,说诸小倩已经住院了,是子宫癌,晚期,如果不是她昏迷在家里,诸明松可能还不会发现她生病的事情,我想,这可能才是她要跟你离婚的原因。” 其实在说这些的时候,陆渐红真的觉得自己很残忍,事实上,他已经让秘书长练史诗去查探贺子健和修宇之间前前后后的关系,如果说贺子健在离婚之前便跟修宇勾勾大搭的话,陆渐红会毫不犹豫地把贺子健打入冷宫。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才华越高,带来的恶果就越大,所以他必须要求证。 结果让他既欣慰又矛盾,因为他知道,一旦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贺子健,无疑是把贺子健推向了深渊边缘,让他无从去选择。 权路通途: 而事实上,贺子健正如遭雷击地怔在当场,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沙哑地道:“陆书记,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陆渐红心头微叹:“子健,我知道,这个事实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理由和权力。如果你一直蒙在鼓里,不仅是对你的不公平,也是对小倩的不公平。” 贺子健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小倩是子宫癌晚期,晚期癌症,这意味着她时日无多,而自己却偏偏相信了她是想追求荣华富贵的鬼话,忽然之间,往昔的一切都涌上了心头,喃喃地骂着自己:“我真笨,真笨啊,小倩跟我生活了那么久,我应该很了解她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像被鬼迷了心智了。” 陆渐红心头也颇觉惨然,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贺子健此时的状态,让陆渐红更加感觉得到贺子健对诸小倩还是满怀深情的。不要奇怪一个男人的心里可以装得下很多女人,因为陆渐红自己就是如此,也恰恰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更真切地体会到贺子健的懊恼、悔恨和痛苦。 “子健。”陆渐红叫了一声,“子健,你清醒一下,如果你要去看她的话,就抓紧一些,毕竟,她时日无多。医生说,她的病情虽然很严重,但是由于心情的原因,已经没有几天了。” 贺子健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见到诸小倩。 “我要去,我现在就去。”贺子健有些失态,猛地站了起来,茶几下的腿将茶几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跌落在地,摔得粉碎,有几块碎片还划破了他的脚背渗出血来,可是他似乎全然没有感觉,直愣愣地走了出去。 正文 _3050一份传真 “子健,等一下。”陆渐红很理解贺子健此时的失魂落魄,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到贺子健的手中,“子健,小倩是个好女人,她的生命已经无多,这些钱你先拿着,尽可能地延长她的时间吧。” “陆书记,谢谢。”贺子健冷静了一下,咬了咬牙,目中荡起一层泪光,“我可能要请个长假,不能为您服务了。” “行了,这知道。”陆渐红沉声道,“好好照顾她。” 贺子健垂着头走到了门口,忽然又折了回来,道:“陆书记,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庆安的乞丐是被人调了包,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不清楚,这个点子是城管局局长郜林点拨秦必林的。”贺子健此时只能保持着一丝冷静,顾不上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出这件事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好好照顾小倩,还有……算了,以后再说吧。” 陆渐红要说的是修宇,其实在打听到他们的事之后,陆渐红对修宇还是有一个很客观的评价的,这个女孩也不错,只是,这里面的情况太出人意料,现在受伤的不仅仅是贺子健和诸小倩,还有她。只是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些,只会让贺子健更加头疼,相信在他冷静下来之后,能够很好地处理好里面的关系。 次日,陆渐红一到办公室,便把练史诗叫到了办公室,说贺子健家里有点事情,这一阵子可能来不了。 练史诗微微怔了一下,也不知道陆渐红是个什么意思,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要求重新配备秘书,看来不是对贺子健不利,便尝试着道:“陆书记,你身边没有人服务不行,是不是先找一个秘书顶着?” 陆渐红心想贺子健这一去可能要不少时间,便道:“也好,你去安排吧,对了,你跟对方说清楚,只是暂时借用,子健回来之后,他还要是回去的。” 陆渐红的这个交代很重要,领导秘书一职非常关键,一般来说,给主要领导做秘书,那无疑是出人头地了,到时候再踢回去,会影响到人的工作激情,所以必须要提前说清楚。 练史诗道:“明白。对了,陆书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你汇报。” 练史诗说的是陆渐红住的问题,正如贺子健昨晚所想的一样,陆渐红是一个人在住,衣食住行和安全保卫都有问题,不方便是一个方面,而万一出了安全问题,那无疑更为关键。所以练史诗提出,配备一个保姆,另外再配备两个保全人员,负责一切事宜。 对于练史诗的好意,陆渐红心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单身生活,事实上,他不希望有什么人轻易地走入他的私人空间,这一点贺子健是知道的,也曾提过,无果之后便也不再去说。 练史诗固执得很:“陆书记,你是重安的支柱,现在社会治安不是太好,虽然龙头帮被打击得七七八八,但是首脑人物还没有被抓获,万一他图谋不轨,对你不利,那可是重安的损失。陆书记,这事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向你辞去我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职务,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虽说向陆渐红辞职显得有点夸张,但是练史诗说的也是实情,如果真的因为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出现了问题,他这个市委秘书长还真承担不了责任。 见陆渐红还是未应允,练史诗又道:“陆书记,你是最体恤下属的领导,你就当是为我考虑一下吧。” 陆渐红拗不过练史诗,道:“好吧,你去安排,到时候人选我看一看。” 练史诗这才吁出一口气,道:“我马上去物色人选。” “别急着走,你坐下来,我还有任务安排给你。”陆渐红叫住了练史诗,指了指桌子上的烟,“自己抽。” [ban^fusheng]. 首发 陆渐红要交待练史诗的事情是关于乞丐问题的,他要练史诗去查一查,重安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显现出这么多的乞丐的,重安虽然是直辖市,早年也曾辉煌过,但是距离康平、京城等一些发达地区还有老大一截,以“人往高处走”的角度来看,这些地区的乞丐应该多才是,所以陆渐红让练史诗去查一查。于长惠的举措只能治标,治不了本,还是需要找到症结所在去对症下药。 练史诗领命而去,陆渐红这才仰起了身子,最近几天的日程安排还不算多,他正好可以喘口气,只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乞丐的事情在经过昨天之后,便一直放在心里。 练史诗与张森奎一起到重安来任职,他的队伍在哪里是很显然的,不过由于张森奎的合作,他自然也是很配合,不过这并不是陆渐红重用他的理由,对于他,陆渐红还处于观察阶段。让他去查贺子健和修宇之间的事情,便是一个证明。不过练史诗的调查很客观,对于调查得来的情况也是实事求是,没有带入个人的情感倾向,不过这还不能证明他的心态,因为贺子健毕竟是自己的秘书,如果在里挑拨是非,最终会是什么后果,练史诗恐怕也得惦量昼,而这一次乞丐问题的调查则是陆渐红对他的再观察,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货。 难得今天没有人烦,陆渐红批阅完文件,伸了个懒腰,没有急着要练史诗拿走,而是到书房去写一会儿字。这一阶段,他忙得屁屎狼烟,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去写字,趁着这个空儿,得继续完成他的《琵琶行》,只是才写了几个字,心里颇为不宁,贺子健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困扰他的。 掷了笔,点了根烟,没抽上几口,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陆渐红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棵树要想静下来,除非重安没有风,可是,可能吗? 来的人依然是练史诗,只不过他的手中多了一份传真电报,看了内容,陆渐红的心跳就快了起来,蒋主席要来?这可是重量级人物啊! 正文 _3051奢华与节俭 蒋主席要来,这个消息的确让陆渐红很是吃惊,因为这个情况在此前根本就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陆渐红考虑的是,蒋主席这一次到重安来的目的和用意,传真上说是来调研工作,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异常,当然陆渐红也不相信仅仅是个调研,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可以冠以“调研”二字,不过不管怎么样,陆渐红现在最为头疼的就是乞丐的问题,毕竟这是蒋主席亲自提出来的。 这是陆渐红的第一反应,至于其他的,陆渐红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好在离蒋主席到来还有一周时间,还来得及去打探点什么,不过当务之急,是把乞丐问题解决掉,否则其他一切都是白搭。这就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区别,山多水多乞丐多,这就是蒋主席对重安的评价,尤其是后三个字,更是让陆渐红如坐针毡,所以必须要解决掉这个主要矛盾才行。饶是陆渐红看淡名利,但在政界混迹多年,难免也要沾染上这种习气,况且此时的他早已经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官员,自然无法摆脱领导至上的潜规则。 “练秘书长,你通知一下朱市长,让他到我办公室来。”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心虚,不过神情却是凝重得很,在练史诗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渐红又叮嘱了一句,“关于乞丐的问题,要抓紧,给你三天时间,办不成,自己看着办吧。” 当朱耀庭听说蒋主席要来重安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嘴巴都合不拢,但是惊诧之色是非常明显的。事实也不能不让他惊讶,这半年以来,各级领导犹如走马灯似的,频频到重安来,好像在重安藏着什么宝贝似的,这次倒好,“扛把子”也亲临重安,重安这回算是风光八面了。 “耀庭市长,蒋主席这一次来,重安必须严肃对待,从好的方面来说,是对重安的肯定和鞭策,但是从反而角度来说,这未必是一件好事,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一回,咱俩都是被架到火上烤了。” 现实就是这么矛盾,有的地方巴不得国家领导人过去,但是凭心而论,陆渐红和朱耀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是心中惴然。 两人商议了一阵子,认为必须开一次常委会,从多个方面去准备,一周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领导能否改变对重安的印象就在此一举了。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就召开了常委会,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围绕蒋主席即将到重安调研工作的事情进行任务划分和部署。由于有了前几次的接待经验,接待方面不成问题,只不过这一次的接待地点由原来的顺水湾大酒店换成了明朗会所,这是一个档次的提高,当然,有人提出,蒋主席提倡朴素节俭,放在明朗会不会适得其反。 陆渐红这个时候也面临着一个璧山曾经遇到过的相同的问题,那就是接待规模。当时璧山区区长吴松大阵仗地带队迎接陆渐红,可是吃了陆渐红的闭门羹的,那么陆渐红在明朗会所这所奢华之地进行接待,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陆渐红当即决定,作两手准备,一手是在明郎会所,另一手是在顺水湾大酒店作一个节俭的接待,届时根据情况灵活机动。 安全保卫自然要提升到最高的级别,另外还要精心准备调研点,至于市容市貌自然不必说,更是重中之重。 在说到市容市貌的问题时,陆渐红提到了严重影响和制约重安发展的乞丐问题,说这些的时候,陆渐红一边瞄了泉山区区委书记姚正中一眼一边狠狠地说:“这一次形势特殊,是非常时期,那些偷梁换柱的把戏就不要再用了,蒋主席可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去的,什么花样没见过,班门弄斧只是自取其辱。所以我希望同志们打起精神来,以十二倍的认真和仔细去迎接这一次的检阅。” 陆渐红这些话说得杀气腾腾,姚正中不敢去接陆渐红的目光,微微垂下了头,心里颇有些紧张,很显然,前天的观摩活动中,一个乞丐没见的把戏已经被陆渐红揭穿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去追究。 会开得时间不短,任务再次更为详细地划分,责任方面不需要陆渐红多说什么,能够坐到这个会议室的,代表着重安的最高层次,出了岔子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自然是个个都心知肚明,真出了问题,陆渐红这个当家人固然难辞其咎,哪个环节有问题,该环节的负责人恐怕会第一个成为刀下亡魂,这个时候,谁他娘的敢怠慢?那可是跟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五点多,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喝了一口茶,杯子里的茶叶已经索然无味,如果是在平时,贺子健会第一时间替自己换掉茶叶,在亲自倒茶叶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很多。 第一个自然是贺子健的俊岭之行,不过这一点在陆渐红的心中只是一闪而过,贺子健是一个成年人,具体怎么做由得他自己,不是自己能够操心的事情。 第二个是安然曾经提到过的,说领导没有了秘书,就成了瞎子,这一点陆渐红早已经认识到了,那晚克劳斯蒂向那可怜的一家捐助的时候,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便可见一斑,事实上,甚至于陆渐红的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都是由贺子健保管的,想想也真可怕,如果哪一天领导不配备秘书,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闻着杯子里的茶香,看着窗外仍然似的骄阳,这时一个人在窗外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副市长王子山。看着他匆匆的走进了办公楼,陆渐红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想法,随着这个思路飘远了,陆渐红忽然感到后心有阵阵的凉意。 正文 _3052前兆 王子山是来找陆渐红的。 他并不知道贺子健已经离开了,他的秘书向贺子健询问陆书记有没有空,贺子健请他跟练秘书长联系,那么这个电话便向王子山亲自打给练史诗了。 在王子山进陆渐红的办公室之前,陆渐红便接到了练史诗的电话,说王副市长有工作要汇报。 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陆渐红这时再次感觉到身边没有秘书的不便之处,自己过去开了门。 见是陆渐红亲自来开门,王子山吃了一惊,反身带上门,陆渐红也没有招呼他喝茶,问他有什么事。 王子山汇报的自然是孟水都的事。按照规矩,他应该先向朱耀庭汇报,只不过在此之前,朱耀庭正在参加常委会,散了会之后,秘书尉天德把王子山打来电话的事情向朱耀庭汇报了,朱耀庭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他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陆渐红着重提到乞丐的问题,证明这件事是头等大事,而蒋主席到重安调研则是当前重中之重,一切事情都要为此让路,加上孟水都的工作是陆渐红亲自把关的,所以他让王子山先等一等再说。 他根本不知道,孟水都公司派来的代表史密斯发了雷霆之怒,被王子山敷衍了几天,早已经不耐烦了,下午再也忍不住了,很不给王子山的面子,说王子山根本做不了主,让他换个能做得了主的人来说话,这让王子山非常不爽,当即反唇相讥,说这个项目一直都是你孟水都公司一厢情愿,没有谁请你来。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是从王子山这个副市长的嘴里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史密斯当即就变了脸,或许也是在盛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拍着桌子说孟水都公司这一次来可是提上尚方宝剑过来的,当然,史密斯这个汉语半调子还用不上“尚方宝剑”这个词,不过言语之间,王子山已经理解出来,在上面的高层是有人支持孟水都的。 拂袖而去之后,王子山越想越是不安,这才打电话给朱耀庭,不过朱耀庭说他现在不在重安,他只有来找陆渐红,虽然他是副省级的领导,在别的官员和百姓眼中高高在上,但是他连常委都不是,所以这个副省级的含金量便打了折扣,如果史密斯不是放空屁,得罪了高层,陆渐红和朱耀庭或许不会被怎么样,他自己可是承受不了。 “子山市长,你也太不冷静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陆渐红虽然在责怪王子山,不过并不严厉,甚至于还带着些玩笑的意味,这让王子山的心头略宽,道,“陆书记,我承认我没压得住脾气,虽然他的话说得很难听。” 陆渐红笑了笑,道:“朱市长和张市长可能还没来及传达下午召开的常委会的精神,你来了,我就顺便跟你说一说,一周后,蒋主席要到重安来调研,具体调研什么项目还不是太清楚,重安的农业工作开展得不错,尤其是高效农业,更是亮点,你回去之后,好好排一排有哪些有特色的地方能拿得出来的,抓紧时间打造一下,朱市长那边我跟他打个招呼,在蒋主席调研结束之前,不安排你其他的工作任务,你就专心地去布置这些调研点。” 王子山的心头不由一阵激动,陆书记亲自给自己下达任务,那自然是受重用的表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一种境界,可是试问天下人,能做到这些的又有几何?王子山是副省级领导不错,但前提条件是,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官场中的人,没有谁不渴求进步。他在重安已经磨了快五年了,五年的副市长,连常委也没有进入,这需要太多的承载之力,能够进入市委书记的视线,是一个非常好的前兆。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陆渐红向朱耀庭打招呼,会不会引起朱耀庭的反感了,阵营有很多,只能选一边站着。 在向陆渐红表示确保完成任务后,王子山离开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他自然不会再去问孟水都的事情怎么办,陆渐红的话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态度,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看来陆渐红依然是采取拖字诀,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有什么事情比迎接蒋主席的调研更重要?而在另一个方面,市委市政府也不会容忍史密斯这么嚣张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柔克刚,你急,那是你的事,我又不急,正如王子山所说的那样,我又没有求你孟水都公司过来! 王子山的汇报结束,便已到了下班的时间,背着手下了楼,小周赶紧迎上来接过包,贺子健不在,这个提包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权路通途: 陆渐红上了车的时候,目光扫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那是修宇,正眼巴巴地看着一号车,陆渐红知道,她是来找贺子健的。 陆渐红猜得不错,今天修宇确实跟贺子健打电话了,不过贺子健正在医院,根本没有心情去接她的电话,只是在电话里说他现在有事,暂时没有时间跟她打电话,修宇感觉到贺子健的语气有异,便想着过来找贺子健,只是在陆渐红出来的时候,她只看到陆渐红一个人。 看着一号车远去,修宇的心也降到了冰点,她在想,是不是陆渐红对贺子健不好了,贺子健的心情才会那么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贺子健最需要自己的安慰,茫然中拨了贺子健的手机,却得到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此时的贺子健还没有看到诸小倩,在病房门口,他被上次遇到的跟诸小倩在一起的周刚拦了下来,理由是诸小倩正在休息,她的精神状态很差,不允许被人打扰。 对于周刚的阻拦,贺子健的眼角在急剧的跳动:“周刚,你拦了我半天,你不要忘了,诸小倩是我老婆。” “你们已经离婚了。”周刚的目光中写满了悲伤。 “在没有拿到离婚证之前,谁也不能否认我们的夫妻关系。周刚,我警告你,你现在立刻给我让开,否则,我报警了。”贺子健在俊岭待了很久,虽然时过境迁,但是找到一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正文 _3053夫妻相见 “贺子健,这样吧,反正你也已经来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你还没吃饭吧?不如咱们去吃点饭,我有点话跟你说。”周刚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掩盖的哀伤,也不知道是因为诸小倩还是因为贺子健。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贺子健急切地盼望着能够见到诸小倩,只是联系诸明松却是无法联系得上,跑了好几家医院才找到这里,哪里有功夫跟周刚在这里磨叽。 “你进去吧,动作轻点,她已经睡了。”周刚心头微微一叹,上一次见到贺子健时的情形不由浮现于眼前,仿佛仍然历历在目,他能够体会到贺子健此时的心情,便不再坚持,将身子向边上偏了偏,让出了门来。 贺子健听得周刚这副关心的样子,心头不由泛起浓浓的酸楚,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诸小倩的脸正侧向门外,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却是微蹙着。 贺子健猫一般轻轻地走过去,蹲在了病床前,诸小倩的脸色很苍白,微微颤动的睫毛在告诉贺子健,她睡得根本就不熟。 看着诸小倩的样子,贺子健险些便要落下泪来。 “子健,子健,你不要恨我。”也不知道诸小倩在梦里梦见了什么,惊恐地叫出了声来。 在诸小倩的惊叫声里,一切的委屈都化作了尘埃,贺子健的泪再也无法遏制,滴落在诸小倩的手臂上,贺子健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诸小倩的手,轻声道:“小倩别怕,我来了。” 诸小倩忽然睁开眼睛来,一丝惊喜在她的美目中一闪而过,跟着她的嘴角却浮现出一种憎恨的模样,猛地抽回手:“贺子健,你怎么又来了?你真够阴魂不散的。” 贺子健捉住了诸小倩的手,抹了一把眼泪,道:“小倩,你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诸小倩冷笑着道,“你不用来装可怜了,是的,我得了癌症,没有几天好活了,你就来笑话我了,是不是?” 贺子健半分的着恼也没有,却是站了起来,直接将唇印在了诸小倩的唇上。 温暖而灼热的唇让诸小倩短暂的挣扎停了下来,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在枕头上,门口站着的周刚,脸上带着又像是笑又像是哭的复杂神情,半晌,他轻轻地离开了。 “小倩,你怎么这么傻,生了病就要治,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贺子健轻轻地离开了唇,两眼直视着诸小倩。 诸小倩仍然闭着眼睛,其实她也一直在这么问自己,可是她宁愿一个人默默地死去,也不愿意看到贺子健处于无边无际的伤心之中,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再次睁开眼睛,诸小倩的目光中已没有了装出来的憎恶,多了几分柔情:“子健,你的心是不是很痛?” 贺子健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陆书记告诉我,你就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吗?” 诸小倩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喃喃道:“子健,答应我,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贺子健的心一阵阵地刀绞,脸上却是带着轻松的笑容:“小倩,还记得我救你的那一次吗?你差点就死了,可是你还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不去想那些远的,好好治病就行了。” 诸小倩笑了笑:“子健,你还没有答应我。” 贺子健强笑道:“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陪着你走完最后的时刻,但是,我希望你振作起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要放弃。” 诸小倩忽然抱紧了贺子健,泪如雨下:“子健,其实我真的好怕,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我也不想死。” 贺子健的泪水也落了下来,打湿了诸小倩的后背,轻轻拍着,就像诸小倩被恶梦惊醒时的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喂,你是谁呀,病人需要安静,情绪不能激动。” 贺子健松开了诸小倩的怀抱,站了起来,道:“我是她的丈夫。” 这位女医生惊讶地看了贺子健一眼,嘟囔了一声,带病人住院的说是她的男朋友,现在又有人自称她的丈夫,真搞不明白。 “我们需要为病人作一次检查,请你配合。” 诸小倩被推出病房的时候,不由紧紧地抓着贺子健的手,似乎生怕这是一场梦,梦一醒,贺子健就不在了。 贺子健的心针刺般疼痛,脸上却是强颜欢笑道:“小倩,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有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诸小倩被推进了检查室,贺子健脸上的笑才渐渐地敛住,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以致于他根本无法再站立,产生了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晃荡了一下,整个人都靠在了墙壁上。 权路通途: 电梯的门打开,一个脚步声快速地传了过来,是诸明松。 看到贺子健蹲在地上,诸明松心头不禁大是光火,指着贺子健道:“你来干什么?” 贺子健此时早已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是愣愣地看着诸明松。 诸明松进了病房,没见到人,回头道:“小倩人呢?” “去检查了。”贺子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软弱是人的天性,但是贺子健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连他都失去了自信和勇气,小倩还能走多远?所以无论有多伤心多难过,他必须振作起来,坚强地陪着诸小倩,如果不能创造奇迹,也要让她开开心心地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不带遗憾而去。 诸明松看着贺子健的样子,指着贺子健的鼻子道:“贺子健,当初我就不该把女儿嫁给你,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男人,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女儿的?” 贺子健木然地看了诸明松一眼,缓缓道:“爸,如果用我的命能够换来小倩的健康,我完全愿意。” 正文 _3054救命稻草 “伯父,您就不要责怪他了。”周刚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刚刚贺子健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从贺子健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不舍深情。 “爸,我会尽最大的力量来医治的。”贺子健虽然非常不喜欢这个老丈人,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诸小倩的父亲,他对诸小倩也是包含深情。 诸明松的眼睛这时才黯淡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你跟我来。” 到了吸烟区,已经戒了烟的诸明松道:“给我一根烟。” 贺子健拿出烟和打火机为诸明松点上,这个几个月前还满脸红润的人,此时脸色已是一片焦黄,很显然,诸小倩的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以致于让这个保养得很好的人忽然间苍老了十岁,事实上,贺子健又何尝不是如此,除了对诸小倩的担忧以外,他还有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能够再细心一点,如果自己能够再冷静一点,或许就不会像现在的局面了,可是,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的如果呢? 狠狠地吸了几口烟,一根烟已经被吸了大半,烟草的麻痹让诸明松好过了一些,这时才道:“我刚刚从主治医生那边过来,小倩的病情已是中晚期,癌细胞已经有扩散的迹象,所以必须尽快安排手术,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为了增加手术成功的机率,请来了国内著名的专家来做这个手术,费用很高。” 贺子健忽然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这个时候,钱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小倩还有能活下去的希望,别说倾家荡产,就是*,他也要凑齐手术的费用,当下眼珠子直冒光:“要多少钱?” “手术加上其他的治疗费,估计在五十万,这些年我的积蓄不多,只有十来万,房产应该能值个一百多万,只是眼下急需要钱做手术,一时半会就是贱卖也危险。”说到这里,诸明松叹了一口气,他说的不错,虽然他不是太瞧得起乡下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贪官,恰恰相反,他非常清廉,而早年由于对诸小倩的溺爱,诸小倩没少给他惹祸,一些积蓄早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这十来万还是靠退休工资一点点地省下来的。 “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贺子健的心头涌起了一股热意,诸明松的手头没有多少钱,证明他算得上是个清官,而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去想过找走廊上的周刚,这证明,他并没有把周刚真的当成小倩的男朋友来看待。 “好,我们一起想办法,卖房子的事情我已经在报纸上刊登消息了,我再去向朋友们借一借,希望能凑足这笔钱。”诸明松说这些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一种悲哀,如果自己还在位,别说这区区的五十万,哪怕是五百万五千万,自己只要动一动嘴,恐怕都有人主动送上来,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提醒贺子健道,“子健,你不要动歪心思。” 贺子健点了点头,道:“爸,我明白。” 这时周刚走了过来:“伯父,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钱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诸明松却是道:“周刚,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真的需要的话,我会开口的。” 诸明松并没有把话说死,万一真的筹不够钱,那只有去想这个法子了。 贺子健非常希望能够二十四小时照顾诸小倩,不过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毕竟这个医院不是只有诸小倩一个病人,贺子健只得在医院外的一个小宾馆里开了个房间,又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才发现现金不够了。 想着自己的卡里钱已经不多了,一边向atm机走去取钱,一边想着该向谁去借这笔钱。贺子健考虑的不仅仅是手术的费用,还包括手术之后的疗养恢复,这些都需要钱。向家里张嘴?算了,还是不要让父亲操这个心了,他也没什么积蓄。单位的同事?这年头,提到钱,就不是朋友了。 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中,贺子健拿出卡塞进atm机,输了密码,却是提示他密码不正确,怀疑自己输错了,再次输了一遍,还是错误,这让贺子健吃了一惊,赶紧退出卡来,这才发现,卡拿错了,也才发现,这张是陆渐红在他临行前塞给自己的那张卡。 他的心头不由跳了起来,陆渐红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但是他绝不缺钱,那么塞给自己的这张卡会有多少钱呢? 在这种心情下,贺子健输入了陆渐红给他的密码,看到上面的数字,贺子健的心脏似乎要跳出了胸腔,上面居然有三百万。 在这一刻,贺子健忽然间泪如雨下,陆渐红不但是他的恩人,更是他全家的恩人。 接到贺子健打来的电话,陆渐红还没有睡,他仍然在想着他在白天时所想到的那件事情。 龙头帮的事情,一度纠结着他的心,同时他也感到异常的神秘,而付熙麟的推断更是让他找到了组织部长魏明,只不过并没有什么答案。 在看到王子山的那一刻,陆渐红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那就是自己把目光完全放在了市委常委身上,而忽略了非常委的官员,要知道,重安的副省级以上的领导干部除了他们十三名常委以外,还有几位副市长,那么,几位副市长之中有没有张国威的亲信呢? 这个念头让他难以入眠,所以在贺子健打来电话的时候,他立刻便接通了。 “陆书记,我欠您太多。”电话中的贺子健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陆渐红已经知道贺子健是用得着那笔钱了,淡淡道:“子健,这些话留在日后再说,小倩的病情怎么样?” “医生说癌细胞还没有扩散,但是不能再拖,手术的话还有一线生机,正在作全身的检查,看适不适合做手术。” 这个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很多,陆渐红沉声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心无旁骛地陪着小倩,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子健,你要挺住。” 正文 _3055后背发凉 其实,陆渐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修宇,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只会添乱,增加贺子健的心理负担,便不去说。 又简单说了几句,陆渐红让贺子健如果有什么需要再跟他联系,便放下了电话。 一夜翻来覆去,第二日一早,陆渐红一到办公室,便打算把魏明叫过来再仔细问一问,不过陆渐红早已不是冲动的人,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否定了自己的念头,而是决定把电话打给前市委秘书长重双城。 重双城去了江东任组织部长,表现出了很强的能力来,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他正在开会。 让常务副部长继续主持会议,重双城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笑道:“领导好。” 陆渐红笑着道:“双城,在江东过得还好吧?” “托领导的福啊。”重双城倒还真不是谦虚和恭维,在他去江东任职的时候,陆渐红是跟那边打了招呼的,虽然人事变迭,不过那帮老战友还有人在,刘翔便是其中之一,很快便融入了新的集体,度过了陌生期。 陆渐红笑了笑道:“跟我没关系。双重,说话方不方便?” 重双城听陆渐红这么说,便知道有事找他,便说,等一等。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又走到了里间,这时重双城才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你已经不是我的部下了,不要这么说话,我是向你打听一件事的。”陆渐红沉声而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张国威时代,跟张国威走的近的副省级领导有哪些。 重双城很吃惊于陆渐红的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在他当初决定投奔陆渐红的时候,他便已被陆渐红问过,当时自己也是一一作了答的,只不过这一次的问题稍稍有点区别,那就是陆渐红特意指出了“副省级领导”。 重双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几位常委都已经调离了重安,留下来的几乎没有。” 这显然不是陆渐红所要的答案:“你再仔细想一想。” 刚说完这句话,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在这个时候来的人一定是秘书长练史诗。 重双城在电话那端也隐约听到了敲门声,不知道陆渐红还要不要继续通话,便道:“陆书记,要不这样,我再仔细想一想,半小时我回电话给你。” 陆渐红收了手机,道:“进来。” 练史诗匆匆走入,道:“陆书记,我给您物色了两个秘书,您看是不是考察一下?” 陆渐红觉得身边没秘书确实不大方便,便同意了练史诗的建议,要他把两个人一一带过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很沉稳,陆渐红与他谈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原因只有一个,这个人年纪大了,很精于世故,言语之中带着很强烈的谄媚,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那也是让人不放心的。 第二个人是个年轻人,是政研室的一个副处长,这让陆渐红对他萌生了很大的兴趣,虽然在市委办公厅里,副处级随处可见,但是年纪轻轻混到一个副处级,也挺不容易。 陆渐红问了他几个问题,回答得颇有见地,不是侃侃而谈,但是语气沉稳,透露出一种干练。 又问了他的年纪,三十二岁,陆渐红对他的印象不错,这才问了他的名字,叫周德东。 学生时代,陆渐红比较喜欢看恐怖小说,有一个很著名的恐怖小说作家就叫周德东,无形之中,陆渐红有一种满意的感觉,告诉他,做自己的秘书,是因为办公厅副主任贺子健家中有事,请了长假,所以才临时借用,并不长远,希望他能考虑清楚,因为在贺子健回来之后,他是要回到原工作单位的。 周德东回答的不卑不亢,能够在领导身边工作,可以极大的提高自己,自己会珍惜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为将来的工作打下基础。 这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至于保姆和安保问题,陆渐红没有过多地去详问,只对保姆方面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年纪要大一些,最好在五十岁左右,这样的话,不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而安保,不用陆渐红多说,练史诗也知道不但要找身手好警惕性强的,政治素质自然更要过得硬才行。 周德东回去准备,陆渐红便接到了重双城的电话,重双城给了他一个令他非常吃惊的答案:韩青。 重双城告诉他,张国威刚到重安任职的时候,韩青便是重安的副市长,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常委,跟张国威私下的关系比较好,不过当时他的堂弟韩晓栋也在重安任职,当时他是市委常委,却是市长丁长春的人,只不过后来韩青并没有在张国威那里得到好处,两人的关系便淡了下来,一直到张国威出事前夕,韩青才成为常委会中的一员。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重双城给他的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他只不过不愿意这么去想而已。 坐在椅子中的陆渐红手中夹着烟,却是一口都没有抽,长长的烟灰弯成了一个弧形,在快要烧到手指的时候,才将陆渐红烫醒。 掐了烟蒂,陆渐红站起身来,眺望远方,仿佛一切都落在他的眼中,却又像什么都没看到,他仍然在想着他刚刚作出的假设。 正面假设,是无法推断的,因为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的逻辑,所以陆渐红进行了反向假设。 倘若韩青就是龙头帮的帮主,有几个条件可以作为佐证,第一,是关于段柔情。 段柔情是几起劫杀案的始作俑者,一直未能抓获,全国发达的省市几乎都留下了她作案的痕迹,偏偏重安没有。当然,这并不能证明韩青是龙头帮的四眼。不过,龙头帮并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黑帮,组织严密,而且其规模以及涉及到的官员和忠心程度都超出了想像,所以陆渐红的推断是,段柔情到重安来是打算作案的,却是被龙头帮抓到了,也或许是段柔情打听到韩青就在这里工作,所以便找上了韩青。 正文 _3056无奈的现实 恰巧那时韩青的竞争对手韩晓栋到了康平,于是订下了计划,让段柔情也到康平去,获得韩晓栋的信任,设计对陆渐红不利,嫁祸于韩晓栋,一石二鸟。 当然,这个推断有点牵强,但是韩青就是四眼,这本身就是推断,不妨顺着这个思路推想下去。韩青、龙头帮、段柔情、韩晓栋,隐隐之中,似乎有一条线将他们联系了起来。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推断既让他振奋,也让他心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韩青隐藏得未免也太深了。能够让这个推断靠上边的,还有厉胜曾经说过的话,说是四眼姓段,据陆渐红估计,这个姓段,应该是韩青为了纪念段柔情的。 第二个佐证,是龙头帮高层的自寻死路。这一点也是陆渐红所疑惑的,为什么这些人如此心甘情愿地为龙头帮的“四眼”守秘,甚至不惜以生命相卫。虽然还没有答案,但是政治的力量是强大的,虽然以韩青之能未必能够做到这些,但是如果这身后还有更高级别的人做后盾,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第三个佐证就是童小山、宋清泉和胡继飞的提拔。韩青和张国威的私交很好,那么会不会有可能是在韩青的作用下,才有这三人的提拔呢?不过这个还需要寻找证据,童、宋、胡三人私下里是不是跟韩青走得很近。 作出了这样的推断,陆渐红的惊讶是必然的,但是同时他的心里还有一丝无奈,这些都是他的推断,即便自己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但是想要再获得实实在在的证据,那势必难如上青天,龙头帮的覆灭是不争的事实,那些喽啰根本不知道四眼的真实身份,而知道内情的人都已经永远闭上了嘴巴。只要韩青不承认,那将是一个死无对证的局面,或许四眼到底是谁将会永远成为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免大是沮丧,不过这个时候的韩青已经完全走入了陆渐红心中的黑暗深处,陆渐红提醒自己,一定要警惕这个人。 想到韩青,陆渐红不免要想到干女儿段若水,近期事情很多,忙得焦头烂额,疏于与孩子们的交流了,所以陆渐红立刻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安然,问她孩子们的情况。 中国的婚姻便是如此,当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了时间的磨砺之后,便会转化成浓浓的亲情,夫妻之间的唧我和恩爱,其主题大多是围绕在孩子身上,即便是陆渐红和安然也不例外,所以安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突兀之处。 安然告诉陆渐红,孩子们的学业很紧张,扬帆远航两个孩子倒还好,一门心思地扑入在学业之中,陆扬帆早已走出了感情的桎梏,而陆远航和金静研的关系起到了正面的作用,令安然比较担心的还是段若水。 段若水的年龄比这两个孩子大,经历也比他们多,这一阶段成绩有所下降,安然很不“道德”地去查了段若水的手机记录,发现跟一个陌生号码的联系比较多,短信发的内容也很火热,很显然,这孩子陷入了恋爱的负责影响之中。 对这个号码进行了调查,是来自于重安的号码,名字叫傅志,显然是个假名,出于对段若水的考虑,安然并没有惊动她。 陆渐红的脸色沉了一沉,将那个号码记了下来,存入了手机,让安然找个机会跟段若水好好谈一谈,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安然说有件事要跟陆渐红谈一谈。 陆渐红问她什么事,安然沉默了一下,道:“渐红,我打算辞去安氏集团董事长的职务。” 陆渐红微微呆了一下,虽然久负盛名,不过安然这个董事长做的还是很轻松的,副董非常给力,基本上不需要她去操什么心,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萌生这样的想法。 安然没有解释理由,只是说太累了,要过一过完全轻松和放松的生活。 在这一点上,陆渐红没有强求,安然即便是不任这个董事长,凭他早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也足够一家的生活,既然她追求自己所希望的生活,自己也没有理由去阻挠,不过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再作决定,要完全考虑到安氏集团将来的出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念而把一个如此有价值的企业沉沦了。 结束了与安然的通话,陆渐红忽然之间很想高轩和孟遥,他始终认为非常愧歉这两个孩子,给予他们的实在太少太少,高轩现在在燕华读书,家里有任老爷子和杜冰洁舅甥俩宠着,妈妈也在身边,遗憾的是老爸不能在身边相伴,而孟遥则是跟着孟佳去了国外读书,说起来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 正徜徉在这些之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听得声音,居然是政法委书记付熙麟。 付熙麟一进来便把门关死了,神情凝重得很:“陆书记,经过调查,我发现了一件极为震惊的事情。” 陆渐红被付熙麟的谨慎模样“吓”着了,道:“熙麟,到底什么事?” 付熙麟沉声、低声道:“公安局对童小山、宋清泉和胡继飞的社会关系展开了调研,你猜发现了什么?他们跟市委常委、副市长韩青的私交非常好。” 陆渐红心头一跳,却是面不改色道:“那又怎么样?” 付熙麟一字一顿道:“我怀疑,韩青就是四眼。”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熙麟,这是讲究证据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付熙麟忽然觉得陆渐红的笑很奇怪,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样子,不由道:“陆书记,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难不成……” 陆渐红作了一个手势:“我说过,一切都需要证据,而且由于他的身份问题,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来,你也该知道,调查一位常委完全超出了市公安局的职权范围,一旦被发现,麻烦不小。” 正文 _3057舒书记造访 陆渐红现在的头绝对不止两个大。 蒋主席的调研、孟水都公司的卷土重来、乞丐问题,都深深地困扰着他,这三项工作,没有哪一项是容易解决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直悬而未决的龙头帮老大让韩青也走入了嫌疑的圈子,陆渐红实在是头大得很。 周德东进入角色很快,陆渐红原本是让他第二天再过来正式工作的,他上午十点便过了来,练史诗向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立即便开始了他的秘书工作。 下午随同陆渐红一起进行了对主城区各个地方的检查,忙得不亦乐乎,陆渐红一直在观察这个小伙子,一直处于一个高度的兴奋状态,精力极其旺盛,跟着陆渐红东奔西走了一下午,一点也没有显出疲惫或者紧张的样子来,大有一副享受工作的模样。 对于周德东的心态,陆渐红了解并且理解,不过这并不能代表这是五分钟热度,所以陆渐红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由于接连不断的国家领导人来访,重安一直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所以在准备调研点以及整个重安的环境卫生方面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需要突击一下即可,陆渐红主要的精力和目光还是放在乞丐的问题方面。 所以这个下午,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庆安、泉山和璧山三地,不过周德东注意到,虽然满大街都是城管队员和警察以及一些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在引导甚至在推攘,但是效果并不明显,有的地方还发生了乞丐与工作人员对抗的场面,很显然,对于如何彻底地清理乞丐,并没有什么特别独到的方法。相比之下,璧山的情况要好一些,其次是庆安,最差的当属泉山了。 陆渐红几乎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没有声音的批评比开口要更为严厉,周德东心想,这可能是碍着于长惠和姚正中是市委常委的面子,不过这个判断并不完全成立,市委秘书长练史诗倒是说了不少,虽然他在常委中的排名靠后,但是转达起陆渐红的精神来是一丝不苟,这把尚方宝剑于长惠和姚正中倒也不敢不理会,况且这一次是蒋主席前来,如果真的在这个方面出了问题,那将有可能出现一捋到底的局面,这种情况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在璧山,周德东才看到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证明他对璧山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晚上,陆渐红还留在璧山吃了一顿晚餐。 接连两天,陆渐红一直都在忙碌着,从调研点和调研路线的确定到安保和接待方面的细节,都是亲自过问。事实上,陆渐红是一个充分放权的人,但是这一次委实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马乎,细节决定成败,如果因为思想上的麻痹而出了岔子,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待得第四天,一切准备妥当,陆渐红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各个点上看了看,提了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待他结束这些的时候,一直陪同的市委秘书长练史诗接到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说是刚刚接到电话,中央办公厅舒书记已经到了重安,刚刚下飞机。 练史诗记下了打过来的手机号码,立即将这个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吃了一惊,舒书记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渐红立即亲自回拨了那个电话,通完后,让小周直接将车开向机场去迎接。 在机场,陆渐红与舒书记相见,亲热的握手,虽然两人并没有多少接触,但是早前因为舒书记孙子舒爱国的事情,陆渐红提供了不少方便,才整得焦裕柱最终害人害己。 “领导现在怎么都爱搞突然袭击啊,舒书记,不带这样玩人的。”陆渐红半开着玩笑道。 舒书记微微笑了笑,道:“渐红书记,我这一趟可不是白来的,三天后蒋*就要到重安来,我事先来踩踩点,免得蒋*不乐意,重安这边也不舒心。” 陆渐红道:“舒书记,您可是及时雨啊,尊重领导意愿,您看是先吃饭然后再看,还是先看一看有个印象?” 舒书记笑道:“磨刀不误切菜工,也不急在这一时。” 陆渐红便邀请舒书记到明朗会所进餐。 周德东很有些意外于陆渐红的表现。事实上,按照常理,直辖市的书记一般来说都是政治*局委员,也就是副国级,但是陆渐红这边倒是个特殊,居然是政治局候补委员,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陆渐红似乎并不在意,仿佛对于他来说,副国与正部并没有什么分别。 舒书记是中*央书记1处书记,是政治1局委员,标准的副国级,名副其实的陆渐红的领导,对领导说话敢用这种口吻的并不常见,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层次的呢? 周德东并不知道,陆渐红叱咤官场,自然也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如果是其他的领导来,陆渐红自然不会如此,但是舒书记来,那就不一样了。 在舒爱国一事中,陆渐红曾经与其有过一段聊天,虽然不敢说在那段对话中就能建立起特殊的感情来,但是特殊时期的特殊对话,完全可以让他们更贴近。 到了明朗会所,舒书记吃惊得很,想不到明朗会所也会在重安设立分处,陆渐红更正,说不是分处,这里的一切设施都是按照京城明朗的标准来的,并直言明朗的老板是自己的同学,考虑到来重安的高官比较多,而重安没有上档次的接待地点,所以才请老同学撑撑门面。 陆渐红的这一副轻描淡写,却是让舒书记微微一惊,明朗会所档次之高他自然是知道的,随随便便一个同学的面子就能够让人斥巨资建一个休闲场所,仅仅从这一点来看,陆渐红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事实上,陆渐红其借势之能,在舒爱国事件中,已显冰山一角,从他不动声色地搜罗焦裕柱的材料不声不响地配合中纪委去办这件事,既让自己抽身事外,又达到了目的,这等心机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更重要的是,焦裕柱还被蒙在鼓里,一点都没有察觉。 正文 _3058暗授机宜 这家伙是个人物,将来入主内阁并非梦想。 这是舒书记对陆渐红暗暗的评价。 舒书记对陆渐红的认识不仅如此。 不紧不慢的介绍,陆渐红还有另一层用意。 众所周知,蒋*上任之后,大倡廉政之风,一切要求简朴节约,但是话虽如此,陆渐红也打不到底,在蒋*过来的时候,这个接待的规格是如何的,与大多数官员一样,他认为档次低了,无疑是大不敬,但若是档次高了,会不会有顶风而上的嫌疑,如果说是折衷,不高不低,这个标准是什么,恐怕谁也说不上来。 所以,陆渐红投石问路,请示一下舒书记,请他把把关。 进了包间,档次不够的人自然坐不进去,另开一桌,这一桌便只剩下陆渐红和舒书记二人,服务员的素质很高,进来为二人斟了酒,便自觉地退了出去,临出门时,低眉顺目地说,有什么需要直接按铃就可以了。 没有了外人,并不代表就能敞开心扉,舒书记有心考量陆渐红一下,对于陆渐红的暗示装作不知道,咪了一口茅台,道:“渐红书记,准备得怎么样了?” 舒书记虽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暗示,但好在没有跟自己拉家常,而是将话题引到了这一次的调研上,让陆渐红舒了一口气。高层领导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虽然有了之前的交好,但是陆渐红绝不认为他们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况且到了这个层次,很多话都是云里雾中模棱两可,说的人心中有数,听的人却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对政治的理解去综合分析,所以陆渐红绝不奢望舒书记能够清楚地说出个一二三来,倘若直白的话,恐怕也到达不了这个层次。 “如果今天来的是别的领导,我肯定拍胸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领导您来了,我就跟您直说了,我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陆渐红亲自拿着酒瓶子,为舒书记斟上大半杯。 舒书记笑了笑,道:“谦虚了吧?” 陆渐红苦笑道:“舒书记,您在这里,我也不瞒您,蒋*这一次到重安来,一点预兆都没有,这才是我真正没底之处。” 舒书记自然明白陆渐红所说的是蒋*到重安来的政治背景,不过这个问题非常敏感,别说舒书记自己都在揣摩,即使是知道,也不可能明着说。只是作为中央书*记处书记,舒爱国无疑是蒋的亲信,如果说一点都不清楚,那自然是牛儿满天飞,陆渐红也不会相信。 夹了一块鱼香肉丝放入口中,舒书记赞道:“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纯正的农家菜了,想不到在这种级别的宾馆里还能吃到农家菜。” 陆渐红笑了笑,道:“舒书记如果喜欢,不如多到重安来指导工作。” 舒书记哈哈一笑:“别人贿赂都是用财用色,你倒好,几道农家菜就想把我收买了。” “不敢不敢。”陆渐红笑道,“舒书记,贵孙没有受到上次事件的影响吧?” 舒书记微微笑了笑:“这个还得谢谢你。” “为领导服务,应该的。”陆渐红开了句玩笑,举起了杯子,接下来的聊天便有些天马行空了,国际形势,金融发展,什么都有,但是就是没有说到这一次的调研。 一瓶酒喝完,舒爱国捂住杯子不肯再喝,到了他这个年纪,能够喝半斤茅台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一来是由于年纪的缘故,医生一般都会建议适量饮酒,二来到了他这个级别,轻易也没有几个人值得他举杯。所以舒爱国能够与陆渐红共饮一瓶茅台,本身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只是正如刚刚所说的那样,有些话是不可能明着说的,只能靠自己去揣摩。 吃完饭,房间也早已经安排好了,陆渐红送舒书记去房间,房间极其豪华,舒书记扫了一眼,回过头道:“这个房间不是最好的吧?” 陆渐红豁然开朗,笑道:“舒书记,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天早上七点我过来,陪您吃早餐。” 在回去的路上,周德东发现,陆渐红的气色好了很多,也不知道都跟领导聊了些什么。 回到住处,灯还亮着,练史诗安排的保姆是本地的一位中年女性,姓容,单名一个荣字,很有教养,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这两天做完了家务,就坐在客厅看书,并不多话,看得出来,练史诗在选择人选的时候,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进了家里,容荣便接过了陆渐红的包,闻得陆渐红身上的酒气,道:“陆书记,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做点醒酒汤。” 陆渐红坐在沙发上,二十七度的温度吹在身上正正好,陆渐红的脑子里却在回味着舒书记跟他所说的话,表面上看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陆渐红还是抓住了他所说的两点,推断出蒋主席这次到重安来的主要目的。 在陆渐红隐射的时候,舒爱国说农家菜不错,表面上看来是转移话题,其实是给了陆渐红一个暗示,这个暗示在于一个“农”字。农,代表的不仅仅是农民,也不是农业,而是生活的最底层。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群是谁?回答起来或许有点难度,但是结合蒋主席提到的重安三多,那么这个背景便呼之欲出了,那就是第三多——乞丐问题。这也是陆渐红最为担心的问题,乞丐的处理不是一蹴而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反映了民生,没有谁愿意去做一个没有了廉耻之心的乞丐,可是重安偏偏乞丐就多,虽然有诸多因素,但是领导是不管这些的,他只想看一看,重安到底有没有在解决这个问题,有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 第二点,就是陆渐红将舒书记送到房间时,舒书记说了一句“这个房间不是最好的吧”,重点是“最好”两个字,回想起当时舒书记的语气和表情,陆渐红感觉到,这应该是一句反语,从而推断蒋主席是不会同意住在明朗会所的,也就是,必须迎合“简朴节约”的主题。 正文 _3059第一次试探 舒书记于次日对重安方面所提供的一些调研点进行了事先的踩点,也指出了其中的一些问题,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在街道上看到的一些乞丐还是引起了他的强烈关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神情和看向陆渐红的眼神,完全能够证实陆渐红的判断,那就是蒋主席过来的目的之一还真是乞丐问题。 距离蒋主席来只有两天的时间,在舒爱国离开后,陆渐红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乞丐问题。 一周的准备时间已过去五天,乞丐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许多工作还处于表面状态,而根据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乞丐们似乎并不愿意离开这个他们已经生活了不少年的重安,跟政府人员玩起了捉迷藏,敌进我退,敌打我逃,犹如牛皮癣一样,始终无法有效清除,这让陆渐红极其上火。 陆渐红拍着桌子道:“为什么璧山就能够有效地解决乞丐问题,而庆安和泉山就不行?长惠同志,正中同志,你们这两位常委是不是该好好反思一下?” 参加这个紧急会议的除了这两个区的一二把手之外,还有市里分管城管的副市长以及两个区分管城管的副区长,陆渐红这一番话已经非常重了,弄得一干人等个个都垂下了头,恨不得把头夹到裤裆里去。 看着一干人等这副模样,陆渐红丝毫没有放缓语气的意思,大声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如果不能切实有效地解决问题,你们自己看着办!” 陆渐红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有理由相信,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陆渐红手中的大刀会毫不犹豫地砍下来,说起来也是,两位市委常委坐阵,硬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人家璧山就能够解决好呢? “大后天蒋主席就要到了,有效时间只有两天,我不占用你们的时间。”陆渐红寒着脸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在蒋主席来的前一天下午,陆渐红再一次对市容市貌进行了验收,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渐红的狠话达到了效果,总之,整个街道上并没有看到乞丐,与之相反的是,街上有很多的执勤人员。 这一次来检查验收,陪同陆渐红的不仅有市委秘书长练史诗,还有副市长韩青。 韩青是陆渐红特意叫过来的,他分管工业,要验收工业的调研点,自然离不开韩青,当然,大家都知道,陆渐红并不仅仅是这个目的,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把工业调研点的事情交给朱耀庭去处理。 一番检查下来,天色已经黑了,陆渐红让周德东安排了吃饭的地方。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安排,周德东考虑了很多,最终还是把吃饭的地点安排在了市委招待所。 周德东的这个举动让陆渐红很是赞许,因为只有市委招待所才是最安全的,也是陆渐红的“地盘”。 练史诗并没有参与,作为市委的大总管,他的事情非常之多,对于明天即将到来的一次大考,在接待方面他不敢掉以轻心,由于已经确定了蒋主席一行的休息场所在顺水湾大酒店,他必须要亲自再去过个细,不敢有丁点的麻痹大意。 菜上的很简单,陆渐红居然要了一瓶酒,韩青笑着道:“陆书记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陆渐红笑道:“这应该算是苦中作乐吧,人嘛,整天摆出苦大仇深的样子,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乐观一些的比较好。” “领导的眼界和胸襟不是我等所能望其项背的,不过说的也是,人还是需要更积极一些。”韩青说着话,挥手让服务员出了去,自己则拿过酒瓶子打开了瓶盖,为陆渐红倒了一杯酒。 陆渐红道:“韩青,我们有多我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韩青笑道:“有好长一阵子了。” 陆渐红也笑了笑,微微一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咱们认识也不少年了吧,回首往事,惊鸿一瞥,都在弹指一挥间啊。” “不同的是,陆书记已经是正部级的领导,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再上一层。”韩青举起了杯子,道,“陆书记,我敬你一杯,为了我们相识一场。” 陆渐红拿杯子跟韩青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道:“市政府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韩青道:“运行还算顺畅,最近他很低调,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此前对九子沟的旅游开发关注得很,前两天还去了一趟,督促这个项目尽快上马。” 这件事情陆渐红是知道的,国家旅游局前两天来过一趟,不过由于蒋主席将要到重安来,所以陆渐红只是应付了一下,便让朱耀庭全权处理了。 韩青又道:“张似乎对权力并不怎么贪恋,工作也很实在,是个很扎实的人,他的背景不容小视,幸好只是来镀个金,谋取些政治筹码,否则重安可能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最近重安发生的事情不少,一件接一件,目不暇接,这其中以龙头帮为最,据公安局调查,龙头帮的首脑人物四眼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凡是知道些内情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自杀了,韩青,你在重安待的时间比较久,你提供点意见,这个四眼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韩青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这个龙头帮我也是今年才听到过,以前的重安白的有焦裕柱,黑的有他的弟弟,焦裕柱一手遮天,倒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其他的势力能在夹缝中生存,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什么四眼是什么来路。”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不过市公安局的调查倒也并非没有进展,现在基本已经能够确定了范围,我倒是很盼望付熙麟能够给我一个惊喜,查出这个四眼的真实身份。” 韩青笑了笑,道:“这么说,我倒是很好奇,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时,韩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直接挂断,道:“陆书记,再敬你一杯。” 正文 _3060韩青的反应 几杯酒下了肚,陆渐红淡淡地道:“韩青,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韩青端着酒杯的手僵硬了一下,道:“陆书记,你的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所以活着的目标也不一样,或者说不同的动力让人活着的目的也随之不同,不过我觉得,人活着,其实就是受苦。” 陆渐红笑道:“韩青,你可是市委常委,副省级领导干部,说出这么消极的话,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韩青也笑道:“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不是神。其实领导干部更吃亏,连发发牢骚的资格都没有。” 陆渐红微微一叹,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抛开领导干部的角度来说,人活着确实就是受苦,说白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烦恼,只不过不同的人,烦恼也不一样罢了,韩青,你觉得我有没有烦恼?” “有,当然有。”韩青正色道,“陆书记天下为公,忧国忧民,怎么会没有烦恼。”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工作上的事情倒不算烦恼,那是一项事业,其实我与大多数的父亲一样,都在想着儿女。” 韩青不由道:“据我所知,你的两个孩子都读高中了,陆书记莫非是在为他们焦心?” 陆渐红又摇了摇头:“你说的是陆扬帆和陆远航吧?我倒不为他们担心,我担心的是若水,哦,你也见过的,就是段柔情的妹妹。” 韩青的目光微微有一些躲闪,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若水能够成为你的女儿,那是她的福份。”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若水经历了不少事情,她的经历不是一般的孩子所能够拥有的,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智和情感比同龄的孩子也成熟了许多,最近我发现她过早地陷入了情感之中。恋情,是一把双刃剑,掌控得好,可以成为正面的能量,但若是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则很容易割伤自己。但是孩子现在大了,跟她谈这些事情,需要方法和艺术,真的很头疼啊。” 韩青半晌道:“这确实比较麻烦,只可惜我是爱莫能助。”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跟你一样,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不提这些了,来,喝酒。” 一瓶酒喝完,韩青面色如潮,这是他的特点,喝酒容易上脸,握着酒杯说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明天蒋主席还要过来,不能误了大事。 陆渐红也不勉强,结束了这个试探性的酒席。 韩青前面刚刚走,陆渐红正要离开,练史诗便匆匆赶来,向陆渐红道:“陆书记,有点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向你汇报一下。” 陆渐红点点头,进了他原本住的房间,这个房间他虽然已经不再常住,不过偶尔也会来休息一下,所以房间里还是很整洁的。 进了去,练史诗反手关上了门,给水壶里添了水去烧开水,然后才道:“陆书记,向你汇报的是乞丐问题的事情。” 陆渐红脸色微微一凛道:“什么情况?” 练史诗的神色有点异样,本来话已到了嘴边,不过还是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一次的乞丐问题,估计还是治标不治本,跟上次市里的观摩差不多。” 陆渐红的眼皮子跳了跳:“还是乾坤大挪移?” 练史诗道:“也不完全是,送到别的地方去,也有再回来的可能,所以据我的了解,这三个区是送走了一批,对剩下来的乞丐做集中统一的看管,配备了不少警戒力量,希望能够度过这一关,眼下形势急迫,温水之法解决不了问题,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不过根据重安乞丐有组织的这个特殊性,我担心会逆反。” 陆渐红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从眼下来看,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练史诗说到这里,水壶里的水已经开了,便给陆渐红泡了一杯,才接着道,“另外,重安的乞丐历史问题我也进行了调查。历史上,重安并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乞丐,是在五年前才突然增多的,具体的原因不详。” 这个情况让陆渐红微微有些错愕,这么说,重安的乞丐也就是近几年突然间冒出来的,倒不是什么历史性遗留问题,不过明天蒋主席就要过来了,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是蒋主席在重安期间不出岔子,等这一关过了,再着重解决这个问题。 回到住处,保姆容荣跟往常一样,这也是练史诗所要求的,哪怕陆渐红回来的再晚,容荣也必须等到陆渐红安全回来之后才能休息。 接过了容荣泡好的茶,陆渐红道:“你先休息吧。” 坐在沙发上,陆渐红看着手机上拨出的那个号码。这个号码还是陆渐红当时手机被录音时换的那部手机,想不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在吃饭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用这部手机拨了安然给他的那个号码,在通的一瞬间,韩青的手机响了,这证明韩青一直在与段若水联系。 陆渐红的目光显得非常复杂,韩青今天的表现已经引起了陆渐红的强烈反感,当然,韩青说与段若水没有联系这也在陆渐红的预想之中。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陆渐红都不会同意他们之间的往来。 首先是二人的年龄差异,若水还只是个孩子,她的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更重要的是,韩青会不会就是四眼,陆渐红对此还在怀疑之中,陆渐红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么一个有嫌疑的人跟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亲密发展的,干女儿也不行。 看来,等蒋主席调研结束之后,自己需要回去跟她好好谈一谈了。 而此时的韩青同样也是紧急眉头,今天陆渐红无疑是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试探,那么该如何来应对呢? 陆渐红无疑是对自己进行了一次试探,这个试探是双向而且并不隐晦的。 正文 _3061把决定权交出来 第一个试探是关于龙头帮的问题,陆渐红提到了四眼。一般来说,这项工作,陆渐红是没有任何理由跟自己提起的,他偏偏向自己提起了,并暗示已经推断出四眼可能是公务人员。 陆渐红是什么人?韩青无疑了解颇深,他对陆渐红的了解比一般人要深刻的多,到了极致的地步,办起事情来向来以严谨著称,所以韩青判断,陆渐红不是向自己暗示什么,而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第二个试探是关于段若水的。这一点韩青心知肚明,那个陌生的电话也极有可能是陆渐红安排的。不过相比于第一个试探,这个试探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韩青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选择,那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若无其事下去,还是主动出击,将这个麻烦提前解决掉。 如果是第一个选择,韩青自认为危险性还是很大的。别人或许还不了解陆渐红,但是他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关于龙头帮的一切都已经抹除,陆渐红也没有十足确凿的证据,但是龙头帮在重安扎根多年,为“三多”之一,且为最,谁也不敢保证一切都能做得到天衣无缝,万一被陆渐红抓到了把柄,哪怕只是一丁点的问题,以他的能力和毅力,很有可能把一切都挖出来,而且那个付熙麟的查案能力实在太强了,再加上任克敌,韩青如果真的选择无动于衷,在他自己看来,那无异于坐以待毙。但是第二个选择,所带来的风险同样非常巨大,韩青可是深有体会,当年所发生的往事虽然他表面上早已忘却,但是在他心头所造成的阴影却是不时闪现,更是在梦里折磨着他的心。出于陆渐红以及他背后力量的恐惧,在康平的时候,最后关头,他让段柔情收手,不要再进行那个计划,或许也是因为他的要求,段柔情才没有向陆渐红施以杀手。 所以两个选择,韩青都难以抉择。韩青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矛盾过,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目光放到手机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电话。 段若水接到韩青打来的电话时,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韩青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在有着丰富阅历的段若水眼中,无疑是一个成熟体贴的男人,对于少女来说,成熟、稳重、体贴、细心的男人无疑是她们难以抵抗的杀手。这些日子,韩青不时发来一些火烫的短信,让段若水久已尘封的少女情怀向他开放,完全迷失了方向。 就在刚刚不久前,干妈安然还跟自己提到学习的事情,还当着扬帆和远航的面,说真挚的爱情是每个人都非常向往的,但是对于作为学生的他们来说,在爱情到来之前,必须以学业为前提。每个人在不同时期都有不同的身份,而不同的身份则规范了个人的行为必须要符合身份。安然以自己为例,作为一个企业的董事长,她必须把精力倾注于企业的发展之上,而同时她又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必须要对孩子们的生活、学习等方面负责,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谈话。 段若水知道,安然是在暗示着提醒她不要沉迷于爱情,只是如果一个人能够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学生,那么父母们也不会把早恋视若洪水猛兽了,刚刚还下定了决心,韩青的这个电话打过来,便让她的决心被绞得粉碎。 韩青很少打电话给她,大多以短信和微信的方式来联系,所以段若水显得很紧张,将门关好了,把被子蒙在了头上,这才偷偷地接通了电话。 韩青的声音显得很低沉,回来了吧?身体怎么样?学业重不重? 听着韩青的这些问题,段若水细声细雨地一一作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韩青显得心事重重,根本不像每次打电话来的时候那么轻松,虽然打电话的次数很少。 在回答完问题之后,段若水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不是有心事?” 韩青微微怔了一下,道:“若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韩青问的是,一个人在身后有猛虎追捕,前面有万丈深渊的时候,是应该选择进还是退。 那两个选择让韩青非常纠结,他原本想请示一下父亲,但是父亲已经真正的退出了政治舞台,虽然人脉关系仍在,但是已经起不到太大的助力,这个天下早已不是当年的天下了,况且要想在人才济济的政坛中脱颖而出,最终依赖的还是自己。 在这种迷茫之中,韩青打了电话给段若水,他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段若水,无论段若水作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他都当作是自己的决定。 段若水沉默了一阵子,这个问题确实挺难回答,最后,她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跳入深渊。” 段若水的理解是,以一个人的力量,转身回去是无法对抗猛虎的,前方虽然是深渊,但谁也不知道深渊下是什么,或许是一条绝路,也或许下面是水,也可能还有植被之类的东西,反正横竖是个死,跳下去说不定还会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韩青听了,微微点了头,道:“若水,谢谢你。” 放下电话,韩青已经作出了选择,那就拼一把吧,陆渐红,虽然你光环环绕,能力与实力并存,但是要想成为这个年龄层次的佼佼者,陆渐红无疑是自己的头号敌人,必须踏着你的尸体过去。 作出了决定,韩青立即投入到这个计划的谋划之中去,烟一根接一根地被燃成了灰烬,烟灰缸也渐渐充满,两个小时后,韩青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开始着手于他的布置。 打了几个电话之后,韩青离开了家门,开了一辆车向明朗会所驶去。 这一切都在悄然之中,根本没有人知道韩青去明朗会所去见什么人。 凌晨的时候,韩青才从明朗会所里出来,却是上了另一辆车。 正文 _3062刚刚开始而已 大考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这一天陆渐红起得很早,天公作美,日头却不毒辣,陆渐红先是带着几位常委在街头又转了一圈,在看到环卫工人、洒水车等不亦乐乎地忙碌,执勤人员早早抵达街道,陆渐红定了定神,对这些人员进行了肯定,提出了希望,要求他们继续保持下去,完成这次艰巨的政治任务。 根据舒书记的指示,陆渐红并没有带大队人马前去接机,而是由他和朱耀庭以及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四人前去。 蒋主席是乘专机过来的,下了飞机,便看到机场方如临大敌,陆渐红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昨天晚上,陆渐红一夜睡得都不怎么踏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一次蒋主席前来会出点事情,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安。在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周琦峰打来的电话,电话中周琦峰并没有说什么,让他安心配合调研工作就行了。 按理说,周琦峰这个电话完全可以让陆渐红吃下定心丸,然而陆渐红的不安却是加剧了,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找不到他不安的由来。 他睡不着,到客厅抽烟,走动声惊醒了容荣,容荣起来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陆渐红正站在门外抽烟。 容荣是个很知性的人,她自然知道陆渐红的身份,所以很清楚陆渐红在这个时候还没睡,肯定有心事,所以便悄悄地泡了一壶茶放到茶几上。 尽管她动作很轻,陆渐红还是察觉到了,见容荣正把茶放到茶几上,便转回身来。 “容姐,吵醒你了。”陆渐红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很和蔼的,尤其是在私下的场合里,所以没两天便跟容荣很熟。 陆渐红其实很喜欢和容荣聊天,她虽然是位女性,但是文采非常好,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也很独到,曾以“冰晶傲雪”为名在网络上发表了很多评论性的文章,是一个才女。跟她聊天,有时候陆渐红会很受启发,所以见容荣醒了,便道:“我们聊一聊吧。” 当然,聊天只能是聊天,其用意不是解答什么疑惑,只是舒缓一下心情。 容荣跟陆渐红在一起并没有太大的压力,聊起话题来也是轻松得很,不过这一晚,她却是有点吞吞吐吐。 陆渐红对此觉得很奇怪,便问容荣是怎么回事。 容荣告诉他,以前她认识一个面相大师,看相很有一套,后来退休了,跟那位大师学了些看相的东西,从陆渐红的面相来看,似乎有近忧,但是由于她是半吊子,所以并不敢说出来,而且这东西也有些迷信。 陆渐红听了,付诸一笑,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然而容荣的话却是增加了他心头的不安。 好在在蒋主席到来之前,一切都安然无恙。 蒋主席看上去比以前似乎更年轻了,满面红光,容光焕发,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有力地与陆渐红等人一一握了手之后,才从特别通道走了出来。 蒋主席这一次来了七八个人,除了舒书记以外,还有办公厅的一些人,一行人等从机场出了来,上了准备好的司考特,从蒋主席的神色来看,对于陆渐红的简单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当然,再简单,警车开道还是要的,只不过用的不是警车,里面的却是特勤人员。 上了车,蒋主席并没有怎么说话,目光却是落在了街道的环境上,陆渐红的心紧了一紧,不由扫了舒书记一眼,舒书记却也是顺着蒋主席的目光向外看。 车子快到市委的时候,蒋主席这才开了第一句口:“渐红书记,街上没看到乞丐啊,你是怎么做的?” 陆渐红没想到蒋主席一上来便直奔主题,心头微微紧了紧,道:“乞丐问题涉及到的方面很多,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市委市政府不够重视,为了解决好这一问题,让这些乞丐能够有正常人的生活,市委市政府对此问题进行了认真的调研和解剖,也*了不少政策,加大了举措……” 陆渐红说的是于长惠提出的那一系列做法,一边说着,心里却在想,没办法,您是领导,我也得忽悠您了,总不能说这些乞丐都被控制起来了。 陆渐红这么说,蒋主席姑且也是这么听,领导的睿智和目光是不容欺骗的,有时候他们明知,只是没有说,更多的时候,不是不说,是机会不好。 蒋主席此时便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时车子慢了下来,驶进了市委大院。 天气不是太热,市委市政府四套班子成员都把腰杆挺得笔直,在市委大院里迎接。 为了这个迎接,陆渐红也是煞费心事,最终还是确定了他们留在市委,场面太大,与蒋主席倡导的节约节俭是背道而驰的。 简单的程序之后,去了会议室开会。 按照传真上的要求,陆渐红作简单的汇报。这半年多来,陆渐红是有不少东西可以汇报的,虽然政治角力在一定程度上还存在,但是到目前为止,局势还是稳定的,所以汇报起来围绕企业改制、招商引资、城镇建设以及旅游开发等方面,陆渐红完全脱稿,侃侃而谈,尤其是一系列的数字,更是如数家珍,连停顿都不带的,其中,蒋主席多次打断提问,陆渐红也是稳健作答,蒋主席问得快,他回答得更快,甚至有些问题蒋主席问得刁钻得很,比如在提到九子沟乡的旅游开发时,需要建多少条路,一共有多长,陆渐红也是仿佛把数字刻在了心上,让其他人都是捏了一把汗。 两个小时的汇报时间很快过去,朱耀庭这个市长自然是衬托红花的绿叶,规矩得很,不该他说话绝不多说一个字,显得极度和谐,——在这个场合里,他可不敢耍小聪明,因为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中午,在顺水湾大酒店进行了款待,看得出来,对于这样严肃而简朴的接待,蒋主席并没有什么不快,反而显得很满意,陆渐红不由向舒书记投以感激的一瞥,但是,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正文 _3063对方是外国人 蒋主席这一次的调研,一共为期两天。中央领导那么忙,等待他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国内的,有国际的,能够在重安待上两天已经着实不易,所以时间上还是比较紧的。 根据之前订好的日程安排,在中午吃饭前,陆渐红拿了一份交给了舒爱国,事实上,此前舒爱国便已经看过,陆渐红此举完全是想证实一下蒋主席有没有作其他方面的安排。 饭毕,陆渐红送蒋主席到顺水湾定好的房间休息,顺水湾大酒店此时自然是如临大敌,不会再有其他任何方面的接待。 进了房间之后,没有了其他人,蒋主席才道:“渐红啊,虽然你在重安干得不错,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 陆渐红垂眉顺目道:“领导的批评是对我的鞭策。” 蒋主席笑了笑道:“虽然接待没什么排场,但是放在酒店里,还是给酒店里带来不少麻烦的,你看看,我这么一来,酒店的其他生意都做不成了,我看,放在市委招待所休息就可以了嘛。” 舒书记向陆渐红看了一眼,笑着道:“陆书记跟我提起过,不过市委的工作人员不少,人多眼杂,您是中央领导,会给工作人员带来压力,所以我私自替陆书记作了主,放在顺水湾了。” 陆渐红赶紧道:“顺水湾这边的环境比较好,也清静,以前也接待过不少中央的领导。” 蒋主席笑道:“小舒啊,你跟渐红什么时候开始穿一条裤子了,替他打掩护。” 舒书记陪着笑道:“主席,您可是错怪我了,他那么瘦,那裤子还不够一个人穿的。” 三人便笑了起来。 陆渐红这时道:“领导,您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就先休息吧。” 蒋主席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你过来,我们一起四下走走。记住,不要带多少人过来,不要因为我的到来影响到市委市政府的正常工作。”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不由抹了一把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饶是他镇定如山,可是他面对的可是一国的领导人,要说不紧张,那纯属烘烘牛逼,陆渐红只是个人,他可不是yy小说里的霸气如洪的人。 休息时间只有半个小时,陆渐红自然不会去休息,趁着这个空当,他打了个电话给朱耀庭,要他按照事先制订好的计划,做好准备工作,务必要任何一个方面都不出问题。交待完了这些,陆渐红便在隔着蒋主席几个门的房间里坐了下来,没两分钟,舒书记也过了来,陆渐红起身道:“舒书记,太谢谢您了。” 舒书记笑了笑,道:“蒋主席要是不舒服了,难受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陆渐红嘿嘿笑了笑,道:“怎么样?还满意吧?” 舒书记的神色微微严肃了起来:“这只是个开始,谈不上满意不满意,不过你也知道,主席是很务实的领导,主要的还是看下午和明天所亲眼看到的,这个方面可千万不要出岔子。” 陆渐红点了点头,困扰了他昨晚一夜的不安隐隐地冒了出来,爬上了他的心头,很没有底气地说:“舒书记,万一有个什么,还要麻烦你再掩护。” 舒书记凝眉道:“希望不要出现突发情况,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要出发,第一个点是企业改制,你赶紧安排。” 二十分钟,弹指间也算不上,一点整的时候,调研活动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路无话,调研中也是顺畅之极,蒋主席也没有在调研中提出什么离谱的东西来,这让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好的预兆。 蒋主席对企业改制异常关注,陆渐红通过他对这项工作以及乞丐的问题这两点结合来看,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感觉,那就是他是来看一看,重安遗留的工作进展如何,无论是改制还是乞丐,都是固而有之的疴疾。 蒋主席的调研非常详细,整整一个下午,原本定下来的好几个点都没有去,完全专一于此项调研。好在这项工作并不是走过场,改制也是扎实稳步地推进,蒋主席的满意是可想而知的。 在回到车上的时候,蒋主席的目光里透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小陆啊,重安的国有企业改制向来推进缓慢,而在你的手里得到了强力的推进,并且卓有成效,干得不错。” 陆渐红道:“这是市委市政府团结一心的结果,并非我个人的功劳。” 蒋主席笑了笑,道:“你倒是不忘时刻提醒我你们的团结。” 就在这时,前面开道兼领路的警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以至于蒋主席乘坐的车辆速度一滞,车内的人有微微的前冲之感。 陆渐红不由拍了拍前面的驾驶员:“什么情况?” “我下去看看。”小周这时看到前方的车已经停了下来,不敢怠慢,赶紧下了车前去查看。 舒书记的眉头微微皱起,向车外看了过去,保卫人员这时也下车立在车子周围,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而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心头的不安之感到达了一个很高的程度,让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 这个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特勤人员并没有解决好问题,反而听到一个人用很蹩脚的中文在高声大叫:“我要投诉你们的政府,我要向大使馆反映,你们不公正对待美国公民。”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的脸色不由变了,拿起手机拨打前方付熙麟的电话:“怎么回事?” “对方自称是美国孟水都公司的,叫史密斯,说是今天早上被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打了,到市政府求助无果,就过来拦路告状了。”付熙麟的牙咬得咯吱作响。 “你干什么吃的。”陆渐红转过脸低斥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对方是外国人,我们总不能……”付熙麟说的也是事实,对于国外人的确不能像国内的人那样,很容易引起外交事件。 正文 _3064拦车 “主席,出了点状况,我过去看看。”陆渐红在这个时候是没法子再安坐在车里了,心头憋屈得很,虽然制订了不少方案和应对措施,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个老外会跑出来搅局。 蒋主席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不快之处,倒是带着着促狭的神情,似乎是想考验一下陆渐红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陆渐红下了车去,舒书记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车窗外,反是蒋主席淡淡道:“小舒,紧张什么?” 舒书记苦笑着道:“紧张的人不是我。” 他说的很对,紧张的人的确不是他,而是重安市市委书记陆渐红。 不是说一个地方不可能出现突发情况,但是在中央一号首长来视察调研的时候出现突发情况,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都将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对局势的掌控力不够。 陆渐红大步走上前,便看到一个黑皮肤的人正在那里用英语哇哇大叫,付熙麟和几个警察正围着他,却又不敢向他动手。 陆渐红很有一种要掐死他的冲动,却是不得不压着脾气,分开人群,道:“我是重安市市委书记,怎么回事?” 史密斯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渐红道:“你就是陆渐红?我是孟水都公司的史密斯,我要投诉你们。”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现在有重要的领导在考察,有什么事情请到市政府去谈,克敌,你带史密斯先生去。” 史密斯显然不吃这一套,叫着道:“市政府?我可不敢去,我可是受到公务人员的殴打了的。” 陆渐红沉声道:“史密斯先生,你所提供的事情,我向你承诺,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史密斯却是摇着头道:“你们国家官官相护,我不相信你,不是有重要的领导在吗?我要向你的领导反映,要求现场给予处理。” 陆渐红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人来这里纠缠不清,可这家伙偏偏又是外国人员,况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有什么强硬措施那也不能用。 这时,一个人匆匆地过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渐红的脸色不由变了变,道:“好的。” “史密斯先生,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今天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下面威胁之类的话陆渐红没有说,但是孟水都公司在陆渐红心中的恶感再一次加剧了。 解决问题自然不会在车上,史密斯上了前方的警车,车子一路向市委开了过去。 朱耀庭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只觉两腿发软,惊惧不已,他完全能够想像到出现这种情况而带来的后果,抓起电话向王子山破口大骂道:“王子山,孟水都那边不是由你接待的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子山莫名其妙,此时的他正在璧山的农业产业园,不由道:“朱市长,出什么事情了?” 朱耀庭也是急昏了头,听到王子山这么说才想起来孟水都的事情暂时不是他来负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边刚挂上电话,那边秘书尉天德便向他汇报,说陆书记请他去市委一趟,并且让副市长韩青一同过去。 在市委的接待室里,史密斯显得极其无助,他的脸上带着青,露出来的全是毛的手臂上也有伤痕,蒋主席和舒书记坐在接待室的一端,陆渐红和付熙麟也是黑着脸。 见了朱耀庭和韩青来,陆渐红向付熙麟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史密斯带到另一间办公室去,然后才道:“朱市长,孟水都公司的史密斯先生投诉说在市政府遭到了公务人同的殴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问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是纠结的,原本是陪同首长调研的,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首长居然要亲自过问此事,或许也考虑到是国外“友”人,担心酿成外交事件吧。 朱耀庭道:“刚刚在来的时候,韩市长隐约说了一些,具体情况还是请韩市长说说吧。” 韩青冷冷地扫了史密斯一眼,道:“首长,陆书记,是这样的。史密斯是孟水都公司到重安的洽谈代表,此前孟水都公司曾到重安洽谈,由于条件上的不一致,所以洽谈无果,该公司的洽谈代表说要回去请示公司总部,一周前,史密斯来了重安,说是要重新洽谈。” “王市长是分管农业工作的,由他来洽谈,但是谈的效果并不好,这一次首长来调研,王市长在璧山区准备农业产业园的相关工作,所以这项工作暂时由我接待。由于情况不清,所以史密斯到我办公室谈的时候,我说现在市委市政府都在进行一项重大活动,请他后天再来。史密斯当场就不干了,并且口出污言,还拍着桌子骂起了人,考虑到对方是投资商,又是国外友3054 “主席,出了点状况,我过去看看。”陆渐红在这个时候是没法子再安坐在车里了,心头憋屈得很,虽然制订了不少方案和应对措施,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个老外会跑出来搅局。 蒋主席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不快之处,倒是带着着促狭的神情,似乎是想考验一下陆渐红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陆渐红下了车去,舒书记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车窗外,反是蒋主席淡淡道:“小舒,紧张什么?” 舒书记苦笑着道:“紧张的人不是我。” 他说的很对,紧张的人的确不是他,而是重安市市委书记陆渐红。 不是说一个地方不可能出现突发情况,但是在中央一号首长来视察调研的时候出现突发情况,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都将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对局势的掌控力不够。 陆渐红大步走上前,便看到一个黑皮肤的人正在那里用英语哇哇大叫,付熙麟和几个警察正围着他,却又不敢向他动手。 正文 _3065老外的无理取闹 陆渐红很有一种要掐死他的冲动,却是不得不压着脾气,分开人群,道:“我是重安市市委书记,怎么回事?” 史密斯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渐红道:“你就是陆渐红?我是孟水都公司的史密斯,我要投诉你们。”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现在有重要的领导在考察,有什么事情请到市政府去谈,克敌,你带史密斯先生去。” 史密斯显然不吃这一套,叫着道:“市政府?我可不敢去,我可是受到公务人员的殴打了的。” 陆渐红沉声道:“史密斯先生,你所提供的事情,我向你承诺,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史密斯却是摇着头道:“你们国家官官相护,我不相信你,不是有重要的领导在吗?我要向你的领导反映,要求现场给予处理。” 陆渐红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人来这里纠缠不清,可这家伙偏偏又是外国人员,况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有什么强硬措施那也不能用。 这时,一个人匆匆地过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渐红的脸色不由变了变,道:“好的。” “史密斯先生,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今天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下面威胁之类的话陆渐红没有说,但是孟水都公司在陆渐红心中的恶感再一次加剧了。 解决问题自然不会在车上,史密斯上了前方的警车,车子一路向市委开了过去。 朱耀庭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只觉两腿发软,惊惧不已,他完全能够想像到出现这种情况而带来的后果,抓起电话向王子山破口大骂道:“王子山,孟水都那边不是由你接待的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子山莫名其妙,此时的他正在璧山的农业产业园,不由道:“朱市长,出什么事情了?” 朱耀庭也是急昏了头,听到王子山这么说才想起来孟水都的事情暂时不是他来负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边刚挂上电话,那边秘书尉天德便向他汇报,说陆书记请他去市委一趟,并且让副市长韩青一同过去。 在市委的接待室里,史密斯显得极其无助,他的脸上带着青,露出来的全是毛的手臂上也有伤痕,蒋主席和舒书记坐在接待室的一端,陆渐红和付熙麟也是黑着脸。 见了朱耀庭和韩青来,陆渐红向付熙麟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史密斯带到另一间办公室去,然后才道:“朱市长,孟水都公司的史密斯先生投诉说在市政府遭到了公务人同的殴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问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头是纠结的,原本是陪同首长调研的,但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首长居然要亲自过问此事,或许也考虑到是国外“友”人,担心酿成外交事件吧。 朱耀庭道:“刚刚在来的时候,韩市长隐约说了一些,具体情况还是请韩市长说说吧。” 韩青冷冷地扫了史密斯一眼,道:“首长,陆书记,是这样的。史密斯是孟水都公司到重安的洽谈代表,此前孟水都公司曾到重安洽谈,由于条件上的不一致,所以洽谈无果,该公司的洽谈代表说要回去请示公司总部,一周前,史密斯来了重安,说是要重新洽谈。” “王市长是分管农业工作的,由他来洽谈,但是谈的效果并不好,这一次首长来调研,王市长在璧山区准备农业产业园的相关工作,所以这项工作暂时由我接待。由于情况不清,所以史密斯到我办公室谈的时候,我说现在市委市政府都在进行一项重大活动,请他后天再来。史密斯当场就不干了,并且口出污言,还拍着桌子骂起了人,考虑到对方是投资商,又是国外友人,所以我并没有表示什么,后来史密斯离开办公室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跟我的秘书发生了冲突,据秘书称,是史密斯先动的手,还险些把他推得跌到楼下去,所以才还了击。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我追出去准备向史密斯解释,只是史密斯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会去拦截首长的车子。” 朱耀庭的目光里充满了怒色,只是现在首长坐在当场,他不便于发作,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会很麻烦。 陆渐红沉声道:“你说的这些可有第三者在场?” 韩青道:“办公室里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人,不过发生在外面的事情,监控视频都拍下来了,我也看过了,确实是这样。” 陆渐红道:“韩市长,你把史密斯请过来。” 当着蒋主席的面,陆渐红代表市委市政府亲自向史密斯道了歉,并且承诺一定会严肃处理动手打人者,史密斯此时倒是一反在路上时的嚣张,居然说他也有错在先,不应该这么极端,不过他倒是提出了孟水都公司欲与重安相关政府合作的事情,质疑市委市政府的诚意,希望陆渐红能够表个态。 陆渐红的眼皮子直跳,道:“后天上午八点,请孟水都公司的人到市政府来具体洽谈合作事宜。” 人,所以我并没有表示什么,后来史密斯离开办公室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跟我的秘书发生了冲突,据秘书称,是史密斯先动的手,还险些把他推得跌到楼下去,所以才还了击。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我追出去准备向史密斯解释,只是史密斯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会去拦截首长的车子。” 朱耀庭的目光里充满了怒色,只是现在首长坐在当场,他不便于发作,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会很麻烦。 陆渐红沉声道:“你说的这些可有第三者在场?” 韩青道:“办公室里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人,不过发生在外面的事情,监控视频都拍下来了,我也看过了,确实是这样。” 陆渐红道:“韩市长,你把史密斯请过来。” 正文 _3066大方向 当着蒋主席的面,陆渐红代表市委市政府亲自向史密斯道了歉,并且承诺一定会严肃处理动手打人者,史密斯此时倒是一反在路上时的嚣张,居然说他也有错在先,不应该这么极端,不过他倒是提出了孟水都公司欲与重安相关政府合作的事情,质疑市委市政府的诚意,希望陆渐红能够表个态。 陆渐红的眼皮子直跳,道:“后天上午八点,请孟水都公司的人到市政府来具体洽谈合作事宜。” 事情发生得快,解决得也还算快,但是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在史密斯离开之后,陆渐红主动向蒋主席作了检讨,说他工作组织不力,不能有效安排工作,影响到了谈判进程,以至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蒋主席大度得很,并没有就此事批评陆渐红什么,只是说,现在很多地方都在千方百计寻找项目,所以来了项目,一定要把握机遇,不能让机会在指缝间溜走。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晚上接待了蒋主席之后,陆渐红又怎么能够睡得着,他睡不着,自然有更多的人睡不着。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事件,整个重安都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氛围之中,熬个夜加个班,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半夜时分,一场大雨侵袭了重安,天亮的时候,雨势变小,陆渐红提前一小时来到顺水湾大酒店,舒书记早已经起床了,告诉陆渐红,首长刚刚打完打太极,正在洗澡。陆渐红便问他昨天那件事有没有什么影响,舒书记说,影响自然是有的,不过首长不满意的倒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事情后面的东西,如果市委市政府能够再仔细一些,切实解决好项目之间的问题,或许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从而引申到了工作态度和责任心的事情。 陆渐红听得冷汗直流,这完全是往大了的方向去延伸的呀,在首长的心目中留下了这样的一个印象,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舒书记,首长那边,还需要你给圆圆了。”陆渐红不得已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在陆渐红的政治生涯中如此低三下四,还是头一回。 舒书记笑了笑道:“不用你说,我会尽力。” 这时,听得蒋主席道:“小舒,是不是渐红来了?” 如果没有舒书记刚刚的透露,陆渐红还以为蒋主席早已忘记了昨天的事,不过虽然担心,他倒不是特别在意,很显然,舒书记跟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只不过是首长通过舒书记的嘴传递给自己,否则他根本没有必要跟舒书记说起这些。 “首长,是我。”陆渐红跟在舒书记后面走进了房间。 蒋主席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道:“从来没试过在毛毛细雨中打太极,享受着绵柔之雨的洗礼,欣赏着绵绵青山,这太极打起来,感觉还真不一样。” 陆渐红陪着笑道:“首长如果愿意,完全可以经常来。” 蒋主席笑着道:“这恐怕要等到我退休了才行,渐红,还没吃早餐吧,走,一起去吃。” 陆渐红是吃了些早点过来的,万一首长习惯早起,先吃了早饭怎么办? 陪着蒋主席吃了些早餐,陆渐红心中拿不住底下一程会前往哪里,昨天下午原本还要去农业产业园去看一看的,不过由于调研企业改制花了一下午,后来又被那件破事给搅了一下,便没有去,不知道行程会不会有所改变。 行程果然有变,用蒋主席的话来说,重安市中心的几个地区发展比起以前大有起色,此前农业部也考察了高效设施农业,评价还是不错的,所以农业产业园就不去看了,倒是对九子沟的旅游项目很感兴趣。 这个项目规模不是一般的大,国家旅游局向上作了汇报,所以蒋主席也知道了这件事情,重安山多水多,景点不少,但是重安并没有出多少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如果能搞成,还真能填补重安旅游史的空白,所以蒋主席对此兴致很高。昨夜虽然下了雨,但是并不影响首长的兴致,加之雨后天气凉爽,正宜出行,所以在吃早餐的时候,便说到了此事。 对于首长提出来的事件,根本容不得陆渐红去左右,虽然蒋主席是用商量的口吻说的,事实上是个通知。幸好陆渐红早有准备,不过舒书记告诉他,去九子沟不要人多,准备两辆越野车即可,除了首长和他以外,还有两名随行人员,其他的人则留在重安继续调研。 对于这个安排,陆渐红自然无条件执行,当然,除了两辆越野车以外,警务力量还是要配备的,一个小时后,一辆开道车,两辆公务车,再加上一辆安保人员的车辆,向九子沟乡去进发。 工业项目调研完毕,首长由陆渐红带着去了九子沟,市内的压力便小了许多,朱耀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清楚昨天的事件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来,想到孟水都公司,他就火大,不过调研还没有结束,还腾不出手来解决这件事情,他这个市长还要做做样子,去陪同调研。 韩青坐在办公室里,正在跟他的秘书说话。 “小卫,昨天那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估计调研活动结束之后,你可能干不下去了,不过你不要急,我会给你安排。” “韩市长,我既然跟着您,那您的一切安排我都不折不扣地执行,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青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暂时会受点委屈,很快就会好的。” 在小卫出去之后,韩青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之色,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韩青淡淡道:“史密斯先生,不要急,要不了多久,孟水都这个项目就会落实下来,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件一定兑现诺言。” 放下了电话之后,韩青负着手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低声道:“陆书记,对不起,如果不是你太聪明的话,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希望九子沟之行你的心情能好上一些。” 正文 _3067贺子健预警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更加不知道,九子沟等待着他的将是更大的考验。 车子驶出高速,又行驶了一阵,很快便进入了省道。 陆渐红与蒋主席同乘一车,一边坐着一边向蒋主席介绍着九子沟的由来,当蒋主席看到正在修建公路的施工队伍时,不住地点头,这是舒书记插了一句话:“陆书记,听说九子沟旅游项目连国家旅游局都参与进来了,看来规模不小啊。” 趁着这个机会,陆渐红把九子沟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在提到拥有上千年的古村落群时,蒋主席也是动容之极,尤其是听说这是一个仍然在生活着的而非遗址时,更是为之咋舌。 陆渐红知道自己的介绍已经勾起了首长的兴趣,不过他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倒不是陆渐红故意吊人的胃口,而是因为他本人也未能够亲自到那个古村落去看一看,不过首长显然不这么认为,反而是认为陆渐红欲擒故纵,不由笑骂道:“好你个渐红,跟我玩起了心理战,好,这回我就上你这个当,要是我看不到古村落群,或者是人造出来的,看我怎么修理你。” 陆渐红苦笑道:“首长,您可以冤枉我了,这个古村落群我也想一开眼界,倒是常务副市长张森奎来看过,早知道让他来为咱们做导游就好了。” 车上笑声不断,随行的记者修宇却是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吃了老大的一惊。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贺子健的消息,让她非常纠结。打电话,贺子健也是不接,只是回了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加一个逗号:有事,忙。不曾想刚刚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满心欢喜地接通了电话,贺子健却是急匆匆地在电话里向她道:“修宇,是你跟随采访的吧?有没有跟陆书记在一起?” 修宇心里有点窝火,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电话,问的却是陆书记的事情,不由埋怨道:“你干嘛不直接打电话给陆书记?” 贺子健没有时间跟她解释,急切地道:“修宇,有大事,你快告诉我,陆书记是不是跟首长在一起?” 贺子健的着急缘于张荣强的一个电话。 在蒋主席来之前的那个晚上,韩青曾到明朗会所会见了一个人,或许他自认为是秘密,但是对于张荣强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当时张荣强并没有觉得一位市委常委深夜会见个老外有什么奇怪之处,只不过在昨天他听说了史密斯拦路截车的事情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妥了,至于不妥在什么地方,他根本感觉不出来,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认出了史密斯而已。 而后又联想到韩青在出会所的时候,上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车,而是另一人的车时,张荣强就觉得事情很诡异了,偏偏韩青上的那辆车他也是认识的,正是庆安区区长秦必林的私驾——秦必林在去他的会所时,经常会开这辆车。 张荣强虽然不是政界人物,但是并不代表他对这一行不懂,只不过是不怎么精通而已。 正是由于他模模糊糊的觉得不对劲,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陆渐红,而是打给了他的秘书贺子健,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贺子健并不在重安,而远在江东俊岭。 贺子健的政治敏感性就非同一般了,在得到史密斯大闹街头的事情之后,立即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一项针对性的行为,虽然这家伙是外国人,但是并不可能不知道街道都警戒了意味着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敢于拦截警车,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件。 在听到韩青深夜造访那个闹事老外之后又上了秦必林的车时,贺子健感觉到事出诡谲。当初陆渐红去几个区观摩的时候,他们是怎么糊弄陆渐红的,贺子健可是心知肚明。乞丐问题向来是陆渐红最为担心的,而且这个问题的直接来源就是蒋主席提出来的,那么蒋主席这一次到重安,肯定要有所关注。 那个不知名的对手既然已经使了一次绊子,那么肯定还有第二次,而乞丐问题就是最有效的法子。秦必林他们糊弄陆渐红,陆渐红或许会原谅他们,但是如果陆渐红依葫芦画瓢去糊弄首长被发现了,那首长会不会原谅他呢?事实上,如果韩青上的不是秦必林的车子,贺子健可能还想不到这些。 在打电话给修宇之前,贺子健先打了电话给任克敌,问了首长调研期间,几个区有没有发现乞丐,答案是没有。贺子健当时几乎就可以判断,乞丐将有可能成为一个大问题。 而由于韩青跟陆渐红是同一个阵营的,贺子健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想到韩青在上秦必林的车之前跟那个洋鬼子见了一面,贺子健便不敢再犹豫了。 由于陆渐红有可能正陪同首长,所以贺子健没有直接打电话给他,而是打给了修宇。 修宇是知道贺子健的性格的,她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干些什么,甚至于她一直在担心贺子健是不是被陆渐红打入冷宫了,但见一向沉稳的贺子健这么着急,她也不由抛开了心头的心思,道:“是的,正在前往九子沟的路上。” 贺子健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目前市政府工作的一个重点就是想打开重安旅游史的空白,建成一个举国皆有名的旅游景点。”陆渐红向蒋主席介绍着一些关于旅游方面的设想,这时,手机在口袋里轻震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是贺子健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有情况。 陆渐红心头一紧,贺子健发来短信通知有情况,会有什么情况?他不是在俊岭吗?是他那边有情况还是自己这边有情况?不可能是他那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没有必要发短信过来,那么就是自己这边了,只是自己这边会有什么情况?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文 _3068乞丐来了 这一连串的想法在一瞬间汇集在一起,陆渐红握着手机,继续向蒋主席介绍着,过了约莫二里路,看到前方的路边有个厕所,陆渐红笑着道:“舒书记,坐了几小时的车,要不要方便一下?” 舒书记心头微微一怔,便笑着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内急,首长,您看……” 蒋主席笑着道:“呵呵,人有三急,行,前面停车,我也去一趟。” 重新回到车上,陆渐红面色如常,继续为首长介绍着九子沟的由来,马大桂跟他说的九子沟的传说经过他的加工和渲染之后,说得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荡气回肠,蒋主席也是不胜吹嘘,感慨不已,这么一路在陆渐红的忽悠下,终于抵达了九子沟。 九子沟现在的面貌有所变化,或许是因为这个旅游项目的开发,全乡上下的精气神有着很明显的提升。 与市中心的低敛所不同的是,在九子沟的入口处,马大桂带着一帮乡里的干部站在入口的地方等着,两棵树中间更是拉上了横幅,欢迎领导进入九子沟。 对于这样的行为,陆渐红付之一笑,蒋主席自然不会跟一个乡党委书记去较真,他也知道,对于一个贫穷的乡镇来说,一号首长的到来足以成为这个乡镇全乡上下值得炫耀的资本。 一行人下了车来,蒋主席亲切地与马大桂等人握手,弄得马大桂激动的一张老脸红里透着黑,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了,当蒋主席说“同志们辛苦了”的时候,他更是回答了一句“为领导服务”,惹得一片笑声,更有人在后面嘀咕说,估计这一回马大桂起码得一个月不洗手了。 虽然市区昨晚下了雨,但是九子沟却是滴雨皆无,而由于山势连绵之故,气候很是阴凉,酷暑之意根本是一点也感受不到,一下车便能感觉到清凉之意扑面而来。 蒋主席赞道:“真是想不到,这里还真是个非常不错的避暑之地。” 马大桂咧着嘴笑道:“我们这帮乡干部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守着宝贝也不知道去用,要不是陆书记指点迷津,我们还要穷一辈子。” 陆渐红没想到马大桂居然这么直接地“表扬”自己,不过马大桂属于官场的最底层,他说出来的话反而最能表达他的心情。陆渐红并不知道,那晚在九子沟的大山里追捕柳歪脖子时他的深入一线早已把马大桂震憾得一塌糊涂,别说陆渐红这样的级别了,就是县处级的他也没见到过能有这么不畏生死的,所以他很诚恳地表达了对陆渐红的崇敬之情。 “陆书记不仅给我们九子沟指了一条明路,还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为这个大型的旅游项目穿针引线,筹措资金,用大恩人来形容陆书记对我们九子沟的恩情不足以表达十之其一。陆书记是爱民如子的干部,我们虽然都是粗人,但是人粗心不糙,领导对我们的好我们是能看得出来的。有村民提议等九子沟旅游项目建成了,要在九子沟为陆书记立一个像,让后人记住陆书记对我们九子沟的恩情,只是这年头不许搞个人崇拜,所以我没敢答应。”马大桂便点鞭炮一样,啪啪啦啦就一是阵子,完全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陆渐红听了也是觉得好笑,还树像立传了,蒋主席侧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大桂同志啊,你说得对,现在不允许搞个人崇拜,领导干部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是份内之事,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这个干部就是不称职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叫道:“为什么不能立像啊,焦常青以前不是在市里头还立了一个像吗?他是市委书记,陆书记也是市委书记啊。” 这话一叫出,立马就有人跟在后面起哄,这些村民质朴得很,倒也不惧中央首长在这里,嚷嚷了起来。 陆渐红这个时候必须要站出来了,大声道:“乡亲们,你们对我的肯定,我非常感谢,但是树碑立传的事情我承受不起,正如首长所说,我只是在尽我的责任,我想,只要九子沟的旅游项目建成了,大家的日子好起来了,就是不树这个像,大家也是能记住我陆渐红的,是不是?” 说完这些话,陆渐红向马大桂道:“大桂同志,前面带路,首长对九子沟也很有兴趣,这可是打响九子沟名号的大好机会啊。” 蒋主席呵呵笑道:“好你个渐红同志,先拿我打起广告来了。” 马大桂嘿嘿笑了一声说:“名人效应嘛。” 经过这一阶段的实施,上山的路已经修得七七八八,只不过离规划的东西差得还很远,马大桂的介绍直白了很多,这里建什么,那里怎么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蒋主席也在问一些问题,资金啊,工程进度啊,显然对这个项目也挺在意。 在前往的途中,陆渐红意外地发现,已经有了一些游人过来,马大桂解释说,这是国家旅游局的专业人员提出来的,就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说白了就是项目在实施中,先把舆论造出来,不要说九子沟秀丽的自然风景了,仅仅一个古村落便是看点了,因此,提前修了一条通往古村落的路,当然,这个路也是简易的,并不能直接抵达,还需要走一些水路才行,吊住了游人的胃口。 蒋主席上了年纪,走了一阵子,观赏了一下沿途的风光,便有些乏了,而且修建的道路已经走完,再向上走,山势崎岖,徒步的困难更大,舒书记便道:“主席,要不先休息休息。” 蒋主席笑道:“岁月不饶人啊,大桂同志,虽然我们只走了一小截的路,但是我已经看到,九子沟项目大有潜力,遗憾的是,古村落群没有能够亲眼见到。” 马大桂道:“首长,这个项目建设时间不长,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我这里有一些拍的古村落群的照片,乡政府也有拍摄的视频以及关于九子沟的宣传片。” 正文 _3069首长问话 陆渐红这时道:“首长,那我们休息一下,回去看看宣传片。” 下了山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不过在有组织的警卫下,并没有出现乱轰轰的场面,任克敌悄悄走过来,在陆渐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渐红点了点头。 贺子健告诉自己,有可能会出现乞丐问题,这让陆渐红吓了一跳,电话通知了新上任不久的区委书记贾正明,贾正明告诉他,今天一大早确实有大量乞丐涌入的情况,不过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这些乞丐目前已经被带到了收容所,人数约两百左右。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区公安局紧急召集警力,再次排查,确保不出现任何的突发情况。 任克敌告诉陆渐红,刚刚又出现了点小状况,虽然区里加强了警戒,但是还是有小股的乞丐流入,考虑到影响,没敢用强。 陆渐红颇有些后悔没有再多拖延一点时间,不过这个时候也是于事无补,只有随机应变了。 到了乡政府,陆渐红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原来刚刚还很有秩序的乡政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不少衣衫褴褛的老年人,马大桂也是有些发怵,这些人显然都是外地过来的乞丐,没有一个熟面孔,不过看着这些人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导致的身体瘦弱,怎么也不忍心去赶他们,幸好这些乞丐们只是围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儿,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被区里的便衣警察们挡在外围。 蒋主席目光如炬,脸色微微有些下沉,道:“大桂同志,这些老人都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暗叫不好,马大桂此时即便有心打掩护也是无从打起,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漏洞,最终就是漏洞越来越多,再也无法圆起来,只有老老实实地道:“首长,这些乞丐不是九子沟的,九子沟这么穷,他们到这里来行乞,是自寻死路。” 蒋主席的目光便显得严厉了起来,转向了陆渐红,不过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去问陆渐红是怎么回事,显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陆渐红留些颜面,径直走到警戒人员身前,目光越过他们的身后,向那些乞丐道:“乡亲们,都还没吃饭吧?” 陆渐红的心沉到了谷底,千算万算,绞尽脑汁,事情到底还是没有能够遮掩得住,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蒋主席一开口,那些乞丐们便开了口,顿时七个洋腔八个调都出来了,显然是来自五湖四海,也幸好马大桂没有遮遮掩掩,否则立马就露了馅。 这个时候刚刚中午,还不到十一点,别说这些乞丐,一般人家都还没有吃饱,只听一个说话都有些漏风的没牙老丐道:“我们是从庆安赶过来的。” 蒋主席道:“庆安到这里老远着呢,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呀?” “我们昨晚就出发了,步行呗。”老丐身后有人搭腔,虽然一口家乡话,但意思还是能听得懂的。 陆渐红的后脊梁沁出了汗水,把他的衬衫都浸湿了,他真不知道那些乞丐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舒书记眼看形势不对,低声道:“主席,外面日头太厉害了,不如先进去吧。” 蒋主席的目光偏了一偏,却是没有理会,道:“为什么要从庆安赶到这里来呢?” 舒书记苦笑了一声,与陆渐红对了一下眼神,陆渐红只觉满嘴苦涩,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回头首长发落吧。 “听说有大领导来,庆安不给待了。” 这句话冒出来,蒋主席的目光里腾地升出了一股怒火,向天上看了看,即便是九子沟天生凉爽,但这太阳照过来还是很热,当下道:“大桂同志,乡政府的院子里树不少,可以遮阳,安排人搬点凳子放到树下,我跟他们聊一聊。” 马大桂原本已经不是那么太紧张了,可是这个时候一闹,他又开始结结巴巴了:“首……首长,我马……马上安排。” 转头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敢去看陆渐红的脸,本来首长在这里调研,对九子沟旅游项目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一切都很顺利,万万没有料到这些要饭的犹如神助,居然能够绕开重重堵截拥到了乡政府门口。这一次陆书记要是“出了彩”,那乌苏区的上上下下也就露脸了。 为了保持调研上的低调,到九子沟来虽然区委书记贾正明和区长桂雨来如临大敌,但是却没有露面,只是安排了一些人过来,出了这茬子事儿,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整个区委区政府就炸起了营。 贾正明在办公室拍着桌子大骂:“我抄他娘的秦必林,明知道首长要到九子沟,还把乞丐向这边运。” 桂雨来倒是没骂娘,可是这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是无计可施,毕竟已经是鼻子蹭上眼睛了,做什么也改变不了首长与乞丐直面的事实,他们自然更不能说是秦必林把庆安的乞丐都送到这边来了,那岂不是更加加剧了陆渐红的负担了吗? 乡政府的院子很大,里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几十号乞丐进来根本没什么影响,人群一分开,陆渐红这才看到,围在乡政府门口的乞丐身后居然还捆着二十来个,只不过年纪都比较年轻一些,穿着上也比这些老乞丐干净,当下就是更加叫苦了,不由暗骂乌苏这帮人混蛋,你就是捆人也带远点啊,放在后面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子吗? 蒋主席向陆渐红扫了一眼,这一眼里是罩满了寒霜,陆渐红心头大叹,硬着头皮上吧。 蒋主席坐在小凳子上,跟这些乞丐拉起了家常,问他们都是哪里的,为什么会做乞丐,等等等等,那些乞丐们却是一点都不怵,说到为什么要做乞丐,原因有很多,有家里因病致贫的,有因为自然灾害的,也有因为子女不孝不肯养活的,不过不管原因怎么样,都凸显出一个事实来,那就是当地政府的不作为。 正文 _3070老乞丐的两件事 当说到为什么会在重安的时候,这些乞丐们又说开了,说重安政府好啊,不赶他们走,收留他们,如果他们被遣送回去,还是要流浪他乡,不如就在重安待下来了。 舒书记在边上听得也是提心吊胆,不过没想到这些乞丐们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说辞,大觉意外。 蒋主席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又问道:“这么说,你们从庆安赶到这里,不是被人家赶过来的?” 一个说话比较有条理的老丐道:“回领导的话,我们是自发赶过来的。” “你们走了这么远,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呢?”蒋主席再次问道。 “我们到这里来,有两件事。”那老丐道,“第一件事呢,是想看看咱们的陆书记。陆书记到重安来,为了照顾好我们乞丐,花了不少心思,也没有瞧不起我们,又是组织我们体检,又是为我们安排住的地方,还给我们当中一些年轻的人搞什么培训,帮助找工作,我们感动啊,在重安,我们又找回了做人的尊严,可是我们也知道,陆书记很忙,我们除了在电视里能看到他以外,见不到活人,听说今天要陪大领导来九子沟,我们就都来了,就想看看活的陆书记,就想向他说一声谢谢。” 陆渐红完全傻了,他实在想不到情况会急转直上,从不利局面变成了对自己的感激了,当蒋主席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这个时候,他显然是不适宜继续沉默下去的,便站起来大声道:“我就是陆渐红,活生生地在你们眼前呢。听了你们说的话,我觉得很惭愧,虽然做了一些事情,但是事情还没有做好,做的还不够,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剖析原因,让大家的生活都够变得越来越好。没有什么人愿意成为一个四处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我向你们承诺,一定让我们的城市有你们的立足之地,不再去忍受风餐露宿之苦,不再需要为治病医疗而犯愁。” 待陆渐红停下来,蒋主席道:“那第二件事呢?” 那老丐回过头看了一下那些被捆着的年轻乞丐,道:“第二件事就是为了这帮畜牲。这些混蛋不知道被什么人收买了,说要过来捣乱,我们乞丐本来名声就不好,要是被他们再一搅,重安就真的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所以我们昨晚连夜赶过来,把这帮白眼狼给抓住了。”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心头一松,妈的,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贺子健跟自己说的事情,难道真的是秦必林做的? 中午,乡政府食堂多做了饭菜,给这些乞丐们进食,蒋主席也不嫌弃,一起吃了饭,表现出极度亲民的态度来。 等这些乞丐们尽数离开了,蒋主席才拉过陆渐红,郑重地道:“陆渐红,我不管这是不是一场秀,但是我看到了,重安的乞丐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我希望你今天的承诺不是放在嘴上说说,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而要落到实处,这件工作我会关注。” 陆渐红同样非常郑重地道:“首长,您放心,如果乞丐问题在年底之前还得不到有效的解决,我向您提请辞职。” 蒋主席一拍桌子,道:“好,很好,我就当作是你立下的军令状,你应该知道,君无戏言。” 舒书记在边上听得脸色微变,他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会如此决绝地立下了誓言,这实在太不符合一个官员的风格了,倘若蒋主席真的较起真来,而陆渐红又没有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到时候还真是麻烦事。 陆渐红却是掷地有声地道:“乞丐问题都解决不了,我这个市委书记也没有颜面再干下去了。” 市政府,韩青的办公室。 韩青在得到九子沟发生的事情之后,心头极度震惊,想不到陆渐红还有福人相佑,这样的冷箭都能被躲过去,不过还好,乞丐的问题还是展现在了蒋主席眼前,想必陆渐红以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韩青的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地调动着,两记冷箭只是插破了陆渐红一点点的皮而已,接下来该怎么办?有理由相信,陆渐红只要回过神来,自己将会面临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以陆渐红的智慧,可能不难判断出这两起事情背后的东西来。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啊。 韩青是一个敢于赌博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成立龙头帮,更不会选择与陆渐红再一次的抗争,虽然他知道,过程将会异常艰难和惨烈,但是他必须撑下去,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要想成为佼佼者,必须踩过陆渐红的尸体。现在的问题是,两件事情尽管已经造成了陆渐红在首长心中的裂痕,但远远达不到致他于死地的程度。 此时此刻,两种方案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一个是自己离开重安,这样的话可以远离陆渐红,只要自己不在了,一切仇怨都不复存在,即便会留下阴影,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第二个就是继续加大实施力度,把陆渐红拉下马。 权衡利弊,两种方案都很难实行,第一种方案之所以不理想,是因为各省市的人事基本已经配备完善,短期内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调整的,况且以父亲的余热也很难再做到影响,而第二种方案实施的难度也很大。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韩青再一次拿出了手机,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孟水都这个项目上面了。 浩浩荡荡的首长调研活动在蒋主席的专机腾空而起之后便告一段落了,陆渐红这才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当然,这口气的松下来,并不代表他真的轻松了,恰恰相反,这一次的调研暴露了很多问题,甚至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能够摸得清首长的真正意图,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首长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 正文 _3071约见秦必林 陆渐红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也不能抹去他身上周琦峰的影子,当然,这并不代表高层也会像下面一样不协调,但是没有多少领导喜欢自己的下属既有能力,又有多个足以支撑的背景后台,以陆渐红的判断,首长这一次来,对自己的警示作用很大。 想到自己立下的军令状,确实过于冲动了,但是陆渐红一点也不后悔,切实地解决好乞丐问题,是陆渐红自己的一个愿望,何况当时的情况,陆渐红如果不斩钉截铁地说狠一些,恐怕也过不了关。 送走了首长一行,陆渐红看到舒书记在进入机舱之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包含的东西有很多,但是陆渐红无法去领会,这一项工作已经迈过去了,人嘛,还是要着眼未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的心头觉得沉重得很。 回到市委,陆渐红让周德东挡驾,什么人都不见,然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他需要好好地梳理一下。 昨天的史密斯事件,陆渐红并没有想到是韩青所为,当然,他自然知道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事件,只是贺子健提供的情况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是韩青弄出来的,从而也让他更加确定了韩青就是四眼的判断——如果不是那一晚的谈话刺痛了韩青,他又何必穷心积虑地制造这一事件来呢?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的心头充满了疑惑。秦必林居然也在深夜与韩青会见。 任克敌已经证实了那些乞丐的确是从庆安过来的,那么秦必林在这起事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陆渐红不由摇头,事实上他对秦必林的印象是不错的,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包藏祸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随后一想,觉得情况似乎也不是这样。疑惑有二,第一,秦必林有必要这么做吗?世间万事都有动机,那秦必林的动机是什么?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那是需要足够的利益来支撑的,那么,韩青能给予他什么利益?在重安,韩青的政治力量有限得很,他只不过是一位市委常委罢了,上面除了书记和市长以外,还有市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除去这四人,他也未必就能坐得稳第五把交椅,陆渐红实在想不出,韩青能够有什么重大的利益能够驱使秦必林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反水市委书记?第二个疑惑是,即便是秦必林做的,以他的智慧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换了是陆渐红自己的话,要想天衣无缝,也有很多方法,比如把乞丐直接扔到乌苏与其他县区的交界处,根本没有必要直接放过来,要知道,即便是乞丐问题惹得首长不高兴,也不可能立即造成什么后果,拿下一个直辖市的市委书记,这可不是儿戏,在没有政治立场问题的情况下,即使是一号首长,也得惦量惦量后果,而反过来,陆渐红有的是时间去收拾对自己不利的人。 综合这两个方面,陆渐红认为,秦必林是躺着中枪了。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被陷害了。 当然,这个仍然是陆渐红的猜测,要想弄清楚是不是秦必林,陆渐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贺子健跟秦必林的关系不错,如果有他在,那要方便很多,只可惜贺子健现在一个脑袋比两个大,而且在诸小倩快要做手术的时候,还能照顾到这么多的事情,陆渐红实在不想去分他的心。 思来想去,陆渐红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快要下班的时候,陆渐红叫来了周德东,让他联系一下秦必林,说晚上八点到明朗会所吃饭,然后他直接提前去了明朗会所。 接到周德东的电话,秦必林吃惊得一塌糊涂,按照正常的思维,此时的陆渐红应该是召开会议,总结首长调研活动的得失,再不然,就是放松一下神经,可是却是在当晚请自己共进晚餐。 不过秦必林吃惊归吃惊,心里却还是有点数的,在九子沟发生的乞丐事件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他已经能够断定这是一场鸿门宴。 七点半,他便提前赶到了,大老板请客,他可不敢大喇喇地准点才来。 陆渐红准时八点进了包间,只有他一个人,秦必林不方便在外面迎接,一直站在包间里,见陆渐红来了,赶紧迎上前去,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必林来得挺早啊,坐。” 秦必林心头跳得厉害,老板没有表情完全比有表情要更加可怕,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倒了茶水,亮着清脆的嗓子道:“请问先生,客人都到齐了吗?” 陆渐红淡淡道:“可以上菜了。” 秦必林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胆战心惊地不敢吭声。 陆渐红扫了秦必林一眼,道:“必林啊,这一次首长来调研,对庆安的感觉不错,无论是市容市貌,还是企业改制,庆安都走在了全市前列,在全市树立了一个榜样,很难得。” 陆渐红之前跟自己的几次见面,态度都很和蔼,可是这一次一上来就是官方用语,这证明什么?对自己不满,可是到底不满在哪?估计是乞丐的问题。 秦必林当下道:“陆书记,您的评价,我受之有愧,在乞丐问题上,我没有处理好,给市委的工作带来了麻烦,我向您检讨。” 陆渐红笑了笑:“乞丐问题,确实有点麻烦,我陪同首长在乌苏的时候,确实有庆安的乞丐去了,不过幸好没出什么差错,你又检讨什么。” 领导越不在意,就证明越在意,这一点秦必林是深有体会的,可是此情此景,他再一昧地强调自己的失误,那显然是愚蠢的做法,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陆渐红忽然道:“必林啊,你看看这个。” 陆渐红递过去一张便笺,上面写了一个车牌号,秦必林怔了一下,这个正是他自己的私家车牌号,不由道:“陆书记,这……” 正文 _3072道行 “是你的车牌吧?”陆渐红淡淡道。 秦必林道:“是的,不过几天前车子停在酒店门面,车牌被撬了。” 陆渐红在张荣强那边看过了拍下来的视频,很清晰地看到这个车牌,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秦必林居然冒出这么个话来,秦必林道:“这事我的秘书还让区公安局去查了,可是一直没有结果。” 陆渐红喝了一口茶,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个车牌的车昨天凌晨两点左右曾经出现过,而且就在明朗会所门前。” 秦必林再次一呆,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个车牌的出现,而是陆渐红是怎么知道这个车牌出现的以及陆渐红话中的含义。 陆渐红这一晚有点难以入眠了,从秦必林那边证实了一件事情,那晚在明朗会所面前出现的车根本不是秦必林的,而秦必林那一晚则是陪着儿子儿媳打了一夜的麻将。虽然秦必林的话有说谎的可能,但是秦必林不会这么傻,因为只要认真地去核对,假的始终是可以识破的。这也证明了陆渐红的判断,秦必林只是一个被拉出来的挡箭牌。 陆渐红的背后有点发冷,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一便可以有二,韩青的嫌疑是最大的。那么该如何应对韩青的挑衅行为呢? 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通过聊天中得知,韩青重新踏入政界,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很严的,并没有什么经济问题,在这些方面,与陆渐红相比,几乎是无懈可击,甚至于在陆渐红还稍强一筹,因为他在女色方面更是清清白白。 对于这样的对手,陆渐红有种狗咬刺猬的感觉,所以说,想在短期内实施打击是不可能了,而他是市委常委、副市长,自己也不便于去插手,朱耀庭那边也不足以令他能够担当此事。 将烟头掐灭,陆渐红摇了摇头,走进了院子里。 雨后的花花草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也有益于陆渐红思维的徜徉,路灯下,虫子在追逐嬉闹,陆渐红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种哑然失笑的感觉,自己还是坠入了报复的怪圈。自己是市委书记,他韩青又能耍出什么花样儿来?两件事没有撼动自己,韩青肯定不会罢休,以他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心态,肯定还会有所动作,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他动作,肯定会留下破绽,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天衣无缝! 想通了这个关节,陆渐红立即释然,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整个人便轻松多了。 容荣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陆渐红,这个年轻的领导给她的感觉很复杂,有的时候沉稳得像是一座山,而有的时候又显得多愁善感,不过她还尊重他,因为她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位好的领导,否则,她也不会同意来替他做保姆。 “容姐,还没睡啊。”陆渐红进客厅的时候,正好遇上从房间里出来的她。 容荣笑了笑,道:“我不习惯早睡,刚刚在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眼睛有些累,就出来走走,陆书记,今晚喝什么茶?” 陆渐红居然侧着头想了想,道:“喝象山茶吧,有家乡的味道。” 容荣对陆渐红知道的很多,说到洪山的象山茶,居然说得头头是道,这让陆渐红很惊讶,容荣便笑了,说陆书记是政界翘楚,万人学习之榜样,你的一些先进事迹在网上流传得太多了,只要会上网,都能看得到。 陆渐红平时虽然也上网,但也仅限于看看新闻什么的,倒是没想到会这样,聊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这次首长调研方面,陆渐红打着趣道:“容姐,你的看相水平还真的挺高,说没有近忧,还真是没有。” 提到这个,容荣道:“陆书记,我道行不深,仅知皮毛,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我的那位大师朋友来帮你看一看。” 陆渐红笑道:“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信这个吗?” 容荣道:“其实中国有很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用现代科学是无法解释的,便一古脑儿地归划为迷信,诸如易经八卦,很多人说,这些都是封建王朝用来统治的一种手段,但是我认为,这种理解是片面的,与鸵鸟没有区别,不明白的便说是错的假的,这不是一个科学严谨的态度。” “存在便有理,面相只是沧海一栗,说到信还是不信,我的回答是,我信。”容荣给陆渐红说了一件事情,是关于她丈夫的,早年她的丈夫也是一名公务员,后来下海经商,赚了不少,一次那位大师在她家作客,端详了她丈夫一阵子,说她丈夫有破财之相,当时搞得很不开心,想不到后来的确应了验,亏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只是觉得这是巧合,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是发生在她女儿身上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后来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有件事需要她回去处理,让她连夜赶回,当时那位大师恰巧也在她家作客,说了“忌急”两个字。 说来也巧,女儿当时已经匆匆离开了,忽然想起来有一份重要的资料存放在u盘里,换衣服的时候把u盘给落下了,回来取u盘,延误了当天的飞机,结果第二天早上看新闻的时候才知道,她那晚的飞机失了事,死了不少人。 听了这两件事,陆渐红不由道:“真有这么神?难道你的这位大师朋友能够断生死得先机?” 容荣道:“没有这么玄,不过呢,陆书记,我觉得你最近烦心事颇多,哪怕是图个精神上的慰藉也是好的,又不损失什么,更与搞封建迷信活动无关。” 陆渐红笑着道:“既然这样子,那就听你的安排,对了,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 容荣道:“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法号,叫无花。” 无花?陆渐红听到这个名字,第一个反应就是楚留香传奇中的那个无花。 这件事陆渐红并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如往日无异,被小周和周德东接上车,前往市委。 正文 _3073隔岸观火 还没到市委,放在周德东身上的手机便响了,是朱耀庭的秘书打过来的。 双方手机各自易手,朱耀庭跟陆渐红说的是孟水都公司的事情,那个史密斯刚刚打来了电话,提醒不要忘了这事。 你妹的,洋鬼子倒是急,这社会怎么了?怎么投资的比接受投资的还要急? 陆渐红自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不过说是今天,又没说是上午,便在电话里说,让他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分管领导到自己的办公室来面谈。 坐在办公室里,陆渐红和朱耀庭都在听韩青的汇报,三人的脸上都是一派平淡无奇的表情,陆渐红固然没有因为韩青背后做手脚而显露于色,韩青更是心安理得,丝毫不露怯色,不过作为市长的朱耀庭却是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谁又是傻鸟,只是有些事情虽然有点影子,却是只能心照不宣,所以虽然觉得史密斯和乞丐事件大有蹊跷之处,他也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与陆渐红处于一个相安无事的平稳状态,只不过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没有义务去提醒陆渐红韩青曾与他合盟的心怀鬼胎,所以有人跟陆渐红过不去,他也乐得去隔山观虎斗。 韩青详细汇报了孟水都公司的意见,对于此前市政府所提出的要求基本同意,不过需要与主要领导见面洽谈,并就其他方面的事宜再作一个讨论,以便于形成共识。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因为此前已经经过了数次的对话和谈判,只要双方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达成共识,签署合作协议并不是梦。 陆渐红道:“朱市长,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朱耀庭道:“对于孟水都公司如此热心于项目的合作,从内心来说,我是持欢迎态度的,但是对于转基因这个东西,确实没有一个纯官方的表述,民间和一些非官方组织的质疑声还是比较高的,所以我们必须高度警惕。前一阵子,在京开会的时候,遇到农业部的领导,提起这事,意思大约是项目来了要抓住机会,不少省市都在盯着这个项目,只等我们谈判破裂好趁机有所斩获。陆书记,你忧国忧民,这一点是我深为钦佩并且支持的,只不过我们也只能够管好我们重安这一亩两分地,影响不到别的地区,即便是项目不在重安落户也会到别的地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与其这样,倒不如由我们重安开创先河,韩市长刚刚不是说孟水都已经基本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了吗?这样的话就把项目敲定,也为兄弟省市做一个楷模,将来万一孟水都公司再与别的省市合作,也会受到重安的影响和启发,不失为一个好的举措。” 朱耀庭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还提供了两个信息,第一,这个项目有高层的关注,第二,高层的态度是明确希望能促成此项目的,看来孟水都公司这一次是下了血本势在必得了。 王子山是搞农业工作的,国家级高效农业产业园的申报已经到了紧张阶段,昨天另一组调研队看了产业园之后,对其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的模式非常肯定,承诺会为申报想想办法,王子山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大早便去京城拜神去了,所以他也没有精力去分心于孟水都的项目。事实上,这不是一个过于官冕堂皇的理由,不过考虑到王子山与史密斯闹得并不愉快,而孟水都这个项目已经远远超出了农业项目的范畴,所以朱耀庭提议由韩青来负责。理由有二,一,韩青与史密斯相熟,虽然也闹了些不自在,但是项目一旦确定,实施起来还是要打交道,由他来负责,可以在洽谈过程中消弥误解,方便以后的接触。二,来自于朱耀庭早晨接到的一个文件,要求各省市的政府一把手下午五点到中*组*部集中,参加一个赴新加坡为期一月的培训班,所以政府工作将由常务副市长张森奎临时主持,不过张森奎对这一块的历史并不清楚,韩青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同意了这个决定,问韩青他的秘书问题有没有处理,韩青说已经停职了,陆渐红说,那就先停职吧,等这事缓缓再作安排。 事情这么定了下来,下午史密斯一行孟水都公司的人悉数到场,就上一次的条款进行了商议,虽然并没有当场敲定,但是谈得很融洽,就双方的要求进行了整理归纳,三日后再谈。 会议一结束,朱耀庭履行了相关的手续,离开了重安。 出会议室,陆渐红没有参加对孟水都公司的款待宴,周徳东告诉陆渐红接到了安然的电话,说已经到重安来了。 对于安然的这种突然袭击,陆渐红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还是很欣喜的,毕竟已经又有一个多月没见家人了,陆渐红也是愈发地感觉到家庭的温馨是多么地重要。在这种情况下,天王老子的饭他也不能去吃。 在送陆渐红去机场的时候,周徳东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庆安区区长秦必林打过来的。 昨晚一夜,秦必林都没有睡着,也难怪他睡不着,大老板请吃饭,又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以他的智慧自然不难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综合出现在九子沟的那些乞丐,秦必林觉得大老板对自己起了疑心,所以是辗转反侧。经过一天的思考,他认为还是要跟陆渐红解释一下,无论有没有效果,总是要试一试的,只可惜贺子健不在,不然由他来安排要方便许多。 接到秦必林的电话,周徳东感觉到陆渐红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见他,便以陆书记正忙为由挡了回去。 事实证明了周徳东的判断,陆渐红在问了他之后,并没有对此表态。 在接到安然之后,陆渐红让周徳东先回去,临行时,又让周徳东通知秦必林明天早上去他的办公室。 正文 _3074顺其自然 一号车已经离开,陆渐红这才完全卸下了市委书记的伪装,牵住了安然的手笑道:“怎么突然来了?” 安然的手紧了紧:“怎么?不欢迎?” “我代表重安市委市政府欢迎安氏集团安董事长莅临指导!”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市委书记亲自来接,小女子不胜荣幸。”安然露出了整齐白洁的牙齿。 “走,今晚咱们不回去吃饭,带你去明朗吃大餐。”陆渐红拉着安然的手,挤入了洪洪人流。 容荣对于陆渐红不回来吃晚饭早已经习惯了,自从她来做这个保姆之后,陆渐红也只在家里吃过两次晚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估计又是不回来,自己简单对付了一口,便等着无花大师过来。 无花大师向来居无定所,犹如神人,不过前些日子远游回到京城,与容荣保持着联系,所以昨天晚上陆渐红同意无花过来看一看,她立刻跟无花进行了联系,估计这个时候她也该到重安了。 在等待的时候,容荣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与无花相识之后,自己的心就保持着一种沉静,并非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心如止水,看淡万物,只是在见到陆渐红之后,她的心里总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的来由很是莫名其妙,也以致于她很关注陆渐红。 半个小时后,她的电话响了,原来是无花大师已经到了,匆匆地过去开了门,无花便站在门前,却是被两个保卫人员给拦了下来,再怎么也不允许无花进去,尽管容荣一再解释,但是仍然不得放行,因为他们无法确认无花的身份,仅凭一个保姆之言自然是没法子肯定。 容荣只得无奈地打电话给陆渐红,此时的陆渐红刚刚与安然吃过晚饭,这顿饭是洪山的家乡菜,提到这个,不得不提一提张荣强,这小子就是陆渐红肚子里的蛔虫,特意从洪山那边招来了厨师,可以说,这个厨师是专门为陆渐红所准备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张荣强的成功并不是偶然。 接到容荣的电话,陆渐红这才想起来昨晚跟她提到过这事,便让她把电话交到保卫人员的手中。 保卫人员尽管已经听到了陆渐红的声音,得到了他的确认,但仍然不依不饶地不予放行,一定要等到陆渐红回来当面确认,毕竟他们负责保卫的是市委书记,是绝不允许有万一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幸好陆渐红在接到电话之后,便赶了回来,安然当时还在笑陆渐红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也相信看相这些东西,看来当官也是很有压力的。 陆渐红告诉她,其实这也不奇怪,虽然官员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很多官员甚至不乏高官,私下里都相信这一套,比如什么项目开工的日期和时间啊,节庆日的安排啊,甚至于逢人事调整啊,都会求一求拜一拜,这种不良之风早就存在了。 安然对此毫不客气地指出,当官当到连这个都相信,估计也差不多到头了。 赶回到住处,四人仍然站在门前,陆渐红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无花,是个年纪与容荣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女人,不过眉宇之间倒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第一印象不错。从陆渐红接到电话到赶回来,前后大约有四十分钟,这位大师倒是没摆什么谱,没有拂袖而去,也不知是她心胸宽阔还是受了容荣之托。 让保卫放了行,一行四人进了客厅,容荣虽然没有见过安然,但是陆渐红卧室的床头便摆放在安然的照片,是以一眼便认了出来,暗道好美好有风度的女人,客气地打了招呼,又斟了茶水,这才介绍道:“陆书记,陆夫人,这位便是我提到过的无花大师。” 安然睁大了眼睛去看,她做生意这么多年来,从未迷信过这些,她也从不相信这些,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对方也是气度雍容,感觉不错,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不敬之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陆渐红笑道:“容姐向我提过两次无花大师,今日得见,果然是气度非凡,失敬失敬。” 无花微微笑道:“陆书记有礼了,其实无花也就是凡尘俗人,不敢担当大师之称,只不过是对面相之术稍通而已。” “大师过谦了。” 无花淡淡道:“面相一说,有人认为是无稽之谈,有人疑之甚多,相术作为一种流传下来的古老经验学,争议颇多,信与不信,全在被相者的一念之间,正所谓相由心生,好面相也好,差面相也罢,只是先天的运气,后天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陆渐红原本认为无花是一个江湖术士,想不到她说出来的话更趋于哲理,笑着道:“大师所言极是。” 安然在一边听着陆渐红文绉绉的话,心头不免觉得好笑,却见无花目光在她脸上淡淡一扫,道:“这位女士额头光洁明亮,大福大贵之相,不过眉毛略显杂乱,无花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女士功业有成,处于矛盾之间,此类患得患失之相。” 安然心中一动,略略挺直了身躯道:“求大师详解。” 无花却是微微一笑,道:“相术也只是根据人的气运作出的一种分析推断,此时准以后未必还准,无花刚刚说了,相由心生,心在你身,这与后天努力异曲同工,正所谓天机难测,若是非要说个明白的话,大抵是你有一个拿捏犹豫的决定。” 安然心道,绝了,不过她也曾听人说过,其实相面和算命差不多,都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怎么理解都行,最有名的例子便是三个人进京赶考,找了同一个算命的,算命的只竖起一根手指,如果考上一个,则说一根手指表示一,两个考上,则表示有一个考不上,三个考上了,表示一概都考上,三个都考不上,表示一个都考不上。 正文 _3075决定背后 对于这样的话,人的心里如果有心事,很容易对号入座,产生联想,完全可以归类于心理学,所以安然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无花识人颇多,安然的态度她完全理解,竖单掌诵声佛号,起身道:“几位,叨扰了,告辞。” 容荣呆了一下,心知无花无意再留,不要急道:“无花师傅……” 无花作了一个手势,笑了笑道:“俗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多言,信则有,不信则无,并无打紧,不过既然应友之约来此,不妨送陆书记一句话,近忧远虑,顺其自然,告辞。” 对于无花的离开,容荣大是惊诧,送别了她,回来便向陆渐红请罪,陆渐红大度地一笑,道:“她不是已经留下了一句话了吗?容姐,没关系的,你去休息吧。” 陆渐红夫妻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付诸一笑,信也好,不信也罢,无花说了,后天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不存在先天性的命运,就像陆渐红的仕途一样,如果没有他公正为民的心,没有他自己的不懈努力,又岂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呢? 一番洗漱,两人入了洞房,久旱逢甘霖,自然少不得一番卿卿我我,把衣服洗个透烂才罢休,冷气相袭,汗水全无,二人相拥谈着夜话。 安然这次来,固然有想念之心,但更多的还是想听一听陆渐红的意见,就是辞去安氏集团董事长的事情。 陆渐红坐起身来,道:“安然,你的性格我是很了解的,你不是那种不堪压力的人,况且安氏集团早已经步入了良性的发展轨道,并且仍有上升的空间,所以说你觉得累了,想过一些轻松的日子,这个说法是骗不了我的。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然笑了笑道:“真的是觉得累。这么多年,你我为了事业,都疏于家庭的投入。你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是下不来了,而孩子们也正处于关键的时候,学业、性格养成,都很重要,有个差错就容易酿成大错,这些年已经赚了不少钱,所以我打算好好做个相夫教子的贤淑女子。” 陆渐红盯着安然,摇了摇头道:“这些是理由,但不是最重要的理由,安然,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安然轻推了一下陆渐红,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公司那边我已经表达了意思,下个月去召开一次董事会,把相关的手续履行一下,我就是一个自由人了。真是很期待和向往那种日子啊。” 陆渐红并没有被安然的故作轻松而迷惑,只是将安然拥进怀里,低声道:“安然,我们是夫妻,对不对?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牺牲是最大的,受的委屈也是最多的,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不愿意你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和委屈,更不愿意你再为我而付出,做你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同意你的辞职,你是一个强人,事业是你的第二生命,没有了工作,就好比鱼儿离开了水,你不会快乐的。听我的,好不好?” 安然躲在陆渐红背后的双目已是泪眼婆娑:“渐红,能够听到你这么说,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遗憾了,渐红,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这些不是唯一的理由,但是现在,我已经决定了。” 轻轻推开陆渐红,让自己的脸面对着他,安然道:“树大招风,我任安氏集团董事长,随着你级别的提高影响逐渐变大,我可以不做安氏的领头羊,但是你不可以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我只是少赚了钱,但是你离开了你所热衷的事业,才真正是离开了水的鱼。” 陆渐红正要说话,已被安然捂住了嘴:“渐红,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这么多年,我们聚少离多,趁着我们还年轻,可以多在一起,不要等老了,回头再看时全是遗憾,你知道吗?在康平,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远远比工作要快乐得多,只有那个时候,我在真切地体会到自己是个女人,自己是位妻子,自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渐红,你支持我吧。” 陆渐红握紧了唇上的那只手,眼前一片模糊,谁也男儿无泪?只因未到落泪时。此情此景,还有什么语言能够描述出他们之间的相互体贴与深情呢? 没有,完全没有。只有热烈的吻才能表达其万分之一。 这一夜,两人尽管折腾了很久,但是睡得却很晚,恍惚中有一种新婚燕尔的感觉,他们可以拥在一起说话,拥在一起凝望,但是绝不想睡觉,珍惜着两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安然偎在陆渐红的怀中,闭着眼睛,轻轻地道:“你什么时候换了秘书?怎么不是贺子健了?” 陆渐红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发生在子健身上的事情太多了。” 陆渐红简单地把贺子健的处境说了一遍,安然也是叹息不已:“真想不到小倩这么痴情,希望她吉人天相,能够转危为安。” “只是修宇那孩子又怎么办?唉,说来说去,都是子健做得不够细啊,现在伤害的是三个人,真不知道他以后又怎么面对修宇。”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小倩能够转好,效仿你一下又如何?你可是有三个老婆呢。我想,子健能够处理好这个关系。”安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陆渐红措手不及,轻拍了一下道,“你呀,人家正难过着,你居然说这样的话。” 安然笑着道:“我说的可是事实。”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孟佳是第一个打破这种尴尬的,选择了出国,高兰随后回了燕华,虽说不会因此而疏远关系,但是陆渐红每每想到这些,总是有着深深的歉疚之情。 安然似乎体会到陆渐红的狼狈,不再提它,道:“我看了新闻,说蒋主席到重安来调研工作,效果怎么样?” 正文 _3076顺其自然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在家里,不谈政治。” “在家里谈才是最可以敞开心怀的,难道你放心在外面谈?”安然辩白了一句道,“渐红,前些日子,任老爷子跟我通了话,说了一些高层的事情,对你不是太好。” 老爷子?陆渐红去了一趟燕华,可是并不巧,老爷子恰巧回京城疗养院检查身体,而陆渐红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京城探望,想不到他还在默默地发挥余热,不由道:“他跟你说什么了?你的辞职是不是与他跟你说的话有关?” 陆渐红的语气略有些重,安然明显能够感觉得到陆渐红带着一丝怒意,事实也的确如此,陆渐红确实不大舒服,虽然老爷子在他的政治生涯中居功至伟,但是从内心来说,陆渐红不希望老爷子再参与什么,一来他老人家年纪已经大了,二来他的影响力几乎已经等于零,再为他的事情四处奔波,别说陆渐红过意不去,也会让其他的政治人物觉得陆渐红在榨取老爷子的剩余价值,毕竟有时候印象也很重要。 “渐红,你不要生气,老爷子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我也想过了,安氏集团也需要注入新的血液,正如你所说,安氏集团已经走入正轨,只要找到一个称职的掌舵者,一切都会正常运转,也不会对你的将来造成麻烦。”安然轻抚着陆渐红的胸膛道,“无花大师不是说了吗,近忧远虑,顺其自然,我会安排好的。” 陆渐红执拗地道:“如果是你对我会有影响,那早就影响了,不会等到现在,家属经商怎么了,难道说安氏的发展和崛起,是因为我在左右吗?安然,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谁也不能勉强你做什么。” 安然不再说话了,她非常了解陆渐红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只得轻轻一叹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渐红,我听说首长来重安的时候,发生了些事情,没什么影响吧。” 一般来说,安然是不跟陆渐红谈政事的,现在提及,显然是在转移话题,陆渐红自觉情绪有点过激,便顺着安然的话道:“是发生了些事情,不过没什么关系,在控制之中。” 或许是为了安抚安然,陆渐红居然把两件事情说了出来,安然听得很仔细,作为一位商界的杰出精英,关心政治那是必须的,况且安然也曾在政界混迹过一段日子,她对政治的理解也算是很透彻的,听了陆渐红的话,半晌才道:“看来是有人针对你啊。” 陆渐红笑着道:“这个你都能看得出来?” 安然笑道:“你当我是傻瓜啊。渐红,你有没有觉得九子沟的乞丐很奇怪?”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确实很奇怪,那些乞丐似乎是有组织来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安然摇了摇头道,“那些乞丐在为你说话,流行一些的说法,就是他们在为你造势,你确定他们都是乞丐,而不是别人乔装打扮的?” 陆渐红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乞丐来自全国各地,什么地方的口音都有,绝对不是人装扮的,不过安然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这些乞丐为什么要替他说好话? 自发的?陆渐红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年头虽然好人常在,但是让几十个乞丐连夜从庆安到九子沟步行赶几百里的路,这也太崇高了吧?再说了,凭心而论,陆渐红对乞丐的问题一直是焦头烂额,根本谈不上全心全意替他们着想,因而也不可能感动这些乞丐,而据他所知,于长惠的动作更有些雷厉风行的架势,更谈不上设身处地地为他们考虑了,那么,这些乞丐是受谁的指使来为自己造势呢? 陆渐红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有这么样一个人物来。 安然笑着道:“行了,别老是皱眉头了,总之呢,这个人是朋友不是敌人,这就足够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刚刚的事情已经抛之脑后,所以便不再提这些事情,聊了些孩子们的事情,眼睛渐渐发涩,终于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小周和周德东便开车来接,陆渐红自然没有时间陪着安然,幸好安然上次来过一次,算是熟悉,便自由活动。 吃了早餐,陆渐红跟安然打了招呼,便上了车前往市委。 到了办公室,却是见到璧山的潘东来守在门前,略有些诧异,好在今天的日程并不紧,距离要参加的那个会议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向迎上来的潘东来道:“东来啊,有事?” 潘东来道:“有点工作想向您汇报,回璧山再过来耽误时间,所以早上就过来了。”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招呼着潘东来坐下,周德东很麻利地泡了茶水,闭门而去,陆渐红便坐定看着潘东来。 璧山近期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工业项目上马不少,观摩期间陆渐红看得很仔细,了解得也很深入,原本是想跟朱耀庭碰一碰观摩会之后的总结会的,不过后来首长来调研就放了下来,而此刻朱耀庭又去培训了,这事便只能跟张森奎商议了。 陆渐红是很看好潘东来的,对于这样的干部是要重用的,不过陆渐红也处于一个矛盾之中,重安各县市的发展刚刚步入正轨,为了发展的可持续,在这个时候,对一些有能力的领导干部进行调整是不合适的,但是不调整也会让一些人心中失衡,是进退两难。 这时潘东来道:“陆书记,璧山这几年错过了不少发展机遇,有历史遗留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我这个领路人思想守旧不敢创新,现在的发展日新月异,更新很快,我觉得我已经跟不上这个节奏了,所以想退位让贤,给德能兼备者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潘东来说的是这件事,不由笑了笑道:“东来,你这番话说得言不由衷吧?最近璧山搞得不错啊,工业、农业都很有自己的特色,是不是瞄上什么好位置了?还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压力?” 正文 _3077给的机会 潘东来的脸僵了一下,道:“陆书记,不是这么回事,谁会给我压力啊。” “你女儿给你的压力就不小啊,上次可是跟我也施加压力了呢,想不想听听?”陆渐红笑着道。 潘东来显然知道潘紫烟跟陆渐红提起过来的事情,老脸一红,笑了笑道:“这孩子我没教育好,您不要放在心上。” 陆渐红笑着道:“东来书记,工作有压力是正常的,没有压力,没有责任,那还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如果一切都顺风顺水,岂非什么人都能坐你的位子了?什么叫领导?什么叫有能力的领导?就是看在危急时刻能不能顶得住,能不能在困境中创造出成绩来!你的位置不是哪个人给你的,而是组织给你的,这是组织对你的肯定和信任,遇到困难就退缩了?就害怕了?这可不是我们共1产1党人的风格啊,所以呢,这个辞职的事情我就当没听到,我也不希望你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去。行了,你回去吧,好好考虑一下,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去,对了,璧山的乞丐问题就解决得很好嘛,过几天我让庆安跟泉山好好向你学习学习,也取取经。” 潘东来苦笑道:“陆书记,您千万别,因为这事,我已经把两位常委给得罪了,再这么一弄,我就没法做人了。其实,我对璧山的乞丐忽然无影无踪了也觉得奇怪,我真的没怎么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面。” 陆渐红笑了笑,只当潘东来在谦虚,便挥了挥手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总之呢,你给我精神一点,争取年底打个翻身仗,别给我丢脸。” 陆渐红的话显然已经把潘东来看作自己人了,潘东来心里也是一阵火热,不过脸上也不便于露出欣喜之色,便起身道:“陆书记,我那我先回去了。” 他前脚一走,后面周德东进来收拾了杯子什么的,道:“陆书记,秦书记来了。” “叫他进来。”笑容不知不觉地从脸上收敛了。 秦必林进来的时候,微微有些躬着腰,显得如履薄冰,陆渐红虽然没有看他,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畏惧,虽然他心里已经认定那乞丐的事情不是秦必林所为,但是不管怎么说,秦必林对这项工作也要承担失职的责任,想让陆渐红给他好脸子,恐怕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的了。 陆渐红没说坐,秦必林自然不敢落臀,毕恭毕敬地道:“陆书记。” 陆渐红这时才抬起头道:“昨天下午你说有事要汇报?” 秦必林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检讨的。” 陆渐红斜了他一眼:“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秦必林当然不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事实上,在他来之前,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他知道,陆渐红对自己不爽的理由只有一个,还是乞丐的问题。 由于首长来调研,乞丐问题是头等大事,陆渐红不问过程只求结果,秦必林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沿用以前的老套路——乾坤借法,不过把乞丐们送到什么地方去,这是一个大问题。 秦必林虽然神通,但是市委市政府的一些工作并不是他所能清楚的,比如九子沟项目,秦必林也只是知道个皮毛,毕竟不是他庆安的事情。乞丐问题自然是城管局的首要任务,城管局局长郜林曾与他说过,首长调研要么就是去最好的地方调研,要么就是去最差的地方,陆书记现在如日中天,红得发紫,首长肯定不是来找碴的,所以绝对是捡好的地方调研,所以随便把那些乞丐往哪个背山旮旯的地方一扔,保管没问题,郜林还说九子沟那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分一点放过去肯定没问题。 当时秦必林并没有想太多,事实一想,他的车牌就是那天晚上跟郜林一起喝醉了之后被撬走的,所以秦必林在昨天对那个酒店进行了调查,结果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停车场那晚的监控视频被人删除了。注意,是删除,不是摄像头被弄坏了。 所以秦必林认为这事跟郜林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情况必须要向陆渐红反应,而且他觉得这件事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能够查得出九子沟乞丐的背后人物,陆渐红势必要对自己另眼相看,因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到了陆渐红这边来。 陆渐红听了秦必林的分析,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与怒,只是淡淡道:“你的分析也有点道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能不能正名,就看你自己的了。” 秦必林心头大慰,心知陆渐红是在给自己机会,当下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这意味着谈话到此结束,秦必林退了出来,身上却仍然有丝丝的寒意,他真的很难想像,陆渐红对自己的成见若是藏在心里,自己的前途将会蒙上一片灰暗。 回到区政府,秦必林立即叫来亲信,让他们去调查那个酒店的老板,方法不论,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惹出事来,更不要打草惊蛇。交待了这些,秦必林打了一个电话给贺子健,谁知贺子健接通了电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 秦必林不知道贺子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时他哪里顾得上去多想,不过他相信,贺子健绝对不是被打入冷宫,而是去执行什么任务,想到这里,秦必林又是出了一身冷汗,书记的贴身秘书前去办事,不知道又有谁要倒霉了。 一上午在会议和奔走中度过,中午肯定是要陪老婆大人进餐的,表过不提,下午陆渐红让周德东通知临时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张森奎过来,商量即将召开的半年总结会的事情。 张森奎倒也不贪恋这个位置,陆渐红怎么说他都表示没有问题。 正文 _3078人尽其材 不过陆渐红在提到奖惩兑现的时候,张森奎发表了不同的见解,在半年期间给予人事调整,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认为,凭借半年度的成绩并不能够成为提拔或调整人员的信服凭据,毕竟下达的任务是年度任务,双过半只是按序时进度,一时的落后并不代表这一年就落后,所以奖惩还需要慎重考虑,免得影响甚至于打击地方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事实上,这只是陆渐红的一个试探,若是他真心想调整人事,谁又能阻挡得了?这也表明对于是否调整人事也有他的犹豫,张森奎这么说无疑是切合了他的想法,不过在奖励方面,仅仅是精神上的奖励恐怕也交待不过去,而利用钞票来奖励,虽然刺激性很强,但又过于现实。两人商议了好一阵子,用了一个比较折衷的方法,那就是对项目可以加大扶持力度,并且对发展好的地区可以给一至三个正厅级的名额,这样的话,对于那些想要团结下属获得人心的领导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刺激。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对于下属,也需要不时地挑一把火,适当地制造一些一二把手之间的矛盾,才能体现出领导的手段和手腕,也更利于领导对下属机构的掌控。 陆渐红同意这个方案,表示要在常委会上讨论一下,然后又指出,在市容市貌的管理方面,市城管局严重失职,郜林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张森奎对此表示同意,张森奎自然明白所谓的市容市貌完全就是乞丐的问题。这一次如果不是柳暗花明的话,陆渐红在九子沟就要当众出丑,首长印象的改变完全决定着陆渐红的未来,陆渐红只是拿下一个城管局局长,而没想动分管此项工作的副市长,已经是大慈大悲了,这种情况下,张森奎又怎么会不同意? 对于郜林的去向自然容易解决,那些清水衙门的空缺多的是,只是由谁来继任无疑是一个很难的选择,连锁反应暂且不谈,常言道,处罚不是目的,疗效才是最重要的。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但是随即被自己否定。他想到潘紫烟当初跟自己提到的,那就是不要让潘东来再任璧山区区委书记,璧山的乞丐问题干得很不错,如果由他来任城管局局长的话,效果应该会很好,只不过璧山区区委书记和市城管局局长的级别是一样的,这个调整不是升迁,而有些降级的意思了,这不但不符合陆渐红对潘东来的定位,也是对潘东来的不公正,更何况他这个区委书记一动,将会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与陆渐红暂时不大动作地调整人事的想法也是背道而驰的。 在这个人事方面,张森奎倒是提出了一个人选,巧合的是,他说的也是潘东来。 张森奎到重安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培植出自己的亲信来,所以他倒是无畏无惧,不担心触动到陆渐红的利益,而且他所说出来的理由与陆渐红比较一致,那就是从璧山目前的市容市貌情况来看的,乞丐问题是一个方面,城管工作也是有声有色,在重安,璧山区的城管是出问题最少的地方。 陆渐红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张森奎便知道了陆渐红心里的顾虑,笑着道:“潘书记在璧山干得不错,让他离开璧山,既是对他的不负责任,也是对璧山的不负责任,您看,是不是先由他来兼任这个职务。” 区委书记兼市城管局局长?陆渐红略有些诧异,这也太有些扯了吧。 张森奎笑道:“人尽其材,在任免上也不一定就要墨守成规,况且也只是兼任而已,干得好,政治待遇是可以有的,干得不好,继续他的区委书记。” 陆渐红表示还要再考虑一下,他在上午可是刚刚拒绝了潘东来的辞呈的。 他并不知道,潘东来在回去的时候,便接受了潘紫烟的“拷问”。 潘紫烟这一阵子无声无息,只是看着父亲笑的时候越来越少,皱眉却是越来越多,前两天给他吹头发的时候,更是发现白发增加了不少,这让潘紫烟非常担心父亲的状态。在她的心里,什么级别什么名利都是过眼烟云,什么都比不上全家团聚健健康康重要,而母亲的早亡更是让她渴求家庭的温暖,所以她跟潘东来说到请陆渐红适当考虑让他不再担任区委书记的职务,而是换一个比较轻松的位置。 潘东来当时就斥责她荒唐,工作哪有什么轻松不轻松的说法,只是推卸责任,不敢担当,与重安精神是相悖的,不过想到女儿这些年陪着自己所受的苦,别说付出一个区委书记的位置,就是舍弃他的生命他也情愿,所以还是遵照女儿的意思去了陆渐红那里一趟。 回了家,潘东来笑逐颜开,说陆渐红拒绝了他的退休要求,潘紫烟当时就皱起了眉头:“爸,陆书记拒绝你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潘东来笑道:“紫烟,你也知道,爸爸的这个位置是难上也难下,我是一个党员,做到这个位置上来,就要对得起组织对我的信任,我觉得我今天去找陆书记,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铁男这个时候冒出来一句:“潘书记在民间的口啤非常好,老百姓都很爱戴他,我觉得不继续干下去,太可惜了。” 潘紫烟瞪了铁男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铁男立刻低头闭嘴,潘东来笑道:“紫烟,你不要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潘紫烟扫了铁男一眼,道:“嫁不出去?铁男,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嫁得出去?” 铁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能,肯定能。” 潘东来摇了摇头,铁男对女儿的好他是知道的,只是女儿太凶了,铁男以后有苦日子过了,便道:“行了,晚上我们回家吃饭。” 潘紫烟恨恨地回了房,其实她也知道,父亲一生的两大愿望,一个是自己幸福,第二个就是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她自己也不知道坚持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正文 _3079紫烟来电 因为她也在想,自己这么做,表面上是打着关心父亲的旗号,可事实上,却是因为自己对家庭的渴求和不安全感,自己固执地坚持,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呢? 想到父亲和铁男要回家吃晚饭,潘紫烟打了个电话:“梅樱,替我买点菜送过来,嗯,晚上我不过去了。” 只不过,令她失望的是,潘东来却是食言了,晚上并没有回来,而是接受了另一个人的宴请。 安然只待了一天两夜便回去了,她离开的时候,陆渐红正在召开常委会,所以并没有能够去送她。 这个常委会的主要议题有两个,第一是碰一碰关于半年度总结会的相关细节以及陆渐红与张森奎商议的奖励方式,第二个是对市城管局局长郜林的任免。 陆渐红经过这将近一年来的动作,已经在重安夯实了基础,虽然小问题还有,但是大方向上却是无人敢轻掠其缨,朱耀庭不在,那水就变得更清了,所以这两个议题很快得到了通过,在提出由璧山区区委书记潘东来兼任市城管局局长的时候,虽然有一些小声的议论,但是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陆渐红叫板,所以毫无悬念地通过,同时也确定了具体的会议日期。 会后,陆渐红照例问其他常委还有没有别的事,于长惠这时提出,为了提升城市的品味和档次,打算对庆安体育馆进行迁移,原址用于建设公共绿地。这个提议与其他常委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加上陆渐红虽然没有直白地表态,但是有一定的倾向性,当然没有人会对庆安的事情指手画脚,所以一番诸如要加强规划之类的官方表述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陆渐红要求庆安方面做好规划,按照相关的程序加快实施,把好事做好。 会后,张森奎在出会议室的时候,提醒陆渐红明天与孟水都的第二次会谈。 张森奎一直很奇怪,项目合作原本是政府这边的事情,何以陆渐红也会出面,虽然市委书记对重大项目有拍板权,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干涉政府事务,显然是违反了规则。事后,张森奎对此事进行了侧面的了解,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考虑到责任重大,他也充分理解了陆渐红的行为。 陆渐红表示知道了,回到办公室,周德东告诉陆渐红,刚刚有一位姓潘的女士打电话过来,说她叫潘紫烟。 对于潘紫烟的来电,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 那晚跟潘东来一起吃饭,陆渐红跟他谈到了让他兼任市城管局局长的事情,潘东来很意外,进行了一番推辞,不过陆渐红说,城管工作很艰巨,但是如果出了成绩,也是大功一件。 潘东来自然明白大功一件意味着什么,在璧山虽然容易出成绩,但是这个成绩的取得是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的,城管工作虽然也难,但是大不了也就是不再兼任,如果真的做好了,那无疑真的是大功一件了。 一开始提到这个任职,陆渐红是基于璧山城管工作的出色去考虑以及人尽其材的角度出发,但是在铁男跟他的对话之后,他觉得这项工作由潘东来来接手无疑是上上之选,同时也可以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那晚吃完饭,仍然由铁男开车送陆渐红回去。 路上,陆渐红跟铁男开起了玩笑,说小高有了孩子,厉胜前几天打电话说年底将与舒依结婚,现在就剩下铁男这么个光棍汉了,潘紫烟人漂亮,老爸又是区委书记,可要把握住机会。 铁男却是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陆渐红对潘紫烟的印象怎么样。 陆渐红对潘紫烟的评价不错,应该会是一位好老婆,铁男听了这个评价,默然开了几分钟的车,才说:“陆书记,一个从不犯错的人是好人,一个犯过错的人是不是就一定是坏人呢?” 对于铁男的这个话,陆渐红还是非常敏感的,因为铁男此前担任着卧底的角色,他的话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便说:“不犯错的人未必就是一好人,而犯过错的人,也未必就是坏人,好与坏不是凭借是否犯错来定位和区分的。铁男,你这么问,是潘紫烟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铁男再一次沉默了,一直把车开到了陆渐红的门口,这才说:“既有我的问题,也有她的问题,但是归结在一起,只有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怀疑她在做一些超出她本身范畴的事情,陆书记,我想向你求个情,如果紫烟真的有什么犯了错的地方,还请你能够网开一面。” 陆渐红想不到铁男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沉吟了一下,道:“铁男,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你所说的,我不知道其严重程度,更不知道,你所说的错,仅仅是‘错’,还是‘罪’,若是前者,那根本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但若是后者,还需要视其严重性而决定。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把握事实,看清事实,不要被情感左右了你的理智。铁男,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吧。” 自从龙头帮覆灭之后,厉胜险死还生,完成了任务,而铁男仍然留在潘东来的身边开车,陆渐红原以为铁男是对潘紫烟有想法,但现在看来,事实远非如此,当然,这其中也有铁男对潘紫烟爱慕的原因,否则也不会有事先说情的情况了。 铁男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自猜测,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一旦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向陆渐红单独汇报。 陆渐红没有再问下去,但是直觉告诉他,潘紫烟这个人似乎并不简单。这个直觉并不是没有来由,首先,潘紫烟是跟焦孟离谈恋爱的,能够把焦孟离吃得死死的,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第二,在陆渐红的潜意识中,从来没有把潘紫烟当成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来看待,尤其是跟她关系要好的另一个小姑娘梅樱。第三,潘紫烟跟自己的几次接触都很强烈的传递着一个强者的信号,根本对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无所畏惧。 正文 _3080非礼勿视 那么,铁男所说的会指的是哪一个方面呢?回想起练史诗查到的情况,重安的乞丐出现是在五年前,也就是潘东来到璧山上任的那一年,再综合潘紫烟对于乞丐的不一般的情结,陆渐红作出一个大胆的推测,潘紫烟搞不好跟这些乞丐就有着重要的联系。 所以,陆渐红一直等着潘紫烟打电话过来,他很想证实一下这个连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的推测。 回了电话过去,电话那端的潘紫烟声音一如既往:“陆书记,谢谢你给我爸爸委以重任。” 陆渐红笑道:“我该谢谢你才是。” 潘紫烟怔了一下,道:“你谢我什么?” 陆渐红道:“做好事不留名是好品格,我还有事,先挂了。” “喂喂,等一下。”在陆渐红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潘紫烟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给陆渐红的用意,“我找你有点事情。” “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下班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不由分说,陆渐红便把电话挂上了。 潘紫烟很是郁闷,长期以来,她对陆渐红的认知还是浮于表面的,几次的接触,陆渐红也没有表现出市委书记所应有的威严来,甚至于潘紫烟觉得陆渐红的官威还比不上她的父亲潘东来,然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错了。陆渐红不是不表现威严,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就像刚刚的挂断电话,完全是不容置疑,虽然远隔着电话,但是潘紫烟还是感觉到了,市委书记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回想起陆渐红向自己的道谢,潘紫烟忽然间觉得有点看不懂陆渐红了,这个人虽然是个官员,而且是一个级别非常高的官员,但是有时的行事作风却完全有别于她所认知中的那种官员。对于自己的相貌身材,潘紫烟有着极其强烈的自信心,但是令她意外并且失望的是,陆渐红在与自己的接触之中,眼神非常清澈,完全不像大多数的男人那样,充满了**,恨不得一双眼珠子能够穿透自己的衣服而贴在身上。 “铁男,陪我去俱乐部。”潘紫烟觉得自己的心神有点恍惚,一个电话打给了正在上班的铁男。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一个是让潘紫烟吃了瘪,另一个就是刚刚接到贺子健打来的电话,诸小倩的手术很成功,不过成功的也只是手术本身,至于将来的恢复程度如何以及癌细胞还会不会有影响,这还是未知数。不过好在目前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渐红要贺子健暂时不要考虑别的事情,帮助诸小倩休养恢复身体,贺子健在电话那端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是始终没有问出来。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潘紫烟的电话,邀请他到阳光巴黎一坐。 阳光巴黎对于陆渐红来说,已经不再陌生了,不过在进入阳光巴黎的时候,陆渐红注意到并没有多少乞丐在场。 进了店门,那个叫做梅樱的小姑娘便引着陆渐红进了电梯,直接去了潘紫烟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陆渐红是第二次过来,对于在这里宴请自己,陆渐红自然一点都不意外。 进了房间,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办公室里并没有人,只是听到里面的房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古怪之色,这丫头居然在洗澡,是不设防吗?显然不是。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陆渐红一个人,她洗她的澡,陆渐红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的布局似乎有所改动,除了一张超大型的办公桌和一套沙发以外,还多了一些高杆植物,郁郁葱葱,很有生机, “慢用。”梅樱为陆渐红泡了一杯咖啡,便自告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到了这个客场,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优势一点都不复存在了,不但潘紫烟不拿自己当回事,就连梅樱这个小丫头也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真是婢如主人形啊。 陆渐红自然不会被那哗哗的水声惹得心烦意乱,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陆渐红再一次意外了,据他所知,女孩子所看的杂志都是比较阴柔的,诸如知音、读者之类的,而这本却是这个月最新的《搏击》杂志,向书柜里看了看,全是这一类的杂志,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冷冷的女孩子的口味居然这么重。 正背着手看着书柜,便听得身后潘紫烟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好意思,陆书记,让你久等了。” 陆渐红转过身来,潘紫烟刚刚洗完澡,穿着吊带衫,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只不过她肌肤的色彩并不是女人的那种洁白,而是带着些大麦的健康之色,而稞露在外的手臂也是肌肉线条流畅得很。 陆渐红鼓了鼓掌,笑着道:“你的身材不错,经常锻炼吧?” 潘紫烟的脸上居然有笑容:“陆书记,非礼勿视。”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我可没想到我们会是这样子见面的。” 潘紫烟笑了笑道:“陆书记可不要想歪了,请。” 请?陆渐红怔了怔,却听潘紫烟道:“陆书记是贵客,我三番五次地大不敬,在阳光巴黎吃饭显示不出我的诚意。重安最近刚刚有一家高档次的会所营业,那个地方才是最合适赔罪的。” “赔罪?”陆渐红微笑道,“何罪之有呢?” 潘紫烟道:“陆书记心胸宽阔,自然不会计较我一个女流之辈,不过我不能拿运气当福气,况且我爸还在你的手下,不表示一下,万一你给我爸小鞋穿怎么办?” 陆渐红道:“你都说我胸襟开阔了,又怎么会给你爸爸小鞋穿呢?” 潘紫烟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爸去兼那个城管局的局长,难道不是穿小鞋的征兆?” 陆渐红失笑道:“你的看法不代表你爸爸的看法,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请我吃饭的话,那就赶快吧,我可是空着肚子呢。” 正文 _3081另一项重要任务 潘紫烟开着一辆敞蓬跑车,全蓝的车身,刚刚洗过澡还湿漉漉的头发已是随风飘扬,她的车速开得极快,陆渐红坐在边上,几乎被风吹得有些窒息,不过他并没有提醒潘紫烟减速,因为他感觉到,今晚或许会有所斩获。 在这种车速下,抵达明朗会所根本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令陆渐红再次意外的是,潘紫烟居然有明朗的金卡,后来陆渐红问起张荣强成为明朗会所的贵宾条件时,张荣强告诉他,很难拒绝一个美女的要求,这小子居然也是如此堕落。 一个很精致的小厅,潘紫烟随手整理了一下散落的头发:“陆书记,我为我对你的态度而道歉。” 陆渐红笑道:“你没有什么对我不敬的地方,不必道歉。” 潘紫烟微微垂下了些目光:“我一直都误会你了。跟着我爸的这些年,我见识到了太多的官员,在我的心里,只有我爸爸才是真正为百姓办事的好官,我原以为你也是那种只想着钻营的官员,现在我才知道错了。其实,你和我爸爸是同一类人,当官的目的是为了事业。” 陆渐红淡淡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潘紫烟却是没有回答陆渐红的问题,自顾道:“陆书记,做一个为民谋福祉的官是不是很累?是不是一定就要牺牲家庭?” 这个问题触动了陆渐红心灵深处的东西,这些年他确实牺牲了很多东西,有时候他也曾想过,这样舍小家为大家是不是值得,这样的疑惑与个人的思想境界无关,看上去很高尚,可是对自己的家人却是不公之极,做人是不是一定要舍弃一些东西呢? 潘紫烟又道:“你爱人很漂亮,温柔乡,英雄冢,不过这句话对于你来说却是个例外,能对娇妻视若无物的人并不多见,尤其还是如此优秀的一个女人。” 陆渐红从深思中醒来,笑了笑道:“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情,那么你是不是很佩服我这样的官呢?” 潘紫烟道:“无所谓佩服与否,只是我以前并不理解,一个人的担子太重,是很难开心的。我经常看到在我面前一脸轻松的父亲在暗底紧锁眉头,那是在为工作而忧心,特别是前几年,不过最近他轻松了很多,我想,那是因为政治抱负的实现和得到的认同感引起的,特别是在民间提到潘东来这三个字时百姓的绝口称赞,我忽然间明白父亲的喜与忧了,我才明白我的想法太狭隘太自私,陆书记,我真的很感谢你解开了我的心结,让我更能够感受到父亲的伟大和崇高。” 陆渐红笑了笑:“家庭的理解是干好事业的前提,我为东来同志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高兴。” 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话题一转,道:“你觉得铁男怎么样?” 潘紫烟忽然怔了一下,道:“怎么提到他了?” 陆渐红没有征询潘紫烟的意见,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道:“每个人都有几面性,就像你对我的认识,是在变化的一样。铁男也有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同样,你也有铁男甚至于你父亲所不知道的事情。” 潘紫烟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却是道:“这么说,陆书记跟铁男很熟悉?” “在说这些之前,你要接受我的谢意。”陆渐红笑着道。 “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个书记可谢的?”潘紫烟忽然间摆出了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口吻。 陆渐红似乎已经吃定了她,因为他知道,潘紫烟的这种习性就好像是变色龙的伪装一样,只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淡淡的笑着道:“紫烟,你是聪明人,有的时候大智若愚是对的,但在只有你我的这个场合里,我会认为你是在装糊涂,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另外一面。” 潘紫烟忽然灿烂地笑了起来:“陆书记,我不是你的下属,不习惯去揣摩你说话的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有必要去揣摩,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帮助你父亲做好城管工作,如果能解决好乞丐的问题,你父亲就会被记上一功,那么对于他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更高的政治抱负都非常有益,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肯定会办到的,是不是?” 潘紫烟不笑了,只是怔怔地看着陆渐红,半晌忽然道:“不如说说铁男吧。” 陆渐红居然不再说下去,道:“铁男,你对他有多了解?” 潘紫烟居然回答了陆渐红的问题:“原来我只觉得他是一个寻常的男人,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陆书记不妨透露一下。” 陆渐红又吸了一口烟:“铁男以前是我的保卫人员,不过他是我的兄弟,曾经同生共死,他其实是中央*的人。” 潘紫烟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她实在想不到铁男不仅有这样牛叉的身份,跟陆渐红居然也是生死之交,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他身负着重要的任务了?” 陆渐红瞄了潘紫烟一眼道:“他的任务早已经完成了,不过现在他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你想知道吗?” 潘紫烟有点坐不住了,习惯性地沿用了自己的伪装,冷冷道:“我可以知道吗?”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个任务与你有关!” 潘紫烟的脸色在刹那间一片煞白,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冰冷浮现于她的脸上,哑着嗓子道:“他提供了很多消息给你吧?想不到……人真的不能轻易相信,我……还是太天真了。” 陆渐红看着潘紫烟情绪上的变化,完全能够体会到潘紫烟此刻的心情,道:“你很在乎他?” 潘紫烟忽然伸手抢过陆渐红摆在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猛吸了一口,却是被呛得连连咳嗽:“以前在乎,但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又错了。铁男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之所以说他的任务与你有关,只不过是……” 瞥了潘紫烟一眼,陆渐红才道:“只不过是他太喜欢你,他的任务其实是能让你的父亲做他的岳父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紫烟,铁男从来没有失败过,你可不要让他破了这个记录。” 正文 _3082噩耗 潘紫烟再一次呆住了,脸上显出释然而又迷惑的神情来:“陆书记,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陆渐红道,“其实他早该回去复命了。成人之美,我只能说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了。” “你骗我!”潘紫烟猛然道,“不然你怎么会知道?” “很多事情是可以分析出来的。”陆渐红没有详细去说自己的分析,只是道,“紫烟,那些乞丐真的很可怜,我真的很想解决这个问题,那天我在九子沟的承诺也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真的很想让他们自食其力,有自己的家,而不用忍受严寒酷暑,去依赖于行乞,做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乞丐也是人,也是百姓中的一员,没有人会喜欢去看别人的白眼和鄙视,近期市政府将会*一系列的政策,用于安置这些乞丐。” 潘紫烟沉默了一阵子,道:“陆书记,我代他们谢谢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紫烟,我也要谢谢你,不仅仅是因为九子沟你给我帮了忙,更是为了那些乞丐,另外,铁男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男人,把握住吧。”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的心头猛然松了下来,相信很快就能解决掉这个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潘紫烟居然真的是乞丐头头,虽然陆渐红已经想到,但是潘紫烟的默认还是让他惊讶,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去深究,毕竟这些乞丐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像潘紫烟也没有问陆渐红是怎么猜到她的身份一样,过程显然已不再重要,只是如果潘东来知道了,那又会是什么一种表情,恐怕会吃惊得能吞下一只鸭蛋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简直有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在心情绝好的时候,陆渐红几乎忘却了还有孟水都公司的事情在困扰着他,不过当快乐时则快乐,对于他来说,快乐也是一个很奢侈的享受。 孟水都公司的第二轮磋商正式开始,陆渐红提出的几点要求都得到了认同。 第一,转基因试验的地点不得占用目前正在种植的良田,而是去开辟荒地。 第二,所提供的种子在种植后所收获的玉米和稻谷以及所加工的产品不得在国内销售。 第三,由转基因种植所引起的不良后果由孟水都公司承担一切责任。 第四,只允许种植目前农业部批准可以商业化种植的农作物。 陆渐红提出的条件苛刻得很,但是孟水都公司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不仅让陆渐红疑窦丛生,常务副市长张森奎也是感到不可思议。为了不承担责任,这个协议在签订之前还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形成了决议,证明这不是个人行为,此后,才由张森奎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下了名字。随后,便是庆祝酒会,或许是知道了协议会签订,孟水都公司的高层也来了不少,不过陆渐红的心头总是有一根刺,若不是喻副总理的电话,他是不可能通过这个项目的,所以借口身体不适而没有参加,让张森奎代为接待。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召开了全市半度总结会,对上半年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和奖励兑现,对下半年的工作进行了展望和部署,要求各县区大干快上,争取超额完成任务,实现重安的排位争先。 随后,又正式通过了庆安体育馆的迁址和重建项目,紧接着便是每年一度的高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看着重安一天一个样,一股浓浓的成就感油然而升。 高考结束一个星期后,陆渐红召开了一个市容市貌整治的现场会,肯定了市城管局局长潘东来近期的工作成绩,庆安、泉山两区的乞丐问题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希望各县区继续保持,把这项工作常态化,构建重安的和谐社会。 然而一个来自于燕华的电话将陆渐红的好心情完全破坏了。电话是任克爽打过来的,说老爷子垂危,已处弥留状态,希望陆渐红务必赶到燕华见上最后一面。 接到电话的一瞬间,陆渐红完全石化了,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怎么也无法接受老爷子即将离他而去的事实。 任克敌也接到了电话,找陆渐红的时候,眼睛肿了一圈,显然哭过了一阵子。 兄弟俩无言以对,当晚启程,赶去了燕华。 燕华的医疗条件不错,但是比起京城来就差了不少,陆渐红还没赶到燕华就跟任克爽联系,问他怎么没把老爷子转到京城去治疗,任克敌告诉他,老爷子真的不行了,他不想死在回去的路上,这里有他喜爱的兰丫头和小轩轩,他想跟他们在一起。 陆渐红在电话里就落下了眼泪,这一生他接受老爷子的恩惠实在太多太多,可是老爷子即将驾鹤而去,他却是无能为力。任克敌见陆渐红这般模样,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是无法克制心头的伤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兄弟二人是在夜里到达燕华的,一下车便直奔医院而去,接他们的是高福海,也是一脸惨然。进了病房,只有任克爽和高兰在,他的两个儿子在国外得知消息,正在向燕华赶,最早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到。 老爷子还没有睡,只是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高兰守在床前,见陆渐红来了,再也忍不住扑入陆渐红的怀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陆渐红心头惨然,轻拍着高兰的后背安慰着,任克爽告诉他,老爷子已经不认识人了,随时有可能撒手而去,完全是靠药物在维持生命。 陆渐红轻轻地蹲到了病床前,握着老爷子枯干的双手,看着他形销骨立的脸庞和愣愣的眼晴,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兰丫头,兰丫头。”老爷子忽然惊恐地叫了起来。 “爷爷,爷爷,我在。”高兰冲过去,将脸贴在老爷子冰凉的脸上,哭着道,“兰丫头在这里。” 正文 _3083临终遗言 “你不是兰丫头。”老爷子转过脸来,看着陆渐红,“你才是兰丫头。” 陆渐红的心刺痛已极,也将脸贴了过去,柔声道:“爷爷,兰丫头在这里,别怕。” 高福海一直在强忍着心头悲伤,这时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奔到了走廊上,外面顿时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哭。 时间在一点点地消失,虽然悲痛,但是谁也不想离开,生怕老爷子忽然就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任克爽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道:“蒋*包了专机过来,已经到医院外了。” 陆渐红起身道:“我们下去接。” 高福海拦了一下,道:“舅舅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陪陪他,我和克爽克敌去接。” 陆渐红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正遇上杜冰洁带着高轩过了来,高福海是没有让高轩来的,只是睡到半夜,高轩似乎从妈妈不在身边和放学回来没看到爷爷察觉到了什么,一定要见爷爷,杜冰洁心头本就难过,又拗不过孩子,便也带了过来。 高福海轻叹了一声,下了楼去,很快蒋主席便上了来,陆渐红起身迎上,蒋主席道:“任老现在怎么样了?” 陆渐红正要开口,忽然听得老爷子道:“渐红呢?渐红在哪里?” “爷爷,渐红在,在呢!”陆渐红赶紧回到病床前在老爷子的耳边轻轻地道。 老爷子吃力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陆渐红,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亮起来,嗫嚅着嘴唇道:“渐红,真的是你。” “爷爷,你认出我来了,你别说话,休息一下。”陆渐红握紧了老爷子的手。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老爷子面对死亡时,没有一丁点的惊惧,只是显得很遗憾,“渐红,我这一生做了不少事情,有对的也有错的,只希望将来你不要恨我强迫你做了你不愿意做的事。” “爷爷,你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渐红心如刀绞,在这个时候,别说没有做不愿做的事,即便是有,又怎么能说。 “任老!”蒋主席上前一步,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道:“你怎么来了?” 蒋主席道:“听到你的消息,我马上就过来了。” 老爷子笑了笑:“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将来,渐红如果犯了错,你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蒋主席扫了陆渐红一眼,点了点头。 “好,好,那就好,渐红,你过来。”老爷子向陆渐红伸出了手,陆渐红伸过手去,还没有握住,老爷子的手却是忽地向下一沉,再也没了声息。 “爷爷,爷爷!”陆渐红吃惊地奔了过去,老爷子却是再也不会再理会他。 高兰不由一声惨嘶,已扑倒在老爷子的床前,放声哭了出来。 高轩一直都没有说话,表现出了与他年龄所不相称的成熟,直到此时才默然走到陆渐红的身边,哇地哭出声来。 陆渐红泪如雨下,将高兰、高轩紧紧地抱在怀中,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去掩饰什么,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因为他已经知道老爷子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还担心蒋主席会对他家外有家而不快,此情此恩,永生难报! 老爷子的葬礼是在京城办理的,规格很高,陆渐红只是在追悼会的时候去参加了一下,虽然老爷子视他如己出,但他毕竟不是他的家属,出于低调的考虑,他鞠了几个躬之后,便黯然离去。 老爷子的后事办完,陆渐红分别跟高福海和任克爽聊了一阵子,高福海在康平很顺利,对景珊的评价很高,现在的康平正在快速发展。陆渐红不想过多地谈工作上的事情,让高福海多注意点身体,不要太累了,工作上的事情就交给能办事的人去办,高福海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的事情,陆渐红现在也是市委书记,将来的前途一片广阔,做事有他自己的判断。 任克爽告诉他近期可能要调到总军区,具体的事情还没有确定,陆渐红只说了五个字,保重,常联系。 陪了高兰母子一天,送他们上了飞机,陆渐红用力地挥着手,一直到飞机已经看不见了,这才停下来。 晚上,他还有个约会,出席了老爷子的追悼会之后,他接到了周琦峰秘书张礼春的电话,说总理要见他,让他这两天安排个时间,到时提前跟他联系以便于安排时间。 时间就定在晚上九点,不过在赴这个约会之前,他还要见两个人,一个是京城市委书记龙翔天,另一个是京城的市长李冬根。 早早地来到了龙翔天的住处,龙翔天还没有下班,家里梁诗蕊和龙飞在。 梁诗蕊问了姐姐的身体状况,当听说梁月兰住在康平的时候,当即表示有空会过去看看。剩下来的时间就是龙飞和陆渐红二人的聊天了。 龙飞最近并没有什么投资,一门心思地陪着老婆孩子,人胖了不少。 龙飞告诉陆渐红,过厌了这种平淡生活,打算重出江湖,他有一个计划,整合经济资源,成立一个京城乃至全国的巨无霸集团来。 陆渐红对此未置可否,不过这小子是商业奇材,对市场有着独到的认识和灵敏的嗅觉,真实施的话,未必就不会成功。 正聊着,龙翔天便回来了,见到陆渐红,姨侄俩握了握手,龙翔天说了句节哀顺便,陆渐红点了点头。 由于晚上还有约会,陆渐红并没有多留,他来这里主要是跟龙翔天聊聊,京城虽然暗流涌动,但是并太关陆渐红的事,所以没有深入,只是提到了中央巡查组将二度巡查的事情。 龙翔天又聊到了现任市长李冬根,言语之间似微有不满之意,陆渐红在这个时候不便过多表示,只是说京城的书记姓龙,又不姓李。 龙翔天就笑了,一再留陆渐红吃饭,被陆渐红婉拒,龙飞送陆渐红出来的时候,说起刚刚的设想,陆渐红让他自己考虑清楚,一旦决定了,就一定要办好。 正文 _3084总理也难 跟李冬根的见面在明朗会所名下的一个茶室里,故人相见,自然是分外亲热,聊得很投机,李冬根说,在京城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他。陆渐红提到公安局局长的事情,李冬根表示明白。 与周琦峰的见面,是在周琦峰的住处,陆渐红是被一辆车接走的,车上除了那个沉稳的司机以外,还有那个年纪与陆渐红差不多大的秘书张礼春。 张礼春的话并不多,坐在陆渐红的身侧,紧紧地抿着双唇,一句话也不说,谁也弄不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这是一个标准的秘书。陆渐红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打算,他毕竟也不是一个没话找话的人。 夜还不深,华灯早上,陆渐红闭着眼睛,似乎不愿去感受夜的喧嚣。 司机平稳地开着车子,到了周琦峰的住处前停了下来,陆渐红感觉到车子不再行驶,睁开眼睛,便听到张礼春道:“陆书记,到了。” 张礼春似乎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多说,下车,待陆渐红下了车,关门,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打了个招呼,又隐入黑暗之中,张礼春在门边停下,敲了一下门,门打开,张礼春道:“陆书记来了。” 他并没有进门,而是向陆渐红道:“总理正在等你。” 陆渐红推开了门,回头看了张礼春一眼,他已上了车,车子缓缓开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客厅里站着周伟潮,向陆渐红打了个招呼:“来了,坐吧。爸正在洗澡。” 陆渐红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周伟潮将一杯茶放到陆渐红身前的茶几上,道:“爸前两天刚刚从国外回来。”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国家领导人的行踪新闻联播里是随时报道的,这一次访问非洲和亚洲的一些国家,对于我国的双边关系影响很大,也充分展示了我国在亚洲的老大位置以及对世界格局的重大影响,陆渐红作为一市的领导就已经感觉很累,事实上,高层的领导才更累,不是去访问,就是接受访问,要么就是去各地视察工作,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这到底是得还是失呢?或许,周琦峰见自己,也有放松一下的想法吧! 这一次与孟水都公司的谈判,周伟潮虽然参与了,但是反对已经没有那么坚决。随着对官场逐渐的深入和了解,加上围绕这个项目发生的不少事情,周伟潮已经体会到,这个项目已完全超出了一个农业项目的范畴,涉及到了政治的层面,陆渐红亲自参与孟水都的对话谈判完全是在坚持最后的原则,他也不能一手遮天,对他的掣肘多不胜数。 卫生间传来了声响,周琦峰提着一条毛巾走了出来,身上却是严谨地穿着西裤和白衬衫。 陆渐红起身,周琦峰摆了摆手:“来了,坐,伟潮,你到外面去透透气吧。” 周伟潮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陆渐红觉得周伟潮的情绪似乎不对劲,却是不便过问,只听周琦峰道:“不要管他。” 陆渐红笑了笑。 周琦峰道:“任老的离开是我党的重大损失,他的家属都还好吧?” 陆渐红神情一黯,道:“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周琦峰重复了一遍,道,“你的事情也被发现了吧?”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在您和首长那里,也不是个秘密。” 周琦峰淡淡一笑,道:“重安的进步已经超出我的想像,干得不错。” 陆渐红没有应声,在他的心里有一根孟水都公司埋下的针,无奈的退步让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干得不错。 周琦峰似乎能猜得到他心里所想的,笑了笑道:“怎么?还是不能释怀?” 陆渐红忍不住道:“我就不明白,这个项目有什么好处。” “中美之间的矛盾在各个领域以不同的方式明争暗斗。”周琦峰揉了揉额头,“渐红,这些你就不要去想了,告诉你另一件事情,伟潮不能在重安继续任职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为什么?” 周琦峰淡淡道:“他是我的儿子。” 陆渐红不由道:“领导的孩子就不能从政了?这是什么逻辑?” 周琦峰笑了笑:“伟潮不合适在这个圈子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政治这个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沾边的。” 陆渐红却是道:“还是因为孟水都吧?” “原因改变不了事实,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周琦峰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下去,“重安近期招商引资工作做得不错,引起了各界的关注,希望你在这个方面能够多花一点精力,重振重安工业基地的雄风。” 陆渐红点了点头,却是无语之极,当然,他也很明白,很多事情是不能从表面看的,尤其是涉及到政治,那更是雾里看花朦胧不清。 周琦峰道:“国要强,民必要富,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十三亿民众就是国家的根基,他们就相当于高楼大厦的基础,这个基础不牢,国家是强大不了的。渐红,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多考虑,着力于重安的发展才是硬道理。你当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在告诉你,成功的过程有多艰巨。” 陆渐红郑重地点着头道:“周叔,我会做好的。” 周琦峰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你比伟潮开明。把伟潮叫进来吧。” 周伟潮正是因此而不开心,进来的时候还黑着脸,周琦峰道:“伟潮,把那瓶酒开开,我们爷儿三个喝一杯。” 喝了一杯酒,陆渐红知道会谈结束,起身告辞,周伟潮送了他,回来后,向父亲道:“爸,我想出去。我真的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周琦峰淡然道:“这样的生活怎么了?” 周伟潮道:“我不喜欢闻到政治的臭味,这只会令我感到恶心!” “放肆!”周琦峰的脸上泛起一股怒色。 正文 _3085军警冲突 “爸,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周伟潮反而冷静了下来,“重安与孟水都项目的成功,难道不是政治交易的产物?我真感到悲哀,爸,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只希望,为此埋单的不是我们的子孙后代!”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对父子的对话,上了一辆出租车,当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居然有种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的感觉,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老爷子走了,京城也因此而变得极其陌生。 “你随便开。”陆渐红低落地冒出这句话,又缀了一句,“随便找个酒店吧。” 陆渐红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虽然他表现得足够坚强,但是老爷子适世的打击还是让他的内心处于一个非常哀伤的状态。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很多人,亲人、兄弟、同事以及那些跟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走出或没有走出他世界的女人,此时的他有一种彷徨,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多年之后,无论你是碌碌无为,还是光辉璀璨,都避不了黄土一捧的结局,是继续戴着坚强的面具硬撑下去还是去做一些弥补家庭和家人的事情呢?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沉浸在这哀伤给他带来的情绪波动之中,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 在会见周琦峰的时候,他的手机是处于关闭状态的,现在开了机,便涌进来不少电话。 知道他这个私密号码的人并不多,所以能够打进来的除了家人就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而这其中,有一个电话就是任克敌打过来的。 任克敌与陆渐红约好明天一起回重安,可他接到电话,说重安发生一起恶性冲突,涉事的只有一方的身份清楚了,是军人,另一方暂时不清,不过事情闹得很大,那些军人显然不是重安的,正在跟警方对峙。对峙的理由是要求警方把打了当兵的肇事者交由他们处理,而警方认为这个案件该由警方来处理,所以局面很僵。 陆渐红很意外任克敌通知他这件事情,不过在任克敌告诉他刚刚接到付熙麟的电话说另一方的人是铁男的时候,陆渐红顿觉头大。 挂了任克敌的电话,陆渐红冷静了一下,这件事情有点蹊跷,铁男是怎么与当兵的发生冲突的?这些当兵的又是什么来路? 看来还得问问统战部部长黎东健。 打了个电话给周徳东,让他通知黎东健打电话给他。 不一刻的工夫,黎东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很快弄清了情况。 这一年的征兵时间有所改变,由每年的冬季征兵改成了夏季。往年冬季征兵,在招收大学生这些素质比较高的兵源时还是有时间上的弊端的,因为大学生六七月毕业的时候,面临着择业,时间放到冬季,他们不可能就这么等着,所以今年的征兵工作打破常规,把时间改成了夏季,这样便于征收大学生入伍参军。 发生冲突的一方就是选拔兵源的带兵队伍,来自于藏江省的省会蒙城军区,具体发生冲突的原因还不清楚,黎东健也没想到军区的人才到重安没两天就发生这样的事。 陆渐红要求他妥善处理此事,配合警方查明原因,一切处理都必须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 陆渐红的前提定了下来,还是由警方处理,这让黎东健非常为难,事实上,他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现场,甚至于连军区政委孙昌伟也得到了消息,而冲突发生没多久,警方也到了。现在事情的矛盾焦点已经不是冲突本身,而是军警两方的纠葛,军方一定要自行处理肇事者,而重安市公安局则强硬地认为此事是治安案件,必须由警方处理,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付熙麟更是这个态度的坚定支持者,因而气氛才变得极其紧张,看着一方是剑拔弩张的军方,一方是毫不退让的地方公安,黎东健一个头十个大。 蒙城军区带兵的是一位副旅长,叫时一品,标准的军人作风,脾气暴躁,这些当兵的眼里是不存在级别一说的,刚刚黎东健也劝了他,却是被他顶了回来:“黎部长,我的人在重安被人打了,不打回来,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还能在重安征兵吗?这事没得谈!” 黎东健没办法,只得再找付熙麟,看看能不能通容,付熙麟只是道:“不论谁对谁错,如果我们公安局不理不问,还要公安局干什么?他们来处理,是不是想私自设刑?黎部长,你该不会不懂法吧?就由得这些当兵的乱来?” 黎东健里外不是人,只得打电话向孙昌伟求救:“我的老哥哥啊,我现在被架在火上烤了,你给我想想办法吧!” 孙昌伟早知道了这事,道:“东健啊,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实在爱莫能助。你又不是不知道藏江军区老焦是什么性格,护犊子是出了名的,现在他的部下被人打了,他肯善罢干休?而这个时一品更是有名的倔驴,犯起倔来,是天王老子都不认的。要不然,这一对老怪物怎么会被发配到藏江那个蛮荒之地呢?” 黎东健都快要哭了,这哪头都不听他的,简直让他急得屁股冒烟:“老哥啊,时间不等人,本来这事就够大了,要是再闹腾下去,就没法收拾了。” 拿足了乔,孙昌伟见好就收,道:“东健,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这样吧,我试试看那个老怪物给不给面子,要是不行,你可别怪我!” 黎东健就差磕头了,大喜道:“你孙老哥出面,肯定马到功成。” 孙昌伟拨通了焦安堂的电话:“老焦,我啊,昌伟啊,你的人闹大发了啊,被人打了,还以多欺少,现在还搞不清状况,跟警方干上了。” “孙昌伟,你少给我放屁!”焦安堂直着脖子喊道,“妈的,我倒要看看重安能耍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你还是没弄清状况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的兵以多打少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害臊。”孙昌伟笑眯眯地说。 正文 _3086真实情况 孙昌伟又道:“赶紧让时倔驴给撤了人,趁着咱们的市委书记还没回来,别把事情闹大,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的书记整人可是有一套,你那个堂弟焦裕柱那么牛掰,最后还不是落了个枪毙的下场?” “不要以为你远在藏江他就收拾不了你,他的能耐大着呢,你搞得他不爽,他能让你在藏江养老了。”听到焦安堂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孙昌伟火上浇油道,“这个人不好惹,你赶紧让时倔驴撤回来。” “***,我就不信邪了,他还能咬了我的卵蛋不成!你个孙子!”焦安堂狠狠地挂了电话。 孙昌伟淡淡一笑,打了电话给黎东健,说事情差不多能成了。 黎东健激动得无以名状,果不其然,时一品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撂下一句“这事没完”的狠话之后,气呼呼地离开了。 黎东健松了一口气,跟付熙麟道:“他撤了人,你也赶紧收队吧。” 陆渐红和任克敌连夜赶回了重安,在路上接到付熙麟的电话,说事情暂时平息了,正在问铁男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到办公室,付熙麟便已经在门口等着汇报昨晚冲突的来龙去脉。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铁男跟潘紫烟去酒吧喝酒,遇上了一群当兵的。有一个喝多了的小混子撞到了他们,被他们扁了一顿,这并不要紧,原因在于潘紫烟说了一句话,潘紫烟说,这些当兵的也只能欺负欺负这些小混混了。 潘紫烟本来不是多嘴的人,只是觉得这些当兵的下手太狠,七八个人打人家一个人,不曾想被其中的一个听到了,觉得潘紫烟的话是对他们的侮辱,过来质问潘紫烟。 事情到了这里,如果只有潘紫烟一个人,也不会发生冲突,可是铁男作为护花使者,就不爽了,当时就勾了一下手指头,说当兵的除了欺负小混混以外,还只会欺负女人,有本事的就跟他打。 冲突从这个时候开始了,铁男的功夫虽然比不了小高,但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以这些小当兵多则七八年少则三五年的训练,哪里是铁男的对手,被揍了个稀巴烂。 后来就简单了,当兵的去叫了战友来找场子,而酒吧里也怕事情闹大,就报了警,军警两边就卯上了,倒是铁男和潘紫烟跟个没事人似的去看热闹。 说完情况,付熙麟说,也不怪这些当兵的,平时在部队里训练,哪天出来见识过花花世界啊,这一乍出来,还不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撒欢子啊。 陆渐红却是道:“铁男这个混账东西,他人呢?” “在公安局呢。”付熙麟倒是没有乱循私情,他一直坚持由警方处理,一方面是维护警察的威严,另一方面也有保护铁男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这么把铁男给放了,免得落人口实,况且对方是军队的人,轻易放了铁男,对方恐怕也不会善罢干休,绝不是好的处理方法。 陆渐红当即让小周开车,赶往公安局,在一个房间里,铁男跟个没事人一样,吃着刚刚买来的早餐,警队里的这帮警察对铁男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原因只有一个,这丫太能打了。 任克敌显然也知道了事发的经过,感叹女人还真是祸水,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在铁男眼前说,刚刚进入恋爱角色的铁男,眼里可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见陆渐红来,铁男赶紧站了起来,陆渐红板着脸道:“能耐啊,连部队的人都打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人你不敢打的?” 铁男垂着头道:“谁叫他们欺负紫烟。” “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欺负紫烟了?”陆渐红瞥了一眼坐着没动的潘紫烟。 铁男垂着头不吭声了,倒是潘紫烟道:“陆书记,如果有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围着你老婆,你会怎么做?” 铁男这时的反应倒是快,猛地抬起头:“紫烟,你同意做我老婆了?” 这句话一出,房间里的人集体崩溃,潘紫烟羞怒地道:“你闭嘴。” 铁男立即老实了,潘紫烟又道:“再说了,铁男是向他们挑战的,他们那么多人打铁男一个都占不到便宜,本来就够丢人的了,这样的兵,我看不要也罢,上了战场也是炮灰。” “说什么呢!!!”说话的人是潘东来,他昨晚留在璧山没回来,直到今早才知道这事,跟付熙麟联系了一下,得知女儿在公安局,赶紧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潘紫烟对这些当兵者的不屑。 潘东来没想到陆渐红也在,道:“陆书记,跟您添麻烦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熙麟书记,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潘小姐没有参与,可以先回去了,不过为了不落人口舌,铁男要待几天。” “那就这么办。”陆渐红看了一眼潘紫烟,“东来书记,带你女儿回去吧。” 铁男瞅了一眼潘紫烟,被陆渐红一眼瞪了回去:“你这几天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你学来的本事,是让你保护人的,不是跟别人打架斗殴的。” “我不是在保护我的女人吗。”铁男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陆渐红瞪起了眼睛。 “我说我一定好好改造。”铁男最怕的人就是陆渐红,哪里还敢再重复啊。 回到市委,陆渐红把黎东健和孙昌伟叫了过来,意思是让他们安排一下,表达一下歉意,毕竟远来是客,人被打了,又折了颜面,怎么也要安慰一下。 孙昌伟却是道:“陆书记,这个场合,我不好参加,毕竟都是同行,有我在,他们会觉得难堪,认为我们的道歉没有诚意。” 陆渐红想了一下,的确也是这么个理,便同意了孙昌伟的建议。 一个小时后,姓时的副旅长在黎东健的带领下,来到了市委的接待室。 陆渐红很快过去,接触的人之中有不少是军人,一眼便看出这个时一品属于脾气暴躁性格倔强之辈。 正文 _3087隐患 黎东健起身道:“陆书记,这位是时旅长,时旅长,这是我们市委陆书记。” “坐,坐吧,不要客气。”陆渐红坐到了沙发上,笑着道,“时旅长,欢迎到咱们重安来选拔挂兵源啊。” 时一品是个爆栗子,不过在市委书记面前,他多少还是有些收敛的,要知道这可是比军区司令员还要高一级的存在,虽然这里不是藏江,但是军方人物跟政治人物玩心眼儿,那是不自量力,所以他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沙发上。 “时旅长,陆书记找你来是谈一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黎东健一直有点担心时一品不上路子,昨晚回去的时候,他可是发了雷霆大怒的,说这事如果不给一个说法,绝不算完,现在看来时一品也并非是个莽汉,还是有点路数的,便松了一口气。 “时旅长,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经公安局的调查,已经对相关人员进行了拘留的处理,对此造成的不快,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表示歉意。”陆渐红微笑着道。 时一品来的时候,心头略有些惴然,倒不是因为来见陆渐红,而是昨晚接到旅长的电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是个废物,带出来的一帮兵更是废物中的废物,平时训练的时候个个都人五人六的,到了正场上屁用没有,这还不是战争,要是真的上了战争,个个都是死狗。 对于这个电话,时一品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从昨晚的事情来看,警方的立场很明显,还是很排外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市委书记都已经道歉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这时一品能够干过副旅长,自然也是粗中有细的人物,心中一动,便有了主意,道:“陆书记,您亲自道歉,让我受宠若惊,这事情怎么也怪不到您头上,不过呢,我的兵被打了,个个都憋着一股气,官方的道歉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黎东健吓了一跳,这时一品还是蹬着鼻子就上了脸了,市委书记亲自道歉,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还不依不饶,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赶紧道:“时旅长,对于受伤人员的治疗以及医药费,由我们来负责。” “这不是钱的问题。”时一品道,“黎部长,你的部下要是被人打了,人家赔你钱就算完事了?”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时旅长,那你想怎么样?” “把人交出来。”时一品淡淡地说道。 “怎么?想动用私刑?”陆渐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时旅长,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的人在酒吧里动手打架,即便是军人,也要受到法律的约束吧?考虑到你们来重安的使命,所以没有把问题扩大,如果你想让事态严重,那我只能说抱歉了,一切公事公办。”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便站了起来不再多留,只是道:“黎部长,这里交给你了。” 看着陆渐红拂袖而去,时一品的脸色很难看,黎东健也不曾想陆渐红的态度会急转直下,弄得这么尴尬,当即道:“时旅长,这事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陆书记说得不错,严格说起来,你的部下也有责任,事情要真宣扬出去了,对你们也有很大的影响。” “黎部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人就白挨打了?”时一品瞪着眼睛道。 黎东健一直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主要还是考虑到影响的问题,也摸不清陆渐红对此事的态度,现在陆渐红采取了强硬的态度,他的底气自然也就足了,毕竟他是统战部部长,级别不是一个副旅长能够比拟的,当下语气略显生硬道:“时旅长,做人要识时务,据我所知,陆书记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道过歉,已经给了你不小的面子,当了兵的,打打架很正常,这点小伤也没什么问题,见好就收吧。” 这话引起了时一品强烈的反感,眼珠子就红了:“黎部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黎东健也强硬地回应道:“时旅长,有句老话叫做客随主人便,你当重安是哪里?是你们藏江吗?身为军人,不知道自律,出入酒吧,还惹事打架,闹腾出去,你是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陆书记是在向你道歉?他是在替你考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时一品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恨恨地跺了一下脚道:“这事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 陆渐红可不理这些,径直回到办公室,不一会的功夫,黎东健也来了,向陆渐红汇报了刚刚的情况,陆渐红没吱声,半晌才道:“黎部长,征兵工作一定要做好,适当地安抚一下,如果还是那副牛脾气,不理也罢。” 在陆渐红刚刚上任的时候,黎东健是焦裕柱那边的人物,随后又转投至朱耀庭门下,不过还好,由于朱耀庭与陆渐红的矛盾并没有激化至台面上,他也不需要旗帜鲜明地摆出立场,所以与陆渐红的关系还算融洽,见陆渐红这么说,试探着道:“陆书记,话虽如此,但对方好歹是客人,您看,是不是……”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陆渐红摆着手道:“具体的你自己看着办,不需要请示我。” 黎东健便不好再待下去了,告辞离去。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事件为他日后埋下了隐患,而他的态度更是被夸大其辞逐级上报至蒋主席那里,说他不配合工作,试图影响征兵工作的顺利开展,至于蒋主席会不会信,那不得而知,但是一个人总是被不利言论所围绕,这总不是件好事。 而由于此次的发生,也直接导致了蒙城征兵工作的不顺利。征兵过程中,统战部和公安局都是必须参与的部门,时一品更是百般刁难,最终重安在蒙城兵源上好不容易凑足了兵源,但是可想而知,这些兵在到达蒙城之后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正文 _3088重安的人事需要研究 不过这是后话,一周后,铁男“刑”满释放,说来也活该有事,铁男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材料政审,跟时一品手下一兵打了个照面,险些又没动起手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多月相安无事,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各项工作蒸蒸日上,期间,陆渐红也接到消息,铁松岭跟蒋婉灵的事情得到了解决,铁松岭已经恢复职务,正常上班。陆渐红也没有详细去问,这些事知道个结果就行了。 为了这个,陆渐红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马骏,向他表达了谢意,马骏笑骂陆渐红,他们兄弟之间就不需要这么客套了,就跟陆渐红不会接受铁松岭的谢意一样,不过马骏在笑完之后,很是严肃地跟陆渐红说,最近上面有些言论对他不是太有利,建议他有空还是多上去汇报汇报工作,套套近乎,弄个眼熟还是很必要的,毕竟人言可畏。 陆渐红在这个圈子里已经跌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处,结束了通话之后,考虑着确实要做点动作才行,不说话的黄牛只会累死。 不过如何做这个动作,自然有着其中的诀窍。对于那些不利的言论,大多都是个性方面的,陆渐红无意去探究来由和出自哪些人的嘴里,完全没有意义,在知道上层仍然是暗流涌动的形势之后,陆渐红不打算惊动周琦峰。 在陆渐红看来,回敬这些言论的最好的武器莫过于实实在在的成绩,盘点近期的工作,企业改制、招商引资方面虽然有很大起色,但是短期内根本看不到成效,克劳斯蒂所带来的美国投资团队虽然来了两次,不过实实在在的投资还是需要采取谨慎的态度的,并不是人情关系,因此还需要进行多方面的沟通和磋商才行,而在朱耀庭培训归来之后,陆渐红对政府工作也还是采取松散式的管理,不予插手。 所以排来排去,还是在乞丐问题方面卓有成效。这项工作,陆渐红在九子沟是向蒋主席立下了军令状的,确保年底完成这项工作,现在时过两月不到,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这显然是无与伦比的成绩。 陆渐红知道,这项工作的功臣并不是自己,也不是潘东来,而是潘紫烟,自从那一晚的对话之后,乞丐的疏导工作便变得异常的流畅,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之后,市容市貌的整治便显得事半功倍了,所以陆渐红在考虑着是不是要为潘东来加官进爵。当然,在这个时候,是不合适的,不过陆渐红并不打算到年底动一动潘东来,因为年底的人事涉及面比较广,所以陆渐红在考虑着,是不是在级别上给予解决。不过,正厅上副省,陆渐红说了不算,还需要走其他的路子。 这么一想,陆渐红才意识到,跟人事头头刘克明的来往少了些,便打了个电话给他,很快电话便转到了刘克明的手上:“陆书记,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笑道:“部长这是在损我了,向您赔不是,没有紧跟组织部。” “呵呵,你是一方要员,紧跟组织部的作用不大。”刘克明打了个哈哈,“打电话给我不是只为了联络感情吧?说吧,什么事。” “有位干部,成绩不错,副省没有什么好位置,想让他享受个级别,不知道好不好办。”陆渐红一点都不含蓄,直接说明了来意。 电话那端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听到刘克明道:“陆书记,这件事需要研究一下。” 研究?那基本上就是很难成了。陆渐红还是懂得这一点的,敏感的他也是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刘部长,指点一下吧。” 刘克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陆书记,无论是提拔还是享受待遇,都要拿出点东西来的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渐红算是明白了,轻轻笑了笑,道:“刘部长,我懂了。” 刘克明道:“渐红,刚刚我跟你说的是心里话,重安的人事你暂时不要去考虑太多了。” “刘部长,感谢了。”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空到重安来指导工作。”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略有些沮丧,自己虽然是市委书记,是一把手,但是从刘克明的话里听得出来,上头对自己权力的削弱还是比较大的,别说想办法提拔人了,就是享受个待遇也很难,隐隐之中,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处境比较微妙了。 不几日,陆渐红接到了舒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是通知他开各省市的一把手会议,陆渐红与他聊了一会儿,从他的口吻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一号首长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大待见,陆渐红就纳闷了,回首自己到重安这一年来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是,这只是自己的想法,陆渐红忽然发现,自己对一号首长根本谈不上什么了解,难不成在重安被自己打下去的甚至于目前处于下风的一些人中有他的人? 这个念头让陆渐红有些不寒而栗,不过认真地想一想,陆渐红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斗争无处不在,但是蒋主席也不至于把目光盯在重安这一城一隅上面,或许自己的确做得还不够好吧。事实上,更深的原因,陆渐红不是想不到,而是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社会就真的很严峻了。 在去参加会议之前,陆渐红找来了潘东来聊了一阵子,潘东来还是很有想法的,近期的城管工作也非常出色,陆渐红直接安排了练史诗进行了暗访,结果不仅仅是璧山,连庆安、泉山以及其他地区的乞丐几乎绝迹,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充分肯定了潘东来的工作成绩,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些底,这才轻装上阵,参加了在京城召开的会议,会议中遇到了几个熟人,但是诸如甘岭、江东的一把手已经全部换掉了。 正文 _3089主动请缨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与熟悉的高福海和马骏说上什么话,在到了京城会议还没有开始之前,他就曾托舒书记看看能不能安排个时间让他见首长一面,舒书记说这事恐怕有点玄,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所以这会一散了,陆渐红便着急地跟舒书记联系,要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没有了这次会议做载体,寻常的时候那更是难如登天,严格来说,比登天还特么要难。 刚出了会议室,舒书记便向他递了个眼色,陆渐红会意,跟着舒书记去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有没有戏?”陆渐红一进了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舒书记见陆渐红这个样子,脸上不由浮出一股微笑来,这陆渐红,也忒心急了,不过见他这个样子,舒书记也不好意思涮他了,道:“首长正在接见藏江的老蒯。半个小时后你过去。” 陆渐红呆了一下,半个小时?这老蒯还真有点本事啊,居然能获得首长接见半小时的资格,看来这个蛮荒之地的头子还是有点道行的。 舒书记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多少,道:“还有点时间,你在我这边看看报纸吧,时间差不多了我来叫你。” 舒书记带上门出了去,陆渐红顺手拿起报纸来,只看了两行,他的眉头便皱紧了,其实国家大事他也是关注的,前些日子,藏江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蒙城的一伙暴徒冲击了当地的派出所,造成了十五人死亡四十多人受伤的惨烈事件,为此,中央*国*务院异常关注此事,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凶手。 藏江的省委一把手蒯志成现在也是被架在火上烤,难怪能待半个小时,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这个蒯志成还是很受重用的,否则就不是在这个场合见首长了。 百无聊奈地看了一会儿报纸,当然都是赞歌一片,没什么值得多说的,不一会儿,舒书记回了来,告诉陆渐红可以过去了。 接见的地方不是首长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进去的时候正好跟蒯志成打了个照面,蒯志成一脸的络腮胡子,虽然剃得精光,但是那青青的胡子茬仍然将他映得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 进了去,里面只有首长一个人,陆渐红反手掩上了门,道:“首长,打搅您了。” 会议室里的蒋主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和善,指了指座位道:“坐吧。” 陆渐红坐定,有服务人员递上茶水,只听蒋主席道:“舒平说你有事要汇报,什么事?” 陆渐红道:“首长,您在九子沟视察工作的时候,我曾向您立下军令状,年底之前彻底解决好乞丐问题。回去之后,市委市政府立即研究对策,量材施用,取得了良好的成效,这一次我是斗胆请您验收的。” 蒋主席目光中微微闪过一丝惊异:“这么快?” 陆渐红道:“欢迎首长验收。” “好,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蒋主席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缓,不过措辞则是严厉许多,“如果我要是发现有什么弄虚作假,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陆渐红淡淡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来毛遂自荐。” “还有别的事吗?” 陆渐红想了想,道:“没有了。” 从陆渐红进来到对话结束,前后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分钟。出来的时候,舒书记还在外面,对于这么短的时间就出来,舒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低声道:“先别急着走,晚上我请你吃饭。” 陆渐红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在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头充满了疑惑,舒平晚上请自己吃饭的用意又是什么?是的,自己跟他的关系不错,但是并没有什么深交,更别说私交了,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建立起这条线来,无非还是因为沾了中*组*部刘部长的光,当然,这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关系,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了。 只不过令陆渐红更加意外的是,晚上的饭局并不是舒平自己一个人,另外还有一个人,正是在会议室碰了头的藏江省省委一把手蒯志成。 与那时所不同的是,蒯志成此时却是一副笑脸,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忽然间对蒯志成却是没有什么好感,或许是因为发生在蒙城的恐怖袭击事件吧,死伤那么多人,他不回去处理,反而留下来吃饭,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陆渐红只是重安的市委书记,不是国家领导人,管不了那么多,而且舒平也在场,是他俩的领导,总得做做样子。 坐了下来,舒平道:“今晚请二位过来呢,主要是想说一件事。老蒯也坐不安生,一会儿还要赶回蒙城,渐红也还有别的事情,所以我就长话短说。” 舒平接着道:“藏江的兵在重安发生了一些小冲突,据说闹得不是太开心,说是较劲也好,说是闹别扭也罢,在这里呢,我做个和事佬,希望两位大佬级的人物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而心存芥蒂。” 听了舒平这一席话,陆渐红很是吃惊,这件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也没有收到藏江那边的敌对之意,况且他与蒯志成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又何来的芥蒂之说? 舒平扫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是在示意他不要开口,倒是蒯志成笑着道:“舒书记,瞧您说的,那只不过是点小事情,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就更不理解了,看了一眼舒平,却听舒平道:“渐红,你的意思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都是误会,正如蒯书记所说,只不过是一点小事,不打不相识嘛。” 舒平拆开了一瓶茅台,亲自倒了两杯酒,道:“那干了这杯酒,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 见两人喝了这杯酒,舒平的脸上才有了些笑意,道:“我敬二位一杯,完了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聊。” 正文 _3090来得很快 陆渐红和蒯志才并没有待多久,用舒平的话说,两人都还有事,不过也很难想像一对素有谋面的省市一把手坐到一起这样子喝酒的场面,如果不是舒平从中牵线,恐怕也坐不到一起去。 陆渐红虽然不是太喜欢这样的局面,但是多年的经历早已为他打造了一副虚伪的面具,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不能舒平前脚一走,他后脚就闪人,所以也就似笑非笑地跟蒯志才侃了起来,顺带着喝了几杯酒。 蒯志才显然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主,刚刚在舒平面前还笑眯眯的,这舒平一走,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个样,手中的筷子在桌子上点了点,道:“陆书记的威风不小啊。” 陆渐红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在藏江居然也会流传着我的传说。” 蒯志才被噎了一下,陆渐红已举起杯子道:“蒯书记,你很忙,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告辞。”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蒯志才说话阴阳怪气,心胸显然不是个敞亮的主,陆渐红基本能猜到他对自己的这个态度多半是因为那个叫做时一品的副旅长在重安受到的待遇,不过这件事情是没法子去解释的,况且陆渐红从来也没有这个习惯,论级别大家都一样,但是自己是直辖市市委书记,比起藏江的省委一把手,地位无形之中是要高一些的,跟他解释?笑话! 所以话不投机,陆渐红也就失去了再与他虚与委蛇的心情,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恶心蒯志才一把:“蒙城的事情比较麻烦。” 回到重安,陆渐经立即找来了练史诗,让他成立一个暗访小组,主要的用意就是暗中注意重安市容市貌的建设,着重点在于乞丐的解决,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另外,又找来了分管这一块工作的副市长和潘东来,就这项工作再次进行了强调和部署,要求既要治标又要治本,巩固来之不易的成果,并且直言近期首长即将赴重安验收此项工作,据估计,验收会采取明察暗访相结合的方式,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在回重安的途中,陆渐红接到了舒平打来的电话,简单说了说蒯志成的事情。 陆渐红对此疑惑甚多,听舒平一说,才知道个大概情况,事情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确实是因为时一品,不过舒平告诉他,蒯志成在藏江还是很有威信的,对于藏江的局势问题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深受首长的信任,他在首长面前说的话,同样会起到巨大的作用。 舒平还告诉了陆渐红一个情况,那就是藏江军区司令员焦安堂是重安前市委副书记焦裕柱的堂哥,而焦安堂却又是蒯志才的忠实追随者,为他平定藏江立下了汗马功劳。 陆渐红算是理顺了一些关系,一言以蔽之,那就是蒯志才这老东西有可能在首长面前给自己上了眼药水,在向舒平表达了谢意之后,陆渐红只能表示无奈,不过他相信,是非总有一秆称,首长既然能够成为首长,自然是目光如炬,相信在他的心里,自有着他自己的衡量标准。 两耳不闻窗外事,虽然不是陆渐红所愿,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能一心去谋求发展,用政绩来说话。 首长来的那天,正是庆安体育馆新址开工建设的日子,陆渐红刚刚参加完开工仪式,周德东便匆匆来报,说是中央*公*公厅的人到了市委,听意思好像还有大领导也来了。 陆渐红立即想到可能是首长来了,到这时,距离上一次陆渐红主动请缨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匆匆赶回至市委,路上练史诗便已通知了陆渐红,说首长来了,正在会议室。 进了去,陆渐红顾不得擦脸上的汗,自我批评道:“首长,各位领导,有失远迎,请领导批评。” “你忙你的,我们看我们的,要你接干什么?”蒋主席的心情不错,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陆渐红挨着蒋主席坐下,蒋主席道:“这将近一个月,对重安的城市建设工作进行了暗访,成效很明显,看得出来,市委市政府对此项工作还是下了一番工夫的,也是卓有成效的,我很想知道,是怎么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做到这样的。” 陆渐红早已习惯了首长这种大开大合的工作方式,而首长亲自过来也充分表现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现在成绩摆在面前,如果锦上添花,实现效果的最佳化,陆渐红在赶回市委的时候就在心里打了腹稿,所以见首长发问,便道:“汇报首长,我市的主要做法概括起来,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以礼待人,以事化人。” 在提到乞丐的时候,陆渐红很动感情,他说,乞丐也是人,在很多人的眼里,是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乞丐的,大多都是鄙视厌恶的目光,虽然这些乞丐中有一部分人是以此作为一种职业,但是更多的人是由于种种原因才沦落为乞丐的。在解决这一问题的过程中,市城管局局长潘东来同志制定了详细的方案,做了大量的工作,搜集了第一手的材料,针对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解决方法,妥善地解决了问题,目前,不能说重安一个乞丐都没有,但是百分之九十五的乞丐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和途径进行了妥善的安置,具体的安置方法虽然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是如果由潘局长亲自来汇报,要更加具体形象一些。 看得出来,陆渐红是想把潘东来直接推到蒋主席面前,也显然,蒋主席对潘东来这个市城管局局长也很有兴趣,或许是心情不错的缘故,便让陆渐红通知此人立即到市委来进行汇报。 在等候的过程中,陆渐红向首长介绍了潘东来这个人,是市城管局局长兼璧山区区委书记,双过半中把璧山区从第三方阵带入了第一方阵,城管工作开展起来也是有声有色,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干部,到目前为止,他还住在自己出钱租的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里。 正文 _3091忠告 潘东来听说要见一号首长,当时两条腿就有点打颤,饶是他是正厅级干部,但是这种对首长的敬畏是怎么也无法消除的。 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市委,潘东来强忍着心头的激动与紧张,紧绷着脸走进了会议室。 陆渐红介绍道:“首长,这位就是东来同志。” 这一次与首长的直接对话,对于潘东来来说,影响重大,意义深远,他几乎已经记不清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虽然在去的时候早已打好了腹稿,但是由于紧张,还是让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不是采取的一系列措施烂熟于心,搞不好会当场出丑。 首长对这个汇报很满意,作出了指示,要求市委市政府要继续加强对这一块的监管,长治久安,绝不允许此类情况再死灰复燃,并且指出这项工作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为什么到现在才能做好,这充分说明了态度决定一切这句话的真理,像这一类有能力的干部就应该予以重用。 陆渐红并没有趁机提出潘东来上副省的要求,甚至于他提都没有提,但是首长所表达的态度让陆渐红在向其他人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显得便利了许多,而打招呼的最佳人选自然是舒平,他在场听到了,也看到了,所以没要多久,中组部的考察小组便到了重安,很快落实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扭转了首长对陆渐红的印象,不管他为人的个性如何,但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能力。 这个能力指的不仅仅是他干事的能力,还表现在识人用人的能力上面。作为市委一把手,任何事情都亲力亲力,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也是不明智的,作为主要领导,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运筹帷幄的能力,他个人的能力再强,如果不能充分地辨识人才予以施用,仅依赖于他一个人,一万个陆渐红也都只有累死的份。 而用人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包括了识人、知人、选人、组人、育人、用人、励人、留人和放人这九个方面,这几个方面是领导艺术和素质的一个体现,而运筹帷幄说白了就是布局能力。了解宏观大势,把握发展方向和政治动向,制定发展战略,这需要在多年的政治生涯中进行磨砺和锻炼才能练就出这一身的本领。 而这些得到了首长的认可和肯定,此事之后,陆渐红通过多种渠道打听,上层对他的不利声音小了许多,不过舒平告诉他,做人切忌锋芒毕露,越是到了高级别的位置,越是要低调内敛,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被聚焦关注了,别有用心的人会无限放大一个人的缺点,无限缩小一个人的优点,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将很难有所作为。 对于舒平的忠告,陆渐红感激于心,这些话一般人是不会说出来的,所以在他的内心里,把舒平当作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种朋友与政治同盟有所区别,更与纯粹的兄弟之情有所区别,难以言喻,难以形容。 这一年是重安走上正轨的一年,也是重安精神风貌最为明朗的一年,陆渐红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经过前期的整合,终于将整个重安整合成了一个团结的集体,虽然里面还有一点杂质,但无伤大雅,陆渐红也暂时将这个问题无视,把目光放到重安的长远发展上来。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底,中秋节与国庆节形成了一个小长假,为此陆渐红特别召开了一个专题会议,会议的内容只有一项,那就是廉洁问题。 陆渐红在会上指出,无论是哪一届的党中*央,廉洁向来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根据中央的八项规定,不允许任何单位以任何名义用公款发放福利,更不得用公款吃请送礼消费,一定要狠刹这股不良风气,希望纪监部门做好这项工作,配合中央巡查组,树立一批反面典型,创建一个廉洁自律一清二白的环境。 随后纪委书记丁晓华强调,中央的八项规定是一条高压线,任何人、任何单位都不要存有侥幸心理,一旦碰到这条高压线,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处理,要求各县区在回去之后,将会议精神迅速传达,层层落实,传递到每个角落。 这个规定的*,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反响,逢年过节发福利,已经成为一个传统,现在忽然被颠覆,自然有人不乐意。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强调八项规定,不服也得服,再加上纪检部门的监督和暗访,还真没有多少人敢顶风作案。当然,不信邪的人也有,在中秋节前夕,已经查处了七个案例,这其中有几种情况,一个是以办公费的名义发放福利,一个是借操办喜事收受礼金,一个是公款吃喝,涉及到三名副厅级干部、六名正处级干部以及十三名科级干部,根据文件规定和领导要求,从重从速处理,杀鸡儆猴,从根本上杜绝思想苗头。 或许是市委出了重拳打击,一时间风声鹤吠,各地党委政府加强了对这一块的教育和警告,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清廉。 中秋节的时候,陆渐红回了重安一趟,与家人团聚,虽然高兰和孟佳没有到场让陆渐红心中微有隐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天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兰,高兰还没有从老爷子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显得很伤感,陆渐红没有过多地去劝解,时间会抹掉一切,慢慢会好起来的。 孟佳的电话依然很难打,现在她是过得最潇洒的,满世界的乱飞,女儿孟遥在英国读书,跟陆渐红通话的时候,一口流利的英语,听得陆渐红一头雾水,心里却是自豪得很,他们陆家祖祖辈辈也没有出一个留学生,现在女儿直接在国外读书,也算是填补了陆家历史上的空白,事实上,他走到今天,早就创造了陆家一项项的历史。 正文 _3092不乐观 家事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到了这个阶段,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激情,稳定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值得一提的是段若水最近的状态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安然的教育有了效果还是别有原因,成绩也追了上来,这让陆渐红打消了与她沟通的念头,事实上,陆渐红对于如何教育子女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虽说把地位放得平等是沟通的首要条件,但是真正做起来,代沟和孩子们狭隘的思想根本让他们之间很难做得到思想上的一致。陆渐红也是从孩提时代走过来的,自然明白这样的心理,只是在这个关键时期,管束还是显得很有必要。 回重安的前一天,李大保和金正英以及金静研一家三口来访,陆远航一反常态,显得很是羞赧,却又有窃喜之意,听安然说,这一阵子,这对夫妻走动得很勤快,大有把女儿许配给陆家之意,这让陆渐红哭笑不得。不过对于陆远航的事情,陆渐红装作不知道,一切顺其自然吧,也不是说在读书阶段恋爱就不好,这要分开来看,如果能起到积极的正面作用,那也没有必要去强行扼制。 小高打来电话,嗷嗷地要回来到工作岗位上去,陆渐红笑着让他暂时死了这条心,好好在家里带孩子,过老婆度度蜜月,不比开车爽啊,岂料小高说,他在家里简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别看在家里待了这么久,到现在为止,也就跟女儿睡过六晚,其他的时间全被丈母娘给霸占了,害得自己肥了一圈,再这么过下去,不要多久,恐怕春节的时候,陆渐红就能见到一头猪了。 诉苦归诉苦,陆渐红是充分体会到两地分居的苦恼的,所以硬起心肠,没有同意小高的归队要求,气得小高以给女儿改名相要胁,又是让陆渐红一阵大笑。 笑完了,陆渐红想起了贺子健,也不知道诸小倩的病情恢复如何,其实他是想打电话问一问的,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去打,因为他担心贺子健产生自己是对他的同情,反而不好。 不过贺子健显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主动打来了电话,说小倩最近恢复得不错,打算回来上班。 对于贺子健的这个要求,陆渐红没有反对,家庭重要,但是工作同样也重要,贺子健已经有几个月没来上班,这样下去,对他的长远发展也很不利,毕竟现在是人际社会,没有了关系,就等于断绝了自己的道路,所以陆渐红要贺子健正确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假期过得非常快,回到重安,陆渐红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中去,这一阵子,他一直没有多少时间去县区调研,也该付诸于行动了。 贺子健是在陆渐红回到重安的第三天下来过来的,整个人瘦了一圈,他这么一回来,周德东就比较尴尬了。 周德东刚刚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回来,做着每天的记录,这是他的一个习惯,用来反思自己工作的得与失,正忙活着,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然后一个人推门进了来。 周德东自然认识贺子健,这几个月贺子健没有在陆渐红的身边,这是周德东心头的一个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陆书记身边的红人忽然间无影无踪了。 一见贺子健,周德东便站了起来,笑着道:“贺主任您好。” 贺子健怔了一下,立即便回过神来,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政研室有个姓周的副主任接替了他的工作,便笑了笑道:“是周秘书吧?辛苦你了。” 周德东笑着道:“您请坐,我给您倒茶。” 贺子健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去见一见陆书记。” 看着贺子健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周德东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虽然在他来顶替秘书工作的时候,秘书长练史诗和陆渐红都向他说明了,他这个秘书只是临时工作,贺子健回来之后,他还是要回原单位的,但是当事实真正来临、当他正一步步熟悉、了解、上手这项工作时,贺子健回来了,这让他情何以堪。有一点可以肯定,回去是必然的,那么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或许会动一动自己的位置,也或许继续回去做自己的学术研究,只是自己还能心甘情愿吗? 略略怔了片刻,周德东意识到自己该过去为贺子健这位前辈泡一杯开水,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带上门径直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贺子健刚刚进去,还没有坐下来,周德东进去拿了杯子茶叶,被贺子健顺手接了过来,道:“我来吧。”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周德东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笑了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看了周德东的背影一下,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倒水的贺子健身上,道:“子健,小倩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贺子健笑了笑,略显凄凉:“其实小倩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话虽如此,但是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尽释前嫌了吧?” 贺子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歉疚:“我还是不够稳健,如果当初能够站出来看待问题,也不至于酿成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了。” “你回来上班,小倩那边怎么安排?” “一个月要去做一次化疗。”贺子健的声音低了下来,“其实如果不是小倩逼着我回来,我是打算伴她到最后的。” 说到这里,贺子健的头也垂了下来,他一直陪着小倩身边,小倩让他回来上班,他没有同意,可是小倩发火了,说他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的作用,该死的时候活不了,如果他不回去上班,不如自己当时就死了,一了百了。可以说,贺子健这次回来工作完全是被诸小倩逼回来的。 在对诸小倩这个女人敬佩的同时,陆渐红的心头也是往下一沉,道:“还要化疗?扩散了?” 正文 _3093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倩跟我说过,她实在忍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不如死了算了,苟活着只是增加更多人的痛苦。”贺子健的眼睛里已是一片晶莹,“可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放弃啊。” 陆渐红抛了一根烟过去,道:“子健,坚强一些,既然结果无法改变,就应该珍惜每一天。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那份牵挂和思念是谁也不能抹去的,或许分开来反而会更好。” 贺子健的嘴角牵扯了一下,道:“该来的终究会来,不去说它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对于这次回来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贺子健苦笑了一声,道:“陆书记,说真的,我真没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明白贺子健现在的情绪,拿过一份报告道:“这个你看一看。” 这是一份处理决定。庆安区副区长甘茂盛借儿子结婚大肆操办,为了掩人耳目,他把喜庆的地点放在了老家,但是百密终有一疏,再狡猾的猎人也经不起那么多猎物的监视,由于甘茂盛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当天就有人举报到了市纪委。根据举报的线索,事情被抓了个正着,虽然甘茂盛百般狡赖推托,但是怎么也无法改变他收受巨额礼金的事实,经查,一共办了酒席九十三桌,收受礼金三十八万余元,情节严重,加之甘茂盛态度不端正,没有主动承认错误,因此给予了从重处理,经常委会研究,决定免除其职务,这是刚刚形成的会议纪要。 贺子健在陆渐红身边工作多年,对陆渐红的性格可谓知之熟矣,加之此前就曾表露过把自己放出去的意思,所以他把会议纪要给自己看,那就是在垂询自己对这个副区长的职务有没有兴趣。 这是一个副厅级的职务,谈不上升职,贺子健原本就是副市长,现在变成副区长,从工作经验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而他去任副区长,周德东的尴尬也就得到了消除,可以名正言顺地坐稳秘书的位置,可谓是一举两得。而庆安的区委书记是由市委副书记于长惠兼任的,他是陆渐红的政治同盟,区长秦必林也跟自己的私交不错,于情于理,去任这个副区长对贺子健将来的发展非常有利,可是贺子健却是有一点犹豫。 这份犹豫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为公,二为私。 先说公的,其实也是基于对陆渐红的考虑。当初首长到重安调研,赴九子沟的时候,曾发生过乞丐事件,当时贺子健得到消息,并没有因为秦必林跟自己私交甚好而有所偏袒,在陆渐红与秦必林之间,他如何取舍,那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还没有一个明朗的结果,也就是说,陆渐红极有可能对秦必林还有疑问,那么,这个时候去庆安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私的,贺子健是陆渐红的秘书,而他将要任职的职务是一个因为触碰了高压线而被免职的副区长,一个副厅因为儿子结婚收受礼金被清除去公务员队伍,这不是件小事,可以说,这个处罚是非常重的。那么贺子健在这个时候去任职,会不会被理解成为,陆渐红是为了给自己的秘书而故意腾出一个位置来,毕竟是市中心庆安区的副区长,不是其他地方,另外,贺子健又会不会遭遇到排挤呢? 这些都是贺子健的担忧,略微沉吟了一下,道:“陆书记,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是对的,我等你的答复,不过时间不要太长。”陆渐红的意思很清楚,对甘茂盛的处理在宣布了之后,这个副区长的位置势必会有不少人在盯着,夜长则梦多。 贺子健点了点头,道:“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贺子健并没有回到他原先那间熟悉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一趟自己的住处。 几个月没回来,屋子里却并没有灰尘,他的心里却满是痛楚,因为诸小倩善意的谎言,不仅伤害到了她自己和贺子健,还伤害到了另一个女人——修宇。 在刚刚离开重安的日子里,修宇还打过几次电话,但都被自己挂断了,贺子健处于对老婆和对修宇的双重愧疚之中,他实在不知道该跟修宇怎么说,而那个时候,也是诸小倩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他也无暇去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他知道,事情永远要面对,逃避只能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他觉得应该好好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 屋子里很干净,完全没有自己匆匆离去时的杂乱,钥匙修宇也是有的,那肯定是她经常来打扫,这份细致更是让贺子健心里更加纠结。 华灯初上,贺子健没有开灯,打了个电话给秦必林,事实上,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同样是充满了纠结的,他想从秦必林的口中得知那件事情的答案,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是秦必林做的,他也不会承认,如果不是他做的,他更不会承认,所以最终的结果是,这件事不是秦必林做的。之所以要跟秦必林见上一面,或许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作为陆渐红的秘书,有些事情明知不会有结果,但总要去尝试一下。 接到贺子健打来的电话,秦必林又惊又喜,在电话里就骂了起来:“我艹,真的是你,子健,这一阵子你死哪儿去疯了?” “见面再说吧,我在住处,你开车来接我。”贺子健不想在电话里说那些事情,没意思。 秦必林到的很快,开的是辆新车,之所以叫新车,是一辆桑塔纳2000,相比于秦必林的身份,这车实在太掉价了。 “怎么开这车了?凌志呢?”贺子健早已经把车还了回去。 “觉得掉价了?”秦必林咧开嘴笑了笑,“这叫低调。” 说了这话,秦必林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子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妈的,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晚陪我醉一场吧。” 正文 _3094密林对话 令贺子健非常意外的是,秦必林这一次并没有带他去什么高档的酒店,更别说是明朗会所了,恰恰相反,秦必林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把车开到了一个水库边上。 “到了。”秦必林下了车来,连窗子都没有摇下,一个年轻人便迎上来,钻进车里,将车子开得远了。 “这是什么地方?”来的时候,贺子健一开始还能分辨分辨,后来光线越来越暗,似乎是个僻静的地方,只是没有参照,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秦必林笑了笑,道:“这里的鱼做得非常好,而且鱼都是野生新鲜的,别看这是个水库,但鱼并不是豢养的,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豢养?贺子健还是头一次听到人这么来形容养鱼的,趁着跟秦必林进去的工夫,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应该是人家承包的水库,两面环山,隐约的灯光下显得黑影重重。 “老秦,又嘴馋了?”一个老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必林笑道:“谁叫你做的鱼好吃呢,今天有什么?” “算你有口福,刚刚弄上来一条陈年老鲤,好家伙,四十多斤,你先坐着,哟,带朋友来了。” 秦必林催促他快点,带着贺子健进了一个小房间,这是一个茅草屋,贺子健看得很清楚,墙是泥夯的,屋顶上盖着厚实的枯草,这让贺子健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也住过这种房子,虽然条件差,但是冬暖夏凉,还能抗震。 进了去,里面的墙上糊着宣传画,反过来贴的,节能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更亮,不过这屋子是复古与现代化的糅合,里面还装了一台空调,冷气微微开着,凉快得很。 “这是我家乡的一个老朋友在这里承包的水库,每年我都会来几趟解馋,那鱼做得真是一绝。”秦必林是空手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包啊裹的,进来了便招呼着贺子健坐。 贺子健刚坐定,刚刚去开车的年轻人便搬提着一个酒袋子过了来,把酒放在桌子上。 贺子健扫了一眼,十年陈的茅台。 秦必林挥了挥手,道:“把酒拿到后面的小树林去。” 贺子健听了大觉奇怪,难不成吃饭的地方不是这屋子? 秦必林也没解释,说:“这个水库里的鱼是重安市面上最抢手的,贵在野生。每次来这里,都让我想起童年的时光啊。” 贺子健见秦必林发着这样的感慨,也就忍着没有去问一直想问的话,他没有忘记秦必林在接他的时候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 做鱼是一个细致活,也是一个功夫活,所以需要时间,因此秦必林和贺子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做为正厅级的干部,秦必林自然不会像他表面上那样大大咧咧,所以有些话该怎么说还需要他精雕细琢,而没有酒的推动,有些话是不便于突兀地说出来的。 屋子里有电视,正在播放重安新闻,贺子健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本台记者修宇”的字样,这个名字让他也是忐忑之极,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修宇。这个伤,实在太深了。 两人各怀心事,都把目光放在电视上,或许两人都不知道电视里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先前那个老男人的声音响起:“老秦,好了,可以开吃了。” 秦必林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笑道:“好,马上过来。” 吃饭的地方果然是一片小树林,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片小树林里居然没有蚊虫的骚扰,秦必林说这树林里种了一种草药,是大面积生长的,在人的鼻子里闻起来很舒服,但是对于那些蚊虫来说却是非常不适,加上这片树林两面环山一面环水,凉意十足,是夏季吃饭的好地方。 虽然时间已经进入十月,不过重安的夏天比起其他地方要长了很多,坐在这张石桌前,感觉真的不一般,可以说,这是贺子健吃的最别开生面的一顿饭。 石桌四周吊着灯,柔和得很,不明不暗,桌子上摆满了菜,全是那条老鱼做出来的,鱼头、鱼鳞、鱼骨、鱼肉,做了好些菜肴,闻在鼻子里便让人食指大动。 喝了一品汤,其味道之鲜美简直无喻伦比,再加上十年茅台的酒香,当真让人大快朵颐。 酒带了四瓶,自然不会喝完,不过每人面前杵了一瓶,各扫门前雪,秦必林喝得很猛,两大口下去,已经少了五分之一,灯光下,他的脸上稍稍涌现出一丝红晕,道:“子健,哥有句话想问你。” 贺子健不习惯喝猛酒,所以用小杯子一杯杯地抿着,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几个月在哪?” 秦必林扫了贺子健一眼,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摇了摇头道:“那是你的私人事情,我问不了,不过之前确实有点担心,但是现在你回来了,证明你不是被打入冷宫,我就放心了。” 贺子健的心里略有一点感动,道:“那你想问什么?” 秦必林手中的杯子在半空中悬停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道:“子健,这几天修宇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你告诉我,你跟她是不是好上了?” 贺子健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秦必林问的会是这个问题,不由道:“为什么这么问?” 秦必林笑了笑,道:“其实我不该多嘴的,这是你的私事,只不过先前也有过你这样的传闻,你也知道,庆安被免了一个副区长,我跟于书记商量过,如果你能过来就好了,于书记也有这个倾向,但是修宇的事情是个麻烦。” 秦必林的话给了贺子健一个信息和一个疑惑,信息是,陆渐红上午跟自己说的事情还没有跟于长惠说,也或者说,这有可能是于长惠跟陆渐红提起过。疑惑是,秦必林的这个做法完全不符合情理。按理说,自己在陆渐红身边做秘书,对于秦必林来说,远远比他去任副区长的作用要大得多。 正文 _3095是我 “必林,你先别忙说这些。”贺子健把杯子放了下来,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们这张桌子这里有不明不暗的灯光,整个树林里黑乎乎的,便压着声音道,“我先问你一件事。” 秦必林道:“什么事?” “中央首长去九子沟调研的时候,曾经有乞丐过去,幸好没有铸成大错,据乞丐自己说,他们是从重安过来的。”说到这里,贺子健停顿了下来,望着秦必林,一字一顿压着嗓子道,“有人说,这些乞丐是你弄过去的。” “别急着说话。”贺子健摆了摆手,然后才道,“必林,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秦必林的脸色在灯光下一片红晕:“子健,我拿你当我的兄弟。” “好,那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吧,我要真话。”贺子健沉声道。 秦必林笑了笑,拿着杯子猛地一饮而尽,这才道:“还记得郜林吗?就是城管局那个。” 贺子健点了点头,秦必林苦笑了一声道:“我一直认为我跟他的关系非常要好,其实他跟我不仅仅是党校同学,更是一个县里出来的,我实在想不到,他居然摆了我一道。” 在这事情出来之后,秦必林曾主动找过陆渐红,陆渐红也给了他一个机会,但是过去了很长时间,秦必林也查到了不少东西,有的甚至是内幕,也正是因为这些内幕,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陆渐红,毕竟事关重大。由于一直未能下定决心,所以他也在等机会。今天贺子健回来了,打电话给他,他顿时找到了中间人,才请贺子健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来。 经他的调查,他的车牌正是郜林指使人撬下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转移陆渐红的视线,在摆陆渐红一道的同时,也摆了跟陆渐红走得比较近的秦必林一道,而这么做对郜林自然没有任何好处,经过艰难的挖掘,郜林终于开了口,说他是受市委常委、副市长韩青的指使这么做的。秦必林很理解郜林的心情,这些年城管工作很难办,出不了政绩,反是负面影响累累,对于一个迫切需要走出困境的人来说,一个曾经在重安根深蒂固的市委常委自然是值得依赖的人。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绝望。而处于绝望之中的人,一根救命稻草完全可以让他紧抓不放,韩青给郜林的答复是,这件事情如果成功,那么迎接他的将是大好前程,但是事情有成功的可能,也就有失败的可能,如果失败了,那么等待郜林的将有可能是一个危险的境地,让郜林考虑清楚。不过韩青也说了,如果真的出现了不愿意见到的一幕,他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帮助。而在郜林看来,他的被调整到市宗教局正是韩青的一个求助,不管怎么说,还能留在这一行,总算为以后留下一线生机。 由于事件涉及到市委常委,秦必林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郜林的话到底有多少的真实性,同时,如果这事是真的,自己去向陆渐红反映了,无疑是把难题交给了陆渐红,高层的争斗让秦必林噤若寒蝉,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参与的,搞得不好,自己就成了炮灰,对于省部级领导来说,自己这个厅级的只不过是棋子罢了。 贺子健听了秦必林的话,也是很吃惊,他完全想不到韩青居然如此心怀鬼胎,不过他也有与秦必林一样的疑惑,那就是郜林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可信性。 说出来这些,秦必林似乎解了心结,到底向不向陆渐红汇报,这个难题就交给了贺子健。 两瓶酒干完,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秦必林的酒量应该不止这个量,可是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倒是贺子健显得非常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雨汤里加了什么能够解酒的佐料。 秦必林的那位老朋友让那年轻人把秦必林架进了刚刚的那所草屋,向贺子健说,秦必林经常会到这里来买醉,醉了就睡在这,没事的。 贺子健倒是没有留下来,只不过喝了一斤酒,并不敢自己开车,于是那年轻人便开着秦必林刚刚开来的车把贺子健送了回去。 到了地方,已经是十来点了,气温这才低了不少,人站在外面感觉还是很舒适的。 下了车,向年轻人道了谢,贺子健下意识地向对面修宇的住房看了一眼,黑灯瞎火的。 贺子健苦笑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想这个。 打开门进了院子,贺子健酒意上涌,没来得及奔进卫生间,便扶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榕树大吐特吐。 [ban^fusheng]. 首发 等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得一干二净了,贺子健只觉头晕目眩,踉跄着走到门口,已是全身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是悲从中来,恸声哭泣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表现得比谁都坚强,从而没有流露出一丝颓废,可是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有多无助,谁又能说男人没有泪呢? 哭了一会儿,贺子健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给诸小倩,诸小倩还没有睡,跟贺子健聊了一阵子,贺子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异样,很是温柔地要她好好配合治疗,一有时间,自己就会回去陪她。他又告诉诸小倩,只要自己愿意,很快就不再任秘书了,去庆安任副区长,并且说庆安的区长跟他的关系很好,等她的身体好了,他们就一起过好日子。 打完了电话,贺子健抹了一把刚刚无声流下的泪水,颤抖着手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连灯都没有开,便坐到了沙发上。在这个时候,贺子健真的很想找一点事情做做,免得自己静下来去胡思乱想,可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又有什么可做呢?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闪过,贺子健蹭地跳了起来,喝了一声:“谁?” “是我。”一个苍白无力而又带着万般幽怨的声音响了起来。 贺子健不由呆在了当场,他根本没有想到,修宇会在这里。 正文 _3096做定副区长 “修宇,怎么是你?”贺子健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一个柔软的身体便扑进了怀里,与之同时的,是两条手臂在他胸膛的捶打以及修宇的低声哭泣,“你让我担心死了。” 贺子健捉住了修宇的手臂,低声道:“对不起。” “刚刚我听到你在打电话,是打给她吗?”修宇的情绪冷静了一些,低声问道。 贺子健的心纠了一下,道:“是的。” 与贺子健想像中相反的是,并没有出现修宇的过激反应,反而是很冷静地道:“子健,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她……现在怎么样?” 贺子健微微一叹,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修宇能够骂他一顿,他的心里反而会好过一些,可是修宇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又能说什么? 见贺子健沉默,修宇拉着贺子健的手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她表现得异常的体贴,道:“刚刚听到你在外面吐,你坐一会儿,我去弄点汤给你喝。” “修宇!”贺子健忽然叫住了她。 黑暗中,修宇的身子定定地站着,贺子健道:“修宇,对不起,我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我更没法子面对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修宇缓缓走到贺子健身前,抱住了贺子健的头,低声道:“子健,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小倩姐很伟大,这是一个误会。我们之间的一切,我就当作是一场梦,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现在最重要的是,释放你的压力,充满信心地去面对困难,我相信,小倩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说这些的时候,修宇都觉得自己很虚伪,可是她也知道,贺子健并不是存心欺骗自己,如果他真存有玩弄的意思,也不会一直等到那一晚才要了自己的身子,之前他的机会多的是,而贺子健现在的状态和矛盾,完全能够证明,他是一个对感情负责的人,所以修宇不想再增加他的压力,况且,诸小倩是个病人,可能也过不了多少时日,自己又何必跟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去争风吃醋呢? 说完了这些,修宇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了钥匙放在了桌子上,道:“子健,钥匙留给你,祝愿小倩姐能够早日康复。” “修宇。”贺子健忽然站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修宇的腰,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修宇笑了笑,黑暗中两行清泪却是从她的眼眶中落下:“行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一定会有彩虹。” 修宇的话说错了,第二天并没有彩虹,反而是一个阴雨连绵之日。 贺子健没有早早地去办公室,这既是避免周德东产生情绪,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 雨并不大,八点整,贺子健才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出住处,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什么官啊职啊的都是过眼云烟,如果能换回小倩的健康,让他回家种地他都愿意。 还没到市委,手机响了起来,虽然上面没有存有号码,但是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市委秘书长练史诗打过来的。 “立刻来我办公室。”练史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感情。 坐了出租车,很快来到市委,去了练史诗的办公室。 练史诗摆着手道:“坐吧。” 贺子健为练史诗的杯子里加了些水,然后才坐了下来,练史诗道:“昨天回来的?我也是刚刚听陆书记说起才知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子健,人生没有一帆风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学会去面对吧。” “谢谢秘书长的关心。”贺子健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些难过与伤心,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或许练史诗也知道自己的话只不过是隔靴搔痒,所以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下去,道:“陆书记刚刚跟我说了关于你任职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贺子健说了一句非常官方的话。 练史诗点了点头,道:“子健啊,我想问问你,你的状态怎么样?如果还沉溺于情感之中的话,这个状态将会对你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你应该明白,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贺子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秘书长,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的。” “那就好。”练史诗点了点头,道,“马上会召开常委会,确定你的任免,之后,组织部会找你谈话,你准备一下吧。” 贺子健起身道:“谢谢秘书长。” 自己的这个任职几乎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对于秦必林跟自己提到的事情,贺子健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需要跟他说一说,不过这要等自己的任命下来,忽然想到要离开陆渐红,贺子健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还是去找一下周德东,有些事情还需要向他交待一下。 周德东已经知道了贺子健的任命,见贺子健进来,笑着道:“贺主任,哦,不,贺区长,恭喜。” 贺子健笑了笑,道:“周秘书,这一阵子跟着陆书记,有什么感觉?” 周德东知道贺子健是想点拨自己,便道:“贺区长,还劳烦您指点指点。” 贺子健也没有客套,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指了出来,这让周德东获益非浅。 常委会结束得很快,面对陆渐红秘书的人事,没有谁会傻到去反对,所以毫无悬念,会议一结束,便是走程序了,中午快下班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就绪。 贺子健去了趟陆渐红的办公室,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把昨晚跟秦必林在一起吃饭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令贺子健比较意外的是,陆渐红只是点了点头,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倒是陆渐红道:“下午我要去白下区调研,你陪我去一趟吧。” 贺子健的鼻头一酸,他知道,这是陆渐红再次助他一臂之力。 正文 _3097终酿大祸 当贺子健跟着陆渐红再一次上车的时候,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已经属于周德东了。 虽然是最后一站,但是贺子健还是尽心尽责地做好最后一次秘书工作,同时也为周德东树立了一个榜样。 白下区不是一个纯粹的工业城市,主要还是以农业为发展手段,自从国家级高效农业产业园在璧山获得成功,并且很多人尝到了甜头之后,白下区也开始了这项工作,不过由于白下的粮食是作为国家粮食储备之用的,所以高效农业的开展并没有得到大面积的实施。 陆渐红看到了已经处于收获季节的稻子,对此表示欣慰,同时又提出了要求,要进一步解放思想,把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救出来,把土地流转工作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来抓,从而达到致富增效的效果。 由于只有半天时间,加上时间进入十月份,天黑得也快,所以陆渐红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绕了一圈,大家心里都清楚,陆渐红此举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对贺子健的重视,毕竟此前的几个月里,贺子健都无影无踪,这也是为了以正视听。 晚上是在庆安吃的饭,于长惠和秦必林都参与了接待,饭桌子,陆渐红开玩笑地说,我可是把子键交给你们了,要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给我往死里边训。 这自然是一个玩笑,也从侧面证明了贺子健跟陆渐红的关系,于长惠笑称,强将手下无弱兵,相信贺子健肯定能够担当重任。 一场秋雨一场凉,唯一不变的是发展的轨迹。 转眼之间,时间进入了十一月份,随着一场冷空气的来袭,气温骤降,历史罕见的于十一月上旬便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重安还算好,只不过靠北方的省份便不像重安的人们早早地去欣赏雪景了,当重安还是零星小雪的时候,北方几省已经被一场罕见的大雪所笼罩,尤其是藏江,一连三天的鹅毛大雪给藏江带来了极其严重的灾害,而这场冷空气滞留的时间很长,在随后的一周里,北方大部地区普降暴雪,成为了一个普遍性的灾害,断水、断电、寒冷成为威胁生命的最主要因素。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逃过一劫的重安自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救灾援助,天寒地冻,食物、保暖自然是最需要的东西,陆渐红立即要求相关部门迅速行动起来,组织救援物资,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往灾区。 不要看国人平时看上去好像是一盘散沙的样子,但是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则充分表现出了众志成城的特点,一时之间,举全国之力对受灾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援助救援,重安自然不甘人后,不仅送去了帐篷、棉被、食物,还得到同意,将用于国家粮食储备的大米和面粉在最短时间内通过飞机等运输方式送往了灾区。 **说过,军民团结如一人,试问天下谁能敌,在同舟共济的号召下,或许是这种团结互助感动了上天,肆虐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等待受灾地区的将是灾后重建工作。 当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传出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重安所提供的大米为转基因大米,这在转基因农作物在民间犹如过街老鼠的时刻,惹来了一片骂声。 而这个消息也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因为他在与孟水都签署合作协议的时候,明确规定,除了农业部已经批准的可以商业化大指种植的转基因农作物以外,不允许种植其它未经许可和颁布安全证书的转基因农作物,那又怎么会出现转基因大米呢? 这个情况不仅引起了陆渐红的注意,更是引起了国务“阝完”的高度重视,而在这个时候,社会舆论更是对以陆渐红为中心的重安市委市政府进行了激烈的口诛笔伐和强烈的谴责,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矛头直指陆渐红,顿时将陆渐红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迫于这种压力,陆渐红一方面召集常委召开会议,另一方面成立调查组调查事件,同时,国务“阝完”调查组也立即赶赴重安对此事进行调查。 令陆渐红万万想不到的是,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会上,先是秘书长练史诗通报了这个情况,然后请陆渐红作指示。 /~.*?@++ 陆渐红严肃地道:“同志们,这件事情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很多人都在指责咱们重安,指责我陆渐红,说我的心被狗吃了,为了政绩,不惜以牺牲百姓的健康和利益,引狼入室,把孟水都这个毒蘑菇给请了进来。国际绿色和平组织更是危言耸听,说咱们重安的大米疑似已经污染到国家粮食储备库。面对这种局面,我想问一问,我们重安到底有没有转基因大米,如果有,到底有没有污染到国家粮食储备库!” “我认为,这件事必须要追究孟水都公司的责任。”说话的是纪委书记丁晓华。 朱耀庭这个时候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认为,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要先查明刚刚陆渐红书记提到的问题,咱们重安是不是真的有转基因大米,必须要对公众有个交待。另外,外界是如何知道重安的大米是转基因大米的?” 陆渐红叩了一下手指,道:“长惠书记,对白下区的调查有什么结果了?” 于长惠的神情非常凝重:“经过调查,与孟水都公司有合作关系的一共有三个区,这其中白下区的合作最多,目前已经将三个区囤积下来的大米抽样到权威部门进行检测,估计两天内结果就能出来。” 于长惠咳了一声,又道:“通过对孟水都公司与三个区签订的协议来看,协议内容中并没有注明不得种植转基因大米,所以……” 下面的话于长惠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估计重安种植转基因水稻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而这个责任根本追究不到孟水都公司。 正文 _3098合同变了 陆渐红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道:“孟水都公司在重安所进行的一切活动,都要按照他们跟市政府签订的协议来履行,不得脱离这个范畴。” 张森奎正要开口,当初与孟水都公司签订协议,是他签的字,追究起来,他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在扫了一眼之后,他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却是向陆渐红看了一眼。 陆渐红觉得张森奎的目光有点奇特,与他对视了一眼,张森奎仍然在看着他,目光中的震惊之色很浓,沉吟了一下,道:“暂时先休会,二十分钟后再继续。” 出了来,张森奎紧跟了过来,陆渐红没有说话,紧绷着脸进了办公室,张森奎也跟着进来,道:“陆书记,有情况。”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什么情况?” 张森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很快他的秘书便过了来,将一份协议书递到张森奎的手中。 张森奎仔细地看了一眼,不由面色大变。这份协议书正是市政府与孟水都公司签订的那份合作协议,原本在协议中注明的“除了农业部已经批准的可以商业化大指种植的转基因农作物以外,不允许种植其它未经许可和颁布安全证书的转基因农作物”的条款却是不翼而飞。 陆渐红看了之后,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张森奎又仔细地看了最后的签名,正是他的名字,完全没有伪造的痕迹,也就是说,他的确是在这份合同上签了字,那么,何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陆渐红的脸抽搐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首长到重安调研时,那个史密斯出来闹事的事情,而史密斯与韩青关系不一般,那么这有没有可能是韩青搞的鬼呢? 档案管理是一项说严密又不够严密的事情,以韩青的身份,调阅协议书并不是什么问题,那么偷梁换柱换掉这一页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是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根本没有证据来支撑,当然,可以查,但是眼下的形势非常危急,根本不可能给陆渐红那么多的时间。 “陆书记,这件事很有蹊跷。”张森奎也是在会上接到秘书发来的短信才得知了这一情况,给他带来的冲击很大,想跟陆渐红商议一下。 正在这时,陆渐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练史诗皱着眉头进了来,道:“陆书记,国务“阝完”派出的调查小组已经赶赴重安,十分钟后到市委。”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转基因本身的范畴,很明显是冲着陆渐红或者是张森奎来的,不过张森奎在到重安之后,很是低调,得罪人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最有可能的还是前者,所以陆渐红必须凝神以对,当下道:“秘书长,你通知常委们先散会。” 练史诗出了去,张森奎自然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他和陆渐红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是朱耀庭由于当时正在新加坡培训而抽身事外,现在恐怕最轻松的就是他了。 “陆书记,要不这样,我们从源头抓起,看看能不能查出来这协议是被什么人纂改的。” “也好。”陆渐红心乱如麻,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够明白,这件事如果真的韩青刻意而为的话,以他思维之缜密,想从这个方面进行突破估计危险,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国务“阝完”,根本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去调查和解释。 张森奎又道:“陆书记,我们的时间不多,不如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时间。”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张森奎也是很担心,这件事情追究起来,他同样也要承担责任,因此,他必须主动出击,如果等着陆渐红去化解的话,那完全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人的命运,永远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很快见到了调查组的人员,是从农业部和纪委抽调过来的人员,个个黑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这一点看,陆渐红便已大体知道了上级的态度。虽然到目前为止,首长和总理还没有一个人跟他对话,但是这并代表着这件事情就能安然度过,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忽然想起了无花大师给他的那句话,近忧远虑,顺其自然,想不到还真的被她一语成谶,只是,眼下的事情,是近忧,还是远虑呢? 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跟调查组套近乎一点意义都没有,表示市委市政府会全力配合调查,便没有多余的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渐红再次提到不少电话,当然都是关心的询问,陆渐红对此只能表示感谢和报以苦笑,他不是长舌妇,自然更不会向外界宣扬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攻击事件。 而此时韩青的办公室里,韩青正摇晃着刚刚泡开的铁观音,看着舒展开来的茶叶,韩青的脸上露出一副淡淡的笑容,虽然他的心里已经激动得颤抖,但是他的脸上还要保持着镇定,事情还没有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在想,陆渐红这一次该如何解套呢? 正如陆渐红和张森奎所预料的那样,韩青这一次是铤而走险,确实是在那份协议中做了手脚,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韩青也根本不惧陆渐红调查,因为他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算得上是重大事故,毕竟转基因是否具备危害性,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盖棺定论,而民间对此反对的声音足够响亮,以至于高层也不得不正视和重视民间的舆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陆渐红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在短时间内他可能无暇去调查此事,况且即使是调查了,那又能怎么样?协助偷梁换柱的人在这种时候自然要咬紧牙关,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韩青抿了一口茶,铁观音的香气在他的齿间徘徊,万事都已俱备,东风已经吹来,只欠那最后一击了。 正文 _3099推波助澜 韩青确实把事先的准备做得够漂亮,这一次的雪灾为他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事实上,即使是没有这场雪灾,要想捅出转基因大米的事情,也有很多方法,只不过一场雪灾,把转基因的影响扩大到最大化,也把受害者从重安扩散到了全体受灾民众,更加加剧了对陆渐红的压力,相信很快,中央高层就会对此事作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晚上,陆渐红关掉了手机,一个个电话让他烦不胜烦,虽然大多都是好意,但是却是于事无补,倒不如落个清静。 容蓉看着陆渐红紧皱的眉头,心里也很是忐忑,她知道,陆渐红面临的压力很大,只恨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默不作声。 这时,门口有摁铃的声音,通过视频,看到是以前的秘书贺子健,容蓉道:“陆书记,贺秘书来了。” “让他进来吧。”陆渐红面无表情道。 贺子健进了来,以他对陆渐红的熟知,一眼便看出陆渐红虽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却已经陷入了烦闷之中。 “陆书记。”贺子健轻叫了一声,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过来探望,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可是情感促使他必须要来。 陆渐红笑了笑:“吃饭了没有?蓉姐,一会儿多拿一套餐具。” 贺子健向陆渐红的杯子里看了看,透明的杯子里几乎被泡开的茶叶所充满,由此可见,陆渐红现在的压力有多大,还没有开口,陆渐红却是先问道:“子健,小倩的身体怎么样了?” “化疗的效果很一般。”贺子健回了一句,忍不住道,“陆书记,我们不谈这个了,您,难道就不担心吗?” 陆渐红笑了笑道:“担心?担心什么?” 贺子健咬着牙道:“这件事问起责来,对您的影响是很大的。” 陆渐红还是淡淡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愁云惨淡,解决不了问题,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松一下,子健啊,今晚陪我喝几杯,很久没有喝酒了。” 陆渐红越是表现得淡然处之,越是证明这一次的事件如果处理不好,将会对陆渐红造成致命的打击,再加上这一次朱耀庭因为培训而免于问责,那么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便首当其冲了,况且孟水都项目是陆渐红亲自把的关,这才是最为要命的。至于张森奎,或许只不过是一个连带品,有常委会会议的记录,完全可以替他挡掉一部分灾难。 所以,受伤最重的将只会是陆渐红。 陆渐红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京城正有人在传递着对陆渐红更为不利的言论。 “首先,我很感谢陆渐红的帮助,为藏江带来那么多的物资,首长,其实陆书记也是好意,我相信,他的本意不是刻意针对我们藏江的。”蒯志成正在要首长汇报藏江的受灾以及灾后的重建情况。 蒋主席的目光微微一扫,蒯志成是明夸暗损,尤其是刻意这两个字,更是将他的意图表现得淋漓尽致。 “藏江受灾很严重,你一定要在思想上高度重视,务必加快建设速度,确保藏江的稳定,不能给别有用心者可趁之机。”首长严肃地道。 蒯志成皱着眉头道:“不瞒首长说,藏江受灾严重,又吃了重安的转基因大米,民间一片骂声,说陆书记是狼子野心,不过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牢记首长的指示,做好做实灾后重建工作,平抚民心……” 晚上,舒平都是陪着首长的,所以首长跟蒯志成里面谈话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并没有关实,所以他一字不漏,听得很清楚,很不耻蒯志成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暗骂了一声混蛋之后,起身去敲了一下门,道:“首长,您该吃药了。” 蒯志成倒不至于一点眼色都没有,便起身道:“首长身体要紧。” 蒯志成离开后,舒平把药给首长服下了,蒋主席道:“舒平啊,你对重安的事情怎么看?” 舒平一时之间倒不是太好回答,他自然不能说对陆渐红不利的话,但是如果一昧地替他打掩护,万一引起首长的逆反心理,那不是帮陆渐红而是害陆渐红了,所以舒平道:“重安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定性,不好说,不过呢,我觉得这里面还是有点问题的。以渐红同志的政治成熟,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据我所知,他对转基因项目还是比较排斥的,为此,还在孟水都公司在重安洽谈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精通转基因方面的专家做政府顾问。在项目确定之后,还作了多种掣肘,如果说他会同意商业化种植转基因水稻,真的很难令人相信。我觉得这里面可能会有玄机。” 蒋主席微微点了点头,道:“舒平啊,如果转基因大米是事实的话,我应该怎么做?” 舒平垂头道:“首长,我不敢妄言。” 首长笑了笑,却是移开了目光,自语道:“陆渐红,你可别让我失望。” 虽然大雪纷飞已经成为过去,但是重安却是后知后觉地飘起了雪花,陆渐红起床的时候,院子里的雪正随风起舞,腊梅在夜里无声无息地绽放,散发出淡雅的香气。 陆渐红穿着背心站在院子里,容蓉在客厅里看着他,着实心疼,昨晚陆渐红跟贺子健喝了不少酒,五瓶酒没喝完,贺子健直接被灌得趴下了,到现在还沉睡不醒。 默默地将大衣披到了陆渐红的肩头,容蓉低声道:“陆书记,外面冷,小心着凉了。” 陆渐红没有吱声,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怒放的腊梅,半晌才道:“容姐,你觉得腊梅是不是很高雅?” 容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陆书记,我觉得您就是腊梅,不管别人怎么给你泼脏水,永远也掩盖不了您的光辉。” 陆渐红呆了一下,忽然间似乎开朗了许多,笑道:“容姐,谢谢你。” 正文 _3100赴京 容蓉也呆了一下,她不知道陆渐红何以突然之间会豁然开朗,她并不知道,她的话让陆渐红忽然间平复了心态,不再患得患失,大不了就是不做官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像个怨妇一样,愁眉苦脸呢? 这份心情让陆渐红淡定了很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了,只不过调查也只能是私底下的,短时间内确实没有太大的效果,而没两天,国务“阝完”下派的调查组便有了结果,重安确实存在着大面积的转基因水稻种植,而这个结果也是基于对大米抽样检测的最终结果,这让陆渐红陷入了万难之地。 面对这一结果,陆渐红早有思想准备,只不过准备归准备,却是没有任何的对策,正在踌躇间,便接到了舒平打来的电话。 舒平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焦急:“渐红,首长让你立刻启程到中*南*海。” 陆渐红倒是没有问是什么事,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 “好的,我马上出发。” 舒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这一次陆渐红的麻烦不小,即使是舒平,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处理。 就在调查报告被公布之后,网络上对陆渐红的骂声不断,各大论坛各类贴子不断,虽然说法不一,但是主流导向还是以骂声为主,说陆渐红是卖国贼的、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的等等等等,层出不穷。 就在陆渐红离开重安的时候,重安也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黑云所笼罩,谁也不知道陆渐红这一次上京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周德东很快办好了订票等方面的事宜,坐在飞机上,随着飞机在气流中偶尔的摇晃,陆渐红的心情也极度荡漾,拿过一份报纸,关于重安大面积种植转基因水稻的报道占据了头版头条,坐在陆渐红身边的两人正在低声大骂陆渐红狼心狗肺,说到恨处,恨不得把陆渐红剥皮抽筋,虽然也有一人提出不同意见,认为媒体报道夸大,但是正面意见显然不占主流,被那二位愤青驳斥得体无完肤。 陆渐红不动声色地听着,只当是议论跟他不相干的人,可是他的心情却糟糕透顶,并非因为对他的片面判断,而是这些人很容易被一些言论所引导,而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如果举国上下都是这样的墙头草,那国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国家,是没有未来的。 在这种情绪的笼罩下,终于抵达了京城,一下飞机,浓烈的寒风便猛地吹了过来,陆渐红穿的衣服不是太多,遍体生寒,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微微飘荡着的细碎雪花更是增添了几分愁丝。 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这个时候考虑的并不是与首长的见面,而是在想,还有多久又要过年了? 打了个电话给舒平,舒平并没有让他直接过去,而是让他在机场外等一下,他过来接他。 从机场出了来,街道的穿巷风更大,吹在身上真让人有点受不了,陆渐红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多,估摸着舒平到还要有一会儿,闪身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肯德基店去取暖。 进了店内,机械的“欢迎光临”,陆渐红在柜台点了一杯奶茶,选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窗外人群来来往往,大多都显得没有表情,低头疾行,显得节奏很快。 陆渐红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审视人群时,这才发现,自己曾经也是这个队伍中的一员。 正沉思间,听得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道:“陆大哥,真的是你吗?” 陆渐红回过头,笑了笑:“筱惠,这么巧。” “陆大哥,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怪不得今儿个一早就听到喜鹊叫呢。”周筱惠笑着看了一下陆渐红,道,“我可以坐吗?没有人其他人吧?” “就我一个人,坐吧,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点过了。”周筱惠笑着坐了下来,道,“陆大哥,来京城有事儿?” 陆渐红微微笑了一下,没吭声,周筱惠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陆大哥,最近的报纸我都看了,编排了重安的不少是非,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陆渐红道:“新闻都需要噱头,闹腾闹腾就没事了。” 周筱惠显然不会这么想,前两天婆婆任丹回来,跟公公方诚提到这事,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重安的媒体舆论受到了极大的控制,但是这显然是在饮鸩止渴,任丹还说,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一起政治事件,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别说任丹不清楚,即使她清楚,也不会说出来。 陆渐红显然不想就这事多说什么,周筱惠也就没有再继续,白开水一般聊了几句,周筱惠的电话响了,跟陆渐红告了辞,在她走后,陆渐红也接到了安然的电话。安然一直是不想打电话过来的,因为她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她哪怕是人脉资源再广,也帮不了陆渐红什么,社会舆论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但是作为陆渐红的妻子,对丈夫的关心显得非常有必要,所以在陆渐红接通电话之后,安然问道:“渐红,心情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我在京城,等候训导。” 安然柔声道:“渐红,我套用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天地之大,终有你施展才华之处,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陆渐红心头感动,嘴上却是道:“说得这么悲壮干什么,天又没塌下来。” 这时,又有电话打进来,是舒平,陆渐红跟安然说了一声,接了舒平的电话,很快,陆渐红上了舒平的车。 舒平的眉毛凝结到了一起,道:“渐红,对于这件事,我无能为力,跟主席说话的时候,要注意措辞,首长很生气。” 陆渐红的心脏微微加快了一些跳动,道:“舒书记,无论如何,我都谢谢您。” 正文 _3101君无戏言 舒平叹了一口气:“渐红,以我们的关系,说这些没有必要,不过这一次的事件你要凝神以对,这是一道坎,能不能迈得过去,还要综合很多因素。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你?” “有,但是我没有证据。”陆渐红笑了笑道,“舒书记,这些就不去说了,是小灾还是大祸,一会儿就会见分晓。” 舒平心头微微一叹,这小子显得这么淡定,不知道是心里有底还是真的看透一切了,只是他的心头也有疑惑,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陆渐红逼入如此的境地呢? 车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跟着舒平穿过庭庭院院,直接进了首长的办公室。 舒平退出,办公室里只剩下蒋主席和陆渐红两个人。 蒋主席背着手站在窗前不说话,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威严与压力却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着陆渐红,这也让陆渐红充分感受到了蒋主席心中的怒意。那么是因为转基因事情的本身,还是因此事而引发出强烈的舆论谴责呢? 蒋主席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一般,陆渐红没有得到指示,直挺挺地站着,时间仿佛停止了,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雷霆之威果然不容触犯。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主席才转过身来,淡淡地扫了陆渐红一眼,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陆渐红道:“不是我怎么看,而是您怎么看?” 蒋主席想不到陆渐红会是这个态度,眉头微微一拧,道:“调查组的报告你是否认同?” “重安存在转基因大米,虽然我不情愿看到,但是这是事实,我不否认。”陆渐红竭力保持着镇定道,“至于为什么会有转基因大米,我还需要调查。” 蒋主席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以为你还有时间去调查?” 看着蒋主席的天威之怒,陆渐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仅仅是蒋主席的这句话他便知道,蒋主席已经对此事有了一个判断。 蒋主席接着道:“我要以给你时间,可是其他人呢?社会媒体呢?他们是不会给你时间的。” “我明白。”陆渐红早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道,“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理。” 蒋主席的眼角在跳动,冷冷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我还能解释什么?重安种植转基因水稻不是我所愿,甚至于与孟水都公司的合作也非我所愿,但是事实上,不但与孟水都公司合作了,还种上了转基因水稻,不但这些大米被人食用,还有污染国家粮食储备库的嫌疑,这些都是结果。在这种结果面前,说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说,这些都是孟水都公司自己纂改合同进行的非法种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即便如此,我这个市委书记也是要承担责任的。首长,我无意推卸责任,因为我无法不去承担责任。” 蒋主席自然听得出陆渐红有着极其难言的苦衷,尤其说到孟水都公司纂改合同,更是匪夷所思,但是正如陆渐红所说,作为市委书记,他必须承担责任,因为这个项目是他一手把关的,也就是说,没有他的同意,合同根本签订不了,换言之,即使签订了合同,他必须为此负责。 “你先出去吧,暂时不要离开京城。”蒋主席的面色稍显缓和,挥了挥手。 陆渐红走后不久,蒋主席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客人——总理周琦峰,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一个多小时后,紧急召开了会议。 会议开了多久,会议上又发生了什么,外人是不知道的,第二天,陆渐红再一次被首长召见,向他宣布了对他的处理决定,撤职! 陆渐红实在没想到,在这寒冷的一夜之中,会有如此残酷的决定。在听到“撤职”这两个字的时候,陆渐红直接呆在了当场,虽然他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他万万料不到居然如此绝情。 呆了半晌,陆渐红一语不发,看了一眼蒋主席,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陆渐红居然没有一丁点的悲伤和失望,反而在他的心头涌起浓浓的轻松之意,淡淡道:“首长,您不用撤我的职,我辞职了。” 然后缓缓地退出了蒋主席的办公室。 看着陆渐红离开,蒋主席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是他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定,这个决定在昨天深夜被确定之后,便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 周琦峰坐在办公室里,微微有些失神,他怎么也想不通,蒋主席在这一次对陆渐红的处理为什么如此残酷。 门被轻轻推开,秘书张礼春看着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很多的周琦峰,低声道:“总理,您注意身体。” 周琦峰抬头看了张礼春一眼,苦笑道:“礼春啊,这一次是我害了渐红啊。” 会议中,对于陆渐红的处理争执不断,总理这一方认为陆渐红虽然有错,但是错不完全在他,但是以老喻为首的一方的意见,则是认为陆渐红违反了行政机关公务处分条例第三章第二十条第二款和第三款的规定,属于情节较重的,应给予降级或者撤职的处分。 这一规定的违反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也能靠得上,争论的内容就在于是记过处分,还是降级或撤职。 会上的争论并没有个结果,暂时休会后,周琦峰找到了蒋主席,问蒋主席的意思,蒋主席说,目前社会舆论的负责影响很大,不严处不足以平民愤,所以决定给予其降级处分。周琦峰当时就表示了反对,或许是他认为陆渐红的成绩完全大于这一次的事件之过,况且虽然舆论不利,但是并没有酿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转基因大米的食用,并没有引起食用者的不适,而国家粮食储备库也没有被污染,降职的处分太严重了。蒋主席反言,什么叫无可挽回的损失?他这样已经引起了民愤,民意如此,必须要严办。 正文 _3102终成定局 周琦峰说了一些重话,蒋主席压抑着盛怒,却是作出了对陆渐红的撤职处分,君无戏言,永难更改。 周琦峰说是他害了陆渐红,正是因此,如果不是他想把处分减到最轻,陆渐红最多也就是降职使用,他还年轻,即便是副省级,他也是非常年轻的,以后还有机会,况且这个处分也就两年时间,两年之后,他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然而由于自己的力争,反而加重了对他的处理,直接给他撤了职,这对陆渐红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总理,您看是不是约陆书记见个面?”张礼春谨慎地道。 周琦峰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现在他是最难过的,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决定,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张礼春动情地道:“总理,我想,陆书记会理解您的,您这么关注他,这是他的自豪。” 周琦峰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这些,这时,张礼春的手机在衣袋里震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不由道:“总理,是陆书记的电话。” “给我。”周琦峰伸出手来,接过手机。 张礼春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并把门带好。 “渐红……”周琦峰刚刚叫出这个名字,便听陆渐红道,“周叔?您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很好,离开了这里,或许我可以放下很多我难以承载的东西,人活在世上,不一定非要占一个死理不放,放开了,才会发现是为了拥有更多的东西。” 周琦峰能够感觉到陆渐红这些淡淡的话语中所包含的失意和不甘,只是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能怎么样?到处诉说对他的不公还是跟个女人一样去痛哭流涕? “渐红,不要灰心,这个处分只有两年的时效,你还有机会,邓公当年三起三落,最终成为总设计师,我相信,你行的。”周琦峰现在能做的只有鼓励,恢复陆渐红的信心,人只要有希望,活得就会有滋有味。 “周叔,谢谢您。”陆渐红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您保重。” 挂断了电话,陆渐红站在京城的街头,冷风穿在身上,彻体生寒,然而这股寒意却远远不及他心头寒意十之其一,一份决定,便将他从高高的正省级领导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功与好,绩也罢,都已经离自己远去。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很想打一个电话给安然,可是打电话给她干什么呢? 这时,一辆车猛地停在陆渐红的身边,车窗玻璃降了下来,露出了龙飞的脸:“你在这里啊,让我一通好找,上车,喝酒去。” 在一个酒吧里,龙飞拍着陆渐红的肩膀道:“陆哥,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都说了,他娘的就是个白眼狼,需要你的时候你是宝,不需要你的时候连根鸟毛都不是,不干领导也罢,咱兄弟俩双剑合壁,做做生意,周游列国,要多逍遥有多逍遥,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比干那个什么狗屁市委书记舒服多了,既不用劳心费神,又不用看领导眼色,神仙也不过如此,来,陆哥,走一个。” 陆渐红一口干了,道:“行了,你不用在这里安慰我了,不就是丢个官嘛,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既然想开了,怎么还一副愁大苦深的样子?” “我只是担心,离开了我,这个国家怎么办。”陆渐红装深沉,狠狠地忧郁了一把。 龙飞呆了一下,不由笑了起来:“我艹,陆哥,这才是真正的你啊,原来我一直都被你道貌岸然的伪装给骗了,不过这样也好,都不沁官了,还摆一副官样子干嘛呢,对了,要不趁有了大把的时间,一起去看看我姐?” 陆渐红甩了龙飞一巴掌:“哪来那么多废话,不喝了,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舒平,约他见一面。这个见面只有几分钟的时间,陆渐红将他昨晚写好的辞职信交给舒平,舒平看着陆渐红一脸的冷静,心头的惊讶无以复加,换了是其他人,恐怕就没有这么淡定了,要知道,被撤掉的可是正部级职务啊。 陆渐红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舒平,道:“舒书记,再见。” 看着陆渐红转过去的背影,舒平的心很难平静,这个坚若磐石的男人、创造了官场神话的男人、树立了楷模和榜样的人真的就这么从官场黯然退场正式谢幕了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舒平告诉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在首长的办公室里,蒋主席轻轻摇晃着刚刚泡好的乌溪红茶,淡淡道:“舒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舒平道:“首长,关于陆渐红的处理决定我已经拟好了。” 蒋主席微微点了点头,道:“舒平,我知道你跟陆渐红的私交不错,你是不是也觉得对他的处理有点重了?” “事情虽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是领导,就要负起责任来。”舒平顺着蒋主席的话道,“虽然陆渐红在历任各地领导职务时,成绩斐然,但是玉不掩瑕,只是我觉得很可惜,其实他原本是一个很兢兢业业的人,向来以百姓的利益为首为重,却是犯下了这么大的错,相信他现在也很后悔,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如果,所以他只有面对这个现实。” 舒平的话说得很有技巧,侧面点出了陆渐红的成绩,蒋主席若有所思,喝了一口茶,没有开口。 舒平这时拿出了陆渐红的辞职信,道:“首长,这是他刚刚交给我的辞职信。” 蒋主席的眉毛不由挑了一下,展开信来,看了两行,陆渐红在信中写道,自己辜负了领导和组织对他的厚望,有损于党和国家的形象。 蒋主席看到这里,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将信看完,脸上的神情显得柔和了起来,道:“舒平,你把这封信收好。处理决定呢?拿来我看看。” 当天下午,就重安转基因大米事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对此事做了通报,宣布了对陆渐红降职一级并接受陆渐红辞职的处理决定。 正文 _3103韩青之约 这个消息引起了很大的波澜,令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原本对陆渐红要进行声讨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忽然间变了方向,认为这个处罚过重了,并举出例子,某省某年发生某重大事故死多少人伤多少人,也就是某省长辞职,不出数日,便悄悄地换了个马甲从别的水区爬了出来,而这一次的事件虽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也不至于对陆渐红进行降职处分,有些民间专家还作出分析,既没有死人,也没有特大影响,如果硬要追究责任的话,最多一个记过就差不多了。有的甚至还翻出了陆渐红的任职履历,梳理出任职期间的种种重大贡献,特别是在重安期间,清除了不作为的官员,打击了黑恶势力,还百姓一个明朗的天空,重安的经济也更是得到了扭转,向正轨发展,指责领导部门在处理人的时候,为什么只顾眼前,不看一个人的功绩。 这样的舆论再一次让人看不懂了,也再一次把陆渐红推向了风口浪尖,不过这个时候,这些来得都太晚了,也显得没有意义,处理决定已经宣布,那就不会再更改,只不过由以前的撤职处理变成了降职,倒是有些出乎陆渐红的意料,不过无论是降还是撤,对于陆渐红来说,都显得没有任何意义。 陆渐红回到重安的时候,重安的雪下大了,仿佛是在向苍天诉说陆渐红受到的不公待遇。 容蓉默默地收拾着行李,陆渐红刚刚幽默地告诉她,她失业了。这让容蓉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她与陆渐红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但是她知道,陆渐红绝对是一个好官,绝对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官,只是政治,太让人寒心了。 “陆书记,我再做一顿晚饭给你吧。”容蓉放下行李,恳求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好,以后可能吃不到你做的饭菜了,当是个纪念吧。” 院子里还飘着雪,雪已经下了有一天了,时大时下,就像是"qing ren"的眼泪,灯光下,雪泛着灰灰的颜色。 在等待饭菜的时候,陆渐红便站在窗前,风中夹杂着腊梅清幽的香气,上午他就已经拒绝了很多人打电话过来要来看看他的请求,陆渐红不想太煽情。为了不再受到更多好心的关照,他直接把手机关了,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解释。 这时,传来了门铃的响声,陆渐红怔了一下,想到那两名保卫已经被他遣走了,不知道会是谁。 可视铃中看到,站在门口的有好几个人,虽然只能看到当先的是付熙麟,但是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陆渐红的心忽然间热了起来。 开了门,门外确实立着不少人,除了付熙麟以外,还有丁晓华、于长惠、张森奎、练史诗和任克敌,连贺子健和秦必林也都来了。 陆渐红心头感动,脸上却是强笑道:“你们这帮家伙,我都要走了,你们还来敲诈我,容姐,不要做菜了,人太多,不够吃的,下馆子吧。” 丁晓华这一生中很少有笑容,然而此刻她却是笑着道:“听子健区长说,你这里藏着不少好酒,所以我们不请自来,不过呢,我们是带了菜来的。” 张森奎也道:“一直听说陆书记好酒量,只恨未能比赛一场,还请陆书记给我一个机会啊。” 陆渐红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道:“叫我陆渐红就可以了,我已经不再是重安的市委书记,只是平民一个,有这么领导光临,蓬荜生辉,不胜荣幸,请。” 似乎有默契,谁也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似乎要将那些不舒服不畅快不自在全部和在酒里给喝下去。 最先投降的是陆渐红,酒入愁肠愁更愁,陆渐红即使是再豁达,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这次对他的处理决定,完全是他一生中难以洗刷的耻辱,所以他醉得最快。 依稀之中,他似乎提到了贺子健的事情,但是随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或许,这帮兄弟们只是想让自己好好醉一场吧。 一觉醒来,看了下时间,只不过才十点多钟,容蓉已经离开了。 陆渐红忍着昏昏沉沉的醉意,去倒了杯水,却是无法再睡得着,严格来说,在重安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如果说有,那就是没有把真正的“四眼”给揪出来,但是龙头帮已经不复存在了,重安还有丁晓华,还有付熙麟,死灰已难复燃。不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很想见韩青一面,他很想看看志得意满、完全实现了他的目的的韩青。 打开手机,里面有三位老婆以及景珊发来的短信,可能是她们没有打通自己的电话吧,陆渐红想回,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作了罢。另外还有不少未接电话,有重安的,有江东的,有甘岭的,也有康平的,都是昔日的一些老同事老战友,不过令他诧异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韩青的号码,而且他打了至少有二十次,最近的一次便是在两分钟之前。 这时,忽然有一个电话挤了进来,还是韩青,接通电话,便听到韩青用一种装出来的尊敬口吻道:“陆书记,一直关机,没打扰您休息吧?”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出来:“韩青,你这么挂念我,今晚怎么没来喝酒?” 韩青笑道:“我的酒量不好,那么多人过去,我岂不是要被喝死?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请你喝酒?” 陆渐红笑着道:“重安的酒是喝一天就少一天了,有人请客我要是不去,岂非是个傻子?不过我提醒你,就你那酒量,你当心我真的把你给喝死。” 喝酒的地方自然是重安档次最高的明朗会所了,出了门,门面居然有一辆车在等着陆渐红了,二话不说上了车,很快到了,进了韩青预先订好的房间。 韩青端坐着,桌子上面放着两瓶酒,见陆渐红进来,屁股也没有抬一下,淡淡道:“你还真敢来?” 正文 _3104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这儿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你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我为什么不敢来?”陆渐红的脸上带着笑容,拉开了一张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韩青笑了笑,道:“我倒是险些忘了,明朗会所的老板是你的老同学,陆书记,您放心,您不在重安的日子里,我会照顾好他的。” 陆渐红自然能够听得出来韩青所谓的“照顾”代表着什么意义,不过这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况且以张荣强叱咤商界这么多年的八面玲珑,肯定能够处理好这方面的事情,便漠视了韩青的反语,道:“那就谢谢了。” 韩青的目光在陆渐红进来的时候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希望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到悲伤和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陆渐红一丁点这样的负面情绪也没有,这让他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当初自己被迫退出政坛,遭受的痛苦和打击是无法言喻的,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是刻骨铭心,也让自己白白耽误了数年的大好年华,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回副省级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的事情,自己恐怕早已经是正部级了,而父亲也不至于被排挤到那个程度,而这一切都是拜陆渐红所赐,所以韩青现在非常想看到陆渐红伤心难过,不过他的梦想落空了,陆渐红表现出了让人很难想像的淡泊名志,这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性如此呢? “陆书记,我以为您会被击倒呢,您比我想像中的坚强。”韩青拧开了瓶盖子,微笑着道,“陆书记,今晚喝了不少酒吧?还能喝吗?” 陆渐红淡淡道:“刚刚我不是说过吗?像你这样的酒量,我把你喝死都行。” 韩青失声笑了起来,道:“陆书记,您这不是想报复我吧?” “报复你?”陆渐红露出奇怪的神色来,“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韩青笑了笑:“陆书记,无论你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没有考虑更深远,都让我对你的认识发生了变化,其实以你的能力,不应该输得这么惨的。”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抬了一下眼皮子,道:“韩青,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韩青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一字一顿道:“你猜对了,的确是我。孟水都公司是我邀请过来的,为了这个项目的合作,也是我通过上层领导给你施压的,那份合同也是我做的手脚。” 陆渐红的目光里露出一丝严肃,忽然笑了起来:“韩青,你这么处心积虑,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恨我。” 韩青举起杯子道:“陆书记,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次,来,干一杯,你留在重安是最后一晚了,人嘛,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遗憾和疑惑了,在重安,你势必要留下遗憾,这是现实,没有办法,不过我会设法不让你有疑惑。今晚,我一定做到有问必答,让你轻轻松松地离开重安。” 韩青显得如此有恃无恐,倒是有些出乎陆渐红的意料,在他看来,韩青可能还会假惺惺地表示同情,如果是那样的话,只会让陆渐红看不起他,但是韩青此时的表现,却已经展示出他的枭雄本色。 陆渐红举了举杯子,道:“韩青,我在官场混迹接近二十年,佩服的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正直能干有能力有魄力的人,而你,是第一个让我佩服的另类的人。” “过奖,能够得到陆书记的赞扬,是我的荣幸,只是以后没有机会再聆听陆书记的教导了。”韩青话说的谦恭,神情却是飞扬跋扈得很。 “我确实有不少疑惑,不过在问你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就不怕把真相告诉我之后我会说出去?”陆渐红淡淡地问道。 韩青笑了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既然这么做了,当然就不担心你说出去,况且没有人证物证,以你的性格也不会满嘴跑火车,对了,我倒是怕你会录音,所以,把手机拿出来,关了,然后咱们再开诚布公地谈,当然,如果你想带着永远难解的疑惑离开,那你自然不必关掉手机,咱们再喝一杯酒,然后就请吧。” 权路通途: 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当着韩青的面把手机电池给抠了下来,然后双手放到桌子上,道:“韩青,我很想释疑,所以不必担心我的诚意。” 陆渐红这么做,其实他早已看穿了韩青的念头,一个人千方百计地设局终于打倒了对手,尤其这个对手异常的强大,这份功绩是需要人去分享的,只是在官场之中,能够分享这份硕果的,并没有别的人,而一直埋在心里,自然憋得难受,况且对手如果还莫名其妙地蒙在鼓里,这又如何能让韩青有成就感呢?陆渐红已经倒下了,韩青很想看一看陆渐红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却是无能为力的纠结模样,所以才会有这个饭局。 韩青笑了笑,道:“因必有果,果必有因,其实,我真的很想跟你和睦相处,共同进步,这样对于大家来说,都是皆大欢喜之事,可是这一切都是你在逼我。” 说到这儿的时候,韩青的神情已经略略有些扭曲:“龙头帮的骨干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为了他们,我必须要做点什么,而这一切的死亡,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对龙头帮穷追猛打,我又怎么会来对付你呢?” 陆渐红淡淡道:“这么说,你就是四眼?” “这个答案,我想,在你的心里,已经不止重复过一过回了吧?”韩青的神情有些复杂,“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讨厌黑社会,否则,以重安市公安局那点本事,能把龙头帮瓦解掉?” 陆渐红心头极其震惊,脸上却是一副淡然之色:“韩青,现在只有你我在场,那些废话大话就没有必要说了,因为无论你说得有多天花乱坠,都改变不了龙头帮已经成为历史的事实。” 正文 _3105不要落在我手里 韩青没有急于说话,而是为陆渐红倒了一杯酒,跟陆渐红一起干了,才慢条斯理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很讨厌黑社会。其实,我早就想解散了,因为我知道,黑社会这东西玩久了终究会很麻烦,或许你并不知道,其实龙头帮的突破点都是我提供给公安局的,否则,你以为会有那么多的线索,还有人来提供?那个厉胜其实我早就知道是卧底了。” 陆渐红确实吃了一惊,韩青虽然没有正面答复他就是龙头帮的老大四眼,但是从他说话的内容中已经看出,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陆渐红并不惊讶,因为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靠的并不是公安局的本事,而是出自韩青的授意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了厉胜,这让陆渐红很难再保持淡然,不由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怕,你对付黑恶势力的决心和手段我是知道的,所到之处必无完卵,迟早有一天龙头帮也会死在你的手上。”韩青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到了那一天,我必定会被你揪出来,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弃卒保帅,反正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并没有几个人,况且焦裕柱一死,龙头帮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所以我让人不露声色地透露消息,让公安局快速瓦解龙头帮,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低估了付熙麟和你,作茧自缚,反而让事情越发不可收拾,最终逼得我不得已又抛弃了童小山等人,一直到这个时候,其实我仍然没有下定决心对付你。因为我真的很怕你,当年的事情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和心理压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可是,你仍然没有收手,更是来试探我。我知道,你一旦开始怀疑我,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你一定有办法来证实你的答案,而丁晓华、付熙麟和任克敌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你是市委书记,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政治*局委员,一个副国级的干部对我有了意见,我这辈子就算完了,所以,我不得不对付你算计你。” 说到这里,韩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才道:“陆渐红,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陆渐红沉默了很久才道:“韩青,你是机关算尽啊,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很满足?” 韩青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我真的很得意,但是此时,我却是一点也不开心。我必须承认,你是一位好的领导,再给你几年的时间,重安的发展会更快,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办法。” 顿了一下,韩青又接着道:“我答应你,我会谨记你的执政理念,把事业放在首位,做好我的工作。” “对了,关于孟水都公司,以后我会重点照顾,绝不会再有转基因的产品流入国内市场。陆书记,对不起,属于你的政治辉煌已经跟龙头帮一样成为历史成为过去,好好享受你的幸福生活吧,你比我幸福,离开了政治,还有其它的选择,而我,只能一条路走到死,永远没有其他的选择。”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不紧不慢地道:“韩青,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别人对我有滴水之恩,我必当涌泉相报,别人对我的万般手段,我也会双倍奉还。所以,我提醒你,你千万不要给我机会,如果有一天你犯在我的手上,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韩青,我不想再和你喝酒。还有,我现在已经不是政界中的一员,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若水,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你应该知道,人的位置可以变,但是性格永远不会变,你好自为之!” 韩青没有再去争辩什么,听着陆渐红以淡淡的口吻说出来的威胁之言,忽然间他有种浓浓的恐惧之感,陆渐红说得出,就能做得到,官场中的浮沉并不稀奇,那么陆渐红还会有机会东山再起吗?他并没有答案。 陆渐红来的时候有车接,走的时候却是一个人,他没有去惊动张荣强,正如韩青所说,自己不仅已经成为重安的过客,还走出了政界,现在的他只是一介平民而已,再留下去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雪仍然在下,行人车辆明显少了很多,陆渐红背着手走在雪地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并没有留意到在明朗会所的顶楼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这双眼睛能够看到陆渐红的背影显得孤独之极。 渐红,你不会被打倒的。张荣强默默地想。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已经看不到车辆,更别说是行人了,陪伴陆渐红的只有孤寞的街灯和漫天的风雪。 陆渐红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小姐,这风雪交加的,你已经跟了我快有两公里了,你是想劫财还是想劫色?”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这是一个穿着火红羽绒服的女子,头上戴着大大的帽子,嘴巴也被围巾遮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她远远地缀在陆渐红的身后,陆渐红发现了她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向陆渐红走了过去。 拿下了围巾,陆渐红这才看清来者赫然是潘紫烟。 “怎么是你?你跟着我干嘛?”陆渐红很是诧异地道。 “陆书记,我……我只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潘紫烟打了陆渐红的电话,恰巧陆渐红关了机,又去了陆渐红的住处,遇上铁将军把门,再打电话,又关机,以为陆渐红离开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碰上了。 陆渐红左右看了一眼,道:“就你一个人?铁男呢?” “他的车停在那边,陆书记,上车来说吧,外面冷。”潘紫烟幽幽道。 陆渐红笑了笑:“车就不上了,天天坐车,偶尔走一走的感觉不错,你让铁男也来吧,我有点话要和他说。” 正文 _3106我的怀抱不属于你 铁男很快走了来,他的眼圈子有点红,他自然明白陆渐红现在的处境,不过他口才不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陆渐红淡然道:“铁男,别的我不多说了,紫烟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对她好些。” 铁男点了点头,眼睛里的雾气更浓。 “陆书记,其实找你有两件事,一件是替我爸带句话给你,他说,你是人中之杰,在什么领域都会有杰出的成绩,祝福你一路顺风。” 陆渐红很理解潘东来不出面的苦衷,一朝天子一朝臣,重安的政治格局已经发生变化,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得好,免得多生枝节。 陆渐红笑了笑,道:“代我谢谢他。好了,该说的都说了,铁男,紫烟,祝你们幸福。” 铁男重重地点了点头,潘紫烟却道:“陆书记,等一下。” 潘紫烟上前一步,低声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陆渐红微怔,同样低声道:“我的怀抱有人了,那边才属于你,铁男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要珍惜。再见。” 雪下得更大了,陆渐红的背影在路灯下渐渐变短,又拉长,再变短。 夜是漫长的,又是短暂的。 陆渐红来的时候很孤单,只有小高相伴,走的时候同样也很孤单,周德东没有来送他,他自然也没有必须要来的理由,毕竟,此一时,彼又是一时。 没有挥手,没有离别,也没有感伤,在踏上飞往康平的飞机的刹那间,陆渐红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眼,在那一瞬间,他热泪盈眶。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在康平,迎接的是安然温暖的怀抱。她原本要去香港参加董事会的,但是陆渐红毫无征兆的结束了政治生涯,让她意识到此时是陆渐红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知夫莫若妻,无论陆渐红表现得有多紧张,只有安然知道,离开了官场的陆渐红就仿佛是失去了水的鱼,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是没有生机的。 早晨的时候,她终于打通了陆渐红的电话,陆渐红告诉她上午回康平,所以安然一大早地便来到机场等候。 在机场,陆渐红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康平市市长景珊的秘书舒依。 舒依是受景珊的委托来接机的,同样是在一大早打通了陆渐红的电话,才得知要回来,电话里的陆渐红显得一如既往地冷静。 陆渐红与安然深情拥抱,刹那间陆渐红的鼻子有点发酸,在松开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向一边的舒依道:“舒依,代我向景市长问好,我要先回家了。” 顿了一下,陆渐红又重复了一句:“回家。” 往年的时候,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刻意回来,陆渐红都有种过客的感受,而此时,他才真正地体会到家是什么感觉,这意味着他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个懒觉,而不用顾虑还要考虑别的事情。 看着这个熟悉的庭院,一时间陆渐红感慨万千,就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不过该想的都想过来了,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都改变不了现实,人总要面对现实,所以陆渐红只是作简单的停留,便牵着安然的手进了屋。 屋里温暖如春,安然接过陆渐红脱下的外衣挂在墙角的衣架上,然后坐到陆渐红的腿上,柔声道:“渐红,为了肩头的责任,你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家庭,奋斗了半辈子,现在你为了家庭又放弃了你的事业,也该歇歇了。” 陆渐红抄着安然的腰,他知道,安然是在用她的柔情来抚慰他受伤的心,便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玩笑道:“我是被逼着重回家庭的怀抱的。” 安然有些动情:“渐红,你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我。其实这件事情,如果你的态度能够低一下,再争取一下,或许不是现在的局面。我知道,你累了,你倦了,疲惫得连争辩、解释都没有,我也知道,这些年来,很多委屈都被表面的风光与辉煌所掩盖,肩头的责任,政治的尔虞我诈,一直在长期折磨着你,所以,你无意去争取什么,甚至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相法,虽然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你这是不冷静的行为,但是我理解你,因为你受到的委屈和掣肘实在太多,这些都在制约着你做出更好的成绩,所以你顺其自然,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都默然承受。” 陆渐红沉默了,是的,自己的确没有去争辩什么,甚至于在首长跟他说起的时候,他意气用事地直接选择了辞职,事后想想,这里面有很大的赌气成份,但是究其根源,还是自己没有端正心态,对一些不公平的待遇起了反感之心,以至于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更别说运用各方面的关系了,在这种情况下,中央作出降级而非撤职的决定,已经是很照顾自己的面子了。首长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权威的表现,自己在这方面的确过于过分地陷入自己的情感之中,也不怪首长震怒。同时,这也是不是正如安然所说,自己打心眼里厌倦了这种生活,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抗争了呢?抑或是受到了无花大师“顺其自然”的潜移默化? 他的确有一种赌气的心理,确实也有很多的委屈,这么多年来,为了事业,为了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和身份,兢兢业业地做了很多事情,也取得了不少斐然的成绩,然而因为一次别有内情的事件,在没有查清原委的情形下,为了平息舆论,居然对自己作出了降级的决定,这真的让陆渐红很难接受。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尤其是首长提到要撤职的时候,陆渐红爆发了,爆发源自于失望。对于他来说,撤职或许比降级要更好过一些,若是降级任用,意味着有可能被以前的部下所领导,这种身份对调的尴尬即便是陆渐红,也难以适应,与其如此,倒不如辞职算了,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 正文 _3107高福海的开导 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自己比不上韩青,他能忍,能搏,而自己在这件事上,必须要承认,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啊。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现在有了大把的时间陪老婆、陪孩子。这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事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然,不要担心我,快要过年了,这些就不要再提了,好好过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春节。人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能做的,现在都可以做了。” 安然不再提那些,顺着陆渐红的话道:“你想做什么?” “旅游啊,祖国大好河山,去过的地方并不多,咱们夫妻双宿双飞,走遍五湖四海,多幸福啊,享受生活嘛。” “那孟佳和高兰呢?” 陆渐红汗然道:“先收拾家务,老婆大大,你歇着。” 于是,抹地擦桌,修剪草坪,忙了个不亦乐乎。 梁月兰买了菜回来,当她看到儿子忙碌于此的瞬间,禁不住老泪纵横。 安然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子,低声道:“妈,渐红回来了。” 得到安然的提醒,梁月兰抹了把泪水,忍着对儿子的心疼,道:“渐红,别忙活了,给妈捶捶肩膀。”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渐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起了宅男生活,安心担当着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三个孩子也得到了安然的叮嘱,不提那些不快之事,所以这三孩子显得特别乖巧。 这一切,陆渐红都看在眼里,若是以自己的事业换来儿女的成熟和成长,也算是失有所偿。 这几天,陆渐红不算忙,也不算闲,极力适应着新身份,也拒绝了不少老同事的探访,这件事情他实在不想再提,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人事动作罢了,这在历史的长河中,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他接到的电话中,有两人要提一提。 一个是他回到康平当晚接到的,是龙翔天的电话。电话中龙翔天或许知道了一些内幕情况,叹息着说陆渐红太不冷静,以至于事情不可收拾,不过他说会利用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尽力周旋,看看还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对此,陆渐红没有阻拦,充分顺其自然,向龙翔天表示了谢意,毕竟血浓于水,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亲戚,况且龙翔天能够重新拿回京城的掌控权,陆渐红功不可没,他有所动作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第二个电话是高福海打来的。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与陆渐红取得联系,多说无益,不过悄然无息的运作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琦峰总理跟他说,关于对陆渐红的安排他会想办法,只不过眼下时机未到,难以奏效,尚需等待。 高福海这个电话是以父亲的名义打来的,说周末让陆渐红抽个时间来,他会过来。 陆渐红可以拒绝任何人,但是不能拒绝高福海,况且他现在闲人一个,这时间大把的,哪里还需要去“抽”? 高福海是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到的,陆渐红去门口迎接。 进了屋来,陆渐红为高福海泡了一杯茶,道:“爸,康平一切还好吧?” 高福海道:“有点人事方面的调整,总的来说还算好。你怎么样?” “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不过现在好多了,陪陪孩子们也不错。” 高福海点了点头:“因为你的事情,让目前的政治格局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主要的几个省市人事都作了调整,这次,琦峰总理发力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一次,周琦峰确实有不小的动作,在主要省市的人事上一改往日的低调,调整了不少人,尤其是针对在会上强烈要求对陆渐红严肃处理的几位,他这么一发威,那些人的亲信被调整了不少,这分明是在告诉其他人,老周我很生气。 “重安市委书记并没有轮到朱耀庭,而是张森奎,这一次的事件对他非但没有影响,反而扶摇直上,不简单。”高福海道,“常务副市长是从康平调过去的,韩青也被清出了重安,去藏江了,职务还是省委常委、副市长。”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韩青走得这么快,只是这其中的玄机就不清楚了,是他主动要求离开,以避开丁晓华、付熙麟和任克敌对他的“追踪”,还是上头知道了一些内情而进行的调整,不得而知。 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强烈地鸣叫起来,一听到这久违的铃声,就知道是孟佳打来的。 “渐红,怎么回事?我在德国刚回来,刚刚才知道这事。”拿着电话走进院子,陆渐红便听到了孟佳的发问。 “没事。” “我已经到机场了,半个小时后到,见面再说。” 孟佳随着龙港集团的日益壮大,个人自信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说话的口吻显示出女强人的风范,相比之下,倒是安然内敛不少,这几年在国外飞来飞去,便能反应出孟佳已经完全自强自立。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走回客厅,高福海又道:“渐红,兰兰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打了,本来打算过来的,不过高轩的学业比较紧,所以我没让她过来,等高轩放假了,我去接他们娘儿俩。” 高福海点了点头:“这件事还处于影响期,琦峰总理正在设法,你慢慢等待,机会也不是没有,等影响消退了,还是会变好的。” 陆渐红笑了笑:“爸,其实我有些心灰意冷。” 高福海道:“政治上的事情你懂得不比我少,起起落落是很正常的,邓公当年三起三落,你才四十几岁,哪怕再迟个五年,不到五十岁的副省也不多,你的功绩首长和总理都看在眼里,等时机一到,你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重要的是你自己,千万不能意志消沉。” 陆渐红笑了笑:“谢谢爸的开导。” 只是是不是真的有希望,陆渐红心里也没有底,事实上,陆渐红辞去的是重安市市委书记的职务,如果这个影响期过去了,换个马甲重新上岸,确实未必就不可能,只是陆渐红心头的这个结暂时还打不开。 正文 _3108利益最大化 半小时后,孟佳风风火火地赶回,孟遥也跟着一起回来。这丫头长大了,当真是邻家有女初长成,甜甜地叫了声爸,又向高福海叫姥爷。 高福海这是第一次见到孟遥,他从高兰那里知道,除了安然以外,还有一个就是孟佳。 孟遥又漂亮又乖巧,高福海很喜欢,从包里拿出一块玉来,笑着道:“这本来是给高轩的,可是第一次见到遥遥,我这个姥爷总要表示一下,遥遥,你不会嫌弃吧?” “高轩弟弟不生气才好。”孟遥笑吟吟地接了过来道了谢。 “这孩子,真会说话。”高福海笑了起来,问长问短。 陆渐红向高福海介绍了一下孟佳,指出她是康平康佳电子的董事长。 高福海笑道:“孟佳很厉害啊,现在的康佳电子可是康平的招牌啊,全康平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用康佳手机,这个数字还会增加,不简单。” 孟佳笑道:“高书记,您就甭给我的脸上贴金了,要是没有康平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扶持,康佳也做不到今天。” 闲聊着便到了午饭时间,由于禁酒令,高福海中午没有喝酒,吃完了饭,便到个电话,便匆匆离去。 收拾了桌子,三个孩子跟孟遥去房间瓜分孟佳带回来的礼物,一夫二妻便坐了下来。 孟佳自然忍不住要问陆渐红何以会被如此“礼遇”,之后忿忿不平地道:“白眼狼,纯粹的就是白眼狼,我就知道政治是丑恶的,没哪个能靠得住,渐红的功劳苦劳有目共睹,把命都卖给了他们,一件屁大的事情就把人给推开来了,这帮混蛋。” “怎么说话呢?注意点。”陆渐红微微敲了敲桌子。 “渐红,你是不是被洗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人家打掩护,拜托,你现在就是一介草民,不要再端你领导的架子了。”孟佳很不爽,话也说得很犀利,直接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苏老吗?我孟佳。跟中*南*海特贡的茶叶,从现在开始停止供应。合约期没到?没到也停止供应,理由?你自己编,损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 陆渐红吃了一惊,制止道:“孟佳,你不要胡来。” “孟佳,这样的话,不但企业有损失,也有惹上麻烦的。”安然也劝阻道。 “能有什么麻烦?大不了关门停业。”孟佳恨恨地道,“他们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对我老公这样,我干嘛还要把最好的茶叶给他们喝?” “你这是意气用事。”陆渐红哭笑不得地道。 “我知道,不喝我的茶他们又不会死,但是这是我的心意。”孟佳道,“不仅如此,我还要对京城的某些产业展开动作,然姐,这一次你要帮我的忙,我不能让人家把渐红给看扁了,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不要渐红是他们的损失,那不如就让他们的损失更大一些。” 孟佳确实够狠的,不过安然在看了陆渐红一眼之后,置疑道:“这样会不会过激?” “过激什么?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蹬鹰呢,更何况是人?错在他们,不要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要过年了,我就让他们连年都过不安稳。”孟佳咬着牙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们的钱也都是赚来的,能够有今天,算是赚来的了,渐红被开除了职务,大不了一觉睡醒后,回到改革前,国内混不下去了,我们就去澳大利亚去买个几百亩地,种田养老又不是不行!然姐,你给我句痛快话,帮还是不帮?” 安然苦笑了一声:“我不帮你能行吗?那还不被你给骂死?不过需要从长计议,战略上来说,咱们不是意气用事,需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同归于尽没有必要。” 陆渐红吃惊地看着这两个女人,这女人果然不好惹啊,有谁能想到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娇俏娘将来对京城某些对立派的产业发起冲击呢?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不过陆渐红居然没有反对,商业竞争嘛,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龙飞的话,整合资源,重新洗牌,还真挺期待的啊。 下午金静研过了来,这丫头还是那副羞羞涩涩的样子。她是来找陆远航的。据安然说,感情的力量确实太伟大了,正确引导这股力量,对两个孩子起到了正面的促进作用,不仅仅在学业有所反应,也体现在他们对事对物的态度上。 又一个孩子加入,五个人在房间里闹成了一团,最后陆远航非常郁闷地走出房间,说女人没意思,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并说陆渐红跟他都是虎落平阳,更是触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天快黑的时候,李大成和金正英夫妻过了来,陆渐红感觉到这对夫妻的态度有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在提到陆渐红的事情时,陆渐红笑言他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安心做个老百姓,也是自在得很。李大成和金正英明显有变化。 他们拒绝了留下吃饭的邀请,要求金静研跟他们回去,这让安然很有感觉,往常他们是不过问金静研是否在这里过夜的,看来陆渐红的被罢官让他们萌生去意了。 金静研没肯走,是陆远航挽留的,理由是孟遥妹妹回来了,大家一起吃晚饭,然而金正英却是把金静研叫到了院子里,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听金静研大声道:“妈,我跟远航是我们之间的事,陆叔叔不做官,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孟佳算是听明白了,这对夫妻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孟佳是过过苦日子的,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势利小人,当下走进院子,道:“静研啊,你先回房,我有点话跟你爸妈说。” 金正英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恼怒,她想不到平时温婉乖巧的女儿居然会这么顶撞她。 孟佳道:“进来说话吧。” 面对李大成夫妻,孟佳道:“李董,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康佳电子呢,我也不怎么想搞了,现在我把我的70%股份转让给你,套点现,你接不接手?” 正文 _3109道有坎坷,路有荆棘 孟佳的这句话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对于陆渐红和安然来说,刚刚孟佳还说要怎么怎么发动经济攻势的,一转眼,手头就缺钱了。 李大成笑道:“孟董,你这是在开玩笑呢,我哪能拿得下来啊。” “那这样吧,你手头的20%的股份我收购下来了。”孟佳淡淡道,“你同意的话呢,我会让我的助手去跟你谈,如果你不同意,周一召开董事会。” “孟……孟董,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大成结结巴巴地道。 “没什么意思,孩子都比你知道好歹,算了,静研在这里,我给你点面子,自己回去想想吧。”孟佳摆了摆手,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见这夫妻还在这站着,道,“这里不欢迎你们了,还不走?” 陆渐红觉得这样不好,笑着走过去道:“李董,孩子们的事情由得他们自己,至于其他的,就看缘份了,是不是?” 出来的时候,李大成的脸涨得跟个猪肝一样,斥骂着金正英:“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陆渐红虽然不当官了,但是你看他身边的几个女人,哪个简单?他的人脉关系更是一笔财富,我特么怎么就这么傻碧,听了你这个女人的话呢?” 金正英自知理亏,垂着头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找孟董,她要是真把我们踢出康佳,那就全完了。”李大成气不打一处来。 屋里,陆渐红批评孟佳道:“孟佳,你这生意越做越大,脾气也是渐长啊,话不投机就要收拾人。” “那又怎么样?这种势利小人,狗眼看人低。”孟佳嘴硬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反了,都反了。” 孟佳这一晚跟安然留在一个房间里,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嘀嘀咕咕都商量了些什么,第二天一早,孟佳便带着女儿匆匆离开了,也不知道她又忙活些什么。 当晚,景珊打来电话,约陆渐红一起吃饭,对于景珊的邀请,陆渐红无法回绝,向安然告了假,开着安然的大奔出了去。 吃饭的地点在明朗会所,景珊已经订好了房间,见到景珊的时候,景珊的气色很差,陆渐红的突发情况让她很吃惊,而且对陆渐红的处理也实在太快了,根本没有给她时间再去运作,等她动作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为了这事,景珊找到了舅舅,跟他坦诚了很多关于陆渐红的事情,可是收效甚微,别说有所帮助,甚至于连一点口风都没有套出来。 两人握了手,景珊便猛地扑入了陆渐红的怀里,陆渐红轻轻推开,道:“景珊,我已经不是领导了。” “你坏!”景珊捶了陆渐红一下,“我跟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吗?” 陆渐红捉住了景珊的手,笑了笑道:“坐吧。” 景珊没有跟陆渐红说她是怎么做的,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说这些,景珊告诉他,还有一个人要来,是马骏。 陆渐红略有些吃惊,忽然间,他觉得,他虽然失去了职务,但也并非一无所有,不要说在官场了,就是平日里能够收获得真挚的朋友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官场之中呢? 不一会儿的工夫,马骏赶到,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来便跟陆渐红来了个熊抱,却是说出一句让陆渐红目瞪口呆的话来:“陆渐红,你小子太幸福了,自己在康平享清福,我们可得为你在受罪。” 陆渐红笑着道:“感谢感谢,来,坐,今天你们姐弟俩一起到了,这顿算我的。” 景珊要说什么,马骏却是道:“景珊,你别跟他客气,别看他现在不是市委书记,家底子比你我都厚,吃,吃穷他。” 酒上来,是京城的二锅头,用马骏的话说,其他的酒都太娘娘腔,陆渐红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烈酒,这才是男人喝的酒,景珊似乎习惯了马骏这样的论点,自己要了瓶饮料。 ㊣:㊣\\、//㊣ 三人边吃边聊,马骏当先开口:“渐红,你这事啊,挺大条的,说实话,这么多年,我没服过多少人,你有幸,是我第一个。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说有谁敢跟咱们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你牛。” 马骏显得有些口无遮拦,直白了他跟首长之间的关系,不过这却让陆渐红很感动,虽然这个关系是不争的事实,他也是心里有数,但是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这表明马骏跟他还是一伙的,当下笑了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给我豹子胆我也不敢啊。” “行了,你就别敢做不敢当了,老爷子对这事还冒火,你不要以为老爷子啥事都不知道,可是这事吧,有点内情。”马骏放下筷子道,“谁叫你是个奇葩,这么年轻就牛逼轰轰的呢,四十三岁,你是四十三吧?不是老哥我说你,不要说别人了,就是我也眼红得很,正部级,眼看着就要副国了,你冒得这么快,没有人想收拾你这个出头鸟就奇怪了。” 陆渐红还是那副傻乎乎的笑容,他知道马骏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是件非常机密的事情,便道:“你有什么内幕?” 马骏道:“内幕是知道一点,不过跟高层有关,老爷子是不会跟我说的,我也就是自己猜测,你也知道,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是一言堂,这一点,你我还有珊珊都是深有体会,利益是靠团体的,不是靠哪一个人,在利益的驱使下,再牢实的团体也有可能被瓦解,而你这一次的事件,表面上看来,是纯粹的事件,但是对你的处理上面,老爷子也是没有办法,用他的话来说,好在你还年轻。” 景珊噘着嘴道:“年轻?这两个字说得可真够轻巧。马骏,不如这样,你也降回职,我看你也不大啊。” 马骏嘿嘿笑道:“别拿我说事,珊珊,你能不能把你的情绪收一收?话归正题,其实我跟老爷子也吵过,老爷子说,道有坎坷,路有荆棘。” 正文 _3110 一笑置之 不能说马骏没有给陆渐红带来消息,但是仍然是含糊不清的,需要陆渐红自己去判断,总体而言,马骏要表达的意思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蒋主席对自己作出的这个处理决定,是迫于压力的,情况很复杂,另一个方面,蒋主席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推断出这两方面的因素,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事实上,在他看来,这都是站不住脚的,首先,蒋主席是一号首长,虽然说现在玩的讲究一个团队协作,但是作为全国的一把手,也不至于任何事情都受到掣肘吧?这也太小看了一号首长的能力了。尤其是对于一位直辖市的市委书记,并且还是即将成为政*治*局委员的市委书记,他连这点保护措施也上不了?那他这个首长也不用再干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有问题,再怎么着,也得有个缓冲期,查一查其中的原因吧?现在看来,倒是显得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拿下,这显示了什么?摆明是在打压自己啊。所以陆渐红认为,这只是马骏用来缓解他跟首长的关系的,或者说是改变对首长的感觉。而另一个方面,关于考验的措辞,陆渐红简直想笑,怎么总是考验自己不考验别人?就因为自己年轻?哪怕是考验,也不至于把自己考验到不升反降吧? 所以陆渐红对于马骏释放的这个信号一笑置之,一句话便打发了回去:“我现在就是老百姓一个,感谢书记、市长给面子,请我来吃饭喝酒,所以呢,是兄弟的咱们就喝酒吃菜,其他的都别谈了。” 马骏和景珊对视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只有闭口不谈。 这顿饭吃的有点沉闷,趁着陆渐红去卫生间的时候,马骏道:“景珊,渐红这件事你暂时不要掺合了,免得火上浇油,老爷子那边我会去周旋。” 景珊点了点头,道:“也好,这件事还是要靠你,不过我跟你说,一年之内,渐红如果不能重回政坛,我也辞职算了,因为只会让我认识到其中的黑暗。” “行了,珊珊,这些话可不要乱说,大逆不道。”马骏沉着脸道,“渐红跟我是好兄弟,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吃完了饭,马骏主动送陆渐红,道:“渐红,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你自己也不要放弃,总之呢,我会尽力的。” “表示感谢。”陆渐红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死了,拍了拍马骏的肩膀道,“兄弟,做不做官都不要紧,我现在才发现,感情比什么都重要。” 马骏笑了笑,低声道:“你对我这个表妹怎么交待?”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可以去死了。” 经过这一晚,陆渐红倒也释怀了很多,正如他所说,他失去了官位,却更加看清了情谊,也算是失有所偿,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失恋刚刚恢复心境的少女,这才发现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现在的陆渐红已经意识到,官场并不是他人生的全部,只是,这个想法显然不是他心情的真实体现,或许,还会有机会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渐红过得很轻松,陪陪老婆孩子,没事在家里养花种草,过得倒也惬意,而安然更是一门心思地陪着他,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是精彩无比。京城的众多行业遭到了强烈的冲击,一些上市公司的股票狂跌不止,引起了极大恐慌,不少企业被并吞收购。 孟佳的手段真是够厉害的,把春节之前的喜庆之日搞得乌烟瘴气,安然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联合了海外的巨额资金,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迅速荡平了京城的顺安集团、菲利集团和王朝实业,金融、银行、房地产甚至于电信、能源等方面都受到了很多程度的冲击。 陆渐红觉得孟佳搞的大发了,赶紧出来阻止,孟佳在电话里冷笑连连:“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没两天,龙飞亲自找上门来,他是喜忧参半,其实这一系列动作他也有所参与,捞了个满盆满钵,只不过这对他老子来说,却是一个灾难性的情况,这些日子,京城市委市政府几乎被踏破了门槛,龙翔天也是被弄得焦头烂额,后来他才打听到,这是陆渐红那边弄出来的事情,更令头怒发冲冠的是,他的宝贝儿子居然也有份。不过他也知道,陆渐红吃软不吃硬,况且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做出一些极端的举动也可以理解,只是再玩下去,他这个京城市委书记可就坐不稳了。 -权路通途 虽然陆渐红在心里不怎么赞同孟佳的动作,但是孟佳是为了他,所以他必须支持,所以面对龙飞期期艾艾的表达了休战的意思,陆渐红道:“龙飞,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还会沦落今天这个地步?” 龙飞咬牙切齿道:“我的亲哥哎,你别就瞒我了,其实吧,打击那边混蛋的军功章里也有我的一小半,我打心眼里喜欢佳妹子的动作,也有利于我整合资源的大计,可是现在不但影响到了京城,而涉及了不少发达地区,康平也在范围之内。老爷子发慌了,不好意思来找你。” 陆渐红淡淡道:“就是针对几个集团搞出来的而已。” 龙飞苦笑着道:“陆哥啊,你还不知道佳妹子有多狠,虽然就是几个集团,但那牵涉到多少人的饭碗啊,而股价的大幅暴跌,更是让若干股民倾家荡产,你可能还不知道,为了这个跳楼的就有五六个人了。” 就在陆渐红和龙飞谈话的时候,中*南*海首长的办公室里,首长正负着双手道:“舒平,情况怎么样?” 舒平道:“首长,这是正常的企业竞争,不涉及违法,从目前的资金流向来看,海外的资金较多,目前都积聚在一个在美国新注册的公司,据调查,安氏集团也有份。” “恐怕就是安氏集团发起的吧?”首长淡淡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陆渐红,我还真小看了他。” 正文 _3111景珊的承诺 舒平缓缓道:“据我所知,陆渐红是反对这么做的。” “没出息的东西。”首长的语气略略有些加重,“整合资源不好吗?那帮家伙是该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了,我倒是想看看陆渐红接下来还会做什么。舒平,陆渐红最近有什么动向?” “他只是在家赋闲,哪里也没有去。” “精神状态怎么样?”首长又问。 舒平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发起这轮经济攻势的话,我完全会认为他是意志消沉。” 首长目光闪动道:“对此你有什么见解?” 舒平垂首道:“我不敢乱猜。” “随便说说,不当真。”首长微笑道 舒平沉吟片刻道:“首长,说实话,陆渐红这一次受到的处理确实有些过重,据我所知,这里面别有内情,森奎同志说,那份与孟水都公司签订的协议书被人纂改了,目前正在查,暂时还没有结果。” 首长皱了一下眉头道:“跟张森奎说,这件事务必查清楚。” 顿了一下,首长叹息了一声,道:“舒平,我对陆渐红的处理,是不是急了一些?” 舒平低声道:“这要看他是不是理解了,当时的外界舆论呼声很高,内部又有人在紧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首长长长一叹:“政治,是永远要集集体的智慧和力量,谁要是违反了这个游戏规则,将会被踢出这个游戏,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舒平不敢接这个茬,领导说说,也只能听听,虽然他知道,首长上任有诸多内情,涉及到前任的派系之争,但是这些他只能埋在心里烂在骨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吐露半个字的,正如首长所说,违反了游戏规则,只有出局。 “你抽个时间去见一见他。”首长背过身面向了窗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落下了帷幕,京城几大实业集团伤痕累累,元气大伤,不过这些对于陆渐红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景珊跟他说,这么做搞不好会适得其反,陆渐红当即说,适得其反又怎么样,我已经是老百姓了,还能把降成什么? 景珊知道陆渐红根本没有释怀,也根本不会释怀,只是道:“渐红,政治上的事情你看得比我透彻,我舅舅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陆渐红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我是懂的,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牺牲一个人甚至是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我也能理解,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就不要再提了。” 景珊道:“渐红,身处逆境并不可怕,但是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丧失信心,虽然你暂时遇到了困难,但是我相信,你还会重新站起来的。” 陆渐红听到这话就笑了,道:“我已经站起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陪陪老婆孩子,没事栽栽花种种草看看电影,不知道有多惬意,这可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景珊在电话那端便有些哽咽了:“渐红,我不是安慰你。” 听到景珊带着哭腔的口吻,陆渐红的心软了下来:“景珊,你不要这样,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真的没事,除了政治,生活中还有很多东西。” “给我一年时间,如果对你还没有什么说法,我就辞职。”景珊停顿了一下,“到时候我跟你混。” 陆渐红顿觉头大,赶紧道:“景珊,你安心干你的市长,将来大有前途,可不要被我耽误了。” “没有了你,我还干下去有什么意思。”景珊道,“那我先挂了,有空我去看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头大无比,景珊可不是个黄毛丫头,她所说的话完全可信,不由摇了摇头,自叹一声,造孽啊。 春节前一周,学校的补课结束,孩子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陆渐红召集孩子们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宗旨有两条,第一条,自己制订学习计划,不要一个春节过了就成了脱缰野马,第二条,学要学得踏实,玩就要玩得痛快,既有感觉肩上有担子,又要适当地卸一卸担子。 陆扬帆说:“爸,你现在赋闲在家,不去当安,算不算适当地卸一卸担子?” 安然瞪起了眼睛:“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陆渐红宣布散会,安然告诉陆渐红,说刚刚他在院子里摆弄花或草啊的时候,高兰打来电话,说要跟高轩过来看看你。 陆渐红拍了拍安然的手背:“高兰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很情绪化,来了就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安然点了点头,拉着陆渐红的手走到庭院坐到一张椅子上,椅子已经被阳光晒得温暖得很,两人坐在上面,轻轻摇晃着。 “渐红,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笑着道:“怎么?怕我吃软饭?” 安然失笑道:“我们家底本就不薄,这一次经济攻势之后,净赚五十亿,养你十辈子都行。” 陆渐红吃惊道:“这么多?安然,你告诉我,咱们家有多少资产?” “这个不能告诉你,咱们要有忧患意识,让你知道了,你就没有压力了。”安然笑了起来,“渐红,明年孩子们就高考了,完了我们一家出去旅游,你看怎么样?” 陆渐红道:“只要你快乐,别说去旅游,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没问题。” 是个女人,都喜欢听好听话,哪怕是睿智如安然也不例外,将头偎在了陆渐红的肩膀上。 “姐,你看老爸老妈多恩爱啊,我看他不做官倒是件好事,你有没有发现,老爸今年比去年老了不少。”陆远航伏在窗上窥视着庭院道。 “是不是春心动了?又想金静研了?”陆扬帆取笑道。 陆远航转过头,白了陆扬帆一眼:“你是我姐吗?我是在跟若水姐说话呢。” 段若水痴痴地看着院子里的俩人,心情却是荡漾了开来。 这时,门前传来了一阵车嗽叭的声音,然后一辆红旗停在了门前。 正文 _3112最新情况 陆渐红放眼看过去,不由呆了一下,一拍安然的手道:“是舒书记。” “哪个舒书记?”安然也站了起来,低声问道。 “中央*书记处书记,服务于首长的。”陆渐红一边解释一边向门前走去,为舒平开了门,笑道,“舒书记,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舒平笑道:“没有事先预约,不打搅吧?” “瞧你说的,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陆渐红让出门来,向外扫了一眼,舒平笑道,“不用理会他们。” 进了来,陆渐红向舒平介绍道:“舒书记,这位是我爱人安然。” 舒平与安然握了手,道:“早就听说安董的大名,只恨一直未能观其风姿,我这回来了可真是赶了巧了。” 安然笑道:“舒书记见笑了,渐红,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一下。” 舒平倒是没有客气,这次来他要跟陆渐红好好聊一聊,短时间肯定达不到效果,左右打量了一下,笑道:“渐红啊,你倒是很会享福啊,瞧这院子,花花草草的,跟刘姥姥的后花园一样。” 陆渐红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都是我爱人搞的,我哪有时间去养花草啊,来,这边坐。” 坐到木椅上,陆渐红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递过去一根,舒平吸了一口,道:“渐红,最近动作不小啊。” 面对舒平,陆渐红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笑了笑道:“我不懂经济,都是别人在搞。” 舒平微微一笑,道:“渐红,你搞这么大动作,就不怕惹麻烦?” 陆渐红道:“我从来没少过麻烦,也不在乎再多一点。” 舒平吸了一口烟,道:“你这个操盘手很厉害,遥控指挥,就把那一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弄得人仰马翻了。” 陆渐红笑了笑,没接茬,道:“听说局势有所变化了。” 舒平点了点头,道:“确实有变化,人员调整比较多。前一阵子,因为钩鱼岛的事情,民间呼声比较高,对此你怎么看?” 陆渐红怔了一下,没想到舒平忽然会提这个茬,道:“那只不过是鸟国在转移国内民众的目光,钩鱼岛是他们能玩的?当然,小鬼子也有借机发展军备的计划,至于民众,反鸟情结,也可以理解。” 舒平道:“这是我们的想法,其实作为鸟人,他们的抗华情绪也是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你的事情也是一样。” 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雾,目光飘向了远方,舒平想说什么,他已经知道了,目前高层的局势是上一届的延续,虽然用我与鸟国之间不死不休的世仇来形容有点过分,但事实确实如此。而政治团体之间的攻与守、矛与盾那是再正常不过,就像两大绝世的武林高手比拼内功一样,任何进入气场范围内的人和物,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都有可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舒平是在告诉他,首长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明白了,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舒平接着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受了首长的委托,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意思。” 陆渐红侧过脸看着舒平,舒平道:“如果你能理解首长的苦衷,那么下一步就是等待。”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理解,但是没有什么等待了,我已经决心不再趟这个混水了。” 舒平怔了一下,道:“渐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实想法。用一句老套的话来说,就是天降大任,需苦其心劳其骨,渐红,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你被这次打击打败了,只会让我对你很失望。我想,任老主席在的话,也会看不起你。” 陆渐红的心揪了一下,却是道:“你认为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舒平道:“这不是认为不认为的事情,而是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想法。渐红,我一直很看好你,你这么年轻,你的从政经历虽然也受到过阻击,但总的来说几乎是一帆风顺,这对于你个人来说,是好事,但也是件坏事。就像这一次,没有尝过败绩的你,在遇到挫折之后,虽然表现得很冷静,但是你现在已经在告诉我,你还是沉浸在失落之中,你认为这么多年来,为了党的事业而兢兢业业,受到这样的待遇,心理不平衡了,是不是?但是有一件事情你是不知道的,首长对你的期望值很高,他希望你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坚韧你的斗志,为日后入主内阁而自强不息。”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陆渐红看着舒平,忽然笑了笑道:“舒书记,你觉得我还会有机会?” 舒平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目前针对你的下步任用,首长正在寻找岗位和机会。再说了,处分也只有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你才多大,那群老不死的还能熬多久?所以,你又怎么能自暴自弃呢?没有了你,是党的损失,是人民的损失,同时,也更加是你自己的损失啊。” “舒书记,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重要的,但每个人也都是不重要的,不是离开了谁就不行。” 舒平摇头道:“渐红,你错了,有的人离开了可以,但是有的人离开了就会是损失,而你正是后者。抛开首长的角度不谈,就谈谈我的感受吧,你也就是被降职,并没有被撤职,这有什么大不了?不干市委书记,到中央哪个部局不行?过渡个两年,机会还是大把的,千万不要一根绳上吊死啊。” “舒书记,我需要考虑一下。”陆渐红委婉地表示不再提这些,笑道,“快春节了,咱们说些比较开心的事情吧,反正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 舒平对陆渐红滚刀肉一样的性格真的是无奈得很,不过他随即想到,陆渐红既然能够这么油条,他真的会认为政治险恶从而在政治上一蹶不振吗? 舒平不相信。 正文 _3113牛司机 舒平在这里吃了午饭,酒自然是没有喝,吃完饭便匆匆离去,临走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其实首长的用意隐晦,如果说是对陆渐红的一个深层考验,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但是却绝无将陆渐红打入冷宫之意,更重要的是借此次事件看清一些人的险恶用心,以便于下一步维“稳”行动。只是如果把这些告诉陆渐红,将会在很大程度上让陆渐红产生他只不过是浩大棋局中的一子之感,事实上,在政治这盘棋之中,谁又不是棋子?就连身居高位的首长和总理也摆脱不了这个命运,只不过变的是棋子,永恒不变的是棋局罢了。 与陆渐红用力地握了握手,舒平跟他告辞:“渐红,好好考虑考虑,也好好放松放松,利用这个难得休息的机会,调整一下状态。请你记住一点,党和国家永远不会忘记有贡献的人,更不会放弃一个有着超强能力的人,你是不是有贡献有能力的人,相信你自己有一个全面的认识,用电视剧《特种兵》里的一句话来说,送给你五个字,时刻准备着。渐红,盼望你早日归来。” 陆渐红很感动,因为他能看得出舒平的真挚,千方百计汇集成两个字:谢了。 舒平的目光落在了安然的脸上,伸出手道:“安董,首长让我转告你,干得不错。” 安然怔了一下,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舒平说了这句话,与陆渐红握了握手,低声道:“首长也有句话要我带给你,做人一定要很男人。” 夫妻俩送别了舒平,回到院中,日头正当午,是一天最为暖和的时候,安然的脸在阳光上白得耀眼,道:“舒书记来算不算一顾茅庐?” 陆渐红笑了笑:“咱们这里可是别墅,怎么能叫茅庐呢?他也就是过来看一看。” “渐红,还有没有机会?”这些日子陆渐红虽然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但是每天早上仍然是固定的六点醒来,这个生物钟表示他并不习惯现在的懒散生活。 陆渐红道:“这些太遥远,好好过年吧。” 下午,根据时间的安排,陆渐红和安然一起到了机场去接高兰 在看到高兰的刹那间,陆渐红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她的下巴更尖了。 高兰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任老爷子的过世,对她的打击是很沉重的,接着便发生了陆渐红降职辞职的事情来,她恨不得在第一时间内赶到陆渐红的身边,满腹心事之下,她显得清瘦了许多。 陆渐红接过高兰的包,拍了拍身高已经跟他差不多的儿子的肩膀,道:“好小子,长这么高了。” 高轩经历了老太(老太指的是任老爷子,也就是长自己三辈的人)的死,整个人变得成熟了许多,脸上写着冷静和淡定,道:“爸,看到你的状态,我很安心。” 陆渐红怔了一下,向高兰道:“高兰,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很好,高轩,会喝酒不,今晚咱们爷儿俩喝几杯。” “勉强能喝个五六两。”高轩很是成人化地回答。 安然这时笑道:“外面风大,有什么话回去再聊吧。” 春节期间,车辆多得与京城有得一拼,陆渐红开着车在车流里艰难前行,在路过一个红灯时,前方一辆装满货物的货车挡住了陆渐红的视线,当他跟着那货车启动时,才发现绿灯已经跳转成为了红灯,赶紧一个急刹车,这时车子一阵猛烈的震动,后面有人追尾了。 大新年的遇到这种事情总是让人很不爽,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当一回事,追个尾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车都交了保险,一切都由保险公司处理,所以他只是下车看了看,一转眼,从后面的奥迪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很是牛气地叫道:“我艹,你他妈开的什么车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奔驰。” 那家伙还没在意,向车子瞄了一眼,还真是大奔,气焰略减,不过他开的是奥迪a8,也牛叉得很。陆渐红在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对方的车牌,居然是康平市政府的车,心头惊异得很,这是哪位副市长,这么牛叉,用上a8了。 “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各修各的吧。”陆渐红由于跟高兰母子刚刚见面,不想惹什么是非,反正双方的车损都不大,也没什么关系。 那司机却是不依不饶,冷笑道:“各修各的?你想得倒美,你在前面急停,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ban^fusheng]. 首发 这时,安然从车上下了来,一眼看见那车牌,淡淡道:“原来是吉市长的车啊,怪不得这么牛。” “知道就好。”这辆车确实是康平市副市长吉桐的车,是陆渐红辞职后新调任到康平来的副市长,这司机也是他带过来的,主仆二人都叫一个嚣张,否则也不会以他副市长的身份坐奥迪a8了,见安然认识这车,那司机也得瑟了起来,“识相点的,赶紧赔偿,我看你能开得起大奔,也不缺这几个钱。” “现在给领导开车也不容易,想多报销点油费修理费捞点外快,我很理解,这样吧。”安然从包里拿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道,“拿去吧。” 安然赤1祼祼的鄙视让这司机简直要吐血,一百块,打发叫化子啊,其实这司机如果眼珠子亮堂的话,怎么能看不出来,既然能开得起大奔,又认识这辆车的主人,怎么会是泛泛之辈,然而人在不冷静的情况下,总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现在这司机在恼羞之下,便有点恶向胆边生了,凶神恶煞地道:“你***玩我?” 一听这小子爆粗口了,陆渐红的脸色便寒了,挡在了安然的身前,道:“请注意你的言辞。” 说着陆渐红已经拿出手机,拨打了交通急救电话,而在这个时候,指挥交通的现场交警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正文 _3114若水的同学聚会 “怎么回事?”两名交警上了前来,那司机冷笑着道,“这是吉市长的车,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吉桐正是分管交通这一块的,顶头上司这些交警哪有不认识的理,立即板起了脸向陆渐红道:“请出示你的驾驶证行车证。” 陆渐红觉得比较有意思了,拿出行车证、驾驶证,却是被那交警收了去,道:“三天之内到静安交警大队来接受处理。都把车开走吧。” 这个交警的处理也还算公正,只不过只把自己的两证拿走,很显然有偏袒的倾向,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仅当这是个小插曲而已,上了车,径直回了家。 陆渐红前脚刚走,后脚出警的交警队员便到了,现场屁事没有,觉得很奇怪,处理的交警把事情说了一遍,说一方是吉市长的车,已经把肇事车辆的*和驾驶证都扣压了下来,具体怎么处理,还需要向局里的领导汇报,他不敢做主。 且说陆渐红回了来,也没提这些事,这只不过是非常小的一件事情,没必要大做文章,至于那个什么吉市长,陆渐红也不想去过问,说到底只不过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追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见到高兰母子来,梁月兰笑脸相迎,嘘寒问暖,说高兰在燕华瘦了很多,这一次一定要多住几天,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高轩笑着说:“这是我妈减肥的效果,要是长胖了,一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高兰满脸红晕:“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 一大家子在场,并没有什么陌生之处,反而因为高兰长期没在显得更加热情,不知不觉中,天色便渐渐地暗了下来,陆渐红这才注意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段若水,他还以为段若水是怕见生人,可是回头一想,她跟高兰又不是不认识,眼看着快要吃饭了还不见回,便问了一声,这一问这才知道,他和安然下午出去接机不久,段若水便出去了,说是有一位同学找她有事。 陆渐红便让陆扬帆打电话给她,让她早些回来,不一刻的工夫,扬帆回报,说若水不回来吃饭了,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陆渐红当即便有点不高兴了,这孩子现在学会了先斩后奏了,要是不打电话,就不说了吗? 安然见陆渐红神情不对,低声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的交际圈子,不要生气了。” 陆渐红反驳道:“这些我不反对,但是这是态度问题,难道她不知道家人会担心她吗?” “好了好了,回头我教育她。”安然笑着招呼大家吃饭。 梁月兰嘀咕着一家子都全了,就缺个孟佳母女,感觉不少年没有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春节了,安然便笑着保证,一会就跟孟佳联系,让她务必带女儿回家过年,不然要她好看。梁月兰直夸安然懂事。 陆渐红听着却是觉得心头一阵酸楚,这些年妈年事渐高,也已是将近古稀之年,有时候看着她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已经全然没有梁氏大小姐的风范,倒是更像个乡间老太,安然曾跟她说,现在家里的条件这么好,不需要再那么忙,可是妈就是不肯,说人要经常动一动,否则就会僵化了。 梁月兰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是硬朗得很,头上一根银丝亦无,这让陆渐红非常欣慰,所以也尽量满足梁月兰的愿望,这也是他回家之后一直没有选择出行的原因之一,不过人的衰老是自然规律,梁月兰变得健忘了,也变得更加眷念家庭的温暖。 一家人在温暖的客厅里喝酒吃饭,由于高兰回来,心情不错,所以陆渐红破例在家里喝了白酒,而安然和高兰也有所赞助,至于高轩,那早在他们机场的时候就已经约定好了的,在这种情况下,一瓶白酒迅速告罄。 刚开了第二瓶,家里便响起了门铃声。 陆渐红当即寒起了脸要去开门,安然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陆远航去开门,他们都以为是段若水回来了,只是陆远航很快在门口大呼小叫了起来:“爸,妈,你们看谁来了?” 出了门去,陆渐红便看到院子里站着小高一家三口,在见到陆渐红的刹那间,小高手中的包滑落在地,向陆渐红飞奔过来。 兄弟俩忘情相拥,陆渐红大笑道:“真想不到你会来。” 小高也大笑道:“我是来过年的,你可别不收留我。” “这说的是哪里话,这里房多床大,我欢迎都还来不及呢。”陆渐红松开小高,道,“来得正好,还没吃饭吧?走,喝两杯去。安然,开茅台,对,就屋里的那一箱,二十年的。” 高轩道:“爸,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刚刚怎么不拿出来?” 陆渐红呵呵笑道:“刚刚要是拿这个,你高叔叔来喝什么?高轩,快叫高叔叔。” 小高看了一眼高轩,吃惊地道:“这就是高轩,好小子,长这么快这么高,我都认不出来了,还以为是扬帆的男朋友呢。” 扬帆不乐意了:“高叔叔,你乱说话,要罚酒。” 小高作投降状:“就知道咱们这个大侄女是最难侍候的,黎姿,赶紧的,你来哄哄。” 黎姿笑着从口袋里拿出红包,笑吟吟地递了过去:“祝你永远美丽。” 陆扬帆乐吱吱地接过道了谢,陆远航道:“高叔叔,你不地道啊。” “有,都有。”小高很享受这种家庭的温暖,他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对于家庭有着异常的眷念,虽然在老丈人家没有人拿他当外人,但是他总是觉得格格不入,还是在这里最自在。 高轩一直没说话,待陆远航拿到了红包,这才道:“高叔叔,我的呢?” 小高笑着道:“有时间我教你点功夫,总比钱要强吧?” “好,那好。”高轩虽然较同龄孩子成熟,但是仍脱离不了孩子心性,闻听此言,顿时喜出望外,陆远航也闹着要学,被陆渐红一眼瞪了回去,“高考结束了再说。” 正文 _3115女儿之惑 有新人加入,自然少不了再加菜,不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有可能缺,唯独不会缺菜,而高月聪也是刚刚学会走路,咿咿呀呀地满屋飞奔,几个孩子都过去逗这个粉嘟嘟的小妹妹,笑声不断。 酒喝得差不多了,小高一家三口旅途劳累,在春运期间挤车也着实不易,所以陆渐红也没有跟他喝多少酒,把这一瓶喝了,算是完事,看了时间也不早了,段若水还没有回来。 趁着去洗手间的工夫,陆渐红打了段若水的电话,段若水是马上就回,不过陆渐红还是听得出段若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当即让他心头生疑,难道这丫头不是参加什么同学的聚会? 这时小高过来撒尿,道:“陆哥,你猜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谁了?” “全世界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是谁。” “是韩青,在机场的时候遇到的。” “韩青?”陆渐红失声道,“他来康平干什么?” “陆哥,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还看到若水在机场接他了。” 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丫头,居然说是跟同学一起去吃饭了,想不到她竟是去私会韩青。怒气上涌,陆渐红把家伙收好,就欲出去,小高拉了一把,道:“陆哥,孩子大了。” 陆渐红停了一下,道:“我知道,撒你的尿吧。” 出了来,陆渐红的脸色不大好看,向安然道:“打电话给若水,问她在哪里,让她在原地等我。” 安然见陆渐红神情不对,不由道:“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沉着脸道:“她下午去机场接韩青了,我怀疑现在她跟韩青在一起。” 安然怔了一下,略一沉吟,道:“渐红,我看还是等她自己回来吧,如果直接过去,她会没面子,也不利于事情的处理,反正她有柳百媚跟着,应该不会有事。” 陆渐红哼了一声:“安然,你太放纵她了。” 安然吐了吐舌头,道:“好啦,没事的,我马上打电话给她。” 不一刻的工夫,段若水回了来,脸红红的,一进客厅,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陆渐红淡淡道:“若水,你跟我到房间来。” 段若水怯怯地看了安然一眼,安然没有正面回应,便垂着头跟陆渐红进了去。 “坐。”陆渐红指了指书房里的椅子。 段若水坐了下来,怯生生地道:“爸,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渐红有种想拍桌子的冲动,如果段若水是他亲生女儿,他早就厉声相向了,所以他压着脾气道:“今晚都跟哪些同学在一起吃的饭?嗯,还喝了酒。” 段若水的头垂得更低,不吭声。 陆渐红淡淡道:“若水,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女儿,但我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代沟,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干预过你吗?” 段若水声音低如蚊蚋:“不知道。” “你比远航扬帆都大,我觉得你是最懂事的,也是最不需要我劳心操神的,可是……”陆渐红停顿了一下,“我现在才发现,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时段若水已经落下泪来:“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骗你。” 看着段若水楚楚可怜的模样儿,陆渐红也不忍心再去斥责她什么,只是道:“若水,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这一点并没有错,只是你还年轻,你的精力不应该放在这个上面,有些事情要从多个方面去考虑,而不是过早地沉溺于你现在还不应该有的事情上面。” 陆渐红说得很含蓄,韩青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早年因为他,险些把孟佳的命给弄丢了,而来段柔情过来,也险些要了他自己的命,这一次更是因为他让自己蒙冤辞职,更不用说他那些劣迹斑斑的往事,陆渐红是万万无法接受韩青这样的人的。 段若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爸,我向你坦白。今晚我不是去跟同学聚会,而是跟韩市长见面了,还在一起吃了饭。” 陆渐红虽然早已知道,但是亲耳听到段若水说出来之后,还是有一股怒气直往上冲,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把火气给压下来,闭嘴不语。 段若水又道:“爸,我知道,韩市长年纪比我大很多,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和举动,我们今晚在一起也就是吃吃饭,他一直在鼓励我用功读书,并且还说,当年因为他自己的怯懦,没有让姐姐过上她应该有的幸福生活,所以他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 陆渐红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段若水脸上的红晕忽然变深了:“我……我不知道。” 陆渐红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段若水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韩市长跟我说了,说你不喜欢他,对他有偏见,爸,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无论他做了什么,难道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个韩青倒还真有一套啊,居然事先透露了一些东西,既然段若水这么说了,那索性就谈一谈这些,道:“那他说了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了吗?” 段若水在陆渐红的脸上快速地扫了一眼,道:“他说,你不在重安干下去了,是因为他引进了孟水都公司,是他的错,可是这也不是他故意的。” 陆渐红这个时候倒是不生气了,他倒是想看看韩青是怎么颠倒黑白的,道:“还有呢?” “他说,这件事情完全是个误会,他自己也为此受了牵连,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他那一套也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了,只不过他这么接近段若水,是真的因为感情还是另有所图呢? “这样吧,你打电话给他,我跟他见一面。”陆渐红淡淡道。 段若水呆了一下,道:“他……已经离开了。”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声,道:“若水,我问你,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正文 _3116以唇封口 “我相信事实。”段若水的这个回答让陆渐红很心痛,忽然之间,陆渐红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韩青不仅打败了自己,还成功地分离了他和段若水之间的感情,这让陆渐红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无力地道,“若水,算了,有些事情我不便于跟你说,有时间的话,让你妈跟你谈。你先出去吧。” 段若水垂着头站了起来,忽然又转过身:“爸……”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先出去。”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陆渐红这才冷静了一下情绪,出了房间,正遇上安然出来。 “谈得不好?”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回头你跟他聊聊吧,韩青真真假假,若水根本抵挡不了,而且她先入为主,听不进劝。” “我回头试试吧,可能要聊很晚,今晚我就不回房了。”安然神情怪异,陆渐红却是苦笑,他当然知道这是给他跟高兰创造机会。 时候不早,高月聪习惯早睡,离开黎姿又不行,早就睡下了,小高从房间里出来,正遇上高兰,笑道:“二嫂,我征用陆哥两个小时成不成?” 高兰的脸红了红,低啐了一口:“你个死小高,说什么呢。” “妈,今晚我跟远航哥哥睡了。”从陆远航的房间里探出了高轩的头。 高兰的脸没来由地又是一红,应了一声,兔子也似地溜进了卫生间。 “陆哥,走,出去聊聊。”陆渐红注意到小高的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瓶二两的二锅头,还有一些包装熟食和花生米之类的。 “酒量大了,敢跟我拼?”陆渐红忽然很想醉一场,这些日子,心情虽然还好,但是心头的压抑却是怎么也无法驱散的。 院子里很冷,避风之处有石桌石凳,小高提了两个棉垫子过来垫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拧开一瓶二锅头递给陆渐红,又把熟食的包装撕开,跟陆渐红碰了一下,道:“陆哥,为我们再相逢,走一个。” 瓶子轻轻一碰,一口酒下去,果然够烈,烧得全身冒火,陆渐红笑道:“小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这酒量渐长啊。” 小高笑道:“我不是酒量不行,而是因为工作需要,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最敏捷的反应,所以,我不是不能喝,而是不可以喝。” 陆渐红未置可否,又与小高一碰,道:“大过年的一家三口到我这边来,丈母娘不介意?” “再这么过下去,我可能就要废掉了。”小高苦恼地道,“陆哥,你也知道,我是个天生就闲不住的人,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也注定我不是一个过寻常日子的百姓,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你在一起。” 陆渐红笑道:“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也就是替我开开车。” 小高却道:“不是这样,为你开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事情?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多刺激啊。” “小高,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那种生活不是一个家庭所需要的,你还不懂得安稳生活的意义。”陆渐红道,“况且,我现在已经退出了那个圈子,将来怎么走,我还没有一个正确的方向,你跟着我,有个什么劲?” 小高道:“陆哥,前些日子我遇到了厉胜,被我狠批了一顿,现在我想想都有些后怕,万一你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所以,我决定还是在你身边,虽然你已经不当官了,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你这么优秀又为民着想,不可能被这条小阴沟也跨不过去,况且你刚正不阿,这么多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就不怕人家来寻仇吗?我在你身边,好歹也能搭搭手是不是?” 陆渐红还待说什么,小高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陆哥,如果你不拿我当兄弟,我没有话说,就当我是放屁,我马上就带黎姿和聪聪走。” 陆渐红简直要爆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可是这也不正是兄弟之间最诚挚的感情吗? “小高,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家庭,黎姿那边……”陆渐红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这也是她的意思。”小高抢先道。 陆渐红彻底无语,这一家子都是怎么了? “喝酒!”陆渐红跟小高再次干上了。 小高的原计划是把袋子里的十瓶二锅头全喝完,陆渐红才会答应下来,没想到一瓶不到就完成了任务,一口把瓶子里的酒干了,收收叠叠把家伙都收了起来,道:“陆哥,今晚你喝了不少,二嫂今天刚来,你们俩有不少话要聊,我就不把你喝多了,赶紧去吧。” 陆渐红翻了翻眼睛:“你小子借口倒是不少,给你个面子,要不然喝得你连门都找不到。” 磨磨蹭蹭地洗了个澡,等陆渐红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整个别墅都安静了下来,陆渐红有点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高兰的房间就在二楼。 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透着灯亮来,陆渐红轻轻推开门,高兰正在被窝里看书,见门被推开,赶紧坐正了身体,低声道:“你怎么跑上来了?” 陆渐红反手轻轻把门关上:“这么久没见了,总要私下里聊聊,难道你就不想跟我说说话?” 高兰咬着唇,轻轻笑了笑,这时陆渐红已经坐到了床边,高兰忽然抱紧了陆渐红,泪水便流了下来。 陆渐红被弄得手忙脚乱:“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高兰更是压抑着嗓子哭个不停了,最后实在没办法,陆渐红不得不采用他的必杀技,以唇封口。 这一招百试不爽,高兰挣扎了两下,终于不再哭泣了,只不过喘息声却是更重了,半晌陆渐红才松开双唇:“不要哭了哦,再哭我会把你闷坏的。” “你坏死了。”高兰一记小粉拳捶了过去,忽然又抱住了陆渐红,“渐红,你是不是感觉特别委屈?” “傻瓜,我有什么好委屈的。”陆渐红拥着高兰在她的耳边道。 正文 _3117很爽很刺激 高兰捧着陆渐红的脸道:“你在别人面前甚至在我爸面前装坚强,我明白,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有疙瘩,渐红,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我只希望你能够看得开一些。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个家是你的港湾,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陆渐红握住了高兰的手,动情地道:“高兰,你们都在担心我,怕我钻进死胡同,你放心吧,人生就是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官场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方式罢了。是的,我确实不甘心,但是面对现实,我只有接受。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既然不能避免被强女*的命运,那就去享受强*的快感,话糙理不糙,所以,怨天尤人自哀自怜没有意义,哎呀,好冷啊。” 陆渐红说话跳转得太快,高兰一开始还在认识听着,一听到陆渐红说好冷,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脸不由微微一红,道:“冷就回房去睡吧。” 陆渐红笑道:“长夜漫漫,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其实我就是有些冻手。” “那放到被子里来焐焐吧。”高兰有些好笑,陆渐红要是真的回房了,自己肯定有几天要不理他。 陆渐红把两只手塞到被子里,一边跟高兰说着话,一边已经不老实起来,攀上了高兰的大腿,不安分地向某个神秘之处迈进。 高兰在被窝里的身体轻轻扭动着,哪里还有心思去跟陆渐红聊天,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家里,虽然她也很想,可是总是放不下脸面来,把身子向里边挪了挪,轻声道:“渐红,不要乱弄。” 陆渐红知道高兰面薄,也不强求,缩回手来,却是跺了跺脚,道:“真没发现,天还真是挺冷的,高兰,要不我到被窝里去吧,咱们也方便聊天。” “不行不行,让然姐看到了那还得了,渐红,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聊,好不好?”高兰央求道。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快过年了,要筹办的事情不少呢,哪有时间坐下来聊天啊,我保证,就是聊聊天。”陆渐红举手发誓。 见陆渐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高兰心软,便掀开了被子:“那你上床吧,不要乱来。” 男人说话要算数,母猪都能爬上树。陆渐红上了床,早把刚刚发的誓抛到爪哇国去了,正经了没几分钟,手便再次不老实起来。高兰久旱,哪里经得起陆渐红这双魔爪的侵袭,没几下便已是气喘吁吁浑身发软了。 陆渐红低笑道:“看你,都湿了。” 高兰捂着眼睛道:“渐红,停停吧,在这里我……” 话未说话,高兰心中哀然一叹,又是这招双唇封口,只是这一叹只在心头一闪,便已被无边的舒畅所掩盖,陆渐红的手指已经没入了她的体内,在里面左一下右一下地撩拨着,不由夹紧了双腿。 陆渐红轻轻地在她耳边道:“夹的我的手好累啊。” 高兰的手被牵引着握住了陆渐红的是非根,脸烫得不行,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渐红,我好难过。” 陆渐红其实早就忍耐不住了,闻听此言,简直比打了肾上腺素还要刺激,翻身便扑了上去,小小陆不需要任何人的引导,自行寻准了入口,床立刻发出了抗议的吱吱声。 安然起得很早,意外地发现陆渐红居然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心头诧异得很,陆渐红是不是干柴她不知道,但高兰无疑是烈火,他居然没有在她的房间里过夜,真是奇了怪了。 走进房间,陆渐红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见安然进了来,不由道:“起这么早干嘛,天这么冷。” 安然笑道:“习惯了,这个时候就得起来,你也不是一样?” 陆渐红拍了拍床边,道:“进来,时间还早,咱们聊聊天。” 钻进被窝,安然侧卧在陆渐红的怀里,道:“昨晚跟若水聊了。” “怎么样?” “她没说什么,只是哭得厉害,就不要逼她了,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是非善恶她能够分辨得出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安然,我们这样子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我们是在为她好,况且以韩青的心性,我认为他肯定别有用心,再说了,如果不是若水跟她姐姐长得像,韩青也不至于会这样,所以说白了,若水只不过是她姐姐的影子。”安然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昨晚孟佳的电话打来了,说过两天回来,正在筹备下一轮的攻势。” “下一轮?”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舒平昨天所说的话还在耳边,做人要男人,是不是暗示这一次的经济大攻潮首长很爽呢? 安然点了点头,道:“京城那边的战火不宜太猛,直接把人家打趴下了没什么挑战性,况且那边还有你姨父坐镇,又在天子脚下,不能闹得太大。” 陆渐红道:“你的意思是把战火向别的地区烧?” 安然笑了笑,道:“我发现龙飞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他对国内的知名企业情况很熟悉,已经初步筛选出一个势力分布图,现在我们就根据这个分布图进行有目的的攻击。” 陆渐红失声道:“怎么回事?分布图我看看。” “这个不急,渐红,这方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我们也不是以真实面目出现的,免得多结仇家。”安然笑道,“不过这些都是你或者说更高层人员的死对头的产业。” 陆渐红皱了皱眉头:“安然,怎么搞我不管,但是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扰乱经济秩序。” “安啦,你就放一百个宽心吧。”安然笑着道,“这一次的攻势会很快,你就等着收银子吧。哎,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硬?” 原来安然是老习惯了,只要跟陆渐红窝在一起,她的手就像是一块铁,而陆渐红的那玩意儿就是根磁棒子,总是吸到一起,要说天下最不争气的东西就莫过于男人的小肉鸡了,一摸就硬。 不得已之下,陆渐红只有再来一次晨爱,大清早的,还能听到梁月兰在客厅的走动,那感觉,复杂,难以形容,反正很爽很刺激。 正文 _3118借名敲诈 “妈,你的气色这么好,脸也有光泽了。”高轩虽然相比于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但是对于阴阳交融男女调和还是不明白,一早看到气色与从前大不一样的高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就你话多。”高兰白了高轩一眼,这让高轩张口结舌,老妈今天怎么这么妩媚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全家疯狂采购,陆渐红和小高自然是沦落为搬运工,到了第三天晚上,孟佳母女也及时杀到,一大家子在一起,其乐融融。 对于陆渐红来说,今年的这个春节有着明显不同的意义,可以说是最纠结也是最轻松的,纠结的是物是人是,却是带着些遗憾,轻松的是,他完全可以不顾忌那么多闲话,况且由于他的低调蛰伏,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当然,他的事情在政界和媒体还是引起了一番争论的,由于他没有任何的回应,所以出于热极必冷的国情,也就渐渐地淡了下来,至于他现在住在何处,对于媒体人来说,与其把目光放在一个过了时下了台的官员身上,还不如想点法子去找找明星的新闻,比如什么鹏跟什么菲离婚的事情,那可吸引球多了。 所以陆渐红也落得逍遥自在,安心享受家庭之乐,孟佳回来倒是绝口未提有关经济阻击的事情,只不过下午在购物的过程中,她的电话不断,安然同样也是如此,陆渐红所想不到的是,这一次是多点开花,而且阵容也庞大的很,除了安氏集团、龙港集团以及海外的部分资金以外,连诸葛老儿也出了手,另外米新友也拉了他一帮人也参与了进去。 购物结束,时间还早,陆渐红却是接到了交警队打来的电话,要他去交警大队去接受处理,陆渐红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前两天的追尾事件。 陆渐红跟安然打了个招呼,让她们先回去,跟小高一起开着车赶向了静安交警大队。 进了交警大队的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态度极其恶劣,在陆渐红报上了名字之后,那交警脸上带着一股冷笑之色,指了指楼上:“到上面去吧。” 小高在路上已经从陆渐红那里得知了情况,埋怨陆渐红不知道利用关系,现在的康平,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他的人,随便一个电话不就解决问题了,哪里还用得着他本人亲自上门啊,陆渐红对此的回答是,小事一件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阵仗。 按照那位工作人员的指引,陆渐红去了三楼的交警大队队长办公室,敲了门,几分钟之后里面门才开,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若无其地抽烟,一个半老徐娘脸色绯红,头发零乱,看样子两人刚刚正在行就好事。小高眼尖,看到地上有一团揉得不成样子的卫生纸,隐有湿渍,脸上便浮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讽刺之色。 “陆渐红是吧?”大胖子待那女人出了去,才露出威严之色,“那桩事故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事情不算大。” 陆渐红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当场完全就可以处理的。” 胖子的眼睛一翻道:“办案需要程序的,怎么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 曾几何时有人敢以这样的口吻跟陆渐红说话?小高立即站了起来,不耐烦地道:“赶紧说吧,怎么处理。” 陆渐红向小高看了一眼,道:“少说两句。” 那胖子倒是没有去训斥小高,只是脸上浮现出一股幸灾乐祸的神色来:“我刚刚说了,事情不算大,但是要看是什么样的情况,不如跟你露个底吧,追你尾的车是市政府的车,看你的样子,能开得起奔驰的,也不是没头没脸的人物。你也知道,领导要的就是个面子,所以说,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处理,这件事就能小事化无。如果你一意孤行呢,就可能小事化大了。” 听着这个胖子直白的话,陆渐红唯有苦笑,这官本位的思想在哪里都很严重啊,一件小到不能再少的事故,居然会如此一波三折。小高更加不耐烦了,不过陆渐红没开口,他也只能闭嘴。 “牛队长,那不知道贵局的处理方案是什么呢?”陆渐红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工作牌,若无其事地道。 这牛队长是在陆渐红离开康平之后调上来的,原本就是个路工,哪里认得陆渐红,不过正如他所说,陆渐红开的是奔驰350,能开得起这样车的人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不过县官不如现管,他来头再大,这一头可是市里的副市长,也是个强硬的主,顶头上司的事情他哪敢怠慢,所以为了不扩大事态,他采取了以和为贵的方法,道:“我刚刚说了,领导要的就是个面子,只要做到这一点,什么都好办。我的建议是,出个几万块钱,然后再摆一桌,赔个礼道个歉,就结了。” 陆渐红以为自己听错了,小高更是觉得天方夜谭,冷声道:“你说的领导是副市长吧?他够那个资格吗?他受得起陆哥的请客吗?” 牛队长摊开了手,道:“既然你们不听,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提醒你,民不与官斗,不管你是什么人,在康平,你必须要听话。我这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同意,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牛队长,其实事故的经过你应该很清楚,事实上,几万块钱我不是拿不起,只不过你总得有个根据吧?” “根据?”牛队长倒也不动气,显得很有修养,“这么说吧,根据就是你的车撞到了领导的车。” 陆渐红笑着道:“是吉桐吧?那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借吉市长的名义来敲诈我呢?” 胖子的眼睛瞪大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指着陆渐红道:“我这是给你机会,行,那你们走吧。” “驾照行车照!”小高向胖子伸出了手道,“真是不知所谓,撞个车就想讹人钱,想不到堂堂的副市长也沦落到碰瓷的地步了,是不是穷疯了?” 正文 _3119小高本色 “什么?”接到牛队长的电话,吉桐的司机吉小伟险些没跳起来,***,这么嚣张啊,得想个法子出这口恶气才行。 下午下了班,开车送吉桐的时候,吉小伟道:“哥,你在康平混得不好。” 吉桐瞄了吉小伟一眼:“你说什么呢?” 吉小伟道:“前两天我去洗车,车被一人给撞了,本来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车主狂得很,说在康平,被他的车撞了也是白撞,我当时有点冲动,把你的名号给报上去了,你猜人家怎么说?” 吉桐微闭着眼睛道:“怎么说?” “他说,在康平,别说你一个副市长,就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也根本算不得数,我……我要不是考虑到你的影响,我真就要动手揍他了。” “我怎么没听你说?”吉桐的眼睛都没有睁开,“是不是你闯的祸?” “我怎么会闯祸?”吉小伟不敢置信地道,“哥,这样你都能忍?” “说大话的人多了去了,你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吉桐淡淡道,“我们刚到康平,根基不稳,不要惹事生非了,况且人家说得也不错,在康平,一个副市长又算得了什么。” 吉小伟道:“哥,他要是就这么说,我也不会向你抱怨了,他还说……” “行了小伟,别说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格我会不知道?”吉桐倏然睁开了眼睛道,“以后给我安稳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吉小伟顿时没了脾气,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这个亲不亲堂不堂的哥哥,人家都说不理了,他自然也是没有办法。 将吉桐送回住处,开着车离开,心头憋屈得很,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在人大开车的大兵约去吃饭,说晚上有几个美女陪伴,便觉得晚上有机会打一炮,泄泄火也行。 把车子停回去,大兵开了个比亚迪在等他,上了车,吉小伟问道:“美女呢?” “现在去接,是我的一个网友,祼聊了好几回了,身材火爆,那r房跟我的头差不多大。”大兵色迷迷地舔了一下嘴唇。 吉小伟没好气地道:“两人搞一个,我没兴趣。” “还带了一个来,不然怎么会叫你呢。”大兵一踩油门便向车站开了过去。 人接到,果然火爆异常,*十足,另一个也是不遑多让,坐在后排便开始摸吉小伟的大腿,要不是车内狭窄,吉小伟险些没在车上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春节期间,车流如潮,尤其是傍晚时分,更是车多为患,车子开得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忽然,吉小伟的眼睛瞄到了一辆车,我艹,奔驰,就是那个碰了自己车的人,顿时两眼冒光,一拍大兵肩膀道:“追上去,前面那辆车。” 车是小高开的,两人从交警大队出了来,接到安然打来的电话,说孟遥想吃阿毛汤圆,高轩想吃大娘水饺,让他带过来。 所以被这么一耽搁,回去就晚了,无巧不成书,还就被吉小伟看到了。 “大兵,前面那车前两天把吉市长的车给碰了,还狂的一逼,说看到一回撞我一回,大兵,你不是说你在康平混得吊吗,帮我收拾他,今晚我请。”吉小伟火冒三丈道。 “我考,不会吧,那是大奔啊,撞了,陪上我的老婆本也赔不起啊。”大兵定睛一看,是辆大奔,吓了一跳,“老弟,能开得起这车的,都不是好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去喝酒k歌泡马子吧。” “我鄙视你,你就不是个男人。” 这时,那个大胸妹嗲声嗲气道:“兵哥哥,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是猛男吗?你兄弟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你也不帮一把?不帮的话我下车了,不喜欢跟没用的男人在一起。” “我考,话不是这么说……”大兵还要争论,被吉小伟抢过话头道,“大兵,连小妹妹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上去干他,出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被这么一刺激,大兵哥哥有点受不了了,一拍方向盘:“妈的,干了,老子也看不起有钱人的作派,开了个大奔就牛逼了?我这车也是b字开头呢。” 红灯,又是红灯! 小高停下车来,道:“陆哥,春节要不要回老家一趟?大姐夫他们都还在那边吧?” “还没考虑好。” 小高也知道陆渐红现在挺为难,摊上这个事儿,总是失了颜面,虽然家里人不会这么说,可是问长问短总是不自在,便没有再问下去:“厉胜说春节的时候要跟舒依结婚了,这小子总算修成正果了。” 陆渐红道:“这是件喜事啊,不过到时候我可能不会到场,礼物的事情你替我张罗吧。” 舒依是市长景珊的秘书,她结婚,自然有不少政界的人物会过去,陆渐红去了,难免尴尬,小高很理解,就在这时,车身猛地一震,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不会吧,又他妈追尾?” 兵哥成功撞上大奔,接着倒档,踩油门,加速,再一次撞了上去,这一次的撞击力量比较大,小高的车被撞得向前一冲,车头伸出,被前方的通行车辆拐到了车头,将车子撞得侧向了一边,幸好是辆小排量的轿车,车速也不快,否则麻烦就大了。 “操!”小高骂了一声,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比亚迪而去。 大兵也有点傻了,刚刚完全是一时冲动,本意只是撞个车,忘记了前方是红灯,险些造成人命,吉小伟也没想到大兵这么大条,倒是二女在座位上扑腾着,两对兔子腾空起落,大叫刺激。 “大兵,快开车啊,那小子过来了。”吉小伟看小高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赶紧提醒道。 这个时候小高已经扑到了车边,一拳便打碎了车玻璃,隔着车门抓住了大兵的衣领向回一带,大兵的头在车框子上一撞,顿时眼冒金星,没有了半分力气。 小高松了手,直接拧断了车钥匙,然后才从里面打开车门,将大兵给拽了下来,坐在副驾驶上的吉小伟被小高的生猛吓呆了,一个屁也没有。 正文 _3120市长的交待 大兵被重重地一摔,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还没看得清对方是什么模样儿,脸上便挨了一拳,这一拳直接砸裂了他的眼眶,鲜血顿时飞溅了出来,然而这一拳砸出来的并不是他的鲜血,而是直接砸失了他的勇气,整个身体直接瘫软在车边,如果不是车身架着他,他早已成了一根软面条。 “别,别再打了。”大兵显然没有预料到撞车之后的后果,见小高还挥舞着碗口大的拳头,赶紧无力地讨饶,“不是我要撞的,是吉小伟要我撞的。” “吉小伟?”小高收住了拳头,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怒意和冷酷,在第二次受到撞击的时候,他已经将对方的这个行为提升到意图杀害陆渐红的有预谋的行动,所以下手根本不留任何情面,在听到对方冒出这句话之后停下了手,冷森森地道,“吉小伟是谁?” 大兵见对方停下了施暴,这才松了一口气,忍着眼眶火辣辣的疼痛,向副驾驶的位置指了指:“他就是吉小伟。” 小高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一般飙了过去,吉小伟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倒是那两位火辣女郎摇下了车窗,向小高大叫猛男。 小高到了另一边,拉开了车门,一把把吉小伟扯了下来,陆渐红已经向刚刚撞到他的车主解释了这是个意外情况,到了小高身侧,低声道:“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点。” 小高抬头扫了一圈,由于堵在红灯处,所以虽然看的人多,倒也不至于造成围观拥堵的情况,微一点头,将吉小伟提到了车边上,冷冷道:“你完了。”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由于春节将至,市政府提出服务化管理,所以要求主干道路仍然留有交警值勤,因而虽然事发的过程短暂,但是在这个时间里,值勤交警已经奔了过来。 原以为是一起交通事故,但是过来一看,一人倚着车身脸上血肉模糊,另一人被人揪住了衣食质问,立即大声道:“住手!冷静点。” 小高回头看了一眼那交警,淡淡道:“现在我怀疑这辆车意图谋杀,请你立刻报警。” 那交警呆了一下,道:“哪有这么严重?现在请听从我的指挥,恢复路段的交通。” 小高还待说什么,陆渐红低声道:“照他说的做。” 在交警的指挥下,很快恢复了交通,而与此同时,接到该交警寻呼的交警队员也迅速赶到了现场,一个交警裹着大衣制服,一脸不爽地道:“大过年的,怎么都不消停啊,哎哟,还有人破了相了,撞个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跟人过不去?我看,还得分局来人处理了。” “你呀,这张破嘴,公安局的人马上就过来了,还是先处理车子吧。”另一位交警道,“哎哟喂,这车撞的,都是b子开头的嘛。” 那交警扫了比亚迪一眼,摇了摇头:“把人家的大奔撞成这样,这回得赔不少了,也难怪人家动手。” “唉,那不是吉市长的驾驶员吗?”先前说话的那交警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缩在边上的吉小伟,低声道,“兄弟,咱们有希望了,赶紧通知大队长,能搭上这条线,以后你我兄弟就有福享了,起码这大冷天的不用出警。” 吉桐接到电话,不由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道:“怎么回事?” “我接到下属电话,说静安大厦门口出了个交通事故,您的驾驶员好像被人打了,我就赶紧通知您了。”牛队长觉得这绝对是一个谄媚的机会,“我已经安排人在现场保护了,另外也通知了公安局祝局长,一会儿人就到。” 吉桐听了这话,淡淡道:“牛队,你跟祝春江说,这事务必要办好。” 小高在边上听得清楚,低声道:“陆哥,这事情可能要闹大,你不方便露面,打个车先走,我来处理。” 如果换了以前的陆渐红,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抛下小高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遇事冷静得很,也不推脱,道:“好,你自己小心点,电话联系。” 陆渐红没有开车,也没有参与打人,自然没有人会拦着他,吉小伟却是看得清楚,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小高就像一尊杀神一般存在着,让他不敢有半声的言语,而大兵更是哼哼叽叽着跟吉小伟对了个眼神,他俩一个是替市人大副主席开车的,一个是替副市长开车的,现在怎么不了小高,等公安局的人来了,再来慢慢收拾,是以两人都是一声不吭,静等公安局的人到来。 不一刻的工夫,静安区公安局副局长祝春江带着几名干警到了来,一位交警过去向他介绍了一下,祝春江点了点头,走过来道:“几位交警同志,交通事故的事就由你们处理了,给这位拍个照,这里天寒地冻的,一会儿去公安局吧。” 大兵被拍了照之后,三男二女上了警车,被带进了静安区公安局,分别被隔开,给小高做笔录的是一老一少两名干警,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年老些的不声不响便离开了,年轻的倒是挺和善,扬了扬桌子上的香烟:“要不要来一根?” “我不抽烟。”小高也不多话,不过他略有些后悔,陆渐红的事情本来就少,自己看来又给他惹麻烦了。 “高斩,这一次你的麻烦不小。”干警低声道,“今天车上那两人,都是有来头的,你如果有关系的话,赶紧找关系,不然有你的苦果子吃。” 小高向这年轻人看了一眼,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干警笑了笑道:“我叫刘强,你就别打听我的底细了,小干警一个,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 这时,年老干警走了进来,拍了拍桌子道:“高斩,你涉嫌故意伤人,晚上睡看守所吧。” 小高冷冷一笑,刘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之色。 正文 _3120糊了大牌 当高斩出来的时候,楚向前这才知道高斩就是小高,虽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以前陆渐红在康平任市长的时候,他对小高还是很有印象的,况且当年小高参加四国拳王争霸赛,大出风头,想不记住都难,不过仅仅一个小高就让政法委书记亲自到场,显然不合情理。 “铁书记,你好。”小高也有点意外铁松岭的亲自到场。 铁松岭与小高握了握手,道:“刚刚陆书记打电话给我了,我才知道这事,你没事吧?” 刁德钌见铁松岭跟小高这么客气,心中不由一寒,暗道一声,惨了,这回真是吊得了。 “先上我的车吧,陆书记在等你。”铁松岭向楚向前看了一眼,楚向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待铁松岭的车远去了,这才折回来,道,“老刁,进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刁德钌这个时候哪还敢隐瞒什么呀,吩咐自己做事的是区公安局副局长,现在询问自己的可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这级别上差得远了去了,再说这后面还有政法委书记,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局,是这样的,祝局打电话给我说,有个犯人得罪了人,不听话,在这里关一晚,让我好好收拾他。”刁德钌恭恭敬敬地把事情说了出来道,“楚局,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祝局安排的。我要是知道他是铁书记的贵客,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啦。” 楚向前的眉毛微微一扬,看守所会发生什么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就凭你那几个人也想动人家?几年前中日美泰四国拳王争霸赛的冠军,岂是这几个混混能对付得了的。” 从看守所出来,楚向前立即赶到了静安区公安局,找来了祝春江,不动声色地询问事情原由,祝春江仗着有吉桐撑腰,言语之间虽然没有不敬之意,却口口声声说是替吉市长办事的。 弄清了事情,楚向前才把情况跟铁松岭汇报了,铁松岭此时正在陆渐红的府上,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挂上了电话。 “陆书记,这事在康平发生,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个不是。”铁松岭还没有来得及去感谢陆渐红对他的帮忙,想不到陆渐红在康平这个地盘上还遇到了这档子事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已经解甲归田了,叫我一声老弟吧,你就别揽责任了,这事跟你没关系,况且小高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铁松岭道:“陆书记……” “还这么叫?” “呃,老弟,这不一样,小高同志如果不是身手过人,今晚就要吃大亏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铁松岭怎么都觉得不替陆渐红把面子挣回来过意不去。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事到此为止吧,也算不得什么,吉桐好歹也是副市长,都是在一起工作的,闹僵了也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况且他又分管着交通。” “老弟,真难为你这个时候还替我着想。”铁松岭道,“那些狗屁事情我就不去提他了,不过呢,我相信老弟你总有一天还会重回岗位的。” “托你吉言,还没吃饭吧?来,一起。” “就不了,改天我请你。”铁松岭走到门口,让陆渐红别送了,直接出了院子。 一家人吃了晚饭,收拾完桌子,孟佳提议来打麻将,陆渐红笑说怕输,让黎姿顶了他的位置,跟小高到院子里聊天。 提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小高有点责怪陆渐红,应该借机做文章,物像主人形,这个副市长吉桐的驾驶员这么嚣张,那吉桐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并且以陆渐红为例,官者自清,那么对家属、下属的要求自然也很严格,由此可见,吉桐本身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陆渐红笑道:“小高,你也知道康平的书记和市长是谁,为了这么一点事情,闹大了极有可能引起康平的麻烦,况且人也被你收拾过了。” 小高道:“有些人你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总是不知悔改,陆哥,我跟你打个赌,这事绝对没完。铁松岭虽然是政法委书记,是市委常委,但是吉桐的级别跟他一样的,都是副省级,况且能到康平来任职,又这么嚣张,他肯定不会把铁松岭放在眼里,所以,这事肯定还有下文。” 小高说得很有道理,陆渐红自然明白,只不过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在他看来,现在的日子就挺舒适,至于什么温柔乡英雄冢的说法他嗤之以鼻,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正聊着,忽然客厅里爆出一阵欢呼之声,吓了陆渐红一跳,过去道:“谁糊了大牌,这么激动?” “真是大牌。”欢呼声是孟佳爆出来的,答话的却是安然。 原来这一轮金融战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从龙飞那里获得的势力分布图中初步选定了几个目标,大获全胜,两天时间,选定的三个目标已经有两家宣布破产,刚刚孟佳便是接到海外公司的报喜电话才发出的欢呼。 陆渐红无奈地看着安然和孟佳,有谁能想到,这两个貌美如花娇俏玲珑的女人居然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这样的金融阻击战呢? 有了这样的大好消息,麻将自然是不打了,高兰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安然给她解释了一下,她的脸上显出极其惊讶的神情来,半晌才问了一句话:“然姐,这么说,安氏集团的家底又要厚实很多了。” 安然笑道:“傻兰兰,安氏集团只是收益的一小部分,渐红现在不当官了,我们得为这个家考虑考虑,他除了会当官什么都不会,我们要努力啊,新成立的公司是我们自己的,跟安氏集团没什么关系。” 高兰向陆渐红瞅了一眼,结果后者却是一点都不脸红:“有你们这些金融高手在,我乐意坐享其成。” “没出息。”孟佳取笑了一声,道,“然姐,我太激动了,咱们再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正文 _3121势力分布 陆渐红对这一次的成果表示肯定,但是他提出了不同意见,金融攻坚和收购需要巨额的资金支持,接连两次的大手笔之后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损人是在利已的前提之下,两败俱伤毫无意义。另外,这两轮的攻势下来,势必会引起广泛的关注,所以可以暂时停手,也正好趁此机会作一下休整,等春节之后再作安排。 陆渐红的这个意见是基于他见到龙飞的那张势力分布图所作出的。 据龙飞的分析,虽然全国各地各类企业不少,林林总总,星罗棋布,但是都不外乎五大家族,可以说百分之七十都是这五大家族的分支和延伸。 目前来看,五大家族京城占了四个,分别是蒋、龙、韩、惠,另外还有一个梁氏,不过梁氏被排除在京城以外,将它算上略有些牵强。 当年创建了龙港集团,一方面是为了把梁氏的股份收购回来不流入他人手中,另一方面也是有一个自己的产业,梁老太爷去世之后,梁家几兄弟在龙港集团的股份,应梁老太爷临终前的遗言被分离了出去,不过这兄弟几人倒也争气,重振梁氏声威,虽然目前还处于发展阶段,未成气候,但是在金融危机之后能够撑到现在,也算是不错了。 就目前的四大家族而言,蒋氏自然是主席的后盾,龙氏在龙副主席病退之后,暗里还在支持着常务喻副总理,韩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连续几年的打击并没有让其覆灭,成了打不死的小强,坚强地存活了下来,至于韩氏的政治立场目前不怎么明朗,不过通过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件可以分析得出,起码韩氏跟蒋氏不是同一个立场。 至于惠氏仍然是京城的老牌劲旅,不过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参与到政治中去,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一个集团离开政治上的支持,是走不远的,所以有理由相信,惠氏集团的背后还有人支持,至于支持者是谁,暂时还不得而知。 分析了这四大家族的详细资料之后,龙飞提供了最新的资料,点出了一个新崛起的家族,魏氏。不过魏氏虽然发展得很快,但是与这四大家族相比仍然只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不足为患,但是神秘的是,探究其政治背景,却是无法判断,无迹可循,因为目前露出水面的人物都是纯经济出身,没有哪个人或者哪个人的背景能跟政界搭上关系。 最后,龙飞还提了一个陆氏集团。不过这个集团刚刚成立不久,正在以火箭般的速度去影响这些老牌企业,就像中超联赛的升班马一样,向前面一个个目标进行冲击。 当然,龙飞所点出的陆氏家族,是跟安然开玩笑的说法,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海外注册的公司,暂时自然不会与陆渐红或者安然等人搭上任何的关系,目前也是由诸葛老狐狸在掌舵。 对于陆渐红的观点,安然和孟佳都表示同意,并且举了个蛇吞食物的例子,吞下去了要好好消化,之后才能有下一步的吞食。 总结完这些,时候也不早了,几个孩子对此表示无兴趣,早就窝到房间里去恐怖片了。 正要准备散去,安然忽然举手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办,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安然,安然清了一下喉咙道:“前两天呢,我跟渐红去接高兰,发生了一个小的交通事故,这一点高兰是知道的。” 陆渐红一听安然说的是这件事,就知道安然想把事情搞大了,当即道:“安然,这事不要再提了。” 安然笑了笑:“你听我说完。本来算不了什么大事,但那个开车的司机倒是有点路子,是康平副市长吉桐的驾驶员,今天下午,他跟为康平人大副主席开车的驾驶员,故意撞了渐红的车,如果不是小高动作快,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危险。而那个吉桐利用他自己的职务,玩了阴招。根据龙飞提供的势力分布图和我对他的确认,这个吉桐大有来头,一个是政治方面的,一个是经济方面的。” 陆渐红见安然并没有挑事的意思,便听她说下去。 “从政治角度来说,他是喻副总理的人,我让人查了一下,他是从农业部调过去的,从经济角度来说,他有一位叫吉明罕的叔叔。刚刚我们提到过,京城新崛起了一个魏氏家族。吉明罕就在魏家的一个叫天兴集团的公司里做副董事长,目前那个天兴集团是不是与吉桐也有关,还在调查。”安然的声音低了下来,“所以我认为虽然暂时停止金融攻势,但是有理由相信,天兴集团是第一波攻击的漏网之鱼。常言道,无*不商,无商不*,但是我觉得仅仅是*,已经不适应当前经济发展的需要,还要狠。所以我决定,不如再玩把小刺激,骚扰骚扰天兴集团,无论是报复也罢,还是打击新势力也好,我觉得都有必要动一动。” 陆渐红听得浑身冒冷汗,一来是因为安然对吉桐这个人的了解,二来是安然对*、商、狠三者的统一,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简直是对女人太***高度概括和总结了。 “我不同意。”陆渐红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对天兴集团的来历还没有查明,作出动作是不智的行为,反正也不急着这几天。” 安然看了看其他人道:“有没有别的意见?” 孟佳想了想道:“古时候有一种刑法叫诛连九族,姓吉的既然一而再地挑衅,那不妨就诛连一下他的叔叔,天兴集团如果倒了霉,也只能怨他的副董事长姓吉。” 陆渐红愕然道:“孟佳……” 孟佳嫣然道:“渐红,其实我一直就这么狠的,当然,仅限于针对外人。” 小高这时道:“陆哥,我认为要先发制人,吉桐是不会罢休的。” 正文 _3122市局抓人 陆渐红始终没有通过这个方案,无论是从经济还是政治的角度考虑,陆渐红都不会同意这个方案。毕竟在此之前动作太多,能够在诸强林立的金融界矗立起来的,都有些来头,而安然这一次的动作过激,矛头指向太多,况且都是有针对性的,这些企业可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政治背景的介入下,会不会强势反弹还很难说。这一次金融战的目的,一方面是出于替陆渐红报不平的复仇行动,另一方面也是比较重要的一方面就是获取利益,现在利益已经有了,所以再激化矛盾,就显得不是太明智了。孙子兵法有三十六计,大开大合只是其中之一,一次性把对手全部打垮,那只是幻想,也不切实际。 因此,陆渐红力排众议,不过他也充分考虑到大家的用心,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静观其变。” 而此时的副市长吉桐却是暴跳如雷,在这个时候,弟弟吉小伟有没有挨打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他倒是没有想到对方的能量这么大,居然能搬得动政法委书记。不过也正如安然所分析的那样,虽然他不是市委常委,但是铁松岭确实没有被放在眼里。这一次他是为自己而战。 到康平这么久,虽然已经建立起一些基础,但是由于他不是常委,尽管级别与一般的常委无二,不过在地位上还是差了许多,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借这个机会树立起自己的威严来。 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对方既然能够调得动铁松岭,那证明还是有点能量的,所以有必要弄清状况。 吉小伟告诉他,人大周副主任的司机被打得险些破了相,吉桐心里有了点数,这把火他需要烧到周家靳这个人大副主任那边去。 叮嘱吉小伟老实点之后,吉桐打了个电话给周家靳:“周主任,我吉桐,大兵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周家靳当然知道,不过他的顾虑也有不少,如果不是铁松岭露头,他早就跳出来了,只是铁松岭亲自去看守所领人,这让他有所顾忌。 “嗯,我知道。”周家靳打了个哈哈,大兵已经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跟他说了,虽然被人家打了,但是周家靳也觉得他是咎由自取,并且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骂他没脑子,人家一撩拨就去当出头鸟,不打你打谁? 当时大兵还不理解,后来才知道打人的人被政法委书记亲自带走了,顿时没了脾气。 吉桐听周家靳哼哈的态度,便知道他指望不上了,他想的一点都没错,周家靳可不是大兵,三两句话就成为出头鸟,恰恰相反,精得像只狐狸,这事情说到底还是他的那个堂弟弟引出来的,周家靳自然没有必要掺合进去,况且现在连铁松岭都露面了,有理由相信,对方不是一般人,而吉桐目前在市政府表现得过于强势,早就引起了一些领导的反感,所以为了安稳退休,周家靳决定,绝不与吉桐有什么交集。 吉桐深思了片刻,觉得此事颇为棘手,自己虽然分管交通,但是警方这一块都被控制在铁松岭的手中,想在这方面发力恐怕危险,看来需要从别的方面入手。 只是吉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暂时性的忍气吞声并不代表这事到此结束,他不但低估了铁松岭的能力,更低估了铁松岭跟陆渐红的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吉桐刚到办公室不久,秘书便敲门进了来,道:“吉市长,您的司机吉小伟被公安局带走了。” 吉桐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秘书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是楚局长过来带的人,具体的也没有说。” 吉桐沉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秘书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要掼杯子的声音,心头不由一紧,吉市长上任不久,处处咄咄逼人,看来有人开始对他动手了。 吉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立即打电话给铁松岭,然而接电话的却是铁松岭的秘书,说铁书记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可以转告。 吉桐自然不会跟一个秘书废话,问明了铁松岭在市委开会,便挂断了电话,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子,让秘书开车送自己去市委。 径直前往铁松岭的办公室,却是扑了个空,说会议已经散了,吉桐一肚子的恼火,只得重新折回,去了政法委的办公地点。 在铁松岭的办公室里,吉桐找到了铁松岭,铁松岭淡淡道:“吉市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欢迎来指导工作啊。” 吉桐听了这种讽刺之言,险些没要吐血,不过多年的从政经历让他还是能够保持较为平定的心境,道:“铁书记,你就别寒碜我了,你是常委,我只是副市长而已,哪敢指导你的工作啊。” 铁松岭笑了笑,道:“那不知道吉市长到此有何贵干呢?” 你装,你就装吧。吉桐心里暗骂了一声,道:“铁书记,我刚刚听说,公安局的人把我弟弟给带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个案子啊,吉市长,有点麻烦啊。” “铁书记,我这个弟弟虽然做事情有点出格,但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吉桐压着性子道。 “这个还需要调查,吉市长,案子的详情呢我不便透露给你,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铁松岭笑着道,“不过呢,既然吉市长认为吉小伟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就不必要担心了,如果没有什么,自然不会有问题。” 铁松岭表现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吉桐的心里非常不爽,而他是从中央部门过来的,早就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个性,当下爆发了出来:“铁松岭,你什么意思?” 铁松岭居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吉市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失了你的身份。对不起,我还有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在这坐一回,中午我招待你。” 正文 _3123撞的是人不是车 吉桐拂袖而去,在下楼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丝后悔,自己冲着铁松岭发脾气,根本是于事无补,只会让事情向更不好的方向发展,当下没有回市政府,而是直接去了市委去找高福海。 当然,在去找高福海之前,他还要提前做一些功课,这一点他的秘书做得非常到位,虽然没有能够打探到吉小伟的案子会怎么处理,但是事由是什么却是有了些消息,正是因为吉小伟和赵大兵昨晚撞了陆渐红的车。 得到这个消息,吉桐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别说算不得什么,即使严重,车也是赵大兵开的,跟吉小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身在官场,自然深谙官场中颠倒黑白的把戏,况且刚刚在铁松岭那边受到了不良待遇,所以他必须到高福海面前去告上一状。 去找高福海,倒并非是吉桐头脑发热,而是他在上任之后不久,喻副总理便到康平来过一趟,而后跟高福海有过一番对话,虽然吉桐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是从高福海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还是比较照顾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吉桐有把握高福海会站在他这一边。其实,他也不想过分地怎么样,只要吉小伟没事,让铁松岭知道自己的厉害之处,便足以让自己在康平的威风得到更大的提高,毕竟铁松岭是市委常委。 高福海的秘书可不给吉桐面子,告诉他高书记正在跟景市长谈事情,吉桐便没有了脾气,虽然他一贯嚣张,但是他也知道,秘书这一关有的时候比市委秘书长还要难过,只有道:“那我在这边等吧。”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高福海办公室的门开了,吉桐站在门口,景珊一出来,看也没看吉桐一眼,径直出了去。 吉桐向来对女人看不起,认为女人的最大作用是用来烘托男人的,看着景珊的背影,在他的心里暗暗龌龊了一把:这个女人不知道被哪位大领导给上了,才爬到市长的位置。 “吉市长,进来吧。”高福海的声音把吉桐的*打断,快走几步,进了去,只听高福海道,“吉市长,等了很久了吧?” 吉桐道:“等了一小会。高书记,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吉桐倒也没有傻到直接就开门见山了,先是找了个幌子做掩护。 高福海的面色很和善:“吉市长,你的工作应该向景市长汇报,怎么能到我这边来汇报呢?让景市长知道了,会有感觉的。” 吉桐呆了一下,道:“高书记批评的是。” 高福海笑了笑:“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吉桐略有些尴尬地道:“高书记慧眼如炬。是这样的,我的司机吉小伟被市公安局带走了,本来嘛,我也没有什么搞特权的意思,作为领导,关心过问一下也无可厚非,可是铁书记却指责我有干涉司法公正之嫌,我觉得委屈。” 高福海呵呵一笑道:“小吉啊,松岭同志就是这副脾气,又臭又硬,别说你,就是我,有时候也得看他的脸色,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吉桐倒是没想到高福海会有这么一说,顿时没了脾气,道:“高书记,我就不明白了,吉小伟一个驾驶员,三点一线,他能犯个什么事,值得市局动刀动枪的?” 高福海道:“小吉啊,你那个司机是你的堂弟吧?其实有些话呢我是不便于多说的,不过呢本着负责的态度,我就饶舌几句,我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传言,行为不是太检点,对自己的要求放松了,小吉,你是市政府的领导干部,对自己要求严格还不够,还要管好身边的人啊。” 吉桐失声道:“高书记,您也说了,那些都是传言,我弟弟我知道,虽然说不上好,但是我对他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见吉桐在开脱,高福海笑了笑道:“这个话题呢咱们就不展开了,有一点你放心,*门是不会冤枉人的。马上还要有人来汇报工作,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去忙吧。” 被下了逐客令,吉桐郁闷到了极点,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权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康平不是农业部,不是靠一两个领导罩着就行的,况且领导也没有真的罩着自己也是未知之数,看来从这边找路子的可能性不大了,他倒是对吉小伟得罪的人感到好奇了。 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快下班的时候,秘书回了来,神情很是凝重,道:“吉市长,小伟的事情挺麻烦。” 吉桐不由问道:“怎么个麻烦了?” “小伟已经交待了,是他让赵大兵撞的人……” “等下,他撞的是车还是人?”吉桐赶紧发问,要知道撞车跟撞人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秘书道:“撞的是车,但是公安局那边的定性是故意撞人,意图谋杀。” 吉桐不由猛地一拍桌子:“公安局是不是制造一起冤案?一起交通事故,怎么能够这样定性呢?” 秘书苦笑着道:“当时在红灯路口,赵大兵的车接连撞了前面的车两次,这也得到了当时监控视频的证据。我打听了一下被撞的车辆,公安局那边三缄其口,没有说,只是说来头很大。” 吉桐的脸一片阴沉,来头很大?不就是个开奔驰的暴发户吗?能有多大的来头?不过事实证明,对方的来头确实不小,至少市政法委书记非常卖他的面子,甚至于市委书记高福海也颇有倾向性。 “开车,去公安局,看看小伟。”吉桐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如果不闻不问,那自己这个堂弟弟的谋杀罪名恐怕就要坐实了。 刚刚准备出去,门被敲响了,门一开,居然是静安区公安局副局长祝春江。 祝春江一进来就神色凝重道:“吉市长,不好了,吉小伟他……” “我都知道了。”吉桐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正文 _3124吉市长来访 “我还查到了被撞的车的车主。”祝春江见吉桐不耐烦,赶紧把这个事情给抛了出来。 “什么身份?” “是个女的,叫安然。”祝春江话未说完,吉桐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重点。” “重点是她的丈夫,是陆渐红。” “陆渐红?”吉桐并没有把这个陆渐红跟那个叱咤一时的陆渐红划上等号。 “是的,就是前康平市市长陆渐红,后来到重安任市委书记,现在辞职了。”祝春江一古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 吉桐顿时呆住了,虽然没有见过陆渐红,但是陆渐红早已是名声在外,高官中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少之又少,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各地任职期间的成绩,更因为这次重安闹出了转基因大米的事件以及对他的公开处理。 吉桐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坐在办公室里,吉桐的脑子在快速地转动着,怪不得铁松岭不遗余力地要办吉小伟,原来是陆渐红的缘故,这也难怪,人家在康平任过市长,这关系肯定是深之又深,吉小伟这个混帐东西,居然惹出这么大的祸来,第一次还情有可原,可第二次你这不是主动招惹人家吗?这个娄子捅大了。 看来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铁松岭身上,而在于陆渐红那边,只要陆渐红肯松口,那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当下吉桐作出决定,去拜访陆渐红一下。想到这里,吉桐立即把秘书叫过来,安排他买点礼物,总不能空手上门啊。 铁松岭的动作陆渐红并不知道,眼看就要春节了,到处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几个孩子在,自然是生力军,买来不少藤藤蔓蔓的东西,把院子里好一番装饰。 陆渐红坐在门口晒太阳,陪老妈聊天。 梁月兰原本想回老家过节的,但是陆渐红的辞职事发突然,在这个时候,她自然要替儿子考虑,况且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也是大团圆,至于在什么地方过节倒显得不是太重要了。 陆渐红当然能看得出来老妈的思乡情节,道:“妈,等过了正月,我陪你回洪山一趟。” 梁月兰笑道:“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感觉特幸福,咱们陆家几代单传,到了你这里发扬光大了,好几个孩子,将来陆家肯定枝繁叶茂。” 陆渐红道:“妈,你就寒碜我了。这一年在康平待下来,还习惯吧?” “住哪都一样,孩子们都在身边,我也算是心满意足。”梁月兰老怀大开,“唉,要是你爸爸他在世,那该有多高兴啊。” 陆渐红看着忙乎着的孩子们,从口袋里拿出个大信封交到梁月兰的手上:“妈,这里面是包好的红包,过年了,你来发。” 梁月兰看着孝顺的儿子,接了过来,道:“红子,你真的打算不问政事了?” 陆渐红道:“在这件事情之前,我在康平的一个保姆请来了一位大师,当时她留给我一句话,近忧远虑,顺其自然。当时听着觉得是故弄玄虚,现在回味起来,原来是我没有领会先机,所以我现在不去强求,顺其自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风光过了,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可以在家里陪陪家人。” 梁月兰侧过脸来看了儿子一眼,眼角已经初显鱼线,更显然成熟稳健,笑了笑道:“红子,你的这些话谁都骗不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前两天那个姓舒的领导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是有机会的。” 陆渐红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有这样的好事,我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红子,不要意气用事。”梁月兰道,“政治这东西难捉摸,领导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个性,你自己正直无私,不能强求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否则我们国家上下几千年,也不会形成那么浓厚的政治氛围了,所以机会来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得住。”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个机会恐怕需要一段时间了。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张大团圆桌子上,孟佳提议年夜饭到酒店去吃,安然说,这个时候再去酒店订餐,恐怕要排到明年年夜饭了,孟佳却说,明朗会所那边肯定会有安排。 陆渐红用筷子点了点桌子:“去酒店吃有什么好,哪有在家里亲切,我提议,今年全家都在客厅看春晚。” 话音刚落,便遭来一片嘘声:“看春晚,太老土了,赵本山都不来了,有什么看点。” 陆渐红说:“赵本山今年可是语言类节目的导演,有他把关,肯定可看。要不我们打个赌……” 话刚说到这里,门铃声大作,开门的重任自然是交给了家中除了陆渐红和小高以外唯一的男性陆远航了——高轩还算是个“客人”。 “爸,有人找。”陆远航今天不是太兴奋,这几天一直没有金静研的消息,打电话也不接,他知道,肯定是因为老爸不再当大官的缘故。 陆渐红放下筷子出了去,却是看到两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大步上了前,道:“你们是……” “你是陆渐红陆书记吧?我是康平副市长吉桐,康平一直流传在陆书记你的传说,恨不能遇,听说陆书记回来了,一直到今天才抽出时间来拜见,还望陆书记不要怪罪。” 对方这么一亮身份,陆渐红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不过那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方这么晚来拜访,手里还提着礼物,看来事情有变化啊,这铁松岭。 “我已经解甲归田了,一介平民,怎么敢劳吉市长大驾来探望,还带了礼物来,快请进。” 陆渐红笑脸相迎,不过却是将吉桐和他的秘书一主一仆带到了偏厅,让二人坐下,又拿出茶杯茶叶来泡茶,那秘书倒是个勤快的主,抢着过来道:“陆书记,您坐,我来。” 正文 _3125狮子大开口 吉桐一直在打量着陆渐红,居然全无官威,这让他很奇怪。他见过不少已退下去的高官,虽然不在位了,但是在位时的那种气派还是如影随形的,最终吉桐将其原因归结为陆渐红的引咎辞职。 陆渐红也不跟那秘书客套,坐了下来,笑道:“吉市长,这么晚劳你来探望,万分感谢。” 吉桐笑道:“陆书记,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可是官坛中的泰斗级人物,用前辈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你在康平就任过市长,康平目前的发展仍然沿袭了你在任时的发展模式,由此可见你的能力。这些年你的名字如雷贯耳,恨不能见,听说陆书记回到康平,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陆书记的生活。” 陆渐红笑着说道:“吉市长言重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寻常百姓罢了,哪敢当得起吉市长如此重看,请喝茶。” 吉桐饮了一口茶,赞道:“真是好茶,我也带了些茶叶,不过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陆书记,你可不要笑话我。” 开玩笑,这个可是特贡到中南海的,岂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茶叶所能比拟的。当然,陆渐红的脸上不露声色,笑道:“吉市长,不知夜晚造访有何贵干。” 吉桐神情微微一正,道:“陆市长,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我说是来跟你聊聊天你也不信。实不相瞒,我是有事相求。” “哦?”陆渐红笑着道,“但闻其详。” 吉桐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弟弟叫吉小伟,做了一些冒犯了陆书记的事情,惊动了警方。我这个弟弟自小被宠坏了,做事有时候没有分寸,本来我是想不闻不问,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免得以后捅出大娄子来,只是警方的定性是谋杀,这就有些重了,还请陆书记大人有大量,给我弟弟一个改过的机会。” 陆渐红心头微微有些吃惊,想不到铁松岭这么大条,居然定了这么严重的罪行。两次的事情,虽然对方比较过分,但是陆渐红显然认为与谋杀没有关系,以他的本意来说,这事早已经结束了,如果他不依不饶的话,早就动用关系了。铁松岭可是市委常委,虽然自己对他有恩,但他还不至于为了抱恩搞出这么大条的事情来,那么就有可能涉及到康平内部的政治派系斗争了。高福海和景珊跟自己都是自己人,这一点铁松岭是心知肚明的,那么他做出这个动作也就意味着吉桐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对立面,那么在这个时候陆渐红便不便于轻易的表态了。虽然他无意参与到康平的内部事务之中去,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去做影响到高福海和景珊的决策之事,所以陆渐红只是微微一笑道:“吉市长,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还不认识你弟弟。” 吉桐目光中有厉芒微微一闪,道:“陆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两天他开着我的车与陆书记有点小冲突。”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我早就忘了。” “只是昨天晚上……”吉桐在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很无奈,对方装糊涂,他必须把事情挑明,拂袖而去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既然人已经来了,怎么也得有个说法。 陆渐红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据我所知,开车的是叫什么兵的吧,他也是你弟弟?” 吉桐压抑着心头的郁闷,摇头道:“那倒不是。” 陆渐红道:“不如这样吧,当时呢我也就是坐在车上,车并不是我车的,要不我把开车的朋友叫过来,你们有什么话再聊聊?” 陆渐红倒不是有意把小高推出来,他还是出于政治角度的考虑,必须把事情弄清了再说,因此让小高过来敷衍一下,他好去打电话。 跟小高交待了几句,陆渐红上了楼,打了景珊的电话:“景珊,吉桐什么来路?”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景珊有些意外,当陆渐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景珊沉默了一下,道:“康平的事情你还是不插手了。” “我不是插手,为了他弟弟的事情来我家找到了我,我现在就问一下你的态度,我该怎么做。” 景珊心头热乎乎的,看得出来,陆渐红是担心他的决定影响到康平的政局,虽然有点夸张,但是景珊是知道吉桐的来路的,便道:“渐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只要知道吉小伟作恶多端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陆渐红算是明白了,市公安局是铁了心要办吉小伟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是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即使没有撞车的事件,也会从别的方面切入,那么,自己是否卖吉桐这个面子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下了楼来,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小高和吉桐却是已经谈崩了,只听小高在门口淡淡道:“你想怎么玩,我接着就是。” 陆渐红心头一动,并没有出来,而是在吉桐含怒而去之后才露面,小高不耻地道:“这种人渣。” 原来小高跟吉桐说话的时候,吉桐就没有对待陆渐红那样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了,直截了当地要小高开个价,小高也真狮子大开口,报了个一亿,险些没让吉桐把一杯水泼到小高脸上。 “陆哥,我这么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吉桐这个人看起来心机很深,这一次的事情就是我们轻易地放过了,估计他还会玩阴的,我看得出来,他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小高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还怕惹麻烦呢。” “不说这个了。”陆渐红回到客厅,饭也吃完了,安然几个在客厅里聊天,见陆渐红回来,问起是谁,陆渐红说是吉桐。 小高说这小子欠扁,居然想拿钱来消灾,我要了一亿,他脸都绿了。 孟佳竖起大拇指:“你比我狠。” 安然微微蹙眉道:“这么说,他是来求情的。” 陆渐红打了个哈哈道:“好了,不说他了,心情都弄糟了,打麻将打麻将。” 孟佳取笑道:“你有钱吗?” “钱债肉偿,行不行?” 正文 _3126现世报应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全国各地都沉浸在这个最为古老也是最为浓重的节日之中。中南海也不例外,欢度春节的灯笼增添了不少的吉祥气氛。一个会客厅里,一号首长蒋主席正在听取中央巡查组第二轮的巡视情况。这一次的巡视与往常略有区别,虽然分成了几个小组,但相比间也并非完全独立,尤其是针对正部级的领导干部,不仅仅从他目前所任职的地区进行了解,还要对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了解情况,从而得出一个更为全面更为详尽的结论。这样就对巡查组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好在在巡查之前,就拟定了要了解哪些人哪些地方,尽管工作量大了些,但并非无法完成。 巡查组没有执法权,权力相比于“钦差大臣”要缩水很多,不过一旦被他们盯上,结局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从这一次的巡查情况来看,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但是巡查组也带回来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蒋主席听取了汇报之后,向众位组长表达了谢意,又拜了早年,然后才让舒平把中纪委曲书记请了过来,商讨针对这些线索展开的后续行动。 看得出来,这一届的领导班子是想演好反腐这台大戏的,所以曲书记很重视这项工作,在看了相关的材料之后,道:“首长,反腐工作艰巨异常,杀鸡儆猴并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我认为还是需要除恶务尽,连根拔起。” 蒋主席沉吟半晌道:“这些材料你先拿回去,整理个方案出来,具体的过程我可以不过问,但是有一个要求,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能空。” 送走了曲书记,蒋主席这才坐回到办公桌前,今天的阳光不错,隔着玻璃泄进来,感觉舒适很多,蒋主席迎着阳光,让阳光洒在脸上,指间淡淡的烟气袅袅上升。巡查组带回来的不仅仅只有反面消息,正面的消息也有不少,前面说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各省市的一二把手都在领导的期许之内,这里面也有关系到陆渐红的一些情况。 令蒋主席比较意外的是,陆渐红所到之处,虽然不敢说一片叫好,但是评价非常高,这一点不仅表现在约谈的对象中,民间的走访对陆渐红的评价更高,这一点在重安得到了验证,而在康平和江东更是一片赞扬之声,有的人还表示对陆渐红因为转基因之事的降级处理不理解,认为处理过重了,希望巡查组能够把百姓的呼吁带回中南海。 陆渐红是个什么样的人,蒋主席自认不比其他人了解得少,论起能力来,那是没得话说,只是在他的身上也有着明显的弱点,第一,太年轻。年轻不是坏事,但是以他目前的年轻真的很难承载这么高的位置,妒才永远是国人的一大弊病。第二,手段过激。虽然在这两年他的手腕变得温和了很多,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以前强硬的所作所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对他的感观,这也是陆渐红经历孟水都事件之后,何以在对他的处理上面争议很大的原因。第三,生活作风不检点。这一点是蒋主席最为诟病之处。当然,陆渐红如果没有染指于他的外甥女的话,或许他还不会在心里埋下这颗阴影的种子。 微微叹息了一声,蒋主席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悔意,在看待陆渐红的问题上,自己还是没有做到公私分明啊,抛开外界因素以外的原因,这里多少也有一点自己的个人情绪作祟,只是处理决定已经公开宣布,短时间内重新启用的难度还是很大的,这毕竟不是儿戏,况且目前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 陆渐红并没有那么颓废或者一蹶不振,这在蒋主席的预料之中,如果他连这点坎坷也难以度过的话,只能证明他难当大任,不堪大用。 舒平进来,给蒋主席泡了一杯茶,其实这些工作是不需要舒平去做的,但是领导越大,架子便越小,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就是泡杯茶这么纯粹的事情。 蒋主席喝了一口茶,不由怔了怔,道:“茶叶味不对啊。” 舒平笑了笑道:“乌溪特贡已经喝完了,而且终止了供应合同” 在说这些的时候,舒平心头也是暗自咋舌,陆渐红这几个老婆还真挺厉害的,这边降了陆渐红的职,那边就停了中南海的茶叶,这份胆量可不是一般的巾帼啊。 蒋主席呆了一下,摇头叹息:“这是不是现世报应啊?” 舒平笑道:“首长,这几天京城战火稍歇,不过却是燃到了别的地方了,江东、上嘉、琼江、甘岭都有经济波动,受到的打击还不小。” 蒋主席笑着道:“我说呢,这小子就不会轻易罢休。” 舒平道:“是的,陆渐红的韧性很强,能屈能伸,重要的是,他很识时务。” “识时务?怎么讲?”蒋主席目光闪动道。 “很多人都认为他从那么高的位置上摔下来,肯定自己心境那一关都很难过,不过我去见了他一次,他的状态非常好。”舒平道,“他已经意识到他冒得太急太快,根基虽然还算扎实,但是高层的力量不够,所以暂时避避风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首长,您知道陆渐红跟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相信党。第二句是,世间没有发现不了的真相。”舒平将这两句话说了出来,让蒋主席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道:“舒平,你打电话给张森奎,告诉他,重安孟水都公司合同案查不明白,他就不用在重安待下去了。” 临近春节,周总理并没有出国访问,而是在全国各地视察,根据往年的经验,大年三十是别指望在家过的,这也是位置使然,办公厅已经提前谋划,把春节期间的行程进行了排定,只等周琦峰确定之后着手准备。 正在看着密密麻麻的行程表,秘书张礼春匆匆赶来:“首长来了。” 正文 _3127总理登门 年关将至,陆渐红的住处忽然间变得门庭若市起来。或许是快过年了,这两天大家都有了点时间,因为来陆渐红这里的大多都是康平关系较好的老同事,他们有的是因为太忙,有的是才得知陆渐红回来的消息,弄得陆渐红都想闭门谢客了,可是这些都是昔日同事,一片热心过来,只得通通接待。 向青松便是其中一位。 陆渐红离开康平的时候,向青松已经任康平市副市长,肩负着纠风整风的重任,深得器重,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想再向前迈进,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都是异常困难,不过向青松能够上副省,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一次来,他是跟卫佳琪两口子一起过来的。 向青松是陆渐红一手提上来的,所以见面很是亲切,聊了几句,向青松自然不便于去提发生在陆渐红身上的事情,自己的级别摆在那里,说三道四反而不美,只是提到了吉桐。 这个话题是陆渐红先引起的,陆渐红试探性地问了问吉桐的为人,向青松属于那种出言谨慎的人,在评价吉桐的时候,他说,这个人能力有一点,但是他的脾性与能力也是成正比的。 向青松的这个回答艺术得很,陆渐红自然心照不宣,既然向青松都说这人不靠谱,那陆渐红也就心安理得了,这两天小高可没少往市公安局跑,去干什么?自然是做笔录。小高是*的头头,对这一套自然熟悉得很,非常配合地详尽叙说了事发当时的情况,并且还申诉了他在静安看守所时所受到了的特殊待遇,如果不是他会几下庄稼把式,还能不能在这里做笔录都是问题,总之一切都是在向“谋杀”之方面去靠拢,虽然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吉小伟和赵大兵两人被“分”到看守所去了,至于会不会得到与小高同样的特殊待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坐了一阵,向青松夫妻便起身告辞,卫佳琪的变化不小,没有了往常的疯疯傻傻,相比恬静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向青松是副市长了吧。 刚送走向青松夫妻不久,天便黑了下来,开饭时间将至,陆远航嘀咕着说,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人来。 这几天来的人一拨又一拨,确实给陆渐红的正常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陆渐红人缘好呢。 陆渐红招呼了一声,宣布可以开始吃饭,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该来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连高福海之前也来过了,景珊居然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来过,这女人够能忍的。 陆渐红并不知道,此时的景珊已经到了京城,就陆渐红的事情跟舅舅商量,反正舅舅已经知道自己跟陆渐红的关系,只要陆渐红还能获得重新再来的机会,她也就什么也不顾了。 陆渐红屁股还没有坐热,他的手机便响了,低头一看号码,陆渐红放下了筷子,走出了餐厅,笑道:“张秘书,新年好。” “陆书记新年好,还在康平吧?嗯,总理已经到康平了,正在康平市委,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收了线,陆渐红挠了挠头皮子,只听陆远航道:“看见了吧,估计晚上啊,还得有客人来。” 见陆渐红进来,阮远航招呼道:“爸,今晚接谁的客?” “没规矩,怎么说话的?”陆渐红瞪了他一眼,“吃饭。” 晚餐之后,众人各忙各的去,陆渐红把安然叫了过来,说:“刚刚总理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正在康平,可能过一会儿要过来,我们一起接待一下。” 安然表示理解,想了想,问道:“用什么茶叶?”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他喝乌溪茶喝惯了,就用乌溪吧。” 一个多小时后,张礼春的电话再次打来,说他们已经从康平市委出发了,打枪的不要,陆渐红表示明白,早早地过去开了别墅的门,方便车子进来,不惊动别人。 不一刻的工夫,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车子在小高的引领下驶了进来,陆渐红听得车响,赶紧自客厅内迎出,这时车已停在了车库前,小高与张礼春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开了车门,便跟张礼春有说有笑。 陆渐红迎上,跟周琦峰握了握手,周琦峰左右打量了一下,笑着道:“住这么好的别墅啊,有花有园有山有水,还有游泳池,要不是小安是个大富豪,恐怕又得有人借机兴风作浪了。” 周琦峰上来的第一句话便基本把陆渐红这一次的事件定性为有人煽风点火,而非组织上的主观意图,就是希望陆渐红能够明白,即便是一二把手,有时候也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陆渐红笑道:“指望我的工资,恐怕一个厨房都买不起。”安然笑了笑道:“总理,您这是批评我消费不当呢。” 周琦峰呵呵一笑,道:“小安啊,在外面呢,我是总理,你是安董,到了家里,就别这么称呼了,我叫你一声小安,你就跟着渐红喊我周叔就行了。” 安然自然乖巧至极,心头惊讶陆渐红能跟总理的关系深到这一层,嘴上却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周叔。” “周叔,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陆渐红领众人进了客厅,拉上了帘子,招呼周琦峰和张礼春坐下来,小高却是杵在门外,充当保卫的角色。 安然泡了乌溪茶叶端上来,周琦峰轻呷了一口,笑道:“这个茶叶味还是真香啊,礼春,咱们多久没喝这个茶了?” “一个礼拜吧。”张礼春微笑着道。 周琦峰笑道:“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喝上乌溪贡,这个小孟,也真是的,直接断了茶叶,你说要命不要命?”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是知晓孟佳的存在的,所以也不瞒着,便笑着道:“孟佳做的有点过了,回头我批评她。” 孟佳自然也知道了总理要来的消息,不过这个场合她并不合适出现,只是听到陆渐红和总理的对话之后,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声明一下了,便从房间里出了来,端庄大方地道:“渐红,我刚刚听说你要批评我呢,哎呀,这不是周总理吗?失礼了。” 正文 _3128棋盘中的官场 陆渐红笑着介绍道:“周叔,她就是孟佳。” “不用介绍了,小孟我是认识的,康佳电子席卷了全国的手机行业,甚至对国外的品牌手机也有强烈的冲击,创立了我们国产的牌子,很不简单啊。”周琦峰哈哈一笑,向着张礼春道,“礼春,你可能还不知道,小孟还有个身份,就是京城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康平的康佳电子和上嘉的乌溪茶业都是龙港集团名下的产业,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失敬失敬。”张礼春心中极是震惊,看得出来,孟佳跟陆渐红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这种情况听起来骇人听闻,但事实上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陆渐红的非同寻常之处,龙港集团的名号就够响亮了,更何况还有个安氏集团呢,两大女强人被收于麾下,可见陆渐红之厉害非常啊。 孟佳笑着道:“这一次我带来了一些乌溪最好的茶叶,回头向总理行个贿,还请总理不要怪罪于我。” 周琦峰呵呵一笑,陆渐红道:“孟佳,怎么能这么跟总理说话,忙自己的事去。” 孟佳笑了笑,道:“总理,那你们慢聊。” 陆渐红道:“周叔这一次到康平来,是来看看康平的发展吧?” 周琦峰道:“这是一个原因。前些日子中央巡查组陆续从各地回来,无关的我就不说了,说说有关的吧。” 话到这里,张礼春便站了起来,道:“总理,我跟高斩很久没见面了,我出去跟他聊聊。” 陆渐红暗暗点头,张礼春既然是总理身边的秘书,那自然是非常信得过的人,在这个时候主动避嫌离开,还是很有分寸的。 总理微微点了点头,道:“从你任职过的地区,重安、上嘉、康平和江东,这四个地方,巡查组对历任的一二把手都有过详尽的了解约谈,总的来说,对你的评价很高,首长跟我说到过这些事情,但是关于你事件的影响,虽然外部环境已经不再恶劣,但是内部的争议还是比较大的,也暂时没有什么好的位置,所以你还是要蛰伏一段日子,算是厚积薄发吧。” “谢谢周叔。”此时的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不在乎,那显然是言不由衷,但是表现得过分热情,也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他也只是淡然道谢。 周琦峰对陆渐红的脾性算是了解至深,知道他一时半会之间很难扭转过心态来,说来也是,这短短的一两个月就让人当作没事人一样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陆渐红现在的状态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渐红,家里有没有象棋?”周琦峰伸了个懒腰,“很少能像今天这么清闲的,陪我下盘棋怎么样?” 陆渐红笑道:“周叔,从来没见你下过棋,不知道水平如何啊?要不要我让子?” 周琦峰失笑道:“你还真够嚣张的啊,知道我为什么不下棋吗?高处不胜寒啦。” 陆渐红一边摆着棋盘一边道:“那我领教一下。” 周琦峰的棋路很寻常,上来先拱了一步卒,道:“先动一子,这叫动子,既可以拱卒,也可以飞象、跳马,甚至于架一步当头炮。渐红,你有没有发现,棋如官场,这可是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延袭啊。计划动哪个子,哪个就是动子。” 陆渐红原本就没想着周琦峰跟自己真的是过过棋瘾,显然是借棋寓意,当下应道:“当今官场,存在着‘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的一言堂作风,这跟动子倒是挺贴切。” 周琦峰道:“每个人用人的目光不同,要求也不同,你说的是其中一个方面。” 几步动子以后,周琦峰的棋路变得开阔起来,不过陆渐红毫不示弱,两人相互换子,杀了个不亦乐乎。 周琦峰道:“这叫邀兑。” 陆渐红笑道:“礼尚往来,不过主席的八项规定倒是跟中华传统起了冲突了。” 周琦峰道:“首长听到非熊你不可,礼尚往来是不允许动用公款的,何来的冲突?” 陆渐红凝视棋局,对方两条大车直逼龙宫,中路有当头炮虎视眈眈,心中一动,跳了一步马:“我献。” 周琦峰微笑道:“这步献的很妙。现在很多人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手段是五花八门,献金献色献机密,无所不献啊。” 陆渐红笑道:“周叔,一会儿孟佳送给您的好茶叶算不算献?” 周琦峰瞥了陆渐红一眼,笑道:“那叫孝敬。” 陆渐红又走了一步棋,插在了对方的炮架之间,周琦峰笑道:“凡走子阻拦对方棋子的活动,而又不具攻击作用,称为拦,渐红,你这步棋很臭啊,拦该拦的,不拦不该拦的,拦吃亏的,不拦让人吃亏的,你拦了我的炮,却是没拦住我的马,跳马,将军。” 陆渐红淡淡道:“拦的目的有很多,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显示权,有的更是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周叔,我这一次被拦,不知道属于哪一条。” 周琦峰却是没有回应,指了指棋盘道:“我将军了,你应将吧。” 陆渐红看着棋盘,却是在思索着周琦峰所说的话,人生如棋,官场更如棋,在这场棋局之中,自己被降职就是被将了一军,那么自己只要还在这个棋局之中,就必须应将,那么该如何应将呢? 下意识地走了一步,周琦峰步步紧逼,大车从底抽出道:“抽将!”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震,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大车由攻转守,与周琦峰的大车对碰,道:“我如果无法应将,唯有被将死一途了,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死活尚未可知。我抽车反将!” 周琦峰凝视棋局,拊掌道:“渐红,你这步走得很妙,应得不错,不过你忘了,我既然将军,肯定要摸清对方的来路,一招三虚,如来头过大,可行偏将,形势所迫,增加死将,来头如果实在太大,不妨佯将,这一招我就是佯将,吃子才是关键。” 正文 _3129将军与应将 两人一盘棋最终以平局收场,周琦峰的兴致很高:“很巧没有棋逢对手了,再杀一盘。” 陆渐红也是兴致盎然,这盘棋下出了很多的心得体会,自然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下一盘,在他的脑子里已经隐约有了些认识,这种忽然间的开窍是难以言传的。 棋重新摆开,两人的棋路都谨慎之极,不再轻易硬碰硬,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十几分钟之后,双方居然只丢了两颗卒子,幸好边上无人观战,否则恐怕要被急死。 半晌,陆渐红有些按捺不住,当先发出攻势,当头炮打将过去,打破了眼前的沉闷局面,整个棋局便形成了牵一发而同全身的局面,一时之间相互之间杀个不停,不过由于陆渐红占了先手,这场进攻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发起的,还是占了便宜,形成了一车一炮一马对周琦峰的老帅围攻之势。 周琦峰道:“这个才像你的风格,龟缩只是暂时性的防御,就像足球一样,防守永远没有胜果,只有攻出来,才会有机会。” 说话间周琦峰已经走出一步棋,以马换马,陆渐红不予理睬,继续将军,形成了长杀局面,周琦峰一边走棋一边道:“杀与放是一对矛盾体,什么时候杀,什么时候放,都需要进退自如。” 陆渐红心中又是一动,忽然间他明白了很多事情,就如同反腐一般,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紧与松主要还是看时局。 “周叔,今晚我的收获很大,主要还是层次不够高,目光狭隘,拘泥于一城一池了。”陆渐红将一颗小卒向前一推,周琦峰再无扳回的可能,被将死。 周琦峰呵呵一笑,看着陆渐红豁然开朗的神情,道:“你明白了什么?” 陆渐红想了想,却是道:“似乎又什么也没明白。” 周琦峰笑道:“这就对了,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腐要反,坏人要抓,工作要干,民生实事也要做,如何处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让相互之间产生促进作用而不是阻碍、掣肘,渐红啊,这里面的学问实在太多太多了,穷其一生未必能领略其中一二。不要以为首长和我都是高高在上,手握大权,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全国上下一盘棋,还要下着国外的棋,容不得内讧,需要绝对的稳定。就像这只帅,他本身的能力是有限的,起到的作用就是组织协调,综合团体的力量,去取得胜利,而在胜利的过程中就会有人牺牲,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半点含糊。”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有些力量是需要绝对保护的,比如这只‘车’,是一柄利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够去牺牲的。”周琦峰的眼睛看定了陆渐红,“而你在这盘棋中,早已超越了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的作用,是绝对不会被舍弃的。” 周琦峰说着,把车放在了棋盘上,又拿了一只马一个炮,把车逼得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得留在原地,道:“你现在就是这只‘车’的位置,还没有被拿出棋盘,只需等待援兵将对你的威胁清除了,就是你的出头之日。” 陆渐红正色道:“周叔,您的意思是,对方将的是主席和你的军?”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应将是一门学问,对局中,被将军的一方如无法应将,就会被将死。这盘棋现在很复杂,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是实则凶险万分,将的手段在变化,应的对策也同样在变化,所以,你这枚大‘车’还要暂时按兵不动,一旦有机会,将会作为一支奇兵,所以你要忍耐。” 陆渐红沉默半晌才道:“主席也真是的,这些话早跟我说不就得了,也不至我误会他老人家。” 周琦峰苦笑道:“你这是故意气我呢?” 陆渐红笑了笑:“我可不敢。周叔,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苦心,不过这件事情是我的政治污点,将来恐怕会有很大的影响,说真的,我对政治真的觉得很茫然,以前不懂,现在不懂,将来可能还是不懂。” “我理解。”周琦峰微微仰躺在沙发上,“这也是伟潮一直不肯从政的原因,国情如此啊,一切都以政治为中心,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争来夺去,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又有何益?只是只要存在,就有人义无反顾。渐红,你不懂,那是好事,那证明你是在你的理想而奋斗,如果你懂了,可能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下棋。” 陆渐红微叹道:“周叔,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不是说人生如棋嘛,变幻莫测,也许正是这样,才会让生活变得更有激情更有意义。” “渐红啊,人生如棋,重在连环,偶尔心动,守着自己的底线就好,生活要继续,人生还要面对,打起精神来吧,属于我的时间并不多,希望你能够承载我的期望。”周琦峰作出了这样的感慨。 人生如棋,重在连环。陆渐红想到孟水都公司的一步步设局,最终将自己引入其中,这也是一个连环之局,韩青真的很不简单,不由坐正了身躯,道:“周叔,我向您承诺,只要有机会,我绝不会放弃。” 周琦峰从陆渐红的眼睛里看到了信心,大是欣慰,道:“春节之后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笑道:“首长和周叔都这么器重我,我估计也待不了多久,像这么清闲的生活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呢,我打算春节后四处走一走,不能走遍全国,也要好好看一看,否则真的要等到退休了。” 周琦峰失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走走也好,放松一下思维,过一过寻常百姓的生活,能够增加你的感悟,这也是一种阅历,将来可能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周琦峰站了起来,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主席跟我提到过最近在国内发生的一些金融事件,注意把握一个尺度,快过年了,都安分点吧。” 正文 _3130一起睡吧 孟佳不敢食言,递上了几盒新产茶叶,总理却之不恭,交到了张礼春手中,送别的时候,周琦峰跟陆渐红说,要他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与张礼春联系,陆渐红表示明白。 送走二人,夜已经很深了。 陆渐红坐回到沙发上,怔怔地看着那副棋盘,在下棋的时候,他有很多的感触,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斟酌回味,这盘棋下出了政治生活的真谛,有正面的,也有反面的,尤其是一些阴路子,比如说“困”,有首歌是这么唱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深爱,没人家的人只有受“困”,都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除非你不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否则只要困住你,看你能有多高的天可以飞,能有多阔的海能够跃,而陆渐红此时就是如此,只要你还想玩这个游戏,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 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陆渐红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闭着眼睛,指间的香烟没抽几口,自行燃烧,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烟灰。 “渐红,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安然双手轻轻地搭在了陆渐红的肩上柔声道。 陆渐红睁开眼来,从胸前握住了肩膀上安然的手,道:“我忽然发现我真是一块奇葩。” 安然失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安然,你说我混到现在能混到正部级,还险些成了政治局委员,而我在这么多年的工作中,得罪的人尤其是高官恐怕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一直到现在才被处理,你说是不是奇葩?” 看着陆渐红自我嘲讽的样子,安然干脆坐了下来,道:“怎么?在开展自我批评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回首我这么多年的工作,原本觉得我的手段还是很多的,现在才感觉到,其实太单一了,有的事情在处理上还是过于极端了,总结来说,要么就是把人送进去了,要么就是把人赶出了那个圈子。刚刚与周叔下了两盘棋,悟了不少东西。” 安然柔声道:“渐红,其实正因为这样,你才是让人感觉到了不同,如果你与那些政客一样,整天琢磨对付人的手段,整天想着怎么对付人,那你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想着你的事业吗?你与那些政客还有什么区别?” 陆渐红笑着道:“你说得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安然道:“刚刚听总理说,似乎你还有恢复原职的机会。”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处分一旦下来了,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而且恢复的是级别,并不代表就是恢复原职,况且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可能再回到重安去工作。” “那我就好奇了,总理既然给了你承诺,那么会让你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回归呢?”安然托着腮道。 陆渐红道:“这个嘛,你就不用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要是位置不好,我还不定去干呢。” “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到时候啊,我看你恐怕比谁跑得都快。” “瞧把你老公我说的。” 正说着,高兰和孟佳都出了来,刚刚总理来了,肯定跟陆渐红有一番对话,所以两人都没有睡着,刚刚就想过来问问,不过陆渐红闭目沉思,也就没有惊扰,听到安然和陆渐红的对话,这才出了来。 陆渐红看着三大爱妻齐齐过来,忽然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道:“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什么,但是,在客厅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会吵到孩子们休息,不如到房间去,正好我也有事情跟你们说。” 四人进了安然的卧室,陆渐红道:“简单一点说,一个字,等。说得复杂一点呢,就是时机还没到。总结起来说呢,就是你们的老公,我,陆渐红,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我就说吧,渐红为党和国家贡献了青春岁月,怎么可能会被一脚踢开呢,还好,这个国家还没有让我失望。”孟佳当先道。 高兰却是皱起了眉头:“等,那要等多久呢?一年是等,十年也是等啊。” 安然笑道:“那倒不会,去年开的*,我想不至于到下一次的换届吧?渐红的处分最多背两年,两年后就会撤消,所以我猜,最多两年,甚至也两年都不到。” “你们就不要猜了,跟你们说另外一件事吧。”陆渐红道,“鉴于首轮在京城次轮在大部分发达地区发起的金融大战,暂时告一段落,先消化消化,咱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打垮对手,而是在自己受益的前提下打垮对手,而且你们的攻势虽然迅猛,但是主要走的还是‘突然’这个路子,几大家族没有省油的灯,个个都是家大业大,实力雄厚,相信这两轮的攻势下来,他们已经稳住了脚跟,先看看动静再说。”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提醒,安然等人也是表示同意,她和孟佳毕竟都是商界的精英,想利用一点点冲击就想将对方连根拔起,那无疑是痴人说梦,这是一项长期的斗争,要的不仅仅是实力,还需要机遇,所以对于眼下突然发起这两波攻势所得到的收益还是非常满足的,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另生枝节,毕竟也要过年了,不想再去操这份心。 不过安然倒是提出来天兴集团的事情。陆渐红沉吟了半晌,说,关于天兴集团还是等等再看,不过可以先让人摸摸情况,另外也看看吉桐是什么反应,毕竟陆渐红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仇恨,或许此时陆渐红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在对待打击对手这一方面不知不觉中收起了他大开大合的明谋个性,变得小巧起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陆渐红把公事私事都交待了,才伸了个懒腰,道:“我有个提议。” 咱们四个一起睡吧! 回应陆渐红的是三女的康平无影脚,陆渐红灰溜溜地去了两个儿子的房间,大言不惭地说要跟孩子们多亲近亲近。 正文 _3131好与坏的定义 眨眼之间,便到了除夕之夜,康平的习俗与洪山有很大的区别,不过梁月兰才不兴什么入乡随俗那一套,该蒸包子就蒸包子,该吃饺子和汤圆的就吃饺子和汤圆,且说一家在除夕之夜大团圆,聚在客厅的大背投面前观看了央视的春节晚会,正如陆渐红所预测的那样,本山大叔这次又登上了春晚的大舞台,作为压轴戏,将全家笑得前俯后仰。 到了零点整,大家一起到院子里去放焰花,陆渐红站在人群的最后,目光落在了段若水身上,这孩子自从那晚的对话之后,就没有跟自己说过几句话,一来是因自己接客太多,二来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这时心中微微一动,轻轻地走到段若水的身边,低声道:“若水,在想什么呢?” 段若水赶紧道:“没想什么。” 陆渐红道:“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有什么愿望?” 段若水侧着头想了想,道:“希望爸爸能够恢复原职。” 陆渐红微微一怔,笑着道:“若水,有时间跟爸爸聊聊吗?” 段若水看着陆渐红,半晌点了点头。 看着陆渐红和段若水走回了屋子,安然轻轻摇了摇头,孟佳道:“然姐,若水跟渐红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隔阂?这几天我都没见到他们说上几句话。” 安然笑了笑:“父子哪有隔夜仇啊,别理他们,咱们玩咱们的。” 进了书房,陆渐红示意段若水坐下来,道:“若水,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心目中最理想的是考上什么大学?” 段若水的眼睛里蒙起了一层雾,道:“爸,您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会记在心上的,我答应您,永远也不跟韩青来往了。” 看着段若水泪水婆娑的脸,陆渐红的心疼了起来,道:“若水,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你跟其他几个孩子没有什么分别,作为一位父亲,我不想过于干涉到你的私生活,但是一些不对的地方,我有必要指出来。若水,你跟韩青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多说,你比其他几个孩子都要大,都要成熟,也更应该懂得如何去分辨谁对谁错谁好谁坏。这个世界上,好与坏并没有严格的区分,不像电影中的人物,具备着脸谱化,在你妈妈和你的那些弟弟妹妹面前,爸爸就是个好人,可是在那些认为我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人的眼中,爸爸就是个坏人,所以好人与坏人并不是完全绝对的。你就要学会在生活中如何去辨别,对你好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人也未必就是坏人,明白吗?” 段若水似乎在消化着陆渐红的话,在没有遇见安然之前,她见多了“坏人”,无不垂涎她的美色,也正是因为安然,让她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否则迎接她的将是黑暗和悲惨的一面,那么韩青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半晌,段若水才问道:“爸爸,那韩青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陆渐红沉吟了好一阵子才道:“我刚刚说过,好与坏很难区分。你妈妈也跟你说了关于我这一次为什么会被降级处理的事情了,这些是*,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不如说说以前的事情。” 陆渐红道:“孟佳是你二娘,你也知道,当年我还在江东工作的时候,我是江东省委副书记,韩青是省委秘书长,政治中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最后我们成了对立面。韩青使了不少阴谋诡计要置我于死地,后来阴谋败露,买凶绑架了你二娘,要不是你高叔叔和一帮人帮忙,恐怕你二娘就死在江东的山上了。” 段若水听得眼睛都直了,她从来没想到在二娘的身上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陆渐红接着道:“在康平,你姐姐来刺杀我,这件事情你都是看到的,或许你还不知道你姐姐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其实她就是受了韩青的指使。若水,我无意干涉你的感情,但是我绝不能把你交给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擦亮眼睛,看清这个世界,你还要考大学,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学会珍惜,人生短暂,怎么样活出一个精彩的自己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段若水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陆渐红知道,或许这是段若水的第一次感情,可是人生很多的第一次岂非都是以无果为结局吗? “若水,新年的第一天,我祝你快快乐乐的成长。”陆渐红拍了拍段若水的肩膀,“把眼泪擦一擦,精彩的生活还在等待着你呢。” 重新走出屋子,段若水似乎变了一个人,虽然她的心情极度复杂,但是陆渐红绝无骗她的必要,自己真的需要擦亮眼睛了。 随着紧凑的爆竹之声,新的一年终于开始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渐红过了一个很平静的年。“江湖”中虽然还流传着他的传说,但是他毕竟目前已不在政界,春节期间,谁没有自己的事情?谁不要走动?无论是下级的奉承还是对上级的奉承,此时都是最佳的时间。 陆渐红原本打算跟去年一样,年初五的时候送高兰母子回燕华,顺便给高福海夫妻拜个年,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年初四的时候,忽然一股强冷空气来袭,天降大雪,高速公路几乎全封,飞机也停了不少班次,滞留旅客无数,况且在这个时候再订机票也是难上加难,只得临时取消行程,坐在家里赏雪。 就在年初五当晚,陆渐红的家里迎来了三位特殊的客人,都是从重安过来的,自然是付熙麟、丁晓华和任克敌。 对于这三人的不请自来,陆渐红很是惊喜,招呼安然上酒上肉,大雪天围着火锅喝酒,那自然别有一番风味,只是付丁二人没想到陆渐红的家这么大这么漂亮,丁晓华红着眼睛道:“陆书记,要不是我查不了你,我一定查查你到底有没有受贿贪污了。” 正文 _3132四面楚歌 都是自己人,一开始喝酒还显得有点放不开,但是随着一瓶酒被四人喝完,氛围便显得浓烈了很多,付熙麟与陆渐红碰了一杯,忽然满腹牢骚道:“你说这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丁晓华道:“这个问题陆书记早就给你答案了,重安精神你这个常委都忘记了?” 付熙麟道:“我怎么会忘记,人活着是为了希望,可是人一旦连希望都没有,怎么办?” 陆渐红笑道:“为什么突然间有这样的感慨?” 付熙麟的脸很红,也不知道是情绪上的激动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就以你为例吧,可以说是大公无私,尽心尽力,说拿掉就拿掉了,这不是儿戏吗?为什么只放大一个人的缺点,而忽视了优点呢?你为重安作出了多大的贡献?凝结人心、大力反腐、打黑除恶,这些难道就这么被抹杀了?” 付熙麟向来话并不多,重安时代跟陆渐红在一起大多的时候都是讨论案情,想不到也有如此愤世嫉俗的时候,丁晓华显然比付熙麟要更加了解陆渐红,默然倒了杯酒,才道:“付书记说得不无道理,我现在有点看不明白了。” 陆渐红挥了挥手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把什么都看透彻?无欲无求,只是一种境界,话说回来,如果每个人都无欲无求,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进步了,现在还在春节期间,往事莫再提,喝酒喝酒。” “我也就是发发牢骚。”付熙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道,“对了,张森奎的动作还是挺大的,除了韩青被调到了藏江以外,所以重安的人事都被冻结,已经让市公安局着手调查假合同案了。” 陆渐红心头一动,张森奎能够有这么样的动作,显然是得到了高层的授权,或许这能够成为扭转局面的一个契机,不过这是重安的事情,自己也不便于发表态度,便道:“熙麟,重安的一些事件,我不便于指手画脚,不过我知道你的好心,我只能说,谢谢。” 付熙麟道:“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晓华书记,你来的时候不是说有很多话要说的吗?怎么不开口了?” 丁晓华笑道:“我怎么会像你这样沉不住气,一点领导干部的样子都没有,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受党指挥跟党走,总之,陆书记不要忘了我们就是。” 任克敌一直没有开口,陆渐红也没有刻意跟他说话,很显然,他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所以几人只是聊着往事,对雪当歌,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晚上几人并没有留宿,小高早已经在明朗会所安排好了房间,一行五人便赶了过去,安顿好一切,陆渐红才进了任克敌的房间。 任克敌没有睡,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见陆渐红进屋便站了起来:“陆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瞒不了你。”任克敌忧心忡忡地道,“随着老爷子的过世,任家的地位摇摇欲坠,父亲和二伯在生意方面受到了一些打击,而大哥在军中的位置也受到了威胁,再加上你现在的这个情况,形势变得很难了。” 陆渐红这个阶段没怎么关注政事,听了任克敌的话倒是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任克敌道:“本来大哥想一起来的,不过考虑到你目前的处境也是举步维艰,所以他没有来。” 陆渐红沉思了片刻,道:“现在内部环境和外部环境都不怎么利好,唯一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按兵不动,至于你父亲和二伯的产业,这一点倒不必太担心,他们经商了这么多年,这点风险还是能抵挡的。” 任克敌愁眉苦脸道:“陆哥,我也听到一些风声,说高层对你还是寄予厚望的,不过这些说辞没有变成现实之前,你还是要作多方面的打算,等待时机不是你的个性。” 陆渐红道:“这个我心里有数,克爽那边你让他放心,他好歹也是上嘉的省委常委,不是说动就能动的,最好低调一点。” 任克敌对陆渐红有着盲目的信任,陆渐红显得胸有成竹,他也算是定下了一些心,道:“陆哥,那就指望你了。” 陆渐红拍了拍任克敌的肩膀道:“大家兄弟嘛。”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你以前的秘书贺子健的。”任克敌跟贺子健相熟很久,“年初一,他爱人去世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贺子健一直没跟自己说这些,怪不得春节期间贺子健一个电话都没有。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忽然间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不轻,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核心,如果任老爷子还在世的话,是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的,也就是说,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自己的这个官职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担负着其他人的生存空间。自己不当这个官,同样可以衣食无忧,同样可以因为以往建立的人脉关系游刃有余,但是他退出了这个游戏,其他人还在游戏之中,不能因为自己结下的梁子而让别人替他受过。 小高开着车,忽然问道:“陆哥,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想问什么?” “在你知道对你的处理决定之后,你是什么心情?怎么我感觉你的神经像是铁打的一样,似乎什么都影响不到你的状态。” 陆渐红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道:“我沮丧过,也颓废过,正如刚才在吃饭时他们说的那样,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对我作出如此不公的处理。不过悲伤情绪是会被无限扩大的,你向人诉说的越多,悲伤就会越浓,况且这也不是天塌下来了,失去了那些,我至少还有朋友,还有家庭。” 小高侧过脸看了陆渐红一眼,笑了笑道:“厉胜正月十六结婚,我已经安排过了。” 陆渐红道:“那就好,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去江东。” 正文 _3133权当休假 两天后,孩子们都开学了,孟佳也开始着手她的下一步计划,高兰也准备回燕华,陆渐红买了些东西,随高兰一起去了燕华,小高夫妻自然是也跟着去,这也是经过这两天商议好了的,一方面要考虑高月聪的读书问题,一方面黎姿跟高兰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安然也飞往了香港去处理安氏集团的事务,年初八那一天,热闹非凡的别墅便变得冷清了下来,幸好初七晚上千娇百媚早就来到了,梁月兰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 安然的飞机比较早,陆渐红先是送了安然去机场,在她登机之后这才回来,又与梁月兰道了别,这才开着车载着高兰母子和小高一家三口赶往了燕华。 雪在前两天便已停了,路也早已解封,所以开起来还是比较通畅的,一路无话,到达燕华之时已过了午饭时间。 先找了家酒店,安顿好小高一家,虽然陆渐红已经离开燕华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在这里找个房子让黎姿住下来问题不大,高兰说,她在外面有一套房子,不如就住到那边去,离现在跟妈妈住的房子也不远。陆渐红大喜过望,也省了他的事,在酒店里吃了个便饭,陆渐红让小高先休息一下,他先去给丈母娘拜个年。 由于是年初八,高福海早已到康平了,所以家中只有杜冰洁一个人,孙子都这么大了,以往的心结早已解开,杜冰洁也认了这个事实,虽然陆渐红很少有时间陪伴女儿,但从女儿的状态上来看,她还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的,只要女儿幸福,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陆渐红一到,杜冰洁便张罗起晚饭来,陆渐红让杜冰洁别忙活了,晚上他还有别的事情。 杜冰洁嘀咕着,回来也不在家吃饭,以前当官忙就罢了,现在都不当官了还忙什么。 高兰在厨房听得清楚,赶紧让妈少说两句,说陆渐红这种情况也就是暂时的。 杜冰洁叹了一口气,向外瞅了一眼,见陆渐红正在孙子说话,便低声说,其实他不当官了倒还好,反而有时间跟你和高轩在一起。 高兰说,陆渐红注定了就是政治人物,经受些磨难很正常,并且还说总理过年的时候都来看过他,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重新回到岗位。 杜冰洁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不过女儿乐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阳光渐渐西下的时候,陆渐红出了家门,自己开车去了赵学鹏家。 赵学鹏仍然住在老干部活动中心,当陆渐红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非常吃惊,半晌才与陆渐红拥抱在了一起。 这一拥抱,陆渐红的鼻子便酸了起来,眼前蒙上了一层氤氲,赵学鹏也是双眼婆娑,王丽娜笑着道:“学鹏,你不要太激动了。” 赵学鹏这才松开了怀抱,道:“渐红有心,今晚就别走了。” 陆渐红笑着道:“既然来了,自然要留下来吃饭。” 赵学鹏老了不少,不过看起来精神还很不错,王丽娜也发福了很多,看家里的陈设,生活还不错。 “爸,您现在生活还好吧?”陆渐红接过了王丽娜倒来的开水道。 赵学鹏笑道:“渐红,我这一辈子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看对了你,那个俱乐部的分红不少,渐红,我……” “爸,您对我的提携之恩,永生难以回报,也不是钱所能衡量的,只要您能幸福,比什么都强。” 赵学鹏点着头道:“是,是。渐红,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考虑到你的心情,所以没有跟你联系,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笑着道:“我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没事了。” 赵学鹏道:“你的心态调整方面我还是相信的,只是事情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陆渐红笑着道:“这事可能会有变化,权全是休假吧。” “休假?”赵学鹏不由道,“能把这件事情当作是休假的,恐怕全国只有你一个人了。” 陆渐红道:“只要能调整好心态,什么方法都可以。对了,爸,我怎么没看到小虎?” “他呀,闲不住,在小瑾那边玩呢。”赵学鹏回头道,“丽娜,你打个电话给小瑾,让他们都过来吃饭。” 陆渐红赶紧阻止道:“爸,不要了,麻烦,就你跟我,咱们爷儿俩聊一聊就行了,回头我还有别的事情。” 赵学鹏了解陆渐红现在的心态,不管心态调整有多好,总是有些不自在的,便没有再坚持,道:“渐红,你的级别已经很高了,一把手也干了不少时间,无论是政治觉悟还是把握时事动态都要比我强,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呢,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什么样的政治活动,都离不开利益二字。” 对于赵学鹏的说法,陆渐红表示赞同,在他离开重安后,重安的人事便是一个极佳的例子,所以张森奎忽然蹿了上来,并没有出乎陆渐红的预料。虽然陆渐红还不能确定在自己这件事情之中,有没有张森硅后台人物的支撑,但是有理由相信,张森奎的上和自己的下,其中有着非常微妙的联系,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朱耀庭一方这一次没有得到任何的利益。 “爸,您虽然不在江湖,但是对江湖的认识还是很透彻的。”陆渐红笑着恭维道。 赵学鹏摇了摇头:“哪里来的这些匪气,渐红,最近政局有点混乱,很难从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来,不过我听说,目前高层在对待反腐方面的分歧不小。” 陆渐红收起了笑容,这个分歧他也有所了解,虽然周琦峰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但是在提到中央巡查组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可供陆渐红想像。 反腐是一个热门词语,从上到下,从官场到民间,都在大力提倡反腐,然而真正落实到行动中来,那显然是不一致的。 正文 _3134交流成果 目前对于这项工作,在高层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需要出重拳反腐,一种认为需要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去进行反腐。总的基调是,**一定要打击,但是在打击的手段和力度上要以“稳”为主。反腐的目的不是为了惩治**,还是为了阻止**,最根本的目的还是创造良好的环境,促进各项事业的快速发展。反对派的观点是,如果动作过激,有可能造成政治动荡,这从一定程度上极有可能阻碍到事业的发展,所以现在需要的是揪出几个贪官污吏来,杀鸡儆猴。支持派认为,这样根本达不到效果,年年反腐,年年还是有**,究其原因,还是力度不够,必须狮子、蚊子一起打,不能只把目光放在高官身上,更多的时候,基层的**才是罪恶的根源。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不过从新一届班子的各项举措来看,虽然也有不少高官频频落马,但有理由且非常有理由相信,这些贪官只是众多**分子中的冰山一角,在鳞次栉比的**队伍中,未来还将会有官员落马。从这一点来看,高层是花了大力气的,也似乎表明了反腐的决心和力度,中纪委和中央巡查组的频频出手便是个明证,然而一些省部级的高官落马也确实带来了官坛的震荡,或许在这种乱局之中才能看得出一些政治势力的走向。 这个话题有点深,即便是陆渐红和赵学鹏,层次和高度也是不足,所以聊起来也只当是青灯夜话,作不得真,不过两位都是政治智慧超强的人,综合两人的观点,去异存同,也是五六不离七,所得出来的推断也是令两人咋舌不已。 两人沉默了很久,赵学鹏才道:“渐红,如果按照这个推断的话,你的复出之路同样会很坎坷。”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些不是我考虑的事情,难题在上面。” 赵学鹏哈哈一笑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渐红,你真够狡猾的。” 陆渐红道:“不是我狡猾,是事实使然。其实我也是在赌,这个世界不是离开哪个人就玩不转的,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真的选择把我放弃,我也没有办法,正所谓一力胜十巧,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动作都显得苍白。” 赵学鹏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坐等机遇也不行,必要的时候,你自己也需要提供别人为你创造机会的机会。” “暂时还没有切入点,等等再看吧,这些事情可遇而不可求。”陆渐红倒是看得很开,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中的张无忌了,虽然一再表明他不愿意学九阳神功,不愿意当魔教教主,但是朱元璋却是看穿了张无忌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么自己一再表明无所谓,是不是也是阴险的表现呢? 抛开这些论点不再深入,赵学鹏道:“春节前的时候,全国不少地区都遭遇到了一场金融战,江东作为重要的省份也没有脱离,造成了股市的动荡以及钢材、煤矿等原材料的上涨,也直接导致了房价的再一次攀升,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赵学鹏已经戒了烟,见陆渐红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样子,笑着道:“小虎不在家,想抽就抽吧。” 陆渐红笑了笑,拿出烟来抽出一根,却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并没有抽:“爸,说到这件事,我就惭愧万分,我也没想到会弄这么大。” 赵学鹏不由道:“怎么?是你搞出来的?” 陆渐红一五一十道:“我的事情引起了安然和孟佳的不快,安然呢您是知道的,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在江东还有个新能源企业……” “等等,孟佳是……”赵学鹏打断了一下。 陆渐红的心抽了一下,不小心说漏了口,不过他也不瞒着,道:“爸,她是我的好朋友,跟安然也是好朋友,您……懂的。” 赵学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这小子真是的,居然搞金屋藏娇:“你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安然那么好的女人,你居然还……” “爸,对不起,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是安然。” 陆渐红知道这事没法子解释,只得道:“爸,这事安然知道,她们的关系很融洽。” 赵学鹏当然明白“融洽”代表什么意思,只是他很不理解安然怎么能容忍呢,这个话题自然不便于再去探讨,天知道赵学鹏这个时候居然在想,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如果把小瑾也……老天,瞧我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继续说吧,怎么回事?”赵学鹏抛开那些荒唐的念头问道。 “孟佳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跟安然联手对有可能是造成我这次事件的高层所控制或所支技的企业进行了金融大战,先是在京城燃起了战火,后来又要周边省市辐射。”陆渐红道,“我确实没想到她们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赵学鹏哭笑不得道:“这就好比国家中的战争一样,打来打去,最终吃苦受累的还是百姓。这两波金融战,有人得利,就有人有损失,损失了怎么办,那自然要从别的方面捞回来,从哪捞?肯定是老百姓了。渐红啊,你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陆渐红确实没有深入地去探究这个问题,不过赵学鹏所说的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这是他基于对实际情况不了解所作出的推断,当下道:“爸,您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她们还有深一层的目的,事实上,她们所针对的企业或者集团公司,都是有所选择的,您所担心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很快会改变这个局面。” 陆渐红所说并不是无的放矢,虽然他本人没有亲自参与进去,但是事后还是作了一些了解,这两轮经济大战,所涉及的行业主要是房地产和钢铁行业,其他涉猎的并不多,而抬起钢铁价格的目的正是先打垮一批资金链不够牢固的公司,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房价的大幅上涨,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已经买了房的涨价对于他们根本没有影响,还没有买房的既然连之前的价格都难以接受,那么价格再涨依然不会接受,或许直接导致房产泡沫的加速破裂,还是件好事。 正文 _3135得道多助 赵学鹏叹息了一声,道:“时代在变化,思维也要随之变化,我是跟不上了,渐红,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记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离开了百姓这江水,再好的舟也行不远。” 陆渐红正色道:“爸,我向您保证,永远会记住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 这一晚,早就戒烟戒酒的赵学鹏破例喝了些酒,不过是陆渐红带过来的黄金酒,算是保健品,喝得也少,所以王丽娜并没有反对,陆渐红也是象征性地喝了一些。 吃完饭,又随便聊了一阵,陆渐红告辞离开。 刚上车不多久,陆渐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牛达打来的。 在陆渐红来江东之前,牛达曾打电话给陆渐红,不过考虑到上嘉离康平比较远,所以陆渐红便约牛达在洪山见面,这个会面的地点很合牛达的心意,他正好也要回去探望林雨的妈妈。牛达已经到了洪山,所以打电话问陆渐红什么时候过来。 陆渐红接了电话,告诉他明天就过去。 第二天,和高兰一起,带上小高夫妻去看了高兰的房子,这是高兰还在读书时代买的房子,两室一厅,后来高兰到江东去了之后,这房子一直便没有人住,现在看来,还正合适小高一家住着。 陆渐红打着趣道:“高兰,你还拥有私有财产啊,老实交代,还有多少处房产。” 高兰笑道:“你以为我是房姐啊,这不是有你吗,要不然我早就把房子出手了。” 陆渐红笑了笑,心里颇有些酸楚,几个女人的生活都是很独立的,自己从来没有给过一分钱,安然和孟佳都是大财主倒也罢了,高兰一直都是在自负盈亏,给她钱也不肯要,心里有了决定,嘴上却是笑道:“黎姿,这房子还满意吧?” “谢谢陆哥,谢谢兰姐,我真有点不好意思。”黎姿抱着高月聪道。 陆渐红捏了捏高月聪吹弹可破的小脸,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行,一会儿去买点生活用品,把这里收拾得有个家样。” “不用了,简单住住就行了,陆哥,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可就不敢住了。”见陆渐红拿起了电话,黎姿赶紧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好,那我就不去操心了,有什么事尽管跟你兰姐说。” 几人下了楼,随便找了个饭店,午饭的时候,小高问陆渐红什么时候去洪山,陆渐红说下午就要过去,牛达已经到了,住在丁二毛那边,贺子健那边也要急着过去看看。 小高看了黎姿一眼,黎姿明白小高的心思,便道:“从江东开车到洪山要几个小时,小高,你陪陆哥去吧。” 陆渐红摆了摆手:“不用小高去,这点路算什么,我能应付,况且这房子要收拾,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行,还要带孩子。” “收拾房子的事情不着急,等小高回来也行。”黎姿坚持道。 “陆哥,你就从了吧。”小高并不是对黎姿没有感情,这与对女人的态度无关,有的时候,男人总认为兄弟的感情是最重要的。 “那要不这样吧,暂时黎姿就住在我家里,这样也方便一些。”高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黎姿再次谦让,不好意思再麻烦,高兰笑道:“黎姿,渐红和小高情同手足,那咱们也不能太生份了,我那里够大,多住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那就这么定了。”陆渐红一锤定音。 当天下午,陆渐红和小高赶赴洪山,由于心里没有什么压力,所以路上开车并不着急,晃晃悠悠间在天快黑的时候到达了洪山。 再次来到高河镇,陆渐红唏嘘不已,高河镇的模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据说这里已经被列为强镇扩权乡镇,党委书记都是副处级了。 车子开到贺子健家的门前,陆渐红拨打了贺子健的电话,当听说陆渐红就在门外的时候,贺子健赶紧出了来,在见到陆渐红的刹那间,贺子健泪如雨下。 陆渐红看着贺子健消瘦的脸,心头也是一阵索然,拍着他的肩道:“子健,坚强一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你垮了,那就完了。” 陆渐红与贺保华握了手,道:“小倩的事情我也是才听说,她是个好孩子,你们不要太难过了,我想,在天国的她也不愿意看到你们为她伤心难过。” 将陆渐红和小高让进屋来,迎面便看到放在柜子上的诸小倩的相片,笑得那么甜,陆渐红内心也是不忍,家里面只有这父子二人,一派苍凉之色。 聊了几句,陆渐红道:“子健,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沉浸在回忆和伤情之中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不要因为这些耽误了你的工作,我建议你还是把你父亲带到重安去,这样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贺子健显然还在悲伤之中,虽然早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是小倩就这么撒手人寰,还是让他难以接受,听了陆渐红的话,道:“陆书记,我会考虑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现在是庆安的副区长,那边我也打了些招呼,你只管大胆开拓,着力进取,把那些不必要的包袱都甩开,打出你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贺子健的心里燃起了一股火焰,看了一眼诸小倩的照片,道:“陆书记,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陆渐红笑了笑,道:“还有,修宇的事情你也要处理好,虽然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情并不合适,但是我不想你再伤害到另一个人。” 贺子健垂下了头:“我……” 陆渐红拍了拍贺子健:“你不需要跟我说,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先走了。” “我送送你。”贺子健跟着陆渐红走出了门,忍不住问道,“陆书记,那您的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的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贺子健惊喜地道:“您的意思是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情况?” 陆渐红笑道:“子健,好好干,大把的机会在等待着。” 陆渐红没有说在等待着谁,不过看着陆渐红挺直的背影,贺子健坚信,陆渐红还会有挥斥方遒的那一天! 正文 _3136不速之客 从高河向县城出发,陆渐红没有在县城作任何的停留,直接奔向了射击俱乐部,反正有的是时间,大姐二姐家等有空再去探望了。 牛达是一个人过来的,发福很多,唯一没有变的是他那锃亮的大光头,与陆渐红来了一个熊抱,陆渐红喘着粗气道:“达子,你别那么用力。” 牛达挠了挠光头,笑道:“哥啊,你的身体变虚了。” 丁二毛笑道:“陆哥日理万机,跟你能比?嫂子每天关怀得无微不至,享福啊。” 陆渐红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牛达叹了一声道:“林雨她妈还是耿耿于怀,我怕黄蝉来了,会刺激到她,就一个人过来了,连牛不起都没带。” 陆渐红表示理解,道:“这样也好。” 兄弟几人都很熟悉,见了面自然免不了要喝酒,陆渐红跟他们几个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年月,虽然众人摸摸哪个都过了不惑之年,但是人老心不老,拼起酒来依然是豪气万丈。 俱乐部内就有酒店,自然不必出去,丁二毛说,到了他的地头,一切都要听他的。这话让众人一阵大笑,论起在洪山的资格来,恐怕他丁二毛是最晚的,但勿庸置疑的是,丁二毛现在在洪山是非常牛逼的人物,所以他自然有资格说这个话。 丁二毛的安排是吃火锅喝啤酒,四人转着一个大驴肉火锅,上的也全是龙山公园的土特产菜,喝着冰凉的啤酒,那感觉难以言喻。 说起俱乐部,丁二毛介绍了这几年的经营状况,利益不低,规模也有所扩大,虽然只是一个娱乐公司,但是已经成为洪山县的纳税大户,有头有脑的人物都能够以到这里来吃顿饭玩一玩为荣。 陆渐红想不到本来随兴搞一搞的东西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丁二毛还告诉他,现在有不少京城的官二代红二代都会过来玩,认识了不少人。陆渐红及时收住了这个话题,他不想丁二毛陷入到他的事情中来,那些官二代红二代虽然成事不足,但败事却是大大有余,所以为了不给丁二毛惹来麻烦,陆渐红让他不要瞎掺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说到效益,丁二毛很谦虚地说比不上达哥。 牛达摆着手道:“别拿我消遣了,我就是混口饭吃。” 陆渐红笑道:“达子,我都没怎么过问你的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千娇百媚还在康平呢。” 牛达呵呵笑道:“够吃够来的吧。” 对此陆渐红也不多问,只要一切都好,那自然没有过问的必要。 这么闲聊之中,一箱啤酒已经见了底,重新开了一箱,丁二毛道:“厉胜前两天打来电话,说结婚的计划改了,本来是打算在江东结婚的,但是家里执意要在老家也要办一场婚礼。” 陆渐红问:“厉胜老家是哪儿的?” “藏江,蒙城的。”小高对厉胜的底子是很清楚的,道,“陆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说春节之后要周游列国的吗,不如先到厉胜那边去一趟。” 陆渐红之所以不愿参加厉胜的婚礼,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见到昔日的那些同事,不过如果去藏江的话,认识自己的人恐怕没有,当下道:“这个可以考虑,还有几天,再说吧。” 四人喝了两箱啤酒,个个涨得不行,丁二毛提议到温泉那边去泡个澡。 陆渐红任职时,很少参与到这些活动中来,不过现在无官一身轻,又都是自己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这个温泉山庄自然是挂羊头卖狗肉了,不过好在是俱乐部搞出来的衍生行业,运动完了有个热水泡一泡,那自然是舒服不过了。 所不能免俗的是,这里面也有一些身着比基尼的美女托着盘子旁若无人地在休闲大厅里走来走去,偶尔有人在大腿上或者在屁股上摸一把也不以为意,反而是又娇又嗲地调个情。 陆渐红看得目瞪口呆,丁二毛低声解释,这不是搞h色产业,只是起到一个调剂作用,况且俱乐部的保卫人员都是退伍军人,来玩的人多少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不会乱来,真的想*了,要么自己带来的,要么就去城区休闲中心去。 由于是自己的产业,所以进去泡澡自然方便了很多,单独安排了一个可以容纳六七个人的vip浴池,四人脱了个精光跳入池中,热水泡在身上舒服得很,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牛达左右看了看,道:“二毛,这里的条件不低啊,得不少钱吧。” “别跟我谈钱。”丁二毛道,“这个池子一般都是大款带小三过来的,这设施适合玩多元化的动作,可以满足很多人的需求。我这里虽然不提供这些特殊服务,但是人家自带却是不能限制。”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些生意场上的手段和花样层出不穷,只要能吸引人气赚到钱,就是成功的,况且二毛还有自己的底线。 丁二毛忽然叹了一声,道:“现在这里还缺两个人。” 丁二毛说的是铁男和任克敌。 小高笑道:“铁男现在掉进温柔乡里了,陪着美女女朋友,舒服得很呢,回头去厉胜那边要叫上他。” 丁二毛笑了笑,低声道:“陆哥,你有没有听说,克敌出事了?” 陆渐红微微一呆,前两天任克敌还在康平跟他喝酒,怎么就出事了? 丁二毛道:“我也是听说的,说他在酒吧酒后开枪伤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陆渐红再次呆住了,这应该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吧,这两天自己没怎么看新闻上网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没有人通知自己呢?不过随后一想,他也明白,自己毕竟已经不是官场中人,通知自己未必有用。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丁二毛摇了摇头:“我打听过了,好像被停了职,接受审查,具体的情况不清楚。” 陆渐红当即准备打电话给付熙麟,不过现在都脱光了在池子里,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一人道:“里面已经有客人了,你们不能进去!” 正文 _3137认识我的人很多 门外这时砰地一响,跟着便乒乒乓乓起来,看来是动起了手。 陆渐红皱了皱眉头,丁二毛却是不以为意道:“没关系,他们手下有分寸,不会打坏人的。这种事情每过一阵子都要发生一两起的,总是有些人不长记性。” 小高笑了笑道:“欺负到咱们丁总,那也不容易。” 丁二毛苦着脸道:“眼前就有三个了,还不算家里那位。” 牛达笑道:“那是你的福分,咱们怎么不去欺负别人?” 说话间,外面已经没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汉子挺直腰板走了进来,在丁二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丁二毛呆了一下,脱口道:“我那个靠,这么大条。你先出去,我马上过去。” 小高低声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个官二代,没什么大不了,我过去看看,你们先泡着。”丁二毛大大咧咧地光着身子走出池子,随便裹了条毛巾便走了出去。 牛达看着丁二毛呈倒三角的背影,道:“二毛这小子还在健身,肌肉很棒。” 小高展示了一下二头肌,道:“达哥,你看陆哥的二头肌都很有型,倒是你发福了,让我看看你有腹肌,哇,昔日的八块变成一大块了,怎么练的?” 牛达笑骂道:“你就别损我了,现在公司的业务拓展了,连陪老婆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去锻炼啊。” 陆渐红也道:“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能跟年轻人比,不过达子,你也确实要锻炼锻炼,身上的膘太厚了。” “我听哥的,回去就练。”牛达伸了一下胳膊笑着道。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觉间就过去了半个小时,丁二毛还没有过来,陆渐红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便道:“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算了,不泡了,过去看看。” 三人裹着袍子,出了浴池,却发现外面一片狼籍,进了休息大厅,发现不少人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而那几身着比基尼的美女们的脸上优雅的微笑早已消失了,个个都是花容失色。 陆渐红向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到了边上,问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孩子知道小高他们是丁二毛的朋友,赶紧说道:“丁总被几个人用枪指着架出去了。” 小高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把这个情况向另两人说了一下,三人迅即穿好衣服,出了温泉山庄,便看到门口停着一排车子,虽然牌照都被挡住了,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军车。 放眼望过去,院子里的远处围着一圈人,足有二十来人,正在对峙,三人互视一眼,立即奔了过去,脚步声惊动了那些人,转身过来将三人拦住。 一帮人身穿俱乐部的工作制服,显然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而另一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从他们站立的姿势来看,恐怕正是那些军车的主人。 为了避免发生冲突,陆渐红示意小高和牛达不要冲动,而这二十来人围着的居然是一个大约六十平方左右的铁丝笼子,而在笼子中间有两个人正赤着上身在搏斗,一个赫然是丁二毛,而另一个体形彪悍肌肉健硕的人,并不认识。 两人在笼子中打得很激烈,都挂了彩。 “回去!”拦着他们的人有一人站了出来,眼睛青肿,冷冷地喝斥了一声。 小高淡淡道:“这是你家的地方?” 那人眉毛一扬,身后便有七八人围了上来,陆渐红拍了小高一下,淡淡道:“你们都是军人吧?” 那人呆了一下,道:“你们想怎么样?” 陆渐红指了指笼子,道:“里面的人是我朋友,有什么仇恨非要这样呢?” “跟你没关系。”那人的手伸出,压在了陆渐红的胸前,“既然知道我们是军人,就不要乱来,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否则格杀勿论!” 小高冷笑了一声:“你吓唬咱们老百姓是不是?我们是老百姓,不要忘了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来保护人民的,而不是恫吓人民。” 那人被小高呛了一句,就在这时,笼子里发出一声巨响,里面的战事已经事,丁二毛单腿跪地,两手按在地上,而对手则是背靠在笼壁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那人不再理会陆渐红等人,大步走到笼子前,隔着笼子道:“少平,怎么样?” “我没事。”那人站了起来,向丁二毛伸出了手,道,“你,不错,在哪当的兵?” 丁二毛一把打开他的手,喘着粗气道:“*,神经病啊,下手这么重。”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再次伸出手,道:“我叫徐少平。” “丁二毛。”丁二毛接住了他的手,抬眼看到正在圈外站着的陆渐红等人,道,“叫你的人都散了,妈的,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苟不理,你***,刚刚我看到了,你刚刚对我大哥不敬,我们俩打过。” “我可打不过你。”被叫做苟不理的人名叫苟仲兵,见徐少平跟丁二毛已经握手言和,脸也不再是紧绷绷的了。 丁二毛赤着上身,推开身前的那帮人,向俱乐部里的退伍老兵挥了挥手:“都散了。” 人哗哗地散去,陆渐红皱着眉道:“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学年轻人去打架?” 丁二毛苦笑着瞅了一眼身后跟过来的徐少平:“这家伙要打,我也没办法,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陆渐红哑口无言,不由摇了摇头,道:“快回去穿衣服吧,别受凉了。” 从头至尾,陆渐红都没有正眼去看那些军人,说了这句话之后,陆渐红便转过身,这时忽然听到徐少平道:“我认识你!” 陆渐红这才顿了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去看着这个只披着外衣的壮汉,绝无印象,所以只是微微笑了一笑:“认识我的人很多。” 看着陆渐红转身离去,苟不理这才不敢置信地道:“少平,这样你都能忍?太嚣张了吧?” 正文 _3138不打不相识 谁也想不到,刚刚还剑拔弩张,现在却又坐到一起喝酒了,或许这便是男人。 在此之前,陆渐红打了一个电话给付熙麟,问起任克敌的事情,付熙麟的声音显得很凝重,说关于任克敌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什么定论,从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任克敌开枪伤人是事实,但是两方的口供截然不同,任克敌说是正当防卫,但是被击伤的人则说任克敌是酒后闹事,不过目击证人的证词对任克敌非常不利,好在受害人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没有造成人命,所以这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不过任克敌估计要离开警察队伍了。 陆渐红道:“任克敌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就是再冲动也不至于开枪伤人,况且以他的身手,一般人也不至于让他使用武器,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付熙麟无奈地说:“这个情况我也分析过,但是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张书记和朱市长都要求从速处理,平稳事态。” 陆渐红叹息了一声,又是一起政治阴谋,便道:“克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不能让他的人有事,这是我的底线。” “我明白。”付熙麟的承诺显得有些无力,他也嗅到了一丝清除异己的味道,那么接下来的会不会轮到自己和丁晓华这些昔日烙上了陆渐红影子的人呢? 一张圆桌子,坐着六个人,除了陆渐红等四人以外,还有苟不理和徐少平两人。 这场面有点滑稽,徐少平和丁二毛刚刚动了手,两人都是脸如猪头,苟不理也不知道是挨了谁的揍,眼眶青肿,三人每人的手中都多了一袋冰块,在额头敷着,不过这并不影响喝酒。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叫徐少平,一介武夫,今天跟二毛兄弟不打不相识,算是以武会友,请大伙儿莫要见怪。”徐少平的声音很大,与他的名字极不相称,话非但不少,语调也不平,带着很强烈的北方口音。 刚刚事情的经过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苟不理来这里玩过几次,出手很大方,所以跟丁二毛混得也算熟,这一次带朋友徐少平过来玩,当然是要给徐少平最好的享受待遇,所以带着一帮人疯了一下午之后,过来泡温泉,自然要最好的池子,殊不知在这里,陆渐红才是最尊贵的客人,所以他到这个浴池前被退伍兵拦住,强闯之后还挨了打。 徐少平一看自己的朋友挨了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丁二毛是生意人,哪里肯打架,结果把人给逼急了,亮了枪,被指着头架了出去,后来便有了这些事情。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难怪丁二毛说这架打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徐少平的样子,也是很豪爽的人,陆渐红也就没有开口,倒是小高淡淡道:“二毛,不是我当着大家的面训你,你这几年兵是白当了。” 丁二毛挠着脑袋道:“为什么?” 小高瞥了徐少平一眼:“还要我说得多明白?如果换了克敌来的话,你就会知道你们的搏斗过程太漫长了。” 丁二毛笑道:“拿我跟他比?他可是狼牙大队的队长。” 徐少平这个时候才听明白小高是在奚落他们的功夫低,不由道:“听这位高兄弟的意思,好像功夫很了得,不如咱们切磋一下?” 小高摇了摇头,道:“没有兴趣。” 牛达有些奇怪,今天的小高完全不似往常那么低调,难不成这两人有仇? “哦,我认出你来了。”徐少平盯了小高很久,才一拍脑袋道,“你是不是叫高斩?” 小高嘿嘿一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靠!”徐少平猛地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碗碟都震得一跳,“真的是你!” 刚刚缓和的气氛忽然间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小高跟徐少平二人眉毛对眉毛鼻子对鼻子,半晌徐少平才又一拍桌子,道:“真的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见面,当年一别,得有十年了吧?” 众人这才吁出一口气,妈的,搞得一惊一乍的,原来他们是朋友。 小高笑着介绍道:“陆哥,这位是我在警队的队友徐少平,自小在少林寺学艺,一身横练的功夫,不过最近看样子沉溺声色,骨头被掏空了,不然不可能拿不下二毛。” 丁二毛不服气道:“我也不一样被掏空了?” 众人一阵大笑,小高又道:“少平,这位是……” 徐少平正色道:“这位应该是陆书记吧?”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徐小平就说认识陆渐红,当时陆渐红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个社会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对徐少平有点好奇,既然跟小高是警队的队友,又带了军车过来,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当下微一点头,道:“你如果真的认识我的话,那么你就不会这么称呼我。” 徐少平微微一怔,立即道:“说的是,这些咱们没必要去多说。今天跟二毛兄弟不打不相识,又偶遇多年不见的故友,所以今晚不醉不归。” 徐少平话说得虽然漂亮,个性也很豪爽,不醉不归,但最先醉的就是他,就目前情况来看,能够把陆渐红喝多了又能全身而退的,除了国家级的陪酒员以外,可能还没有别的人。 苟不理倒是个能缠的主,一桌六人倒下去一大半了,他还能撑得下去,最后陆渐红不耐烦了,直接拿了一瓶酒,一人一半,苟不理真的不理了。 莫名其妙地喝多了,陆渐红倒头就睡,其实平时的他不是这样的,或许也是心境使然吧,难得能够这么醉一场,那就醉一场又有何妨呢? 醒来的时候,窗户已经白了,夜里居然下起了雪,兄弟们都还没起床,陆渐红揉了揉眼睛,头还疼得很,岁月如刀啊。 过不多时,小高过来敲门,陆渐红很少看到小高喝多,真是很不容易,两人在房间里点上烟抽着,陆渐红问那个徐少平是什么来头。 小高无奈苦笑:“我跟他有十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不过看昨晚他们开的车是军车,估计也是从军的多。” 正文 _3139儿子的心思 这一点陆渐红认同,那个被丁二毛称为“苟不理”的苟仲兵并不像军队中的人,更像是个官场中的角色,从他的谈吐言辞来看,也能证明这一点。 两人反正也就是天南海北地瞎聊,谁也没当一回事,不一会儿,丁二毛和牛达相继过来,并没有见着徐少平他们,原来他们昨晚半夜的时候便离开了,看来这个徐少平的酒量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差。 吃罢早饭,向来做惯了甩手掌柜的丁二毛提议去龙山公园玩玩,说什么雪中赏景别开生面,陆渐红等人居然也欣然应允,当真是少年心性。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渐红分别拜访了大姐二姐,两位姐夫刘得利和张雪松还是在一起合作,一切都还安好,并没有什么值得多说之处,对于陆渐红的辞职,自然是不胜唏嘘,但是也没有办法,所以只是表过不提。 转眼间,便过去了三四天,陆渐红这几天过的都是纸醉金迷的日子,酒山酒海,觉得这么下去不行,跟安然通了电话,安然还在香港未归,毕竟年初的时候,安氏集团也有着其他方面的发展规划。 应厉胜的邀请,陆渐红决定还是去藏江参加他的婚礼,毕竟厉胜跟他相识一场,又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在重安也帮了他的忙,兄弟的婚礼怎么能不参加呢? 考虑到行程比较紧,当天一行四人便从洪山出发赶到燕华,由于当天的机票已经售完,所以订了次日的机票,将达子和二毛安排在距离机场比较近的酒店住下,晚上又把高兰母子和黎姿母女带上一起吃了个晚饭。 饭毕,约定好时间,各自散去。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说要去藏江参加厉胜的婚礼,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兄弟之情不可忘,在乎的不是钱,而是捧场。 高兰对此表示理解,同时她也觉得陆渐红如果窝在家里,也不利于他心结的打开,到处走走散散心这样也好。 晚上,陆渐红没有跟高兰同处一室,而是跟儿子高轩睡在了一个房间。 父子俩睡在一头,高轩却有些不大适应,一直梦寐以求的想得到父爱,当父亲真切地在身边时,高轩却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半晌,高轩问道:“爸,你幸福吗?” 陆渐红没想到早熟的儿子会问出这句话来,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幸福呢?” 高轩似乎早有答案:“幸福就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陆渐红沉默了好久才道:“高轩,这一点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奢求,可是对于你和你妈妈来说,却很困难,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你们。” 高轩淡淡道:“爸,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妈妈。你或许从来也没有想过,当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每次都只有妈妈去参加。在学校需要我填家庭资料时,我从来没有写过父亲这一栏。爸爸,其实,我多想能够写上你的名字。你更不会知道,人前人后,别人是怎么议论妈妈的,是我是个野孩子,不知道是妈妈跟谁生的里程,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高轩的喉咙已经有些哽咽,连话也说不出来,陆渐红的鼻子酸酸的,这些他确实没有想过,可是即使想到了,他又能如何?现实摆在眼前,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的多情甚至是滥情,这才惹出了这些冤孽。 “高轩,是爸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陆渐红拥着高轩的肩膀哀伤地道。 “爸,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能够体会到你跟妈妈之间的感情,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喜欢除了自己配偶以外的人。”高轩转过身去,悄悄地擦去他以为陆渐红没有看到的泪水,背对着陆渐红道,“爸,我只求你,以后能够对妈妈好一点,不要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陆渐红闭上了眼睛,泪珠顺着面颊滴落在枕头上,高轩的问题和要求都太过于尖锐,让他无从回答却又无从逃避,是的,他可以让安然、高兰和孟佳和睦相处,却忽略了孩子们的感受,但是这种矛盾却又让他无所适从,而高轩的成熟和敏感更让他束手无策,只能含糊地道:“高轩,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守护着你们。” 高轩沉默了很久,才道:“很晚了,睡吧,我明天还要上学。” 踏上飞机的时候,陆渐红的心情非常复杂,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的心头生出一股悲壮之意,站在登机口,寒风凛冽,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陆哥,进去吧。”小高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又不是不回来了。” 燕华并没有直达藏江的飞机,坐到京城,没有作任何的停留,立即购买了飞往藏江的机票,幸好藏江比较偏远,在这个时候,奔赴那里的人不多,机票很充足。 又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飞落在了蒙城机场。 一下飞机,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强烈寒意,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散发出一股苍凉的味道。 厉胜原本是要来接机的,被陆渐红拒绝了,这个时候他不忙着家里的事,接自己干什么,又不是找不到路。 打了辆出租车,四人都是第一次来蒙城,所以让司机到市中心找一家酒店住下,沿途看去,灯火辉煌,倒也不如传说中的那么落后。 很快到了一家酒店,付出资的时候,司机眼一翻道:“三百六。” 牛达当场就要发飙:“你这是奔驰还是宝马?坐了不到二十公里,要价三百六。” 那司机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这里都是这个价,我没有耐心跟你磨叽,给句痛快话,给还是不给?” “不给又怎么样?”牛达简直要笑出来了,眼前这四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还会怕你一个出租车司机不成? “你不要后悔啊。”那司机拿起出租车上的对讲机道,“兄弟们,我在蒙余大酒店门口,有人坐霸王车!” 正文 _3140债主上门 婚礼在明天举行,中午简单吃了一些,这个村子叫李家寨,李姓比较多,大多都是汉人,厉家在这个村子里不是什么大姓,只有三户,都是厉胜的近亲,中午的时候,聚到了一起吃饭喝酒。 结婚自然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别墅里装修得虽然一般般,但是也是披红戴绿,再加上春节还没有完全结束,所以很有一派热闹景象。 饮食方面有着自己的特色,牛肉羊肉居多,喝的也是青稞酒,陆渐红等人入乡随俗,一切按照那边的习俗来。 边吃边谈中,陆渐红才知道,厉胜也是好些年没有回家了,这一次带个老婆回来,可把厉家都乐坏了,他上面还有两个堂哥,都在外地打工,一年难得能回来一次,到现在还没混上媳妇,所以在别人的眼里,厉胜能够带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媳妇回来,非一般的牛逼烘烘。 吃完了饭,几人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这种惬意是陆渐红往常所想都不能想的,更别说去享受了。 厉胜说,婚后就要归队,不过主要任务是带几个新人,对他们进行培训,等后浪被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他也就解放了。 说起愿望,由于舒依现在在康平任职,所以厉胜的想法还是在康平建一个家,自己开个酒吧什么的。 陆渐红笑着说,有希望就有奔头,至于开酒吧还是搞其他什么实业的,也不是急的事情,可以先考虑考虑。 厉胜说:“那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陆哥了。” 陆渐红就说:“新娘子在康平的能量可比我大得多,这可是资源啊。” 舒依笑了起来:“陆书记,不带这么寒碜人的,我就是个秘书。” 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里便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共有四个人,穿得一本正经,不过走路的姿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摇头晃脑的,一双眼睛都是左瞄右扫,一进来,便叉着腰歪着脖子道:“厉老头,我们来收债了。” 厉胜虽然回来有些时日,不过家里欠了什么债的倒是没有听父亲说起过,见这几人进来张口就是要债,也是一头雾水,这时厉父哆嗦着说:“哈依啊,明天我儿子结婚,等收了礼金还你成不成?” “明天,你跟我说了多少次明天了?”被叫做哈依的流子耀武扬威道,“今天不给钱,那就不行。” 厉胜站了出来,沉声道:“阿爸,你欠了什么钱?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厉父垂着头不说话,倒是哈依歪着脖子道:“你阿爹从我手里买了个女人给你那个白痴哥哥做老婆,我看他可怜,就赊账了,这都过去几个月了,还不给钱,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厉胜的脸沉了下来,低声说了句糊涂,道:“欠了多少钱?” “六万。”哈依伸出大拇指和尾指摆出了一个“六”的手势来。 “怎么会这么多?不是两万吗?怎么会是六万了?”厉父哆嗦着叫了起来。 “老东西,借钱不用付利息啊。”哈依瞪着眼睛大声嚷嚷着。 “利息也不能这么多啊。” “少他妈废话,我告诉你,明天老子来收钱,明天不是结婚吗?不给钱,我他妈就抢新娘子。”哈依用一种非常淫邪的眼神扫了一眼舒依,“新娘子挺水灵啊,我倒是期待明天你还不了钱了。” 侮辱自己可以,但是侮辱家人那就不行!厉胜猛地站了起来,却被陆渐红拦住了,低声道:“明天你就结婚了,不要惹事了。” “还是你朋友比较聪明,不然老子阉了你!”哈依洋洋自得地转头而去。 厉胜跺了跺脚,回头看了父亲一眼,道:“阿爸,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买媳妇,那是犯法的事,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厉父嗫嚅着道:“我也是看你弟弟他……” “行了,别说了,赶紧把人家给放了,让人家走,肯定又是拐卖过来的,这帮畜牲。”厉胜骂了一句,却不见有人带他去,一问之下,这才知道,那女人买到手第二天就偷偷跑掉了,厉胜简直欲哭无泪,不过人家走了也好,总比被糟蹋了强。 “不会是玩仙人跳吧?”丁二毛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厉胜无语之极,这事倒是挺麻烦的,要想解决问题,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还上那六万块钱,不然哈依不会就这么算了。 见厉胜皱着眉头,牛达淡淡问道:“这个哈依什么来头?” 刚刚哈依来的时候,一帮亲戚都噤若寒蝉,这个时候才嚷嚷开了,虽然语言听得不大利索,但是经过解释和梳理,总算听出了个一二三来。 厉胜所住的地方是蒙城市金门县三塘镇,而这个哈依名叫魏小强,是镇长魏华峰的儿子,平时跟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混在一起,不仅是三塘镇的一霸,还跟县里一些领导的子女都有关系,在金门县也是出了名的,经常会从云南、贵州一带弄些女人过来贩卖,有时候还会贩过来一些女大学生,发了不少财。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连这些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就没人管了?不过这小子既然能搞出这么多名堂出来,身后自然有人罩着,况且贩卖妇女在这里已经俨然成为解决光棍婚姻问题的一个很大出路。 “陆哥,这里要是你的治下,那这小子就死定了。”小高轻轻冒出这么一句。 牛达摸了摸光头,道:“不是哥的治下,他一样死定了。” 陆渐红笑了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把钱给他,让他滚蛋。” 陆渐红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令几人都比较意外,要知道陆渐红可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不过也不奇怪,毕竟陆渐红已经不在其位了,况且即使还在,他又不是藏江的省委一把手。 当天下午,几人便到镇上的银行去取了钱,厉胜万般推辞,但是抵不过众人的好意,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正文 _3141婚礼上的冲突 婚礼并不是太隆重,寥寥无几的亲戚再加上寨子里的庄邻,在镇子上的一个饭店里包了席。厉胜也没有去搞迎娶的那一套,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婚庆司仪在饭店门口设了拱门,挂了气球,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颖的事情,不过还是让众人感到非常有趣,而厉父厉母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在这个时候,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了,众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都吃得差不多时,魏小强带着一帮人杀到了饭店门口,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 “那个谁,把音乐给我关喽!”魏小强指着音响师,一脸的凶神恶煞。 音乐声停下,正在陆渐红这一桌敬酒的厉胜当场就变了脸色,牛达这时站了起来:“你们继续,我来。” 牛达的块头很大,几步便到了魏小强面前:“兄弟,今天是人家大喜之日,没必要这么过份吧?” 魏小强扫了牛达一眼,道:“大块头,昨天你也在的,我说了,今天来收债。” “不就是钱嘛,好说,好说。”牛达搂着魏小强的肩膀道,“跟我过来,我现在就点给你。” 到了吧台处,牛达拉开风衣,从里面抽出一个塑料袋:“六万,你点一下。” 魏小强的目光却没有放在钱上,而是紧紧盯着舒依的脸,舔了一下嘴唇道:“六万?你打发叫花子还是耳朵不好?是六十万。” 牛达的脸色不由一变,道:“兄弟,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地道?这两字怎么写?”魏小强咧嘴笑了笑,“在这里,我就是地道!” 说完这句话,魏小强猛地一拍吧台,大声叫道:“都他妈别吃了,今天不给钱,新娘子,你就跟老子走吧!” 这一声吼下来,亲戚庄邻们都有些慌张,厉胜的双拳握得很紧,如果今天不是他的大喜之日,他非得叫魏小强满地找牙不可,妈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小高拦了他一下,陆渐红低声道:“不要让他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了,烦都烦死了。” “明白了。”小高走到牛达身边,递了个眼神,道,“怎么了?” 牛达会意,道:“昨天我们听错了,是六十万,不是六万。” 小高淡淡地笑了一声,道:“兄弟,六十万,没有谁会带在身上,这样吧,咱们现在去附近的银行,我给你转账。” “回头把这女的给我带过来。”魏小强翻了翻眼睛,向身边一人低声交代了一声才道,“好啊,走。” 厉胜看着牛达和小高跟魏小强出了饭店,满怀歉意地道:“陆哥,真不好意思。”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要说那些了,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早得贵子。” 约莫十分钟之后,牛达和小高一起走了进来,轻轻松松地坐下,道:“处理完了。” 厉胜看到牛达的手背上有一丝淡淡的血渍,心知刚刚肯定是动了手,心里颇有些没底,这时一个服务员端盘子上来,低声道:“你们赶紧快点走吧,不然一会派出所的人来了就走不了了。” “谢谢你的提醒。”厉胜道了声谢,道,“牛哥,高老大,不如……” 小高淡淡道:“这一阵子受到的憋屈不少,我就不信在这里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丁二毛和牛达笑而不语,这几个人可都是打出一片天下来的,什么时候畏惧过,而陆渐红此时也是稳如泰山,不想再去顾忌些什么,这个时候溜走,那还不如刚刚就别出去了。 人来得很快,不过并不是派出所的人,魏小强刚刚七八个人根本不够看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牛达和小高也不至于引他们走那么远才动手。 “妈的,真的还在,就是他们。”魏小强的脸就像一只大象头,其实他应该感谢牛达和小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想把事情做绝,如果换了是十年前的他们,魏小强现在至少是个植物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高高大大的人,一只眼睛被眼罩罩着,是个独眼龙,肩膀上扛着一柄锋利的马刀,魏小强就像条狗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而在他俩身后还跟进来十几个人,个个手中都操着家伙。 刀落在了桌子上,独眼龙盯着陆渐红等人:“我们是来找他们麻烦的,没关系的人滚出去。” 这一声令下,众食客顿时作鸟兽散,刹那间走了个风卷残云,诺大的大厅里只剩下陆渐红等六人和独眼龙带进来的十几个人。 “关门!”随着独眼龙的声音一响,饭店的门被关死。 饭店的老板苦着脸过来求饶:“龙……龙哥,我这里还……还要做生意的。” 独眼龙一巴掌扇了过去:“做生意?我同意你做生意了吗?” 老板顿时捂着脸屁话没有,缩到了边上。 魏小强指着牛达和小高道:“龙哥,就是他们。” 独眼龙仅剩的一只眼睛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现在你们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拿出一百万,让这个女人陪我兄弟三天,三天后,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们。第二,你们被我们打死,这个女人也会被我们这里的人轮*,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第三,把我们放倒。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厉胜,你保护陆哥和弟妹!”小高低声交代了一句,爆出一句“我选你妈”,人便已经跳了出去。 他这一动手,牛达和丁二毛自然也不会再闲着,厉胜则掩护陆渐红和舒依后退到一个死角处,冷冷地盯着战场。 常言道,蚂蚁足够多,可以啃光大象,但是以独眼龙为首的这些人不是蚂蚁,小高他们也不是大象,而用虎入羊群来形容,倒是再恰当不过,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自然知道打哪里最容易击倒对手又不致酿成命案,十来分钟之后,地上已经倒下了一片,在此过程中,更是惨叫声不断,只听得舒依和那店老板捂住了耳朵,紧闭上眼睛,看也不敢,听也不敢。 正文 _3142枪声 独眼龙的身体在颤抖,当牛达站在他面前挠了一下光脑袋的时候,独眼龙吓得举手来挡,还以为牛达要向他动手。 “路我们已经选了,龙哥是吧,那我们可以走了吗?”丁二毛嘻皮笑脸地问道。 独眼龙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恐惧,可是眼前的这三个人就仿佛三尊杀神一般,如果他们向自己动手,自己的下场不比在地叫唤的小弟们好过,不过这家伙的脾性倒是挺烈:“你们当然可以走,不过我敢保证你们走不出多远。” 一个巴掌掴了过去,小高可以刀尖上舔过血的:“嘴倒是挺硬。” 就在这时,魏小强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魏小强接过电话,面露喜色:“爸,爸,我在好运来饭店,快来救我。” 这边声音刚落下,那边饭店门口便响起了拍门的声音,并且夸张地听到外面有人在用大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牛达挠了挠脑袋道:“拍电影呢?” “你们死定了!”魏小强听到这些声音,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时之间已经忘记了刚才这三人给他来的震撼和恐惧,放声大笑起来。 只不过这笑声只发出了一半便换成了痛嘶,牛达一脚蹬在他的大腿上,腿立刻就变了形:“你这种人渣,残废都算是轻的。” 独眼龙的脸抽搐了一下,这些年他不是没见过狠人,但是像眼前这几个轻描淡写就致人重伤且下手之快之准之狠的人,他还真没见过,直觉告诉他,这几个人他惹不起。 随着一声强烈的巨响,饭店的门被撞开了,玻璃渣子四处飞溅,陆渐红注意到饭店老板的脸也随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不过不待他们有什么反应,外面已经冲进来十几个人,不过令陆渐红大跌眼镜的是,这里面除了两名正式干警以外,其他的都联防队的队员和协警,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两名干警的手中都握着枪,其他人的手中都握了防暴警棍。 “立即停止反抗!”为首的是一个又高又胖的人,目光在地上一扫,脸上微微变色,当他看到独眼龙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 魏小强放声大叫道:“爸,救我!” 魏华峰又吃了一惊,这是自己的儿子吗?怎么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啊! “都给我铐起来!”魏华峰对这个儿子视若掌上明珠,连个手指头都舍不得弹一下,现在被打成了个猪头,又气又急,这一嗓子嚎出来,连腔调都变了。 一帮人便要动手,小高向前一拦,道:“我怀疑你们是假冒的警察,我要你们出示证件。” “证件?”魏华峰到现在为止还没接受过这种要求,火冒三丈地举起枪道,“这就是证件!” 小高毫不理会他手中的枪,凭他这种握枪的姿势,他最少有十三种方法顺利地下了他的枪,不过那样的话有可能造成过激的反应,眼下这局面有点混乱,不是太好收拾,只得拖一时是一时。 陆渐红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好整以暇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三塘派出所的魏所长吧?” “是又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是派出所所长,就应该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你看看这满地的铁棍砍刀,还有那把马刀,都是那个独眼龙和他的人带过来的,我们在这里吃饭,他们过来生事,你说你该抓谁?总不至于说我们几个人少欺负人多吧?” 陆渐红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不过合理不等于有用,魏华峰既然能够在这里嚣张,自然有嚣张的本钱,冷冷道:“在这里我说了算,不管是谁伤了谁,都跟我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陆渐红自然明白如果进了派出所,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在那里如果再动起粗来,性质完全不一样,当下道:“这么说,你魏华峰跟这个独眼龙是一伙的了?” “是又怎么样?”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也不怕别人知道,况且自己做的事情也没有瞒着别人,他又怎么会把眼前这几个外地人放在眼里呢?他们虽然能打,但是再猛的功夫也抵不上一颗子弹,对方的阵营里还有个女人,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魏华峰一声大喝,身后数人便蠢蠢欲动起来。 陆渐红耸了耸肩,却是向厉胜扫了一眼。 厉胜拍了拍舒依的肩膀,低声道:“不用害怕,这里有我们呢。” 言罢从后面走出来,从怀里摸出一个证件在魏华峰眼前晃了一下,道:“你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虽然那一眼只是匆匆瞥过,但是上面那红艳艳的章却是极大地震惊了魏华峰,中央*,那可是拥有杀人执照的存在啊。 身后另一名干警是派出所的指导员,也看见了那个证件,低声在魏华峰的耳边道:“真的还是假的?” 这句话说出来,别有一番意味,听在魏华峰的耳朵里就变成了“真的也是假的”,想到儿子被揍成了猪,想到金门政法委书记的外甥在这里,想到自己还靠着他们来生活,当下咬了咬牙道:“大胆,竟然敢假冒中央公务人员四处行骗,给我都抓起来,违抗者当场击毙!” 魏华峰并没有想到,因为他的一念之差,不仅将他送上了不归路,更是给他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喝,那个指导员的枪已经指向了陆渐红等人,厉胜一声冷笑:“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公然袭击中央公务人员的下场同样是就地格杀!” 说完这话,厉胜的手自怀中抽出,一柄银色的*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指导员没想到厉胜的手中也有枪,魏华峰同样是吃了一惊,但是事到如今,已容不得他再有半分退步,大叫道:“匪徒有枪,毙了他们!”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轰然而起! 正文 _3143厉胜的身份起了大作用 谁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三塘镇派出所所长魏华峰居然在厉胜已经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还开枪射击。 枪声响起,厉胜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的情况下要想躲开子弹,除非是超人,所以厉胜的肩膀受到了一颗子弹强烈的冲击,在他中枪的同时,他手中的*喷出一道火舌,强大的冲击力顿时将魏华峰的身体打得倒飞而出,撞翻了几张桌子才跌落在地,已是没有了气息。 那指导员大简直快疯了,大叫道:“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袭警?魏所,魏所,你怎么样?” 死了人,事情就闹大了,不过厉胜此时却是杀意凛然,手中的*一指那指导员,冷森森地道:“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指导员这个时候也没了章程,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狠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那些协警和独眼龙带来的一帮混混们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虽然他们张狂得可以,但是从遇到的大多都是不怎么敢反抗的人,而今对方不但敢反抗,而且非常有本钱,不仅只用了三个人就放倒一大片,还一枪撂倒了派出所所长,这些人不是手握大权就是恐怖分子,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人,都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陆渐红虽然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当然不能一走了之,与小高对视一眼,低声道:“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吧。” 三塘镇离金门县中心并不远,所以县刑警队来的很快,事实上在小高报警之前,便已经有协警悄悄地报了警,身为警察却打电话报警,说起来也是种讽刺。 面对这种场面,县刑警队队长王大雷也是吃惊得很,这些年虽然没少发生恶**件,但是明着跟警察对抗并且还伤了人,这并不多见。 厉胜的伤口还在留血,将证件拿了出来,王大雷一脸震惊,虽然他不清楚中央*的具体职责,但是这些人是拥有杀人执照的,在他认为安全受到威胁时,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开枪。 王大雷是个比较镇定的人,有条不紊地清理了现场,受伤的赶紧去医治,没受伤的带回公安局做笔录。 一边安排人手对此事进行询问调查,一边王大雷向政法委书记邵华清进行了汇报。当听说自己的儿子邵兵也参与到这件事中的时候,邵华清的脸都青了,不过王大雷告诉他,邵兵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他带过去的那帮人就惨了,骨折可能是最轻的。 “三塘派出所的老魏还在医院抢救,估计凶多吉少。”本来是件很容易处理的事情,但是当王大雷把厉胜的身份说出来时,邵华清也有些吃不准了。 王大雷又道:“厉胜也挨了老魏一枪,伤在肩膀,据目击者称,是老魏在对方亮明身份的情况下先开的枪。” “这件事情不要对外宣扬,我去请示领导。”邵华清不敢擅自表态。 这件事很快报到了县委书记和县长那边,由于厉胜的身份特殊,这两位也是觉得颇为棘手,只得将此事再向蒙城市委市政府汇报,当晚,分管政法工作的蒙城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唐正中便带着几名警察赶到了金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变得没有什么悬念了,当晚,陆渐红等一行六人便被请到了蒙城成为了座上客。 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唐正中表示会立即查办此事。 考虑到对方的态度不错,厉胜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如果真的捅到了上面,虽然不会有事,但麻烦肯定少不了,而且从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魏华峰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捡回了一条小命。 事情到这里,基本上算是功德圆满,但是一个意外却是让这件事变得迭变丛生。 为了表示诚意,康正中在蒙城最上档次的桃花大酒店设宴,这么做也不是得已而为之。蒙城现在是重点监管地区,去年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不但吸引了眼球,更引起了国家的高度重视,为此省委一把手都去中南海作了检讨,好不容易把事态压下来,如果再出什么纰漏,自己这个公安局局长的日子不好过,恐怕连市委市政府的两位扛把子同样没好日子过,当然,如果厉胜不是中央*的,那又自当别论。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陆渐红不是太想参加这种场合,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措手不及,没想到当地派出所警匪勾结到这种程度,否则也不会酿成血案。不过唐正中为了确保厉胜回去不反映这件事情,必须要封住厉胜的嘴巴,这也是市委市政府交待下来的任务。 厉胜见陆渐红无意赴宴,加上今天是自己结婚之日,便道:“唐局长,好意心领,不过我明天就要归队,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恐怕是不能赴宴了。” 唐正中搓着手道:“首长,对于在蒙城发生的事情,还请首长包涵。” 厉胜淡淡道:“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蒙城的社会治安确实大有问题,我很难想像,如果今天事情发生的对象不是我,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唐正中额头冒汗,道:“首长,您放心,蒙城一定会下大力气做好这项工作。” 送走了厉胜等人,唐正中吁出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几个瘟神给送走了,正要打电话向领导汇报此事,办公室的门便推开了。 唐正中惊喜交加:“韩青,真的是你!” 韩青笑着道:“老同学啊,我刚刚到藏江来,就知道你在蒙城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快,快请坐。”唐正中忙不迭地让座倒茶,韩青笑道,“正中,不要这么客气嘛。” “瞎说,你可是省里的领导,上下级的关系还是要遵守的。”唐正中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了韩青的面前。 正文 _3144并不算完 “韩省长,年前的时候就听说你要过来,一直望眼欲穿啊。”唐正中从抽屉里拿出一包3开头的软中华递了过去。 韩青接过来,点上抽了一口,道:“正中,你也知道我这个副省长没多大的权力,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你支持。” 唐正中笑道:“韩省长,你就别谦虚了,省委常委可是恐怖的存在。” 两人说得都没什么错,在唐正中一个副市长的眼里,省委常委确实是恐怖的存在,而韩青虽然是省委常委,但是初到藏江,人生地疏,一时之间很难融合得进去,所以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了解藏江情况的切入点。 在打听到大学同学唐正中在省会蒙城任兼着公安局局长的副市长,韩青经过刚到藏江省政府的过渡期,借着调研工作的机会来到蒙城,与蒙城市市长释永信座谈了一阵子之后,说到处走走,便过了来。 初来乍到,自然不会说得太深,关系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所以聊了几句之后,韩青笑着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在送人,什么人还需要你这个副市长送上车啊?不会是什么大领导吧?” “也能算得上是领导,可是这个领导不一般。”唐正中满腹的苦水,正好遇上老同学了,一古脑儿地给倒了出来,韩青听得咋舌不已,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康正中送人,怪不得觉着那么眼熟,原来是陆渐红。 想到陆渐红,韩青的脸就禁不住抽搐,陆渐红给他带来的影响甚至说是阴影实在太大太深,在害着他的时候,韩青都有点发慌。这一张孟水都的事件,在他的精心策划下,终于成功地将陆渐红拉下了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自己居然昏了头约了陆渐红,把里面的弯弯绕绕的以炫耀的态度给亮了出来,虽然口说无凭,陆渐红拿自己不能怎么样,但是现在回头想想,着实后悔不迭。而自己被调到藏江来,表面上看是正常的人事调整,但是从康平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新任市委书记张森奎正着力于调查假合同的事情。这一切都在证明,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只不过还不是迫在眉睫。 春节期间跟段若水通过几次电话,一开始还好,但是后来段若水的态度明显冷淡,甚至有一次还在质问自己是不是把她当作了段柔情,也不知道陆渐红在她的耳边吹了什么风。从感情的角度来说,韩青确实挺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里面更多的是因为段柔情,而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陆渐红是障碍之一,而另外的世俗偏见以及政治环境,恐怕都不会允许他轻易地跟段若水走到一起。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韩青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而这个想法在把韩青吓了一跳的同时,却是禁不住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如果陆渐红死了,既可以清除威胁,也可以扫清阻碍他跟段若水来往的石头。 韩青笑了笑道:“正中啊,藏江处理案子都是这样子吗?” 唐正中一时半会不明白韩青的意思,只听韩青道:“死了一个派出所所长,就这么算了,这事怎么压得下来?” 唐正中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的蒙城经不起再折腾了,就包括上面两位都成了惊弓之鸟,那姓魏的也只能自认倒霉,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上撞。” 韩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此时的独眼龙邵兵正在金门县的一个桑拿房里,他迫切地需要把心头的恐惧蒸发掉,外面寒冷至极,但是桑拿房里的温度却是高得让人汗流颊背。 邵兵伏在长凳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这时他感受到一阵凉意,头还没有抬,便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邵兵,你这个孬种。” 邵兵垂着的双手紧了一下,向身后挥了挥手,那双正在他背上按摩的小手的主人识趣地离开了。 邵兵坐了起来,垂着头道:“忠叔。”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一脸阴鸷的男人,赤着上身,露出了条条的刀疤,摇着头道:“邵兵,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在金门,你永远都抬不起头,永远都是个怂包。” 邵兵的脸抽搐了一下,道:“爸,不是我装孬,而是对方有来头,杨指导说他是中央*的人,有杀人执照。” “邵兵,你让我很失望。”那男人道,“不要忘记,这里是藏江,是蒙城,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邵兵忽然抬起了头,仅剩的那只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之色:“忠叔,你的意思是……” “嘘!!!”那男人将一根手指放到了唇边,他的左手居然只有两根手指,“我已经打听到,他们就住在市里的松涛大酒店,人我可以提供给你。” 邵兵穿上了衣服,打了几个电话,不多时,两辆金杯面包车急速驶来,十几分钟后,两辆车又飞快地驶向了市区。 不远处的楼上,那个左手只有两指手指的男人站在窗户边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而他的右手则握着一个手机放在耳边,淡淡道:“青哥,已经安排好了。” 松涛大酒店。 由于天色已经晚了,再赶回去也不方便,索性就在市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收拾一下就离开。 开了三个房间,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小,一时大家都睡不下,便聚在了一个房间里,舒依更是到现在也没有镇定下来,这一生之中,她也没有见过人这样打架,更别说伤人了。 “不是说藏江很乱的吗?市里怎么这么好说话?就这么放我们走了?”丁二毛觉得很不可思议。 “还是厉胜的工作证比较有威力。”小高笑着道,“要不然今天还真不容易脱身。” 舒依这时道:“你们也真是的,搞出这么多事来,陆书记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万一闹出去了,影响不小。”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就是老百姓一个,不要紧,今天也怪不了大家,这蒙城确实挺乱,他们也是被逼的。” 正文 _3145陷入包围 小高道:“那个独眼龙既然能那么狂,估计县里跟他有勾结,现在官面上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但是保不准会不会有小动作,这地方不宜久留,我觉得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牛达挠着大光头道:“早知道我就多带点我过来了。” 丁二毛也道:“是啊,把我那边的人也调过来。” “来干什么?打仗?”陆渐红失笑道,“好了,这里再乱,也是法治地区,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早点走。” 小高和陆渐红一间房,站在窗边向楼下看着,道:“陆哥,我一直听说藏江这边非常乱,但是没想到乱成这个样子,黑社会横行无忌,警匪勾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些事情就发生在身边。” 陆渐红淡然道:“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少数民族和汉族混居,我们国家对于少数民族的保护措施比较多,在一定程度上增长了一些不法分子的气焰,据我所知,这里靠近边境,贩毒走禾厶层出不穷,国家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来打击整治,效果都不怎么明显。还记得春节前的那次蒙城云力吗?就是因为抓了贩毒分子,才会引发恐怖分子冲击派出所的事件,藏江要想平稳下来,不是一时两日的事情。” 小高笑了笑:“如果舒依早知道厉胜住在这个地方,真不知道肯不肯嫁给他。” 陆渐红笑道:“他们以后又不住这里,再说了,两人认识这么久,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小高转过身,道:“陆哥,回去之后,下一站在哪里?” 陆渐红这时想起了高轩,神情微微一黯,摇头道:“这么多年,我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了,大人还能理解一些,但是孩子不理解,其实想想也是,孩子们才是最无辜的,连起码的父爱都享受不到,所以我打算在燕华住一阵子,好好陪陪高轩。” 小高幽幽道:“陆哥,这世上本来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别说高轩和孟遥了,就是远航和扬帆,你也不可能都一视同仁,所以你也不必太自责,无愧就好。” 陆渐红展颜笑道:“你可以去开心理诊所了。” 小高哈哈一笑,道:“这年头,饿不死手艺人。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周游天下,只是这只能是个梦想了。以前虽然也世界各处地跑,但是都是去执行任务,现在有家有口的,更是脱不开身。陆哥,你说我是不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啊。” 陆渐红笑了起来:“这个你得问黎姿。” 两人聊了一阵,陆渐红先去洗澡,虽然气候条件不行,不过酒店里的热水供应和中央空调还是比较给力的,陆渐红去洗了个澡,觉得舒服了很多,穿着内衣坐在床上。 待小高进了去,便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安然,他知道,安然这一次回香港参加董事会,其中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调整安氏集团的发展方向,把目光放在整合资源方面。赵学鹏那一晚跟他的对话让陆渐红感触很深,战争中最吃苦的是百姓,而金融战争中,最吃苦的同样还是百姓,所以陆渐红打算跟安然聊一聊,让她在此过程中注意一下这个方面。 刚拿起电话,忽然听到隔壁牛达的房间发出一声闷响,跟着走廊上便有跑动的声音,与此同时,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陆渐红敲了敲浴室的门:“有情况。” 顺手抓起电视柜子上的烟灰缸,将门打开一条缝,传来的声音便更清晰了,只听牛达和丁二毛连声喝斥,伴随着这些喝声的是打斗的乒乒乓乓之声。 这时小高已经从洗浴室里出了来,两人互视了一眼,道:“冲出去!” 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们多考虑,牛达和丁二毛的房间已经受到了攻击,厉胜那边不知道怎么样,况且还有舒依这么个女孩子,稍一耽误就有可能酿成大错,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战! 门一打开,陆渐红手中的烟灰缸便砰地砸在一人的后脑上,顾不得去看他怎么样,陆渐红顺手夺过那人手中的铁棍劈头盖脸地便向那些人砸了过去,而小高的手中更是多了一条皮带,皮带头打在人的脸上,也是花儿别样红。 陆渐红和小高的突然加入给对方的阵营造成了混乱,顿时给房间里的丁二毛和牛达减轻了压力,趁此机会,两人奋力抢出门,但是走廊的两端还有人冲上来,四人顿时陷入了包围圈。 就在这时,另一间房的房门忽然打开,只听得一声枪响,一人在惨叫声中倒下,厉胜打开门叫道:“快进来!” 房间里虽然小,但是总比陷在人群中被砍要好很多,四人一退进房间,厉胜便用椅子凳子之类的东西去抵上,外面的人在猛烈地冲击着房门,更有人在用刀砍门。 几人死死抵住,舒依已经吓得脸色煞白,直打哆嗦。情急之下,陆渐红扯下窗帘,道:“跳窗!” 这可是三楼,对于陆渐红等人来说,从三楼跳下去,问题并不是太大,但是对于舒依来说,却是很要命的,然而就在陆渐红奔到窗前时,他赫然发现,松涛大酒店的外面停着十来辆面包车,而更要命的是,还有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手持武器,大喊大叫着冲进了松涛大酒店。 陆渐红回过头,只听哧的一声,一把刀捅穿了门,厉胜抬手便是一枪,门外的动静顿时小了一些,但是这只是短短的一停,更为强烈的反扑便再次展开,估计这扇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陆渐红的眼睛红了起来,几人都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心知今晚如果不拼了,恐怕很难走出这里,至于说报警,等警察来了,说不定他们已经都被剁成了肉泥。 嘭地一声巨响,门被砸得裂了开来,人还没有闯进便先看到了刀棍,厉胜抬手又是两枪,打倒了最前面的两人,却听外面在叫嚣道:“他们只有一把枪,冲进去,砍死他们!” 正文 _3146获救 随着这声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外面的动静更加剧烈起来,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门再次被撞出一个大洞,已有两人从洞中钻了进来,牛达眼疾手快,搬起柜子上的电视机砸了过去,顿时将那两人砸翻,厉胜扣动扳机,电视机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将门前的人炸得人仰马翻哭爹叫娘。 但这并不代表事情就已经有了转机,只不过是争取了几秒钟的喘息之机而已,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更为疯狂的反扑。 厉胜脸色紧绷着,他的手枪只有九发子弹,已经用了四发,剩下的五发在平时很有效,然而在这帮悍不畏死的人面前则显得苍白之极,正如外面的叫嚣所言,五发子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陆哥,我跟大家冲出去,你有机会就带舒依逃出去!”小高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众人虽然历经大风大浪,枪林弹雨,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场面还是头一回经历,人海战术在这种环境下非常有效,若是再不拼命,他们一行六人恐怕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这里到底乱到了什么程度。 陆渐红苦笑,拼自然是要拼,只是怎么拼?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一道火光闪过,竟是一个汽油瓶被扔了进来,倏然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形势更加严峻起来,他们才发现退回房间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被别人包了饺子,进退皆是死路。 “烧死他们!”外面的声音在大叫。 怎么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这么问自己,然而时间根本不会给他们充足的机会,因为火势已起,烟已迅速弥漫开来,熏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陆渐红咬了咬牙,冲进卫生间把湿毛巾交到舒依的手中,急促地道:“舒依,我们现在冲出去,吸引开他们,你先躲在卫生间,找准机会就跑出去躲起来。” 舒依的眼中全是泪水,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烟呛的:“不,陆书记,我要跟你们同生共死,我相信,厉胜和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自顾不睱,哪里还能保护得了别人? “好,厉胜你留下,小高,达子,二毛,我们并肩作战!冲出去!”陆渐红俯身捡起一把砍刀,忽然脑后一冷,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脑袋,怒道,“厉胜,你是不是疯了?” “陆哥,对不起,我们不能让你冒险!”厉胜把枪交给舒依,“舒依,你保护好陆哥!” “神经病!”陆渐红骂了一句,抓起一只已被打湿了的枕头扔出门去,人也跟着窜了出去。 “保护舒依!”小高忽然豪情万丈,手中砍刀一振,“达子,二毛,杀!” 陆渐红一冲出去,手中的刀便挥舞了起来,刹那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和小高并肩杀敌的时候,一时之间惨叫声、呼喝声以及刀锋入骨的喀嚓声混到了一起,听在耳朵里瘆人得很。 随着小高、牛达和丁二毛的加入,一场厮杀便拉开了帷幕。 陆渐红已不知道他砍了多少人,人实在太多,冲了几次都被人群给堵了回来,七八人倒在他的刀下,但是他的肩膀也挨了两刀,后背也被砸了好几棍,额头也被一刀划过,幸好他闪了一下没有被砍实,否则直接就送命了,但饶是如此,还是血流如注。 小高等人已被冲得散开,不过呼喝之声还能听见,看来还没事。 “小高,你们怎么样?”陆渐红扔了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刀,俯身捡起另一把大叫道。 “我们没事!”不远处小高大声回应。 陆渐红心头一松,这时身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陆渐红躲闪不及,已被一棍砸中了肩膀,顺着跌倒的方向陆渐红挥手一刀削入了那人的喉咙,但他的人已倒了下去,跟着一把刀狠狠地砍在他的肩上,紧接着只见漫天的刀光棍雨齐齐落下。 陆渐红只觉疼痛之感大增,心头刚闪过了“我命休矣”的念头,忽地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便失去了知觉。 京城,医院。 陆渐红全身被裏得像个粽子似的,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眼睛。在他的病床前,安然、高兰、孟佳全都守着,个个脸上带着泪花,已经过去四天了,陆渐红还没有醒来,让三女又惊又急。 “渐红,我们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从安然的牙齿里迸出了这句话。 高兰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握着陆渐红没有知觉的手,惨声道:“渐红,你千万不能有事。” “然姐,总理来了。”孟佳含着泪道。 安然站起身,走到门口,便见到周琦峰在一群人的簇拥中走了过来。 “小安,渐红怎么样?”周琦峰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几天他已来了两趟,第一次是知道陆渐红出事被送到医院来,第二次来陆渐红度过了危险期,这是第三次了。 安然惨然道:“他还没有醒。” 周琦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来,目中多了些泪光,道:“我看看他。” 陆渐红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周琦峰的手指在陆渐红的脸上轻轻抚过,淡淡道:“渐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而此时的中南海,已经来看望过一次的首长正在发着雷霆大怒,在他的面前笔直地站着藏江省省委一把手蒯志成和省长吴晗。 “首长,这是个突发事件,相关的涉案人员已经全部捉拿归案。”吴晗小声道。 “我就想知道,藏江到底怎么了?蒙城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还能胜任吗?我真不敢相信,这些是发生在共和国的土地上!”首长很少发火,即便是生气也是不着痕迹,而这一次显然是震怒不已。 “现在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了,陆渐红如果能醒来那是最好,倘若他有个好歹,你们两个包括藏江的班子就集体辞职吧!”首长寒着脸道,“出去!舒平,跟我一起去医院!” 正文 _3147女司令 蒯志成和吴晗出了来,心头都是郁闷之极,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陆渐红在首长的心里占据着多重要的位置,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么不堪。有理由相信,刚刚首长并不是虚言恫吓。 由于出了如此重大的安全事件,不仅陆渐红重伤未醒,高斩也是全身上下受了三十七处刀伤,牛达肺部被刺三刀重伤同样昏迷不醒,丁二毛轻微脑震荡,厉胜为了救陆渐红,身受六十五处刀伤,幸好都是皮外伤,只是有两刀削去了肩膀一大块肉,不过舒依毫发未伤,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处理人,直接免去了蒙城市市长和兼公安局局长的副市长,市委书记也是引咎辞职。所有涉案人员现场除了被陆渐红等人砍杀击毙的五十一人以外,当场被击毙二十五人,抓获九十八人,主谋外逃,正在全力抓捕之中。 不过此案被下了封口令,案情被控制,所以外界知道者并不多,只是当晚现场的目击者却是永生难忘,没有几个不做恶梦的,据说当晚血流成河,死尸遍地。 首长从医院离开后,病房里变得冷清了下来,半晌,安然道:“高兰,孟佳,你们看着渐红,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我去看望一下其他人。” 刚走出病房,迎面厉胜被舒依搀扶着走了过来,安然强忍着心头的悲伤,道:“厉胜,你们怎么来了。” 厉胜低着头道:“嫂子,都怨我,要不是我……” 安然打断道:“厉胜,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不关你的事,你的伤怎么样?” “我没事。”厉胜的声音在颤抖,“我想去看看陆哥,他……怎么样了?” 安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他还没醒,你们去吧。” 回头看了一眼安然的背影,舒依紧紧地咬着嘴唇,她怎么也无法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几乎都要忍不住颤抖。 小高已经醒了,只是还不能下床,这件事情安然没有告诉黎姿,免得她担心,见安然进来,小高挣扎了一下,安然赶紧道:“你别动。” 小高惭愧地道:“嫂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陆哥。” 安然的神情微微一黯,道:“我是来看看你的伤的,情况怎么样?” “我就是皮外伤,现在就能下床了。” 安然道:“那就好了,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牛达。”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 牛达的情况要好一些,昨天晚上做完了手术,人已醒来了,同样没有告诉黄蝉,这个时候她们来了只会添乱,一切还要看牛达的意思。 丁二毛也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脑部受伤,还下不了床,央求安然别告诉诸葛欢儿,一切等陆哥醒了再说。 从这几人的看望过程中,安然明显感觉到,他们一是觉得愧对于陆渐红,二是憋了一口气,等陆渐红醒来之后,要血这个仇。 回到病房,里面多了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是女人,却是穿着军装,另一人是男人。 “两位是……” “你好,我是蒙城军区司令员夏侯芳,这位是蒙城军区政委徐少平。” 安然不由道:“原来是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丈夫。” 夏侯芳道:“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原重安市市委书记,听徐政委说,你丈夫是一个很豪爽的人,只可惜我们去晚了。” 徐少平道:“我们刚刚在京城接受领导询问,过来探望一下,希望陆书记和他的朋友们能够尽快康复。” “谢谢,谢谢。”安然连声道谢。 “我在洪山跟陆书记有过一面之缘,不用客气。”徐少平的脸上一点当初在洪山的嚣张,显得异常冷静。 “大恩不言谢,来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安然表现得落落大方。 送走了这两人,安然回到病房,看着陆渐红的脸在发呆,几天下来,她已经从刚刚的惊惶失措中冷静了下来,当务之急是先治好陆渐红,至于后续的事情,以后再说。 陆渐红醒来是在半夜的时候,当时三女在焦急之中都没有睡下来,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心情,沉闷中听到陆渐红大叫了一声:“小高,你们怎么样。” 后来医生们粉墨登场,自然是一番检查测量,得到的结论是陆渐红已经没有问题,只是皮肉之伤需要疗养,别无他碍。 在得到这一结论的时候,安然等人是泪如雨下,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只是当她们围到陆渐红身边的时候,陆渐红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们,说了一句让她们彻底崩溃的话:“你们是谁?” 一句话便让三女从大喜之中跌入了大悲,陆渐红居然不认识她们了?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而在这个时候,得知陆渐红已经醒来的消息赶来的小高等人也是傻了眼,看着陆渐红痴痴傻傻的样子,小高安慰道:“陆哥没事就好,至于恢复记忆,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看着三女悲痛欲绝的样子,陆渐红忽然笑了:“哈哈哈哈,装个傻就把你们骗了。” 这个时候,众人才醒悟过来,陆渐红这是在涮他们呢,顿时一阵粉拳上身,陆渐红哎哟直叫,众女才记起他的身上还有伤。 到此,牛达的伤算是最重的了,伤到了内脏,不过只需要静养数日便不会有什么大碍,陆渐红这才问起那晚他们在那种绝境下如何会获救。原来蒙城的治安混乱,警黑勾结的现象很严重,所以在清理这方面的同时,调来了军区的官兵负责晚间的巡逻任务,当时在松涛大酒店发生那么大的事件,恰巧被夏侯芳当场遇上,一番激烈的枪战之后,救下了众人,如果不是夏侯芳,后果将不堪设想。 陆渐红听了叙述,陷入了沉思之中,连安然跟她说话他也没有理会,把众人吓得以为他又失忆了。 正文 _3148任职建议 陆渐红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首长和总理的耳朵里,这当然是非常利好的消息,不过首长并没有来探视,委托舒平过去了一趟,代为传达了他的关心。陆渐红对此非常感动,他也知道首长来看望过他,向舒平表示感谢。 舒平问他,这件事他打算怎么办,陆渐红回答他,先养伤,以后再说。 舒平离开不久,总理也到了,既然陆渐红已经好了,他自然没有必要再去说那些关心的话,只是说:“中央对此事很关注。” 在知道蒙城的人事处理之后,陆渐红沉默了良久才道:“周叔,给您添麻烦了。” 周琦峰苦笑道:“麻烦天天都会有,也不在乎多上一两件,只是你倒是挺让人担心,有人说,你到哪里都是惹祸的人。” 陆渐红笑着道:“看来有的人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啊。” 周琦峰没有答话,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老蒋搞不好觉得欠你一个情,会尽快安排。” 陆渐红道:“周叔,让您操心了。” 休养的事情自然不便放在京城,五人被送往了康平,正好舒依也要回到市政府工作,这个时候,黎姿和黄蝉以及诸葛欢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时间赶到康平,一时之间,别墅里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闲话不多说,转眼间冬去春来,别墅里草长莺飞,呈现出一派春色满园的景象来,除了小高和厉胜以外,好的七七八八的牛达等人也各自回去,只不过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结,那就是这顿刀子绝不能白挨,当然,具体怎么做,需要陆渐红说了算。 这期间,景珊也来探望过几次,引起了众女的疑心,陆渐红自然死不承认,很难想像,如果他交代了,恐怕受到的伤害恐怕要比不久前发生的事件还要严重。 这一天,陆渐红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觉得有些累了,坐在院子里跟小高和厉胜聊天,忽然听到有人在院子外面叫他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陆渐红的心不由跳了一跳,安然去开了门,很是吃惊地问对方,陆渐红却是道:“安然,让她进来吧,是我的朋友。” “陆,终于找到你了。”来人赫然是克劳斯蒂这个洋妞。原来克劳斯蒂当初离开重安之后,想说服父亲到重安考察一下投资环境,结果父亲并没有采纳,苦口婆心劝说了很多时日,这才勉强答应派一个考察团去重安看看,只是没想到的是,陆渐红居然不在重安任职了。 克劳斯蒂与陆渐红联系,可是陆渐红在蒙城事件中手机早已被打坏了,又换了手机号码,自然是无法联系得上,经过多日的打听,克劳斯蒂才找到这里来。 安然一脸怪异,对于陆渐红“寻花问柳”的本领,她自然是深信不疑,只是想不到他的触须已经伸到大洋彼岸了,所以在陆渐红和克劳斯蒂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把此事向高兰和孟佳作了通报,取得了同一战线。 晚上的时候,克劳斯蒂便离开了,陆渐红当晚便被三堂会审,自然没有结果,不过陆渐红向她们介绍了克劳斯蒂的身份之后,连安然也是吃惊不已,想不到这个洋妞有这么大的来头。 陆渐红还说,日后的金融大战,如果有需要的话,克劳斯蒂也是一个助力。这个建议当然被拒之门外。 时间进入四月份,陆渐红的伤已经痊愈,有时候回想起那次事件来,仍然是后怕不已,上次跟小高并肩作战,也没有这一次这么危险,陆渐红笑言,自己也算是劳了筋骨了,大难不死,搞不好就有后福。 这话说出来没两天,一辆红旗轿车便停到了陆渐红的别墅前。 来的人是舒平。 他是带了首长的口信过来的,还真让周琦峰给说中了,这个口信是关于陆渐红的任职建议,先听听陆渐红的意见。 首长给他的位置是工信部副部长,这是一个副部级的职位,算是为陆渐红量身打造。当然,陆渐红的处分还背在身上,恢复他原有的级别自然是不符合程序,况且在蒙城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传播,但是在中央高层还是人人皆知的。对于这个任职,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是被首长压了下来,可见这一次首长是铁了心要给陆渐红一个安排。 陆渐红沉思了片刻,道:“舒书记,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 陆渐红如果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舒平才会觉得意外,所以当陆渐红以退为进时,舒平笑了笑道:“从长远的角度来说,你去过渡一下也无不可。” 陆渐红却是道:“舒书记,麻烦你回去告诉首长,我没有兴趣。” 这一次舒平才是真的意外了:“渐红,首长可是力压群雄作出的决定,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不要意气用事。” 陆渐红道:“舒书记,我不是意气用事,只是我现在身体还不是太好,恐难胜任,请转告首长,很感谢他的安排。” 舒平急道:“渐红,你是不是傻了呀,你过去也就是任一个闲职,混个一年半载的,等你的处分期过了,那自然是水到渠成。” 陆渐红笑了笑,却是没有再说别的,道:“舒书记,喝茶。” 舒平简直拿陆渐红一点法子都没有,但人各有志,却也没有办法,苦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想法,算了,这茶我也不喝了,我先回京,暂时不会向首长回复你的意见,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送别了舒平,安然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知道,陆渐红巴不得能有这样的机会,可是当机会来了,却又拒绝了,安然不认为陆渐红这是故作姿态,直到陆渐红说了一句“我不是喜欢混日子的人”,她才算明白,陆渐红是不愿意去混那个副部长。 首长的动静,周琦峰自然知道,所以当晚让张礼春打了电话给陆渐红,问起这件事来。 正文 _3149极限体验 “周叔,我还没有准备好。”陆渐红面对周琦峰的询问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周琦峰很了解陆渐红的个性,在电话里笑着说道:“渐红,对这个职位不满意?” “周叔,我就知道瞒不过您。”见被识破了心思,陆渐红也不隐瞒,“况且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恐难进入工作角色。” 周琦峰笑道:“你连借口都想好了,倒是考虑周全,不过任职与疗养并没有什么冲突,没有人会强求你拖着病体工作吧?” 说到这里,周琦峰忽然话音一转,严肃地说道:“渐红,这不是儿戏,不要试图挑衅首长的威信和底线,在你的眼里,一个副部长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你有必要知道,这是首长的一片心意。” 陆渐红确实看不上这个位置,但周琦峰的一番话却如当头一棒,他在拿架子,但是却是拿错了对象,首长确实已经借蒙城事件主动给了陆渐红一个台阶,尤其是在这种艰难的情形下。 陆渐红道:“周叔,我错了,不过……” “怎么?还有条件?”周琦峰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的不快。 陆渐红道:“周叔,我想知道我这个任职的背景。” “没有背景!”周琦峰淡淡道。 感觉得出周琦峰来了脾气,陆渐红心里却是升起一股暖流,这是关心的体现,便道:“周叔,我一切都听您的。” 一周后,陆渐红低调地上任,并没有在任何的媒体中有所体现,他也借口身体不好,很少去上班,安心地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尽量不去出风头,而对于他的低调,其他人也表示了理解,毕竟他曾经是叱咤一方的正省级一把手,这份经历与他目前的遭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选择低调淡出他人的视线完全是正常的。 转眼间,时间便进入了六月,距离陆渐红降职已过去了八个月,他的身体也休养了个七七八八。这段日子里,他一个月里,基本有一半的时间在康平和燕华度过,陪着家人,可以说是他人生中度过的最轻松自在的生活,但是陆渐红注定非池中之物,这样的生活也注定不会太长久。 六月的第一个周一,陆渐红开完例会,进了他很少去的办公室,随手翻了翻报纸。这些日子他虽然显得无所事事,但是重大的时事他还是在默默关注的,有关经济发展的走向他也有所注意,而安然等人年前所做出的金融大战虽然已经停下,但小动作依然不断,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子,不动声色地蚕食着发展后劲不足的产业,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足以影响一时经济走势的局面,不过,这些都是在悄然进行之中。 陆渐红刚翻了两页报纸,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这让陆渐红有点奇怪,自从他上任起,除了第一天部长曾来过他的办公室以外,就没有人来过,大家都已习惯了他这个什么事都不过问的透明副部长,虽然也有分管的工作,但那都是虚职,今天怎么会有人过来呢? “进来。”陆渐红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得稳健,经历了这么多事,陆渐红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人根本不能从他的表面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进来的是办公室主任:“陆部长,舒书记请你到中央办公厅去一趟。” 陆渐红挺吃惊,点头道:“我知道了。” 待办公室主任出去了,陆渐红拨打了舒平的电话,舒平的声音有些匆忙:“渐红,你马上过来,首长要见你。” 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吧?陆渐红心头乱想,直接出了办公室。 在首长的办公室里,蒋主席轻揉着额头,道:“陆部长,这一阵子还适应吧?” 陆渐红微微一愣,这个称呼和问话显得很诡异啊,又在玩什么花样? “报告首长,还好。”陆渐红中规中矩回答道。 首长微微点头,却是道:“不过我听说你工作中有消极应付的现象啊,基本没参与到部里的工作。” 陆渐红道:“部里的工作个个都是行家,我这个外行指手画脚只会添乱。” 首长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快之色,反是道:“这种生活是你所想要的吗?” 陆渐红听出了首长的弦外之音,不过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是不敢胡乱开口,以免又落入了算计中去,便笑了笑道:“我正在熟悉业务,也不能说我不参与工作。” 首长忽然又道:“上次在蒙城发生的事情距今有半年了吧?” 陆渐红再次怔住,他实在搞不明白首长想说什么,只得闭口不言。 首长这时才面露严肃之色,道:“昨天晚上,蒙城发生了一起恶性爆炸事件,一名歹徒身绑炸药冲进了蒙城市委的招待所,炸死了刚上任不到半年的蒙城市委书记邵阳东,歹徒也当场死亡,现在案子正在进行调查之中。”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沉,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由道:“首长,您不会……” 首长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的话道:“你敢不敢?” 陆渐红只觉一股热血从脚底升起,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当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首长,这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合适,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首长激将道。 陆渐红忽然笑了,首长既然这么说,那他明显是有所倾向,道:“首长,您就别激我了,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吧!” 陆渐红也狡猾得很,你可以吩咐,但是我可没答应,谁知首长一眼便识破了他的伎俩,凝声道:“陆渐红同志,在我说这些之前,你要听好了,一旦你听了我说的话,那么你将再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因为我即将说的将是一个高度机密!” 陆渐红傻了,首长的意思明显得很,一旦得知了机密,他将被首长牵着鼻子走,不由道:“首长,除了我就没有别的人可用了吗?” 正文 _3150卷土重来 “有。”首长不假思索道,“不过,我只信任你,另外也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也是证明我眼光而力排众议作出的决定的机会,同时也是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我不认为你在蒙城受到的伤害你会无动于衷!” 陆渐红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已成为定局,首长亲自找他谈话,既是宣布又是动员,当下道:“首长,您觉得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首长沉声道:“既然你已作了决定,那咱们进入正题吧。从此刻开始,你将任藏江省省委常委、蒙城市市委书记!” 陆渐红默然点头,首长道:“现在我跟你说一说藏江那边的情况……” 陆渐红听得很是心惊,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定若磬石,无一丝感情上的流露,直到首长停下了,才缓缓道:“首长,这个任务很艰巨,我有几个要求。” “你说。” 陆渐红沉声道:“首先,我要藏江省委不得干涉我的行动,并且无需向省委汇报这方面的工作。” 首长怔了一下,这个条件确实很令他头疼,道:“把你的要求都说出来。” 陆渐红接着道:“藏江军区要换上我的人,并且蒙城的人事关系任何人不得插手!” “第二个条件没有问题,不过前者有难度。” 陆渐红笑了:“首长,这不是我的事情,相信你也不希望这件事再拖下去,毕竟藏江的问题实在太多!” 首长也笑了,他又看到了那个敢于去摸老虎屁股的陆渐红了:“好。渐红,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我等着为你庆功!” “干不好,我就不回来了!”陆渐红作出了这样的表态。 在上任之前,陆渐红与好几个人见了面,第一个自然是总理周琦峰,他是知道这个任职的,自然也知道这个任职的背景和实在意义,在全球都在加大对恐怖主义的打击力度的大环境下,蒙城连续发生恐怖袭击,这次还发生了炸死市委书记的恶**件,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说,他是不希望陆渐红去涉险的,但是一个人想要笑傲群雄,在诸强林立的官场大战中脱颖而出,总要拿出点过人的傲人的东西来,用事实封住一些人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所以,周琦峰要求陆渐红小心行事,安全第一。 第二个和第三个见的人是任克爽和任克敌兄弟两人。随着老爷子的去世以及陆渐红的被降职处理,这两兄弟也是举步维艰,虽然高福海全力支撑,但是势孤力单,颇为不易。所以陆渐红找来了两人,将他任蒙城市委书记的事说了,一并告知这一次去蒙城不是简单的任职,还肩负着打击恐怖分子还藏江一个睛朗的天空的重任,所以他需要军方的强力支持和警方的强势作为。 一番话说得任家兄弟热血沸腾,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是陆渐红为任家争取来的一个机会,当下应了下来,至于任克爽到藏江军区任司令员,任克敌到藏江省公安厅任副厅长兼蒙城市公安局局长,那不是他们所需要考虑的,这可是陆渐红跟首长提出来的条件。 不过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任职引起了老妈梁月兰以及安然、高兰和孟佳四人的一致强烈反对,上一次的事件已经让她们担足了心操尽了神,如今陆渐红居然还要以身涉险,重入虎穴,这在情感上让她们非常难以接受,她们宁愿要一个碌碌无为的丈夫,也不想走入寡妇的行列。 为此,陆渐红苦口婆心地说了很久,在仍然没有得到支持的情况下,陆渐红发火了:“让我这样活着,我与死了有什么分别?我知道,我去蒙城任职会让你们担心,但是我难道就不怕死吗?没有人不怕死,所以我会好好地活着,这一次我是做足了准备的,上一次在蒙城的遭遇我会百倍奉还。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希望看到我像一个男人般的去战斗,还是躲在你们的裙角下像只蜗牛般的活着?” 最终还是安然先开了口:“渐红,你已经作出了决定,那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要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我们也是百姓中的一员。” 陆渐红在家里待了三天,极尽缠绵之能事,第四日一早,陆渐红便载着家人的万般祝福和祈祷只身赶赴京城。 在京城,陆渐红与小高会合,——陆渐红既然去冒险,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小高又怎么会不去? 这一次陆渐红任职的规格是很高的,不但中组部部长刘克明亲自送往,而且还派了专机。 在去藏江的前一晚,景珊与陆渐红见了一面,两人在明朗会所的专用房间里,一切的语言都化为了动作,疯狂地纠缠在了一起,仿佛要把一切都糅入灵与肉的交融之中。 三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终于落在了蒙城机场。 由于刘克明的亲自前来,所以藏江省省委一把手蒯志成不敢怠慢,不过为了迎合目前的政治环境,所以只带了省委秘书长贾庆昌前来迎接。 下了飞机,也不多说什么,寒喧几句,便上了省委一号车,直奔藏江省委而去。 这一路上,陆渐红和任克敌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两人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在与蒯志成打招呼的时候,礼节而又淡然。这一点让蒯志成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不过在此之前,首长特意把他叫到中南海去,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陆渐红的所作所为直接对中南海负责。第二,陆渐红的合理要求,藏江省委省政府必须无条件配合。这两点要求简直就是尚方宝剑,蒯志成虽然心里极度不快,但是一号首长的话就是命令,容不得他不从。而军区司令员的调换更是让蒯志成感觉到,这一次的人事调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很快车子便开到了藏江省委,在四楼的常委会专用会议室里,十位常委已经悉数到场,刘克明等人一出现,十双目光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正文 _3151初印象 陆渐红目光扫过,准确地找到了韩青,心里不由暗暗感叹上天的造化,居然又与韩青碰头了,还真是有缘啊。 韩青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陆渐红一眼便看穿了他内心的紧张,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表露一丝丝的情绪,然而也正是他的这种淡然若水,更是让韩青紧张到尿裤子,或许在座的其他人并不了解陆渐红,但是陆渐红的厉害之处他韩青可是了解至深,一种如蚁附骨的恐惧从他的心底深处蔓延了开来,以至于他的目光在与陆渐红相交之后便迅速地垂了下来。 陆渐红移开目光,跟随在蒯志成的身后,坐到了刘克明的身边,原本,这个位置是轮不到他的,但是他是新来的,刘克明也有意隆重推出陆渐红,所以拍着身边的座位让陆渐红坐过来。 陆渐红到蒙城任职的背景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换言之,陆渐红在内地省市可能比较有名,但是在藏江,知道他的人也是有限得很。 蒯志成道:“同志们,藏江今天迎来了中组部领导刘部长,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刘部长的到来。” 一阵掌声之后,刘克明摆了摆手道:“这一次到藏江来,是受首长的委托,将两位同志送过来任职。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藏江省委常委、蒙城市市委书记陆渐红同志,这位是藏江省委常委、藏江军区司令员任克敌同志。” 对于陆渐红,知者不多,反而是任克敌比较有名一些,陆渐红不由一阵脸红,偏过头看了任克敌一眼,意思是说,你才是名人,而我陆渐红只不过是个人名。 介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并没有对陆渐红和任克敌的履历进行介绍,一番简单的仪式之后,便算是结束了。 见面会之后,刘克明领着二人进了蒯志成的办公室,笑着道:“蒯书记,人我是交给你了,工作上的事情你安排好了。” 蒯志成见刘克明并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便道:“刘部长,您的大驾很少降临到藏江来,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哪怕是吃顿饭也好。” 刘克明道:“我倒是想啊,只是时间太少,事务太多,或许要等到退休之后了。” 蒯志成道:“那得多少年啊。” 刘克明哈哈一笑:“你个老蒯……呵呵呵……好了,我赶时间,希望两位同志的到来会对藏江的改变添砖加瓦。” 一番交接,陆渐红和任克敌各自上任。 任克敌到军区会有什么样的动作暂且不谈,且说陆渐红在省委副书记朴树人的陪同下到了蒙城。 朴树人并没有待多久,临时主持工作的蒙城市市委副书记沈百鸣召集了全市副厅级以上干部召开了欢迎大会。 会上,朴树人简单地宣布了陆渐红的职务,然后便由陆渐红讲话。 陆渐红的说话很简单:“受组织的委托,我到藏江来任省委常委、蒙城市市委书记,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的工作,共建美好蒙城,谢谢大家。” 原本大家都以为陆渐红要长篇大论的,没想到就这么两句话便结束了会议,很多人都在猜测,从他的年纪来看,估计又是来走马观花一番,只是蒙城的一个过客罢了。 蒙城市委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一个林园处的边上,显得很幽静,而蒙城市政府就在市委的隔壁,虽然有一墙之隔,但是却是留了门的,一条水泥路在两排笔直的水杉树的包围下连接着市委市府。 市委大院的正中有一座假山,水流不息,正对大门的是市委办公楼,陆渐红的办公室就在这幢楼的六楼,而分布在左右的一幢是组织部的办公楼,一幢是宣传部的办公楼。 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市委秘书长金海军正在向陆渐红介绍蒙城的工作事宜。 陆渐红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蒙城的经济发展并不完全在陆渐红的考虑之内,这一次他来的主要任务是肃清恐怖分子,最起码也要让这里的治安环境有所起色,首长给他的时间是一年半,也就是说,在他的处分期满之前,必须要有所建树。 这个压力还是很大的,对于蒙城陆渐红并不了解,唯一的印象就是在这里遇上了霸王车,然后被一群丧心病狂的黑帮分子围攻,险些把小命交待在这里,总体的感觉一个“乱”字足以形容。 听着金海军的汇报,陆渐红道:“金秘书长,你介绍一下蒙城的治安环境吧。” 金海军的心脏收缩了一下,这是一个最直接的问题,作为正厅级干部,他自然知道一个地区的发展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社会秩序和治安环境来保驾护航,但是蒙城在这一方面用不尽如意来形容完全不能表达这里的治安之差,垂着头道:“陆书记,蒙城的治安很差,晚上十点之后,基本上没有人再出门。” 金海军的话很艺术,充分指出了治安上的混乱。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通知一下常委们,明天上午八点召开常委会。” 对于蒙城的官场来说,这一次的震动是剧烈的,一位副厅一位正厅一位副省,都因为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几个月前在蒙城的遭遇而折羽,而这个新书记在见面会上的寥寥数语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和善,恰恰相反,隐隐中透露出一股杀气,有理由相信,他是回来“复仇”的。更重要的是,从省里得到的消息,陆渐红大有来头,这一次到藏江任职,是中组部部长亲自送过来的,而且他的任命是中央一号首长钦点的,并且同时省军区的一把手也换了,这一切都证明,这位新书记的到来,有可能在蒙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在接到明天召开常委会的通知之后,很多人的心里都在嘀咕,新书记在会上会有什么动作。 一整天陆渐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挨个地找常委们谈话。欲先行事,必先谋人,陆渐红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常委们每一个人,虽然谈话并不能对了解增加多少,但是完全可以有一个初印象。 正文 _3152出去走走 这一天谈下来,陆渐红对蒙城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节奏缓慢,是他最深的感触,经济不发达的原因有很多方面,自然条件的恶劣固然是一个因素,但是思想僵化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而在谈到蒙城的社会秩序时,仗义执言的几乎没有,更多的是采取躲闪的态度。 从这一点陆渐红感觉到,即将在蒙城展开的行动将会受到很大的掣肘,起码不会被配合。 藏江的气候很奇特,在其他地方,夏季的七点多天已经有了些黑影,但是在蒙城却仍然是烈日当空,只有一点点的暮色,陆渐红在市委的招待所——富丽宾馆吃了晚餐后,让金海军把自己的秘书人选全部带进了富丽宾馆。 人选一共有六人,陆渐红在下午的时候便看过了他们的资料,都是本地人,年纪最小的二十七岁,最大的四十九岁,分别来自于市委办公厅和政研室。 六人陆续来到陆渐红就餐的包间,每人与陆渐红交流了五分钟,之后陆渐红留下了一位叫做次旦.阿里亚多的,他是市委办公厅秘书二处的一位副主任科员。让陆渐红注意到他的并不是他的能力——能力这玩意儿指望眼睛和耳朵仅凭一面也很难断定,而是因为他的工作简历。 他的简历很简单,工作三年,是六人中工作时间最短的。 次旦.阿里亚多完全没想到他会有六人之中脱颖而出,但是令陆渐红意外的是,次旦.阿里亚多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喜之色,陆渐红还以为他是在故作镇定,但是事实却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因为次旦.阿里亚多对于秘书一职根本就不热衷,甚至于显得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倒是让陆渐红对他产生了兴趣,要知道成为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对于他的成长和进步是非常有利的。 让其他五人都离开,陆渐红和次旦.阿里亚多进行了对话,看着眼前的这位秘书,陆渐红道:“阿里亚多,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情愿做我的秘书啊。” 次旦.阿里亚多保持着对陆渐红的尊敬,道:“陆书记,您误会了,我知道,能够成为您的秘书,对我是非常有利的,但是……蒙城的情况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陆渐红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您在蒙城经历的事情,或许在外界是个秘密,但是在蒙城市委市政府,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我听到一些言论,说您到蒙城来就是来复仇的。”次旦.阿里亚多的胆子很肥,一点顾忌都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做您的秘书,那是很吃亏的。” 陆渐红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惊讶和赞赏,像这种话并不是哪个人都有胆量说出来的,便笑了笑道:“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次旦.阿里亚多实话实说道。 陆渐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暮色渐渐降临的蒙城,道:“蒙城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非常陌生,也非常吃惊,我真的不敢相信在我党的领导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我来了,认为是复仇也好,工作也罢,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一定要改变蒙城现在的面貌,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将要付出极其艰苦的努力和付出,甚至于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看了你的简历,年轻,又是蒙城本地人,所以我倒是很想问问你,想不想改变蒙城目前的状况,如果想,那么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次旦.阿里亚多看着陆渐红的后背,半晌才道:“您是领导,我只是个办事员,您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头掉了不过碗大的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牺牲品,死得糊里糊涂莫名其妙。” 陆渐红回过头,看着次旦.阿里亚多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秘书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次旦.阿里亚多的脸上微微显出一股悲伤之色,道:“我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妹妹也在去年去世了,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现在就可以进入角色。” 对于次旦.阿里亚多的雷厉风行,陆渐红颇为赞赏,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次旦.阿里亚多情绪上的波动,摆着手示意次旦.阿里亚多坐下来,道:“你似乎有伤心事。” 次旦.阿里亚多却是洒脱地一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陆渐红当然不会追问,笑了笑道:“这是我到蒙城来的第一天,走,陪我出去走走。” 次旦.阿里亚多瞄了一眼窗外渐渐发黑的天,忽然道:“陆书记,您没听说过过了晚上十点,就不能上街吗?” 陆渐红淡淡道:“听说了,怎么,你怕了?” 次旦.阿里亚多咧了咧嘴:“强将手下无弱兵,您这个市委书记都不怕,我作为您的下属要是怕了,岂非丢了您的脸?” 夜幕渐渐降临,走出市委大院,街灯虽然亮了,但是却显出一副冷清之意,小高警惕地跟在陆渐红的身后,其实他是不愿意陆渐红在这个时候出门的,不过他知道陆渐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所以只能暗暗戒备着。 正如金海军和次旦.阿里亚多所说的那样,虽然时间还没有到十点,但是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很多店铺都已经打烊。 陆渐红负手前行,事实上他此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目的,他知道,关于他的到来有很多议论,他就是要告诉那些议论者,我陆渐红既然敢来,就没有怕过什么,一来是给予一些人一些震慑,二来也是在向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证明他的态度,以期获得最大的支持。 正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他的动作并没有瞒过别人的眼睛,当不少人知道陆渐红选择在到蒙城的第一天晚上就出行的时候,确实是大吃一惊,只不过很多人的心态都不一样,有的人甚至希望能发生点什么才好。 正文 _3153两记耳光 刚刚从省军区回来的军分区司令员夏侯芳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惊讶和佩服兼而有之,她原先以为陆渐红会跟她交流些什么,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陆渐红在今天与很多常委对进行了谈话,唯独没有去找她,这让她很不理解,难道说陆渐红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无情之辈? “徐政委,你抽一个排,负责保护陆书记的安全。”夏侯芳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作出了这样的安排。在蒙城发生了若干事件之后,保护民众安全的重任不仅仅是公安局的责任,军分区的担子更重,毕竟在装备上部队要更精良。 “陆哥,好像有人在盯梢。”小高快走几步,低声向陆渐红道。 这已经是陆渐红出来的一个小时之后了,时间也定格在22:16分。 陆渐红淡淡道:“不要成了惊弓之鸟,这里的治安虽然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敢这么明目张胆,镇定些。” 次旦.阿里亚多很佩服陆渐红的举重若轻,低声道:“陆书记,前边就要进入西门猛的势力范围了。” “西门猛?”陆渐红问了一声,“他是什么人?” “蒙城最大的富豪,也是省人大代表,掌控着蒙城百分之四十的财富,但是同时也是最大的黑帮头子,可谓是黑白通吃,据说,市里不少人都跟他有着不浅的关系,甚至跟省里的某些高官牵扯至深。” 次旦.阿里亚多说这些的时候,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感情,但是正是因此,陆渐红才感觉到他的异样,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道:“阿里亚多,你对他好像很了解。” 次旦.阿里亚多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咬着牙道:“我的妹妹就死在他的手里,我怎么能不了解他?” 陆渐红怔了一下,不过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问起这些,因为前面不到二十米的街道拐角处已经走出一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出来逛街的,十来人在前方一字排开,就等着陆渐红三人走过去。 阿里亚多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下,陆渐红眼角的余光在他的脸上扫过,发现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恐惧,连愤怒都没有,显然他知道,过激的情绪并不能给予他什么帮助。 “陆哥,要不我们先撤?”小高并不认为在这个时候跟对方起冲突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陆渐红淡淡地爆了句粗口道:“怕他们咬了我的吊?” 阿里亚多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陆渐红也不是一直都非常严肃的。 陆渐红当先走了过去,很快到了拦路的众人面前,一个敞着怀露出大片胸毛的大汉操着很生硬的汉语道:“你就是陆渐红?我们……” 话音刚落,陆渐红忽然一个耳光抽了过去,这一记耳光很重,这个看上去比陆渐红还要壮实的汉子居然被一巴掌抽得跌倒在地,随着这一记耳光,那十几人呼啦啦地都围了过来,向陆渐红怒目相向。 小高没料到陆渐红居然会突然出手,但事情容不得他多想,护在陆渐红身前,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高,别紧张,他们就是群小喽啰,打了也是白打。”陆渐红笑了笑,向着捂着嘴巴的那汉子道,“我是蒙城的市委书记,名字不是你乱叫的,这一巴掌是在提醒你,蒙城不是你这这种人的天下。” 那家伙显然很恼怒,但是却是发作不得,向着吵吵嚷嚷的那帮人大叫了一声:“都他妈别吵了。” “陆书记,猛爷请你到会客楼坐一坐。”那汉子忍着气道。 陆渐红淡然道:“请客就要拿出诚意来,你算什么狗屁东西?回去跟你那个叫什么猛兽的人说,我很忙,要想请我,让他跟我的秘书预约。” “你跟对猛爷不敬!”那汉子的眼睛瞪了起来。 陆渐红扫了他一眼,忽然又是一个耳光反抽了过去,大声道:“你敢对我不敬?” 陆渐红极度的嚣张让这十几人哇哇大叫,当地的方言猛然响了起来,大有动手之意,这时一群整齐的脚步声快速奔了过来,目光到处,赫然是一列穿着军装的士兵在一位排长的带领下迅速行来。 “你们想干什么?”随着这位排长的一声大吼,二十几条枪立刻指向了众人。 那汉子捂着松动的牙床,吐出一口血水来,恶狠狠地瞪了陆渐红一眼,道:“走!” 看着一帮人离开,小高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如果真动起手来,真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情况,陆哥啊陆哥,你怎么这么嚣张呢? “首长,蒙城军分区尖刀连一排排长赵大虎向您报到!”那位排长跑到陆渐红面前啪地敬了一个军礼。 陆渐红回了一个军礼,道:“很好,你来得很及时。” “谢谢首长!”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你先撤吧。” “首长,我奉命保护您的安全。”赵大虎道。 小高这时道:“陆哥,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 陆渐红便道:“也好,回去吧。” 当夏侯芳听说陆渐红在保护人员没有到场的情况下抽了对方两个耳光时,吃了老大一惊,这个市委书记也太牛掰了吧? 微微一沉思,夏侯芳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陆渐红的手机:“我是夏侯芳,请陆书记接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车在夜色中驶来,很快开进了市委大院,停在了富丽宾馆面前,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穿着一袭军装挺胸走了进去。 陆渐红刚刚洗过澡,由于夏侯芳要来,且又是女性,不得不又重新穿好衣服,打开了门,等候夏侯芳的到来。 很快夏侯芳踏着重重的脚步声进了陆渐红的房间,陆渐红起身相迎:“夏侯司令,你来了。” 夏侯芳向陆渐红敬了个礼,道:“陆书记,这么晚,不影响您吧?”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你是女同志都不怕,我怕什么?” 夏侯芳的脸不由微微红了一下,解释道:“陆书记,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请坐请坐。” 正文 _3155常委会上的纷争 夏侯芳瞄了陆渐红一眼,心中的感觉挺复杂的,第一次见到陆渐红,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仅仅是救了他一命,也没有去考虑他的身份,第二次见到是陆渐红来任职,给她的感觉也就是一个官威很足的领导,不过在得知了他勇抽别人两记耳光之后,感觉他并不是一个儒官,而刚刚他开了这么一句玩笑,却是让人觉着他坏坏的。 “夏侯司令,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夏侯芳笑着道:“实在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救了一个大官。” 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道:“不介意抽烟吧?” 夏侯芳笑道:“我也抽烟的,没关系。” 陆渐红不是没见过女人抽烟,不过夏侯芳的身份不一样,让他有些不大习惯。 “陆书记,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在佩服您的胆量时,我也觉得您有点欠考虑了。”夏侯芳几口便吸掉了陆渐红的软中华,自己从衣袋里拿出了一盒卷烟,辛辣的味道让陆渐红连咳了几声。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眼下我还没有找到切入点,只有激起对方的怒意,才能找到下手的地方。”面对夏侯芳,陆渐红适当地松了点口风,“那个什么西门猛兽,既然被推到前台,估计也不是什么大角色。” 夏侯芳道:“您的判断不错,但是前些日子前任书记被报复炸死,这帮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真的很担心会对你不利。” “说到这件事,我想问问其中的情况。”陆渐红并没有在他的安全方面多作纠缠,“邵阳东被炸死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夏侯芳摇了摇头道:“省公安厅成立了专案组,正在调查,不过没有什么结果,毕竟凶手也当场死亡了。” 陆渐红道:“那凶手跟邵阳东有什么仇恨呢?” 夏侯芳道:“这些都是警方在调查。” 陆渐红理解夏侯芳的处境,她是军方的人,不参与查案,所以她知之甚少。 待了一个多小时,夏侯芳这才离开。 陆渐红却是睡不着了,夏侯芳给他谈的一些事情确实让他感觉到事态严重。蒙城的黑社会猖獗,陆渐红是知道的,根据他这些年打黑除恶的经验,黑社会之所以能够猖獗,与官方的*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在蒙城,这似乎已经不能简单地以官黑勾结来形容了,还涉及到恐怖主义。陆渐红在考虑,这个时候不能靠经验主义来解决蒙城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常委会准时召开。八点整,陆渐红踩着点进了会议室,目光闪动间,发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空着,没有吭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淡淡道:“现在开会。” “同志们,这是我到蒙城来的第一次常委会,昨天跟大家也都见了一面,也进行了简短的谈话,对蒙城的情况有了一些皮毛方面的了解,但是还不够深入,今天这个会议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想请诸位常委们谈一谈蒙城日后的发展之路。”陆渐红根本没有去过问政法委书记乔士进为什么没来。 陆渐红的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不少人或是垂下了头,或是转移开目光,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搭这个茬,而夏侯芳虽然有心先开口,但是一来按照常委会的发言顺序轮不到她,二来她是军人,对经济发展也不便于说三道四。 所以,一时之间会场便冷了下来。 这完全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淡淡道:“怎么?这里可都是蒙城的精英啊,蒙城的发展都靠我们这些人去决策、实施,难道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吗?” 陆渐红的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不过蒙城顽疾久已存在,仅靠一两句话是万万不可能有所转变的,不过陆渐红的话还是刺激到了一些人的自尊心,常务副市长邱向前道:“我先说两句吧。蒙城乃至于整个藏江,气候条件恶劣,自然环境差,严重制约着经济的发展,这是主观原因。而这个主观原因也直接导致了客观原因的产生。这几年,市委市政府也在为之而努力,但是效果很不理想,放眼我们蒙城,企业也就那么几家。财力不够,连吃饭财政都算不上,每年都要靠省财政才能把饭吃到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谈什么发展大计,现在是关起门来说话,恕我直言,只是一个笑话。” 邱向前的话音一落,副市长马得港便接上了话茬:“是啊,去年还是到年底才兑现的工资,至于奖金福利,那都是传说。今年的办公费用都勒紧了腰带,邵书记原本说拉过来一部分资金的,现在他又被人炸死了,陆书记,你现在是蒙城的当家人,你可得想想办法。” 夏侯芳看着市政府的两人向陆渐红开了炮,而副书记沈百鸣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便知道陆渐红现在是孤军奋战,当下道:“马市长,奖金福利那是根据实绩来定的,你都做了哪些事情?喝酒打牌才是你最拿手的吧?” 马得港的脸猛地涨红了,拍着桌子道:“夏侯芳,别人怕你,我马某人可不怕你。” 夏侯芳道:“我要你怕我干什么?瞧瞧你的样子,跟个女人拍桌子,出息。” 陆渐红的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大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现在是在开常委会,不是在菜市场,更不是放牛场,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马得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辩解道:“她是在诋毁我。” “让大伙说说吧,这里的酒量是不是你最大,赌钱是不是你最精。”夏侯芳不依不饶道。 “你……”马得港的口才明显不如夏侯芳,被堵得直翻白眼。 陆渐红寒着脸道:“够了!还有谁说说?” 问题回到原点,会议室又安静了下来,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政法委书记乔士进。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乔士进连声道着歉,但是脸上却是带着些趾高气扬之色,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宰。 正文 _3156 直接赶走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道:“乔书记,你等一下,你似乎还没有解释迟到的原因吧。” 乔士进怔了一下,道:“迟到了就迟到了,还解释干什么?这不是乱弹琴嘛。”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氛围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众人的瞩目中,乔士进大喇喇地坐到了空着的位置上。 众人的目光很快便聚焦到了陆渐红的脸上,都在看他会怎么办,这种赤1祼祼的挑衅和不敬严重挑战着陆渐红这个省委常委、蒙城市市委书记的尊严。 陆渐红淡淡道:“乔士进,我宣布你已经不再是蒙城市政法委书记了,现在我们在召开常委会,你没有资格坐在那里,出去!” 乔士进像是屁股被蛰了一般跳了起来:“陆书记,你有没有搞错?我的任职是省委下的文,我是省管干部,你恐怕还不够资格免去我的职务吧?” 众人也觉得陆渐红说出这番话来实在太没有水准,乔士进很站得着脚,只见陆渐红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我说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出去!!!” 乔士进仿佛与陆渐红卯上了,操着肩膀道:“我要是不出去呢?” “大家看看,我们蒙城的干部就是这种形象吗?这还是干部吗?完全就是流氓地痞啊。”陆渐红指着乔士进,向秘书长金海军道,“让小高上来一下。” 小高虽然是陆渐红的司机,但同时也负担着保卫工作,所以他的办公室就在陆渐红办公室的顶端,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便出现,所以在接到电话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赶到了会议室。 “这个人在这里闹事,赶他走。”陆渐红淡淡地看了乔士进一眼。 小高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乔士进身前,一把拿住了他的肩膀,乔士进顿时全身乏力,在被小高拎出去的时候嘴里在不断地叫骂着:“陆渐红,你给我等着瞧。” 随着门被关上,顿时清静了许多,然而此时包括夏侯芳在内的其余十人都是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陆渐红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可是犯了官场大忌啊,况且他虽然是省委常委,也不能代表省委就免掉了乔士进的市委常委吧,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收场。 陆渐红环顾四周,道:“大家也看到了,这样的人连起码的会议纪律都不遵守,又怎么能担当得起政法委书记的职务?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在我们蒙城,有很多干部都像他一样,尸位素餐,顶着人皮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刚刚邱市长说,恶劣的自然条件制约了蒙城的发展,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是我要说,问题的根源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在这里!” 陆渐红指着自己的脑袋,厉声道:“这里才是根源!条件不好,可以去改造,可是思想出了问题怎么办?” 陆渐红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很是震耳:“昨天晚上我出去走了走,居然遇到一些流氓在招摇过市,还叫嚣着蒙城是他们的天下。我想问一问各位,蒙城是老百姓的天下,还是这帮人渣的天下?试想一下,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地方,你就是条件再优越,资源再丰富,有谁敢来投资?” 喝了一口水,陆渐红道:“所以,我认为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尤为重要,并且将是我市的一项长期工作。希望各个职能部门都真正地行动起来。下面我们谈一谈前任市委书记邵东阳的案子。” 夏侯芳的心里略有些吃惊,昨天晚上,她跟陆渐红谈了很长时间,其中便提到了乔士进的事情。 陆渐红在蒙城遇袭,兼着市公安局局长的副市长唐正中被免了职,这个公安局局长一职便落在了乔士进的身上。夏侯芳告诉陆渐红,乔士进的底子很不干净,在邵阳东出事之后,他采取了消极应对的态度,直接导致案情陷入了僵局,据说,乔士进跟西门猛的关系很不一般。 这个说法有事实支撑。 西门猛名下有一个稻草人俱乐部,营业的项目有很多,里面养了很多的打手,自然也会有不少暴力冲突,每次闹事后被抓进去,轻的直接从公安局放出来,重的检察院和法院的判处也是轻之又轻。 陆渐红立刻便感觉到,乔士进这个人大有问题,不过陆渐红没有时间去查他,他的目标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顿蒙城,所以在今天乔士进迟到之后,陆渐红借题发挥,把事情弄大,直接免掉他的职务。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跟夏侯芳提到今天的常委会要说邵阳东的案子,所以夏侯芳很吃惊地看了陆渐红一眼。 陆渐红道:“我来任职时,中央领导要求尽快破获此案,大家谈一谈吧。” 陆渐红根本没有指望从这些人的嘴里掏出些什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 在蒙城,陆渐红可信任的人不多,算来算去,恐怕也只有夏侯芳一个。 对邵阳东的案子,陆渐红其实是作了一番的了解的,从*下派到藏江的专案组也了解到一些情况,市委门前是有战士值勤的,那么凶手是怎么混进去的?仅此一点,陆渐红便怀疑在蒙城市委里有内应。 在常委会上提到此案,陆渐红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有过激的反应,如果有人,那么陆渐红传递出来“中央高层要破获案件”的信号很有可能会引起一些动静来。另外,陆渐红也很想知道,邵阳东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人如此极端地采取自杀的方式来报复他。 不过陆渐红失望了,这个话题个个都是讳莫如深,但是陆渐红还是察觉到有几个人欲言又止。 陆渐红的心里有了数,在话题无果之后便宣布散会,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陆渐红点起了蒙城本地的蒙烟,辛辣的很,劲头很大。 正文 _3157两位书记的态度 陆渐红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通过这次的会议,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事情,蒙城市委的班子很有问题,不过也并非全烂了,组织部长束明和纪委书记纪方明就值得再跟进一下,想了想,把阿里亚多叫了进来:“在富丽宾馆订一桌饭,通知束部长和纪书记晚上过去。” 阿里亚多刚刚出去不久,陆渐红案头的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陆渐红并不熟悉号码,但是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电话,因为每一个电话都有可能会变成线索。 不过在他拿起电话之后,他失望了。 电话是省委副书记朴树人打过来的:“陆书记,今天火气很大啊。” 陆渐红道:“朴书记,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朴树人道:“陆书记,蒙城的情况比较特殊,要想干出成绩来,离不开一帮本土干部的支持,威呢,是要树的,但是也不能通过打击别人这个方法。” 陆渐红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肯定是乔士进去告了状了。 朴树人是省委副书记,分管党群人事,在藏江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吃罪这么一个人显然不明智。陆渐红得到过首长的承诺,他要有蒙城绝对的人事权,不过这显然不能成为跟朴树人作对的资本,毕竟陆渐红来是为了解决问题,树立更多的敌人不可取。 心中微微一动,陆渐红道:“朴书记,我刚刚还在翻小本子上你的手机号码准备向你求助呢,要不这样,我现在去你办公室汇报一下。”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举动,朴树人的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不管怎么说,人家以前可是正部级的领导,现在对自己这么尊重,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市委距离省委并没有多远,不多时,陆渐红便到了朴树人的办公室。只是在见朴树人的时候,陆渐红却是受到了朴树人的秘书的障碍,说朴树人正在会见客人,让他稍等一会儿。 陆渐红没有跟这个秘书一般见识,但是对朴树人的感觉却是差到了极点。自己也是省委常委,谅他区区一个小秘书还没那个胆子跟自己玩花样,那么肯定是朴树人交待了这么做的了,其动机无非是给陆渐红一个下马威,让陆渐红知道,他朴树人虽然只是省委副书记,但也不是其他的常委所能漠视的。 在会客室坐了大约十几分钟,朴树人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哎呀,陆书记,真不好意思,刚刚见位客人,话说得有点多,让你久等了。” 陆渐红笑道:“没关系,朴书记是领导嘛。” 坐了下来,朴树人点了一根软中华,吐着烟圈道:“陆书记,先前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情也是为了你好。” 陆渐红道:“我知道朴书记的好意,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你也说了,蒙城的情况很特殊,其实蒙城只是藏江的一个缩影,连省会都是如此,其他的地方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在政法系统上,我想动一动,还希望朴书记能够大力支持。” 朴树人的脸色微微一沉,陆渐红想动政法系统的人,显然是要一棍子把乔士进给打下去了,也就是说,自己的一番话他根本没有听得进去,当下声音便有些冷淡了下来:“陆书记,他们都是省管的干部,我说了也不算。” 朴树人言下之意,我说了不算,你说了就更不算了。 对于朴树人想要表达的意思,陆渐红淡然一笑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朴书记你的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 陆渐红此时就有些逼宫的态势了,朴树人完全没想到陆渐红居然会反客为主,逼他表态,心中极度不爽,道:“这个你应该打报告到组织部和省委来,而不是在这里谈。” 朴树人的潜台词就是,逼我上船,我跟你很熟吗?你以前是正部级,但现在在藏江,我才是三把手,吃定你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朴书记说的有道理,要按规矩办事嘛。那我回头就去打报告。” 朴树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陆书记,做人啊,低调一点。” “谢谢朴书记的指点,不过我也有句话要送给朴书记,烦恼皆因强出头。”陆渐红撂下了这句话,起身道,“那就不打扰朴书记了。” 刚从朴树人这边出来,蒯志成的电话便打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陆书记吗?有空到我办公室来坐一坐。” 陆渐红觉得好笑,这蒯志成的电话打得还真及时啊,是算着点呢吧? 进了蒯志成的办公室,蒯志成笑得很虚伪,离开了办公桌,拉着陆渐红一起坐到了沙发上,道:“陆书记,到蒙城来还习惯吗?” 陆渐红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组织要我们去哪就要去哪,不习惯也要学会习惯啊。” 蒯志成呵呵笑道:“陆书记是有水平的人,说出来的话跟咱们大老粗就是不一样。” “蒯书记就别笑话我了。”陆渐红笑了起来,“刚刚在朴书记那边唠了一会儿,对我很不满意啊。” “哦?”蒯志成目光闪动,陆渐红到藏江来任职的政治背景他略知一二,但很明显的是,陆渐红这个人轻易不能得罪。听陆渐红的意思,朴树人对他不满,那么也就是说,陆渐红对朴树人同样不满,便道,“怎么了?” 陆渐红道:“为了蒙城的一些人事方面的事情。” 蒯志成皱了皱眉头,轻轻拍了拍脑门道:“陆书记,这一点我就要说说我的意见了。你在常委会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也知道了一些内情,陆书记啊,你的那些言论对你是很不利的。” “蒯书记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这才散会一个多小时吧。”陆渐红满含深意地看了蒯志成一眼,道:“蒯书记,你知道了事发的经过,如果换成你的下属对你这个态度,你会怎么办?” 蒯志成打了个哈哈道:“那帮兔崽子确实不上道,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虽然你出言不当,但是在这个方面,我支持你!” 正文 _3158会见韩青 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不过从蒯志成的眼睛里传递过来极大的善意,陆渐红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况且他暂时没有行使首长给他的特权,而是采取通过省委决定的方式,也是为了避免矛盾的激化,当下道:“蒯书记,万分感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为了工作嘛。”蒯志成把这事摆到了工作的层次上。 从省委大院出了来,陆渐红刚刚上车,放在阿里亚多那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阿里亚多道:“陆书记,是吴省长的电话。” 陆渐红伸过手来接过手机,道:“我是陆渐红。” 吴晗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不爽:“陆书记,今天常委会上的动静不小啊,状都告到我这边来了。” 陆渐红淡淡道:“吴省长,你是领导,肯定能分辨得出谁对谁错。” “陆书记,我明白你的处境,但是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作为市委书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能把握得住分寸吧?” 陆渐红道:“我自然有分寸。吴省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挂了。” 陆渐红这么说,吴晗就有些不快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确实有人把状告到他这里来了,只不过告状的人不是乔士进,而是省委组织部长苏至刚。 见吴晗放下了电话,苏至刚道:“吴省长,这个陆渐红也太目无领导了,他以为他是谁?藏江的人事由他说了算吗?说罢免一个市委常委就单方宣布了,他置吴省长您于何地?” 吴晗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尤其是被自己的下属挂了电话,脸上更是挂不住,苏至刚这么一煽风点火,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不过他还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苏部长,咱们的心胸要宽阔一些,我想他也是情急之下才口无遮拦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省委常委,多少也要照顾点他的面子。” 苏至刚道:“吴省长,您的心胸够宽阔的,我就怕有些人不识好人心啊。” 吴晗没有再说话,副厅级以上干部的任免并不是陆渐红所能左右的,这一次陆渐红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在会上单方宣布乔士进不再是蒙城市委常委了,如果强行推动,以他初来乍到还没有什么经营能力的情形下,通过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当作一个屁,放了就散了,那他更是丢脸,所以说无论是进是退,陆渐红都是寸步难行。 苏至刚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到这边来说是告状,其实只是在试探一下吴晗的态度,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不久,苏至刚便接到了一个电话,懒洋洋地接通,道:“你安心上你的班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考虑。” 且说陆渐红挂了吴晗的电话,秘书阿里亚多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午常委会的事情他听说了,虽然觉得陆渐红非常吊,但是他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有这方面的能耐亦未可知,不过即便如此,随随便便就挂断了省长的电话,那就不是一般的吊了,做出这样举动的人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无知,一种是有足够的本钱,陆渐红怎么都不可能是无知的人,那么就属于后者了,可是他的本钱到底在哪里呢? 小高道:“陆哥,回市里吗?”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去省政府。” 车子在省政府大院里停下,陆渐红到省政府办公厅问了一下副省长韩青的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认出来这是新上任的蒙城市委书记,便告诉了韩省长办公室的位置。 韩青完全没想到陆渐红会主动到他的办公室来,一时之间真的是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处境叫一个尴尬,倒是陆渐红似乎早已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笑着道:“尊贵的韩省长,别来无恙。” 韩青此时真希望自己是一只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什么都不管了,可是他不是,强笑道:“陆书记,咱们又见面了。” 陆渐红道:“韩省长,我向你汇报一件事情。” 韩青苦着脸道:“我的老领导,你就不要这么损我了。” 陆渐红淡淡道:“你现在排名在我前面,就是我的领导。” 韩青高举双手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陆渐红打断道:“韩省长……” /~.*?@++ 韩青急切地道:“你直接叫我韩青好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好,反正咱们是老朋友了,这么称呼也亲切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今天上午蒙城常委会上的事情。” 韩青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香烟来拆了封,亲自递过去一根,又替陆渐红点上火,这才道:“我的消息并不怎么灵通。” 陆渐红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韩青也听得倒吸冷气,他有三个惊讶,第一个是乔士进居然敢对领导如此之大不敬,这完全是违背了官场规矩的,你的后台就是再硬,也不能让领导有这么大的难堪吧?第二个惊讶是陆渐红单方面宣布免掉乔士进市委常委的职务,这完全是强*了省委的组织纪律。而第三个惊讶则是他已经明白了陆渐红到这里来的用意,并不是来恶心自己或者是兴师问罪,而是来寻求政治同盟。 “陆书记,我只能说你太猛了。”韩青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能形容陆渐红的行事作风。 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道:“韩青,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我认为可以暂时打个包封存起来。你的理想我是知道的,以你目前在藏江的位置,想出成绩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或许连脚跟都站不稳,而我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打算碌碌无为下去,甚至于继续跟我唱对台戏,还是跟我合作。” 韩青没有任何的犹豫,道:“我当然想跟你合作,可是有两个疑问,第一,我在藏江的能力非常非常有限,力量不大,能帮上你什么,我难保证。第二,有了我对你玩弄阴谋的前车之鉴,你会放得下心吗?” 正文 _3159西门猛的电话 陆渐红盯着韩青半晌,缓缓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账会放到以后再算。但是,如果你在藏江跟我两面三刀,我不介意就在藏江把这笔账算清。” 富丽宾馆一号厅的大桌子并没有被启用,而是用了一张方桌,因为吃饭的人只有三个,陆渐红以及纪委书记纪方明和组织部长束明。 这两人接到阿里亚多的电话,得知陆渐红要请他们两人吃饭的时候,心里都有些犹豫,他们两人都不是藏江人,但是在蒙城去工作了不少年而没有出头之日,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落后,更因为这里的黑暗,要想离开这里,恐怕唯有退休一途。这些年里,他们也经识了不少阴暗的地方,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今天陆渐红的话却是让他意识到,良知只是被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并没有泯灭,但是在那种场合下,他们不可能说出任何一个字来,令人欣慰的是,陆渐红接收到了他们难以言语的信号。 只是,万一陆渐红顶不住压力,或者说也是个有勇无谋之辈,那他们的下场恐怕会很悲惨,前任市委书记邵阳东便是一个铁例。 服务员把酒递了上来,陆渐红接过,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然后亲自为两人倒上了酒,道:“束部长,纪书记,我这个人是直性子,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去转弯抹角,今天在常委会上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既然是蒙城的市委书记,就需要对蒙城负责,我永远相信,邪不胜正,也更相信,恶人只是占了一少部分,更多的人是好的,是向善的。二位的履历我也看了,在蒙城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我想在这种氛围下工作,人难免会很压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陆渐红的这番开场白有些出乎二人的预料,官场中的老谋深算、转弯抹角、说三留七完全没有,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位书记就是个心直口快的直性子,粗中有细的人并不是没有,所以二人对视了一眼,纪方明当先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陆书记,你是一把手,我们自然唯你马首是瞻。对于今天的事情,我不便议论,但是我相信,蒙城在你的管理之下,会有一番新的景象。” 还真是老狐狸啊,话说得滴水不漏。陆渐红把目光投向了束明。 束明也道:“我和纪书记的态度是一样的。” 陆渐红并没有奢望这两人一上来就跟自己掏心窝子,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这一次他的责任重大,依赖于单打独斗完全不可行,必须组织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所以他才抛开成见,去拉拢韩青。韩青在藏江虽然立足未稳,但他毕竟是常委中的一员,而且这小子搞阴谋诡计的本事是有的,有可能成为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如今的陆渐红对蒙城的情况基本是双眼漆黑,所以需要从各个渠道获得信息。 陆渐红居然没有问那么多的事情,只是跟两人一起喝酒,两瓶酒喝完,便算结束了这桌饭。 从招待所出了来,束明跟纪方明互视了一眼,并没有离开,反是去了纪方明的办公室,刚刚他们虽然在喝酒,聊一些藏江风俗,但是陆渐红却是拿出手机给他们发了短信,让他们不要说敏感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 从陆渐红的这个动作完全可以确定,他不但有勇而有谋,行事粗中有细,非常谨慎。 “老纪,你看陆书记能不能信?”束明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纪方明沉吟了半晌,道:“我觉得可以信,今天在常委会上,他直接向乔士进开了炮,不像是假的。” 束明道:“要不我们再等一等,他不是说免掉乔士进的职务吗?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免掉,如果是真的,到时候咱们再说也不迟。” 纪方明和束明已经离开了,陆渐红也离开了一号餐厅,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招呼小高一起出来走走。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也为了不麻烦夏侯芳,陆渐红并没有离开市委大院,而是在院子里散着步。 市委大院后面是一片樟树林,显得很幽静,散步到树林子前面,一直没开口的陆渐红才道:“小高,事情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小高左右看了看,月色下明亮得很,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便道:“陆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陆渐红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接收器,道:“你给我的这个接收器探测到餐厅里有窃听设备,我不敢保证在我的宿舍和办公室里会不会还有没有检测出来的监听设备,这一切都证明,市委里面有内鬼。” 小高揉着额头,道:“陆哥,蒙城的情况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危险得多,更关键的是,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而且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陆渐红笑了笑道:“是不是很有挑战性?” “陆哥,咱们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陆渐红笑着道:“也不要太悲观,其实我们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邵阳东的死就是一条线索。唉,克敌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不来上任?”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非常陌生,却是显示着藏江蒙城的来电。 接通电话,便听到一个很苍老的声音笑着道:“是陆书记吗?” [ban^fusheng]. 首发 “我是,你哪位?” “我姓西门,叫西门猛,想请陆书记一聚,备浊酒一杯,还望书记大人赏脸。”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这个名噪一时的人物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相约,当下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朋友们给面子,称我一声猛爷,不过你是父母官,不妨就称呼老朽西门好了。” 小高在边上听得清楚,心里暗骂了一声,操,猛爷,孙子还差不多。 陆渐红笑了笑,淡然道:“相信你的那位手下已经告诉过你了,请我是需要预约的,你预约了吗?如果没有,去找我的秘书吧。” 挂了电话,陆渐红却是蹙起了眉,这个西门猛两度相约,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正文 _3160不见不散 三天后,省委组织部一纸文件,宣布了对乔士进的职务调整,虽然到九江市级别没变职务没变,但是完全被人理解成为被陆渐红一脚踢了出去,刹那间陆渐红在蒙城的威信空前地高涨了起来,原来他在常委会上的话并不是口出厥词,他真的拥有这样的能力。 陆渐红能够感觉到大家看着他目光间的变化,不过这其中的曲折却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在乔士进的调整上,省委的争议很大,在书记办公会上,蒯志成提出了这个意见,遭到了省长吴晗、省委副书记朴树人和组织部长苏至刚的一致反对,他和陆渐红以两票落败,后来被逼到在常委会上表决。 这一次的调整,蒯志成是花了大力气的,因为首长跟他交待过,关于蒙城的人事调整方面,陆渐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表明首长给了陆渐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力,从这个角度来说,蒯志成对陆渐红是很反感的,但是陆渐红在此之前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也就是说,陆渐红还保持着对他这个省委一把手的尊敬,并没有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地步。换言之,如果动用到上级领导硬压的话,那他这个省委一把手的尊严就丢光了,这证明他对藏江已经失去了掌控。 为了不给领导留下这样的印象,他必须帮助陆渐红把这个人事拿下来,两天里,他找了不少常委们谈话,最终以六比三的绝对优势力压省长吴晗确定了胜势。 在通过了人事之后,蒯志成也觉得挺高兴,在藏江,吴晗与自己的明争暗斗从两人搭班子的第一天就没有停止过,像这种扬眉吐气的大胜虽然不是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多数都处于胶着状态,或许陆渐红的到来会成为他的一员福将,奠定他的胜势。 当时在常委会散了之后,陆渐红在他的办公室跟他有一番对话,对话是轻松而愉快的,当时蒯志成开玩笑跟陆渐红说了这么一句话:“渐红书记啊,以后可不要再给我出这样的难题了。” 陆渐红通过他称呼上的改变,接收到了他善意的信号,也开了句玩笑:“蒙城的事情一天不稳定下来,比这样更难的题目恐怕还会有。不过我坚信,在蒯书记的领导下,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一顶高帽子送给了蒯志成,见证了两人的能力合作。 经历了这件事,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蒯志成适当地问:“渐红书记,虽然你因为重安的事情上遇到了麻烦和挫折,但是现在已经证明,中央高层对你的期望还是很大的,对你重新启用就是一个明证。有理由相信,你到蒙城来任职一定肩负着更重要的任务,渐红书记,你能不能透露一点?也好让我最大程度地给予你支持和配合。” 蒯志成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他两个方面的意愿,一个是在试探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另一个方面则是想知道中央高层对藏江工作的不满意到了什么程度。 陆渐红当时透露了一些:“蒙城前任书记的被报复死亡,中央非常关注,认为不是一起简单的报复行为,向严重的方向说,可能涉及到恐怖主义。” 蒯志成当时就有点发怔,如果此事上升到恐怖袭击的程度的话,那性质将会万分严重,绷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专案组已经撤回,对此事作了定性,只是报复行为,但是蒯志成知道,这个结果是站不住脚的,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人炸死,其疑点本身就很多,只是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出什么来,他只有认可这个结果,陆渐红现在提到这件事,让蒯志成感到一股失去掌控的悲哀。 陆渐红在离开的时候表示,这个案子他会继续查下去。 蒯志成并不傻,他完全能够感觉到陆渐红在表明决心的同时,还表达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比如说,利益共体。 猛爷西门猛是在乔士进的调整被宣布的第二天来到市委办公厅的,很快便“找”到了陆渐红办公室。 接待他的是陆渐红的秘书阿里亚多,阿里亚多显得很冷静,示意他稍等,然后向陆渐红作了汇报。 不管怎么样,西门猛是省人大代表,也是蒙城的明星企业家,这个光环让陆渐红必须要买他这个帐。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西门猛,在电话时听他的声音有点苍老,但是在见到他的人时还是有些意外,他的年纪比陆渐红想像中要年轻得多,虽然他有六十多岁了,但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红光满面,保养得非常好。 “陆书记,老朽身体不好,一直未能亲自拜见,在电话里邀请陆书记,怠慢了,还望陆书记不要怪罪啊。”大热的天,西门猛居然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虽然有点装逼犯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说,这股范儿还是比较足的。 陆渐红笑着道:“喝茶。” 西门猛的涵养很好,微笑道:“陆书记,老朽名下产业颇多,只是年事已高,也没多少日子可活,看着蒙城百废待兴,有心为家乡的发展贡献些力量,只是不得其所,欲与书记详谈,只是怕耽误书记的时间,所以晚上在会客楼备以薄酒,想与书记把酒探讨此事,不知书记是否赏脸。” 西门猛文绉绉的说话让陆渐红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西门猛倒是抛了一个不小的诱饵,陆渐红道:“那晚上见。” “爽快!”西门猛笑道,“届时我来接你。”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我等你,8点,不见不散。” “不送。” 下午的时候,任克敌姗姗来到,到陆渐红这里来报了道,陆渐红亲切地给了他一拳:“你小子,到现在才来,忙着跟小甄亲热呢吧?” 任克敌一脸苦色道:“哥啊,你以为我真有那个闲心啊。” 正文 _3161你算什么东西 任克敌还真没有闲着,之所以迟来了几天,是跟调查邵阳东案的专案组进行了接触,详细研究了案情,让他发现了不少的疑点,第一,是关于凶手的。据卷宗中反映,该凶手叫阿不江。经过对他的调查,发现这人根本就是无业人员,靠偷窃为生,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会跟邵阳东一个市委书记有所交集,更别说什么矛盾了。第二,事发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地点在市委富丽宾馆邵阳东的宿舍。那么阿不江是怎么进入市委大院的?要知道市委大院的门口可都是有武警战士值勤的。即便是通过其他的方法进入大院,又是怎么混进招待所的?第三,事发当晚的院内监控以及招待所的监控都消失了。仅此三点,足以证明邵阳东的死大有猫腻。 陆渐红精神一振,将最近两日的事情向任克敌说了,任克敌吃惊不已:“陆哥,你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陆渐红笑道:“几次经历生死,胆量早就练出来了。你的任职手续办了没有?” “已经到省委组织报了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我送你去市局上任。” 任克敌任省公安厅副厅长,又兼市公安局局长,由陆渐红送到市公安局,与陆渐红的上任一样,非常之高调。而陆渐红利用这几天打下来的威信震住了很多人,所以市局虽然有些排外心理,但是在这种威压之下,并没有什么人敢去触这个霉头,恰恰相反,任克敌上任之后,几位副局长倒是表示晚上要为任克敌接风。对此,陆渐红介入:“接风今晚还轮不到你们,下次吧。克敌,刚刚上任,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任克敌知道陆渐红是要他借势立威,便道:“公安局的工作很矛盾,既怕有案子,又怕没案子。不过这个矛盾还是要放到以后再说了,在来蒙城之前,*的领导就责成我必须尽快理顺邵阳东的案子,所以呢,各位同志是不是配合和支持我的工作,就看这个案子能不能破了,希望同志们打起精神来,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陆渐红强调道:“公安战线是不是一支具备了凝聚力和战斗力队伍的队伍,现在就是个考验,我相信,咱们蒙城的公安干警是有能力破获此案的,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交接完毕,天色已晚,早过了下班的时间,陆渐红叫上任克敌:“今晚陪我一起去赴一个鸿门宴。” 任克敌吃惊道:“鸿门宴?” 陆渐红点头:“蒙城的知名企业家西门猛。” 任克敌道:“这个西门猛看样子很有来头啊,又是披着人皮的狼?” 陆渐红笑道:“就是他,请了我两次,都被我很不客气地回绝了,据说此人在蒙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且还是省人大代表,在省里的影响力也不小,这种人三番五次要请我吃饭,必定有所图谋,我一直想不通,他图的是什么。” 任克敌道:“既来之则安之,今晚会一会他就知道了。” 八点半的时候,陆渐红的车才停到了会客楼前,车子停下,陆渐红、任克敌和小高三人走到会客楼前,被几人挡住了,一脸冷意地盯着他们。 小高走在前面用胸膛攘了一下最前面的人,冷冰冰地道:“看门狗,滚开。” “都散了。”这时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陆渐红一看就乐了,正是被他扇了两记耳光的那家伙。 “猛爷已经等了很久了,请。”这家伙显然还记恨着陆渐红给他带来的屈辱,虽然话说得很客气,但是那神色却是带着很深的敌意。 “前面带路。”陆渐红淡淡道。 进了去,会客楼的装修很奢侈,档次不低,显然是类似于明朗会所一般的存在,看来是蒙城档次最高的酒店了,不过大厅里却是冷清清的,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倒是站了不少看上去虽然衣冠楚楚却是根本掩盖不了那种匪气的人。 大手笔啊,清了场了。 上了四楼,在至尊厅前停下,在门的上方雕着一头金龙,张牙舞爪,怒目圆睁,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人,穿着短袜,背手而立,见到来者,打了声招呼,便打开了门。 西门猛跌坐在一张茶几前,正在煮茶,不大的房间里居然有檀香之气,在这股气息之中,夹杂着一股茶叶的清香。 “陆书记,你来了。”西门猛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屋内站着的几人立刻出了去,不过领路的那人倒是站在门边没有离开。 陆渐红笑道:“西门先生,带了两位朋友来,不介意吧?” 西门猛笑道:“陆书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之至,陆书记,时间还早,不妨先喝一杯清茶,过滤一下肠胃。” 说着,西门猛作了个手势,示意几人坐到茶盘边上来。 小高淡淡地瞅了一眼,这个西门猛的用心倒是挺邪的,他的那个位置略高,另外的三面都低了一些,若是陆渐红坐下去,则显得他高高在上了,这显然是一个下马威,当下向门口那人招了招手道:“搬凳子过来。” 那人向西门猛看了一眼,西门猛目光闪动,忽然一撩颌下长髥道:“陆书记,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我兄弟,高斩。”陆渐红淡淡道,“我这人对茶比较挑剔,据我所知,蒙城无好茶,看这个茶水的成色和香气,估计也只是市面上档次稍高的龙井罢了,这种茶我没有兴趣。” 西门猛微微一怔,这茶确是龙井,不过也不至于陆渐红所说的那么不堪,正待开口,任克敌已经有些不耐烦:“就不要附庸风雅了,老头子,不是请吃饭吗?可以开始了。” 西门猛还没有开口,被小高吆喝的那家伙就不爽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猛爷说话。” 任克敌忽然走向了那人,缓缓道:“听说你被陆书记抽过两记耳光?” 正文 _3162打狗还需看主人 那人的脸突然涨红了,任克敌忽然一伸手,两记耳光迅疾扇出,这个速度比陆渐红的出手快多了,只听啪啪两声响,那人左右腮帮子各显出四条红印,嘴角已经沁出了血来。任克敌这个时候才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小八,出去。”西门猛淡淡地叱了一声,心里却是震惊之极,打拼了这么多年,什么样嚣张的人他都见过,但是陆渐红是一位官员,可是身上却是充满了戾气,包括他带来的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狂,尤其是身入他的地盘更是不知收敛,张狂得可以,让他很是意外,所以让小八出去之后,神色微微一寒,道,“陆书记,你的朋友太过分了吧?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好歹是一番诚意,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他们绝无对你不敬的意思,只不过你的……怎么称呼呢,你的手下?还是你的朋友?是他自找难看,这个场合有他说话的份儿吗?况且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西门猛呼吸不由一窒,目光转向了任克敌,一字一顿道:“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的人,不知道怎么称呼?” 任克敌嘿嘿一笑:“好说,蒙城公安局局长任克敌。” 西门猛略有些恍然,怪不得这么狂,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任局长,失敬失敬,蒙城的治安不是太好,还盼望任局长来了能改变这个局面。” 任克敌听得出西门猛的威胁之意,打了个哈哈,针锋相对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那老巧拭目以待。”西门猛道,“陆书记既然无意喝茶,那么请入席。” 陆渐红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房间里的桌子并不像一般的圆桌,是一张半人高的长方形的桌子,大约有两米长那样,当两个人抬着一个一人多长的方盒子进来放到那张桌子上的时候,陆渐红在想,西门猛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呢? 盒子被放到桌子上,两人将罩着的盖子揭开,顿时让陆渐红目瞪口呆,这里面居然是一个平躺着的赤1祼女子,在她的重点部位都被放上了各式的菜肴,原来是盛体宴。 陆渐红的脸色当即微微一沉,道:“西门猛,想不到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为老不尊。” 西门猛正色道:“陆书记言之差矣,这只是一道菜罢了,请。” 陆渐红挥了挥手:“这道菜消受不起,撤了吧,如果你真的想谈投资的事,还是尽快入正题的好,这些花样儿就免了。” “陆书记是正人君子,老朽佩服。”西门猛拍了拍手掌,那两人便把女人抬了出去,接着中规中矩地上了菜。 西门猛道:“陆书记,上午我曾说过,有志于为家乡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打算投资一个大型的企业,不知道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优惠的政策。” 陆渐红笑道:“我对你虽然不了解,但是这两天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用藏江首富来形容你一点都不过分,我感到奇怪的是,你如果想投资早就投资了,何必要等到我来呢?” 西门猛的脸抽搐了一下,笑道:“陆书记,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说实话,我以前也曾投资过,但是受到的阻力太大,当官的吃拿卡要,让我很是寒心,听说陆书记向来以亲民爱民著称,所以又动了这个念头。” “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有意的话,我建议你到市政府那边去详细了解一下,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是真心投资建厂,你就不必顾虑什么。”对方既然耍滑头,陆渐红也就跟他虚与委蛇,打起了太极来。 小高和任克敌两人埋头吃饭,觉得很是沉闷,看得出来,由于他们两人的到来让西门猛有不少话不方便说出来。 “好,那我就放心了,陆书记,我敬你一杯。”西门猛似乎放弃了他的真实意图,吃喝了起来。 陆渐红举起杯子咪了一小口,然后道:“西门先生,你在蒙城根深本固,有件事情我很想问问你。” “请说。”西门猛放下了杯子道。 “前任市委书记邵阳东被人炸死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西门猛面不改色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那么你觉得他被报复杀害的说法可信吗?” 西门猛笑了笑道:“陆书记,这个你就问错人了,我只是个做生意的,任局长在这里,这种专业性的东西你应该去问他。” 任克敌这个时候抬起了头,说:“据我所知,阿不江是个贼,是你手下的小弟,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西门猛不由道:“任局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说了,我是个生意人,什么小弟老弟的,跟我没关系。” 陆渐红笑了笑道:“任局长,不许乱说,西门先生风烛残年,连拐杖都拿不动了,怎么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任克敌笑着道:“有些人杀人是不用自己出手的。” 西门猛苦笑道:“听二位领导这么说,似乎要赖上我了。”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在这种氛围下,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话题,不一刻的工夫,陆渐红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告辞,西门猛居然没有挽留,只是象征性地将三人送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小八沉着脸走了进来,低声道:“猛爷,斯坦利已经到了,在楼上的房间里。” 西门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点上了一根烟,西门猛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陆渐红这个人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政绩他没兴趣,女人也过不了他这一关,你看,是不是跟邵阳东一样?” “等等再说,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节外生枝了,发财才是大计。” 放下电话,西门猛吐出一口烟,自言自语道:“真是贪得无厌。” 且说陆渐红等人出了会客楼,上了车,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那帮人,道:“克敌,有什么感觉?” 正文 _3163杀人灭口 任克敌笑了笑:“西门猛的屁股肯定不干净,有必要盯一盯他。” 任克敌一上任便进入了工作状态,将邵阳东的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从阿里江的社会关系、以及当晚值勤的战士和富丽宾馆当晚的值班人员着手进行了调查,然而调查的结果还是令他不满意。 不满意的虽然是结果,但是过程才是他最为不爽的,因为他发现他所派出的调查人员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一周之后,任克敌来到了市委,阿里亚多已经得到陆渐红的吩咐,只要是任克敌来,可以随时随地进他的办公室。 任克敌一进来便道:“陆哥,我要换人!” “换人?换什么人?”陆渐红的眉头皱得很紧,心事重重,对任克敌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指望市公安局这帮人肯定是没有用了,从态度上来说,他们在敷衍了事,但是往深了想,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沆瀣一气,搞不好会起反作用。” 陆渐红道:“跟谁沆瀣一气?” “对手。”任克敌道,“隐藏在黑暗中的真凶。” 任克敌接着道:“我现在怀疑当时参与调查此案的人中有内*,毁灭了很多证据,所以我想对这些人进行调查,可是局里没有我信得过的人。” 对于任克敌的这个提议,陆渐红表示认可,但是真正实施起来,难度还是很大的,正如任克敌所说,没有值得信任的人,而这样的调查如果被发现了,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矛盾,所以陆渐红也是无计可施,道:“你有什么想法?” 任克敌道:“我有几个战友联合开了一个私家侦探社,我想请他们过来帮忙。” 私家侦探?这在国内还没有得到正式的承认,况且在蒙城进行这样的调查将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要知道对手可是连市委书记都敢杀害的,所以陆渐红道:“这样的话,安全很难保证。” 任克敌道:“总要试一试,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吧,这件事我去周旋。” 陆渐红揉了揉额头,事情的发展陷入了僵局,比他想像中要困难得多,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再出一点事情才好,否则就这么僵下去,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很难找得到真相。 任克敌离开后,陆渐红也陷入了沉思,刚刚纪委书记纪方明发来了短信,说有点事情要跟他谈谈,让陆渐红找一个安全的场所。很显然,纪方明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谈。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自己的住处了。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三个窃听设备,陆渐红不动声色,让小高做了手脚,安装了屏蔽装置,可以适当地泄露陆渐红所需要泄漏的东西。 回复了一条短信给纪方明,让他下班的时候来办公室找自己,陆渐红开始猜测纪方明会带给他什么内幕。 然后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纪方明在下班的时候并没有来找他。打电话给纪方明却是提示已经关机了,这让陆渐红隐隐感觉到一丝不详,让阿里亚多跟纪方明的秘书联系,秘书告诉他,纪方明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便匆匆出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吃晚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消息,说纪方明发生了车祸,车子坠入了山崖爆炸,死无全尸,这让陆渐红很难接受,有理由相信,这绝对不是意外。 这个消息是任克敌带过来的,他正在现场进行勘察,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陆渐红默然推开了碗筷,怏怏地回到房间,心情的极度压抑让他全身都没有精神。 过不多时,小高过来敲门,还带来了一个人,赫然是组织部长束明。 束明的神情有些慌张:“陆书记,我……” 陆渐红忽然摆手阻止束明继续说下去,然后向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左右打量了一下,并二他人,这才闪进门来,拿出一个小物事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才点了点头。 陆渐红这才道:“束部长,现在可以说了。” 束明道:“我刚刚得到消息,纪书记出事了。” “这个消息我也刚刚才知道,我认为这不是个意外。”陆渐红一脸悲痛,“公安局正在对现场进行勘察。” 束明咬着牙道:“陆书记,我觉得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人虽然固有一死,但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陆渐红向小高摆了摆手,小高站到了门外守着。 束明道:“邵书记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我们不是向他透露了一些事情的话,对方也不会向他下这样的毒手。” 陆渐红道:“束部长,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把你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束明点了点头,道:“蒙城靠近边境,一直有人从事贩毒的犯法活动,对此,公安机关也进行过无数次的打击,但是都不了了之,后来市里的人员不断被调整,包括公安系统,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后来发现,被调整的人都是致力于打击败毒活动的人员,经过几年的清洗,现在的蒙城已经完全烂了。包括我和纪书记,虽然没有参与到其中去,但是不闻不问本身就是不负责的表现。” 束明悔恨地垂下了头:“被清洗过了之后,这一类的活动便更加嚣张了起来,继而带来的是犯罪率的节节攀升,后来由于你在蒙城的遭遇,让三位领导被迫离开,由邵书记接任。邵书记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不畏强权,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盲目相信了金海军,以至于引来了杀身之祸。” 陆渐红道:“这么说,他的死与金海军有关?” 束明点了点头,道:“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你来了之后,我们不敢轻易再向你吐露些什么,一来怕你步了邵书记的后尘,二来也怕你顶不住压力,也为我们带来麻烦。昨天我在纪书记的办公室里商量了一阵子,决定还是跟你说出来这件事情,他说再考虑考虑,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正文 _3165欲擒故纵 陆渐红的眉毛忽然一扬,道:“当时有没有别的人在场?” 束明呆了一下,道:“陆书记,你的意思是……”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暂时不去考虑这些,你所说的贩毒行动,有没有确凿的证据?” 束明摇了摇头:“我没有参与。” 陆渐红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多余了,束明既然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又怎么会有证据,不过这就让他有疑惑了,他到目前并没有什么证据,也就是邵阳东并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真正有用的东西,何以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束明和纪方明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纪方明遭遇到了“意外”,而束明还安然无恙,这是不是意味着纪方明知道的东西比较多呢? 这些暂时都还没有什么答案,可惜的是纪方明已经死了。陆渐红让束明近期注意自身的安全,束明倒是将生死置之了度外,道:“陆书记,在蒙城的时间里,我活得犹如行尸走肉,如果真的能够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陆渐红动容道:“束部长,你的高风亮节我很佩服,但是人命关天,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纪书记已经遇了难,我不希望我们再有什么损失。” 束明离开的时候,原本稍显佝偻的身影显得挺直了很多,看来人真的很需要希望。 陆渐红让小高送束明出去,却是陷入了沉思,不多时小高回来,陆渐红道:“打开屏蔽。” 小高有点不理解,陆渐红点了点头,在小高打开屏蔽之后,他拨通了任克敌的电话,道:“克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任克敌低声道:“陆哥,有发现。车身上发现了剧烈的撞击痕迹,而在纪方明的身体上也发现他生前有遭受殴打的证据,有理由相信这是一起谋杀案。” 陆渐红道:“我早已料到了,纪方明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肯定有人知道,立即去检查他的办公室,并且对他的秘书甘博落蒂进行控制,我怀疑他就是通风报信的人。” 任克敌重重道:“好,我马上去办。” 放下电话,陆渐红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让小高立即去跟踪甘博落蒂。 小高这才明白陆渐红这是欲擒故纵,不过对陆渐红的安危却是担心得很,对此陆渐红不以为意,他的理由是他的手上还没有什么证据,对方不可能轻举妄动。 只是事情并没有按照陆渐红的预想去发展,故意露出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对方的什么动作,而甘博落蒂更是一脸委屈。对于这个结果,陆渐红不免也在质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难道甘博落蒂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是被安插到纪方明身边的眼线? 而任克敌对纪方明的办公室进行了仔细的搜索之后,什么发现都没有,在拿到纪方明最后的通话记录之后,发现他最后接到的电话是从一个公用电话亭打出来的,无从考证。 案情又陷入了僵局,这不仅让任克敌几欲抓狂,陆渐红更是紧锁眉头,可以感觉得到,对手非常狡猾,行事滴水不漏,根本抓不到把柄。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任克敌恨得快要把牙都快咬碎了,邵阳东的案子还没有眉目,现在又出了纪方明的案子,同样是无迹可循。 看着任克敌的样子,陆渐红道:“克敌,我们现在需要冷静,绝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对了,你上次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任克敌道:“那边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结果。” 陆渐红道:“对方的组织很庞大,如果涉及的人多,反而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就是担心这个调查根本没有结果,那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陆渐红自己却是静不下心来。 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陆渐红点上香烟,开始从头梳理。 到蒙城来任职,是受了首长的委托过来的,完全是因为邵阳东的案子,怀疑这是一次恐怖主义袭击,然而这个案子的调查没有结果,现在纪方明离奇死亡,而束明所提供的消息与恐怖主义基本搭不上边,那么,是首长的怀疑出了错误还是自己的调查方向出了偏差呢? 陆渐红在纸上写上了几个名字,分别是邵阳东、金海军、纪方明、西门猛,那么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看着自己在四个名字下面画着的两道横线,陆渐红忽然站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贩毒与恐怖份子根本就是两件事,并不能混为一谈呢? 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陆渐红有些患得患失,根本不知道该从哪条线先追踪下去,可惜纪方明这么一死,把所有的答案都带到了坟墓之中。 在纪方明的追悼会上,陆渐红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纪方明的家属,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在暗暗发誓,绝不能让纪方明就这么白白死了。 几天后,陆渐红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他参加常委会,这让陆渐红醒悟过来,他还是省委常委,这一阵子,自己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了。 省委常委会的内容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关注,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情,陆渐红只带了两只耳朵来,不过他发现省长吴晗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怎么友善。 在提到近期工作的时候,吴晗当先向陆渐红发难,说蒙城作为省会城市,各项工作停滞不前,而陆渐红作为市委书记,没有把精力放在全市的整体工作上,这是严重失职的表现。 令陆渐红惊讶的是,省委副书记朴树人倒是为他打起了掩护:“陆书记只是一个人,把蒙城全市的工作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不是客观的态度。蒙城的市长至今没有配备到位,这也是蒙城工作滞后的一个重要原因,蒯书记,吴省长,我建议尽快把蒙城的班子配备到位,充实力量。” 正文 _3166韩青提供的消息 对于这个要求,陆渐红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这一阶段他也在物色这方面的人选,可是出于对蒙城的警惕,让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这让陆渐红非常头疼。 蒯志成扫了陆渐红一眼,道:“朴书记的建议我赞成。陆书记,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道:“蒯书记,我到蒙城的时间不长,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尊重蒯书记的意见。” 蒯志成笑得合不拢嘴,陆渐红的这个态度表示,他只同意接收他蒯志成的提议,别的人如果要把手伸过来,他不会客气的。 “今天这个会议不是讨论蒙城市长的,苏部长,你筛选一下,把符合任职条件的候选人梳理一下,原则上要求从省委省政府的人选中挑选。”蒯志成一锤定音,“这个速度要快,放到下次常委会上议一议。”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回蒙城,而是邀请韩青一起吃了个饭。 韩青这一阵子一直在思索,与陆渐红的合作是一个选择,他知道陆渐红到藏江来并不是为了向他复仇,而是肩负着其他的重要使命,虽然他说他们之间的帐放到以后再算,但是这一次是缓和他们之间关系的一个利好机会,那么该如何帮助陆渐红呢?韩青的心里并没有底。 两人坐到一个包间里,陆渐红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过节,道:“韩青,有点事情我要问你。” 韩青道:“知无不言。” “我听人说,藏江有很严重的贩毒现象,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韩青沉默半晌道:“我有所耳闻,不过并没有亲眼见到过,省公安厅对这一块抓得比较紧,消息封锁得也厉害,所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陆渐红道:“蒙城纪委书记纪方明的死你听说了吧?” 韩青点头:“听说了,意外坠车。”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你相信是意外?” 韩青苦笑道:“信与不信有什么区别吗?” 韩青又道:“陆书记,你来蒙城的目的我不是太清楚,但是这一阵子我一直在留意蒙城的事情,我觉得你的目光有点片面了。邵阳东的案子如果那么好查,专案组也不至于无功而返,我觉得你应该围绕邵阳东这个人好好调查一下。” 陆渐红不由道:“你知道些什么?” 韩青道:“我曾听说,邵阳东在蒙城有一个跟他关系非常要好的女人,叫米玛,邵阳东出事之后,她就离开了蒙城,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亦未可知。”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这个情况专案组不知道吗?” 韩青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惜之色道:“邵阳东跟我的关系很好,是我在党校的同学,这个关系在藏江没有人知道,所以他这方面的事情我知道些,只是他人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抹黑他,况且,我也不相信专案组。” 陆渐红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韩青给他留下的感觉很复杂,如果说他是一个不错的人,那他所做出的那些事情不免是人神共愤,因为他的一己之欲,不仅害了自己,还搞出不少人命来,像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是如果说他是个恶人,他又挂念很多事情,甚至于替朋友保守颜面,这也充分解释了陆渐红所说的,人的好与坏并没有一个严格的区分,并非那么脸谱化。 “怎么跟她联系?” 韩青摇了摇头:“阳东跟我提过,说想替米玛在京城开一个美容院。” 韩青拿出一部手机,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这是阳东出事前一天交给我的,我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 陆渐红接过手机,道:“谢谢你。” 韩青却是垂下了头:“陆书记,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想弥补我对你所做的事情,另外我也希望阳东的死能够水落石出。” 陆渐红举起杯子,道:“干杯。” 回到蒙城,陆渐红立即叫来了任克敌和小高,三人一起坐下来研究这部手机。 这是一部比较高档的康佳限量版手机,开了机之后,电量还很充足,只是里面并没有手机卡,在翻看了短信、电话簿和通讯录以后,正如韩青所说,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却是看到了几张女人的照片,生得非常漂亮,正是韩青所提到的米玛。 陆渐红道:“这个女人叫米玛,跟邵阳东的关系非常好,或许会知道一些内情,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联系,克敌,这件事情交给你,据说邵阳东要为她在京城开一家美容院,可以过去碰碰运气。” 任克敌精神一振道:“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她找出来。” 陆渐红点头道:“她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务必要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周末,陆渐红让阿里亚多给他做向导,到处走一走。 蒙城的经济虽然落后,但是旅游景点还是很多的,湿地公园就有好几个,陆渐红这一阵子够压抑的,所以想出去透透气。 阿里亚多为陆渐红提供了一个非常有名的斯喀什湖,那里自然资源和生物物种非常丰富,而且旅游环境和人文资源也别具异彩,林中灌木叶茂,枯叶朽木上苔藓、野草遍生。林间空地草甸如菌,山花鲜艳。平时湖水似一池翡翠,随着天气的变化又更换着不同的色调,自晨至也换变着风采。 陆渐红听了便觉心痒,趁着现在气候适宜,便忙中偷闲到那里去看看。 为了确保陆渐红的安全,小高跟夏侯芳联系,让她安排点人随同保护,夏侯芳比较大条,安排了一个排,领头的正是上次的排长赵大虎,不过这个阵仗有点大,所以赵大虎与陆渐红随行,其他的人员提前抵达期喀什湖畔,分散在人群中暗中保护,以防意外发生。 一辆考斯特载着几人缓缓地驶出了市委大院,一双阴冷的眼睛在窗边注视着,半晌才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出去了。” 正文 _3167邂逅美女 来游玩的人有很多,完全不似陆渐红所想像的那般冷清,人群络绎不绝,加上明媚的阳光,让陆渐红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由于陆渐红决定这个周末全部用于放松心情,所以一到斯喀什湖,便先找了一个酒店安顿了下来。开好房间后,一行四人便马不停蹄地向着斯喀什湖进军而去。 随着行程的深入,湖畔美不胜收的景色简直让陆渐红看得呆了,湖周重峦叠嶂,山林犹如画屏。不同的植物群落层次分明,色彩各异,万木争辉,金黄、殷红、墨绿各呈异彩,完全不同于内地的那些美景。 阿里亚多看得多了,倒是不觉什么,小高也是一脸寻常的神情,相比之下,赵大虎倒是兴致很足,操着乡音很浓的普通话,连声赞叹:“太漂亮了。” 为了能够方便游玩,陆渐红换了一套休闲装,脚下穿的也是运动鞋,脖子上挂着相机,完全就是一个游客打扮,不时地拿着相机左拍右拍。这里的游人很多,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各色面孔交汇到一起,让陆渐红很是感叹,如果没有那些丑恶之事,这里将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完全可以在旅游上面做更多的文章。 “你,不要乱拍!”陆渐红正拿着相机去拍天空中飘过的一道如同仙子般的蓝云,刚刚选好角度,只觉眼前一黑,镜头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捂住了,传入耳际的是蹩脚的汉语。 陆渐红放下相机,眼前是一个长着鹰勾鼻子的老外,正一脸阴鸷地看着他。 陆渐红向这老外身后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看来对方是以为他在偷拍那个美女,笑着扬了扬手,表示自己没有偷拍的意思,便欲离去。 哪知这老外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直接伸手去抓向他手中的相机:“把相机留下。” 赵大虎早就在注意了,见那人伸手,他向前一冲,伸手格开那人的手臂,低喝道:“放肆!” 那老外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脸色一沉,一脚向赵大虎的胸口踹了过来,而踢出这一脚的同时,伸手探向了陆渐红手中的相机。 赵大虎既然被派出来保护陆渐红,又怎么是三脚猫的把式,身体一斜已闪过了那一脚,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刁住了那人的手腕,向身前一拉,身子一转便是一个过肩摔。 那人想不到赵大虎不但灵活,力量也大,一时不察,居然被赵大虎摔了出去,不过他的功夫也很不错,人在半空中一拧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时忽然听得一人用英语叫了一声:“stop!” 这个声音好听得很,居然是那位美不胜收的女人,正快步走过来。 刚刚那人身体落地,正欲冲将过来,听得女人的声音,便收了手,狠狠盯了赵大虎一眼,迎着那女人走了过去。 赵大虎颇有些鬼脚七的样子,歪着头淡淡道:“算你走得快,不然拧断你的脖子。”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得很快,陆渐红都没来得及去叫停,已经结束了,低声道:“大虎,不要乱来。” 那人向那女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人抬头向陆渐红这边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跟着径直向陆渐红走了过来,居然操着一口很流利的汉语道:“对不起,我的朋友太冲动了,请原谅。” 陆渐红很佩服这女人的目光,一眼便看出自己是这行人的“老大”,摸着鼻子笑了笑道:“没事,误会而已。” 那女人笑了笑,转身款款离去,赵大虎舔了舔嘴唇说:“老外的**就是大。” 小高失声笑道:“要是被那男人的听到,少不了又要打一架。” 陆渐红哈哈笑道:“我们是来看美景的,不是看美女的,大虎,收收你的眼睛。”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几人继续沿湖而行,赵大虎还在跟小高议论那女人,倒是阿里亚多在陆渐红边上低声道:“这个女人吸毒。” 陆渐红惊讶地看了阿里亚多一眼:“你怎么知道?” 阿里亚多的脸上写过一丝痛楚:“我妹妹就是因为吸毒死的,所以我能闻得出来。” 陆渐红看着阿里亚多道:“能跟我说说你妹妹的事情吗?” 阿里亚多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我妹妹是一名护士,我父母早故,所以兄妹俩相依为命,虽然过得贫苦一些,但是我们却觉得很幸福。可是后来,因为西门猛,一切都改变了。” “西门猛因为得了阑尾炎,到医院做手术,我妹妹是他的护士,想不到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看上了我妹妹,一开始还假意追求她,可是我妹妹又怎么会看上一个老头子,谁知西门猛居然就在病房里强…………强……”说到这里,阿里亚多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掀起了自己的衣服,腹部露出一条长长的刀疤,“我去找西门猛拼命,被他的手下捅了一刀,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等我出院了,才知道妹妹面对不了现实,与一帮混混混到了一起,并开始吸毒。有一次她吸毒过量,被十几个人轮*,再也没有醒来。” 阿里亚多已是泣不成声,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里亚多,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阿里亚多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替我妹妹报仇,要不是这个禽兽对她做了那些事,她也不会吸毒,更不会死。” 陆渐红道:“你放心,恶有恶报,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报应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正打算回去,谁知天居然变了脸,开始下起雨来,突然而来的雨让很多游人都措手不及,等陆渐红等人找到一个突出的巨岩下去避雨时,身上早已被淋湿了。 “嗨,这么巧。”一个曼妙的女声在陆渐红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陆渐红这才注意到这块岩石的后面居然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刚刚向他们道歉的那女孩子便站在里面打着招呼。 “真巧。”陆渐红笑着回应了一声,雨还在下着,而且越来越大,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幸好岩洞所在之处地势偏高,雨水才没有流过来。 正文 _3168解救美女 那女人扭着细弱的腰肢,款款地走了过来,带着满脸春风般的笑容,这时一个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向那女人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听起来似乎是俄罗斯语。 外面虽然在下着大雨,但是光线却是极好,陆渐红明显能够看到,刚刚与赵大虎动手的那名男子对那女人并不是太尊敬,脸上的神情更多地是在阻挠那女人跟自己的谈话,而那女人的语速很快,显然是在斥骂那男人,这让陆渐红觉得跟这个女人再聊下去的话,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忽然间那女人推了那男人一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男子怨恨地扫了陆渐红一眼,退到了边上,跟着那女人便走到了陆渐红的身侧,笑着道:“我叫霍尔金娜。” 陆渐红怔了一下,笑了起来:“俄罗斯有一位体操美女也叫霍尔金娜。” 霍尔金娜笑着道:“她比我漂亮。” 陆渐红笑了笑,忽然一阵风吹来,雨横着扫进了岩洞,让那女人发出一声惊叫,脚下一滑,却是扑到了陆渐红的身上。 下意识地陆渐红伸手扶了她一下,正要说话,却听那女人低声而急促地道:“救救我。” 陆渐红呆住了,这时那男人却是抢上一步,分开了两人,伸手在陆渐红胸前一推,压着嗓子道:“你,离她远一些。” 小高和赵大虎并没有听到霍尔金娜跟陆渐红说了什么,不过见那男人向陆渐红动手动脚,自然是不爽之极,都围了上来,而那男人的身后两人也是虎视眈眈地逼了过来,大有一语不和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陆渐红看了一眼一脸焦急和凄苦之色的霍尔金娜,心里微微一动,拦住了小高和赵大虎,向后退了一步,道:“没事没事。”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然之色,默然转过了头,在洞内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再也不去看陆渐红一眼。 “陆哥,怎么回事?”小高护着陆渐红到了洞内的另一侧低声问道。 陆渐红没有说话,像洞口走了几步,在风雨之声的掩盖下,他确信那帮男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才道:“那女的刚刚向我求救。” 小高很是意外,他本来还在鄙视外国女人的随便,看到帅哥就往上凑,现在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只听陆渐红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们一共只有三个人,小高,大虎,有没有把握?” 小高和赵大虎互视了一眼,并没有说把握的事情,只是问道:“陆哥,这帮人不是一般人,你确定要趟这趟混水?” 在得到陆渐红肯定的答案之后,小高和赵大虎做了一个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制订了作战方案,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阿里亚多有点紧张,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眼睛不时地向那女人瞄过去,被小高轻踢了一脚道:“给我枝烟抽。” 雨下的时间挺长,半个多小时后才渐渐转小,陆渐红向洞口迈出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略显狭小的入口,那三男顿时被堵在了岩洞内。 “让一让。”那男人在陆渐红的背后道,就在这一瞬间,小高和赵大虎突然发动了,他们出手的对象并不是这男人,而是另外两人。 刚刚赵大虎与那男人交过手,虽然实力在他之上,但是短时间内一招制敌的难度不小,所以他们采取了逐个击破的方法,在他们出手的一瞬间,只听到两声轻响,护着霍尔金娜的那两人已经被击倒在地。 听到身后有异动,那男人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眼前却是一暗,两个人正豹子般向他扑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支撑了两三个回合,被小高一脚踢中了头部,人还没有倒下,颈子被赵大虎补了一掌,落地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过程很短暂,当霍尔金娜醒悟过来时,三个人已经倒下了,这让她明白,她已经获救了,一时间喜极而泣。 “他们只是短暂昏迷,陆哥,我建议还是赶快离开,不然非逼我们杀人灭口了。”小高拍着手掌道。 阿里亚多指出了一条捷径,所以没有顺原路返回,当听陆渐红把酒店的名字说出来的时候,霍尔金娜一脸的惊恐,表示她就是从那个酒店出来的,怎么也不能回去。 陆渐红挠起了头,救人救到底吧,陆渐红让赵大虎把车开过来,他们连晚赶回蒙城。 霍尔金娜是一个女孩子,又是异国姑娘,陆渐红自然不能把人救出来就不闻不问了,于是让阿里亚多找了个小酒店让霍尔金娜住进去,待问一问她的情况再作打算。 陆渐红的打算是把霍尔金娜送到外使馆去,由外使馆去处理,想不到这个提议一说出来,霍尔金娜便哭了起来。 这么一哭让陆渐红觉得头大无比,一次鲁莽的解救行动完全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一次看似随性的解救,为他在蒙城的活动打开了便利之门。 面对霍尔金娜的哭泣,陆渐红觉得还是让她的情绪稳定一下,正好刚刚都被雨淋了,全身湿透,虽然衣服似乎也被体温焐干了,但是穿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所以陆渐红让霍尔金娜先洗个澡镇定一下心神,又让众人先回去换衣服,让小高带几件干净衣服过来。 霍尔金娜进了洗浴间,陆渐红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任克敌,看看他去京城的寻找有没有什么结果,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美容院的线索让他的查找范围缩小了很多,但是诺大的京城得有多少美容院啊。 刚刚收下电话,忽然听到洗浴间里发出啪地一声响动,似乎是人摔倒了,陆渐红走到洗浴间边上,敲了一下门道:“霍尔金娜,你没事吧?” 里面除了哗哗的水声之外,并无任何的回应,陆渐红再次敲门,但是霍尔金娜却是完全没有声息,陆渐红咬了咬牙,拉开了推拉门。 正文 _3169没有白救 映入陆渐红眼帘的是一副令人血脉贲涨的活色生香之景,霍尔金娜yu体横陈,跌坐在地,靠着墙壁在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看到这一幕,陆渐红的眼睛顾不得去吃豆腐,赶紧去扶起她:“你怎么了?” “我……我……”霍尔金娜抖的更加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渐红忽然想起阿里亚多跟他说过的话,霍尔金娜是个吸毒者,那么从现在的样子来看,多半是毒瘾发作了,对于这一方面,陆渐红并没有什么经验。 霍尔金娜的手紧紧地抓住陆渐红的胳膊,结结巴巴地道:“求你了,我不行了,我要吸,我撑不住了。” 陆渐红在霍尔金娜的颈子上轻轻捏了一下,霍尔金娜身子微微一挺便晕了过去,抱着这个光溜溜的身体出了洗浴间,帮她的身上擦干,塞进了被子里,陆渐红真有点做梦一般的感觉。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看过不少欧美拍出来的好片子,对欧美女郎的体形还是比较欣赏的,不过刚刚在为霍尔金娜擦拭身体的时候,那傲人的胸膛让陆渐红很有些吃惊,更要命的是,下面居然一根毛毛都没有,纯天然的一个馒头白虎,据说这种可是极品,可遇而不可求,要说完全没有旖念是不可能的,不过陆渐红现在已经发觉,自己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个烫手山芋。 这时,门铃被摁响,开了门,小高提着个袋子走了进来,里面是陆渐红的干净衣服。 陆渐红进洗浴间冲了把澡,把衣服换上,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小高瞪得比牛眼还大的眼睛,原来霍尔金娜无意识地翻动身体时,把身子的薄被子弄得动了位置,露出了“东西半球”。 小高不是个好色的人,但是他对陆渐红很了解,目光暧昧,陆渐红满头大汗,道:“不要乱想。”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小高一脸明白的表情,将被子向上提了提,把那两粒硕大的肉球盖了起来。 陆渐红道:“她刚刚在洗澡的时候犯了毒瘾。” 小高的眉头皱了皱:“那咱们是救了个大麻烦回来了。陆哥,我看还是把她送到大使馆比较好。” 陆渐红道:“你没看到刚刚说送她去大使馆时都哭了吗?一会等她醒来,详细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真是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吸毒。” 小高道:“我看她多半是有难言之隐。” 陆渐红看了一眼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紧锁着眉头的霍尔金娜,她的身上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可以确信的是,她很有故事。 十几分钟后,霍尔金娜醒了过来,刚要坐起,才发现被子下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你醒了。”陆渐红看着霍尔金娜道,“霍尔金娜,我很想知道在你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霍尔金娜昏迷的那段时间,毒瘾已经过去了,轻轻喘息着道:“我是一个大毒枭的情妇……” 听了霍尔金娜的叙述,陆渐红和小高都有点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想不到,随意救出来的一个人居然有如此深的背景。 严格来说,霍尔金娜并不是被人绑架了的,这一次从俄罗斯到蒙城来,是她要求跟着大毒枭斯坦利过来的。 斯坦利虽然很宠爱她,但是对她的自由也有着强烈的限制,所以他出去交易毒品的时候,还让几个手下盯着霍尔金娜。霍尔金娜早就想离开他的身边,苦于没有机会,看到赵大虎跟监视她的人起了冲突,并且挺有本事的,她就想求助于陆渐红了,所以在喀什湖玩的时候,她一直在无意中跟着陆渐红,在下大雨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向陆渐红求救的机会。 这也正是陆渐红要把她送到大使馆的时候她哭了,把她送回国,以她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逃离斯坦利的魔掌。 “这么说,斯坦利就在蒙城境内进行毒品交易?”陆渐红抓住问题的核心道。 霍尔金娜道:“一般的贩毒他是不会参与的,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交易,这一次他带来了不少人,而且平时他是不会让我离开他身边的,在他来蒙城之前,我曾听他无意中说起过,说是货已经提前运了过来。” 陆渐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肯定是一次大手笔,当下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跟谁进行交易?” 霍尔金娜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跟我说的。” 陆渐红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克敌,手头上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让你的侦探朋友去查,你立刻赶回来,这边有重要的情况。” 任克敌听说蒙城境内有可能在进行大宗的毒品交易时,吃了一惊,立即订了机票飞往蒙城。 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夏侯芳,让她立刻赶过来,有事情要交待给她。 夏侯芳到的很快,陆渐红把霍尔金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安排她两项任务,第一,把霍尔金娜带到军里保护起来。第二,抽调人手对蒙城对外的海陆空的所有出口全部封住,任何可疑人物和交通工具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 夏侯芳道:“陆书记,这是一个大动作,要不要跟省里请示一下?” 陆渐红道:“你按照我说的做,至于省里这边由我来协调。对了,霍尔金娜有吸毒史,刚刚还犯了毒瘾,这一点你要留意。” 夏侯芳离开后,陆渐红立即趁着雨夜回到了市委招待所,静等着任克敌的到来。 三个小时后,任克敌终于赶到,陆渐红向他说了之前的安排,任克敌的眉头皱得很紧,如果放任这批毒品进入蒙城,那就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过军方的介入虽然可以增加警力,但是他们并不专业,所以任克敌提出,缉毒大队也需要参加。 陆渐红道:“这么大规模的毒品能够堂而皇之地进入蒙城,你不觉得缉毒部门本身就有问题吗?” 正文 _3170线人带来的消息 夏侯芳那边已经有所动作,封住了出路,这样的话即便抓不到交易的毒贩,至少可以制止这批数量庞大的毒品流入市场。蒙城的消化量有限,毕竟蒙城的经济不够发达,有钱人不多,所以这批毒品最大的可能还是要流出蒙城,进入其他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夏侯芳为任克敌争取了时间,所以任克敌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通过入境处查找可疑车辆。霍尔金娜说过,有数量高达五百公斤的毒品被运进了蒙城。蒙城水路不畅,而通过空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通过陆路进入。第二,调动缉毒大队参与调查。这一个调查,并不指望他们能有所收获,只是用来证实陆渐红的怀疑,——缉毒大队里是不是有内*,如果有,或许会有所发现。第三,立即去调查霍尔金娜下榻的酒店。负责监视霍尔金娜的那三个人被撂倒在岩洞,小高他们并没有下杀手,或许从他们那里会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一场缉队战随即拉开了帷幕,至于省里,陆渐红并没有去惊动,在没有抓到人或者毒品的情况下,还是少说为妙,至于动用军分区的人,陆渐红是市委书记,又是军分区的第一1党委书记,自然有这个权力。 天公作美,连着下了两天的雨,为任克敌的调查争取到了时间,这一次的行动让任克敌的心里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公安局内部虽然不排除有内*的存在,但是大多数还是好的,常务副局长汪祖国更是利用了他的线人得到了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明晚九点半,在喀什湖畔的优而美农家屋将会有一笔大交易。 任克敌在霍尔金霍下榻的天歌大酒店的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被放倒的那三个人一直留在酒店,根本没有再出去过,不得已只有让人先盯着再说。 当任克敌在进行调查的时候,陆渐红并不能做些什么,只有等待消息。 周一,陆渐红到了办公室,处理了日常的事务之后,便接到了蒯志成打来的电话,说的是关于蒙城市长人选的事情。对于这个人选,陆渐红其实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他不来捣乱,那就行了。蒯志成告诉他,这个人叫康卓,是土生土长的藏江人,现任职务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一听到省政府,陆渐红便有些感冒,不过电话里有些不是太好说,便说他马上去省里,跟蒯志成面谈。 很快到了蒯志成的办公室,不过这个办公室里并不是蒯志成一个人,而还有一个黑脸的汉子,块头挺大,四方脸,凛然有神。 陆渐红对他的感觉不错,蒯志成为他介绍了一下,原来这个人就是康卓。 陆渐红跟康卓握了手,康卓的手很有力量,通过握手,陆渐红感觉到这个人很大气,简单聊了几句,康卓对经济的发展思路很有见地,几乎是在一瞬间,陆渐红便觉得这个人是蒙城市长的最佳人选。 理由其实很简单,陆渐红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带着重要的使命过来的,并不会在蒙城待多久,所以蒙城的发展还需要别人,而康卓对发展的认识不错,应该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干部,如果能够给他一个平台,给蒙城一个安定的局面,相信他会有所建树。 虽然一地的发展指望哪一个人在其任期内能够飞速突破基本不可能,但是每一件事情都是从零开始,万丈高楼平地起,陆渐红基本上认同了这个人选,不过他跟蒯志成说的却是,省委的决定他不干预,安排谁就是谁。 蒯志成就笑了起来:“你个陆书记,真是够狡猾的。那就这样,你中午呢也就别回去了,一起吃个便饭,下午召开常委会把这个问题给定了,通过了你就把人领回去。” 下午的常委会没有什么悬念,很快通过了这项决议,会上蒯志成说,蒙城的发展关乎藏江的发展,所以事不宜迟,我看这个公示期就不需要去等了,正好陆书记也在,苏部长安排一下,一起把人送到蒙城去。 送人的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楚勤,一路上楚勤跟康卓聊了不少,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挺好,陆渐红一直都没怎么插话,他的心里在挂念着任克敌汇报的事情,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毒品交易的时候抓个现行。 到了市委,召开了一个简单的见面会,会上康卓作了任职发言,他的话并不多,但是很有力,陆渐红发现,康卓的到来比他来任职的时候受欢迎的多,或许是因为康卓是本地人,而自己是外人,不过在蒙城任职的不少常委也是汉人啊。 会散了之后,楚勤便赶回了省里,晚上为康卓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接风宴,不过陆渐红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杯酒表示了一下欢迎,他的这种基调决定了晚上的酒不会乱来,所以不到一个小时,接风宴便结束了。 陆渐红频频看表,还差半小时才到九点,忽然间他觉得时间过的是如此之慢。 结束了酒宴,陆渐红约康卓到偏厅一坐,聊一聊。 康卓对陆渐红很尊敬:“陆书记,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很佩服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康卓,我知道你这里,康卓的意思代表着强壮,代表着男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挑起蒙城发展的担子来,为蒙城的发展尽到你自己的责任。” 康卓点头道:“陆书记,我知道,你不会在蒙城呆多久。你以前的事情我也听说过,相信很快你就会恢复原职的。” 陆渐红笑着道:“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不过正如你所说,我的确不会在蒙城待多久,所以一切都要靠你,你的担子不轻啊。” 康卓的脸上闪耀着光辉:“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领导给我这个舞台的希望。”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希望你能尽快进入角色,你刚刚过来,如果遇到什么刁难难以处理,尽管跟我说,我不怕得罪人。” 正文 _3171出殡队伍 优而美的生意在周边算是比较一般的,尤其现在是旅游的淡季,所以在**点这个不早不晚的时候只有那么两三桌人并没有什么奇怪。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的生意火得一塌糊涂,规模不大的大厅里爆满,显得热闹非凡。 八点半的时候,又迎来了一波客人,这波客人只有四个人,个个都是金发碧眼,其中有两个竟然还戴着墨镜,酷得要死。 走在第二位的手中提着个密码箱,大热天的身上还穿着件风衣,显得惹人注目。 四人一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径直上了楼,如果他们背后有眼睛的话就会注意到,大厅里客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他们。 这些人自然是任克敌安排过来的警察,根据线报,今晚九点在优而美农家屋将有会毒品交易,此时的任克敌并没有身在农家屋,而是在一辆指挥车里遥控指挥。 “任局,来了四个老毛子,只提了个箱子。” 任克敌皱了皱眉头,一个箱子?能装多少毒品?线报不是说大规模的交易吗? “继续观察。”任克敌放下了对讲机。 优而美农家屋的地图铺在面前,这是一个临山的农家屋,是一幢两层楼房改装而成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任克敌已经安排了人手将农家屋的四周出路守死,一切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交易这个东风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震,任克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过来的短信,连点了几下,又重新装入口袋,道:“汪局,这里现在由你指挥,我来了个朋友要去接待。” 汪祖国呆了一下,道:“任局,不会吧,今晚的行动可是很重要的。” 任克敌笑道:“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来了四个人,就是四十个也是插翅难逃,况且他们只带了一个箱子过来,肯定是先验货的成色的,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汪局,如果没有其他的情况的话,暂时按兵不动,让店里的兄弟撤出来一点,别让人识破了。我去去就来,有什么情况保持联系。” 下车的时候,任克敌又道:“汪局,这一次如果能一举抓获毒贩,这份功劳你要占一大半,认真点啊。” 汪祖国哭笑不得,这个局长也太大条了,看来他的胃口不小,这种小儿科的级别他没多大兴趣,只得道:“你是局长,你说了算。” 任克敌下了指挥车,上了一辆警车,很快驶了出去。 转了几个圈,任克敌将车开进了一个停车场,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辆私家车,向着另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一个私人住所的院子里,里面停着一辆依维柯,任克敌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道:“怎么样?” “有情况。”说话的是副局长巴拉克,打开了一个实时的监控道,“山水道那边遇到了一队出殡的车辆。” 任克敌看了一眼画面,这是一个车队,除了几辆轿车以外,还有十来辆面包车,盯着屏幕道:“查了他们的身份没有?” “身份没有问题。”巴拉克道,“不过我总觉得有点问题,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跟了。” 任克敌点了点头,目光刚刚从画面上离开,忽然道:“等下,把画面倒回去,慢一点,对,停,就这里。” 任克敌指着画面中的一辆面包车道:“这是什么?” 面包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人,在他的腿上放着一个包,包的拉链似乎开了,露出一根管状的东西来,画面被放大后,任克敌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一根枪管。 “这个车队有问题。”任克敌捶着椅背道,“叫兄弟们截住这辆车。” “是,我马上安排。”巴拉克也觉得事情不对了,有谁出殡的时候还带着枪?难道还怕人抢死人不成? “让兄弟们机灵点,对方有武器,随时可能会开火,注意安全。”任克敌神情极其凝重。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常务副局长汪祖国打过来的,很是泄气地说:“任局,我们上当了,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卖毒品的,从现场缴获的东西来看,密码箱子里装的是几根人参,目前正在对优而美农家屋进行搜查,不过……我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 任克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继续搜索,仔细一点,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 放下电话后,任克敌道:“开车,我们去会会死人。” 巴拉克犹豫了一下,道:“任局,你刚刚也说了,随时去交火,你是领导,还是不要去了。” “老巴,你心眼真够坏的啊,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霸占了,我怎么办?”任克敌开了句玩笑,挥着手道,“别磨叽了,走,给我一挺冲锋枪,***,有不少日子没摸了。” 任克敌的车到的时候,出殡的车队已经被拦了下来,正在跟警方的人员交涉着,任克敌走了过去,向盘问的人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名警察有些为难,向巴拉克看了一眼,低声道:“车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车上也没有发现可疑,那个装在袋子里的……是玩具枪。” 任克敌怔了一下,妈的,难道被耍了? 这个结论让任克敌非常之不爽,巴拉克私下里跟自己提到过,常务副局长汪祖国跟黑道有染,说的话根本不足为信,不过任克敌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所以采取了双管齐下的方法,一方面在优而美农家屋部署了警力,另一方面让巴拉克带领另一支队伍进行巡查。现在的结果是,农家屋那边没有发现,而现在这边又被人摆了一道,这让他的心情极度不快。 狐疑地扫了一眼车主,任克敌上前道:“谁是丧主?” 从最前面的那辆车里走出一个中年人,道:“警官,是我,我母亲去世了,高僧说,必须要在晚上出殡才行,所以……” 任克敌向摆在车头的遗像上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是这样,你母亲多大年纪了?” “九十五岁了。” 任克敌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是个大孝子了。” 正文 _3172领事的抗议 那人陪着笑道:“孝敬父母是做儿孙应尽的义务。像您这样的警察也不容易啊,这一大晚上的还在为保护百姓安全在忙活。” 任克敌笑着点了点头道:“说的是,好,走吧。” “谢谢警官。”那人点头哈腰上了车,这时任克敌忽然道,“等一下。” 那人的身子微微一僵,转过身道:“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任克敌扫了副驾驶手中的袋子一眼,道:“怎么晚上出殡还带玩具枪?” “是这样的,我孙子喜欢这种玩具枪,朋友特意带过来的,因为要参加葬礼,所以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哦,好,走吧。”这个解释也挺合理,任克敌再次挥手。 看着那人即将上车,任克敌忽然觉得很不对劲,按理说,一个孝子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不管母亲的年纪有多大了,都会很悲伤,而这个人却是一点的悲伤之色都没有,这太不合情理了。 在这刹那之间,任克敌做出了一个决定,大声道:“等一下。” 那孝子的脸上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站在车门边上道:“警官,还有什么事?” “你确定这辆车上装的是你母亲的遗体?”任克敌的手不着痕迹地搭在了冲锋枪上。 孝子立刻愤怒起来:“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克敌向身后一挥手,呼啦啦冲上来一群武警,孝子的脸色顿时变了,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开棺验尸!”从任克敌的嘴里吐出了这四个字。 孝子的嘴唇在哆嗦:“你……这不行!” 任克敌淡淡道:“你放心吧,如果棺材里是你母亲的遗体,我披麻戴孝给她老人家做孝子。” 说完这句话,任克敌暴喝了一声:“开棺!” 顿时有武警向棺材奔了过去,就在这时,棺材底下忽然伸出几枝枪来,顿时枪声大作,几名武警应声倒下,一场激烈的交火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接火,当战斗结束的时候,地上尸横遍野,任克敌也挂了彩,肩头中了一枪,脸上也有被子弹擦伤的血痕。 看着遍地的尸体,任克敌有种想哭的感觉,虽然缴获了五百公斤的毒品,但是他却根本没有一点的兴奋,因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经过清点,武警死了十一名,伤二十三名,可以说,这是一场牺牲非常大的战斗。 看着一二零急救车哭泣般拉着伤员奔向医院,任克敌向已经被缴械的那帮人大吼道:“你们都等死吧!” 一个向任克敌挑衅的家伙被任克敌一脚踹倒在地,如果不是巴拉克拉住了任克敌,那家伙很有可能当场就被任克敌打死了。 “我们做了蒙城的警察,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任局,这就是我们做警察的宿命,你不要太难过了。”巴拉克的目光里闪动着一丝泪光,抹着眼睛道。 “什么?”陆渐红正在跟康卓聊天,忽然接到了任克敌打来的电话,在得知五百公斤毒品悉数被缴获时,他极度地兴奋,以致于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而当他听说警方十一死二十三伤的时候,他也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他们都是英雄,我们不能亏待他们。克敌,你安排人员把资料整理一下。” 放下电话,康卓忍不住道:“陆书记,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黯然道:“就在刚刚,市局的同志们缴获了五百公斤毒品,但是牺牲很大。康卓,明天你安排一笔资金,这些可敬的警察同志们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我们能做的只是善待他们的家属,给予最大的抚恤。” 康卓也呆在了当场,一是因为缴获高达五百公斤的毒品,这在藏江史上还是头一回破获这么大的案子,二是因为牺牲巨大,十一条人命啊,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转眼之间就因打击罪恶而陨落了,这些人有家庭有父老有儿女,不知道他们的家属将会有多伤心有多难过。 第二天一早,任克敌便过来汇报了案情,经过昨晚的突击审讯,已经查明,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西门猛,但是还缺乏足够的证据,因为主要的成员外号“锥子”的那家伙虽然是西门猛的手下,但是在交火中已经死了,剩下投降的都是一些小喽啰,知道的内情并不多。 陆渐红铁青着脸道:“克敌,牺牲的同志们都在等着我们替他们报仇血恨,我们不能对不起他们的在天之灵,更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这个案子一定要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任克敌咬着牙道:“保证完成任务。” “阿里多亚,通知一下小高,我们去医院探望伤者。” 陆渐红刚刚出办公室,秘书长金海军迎面走了过来,低声道:“陆书记,大使馆那边的领事伊万诺维奇过来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他们来干什么?” 金海军苦笑了一声道:“是来抗议的。” “他抗议什么?” “说一个叫霍尔金娜的俄罗斯女孩在蒙城失踪了。” 霍尔金娜?陆渐红的心头微微一动,道:“你去告诉他,我现在没有时间接见他,让他明天过来。” “这……”金海军瞪大了眼睛。 “听不明白我的话吗?”陆渐红扫了金海军一眼,口气有点不善了。 不管金海军是什么人,他都是市委秘书长,是负责替领导服务的,领导已经交代了任务,怎么完成是他的事情了。 看着陆渐红走了楼梯,金海军叹了一口气,也跟着下了楼。 去医院看望了伤者,又到市公安局参加了与死者家属的见面会,陆渐红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还没有从公安局出来,便接到了省长吴晗打来的电话。 吴晗在电话里很严厉地批评陆渐红道:“陆渐红,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不接见伊万诺维奇领事?你还有没有一点外交觉悟?人家现在跑到省政府来投你的诉了……” 话还没说完,陆渐红便打断道:“吴省长,我现在很忙,有什么要批评的,等我有时间你再批评我。” 正文 _3173 吴晗之怒 “反了!反了!”吴晗险些没把电话给掼了,陆渐红是个刺头他知道,但是他想不到居然刺头到这个地步,简直差点没把他气得高血压发作,秘书赶紧把一杯温开水递了过去,“吴省长,您消消气。” 吴晗一口气把一杯水喝了个干净,才缓过些神来,这倒不是他吴晗没有涵养,实在是被陆渐红给气坏了,藏江虽然民风彪悍,刺头很多,但是他毕竟是一省之长,在跟蒯志成的斗争之中也是半斤八两,不过像陆渐红这样敢于直接打断他的话并挂掉他的电话的,还算是头一遭,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陆渐红拿下。不过冷静下来的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奢望,陆渐红是省委常委,是中央管的干部,拿不拿下并不由他说了算,况且即便是他的意见能够起到一定的左右作用,但是总需要一个理由,总不能说陆渐红敢挂断他这个省长的电话,让他心里很不爽吧。再说了,人事权一直是蒯志成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在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之中,这一块蒯志成是不容他人染指的,自己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优势,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获得蒯志成的支持。 现在的问题是,陆渐红自从到藏江以来,跟蒯志成的关系暧昧,两次来省里都跟蒯志成眉来眼去,毫无疑问,这两人碰上了头,即使这只是猜测,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蒯志成没有理由支持自己,所以必须要找一个理由。 秘书这时低声道:“吴省长,昨天夜里蒙城发生了一件惨案。市公安局抓了一批毒品,但是伤亡不小,现场就死了十一个警察,到医院重伤不治的又死了三个,牺牲很大。” 吴晗的眼睛不由一亮,道:“死了多少人?” “十四个人。” 吴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思了一阵子,站了起来,道:“去省委。” 这边还没离开,省政法委书记时加明匆匆地跑了过来,道:“吴省长,蒙城太不像话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市公安局抓捕毒贩,这么大的行动居然都瞒着……” 吴晗摆着手道:“走,跟我一起去省委吧,把这事跟蒯书记好好提一提。” 在蒯志成的办公室里,吴晗大倒苦水:“蒯书记,那些什么尊重之类的话我就不去多说了,陆渐红被降级使用,他有抵触情绪,这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也不去计较他的那些不敬行为,但是蒙城市公安局昨天晚上的行动完全就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这么大的行动,不请示不汇报,现在好了,虽然缴获了一批毒品,但是却是死了十四个人。老蒯啊,十四条活脱脱的人命啊,就因为他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致使这十四个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是什么行为?我说他无组织无纪律那都是轻的,这根本就是渎职,是草菅人命。” 蒯志成一直在默默地听着吴晗在抱怨,说了这么一大堆,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扳倒陆渐红。不过蒯志成的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虽然陆渐红与他没有什么深交,但是政治就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陆渐红就像是一个刚刚脱困的饿虎,虽然不致于择人而噬,但是在这个时候,谁去触他的霉头,正如吴晗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别说吴晗,恐怕就是他蒯志成,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子。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次的行动,死了这么多人,作为市委书记,难道他的心里就好受? 蒯志成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话却是不会这么说的,吴晗跟他虽然斗的厉害,却还没有撕破脸皮,平衡还是要的,身在官场,玩的就是平衡之道嘛,当下笑着扔了根烟过去,道:“老吴啊,消消火,火大伤身,你是典型的三高,要是被气出毛病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晗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道:“老蒯,我不是对他个人有意见,只是他做的事情不地道,在他的眼里,还有省委省政府?” 蒯志才笑了笑,道:“那依你的意思,这事该怎么处理?” 吴晗道:“他至少要为那十四人的死负责。” 蒯志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要站在事实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至少也得听听他的解释吧?” 吴晗当然不指望蒯志才拍着胸脯要把这事向上级领导反应,能够有这个态度已经不错了,便道:“我也很想听听他怎么解释。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俄罗斯领事馆的伊万诺维奇不久前到我那边去,说去拜访陆渐红的时候吃了闭门羹,刚刚还在我那边告了状,表示抗议。” 蒯志成道:“一会儿他就过来了,当面再说吧。” 陆渐红接到电话,表示正好有事情需要汇报,立刻赶过去,不过在赶过去之前,他先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不一会的工夫,一个电话也打了进来,陆渐红凝神听了一阵,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还没到省委,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居然是安然打来的,接通电话没说上几句,陆渐红的心头便升起了浓浓的愧意。对于孩子来说,高考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他们的高考都已经考完了,到了填志愿的时候,陆渐红这个做父亲的居然把这事都给忘记了。 听着陆渐红连声说抱歉,安然笑着道:“渐红,你也就不要自责了,你的工作不容易,就不要分心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打算让孩子们报什么学校。” 陆渐红乍听到这事,一时半会之间并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问道:“他们的分数考得怎么样?” “扬帆是康平文科状元,她想去读京大。”安然道,“远航考得就差了一些,跟金静研差不多,大约在全市二十名左右,静研报的是康大,所以他的想法是留在康平读康大。若水考得也还不错,至于报什么大学,她没有确定。” 正文 _3174政法委时书记 京大和康大都是一流学府,女儿考了文科状元,陆渐红着实很开心,而儿子考入全市前二十名,也是不俗的成绩,他们自小便颠沛流离,在多个地方读书,相比于段若水来说,还是很自立的,所以陆渐红尊重他们的选择,至于段若水,陆渐红不想过于干涉她的人生道路,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她自己选择,当然,安然可以为她提供参考意见。 安然笑着说:“我这个电话算是白打了。” 陆渐红道:“怎么能说是白打呢,这样吧,你告诉他们,过几天我回去替他们庆功,可以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 安然道:“一切需求?这个承诺太大了吧?要是让你陪他们过个暑假怎么办?” 陆渐红道:“当然要是合理要求,难道要一艘航空母舰我要买给他们?” 安然笑了一阵,声音低沉了下来,道:“渐红,在你蒙山怎么样?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全,妈也一直挂念着,自从你去上任之后,她一直是吃不好睡不香,长吁短叹的。” 陆渐红也低声道:“你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吧,我不会有事的,还有,让孟佳最近不要满世界乱飞了,孟遥一放假就让她回来,陪陪妈,有空的时候,可以带妈去燕华散散心。” 安然低啐了一口,道:“你就是放不下你的小高兰。” “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会吃醋。” “你才知道啊。”安然的声音放得更低,“其实我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陆渐红笑了笑,心里却是升起一股暖流,安然这么说一方面是她有一点这样的心理,但另一方面是在提醒他,注意安全,家里还有三个女人在挂念着他。 “你放心吧,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世界如此美好,生活如此多彩,我还没活够呢。”说到这里,车子已经停到了省委大院,陆渐红低声道,“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有空再打电话给你。”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心头的郁闷被驱散了不少,所以在踏上楼梯的时候,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不过一看到书记省长和省政法委书记都在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多半也是个兴师问罪的局面。 进了办公室,陆渐红跟两位领导分别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道:“蒯书记,有什么指示?” 蒯志成面无表情道:“渐红书记,听说昨晚蒙城公安局有大动作?” 陆渐红道:“我正要汇报这件事情。” 说了这句话,陆渐红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道:“市局前几天接到线报,说在蒙城境内将会有一项大规模的毒品交易,根据这个线报,市局进行了严密的部署,不知道这是假情报还是走漏了风声,线报地点并没有发生异常情况,但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却是发现了异常,干警们在进行检查的时候,遭受到对方强大火力的攻击。公安干警经过艰苦的战斗之后,击毙毒贩二十八名,抓获毒贩九名,现场缴获毒品五百公斤。” 吴晗忽然插了一句话:“陆书记,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来报功的了。” 陆渐红扫了吴晗一眼,道:“吴省长,你觉得我是在报功吗?虽然取得了重大的成绩,可是这份成绩是用鲜血写成的,因为我们牺牲了二十四位同志,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没有昨晚的行动。” 吴晗冷冷道:“陆书记,你就没有想到过该由谁来为这二十四位牺牲的同志承担责任?你的心里如果有你的部下,你就应该把这个情况向省委省政府汇报,制定严密的部署,统一作战,而你呢,为了你个人的政绩,非但没有向上级汇报,反而一意孤行,擅自采取行动,结果导致了二十四条人命的失去,你难道不应该为此负上责任吗?” 从安然打来电话得来的好心情已经完全消失,陆渐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浓浓的悲伤,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铿锵有力:“吴省长,我无意指责谁,但是我想说的是,市公安局局长任克敌是警队中的精英,我不认为省厅的部署会比他更有效,况且事发突然。当然,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我欢迎省里对此事进行调查,不过谁要是想给我扣帽子,我绝不答应。有些人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让他很难看。” 吴晗的脸变得一片铁青,大声道:“蒯书记,你都听到了?你瞧瞧他说的这叫什么话?不但推卸责任,还危言恫吓,浑身的土匪习气,这还是我们党的干部吗?” 蒯志成也皱了皱眉,道:“渐红书记,注意你的言辞,吴省长毕竟是你的领导,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领导说话?我听说你在吴省长没有通完话的情况下就挂断了电话,这就不是一个端正的态度,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向吴省长道歉。” 吴晗一听这话,顿时冷静了下来,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这么冲动,而蒯志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矛盾转移到自己这边来了,言下之意是自己向蒯志成告了状,不过说出去的话已是覆水难收,只能哼了一声道:“我个人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陆渐红看着吴晗,一字一顿道:“吴省长,我向我对你做出轻率的举动道歉,但是我不收回我所说的话。” 吴晗几乎要吐血了,这时陆渐红接着道:“蒯书记,我另外有件事情要汇报。” 陆渐红东打一枪西放一炮,让在场的三人很是跟不上节奏,蒯志成心里好笑,吴晗所说的什么责任简直是太牵强附会了,看他的脸色,被陆渐红气得不轻,嘴上却是道:“什么事?” 就在这时,时加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加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面色微微一变,道:“蒯书记,吴省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陆渐红却是淡淡道:“时书记,我建议你还是坐下来听听我所要汇报的事情吧。” 正文 _3175强行突破 陆渐红的要求让蒯志成和吴晗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时加明冷笑了一声道:“陆书记,我是不是留下来恐怕不是由你说了算吧?” 面对时加明近乎责问的口吻,陆渐红摸了摸鼻子,一抹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时书记,你的心里是不是有鬼?” 时加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慌乱,口中却是道:“笑话,我的心里能有什么鬼?不过我现在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蒯书记和吴省长都在,要是因为你的要求而耽误了我的事情,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了吗?” 蒯志成这时忍不住道:“渐红书记,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时书记,其实你所说的紧急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想跑路吧?” 时加明打了个哈哈:“跑路?跑什么路?” “既然不是跑路,那听听我汇报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陆渐红好整以暇地道。 时加明向前迈了一步,道:“陆渐红,这里可是省委一把手的办公室,由不得你胡来。” “胡不胡来很快你就知道了。”陆渐红站了起来,挡在了门口,重重地道,“时书记,聪明的话你最好留在这里,在*和中纪委的人到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要去了。” 一听到这两个部门,蒯志成和吴晗都是耸然一惊,异口同声道:“陆渐红,你搞什么鬼?”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在搞什么鬼,我想时书记的心里是最清楚的。时书记,你说是不是?” “我看你是神经病。好,我倒要看看能把我怎么样!”时加明重重地撂下了这句话,坐到了陆渐红身边的椅子上。 蒯志成和吴晗都有些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难以消化陆渐红的意思,陆渐红也坐了下来,看了看手机道:“他们是乘专机过来的,差不多也该到了。” 就在这时,时加明就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拉开门便窜了出去,这个举动让蒯志成和吴晗都吃了一惊,反观陆渐红却是笑得跟个贼一样:“跑吧,看你能跑多远。” 陆渐红的话音还没有落,只听时加明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滚开!” “时书记,您是领导,领导就得支持下属的工作啊。”说话的是任克敌,虽然口口声声地说是领导,但是言语中又哪里有半分尊重的意味?恰恰相反,全是调侃。 吴晗寒着脸道:“陆渐红,到底怎么回事?” 陆渐红看了蒯志成一眼才道:“已经有证据证实,时书记与这一次的毒品案有关。” 蒯志成吃了一惊:“陆渐红,时书记可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陆渐红笑着道:“他的心里要是没有鬼,为什么要跑?” 蒯志成道:“那是两回事,你应该很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后果将会是很严重的。” 陆渐红淡淡道:“没有这个金刚钻,谁敢揽这个瓷器活?” 时加明几乎是被逼回到蒯志成的办公室的,陆渐红耸了耸肩道:“时书记,稍安勿躁。” 时加明故作镇定道:“陆渐红,我跟你没完。” 陆渐红脸色一寒道:“时加明,死去的那十四位警察也跟你没完!” 时加明冷冷地笑了一声,手操进了口袋里,悄悄地去删除刚刚收来的短信,岂料陆渐红淡淡道:“时书记,不要做那些小动作了,虽然你的嘴比较硬,但是你越是这么做,越是表明了你的心虚,克敌,把时书记的短信内容报一下吧。” 任克敌已经走了进来,向蒯、吴二人敬了个礼,然后道:“短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速逃,技术人员已经追踪到发短信的那个号码的主人,西门猛。” 时加明的手一哆嗦,手机跌落在地上,脸色变得一片苍白,陆渐红淡淡道:“时书记,蒯书记和吴省长都在,如果你这个时候交代问题,我想,二位领导会酌情考虑你的问题的。克敌,我们先出去吧。” 走到门外,陆渐红的人似乎都脱了力,软软地靠在墙边,任克敌发现他的后背都,不由低声道:“陆哥,你没事吧?” 陆渐红摇了摇头,他的心里很悲哀,虽然他早已预想到有高官替西门猛撑腰,但是在事实面前,他还是觉得痛心,一个官场人物能够走到副省级的位置上,那需要付出多少精力,可是因为一念之差,不但误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前途,甚至还要陪上自己的性命。 任克敌又道:“陆哥,你说时加明会老实交待吗?” 陆渐红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他虽然是领导干部,但是事实俱在,容不得他抵赖,而且他也未必有那么过硬的心理素质,况且,你那边的证据也比较充足。” 任克敌点了点头,这些证据花费了他一夜的时间,副局长巴拉克一宿没睡,在搜集证据,而另一位刚正不阿的副局长曹阳也在常务副局长汪祖国离开之后,控制住了农家屋老板,并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交待出跟那四个俄罗斯毛子演的这出戏完全是汪祖国一手策划的,其目的就是想声东击西,趁着这个机会把毒品运出去,只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早上向陆渐红汇报工作的时候,汪祖国在人证面前居然意外地没有选择抵抗,反而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而其中便提及这批毒品的入境是时加明打了招呼的,否则,边境那边也没有这么容易过关。 *和中纪委的人在得到首长的指示之后,立即赶来,在半小时后,已是抵达了省委大院,接手了此案,而在他们到来之前,时加明已经在办公室里向蒯志成和吴晗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详细的还需要*对其进行审讯才行。 *这一次带来的是一个团队,蒯志成特意从省委招待所腾出了几间房子供他们使用,在安排好一切之后,蒯志成找到了陆渐红,跟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正文 _3176西门不猛 对于这一次的意外成果,陆渐红觉得很侥幸,然而这也见证了一句老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时加明就是遇到了陆渐红这个“鬼”,这也缘于他对陆渐红的不够了解,如果他对陆渐红做了一丁点儿的功课,他也不至于如此大条而大意失荆州,而由于历史上的蒙城对于扫毒扫黑也只是没事练练嗓子,别说打雷下雨了,连刮阵风都算不上,所以虽然陆渐红对西门猛采取了强硬的态度,但是并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况且陆渐红在蒙城的这些日子里根本连扫黑扫毒的口号也不曾提起过,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直接导致了事件的发生。 事实上,毒贩子斯坦利在霍尔金娜失踪之后,便要求西门猛把蒙城翻个底朝天都要把人给找出来,西门猛对此的回答是,他是跟斯坦利做生意的,不是来帮他寻花问柳的,人在蒙城不见了,应该找的是*门,实在不行就去向大使馆要人,他西门猛没有这个义务。霍尔金娜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斯坦利是清楚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高达五百公斤的良种毒品会因为霍尔金娜而血本无归,不但如此,他现在还要跟西门猛一起躲起来,以逃避公安机关的抓捕。 “西门猛,你不是一直吹嘘你就是蒙城的皇帝吗?”在一个地下室里,斯坦利质问西门猛。 西门猛的脸不住地抽搐,虽然他人已经躲起来了,但是外界的消息并不闭塞,事实上在毒品被缴的当时,西门猛便意识到事情麻烦了,联想到陆渐红的强硬以及火拼时警察的伤亡,完全有理由相信,陆渐红绝不会善罢干休。钱没了,可以再赚回来,但是人命没了,那就全完了,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发了条短信给时加明,通知他赶紧跑路,毕竟他太清楚跟自己沆瀣一气的勾当,虽然他是副省级的干部,拿起钱来眉头也不皱一下,什么女人都敢玩,什么钱都敢向口袋里装,但是过惯了这种养尊处优生活的人的心理防线也是最脆弱的,一旦被抓,竹筒倒豆子那是必然。所以在发了短信之后,他立即换了手机卡,跟来质问他的斯坦利一起玩了失踪。 蒙城这么大,虽然在军区官兵的包围下一时之间逃不出去,但是躲的地方还是有的。 喝着一杯冰镇过的红酒,西门猛道:“斯坦利,这事也不要多说了,我跟你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批毒品的损失我认一半,算我倒霉。” 斯坦利一脸的大胡子,眼睛瞪得雪圆:“西门,你根本就是在阴我!” “我阴你?我阴你妈个逼啊,你没看到我现在也是丧家之犬吗?”西门猛也是窝火得很,这一批的毒品即使是他只认了一半的损失,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更让他不爽的是,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谁能把他逼得这么狼狈,可是直觉告诉他,陆渐红就是一头猛虎,跟他硬碰硬,那纯粹就是找死。 斯坦利猛地一拍桌子,从怀里抽出一把枪指向了西门猛的头道:“西门,根据协定,我的货已经运到蒙城,就算是交到你手上了,货款你必须全部付清!” 随着斯坦利的过激举动,他仅剩的那三名护卫也拔出了枪,而西门猛的手下也是呼啦啦地拔出枪来围住了斯坦利,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西门猛冷冷地看着斯坦利道:“老斯,现在不是追究钱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是把全部的钱都给你了,你能走得出蒙城吗?小八已经查了消息,现在海陆空都被封锁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觉得你能走得掉?” 斯坦利呆了一下,却是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设了圈套给我钻?” 西门猛道:“老斯,我要是阴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跟我吹胡子瞪眼睛?所以呢,现在我们要互相信任。这批货的数量不小,要充当物证,一时半会不会被销毁,看看有没有机会弄出来,我向你保证,我会付你一半的钱,弄出来的货先弥补你的损失,怎么样?” 西门猛的话确实够仁义了,斯坦利想了想,没有什么比命更要紧的,便收起了枪,向西门猛伸出了手。 斯坦利一收枪,那三人自然也把枪收了起来,这时枪声突然响了,原来是小八开了枪,随着三声几乎同时响过的枪声,斯坦利的那三名手下应声倒地,期坦利不由叫道:“你……” 只是一句话只说出一个“你”字,他的小腹已传来一阵巨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原来是西门猛的拐杖从桌子下面刺穿了他的小腹,下意识地要拔枪,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脑门,一代毒枭斯坦利就在这样魂留异乡了。 西门猛的手指在拐杖手把上按了一下,藏在拐杖中的剑便缩了回去,面不改色道:“把尸体处理干净,不要留下尾巴。” 小八应了一声,指引手下把尸体搬到外面去,抛入了硫酸池中,很快四具尸体便在一阵泡沫中无影无踪了。 小八重新回到地下室,道:“猛爷,外面的局势很紧张,时加明已经被控制住了,据说*的人已经接手。” “我还真是小看了陆渐红啊,想不到一个汉人会这么勇猛。”西门猛的眼角耷拉了下来,“看样子我要想没事可能性是不大了。” 小八低声道:“猛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西门猛淡淡道:“混我们这行的,能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以我们的罪行,枪毙十回都是绰绰有余,况且这些年我们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死了也算值了,小八,你告诉我,你这一辈子一共玩了多少女人?” 小八嘿嘿笑了笑说:“猛爷,这个我倒是没记住,四位数应该有吧。” “真是色鬼,还真对得起你那根棍子。”西门猛笑了笑,却是猛地站了起来,“我西门猛在蒙城十七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就这么想把我整倒,那我干脆叫西门不猛算了。小八,你给我去办件事。” 正文 _3177不承认 由于此案涉及到五百公斤毒品,这个数量足以称得起是天文数字了,所以绝对算得上是特大案件,*以及中央领导非常关注此事,作出最高指示,务必深挖根源,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有*的介入,陆渐红自然不会再去多操那些心思,不过夏侯芳却是给他出了道难题,霍尔金娜在军营里,安全有足够的保障,可是毒瘾犯起来很是让人头疼,总不能每次来瘾了就把她打晕吧,况且毒瘾发作的间隙越来越短,必须要送到戒毒所去强制戒毒,但是这又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霍尔金娜的签证。她跟随斯坦利进入境内,根本就是个黑户,也就是非法入境,按照规定,是要强制遣送回国的,可是一旦把霍尔金娜送回国,那无异是让她去送死,陆渐红自然不知道斯坦利已经被西门猛给收拾了,所以他也是头大的很。 响了半天,陆渐红还是要求助于蒯志成,把霍尔金娜的情况说了,又说这一次案件的破获与她有着举足轻重的关系,如果不是她提供了线索,这批毒品极有可能被分解消化掉,那带来的危害是无法估量的。所以结合这个情况,是不是暂时先不声张,把人留在戒毒所进行戒毒,等毒戒了或者说有所控制,再想法子。 蒯志成考虑了很久才说:“渐红,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我们也不能做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只是领事馆那边正在向省政府施压,说他们国家的公民在蒙城境内失踪,要求尽快找出人来。” 陆渐红淡淡道:“当初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了,一句误炸便把责任全部推了,最后赔钱了事,所以我们不妨也学一学老美的做法,霍尔金娜是非法入境的,根本没有登记,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不承认蒙城境内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蒯志成向陆渐红竖起大拇指道:“渐红,还是你的点子多啊,好,那就这么办。” 这件事处理完了,陆渐红并没有松一口气,市局那边对西门猛的抓捕还没有结果,西门猛就像是被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人影都找不到,陆渐红注意到,那个被扇过三次耳光的小八也随之不见了,而从夏侯芳那边得来的消息也是没有发现,那么完全有理由相信,西门猛还蒧在蒙城。这样的话,抓捕便有了方向,陆渐红要求任克敌掘地三尺也要把西门猛给揪出来,至于搜捕的重点在哪里,完全由任克敌去排查。 由于破获了特大案件,虽然还有疑犯没有落网,但是此案在中央高层却是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和重视,为此,陆渐红被召唤特意到中南海进行了汇报,并受到了首长的肯定和赞扬,在提到那十四名在抓捕过程中牺牲的干警时,陆渐红一脸肃然:“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首长默然良久才道:“他们是最可敬的。” 陆渐红道:“首长,我有个要求,除了发放抚恤金、追认烈士和政治荣誉以外,能不能尽最大程度安排牺牲同志的家属或者子女工作岗位?” 首长道:“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对于有功之臣的亲属子女,我们党和政府有义务有责任照顾好,这件工作由你这个市委书记自行安排。” 陆渐红道:“我代他们谢谢首长。” 首长轻轻叹了一声:“我有什么好谢的,相比于一条人命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气氛沉默了一阵子,首长才道:“渐红,你在蒙城干的不错,继续努力。” 陆渐红严肃道:“我一定不负使命。” 陆渐红知道,虽然破获了一个案子,瓦解了一个黑恶势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做出了成绩,因为从时加明的口供中可以知道,这仅仅是一起单纯的毒品案,与邵阳东爆炸案还看不出有什么关联,而西门猛也没有归案,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所以陆渐红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渐红,这件事情也给你提了个醒,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另外,家庭也很重要,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首长的心思还是很复杂的,如此艰险的任务,万一有个好歹,他还真对不起他一家数口,所以有空就陪陪吧。 从中南海出来,陆渐红接到了龙翔天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坐一坐。 陆渐红这一阵子在蒙城压抑得够呛,龙翔天约他,倒是可以说一说,便欣然前往。 见面的地点是京城市委招待所,并没有在龙翔天的家里,这倒是有些出乎陆渐红的意料。 一号a厅是一个仅供四五人就餐的小厅,龙翔天已经在等候了,陆渐红被他的秘书引领着过了来,龙翔天起身相迎:“渐红,你来了。” 两人握了握手,陆渐红坐到了龙翔天的对面,龙翔天道:“蒙城的生活很艰苦吧?你瘦了不少。” 陆渐红笑道:“权当是减肥吧,人家都是三高,我是三不高。” 龙翔天哈哈笑道:“我就是欣赏你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听说蒙城发生了大案,缴获了五百公斤的毒品,渐红,不简单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没有深入,道:“姨父,你现在还舒服吧?” 龙翔天笑了笑:“工作上的事情就那样,没有尽头,倒是李市长现在忙得很。” 从龙翔天的话里听出一丝弦外之音,看起来他对市长李冬根似乎大不满意,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打算去谈这些,这是别人的家事,蒙城他自己还一屁股屎擦不干净,哪有余力去操这个心啊。不过龙翔天显然是有求于陆渐红,接着道:“渐红,听说当初你跟李冬根的关系很密切,有这么回事吧?” 陆渐红道:“也谈不上密切,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龙翔天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渐红,其实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事情,让我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你现在的位置比较尴尬。” 正文 _3178世态炎凉 龙翔天越是这么说,陆渐红即使明知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圈圈套套也只有向里面边钻,谁叫他们是亲戚呢,便笑了笑道:“姨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龙翔天笑了笑,给陆渐红扣了顶帽子:“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姨父,有什么事就说吧。” 龙翔天拿起桌子上的软中华递了一根给陆渐红,这才微微清了一下嗓子道:“李冬根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一开始还比较规矩,但是很快便跟周克林以前的那帮人混到了一起,事实上,对于他的行为我没有任何指责的理由,毕竟人各有志,况且人的野心是随着地位的提高在不断成长的,我很理解他的行为,只不过……” 说到这里,龙翔天停顿了一下,道:“渐红,你不要误会,我在京城的位置很稳固,不是请你去做说客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姨父,你继续。” 龙翔天接着道:“只是李冬根最近的动作有点大,而且……他所选择合作的纪委书记**这个人很有问题。李冬根曾经跟我提起过跟你的关系不错,我觉得他应该是你战线上的人,所以我提醒一下,**已经被中纪委瞄上了,进去是早晚的事,跟他混长了恐怕会有麻烦。” 陆渐红诧异地看了龙翔天一眼,他原先确实以为龙翔天的控制力不够,是想请他从中调和一下的。陆渐红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没有理由,当初龙翔天在江东任省委一把手的时候,与骆宾王斗得不可开交,并未占上风,如果不是陆渐红过去一番冲撞,会不会有他今天京城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亦未可知。所以陆渐红万万没有想到龙翔天会出于保护李冬根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情。 “姨父,你跟他之间……”陆渐红觉得语言有点难组织,既怕说重了惹得龙翔天不自在,又担心说浅了词不达意。 龙翔天笑了笑道:“我跟他之间有点……那个,不过不是死敌,我也只是跟你说一说,如果你跟他的关系不一般,你可以提醒他一下,如果不是这么回事,就当我们姨侄俩无意中聊到的。” 陆渐红表示感激:“姨父,你变了。” 龙翔天呵呵笑道:“有句老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然不是快死的人,但是政治生涯也没有多远了,最多这一届干满了就要退居二线,李冬根还有希望,总体来说,施政也还不错,我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倒下。况且,在这个体系里,斗争无穷无尽,到了这个时候回头再看看,为百姓做的确实不够,也该用点心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龙翔天展颜一笑道:“好,不说那些老生常谈的事了,喝酒。对了,前一阵子,你姨去了一趟康平,看了你妈,真想不到啊,这么大年纪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陆渐红笑着道:“这就是干农活的好处,姨父,你比以前更胖了,可要好好控制控制,这酒啊,能少喝的还是要少喝,上次听龙飞说,你血压高到二百八,这可是很危险的。” 龙翔天笑着说:“你看,今天可大多都是素菜,你吃肉,唉,现在对于我来说啊,这肉就是红粉佳颜,看着心痒,一旦吃到嘴就是红粉骷髅了。” 陆渐红失声笑了起来:“姨父,你这个比喻太形象了,现在很多高官不是倒在金钱的诱惑下,就是倒在石榴裙下,有时候啊我真觉得,做官也是一种高危行业。” 龙翔天大有同感,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反腐,随即又延伸到中央巡查组的巡查,等等等等。 由于身体的缘故,所以陆渐红并没有与龙翔天喝多少酒,期间,市委副书记宋九江来敬了一下酒,龙翔天称呼他宋江,显然两人的关系不错,这才算把一瓶茅台给喝完了。 散了席,龙翔天问陆渐红住在哪,要用他的车去送,陆渐红原本没打算留在京城,不过被这么一耽搁,这晚是非住下不可了,也就没客气,说去明朗会所。 出于方便的考虑,车子载着龙翔天和陆渐红一起去明朗,到了陆渐红邀请龙翔天上去坐坐,龙翔天连连摆手,说时间到点,再不回家,势必要经受梁诗蕊的严刑拷问,便离开了。 在明朗并没有遇到张荣强,陆渐红手中有卡,那间套房还给他留着,陆渐红住进去,满心感慨,也不知道张荣强在重安那边过得怎么样,本想打个电话给他,想到重安那边的是是非非,陆渐红顿觉意味索然,便弃了这个念头。 仔细回味了龙翔天所说的那番话,陆渐红觉得有必要跟李冬根聊聊,便打了个电话给李冬根。 令陆渐红比较意外的是,在打通电话之后,李冬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热情,只是淡淡道:“是陆书记啊?有什么事吗?” 陆渐红的心头有了一丝凉意,不过他也明白,人的感情与生意一样,都是需要经营的,离得远了,走动得少了,就变得淡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显然只是句屁话,当然,这句话放在真正的朋友身上显然是有效的,就像陆渐红跟牛达、丁二毛他们一样,一年不打一个电话,也不会让他们变得生疏,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只能证明李冬根跟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不是,那至少也处在这个边缘了。 这些念头只是在陆渐红脑海中一念间闪过,道:“李市长,我在京城,咱们是老朋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想见个面聊一聊呢。” 陆渐红的话说得有些官方化,连他自己也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李冬根有些疏远了,只听李冬根道:“还真不巧,我不在京城。” 有些事情不当面说还真不好开口,陆渐红只得放弃,无聊地打开电视机,正放着火凤凰,看了几分钟,除了波涛“胸”涌以外没有别的印象,这时手机又响了,居然是张荣强打来的:“老同学,你住进明朗也不打个电话给我。你在房间吗?我就在门外。” 正文 _3179五笔字型 开了门,张荣强果然站在门外,陆渐红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张荣强笑着道:“这边对面还有一间这样的套房,刚刚不是陪李市长送贵宾过来嘛,看到这边的门开过了,估计是你,因为这房间一直是我留给你的,不会有别人入住,所以打个电话看看。” 陆渐红笑着道:“哪个李市长值得你这个超级富豪来送?” “当然是京城的市长李冬根了,吃人家的饭,陪个笑脸热情些也没什么。”张荣强拍着陆渐红的肩膀道,“吃饭没有?没吃我安排一下。” 陆渐红的心情有些不愉快,想不到李冬根居然会避着自己不见,不过这种情绪他是不会表露出来的,笑着道:“你不会以为我到京城来连顿饭都混不到吧?” 张荣强哈哈笑道:“当然不会,其实我是想请你喝酒。我收集到一瓶1956年出厂的茅台酒,一直想跟你分享,可是在重安未能如愿,今天逮着你了,终于能完成这个心愿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这个年份的茅台早年叫车轮牌或者是金轮牌,举世只有那么一瓶,拍卖的价格堪称天价,据说被一位不肯透露身份的成功人士拍走,想不到居然在张荣强这里,这酒已经很难用价格来衡量了,此酒的出厂年代正值我国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候,原材料稀缺致产量有限这么多年下来,能够如此完整地保存至今,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张荣强笑着出了去。 陆渐红的心情很复杂,张荣强跟他的关系自然是经得起考验,只是想不到自己很推崇的李冬根却是让人寒心,或许能够接自己电话是因为自己好歹还是个副省级吧,否则恐怕连电话都不会接,真是人走茶凉人心不古啊。 张荣强很快把酒拿了上来,看着这个土陶瓷瓶,陆渐红压住了张荣强的手臂道:“现在喝这个酒不应景,我现在落难在蒙城,等有朝一日我重新回归的时候,咱们再以此酒来庆祝一番。” 张荣强咂巴了一下嘴巴道:“说得有理,看来想解馋只有等来日了,只是我希望这个日子不要太远了。” 陆渐红开玩笑道:“原来你是想解馋,不是单为我啊。” 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聊了好一阵子,直到黄雅莉来催,陆渐红才让张荣强赶紧走,免得被弟妹以为他们有什么不良嗜好。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准时起床,张荣强和黄诗雅陪同他吃了早餐,陆渐红便离开。 看着陆渐红离开,张荣强的目光很复杂,黄诗雅不解地道:“荣强,我不明白,他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敬重呢?况且他都被降级了。” 张荣强回过头看了黄诗雅一眼,道:“诗雅,你错了,对于我们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永远不要把目光只放在利益上面,你看不出来陆渐红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吗?这与他的钱、他的级别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张荣强这辈子没交到多少知心朋友,男人中,陆渐红是唯一的一个。” “那我呢?”黄诗雅幽幽道。 张荣强笑了笑道:“你是女人中唯一的一个。” 且说陆渐红刚刚从明朗离开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个人迎面撞了一下,不提防之下,手中的包便跌落在地,那人赶紧捡起了包递到陆渐红的手上,不停地道歉。 陆渐红对此并没有在意,提了包离开。 上了辆出租车,京城的车堵再一次显露出威力来,陆渐红坐在车上百无聊赖,便拉开包准备打个电话给任克敌,只是当他拉开包的时候却是傻了眼,原来刚刚包被撞落在地的时候,放在里面的手机被摔坏了。 屏裂了几道痕迹,点触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就是智能机的坏处,除了触屏以外,没有任何按键可用,一旦触摸屏坏了,那就直接报废了。倒是另一部手机安然无恙,正是韩青交到陆渐红手中的那部邵阳东遗留下来的手机,虽然款式与陆渐红的不一样,但都是康佳制造,用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陆渐红可不能让电话不畅通,暂时先借用一下这部手机吧,于是把手机卡装进了邵阳东的手机里开了机。 与任克敌通了电话,各方面都没有太大的进展,这在意料之中,陆渐红坐在出租车上,又开始研究起邵阳东的这部手机来,其实这部手机陆渐红曾把玩了一段时间,确实没有发现里面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再次查看仍然无果,到了机场,陆渐红正准备去购买机票,手机叮地一声响,原来是一条垃圾短信,陆渐红在删除的时候,忽然看到在短信的草稿箱里有一条未曾发出的短信,打开来一看,只有一排字母,fcfctfoccaoe。 陆渐红横看竖看也看不出这一排字母包含了什么样的信息,随手按了一下,陆渐红意外地发现,这个手机的输入法居然不是拼音或者是笔画,而是五笔字型。 陆渐红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一排字母不会是五笔字型的输入吧?当下把这几个字母用五笔字型的方法进行了输入,可是令陆渐红丧气的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不过经过一番揣摩,陆渐红按照每一个字母向后挪一位的顺序进行了输入,输入后得到的东西让陆渐红欣喜若狂,居然是“天天美容院”。 陆渐红精神一振,立即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一边匆匆地走出机场,一边打电话给任克敌,让他通知侦探事务所查一个名字叫做“天天”的美容院,而他自己则留在京城等候消息,如果有线索的话,他会第一时间与对方接洽,至于去康平,暂时不考虑了。 事实证明,陆渐红的判断是正确的,当天下午,任克敌便打来电话,说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这个天天美容院,虽然没有在美容院里找到米玛,但是在问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店老板显得神情闪烁,绝对有猫腻。 正文 _3180还有人找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渐红与侦探事务所的负责人进行了联络,得到了天天美容院的位置,立刻赶了过去。 这是一个规模并不怎么大的美容院,位置确实很偏僻,陆渐红在对面的一个便利店里买了包烟,问了里面的老大爷几句话,想不到这老大爷或许是因为年岁大了,话很多,说起来就没完,所以陆渐红很快便知道这个美容店开业的时间并不长,而店主是一个少数民族女人,很漂亮。 老大爷说到这里,目光中流露出对年轻的向往,说他要是年轻个四五十岁,非想法子去泡她不可,劝陆渐红千万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想不到这老大爷是人老心不老,想来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风流万千的多情种子。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陆渐红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女人就是米玛。 快步走了过去,进了店里,立刻有个漂亮的小妹妹迎了上来,道:“先生,对不起,本店不对男性营业。” 陆渐红道:“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小妹妹嘀咕着道:“怎么都是来找我们老板的?先生,我们老板有两位,你找哪一位?” “她叫米玛,这是她的照片。”陆渐红把手机拿出来让她看了米玛的照片。 “她还没有过来,要不你留个电话,等我们老板来了,让她回电话给你。” 陆渐红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她就行。” 小妹妹为难地说:“先生,我们这里都是女顾客,你一个男人家家的坐在这里,会影响生意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你就给我一个房间,钱可以照算。” “先生,这是不符合规矩的,那样做我会被淡季鱿鱼的,请你理解我。”小妹妹倒是挺有涵养,向陆渐红解释着。 陆渐红道:“那这样吧,你把老板的电话给我,我打给她。” 小妹妹笑着道:“我就是个打工的,刚来没两天,哪里有老板的电话啊,先生,你就别为难我了。” 陆渐红想了想,道:“也好,那我给个电话号码给你,她来了,你让她跟我联系。” “好嘞。”小妹妹甜甜地笑了起来。 陆渐红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手机号码,道:“那就麻烦你了。” 离开美容院,陆渐红自然没有真的傻乎乎地去等,在走出去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发现那小妹妹跟出来张望了一下,然后便缩了进去。 陆渐红立刻转身,重新去了美容院,这一回他得到了他所要的答案,那小妹妹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估计是在说自己找她的事情。 “米玛。”陆渐红叫了一声。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小妹妹转过头,脸立刻就涨红了,指着陆渐红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看着衣冠楚楚的,怎么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谁让你进来了?” 陆渐红想不到刚刚还一脸温驯的小猫咪现在变得如此泼辣,不过他没兴趣跟她斗嘴,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女人的样子,正是米玛,便道:“米玛,我来找你并没有恶意。” 说着陆渐红拿出了邵阳东的手机,道:“这部手机你应该很面熟吧,我就是为他来的。” “你出去,不然我报警了。”小妹妹还在咋乎,米玛却是道,“小霞,你把门关上,今天不营业了。” 小妹妹瞪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没理她,道:“米玛,我们可以谈谈吗?” “跟我进来吧。” 进了一间暗房,开了灯,不大的房间里顿时白亮如昼,米玛招呼陆渐红坐了下来,道:“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们进入正题吧。”陆渐红打量了一下米玛,这个女人确实很漂亮,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来,不是外面青涩的小妹妹所能比拟的,具备着藏江女人所很少有的白皙皮肤,又有着汉族女孩所缺少的那种野性健康之美,露着的肩膀手臂肌肉匀称结实,怪不得邵阳东对其迷恋之极了。 米玛还是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陆渐红了面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渐红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蒙城市委书记陆渐红,调查邵阳东的死因是我的一项重要任务。邵阳东生前与副省长韩青的关系很要好,这部手机就是从韩青那里拿来的,所以跟着这部手机我找到了你,我很想知道,邵阳东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 米玛比陆渐红想像中的坚强,也或许是泪已经流干了,除了目光中所流露出的依恋和悲痛以外,并没有什么过份的激烈情绪,娓娓道:“阳东的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里没有你所需要的答案。” 陆渐红知道米玛还不信任他,道:“你不相信我,这很正常,据我所知,邵阳东是一位很称职也很正直的领导,我想,你也不喜欢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枉死在蒙城吧?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论,是不是继续调查下去,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影响,如果你心安理得的话,那么就当我没有来好了。这部手机是邵阳东生前的遗物,没有理由再放在我这里,交给你处理吧。” 陆渐红正要拆卡,米玛却幽幽道:“人已经死了,再拿着这部手机,只会增加我的伤痛,你处理吧。” 陆渐红心头微微叹息了一声,看得出来,米玛和邵阳东的感情太深,只可惜她只字不吐,陆渐红也是没有办法,只得道:“米玛,如果你想到了些什么,可以打电话给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小妹妹的声音:“喂喂喂,这里是女人来的地方,你们……啊……”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过,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米玛也是惊的站了起来,只听小妹妹哭喊着道:“你们干嘛?我要报警了。” 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起来,陆渐红拉住了米玛的手,低声道:“不要出去!” 正文 _3181监听软件 幸好外面的动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小妹妹也没再出声,大约十分钟之后,外面都安静了下来,陆渐红示意米玛别动,他出去看看,悄悄地拉开门,店里面一片狼籍,小妹妹正含着眼泪在收拾,陆渐红悄悄地闪到门边向门外看了看,外面并没有人,这才回过来道:“出什么事了?” 小妹妹揉着眼睛道:“刚刚来了四五个人,也是来找米玛姐的,我说不在,就打我了,还把店砸了。” 陆渐红道:“你记得清他们的样子吗?” “这里有监控视频。”小妹妹把放在柜台底下的笔记本电脑搬了出来,调出了视频,陆渐红看了一眼,五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很显然,这几个人也在到处寻找米玛,那么有理由相信,米玛的手中肯定掌握着些什么,至少让对方感觉到了威胁,也或者这些人根本就一直在寻找米玛,只是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陆渐红不由悚然一惊,难道是跟踪了自己? 仔细想一想,似乎不大可能,如果是跟踪自己的话,就会发现自己也进了天天美容院,那么就没有理由胡砸一通就离开。 陆渐红的手里还握着手机,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部手机里也被安装了*? 重新回到暗房,米玛的眉头紧皱着,陆渐红道:“米玛,这些人也是来找你的,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米玛沉默着不说话,陆渐红道:“米玛,我不知道你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犹豫什么,人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而且现在这些人已经找到门上来了,你的安全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唯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你的危险。” 米玛惨然一笑道:“陆书记,你觉得我现在还怕什么危险吗?” “那你还顾忌什么?”陆渐红不由问道。 米玛闭上了眼睛,一丝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了面颊上,半晌才道:“陆书记,你刚刚也说了,阳东是个很正直的人,他人已经死了,我不想让他在死了之后还背负着可耻的罪名,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是偷偷摸摸的。” 陆渐红道:“米玛,你多虑了,如果是为了一个虚名而枉任凶手逍遥法外,我认为这是本末倒置,况且你所知道的东西未必就会牵扯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会尽量避开这一点。” 米玛笑了笑,道:“陆书记,谢谢你。你一个外人都如此热心,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站出来呢?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是在出事之前,阳东把一个u盘给了我,我打开过,里面加了密,不知道是什么,希望对你能够有用。” 看着米玛从钥匙扣上解下来的u盘,陆渐红忽然觉得非常的沉重,道:“希望能解得开密码。” “陆书记,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走吧。”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得想个法子。对了,你对手机软件懂得多不多?” “还行吧。” “好,那你检查一下,这部手机里是不是有类似于窃听之类的软件。”陆渐红道,“在我找到这个美容院之前,我曾经用这部电话联系过人,我怀疑刚刚那帮人就是窃听到我的通话才找到这里的。” 小妹妹把笔记本电脑递了进来,米码用数据线接上手机,下载了几个软件,一番敲敲打打之后,米玛道:“确实有*。” 陆渐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沉吟了半晌,道:“米玛,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用米玛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把事情跟他说了,任克敌很是吃惊,陆渐红跟他在电话里商量了一阵子,挂了电话,却是拿起了邵阳东的那部手机再次拨打了电话给任克敌道:“克敌,米玛已经找到了,我现在立即安排人送她过去,考虑到蒙城不是太安全,我们在抚桥市的高速公路出口会面,你安排人来接一下。” 而后,陆渐红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夏侯芳,把情况跟她说了,让她立即安排身手过人的女兵乔装打扮成米玛,乘车到抚桥市高速公路出口,时间控制在晚上十一点左右,估计届时会有有人来劫车,让她做好准备,配合任克敌将来者一举拿下。 等他的电话都打完了,才发现米玛吃惊地看着陆渐红,虽然她很喜欢邵阳东,也觉得他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与陆渐红的沉着与机敏相比,邵阳东还是差了不少,想不到陆渐红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就想出了这么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办法,希望这一次能够为邵阳东之死的真相大白起到关键的作用。 陆渐红没有把手机还给米玛,道:“这手机我还要联系,我现在怀疑那帮人还在外面,所以我们暂时就不要出去了,一会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米玛却道:“不行,如果他们还在监视这里,你从店里出去,被他们看到了,恐怕会影响到你的计划,不如这样,让小碧下班,把门从外面锁上,或许他们不会认为这里边有人。” 陆渐红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理,便同意了这个方案。 店里有锅有灶,被藏在了屋里面,米玛做了饭,将就着吃了,倒不用担心有光亮透出去引起警觉。 此时正值夏季,跑了一天的陆渐红自然是全身汗臭,加上京城的风沙不是一般的猛,不洗个澡,全身都难受,不过现在孤男寡女共处空间并不大的一室,提出洗澡的要求很难不让人感觉暧昧,米玛心思聪颖,说卫生间虽然不大,但是一个人洗澡那是足够的了,她这边有邵阳东留下的睡衣,让陆渐红将就一下。 陆渐红推辞不过,快速洗了个澡,而后米玛也去洗了个澡,顺带着把陆渐红的衣服洗了晾在衣架上,这才从卫生间里出了来。 正文 _3182意外进入 美容院本身就不大,虽然暗房里装着空调,两人却是不敢开,因为怕运行的动机会暴露出两人的行踪来,所以都挤在了米玛那间小小的卧室里。 卧室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梳妆台,便显得很拥护了,陆渐红坐在椅子上,看着时候不早,分别跟夏侯芳和任克敌进行了联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又用邵阳东的电话打给了任克敌,告诉他们已经出发。 一切都搞定了,现在陆渐红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候佳音,忽然间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天气很热,米玛穿着睡衣,显露出极其优美的身段来,由于陆渐红在场,她也不便于躺到床上,只有坐着,低领的睡衣把那条深深的事业线给秀了出来,原本米玛一直引以为傲的高海拔山峰在这个时候却是变得不自在了,陆渐红转移开目光,道:“我还是到暗房去吧,这里太热了。” “我去吧,你忙了一天,先休息一会。”米玛说的倒是实话,两人同时都站了起来,这房间本身就不大,空间也狭小,高度仅够米玛的,陆渐红刚刚进来的时候还不小心被门头碰到了头,这么匆忙站起来,顿时在天花板上狠狠地磕了一下,这一磕的力量不小,陆渐红顿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无数只小鸟在莺莺*,头一晕就向前跌倒,米玛慌忙去扶,可陆渐红的体重多大啊,她哪里能扶得住,两人便同时滚到了床上。 陆渐红一跌下去,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赶紧起来,双手一撑,按在手中的软中带硬的一团,陆渐红自然明白这是什么,一个激灵便松开了手,可是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两只手臂上,手一松,人又扑了下去,将米玛压了个结实。 米玛挣扎着要起来,可又推不动,陆渐红也挣扎着要起来,两手乱舞,却又无处下手,这么纠缠了一番,两人非但没有分开,反而是让姿势更加暧昧了起来。更要命的是,经过刚刚的挣扎,米玛的睡衣带子被扯落了一根,露出了大半个圆球出来,而陆渐红下面的某处却是无巧不巧地抵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陆渐红所穿的睡衣是邵阳东的,本身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之间干些欢愉的事情,所以睡衣很薄,也很容易让小弟弟露出来,而米玛的睡衣下面是一条丁字裤,在刚刚纠缠挣扎的时候,早就不在其位了。 当两人的私密部位紧紧抵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猛然都停下来了动作,过来人的感觉让他们知道,对方不该碰的地方被自己不该用的地方碰到了。更令陆渐红难堪的是,久未与老婆*的他,居然在这个紧要关头硬气了起来。 米玛的脸忽然红了起来,陆渐红也觉得这样很不好,张口结舌地解释:“这个,我不是故意的。我,起来。” 只是米玛的动作要比他的话超前了一步,在他说话的当口,米码想挺腰起来,陆渐红则是想去借力起身,两人使力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于是惨剧发生了,陆渐红只觉下面微微一痛一紧,被一个紧致的温暖所包裹,米玛更是*一声,空虚已久的那里忽然间充实的感觉让她居然忘记去推开陆渐红。 陆渐红顿时傻了,他万万想不到会在这种巧合下侵犯到了对方,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拔出来还是继续放在里面。从米玛的喉咙间发出一个不知是申吟还是叹息的声音,忽然抱紧了陆渐红,轻轻向上抬了抬臀部,让他们结合的地方更舒服些,另一只手已是将灯熄灭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陆渐红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只觉荒唐已极,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幸好在最后关头抽出喷发,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穿上了还有些湿的衣服,陆渐红有点不敢再去那间卧室了,躲进了暗房,倒像是他被强*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暗房的门被敲响,只听米玛在外面道:“电话。” 陆渐红探出一只手接过电话,是任克敌打过来的:“陆哥,人已经抓到了,一个没漏。”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好,漂亮,你连夜突审,我天一亮就赶回去。” 放下电话,陆渐红兴奋地一拳打在椅子上,不过在看到米玛进来之后,他就有点六神无主了,倒是米玛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似的,绝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人已经抓到了,正在审,明天我回去再结合那个u盘里的内容,看看能不能有所进展。”说到这个,陆渐红才正常了一些。 “陆书记,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米玛诚恳地道。 其实,你已经谢过了。陆渐红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他不知道,米玛一是谢他在帮邵阳东昭雪,二是在谢他刚刚的勇猛表现。 “米玛,明天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住下来,等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了,你再过你的正常生活。”别说陆渐红跟米玛有了肌肤之亲,就是没有,他一样要做好善后工作。 米玛笑了笑道:“只要能够抓到杀害阳东的真正凶手,我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刚刚的事情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他不想再来个梅开二度,当下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要去打电话。 见陆渐红这个样子,善解人意的米玛悄悄地退出了暗房,等她再悄悄过来查看的时候,陆渐红已经孩子般睡着了,只是他到底有没有睡实甚至于有没有睡着,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天一亮,陆渐红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辆警车开到了天天美容院门前,很快一个女人被带上了警车。 对面便利店的老大爷看到这一幕摇头不已,想不到这个俏生生的女人也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唉,早知道我也花点钱去光顾一下了。 正文 _3183冲击派出所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后面这句话完全可以形容陆渐红此时的心情,坐在飞机上,陆渐红无法不去想像昨晚疯狂而又荒唐的那一幕,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他完全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米玛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而米玛在床第之间的疯狂是陆渐红迄今为止第一次遇到,不过陆渐红也就是略一回味而已,这并非是他是拔鸟走人的无情汉,只是他们之间的一夜疯情完全是一个意外,更可以说是一场梦,梦醒了无痕,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然而在陆渐红下了飞机之后,前面那一句却是他心情的写照,因为在他下了飞机打开新买来的手机时,他便看到有不少未接电话,而其中有两个电话是最让陆渐红心跳加快的,一个是市长康卓打来的,另一个是任克敌打来的。 先回了康卓的电话,康卓的声音显得很急切,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很吵,他告诉陆渐红他现在下在迪拜县胡洞子乡,半个多小时前,胡洞子乡派出所遭受到一股恐怖分子的袭击,目前警方正在与恐怖分子对峙,派出所被恐怖分子控制住了,伤亡情况还不清楚,派出所内还有去办事的民众沦为人质。 陆渐红的头顿时大了,想不到从京城一回来就遇上这档子事情,电话里表示马上赶过去,一边上了前来接他的车辆,车上小高也说到了这件事情,当听说陆渐红要赶往现场的时候,小高坚决表示不同意,阿里亚多也认为现场危险,陆渐红没有理会。 在赶往胡洞子乡的路途之中,阿里亚多便打了电话给相关的部门,告知陆渐红去现场的事情,要求保护好陆书记的安全。 陆渐红没有干预,毕竟这是秘书份内的事情。 一个多小时后,陆渐红已经抵达了胡洞子乡派出所,在距离其约一公里的一所民房里设了临时的指挥所,市长康卓正在说话,在指挥所里有不少人,陆渐红看了一眼,只有任克敌他是认识的,其他的人是迪拜县委县政府的一二把手和公安局长以及胡洞子乡的书记乡长。 见陆渐红进来,康卓赶紧站了起来,紧张地道:“陆书记,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陆渐红淡淡说道:“那些话就不要说了,现在什么情况?” 在刚刚过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看到现场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方圆三公里的范围内都纳入了警戒区域,一大帮警察将胡子洞乡派出所紧紧包围,现场一片狼籍,有的地方还在燃烧着火焰,地上鲜血淋漓,被烧毁砸的车辆不少,玻璃渣子什么的掉落了一地。派出所院门的火还没有被扑灭,应该是被投放了汽油,浓烟滚滚。 任克敌简单汇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通过对现场被解救出来的两位民警的了解,这一伙恐怖分子大约在二十人左右,一大早就有四人在派出所门口转悠,显得极为可疑,所以民警当时就将人带到派出所询问,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四人根本就是里应外合,一进去便展开了行动,从怀里拿出砍刀对民警们进行疯狂的砍杀。 派出所内本来警力就不足,加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人被砍倒,联防队员立刻前去制止,然而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有十几人手执砍刀和*对派出所进行了攻击。 今天是周一,来办事的群众不少,还有乡里面的一些干部过来办事,都被堵了个正着,手无寸铁之下,只有挨打的份,目前具体的伤亡情况还不清楚,市、县两级组织警力对那帮恐怖分子进行了攻击,但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经过几次冲击之后,全部退守到派出所办公楼内,并叫嚣着要是再进来,就开始屠杀人质,这让警方投鼠忌器,暂时退让出派出所的院子。 由于对方人数众多,且派出所内有人质,所以警方不敢强行突破,现在正在对峙中,打算请谈判专家过来,稳定住歹徒的情绪,以免有更多的人遭殃。 这时,从派出所的方向忽然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几人奔出去看了之后,脸色铁青地跑回来汇报,说是派出所厨房里的煤气罐被引爆了。 陆渐红阴沉着脸道:“谈判专家呢?来了没有?” 一个看上去非常和善的中年人被带了过来,市公安局副局长巴拉克介绍道:“他就是谈判专家阿不尔丹。” 陆渐红向康卓看了一眼,康卓上前道:“阿不尔丹,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的任务很艰巨,有可能面临危险,你考虑清楚。” 阿不尔丹道:“我会尽量跟他们周旋的。” 陆渐红道:“阿不尔丹,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毫无征兆地对派出所进行冲击,我怀疑这是一次恐怖行动,所以对方有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漫天要价,一种是根本就不谈,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还可以拖延点时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你的人身安全要摆在第一位,所以我要求你务必全身而退,并且能够在现场获得第一手的情况。” 阿不尔丹点了点头,道:“我是空手道黑带三段,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一定不辱使命。” 阿不尔丹在进去之后,与歹徒展开了第一轮的谈判,然而谈判完全没有任何的结果,对方直接说阿不尔丹作不了数,拒绝与他谈判,要求这边派出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不过阿不尔丹与其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借机观察现场的情况,在对方情绪开始激动之前,阿不尔丹表示他会把他们的要求带到。 阿不尔丹回来之后,将这个情况汇报了:“对方人数在二十人以上,占据了派出所的办公楼,武器主要以砍刀为主,现场还有没有使用的*。” 正文 _3184孤身入虎穴 阿不尔丹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况,从他目测的情况来看,现场大约有十五名人质,不少人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有的还在流血,情况危急,如果不能及时解救的话,死伤的数字还会增加。 陆渐红的眼角直跳,现在的局面掣肘很多,强攻不成又拖不起,这个情况对陆渐红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到底该如何处理,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选择。 一拳砸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香烟都砸得跳了起来,陆渐红咬着牙道:“这帮人不是要跟能做得了主的人谈吗?我去。” 此言一出,立即遭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对,笑话,这种时候让市委书记单身涉险,万一有个不测,那情况就更严重了。 任克敌道:“我倒是有个计划。” 任克敌的计划还是以强攻为主,目前这种情况即使是要谈下来也需要时间,时间一旦拖得久了,对里面人质的安全也更为不利,况且如果拖到天黑,也更不利于抓捕,所以他的计划是由他假扮市委领导,反正他这个市公安局局长抛头露面比较少,估计这帮歹徒也不认识,在他拖住对方的时候,狙击手迅速抢占制高点,一旦发起攻击,准备好的武警便长驱直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解救人质。 任克敌的计划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从阿不尔丹所提供的情况来看,还是有诸多漏洞,歹徒除了聚急在会议室中的以外,其他位置也有分散布置,想利用狙击手一次性解决掉,成功率不大,一旦发起攻击,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对手,那么后果是极其严重的,人质有可能会被进一步杀害,这一点陆渐红必须考虑。 任克敌道:“陆书记,这天底下任何一件事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我们需要去搏一搏,至于里面的情况,根据阿不尔丹的描述,我已经画了一张草图,到时候我进去,可以根据位置,与外面的狙击手同时发动进攻,我想成功率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陆渐红沉着脸道:“有几成把握?” “三成。” “康市长,你的意思呢?” 康卓道:“有三成的把握,可以拼一把,不过武警和狙击手需要严密的部署,以便于保持进攻的协调性,把成功的机率再行提高。” 陆渐红咬了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大不了我再引咎辞职了。克敌,你去准备吧!” 几个分队分别接了任务,悄悄地到了作战地点,任克敌换了一件衬衫,外面穿了件外套,遮住了别在后腰上的两把*,定了定心神,迈着稳健的步伐,高举双手走向了派出所。 “站住!”一个长毛手里提着一把砍刀指住了任克敌,“你什么人?” “你们不是要找一个能做得了主的人来跟你们谈吗?”任克敌淡淡道,“我是市长,难道还做不了主吗?” 任克敌跟陆渐红混迹的日子不算短了,再加上在重安当了刑警队队长一段时间,而他身处的环境中,老爷子和他哥哥任克爽都是高官,所以他扮演起这个角色来,倒也不无威严,很有那么几分高官的模样儿,将那长毛唬住了。 “我搜一下。”那长毛还是将任克敌拦住了。 待那长毛近了身,任克敌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怒道:“我是市长,是你随便能碰的?滚一边去。” 陆渐红通过望远镜正在观察任克敌,见任克敌这么大条,居然先踹了一脚,不由捏了一把汗,不过任克敌的这一脚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如果不谈,那就不要再谈了,大不了跟你们耗着,等人质死光了,你们也难逃活命。”任克敌显得极其肆无忌惮,不过这话幸好是向那长毛说的,如果被老百姓听到,任克敌也就别想再有好样子了,一人一口吐沫也足以把他淹死。 不过这一套对长毛却是有用得很,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道:“跟我来。” 跟着长毛身后,任克敌迅速观察了一下院内的情况,院子里有五六个人在守着,没有重型武器。 进了办公楼,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让任克敌皱起了眉头,这些气味对于他这个历经训练和考验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过为了装得更像一个领导,任克敌捂住了口鼻,似乎不堪忍受这种气味。 上了二楼的会议室,八十平方左右的房间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拥挤,在墙角里缩着不少人,派出所所长穿着*倒在地上,额头的血已经凝固了,还有三位民警将其他的人质护在身后。 任克敌心道,这些人都在墙角倒不用担心子弹误伤了他们,这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局面,不过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在一个头裹白巾的大胡子面前停了下来,道:“我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 那大胡子的手中有一把枪,指着任克敌嘿嘿笑道:“你就是市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告诉你,我们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就没想着要再活着走出派出所,其实让你过来,就是想看看尊贵的市长大人在我面前哀求的样子。” 任克敌笑了笑道:“蝼蚁尚且偷生,如果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有理由不把握,况且你们都是老妈生的,你们就这么死了,家里的父母老婆孩子怎么办?” “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待效忠的这一天,他们会理解我们的。”大胡子根本不为任克敌所动,讥讽着道,“市长大人,求我啊,如果你求的我爽了,我说不定会放一个人质出去呢。” 任克敌仍然淡淡地笑着,把手伸进了口袋,大胡子大声喝道:“别动!”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原来你也害怕啊,别担心,我只是想抽根烟。”任克敌的手慢慢地从口袋中拿出来,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了一根点燃了叼在嘴上,笑着道,“有没有兴趣抽一根?” 大胡子瞪着眼睛道:“给你一分钟时间,赶快求我,不然……我就先杀了这个派出所所长。” 正文 _3185弹钢琴 任克敌缓缓抽了一口烟,忽然间手指一弹,烟头带着火星向大胡子迅疾地飞了过去。下意识地,大胡子闪避了一下,这是人的自然反应,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任克敌的手已从身后抽出了那两把*,愤怒的子弹呼啸着射向了大胡子。 任克敌是什么人?国际部队比赛第一名,军区狼牙大队队长,枪法、心智都是一流的,指哪打哪,大胡子顿时被打成了筛子,而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狙击手发动了攻击,急促的枪声响起的同时,靠在窗边的几名歹徒也应声倒下。而那三名民警也在这一瞬间扑向了看守着他们的那几名歹徒。 任克敌迅速解决掉了另外的六七名歹徒,由于带着强烈的愤怒,在清除完这几人之后,*的子弹已经倾巢而出,立即扔掉了手中的枪,人已经糅身扑上。 对方并没有什么重型武器,枪也只有几把,手中有枪的都被任克敌解决掉了,剩下两名有枪的也正在与民警纠缠之中,所以面对手执砍刀的对手,任克敌没费什么力气,便让他们倒下了,在他们结束战斗的时候,那两名守着人质的歹徒也已经被三名民警合力制服。 人质们忽然间获救,顿时骚动了起来,任克敌大声道:“你们安全了,待在原地别动。” 院子里的枪声很短促,几十声之后便安静了下来,任克敌透过窗子看过去,院子里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六七具尸体,大批的武警正守着办公楼的入口准备冲进去。 任克敌大声道:“大家跟我下楼。” 陆渐红看着大量的人质被带出来送上120救护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后对现场进行清点,歹徒一共二十六人,现场被击毙二十一人,抓获五人,而派出所牺牲了两位民警和四名联防队员,无辜百姓也死亡四人,伤十一人。 这一次的恐怖袭击事件完全引发了蒙城发起的反恐高峰,陆渐红要求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专案组查清此案,并筹建成立交巡警平台,以便于相互支援,同时将案情上报省委省政府。 从省委回来,天已经黑透了,陆渐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富丽宾馆,草草吃了一口晚饭,便让小高载着他赶往市公安局。 小高看着陆渐红疲惫的模样,略有些埋怨地道:“陆哥,我看啊,你不要在市委办公了,直接搬到公安局算了。” 陆渐红苦笑道:“这倒是个好提议。” 相比于陆渐红,任克敌就更累了,邵阳东的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刚刚抓到人有了点头绪,还没来得及审讯,胡子洞派出所又出了袭击事件,一堆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完全是焦头烂额。 见到陆渐红过来,任克敌笑着道:“书记亲自来打气,我们顿时精神百倍。” 陆渐红笑道:“我是来给你加压的,不是来给你打气的。” 说着陆渐红把米玛交给他的u盘递给了任克敌:“这是米玛给我的,说是邵阳东在出事之前交到她手中的,里面的文件加了密,应该有重要情况,你好好研究一下。” 任克敌道:“好,我连夜破解。” 陆渐红道:“克敌,蒙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你可能会比较忙。” 任克敌摸着鼻子道:“什么叫可能啊,简直忙死了,连做a的念头都没有了。” 陆渐红哈哈笑了起来,道:“人呢要学会弹钢琴,知道黄牛是怎么死的吗?累死的。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十个任克敌也不够用的,这一点我算是有亲身体验。” 任克敌道:“这个我明白,放心吧,我现在的侧重点还是放在邵阳东的案子上,至于今天的袭击事件,交给巴拉克全权负责了。” “这些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尽快吧。”陆渐红又问道,“西门猛查到了下落了没有?” 任克敌摇了摇头:“妈的,这老东西像是人间蒸发了,带狗都找不到他。” 就在陆渐红和任克敌在一起讨论这些的时候,在一个化工厂的地下室里,西门猛拍着小八的肩膀道:“小八,你干得不错,我就是要让陆渐红知道,我西门猛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小八道:“去的二十六个人,死了十一人,被抓了五个,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找的什么人?” “东尹动的人。”小八道,“那帮傻碧,哄上几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乖乖地去冲击派出所了。” 西门猛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道:“小八,你什么时候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小八道:“用我们自己的人会漏马脚的。” 西门猛道:“小八,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虽然都是混社会的,无恶不作,什么钱都赚,但是有一件事情那是绝对不做的,那就是有害于国家的事情。没有国就没有家,东尹动那个组织完全是受境外组织操纵的,狼子野心,就是想搞分裂,藏江这些年一直有人用心叵测,想搞独立,可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八,我们的命早已经赚了,人们可以骂我西门猛是黑社会,是毒贩子,但是我可以很骄傲地说,我是中国人,我不是汉*,所以,以后不要再跟东尹动的人有什么来往,免得死了也对不起地下的列祖列宗。” “猛爷,我记住了。”小八垂下头道。 西门猛点了点头,道:“最近不要再搞事了,我估计这么一闹,够公安局忙活一阵子了,正所谓百密终有一疏,实在逃不了,就跟他们耗着,我就不信陆渐红能把蒙城的天给变了。” “区区一个陆渐红,怎么能跟猛爷比呢,猛爷,今天这件事严格来说,公安局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您看,是不是再多闹几场,把陆渐红轰下台?” 西门猛微微摇了摇头道:“把他轰下台是个路子,不过事情闹得多了终究会露出马脚来,咱们不妨来点文的。” 正文 _3186蒙城论坛 次日一早,陆渐红召开了常委会,专题谈了胡子洞的案件,提出了打黑除恶的行动要求,并提出这项工作将成为蒙城近期乃至将来的一项重要工作,务必还蒙城一个晴朗的天空,确保蒙城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建立一个稳定有序的社会环境,并指出建立交巡警平台的利好之处,要求公安战线拿出方案,尽快建立这个平台。 对于陆渐红的这个工作思路,谁也不敢违逆,否则就是跟全蒙城的百姓作对。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刚回到办公室,阿里亚多给陆渐红泡茶的时候说:“陆书记,我刚刚看了网上的一些新闻,胡子洞乡的案子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陆渐红淡淡道:“都有什么言论?” “大多都是正面的肯定的,但是总有人会哗众取宠,发表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阿里亚多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道。 “怎么说的?我看看。” 阿里亚多在陆渐红的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打开了蒙城论坛,很快找出了一篇署名为“看不过去”所撰写的贴子,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多钟发的,题为“恐怖袭击谁之过”,上面写道,用什么方法控制事态,那是当权者的责任,不是无权者的责任。当权者不能控制事态,那是他的失职,是有罪。而当权者靠杀人才能控制事态,那不是他的功,仍然是他的罪。决不能因为他最终控制了事态,杀人就变成合理。因为事态之所以出现、发展和失控,就是因为统治者所造成的。况且,使用杀人的方式,只能震慑一时,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冲突,反而会积累下更多的仇恨,把社会推进下一次更大冲突的循环。 此言论一方面指出这根本就是一场民愤演变而成的暴力行为,另一方面又认为民众暴力行为的责任却不能归于民众,而是应该由激起民变的统治者承担,其用心极度险恶,完全是在指责以陆渐红为首的蒙城市委市政府在此次胡子洞派出所受袭事件中所采取的武力完全是以暴制暴,只会增加更大的冲突。 不过幸好此贴的批判和反驳声很多,有一跟贴说,这分明就是一次恐怖袭击,将其归类于民变,本身就是本质上的错误,况且按照这个逻辑,其他国家的政府还不能以武力对付恐怖分子了,否则就是有罪,那911就不是基地组织和**的错了,只能怪m国政府,还有人直接骂上了,看不过去就他妈别看,别在这里放屁,为什么这一次死的人当中没有你的父母姐妹。 对于这些,陆渐红付诸一笑,他的神经坚韧得很,绝不会被这些负面言论所左右,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左右得了他的思想。 不过这个言论还是引起了陆渐红的注意,这个叫做“看不过去”的人在这个时候冒大不韪发布这种言论,陆渐红认为,这绝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行为,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认为这种无缘无敌残害性命的始作俑者是弱势群体,所以对于这种表面委婉实则是在替这一次的恐怖袭击行动做掩护的行为,陆渐红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问阿里亚多道:“你对电脑精不精通?” 阿里亚多的脸红了一下,道:“我只会一些文字处理。” 陆渐红点了点头,向阿里亚多低声交待了几句,阿里亚多吃惊地道:“陆书记,这样会不会不好?” 陆渐红道:“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关于蒙城论坛上出现的言论,作为宣传部长的周华美自然有所掌握,不过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跟陆渐红汇报这件事情,毕竟现在言论自由,况且对方对胡子洞袭击事件处理只是提出了不同意见,宣传部所能做的也就是*而已,不过是不是进行*,周华美有些吃不准陆渐红的态度,在这种微妙的时候这么做,极有可能在网络上引起更大的反应,尤其此事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宣传了开来,这么做会显得欲盖弥彰,但是这两天论坛上接连出现对胡子洞袭击事件处理的不利言论,俨然有愈演愈烈之势,周华美觉得再不进行控制的话,极有可能会失控,所以他也顾不上吃陆渐红的批评,匆匆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听了周华美的汇报,陆渐红淡淡道:“周部长,现在舆论自由,只要没有明显违背国家的法律,谁也不能限制别人说话,面对一些质疑,我们要做的不是捂住别人的嘴,而是从正面去解释去引导,让不明白的人明白,让不知道真相的人知道真相,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民群众真正地站到我们这一边,成为我们的坚实基础和坚强后盾。” 在陆渐红的这种态度下,蒙城论坛一夜之间火了起来,针对此次事件的处理方式,形成了正反两个立场分明的团体,进行了辩论。当然,这个辩论有的很理性,有的却很偏激,不时有比较过火的语言冒出,短短的两天时间,跟帖就达到十万条以上。 就在论坛火爆到不行的时候,阿里亚多跑来向陆渐红汇报:“陆书记,对方真的有反应了。” 原来这一阵子阿里亚多注册了若干马甲,附和着“看不过去”,直接造成了论坛的火爆。 阿里亚多来汇报的是今天他的帐号收到了一条“看不过去”发来的消息,非常赞赏他的行为。 陆渐红道:“先跟他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出他的身份来。” 阿里亚多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他知道陆渐红是想套出对方的身份来,看看能不能另觅他途,因为他听陆渐红说过,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袭击事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组织为此事负责,但是这并不影响这起事件被定性为恐怖袭击事件。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看到这个号码,陆渐红的脸色忽然变了。 正文 _3187韩青来访 电话是副省长韩青打过来的。 陆渐红到蒙城的主要任务跟打黑有关,但他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必须要兼顾全市的工作,韩青这一次来,就是来视察一下蒙城工作的。 藏江最大的乳品公司就座落在蒙城,在全国都有着很大的名气,还是上市公司,是藏江最值得骄傲的品牌,是领导视察的必去之处。 接完韩青的电话,陆渐红让阿里亚多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便打了电话给市长康卓,让他过来一趟。 市政府与市委一院之隔,中间还有通道,所以康卓来的很快,一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就道:“韩副省长马上要过来,视察藏天乳业的生产状况。” 康卓道:“这个没问题,这两天我也去藏天乳业去调研过,企业的经营状况非常好。”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蒙城的发展有什么思路没有?” 康卓道:“大概有了点方向,不过还需要再多几次调研,结合蒙城的实际情况才行,蒙城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政治环境与其他的地方不同,如果不立足实际,照搬发达地区的经验的话,很可能得不偿失。” “你的这个态度是正确的,其实发达地区并不是同一个发展模式,每一个地区都有着自己的特点,蒙城的特点在哪里,需要好好挖掘。以前蒙城都是依赖于旅游产业,这是一个路子,但是一个地方想要真正的得到发展,指望一棵树那肯定是不行的。” 康卓道:“这个我知道,如果在几大产业中找出突出的亮点,还需要时间,我会努力的。” 正说着,秘书长金海军已经领着副省长韩青上来了,寒喧了几句,陆渐红道:“韩省长,我还有会议要参加,可能就不能陪同了,由康市长陪同你去调研视察,晚上就在蒙城吃饭,欢迎领导。” 韩青的神色怪怪的,显然他还没有能够真正理顺他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 傍晚的时候,调研的队伍回来,在富丽宾馆进行了招待,参加的人并不多,这也是应韩青的要求,陆渐红看得出来,韩青是有话要说,或许他也正是为了跟他接触而故意找来的调研借口。 一番杯来盏去之后,酒席告一段落,陆渐红留韩青住下,说在富丽宾馆已经开了房间,韩青也没有推辞,让随行的人先回去,只留下了自己的秘书和司机。 陆渐红估摸着韩青差不多洗漱完毕了,才去了韩青的房间,这个房间自然是经过小高检测的,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并不用担心两人的谈话被人偷听。 聊了一阵藏天乳业的调研工作,才算正式进入了话题。 韩青一上来就抛给陆渐红一颗重磅炸弹。 这一阵子,韩青也在有意无意地了解邵阳东的案子,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这个收获指的是案件本身,意外的收获还是有的,他这几天发现出门的时候都有人在跟踪他。 陆渐红皱起了眉头:“有没有看错?” 韩青苦笑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这种感觉又怎么会弄错。” 陆渐红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免得两人都尴尬,道:“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再去过问了,米玛我已经找到了,似乎有人想加害于他,已经有了些线索,市局那边正在加紧追查。” 韩青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道:“如果真的能够找出真凶,也不枉阳东对我的一番信任。” 沉默了一阵子,韩青才道:“今天接到国务“阝完”的电报,说周总理要到藏江来,就这两天。” 陆渐红吃了一惊,周琦峰要过来?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韩青道:“说是来视察工作,但是真实目的你不要问我,我只是副职,我也不知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有些妄自菲薄了啊。” 韩青苦笑道:“在你面前,我不菲薄也不行,况且这也是事实。陆书记,我想问你一件事。” 陆渐红道:“什么事?” “若水……她还好吧?考得怎么样?”韩青期期艾艾地问了出来。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韩青问的会是段若水的事情,盯了他半晌才道:“她考得不错,一本没有问题,具体报考的什么大学,我没时间去问。” 韩青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欣喜:“能考上一本,那是再好不过了,真希望她的将来能幸福。” 陆渐红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有一种复杂的矛盾之感,从韩青的状态来看,似乎他是在真心祝福段若水,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在演戏呢,在跟自己接触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地演了戏,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又在演戏呢?毕竟兵不厌诈,在没有胜算的时候,示敌以弱、以好,完全是一种战术。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让他参加一个小时后的紧急常委会议,陆渐红估计会议的议题主要围绕周琦峰到藏江视察工作这件事。 事情没有出乎他的猜测,确实有这么个议题,但是围绕周琦峰的到来,却是有主要的几个问题,一个是工作方面,主要包括近期藏江的发展和在蒙城发生的胡子洞袭击事件。第二个是安保方面。由于胡子洞袭击事件的余音还没有消绝,那么国家领导人的安全将会是重中之重。 围绕着这两方面的问题,一是要求陆渐红尽快查清袭击事件的来龙去脉,给民众和领导一个交代,而安保方面,由于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厅长时加明陷入了毒品事件,正在被审查之中,安全方面就由省军区司令任克爽承担起这个责任。 说完这项工作,下一个议题便集中在时加明毒品案上面,要求全省上下统一口径,并下达封口令,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许发布不负责任的言论。 散了会之后,蒯志成把陆渐红和韩青叫到了办公室,说周总理这次来视察的重点是蒙城,希望陆渐红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准备一下,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岔子,韩青协助陆渐红的工作,并且要他们两人届时陪同他一起去机场接周琦峰。 正文 _3188天赐良机 对于由韩青协助陆渐红的工作,并且届时两人一起陪同去接总理,陆渐红和韩青都有些意外,不过能够看得出来,陆渐红和韩青的接触都被蒯志成看在眼里,既然拉拢了陆渐红,韩青不妨也拉过来,这样对于他彻底掌控常委会有着极大裨益,只是这无疑是把他们推到了省长吴晗的对立面,这一招委实歹毒。 不过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和韩青两人都无心于此,陆渐红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蒙城待多长时间,而韩青更是志不在藏江,两人都存有过渡的心理,所以加入到哪个阵营中来,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不会过于地在乎,恰恰相反,能够有省委一把手罩着,总比被边缘化掉要来得好的多。 在协助陆渐红这一方面,韩青这一次表现出极其负责的责任心来,其热心程度让蒙城市长康卓有一种韩青才是蒙城市委书记的错觉,对此陆渐红心中有数,一方面是因为国家领导人要过来视察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另一方面韩青也是向陆渐红表示,他是诚心合作的。 陆渐红越来越觉得韩青是一个枭雄,完全具备了卧薪尝胆的勾践和能够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不过陆渐红还是能分得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立足于藏江和蒙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是留到以后再解决吧,相信韩青在这个时候也不会乱来,而且屡害陆渐红不成,一来他已经意识到要放倒陆渐红并不容易,二来陆渐红不是个不长记性的人,要想再使什么阴谋诡计恐怕也不容易让陆渐红再中招了。 国家领导人要到藏江视察工作,且以蒙城为主,那蒙城上下自然是如临大敌,全体出动,在召开了常委会之后,方方面面都立即行动了起来,不敢有任何的差错。 “陆渐红这个人真不简单,这样的舆论把他推到了风尖浪口也没有用,小八,你最近哪里都不要去。”西门猛强攻软刀子都用过了,目的就是要在蒙城搅起混水来,给政府施压,以期达到赶走陆渐红的目的,可是事与愿违,他完全没有想到,越是这么做,越是给了陆渐红混水摸鱼的机会,原本他和任克敌眼前一片漆黑,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么一搞,反而留下了蛛丝马迹可寻。 “猛爷,还有个消息,总理要到蒙城来视察工作,这两天全市都在忙活着呢。”小八把消息汇报了过来。 西门猛沉吟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道:“真是天助我也,我还以为我这次要当王八有一段时间呢,想不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小八不解道:“猛爷,您的意思是……” 西门猛道:“军区的夏侯芳是陆渐红的爪牙,当初陆渐红差点被朱青那帮人砍死在酒店里,就是这个吃错了药的夏侯芳救的他,这一次咱们的毒品翻了船,也是夏侯芳带的那帮当兵的给守的门,蒙城现在所有的出口被全部堵死了,插翅难逃,但是现在不同了,总理来视察工作,没有什么事情比保卫领导的安全更重要的,那么夏侯芳肯定会顾此失彼,给我留下一线生机。小八,你现在立刻去准备一下。” 小八的眼睛亮了,习惯了耀武扬威的生活,这种当孙子的滋味实在太难过了,眼看着就要脱离这个苦海,当然兴奋了,不过他还是提出了疑问:“猛爷,那……钱怎么办?您的账户都被银行冻结了。” 西门猛不以为意道:“矮脖子的钱是不能存在银行的,存在银行的只是我的一小部分而已,不过那么多钱也不可能全带在身上,化工厂里有个保险箱,里面大约有一千万,用两个箱子就能带走。小八,蒙城虽然穷虽然落后,但好歹是我们的家乡,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但是这一次是被逼的,那我们就离开,其实,外面的世界更精彩,美女如云啊。小八,怎么样?向不向往?” 小八咧嘴笑了起来,似乎都滴下来口水了:“以前玩过一个,嫩得能滴水,根本不像咱们这里的,猛爷,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哈哈哈哈,好,你去把钱装过来,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我们两个走。” 小八去忙他的事情,西门猛拿了一张地图过来,开始分析几大道口,选一条最合适的路来。 他在忙,陆渐红也没有闲着,在制定保卫措施的同时,他也在考虑,由于周琦峰的到来,会让蒙城牢不可破的包围圈被撕开缺口,事实上,夏侯芳那边的兵力是十足的,但是这不是追捕,是被动地防守,军队的人总不能一直被消耗在这个方面,所以陆渐红觉得事情的麻烦还是比较大的。 任克敌道:“经过对西门猛的调查,这个人没有结过婚,无子无女,名下产业不少,除了房地产以外,还有几个企业,据说藏天乳业也有他的股份。现在银行方面在我们的要求下已经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虽然不排除他的身边还有大量现金,但是带着大量现金出逃,难度系数会增加很多。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财,我觉得让他放弃所有的财产出逃,可能性不大,这种人习惯了一掷千金,让他净身出户,过苦日子,他受不了。” 陆渐红摇头道:“你对人性的分析还是比较透彻的,但是你不要忘了,西门猛在蒙城经营多年,爪牙很多,眼线不少,他能够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寻一个隐蔽之处藏匿起来,足以证明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了,时加明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况且一两千万现金装在箱子里也显不出多少,有理由相信,西门猛肯定能够得到总理要来的消息。在当前蒙城的形势下,保护总理安全是重中之重,所以难免兼顾,如果我是西门猛,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正文 _3189撞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被他逃了,不仅会带来更大的损失,而且还是我们警方的一个耻辱,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陆渐红神情严肃道,“下面我们来商议一下,如果西门猛利用这个机会出逃的话,会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和走什么路来出逃。” 任克敌拉开地图道:“从目前来看,离开蒙城主要有三种方法,一个是空中路线,不过这需要通过机场的安检,我们不会留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这条路被堵死了。第二条是水路。蒙城的水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喀什湖。这条湖是海事局在管理,而且上下游很明显,西门猛要选择这条路的话,必须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船。如果是机动船的话,海事局不是吃干饭的,如果是小船,那么逆流而上就不可能了,他一大把年纪了,划不动,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再雇人划船吧,那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所以他肯定是顺流而下,但是这样的话,就会为抓捕提供了良好的机会,所以我个人认为,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那么就剩下第三种方法,那就是走陆路。走陆路的途径有很多,也是最头疼的。不过他走正式通道的可能性不大,我研究过地图,能够离开蒙城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蒙山,不过蒙山通往境外,那边有边防守着,一处是丘山,通向内陆,我认为他走丘山的可能性会很大。” 任克敌一锤定音,道:“我的分析是这样。” “夏侯司令,你有什么看法?”陆渐红把目光投向了夏侯芳。 夏侯芳沉吟半晌道:“任局长的考虑很周全,但是我认为这是正常的思维。我在蒙城多年,跟西门猛也打过几次交道,怎么形容呢,应该算是一个比较飘逸的人,所以对于这样的人,你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去考虑,你越是认为他不可能做的事,他越是可能会去做,就比如逃跑,在很多人的想像之中,逃跑是一件很狼狈的事情,是仓惶逃窜,但是西门猛未必如此,说不准他就会通过化妆等方式光明正大的离开,不过我也认为,他去境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是走陆路,但是具体怎么走,真的很难说。” 夏侯芳在蒙城多年,她的话更具备参考性,陆渐红看了任克敌一眼,道:“克敌,看来你要修缮一下你的行动方案了。” “在不能确定他离开的途径之前,不如做一个假象,就是人手不足,主要针对私密小道进行防卫,这样的话,西门猛未必敢挑战,如果他真选择正规途径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任克敌也玩了一把虚虚实实。 陆渐红点头道:“这也是一个方法,不过不能有任何的盲点,他不逃则已,只要他逃,务必要抓个现行。” “保证完成任务。”任克敌挺起了胸膛保证道。 “好,分头行动吧。” 阿里亚多待人散了,向陆渐红汇报这一阵子跟“看不过去”的进展情况,这个人很狡猾,虽然谈得不错,但是绝口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份,更别说见面了,阿里亚多怕对方生疑,也没敢追问,不过这人在跟他私下的聊天里,说了不少反动言论,绝不是什么好鸟。 反动言论,让陆渐红提高了警惕,恐怖主义与反动言论是能够挂得上钩的,所以陆渐红让阿里亚多不要急,先稳住对方再说。 时间一天天临近,终于到了周琦峰来的那天。 陆渐红和韩青陪着省委一把手蒯志成和省长吴晗前往藏江机场前去接机,吴晗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下雨,蒯志成却是满面春光,看得出来,吴晗在与蒯志成的交锋中因为陆渐红而居于了下风。 陆渐红面无表情,韩青也是面色淡然,都望着机场的方向。 过不多时,一辆飞机徐徐降落,这是周总理的专机。 随着飞机的停下,一众人等个个都是面色一整,就连吴晗,刚刚脸上的阴沉似乎被风吹走了,留下的是灿烂的笑容。 通过专用通道,周琦峰一行缓缓走来,蒯志成急急迎上前去,热情地与周琦峰握手道:“欢迎总理来视察工作。” 周琦峰与众人一一握手,到了陆渐红面前的时候,总理微微笑道:“渐红,一切都还好吧?” “谢谢总理的关心。”陆渐红迎着周琦峰的手紧紧地握住,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猛然间铃声大作。 这个铃声听起来很有点意思,一响起来,众人都笑了起来,陆渐红的脸上却是有些挂不住,因为这是他儿子陆远航录下来的声音:“爸,快接电话,老妈打电话了,你胆子长毛了,连老妈的电话都敢不接。” 陆渐红的手机原本已经摔坏了,不过新买了一款手机后,把存储卡拿了下来,所以安然的电话还是用儿子的录音作为了铃声。 权路通途: “接电话吧。”周琦峰也不由莞尔。 电话的确是安然打过来的,不过她说的话却是让陆渐红着实吃了一惊。 原来,她已经到了藏江机场。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的。孩子们考得非常棒,虽然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下来,但是根据分数线来看,那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所以打算带孩子到处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不过在问孩子们第一站去哪里玩的时候,三个孩子一致选择了藏江。 在得到孩子们的答复之后,安然的鼻子很酸,她知道孩子们是想爸爸了,以前忙于学习,没有时间和机会,现在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又有的是时间,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跟爸爸见面了。 所以在没有通知陆渐红的情况下,安然带着三个孩子飞来了藏江,就是想给陆渐红一个惊喜。 陆渐红确实又惊又喜,为什么喜自然是不必说了,不过惊的却是他们的到来跟周琦峰“撞”了机,让他这个时候抛下周琦峰去接安然,这于规矩是不合的。 “安然,我……”陆渐红还没来得及解释原因,便听到安然笑着道,“我已经看到你了。” 正文 _3190润物细无声 回过头一看,安然正和三个孩子走出了出口,周琦峰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咦,这不是安然吗?” 安然已经上了前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琦峰,落落大方地道:“周总理,您好,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周琦峰笑着道:“渐红啊,看来我是占用了你陪家人的时间了。” 安然笑道:“我是带孩子过来旅游的,不需要渐红陪,那你们先忙。” 周琦峰笑道:“那怎么能行呢,这样吧,渐红,你先去把家人安顿好,之后再来省政府报到。” 周琦峰与陆渐红夫妻说话,完全把蒯志成等人晾到了一边,蒯志成却是一点都不以为意,陆渐红跟他是一条线上的人,他与领导的关系越好,对自己则越有利,他没有理由不笑,而吴晗却是震惊中带着些惶恐,想不到陆渐红跟总理的关系密切到可以讨论家事的地步,看来自己在对待陆渐红的方法上还是不妥啊,以后还要注意,免得吃了大亏都不知道。 韩青的面色却是一片苍白,这些日子他打段若水的电话怎么都不接,现在突然间见到段若水,他的心跳猛地加快了起来。 其实对于段若水的感情,韩青自己也都觉得荒唐,他知道,之所以万分关注段若水,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段若水跟其姐姐段柔情生得极度相视,才触发了他压抑已久的感情,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要对付陆渐红,所以才想接近段若水,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当他在重安把陆渐红成功赶下台之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对段若水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所以才会偷偷摸摸地赶到康平与她相会,然而段若水在见了那一面之后不久向他提出来的问题让他狼狈不堪无言以对,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发现,段若水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然而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而对方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高中生而已。 看到段若水的到来,韩青还是比较兴奋的,不管怎么样,能够再见到她,看到她好好的,他就心安了,只是段若水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这让他万分沮丧。 一同送着周琦峰出了机场,上了省委安排的接待车,陆渐红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安然,你这个突然袭击搞的,提前说一声嘛。” “怎么?生气了?你要是不欢迎我们,我们马上就走。”安然佯装生气道。 陆渐红陪着笑道:“哪能呢?” 陆远航起起哄来:“老妈威武。” 小高将车子开过来,道:“嫂子,上车吧。” 由于安然几人的到来,完全打乱了陆渐红的部署,将他们在酒店里安顿好,让他们先住下来,下午休息休息,安然也知道周总理来视察,蒙城作为省会城市更是视察的重点,而陆渐红作为蒙城市委书记,自然必须要陪同,所以也没有为难陆渐红,只是道:“孩子们,休息整顿一下,老爸比较忙,没时间陪我们,明天我带你们去喀什湖玩。” 陆渐红赶到省政府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完了,周琦峰的第一站就是蒙城的视察,陆渐红全程陪同,一路上几位陪同的官员都是提心吊胆,虽然安保工作已经是滴水不漏,但是他们还是担心出岔子,幸好一整天的调研下来,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当晚在蒙城市委的富丽宾馆用了晚膳,周琦峰跟陆渐红进行了一次单独的谈话,周琦峰道:“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是看一看藏江的社会稳定情况,最近一段时间,藏江出了不少事情,对于胡子洞乡派出所受袭一事,党中央国务“阝完”高度重视,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依实回答道:“这件事情引起了极大的民愤,这对于我们的工作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最近正在部署严打活动,并筹建交巡警平台,加大巡逻的力度。对落网的四名犯罪分子进行了审讯,但是并没有什么结果,不过从外围得来的消息,这些人来自于一个叫做东尹动的组织,经过调查之后,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一个恐怖组织,不过这个组织的来龙去脉还在调查之中。” 周琦峰严肃道:“现在不少敌视我国的国家都企图把我们一些地区分裂出去,其心可诛,但是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防患于未然,打击是一个方面,但是如何引导这里的百姓,让他们感受到党和国家对他们的关怀和帮助,以润物细无声之法扭转和改变他们对国家的看法,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渐红,你的担子不轻啊。” 陆渐红道:“周叔,这里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好的,是认可党的领导的,只是有一少部分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百姓对党的政策的不了解,煽动闹事,您放心,在这一次严打之后,我相信会有效地清除不少黑恶势力,还蒙城一个安定的社会局面。只要蒙城的百姓能够有事做有钱赚有好日子过,我想,大多数人是不会产生敌对情绪的,毕竟,抗争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周琦峰点头道:“看到你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了,好了,你的家人都来了,我不妨碍你们团聚了,好好陪陪他们吧。哦,对了,重安那边正在调查孟水都公司的合同案,已经有了些眉目,相信很快对你的定性会有一个正确客观的说法。” “那些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想,在首长的心里,或许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判断。”陆渐红笑着陪着周琦峰出了富丽宾馆,周琦峰的下榻之处是省委省政府共同商定的,那里有最好的安保措施,陆渐红可不敢越俎代疱。 送别了周琦峰等人,陆渐红才打了个电话给小高,说自己马上就赶过去。 让阿里亚多开车送自己到安然下榻的鸢莺酒店,到门口的时候,一直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小高从大厅里出了来,表示一切安好。 正文 _3191手机 一家几口相聚,自然是快乐无比。在经历了烦杂忙乱的日子后,陆渐红尤其感觉到家庭的可贵,对三个孩子的努力和取得的成绩表示肯定和欣慰,不过他也提出了新的要求,那就是进入了新学校之后,注重的是综合素质和能力的培养,而不是去死读书读死书做一个书呆子,毕竟并不是名校出来的就有出路,必须事先打好这个预防针。 对于陆渐红所提出的要求,非但安然举双手赞成,三个孩子也认为这是必然之路。看着三个孩子如此懂事,陆渐红夫妇也是欣慰不已。 陆渐红为了做好父亲的角色,也为了弥补对家人的愧歉,答应他们陪他们好好玩两天,这两天他是属于他们全家的。安然对此质疑,陆渐红说连总理大大都放他两天假,整个藏江还有谁敢龇牙说个不是? 陆远航当即翘起大拇指,表示老爸是个纯爷们,陆渐红打趣问他金静研怎么没来,陆远航当即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原来金静研的父亲李大保自从被孟佳赶出康平电子之后,便很有骨气地坚决反对他们之间的来往,金静研这次考了全市第三名,原本也是报考康大的,但是被她父母改了志愿。 陆渐红想不到这对夫妻居然这么生猛,安慰儿子道:“这个时代什么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天下不会掉馅饼,这重阻力是对你和金静研的考验,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事业、感情概莫能外,经历了风雨之后的彩虹才是最美丽的。” “爸,我明白了。我认定了的就会去努力,如果她经不起考验,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陆远航的劲头又足了起来。 这时,陆远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远航顿时跳了起来,大叫糟糕,说时间到了,向陆渐红告了假,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渐红一脸诧异,陆扬帆也是一头雾水,倒是段若水对这个弟弟的事情了解得很。 原来,最近钩鱼岛事件持续发酵,虽然官方只是打打口水战,表达一个态度,但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不过民间的反应倒是激烈得很,抵抗日货甚至于对一些日资企业进行示威,这一类的事情层出不穷,而一些电脑黑客更是黑掉了日方的不少网站,其中有的还是政府和公务部门的网站,不过还算理智,只是将首页换成了五星红旗。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日方黑客的强烈不满,以牙还牙,而今晚九点就是国内成立的黑客联盟进行攻击的集结时间。 陆渐红吃惊得不得了,想不到儿子还是个黑客高手,段若水很自豪地说,日方教育局的网站就是陆远航第一个黑掉的,现在可是黑客联盟的主力军。 解释了这些,段若水也说要过去帮忙,陆扬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场面,大呼小叫地也去凑热闹。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陆渐红脱着外衣,厚颜无耻地说孩子们真懂事,知道他们夫妻很久没亲热了,给他们创造了这个机会。 安然骂陆渐红臭不要命,不过上前帮陆渐红脱衬衫的时候,手有意无意地荡起了小小陆。 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两人穿上了睡衣,安然一边给陆渐红吹头发一边说:“我好像看到小高一整天都在酒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陆渐红不想让安然担心,轻描淡写地说:“蒙城的治安比内地差了不少,总理来视察,担心有人捣乱,小高怕万一你们也被殃及池鱼,没什么的。” 安然跟陆渐红多年夫妻,心有灵犀,道:“渐红,你就不要瞒我了,蒙城的情况我一直在关注,前些日子还发生了暴徒冲击派出所事件,你的责任心我是知道的,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干任何事情,你都要想想我和几个孩子。” 陆渐红笑道:“必须的。对了,妈呢?” 陆渐红岔开话题,安然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孟佳母女陪她去燕华看望高兰了,我已经跟她们约好,在蒙城玩几天就过去跟她们会合。” “哎,可惜我去不了。”陆渐红微叹道。 “谁叫你一半姓陆一半姓共呢。”安然不无幽怨地道,“早知道还不如赋闲在家,免得让人担惊受怕的。”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陆渐红引用了一句鲁迅的名言,憨憨地笑了笑,以上的动作来改变话题,轻拨着安然胸前的突起,赞道,“这么多了,手感依然很好。” “死相。” 快十一点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一阵欢呼声,不多时,三个孩子雀跃着过来汇报战况,日方黑客大败而归,相信明天这一战果就会登上媒体头条。 :(.*)☆\\/☆= 陆渐红看着三个孩子一脸的兴奋,泼了一盆冷水道:“不管怎么样,不要把事情激化,违法的事情不能做。” 陆远航这一次作为主攻手,成绩斐然,兴致勃勃地说:“放心吧老爸,我有分寸,这次玩得真爽。” 陆渐红哑然失笑,抓起床头的手机扬了扬:“快十二眯了,都去睡觉。” 陆远航眼尖,一眼看到陆渐红的手机换了,恨铁不成钢地说:“老爸,你越活越落伍了,还用这种手机。” “能打能接就行了。”陆渐红说了这话,忽然想起邵阳东留下的那部手机。记得当初,他的手机里也被安装了*,就是被陆远航发现的,当下把那部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道,“远航,你来看一下,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有*。” 陆远航马上来了兴趣,从房间把笔记本电脑搬了过来,接上网络和手机,捣鼓了一番,道:“爸,这里面确实有*,藏得很隐秘,不是高手还真发现不了。而且这种*跟你上次手机里是一样的,强行卸载可以,但是很容易被发现。” 陆渐红这个时候在乎的倒不是被不被发现的问题,这已经不重要了,道:“远航,这个软件……” 正文 _3192身边内应 陆远航道:“这个软件市面上暂时没有,应该是个人开发出来的,跟你手机中的如出一辙。” 陆渐红点了点头:“那要怎么才能安装进去呢?” 陆远航笑得很鄙视:“老爸,你这个问题好低级,当然要把手机接到电脑上去安装了,难道还能自己跳进去?” 陆渐红笑骂道:“小子,敢这么鄙视你老爸,去睡觉吧。” 房间里再次静了下来,陆渐红却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安然见状,便知道陆渐红在想心事,也就没有打搅他,泡了杯默默地把杯子放到了床头。 陆渐红确实在想着心事,他想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邵阳东这部手机中的软件是被安装进去的。能够接近邵阳东的无非有两类人,一类是家人,一类是亲信。家人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那么便只有身边的亲信才能办得到。 一直以来,陆渐红包括任克敌都忽视了这个情况,不过也不奇怪,当时的调查对邵阳东身边的人都进行过,只是事件发生突然,而他的秘书以及秘书长金海军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所以例行的询问之后便没有再深入,看来,这是一个调查方向。 而另一件事,陆渐红则想的远了,主要是因为陆远航给他的提示,这个软件与他手机中的软件如出一辙,而且市面上根本没有。当初,潘紫烟跟自己提起,这个软件是焦孟离安排人装的,如果这句话可信的话,那么焦孟离是不是跟这边有什么牵扯呢?只是焦孟离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不过陆渐红显然并不这么想,潘紫烟能够成为一帮之主,尤其是丐帮这种鱼龙混杂的组织,本身就不一般,那么她的话是否可信呢? 想到这里,陆渐红拿起了电话,想了一想之后,又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陆渐红陪着家人好好玩了两天,这两天里,小高和夏侯芳可都是高度警惕,生怕有个闪失,不过还好,并没有意外情况出现。 第三天一早,假期已过的陆渐红将一家四口送上了飞机,挥手依别之后,看着飞机飞上了蔚蓝的天空,陆渐红的心忽然间空了很多,怅然若失地向着早已看不见飞机的天空看了半天,陆渐红才默然回来,小高低声安慰道:“陆哥,我相信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走,去省委。” 周琦峰在藏江的视察已经进入尾声,今天作最后的总结和指示,所以陆渐红必须要去参加。 到省委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周琦峰开会的时候并不长,说话也不是长篇大论,简明扼要地总结了藏江的工作,指出了工作中的不足之处,提了几点要求,总的来看,稳定压倒一切。 从周琦峰的话里,陆渐红理解出,当前藏江工作的重点还是维稳,在此基础上发展经济,心头略有些悲凉,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百姓虽然不是水深火热,但条件确实差得太多太多,在陪同周琦峰视察的时候,陆渐红看到很多百姓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有的甚至连水都吃不上,但是这与地区有关,想要改变这个局面,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才行。 就在陆渐红参加会议的同时,一辆蒙城万顺旅行社的大巴在丽江酒店门口缓缓停下,很快便有不少本地的游客鱼贯上了车,导游小姐大声招呼着参加桂林七日游的游客尽快上车。 不一会儿,导游小姐清点了人数之后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 车的最后排坐着两个人,都戴着个礼帽,遮住了在半张脸,正是西门猛和小八。 “猛爷,您真是神机妙算。”小八虽然也是个亡命之徒,但是在面对抓捕的时候,他仍然有点紧张。 西门猛看着窗外,低声道:“今天总理要离开,谁还顾得上别的,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溜掉。” 小八干笑了一声:“猛爷,这帮乳臭未干的家伙跟您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好了,不要说话了。”西门猛把将帽子向下压了压,遮住了脸,事实上,虽然他显得淡然若定,内心却仍然是紧张得很,毕竟车子还没有出蒙城,一切都还存在着变数,他只希望能够不要出现任何的意外。 不过现实显然没有西门猛想像的那么美好,就在他闭上眼睛不知是真睡还假睡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西门猛忽然醒了,只听身边有的人开始抱怨,说这个时候警察查什么车。 西门猛的心猛然抽紧了,难不成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时车门打开,车上上来一群当兵的,手里拿着张放大了的照片,开始逐个对照。 小八的手紧了紧,却是被西门猛按住了,小八顿时响起来,他们是化了妆来的,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几个当兵的走到后面,一一对照,目光在西门猛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转身下了车。 西门猛和小八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小八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刚刚险些把裤子都尿湿了,原来说不怕那都是假的,反观猛爷却是镇定如松,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 车子重新启动,不过西门猛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因为这只是第一道关卡而已,夏侯芳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设了几层关卡,一层层地筛选。其实在选定了通过旅游车逃离的时候,小八是反对的,但是西门猛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警方肯定会认为他们会选择荒山野岭逃离,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刚刚那些当兵的走马观花看了一阵,便证明了西门猛的判断是正确的,越是认为不可能选择的逃跑线路越是会松懈。 车开了一阵,忽然又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西门猛倒是没有担心,因为导游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各位旅客,前方就要进入全封闭高速了,需要方便的赶快方便,不然到时候只能尿裤子了。” 正文 _3193我也曾想当个好官 在省委召开的会议终于散了,周琦峰并没有多留,出了会议室与蒯志成等人握了手之后,便径直上了省委的专车送他去机场。 这一次陆渐红没有随同相送,看着车队远去,这才上了自己的专车,让小高回市里。 车子刚开出省委大院不久,忽然接到了任克敌打来的电话,难掩欣喜之色:“陆哥,好消息,西门猛落网了。”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也是精神一振,不由大声道:“他人呢?” “正在押往市局途中。” 陆渐红大声道:“好样的,小敌子,这一次要记你一大功。” 任克敌对“小敌子”这个称呼很不满:“不跟你贫嘴了,先审审他,看看能不能捞出点什么东西。” “好,我现在就去市公安局。” 很快在市局会合,任克敌倒没有急着去审西门猛,这个老东西干了这么多年坏事,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现在去审他,那是针尖对麦芒,倒不如去晾一晾他。 说起抓捕西门猛的过程,无惊无险,在第一次官兵登机检查时,就发现他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了,虽然没有认出来他是西门猛,但是一个坐在旅游车上去旅游的人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本身就很有问题。考虑到大巴车上的人太多,有可能会造成伤亡,所以官兵没有当时就采取动作,而是让驾驶员把车停到一个休息区,借着所有人下车的机会一举生擒了他。 比较意外的是,西门猛并没有反抗,或许是觉得大势已去,反抗也只是徒劳。事实上,西门猛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面对当兵的那几十枝黑洞洞的枪口,稍有异动就有可能被打成筛子,不怕死,也就是说说而已,如果有机会活着,没有谁会愿意去送死。 陆渐红真的没想到西门猛的胆子这么大,居然会采取这种方法逃脱,如果不是事先考虑得周全加上查车军人的机敏,说不定还真让他给溜了,那无疑会成为蒙城警方的一个难以洗刷的耻辱。 至于小八,有人在审讯他,任克敌倒是轻松了许多,赖在办公室里不肯定,说难得有空闲休息一下。 陆渐红哪里会让他闲着,问起了u盘的事情,任克敌表示一筹莫展,加了密的文件很难破解,陆渐红这个时候有点后悔,儿子是电脑方面的高手,如果让他试试的话,说不定会成功,只不过儿子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也不想牵扯到家人,所以只有作罢。 任克敌说已经请了省厅的高手来破解,希望能有所收获。 陆渐红又问起了纪方明的案子,任克敌依然是一脸苦相,直觉告诉他,这是一起谋杀,但是却是查不出任何问题,而且事发当时,是纪方明自己开的车,司机并没有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而对被设局抓到的那些去截米玛的那帮人的审讯也没有什么结果,虽然都是些小喽啰,但是嘴巴却是硬得很,只是说是受命办事,至于受谁的命,他们只提供了一个绰号叫八神的人,一切都是由他打点的。 任克敌还是比较倾向于这帮人并不知道内情。从目前来看,一共发生了这么几起案件,邵阳东被炸死、纪方明出了车祸、毒品案、米玛被追以及胡子洞乡派出所被冲击,这五起案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暂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线索。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西门猛是一条老鱼,这条老鱼在蒙城经营多年,或多或少地会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他的口供很重要,现在关键就看他是不是配合警方了。 陆渐红想了想,道:“小敌子,让我先跟他见一面。” “拜托,这里是公安局,我是局长,万一让部下们听到了这称呼,我的脸往哪儿搁啊?”任克敌表示了抗议,不过人还是站了起来,带着陆渐红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门前四个人在把守着,任克敌挥了挥手,一人开了门,陆渐红进了去。 虽然与西门猛只见过两次面,但是西门猛的胡子以及他的假充斯文还是给陆渐红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乍一见到西门猛为了逃跑而剪去了飘逸的胡须,陆渐红很不习惯。 拉了张椅子坐到了西门猛面前,陆渐红淡淡道:“西门老先生,真想不到我们所见的第三次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西门猛的双手被反铐在椅子背后,笑了笑,很是镇定地道:“陆书记,这么铐着我没有人权吧?” 陆渐红淡淡道:“在你的手上做了那么多不讲人权的事情,这个时候谈人权,你不觉得是个笑话?” “说的也是。”西门猛笑了笑,说,“那就铐着吧,感觉也挺不错。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陆渐红道:“我不是警察,审讯的事情交给警方来做,我只是来看看你。” “我现是阶下囚,堂堂的书记能来看我,我表示感谢。” 陆渐红见西门猛这个时候了还保持“风度”,心头好笑,不过嘴上却是道:“你毕竟请我吃过一顿饭,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任克敌在边上听了心里大呼受不了,这一只老狐狸对一只小狐狸,说了一大通废话就是不入正题,真够捺得住性子的。 西门猛道:“我被抓了,估计离枪毙也不远了,所以陆书记的风凉话听听也没有什么关系。” 陆渐红道:“你倒是挺想得开。西门猛,其实呢,你现在就是有重大立功表现,估计想换回你的一命条也困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记得你曾在我的办公室里说过,你是土生土长的蒙城人,你希望蒙城能够有一个好的将来,不知道这句话是真心话还是放屁。” 西门猛沉默了一下才道:“陆书记,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曾经也想当一个好官,你信不信?” “我信,只不过你没有做得成。”陆渐红一句话道出了事实情况。 正文 _3194复杂的人性 “先听听我的故事吧。”西门猛缓缓道,“我年轻的时候报考过公务员,笔试成绩第一,但是在面试的时候却是被人家顶了下来,从那天开始,我就不相信依靠那些当官的能够改变家乡的局面。”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但是很多事情足以改变人的一生,如果西门猛的身上没有发生这种事,而是成为了公务员中的一员,或许他真的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官员。这件事确实改变了西门猛,要想改变家乡,必须先改变自己,只有自己变强了变富了,才能够实现理想。 只是在他在聚敛财富的过程中,充满了罪恶和血腥,当他腰缠万贯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很多人看着他的目光里什么都有,有畏惧,有巴结,有鄙视,唯独没有尊重。 西门猛知道,他的人生已经被罪恶烙上了永远也无法磨灭的印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别人真正的尊敬,他更加发现,依赖于他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要对抗的不仅仅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贪得无厌的官员,尤其是后者,更是他所无力抗衡的。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净土,但是西门猛心中的净土已经无法再保持,这条不归路让他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陆渐红很安静的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等西门猛说完了,才缓缓道:“这么说,你认为蒙城之所以落后,除了自然环境以外,与官员的**有很大关系。” 西门猛点了点头,道:“陆书记,你是当官的,这么说或许会让你感到不愉快,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陆渐红道:“你不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吗?比如说,胡子洞乡派出所发生的袭击事件。你应该是一个关注政治的人,我想听你说说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西门猛怔了一下,陆渐红忽然提起这些,他还真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情况,是不是故意来刺激他,天可怜见,陆渐红真的是无意中提到了这些,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西门猛的安排。 “这件事我听说了,死了不少人。”西门猛虚晃一枪。 “确实死了不少人,被抓到的那几个人到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每个人做事情都有动机,可是这些人在冲击派出所的时候,似乎只是为了杀人,那些民警们跟他们有仇吗?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或许连你西门猛这个黑社会的老大,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向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去动刀动枪。”陆渐红道,“你不认为这些暴徒以及他们身后的组织才是制约蒙城发展的罪魁祸首吗?” 西门猛又是一怔,不由道:“死了多少人?” “两名民警,四名联防队员,四个平民百姓,伤了十一人。”陆渐红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牙咬得很紧,这些数字在他的脑海中异常清晰。 西门猛怔了半晌,陆渐红意外地发现,他的目光里居然有泪水,难不成这是鳄鱼的眼泪? “我对不起他们。”西门猛的忏悔更是让陆渐红惊讶不已,难道这件事也与西门猛有关系? “我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我……”西门猛老泪纵横,已是泣不成声。 陆渐红和任克敌互视了一眼,他们一直认定这是一次恐怖袭击活动,但是看西门猛的样子,似乎更他有关,都是面面相觑。 陆渐红向任克敌使了个眼色,任克敌道:“如果不想良心太受谴责,你就应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至少可以减轻你心理上的罪责。” 谁也想不到陆渐红跟西门猛的谈话会让迅速攻破西门猛的心理防线,而西门猛所交代出来的事情也着实令他们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光明。 西门猛交代,由于警方抓了这批毒品,并且把他弄得犹如丧家之犬,为了报复,他策划了胡子洞乡派出所的冲击事件,但是他的本意只是毁坏一些公共设施,并没有想过要去杀人,更没有想过要杀那些无辜的人,这计划的具体实施者是他的手下小八。据小八说,他找的是东尹动组织的人,或许也正是因此,才发生了流血事件。 这个消息对于陆渐红和任克敌来说,无疑是极其振奋人心的,从西门猛懊恼的神情可以看出,小八的安排和实施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以致于死了十个人,看来一直没有受到重视的小八这个人倒是个突破“东尹动”这个组织的关键性人物了。 于是,审讯的重点顿时被转移到小八身上。 陆渐红没有离开,而是在市公安局等待着审讯的结果,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西门猛到底算个什么样的人,他算是个好人吗?当然不是。他是罪恶的,贩毒,杀人,无恶不作,光光是贩毒这一项罪行,死十次也是足够的。可是说他完全是个恶人,他却又似乎很爱国。在说到东尹动这个组织时,深恶痛绝,他甚至说,盗亦有道,他不否认他十恶不赦罪有应得,但不能够抹灭他一颗爱国的心,不能够把他跟那些搞分裂主义的叛徒混为一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从西门猛身上,陆渐红再一次体会到人性的复杂之处,人并不能够简单地以好与坏来区分,但是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西门猛作严责多端,等待的他必定是严厉的惩罚,但是陆渐红却在心里认为,西门猛是个爷们。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任克敌沉着脸出来了,原以为西门猛开了口,小八很容易就能竹筒倒豆子,但是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简直就是铁嘴钢牙,惹得任克敌要上手段了。 这时,有位刑警跑上来汇报,说是省厅的电脑高手到了。陆渐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走,我陪你去迎接一下。” 来的人很年轻,约莫只有三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显得干练得很。 正文 _3195不想怀疑的怀疑 任克敌与他热情地握了手,来者自我介绍道:“陆书记,任局长,我是省公安厅刑事侦查总队副队长毛小卫,奉原厅长之命前来报到。” 任克敌笑道:“欢迎高尖技术人才加盟啊。” 毛小卫显得很敬业,立刻道:“任局长,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任克敌笑着道:“磨刀不误切菜工,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先把肚子填饱了再开工。陆书记,不嫌弃的话,公安局的食堂凑合一下?” 陆渐红摆着手道:“我就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加压力,毛小卫同志,希望你能创造出奇迹。” “保证完成任务。”毛小卫敬了个礼。 在市委招待所对付了一口,陆渐红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翻了翻,然后拨了一个电话,不多时电话被接通了,传来魏明惊喜的声音:“陆书记,真想不到您会打电话给我。” 能够感觉到魏明的惊喜是发自于内心的,陆渐红感到一丝温暖,笑着道:“魏部长,还好吧?” 魏明沉默了一下道:“陆书记,关于孟水都的事情还在暗里调查……” 陆渐红笑道:“魏部长,我不是问这些,我已经不在重安,那些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 魏明道:“陆书记,您错了,这关系到您的名誉。事实上,重安的不少干部都在为您叫屈。” 陆渐红笑着说道:“魏部长,我托你办一件事情。” 魏明赶紧道:“陆书记尽管吩咐,只要是能做到的,必定尽力而为。” 陆渐红沉声道:“你能不能把潘东来的履历发给我?” 魏明起先还以为是多大个事情,想不到是这件事情,当下也没有多问,道:“好,等我一会儿,我发到你信箱。” 陆渐红报了一个信箱号码,又道:“魏部长,重安的政治环境我一直没有时间去关注,我以前的秘书贺子健,还希望你能够多多照顾。” 魏明道:“陆书记,我有数的。” “谢谢你还能卖我这个面子。”陆渐红欣慰地道。 魏明道:“陆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这一阵子,丁书记和付书记都在忙活,有时候聚到一起,都很想念大家在一起工作的日子啊。” 陆渐红沉默了,那一段时光虽然也有些压抑,但是身边好歹有着极度可以相信的人,而且自己是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现如今虽然还是市委书记,但此“市”非彼“市”,整个工作环境差了很多。 陆渐红不想再去缅怀过往,道:“魏部长,那就麻烦你了。” 守在电脑面前,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魏明的邮件发了过来,而后又打了个电话,确认陆渐红收到之后,也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希望陆渐红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 魏明和陆渐红都想不到的是,等陆渐红再次踏上重安这块故土,已经是数年之后了。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开始仔细地看潘东来的资料,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皱起了眉头。 在重安的时候,陆渐红并没有对潘东来的任职履历有什么研究,只是由于手机的*联想了起来,现如今,当他看到潘东来曾在蒙城任过组织部长的时候,陆渐红的心便抽紧了。 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基本能够证实,潘紫烟跟*之间大有关系,焦孟离是重安的一霸,但是他的手还伸不到蒙城来,陆渐红已经坚定地排除了他手机中的*是由焦孟离搞鬼的可能。 紧锁着眉头思量了好一阵子,陆渐红觉得思绪繁杂,紊乱已极,他真的不希望不愿意潘紫烟跟这些事情有什么牵连。从感觉上来说,潘紫烟对他虽然素有不敬,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一个比较有爱心的女孩子,这种人会是分裂主义的支持和追随者吗? 陆渐红实在不敢想下去,毕竟人心隔肚皮,但是如果需要答案,就必定要跟潘紫烟直面相对,那么该如何提起呢? 陆渐红忽然觉得很矛盾,或许这只是自己疑神疑鬼的一个猜测吧,根本站不住脚,或许那个在邵阳东手机里安装*的人跟潘紫烟只不过是好朋友,或许当务之急该是先找到这个人。 陆渐红为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个非常信服的理由,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现在并非全无发现,东尹动这个组织已经露出冰山一角,而且任克敌的手中还有几张牌,一个是小八,一个是企图截留米玛的那帮人以及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八神,另外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邵阳东所留下来的u盘里那份加了密的文件,或许解开这个文件就会为这些案子拨开迷雾了。 下午的时候,康卓来找了一趟陆渐红,提出了蒙城发展的一些构想,立足于旅游业,发展畜牧业,尝试着去引进一些国内外发达的畜牧业公司,这基本上还是一个走工业主导的路线。陆渐红对此表示认可,不过康卓是一个非常尽职非常认真的人,打算到各个县区洲再去走一走,争取能够再挖掘出一些亮点来,也有利于招商引资。 陆渐红很欣赏康卓的工作热忱,心头微叹,如果蒙城的环境再好一些,像这样的干部再多一些,或许蒙城的发展之路会缩短很多,心中暗下着决心,既然自己是蒙城的市委书记,不管肩上背负着多大的特殊使命,都要尽自己的努力为蒙城的发展出力出汗,哪怕有一天天的变化与前进,那也是变化,也是前进,不能把心思全部放在破案上,这是任克敌的工作,自己总不能越俎代疱,况且这也不是自己的强项。 “康市长,调研的工作必须加快进行,不进则退的逆舟时代,容不得我们有半点的懈怠。”陆渐红扬声道,“我们要治安、经济一起抓,两手都要硬,各尽其力。” 康卓严肃道:“这是我辈的使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正文 _3196可有可无的线索 康卓离开陆渐红的办公室后,陆渐红觉得心胸舒畅了很多。这些日子,他一直处于无尽的压抑之中,邵阳东案未破,却又连续出了好几宗案子,他这个市委书记俨然成了公安厅厅长了。不过康卓的到来,让陆渐红摆脱了无形的枷锁,是的,他是市委书记,不是公安厅厅长,完成政治使命固然重要,但是如何发展蒙城的经济也同样至关重要。陆渐红感到很惭愧,他知道自己在蒙城的时间不会待得太久,所以有一种专一的心理,那就是完成首长交付的任务,而忽略了他是蒙城市委书记的事实。康卓的到来和他的敬业以及他对陆渐红的尊重无意中点醒了陆渐红,让陆渐红明白,他必须多管齐下,以发展为己任,决不允许存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消极思想。 这时,阿里亚多轻轻敲了敲门,进了来,道:“陆书记,束部长过来了。” 束明进了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阿里亚多这一阵子的进步很快,很客气地为束明泡了茶,然后带上门出了去。 束明这个时候才道:“陆书记,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陆渐红道:“什么事?” 束明道:“老纪和我跟邵阳东走得很近,这你是知道的,记得有一次听老纪跟我说过,秘书长金海军跟邵阳东的关系也非常好,邵阳东曾经一度出去都是弃了自己的秘书不用,而是带上金海军,他俩的关系好到除了家庭以外,一切都是共享的。邵阳东在市委的一切都是金海军在操办。” 陆渐红道:“还有呢?” 束明的声音压低了一些,道:“邵阳东在生前曾跟我提起过一件事,说是他觉得有些奇怪,一些重要的人事和决定总是会提前被人知道。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人泄露了出去,但是邵阳东表示没有这个可能,前两天我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说手机现在有*,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他的手机被装上了这种软件。金海军这个人很复杂,会不会是他在搞鬼呢?” 邵阳东手机上装有*的事情,这已经是事实,陆渐红也一直在考虑是谁在他的手机上安装了软件,现在束明这么一提,陆渐红的心中微微一动,想不到邵阳东居然会跟金海军的关系这么要好。 略一沉吟,陆渐红道:“束部长,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这一阵子,你那边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束明摇了摇头道,“陆书记,老纪的死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对方做得很干净,虽然能够确定是谋杀,但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 束明沉默半晌才道:“希望能够早日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告慰老纪的在天之灵。”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道:“我在重安的时候,有一个区委书记叫潘东来,在蒙城做过组织部长,是我的好兄弟。” 束明笑了笑道:“他是我的老前辈了,他任组织部长的时候,我还只是副部长,是我的老领导。” 陆渐红笑道:“看来你们的关系很不错,有空打个电话给他,看看有没有时间回来坐坐。” 束明道:“蒙城太远,又落后,如果真要聚一聚的话,我看倒不如跟他联系联系,杀到重安去,听说他现在是副省级了。” 陆渐红笑道:“那敢情好。唉,对了,他女儿潘紫烟很不错。” 束明笑着道:“潘紫烟确实挺不错,不过才二十几岁吧。” 束明委婉的提示让陆渐红哑然失笑,看来是误会自己了,便道:“她现在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下她。” 束明道:“她的情况我倒不是太清楚,总之是个不错的姑娘。” 两人又闲扯了些没有营养的东西,阿里亚多送了份文件进来,是省委发来的,就如何传达和实践周总理视察的精神进行讨论,要求参会人员交一份心得体会。 这又是一种形式主义。陆渐红随手把文件放到了边上,道:“阿里亚多,你把金秘书长叫过来。” 束明识趣地起身,到门口的时候,陆渐红又叮嘱他注意安全。 金海军很快到了。金海军留给陆渐红的印象是若有若无,一般来说,秘书长这个大管家都是与书记走得很近的,但是金海军似乎并没有此意。 蒙城的政治派系陆渐红根本没有去多考虑什么,他这个省委常委的权威是勿庸置疑的,而康卓这个市长也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而在康卓没有上任之前,陆渐红也没有发现蒙城有多激烈的*,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蒙城失去了*的价值。陆渐红认为,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下面这些副职干部已经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联盟,二是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斗争的意识,把精力着眼于发财上面。 “陆书记,有什么吩咐?”金海军站在陆渐红的办公桌前,微微躬着腰道。 陆渐红将文件递过去,道:“周总理在蒙城视察工作的时候,你也参与了,根据文件的要求写一写吧。” 金海军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道:“我会尽快完成的。” 见金海军就要离开,陆渐红招了招手道:“不要急着走,我还有点别的事情问你。” 金海军怔了一下,道:“陆书记请说。”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坐下来说话。” 金海军已经坐了下来,但是腰板还是挺得很直,陆渐红也不再说什么,道:“海军啊,我想跟你聊聊邵阳东的事情。” 一听陆渐红说起这个,金海军便一脸警惕,虽然掩饰得不错,但是还是落入了陆渐红的眼底,道:“海军,听说邵阳东任书记的时候,你跟他的关系非常密切。” 金海军没有急着开口,目光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浓浓的悲伤,半晌才道:“邵书记是我所知道的在蒙城的领导干部中最敬业最负责的市委书记。” 正文 _3197杀身之祸 看得出来,金海军的神情不像是作伪,陆渐红的心里就在犯嘀咕了,金海军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点我知道。”陆渐红道,“刚刚康市长过来跟我讨论蒙城发展的事情,我才发现,我并没有对蒙城的发展上心,在这一点上,我比不上邵书记。海军,邵书记的死,你认为是简单的报复杀人吗?” 金海军很有保留地道:“这个公安机关已经定性,无论我怎么看,都改变不了事实。” 陆渐红摇头道:“据我所知,你跟他的关系非常融洽,志投意合,看来这都是假的。” 金海军的情绪忽然间有些波动,道:“不,不是假的。” “那为什么你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呢?你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难道你也认为他的死背后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背景吗?”陆渐红反问道。 金海军怔了一怔,垂下了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陆渐红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外人都在设法寻找真相,而你这个可以割头交颈的朋友却是不声不响,邵阳东识人不准,也算是死得其所。” 金海军的拳头握紧了,呼吸也沉重了起来:“陆书记,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陆渐红笑了笑,“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邵阳东在出事之前有没有异常,如果有,都有哪些异常,想到了就告诉我。要是你真的拿邵阳东当朋友的话,你应该认真仔细地去想,为破案提供线索。” 金海军凝望着陆渐红道:“陆书记,我想证实一件事,你真的是为了邵书记的案子来的?” “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这个案子是我的任务之一。”陆渐红沉声道。 看着金海军离开,陆渐红感到困惑了,束明口口声声说金海军很可疑,但是从今天的试探情况来看,金海军似乎对邵阳东的死耿耿于怀,先抛开他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从他悲愤欲绝的样子来看,他显然也认为邵阳东的死并不是偶然事件。那么,在这场事件中,金海军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陆渐红在稿纸上写了束明的名字,他在这个时候提到他所想到的情况,是不是巧合呢?手机有*的事情,陆渐红也是从找到米玛之后才发觉的,也就是说,束明所提供的情况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而他两次把矛头指向了金海军,到底是真心提供情况还是借刀杀人呢? 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对束明并不了解,所知道的情况仅限于几次的了解,由于他跟纪方明一起向自己投诚,所以自己并没有去怀疑过他。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陆渐红有点不寒而栗了,如果金海军不是关键人物,那么他的指向会不会让自己误入歧途?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些,因为任克敌的一个指向,更是把事情带入了扑朔迷离的境地。 毛小卫对那个加密文件进行了分析,运用了很多的破解软件,但都是无功而返,也尝试过输入邵阳东的生日等相关的数字组合,但都是无功而返,而后他提出最好还是能够找到米玛,或许从她那里会得到密码或者相关的提示。 这个要求很正常,但是任克敌却是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之处,因为米玛的存在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省里恐怕也就韩青知道邵阳东与米玛的亲密关系,至于蒙城,除了陆渐红、任克敌以及夏侯芳以外,更是无人知道有米玛这么个人,那么毛小卫是怎么知道米玛的? 任克敌觉得这一点非常不正常,所以没有惊动毛小卫,嘱咐下属暗里盯紧毛小卫,并对他的破解过程进行暗中的全程监控,而后到陆渐红这边汇报情况。 获悉这个消息,陆渐红精神一振,道:“这个文件看来非常重要,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暂时先不急着收网,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我跟米玛联系一下,如果真的能够破解文件,其作用比钉死一个毛小卫要大的多。” 任克敌点点头道:“那个文件我已经做了备份,也不怕他耍花样。” 在接通米玛电话的时候,两端都略有些沉默,还是米玛先开了口,道:“陆书记,是不是案情有进展了?” “略有进展,不过进展不大,那个文件的解密方面遇到了麻烦,所以我想请你仔细想一想,他有没有透露过密码或者相关的暗示之类的东西。” 米玛沉默了一阵子道:“一时半会我很难想到,这样吧陆书记,我会仔细去回忆,如果想到了什么,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也好。”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你现在怎么样?” “你朋友对我很好,谢谢你了陆书记。” “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跟魏局长说,那我先挂了。”陆渐红放下电话,额头都有些冒汗了,虽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是那一夜荒唐仍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幸好是通电话,如果是见了面,他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两天后,副局长巴拉克那边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关于纪方明的案子取得了新的证据。 这个证据是纪方明的秘书提供的,是一段电话录音,原来纪方明有一个习惯。随着年事已高,他的记忆力下降得厉害,所以他每次通电话的时候都会把通话的内容以录音的方式记录下来,以便于提醒自己。 他的秘书也是在整理办公室的电话时发现的,纪方明出事那天,秘书很清楚地记得日期和时间,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在听了录音之后,感觉有点像组织部长束明的声音,所以不敢怠慢,却又不敢声张,悄悄地把录音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上。 陆渐红叮嘱他这件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以免惹来麻烦,而后立刻带着这份录音去了市公安局。 正文 _3198道可道 这份录音的内容是约纪方明见面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虽然在没有进行声音鉴定之前不能确定是束明打的电话,但是基本上也差不多了。也只是束明打电话,纪方明才会全无防备。 “陆哥,要想弄清这个声音到底是不是束明的,需要对他的声音进行鉴别,仪器是现成的。” 陆渐红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安排一下,召开一个案情汇报会,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再好不过了。” 确定了这个计划,陆渐红立刻着手准备,所有的常委都参加了会议,会上束明的话不多,但是在陆渐红的点将下还是说了几句,被任克敌采了样,散会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完全一致。 “陆哥,怎么办?”任克敌问道。束明是副厅级,市公安局是没有资格去查办他的,可是省厅那边因为有毛小卫的前车之鉴,陆渐红有点信不过。 沉吟了一阵子,陆渐红道:“这件事需要绕开省厅,我来想办法,你先不要走露风声,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在办案人员来之前,一定要让他在控制范围之内。” 陆渐红连夜跟首长进行了通话,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蒋主席思量良久,同意从*抽调出一支队伍过来协助他。 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首长是大手笔,专门组建了一个专案组到蒙城,由市公安局协调调查蒙城发生的一系列案件,虽然惹得省厅非常不爽,但是首长的命令谁敢说半个不字?至于什么阻挠之类的事情,专案组倒也不担心,因为目前一定的调查资料都掌控在任克敌的手中,省厅根本不了解情况。 三天后,专案组抵达藏江,直接到蒙城报道。 专案组组长是*副部长胡安国亲自带的队,陆渐红跟他曾有过一面之缘,还是有一次在京城,在付熙麟的引领下见过一次面,谈的还算不错。 来了一个熟人,那感情的交流上就方便了很多,陆渐红握着胡安国的手大力摇动道:“胡部长,你到蒙城来,可是给了我们蒙城最大的支持啊。” 胡安国笑道:“陆书记,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首长在动员会上特别交待,到了蒙城,一切听从你的调遣。” “不敢当,不敢当,破案我是门外汉,一切还要依仗胡部长。我只能为专案组提供最好的条件,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局长任克敌。” 胡安国笑着道:“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克敌同志可是个名人,想不认识都难,放到市局的位置上,是大材小用啊,像他这样的尖刀人物应该放在军营里,在这里是暴殄天物。” 任克敌笑道:“胡部长,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一次胡部长带领我们办案,正是我学习的大好机会。”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话了。”胡安国哈哈大笑道,“那我们事不宜迟,这样吧,克敌,你安排一下,我们先开个案情分析会,把案子梳理梳理。这一次我是带了不少人手的,首长指示,需要用人,就从*抽调,*人手不足,就从其他省市抽调,所以我的压力很大啊,首长给了这么好的条件,如果我们还破不了案,真的要提头去见了。” 陆渐红道:“行家出手,天下我有。克敌,你安排一下。” 当晚,专题的案情分析会召开,把案件分门别类,成了几个专项小组,分别负责邵阳东案、毒品案、胡子洞派出所受袭案以及纪方明案。 束明洗完了澡,泡了一壶浓茶,坐在电视机前看戏曲,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从陆渐红的手机上打过来:“束部长,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我现在在办公室,你马上过来。” 束明怔了一下,放下了手机,穿上了衬衫正要出去,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见到这个从网络上打过来的号码,束明呆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已经经过处理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谁:“你的事犯了,赶紧逃吧,现在立刻去乌江巷37号的五金店找一个叫万事通的人,记清楚了,接头暗号是,道可道,道亦道,道道通途,他会安排你离开。” 束明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低声吼道:“你是谁?” “时间无多,再不走就迟了。”那端的电话已经挂了,束明一时间慌了神,陆渐红刚刚打电话找他,而这边又有神秘人示警,到底该选择哪一条路? 喝了一口浓茶,以往的醇香变成了苦涩,束明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个箱子,看了一眼里面一大摞的钞票,提起箱子匆匆下了楼。 打了辆出租车,报上了乌江巷37号,束明提心吊胆地不停看表,突然之间他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他并不知道,一张大网早已经无声无息地张开了。他更不知道,这个电话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很快到了乌江巷37号,付了一张大钞,束明提着箱子下了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敲着卷帘门道:“有人吗?” “这一大晚上的,谁啊?”里面传出来一个人的声音。 “我找万事通。道可道,道亦道,道道通途。”束明火烧火燎地报上了暗号。 随着一阵哗啦之响,卷帘门被推了上去,拉开玻璃门,束明闪身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室内原本昏黄的灯光忽然变得异常地明亮,束明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花了眼,下意识地遮了一下眼睛,忽然他看到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赫然是陆渐红。 一呆之后,束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欲逃,当他冲出卷帘门的一瞬间,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了下来,原来门外站着黑着脸的任克敌,淡淡道:“束部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书记,你怎么会在这里?”束明强行镇定了一下心神道。 正文 _3199反劝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临时想买点钉子,钉个桌子凳子什么的。”陆渐红淡淡地嘲讽道,“束部长,其实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感到很难过。” “陆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束明没有放弃,还在作困兽之斗。 “不明白吗?跟我走吧,去了公安局就什么都明白了。”陆渐红走到束明的面前道。 “你阴我!”束明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凶光,他知道自己上了当,那个网络电话只不过是促使他逃跑而便于被抓现形而已,——如果心里没有鬼,在接到这样的电话之后,他又何必要逃? 束明提起手中的箱子砸向了陆渐红,人也扑了上去,企图制服陆渐红以他作为要挟的筹码,只是他忘记了,他不是武林高手,而陆渐红是。 所以在一脚踢飞那箱子使得箱子里的钞票漫天飞舞之后,陆渐红的一只手已经从迷人眼睛的钞票中伸出掐住了束明的喉咙,另一只手已经握成拳头,撞在了他的鼻梁之上,将束明打得鼻血长流。 “束明,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陆渐红冷冷地凝视着束明,“克敌,带走。” “你们没有资格……”束明刚叫出一半,已经被任克敌劈脸一巴掌扇得不成人形,只听任克敌道:“有什么话到公安局再说吧。” 对束明的审讯是由专案组进行的,市公安局不够资格,但是以*副部长为首的专案组那就不一样了,审讯的过程如同想像中的一样艰难,束明百般抵赖,纪方明的死跟他没有关系,然而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当他打电话给纪方明引他出来的录音播放出来以后,束明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交代,纪方明确实是他引出去的,但是他只承认这些,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肯说出来。 束明说:“我做的事情我承担,但是你不要指望我供出别的人,你们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无欲则刚,束明这时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反而显得视死如归。在胡安国的授意下,上了些手段,但是此时的束明似乎一心求死,根本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严刑逼供本身就是违法的,胡安国也不敢乱来。 这个情况传递到陆渐红这边,让陆渐红一筹莫展。几个案子也并非全无线索,但是虽然抓到了人,但是一个个都不肯开口,这还是一个死循环。 陆渐红捶了一下桌子道:“我就不信,他的嘴是金子做的。” 任克敌道:“那再撬一撬?” 见任克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渐红苦笑道:“算了,他已经交代了一些,靠严刑逼供根本查不出背后的东西来,反而有可能引我们误入歧途。我去会会他。” 再见到束明的时候,束明头发散乱,留得很长的用于遮挡中间“溜冰场”的鬓发垂在额前,不过精神还算不错,脸上也没有伤痕,看不出被上过手段。 陆渐红摇了摇头,示意把门关上,房间里只留下了他和束明两个人。 “束明,你有没有觉得这不值得?”陆渐红拉了椅子坐到束明身前,点了一根烟塞到束明的嘴里道。 束明吸了一口烟,惨笑道:“没有什么不值得。陆书记,难道你感觉不到吗?蒙城没有希望,藏江更没有希望,我们这个国家也没有希望了。你看看这些当官的,多少贪官污吏?有几个是真心干事的?谋财谋色谋官位,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人事。” 陆渐红一针见血道:“那你呢?在说别人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箱子里的钱已经被清点过了,五百二十四万,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你的合法收入。” “我……我……我也是被逼的。”束明理屈词穷,“个个都是贪官,众人皆醉我独醒是很痛苦的。” 陆渐红冷笑了一声道:“那邵阳东呢?他是不是个好领导好干部?还有纪方明,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没有杀他们。”束明下意识地辩白道,“我……只是……” “你只是提供了让别人杀他们的机会是不是?”陆渐红逼问道,“他们俩个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才让你们要致他们于死地?” “陆书记,你是市委书记,又曾经担任过直辖市市委书记,论口才论雄辩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劝你一句,想要从我的嘴里掏出来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同时我也奉告你一句,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希望了,仅靠你一个正直的官员是没有用的,根本改变不了**溃烂的结局,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承认的。卸磨杀驴,这是执政党的惯用手段,你就等着那一天吧,其实,你的被降职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你还不觉醒吗?” 陆渐红没想到束明反而做起了自己的思想工作,不过从束明的话中陆渐红已经能够感觉到,束明应该是分裂主义者中的一员,微微冷笑道:“束明,你在东尹动这个组织里,担任了什么角色?” “你自己猜吧。”束明笑了起来,“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觉得,我是死得其所,人嘛,总有个信仰的,是不是?” “你这种人也配谈信任这两个字?”陆渐红冷笑道,“你想死,我可以满足你,不过我要让你被百姓的吐沫淹死,让那些破烂组织里的人知道,顽固不冥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跟国家、人民作对的人更没有好下场。” 束明忽然用一种很哀怜的神情看着陆渐红,一字一顿地缓缓道:“陆渐红,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吧,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和邵阳东纪方明一样的结局。你还年轻,有个美貌的妻子,有三个正在茁壮成长中的孩子,你可以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的生活,藏江的这趟混水不是你能够趟的。听我一句,为了家人和孩子,走吧。” 正文 _3200佛争香 这一次的对话以无果而终,束明给陆渐红的感觉就是一头已经被洗了脑的顽固不冥的犟驴,一百条绳子也拉不回头。不过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东尹动这个组织已经浮出水面,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从什么地方找到切入点,从而瓦解摧毁这个分裂组织。 对于束明被抓的消息,陆渐红要求全面封锁,暂时不予公开,不过接连两天没有见到束明,市委市政府议论纷纷,虽然市委的答复是束明因病在外地疗养,但是他的踪迹却是秘而不宣,让人浮想连翩,更多的猜测是他被秘密双规了。 这些言论日嚣尘上,连省委一把手蒯志成都亲自打电话来过问,陆渐红对此失笑回应:“蒯书记,你就别寒碜我了,就是双规,那也是省纪委的事,怎么轮得到我们市纪委啊。” “渐红书记,我知道你的压力非常大,不过蒙城还缺纪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你看什么时候过来咱们议一议,要配齐班子成员,增强战斗力啊。”蒯志成苦口婆心道。 陆渐红道:“蒯书记,说实话,我初来乍到,对于人事这一块的发言权不够,还是由省委组织部推荐吧,我没有任何意见。”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让蒯志才非常舒爽,嘴上却是在道:“渐红啊,你这可是不负责任的体现哦。” 得了便宜还卖乖。陆渐红心中腹诽了一句,嘴上却道:“蒯书记,我不是不负责任,恰恰相反,是对蒙城对你负责任啊,这边的人员我还不熟悉情况,如果瞎推荐,万一不理想,那不是对事业的不尊重吗?” “你总是有理。”蒯志成笑着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吧,对了,有时间多到省里来坐坐,你是省委常委,不要总是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 陆渐红道:“是,一定多跟领导汇报工作。” “渐红啊,还有件事情,*成立专案组入驻到蒙城,怎么没跟省里接个头,把省委撇开一边,这不地道,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说?” 陆渐红道:“蒯书记,是这样的。专案组到蒙城来办案,据说是首长直接下的命令,归首长直接管理。他们不敢省委接洽,我也没办法。” 蒯志成严肃道:“有这样的事?渐红,你告诉我,蒙城到底发生什么大案子了,连首长都惊动了?” 陆渐红道:“还是胡子洞乡派出所被袭击的事情,你放心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向你汇报的。”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里又有电话打进来,居然是米玛打来的。 “蒯书记,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接着又接了米玛的电话,米玛提供了一些数字,还分别作了解释,陆渐红拿笔一一记了下来,迅速把这些数字反馈到了任克敌那边。由于专案组也有这方面的高手,所以这组数据并没有同时传递给毛小卫。 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贾传德气急败坏地到了省政府,在省长吴晗的办公室里鼻孔冒烟道:“吴省长,我真不知道*在搞什么,我们自己的案子自己不能办吗?市局饭桶,难道我们省厅也是饭桶?*来了就来了,还绕开我们省厅,这完全是不把我们省厅放在眼里啊。” 吴晗倒是显得心平气和,道:“传德,天下警察是一家嘛,不要有地区分别,只要能破案,有外力的促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们省厅的脸往哪儿搁?”贾传德满腹怨气,“任克敌这个局长就是个窝囊废。” 吴晗敲了敲桌子道:“传德,话不许乱说,你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不要忘了你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藏江现在是什么环境?蒙城现在又是什么环境?最近一段时间,蒙城发生了多少案子?这跟任克敌没有关系,必须要说,我省的公安系统存在很大的问题,遇到问题深入不了,不敢深入,有的甚至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再加上藏江特殊的环境氛围,导致治安恶劣,传德啊,作为领导,我们失职了啊。” 吴晗这一番话说得自责,贾传德心里在想,要不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烂泥扶不上墙,又怎么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不过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只得垂下头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吴晗接着道:“传德,你也是个政治人物,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可以,但是从现在开始,就收收叠叠不要再说了。况且现在任克爽是省军区的司令员,你不要看他平时开会一句话也不说,也是个了得的人物。我听说这一段日子里,他在狠狠地整顿军内环境,加强了军事操练,有理由相信,他是要大干一场。在这种时候,对他们兄弟任何不利的言论都是不妥的,一旦他们发起狂来,惊天动地都是小的。而任克敌也是有来由的,参加过国际军事大比武并且获得了冠军,又在重安锻炼了几年,自身的素质是过得硬的。而他们是前军委任副主席的孙子,虽然任副主席已经过世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政治是个什么东西,你不会不理解。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趁着这段时间,你也该好好从厅里的工作好好着手了,乱世出豪杰,藏江想要出成绩,也不是难事,风险与利益并存,睡在床上就想进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贾传德听得出来吴晗说的诚恳,当下道:“吴省长,您批评的是,是我太急躁了。不过省厅的面子一定要争,毛小卫被安排过去协助调查了,希望他能为省厅争一口气,把面子夺回来。” 吴晗笑了笑道:“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斗志,我看你现在就斗志昂扬,这很好嘛,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省厅的工作一定会蒸蒸日上。” 正文 _3201初浮水面 随着束明的被捕,让扑朔迷离的案子连接了起来,邵阳东案、毒品案、胡子洞派出所受袭案、纪方明案以及米玛案都被一条线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那就是“东尹动”这个组织。 经过对几个案子案情的综合梳理和分析,唯独毒品案与东尹动的牵连不大,属于西门猛的个人行为,不过由于小八是西门猛的手下,这其中也不排除西门猛虚晃一枪的可能,所以在讨论之后,专案组认为,需要加大对嫌疑人的进一步审讯力度,另外排查他们的主要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再有所突破。 定下了这个基调,各路人马分头展开行动,事情发展到这里,在掌握了很多线索的情况下,已经不需要陆渐红再过多地过问,所以他才有时间跟市长康卓对蒙城进行调研,以求寻找到合适蒙城发展的捷径,然而蒙城在众多因素的掣肘下,发展这两个字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有着诸多的艰难险阻。 时间一晃眼便进入了八月底。 这原本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是今年异象横生,在这炎炎酷暑之时天空中居然飘起了大雪。 这个异象不要说陆渐红了,就是藏江人也是首次见到。不过雪下的时间并不长,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正在问阿里亚多与那个“看不过去”的接触情况。 阿里亚多与“看不过去”的接触虽然频繁,但是对方的警惕性非常高,对于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而发帖的ip地址也是不断变换,而且都经过了伪装,让阿里亚多根本无从追踪。 对此,陆渐红反而来了兴趣,经验告诉他,越是这么狡猾的人,越有可能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身份,陆渐红让阿里亚多不要着急,只要能保持住联系,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阿里亚多道:“陆书记,这一次的六月飞雪,外界议论不少。” 关于六月飞雪,最著名的事件就是窦娥喊冤六月降雪,往往都被用来形容身负奇冤。民间都在猜测,蒙城是不是出了什么奇冤大案。 事实上,蒙城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相比于胡子洞乡派出所的受袭,黑道巨人西门猛的落马以及已经组织部长束明被宣布批捕要显得更为惹人注目。前者的被抓,并没有出现陆渐红想像中百姓拍手称快的局面,也不知道是他们受欺压惯了产生了奴性,还是西门猛真的有着其他方面的魅力,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明眼人都知道,黑社会就是一条不归路,走得时间长了,总有熄逼打烊的时候,正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只是束明的被抓却是引起了议论热潮,再加上六月飞雪之故,不少人认为束明是政治牺牲品,是陆渐红为了实现对蒙城的掌控而采取的政治行动。 六月飞雪,事实上就是气流突然将含有冰晶或雪花的低空积雨云拉向地面,便会在小范围内出现短时间飘落雪花的奇观,与什么冤不冤的根本毫无关系,但是陆渐红通过这种言论也感觉到,如果不尽快为这个案子定性以正视听的话,舆论还是比较厉害的。 阿里亚多说,“看不过去”就打算单独开帖,替束明叫屈,并声称要曝光市委的一些黑暗内幕。 陆渐红认为这是一个契机,这个家伙处处对着干,完全超出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判断,所以让阿里亚多把握住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他的个人情况。 阿里亚多是个极为聪颖的小伙子,当下生出一计,与陆渐红商量了一番,陆渐红表示赞同,不过由于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对方上当,可以让小高陪同前往。 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衣食住行才是生活的重心,所以短短两个小时的雪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也只不过觉得稀奇罢了。 陆渐红例行听了案情汇报,这段时间专案组一直在明察暗访,获得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东尹动这个组织虽然还没有完全摸清,但是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一个受m方控制的分裂反动组织,其总部在境外。通过调查的情况推断,束明是东尹动在境内活动的一个分支机构的核心人员。不过核心人员并非束明一个人,应该是相互独立的,也就是说,核心人员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对方,并且行动独立。所以这是一个非常严密的组织。 小八那边已经被突破了,交代出了他弟弟八神,不过他们只是受人指使,按指令办事。 小八交代,邵阳东的死就是他受命策划的,但是这个命令的传递方法很隐瞒,通过网络电话让他到接头地点,拿到指令,依照计划实施,也就是说,他只是一把刀,握着刀柄的手是谁他也不知道。 不过小八交代出一个情况,那就是网络电话的声音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声音里有很浓的藏江口音,由此可以断定,他的上线应该是藏江人。 这个线索让范围缩小了一些,但是真正追查起来,难度还是很大的,调查工作任重而道远,胡安国表示,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并且有信心打胜这场战役。 陆渐红接到通知,蒯志成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让他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赶过去。 陆渐红知道蒯志成是为了蒙城的人事,一个政法委书记、一个纪委书记,再加上束明这个组织部长的落马而空出来的位置,三个名额足以让他为之而努力了,能把这三个人选拿下,对于蒯志成进一步加大掌控力度是非常有利的。 而让陆渐红参加这个碰头会,不仅仅是因为陆渐红是蒙城的市委书记,更是因为蒯志成需要陆渐红的帮助而获得书记办公上的完胜。不得不说,蒯志成的政治经验非常丰富,政治手腕也是层出不穷,不过这也不奇怪,如果连这些能耐都没有,又怎么能在藏江这种险恶之地坐得稳省委一把手? 正文 _3202五虎将 陆渐红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会议室里烟雾袅绕,已经坐了几个人,分别是省委一把手蒯志成、省长吴晗、省委副书记朴树人和组织部长苏至刚。 这几个人完全决定着整个藏江省官员的帽子,那次这一次的讨论,也完全决定了蒙城日后的人事、纪检和政法工作。 这几个月,陆渐红已经基本摸清了省委常委的大致势力阵营,眼前除了他以外,蒯朴二人是一个体系,吴苏二人又是一个体系,算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陆渐红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市委常委,蒯志成会不会也让自己参加这个碰头会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式的想法。 “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来得晚了。”陆渐红可不是一般的省委常委,他可是一只落了平阳的老虎,所以在座的四人也没有哪个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常委来看待。 “今天也不是个正式的会议,况且也没有太晚,坐吧。”蒯志成用一种大度的态度来表示对陆渐红的拉拢。 吴晗也出乎意料地表示了友好,道:“今天研究的是蒙城的人事,你是主角儿,等等你也是应该的。” 陆渐红笑道:“不敢不敢,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我陆渐红目无领导了。” “好你个陆渐红啊,拐着弯儿说我们口无遮拦呢。”蒯志成笑道,“各位,在开会之前我有个提议,罚他在会后请我们喝酒,赞成的请举手。” 蒯志成的轻松和随便让陆渐红感到有些意外,看来这个碰头会只是走一个过场,这么说,他们四个人已经做好了分配,达成了共识,而自己来只是作一个见证和参与而已。不过陆渐红确实无心去参与到人事的争夺上来,换言之,来的人都要受他的管辖,不听话,陆渐红有的是法子收拾他,毕竟自己是扛了尚方宝剑来的。 “蒯书记,很感谢你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平时可是请都请不到的。”陆渐红笑道,“吴省长,朴书记,苏部长,万请赏脸啊。” 众人便一起都笑了起来。 会议的进程如同陆渐红所预料的一样,三个位置中,蒯志成、吴晗和朴树人各占一个,苏至刚虽然没有提出人选,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没有什么怨言,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一切都是和风细雨,心照不宣。 陆渐红没有失言,不到一个小时的会议散了之后,陆渐红提出由他作东,绝对的私人请客,不带用公家钱的。 吴晗笑着道:“陆书记,我们几个的酒量可都是很大的,你私人请客,到时候可别舍不得给我们酒喝。” 吃饭是蒯志成提议的,而吴晗这么说,自然也表达出了同意的态度。这是陆渐红所愿意看到的局面,蒯志成和吴晗历来相斗已久,他没兴趣参与进去,所以能够与他们交好,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没有必要搞得针尖对麦芒,大家都不好看。 由于都是藏江重量级的人物,去酒店万一被拍,影响不好,所以地点就放在了距离省委不远的一个省委招待专用的天鹰酒店,绝对安全。 几人进了一个包间,当服务员拿着菜谱过来请他们点菜的时候,陆渐红大气地说:“上你们的特色菜,捡最好的上,然后再拿五公瓶茅台。” 陆渐红这么阔气,说话又幽默,服务员便甜甜地笑了起来,十瓶茅台,开酒费也有不少呢。 人是群居动物,所以必须会有交际的圈子,通俗一点说,都是架着玩的,平民百姓也好,高官显位也罢,不外如此,所以这顿酒喝起来也是畅快得很,仿佛他们就是藏江五虎将一般,根本不曾有过任何的不快之事。 几人的酒量确实都不小,每人面前忤着的两个酒瓶子很快就空了一个,而众人也只不过略显酒意而已。陆渐红今晚也是想真正地轻松一下,所以豪爽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席间,五位美不胜收的年轻服务员负责倒酒,这些人看样子是经常陪客的,一点也不畏惧这些都是藏江跺脚都要震一震的大领导,反倒是笑声不断,喝至兴起,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更是拉起蒯志成的手一起唱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将酒席的气氛推向了高1潮。 原以为这十瓶茅台完全足够了,不过在五位娘们的参与下,喝了个底朝天,又开了一瓶,陆渐红看着有些好笑,这哪里是当官的表现啊,完全就是在歌厅啊,每唱一曲,都有人上前敬酒,等十一瓶白酒下了肚,十个人都有些歪歪扭扭了。 “帅哥,请我去吃夜宵怎么样?”一个小巧玲珑的美女捥着陆渐红的胳膊,盯着他的一双眸子犹如一汪春水,娇滴滴地问着陆渐红。这丫头很会说话,明知道这几位都是当官的,却是不提官职,显然很懂得避讳这些。 陆渐红笑道:“你还没吃饱吗?” “吃的就是个气氛嘛,这里乌烟瘴气的,哪里还有心情啊。” 这时那个最先跟蒯志成唱歌的高挑美女笑吟吟地说:“小碧*了,帅哥,你就从了她吧,她可从来没有主动约过男孩子哦。” 陆渐红笑着道:“我不是帅哥,也不是男孩子了,你看那位怎么样?” 陆渐红指的是省长吴晗,吴晗一直表现得都很规矩,虽然也唱唱歌,但是绝没有与美女们有肌肤上的接触,陆渐红一直在注意着他,虽然另三人远没有达到骸浪形放的地步,但是一点都不沾,让陆渐红还是比较意外的,要么他就是正人君子,要么他就是虚伪小人。 吴晗失笑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年轻人,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行了,唉,你别拉我,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折腾。今晚喝多了,我扛不住了,得去休息,老蒯,你们先玩着。” “我送送你吧。”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站了起来,扶住了吴晗有些摇晃的身体。 正文 _3203老蒯的角度 “老吴真没劲。”蒯志成笑了笑道,“不过我也差不多了,渐红,你送我回房吧。” 甩下三人,蒯志成步履蹒跚,显然是对这里轻车熟路,进了电梯直接上了六楼。陆渐红跟在后面,感觉蒯志成应该是有话跟自己说,便没有吭声,跟着进了626房间。 蒯志成关上了门,拿起水壶到卫生间放了一壶水放到座子上去烧,这才招呼陆渐红坐下来,道:“渐红,坐。” 陆渐红拉了椅子坐下来,笑道:“蒯书记真是好酒量,两斤下来跟没事人一样。” 蒯志成呵呵笑道:“我在部队的时候,人称蒯二斤,现在上了年纪,不行了,今晚是心情好,所以才多喝了,比不上你年轻人。” 陆渐红笑着道:“那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蒯志成道:“已经到房间了,迟一会也没什么关系。渐红,最近蒙城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心头很吃惊,蒯志成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清醒,询问工作方面的事情,相比之下,自己则逊色很多,脑袋有点发沉,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抱着个枕头好好睡一觉,想不到蒯志成的精力这么旺盛。 “从目前情况来看,案子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但是还谈不上突破。”陆渐红道,“东尹动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还没有浮出水面,不过已经掌握了一些蛛丝马迹,专案组正在调查。” “真没想到啊,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邵阳东的死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只是没有证据,渐红,如果能够抓到真凶,你也算是替我们藏江争了面子,也能告慰邵阳东的在天之灵了。”蒯志成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东尹动这个组织确实厉害,触角都伸到了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束明这个副厅级的领导干部居然是成员之一,真的令人难以想像,那么除了他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被拉下了水呢,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是寝食难安。我们的干部到底是怎么了,虽然藏江贫穷了一些落后了一些,但是党和国家并没有忘记这里,正着力于发展,以求一地的进步,让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他们为什么不支持配合,反而千方百计地去干那些反动的事情呢?这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陆渐红揉着额头道:“蒯书记,你就不要自责了,这个社会原本就是一个浮躁的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良莠不齐,不能强求别人都有一颗赤诚的心。” 蒯志成叹息道:“是的,寻常的百姓我不能去强求,可是我们的干部就应该做得到这一点,我有责任啊,目光全放在了经济发展方面,忽视了思想素质的建设,说到底还是我的意识不够与时俱进啊。” 这句话引起了陆渐红的共鸣,人无完人,没有哪个人能够一直保持本性而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和诱惑,只是做人但凭良心,对于一位领导干部和党员来说,对党的不忠诚那是无可饶恕的,可是真的想做到这一点,难啊。 这时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陆渐红拿起水壶,打开柜子里的一盒龙井茶叶,为蒯志成泡了一杯,藐志成接过杯子,道:“渐红,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在这里说这些吗?” 酒精让陆渐红的反应略有些迟钝,蒯志成严肃地压低着声音道:“我一直都没有省委提到过蒙城的案子,那是因为我担心在我们省委省政府也有心怀不轨的人,我甚至怀疑在我的办公室里都不安全,并且,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总是有人在跟踪我。” 陆渐红就是再迟钝,也不会不明白蒯志成的话,吃惊地道:“蒯书记,你有没有弄错?” 蒯志成摇头道:“这一点我不可能弄错,藏江的治安不好,所以这方面的警觉性我是有的。这段时间,我住的小区外面总是有一些陌生人在转悠,连我的警卫员也有所察觉,只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不便于行动,搞不好反而会打草惊蛇,不过这种被锁定了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陆渐红道:“蒯书记,那你可以当心了。” 蒯志成道:“渐红,你是位好干部,从私心的角度来说,我真的不希望你长时间地留在蒙城。我知道你的担子不轻,首长对你的期望值很高,希望能打击恐怖主义,但是就国外的一些强国,对于恐怖活动也只能处于被动防守的境地,说一句气馁的话,不是看不起你,依赖于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对抗一个有些雄厚实力支撑的组织来说,真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邵阳东的案子已经破了,束明是罪魁祸首,你在蒙城也不算无功,我认为,其他地方比蒙城更需要你。我听到一些风声,由于你到蒙城的动作很大,西门猛被抓了,俄罗斯的毒枭斯坦利也在蒙城失了踪,两方的黑道都扬言要取你性命,所以,从你将来的发展和你的安全考虑,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抽个时间去找一找中央领导,尽快把你调出蒙城。” 如果是平时蒯志成跟他说这些话,陆渐红定然是嗤之以鼻,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以这样的一种口吻来说,更多的是关心,陆渐红笑了笑道:“蒯书记,很感谢你的关心,我会考虑的。” 蒯志成笑着道:“你不会觉得我是遇难而退迫于压力就好了,唉,做人真的很不容易,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就藏江的情况来说,打击黑恶势力并不是不可以,只是藏江地域特殊,若是动作过激,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就连国家也一直狠不下心来严厉打击,更何况我们呢,守也不是,攻也不是,我现在是被放在油锅上去烤。上次胡子洞乡派出所受袭,幸好当时就把那帮混蛋一网打尽了,否则,我恐怕又要去作检讨了。渐红,我刚刚跟你说的,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在此之前,你还是蒙城的市委书记,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安全,破案不像作画,一气呵成的机率并不高,需要徐徐图之,火烧得太旺,对方的反扑也更猛烈。” 正文 _3204神秘会客者 陆渐红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道:“蒯书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蒯志成叹了一口气道:“邵阳东被杀便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到目前为止,我不知道邵阳东都掌握了些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但是这也提醒了我们的办案方式,打击犯罪,如果以我们的优秀同志为代价,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陆渐红道:“天下风云出我辈,在党的事业和百姓安危面前,就需要有血性的人站出来。我们是领导,是党员,是带头人,如果我们不挺身而出,难道还指望平民百姓来保护我们吗?蒯书记,你爱护下属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也深表感谢,但是事情总需要人去做,如果每个人都畏首畏尾,那就真的就如束明说的那样,没有希望了。” 蒯志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陆渐红:“渐红,如果是战争年代,你一定是一方人杰。” 陆渐红道:“现在虽然是和平时代,但是遭受的考验却更艰巨,确切地说,现在是一个非和平时代的和平时代,随着我国的崛起,已经成为了一些传统霸权国家的眼中钉,外忧内患,危机四伏,作为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去为国家排忧解难,哪怕只能做一点点,也对得起中国人这三个字。” 蒯志成笑道:“我会支持你的,祝你好运。” 从蒯志成的房间出了来,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小高,到楼下大厅吧台的时候,那位调戏陆渐红的小碧丫头低声道:“428房间有人找你。” 陆渐红诧异得很,小碧已然道:“请跟我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 陆渐红觉得自己有些走眼了,他真的想不到,这个他以为是逢场作戏的小碧居然也玩起了间谍战,不过在蒙城乃至于藏江,有什么样的人他都不觉得奇怪,束明就是一个典型。 从另一侧的楼梯上了去,陆渐红跟在小碧身后,从下向上看去,正好可以看得到小碧的短裙下的白色内酷,结实的臀部随着她的脚步以一种非常小的频率在扭动。 走到拐角处,小碧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似笑非笑地又转过了头,陆渐红做贼心虚,心里却是在想,酒真不是好东西,非礼勿视,这时他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想法,莫不是小碧故意诱自己入局吧?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绮念全部收了起来,暗自提高了警惕,以免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事实令陆渐红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有些淡淡的失望,而小碧在到了门前时,在门上轻轻敲了三长两短,在里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小碧淡淡地道:“请。” 陆渐红暗自惊讶这女孩子的变脸,看来刚刚在包间里确实是在逢场作戏,幸好自己没有自我感觉良好,不然说不准会出丑。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这时门已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吴晗的脸,陆渐红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他真没料到会是吴晗找他,并且是以这种非常秘密的防范方式。 “进来吧。”吴晗在陆渐红进来之后,迅速地关上了门,道,“没有被别人看到吧?” 说实话,陆渐红对吴晗并没有什么好感,吴晗两次对自己发起正面的攻势,并不是陆渐红对他有恶感的真正理由,对于不同立场的对手,采用一些手段是必然的,换了陆渐红在他的立场上,也会使用这些手段,而这份恶感正是来自于今天。 陆渐红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真的很难做到跟一个对手表现出万分亲密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政客必须具备的素质,不需要翻脸的时候就是笑脸,需要的时候就是一张铁面,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政治人物,而非政客。 政客这两个字,具有很大的嘲讽意味,即便是陆渐红,听到这两个字也觉得万分刺耳。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陆渐红好奇的是吴晗的神神叨叨,淡淡道:“你怕被谁看到?” 吴晗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了笑,却是打开了电视机,将声音调到即便有人在外面偷听也足以掩盖里面的交谈的大小,这才道:“请坐。” 既来之,则安之。吴晗以这样的方式请自己过来,显然有话要说,陆渐红拉了椅子坐下,道:“吴省长,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吴晗的眉头略略皱起,道:“陆书记,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不愉快造成我们之间的隔阂。”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是省长,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让我受宠若惊。” 吴晗扫了陆渐红一眼,抓起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道:“今晚我的酒被换过了。” 陆渐红眉毛扬了扬,刚刚蒯志成的酒量让他很惊讶,而吴晗此刻的清醒更是令他吃惊,他还以为大家都是酒缸,现在才知道吴晗是玩了偷梁换柱的把戏,不过吴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吴晗接着道:“是不是觉得有点意外?其实我的酒量并不大,如果喝的全是酒的话,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已经在医院里挂水而不醒人事的我了。” 陆渐红笑了笑:“吴省长,这么说,你是刻意为了保持清醒?” “可以这么说。”吴晗笑了笑,“不过知道我不能再喝酒的,并没有几个人,而现在又多了你一个。” “很荣幸。” 吴晗又笑了笑,不过笑容很快收敛了起来,道:“陆书记,我跟你开门见山吧,我想知道现在蒙城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微微一呆,刚刚蒯志成也谈到了这件事情,而且还提到了他自己受到跟踪的事情,显得忧心忡忡,而此时吴晗也谈及这件事,并且是在如此小心如此神秘的情形下跟自己会面,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有些进展。”面对省长的询问,陆渐红没有理由去回避,将他刚刚跟蒯志成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吴晗的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了良久才道:“陆书记,你有没有什么保留?” 正文 _3205心头狂跳 陆渐红有些不舒服了,道:“吴省长,你在质疑我?” 吴晗摇了摇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根据真实的情况作一个判断,这不仅关系案件是否能够完美破获,也直接关系你的安危。” 陆渐红虽然喝了不少酒,酒精让他的反应没有清醒时的那么敏锐,但是这并没有冲淡他心头的诧异之感,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位大哥大级别的人物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个个神秘兮兮的。 “吴省长,你的意思是……”陆渐红用了一个长长的拖音来表示内心的疑惑。 吴晗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又调得大了一些,跟着俯过身来道:“我,怀疑,省委或者省政府里边……” 说到这里,吴晗停顿了下来。陆渐红的心头狂跳不止,吴晗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意思却是明白得很,他认为省委省政府里有人与东尹动这个组织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事实上,陆渐红自从了解到自己到蒙城来的政治背景以后,便对蒙城乃至藏江的一切都持怀疑的态度,如果不是有任家兄弟一同过来,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而这一系列的案子更是因为束明而直接借兵至*,这才让陆渐红能够放开手脚。 这个怀疑的态度一点都没有错,短短的时间里便拿下了两位高官,分别是省政法委书记时加明和市委组织部长束明,一个副省一个副厅,这足以让陆渐红对任何一个人充满了戒心,但是这一切都是陆渐红自己的想法,当他在同一晚从省委一把手和省长的嘴里听到他们对省委省政府都有所怀疑的时候,他的心头是非常吃惊的,尤其是在蒯志成自曝被跟踪和吴晗也是采取了这种极其隐蔽的方式跟自己谈话的情况。 这一点必须引起陆渐红足够的重视,酒也醒了一大半,不由道:“吴省长,你的这个怀疑,也太过耸人听闻了。” 吴晗苦笑了一声道:“陆书记,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束明只是一个市委组织部长,他的手中能有多大的权力?我不认为他是受到境外组织的直接指挥,那么在蒙城甚至藏江,极有可能有一个或者多个他的上线,而能够指挥得动他的,必定是比他官职要更高的人。” 吴晗的判断虽然略显武断,但是陆渐红却绝不认为没有道理。理由很简单,虽然束明是东尹动组织中的一员,但是他同时也是一名官员,官员的傲性是共有的,那就是绝不会接受比自己级别低的人的领导,那就更不要说一个体制外的人了。 但是吴晗的这个判断却是让范围扩大很多,除去十三名省委常委以外,市政府的副职干部、部委办局的一把手,还有各市的一二把手,他们的级别都比束明要高,陆渐红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放到怀疑对象中去。他虽然有首长的无限支持,但是他却没有这个能力吃得下去。 所以他的神情显得极其凝重:“吴省长,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 吴晗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有了目标,我又怎么会这么小心?” 陆渐红愕然道:“吴省长,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的主观臆测。” “主观臆测?”吴晗错愕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半晌才冷笑了一声道,“你认为我是在臆测?” 陆渐红感觉到吴晗情绪上的变化,道:“吴省长,我为我的话道歉,但是我很想知道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如果没有依据,是会干扰到我的思维和判断的。” 吴晗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道:“陆书记,你就没有发现一点点奇怪的地方?” 陆渐红很不喜欢吴晗这种欲言又止探头探脑的样子,道:“吴省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是个直性子,不太爱绕来绕去的。” 你是直性子?当官当到这个程度的有几个是直性子?吴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道:“陆书记,我想,你不会认为全国这么多的官员,就你一个人能力是最强的吧?” 陆渐红淡淡道:“当然不会。” 吴晗接着道:“那么,你觉得蒙城的领导干部都是窝囊废或者都是一些**烂根的干部吗?” 陆渐红道:“当然更不会。” 吴晗又道:“东尹动这个组织在藏江活动多年,也搞了不少袭击活动,年前的那场袭击便是一个例子,那么,为什么省厅并没有查出什么端倪呢?” 陆渐红没有急于去回答,吴晗的这个问题确实引起了他的思考,是的,藏江的情况虽然严重,但是却绝没有达到所有的人都烂了的严重地步,如果是这样的话,中央肯定会采取行动,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蒯志成在藏江已经干了两届,吴晗也干了一届多,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东尹动这个组织能够在藏江胡作非为呢? “吴省长,你的意思是,省厅正在放长线钓大鱼?” 吴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摇着头道:“不是放长线,而是一旦掌握一些线索,那些线索便会掐断。为了解决这个疑惑,省厅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是都是无济于事。从这一点上来说,既可以说是对手的狡猾,也可以说是省厅实力的不足。” 陆渐红从吴晗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道:“吴省长,你的意思是,东尹动这个组织这么快浮出水面,里面大有玄机?” 吴晗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我总觉得你这几起案子的线索来得过于容易。你想想,邵阳东的案子专案组查了很久,但是都没有获得比较大的突破。” 陆渐红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心生反感,他不认为吴晗是在揶郁他:“吴省长,你的意思是,蒙城警方获得的线索有可能是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 吴晗道:“我只是有这个怀疑,没有证据支持。不过不管怎么样,抓到人总比没抓到要好。” 正文 _3206对手的报复 吴晗说出这句话,基本上已宣布这次“秘密”会面已经进入了尾声,从吴晗的话中陆渐红提炼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怀疑省里有高官在背后为虎作伥,但是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想法,非但没有为陆渐红带来指路明灯,反而更是令他陷入了迷雾之中。暂且抛开这些不谈,一晚上连续两位高官都提出了质疑,这让陆渐红开始认真反思这一阶段的破案体系,如果真的如这二人所说的话,那么他的活动完全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 陆渐红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岂非成了被猫戏虐的老鼠了?更为可怕的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啊,不,不应该说是对手,而应该说是敌人。 这时,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陆渐红的思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秘书阿里亚多打来的。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接个电话。”陆渐红很自然地用上了这种口吻,吴晗心头苦笑,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没有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啊,而陆渐红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跟吴晗甚至是跟蒯志成对话的时候,他都在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在对话,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下级的位置上,而蒯吴二人似乎对此也已经是默然接受,这不得不说是政坛的一个奇葩现象。 令陆渐红意外的是,电话并没有传来阿里亚多的声音,而是一个听上去有些怪异的声音,不过在这个声音之前,是短暂的沉默。 由于房间电视的声音调得不小,陆渐红以为自己没听清,便捂着话筒走进了卫生间。 这时,电话那端才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你是陆渐红?” “你是谁?阿里亚多的电话怎么会在你手上?”陆渐红沉声问道。 那个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很短促似乎是被花生米呛到气管里的那种:“这一次是他,如果你再不收手,那么下一次就是你了。” 陆渐红忽然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大声道:“你不要乱来!” 一个怪笑声响过,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渐红匆匆出了卫生间,道:“吴省长,我有点急事,马上要离开。” 吴晗已经结束了与陆渐红的对话,自然不作强留,道:“陆书记,出去的时候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来过我这里。” 陆渐红无心去掩饰自己,出了房间,匆匆奔下楼,大厅里,小高正在等着,见陆渐红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心里微微一惊,在他的记忆中,陆渐红出现这种慌张的次数屈指可数,赶紧站了起来,陆渐红已到了身侧,道:“走。” 到了车上,小高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道:“陆哥,你不要急,如果阿里亚多真的出事了,急也没有用,现在我们要弄清阿里亚多在哪里。我们是不是先报警?” 陆渐红已经从慌乱中回过神来,道:“对,先报警,我们现在直接去阿里亚多的家里。” 阿里亚多的住处小高和陆渐红都去过,当下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然而,还没有到达阿里亚多的住处,陆渐红便接到任克敌打来的电话,说是东大街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车子已经完全损毁,车内没有发现有人伤亡,但是距离车辆二十米的地方,发现了两个人,一死一昏迷,死者已经确定身份,是他的秘书阿里亚多,另一人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舒里克多。 陆渐红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实在想不到东尹动这个组织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秘书阿里亚多。陆渐红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他一直要求阿里亚多想方设法跟“看不过去”周旋以期获得需要的东西,或许阿里亚多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那么陆渐红已经能够确定,“看不过去”这个人显然与东尹动组织有很大的关系,那么到底是阿里亚多哪里露了馅呢? 不管怎么样,东尹动算是与陆渐红结下了血海深仇,如果说以前他只是想弄清邵阳东的案子以及打击藏江的恐怖主义行动的话,那么现在他算是跟东尹动卯上了。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任克敌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面再谈。” 在市公安局,任克敌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向陆渐红汇报了一下情况。 阿里亚多是死于他杀,头部遭多次钝器打击,致命伤在太阳穴,一击致命,舒里克多浑身上下全是伤痕,从现场的勘察来看,有从车子里拖出来的痕迹。被撞毁的车辆是舒里克多的私家车,目前舒里克多正在医院接受检查,还没有醒来。 陆渐红沉着脸道:“现场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任克敌摇了摇头道:“凶器就在现场,是车载的防生锤,上面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阿里亚多几乎是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被打死的。” 陆渐红握紧了拳头道:“克敌,凶手实在太嚣张了。” 任克敌听了陆渐红接到凶手用阿里亚多的手机打来的挑衅电话时,牙也是咬得格格作响,道:“陆哥你放心,我就是拼着一年不睡觉,也要把凶手给找出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一定要仔细,不能放过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凌晨了,小高也没有睡意,陪着陆渐红,通过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高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对方穷凶极恶,陆渐红是绝不可能低头妥协的,那么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陆渐红都会进行疯狂的打压,而随之而来的有可能是对方更为疯狂的报复,所以小高认为他有必要随身保护陆渐红,并且提议安全部门为陆渐红提供保护。 陆渐红此时没有心情与小高讨论这些,他正处于非常愤怒的情绪之中,在他的从政经历中,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的打黑除恶行动,虽然也有人在行动中牺牲,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愤怒,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公然地挑衅,现在被挑衅的不仅仅是他的尊严,更是对法律的挑衅,陆渐红发誓,绝不能让这些人逍遥法外! 正文 _3207阴的就是你 这一夜,陆渐红都没有睡好,阿里亚多血肉模糊的脸在梦里向他呼喊,要陆渐红替他报仇,陆渐红不知道被惊醒了多少次,最后他干脆下了床,小高也没有睡实,见陆渐红起来了,他也跟着起来了,两人点上了烟,坐在床前,月如弯钩,繁星点点,这原本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夜,但是此时此刻的两人却无半分欣赏夜景的心情。 看着沉默的陆渐红,小高的心里涌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他实在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得了他,他空有一身功夫,但是对于破案,绝对不是他的强项,当先开口道:“陆哥,你不要太自责了。”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我根本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阿里亚多一脸鲜血的脸,如果不是我,他也许就不会死。” 小高垂下了头道:“陆哥,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命?陆渐红喃喃重复了几遍,咬牙道:“我从来不相信命,我就不信,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就抓不到。” 经历了痛苦的一夜,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并没有迎来今天的第一缕阳光,反而是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是在为阿里亚多哭泣,也似乎是在为蒙城的天空而落泪。 或许是天可怜见,也或许是事在人为,经过一夜的调查,终于让任克敌找到了一些线索。 通过沿路的监控视频,找到了阿里亚多的车辆,数个监控视频将他们的线路基本上勾勒了出来,他们两人是从一个酒吧里出来,然后一路穿过了九个监控视频,到了东大街,在这里出的事。 不过经过缜密的对照,任克敌发现了一个问题。根据对现场的勘察以及对车辆被撞毁的技术堪验,能够确定是一辆货车肇事,但是通过视频中出现的货车时间来看,与阿里亚多到达东大街的时间上有十分钟的误差,也就是说,那辆货车在撞上阿里亚多所乘车辆的十分钟前,阿里亚多和舒里克多便已经到达了案发地点。 那么,这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需要问在事发当场的舒里克多。 据舒里克多称,他跟阿里亚多是好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出去喝酒,不过后来因为阿里亚多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时间就少了很多。今天晚上,因为陆书记去省里了,所以阿里亚多邀请自己一起去喝酒。 阿里亚多显得很兴奋,喝了不少,从酒吧出来,两人便打算去住在东大街的一位朋友那里去打牌,车开到这里的时候,熄了火,在这里停留了一下,舒里克多和阿里亚多都下车看看车出了什么状况。阿里亚多告诉他要进行一次非常有意义的行动,不过具体是什么行动他并没有说,后来一辆车就撞了过来。 舒里克多在车撞过来之前推了一把阿里克多,自己被车刮了一下,他原来以为是一起车祸,但是半昏半醒的时候看到从货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壮汉,冲着自己的脖子打了一棍,自己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从舒里克多的口供里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那个高大的壮汉。通过视频中出现的货车司机来看,那个司机的个子并不高,根本无从谈起什么高大,那么,这是舒里克多看错了还是他信口雌黄呢? 另外一个疑点是,为什么阿里亚多被凶残地杀害了,而舒里克多却是安然无恙。从现场的作案痕迹来看,凶手的手法非常娴熟,也具备了相当强的反侦查能力,根本没有遗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么他不可能再留下一个目击证人。 所以任克强怀疑,舒里克多有重大作案嫌疑。 陆渐红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道:“这些都只是怀疑,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任克敌道:“现在舒里克多还在医院,我们对他的家里进行了搜查,你猜发现了什么。” 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在舒里克多的电脑中发现了他与阿里亚多的聊天记录,而舒里克多所用的正是“看不过去”这个网名,里面有不少反动言论,并且提到要跟阿里亚多见面的事情。 两人经过商议,决定立即加大对舒里克多的审讯力度。 舒里克多自然不会就范,当任克敌拿出他电脑中的网名以及相关的言论时,舒里克多反问道:“现在言论自由,我承认,网上的那些言论是我发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与阿里亚多的死有关。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又怎么会杀他?” 任克敌淡淡道:“舒里克多,或许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是我既然用审讯的方式来问话,自然是掌握了证据的。你以为你做得一点破绽都没有吗?其实,你是破绽百出。需要我点出来吗?” “你身上所沾的鲜血已经被dna检测过,沾染了阿里亚多的血,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昏迷之中沾上的。” “那又怎么样?或许是凶手为了嫁祸于我呢?” 任克敌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百密终有一疏,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阿里亚多经过医院的抢救,他根本就没有死,已经说出了你是杀害他的真正凶手。”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断了气的。”舒里克多失声道。 说完这句话,当他看到任克敌一脸的诡异笑容时,这才明白上了任克敌的当,不由恼羞成怒道:“你阴我?” “阴你又怎么样?”任克敌冷冷道,“爽快点的,就把你背后的人给我交代出来,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舒里克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看着任克敌道:“公安局是不允许严刑逼供的。” 任克敌冷冷道:“我已经查过了,你没有亲人,就是把你凌迟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把他给我带走!” 看着任克敌目光中闪过的冷酷,舒里克多几乎要疯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落网。 正文 _3208任克敌说一不二 任克敌生性守信,说到做到,事实上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情与陆渐红比起来只坏不好,看起来全是线索,但是终是无功而返,徒劳而归,所以一到审讯室,他就下掉了舒里克多的下巴,省得他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杀,在拔掉了舒里克多六根指甲之后,舒里克多终于交代了。 舒里克多是东尹动组织在蒙城活动中的一员,他的任务就是制造舆论,发布谣言,蒙蔽不明真相的群众。 阿里亚多在跟他联系的时候,说他是市里的工作人员,有重要的情况要透露给他,舒里克多便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他见面。 经过一番考虑,舒里克多还是决定见一面。阿里亚多告诉了舒里克多他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在这方面,舒里克多要精明得多,虽然也告诉了他们相见的特征,但是他并没有按照约定去做,当阿里亚多跟他一起去喝酒时看到他穿的衣服时,舒里克多立刻便明白阿里亚多便是一直跟他联系的人。 阿里亚多是什么样的人,舒里克多自然明白得很,他是不可能被争取过来的,于是动了杀机,将他骗到东大街,借口车子熄火,将阿里亚多骗下了车,残忍地将其杀害。而后又伪造了车祸现场,并杜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凶手。 任克敌从舒里克多的话中感觉到这小子是在避重就轻,让他把那个开货车的司机给交代出来。在领教到任克敌的“丧心病狂”之后,舒里克多毫无反抗的余地,把货车司机的名字、住址报了上来。 任克敌立即安排人去抓捕,不过他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舒里克多,他是东尹动到目前为止肯开口的人,当然要抓住这一点好好挖掘。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即便是又拔掉了舒里克多两片脚指甲,舒里克多也没有交代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束明也是“自己人”。 由此可见,东尹动这个组织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组织,有理由相信,不仅在蒙城有他们的人,在别的市县也有这样的人。 只是那个司机被抓获之后,根本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他只不过是个受命于舒里克多的小喽啰而已。 蒙城的雨下了两天,在这两天里,陆渐红听取了专案组的案情分析报告,通过对案情的再次归纳梳理,虽然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东尹动这个境外的分裂反动组织,也抓获了不少人,但是很显然,大鱼还沉在水底。说到底,包括束明在内的这些人都是冲在前面的炮灰。令人灰心的是,即使是拔除了在藏江所有的成员,依然支援不动东尹动的根基,因为对方一直在遥控指挥。 而目前想要在藏江进行清除,难度还是不小的,邵阳东的死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虽然束明已经承认邵阳东的死由他负责,但是在说起具体的作案过程时,他的供词与事实矛盾的地方很多。束明是摆明了不再交代了,而那个加了密的文件一直还没有被破解,这让整个案子陷入了一个死结。 几乎是与此同时,蒙城迎来了一位从m国来的投资商。 陆渐红是市委书记,这一阶段在忙于案子的破获同时,他还与康卓一起研究蒙城的发展思路,形成的结果让陆渐红在他从政的过程中首次遇到了难以确定的困惑。 康卓指出,还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目前的蒙城虽然是藏江省的省会,得到了很多政策上的倾斜,但是发展仍然不尽人意。经过调研和探索,康卓认为,蒙城是整个藏江的缩影,属于一个旅游业和农牧业为主的城市,这么多年来,随着各届领导班子的努力和国家的大力支持,工业有无到有,从有到发展,逐步发展了起来,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是能够做得到的。只要形成一个整体的发展方略,经过几年乃至十几年的苦干实干,完全可以实现飞速的进步。 不能说康卓的思想是错误的,但是陆渐红认为,康卓有点激进了。藏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如果康卓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么藏江也不会如此落后,百姓的生活也不会如此窘困。陆渐红认为在发展之中,必须主力抓好三个问题,第一是社会治安。之所以将这一点放在首位,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没有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和法制秩序,发展只是一句空谈。第二个问题则是全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包括医疗、卫生、环境等各个方面,从百姓的基本问题着手,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俗话有云,穷乡出刁民。如果他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还有谁会去惹事生非?第三个问题则是文化的灌输。藏江与汉族的文化差异很大,宗教信仰有着诸多区别,如何让他们认识到国家对他们的关怀,去了解整个国家的国情至关重要,固步自封,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那是极端不可取的。陆渐红虽然将这个问题放到了最后来说,但是说得却是最多。 康卓对陆渐红佩服得五体投地,是的,经济只是一个方面,只是物质需求,但是精神的层面也同样重要,而且更为重要,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国家的这个桃子投了出来,怎么让百姓们知道,国家的这个桃子投过来是为了让他们的生活更好,而不是让他们认为是理所当然,更不是让他们有精力与国家作对。 在这里,陆渐红说了一个笑话,说一个乞丐到小王家去要饭,前两年小王都给了他十块钱,第三年给了他五块,乞丐就问小王,为什么往年给十块今年只给五块呢,小王说,他娶老婆了。岂料那乞丐兜头就是一巴掌,大骂小王:“你狗日的拿我的钱养女人。” 虽然是个笑话,但如果蒙城的百姓没有能够理解国家并没有忘记他们,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乞丐的心理。 正文 _3209美女的介绍 来蒙城的是一个投资团队。 在来的前一天,康卓就把这件事情向陆渐红作了汇报。事实上,在康卓上市任长的第二个星期,康卓便和这个团队经过了几次磋商,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有能确定下来,所以也没有告诉陆渐红。直到昨天,康卓得知投资方已经上了飞机,这才敢跟陆渐红说起这事,如果早早汇报了,对方却没有来,便显得他这个市长一点城府都没有了。 对于这个投资团队,陆渐红自然是报着欢迎的态度的,蒙城的工业发展走在全省前列,但是翻了前几年的gdp,工业只占了30%,剩下的七成全是农牧业和旅游业,由此可见,整个藏江的工业发展有多缓慢滞后了。 详细地问了问对方的投资意向,听说对方是想在这里建一个毛纺厂,陆渐红便觉得有戏。 蒙城什么最强?自然是牧业。牧业中又以养羊者居多。如果真的能建一个大规模的毛纺企业的话,那自然是占尽了资源的优势。 所以陆渐红答应等这个投资团到了,会和康卓一起参与接待和洽谈。 投资团队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下着蒙蒙的小雨,康卓亲自去机场迎接,原本是打算先进行一个盛大的酒宴的,不过对方的实干力很强,婉言谢绝了这个酒宴,要求立即进入状态,去考察绵羊养殖基地。 这个态度传递到陆渐红这边,让陆渐红很满意,看来对方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不过话说回来,蒙城也没有什么好骗的。而绵羊养殖基地是蒙城的一大支柱产业,只是由于工艺的原因,附加值并不高,纯粹的靠出售资源换回产值,其间的利润就差了去了。他让康卓在陪同考察的期间,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去夸大其词,让投资方自己用眼睛去看。 这个效果非常好,经过两天的考察,以奥拉朱旺为首的投资团队终于在市政府的会议室里坐下来详细地谈起投资的事情来。 谈判的过程很简单,也很顺利,由于优惠的税收政策、低廉的土地价格以及源源不断的丰富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让投资方极其满意。不过投资方也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社会治安,比如政府的保护,等等等等。 陆渐红对一一作了解答,并为他们介绍了已经初见雏形的交巡警平台,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援助,并安慰他们不要被一些外界别有用心之辈的故意抹黑丑化蒙城的印象蒙住了眼睛。陆渐红又说,这个平台仍然在不断的完善之中,并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即使是社会治安再稳定的地方,也有可能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事件。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m国向来自称是法治、人权社会,但是依然有贫民窟,依然有暴力事件,依然有恐怖袭击。 康卓听陆渐红举这些例子,手心不由捏了把汗,深怕因此而惹得投资方不快,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短处不怕人揭,把头埋在沙里就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只有鸵鸟。 当晚,双方便签订了一个初步的一亿美元投资意向书,具体的投资额将会在正式的合同中予以点明。协议签订了之后,才是非常愉快的晚宴。 为了让奥拉朱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个晚宴被设计成了一个西方色彩很浓的酒会,而参加这个酒会的除了陆渐红和康卓以及投资的所有人员以外,还有常务副市长邱向前和分管工业工作的副市长马得港。 整个晚宴的氛围非常融洽,陆渐红酒量超人,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拼酒的时候,在经过了一番开场白之后,整个宴会便形成了一个聊天交流的集会。 事实上,陆渐红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的,不像我国的传统,都要在酒桌上见个高低,不把人喝个半死,那就不叫个好客。 陆渐红端着一杯红酒,与奥拉朱旺碰了一碰,道:“奥拉朱旺先生,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实干型的企业家,具备了卓越的目光和超然的智慧,相信你在蒙城的投资绝不会让你失望,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奥拉朱旺笑道:“陆先生,实不相瞒,我与康市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是牛津大学的校友,建立了非常好的友谊,后来他回国了,虽然很少见面,但是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这并不是我到这里来投资的主要原因。其实,我很早就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过陆先生的大名。” 陆渐红意外地道:“有这样的事?难道我的名字已经走出国家冲向世界了?” “陆先生很幽默。”奥拉朱旺与陆渐红也碰了一下杯子,道,“我朋友本来也打算过来的,不过由于一些别的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有能来。” “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是谁。”陆渐红觉得很好奇。 “罗斯小姐。”奥拉朱旺笑着道,“她对你可是赞不绝口,说你是你们国家最正直的官员,也是最具有经济头脑的官员,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当康说你是这里的主事官的时候,我才决定过来见识一下。” 居然会是罗斯,也就是那个洋妞克劳斯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鼓吹自己的呢。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希望你不会有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奥拉朱旺笑道:“怎么会呢,我在贵国的投资不算少,接触的官员也有很多,要么是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要么就是卑颜屈膝之辈,他们看中的都是我的投资和自己的政绩,陆先生幽默风趣,睿智务实,与我见过的官员很不一样,我很乐意与陆先生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陆渐红伸出手来道:“很荣幸。” 中途,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居然是省委一把手蒯志成。 他一进来,氛围立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正在跟投资团队中一位美女聊得火热的常务副市长邱向前立刻谄媚地迎了上去:“蒯书记,您怎么来了?” 正文 _3210不请自来 说句实心话,陆渐红是有些瞧不起邱向前的。 再说句实心话,陆渐红对于藏江的几大常委以及蒙城的一些现任干部都有些瞧不起。 这并不是陆渐红恃才自傲,或者认为自己能力超人,而是陆渐红认为这些干部的态度有问题。藏江就是再难,蒙城就是再落后,也不至于落后到这种地步,这虽然与地理位置有着极大的关系,但是陆渐红认为,更大的原因在于这些干部尸位素餐。 当然,陆渐红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去要求每一位领导干部都像他这样,事实上,像他这样的奇葩又能有多少呢?他只是在想,如果领导干部都能有一点点责任心,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个地区的发展也会像模像样。难怪有很多百姓私下里这样评价如今的官员,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人事。 蒯志成的目光没有在邱向前身上作半秒的停留,径直走向陆渐红身前,从一名侍者的手中接过一杯酒,笑道:“渐红书记,外商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蒯志成对邱向前的无视与对陆渐红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邱向前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难堪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书记和市长都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上前打招呼了,不过幸好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蒯志成和陆渐红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便不声不响地向后挪了挪步子,藏在了别人身后。 陆渐红笑着迎上前道:“蒯书记批评我了,在我解释之前,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m国的企业家奥拉朱旺先生,奥拉朱旺先生,这位是我省省委蒯书记。” “你好你好。”蒯志成当先伸出了手。 奥拉朱旺是个生意人,见多识广,这种场合自然不会做出失礼之事,也是用力地握了握手。 介绍了一下便算是熟悉了,陆渐红介绍了一下投资的情况,然后才解释道:“蒯书记,由于这个合同一直没能落实下来,所以不敢惊动领导,万一出了岔子,领导批评我办事不牢,那麻烦就大了。” 蒯志成笑道:“好你个渐红书记,心眼挺多的。说来也巧,我在汴城市调研工作回来,经过蒙城的时候,便顺道来看看你。你一直住在招待所我是知道的,没想到扑了个空。问了金秘书长才知道来了外商,在这里设宴,就不请自来了,说起来,我还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呢。” 陆渐红笑道:“蒯书记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领导可是请都请不来的。我提议,大家共同干一杯,请蒯书记为蒙城与奥拉朱旺先生的合作作个见证。” 干了这杯红酒,蒯志成又单独敬了奥拉朱旺一杯,便先行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与奥拉朱旺热情地握手:“我说三个希望希望贵方与蒙城能双赢,希望蒙城能够成为你的第二个家乡,希望贵方能够带更多的客商来投资。蒙城还是有很多美不胜收的地方的,渐红书记,你可一定要招待好服务好贵宾啊。” “保证完成任务。”陆渐红笑着和奥拉朱旺一起将蒯志成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上了车这才折了回来。 第二天,陆渐红去省委单独汇报了投资事宜,上亿美元的投资的不算大也不算小,不过对于蒙城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况且这只是初定的数字,具体的投资额有可能还会进一步增加。 蒯志成对此事非常重视,要求分管工业的副省长韩青进一步跟进,做到最好的服务,务必让草签的合同变成正式的合同,让正式的合同变成实实在在的投资,让实实在在的投资变成效益。 为此,陆渐红在回蒙城的时候,韩青便一起跟着来了。 路上,韩青并没有坐到他的专车上,而是上了陆渐红的车子。他问到了邵阳东案的事情,陆渐红告诉他,案子已经查得七七八八,虽然真凶还没有落入法网,但至少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线索,相信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韩青道:“这样也算是对得起阳东了。” 陆渐红侧过头看了韩青一眼,道:“你在省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韩青怔了一下,道:“什么风声?” “邵阳东案以及在蒙城发生的不少案子都涉及到一个叫做‘东尹动’的组织,有人跟我说,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极有可能是省委或者省政府的某位重要官员。” 韩青沉默了一阵子道:“这个传言也未必就不是真的。最近省里和蒙城都有官员落马,而你的秘书也死于非命,如果说这些人是受其他人的指挥,我有点不信,一个或许有可能,但这么多的官员,不可能。” 陆渐红道:“你来得比我早,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不妥?” 韩青苦笑了一声道:“这个我倒真没在意。” 说到这里,韩青向开车的小高瞅了一眼,才道:“我打心眼里是排斥到藏江来工作的,所以那一阵子……” 陆渐红表示理解,韩青或许是因为话题隐隐提及到了重安的事情,关心了一下道:“我听说你秘书的死是因为你对东尹动的打击让其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而对你进行的一次警告报复行动。我是知道你的性格的,有名的护犊子,自己的秘书因为这件事情而死,你不可能善罢干休,所以,你自己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陆渐红笑了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韩青道:“渐红,你的这个说法虽然很大义,但是同时也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啊。” 陆渐红道:“为什么这么说?” “爱国者说,舍小家为大家。可是不要忘了,小家也是家。你爱你的人民,爱你的群众,爱你的事业,这没有错,但是你的妻子儿女亲人也同样是百姓中的一员,你可以无私,但是你不能强求他们也无私。他们可以接受你忘我的工作,但是不能接受你从**到精神上的离开。” 正文 _3211美女之约 韩青的话给陆渐红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和深刻的反思,在事业与家庭之间,他作出了一个衡量。其实这不是一个a与b之间的必选题,他完全可以实现ab。韩青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甚至刺耳,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需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和睦团聚。 从事业的角度来说,陆渐红自认是对得起党和人民的,经得起考验的。 人认真地做一件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为着一个信念一个信仰,从一而终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显得难能可贵了。但是在面对家庭和亲人时,陆渐红的心里便充满了自责和愧歉,过分一点形容的话,包括安然在内的几女完全处在一个守活寡的状态,而几个孩子缺少的父亲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虽然她科和他们对陆渐红对事业近乎执拗的热衷表现出最大程度的理解,但是这根本改变不了陆渐红对他们缺少关心和关爱的事实。事业与家庭真的不能兼顾吗?陆渐红再次面对他以前就曾考虑过的问题。儿女情长,英雄便会气短。这一次到蒙城来与往常的工作调动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以前那是工作,这一次是历险,虽然不是孤家寡人,但是与孤军奋战没太大的区别,一切都在质疑和猜忌之中。这种心态让陆渐红压抑之极。蒙城已经死了不少人,抓了不少人,而他身边的秘书也是被报复的直接受害者,再这么下去,他受到报复的可能性是极其可能的。面对危险,陆渐红从来没有畏惧退缩过,但是他现在考虑的是他一直所忽视甚至于从来不愿去想过的,那就是他不仅是党的干部,同时还是一位母亲的儿子、三位妻子的丈夫、五个孩子的父亲。公与私,在陆渐红的里剧烈地交战,他没有答案。事业、家庭、亲人,在他的心里都占据着同等的地位,甚至于他在想,在蒙城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他的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他作出的努力再大,也根本无法瓦解东尹动这个组织,因为蒙城只不过是这个境外组织的一个重点的节点而已,对于境外的总部根本动摇不了根基,那么陪上精力甚至于性命有这个必要吗? 这几天陆渐红无意识地总会思考这个问题,而奥拉朱旺已经回了国,蒙城的事情只留下了一个叫做芙丽丝的美女副总全权负责,从征地到厂区的建筑规划设计,都是芙丽丝在搞。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韩青也一直在跟进这个项目,也很叹服这个项目的实施速度,短短的一周内,确定了投资地点,并拿出了规划,这绝对是一个奇迹。这不仅仅是投资方的敬业,也与服务方的全力配合有关。涉及到的各个职能部门完全没有推诿设卡的现象。韩青不由感慨,如果全国都能做到如此高效率的配合,把问题解决在基础,又何愁发展不起来?又何愁不会民富国强? 规划通过,剩下的便就是选择一个良辰吉时破土动工。这一天,市长康卓去省里开会,芙丽丝来到市委,与陆渐红商定了一个动土的工期,谈完了这些,芙丽丝笑道:“韩省长,陆书记,从这一次的合作过程来看,我们的投资是正确的,贵政府表现出了很强的团队合作精神,二位领导也散发出了很强的人格魅力,我非常佩服。” 陆渐红笑道:“芙丽丝小姐真会开玩笑,有魅力那也是韩省长。” 芙丽丝笑道:“我可不是开玩笑,是内心的真实想法。陆书记,这些日子的工作强度很大,现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贵政府对我们工作和生活上的照顾非常到位。贵国有句老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想以私人的名义请陆书记吃顿饭,不知道陆书记是否肯赏光。” 韩青笑道:“实践证明,陆书记的魅力强于我啊,看来芙丽丝小姐的心里还是装着陆书记的,请客也只请了陆书记一个人。” 芙丽丝笑道:“抱歉抱歉,是我的失误,韩省长,请你不要介意,一同前往。” 韩青笑着说道:“芙丽丝小姐对我国的文化懂得不少,应该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看得出来,你对咱们年轻帅气的陆书记情有独钟,所以我就不去做灯泡了。” 陆渐红其实真的没有打算去赴这个约,毕竟孤男寡女的不方便,闻言便笑道:“韩青长,你这就不对了,芙丽丝小姐诚心相邀,况且这些日子韩省长对这个项目的帮助操劳也不少,我看倒是应该请你才对。” 芙丽丝佯作不快道:“我说两位领导,是不是考虑一下我这个请客者的感受?” 陆渐红笑着道:“韩省长,是你惹得美女不开心了,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这可都是你韩省长的责任。” 韩青失笑道:“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芙丽丝请客的地点并不在市区,而离城区很远的一个国外餐厅。只不过这个餐厅走的却是国内路线,虽然老板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标准老外,不过请的厨师却是国内的,做的一手地道的中国菜。 包间在三楼,三人进了房间,芙丽丝向一位服务员低声交待了几声,很快菜便上了来,芙丽丝笑道:“不怕二位领导笑话,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吃。在贵国留学的时候,对贵国的文化非常有兴趣,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饮食,风味各异,做法多样,根本不要m国那样,连吃饭除了刀叉就没有其他工具了。这几天虽然忙,但是我忙中偷闲,有空就会到处寻吃的,这里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味道非常棒,环境也很幽静。” 韩青笑道:“芙丽丝小姐,你这话要是说出去,非遭人嫉恨不可,尤其是女孩子。” 芙丽丝奇道:“为什么?” 正文 _3212生日快乐 韩青道:“你这么爱吃,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多让人嫉妒啊。” 芙丽丝听得出韩青是在恭维她身材好,笑着道:“谢谢韩省长的赞扬。按照贵国的文化,我们一起先干一杯。” 三人各自干了一杯白酒,芙丽丝白皙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绯红来,不过陆渐红对美色望而生畏,所以才一再要求韩青也来吃饭,所以并没有过多地去说话,韩青也配合着陆渐红,拉过了话题,问芙丽丝在什么地方留的学,又介绍了京城的各式特产和小吃,把话题一直保持住,才不致于冷场。 芙丽丝似乎也被韩青天花乱坠的食品描述给吸引了,完全没有在意陆渐红的沉默,很是兴奋地一再请求韩青有时间带她去一饱口福。 三人喝了一瓶白酒,陆渐红看时间不早,提议结束。 芙丽丝居然没有反对,离了桌子,下楼的时候,芙丽丝在陆渐红的身侧低声道:“陆书记,有时间单独坐坐吗?” 陆渐红微微一怔,扫了芙丽丝一眼,见其并无异样,目光也坦然得很,微一沉吟道:“有什么事吗?不能明天再说?” 芙丽丝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小女儿之态道:“我就是现在跟你说。” 这副小女儿的娇憨之态倒是让陆渐红不便拒绝,只得找了个借口道:“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久,我晚上还有事。” “请跟我上来。”芙丽丝笑着先进了阁楼的房间。 陆渐红并没有急于跟着上楼,而是向韩青道:“我先上去,如果半个小时还没下来,你就去敲门。” 这些日子,韩青跟陆渐红的关系有所进步,所以韩青开了个玩笑道:“半个小时能做不少事情了。” “半个小时怎么能够?”陆渐红也开了句玩笑,上了阁楼。 阁楼里灯光幽暗,一张大理桌上放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鲜花,一支拉菲红酒斜躺在水晶盆子里,两只高脚杯对面而立,在桌子两端还摆放了两枝正在熊熊燃烧的粗烛。 芙丽丝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道:“陆书记,今天是我的生日,在我们国家,过生日是非常隆重的,我的家人不在这里,所以我选择与我最欣赏的男人共同度过。” 陆渐红没有正面回答:“生日快乐。只是没有带礼物来,实在不好意思。”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芙丽丝微微笑道,“请稍等。” 芙丽丝从桌边的椅子上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细的盒子,打开来,竟是一件丝绸裙子。当着陆渐红的面,芙丽丝背对着陆渐红脱下了全身的衣服,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非常有光泽,陆渐红注意到,她竟连纹胸和内内都脱了下来,优美的曲线便若隐若现地展现在了陆渐红的眼前。 陆渐红必须承认,芙丽丝的身材非常棒,兔子在她穿裙子的时候露出半圆形的轮廓,突突跳动的烛光下,顿时弥漫出一股旖旎的暧昧氛围。 陆渐红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拦,对方只是换了件裙子,或许m国就是如此开放,自己若是大惊小叫,反而是贻笑大方了。 换了裙子,芙丽丝赤着脚转过身来,这是件吊带裙,两根透气的锁骨高嵌着,真想不到这么瘦的女人会有如此之大的胸膛,胸前的两座巍峨之间隔着一条紧实的沟壑。 陆渐红内心赞叹不已,西方女性的身材果然傲人,绝非亚洲女性所能比拟,不过他的目光却是清澈得很。芙丽丝虽然拥有天使般的面孔和魔鬼一样的身材,但是与克劳斯蒂比起来还差了很多,差得并不是身材和相貌,而是欠缺了一分克劳斯蒂高中典型的气质,陆渐红连她都没有去染指,自然更不会对芙丽丝动心了。 “别站着呀,请坐。”芙丽丝看到陆渐红目光中的淡然,心里也是暗暗惊讶,这个年代,坐怀不乱的男人已经如太监一样难寻了。 陆渐红很绅士,拉开椅子,让芙丽丝先入坐,在芙丽丝坐下的时候,他的目光顺着那道沟壑溜了一眼,好深。 待陆渐红在对面也坐了下来,芙丽丝拿过酒,在两人的杯中各倒了小半杯,笑道:“我的身材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道:“芙丽丝小姐的身材很完美,如果去做模特的话,一定会大红大紫。” 芙丽丝浅浅笑道:“模特是一个风光无限的职业,只是赚钱很少,而且业内的潜规则我也无法忍受,所以我只做了一个月,便离开了那个肮脏的圈子。” 陆渐红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陆渐红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了舒平的名字。 陆渐红倒没有想到会是舒平打电话过来,接通了电话道:“舒哥你好。” “渐红,还在蒙城吗?”舒平的声音听起来很凝重,但是在这份凝重之中却似乎又带着一丝轻松的愉悦,“明天上午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情,赶到中南海来。”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舒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事情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不想在电话里说,你过来就知道了。”舒平笑着道,“好好睡一觉,保持精神。” 陆渐红还是追问了一句,舒平在电话里笑着,还是透露了一些:“重安的合同案尘埃落定了,具体的等你来了再说。” 陆渐红放下电话,略略有些失神,其实对于合同案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谜底,这一阵子韩青与自己的关系在修复,而同时也让陆渐红对韩青的了解更深入细致了一些,如果真的尘埃落定,是不是意味着韩青要倒霉了呢?或者只是找几个替死鬼就算是作了交代了呢? 这时只听一个幽怨的声音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耶,你在这个时候走神,会让我难过的。” 陆渐红抱歉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把手机给我。”芙丽丝向陆渐红伸出手来,接过手机关了,放到一边,这才笑道,“陆,今晚,你是属于我的。” 正文 _3213 上品 陆渐红尴尬地笑了笑,举杯道:“祝你生日快乐。” 看着陆渐红喝下了酒,芙丽丝的笑容灿烂了起来,笑道:“陆,你觉得我漂亮吗?” 面对一个女人这样的问话,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回答,陆渐红自然也不例外:“如果你不漂亮,这天底下就没有漂亮的人了。” “那……我跟你老婆谁更漂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芙丽丝的舌尖轻轻伸出,在猩红的嘴唇上舔了一舔,极为媚惑,就连定力超强的陆渐红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陆渐红笑了一声,道:“你们不是同一类的人。” 陆渐红还是很给芙丽丝面子的,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实际上他是在提醒芙丽丝,妻子毕竟是妻子,而你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芙丽丝有没有听得明白,微微笑道:“我跟她确实不是同一类人,但,都是女人,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不同的女人吗?只要你愿意,我今晚就是你的。” 说话间,芙丽丝已经站了起来,在肩上轻轻一提,绸感十足的吊带裙子顿时无力地滑落了下去,蒋她整个身体都暴露在陆渐红眼前。 陆渐红没想到芙丽丝会有这么一出,吃了一惊,这时芙丽丝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已径直走到了他的身前,身体身躯前倾,那两只突突跳动的兔子便强性十足地靠在了陆渐红的脸上。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淡道:“你喜欢我?” 陆渐红坐着没有动,呼吸却是微微显得急促起来,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不能动,他居然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没有后面的椅背靠着,他的人都极有可能倒下去,而同时却是有一股热浪正在无可遏制从小腹急速升起,并以一种异常的速度冲击着他的神智。 看着陆渐红额头沁出的丝丝汗珠,芙丽丝轻轻用她的胸摩挲着陆渐红的脸庞,微微喘息着道:“这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 陆渐红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近乎是嘶吼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芙丽丝偏开她的胸,向后微退一步,将她*的私密之处一览无遗地展现在陆渐红的眼前,吃吃笑道:“你刚刚也说了,我的身材还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把我压到床上,你不想吗?为什么不过来呢?” 陆渐红想逃离这个房间,但是他全身上下除了下面的某方面充满了力量和硬度以外,根本不能动弹半分。 “哦,我忘了,你的酒杯里被我放了药,根本动不了。”芙丽丝缓缓走到陆渐红的身前,解下了陆渐红的皮带,褪去了裤子,露出坚硬火烫的东西来,略有些惊讶地说,“你倒是挺有本钱的,在我们国家,也算是上品了。” 陆渐红全身不能动弹,此时的芙丽丝就像是一个美女蛇在折磨着他,生理的反应让他几乎要崩溃,但理智告诉他,必须想办法制止。 陆渐红任由芙丽丝的双手在他的*上抚弄把玩,微弱地道:“为什么?” 芙丽丝停下了动作,从鲜花里拿出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陆,你中的是我们最新研究出来的情花毒,这个名字还是借鉴了一个姓金的小说作家的一本书呢。” 陆渐红现在无暇告诉她那个作家不姓金而是姓查,因为那股热流流动得越来越快,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引爆,狠狠咬了一口舌尖,一缕鲜血沁了出来,痛楚让陆渐红恢复了一丝清醒:“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芙丽丝的脸上显出极其妖艳的神情来,跨坐在陆渐红的腿上,抹正了陆渐红的位置,让它一点点地挤进她的身体,以很小的幅度轻轻摇晃着,嘴巴却是附在陆渐红的耳边,申吟着道:“你抓我们那么多的人,让你吃一颗情花丸,真是便宜你了。” 陆渐红的身体抖了一下,他已知道,眼前这个蛇蝎美人来自于东尹动,报复已经开始了,只是他已无法去集中精力去想这个报复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更无力去反抗芙丽丝对他的强*,他的神智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残留的一丝清醒也几乎泯灭在从下面传来的快意之中。 芙丽丝加快了动作的频率,轻笑着道:“不过这种药有着强烈的副作用,既可以摧动人的**,也会留下副作用,会引起心股梗塞而猝死,陆,你有这么一根宝贝,我真的舍不得你死,可是……” 芙丽丝的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动作也在加快,啪嗒啪嗒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狰狞得很:“可是谁让你选择跟我们作对呢?” 陆渐红的神智已经彻底迷失,可是力量却似乎恢复了,狠狠地挺动着身体,所剩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原始**,可是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则报道,藏江省省委常委、蒙城市市委书记陆渐红在与一名投资商偷情时由于过度兴奋导致心肌梗塞而死在该女身上。 ——对方不仅要他死,更要他身败名裂地去死!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芙丽丝面色一变,口中却是发出了欧美猛片中女主角的声音,用力地扭动着下体,高起高落,以期加速对陆渐红的刺激,尽早诱发心股子梗塞,将陆渐红送上西方极乐世界。 “陆书记!陆书记!”韩青在外面的叫声大了起来。 原来韩青在陆渐红上了阁楼之后,便进了一个偏厅去喝茶。他原本是想上车上坐坐的,不过他知道小高对他的恨不比陆渐红少,所以为了不自找难看,还是先找个地方喝茶。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还不见陆渐红出来,考虑到他跟芙丽丝在一起,万一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冒失地闯进去未免不妥,所以先打了陆渐红的手机,可没想到陆渐红的手机关了。 韩青自然知道,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关闭手机的,所以立刻便反应过来出了问题,赶紧一边上阁楼一边打电话给小高,说陆渐红有可能有麻烦。 正文 _3214还算及时的不及时 韩青先到,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抬腿便去踹门,跟着便被一柄枪指住了。 这个变故让韩青吃了一惊,直觉告诉他,他很危险,但是陆渐红更危险。在那刹那之间,韩青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下意识地转身便向那把枪的主人扑了过去。 在撞中那人的瞬间,加了*的枪噗地一声枪响,子弹穿过了韩青的肺,将他的身体撞得一滞,但是他扑出去的身体并没有因此而停顿,与那人纠缠到了一起。缠斗中,再传来一声枪响,韩青的身子猛地一僵,他只到一人的怒叱,便再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 “首长,还没有联系上,可能在飞机上。”舒平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陆渐红出现,他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遍陆渐红的手机,但一直都提示已关机。原本他也认为陆渐红是在飞机上,可是到了下午也没见陆渐红过来,而且还是打不通他的电话,这让舒平非常意外,但是他万万想不到陆渐红出事了。 首长的神情有些难看,半晌道:“有可能,再等等吧。” 舒平出了去,立刻再次拨打陆渐红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当下查找了蒙城市委办公厅的电话,打过去之后,得到的答复是陆书记今天没有上班。 舒平的心里有些不安了,又查了京城几个航空公司的飞行记录,并没有任何航班延误或者失事的消息,这更加加剧了舒平心头的安,要知道陆渐红行事虽然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在一些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比如首长的召见。就是寻常百姓也知道接受首长的召见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一个资深的体制内官员呢? 舒平立即把自己的担心向首长作了汇报,首长也觉得事情不对,藏江会发生些什么,已经发生了些什么,他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当下皱着眉头道:“咱们再等一晚,如果他还没来,我们明天一早去藏江。” 虽说还要等一晚,但是舒平估计不可能有什么变化,所以他立刻联系专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在暗暗盼望着这一次的藏江之行被取消了才好。 而此时此刻,蒙城宁静万分,可是这些并不能够表明蒙城就是风平浪静的。 陆渐红的遭遇被严密封锁,那个餐馆也被全面控制。此时的小高正在病房照看陆渐红。 陆渐红正处于昏迷之中,经过检查,他是中了一种未知的毒,但是由于对毒性的不了解,院方也不敢随意用药,正在对现场遗留下来的那颗药丸进行分析。 小高心急如焚,由于涉及到陆渐红的生命危险,所以小高也不敢有所隐瞒,在院方表示无法短时间内为陆渐红解毒之后,他立刻与安然进行了联络,不过电话里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说陆渐红出了点事情,最好能来一趟。 安危在电话里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小高含糊地说,来了就知道。 任克敌刚刚到医院来。以他与陆渐红的感情,他是想留下来的,可是他知道,他留下来并没有任何的作用,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小高看着陆渐红昏迷中的脸孔,体内的*物已经被化解了,但是毒还没有解。 小高怎么也无法忘记他所看到的那一幕。 在接到韩青的电话之后,小高立刻奔向阁楼,可是刚刚进到店内,他便遭遇了三个人的同时袭击。由于袭击来的突然,小高猝不及防,被砍了两刀,但这两刀是他硬挨的,唯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除掉对手,为解救陆渐红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料理了三人之后,他快速上了阁楼,正看到韩青中枪倒地,生死不知,一个人正握着枪站起来,被小高从身后一记低边腿踢中太阳穴,哼都没哼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当小高冲进房间,陆渐红目光涣散,气喘如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如果换了平时,看到一个女人骑在陆渐红的身上,小高或许会会心一笑,但是此时的小高却是愤怒如虎,而那个芙丽丝却是大笑着从陆渐红的身上站了起来,冲着小高直嚷“eon”。 小高不知道这女人对陆渐红做了什么,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虽然不知道在陆渐红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观陆渐红的神智不清便知道事态紧急,一掌劈晕了他,让任克敌速度派人过来,叮嘱还需要急救车。 任克敌很快控制了场面,将陆渐红和韩青送到医院去抢救,与小高商定,对此事严格保密,并安排警卫人员24小时在医院保护。现如今,陆渐红昏迷不醒,韩青也做完了手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在重症房观察,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任克敌一脸憔悴地进了来,阴沉着脸道:“陆哥怎么样?” 小高摇了摇头,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任克敌揪心地道:“这样也不是个事,我看还是赶快转院,拖长了对陆哥没有好处。” 小高道:“医院说已经控制住毒性的发作,已经组织专家对药丸的毒性进行分析。嫂子应该快要到了,等嫂子来了再说。嫂子来了,你不要乱说话。” 任克敌点了点头,目光阴鸷地看向了窗外。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小高问道。 “能怎么样?现场所有人都被你挂了,只剩下那个女人。”任克敌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酷无比。 夜色降临,就在舒平还在安排次日专机的时候,安然包的专机已经从燕华飞至蒙城。 由于陆渐红出了事,正在燕华的孟佳和高兰也随同一起来了,不过此事她们并没有声张,所以梁月兰和杜冰洁以及孩子们并不知道,因而来的只有她们三个人。 安然到达医院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坚强,不是没有泪,而是泪水在来的时候已经流干了,小高模棱两可的话更是让三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路上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正文 _3215三女齐至 在来的途中,安然变得坚强了起来,她是三人中当之无愧的大姐大,虽然孟佳也是女强人,但是在这种时候,顿时显示出她与安然的差距,相比之下,高兰的情绪是最低落的,一路上,她都是在暗暗为陆渐红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在到医院之前,安然已经在车上与小高联系过了,所以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的时候,小高和任克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安然三人下了车,小高迎上一步,在安然没有开口之前,已是道:“几位嫂子,陆哥现在昏迷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小高的这个句话让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比这个要更糟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安然点了点头道:“先上去吧。” 几人到了病房,陆渐红无知无觉,安然走到他的身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高和任克敌互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让三女留下来。 在走廊外,任克敌递了根烟给小高,垂着眼帘道:“小高,你说陆哥能不能迈过这道坎?” 小高没好气地道:“陆哥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克敌,你应该多下点功夫了,这一次已经涉及到私仇了。” “这个我知道。”任克敌的眼皮子急剧的跳动了几下,芙丽丝已经承认了她是东尹动的人,这一次随投资团队过来,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报复陆渐红,正如陆渐红所预想的那样,不仅让陆渐红死,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地死,只不过到最后功亏一篑,没有达到目的,只不过陆渐红毒性未解,昏迷不醒,离她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 除此之外,芙丽丝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上一次任克敌对舒克里多下了重刑,胡安国就对他提出了警告,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任克敌丝毫不会怜悯,但是由于她国籍的原因,任克敌不便于再去搞什么严讯逼供,这案子暂时由胡安国安排人接手。 两人心乱如麻,心中都窝着一肚子火,可是那种空有力而找不到对象发泄的无力感让他们几乎要疯狂了,两人此时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能寻得到东尹动的老窝就好了,非得不惜一切代价去端了不可。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轻响,从电梯里走出来*副部长胡安国。 他是特意来看望陆渐红的,见这二人站在门外,不由道:“陆书记有好转了?” 任克敌摇了摇头:“陆书记的家眷过来了。” 胡安国点了点了头,却是皱着眉头道:“你们不应该通知他们的,这样一搞,就无法保密了。” 小高道:“万一陆书记真的有什么不测,她们不知情,这也太残忍了。” 胡安国的目光在病房的门上略作一下停留,道:“我刚刚去问过医生了,半个月之内,他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半个月之后呢?这帮专家真是饭桶。”任克敌咬着牙道。 胡安国苦笑了一声道:“这个也怪不了他们,这是从未发现过的毒,能够保持半个月性命无忧已经很难得了。对陆书记保留点信心吧,我相信,这半个月内专家肯定会有办法的。” 案情没有什么多说的,既然陆渐红的家眷已经到了,胡安国也就没有多留,由于暂时还不知道芙丽丝有没有别的同党,所以他叮嘱任克敌务必保护好陆渐红的安全,虽然他昏迷不醒,但好歹还有个希望,如果敌人再施辣手,那罪过就大了。 过不多时,安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小高,你一夜没睡吧?今晚我在这里照看他。麻烦你安排一下住宿的地方,她们……” “然姐,我们也都留下吧。”孟佳红着眼睛在房间里道。 小高向里面看了一眼,高兰正握着陆渐红的手无声落泪,任克敌不忍再待下去,道:“小高,这里交给你了,我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嫂子,你也不要太担心,陆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克敌,辛苦你了。”安然虽然心乱如麻,但并没有失去冷静,礼节上仍然是很周到。 目送着任克敌离开,小高道:“嫂子,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安排点吃的过来。” 安然的脸上浮过一丝痛楚:“这个时候,谁还能吃得下?” “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能照顾好陆哥?”小高招呼了一声留下来的警察,请他们帮忙弄几个盒饭过来。 又回到病房,陆渐红似乎睡着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三位娇妻都到了,皱着的眉头微微有些舒展。 安然示意小高坐下来,道:“小高,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高对他现场看到的略作改动,道:“凶手是个m国女人,叫芙丽丝,打着投资的幌子到蒙城,一切都像是真的在投资。昨天晚上他们在市委谈了工作,芙丽丝要请陆哥吃饭,一起去的还有副省长韩青。吃完饭后,芙丽丝说有事情要跟陆哥单独说。韩省长不便在场,就在另一个房间里等着,想不到芙丽丝用心歹毒,在陆哥的茶里下了毒药,后来还是韩省长向我示警,只可惜迟了一步。嫂子,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陆哥。” 说到这里,小高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这还是安然第一次看到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落泪,这是自责的泪水,也是痛恨的泪水。 “小高,这怪不了你,对方是刻意对付他,防不胜防。”安然反是安慰着小高。 孟佳的目光里迸射出怒火,道:“那个女人呢?我去凌迟了她。” 向来温文尔雅的高兰这时也咬着牙道:“算我一个。” 安然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妹妹,她们想为陆渐红复仇的心情她是能够理解的,事实上,她也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治救好陆渐红。如果陆渐红有个闪失,就是杀再多的人,也弥补不了这个伤痛。 正文 _3216放风 所以安然并没有顺着孟佳和高兰的话音去说,道:“小高,现在医院这边怎么说?” “正在分析现场遗留下来的那颗毒药,看看都有哪些成份,如果能够分析出来主要成分,我想会对陆哥的解毒有很大的帮助。”小高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气。 安然沉思了一下,转头向孟佳和高兰道:“孟佳,高兰,你们在这里照应着,我去看看专家的分析情况。” 安然跟着小高去找专家了,孟佳看着陆渐红那张红艳的脸庞,道:“高兰,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熟悉的医生,我也想想办法。” 孟佳一连打了不少电话,但是她认识的医生都是临床的专家,让他们做做手术还行,真的来解毒,怕是会帮了倒忙。 高兰的交际圈子并不广,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康平的市委书记父亲,打通了电话之后,把陆渐红的情况说了,高福海险些没把手机给跌下来,几乎在电话里就要吼起来了,可是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后悔的话都是没有用的,事实上,他对于陆渐红去蒙城任市委书记就有自己的意见,可是胳膊怎么也扭不过大腿,这是上面的意见,他也是爱莫能助,有意见也只能够保留了,而且同时他也在想,陆渐红最多过去过渡一个阶段,等他的处分“刑期”结束,上头应该会给他一个交代,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渐红这么快就出事了。 在得知事情经过的刹那间,高福海也来了脾气,如果陆渐红安然度过这一劫也就罢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倒是想看看首长会怎么办,到时候他这个政治局委员宁愿辞官不做,也要为陆渐红讨一个说法。 “高兰,你好好照顾他,我这边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专家,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对外宣扬。” 且说任克敌回到临时设置的秘密审讯地点,看到了那个心毒如蝎的女人,他恨不得上去扭断她的脖子,只不过理智告诉他并不能这么做,也没有实在的意义。阴沉着脸走了过去,看守的那两名警察跟他打了个招呼,任克敌示意把封闭的审讯室打开,一名警察迟疑了一下道:“任局,你要冷静啊,不然我们也很难做。” “我还用得着你们来教?”任克敌没好气地扬了扬手。 门开了,任克敌进了去,芙丽丝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精神也颓废到了极点,原本秀丽的长发现下如稻草一般散落在额前,正在打瞌睡。 任克敌过去猛地一拉她的头发,让芙丽丝发出一声惨叫,在看到是任克敌的时候,芙丽丝轻轻一笑,道:“你们中国的男人就会这样欺负女人吗?” “女人?”任克敌忍不住道,“在我的眼里,你连人都算不上。” 芙丽丝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蔑视,淡淡道:“那我欢迎你来折磨我。” 任克敌拉了张椅子,坐到了芙丽丝的面前,道:“芙丽丝,如果我是你,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任何人来搭救你的。” 芙丽丝淡淡道:“我从来就没有抱着活着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还不死?”任克敌忽然一抬手扇了芙丽丝一记耳光,咬牙切齿道。 芙丽丝的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杀我?” 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任克敌真的没法子,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压下自己几乎暴怒的情绪,在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芙丽丝,你或许还不知道,其实你可笑得很。” 芙丽丝也笑了起来:“信仰,你们是不懂的。” 任克敌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陆渐红已经醒了,你那个什么狗屁新研制出来的毒药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怎么可能?”芙丽丝有些动容了。 任克敌耸了耸肩:“那颗药事实上只不过是一种催情的药物罢了,所以我才会说这是一个笑话。想不到东尹动的报复竟然是这样的。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你还是造成了我们的恐慌,虽然这个恐慌在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我知道,从你的嘴里是什么也不会问出来的,所以我来只不过是为了羞辱你一番而已。你放心,由于你的行为并没有损害到人,所以我们不会抓你,但是为了报复你给我们造成的恐慌和麻烦,我会让人先轮你,然后刮花你的脸。哦,对了,索马里海盗知道吧?或许我会把你送给他们。” “哈哈哈哈,你就不要骗我了,那种药的毒性我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妄废口舌了。”芙丽丝长笑了几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任克敌。 任克敌看着她的模样,他是兵中之王,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汉,恰恰相反,他的思维极其缜密,在军事素质的基础上,还兼修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还包括了心理学等各个方面,所以任克敌判断,芙丽丝之所以不再跟他说话,是因为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了任克敌的话。 心中微微一动,任克敌站了起来,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准备迎接下一轮的节目吧。” 出了来,陆渐红大声向两名看守道:“给我看好她,不准她有任何的动作,撒尿都给我跟着。” 在离开的时候,任克敌站在外面的玻璃窗前又观察了芙丽丝一阵子,芙丽丝一动不动,但是不久便抬头开始打量起这个审讯室来。 任克敌冷笑了一声,快步走到胡安国的办公室,跟胡安国低声交谈了一阵子,胡安国脸露惊诧之色道:“这样能行吗?” 任克敌淡淡道:“她要是死扛着不开口,留着她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去搏一把,况且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东西。” 正文 _3217绝代双骄 医院里,安然正紧锁着眉头,与院方的专家交换了意见,正在着力于对毒性的分析,不过这种毒确实是国内首见,专家的意见是不能把目光放在医业内,还要再找一找化学方面的专家。 安然虽然够镇定,但是此时的她也不禁有一丝慌乱,毕竟是自己最爱的人中了毒,不敢随便用药,用对了倒也罢了,但是万一用错了,将会铸成难以弥补的大错。更要命的是,她所认识的几个专家都是国外的,通过正常的途径过来,恐怕要耽误时间,而非正常途径,实施起来更有难度。由于已经很晚了,有的电话也并没有能够打通。 一夜便在忧心和焦急中度过了,第二天陆渐红仍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而且还有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的趋势,陆渐红的脸更红了,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红。专家在过来检查之后,表示没什么问题,是抗毒药在发挥作用。 天一亮,安然便继续联系,只是联系的效果并不好,这让安然非常郁闷。她在考虑着,必须要把陆渐红转移到更好的医院去。 在医生给陆渐红进行过例行的全面检查之后,*副部长、专安组组长胡安国匆匆赶来了。 原来首长在等了一夜之后仍然没有等到陆渐红之后,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陆渐红真的出事了,让舒平跟胡安国联系了之后,胡安国不敢隐瞒,把情况介绍了一下,这让首长大吃一惊,抢过电话就怒斥胡安国混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在第一时间汇报。 胡安国苦笑不已,不是他不想汇报,只是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复杂,而且事情还涉及到外国人,不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的话,极有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而封锁消息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所以耽误了汇报。 在得知陆渐红目前昏迷不醒之后,首长悬着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说他已经上了飞机,要求胡安国务必确保陆渐红的安全,绝不允许出现“次灾害”。 继而他才问及韩青的情况,胡安国说,韩青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两枪都中了要害,正在重症室,是死是活就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首长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在飞机上一再催促飞机开得再快一点,飞行员哪里敢大意啊,要是飞机失了事,他自己玩完不说,恐怕还会被诛连九族。 中午时分,飞机抵达蒙城。 首长连省委都没有去,直接赶来了医院。 从胡安国那里知道首长要来的消息,安然强忍着心头的悲痛和焦急,做好迎接的准备。 就在首长去医院的路上,机场那边向省委一把手蒯志成汇报了首长搭专机过来的消息,蒯志成吓了一跳,那可不敢怠慢,立即让公安厅先行,他随后就到,也跟着赶往了蒙城。 不过在市委,他并没有等到首长一行,就在他到蒙城市委没多久,省长吴晗也到了。 对于省委一把手和省长的突然到来,市长康卓吃惊得很,放下手头的事情来陪同,安顿他们在市政府的会议室坐下来,向二位领导汇报近斯的工作。 两位省里的大佬心里有心事,心不在焉地听着汇报,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首长这次不声不响地坐了专机到蒙城来,蒙城不会又出什么事情吧? 近期蒙城的工作其实在康卓去省里参加会议时已经汇报过,再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花样,吴晗当先道:“康市长,陆书记怎么不在?” 康卓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两位大哥级的人物过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得替陆渐红打圆场,道:“陆书记说是要去外地会一位客商。” 吴晗轻哦了一声,心里自然不相信这个理由,不过他并没有去想太多,陆渐红毕竟是蒙城的市委书记,是一把手,没有义务坦承自己的行踪。 “康市长,你有事先忙吧。”蒯志成忽然开了口,道,“我有点事情要跟吴省长说。” 康卓现在更是一头雾水了,今天的这两位领导表现都很异常啊,跑到市政府的会议室商量事情。 刚刚离开会议室不久,康卓便接到了电话,说是首长在蒙城军区医院,这个消息险些没把康卓吓得一p股跌坐在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两位领导到蒙城来的真正原因,那是因为首长来了。 可是此前并没有得到正式的官方通知啊,不过看两位领导的样子,他们似乎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首长来干什么?联想到陆渐红从昨天就失了踪,康卓心里不由猛地一沉,莫不是陆渐红犯了什么严重的过错甚至是罪行吧? “老吴,你应该也知道首长来蒙城的事情了吧?”蒯志成漫不经心地道。 吴晗心里像是吃到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这***又玩阴的,首长来了也不跟自己说一声,嘴上却是道:“你不也知道了吗?” 蒯志成似乎没有听得出吴晗的讽刺之意,道:“你说首长直接来蒙城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吴晗淡淡道:“我不知道。” 蒯志成道:“陆渐红可是一直都没有出现啊,难不成是他出了岔子?” 吴晗心里微微一惊,蒯志成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要不然首长不会来得如此突然,只是陆渐红去哪了?他又能出什么岔子呢? 这时,康卓快步走了过来,他可不敢瞒着不报,道:“汇报两位领导,首长到了蒙城,正在蒙城军区医院。” 蒯志成和吴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城府极深的人,恰当地表现出了震惊之色,道:“首长?军区医院?怎么回事?” 康卓苦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所以向两位领导汇报请示。” 吴晗这个时候倒是谦虚了起来,道:“蒯书记,首长来真是让人想不到,你是省委一把手,还是你去的比较妥当。” 蒯志成却是道:“这样不好吧,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正文 _3218我有个要求 蒯志成多精的人啊,吴晗的提议表面上是对他的尊重,实际上却是给他设了一个陷阱。他们两人在蒙城出现,如果首长在蒙城市委或市政府,遇上他们,他们自然可以说是到蒙城来调研或者视察什么的,遇上首长是个巧合。可是首长现在在军区医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去见他碰壁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吴晗就想让蒯志成去碰这个壁,只是被蒯志成识破了,拉着他一起去。 吴晗没了后退的余地,只有随蒯志成一同前往,倒是康卓有点进退两难了,去还是不去呢? 不过这两位领导在得知首长的行踪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径直出了会议室,康卓想了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所以只是将二位送上了车,便折返了回来。 且说首长和舒平匆匆赶到军区医院,见到了安然,首长握着安然的手道:“安然,陆渐红是位英雄,他一定不会有事。” 安然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首长的人格魅力非常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安然的情绪有些失控。 “安然,坚强一点,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好不好?” 看着熟睡一般的陆渐红,首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愤怒、悲痛、欣慰兼而有之,半晌才一言不发地出了病房,向陪同的医院院长道:“让医院参与到这一次工作中的所有专家到会议室开会。” 会上,首长态度强硬,问院方能不能解了这个毒,如果解不了,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如果能,那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虽然没有说什么狠话,但是有理由相信,如果军区医院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话,恐怕迎接他们的是一次大换血。 院长立下了军令状道:“目前的分析已经大致有了结果,上午已经尝试了用药,根据临床的观察来看,还是比较对症的,我相信,不出三天,陆书记便能够醒来。” 舒平不由面带喜色,首长却是重重地道:“我要的不是他醒来,而是他健健康康地醒来。” 从会议室里刚出来,便遇上了蒯志成和吴晗二人,首长的脸色非常难看,连理都没有理他们。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很自责的,面对恐怖和分裂主义,依赖于陆渐红一个人的力量,以他的个人之力与一个庞大的组织对抗,确实勉为其难了。如果陆渐红这次真的因此而丧生或者落下了残疾,这将是首长对陆渐红一家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和歉疚,而作为全省最高级的一级组织,省委省政府在这项工作中形同虚设,首长对蒯志成和吴晗的工作是极度不满意的,所以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理也未理他们,径直和舒平二人进了病房。 蒯志成和吴晗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首长很不爽,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非常为难,来了,不跟上去也不好,跟上去那纯粹是找抽,最终两人还是决定跟着过去。 两人在病房前被挡在了门外,不过里面说话的声音还是隐约能够听到的。 “安然,院方已经有所应对,相信这两天他就能醒过来。”首长动情地道,“安然,请允许我代表国家向陆渐红和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也请代我向陆渐红的母亲转达我的问候,你们为国家培养了一个敬业的干部。” 安然听首长这么说,不由道:“首长,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是陆渐红自己的选择,他对事业的热爱让我们不能对他的选择作任何的阻挡,只能尽最大的力量去支持他。” 首长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是我考虑不周全,没有预料到蒙城的形势如此严峻。” 安然忽然道:“首长,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可以,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满足。”首长的心里确实自责得很,也难得安然如此识大体,并无半句抱怨之言,所以首长自然有理由这么说。 安然回头看了病床上躺着的陆渐红一眼,道:“首长,我知道,我这个要求非常自私,但是在蒙城,他一个人在这里,确实……” 停顿了一下,安然道:“我想请首长收回成命,如果他在醒来之后,身体还能够工作的话,哪怕只给他一个闲职,也不要再留在蒙城了。首长,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过于看重了个人利益,但是,作为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我必须这么恳求您。” 首长轻轻一叹,道:“安然,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胜利不能以牺牲为代价,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干部。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他醒了,我们一起征求他的意见。” 安然笑了笑道:“他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首长充满爱怜地看了一眼陆渐红,又向舒平看了看道:“舒平,你看呢?” 舒平垂下了头道:“他的任职是需要组织任命的。” 舒平大大的狡猾,言下之意,只要您首长同意,组织部下了任职文件,他陆渐红也只有认命的份,陆渐红当初被降职,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首长微微笑了笑,道:“舒平,这几天你就留在蒙城,等陆渐红醒来。” 舒平应是,首长又道:“等他好一些了,你代我把那件事跟他说一下。” 舒平又应是,首长这才道:“走,一起去看韩青怎么样了。” 重症室里,韩青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清醒,只是中的两枪都是要害,所以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依赖于呼吸机呼吸。 当他看见首长亲自来探望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湿润了,虽然不能开口,但是眼角却有泪水流下来。 首长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半晌才向舒平道:“通知老韩一声,让他过来看看吧。” 看着首长离开,舒平才轻轻拍了一下韩青,道:“先好好养伤,是非功过会有一个评定的。” 正文 _3219放凤归山 夜再一次降临,当黑夜笼罩了大地之后,一切都渐渐地归于平静。 凌晨时分,军区医院专家经过一致讨论,终于拿出了一个妥善的治疗方案,针对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细致的排除,一一制订了应急方案,陆渐红被推入了急救室。 室门,一群人等都在焦急地守候着。 而此时的专案组特讯地点,一切都陷入了平静。 忽然,一个女人地声音响了起来:“我要上厕所。” 守卫的警察被吵醒非常不爽,敲了一下门道:“自己解决,没有人偷看。” “我是大的。”芙丽丝抗议道。 两天的中规中矩让干警们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恶感,人就是如此,在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利益时,没有哪个人会对一个犯人尤其是一个女犯人过度敌视。 “我受不了了。”芙丽丝又叫了起来。 另一名干警道:“她两天没大解了,要是真拉在里面,打扫起来也受不了。” “你等一下。”刚刚说话的干警去叫了一位女警察来,打开门,带着芙丽丝去了厕所。 一分钟,两分钟,过了五分钟还不见人出来,两名警察赶紧奔过去,却看见那名女警已经昏倒在地,厕所的窗子大开着,而芙丽丝早已不知所踪。 “怎么办?”一名干警道。 另一名干警看了一下手表,道:“才几分钟,还跑不远,等一会儿再追。” 又过了几分钟,两名警察才装模作样地叫起来:“人犯跑啦!” 芙丽丝躲在一条阴沟里,平时想想都恶心的地方,现在居然要躲在里面藏身,她已经藏了半个多小时,用阴沟的水把全身都淋了一遍,以防被追踪的猎犬嗅到自己的气味,或许这些警察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为了躲避搜捕会躲在臭阴沟里。 天色微亮的时候,芙丽丝才敢悄悄地露出头来,向着大山的方向奔了过去。 七点多钟的时候,病房里暴出一片欢呼之声,经过数个小时的医治,陆渐红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经过检查,对他施用的药物已经开始作用,毒性正在快速地被消除,这无疑是在宣告众人,施药对症。 这个消息无疑是非常振奋人心的,第一时间里省委一把手蒯志成和省长吴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两人的反应大相径庭,蒯志成喜形于色,吴晗却是面无表情。 在得知首长是特意来探望出了事的陆渐红之后,蒯志成对陆渐红的认识又有了一个新的高度。事实上,他的心情是颇为不安的,陆渐红在首长心中的地位到如今是勿庸置疑的了,而陆渐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遭遇到了麻烦,并且险些一命呜呼,一连串的官员落马,一连串的官员出事,一连串的暴力袭击事件,这无疑都是在响亮地扇着他的耳光,而首长对他的忍耐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昨天在医院受到的冷遇便已经是一个证明,如果陆渐红真的死了,那么有理由相信,他的省委一把手估计也到头了。 所以,他非常关心陆渐红在医院里的施救情况,现在得知陆渐红还活着,对于他来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消息。 省委副书记朴树人正在蒯志成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见蒯志成高兴成这个样子,笑着道:“蒯书记,什么事这么开心?” 蒯志成笑道:“蒙城最近是多事之秋,陆渐红出了点麻烦,不过还好,这个麻烦解决了。嗯,不提这个了,你继续。” 而在省政府的吴晗在接到电话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心里的想法与蒯志成却是不一样,从个人情感的角度上来说,他对陆渐红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管陆渐红曾经有多辉煌的过去,但是现在的事实情况是陆渐红是他的部下,领导只喜欢听话的下属,不喜欢不听话的,尤其是那种非常有能力却是不听话的下属,吴晗被陆渐红折了几次面子,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去?而从政治角度上来说,他更希望看到陆渐红长睡不醒。 陆渐红要是死了,那么以现在中央对蒯志成的不满,那势必是要采取一些动作的,虽然自己难免也会受到牵连,但是蒯志成才是一把手,自己的责任总要轻一些,况且蒯志成一手遮天,一言堂的特点非常明显,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别说藏江的常委了,就连上级领导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藏江地理位置特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此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吴晗的心头居然有一丝微微的失落,这与他当初悄悄会见陆渐红时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人,总是那么的善变,不变,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变,才是人的本性。 芙丽丝钻入了大山之中,寻了一个水池子跳了进去,将全身的污秽冲了个干净,不过在洗澡的过程中,她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树林在悄悄地注视着她。根据直觉来判断,那是一双充满了**的眼睛,或许是山里的住户吧。 上岸的时候,她故意把硕大的胸膛露出一些,脚下却是一歪,娇声跌倒在地,那双眼睛的主人从树林里跳了出来,芙丽丝心中暗笑,不过当那个人来扶她的时候,她却是笑得甜极了。 看着芙丽丝被一个男人背走,负责跟踪的任克敌倒是不便于靠得太近,通过无线电联系跟踪的干警们把网撒得大一点,不要惊动了她,给她一点活动的空间。 芙丽丝被那男人背进了房间,说自己是到蒙城旅游的游客,迷失了方向,随身带的东西也在此过程中丢失了,问那个男人能不能把手机借给她跟朋友联系一下。 那男人露出了色狼本色,说,手机可以用,不过要拿东西来交换。 芙丽丝自然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在那男人猴急地扑过来时,却是被芙丽丝一脚踢在了那上,顿时弓成了一个虾米,芙丽丝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操起早已经瞄好了的一根棍子砸了下去,男人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正文 _3220杀人灭口 芙丽丝四下翻找着,找到了一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我是腹蛇,我逃出来了。” “你确信你是逃出来而不是被人故意放出来的?”电话那端响起一个压着嗓子的声音。 “你放心。我在里面听说陆渐红没死,真的还是假的?”芙丽丝沉声道。 “真的,已经醒来了。”对方低声回道。 “杀死陆渐红的任务必须要完成,我带来的人已经全部完蛋了,你想办法给我弄一把枪。”芙丽丝脸上的妖媚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杀意。 “好,你现在在哪?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 “我在蒙城的一座山里,在市区的西南方向,你到了打电话给我。” “好,晚上见。” 芙丽丝放下电话,这才发现肚子已经很饿了,出去打量了一番,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回来找吃的。 芙丽丝有一点没有撒谎,她确实很喜欢吃东西,只不过在这所简易的木屋里,她只能找到一些风干了的鹿肉,原本她可以生火做一顿丰盛的美餐,可是她不敢去冒这个险,所以她只能坐着干嚼着难以下咽的风干的鹿肉。 任克敌的心情不错,陆渐红醒来的消息已经由胡安国发了短信到他的手机上,不过此时他无暇去庆祝,更无暇去看望陆渐红,因为他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故意放走芙丽丝作饵去钓大鱼,这是他的主意,即使是设饵不成,他也必须让芙丽丝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不能让她给逃了,否则他的麻烦就大了。 所以他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木屋,而从另外几面的包围情况来看,芙丽丝还在那所木屋里并没有离开。 难道她打算在这里长住,过个几十年成为一个白毛女?这个想法只是任克敌一闪而过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到目前为止,他不知道那个背了芙丽丝离开的形如野人般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或许是个拾荒流,或许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什么身份都有可能,但绝不会是与芙丽丝接头的人。那么芙丽丝在这里等着,绝不是为了等到天黑去出逃,以她的智慧不难想像,现在的她肯定是通缉的对象,以她一个单身女人,想离开蒙城这个城市的难度还是非常高的,那么就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等人。 这个想法让任克敌全身躁热,脸上的神情却是更加坚若磐石,伏在草丛中的他双眼对着望远镜根本移都不移开半分,同时他要求周围的警察们提高警惕,芙丽丝有可能是在等人,等什么人、等多少人尚不确定,一定要密切注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蚊虫也开始了它们的活动,不过这些对于任克敌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没有什么比替陆渐红复仇更加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一切都能忍受。 随着夜色的彻底降临,一个黑影悄悄地拨开草丛掩了过来,在距离木屋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躲在一棵能够保持对木屋的视线的树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在确信芙丽丝就在木屋里时,这人才警觉地靠近木屋。 这一切都在任克敌红外线夜视望远镜的监控之下,任克敌的手不由握紧了,汗水沁湿了手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各单位请注意,鱼已上钩,作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任克敌通报了一声,猫着身子也在向木屋靠近。 就在他靠近木屋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木屋里根本没有亮起灯光,哪怕是一点微弱的光线,如果他们两人接上了头,也不至于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除非他们是在干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可能吗? 虽然这么想,但是他的移动并没有停下,就在这时,木屋内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枪响以及女人的惨呼,任克敌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杀人灭口。 这个想法让他顾不得再掩饰自己的行踪,猛地跳起来扑向了木屋。 木屋的门开着,一个黑影再出来,与任克敌撞了个满怀,不由吃了一惊,正要抬手开枪,任克敌已经身子一探,叼住了这人的手腕向上一推,一颗子弹一闪而过,打穿了屋顶,顿时有星光泻进来。 光线虽然微弱,任克敌却是借着这一点点的亮光,一拳打在那人的肩膀上,随即身子一转,将那人的胳膊别住,让他的枪口无法再对准自己。 那人想不到任克敌的功夫如此厉害,连挣几下没有挣脱,反是被任克敌打落了手中的枪,情急之下,反手在腰上一抽,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显露而出,扎向了任克敌的脖子。 任克敌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这样的训练了,就目前而言,能够正面放倒他的人虽然有,但绝不是这个男人,所以这把匕首才刺出一半,任克敌已经反肘撞中了这人的肋骨,咔嚓一声响,那人的肋骨顿时断了几根,踉跄着跌坐在地。 这时,包抄过来的警察们已经破门而入,几道强力手电照了进来,面对着这人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任克敌淡淡道:“投降吧!” 回答的他是那人将手中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心窝。 任克敌呆了一下,大声道:“赶紧救人,绝不能让他死了。” 只是几人在过去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人已经断了气,——那狠狠一匕刺中心脏,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 令任克敌更加崩溃的是,芙丽丝这个美丽的女人此时只不过是一具美丽的死尸罢了,瞪大的双眼中透露出不信,她真的不相信为了完成任务巴巴的跑出来居然加速了她死亡的进程。 而这个木屋的主人也早已断气多时,只是令任克敌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蒙城通缉多年的要犯,恐怕蒙城的警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要犯就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正文 _3221掌控之中 “陆书记刚刚恢复一些,可以说话了,不过最好时间不要太久,他需要休息,还需要再观察,以免出现其它情况。”一位专家向舒平等人叮嘱了几句,带着满脸的笑容离开了。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首长亲自过问,足以证明其重视程度,现在总算减轻了压力,虽然陆渐红还没有完全康复,理论上还存在反复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舒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病房,他知道,现在最需要进去的莫过于陆渐红的几位家属了。舒平对陆渐红的私生活并不是太了解,不过除了安然这个正宫娘娘以外,还有两位人间绝色,心里也在犯嘀咕,莫不是陆渐红的红颜知己吧?陆渐红也够牛掰的,这样都行,看她们三个的样子,相互间似乎相处得还挺融洽。 坐在会议室里,院方的领导都在陪着他。舒平道:“你们也忙了很久了,去休息下吧,不用陪着我。” 话虽这么说,但是面对这么个高官,院方还真不敢把他晾在一边。 这时,胡安国进了会议室,道:“舒书记,有点工作要向您汇报一下。” 舒平留下来,并不仅仅是在等陆渐红康复,而代表着首长。首长离开的时候,授权给他全权处理这里的一切事务,所以胡安国说要向舒平汇报工作的时候,院方的人都离场了。 舒平的心情不错,不过他还没有见到陆渐红,不清楚陆渐红目前的状态,所以这个好消息还没有向首长报告。招手让胡安国坐下,道:“胡部长,什么事?” 胡安国道:“舒书记,谋害陆书记的凶手您是知道的,经过警方的安排,故意放了她逃走,想钓出背后的大鱼,只不过这其中出现了一个意外。” 舒平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不由道:“怎么?让人跑了?” 胡安国道:“那倒没有,事情正如我们所推测的那样,确实有人跟她接头,意外的是,跟芙丽丝接头的人是个杀手,一见面就把芙丽丝杀了。” 舒平的眉毛挑了一下,道:“那个杀手呢?” “自杀了。”胡安国立即道,“不过,从杀手随身携带的手机中找到了一个手机号码,而芙丽丝的手机也查到了最后的通话记录,目前正在调查。” “有结果了没有?” “这正是我想向您汇报的。”胡安国向舒平靠得近了些,低声说了几句。 舒平悚然一惊,道:“会不会搞错?” 胡安国道:“这个绝对不会错,确实是她办的,虽然不能确定有必然联系,但是总逃脱不了干系,所以请领导指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舒平沉吟了一下,道:“她人呢?”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舒平道:“我需要请示。” 既然一切都在掌控之内,舒平倒也不急在一时,等安然等人从陆渐红的病房里出来,他也去看看他。 病房里欢声笑话,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哪里还顾得上医生的叮嘱不要大声喧哗啊,倒是陆渐红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不过三人都没有问他事发的经过,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昏迷了几天,但是记忆并没有衰退,对于那一晚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其实他也有很多的疑问,不过能够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里就能看到三位爱妻出现在眼前,他的心情是非常不错的。 所以陆渐红笑着道:“这一回睡了一个好觉,呃,对了,我睡了几天?” 高兰道:“三天,你睡得实沉,我们可就担心死了,你看然姐和孟佳,加起来也只打了几个小时的盹。” 孟佳心情非常好,道:“告诉我们,你做梦了没有?” “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安然忍不住笑道,“渐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这可不是睡了一觉,身体可是中了毒的,虽然毒性已经在消减,但是安然很担心这个毒会他的内脏有所伤害,所以担心并没有减轻。 陆渐红抬了抬头,身子确实有些虚弱,道:“感觉很好,就是没什么力气。”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陆渐红向安然招了招手,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现在啊,就想咱们四个睡一张床上。” 安然低骂道:“不要命的东西,好了,你刚醒,医生说不要太累了,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医院还要对你作全方位的检查。” 小高站在门外,这时才推了门进去,道:“几位嫂子,我留下来照顾吧,你们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都没睡。” “那就辛苦你了。” 看着几女离开,陆渐红的目光在三人的背后扫视着,觉得有些蠢蠢欲动,悄悄地感觉了一下,涨得厉害,心里暗想,这该不会也是那什么情花毒的副作用吧? 小高关上了门,陆渐红倚着床头问道:“小高,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高把芙丽丝已经被抓的消息说了,他并不知道专案组对她设了套以及她死亡的事情,陆渐红微微叹息着道:“真想不到,这样的女人居然也是东尹动的,我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东尹动腐蚀了。” 小高道:“陆哥,那些事情你就不要去多想了,你还是好好休养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三位嫂子这几天是提心吊胆,你还是多想想他们。对了,首长前天也过来了,舒书记留了下来,正在外面。” “嗯。”陆渐红应了一声,道,“韩青呢?他怎么样?” 小高道:“他在重症监护室,没死,不过也没活,要是摘在呼吸机,离死也不远了。”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他。” 小高忍不住道:“陆哥,有这个必要吗?” 陆渐红道:“一码归一码,虽然他害得我挺惨,但是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能坐在这里说话了。” 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是舒平和胡安国进了来,陆渐红只得打消去看韩青的念头,笑道:“舒哥,你来了。” 正文 _3222韩主席来见 舒平笑着走了进来,道:“渐红,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苦笑道:“死里逃生啊。” 舒平呵呵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件事待会我跟你说一说。” 胡安国这时也道:“陆书记,你眼睛一闭,睡了几天,可就苦了我们了,回头你可得有个说法。” 陆渐红笑道:“舒书记在这里呢,要说法你得找他。” 舒平愕然道:“不会吧,胡部长可是为了你啊。” 陆渐红笑了笑,忽然脸色微微一黯道:“国破山河在,哪天蒙城能够恢复一片晴空,你要什么说法都行。” 胡安国微微一怔,笑道:“陆书记,你是想耍赖了。” 陆渐红笑道:“胡部长难道不信没有这一天?” “当然信,只是,任重而道远啊。”胡安国长叹一声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对了舒书记,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说的吗?” 舒平没有急着开口,胡安国会意,道:“那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 待胡安国离了去,舒平让小高在门外守着,这才向陆渐红道:“渐红,你出事前,首长让你去中南海,还记得吧?” 陆渐红道:“差点忘记。” 舒平笑了一笑,道:“导致你被降级处理的重安合同案已经查清了。” 这在陆渐红的预料之内,神情微黯道:“时间有些晚了。” 舒平道:“晚总比没有查清好,所以首长想亲自跟你谈谈,只是没料到你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在回京的时候,他让我留下来,等你醒了跟你交代这件事。” 陆渐红道:“查出什么来了?” 舒平向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罪魁祸首还在重症室躺着。” 听舒平这么一说,陆渐红便已知道韩青的事情已经犯了,心里却是有一些复杂,按理说,他的冤情得到昭雪,平反指日可待,可是他却一点高兴都没有,韩青这一阵子跟他接触很多,对韩青也有了一些了解,凭心而论,韩青确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同时却又有着一腔抱负。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就这么完了,或许也是一个损失,只不过如何处理,这个权力并不在这里的手中,但自己的命是他救的,所有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了。 “首长怎么说?”陆渐红沉默良久才道。 “首长的意思是让你官复原职,这其实也是我的愿望,更是弟妹的想法,事实上,很多朋友恐怕都希望你能够恢复职务。”舒平微笑着道。 “不想我而恢复职务的人可能会更多。”陆渐红开了一个是事实的玩笑。 “首长跟我说,当初让你到藏江任职,一方面是希望你能打开局面,另一方面也是爱材之心,希望能够做出成绩来,让其他人对你有一个新的认识。你做到了,虽然没有完全打开局面,但是藏江的恐怖主义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这个成绩只依赖于你自己一个人,是非常伟大的。首长还说,他忽略了藏江的事实情况,让你一个人面对,是他的失误,加上弟妹曾向首长恳请调离你离开藏江,所以,现在只需要你点个头,很快就会离开。”舒平道,“渐红,你的第二春就要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忽然道:“舒哥,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韩青?” 舒平呆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陆渐红这一次能够捡回一条命来,韩青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能够理解陆渐红此刻的心情,便点着头道:“好。”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高的声音:“韩主席。” 小高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屋里的人听见,舒平和陆渐红都是一怔,这时门已经开了,政协韩主席走了进来,陆渐红注意到,他的神情很憔悴,整个人也苍老了很多。多年没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风霜印迹实在太重太重。 “韩主席。”舒平和陆渐红同时叫了一声。 韩主席微微点了点头,道:“舒平啊,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跟小陆说几句话?” 舒平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那你们聊。” 陆渐红身子虚弱,这个时候也就以病不起,口中道:“韩主席,请坐。” “不用跟我客气。”韩主席拉了椅子坐下来,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谢谢韩主席的关心,正在恢复。” “嗯,那就好。”韩主席微微一叹,道,“只是韩青这一次可能撑不过去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他怎么样?” 韩主席叹息着道:“他的枪伤很重,肺部和心脏都受到了伤害,能够挺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陆渐红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严格说来,他的这条命是用韩青的命换来的,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韩青去死。 “韩主席,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如果医疗条件好的话,或许会有奇迹。”陆渐红给韩主席一个希望道。 韩主席微微摇头,怆然道:“我刚刚已经问过了,没有用了。” 自韩主席的双眼里流出了滴滴的泪水,看着眼前这个垂暮老者,陆渐红心头百感交集,当年为了能够让爱子无恙,他情愿提前结束自己的政治舞台,而今却是换来如此局面,充分见证了世事难料。 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韩主席道:“陆渐红,我知道韩青在很多事情上都对不起你,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陆渐红赶紧道:“韩主席,不是我肚量大,这一次我能够活着在这里跟您说话,都是韩青,不然我已经死了,我跟他之间的是非恩怨早已烟消云散。” 韩主席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实在很了不起。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韩主席请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陆渐红道。 韩主席沉默半晌道:“佛语有云,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当初如果不是他策划了合同案,你也不会被降职而到藏江来,而他或许也不会被调离重安也到藏江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但是……” 正文 _3223濒死之人 韩主席停顿了一下,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是他已经是生命快要到尽头的人了,我只请求你能够让他光光彩彩地走,不要让他临死了还背负着耻辱。” 此时的韩主席只不过是一个老人而已,陆渐红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而且他也不会这么去做,不过他还是没有把话说死,道:“韩主席,合同案如何定性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向主要领导争取。” 韩主席盯着陆渐红,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陆渐红掷地有声道。 韩主席看着陆渐红,半晌才叹道:“如果韩青能像你这样,那该有多好。” 陆渐红无语,道:“韩主席,我想去看看他。” “我带你去吧。”韩主席走在前面,腰有点躬,这个打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比中年丧子更悲痛的事情是什么?那自然是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惨绝人寰的事情。 重症室里,韩青的大半张脸都被氧气罩所覆盖,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陆渐红还是能够看得到他的气色非常地差。 坐在床边,陆渐红沉默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道:“好好治疗。” 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着韩青的这个样子,陆渐红除了痛心之外,还有满腹的悲怆。在与韩青接触的过程中,陆渐红觉得韩青虽然有不少劣迹,但是一个能够把阴谋诡计玩好的人,证明他是非常聪明的,只要加以引导,或许能够办一点事情。所以陆渐红并不想再过多地去追究他的责任,况且在邵阳东被杀案的破获过程中,韩青也提供了线索,也算有功。 韩青忽然抬起了手,抓住了陆渐红的衣角,陆渐红怔了一下,停下了作势欲走的步子。 韩青虽然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但是他的神智是非常清醒的,首长那天能看望他,临走时舒平说的那句话让他知道,东窗已经事发。这两天他一直在苟延残喘着,也一直在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是因为心善,所以言才善。 这个时候,韩青非常后悔自己的一些做法,觉得自己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因为他的生命几乎已经到了尽头。 韩青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摘下了氧气呼吸器,韩主席大惊道:“小青,你干什么?” 韩青显得很虚弱,可是神情却异常坚定:“爸,让我跟陆书记说几句话吧。” 韩主席迟疑了一下,韩青勉强笑了笑道:“爸,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话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韩主席没想到韩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仿佛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只得道:“人必须坚强。” 韩主席带上了门,却是没有关实。 韩青咳嗽了几声,道:“陆书记,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陆渐红道:“韩青,我的命是你救的,怎么会不来看你。” 韩青笑了一声,说:“陆书记,我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可以重来,我想肯定会有另一种活法,可惜的是,我改变的太迟了,能够为你做一些事情补偿我的错误,我觉得这也算是我这一生中做的几件好事之一了。” 陆渐红的眼圈有些发红,他不是个煽情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忍不住道:“韩青,你我之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果说以前我对你还耿耿于怀,那么这件事情之后,你已经没有什么再愧疚我的了,恰恰相反,我欠了你一条命。” 韩青欣慰地笑了笑道:“你刚刚也说了,我们之间就不要说什么了,能够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获得你的谅解,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伤痛,其实这么多年他没少经历生离死别,但是韩青的生命的最后阶段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真的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韩青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治疗,不要去想别的事情。”陆渐红违心地道。 韩青闭上了眼睛,喘息了几声,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来:“陆书记,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陆渐红道:“你说。” “我在重安做的事情上面已经知道了,我想会对你有一个公平的说法,我只请求你不要再留在蒙城。这一次你能没事完全是侥幸,下一次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还是那句话,为了你的家人,放弃蒙城吧,也当是为了若水。蒙城不是你一个人和几个人在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韩青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接不上气,压着呼吸器接连呼吸了几口才道,“为了这里,不值得。” 陆渐红看着韩青,韩青死死地看着他,半晌陆渐红才道:“好,我答应你。” 韩青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陆渐红不些不敢再待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得出来韩青的气色越来越差。 韩青笑了笑,道:“可惜的是,在我死之前不能够见若水一眼。陆书记,其实,我是拿她当妹妹看的,麻烦你帮我告诉她,我会跟她姐姐在下面祝福她。” “不要再说了。”陆渐红的鼻子酸酸的,韩青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陆渐红看着韩青呼吸急促的样子,不由道:“你先休息,以后再告诉我。” 韩青的脸上忽然荡漾起一种只能感觉出来的光辉:“重安的龙头帮我并不是唯一的那个,四眼,是有一对眼睛的,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陆渐红呆了一下,却是觉得手中忽然一松,韩青的手臂已经垂了下去,陆渐红吃了一惊,一叹韩青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气息,不由大叫道:“韩主席,韩主席,你快过来!” 正文 _3224如何使用 陆渐红站在门外,有医生匆匆地奔了过来,不多时,重症室里便传来韩主席沉痛的哀号之声,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当残酷的事实降临时,这个沉重的打击对于一位垂暮老人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 舒平站在陆渐红的身边,淡淡地低声道:“这么死了,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 陆渐红忽然道:“舒哥,关于重安的合同案,能不能不要提到他,他已经忏悔了。” 舒平道:“这事还是等你好了单独跟首长说吧,你才是最有权说这样的话的。” 这时门打开了,韩主席抹着眼泪出了来,向身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陆渐红待他交代完了,才低声道:“韩主席,节哀顺变。” 韩主席却是道:“你和他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只想知道你答应他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陆渐红迎着韩主席的目光道:“假的。” 韩主席点了点头道:“陆渐红,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 晚上的时候,任克敌来了,不过见三位嫂子在,他识趣地没有去提案子的情况,与胡安国异曲同工地叫起苦来,表示陆渐红一定要补偿他,被孟佳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渐红的事情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干的?连书记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你还好意思要补偿?” 任克敌顿时一个屁都没有了,这三个嫂子里,他不怕安然,更不怕高兰,唯独怕的就是孟佳,这女人,嘴巴太厉害了。跟女人斗嘴是最不明智的,所以任克敌选择了闭嘴。 当晚,舒平把这里的情况在电话里首长作了汇报,包括韩青死了的消息,首长沉默了一阵子才道:“陆渐红恢复得怎么样?如果能下床的话,立刻到京城来疗养。” 把首长的意思向陆渐红作了转达,陆渐红想了想,表示同意。 第二天陆渐红并没有能够立刻启程,省委一把手蒯志成、省长吴晗和省委副书记朴树人都一一来看望陆渐红,或许是判断到他们会来,所以在场的女眷只有安然一个人。 在打发了他们走之后,军区怀念任克爽终于到了。 任克爽自从到了藏江之后,一直处于销声匿迹的关机状态,到今天才第一次露面。 在经历了爷爷去世后的冷遇之后,任克爽比以往沉稳多了,他知道自己到藏江来的使命,所以陆渐红没有交代他什么任务的情况下,他一直在整理军区的内务。他发现,军区的兵们一直处于比较懒散的状态,为了打造一支强有力的队伍,他表现出了非常强悍的统治力,虽然也经历了一些阻挠,但是部队里面的斗争要单一得多。 陆渐红的事情他也是昨天才听任克敌跟他说起,心里的吃惊是自然的,一来是这个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二来是省委的主要领导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看来,他在领导的心目里并没有什么地位。 任克敌说陆渐红和舒平要去京城,要求军中派飞机,当然,这个命令不是由他来下,只是先提前告知一声,果然很快舒平的电话打了过来,任克爽自然责无旁贷。 在出去之前,陆渐红征求了三位老婆的意见,最终决定一起赴京,一来可以有个照应,二来也是去散散心。 中南海,围绕陆渐红的事情,首长和琦峰总理正在碰意见。 对于重安合同案的调查,周琦峰给重安方面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张森奎知道陆渐红是受了冤屈,同时也为了自己能够坐稳这个位置,所以对付巸麟和丁晓华也是提出了非常严格的要求。人最怕什么?怕认真。一旦认真起来,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所以经过几个月的侦查之后,终于打开了局面,涉案的人员扛不住各方面的压力,把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周琦峰老怀大慰,他也是刚刚从首长这里得知陆渐红的情况。首长并没有敢早告诉他,当初陆渐红来蒙城任职,周琦峰就是强烈反对的,他认为,这完全是把陆渐红向火坑里推,连藏江省委省政府都打不开局面,依赖于陆渐红一个人强打强冲,即便能够撕开对手的面纱,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搞不好陆渐红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蒙城了。不过首长说,一个人的成长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陆渐红连这种考验都不能接受,那他又如何能挑起大梁,走上更高的位置来呢?当然,如果他的志向仅仅是一方之主的话,他完全可以把陆渐红放到其他的副部级位置上过渡一下。 周琦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便于反驳,只好把决定交给陆渐红自己,结果陆渐红选择了同意。 如果陆渐红有个好歹,首长知道,周琦峰就是臭自己几句,甚至发点脾气,自己也只有受着,幸好军区医院给他争面子,把陆渐红从死亡线给拉了回来,还了周琦峰一个活泼乱跳的陆渐红,不然那顿罪有得自己受,而他的内心则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陆渐红没事,周琦峰也就没有发脾气的必要,不过就下一步对陆渐红的如何使用上,两人进行了磋商。 周琦峰认为,陆渐红在蒙城取得的成绩是非常瞩目的,邵阳东的案子有了新的转机,破获了毒品案,东尹动组织也浮出了水面,并清除出不少反动组织的成员,时间短,任务大,力量薄弱,能够取得这样的菲然之绩已经超过了期望值。所以考验也算通过了。加上重安合同案的告破,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对他都应该有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周琦峰的建议是让陆渐红恢复级别,至于职务暂时可以先挂一挂,等四中全会结束以后,对人事进行调整,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首长哈哈笑着道:“老周啊,你终于说出了我的心声。” 周琦峰笑了笑道:“你应该感谢陆渐红命大。” 正文 _3225第一人 周琦峰喝了一口茶,凝视着杯子里的茶叶道:“还是乌溪的茶不错,看样子很快能喝到了。” 首长微微蹙眉道:“只是暂时还存在着变数啊。” 周琦峰知道所谓的变数是什么意思,陆渐红当初被降级,重安的合同案只不过是一个诱因,这一次旧话重提,恢复原级恐怕会遭遇到一些阻力,不过就事论事的话,合同案真相大白,陆渐红在蒙城功绩斐然,这些都是回击反对派的有力武器,笑了笑道:“谁反对的凶,就让谁的人也到藏江去。” 首长笑了笑道:“这个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陆渐红这小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我担心的是他的意思。老韩头把韩青的尸体领回来了,肯定会跟陆渐红说些什么,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会不会影响到陆渐红的决定。” 周琦峰沉默了,陆渐红的性格他实在是太了解了,如果他是个怂包软蛋,当初恐怕也不会选择去蒙城,所以他是不是会接受组织上对他的重新任命,的确是个未知数。 在陆渐红到来之前,政治局召开了一个常委会议,讨论了一下关于陆渐红的任用方向,这一次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了,*便是如此,在没有文章可做的情况下,谁强自出头,那他就是个政治白痴,这些人都是精英的顶尖精英,谁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具体任命方向,并没有形成最后的意见,毕竟目前从中央部委办局到地方省市,所有的人事都已经到位,暂时没有合适他的位置,所以形成的意见是先恢复级别,等候任命。 这也就是说,陆渐红具体任什么职务,就由两位大佬决定了。事实上,陆渐红孤身在蒙城打出一片天地来,在一定程度上征服了几大常委的心,他们必须承认,陆渐红确实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用得好将事半功倍,——斗争归斗争,爱材之心却是都有的。 当晚,陆渐红一家到了京城,先是在明朗会所将她们三人安顿了下来,在此期间,舒平全程陪同,待安顿好了之后,舒平跟首长联系了一下,便上了专车,与陆渐红一同前往中南海。 夜沉如水,在警卫员的带领下,陆渐红看到了一所红红的屋子,这是首长的休息室,算是他的私人之地。在私宅接见陆渐红,这已经表明了首长对陆渐红的态度。 让舒平等人稍作等候,警卫员进去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警卫员出了来,道:“首长只见陆书记一个人。舒书记,首长让您先等一会儿。” 舒平笑了笑,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渐红,好好把握。” 陆渐红点了点头,进了房间,首长正在泡茶,见陆渐红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道:“渐红来了,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关系了。”陆渐红赶紧奔过去接过首长手中的杯子道,“首长,我来我来。” 首长把杯子给了陆渐红,坐回到椅子里,待陆渐红泡好了茶,拿过杯子轻嗅了一口,道:“渐红,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陆渐红笑道:“水质不错。”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说茶叶一般了?”首长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将身子微微靠在椅背上道。 “首长这里的茶叶怎么会不好呢?” 首长笑道:“刚刚琦峰总理在这边还在怀念乌溪的茶叶,渐红啊,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这可是政治任务啊。” 听首长这么说,陆渐红便知道首长对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当下也没有瞒着什么,道:“保证完成任务。” 首长这个时候才道:“渐红,这么急着把你叫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在此之前,相信舒平已经跟你说重安合同案告破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必须承认,我过于武断了,让你蒙受了委屈,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向你道歉。” 陆渐红惊道:“首长,您千万别这样,我承受不起。” 首长笑了笑,道:“放眼全国,能让我道歉的,你还是第一人啊。” “感谢首长的厚爱。” “厚爱?”首长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这件案子的始作俑者是韩青。” “首长,关于这件事情,我想请求您在小范围处理一下就算了。虽然韩青是始作俑者,但是他毕竟已经死了,而由于他策划了这件事,导致他离开重安去了蒙城,又救了我一命,他的罪过在我看来,已经洗清了,所以我不想再放大。韩主席老年丧子,加上韩晓栋在康平的案子,韩家已经后继无人,就给他留几分颜面吧。”陆渐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组织上怎么处理,还是需要听从您的意见。” 首长沉默良久道:“渐红,你的胸襟确实很宽阔,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 “谢谢首长。” 首长没有开口,捧着杯子凝视窗外,半晌才道:“渐红,你对将来有什么规划?”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他和首长的对话进入了重点部分,其实在来的路上,安然便已经跟他摊了牌,这一次是他离开蒙城的绝佳机遇,安然希望陆渐红能够把握住,用她的话说,地球不是离开哪个人就不转了的,他不在蒙城,自然有人会去蒙城,这天底下并不是就他一个天下为公的领导。 说一句心里话,陆渐红也想离开,但是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他要考虑的是,他来的时候,把任家兄弟俩都带过来了,现在他这么一走,任克爽在军区还好一些,任克敌则是更加孤军一支了,可以预见,能够对自己另有安排已经不容易了,任家兄弟的安排想都不能想,况且当初让他们兄弟过来,作为一支力量的准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们从当时的尴尬处境中解脱出来。而且自己如果就这么离开了蒙城,未免有些不顾兄弟了。 正文 _3226真男人 所以陆渐红在飞机上并没有答复安然,这一表现让安然立刻联合了孟佳和高兰对其进行了疯狂的洗脑,可谓是狂轰滥炸。舒平和小高以及相关的保卫人员都自觉地避开了,所以这一路陆渐红的耳根颇不清静。 现在首长提起这事,陆渐红自然不能避让,不过他以退为进道:“首长,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您这么问,想必你有所安排吧。” 首长扫了陆渐红一眼,笑骂道:“你会玩心眼了啊。” 陆渐红笑了笑,心道,不玩心眼,我大腿肉没了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首长看着陆渐红,道:“合同案的告破已经证明你在重安对孟水都公司的决策上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你在蒙城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所以组织上决定恢复你的级别。” “组织明察秋毫,我接受。”陆渐红有点耍嘴皮子,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说话显得很放松。 首长却是听出了他淡淡的嘲讽之意,道:“渐红,组织也是人管理的,是人就难免犯错。我知道,这对你有点不公平,险些错过了政治生涯中的黄金期,但是老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令人欣慰的是,你经受了组织上的考验,展现出了你超人的能力,让众人看到,你陆渐红就是一个打不垮的硬汉,用事实堵上了某些人的嘴。” 陆渐红心道,事后当然可以这么说,不过这话哪怕他是得意忘形了,也不能说出来,所以只是笑着道:“回首这一段时间,对我确实是一个考验,也让我的心智更加坚韧了。” 首长点头道:“你能把这当作是一种历练,难能可贵。渐红啊,除此之外,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陆渐红想了想,缓缓道:“正部级的市委书记,会不会不妥?” 首长呵呵一笑道:“渐红,我可是等你的答复呢。” 陆渐红知道自己的选择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自己的未来,从安然等人在路上对自己的一再要求来看,首长多半是默认了安然的条件,之所以说是等自己的答复,只不过想听听自己的决定。很显然,一个正部级的地级市市委书记是非常不妥的。自己趁着这个时候提出离开蒙城,可谓是众望所归,水到渠成,皆大欢喜。可是,自己真的能离开藏江吗?或者说,真的忍心离开吗?阿里亚多和韩青的死在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或许不是自己,他们能够生活得很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陆渐红仍然没有作出决定,首长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看着陆渐红的目光也越发的满意,事实上,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他也赞成陆渐红选择离开,而且他也会同意,但是他是一国之君,如何使用好每一名高级别的干部,让他们发挥自身的作用,这是他的一项职责。从事业的角度来说,首长还是希望陆渐红能作出一个男人的选择。而眼前的局面是,陆渐红正在作内心的强烈挣扎,不管怎么样,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所以首长并没有催他,静静地等待着陆渐红自己的决定。 半晌,陆渐红终于抬起了头,道:“藏江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首长的目光中射出一道精芒,他已经知道陆渐红所作的决定,这是一种欣赏,更是一种赞扬,虽然陆渐红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并不会有人觉得不对,但是他选择留下却是更值得人去鼓舞和敬佩,要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毫无疑问,继续留下来将会使他再一次身置险境,这需要承受着亲人的质问和反对,需要承受着血与火的考验。 “你打算留下?”首长不动声色淡淡道,“你应该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陆渐红沉声道:“我自认,我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卫士,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但是同时我也是一名党员,一名干部,在公与私之间如何选择,我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我知道,我选择留下,很多人会不理解,包括我的家人和我的同事,但是,重安合同案的告破来得晚了一些。如果没有出这些事情,或许我会离开,只是韩青死了,我的秘书死了,不管他们是高官也好,普通办事员也罢,他们是因为我死的,是因为东尹动这个组织而死的,我不能让他们白死。如果我现在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所以,首长,请您理解我的心情。” 首长同样沉声道:“渐红,我为你的决定而喝彩,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为并非必为,你却是选择了必为,这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敢于担当敢于负责的好干部。不过,你怎么向家人交待?你这一次出了事情,你的家人非常担心,同时你也应该预料到,你留在藏江,迎接你的将有可能是更为疯狂和凶残的报复,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陆渐红正要开口,首长却是制止他说话,道:“从我的角度,我非常佩服你的决定,但是,我仍然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着急,你的身体还不足支持你立即投入到工作中去,这些天你就留在京城好好休养,顺便也认真考虑一下,跟家人也商量商量。渐红啊,你在事业中是一个工作狂人,这个称号当之无愧,但是在家庭里,如果不是安然她们做你的后盾,你的事业不会这么顺利,所以说,工作除了努力和勤奋以外,一个和谐的家庭也是必须具备的。所以,你必须充分考虑她们的感受。” 陆渐红的眼眶有些湿润,首长的话非常贴心,当下道:“好的,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首长点了点头,道:“把舒平叫进来吧。” 首长并没有忘记舒平要向他当面汇报的事情。 舒平很快进了来,从陆渐红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轻松,心头暗暗一惊,难道又有什么变故不成?不过首长并没有给他疑惑的时间,道:“你不是说有事情要汇报吗?” 正文 _3227陆渐红的脑子 舒平汇报的事情是胡安国跟他说的,从芙丽丝和那个杀手的手机里找到了一个共同的手机号码,经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个女人,叫梅朵,是藏江本地人。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的,没有必要亲自向首长汇报,但是梅朵的丈夫却是藏江省委副书记朴树人。有理由怀疑,朴树人或许会与东尹动有点关系,由于梅朵身份上的特殊性,目前只能布控,而不能抓捕,甚至连传唤的权限都不够。 陆渐红听着觉得心惊肉跳,自己在蒙城遭遇的事情虽然不能肯定是朴树人的策划,但是事情涉及到他老婆,那他的责任也不小,从坏的角度去考虑的话,藏江的班子有很大的问题,连一省的三把手都出了毛病,那么有没有理由再去质疑另两位更高的领导人呢?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藏江岂非更加危险了? 陆渐红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联想到蒯志成和吴晗跟自己说的话,陆渐红刹那间变得迷茫了,他到底应该去信谁? 首长的神情也是极度地凝重,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该怎么办还是要怎么办的,舒平,你通知一下国安部司徒部长过来一下。” 由于涉及到机密,陆渐红不便再久留,向首长告了辞,首长也没有留他,相比于陆渐红的决定,国家安全才是更为重要的,如果朴树人甚至*都有问题,那事情的严重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需要认真对待,加强力量了。 陆渐红出了来,正遇上舒平打完电话,舒平低声道:“渐红,你决定了没有?” “还在考虑。”陆渐红心头虽然激荡,但表面上却是平定如水。 舒平点了点头,道:“哦,对了,刚刚琦峰总理打来电话,让你离开后跟他联系一下。” 道了声谢出了来,陆渐红立即拨了周琦峰的号码,电话是周琦峰本人接的,在电话里笑着道:“渐红啊,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陆渐红自然是要过去的,地方还是他以前曾经长住的所在。 周琦峰的精神非常不错,容光焕发,拉着陆渐红的肩膀坐了下来,首长虽然对陆渐红也挺和蔼,但是远远不是周琦峰和陆渐红的关系所能比拟。 在坐下来之后,周琦峰先是批评了陆渐红:“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高级领导干部,蒙城那个地方的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连这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渐红啊,做事不是你这样做的,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才能谈得上去开拓事业,如果你命都没有了,什么能力事业都是狗屁。” 陆渐红被骂得暖洋洋的,道:“周叔,我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了吗。” 周琦峰呆了一下,摆着手道:“也罢也罢,反正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没去操心,算我没说。” 陆渐红笑着为周琦峰的杯子里加了开水,笑道:“周叔,您对我的关心我心里有数,谢谢啊。” “你个臭小子。”周琦峰笑骂了一声道,“跟老蒋谈得怎么样?” 陆渐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道:“我暂时还没决定,打算回去跟安然商量一下。” “还商量什么?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离开藏江,年底前要召开四中全会,会后人事会进行全面的调整,到时候肯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周琦峰几乎是宠爱地道,“渐红,你不会考虑还留下来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周叔,我没考虑好,不过想参考一下您的意见,藏江现在是多事之秋,关于东尹动这个组织我要向您详细地汇报一下。” 周琦峰道:“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也知道你在蒙城的所作所为,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过那些都与你无关了,离开了你,藏江的事情也有人去做,况且对付恐怖主义,是你能去干得了的?那是*的事,是国安部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渐红道:“周叔,我就事论事,现在从*和国安部调人过来,可以说,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蒙城的情况,而且……” 周琦峰猛地一拍桌子道:“没有什么但是而且的,渐红,这一次你得听我的,不要再去趟那些混水了,破案不是你的强项,发展才是。” 陆渐红道:“周叔,容我辩解一下。蒙城乃至藏江的工作确实不容易,无论是发展还是打击恐怖主义,都是一项严峻艰巨的考验,可以说,大多数人不想到那个地方去工作,可是,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思想,那那些艰苦的地区谁去工作?况且期满是我国的领土权不可侵犯,恐怖主义无非是想分化那里,实现霸权主义国家的目的。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需要有责任心的干部过去,否*心就会失去,民心一旦失去了,再凝聚起来那就更难了,而国家为此所做的一切将付之东流。” 周琦峰沉着脸道:“这天底下就你一个忧国忧民的干部?渐红,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更不要把民族大义强行扛在肩上,有的担子没到时候,你是扛不起的。”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周叔,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多大的能量,但是东尹动与我有着不解之仇,我必须要瓦解,起码也要清除掉他们在藏江留下的势力,否则,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心安,更对不起那些为此而牺牲的人。” 周琦峰凝视着陆渐红,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陆渐红垂下了头:“我还没有向首长表态,但是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周琦峰长叹了一声,道:“渐红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重新回到蒙城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不是我考虑的事情,是首长才需要考虑的。” 周琦峰目瞪口呆,这陆渐红,生的什么脑子? 正文 _3228误会多深认识就有多深 周琦峰万万没有想到陆渐红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看着陆渐红消失在黑夜的身影,他在想,陆渐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史以来,周琦峰是头一次看不懂陆渐红了。他的心情既高兴又有着浓浓的担心,陆渐红如果真的留在蒙城的话,他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呢? 而此时的陆渐红还远远没有去考虑还没有实现的事情,他考虑的是如何做好家人的思想工作。 正如首长所说,他在前线,家庭就是后防线,这就像一场战争,前线没有后防线的支持和补给,那是没有法子打赢战争的。可以想像得到,当自己谈到决定的时候,安然等人会有怎么强烈的反应,可是陆渐红却始终无法避开这个结,所以一直到了明朗会所,他都没有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方法来。 踏入酒店的刹那间,陆渐红决定暂时不说出来这件事,难得与她们有时间相处,还是尽情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吧。 由于陆渐红的身体正在恢复之中,三女不敢造次,只是在陆渐红的房间里聊了一阵子,大多的话题还是集中在陆渐红的身体状况上,安然提出由她们去找比较权威的医院来,孟佳却认为这一方面不需要操心,既然让陆渐红到京城来,相信在这个方面肯定有所准备。 在提到去见了首长的事情时,陆渐红三缄其口,说只是问了当时在蒙城发生事件的经过,并没有提及其他事情,估计是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反正要留在京城一段时间。 陆渐红的这个说法倒是没有引起众女的怀疑,她们又怎么能想到陆渐红心头的沉重以及对家眷的愧欠呢? 晚上,安然也没有留在陆渐红的房间休息,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第二天的一大早,陆渐红便被接到了京城最好的医院,其待遇赶得上国家领导人了,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身体检查之后,院方开出了一个长达半年的疗养计划,让陆渐红哭笑不得,赶紧提出这个休养计划需要修改,否则半年的时间不要说回藏江,恐怕连四中全会的人事调整都已经结束了。 可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要求遭到了院方疗养师的无情拒绝。他说,他是个医生,既然是医生,就需要为病人负责。领导既然把陆渐红交由他负责,那陆渐红就是他的医生,所以他必须为陆渐红负责。作为病人,更有义务配合医生所制订的医疗计划。 他还告诉陆渐红,他是全京城最知名的疗养师,如果因为陆渐红的不配合而有损于他的名誉,那么这完全是陆渐红的责任。 一番拗口的大义凛然的话说得陆渐红头晕脑胀,不过他也明白了一点,这是主要领导安排的,不是周琦峰就是蒋首长。而这位著名的疗养师的言下之意,他并非一定要接受陆渐红这位病人,但君令如山,他必须接受,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他既然接受了,他就必须为陆渐红负责。 眼着着他又要阐述病人与医生之间的义务和责任,陆渐红举手投降,受惊而逃。 而这个时候,周琦峰和首长正在一起谈着他的事情。 周琦峰道:“我实在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会作出留在藏江的决定,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他,现在才知道,我并不了解他。” 首长点头道:“他的这个决定我也很意外。在他的身上展现了很多的优良品质,比如不畏艰险,坚韧不拔,能力卓绝,虽然也有诸如多情的缺点,但瑕不掩瑜,就拿这一次的事件,如果换了别的人,在明知我的心理的情况下,不狮子大开口为自己谋求利益才怪,最起码也要离开蒙城换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而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换了以前,我说不准会以为他沽名钓誉,但是现在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完全是本着一颗赤诚之心去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或许他不是一位好丈夫,不是一位好父亲,也不是一位好儿子,但他绝对是一个好朋友好同事好干部。老周,据说你儿子跟他也是莫逆之交。” 周琦峰笑了笑道:“当年我儿子生活拮据,是陆渐红帮了他一把。当年我还认为他是在变相地讨好我,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他就不是那种溜须拍马之辈,所以我才会非常看重他。老蒋,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啊,你看他还是带了有色眼镜的。” 首长微微一笑道:“人在误会之后的认识才是最深刻的,并且不断加深的。不管以前怎么看,重要的是我现在彻底地看清了他。” 周琦峰看着一只白鸽落在草坪上,突然道:“你真打算同意他的要求?” 首长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只鸽子:“鸽子代表和平,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和平?对于陆渐红的任何决定,我都尊重和支持。” “那个疗养师也是你的安排吧?”周琦峰笑了笑。 首长也笑了笑:“那个疗养师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是医学造诣确实是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能拖几时,说句心理话,陆渐红如果再有什么意外,真是我们的损失。” 首长又道:“陆渐红应该还没有跟家人谈这件事,我真的很好奇他怎么能做通安然的工作。” 在疗养的一个星期,陆渐红充分享受着生活的乐趣,因为他知道,这个期限非常短,而且他的身体在中了毒之后,虽然有相对应的措施,但是对他的身体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小高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他必须把身体恢复。不过这一周来,陆渐红并没有放松对蒙城的掌控,一直跟任克敌通过电话联系,就在刚刚,任克敌透露了一个消息,这让陆渐红坐不住了。 看着一脸凝重的陆渐红,安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陆渐红露出了这种神色,那证明他根本没有打算闲着。 正文 _3229不会更改的决定 “渐红,你在想什么?”安然整理好心情,一脸阳光地问道。 这一周,安然来的比较多一些,孟佳和高兰只来了一次,不过眼看着孩子就要开学了,她们两个都要各自赶回去,加上在京城,也不便于多跟陆渐红接触,——领导对于她们的关系知道归知道,但总不能太放肆,所以昨天来探望了一次,先行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她们一致把重任交给了安然,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渐红再回藏江。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什么。” 安然牵着陆渐红的手,坐到一张晃椅上,轻轻地摇晃着道:“渐红,过几天孩子们就要开学了,到各个地方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了,你要不要送送他们。” 陆渐红道:“当然要送。” 安然道:“你有时间?” 陆渐红侧过脸去,安然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看向了远方,陆渐红知道,安然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微微沉默了一下,道:“送孩子自然是有时间的。安然,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安然转过脸,道:“你想说什么事?是关于你以后的去向吗?这件事情,孟佳和高兰的意见跟我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你离开藏江,如果你决定留下来,你还是不要说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渐红早就预料到了安然的态度,笑了笑道:“安然,韩青死了,我的秘书阿里亚多也死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说大了,是东尹动这个反动组织下的毒手,但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 陆渐红也把目光飘向了远方,道:“韩青虽然对我做了不少事情,但是这一次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而阿里亚多也是因为我安排他任务而死,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先逃了,又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死?况且克敌还留在蒙城,我走了,他的处境也会很尴尬。” 安然咬着嘴唇道:“你的心里只有他们,难道就没有我们吗?这一次你能够没事纯粹是侥幸,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你真的遭遇了不测,我们这一家会怎么办。连首长都说了,以牺牲为代价的胜利不是他想看到的,我就不信,蒙城的事情离开了你就没有别的人能挑起这个担子来。” 陆渐红道:“我国人才济济,当然不止我一个,但是,如果我不留下,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我永远都不会安心。” 安然忽然站了起来:“渐红,你不要说我不讲道理,更不要说我不理解,其他事都可以商量,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在藏江和我们之间,你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了这个家我已经够累的了,我不希望我和其他人一直都提心吊胆地活着。当然,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无法更改,只是如果你宁愿失去我们也要留在藏江,那随便你。” 说完这些,安然起身便走,根本不顾陆渐红在她身后的呼唤。 陆渐红追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即使追上去,也不能改变安然的决定,他更知道,自己的决定确实令太多人无法理解。 风忽然大了起来,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他的这份纠结很快被他抛到了一边,他在想着任克敌刚刚跟他说的事情。 任克敌告诉他,昨天*和国安部的人来了,把省委副书记朴树人的老婆梅朵带走了,并且对朴树人实施了控制,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对梅朵审查的具体情况,而他作为第一责任人,也被叫过来谈了话。从问话者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很严重。 陆渐红联想到首长跟他谈话的那天晚上,让舒平通知国安部司徒部长,看样子,高级部门展开了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需要自己去过多地参与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或许还真不必再回藏江了,不过他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朴树人与此案或者此组织有关的话,陆渐红不认为他是东尹动这个组织留在藏江的最高领导人。陆渐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另外,也不排除这一切都是他老婆梅朵的个人行为。 陆渐红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以东尹动这个组织的严密性,在藏江活动历来已久,其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搞搞破坏吗? 这个答案随着不断有高官的浮出水面而变得不可靠起来,陆渐红绝不相信就是搞搞这些,因为仅仅如此的话,是很难起到分裂作用的,况且这只会加深百姓对施暴者的痛恨和抵制,是适得其反的。 不过答案到底是什么,陆渐红暂时还不知道,为了解这个谜题,陆渐红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又过了两天,这两天里,安然并没有来探望,陆渐红知道,安然是在晾自己,说句实心话,被晾在一边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也是安然在变相地让陆渐红体验一下没有家庭的感觉,虽然只有这么两天,陆渐红还是体会到了,这只不过是两天而已。陆渐红相信,如果不顾家人的反对强行决定的话,他真的有可能失去家人,起码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被原谅的。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做通安然的工作说服她,陆渐红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是首长给了他启示。 这一天,首长来探望他,让陆渐红受宠若惊,陪着首长在花园的小径从漫步,陆渐红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事实情况也正是如此,陆渐红虽然中了毒,但是这种毒的毒性并不烈,其主要的作用是对心脏造成影响,所以在中和了毒性之后,经过将近十天的休养,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跟牛犊子一样棒。 而后,两人便把话题引到了陆渐红的去向方面。 首长问道:“既然你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那么也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陆渐红道:“首长,我还是要回藏江。” 正文 _3230算计首长 “跟家人商量过了?”陆渐红的回答在首长的预料之中,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 “家人不同意。”陆渐红直言不讳道,“我也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家人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不过这不要紧,我有办法。首长,我的级别已经恢复,现在再任蒙城的书记有点不妥,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安排。” “好小子,你倒是考验起我来了。”首长呵呵笑了笑道,“你还是先做通家人的工作再说吧。组织任命不是儿戏,一旦落在白纸黑字上,是没有更改的余地的。” 陆渐红表态道:“首长,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也不会被别人左右。” 首长看着陆渐红,忽然道:“我很想知道,你怎么能够说服你的家人。” 陆渐红想了想,道:“我说服不了她们,所以希望能够得到首长的支持。” 首长吓了一跳,摆着手道:“你别打我的主意,清官难断家务事,千万别跟我扯上关系。你家那口子本来恐怕就对我有意见,我要是再出面,黑锅都由我来背了。”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首长在任何时刻都表现得非常威严,此时却仿佛是个小孩子,道:“首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需要您的配合。” “怎么配合?”首长奇怪地问道。 陆渐红缓缓道:“我决定留在藏江,安然也不会退让,所以我想折衷一下。首长,四中全会将会在年底前召开,之后根据惯例会迎来一场人事调整,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在藏江待到年底,尽我最大的力量去摸清东尹动的情况,年底之后,我离开藏江。也就是说,我在藏任职的最后期限截止到今年年底。” 首长愕然道:“好你个陆渐红,你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陆渐红苦着脸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折衷的办法了。首长,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安然这两天的心里也颇不自在,虽然没有去看望陆渐红,有意晾一晾他,但她自己的心里又何曾舒服,她确实有些不理解,陆渐红对事业的热忱和忠诚她是知道并且理解的,但这也不至于置妻儿于不顾甚至于把性命都搭上吧。所以她负气,不但没有去看望陆渐红,连他的电话都没有去接。 天色已经晚了,随便吃了一口的安然回到在明朗的房间,无聊地转换着电视频道,她已经决定了,如果陆渐红明天还不向她收回决定,她就离开京城回燕华去,孩子们也要开学了,她不能一直耗在这里,正好也要看看江东的能源项目。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通过铃声来判断,便知道是陆渐红打来的。 安然故意不接,她就是要使使小性子,她发现,她们几个人一直都太惯着陆渐红了,养成了他不好的性格,这个习惯必须要改。 可是令安然意外的是,陆渐红这一遍电话之后,居然没有再打过来。气得安然把枕头狠狠地扔到了一边,骂道:“死陆渐红,臭陆渐红。” 这时的陆渐红其实已经到了明朗会所,正在跟张荣强说着话,关于陆渐红身上发生的事情,一直被严密封锁,所以张荣强这个商界人物根本不会知道。陆渐红跟他聊了一阵子,提到了重安那边的事情,张荣强叹息着道:“这个案子如果能够早一点破掉,又或者是对你的处理能够晚上一些,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陆渐红笑道:“我现在这样也不错啊。” 张荣强笑着道:“你想得够宽的,有没有想过回重安去见见老朋友?他们可都很挂念你呢。” 张荣强说的一点都不错,重安的明朗会所生意不错,他跟政界的人也有点来往,所以跟丁晓华和付熙麟的关系还算不错,能够知道一些情况。 陆渐红听着有些心动,他确实想过去一趟,一方面是看看老同事,另一方面也看看贺子健现在混得怎么样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去见一见潘东来父女,手机上的*事件一直是他心头的刺,不把这根刺拔了,他总是不安心。 “有空再说吧。”陆渐红没有表态,道,“你嫂子呢,在不在?” “在的。” “把房卡给我。”陆渐红心里暗想,小样,不接我的电话,我就去搞突然袭击。 拿了房卡,陆渐红悄悄地摸了上去。 安然已经睡着了,正在做梦,梦里梦到陆渐红一脸血污地站在她面前,吓得她一声尖叫,从梦里醒了过来。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发现地上坐着一个人,借着壁灯的光线,她看见正是陆渐红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由吃惊地道:“你……怎么进来的?” 陆渐红拍着胸口道:“被你吓死了,你这不是一直不接我的电话吗,所以我向强子要了房卡,开门进来,刚到你床边被你一声大叫吓得要死。” 安然不由笑了起来,可是在一笑之后,却是猛地抱住了陆渐红,低声道:“我刚刚做了个恶梦,吓死我了。渐红,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们。” 陆渐红也紧紧地拥住了安然,把嘴巴凑近了,亲吻起安然来。 亲吻了几下,当陆渐红有所动作的时候,安然猛地制止了,道:“等一下,你还没有答应我。” 陆渐红却是嘻皮笑脸地道:“说话嘛,有的是时间,先干点别的。” 安然不依道:“不行,先说后做,你要是不答应我,你就不碰我。” 陆渐红愕然道:“你这是对我性报复,是家庭冷暴力,我抗议。” “少贫,快说,你答不答应我。”安然不理陆渐红的那一套。 陆渐红扳正了安然的身体,道:“安然,这件事我要跟你好好说说。首长找我谈了话,表示要我继续留在藏江。” 安然道:“不可能,首长已经答应我了。” 陆渐红道:“不过有个期限,截止到今年年底。我想了想,同意了。” 正文 _3231中央特派员 安然看了陆渐红一眼,幽怨地道:“渐红,你真的这么想去藏江?” 陆渐红道:“安然,如果我不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只要我努力过,为之付出过,无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坦然面对。你说的没错,藏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路边的石头,我不搬总会有人去搬。我只求个心安。” 安然凝视着陆渐红,内心的柔软处被陆渐红准确地击中了,陆渐红这么说,已经是作了很大的变通,安然知道,陆渐红的这番话有点口是心非,不过不管怎么样,陆渐红并没有一意孤行,还是考虑到她的感受的。 在这个时候,安然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她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当下放缓了口吻道:“渐红,我不是不理解你,但是你也应该理解我们。既然木已成舟,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要记住,你不只属于工作。你自己也说了,路边的石头你不搬总有人去搬,所以你务必要记住这句话,一切权当是你求一个安慰。” 见安然松了口,陆渐红大喜过望,拥住安然就要热吻,却是被安然推了开来,道:“现在你还处于观察期,这一次记到年底吧。” 陆渐红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这一招果然够狠毒,在洗了个澡睡在背向自己的安然身后时,陆渐红在心里默默地发着狠,这是你逼我的,过几天我去找孟佳和高兰去。 一周后,一纸文件确定了陆渐红的新身份,他不再担任藏江省省委常委、蒙城市市委书记一职,而是有了一个藏江省东尹动专案组中央特派员的身份。 这是陆渐红完全没有想到的,首长果然有一套,这个位置完全可以说是为陆渐红量身打造的,由于藏江事件情况特殊,一是表现在涉案人员的级别比较高,二是表现在案件涉及到国家安全,所以有一个特派员来监督并参与到案件的侦破之中,完全正常且有必要。 陆渐红是蒙城案件的直接主抓人,熟悉情况,又恢复了级别,这个特派员实在是太符合不过了。 陆渐红在上任之前,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把这一周的时期浪费到休息上,而是跟安然一起回了一趟燕华。 陆渐红万分憋屈的是,这一次孟佳和高兰与安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他的“阴”谋并没有得逞,只可怜子弹已经上膛的他,只能望枪落泪。 在燕华陆渐红很低调地陪着孩子们进行了一日游,之后,陆渐红带上了小高一起离开了江东。 坐在大巴车上,陆渐红向小高说:“这一次重回藏江,人是物非,角色已经不一样了,可能会更加危险,小高,你要考虑清楚。” 小高淡淡道:“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陆哥,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说那些了,你怎么做,我跟着就是。” “好,好,好。”陆渐红一连说了三个好。 这一趟,他去的不是藏江,而是重安。 当天下午他们的脚步踏上重安这块土地的时候,陆渐红不胜唏嘘,用他在车上说的话,人是物非,角色确实已经不一样了。看着一脸复杂的陆渐红,小高笑着道:“陆哥,是不是很有些感慨?” “感慨当然有,只不过这里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陆渐红望着四周,道,“小高,你打个电话给子健,看看他在忙什么。” 接到小高打来的电话时,贺子健正在接待一位客商,又惊又喜,让市政府副秘书长进行接待之后,他出了来,激动万分地道:“高哥,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小高能够感觉得到贺子健发自内心的欣喜,笑着道:“时间跟海棉一样,挤挤都是有的。现在怎么样?不打扰你吧?” “高哥,瞧你说的,有什么比老朋友的电话还重要?”贺子健呵呵笑着道,“很久没有你们的消息,一直想打电话给陆书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高笑道:“我和陆哥现在就在重安汽车站呢。” “真的?”贺子健惊喜交加道,“好,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子健啊,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来了。” 半个小时之后,贺子健已经到了汽车站,远远地便看到站在路边的陆渐红和贺子健,贺子健是自己开车来的,将车子向路边随便一停,便冲过来跟小高来了个熊抱,然后才走到陆渐红面前,略有些哽咽地道:“陆书记,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渐红失笑道:“我就是换了个工作环境,没这么严重吧?” 贺子健擦了擦眼角,笑道:“不管怎么样,能见面就好,中午,我们去明朗吃饭,我私人请客。” “呵呵,陆哥,子健现在是副区长,说话很有底气啊。”小高笑嘻嘻地道。 “更正一下,我是庆安区区委常委、副区长。”贺子健自然没有任何炫耀的成份,的确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陆渐红点了点头,看来张森奎还是很照顾的。 “陆书记,上车吧,咱们现在就去明朗。” 贺子健快步走到车子前拉开车门,请陆渐红上车,就在这时,有两名交警站到了车前,道:“这里不许停车,请出示驾驶证和行车证。” 陆渐红坐在车里没吱声,他想看看贺子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 贺子健从车子里拿出了包,拿了一样证件交到交警的手里,不过这并不是驾驶证或者行车证,而是他在庆安区政府的工作证,一名交警接过去一看,神情一呆,敬了个礼,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贺区长。” “我今天有贵客,没时间接受处理,回头我让我的秘书来交罚款。”贺子健接过工作证淡淡地撂下了这句话上了车。 看着贺子健亲自开着车离开,这两名交警互视了一眼,一名交警道:“是什么贵客能让贺区长亲自为他开车?” 另一名交警道:“我刚刚瞄了一眼,好像是以前的陆书记。” 正文 _3232老友再见 在路上,陆渐红笑着道:“子健,你现在还真是挺有派头的啊。” 贺子健笑着道:“陆书记,您就别取笑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工作外使用特权,要是跟这些交警说道理,他就跟你耍流氓了。” 小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倒是句名言。” 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道:“子健,现在这边的情况还好吧?” 贺子健道:“陆书记,这要谢谢您,市里的领导对我还好,必林书记对我也很器重,工作环境还是不错的。” “生活方面呢?” 贺子健沉默了一下,道:“小倩的爸爸肝上有毛病,幸亏发现得早,前些日子刚刚做了手术,恢复得还算好,我雇了个保姆专门侍候他。” 陆渐红道:“你能照顾他,也算对得起他了。” 贺子健道:“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小倩的爸爸,小倩去世了,对他的打击也非常大,我必须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只是……” “只是什么?” “他有些不能授受修宇。”贺子健叹了一声,“不过我不怪他,我不应该这么快就跟修宇在一起的。” 这是贺子健的私事,陆渐红不便于发表任何见解,只是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问心无愧,那就行了。” 贺子健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陆书记,今晚我们要好喝几杯。” 对于陆渐红一到重安来第一个就找自己,贺子健是非常兴奋的,这也证明了自己在陆渐红心目中的地位,原本他还想找几个跟陆渐红关系不错的人相陪的,不过小高已经交代不要告诉别的人他们来的事情,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车很快开到了明朗会所,自然有人去把车停好,进了贺子健的包间,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进了来,笑着道:“贺区长,点菜还是老规矩?” 贺子健淡淡道:“我们就三个人,你看着办吧。” 陆渐红离开重安的时候,明朗会所刚刚开业不多久,里面的服务员并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的存在,不过看平时高高在上的贺子健今天对这个有着成熟男人魅力的人非常恭敬,当下便明白了贺子健的意思,道:“好,我去安排。” 等候的过程中,贺子健道:“陆书记,您这次来不单是为了看看我这个昔日的部下吧?” 贺子健对陆渐红非常了解,他不是一个四处联络感情的人,跟他关系好的人,或许一个电话便可以了,关系一般的,他根本就不屑于去联系,而陆渐红对贺子健同样了解至深,他这么问并不是打听什么,只是想帮帮忙而已。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急,先聊着。” 陆渐红这一次来,主要还是为了潘东来的事情,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涉及到藏江的东尹动组织,所以陆渐红不想拉贺子健下水,只是向他了解一点情况。 菜很快来了,开了一瓶茅台,三人边吃边聊。 “重安的变化好像并不大。”陆渐红漫不经心地道。 贺子健道:“张书记上任后,很快得到了其他常委的支持,朱市长似乎对争权也没有了太大的兴趣,所以市里的班子还是很团结的。据说,张书记之所以得到常委们的支持,是因为他作了承诺,在年底之前查清孟水都合同案的来龙去脉,正因为这样,丁书记和付书记才会支持他。” 陆渐红看了贺子健一眼,笑道:“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贺子健也笑了笑:“不是官方,但是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您可能不知道,合同案告破的那天,丁书记和付书记都喝醉了。” 陆渐红沉默了,他一直没有跟他们联系,但是这份感情却是让他挂念很深,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同样如此,忽然生起了孩提心性,道:“子健,我现在考验你一下,不许说我在场,看你能不能请得动他们两个来这里。” 贺子健挠了挠头,他只不过是一个副区长,在不提到陆渐红名号的情况下,请两位市委常委过来吃饭,尤其是这么晚了,那确实是难为他了,不过贺子健自然有他的办法,略一沉吟,拿出了手机,先是拨了丁晓华的手机,很快便接通了,贺子健恭敬地道:“丁书记,我是贺子健,不打扰您吧?” 丁晓华由于跟陆渐红的关系,所以对贺子健的感觉也不错,况且贺子健在任职期间的表现确实很棒,便笑着道:“小贺啊,有什么事吗?” 贺子健道:“丁书记,向您汇报一下,我现在在明朗会所,跟付书记在一起接待一位贵客,付书记安排我打电话给您,请您也过来呢。” 丁晓华奇怪道:“熙麟书记?接待什么贵客呀。” 贺子健满含歉意地道:“丁书记,真对不起,客人和付书记都不让说,说您来了会有惊喜的。” “这个付熙麟,搞什么花样?好,我过去。” 接下来,贺子健又以同样的方法打了电话给付熙麟,只不过这一次变成了丁晓华让他打电话的,付熙麟也是诧异得不行,表示马上就过来。 待贺子健挂上电话,陆渐红便笑了起来:“子健,我看啊,你还是赶紧下去迎接吧,不然两位常委发现你在耍他们,够你喝一壶的。” 贺子健苦着脸道:“陆书记,到时候您可得替我说句公道话。” “我陪你一起去吧。”小高笑着拍着贺子健的肩膀道。 很快在大厅接到了两位领导,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两人在门外碰了面,都吃了一惊,立刻会过意来,是贺子健耍得花样,所以在见到贺子健的一瞬间,两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 贺子健迎上前去道:“两位领导,你们来了。” 付熙麟当先道:“贺子健,你胆子不小啊。” 这时小高从贺子健的身后走了出来,道:“付书记,丁书记,你们好。” 一见到小高,付熙麟微微一呆,难道贺子健口中所说的贵客是陆渐红? 正文 _3233两件事情 “两位领导请恕罪,是陆书记请领导过来的,却又难为我不准让我告诉你们他来了,所以我只有出此下策。”贺子健解释了一下,道,“陆书记就在上面,二位领导要是责怪得话,我也只有认了。” 听说陆渐红在上面,两位领导暂时放下这个恩怨上了楼去,刚推开门,陆渐红便笑着迎了过来,呵呵笑道:“二位领导千万别难为子健,都是我出的主意,目的呀,就是为了给二位一个惊喜。” 付熙麟失笑道:“可真是够惊喜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重安。” 丁晓华也笑道:“陆书记这一次来肯定是身负重任,否则不会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晓华书记还真是职业敏感啊。”陆渐红笑道,“都别站着了,坐。” 老友相见,喝酒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在酒桌子上,谈的都是一些琐碎之事,等两瓶酒喝完了,陆渐红向贺子健看了一眼,贺子健立马会过意来,出去又安排了一个小厅,让会所的服务员泡了两壶最好的茶,这才回到包间,向陆渐红点了点头。 陆渐红心中在想,秘书用惯了就是顺手啊,贺子健已经离开自己有好一阵子了,但是自己只需要一个眼神,他马上就能领会,像这样的秘书真的很难找了,可遇而不可求。 付熙麟和丁晓华很配合地不再劝酒,陆渐红笑着道:“蒙城的酒喝不惯,所以很少喝酒,现在居然酒味时间闻长了都不舒服了,我们到另一个厅聊聊。” 贺子健引领着陆渐红三人到了小厅,便和小高一起到了另一个厅里去聊天。 且说陆渐红招呼着两人坐了下来,服务员沏好了茶,陆渐红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门被关上之后,付熙麟道:“陆书记,重安的案子已经破了,对你有没有什么说法?可以离开蒙城了吧?” 陆渐红笑道:“我听子健说了,你们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不小的努力,我要感谢你们啊。” 丁晓华道:“陆书记,你这么说我们就惭愧了,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一直拖到现在才破,我们的破案效率实在太低了。如果当时就能把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揪出来,你也不致于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了。” 陆渐红笑着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丁晓华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中央已经恢复了你的级别,你将来会到哪里?” 陆渐红笑了笑,道:“职务方面还没有确定,要等四中全会之后,不过组织上会有个说法的,这个倒不用担心。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有两件事,与你们有点关系,所以才不声不响地过了来。” 付熙麟笑道:“我们向来是以你马首是瞻,有任务安排,必当效劳。” “付书记,你把我的话都说了,这可是侵权。”丁晓华开了一句话。 陆渐红笑了几声,端起杯子咪了一口,放下来道:“第一件事情呢,是跟龙头帮有关。” 付熙麟怔了一下,道:“龙头帮?” 韩青是龙头帮的老大四眼,这件事情只有陆渐红和韩青这个当事人知道,并没有对外声称,所以付熙麟并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放松对这个组织的调查,只是调查的结果令他很气馁,事实上,陆渐红还在重安的时候,在韩青有意识地把相关的人主动送到枪口上遭受了清查的情况下,龙头帮元气大伤,已经辉煌不在,只剩下些散兵游勇,没有了龙头帮的这个强大靠山,早已分散了,被公安机关打击得东躲西藏,哪里还敢抛头露面。不过付熙麟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阴影,那就是没有抓获龙头帮的老大,所以在陆渐红提到龙头帮的事情上,很是急切地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道:“四眼是韩青,不过韩青在临死前告诉我,四眼是两对眼睛,他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是谁,他没有来得及说,不晓得他是不是知道。” “韩青?他死了?”付熙麟和丁晓华同时失声道。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消息韩主席并没有向外宣布,所以这个消息你们不要对外宣扬。” 付熙麟与丁晓华互视了一眼,道:“虽然我们当时已经能够确定就是他,但是一直苦无证据,尤其是在查办合同案的过程中,得知他是策划者之后,那基本上没有悬念了,只是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或许这么一死,他反而是逃脱了责任的追究。” “死者已矣,就不要再追究什么了,况且……”陆渐红道,“他也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当陆渐红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说了一遍之后,付熙麟和丁晓华都是张口结舌,想不到陆渐红在蒙城的工作如此凶险,更想不到在背地里与陆渐红背道而驰的韩青居然是因为救陆渐红而丧的命。 半晌丁晓华才道:“韩青的死还真是应了因果循环这句老话啊。” 陆渐红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临死前韩青一直在忏悔,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在审视自己的错误了。唉,算了,人已经死了,就不去说他了。熙麟,这第二对眼睛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也一直在想,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告诉你一声,你心里有数。” 付熙麟点了点头,道:“明白。” 陆渐红又道:“第二件事情呢,与潘东来有点关系。现在潘东来任什么职务?” “他现在是副市长,跟他有什么关系?”丁晓华不由问道。 陆渐红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来了,就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们。熙麟,你还记得我当初在重安的时候,手机被人安装了*的事吗?” “我当然记得。”付熙麟不由失声道,“难不成是潘东来?” 陆渐红摇头道:“这件事情他女儿潘紫烟跟我说起过,说是焦孟离干的,当时死无对证,我信了她的话。” 正文 _3234钦差大臣 “我去蒙城任职有一个大背景,那就是蒙城市原市委书记邵阳东被杀案。”陆渐红环顾四周,跟着沉声道,“我获得一个情况,他的手机里也被安装了软件,我找了相关的专家进行了鉴定,他手机中的*与我手机中的是同一种类型,而潘东来曾经在蒙城任过区委组织部长,当时他女儿也在蒙城,所以我有所怀疑。” 停顿了一下,陆渐红又道:“我不知道这么怀疑对不对,潘紫烟毕竟妥善地解决掉了重安乞丐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牵扯到她,到这里来,或许也是为了这个愿望。” 付熙麟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如果真的是潘紫烟的话,那么对她的认识就要有所改变了,而且蒙城的情况特殊,那里恐怖分子袭击不断,涉及到国家安全,性质就更加严重了,当即凛然道:“陆书记,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陆渐红神情凝重道:“你要做的就是多留点意,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做。回头我会跟她正面接触一下,不过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要擅自行动。” 付熙麟点了点头,忽然长叹了一声,道:“陆书记,你还在追查这些,是不是意味着你还要留在藏江?” 丁晓华却是钦佩地看着陆渐红说:“陆书记作出这样的选择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他没有这么选择,反而不是陆渐红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我虽然在藏江,但是已经不在藏江任职了。为了这个案子,中央成立了专案组,我是以特派员的身份参与的。” 付熙麟舒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是钦差大臣了。” “差不多吧。”陆渐红笑着道,“我来重安的消息还希望两位替我保密,至于我说的事情更希望能保密。” “这一点放心,我们俩都是搞这一行的,知道保密的重要。” 陆渐红道:“那就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 丁晓华笑了笑道:“陆书记,说实话,在你离开重安之后,我一直认为我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洗刷你的冤情,现在任务完成了,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我提前跟你预订,四中全会之后,如果你重任一方大吏,我想回到你身边……” 说到这里,丁晓华的喉咙有点痒,咳嗽了一声才接着道:“工作。” 付熙麟哈哈一笑道:“晓华书记,你这话说得好暧昧啊,‘工作’这两个字说出来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啊。” 丁晓华低骂道:“你真是要死了,连你老姐的玩笑都开。” 陆渐红简直要落荒而逃了,这小子还真会联想,便笑着道:“事在人为,其实我也很怀念与你们共事的日子。” 付熙麟道:“那我也提前预定了啊。” 陆渐红失声笑道:“你们两个,以为我是中组部部长啊。” 丁晓华认真地道:“你又不是干不了,依我看,你将来的成就比中组部部长还要辉煌。” 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当晚就跟潘东来联系,而是由贺子健和小高陪着逛一逛重安的夜景。这里陆渐红万分熟悉,只不过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包含着一份责任,而此刻只不过是以过客的身份轻松地欣赏着美伦美奂的夜色。 潘东来是分管城镇建设的,陆渐红注意到重安的夜还是比较宁静的,虽然在车站周围也有摆地摊的,但是秩序井然,看来潘东来是把他任区委书记时的那一套经验引用了过来。看着城管工作人员跟小贩小商们亲热地打着招呼,全然不似网络上看到的那样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陆渐红感慨万分,谁说百姓不可爱,其实他们的诉求真的很简单,给他们一个空间,他们又怎么会闲着没事跟政府、跟官员去作对呢? 这时陆渐红想起了他有一次去调研工作,在暗自走访一些老百姓时,老百姓们说,他们其实不管哪些官员贪污受贿,只要他能想着百姓,为百姓谋福利,在不过分的情况下,他们是能表示理解的。官员们的工资就那么多,一门心思地求发展,在此过程中,获得一些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渐红当时的感觉真的不知道是喜是悲,从此便可以看出,百姓们对我们的官员有多宽容,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去珍惜,在贪婪的驱使下,滑得越来越深越来越远,以致于天怒人冤,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从这一点来看,潘东来的工作还是比较有业绩的,陆渐红有了这么一个了解之后,基本确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绝不会有潘东来的份,那么有怀疑的只有潘紫烟了。 想到潘紫烟,陆渐红便想到了铁男。 陆渐红甚至在想,如果潘紫烟真的跟那些有关,他又该怎么处理。 逛了一圈,贺子健接到了修宇的电话,他说在陪同客人,结束了就回去,陆渐红笑道:“子健,你先回去吧。” 贺子健道:“陆书记,您难得回来一趟,以后想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让我多陪您一会儿吧。” 陆渐红笑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事业,家庭。小修能够不在乎你的过去,又能忍受委屈,是个不错的女人,你一定要珍惜。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吧,不要放到以后去后悔。” 贺子健道:“陆书记,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楷模,虽然我达不到您那样的成就,但是任何一点都是值得我去学习并且受用不尽的。” 陆渐红失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其实,我挺对不起家人的。你看小高,其实他原本应该留在家里陪陪老婆孩子,却偏偏像头犟驴一样,抛妻离子跟着我。” 小高咧嘴笑了笑不说话。 贺子健却是羡慕地道:“高哥重情重义,我很羡慕能够有这样的兄弟,能够跟您做兄弟,是一种福份。”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看了小高一眼,道:“小高,联系一下达子吧,我也很久没有见他了。” 正文 _3235各怀鬼胎 藏江。省委会议室。 会议室里乌烟瘴气,正在召开一个小型的会议。 参会者分别为省委一把手蒯志成、省长吴晗、纪委书记费成沙和省公安厅副厅长贾传德。 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应对中央成立的东尹动组织调查专案组。 吴晗当先道:“这一次的调查我认为非常重要。东尹动这个组织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更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们在藏江这块土地上,不但胡作非为,而且还为所欲为,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要承认,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显得过于保守,前怕狼后怕虎,我看专案组的到来是一个打击该组织的契机,必须把握,否则,我们将会受到历史的谴责和百姓的唾骂。” 费成沙抬头看了蒯志成一眼,没有说话,几起案件虽然与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作为纪委书记,没有能够提前警觉,对干部疏于监督,反而是让上任没多长时间的陆渐红拎出了好几个,这其中还有两位副省级的领导,让他颜面尽失。在这个时候,不开口就不犯错,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贾厅长,你的意见呢?”蒯志成淡淡道。 贾传德缩了缩脖子,在蒙城发生的案子,虽然有着特殊的原因,但是省公安厅办案不力,显得极其无能,也是原因之一,四人中他的级别最低,所以他也不敢乱表态,只是道:“专案组既然来查了,那我们就配合吧。” 蒯志成喝了一口冷下来的龙井,道:“专案组的调查我们自然是要配合的。但是大家也该知道,这一次的调查背景与往常不同,陆渐红遭受的报复行动,涉及到朴副书记的爱人,现在朴副书记也被控制了起来,加上先前时加明参与贩毒,而韩省长也死在了这次事件中,上级对我们这个班子的纯洁性产生了非常大的怀疑,同时专案组在没有撤出之前,我们藏江的每一个人都处在被怀疑之中,所以说,我们这一次经受的考验非常严峻。” “明天专案组就要过来了,是国安部部长司徒南领队,*副部长胡安国负责,这个级别是非常高的,直接受蒋主席的指挥。”蒯志成接着道,“吴省长,后天我要去m国费城考察,家里的接待与配合工作就交给你了。” 吴晗扫了蒯志成一眼,道:“陆渐红去京城之后一直未归,中组部那边已经发了文件,免去了其省委常委的职务,同时也不再兼任蒙城市委书记,那么蒙城的工作该由谁来负责?” 蒯志成道:“先让康卓临时主持工作吧,一切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吴晗心里暗骂,丢人的时候就把烂摊子交给我。 蒯志成又道:“其他的工作,在明天接待完专案组之后,我会让我的秘书把相关的材料送到你那边去。” 散了会之后,蒯志成让吴晗单独留一下,两人又说了一些事情,主要还是围绕专案组的事情,很快便又扯到了陆渐红。 从这两位领导的心情来看,他们是有点痛恨陆渐红的。东尹动这个组织虽然在藏江活动活跃,但是除了制造一些暴力事件以外,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暴力事件一出,就要接受疯狂的打击。所以藏江这些年的局势还算稳定,可是陆渐红一来,情况立马变了,换言之,正是由于陆渐红的激进,才导致了冲突的急剧上升,以至于不断发生重大案件。 “幸好这个丧门星离开了,这一次专案组的调查应付过去之后,藏江又能安稳一阵子了。”蒯志成当先道。 吴晗有些诧异蒯志成的言论,陆渐红虽然捅了不少娄子,但是对他蒯志成的贡献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就是蒙城的几个副厅,如果没有陆渐红,他蒯志成想要实现愿望恐怕还需要费点周章,而且陆渐红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前些日子还险些命丧蒙城,他刚刚离开就说出这种过河拆桥的话,简直太没有水准了。 不过吴晗同样也希望陆渐红走,抛开惹事的本领不谈,他是省委常委,没有他来支持蒯志成,可以很大程度上地削弱蒯志成在常委会上的发言权。从这一点上来说,吴晗是比较感激陆渐红的。朴树人这一次就是不完蛋,他基本上不可能再留在藏江了,而政法委书记一职也还空着,现在韩青也挂了,这三个位置自己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哪怕只获其一也是好的,而蒯志成要去国外考察,也给了他操作的时间和机会,所以吴晗顺着蒯成才的话道:“这个陆渐红确实给藏江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他没有死在蒙城,否则以首长和总理对他的关照,我们的麻烦还真不小。他走了也好,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蒯志成笑了笑道:“老吴啊,四中全会就要开了,结束后,新的人事调整就要开始,有没有想过离开藏江?” 吴晗道:“我接受组织的安排,哪里黄土不埋人啊。” 蒯志成道:“有些省市的*都要调整,老吴啊,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我比你年纪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这一届干完就要颐养天年了,你还能干一届。” 吴晗口是心非地道:“你也就比我大了四岁,这么多年,藏江要是没有你坐镇,也不会一直安定,组织上肯定会考虑这些的,说不定全会之后,你就会走上更高的岗位。” 蒯志成摆了摆手道:“唉,那些啊,不去想了,我们就是枪,党指挥我们去哪就去哪,说实在的,我真想早点退下去,既可以解脱了,也给后面的人机会,老吴,我看啊,你现在干我的位置就非常理想。” 吴晗笑道:“老蒯,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蒯志成笑了笑道:“我们说远了,不管怎么样,明天专案组来,这才是头等大事,也跟我们的将来有不小的关系,需要小心应对啊,可都交给你了。” 正文 _3236齐赴藏江 陆渐红自然没有随同专案组一同前往,而司徒南也没有对陆渐红是否与他同来有什么看法,事实上,在他看来,陆渐红作为特派员来监督办案,只不过是在掩人耳目,更多的是走走形式。 对于陆渐红的事情,司徒南知道一些,官场人物嘛,大多都是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认为陆渐红是不便于直接就离开蒙城,所以才会做做样子,搞个什么特派员,晃晃膀子,混上几个月,等四中全会结束,一个全新的政治人物又诞生了。所以陆渐红是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甚至于他会不会来,他司徒南根本不在乎。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司徒南的想法,此时的他正和牛达在一起。 这一次的重安之行,他并没有见到潘紫烟,当然,他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她,而是先打给了铁男。 铁男是在两个小时后回电话的,他告诉陆渐红他正和潘紫烟在m国旅游,问陆渐红有没有什么事,陆渐红说只是想兄弟了,所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没别的什么事。 打完电话之后,牛达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见到陆渐红,两人便拥到了一起,牛达哈哈笑道:“哥,很久没见了。” “达子,你这身材,得好好保养了,肚子又大了。”陆渐红在牛达的肚子弹了一下。 牛达笑道:“男人要什么身材,老婆孩子都有了,还管那些干嘛,不像你是官员,要维护党和国家的形象。” “扯到哪里去了,这跟党和国家有什么关系。”陆渐红笑道,“现在公司的生意怎么样?” 牛达道:“公司的事情我基本上不怎么去过问。哥,我发现我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现在由黄婵打理,比我那个时候强了一百倍。” 陆渐红道:“你错了,如果没有你早期的辛苦,让公司走上正轨,就没有后期的良好运行。” 牛达道:“创业容易守业难,现在公司的经营范围有了不小的扩展,从过去的安保模式向多元化发展了,我这个大老粗只会打打杀杀,而现在早已不是靠拳头打天下的年代了,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都老了?” 陆渐红想不到牛达有了廉颇老矣的心态,想想也是,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而牛达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不服老不行。这么多年来,牛达跟随自己也有不少年头,他自己也经历了很多事情,算得上风雨坎坷,有了安稳的心态也算正常,微微一叹道:“是啊,达子,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一年了。”牛达不胜唏嘘道,“想当年,我们意气风发,看现在,我们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陆渐红失笑道:“你都成诗人了,还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牛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哥,不带这么笑话我的。” 陆渐红笑着说道:“没有啊。” 牛达道:“其实我跟黄婵的差距挺大的,孩子们也大了,再大老粗不但教育不了孩子,反而被孩子给教育了,活到老学到老,陆哥,我正在学英语呢,***,那些混蛋老外一句中文都不会说,为了生意,只有将就了。” “好嘛,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不错不错,等我退休了,给你打工去。” “你就寒碜我了,你退休?早着呢。”牛达这个时候才道,“哥,你最近还好吧?我听说对你有新说法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反正没失业,就那样吧。” “哥,其实吧,我觉得你的贡献已经很大了,既然对你没什么说法,还不如急流勇退,也该享享福了,大嫂小嫂的都挺辛苦,她们付出也挺多。”牛达看了一眼陆渐红,接着道,“大妈年纪也大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达子,谢谢你。” “哥,别这么说,咱们亲如兄弟,说这些没意思,喝酒。” 这一晚,牛达喝醉了,兄弟相见的心情足以令他不醉不归,当他醒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不在了,牛达知道,陆渐红是闲不下来的。 就在陆渐红坐上了前往藏江的火车上时,铁男和潘紫烟也坐上了从m国飞往京城的飞机。 飞机上,潘紫烟问道:“铁男,陆书记找你干什么?” 铁男道:“很久没联系了,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没什么。” 潘紫烟道:“以前他说跟你是兄弟,我一直都不怎么信,现在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铁男笑了笑道:“他是一个好大哥,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好,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一定会替你着想。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在鼓励我追求你呢。” 潘紫烟低啐了一口:“死相。” 铁男看着潘紫烟垂下头时白皙的脖颈,心神不由一荡,牵住了潘紫烟的手道:“紫烟,陆哥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反正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到藏江去看看他。” 潘紫烟低下去的脸神情微微一变,抬起头时却是恢复了正常,笑道:“什么叫回去没事啊,阳光巴黎咖啡厅不需要照应啊,梅樱这丫头天生就是个不省事的主,可别把店给卖了。” 铁男笑道:“怎么会呢,那你是低估了她,她那个头脑多活啊,我看啊,做生意你是不如她。况且我也知道陆哥的性格,一般情况下,没事他是不会找我的,他打电话给我,肯定有事情,紫烟,就一起去吧,我想,他一定会欢迎我们的。” “好吧。”潘紫烟侧过了身闭上了眼睛,“我想睡一会儿。” 飞机在京城机场降落,铁男没有停留,直接买了飞往藏江的机票,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降落在了蒙城机场。 下了飞机,铁男辨别了一下方向,跟着人流走出机场,在到机场口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潘紫烟的神情有点不为人所察觉的变化。 “走啊,发什么愣呢?”铁男拉了一下回头似乎是在看着哪个人的潘紫烟道。 正文 _3237紫烟故人 虽然已是八月底,但蒙城的温度还是很高,铁男的手里提着他和潘紫烟的外套,笑着道:“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跟陆哥联系。” 对此潘紫烟并没有什么意见,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上门,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车门,只听一人道:“潘紫烟,真的是你?” 眼前呈现出一张帅帅的年轻人的脸庞,潘紫烟微微有些吃惊,不过神色随即变得很冷淡:“我的运气真不好,一下飞机就遇到了你。” 那男人笑了笑,很是淡定地道:“紫烟,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或许正是因此而感动了上苍,让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蒯至伟,少来那些陈腔烂调了。”潘紫烟有些不耐烦,更有些紧张铁男的反应,扫了铁男一眼。 铁男对此并不在意,他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少男,对于感情,他看得很透,很明显,眼前这个被称之为蒯至伟的男人曾经跟潘紫烟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但是那又怎么样,那些都是过去而已,谁又没有过去呢? 铁男将身子挡在了潘紫烟身前,拉开了车门,道:“紫烟,上车吧。” 蒯至伟对潘紫烟彬彬有礼,但是对铁男却是不友好了,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辞和动作,只是淡淡道:“没有我的同意,我倒是想看看有哪辆出租车敢拉你。” 蒯至伟的话立刻得到了证实,出租车司机在看清蒯至伟之后,立刻发动车子离开了。不仅是他,就连铁男尝试拦了几辆车,出租车司机无一例外,全都选择了拒载。 潘紫烟低声道:“算了,他是出租车公司的老总,做得到的。” 铁男目光怪异地扫了蒯至伟一眼,潘紫烟道:“不要理他,我们走。” 蒯至伟显然从铁男的目光解读到了一丝惊讶,淡然道:“紫烟,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吗?” 铁男眼睛一瞪,便要发作,蒯至伟身后的几个男人立刻便围了上来。 从这一点看,蒯至伟的身份显然不是一个出租车公司的老板那么简单。 “蒯至伟,你想怎么样?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潘紫烟冷冷道。 蒯至伟笑得很灿烂:“紫烟,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泼辣劲,不像别的女人,只要我动一动嘴,就主动脱裤子爬上床来,你也没变,很好。” “知道就好,所以,你不想成为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的话,最好不要惹我。” 蒯至伟笑了笑道:“紫烟,咱们相识一场,况且有几年没见面了,不要一见面就吵架,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这总是可以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叙叙旧,而且你这位朋友也不会受到伤害,何乐而不为呢?” 铁男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生气,这么多年来,嚣张的人见到的多了,但是还没见到过这么嚣张的,当下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很想知道,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蒯至伟的眉毛扬了扬:“兄弟,你好像还没有弄清状况。烦恼皆因强出头,红颜祸水这句话你总该听说过吧?紫烟这匹胭脂马不是你能骑的,而我更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如果还想完好无损地走出藏江,我劝你,你是龙也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 “那不如试试,看看谁惹不起谁。”铁男的声音变得冷酷了起来,目光也显出了锐利。 “铁男,不要惹事。”潘紫烟已经非常了解铁男的性格,他的声音越冷淡,神情越稳定,越能证明他已处于暴发的边缘。在m国旅游的时候,曾有几个毛贼来骚扰他们,铁男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下了重手,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不得不提前结束在m国的旅游。 在国外他敢没有顾忌地动手,更何况是到了国内呢? “女人的话有时候也是要听一听的,至少可以让避免遭受一场灾难。”蒯至伟显然是把潘紫烟的话理解成为了对他的畏惧,淡淡地警告了一声,把脸转向了潘紫烟,“考虑一下吧,我在蒙弘大酒店等你,还是老房间。” “哦,对了,你既然来了,我没有同意,你就不要再想像几年前那样不声不响地偷偷溜掉。一个错误第一次犯可以说是失误,第二次再犯那就是愚蠢。紫烟,你不会认为是个愚蠢的人吧?”蒯至伟笑容可掬地说完了这句话,向身后的几人道,“帮他们安排一个好的酒店住下来,我这个人很好客的。如果他们不接受安排,想离开藏江的话,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藏江吧,有句话说得好,哪里黄土不埋人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蒯至伟大笑着走向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那辆兰博基尼。 铁男目瞪口呆地看着蒯至伟的背影,咂巴了一下嘴唇道:“他在演戏啊,一个人自说自话。” 潘紫烟不由失声笑了出来:“铁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幽默了?” 铁男嘿嘿一笑,道:“幽默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不像这种人随意展现而已。哦,对了,他的来头好像不小啊,口气很大。” “他是藏江省委一把手的儿子。” “原来是个官二代,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来头。”铁男轻哦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反是向留下来的那几个人道,“喂,你们的主子要你们给我们安排酒店呢,是狗就得听话,不然没肉吃。” 那几人被铁男这么一奚落,脸上极是挂不住,当下便有一人不快地冲了过来,骂道:“老子撕烂你的……”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被铁男一把掐住了喉咙,只听铁男冷冷道:“你向谁称老子呢?” 另几人一看铁男居然动粗了,当下吆喝了一声,齐齐扑了上来,他们的动作很快,出手也很准,更有力道,只是命中的目标却是被铁男掐住脖子的人。 那人一边痛叫一边破口大骂:“麻痹的,眼瞎啦,哎呀,我艹,又打到我了。” 正文 _3238奉陪到底 “铁男,让他们吃点苦头就可以了。”铁男一动手,等于是跟蒯至伟起了正面冲突,潘紫烟不由微微一叹,这家伙就是个不安份的主,不过也正是因此,自己才对他另眼相看吗?如果他是个怕事的人,自己恐怕也不会鬼使神差地跟他一起回到这个让她颇有些不堪回首的地方吧。 铁男精神一振,立即动将手来,指东打西,好不舒爽,围观中有好事者记录了时间,三十七秒,对方已全部倒下了,东倒西歪地哎哟叫唤,这还是铁男手下留情的结果,铁男当然不会当街搞出人命来。 潘紫烟却是生猛得多,直接将她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其中一人的脸上,用力地揉了几下道:“回去告诉蒯至伟,我没有兴趣跟他吃饭,你再告诉他,在我的眼里,他根本什么都不算,如果他执意要玩,我奉陪到底,让他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围观的人喝起彩来,铁男刚刚秋风扫落叶为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街头巷战,而潘紫烟这个娇滴滴的花姑娘也如此狂傲,更是让他们见识到了活生生的巾帼风姿。 看着几人屁滚尿流地仓惶逃走,潘紫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铁男,打电话给陆书记吧,我们虽然不怕他,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地头,玩些阴招还是很麻烦的。” 蒙城市政府此刻却是热闹得很。 中午,省委一把手蒯志成和省长吴晗一起隆重接待了国务委员、*部长夏金龙以及国安部部长司徒南和专案组一行,表示省委省政府不但欢迎专案组的到来,会全力配合专案组的行动,由于他下午还要赶飞机,所以中午吃完饭之后,便让省长吴晗接待。 此时,吴晗正送夏金龙和司徒南等人去蒙城,说起来没这个必要,因为*副部长胡安国原本就是专案组的负责人,这里的情况他熟悉得很,不过夏金龙是副国级,司徒南跟他一样是正部,他要是不送一送,则显得自己礼数不周了。 一同来的还有省委组织部长苏至刚,不过他的任务和吴晗不一样,他是来蒙城宣布人事的。由于陆渐红不再在藏江担任职务,他必须要来宣布一下这个人事,并宣传省委的决定,由市长康卓临时主持市委工作。只不过他显得急了一些,按理说,这个时候陆渐红应该到场的。 不过陆渐红在蒙城遇险,险些丢掉小命,将心比心,就是他苏至刚自己恐怕也没胆子再踏是蒙城这块土地了,所以陆渐红不来就不来吧。 吴晗和专案组在胡安国的引领下,径直去了市公安局,留下苏至刚参加蒙城市委常委会议。 在会上,康卓没有说什么,宣布完人事,散了会,康卓才问道:“苏部长,怎么宣布这个人事的时候,陆书记没有来?” 苏至刚略有些不快地道:“他是中央直管干部,来不来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康卓被呛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提出质疑:“起码也得交接一下工作吧?” 苏至刚更不舒服了,道:“康市长,难道说他不交接你就主持不了工作?要是这样的话,省委完全可以另寻他人。” 康卓被撩了一句,心里也有些冒火,正在这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康卓有意冷落苏至刚,也不打招呼,直接拿出了手机,不过在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时,他又惊又喜地道:“陆书记?你好。” 陆渐红在电话里笑道:“康市长,还在市政府忙着?” 康卓瞥了苏至刚一眼,笑着道:“刚刚苏部长宣布你不再任省委常委蒙城书记了,真的假的?” 陆渐红失笑道:“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假。” 苏至刚在边上听到康卓的这话,鼻子都要气歪了,康卓居然怀疑起自己说话的真实性了,难不成我苏至刚还能乱造谣不成? 陆渐红道:“我现在不是藏江的官员了,自己的办公室也不能去了,不知道康市长接不接待我呢。” “怎么会不接待啊,陆书记,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永远都是我的领导啊。”康卓诚恳地道。 “呵呵,我就在市政府外面呢。”说话间,陆渐红和小高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停到了市政府门外。 “真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康卓握着手机就向外走,到了门口才想起苏至刚还在会议室,便停了来,回身道,“苏部长,陆书记在外面,你看……” 苏至刚从鼻子里发出个哼声,不过陆渐红已恢复了级别,人家现在是正部,比自己高了一头,自己虽然未必要给他几分面子,但是连老蒯和老吴都礼让三分,自己就没有必要去触他的霉头了,况且这家伙在京里的人脉关系广泛得很,自己还是去迎接一下比较好,也是礼节所在,只得强作笑颜道,“那就迎一下吧。” 二人下了楼来,陆渐红已被门口的战士放了行,康卓抢上去握着陆渐红的手道:“陆书记,真没想到我们共事的日子这么短,我还没学到你的本事呢。” 陆渐红笑道:“你也虚伪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苏至刚也跟陆渐红握了握手,笑道:“刚刚还在跟康市长提到交接工作的事,现在你的我的领导,真不知道冒昧邀请是不是合适你就来了。哦,对了,现在叫你陆书记已经不正确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啊。” 陆渐红笑了笑:“称呼也就是一个称谓罢了,我这个人跟藏江还是比较有缘的,虽然已经不在藏江担任职务,但一时半会还是离不开啊。” 苏至刚并不知道中央对陆渐红有什么安排,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就感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又不任职,又留在藏江,那干什么? 康卓倒也没想太多,很是开心地道:“那就好了,我有机会向你请教了。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上去坐了,走走走,上去上去。” 正文 _3239 康卓的心情 上楼梯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看到上面显示出铁男的名字,陆渐红赶紧接通,只听铁男笑着道:“陆哥,我回来了。” “回来得这么快?怎么不在m国多玩几天?”陆渐红一边向上走一边道。 “呵呵,我没有回重安,而是来藏江了,紫烟也来了,不知道去哪找你呢。” “到藏江了?”陆渐红有些吃惊,道,“好,我让小高去接你们。” 放下电话,陆渐红向康卓道:“康市长,能不能派辆车接位朋友?” 康卓不快地道:“现在我是主持工作,但是你在蒙城,只要新书记还没有上任,那你就还是蒙城的书记,想用哪部车,你尽管用。” 陆渐红笑了笑:“你这家伙。” 话虽这么说,康卓还是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下。 陆渐小高接以人后先安顿他们住下来,他这边的事结束之后就过去。 苏至刚也没有多留,跟陆渐红客套了几句,便借口还有事便先离开了,一出门,他便打了个电话给吴晗。 吴晗正在市公安局陪同夏部长,司徒南的神情异常的严肃,阐明了专案组这一次的重要任务,并表示这项工作中央首长高度重视和关注。 吴晗表示,一定全力配合,给予最大的支持,一旦有什么需要,一个招呼就行,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时,他接到了苏至刚打来的电话,当听说陆渐红在市政府的时候,他心头的吃惊是难以言喻的,他这个时候赶来藏江干什么?难道这小子就真的不怕死? 放下电话,吴晗道:“藏江出了这么多的事,作为省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尤其是陆渐红险些遭遇不测,更让我心有余悸,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对了,这案子他是最清楚情况的,他不参与吗?” 夏部长笑了笑道:“他自然是参加的。” 吴晗疑惑万分,却是道:“我刚刚接到电话,说他到了市政府。” 夏金龙笑着道:“这家伙的行为就是让人出乎意料,我让他跟我们一起来,他不干,自己却悄悄来了。” 吴晗听得一头雾水,夏金龙这才似乎是刚刚想起来,道:“我忘了说了,他是这次专案组调查行动的中央特派员,负责督促案件的办理和查处。” 吴晗彻底呆住了,中央特派员可是钦差大臣啊,虽然跟自己是同样的级别,但是说话的份量却是要重了很多,就连夏金龙这个国务委员恐怕也得让着他三分。 ……………… “爸,你不是去m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蒯至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还带了点可以让人绝对安静的药物,刚要走,便看到蒯志成推开门进了来。 “大惊小怪什么?考察计划取消了。”蒯志成放下包,看着蒯至伟一副出门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道:“这么晚了又要去哪里?” “出去吃饭。”蒯至伟跟老子的关系不咋地,有不少地方他看不惯,撂下这句话甩门而去。 看着儿子不搭理自己,蒯志成叹了一口气,将门关好,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 且说蒯至伟出了去,刚坐进自己的兰博基尼,手机响了:“伟总,我们被那小子打了,潘紫烟说她不会去吃饭。” 蒯至伟提着嗓子骂道:“你们这帮饭桶,我养你们干什么?几个人打不过一个人,还保护我个屁啊,还亏你们说是经过训练的。” “不过我看到他们住进了金江宾馆,一直没有出去,我们守着呢。” “那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吧?多带点人,我在蒙弘大酒店等你们,一个小时后如果还带不来人,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放下电话,蒯至伟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顿时窜了出去,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执法交警看到这款兰博基尼,也只有苦笑的份,谁敢查省委一把手儿子的车?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查他车的人现在不是丢了工作,就是家人受累,没什么好下场,谁还会去触这个霉头? 蒯至伟很快到了蒙弘大酒神,去了他专用的包间,让服务员开了瓶红酒,取了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在另一个杯子倒上了,把带来的药物放了进去,很快便融入酒中,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有人把潘紫烟带来,蒯至伟有些不耐烦了,这帮窝囊废,看来最近皮痒痒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正要打电话问一问,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蒯至伟心中不由一喜,他垂涎潘紫烟的美色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一直搞不上手,根本不给他什么机会,有一次毛手毛脚地反而被打了一顿,要不是看在他老子是当时的省长份上,自己说不准就会成为最后一个太监了。后来潘紫烟在他父亲人调整之前忽然人间蒸发了,让他的一些下作手段没了用武之地,后来打听到潘紫烟也跟着去了重安,还跟当地素有政坛不倒翁之称的焦裕柱的儿子谈起了恋爱,鞭长莫及,也只有作罢,想不到刚刚送爸去机场的时候居然遇见了潘紫烟,那份沉寂已久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听到这个脚步声,蒯至伟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仿佛已经看到潘紫烟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等着他去采撷这颗熟透了的芬芳果实。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来的并不是潘紫烟,虽然也是一个绝美的女人,却是让他不能去染指,因为来者是他的亲姐姐蒯心兰。 “姐,你怎么来了?”蒯至伟惊讶了一下,随即满是戏谑地道,“你那个宝贝秘书长没有陪你吗?” 蒯心兰怒气冲冲地道:“我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医院出事了。” 蒯至伟道:“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蒯心兰的脸上涌上更浓的怒色,“还不是你提供的药惹的事,你告诉我,是不是假药?至伟,我真想不到,你的假药都卖到我的医院来了。” 正文 _3240姐弟之情 蒯至伟晃了一下盛着红酒的杯子,看着杯里的氤氲之色淡淡道:“姐,你可不要乱说话,我给你的药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而且是通过合法途径的,怎么会是假药,即便是假药,那也是厂家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啊。” 蒯心兰柳眉倒竖道:“至伟,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责任就推了?” “姐啊,我不是推卸责任,退一步来讲,我就是卖了假药,也不是故意的,更不会去坑你,难道你还要把送去坐牢?还是想想你的事情怎么善后吧。死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人?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等把这事给解决了,再去找那药厂的麻烦。” 蒯至伟的一席话便把蒯心兰跟他“绑架”到了一起,蒯心兰皱着眉头道:“死了两个人,不过并不是什么显赫的人物。” “那就好办了,大不了是赔钱的事情,你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我来处理,保证替你摆平。”蒯至伟笑了起来。 把蒯心兰哄走后,蒯至伟有些焦躁,都这么久了还不见潘紫烟过来,这时他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便听到潘紫烟冷冷的声音:“蒯至伟,你要是再敢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蒯至伟一听这话,就知道那帮人又栽了,一把扫掉了桌子上的酒瓶酒杯,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紫烟,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承认,我的方法有点偏激了,我会改,给我一个机会吧。” 迎接他的是潘紫烟直接挂断了电话。 很快从金江宾馆里走出来十几个人,全都挂了彩,无一例外,有的甚至在走出来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说来也是,一群民间混混怎么能跟武林高手相比呢,况且这两位武林高手的实战经验是非常强的。潘紫烟一向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但是看到小高和铁男两人行云流水般的出手,动起手来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她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宾馆方也知道这三个人不好惹,征求了他们的意见,没有去报警。一般来说,在打架斗欧的事件中,只要不想把对方踩死的,胜的一方是不可能去报警的,换言之,报警的大都是弱势群体,尤其是在知道这帮人是受省委一把手的儿子指使过来的,那就更没有报警的必要了。 被调整到条件更好的房间,并且宾馆方一再表示,为了补偿,免去入住的一切费用。 三人也没有推辞,进了新房间,坐下来聊天。当着潘紫烟的面,小高也不好多问什么,就在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之类的问题中与铁男聊着。 而这时的陆渐红正在跟康卓谈着话。 “陆书记,你都还好吧?”康卓自然是知道上次都发生了什么事的,也知道这跟恐怖主义袭击的报复有关系,所以陆渐红不留在蒙城任职,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暗箭难防,这一次运气好,但是下一次就未必了,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想,这帮混蛋,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陆渐红笑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康市长,破案的事情你不需要多操心什么,好好干工作就行了,蒙城的发展时不我待,我是空有志向,对蒙城却是不够了解,所以由你来掌这个舵,比我合适多了。” 康卓道:“陆书记,说实话,在能力方面我不如你,只是组织上对你另有安排。你以前的一些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恭喜你沉冤得雪。” 陆渐红哈哈笑道:“你呀,不说那些了。我这次来是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来敦促案件侦破的,在其位,谋其政,总要意思一下,所以跟你的接触不会太多,蒙城将来的发展就靠你了。” “我不知道在我的努力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陆渐红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那就不叨扰了。至于工作交接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惭愧的很啊,来蒙城这么长时间,没有为蒙城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康卓道:“陆书记,你千万别这么说,维护社会治安和稳定,这本身就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尤其对于蒙城来说,与危险共舞,这大家是心知肚明的,没有几位领导能像你这样在蒙城敢于和邪恶势力作斗争的。仅仅一个毒品案,就是大功一件了。” 陆渐红笑着站了起来,道:“是非功过还是由历史来见证吧,康卓,我走了。明天我让小高把车还过来。” 康卓道:“这个不急,你在这边也需要用车,等案子结束了再还过来也不迟。” 出了门,陆渐红没有让康卓派车送他,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小高发短信告知的金江宾馆。 几人见了面,都是熟面孔了,自然心情都不错,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小高说已经在宾馆里订了餐,四人也没有喝酒,风卷残云解决了肚子问题,这才重新坐回到房间里说话。 陆渐红原本想跟潘紫烟单独谈谈的,但是怎么个谈法一时之间倒是不容易找到切入点,他必须考虑潘紫烟本人和铁男的感受,所以他打消了单独谈话的念头,道:“铁男,怎么没在m国多玩几天?” 铁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了潘紫烟一眼。 潘紫烟笑道:“铁男有两个一绝,第一个是打架的本事是一绝,第二个是惹祸的本事也是一绝。” 陆渐红失笑道:“这么说在m国惹事了?你们不会是逃回来的吧?” 铁男呵呵笑道:“没这么狼狈,不过也差不多。” 小高失笑道:“你所战火烧到m国去了,不简单。” 陆渐红这时道:“紫烟,你爸爸他还好吧?” 潘紫烟微笑道:“托陆书记的福,他现在是副市长,过得挺不错。” 陆渐红道:“那就好,在他的事情上,也算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正文 _3241软件来源 潘紫烟道:“陆书记,我替我爸向你道个谢。” 陆渐红笑了笑:“能者上,你爸爸确实有能力,所以能够让有能力者得到提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要谢,那应该谢谢你爸爸自己,如果他的能力不足,怎么也提拔不到他。” 潘紫烟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可是纵观现在的官场,有几个官员是靠能力上去的,我看大多都是大腹便便,一脑袋的草包,一嘴的仁义道德,满腹的男盗女娼。” 陆渐红道:“紫烟,你这个看法有点偏激了,这种现象在基层的官场或许会比较常见,但是到了厅级以上,几乎是不可能了,或许不少官员的道德水平会有问题,但是在处理问题的能力上是肯定的,你以为上级组织部门都是吃干饭的?” 潘紫烟笑道:“当然不能跟你比。” 铁男笑道:“紫烟,你这个马屁拍得太没有水准了。” “我不是拍马屁,铁男,你这么说,可是对陆书记的不尊重。”潘紫烟笑着反驳道。 陆渐红哈哈大笑,道:“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很舒服的。对了,紫烟,我听说你爸以前在蒙城任过组织部长,你也在蒙城生活了不短的时间,对蒙城应该很熟悉吧。” 陆渐红的这个切入点显得再正常不过,潘紫烟的神情却是微微变了一下,笑道:“也谈不上什么熟悉,蒙城的治安不是太好,所以我爸基本上不怎么让我出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紫烟,其实呢,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原本我可以从侧面去打听了解,不过你爸爸是我的老部下,关系非常好,而铁男又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也不拐弯抹角。这件事情很重要,关系到很多疑问,因此我打算直接问你,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小高是知道陆渐红想问什么的,所以没有任何的异样,潘紫烟的神情却是微微一滞,而铁男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渐红。 “好,你问吧。”潘紫烟沉声道。 陆渐红道:“关于我手机中的*,谁装的?” 潘紫烟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道:“软件是我提供的,但是确实是焦孟离的把戏。” 在潘紫烟说话的时候,陆渐红和小高的眼睛盯都住了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而铁男在陆渐红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寻常,也看向了潘紫烟。 潘紫烟表情镇定,神态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陆渐红又道:“或许你会疑惑我为什么会旧话重提。这样吧,我把事情的背景简单地说一下。” 陆渐红道:“蒙城前市委书记邵阳东被人肉炸弹炸死,这个案子的疑窦很多,为此成立了专案组。我到蒙城来任市委书记,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查清这个案子。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邵阳东的手机被安装了*,而且经过专家的鉴定,这个软件跟我在重安时手机中被植入的软件是一样的,所以,紫烟,我才会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有追究以前事情的意思,主要是为了弄清这个软件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因为这种软件市场上暂时还没有。” 潘紫烟的脸上显出极其震惊的神情来,失声道:“有这种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这个软件是从哪里来的。” 潘紫烟缓缓道:“这个软件是梅樱开发的。” 陆渐红呆了一下,脱口道:“梅樱?” “你问一下梅樱,这个软件她还卖给谁了。”铁男皱着眉头道,“紫烟,你要重视这件事情,陆哥在蒙城遇到了不少事情,因为查这个案子,受到了不少报复行动,前一阵子差点连命都丢掉了,你必须要配合。” 潘紫烟道:“我知道,我马上打电话。” 梅樱很快便联系上了,只是当潘紫烟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梅樱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潘紫烟恼怒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梅樱,你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上一次装软件的事情我替你扛下来了,你现在还要瞒我?” 梅樱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紫烟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要跟着你来重安吗?我就是为了躲开蒯至伟。” “我不想听这些,我问你,你到底把软件给谁了?” “其实,这个软件并不是我开发出来的,而是蒯至伟,源程序都在他那里,我这里根本就没有副本。”梅樱失声哭了出来,“紫烟姐,我……我们斗不过他的。” 潘紫烟听着梅樱凄苦的哭声,厉声道:“梅樱,你告诉我,你跟蒯至伟都干了什么勾当?” “我被他……糟蹋了。”梅樱的哭声大了起来。 潘紫烟不由呆了一下,梅樱现在只不过才二十岁,那她被糟蹋的时候才多大? “这个畜牲,我不会放过他的。”潘紫烟咬着牙道。 “紫烟姐,你不要乱来,他不是一般人,我们斗不过他的,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提起,紫烟姐,答应我,别再管这件事了。”梅樱在电话里哀求道。 “我心里有数。” 潘紫烟放下电话,把事情说了出来,陆渐红听得吃惊不已,想不到这个软件居然是梅樱装的,并不是潘紫烟,不过她提到了另一个人,蒯至伟,他又是什么人? “蒯至伟是省委一把手蒯志成的儿子。”潘紫烟寒着脸道。 陆渐红的眉头皱紧了,居然是蒯志成的儿子,怎么又扯上他们了? “陆哥,刚刚蒯至伟还来找紫烟和铁男的麻烦了。”小高低声道,“看起来,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渐红惊诧地看了铁男一眼:“他来找紫烟什么麻烦?” 潘紫烟握紧了铁男的手,垂着头道:“我在蒙城的时候,他曾经追求过我,由于他爸当时是省长,我爸是蒙城的组织部长,所以我没敢跟他翻脸。这次跟铁男过来,刚下飞机就遇上他了,纠缠得很。” 正文 _3242动员会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个软件有了眉目,那案件侦破就有了方向,另外在自己的手机里安装软件并不是潘紫烟,整件事情都与潘紫烟无关,这也让他欣慰得很,而忧的是,这件事牵扯到了蒯志成,这倒是既意外又麻烦的事情,他还有个疑惑,那就是梅樱当初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手机里装*?不过这些都是重安的事情了,他暂时无暇去过问,当下道:“紫烟,谢谢你,铁男,你好好陪陪紫烟吧。” “陆书记,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潘紫烟跟在陆渐红的身后忽然道。 陆渐红转过身道:“什么事?” “不要放过那个禽兽。” 陆渐红点了点头。 去房间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蒯至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真的不放过他,那要区别对待,这件事情除非跟他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别说他是省委一把手的儿子,就是省委一把手,陆渐红也不可能放过他。 回到房间,陆渐红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去对这个案子进行突破,不过小高却是道:“陆哥,你现在是在督促办案,具体的侦破过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把线索提供给克敌就行了。” 陆渐红听了这话,不由哑然失笑,是的,他还没有进入状态,想当然地把自己也糅入到侦破案件中去了。 抛去了这个心结,陆渐红还是忍不住跟小高分析了起来。 陆渐红道:“小高,你有没有觉得东尹动这个组织的疑点还是很多的?” 小高道:“陆哥,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陆渐红道:“这个组织是个分裂和反动组织,这应该是千真万确,但是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样的组织涉及到不少高官,又是爆炸又是报复的,并且不惜从境外安排人手,难道他们的目的仅仅就是在藏江制造事端?这显然不可能,而且以这样的手段想实现分裂的效果,除非这个组织的首脑是猪脑子,所以我一直在猜测他们的真实目的。” 小高揉着额头道:“这个还真难猜。” 陆渐红又道:“小高,如果你是东尹动的头头,你会怎么做?” 小高苦笑了一声:“陆哥,你这也太难为我了,我只负责做一些具体的活,这种费脑筋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指望我了,再说了,这种行动,不是变态的人也想不出来,就像上次对你的报复一样,让我我就想不出来。” 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虽然他也没有头绪,但是他总觉得东尹动如此不惜下血本腐蚀了这么多的高官,绝不可能是搞点小纷争,如果真是这样,那成本也太低了。那么,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呢?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接到了夏金龙亲自打来的电话:“老弟啊,你在哪呢?你这个特派员再不过来,那我们专案组可就要罢工了啊。” 陆渐红呵呵笑道:“夏部长,您就别寒碜我了,我这只是个虚名,又是个门外汉,要是真的去指手画脚,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您又是我的领导,我就看看热闹。” 夏金龙道:“怎么能叫看热闹呢,当心我向上参你一本,闲话不多说了,我知道你已经到蒙城了,赶紧过来报到,跟大家见个面,我现在市公安局,别让我久等啊。” 跟铁男他们打了一个招呼,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小高开着车送陆渐红去市公安局。 在公安局,陆渐红见到了夏金龙和国安部部长司徒南,召集了专案组所有的成员一起开了一个动员会,陆渐红道:“之所以成立专案组,而且是在第一次专案组的前提下再次组建,这既是上级领导对这一系列案件的重视,也是对前一次专案组力量的充实。破案方面我是外行,能够到这个专案组的自然都是精兵强将。在这里,夏部长是绝对的指挥官,我呢虽然负着督促办案的责任,但是充其量也就是个指导员,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太顾忌我,该怎么办案怎么办案,一切以破案为宗旨。” 夏金龙的神情便严厉了很多,道:“成立这样的专案组虽然不能说前无古人,但是为数并不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案子非常重要,非破不可,刚刚陆专员也说了,来的都是精兵强将,所以我希望同志们拿出精兵强将所应有的精神面貌和业务能力出来,尽快把案子破了,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不过刚刚陆专员的一句话我不赞同,那就是自当是指导员,这可是偷*耍滑,你虽然不是公安机关的人,但是你的分析能力是极强的,而且这个专案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在藏江开创了局面,让我们的敌人露出了破绽,况且这案子也涉及到你本人。” 说到这里,夏金龙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同志们可能还不知道,陆专员为了破案可谓是绞尽脑汁,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但是也付出不小的代价,他的秘书因此而丧生,他自己本人也受到了疯狂的报复,所以同志们切切不可对陆专员存轻视之心,我们现在手头掌握的很多资料都是陆专员一手搞来的,用冒着生命危险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所以为了还百姓一个明朗的天空,还社会一个稳定的秩序,还国家的一份安宁,我们有义务有责任去打赢这场战役。” 市公安局局长任克敌道:“作为市公安局局长,也作为专案组的一员,我非常惭愧,为什么要成立专案组,那是因为我们市局的工作不尽人意,我向各位领导表个态,我们市局必将知耻而后勇,在办案中学习,在学习中办案,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夏金龙笑了笑,道:“克敌,市局在陆专员的领导下,工作很出色,陆专员刚刚也说了,是充实力量,而并非是对你工作的不满意。” 这期间,司徒南一直都没有说话,在散了会之后,几大主脑人物坐了下来,开始商讨案情,这才是进入真刀实枪的状态。 正文 _3243分组行动 司徒南最先开口,他是国安部部长,既然让他也参与到此案之中,显然是上级领导认为此案涉嫌危害国家安全,所以在刚刚的会上他并没有发言,此时才道:“夏部长,陆专员,这个案子涉及到境外组织,对国家安全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专案组本身只是破案,所以我认为,省国安厅也有必要参与进来。” 夏金龙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专员,你看呢?”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我个人认为,还是暂时不要动用省里的人为好。这样考虑,有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咱们专案组刚刚才进入工作状态,对案情的梳理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早早让省里的力量进来,会打击专案组同志的士气。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昨天才掌握到的情况。” 陆渐红说到这里,神情严肃了起来,向任克敌看了一眼,任克敌会意,将会议室的门关了起来,这时陆渐红才道:“我所掌握的情况说出来非同小可,严重这个词完全不能形容其万一,因为事情极有可能牵扯到一个身份很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陆渐红停顿了一下,目光环绕会议室,一字一顿道:“这个人就是省委一把手蒯志成。”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都猛地安静了下来,陆渐红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耸人听闻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不仅专案组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甚至于整个藏江都异常严峻。 夏金龙神情凝重,缓缓道:“渐红老弟,你有没有证据?你应该知道,胡乱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说了,是有可能。确切地说,目前他的儿子是突破口。他儿子叫蒯至伟,我对他的了解不多,暂时只知道他是蒙城鸿运出租车公司的老板。为什么说他会与此案有关呢?这要从已经牺牲的邵阳东同志的手机说起。” 陆渐红从包里拿出邵阳东的那部手机道:“这部手机里被安装了*,经过调查,这种*并没有进入市场,而研发者正是蒯至伟,所以我认为他是一个突破口。” 胡安国举了举手道:“这并不能把蒯志书记联系到一起,甚至不能说蒯至伟也与此事有关。” 陆渐红表示道:“鉴于东尹动这个组织结构之严密、手段之狠毒和其腐蚀的领导干部之多,我们在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和线索这个前提下,必须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对案情作最坏的打算。至于他们是不是与此案有关,与东尹动有关,还需要进一步缜密的调查,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 司徒南这个时候收起了他对陆渐红的轻视之心,他已经看出来陆渐红这个特派员并不是敷衍了事走走过场,当下道:“我同意这个观点。我们现在是在分析案情,严格来说,我们分析的不仅仅是案情,还有对方的心理。这一系列的案情,牵扯到了蒙城乃至于藏江的不少领导干部,其中还不乏高级的官员,他们掌握着很多情况,严重一点说,这严重危害到了国家安全,而且陆专员的假设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需要我们在侦查的过程中加以留意和保密。” 夏金龙道:“还有谁有什么看法?” 见没有人说话,夏金龙轻轻敲了敲桌子道:“最近的几起案件,我分析了一下,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是邵阳东的死。他的死是出于什么背景,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束明已经交待,他是被灭口的。至于灭什么口,我想束明并不清楚,由此可见,束明并非一线的核心,这还需要调查。第二,陆专员在此之前被东尹动组织实施了报复。凶手是m国人,叫芙丽丝。安国部长和任局长放长线钓大鱼,也确实钓出了大鱼,那就是藏江省委副书记的爱人梅朵。第三,陆专员刚刚提供了*的线索。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如果能够顺利突破,知道是谁在邵阳东的手机里安装了*,或许会对整个案件的侦破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我建议把专案组分成几个小组。第一组,加强对梅朵的审讯力度,争取尽快突破她的心理防线。第二组,立刻前往重安,把梅樱带回来,对蒯至伟的*进行追踪。不过由于蒯至伟身份特殊,所以我强调一下,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要打草惊蛇。第三组,对以往案件中抓获的嫌疑犯再进行一次甚至于多次的审讯,看看会不会再有什么发现。第四组,对十年内藏江发生的各类案件重新梳理,只要有一点东尹动组织的蛛丝马迹,都并案处理,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第五组,请专家破译邵阳东遗留下来的u盘中的文件。我就说这么多,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一一明确了职责任务,各自分头行动,陆渐红坐在了临时指挥部夏金龙的对面,道:“夏部长,朴树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夏金龙道:“朴树人的情绪很稳定,表示一切都是梅朵的个人行为,他根本就不知情,说想不到这个跟他结婚了三十多年的老婆居然会是隐藏在身侧的一条毒蛇,希望公安机关严厉查处,秉公执法,他会全力配合,一旦回忆起梅朵曾经与哪些人有过接触和一些异常行为,会第一时间反映。” “他这么说还真找不到什么破绽,对他目前也只有按兵不动。”陆渐红道,“夏部长,我一直很疑惑,东尹动这个组织在藏江活动的真实目的。你说拉几个官员干部下水,这不符合反动的特征,而我看了这十年内的资料,这个组织也就是近两年才有一些过激的恐怖行动,以前几乎没有显露出水面,所以我一直认为他们在搞什么阴谋,只是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持,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真的让人很头疼。” 正文 _3244医患之间 夏金龙道:“这也正是国安部也介入此案的原因。首长也有这么的担忧,如果仅仅是侦破案件,又何必兴师动众花这么大的力气成立如此规模的专案组呢?” 说到这里,夏金龙的声音微微放低:“首长要求,不但要发现阴谋,还要粉碎阴谋,渐红老弟,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啊。” 由于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安排,所以在整个专案组,他是最悠闲的一个人,当干警们都在劳碌奔波的时候,陆渐红却和小高以及铁男这对恋人悠哉悠哉地游山玩水起来。 小高是非常不赞同的,不过陆渐红说,他现是并不是重要的人,根本不担心有什么人再对他不利,这也正是芙丽丝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采取了想让他身败名裂死亡的原因。陆渐红现在再遇到什么意外,不但根本改变不了专案组来调查的现实,反而会激起专案组的强势反弹,如果对方够聪明的话,他们显然不会不知道专案组大肆调查的情况,所以他们在这个时候最佳的应对之策就是按兵不动,什么都不要去做,不做则没有破绽,当然,这建立在之前做的事情同样没有破绽的情况下了,只是出了这么多事,不断有官员被拉出来,能一点后遗症不留下来吗?不过这些不是陆渐红去操心的事情,恰恰相反,陆渐红甚至希望能够出点什么事才好,这样只能证明对手已经乱了阵脚。 只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陆渐红还真遇到了事,只是这件事情并不是针对他的。 藏江的天气不稳定,前些日子还是很热的,突然间便有一场冷空气强势袭来,这股冷空气的来袭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不过陆渐红以及铁男小高的体质都很好,但是潘紫烟扛不住了,病倒在医院里。 在德仁堂医院里住了下来,好家伙,叫一个人满为患,看来这场冷空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不少人都病倒了,好在有钱好办事,潘紫烟住进了特护病房。 这一天一早,陆渐红和小高过来看望潘紫烟,便看到医院门口围着不少人,而且还打了横幅,上面写着“医院无良,还我人命”。 对此,陆渐红早已见得多了,这些年,医患之间的冲突不断增多,这里面的原因千头万绪,有医院方面的责任,有的也有患者无理取闹的情况,所以陆渐红并没有作什么停留。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群人从医院里冲了出来,不由分说,按住那些喝冤者就是一阵暴打。这么一动手,人群顿时炸了开来,四散避走,陆渐红也被撞了个东例西歪。 小高现在的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会联想到是针对陆渐红来的,所以当有人挤向陆渐红身边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动手打人,但是却都是被他推了开去。相比于那些挨打者的抱头鼠窜,小高无疑显得出众得很,那帮打手想当然地把小高也当成了闹事者的一员,纷纷扑了上来。 这个过程是没有悬念的,陆渐红倒是没有动手,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任克敌虽然是专案组的一员,但是市局介入的力量并不多,在得到陆渐红的电话之后,很快安排了人过来。 等他到的时候,这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将一伙人等带走,那帮来伸冤的人们便向小高道谢,让小高尴尬得很。 陆渐红问起了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伸冤,一个老人就说开了,原来他的儿子得了肝炎,来这里治疗,治了一个多星期,反而被治死了,这让他们非常不能接受,向医院讨说法却被说成是自然死亡,与院方并无关系,到当地区政府去,也没有回复,走投无路之下,只有到医院来喊冤。 正说着,又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同样打着横幅过来了,那老人说,这群人也是跟他们一样,是家属被医院治死的。 医院的院长室,蒯心兰正蹙着眉头,秘书匆匆来报告:“蒯院长,不好了,他们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蒯心兰淡淡道:“慌什么,又不是我们医院的人打的人,跟我们没关系。” “又有一帮人纠结到医院门口了。” 蒯心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待秘书出了去,蒯心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压着嗓子道:“至伟,你怎么办事的?你不是拍着胸口保证搞定的吗?” “姐,你放心,花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我马上安排人过去。”蒯至伟淡淡道,“还有在期满我办不了的事?” 放下电话,蒯至伟向身边的一个光头道:“不是让你安排人过去吗?” 光头道:“伟总,去的人都被公安局的抓了。” “我考,你吃屎长大的?你就那么几个人?你是靠什么为生的?给我再安排人过去,公安局那边我会打招呼,上次的事你没办好,这一次要是再办不好,你赶紧滚蛋。” “伟总。”光头苦着脸道,“不是我的人办事不力,是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上次我们去金江宾馆,就是被那小子给揍了,出手太狠了啊,好几个兄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出来呢。” “就是姓高的那家伙?”蒯至伟目光一寒,道,“你先安排人把那帮人搞定,回头咱们再收拾那姓高的,妈的,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对于医患,陆渐红管不了这事,不过他提供了一个方法,让他们到市政府去反应,跟着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康卓,把情况说了,请他安排人介入调查一下,如果是院方的责任,那就要追究,还死者一个公道,如果不是医院的责任,同样要还医院一个清白。 交代完了这些事,和小高上了楼,小高挠着脑袋道:“陆哥,你要是姓包,标准的一个包青天。” 陆渐红瞥了小高一眼:“你老了,话也变多了。” 正文 _3245有什么了 等蒯至伟安排的人到了医院,门口已经恢复了秩序,根本没有闹事的影子,这个情况汇报到蒯至伟那边,蒯至伟让他们继续在那边守着,等小高出来,来个瓮中捉鳖。为了能够确保捉鳖计划成功,蒯志伟让他们准备点家伙,这家伙不是高手吗?再牛叉的功夫遇到板砖跟菜刀也是没辄,更何况他们那根本不是菜刀,而是砍刀? 陆渐红他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蓄意的报复。看望了潘紫烟,陆渐红让她好好休息,潘紫烟颇有些惭愧,自己好歹也在蒙城生活了几年,居然不适应这个气候。 坐了一会儿,陆渐红接到夏金龙的电话,说是案情有重大进展,让他马上回来开会。 告了别,陆渐红匆匆下了楼,外面守着的人见小高和他出来,有些犯嘀咕,他们的主子牛叉,并不代表他们就牛叉,蒙城这一阵子来了不少陌生面孔的警察,据说是国家派驻过来的专案组,这帮人可比他们牛叉多了,恐怕也不是自己的主子能惹得起的,所以这大白天的他们还怎么不敢动手,便电话告知了蒯至伟,蒯至伟破口大骂道:“你们的威风去哪了?不要忘了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怕*,你们在跟我说笑呢?” “伟总,不是我们怕*,这些*是从京城来的,万一撞上了,我们大不了跑路,是怕给伟总惹麻烦啊。” 蒯至伟沉吟了一下,道:“那你们跟着他们,掌握他们的行踪,等天黑了再找机会动手。” 这边刚放下电话,那边蒯心兰的电话打来了,说是市政府有人过来查医院了,问他怎么办。 蒯至伟眼前一黑,这哪是他姐啊,简直就是他妹啊,省委一把手的女儿还怕市政府的过来查?不过这个姐姐是有名的胆小怕事,用她的话说,是担心给老爸惹麻烦,其实就是怕自己惹麻烦。不管怎么样,她是他姐,而且自己的钱还要通过她的医院去洗白,所以这件事情他必须去帮助摆平,当下道:“你先带他们去会议室坐一下,我马上过来。” 特护病房里,铁男正在削苹果给潘紫烟吃,潘紫烟吃了两口,忽然一阵作呕,铁男见状, 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过去紧张地询问:“紫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潘紫烟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嘴里却是道:“真是便宜你了,我……有了。” “有什么了?”铁男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丝红晕立即转化为肉眼看不见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得到的怒气:“你说有什么?难道还会是个哪咜?” 铁男更加茫然了,不知所措地道:“紫烟,你不要发脾气啊,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很笨的,你告诉我,我一定改过。” 潘紫烟简直要崩溃了,不过这也证明了铁男的可爱之处,讥讽道:“外面有很多人,你去问问,说我女朋友说有了,别人会告诉你我有了什么。” 铁男一头雾水,不解地道:“别人为什么会知道?” 潘紫烟如果不是因为体质虚弱,非跳下床来踹铁男一顿不可,故意发着脾气道:“你是不是傻子啊?” 铁男嘿嘿笑了笑,挠着头道:“这一点我承认。” 潘紫烟无语了,据实相告道:“我怀孕了。” 铁男愣了一下,猛地抱住了潘紫烟道:“真的?你的意思是我要做爸爸了?” “你轻一点。”潘紫烟点了点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虽然里面还只是一个非常小的肉疙瘩,但是却足以诱发一个女人的母性之爱。 “哇哈哈哈,铁家有后了,铁家有后了。”铁男咧着嘴大笑着。 “小样。”潘紫烟也笑了起来。 “我来听听。”铁男跪下身子就要把耳朵贴到潘紫烟的肚皮上,被潘紫烟一把推开,“听什么呀,这才刚刚怀上。” 铁男有些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把手和脚放在哪儿了,在病房里转悠了一圈,道:“这个好消息我要分享,这个……这个……告诉谁呢?哎,陆哥,对,跟他分享一下。” “等等!”潘紫烟叫了一声。 铁男怔了一下,看向潘紫烟。 潘紫烟慢悠悠地道:“你瞎嚷嚷什么?我还没同意嫁给你呢,我未婚先孕,丢死人了,你还到处瞎宣传。” 铁男这时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自己带来的包,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深情款款地道:“紫烟,这是我在m国一个珠宝店里买来的戒指,原本想回到重安当着你爸的面向你求婚的,但是我现在已经等不及了。” 打开盒子,这是一个亮晶晶的戒指,上面镶嵌着的钻石闪耀着迷人的光辉,铁男柔声道:“紫烟,我现在没有多少钱,所以只能买不到两克拉的钻戒,但是这代表着我的情意。紫烟,嫁给我吧!” 潘紫烟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不是一个人给你买多珍贵的礼物,而是在于他是不是能为你倾其所有。铁男并没有多少钱,但是这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不过她却是道:“这样我就嫁给你了啊?” 铁男有些急了,只听潘紫烟道:“连个证婚人都没有,没有诚意。” 铁男这才反应了过来,道:“陆哥是最有资格证婚的,今晚我就请他做我们的证婚人。” 潘紫烟点了点头,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来,铁男也是幸福地拥着潘紫烟,半晌,铁男忽然大惊小怪地道:“哎呀,不好。” 潘紫烟不由道:“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铁男紧张地道:“你怀孕了,那感冒用药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潘紫烟轻点了一下铁男的额头,娇嗔道:“你这个傻瓜。” 原来潘紫烟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是因为感冒做检查的时候发现的,医院在用药方面当然会注意这个问题。 铁男这才放下了心,道:“紫烟,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吃饭,需要增加营养。” 正文 _3246药换了 在心里记下了潘紫烟要吃的东西,铁男让她好好休息,他马上就回来。 出了病房,他便直奔楼下,到对面的超市里疯狂购物,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来。 病房里,一位护士正在为潘紫烟输液,铁男上前提醒道:“护士小姐,我女朋友怀孕了,你这个药没问题吧?” 那位护士笑了笑道:“先生,你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铁男咧着嘴,一副开心的模样,将买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大堆小堆的,占了一地。 “紫烟。”铁男傻乎乎地坐在潘紫烟的身边,叫了名字,就合不拢嘴地笑,也不说话。 “傻样。”潘紫烟的心里也甜丝丝的。 而那位护士出了去,回头看了病房一眼,快速地闪进了走廊尽头的洗衣间,里面正站着一个男人,赫然是蒯至伟。 “药我已经换了。”护士低声道。 “你干得不错,今晚到我那儿去,我不会亏待你的。”蒯至伟色迷迷地在小护士鼓胀的胸前摸了一把。 “好了,你快走吧,别让人看见了。”护士打开蒯至伟的手,娇滴滴地道,“你可别忘了你说的。” “你个死丫头,就想着钱。” “人家生活也不容易嘛,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够什么呀。” “好,晚上服侍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就穿这身护士服哦。” 蒯至伟揩了一把油,这才把手插进口袋里径直去了医院的办公区。 推开会议室的门,蒯至伟进了去,里面除了他姐姐蒯心兰以外,还坐着三个人。 “哟,这不是苏局长吗?”蒯至伟笑呵呵地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蒙城市副市长苏巴赫笑了笑道:“伟总,你怎么也来了?” “呵呵,我听说有人到医院来找麻烦,把我姐吃亏,所以过来看看,早知道你苏局长在,我就放心了,有你苏局长在,谁还敢欺负我姐啊。”蒯至伟大喇喇地走到了苏巴赫身侧,向苏巴赫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瞥了一眼道,“喂,让一让。” 那小伙子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小子是藏江不可一世的人物,连卫生局的局长都要让着他几分,自己又凭什么跟人家斗?所以只有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蒯至伟,一言不发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蒯心兰见弟弟来了,三言两语之间便吃定了苏巴赫,心里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笑着道:“是啊,苏局长可是我的直接领导,怎么会允许别的人欺负我呢。” 苏巴赫心头暗暗叫苦,这个蒯心兰他并不熟悉,但是蒯至伟他是清楚不过,听他称呼蒯心兰为姐姐,那显然是省委蒯书记的千金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找蒯心兰的麻烦啊,相比之下,副市长管勤的位置便要排后很多了,当下笑道:“小吕,你跟周主任先出去,我有点事情要跟伟总谈。” 苏巴赫右侧坐着的是卫生局办公室主任周东,笑着站了起来,向小吕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去。 在会议室外,小吕低声道:“妈的。” 周东笑了笑,拍了拍小吕的肩膀道:“这个社会就是这个世道,背景是非常重要的,官场就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现实,有时候在我们眼里的大鱼还没有鱼籽厉害,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要太愤青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要不得的,必须两眼全闭,只有这样,你才能生存下去。” 小吕没有吭声,却是道:“周主任,看样子,这事又是不了了之。” 周东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且说会议室内,苏巴赫道:“蒯院长,既然你是伟总的姐姐,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德仁医院向来是我市最好的私立医院,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有患者到市政府去告状,管市长说是康市长亲自下的命令,所以职责所在,不得不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想办法去摆平患者,过程我不管,民不告,官不究,让我能交个差就行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蒯心兰见苏巴赫说的光棍,便笑着道:“苏局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蒯至伟笑道:“苏局长在卫生局也做了不少年了吧?” 苏巴赫笑了笑道:“我年纪大了,图个安稳,没有精力再去拼搏了。” 蒯至伟呵呵笑道:“其实这件事情,我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了,不过正如苏局长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你能把事情干得漂亮,我想,我爸一定会很满意的。苏局长离退下去还有几年时间,如果上一个级别的话,就没有什么退休一说了,这可是个机会哦。” 苏巴赫的心跳了跳,所谓自己人一说,那是他自要颜面,其实是不敢去触老虎的p股,听蒯至伟这么一说,他便有些心动了。是啊,自己在卫生局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好些年了,一直原地踏步,好几次的机会都错过了,副厅遥遥无期,如果真有这个机会的话,那自然是要争取一下的,便道:“那我先谢谢伟总了。” 蒯至伟笑道:“一家人干嘛要说两家话呢,叫我一声老弟就行了。苏哥,实不相瞒,不管怎么样,那两个人确实是死在医院里的,闹腾起来,对医院的名誉确实有影响,你帮我周旋一下,他们无非也就是要点钱,这方面不成问题,不过我们出面不合适,所以就拜托苏哥了。” 苏巴赫道:“我会尽力的。” 一项交易就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中午在医院的招待所里喝了个东倒西歪,临走的时候,蒯心兰让自己的美女秘书每人发了一个红包,大家心照不宣地收了下来,不过小吕握着红包的手却是攥得很紧,看着另两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心却是在收缩,对方既然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那多半是医院的自身出了问题,自己是选择周东所说的那样同流合污随波逐流,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呢? 正文 _3247人算不如天算 陆渐红坐在会议室里,指间的笔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专案组的领导。 夏金龙所说的线索有几条,第一,是关于对蒯至伟的调查。由于*的事情,这个调查的范围缩小了很多,主要集中在蒙城市委市政府与邵阳东关系密切又与蒯至伟关系密切者。严格来说,线索并不明朗,两方面并没有什么交集之处,不过专案组的侦察员化妆成为一般的买家,有梅樱的介绍,与蒯至伟的接触还是很顺利的,蒯至伟也没有否认他有这种软件,但是他说这种软件是不向外出售的,所以无能为力。与他接触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购买软件,而是确定软件存在的真实性。梅樱表示,她会想办法接近蒯志伟,看看能不能拿到相关的使用记录。第二,办案人员在梳理十年内的案件时,有一起案件引起了他们的重视。这是六年前发生的一起失踪案,失踪者名叫马志强,并不是藏江人,是精神病领域内的专家。不过此人在国内并不有名,除了在一些二流杂志上发表过几篇精神控制之类的学术文章,并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报案人是他爱人,但是并不能提供其他可用的线索,因为马志强一直潜心于研究,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但是应该跟医药类的有关,曾听他说过,只要他成功了,将会成为世界第一人。由于他的失踪一直没有查出什么,也没有什么人勒索,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悬而未决,马志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生死不明。这个案子一开始并没有引起重视,但是这个案子的确有可疑之处,专案组的人员查阅了卷宗之后发现,马志强并没有被绑架的可能,也更不存在情杀、仇杀和财杀的因素,况且他如果死了,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所以他们认为,他有可能是主动或者被动地离开,更有可能是参与到一项未知的研究中去。顺着这个思路,专案组的人员也搜集了一些失踪案件,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些类似的案件,同样的人间蒸发,同样都是医学界的专家,同样杳无音讯,这个案子目前正在跟进。第三,此案涉及到蒯至伟,所以省委一把手蒯志成的动向同样成为了专案组的关注之处。专案组在到达藏江的时候,蒯志成亲自参加了接待,提到他要去m国考察。但是在藏江机场,查询了一些记录之后,并没有发现蒯志成的出境记录,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蒯志成没有利用飞机这个交通工具。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要知道他是省委一把手,没有理由去做火车,那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能受得了的。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蒯志成并没有离开藏江。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借口离开而没有离开?而且在省里得到的答复是,蒯志成确实是去了m国。 另外,几个调查组也把调查的情况进行了反馈,梅朵那边并没有什么突破,朴树人也曾去劝解过,但同样是无济于事,束明那边同样还是以前的回答,并没有什么进展。至于u盘的密码破解也是没有收获。 综合几方面的线索,专案组交换了意见,最后形成了决定,期望梅樱那边能有所突破,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保证梅樱的安全。但是更重要的还是集中在蒯志成这个方面,既然他还没有离开藏江,那就需要知道原因,所以安排下去,外松内紧,看看能不能查得到他。 会议散了之后,天色已经擦黑了,夏金龙蹙着眉头道:“渐红老弟,你在蒙城也工作过一段时间,对蒯志成这个人有什么了解?” 陆渐红想了一阵子,摇着头道:“我感觉不到他有什么异常。” 夏金龙微微一叹道:“我现在很矛盾啊,一方面希望能够查出些什么来,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是他,毕竟是一位正部级的领导干部,如果连他也被俘虏了,那藏江不知道还要牵扯出多少人,那又将是一场强烈的政治地震啊。” 陆渐红道:“中央既然成立了专案调查组,那就证明了其决心是很大的,当前乱世,不破不立,如果真的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重新洗牌未必是件坏事,而且中央查处的决心同样很大,如果真有问题,级别再高也会拿下。所以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抛开政治因素,全力以赴地去侦破案件。” 夏金龙笑道:“老弟,你真不愧是指导员啊,思想工作做起来得心应手啊。”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都说了,查案我是外行,还要依靠老哥你这样的高手啊,我只有呐喊加油的份。”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铁男打来的,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但是不能在电话里,到医院对面的嘉年华酒店里谈,已经订好了房间。 陆渐红现在虽然不是杯弓蛇影,但也是惊弓之鸟了,听铁男说得如此严重,心里微微一沉,便婉拒了夏金龙留他晚上吃饭的好意,匆匆地叫上了小高,向德仁医院而去。 “伟总,他们去嘉年华大酒店了。”看着陆渐红进了嘉年华酒店,一路跟梢的人立即通知了蒯至伟。 “好,我看你们的了。”蒯至伟挂断电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妈的,好碧被狗曰了,居然还怀了孕,老子不但要让你生不出孩子,更不会让铁男好过。原来他来医院的时候,正好遇上那个跟他有一腿的小护士,毛手毛脚地调戏了几下,护士说要为病人输液,在看到记录簿上写的是潘紫烟的名字并且得知他怀了孕之后,蒯至伟立刻心生毒计,让小护士在药里面加了不利于胎儿的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并没有想到,小护士做贼心虚,没有扎好针,在她离开了之后,潘紫烟挂水的地方便鼓了起来。铁男原本是要护士重扎一针的,不过潘紫烟在医院里闷得慌,让铁男陪她到医院的花园里去走走,无意中躲过了这一劫。 正文 _3248傻铁男 到了嘉年华大酒店,小高停好车,警惕地看了一眼后视镜,低声道:“陆哥,后面那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陆渐红并没有回头去看,道:“一会你再留意一下,如果有什么情况,你打电话给克敌。” 进了约定的房间,里面坐着铁男和潘紫烟,两人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全然没有半点紧张的氛围,陆渐红感觉自己被耍了,不过随即便有些哑然失笑,自己确实有些草木皆兵了。 见陆渐红进来,铁男赶紧站了起来,道:“陆哥,高哥,你们来了。” 陆渐红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道:“铁男,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谈吗?什么事?” 铁男笑眯眯地回头看了潘紫烟一眼,道:“陆哥,我是想请你一件事。” 当铁男拿出那枚戒指请陆渐红做证婚人的时候,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事啊,不过,这个也太非正式了,既然证婚,那起码也得当着紫烟爸爸的面啊,这样吧,过两天我正好要回去送孩子入学,我们一起去重安,当着你爸爸的面把这件事情搞定,怎么样?” 铁男回过头,完全是一副潘紫烟当家作主的模样,潘紫烟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铁男心中欢喜,巴不得全世界都分享他的幸福,咧着大嘴道:“陆哥,还有个好消息,紫烟她……” 潘紫烟虽然不是矫情的人,但是她未婚先孕,说出来总是不好意思,一看铁男这样子就是要说出这事,赶紧截口道:“铁男!” 铁男茫然看了潘紫烟一眼,顿时醒悟过来状况,作了一个ok的手抛,笑着道:“紫烟,我知道了,我是不会说出你已经怀孕的事情的。” “铁……男……”潘紫烟几乎崩溃了,却是让陆渐红和小高都大笑出声来。 铁男的脸通红,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赶紧向潘紫烟陪不是。 陆渐红笑道:“铁男,双喜临门,这是好事啊,紫烟,恭喜了,提前送上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 潘紫烟红着脸道:“谢谢陆哥。” “今天连遇两件喜事,一定要好好喝几杯。”陆渐红拉开了架势,“不过紫烟就算了。” 话虽这么说,喜酒也要节制,意思到了之后,陆渐红道:“紫烟的身体情况特殊,我看还是不要再在这家医院了,我帮你联系一下,到军区医院去,也放心一点。” 铁男沉声道:“听陆哥的。” 吃完了饭,几人一起去办出院手续,不过由于已经下班了,无从办起,干脆先行让潘紫烟出院,手续明天再来办,反正也不差钱。 回金江宾馆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任克敌打来的电话,道:“陆哥,你什么时候跟蒯至伟卯上了?” 陆渐红听得莫名其妙,任克敌告诉他,刚刚外面面包车里的人已经被全拿下了,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是受了蒯至伟的指使来盯梢的,任克敌便赶紧出来问陆渐红,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帮人是在寻陆渐红的晦气。 陆渐红想了想,道:“克敌,蒯至伟的事情你多注意一点,如果梅樱那边失败了,还得想办法从别的渠道突破,这种人仗着老子的名号作威作福,肯定是劣迹斑斑,你知道该怎么做。” 任克敌笑道:“放心吧,得罪你陆哥,别说他一个省委一把手的儿子,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扯他几根胡子。” 陆渐红失笑道:“行了,别吹大气了,你去扯几根首长的胡子给我看看。” 任克敌嘴硬道:“首长的话,那就不是得罪你了,肯定是你得罪他了。” 这几天,蒯志成都缩在家里,幸好蒯至伟一般情况下不跟他住在一起,让他没有离开藏江的消息得以保密,说起来也快一周了,事情还是没有进展,他有点坐不住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的如此,所以一番思量之后,蒯志成决定还是回省委露面的好,万一自己的行踪败露了,那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他并没有想到,他的行踪虽然没有败露,但是没有离开藏江却是引起了关注。 一早到了办公室,秘书还没有到,估计他在m国,是偷懒了。 蒯志成没有心思去追问,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专案组查出来什么没有,这才是他最为关注的。他在藏江的这将近十年里,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安稳的,从省长到省委一把手,并没有什么波折,由于他在藏江经营多年,*也是稳居上风,按理说,除了对藏江的发展无力以外,其他一切都还说得过去,虽然也出了一些恐怖袭击,但这并不是他到任后才发生的情况,历史上就经常发生,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是这一切在五年前发生了变化,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应一个m国的客商之约一起吃了晚饭,不胜酒力,在酒店的房间里休息了一晚,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是省委副书记朴树人的老婆梅朵。 梅朵拿出了一段视频,上面是他们俩*的生猛动作片,而且里面的梅朵一直在哭泣,也一直在抗拒,这充分证明,他是在违背了梅朵的意愿下进行活动的。蒯志成也曾想过让梅朵永远地闭上嘴巴,但是这是个阴谋,梅朵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工具,所以从那以后,他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些年,他的生活条件很好,当然,除了省委一把手的特权以外,他并没有去**,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m方的组织把这个因素完全考虑在内,所以每年都会打一笔钱到他的账户里,这五年来,已经有上千万美金,而且他并没有被要求做什么事,只是提供了一些上级的机密文件,蒯志成知道,这是叛国,但是在物质利诱和视频威迫以及他具体的叛国行为下,他已经回不了头。 正文 _3249提心吊胆 坐在办公室里,蒯志成想着这些,心却是不由自主地在抽搐,如果没有那一晚,如果自己能够再坚定一些,或许便不会有现在的事情。虽然物质上极其富裕,但是他却始终有着惶惶不可终日之感,因为他怕,因为他知道,一切魑魅魍魉总有一天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并且灰飞烟灭,他更加知道,国家对于他的罪行是无可饶恕的,更是有办法查出来的。邵阳东在死的同时也吹响了他灭亡的号角,而陆渐红的到来更是如同死神已经挥起了收割的镰刀,接踵而来的多件事情更是让他这种想法越来越重。 突然间他很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个时候虽然斗争激烈,但是他问心无愧,吃得饱睡得香,远不似如今这样寝食难安,恶梦不断,总是想像着自己被警察抓走的情形,但同时他又有一种侥幸心理,都好几年过去了,自己不同样相安无事吗? 可是在得知专案组到来的时候,他的惊恐无法言喻,他知道专案组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这一系列的案子没有查清之前是绝不会撤走的,而陆渐红在蒙城东打西突,让局势忽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东尹动也是动作不断,一起起的谋杀案只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可是也正是这一起起的谋杀引起了上级高层的关注和重视,所以蒯志成想到了逃跑。 所以他事先订好了机票,撒谎要去m国考察,在故作镇定地接待了专案组之后的当天下午,他便前往了机场。在等候飞机航班的时候,他仔细地考虑了一遍,如果是自行逃跑的话,在m国没有落脚点,总有一天会被抓到,到时候迎接自己的将是严厉的审判,于是他与他的上线进行了联系,希望能够得到庇佑,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他擅自离开的话,他将会受到无穷无尽的报复。 蒯志成虽然是省委一把手,在藏江大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如果他什么都不是,那他连一般的老百姓都不如,他是没有办法避得开东尹动的行动的,所以他只有临时改变计划。 点上了一根软中华,平时抽在嘴里异常的香醇,而此时却是满嘴苦涩,他一直在想着那个任务,事实上这一个星期的单身生活,他已经想过了很多遍,可是他是临时改变计划的,突然又回来,势必会引起一些怀疑,要知道专案组的那帮人个个都是嗅觉灵敏的猎犬,所以他只有忍,而且他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了,包括身边的秘书,他同样信不过。他已不敢再信任任何人,而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去信任。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将蒯志成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上面显出一个手机号码,赫然是陆渐红打来的。 蒯志成做贼心虚,陆渐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难道知道自己回来了? 犹疑间,电话铃声嘎然而止,这时办公室的门传来门锁的开启声,在他不及反应之前,门已经被打开了。 蒯志成见到来人,心情不由一松,原来是自己的秘书,不过他的秘书却是吓了一跳,不由道:“蒯书记?您……您回来了?” 蒯志成面不改色道:“嗯,没事了,你出去吧。” 秘书今天来得确实有点晚,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办公室的电话在响,不过没响几声就停下了,他万万没想到办公室非但有人,而且还是去了m国考察的蒯书记,刚刚那一下可是把吓了个半死。 蒯志成翻了一下电话机中的未接电话,这一周里,每天都会有不少电话打过来,号码并不一样,并不能看出有什么问题,或许是自己对号入座了吧。 仔细想了想,自己既然选择留下,那自然避免不了与专案组的接触,只不过他还不知道陆渐红是特派员,所以他才会疑惑陆渐红这个电话的意思,所以他抓起电话回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蒯书记你好。” “陆……呃,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不过恭喜你啊,听说你恢复了级别,可喜可贺啊,不过可不要忘了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啊。”蒯志成作为一位资深官员,这种虚与委蛇的把戏自然做得熟练之极。 陆渐红笑道:“谢谢蒯书记的好意,其实啊,我就在藏江呢,打过电话给你打不通,打给你的秘书才知道你去m国了,想不到你回来了。” 其实陆渐红这句话里面还是有一些漏洞的,如果蒯志成真的去了m国,打电话到办公室来又有什么用意呢?不过陆渐红却是故意露出了这个破绽来的,就是想试试蒯志成的反应。 蒯志成也不知道是没在意,还是根本没心情去揣摩,而陆渐红就在藏江的情况也是让他颇为吃惊:“你在藏江?” “是啊,不知道蒯书记忙不忙,想过去向你汇报工作啊。”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 蒯志成心里突突直跳,不过陆渐红的话却让他无法拒绝,只得笑道:“好啊,有一阵子没见了,叙叙旧也好,我就在办公室,你过来吧。” 陆渐红来的并不快,磨磨蹭蹭地大约半个小时后到了,进了蒯志成的办公室,蒯志成起身相迎,笑着道:“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陆渐红笑着道:“哪还有什么风采啊,风尘还差不多,唉,这飞机坐得真他娘的累,腰到现在还在疼。” 蒯志成呵呵笑道:“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陆渐红笑道:“蒯书记从藏江到m国,期间还要转机,来回的飞机坐起来难道不觉得累?” 蒯志成道:“我还好,一觉睡醒就到了,老弟啊,你是做过市委一把手的,也知道平时休息的时间根本就不够,所以啊,一到飞机上,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啊。” 正文 _3250正面进攻 陆渐红笑道:“看来蒯书记很懂得养生之道啊,这忙里偷闲这一招我就学不会。” 蒯志成哈哈大笑道:“你呀,别忽悠我了。对了,你现在恢复了级别,担任什么职务?” 陆渐红怅然道:“等候发落呢,不过也不算没事干。蒙城这一阵子不是出了不少事吗,首长对我的工作极度不满意,所以为了处罚我,跟着专案组一起来了,虽然挂了一个特派员的头衔,但是这完全是把我放在油锅上烤啊。蒯书记,你也知道,破案我根本就是外行,让我来监督,这不是要我的好看嘛。” 蒯志成心中吃惊,陆渐红居然挂了一个特派员的衔头,要知道夏金龙的级别可是比他二人都要高的,这意味着陆渐红日后是肯定还要上一个级别的,但是这还不是他最吃惊的,而是陆渐红来做这个特派员,已经摆明不把蒙城的一系列案件搞清楚是绝不鸣金收兵善罢干休的。 心中虽然吃惊,不过脸上却是毫无异样,蒯志成笑道:“我刚刚还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上头对你委以重任,这是对你的肯定啊,将来你老弟可是前程无限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哦。” 陆渐红叹气道:“前程无限还是有限暂时不说,眼下就有当务之急啊。” “当务之急?”蒯志成反问了一句。 陆渐红道:“蒙城的这一系列案子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这个任务完成不了,何谈将来的前程啊,蒯书记,你是藏江的最高长官,你可得帮忙啊。” 蒯志成道:“老弟,我跟你一样,是破案低手,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是束手无策,话说回来,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也不至于有专案组这档子事了,说起来,我也是惭愧得很呐。” 陆渐红低声道:“蒯书记,我在藏江任职期间,也曾得到你的不少支持和帮助,说起来,我们的关系也不错,而且你是藏江的省委一把手,能够透露的案情我一定会说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按理说,我是不应该讲的,不过呢正如我所说的,我们的关系密切,所以我私下里给你说说。” 蒯志成内心微震,虽然心里很想知道,但是嘴上却是在说:“老弟,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你还是要遵守组织纪律,我不能让你为此担责任。” 陆渐红道:“蒯书记,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更是要透露一些。” 说着陆渐红的声音放低了下来,道:“蒯书记,实不相瞒,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你儿子蒯至伟比较麻烦。” 蒯志成吃了一惊,道:“我这个儿子虽然有公子哥习气,行事乖张,但他怎么会跟东尹动搭上关系?” 陆渐红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邵阳东生前所使用的手机已经找到了,在手机里找到了市面上所没有的*,已经证实,这款软件是你儿子开发出来的。” 蒯志成道:“这也不能证明软件就是他装进邵阳东的手机的啊,据我所知,他跟邵阳东根本就没有来往。” 陆渐红道:“蒯书记,关于这个方面,目前还在调查,并没有定论,我只是事先告知你一声,最好你自己回去证实一下,如果不是那当然最好,如果是的话,在没有定论之前,我想,你应该采取点对策。” 蒯志成疑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老弟,你在蒙城遇到了不少事情,上次还险些丢了性命,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恨东尹动?” 陆渐红笑了笑道:“恨,当然恨,不过事情是一码归一码,万一,我说得只是万一啊,他真的与这事情有关系,但是我遇到的事情又不是他做的,我干嘛要恨他呢?再说了,看在你蒯书记的份上,我当然是能闭只眼就闭只眼了,毕竟这是人情社会,没有哪个人只生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不过蒯书记,你也知道,我虽然起监督作用,但是案情的核心别人不说我也不好过问,所知也是有限,你自己掂量下吧。” 蒯志成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弟一片好意,不过我可以给你撂个话,如果我发现这小子真的逃脱不了干系,我一定会亲自把他送到公安局,不过他如果跟此事没有关系,我也绝不容许别人去诬陷栽赃!”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儿子,及作防护是必要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不过跟你却有点关系。” 蒯志成受到的刺激不小,不由道:“什么事情?” “你女儿是叫蒯心兰吧?”陆渐红道,“她是开了一家叫做德仁的私立医院吧?有人反应,医院滥用假药和特效药致人死亡,虽然也案子无关,不过市公安局接到举报,已经立案调查了,有时间的话,你还是过问一下的比较好。” 蒯志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弟,谢了啊,能有你这么个神通广大消息灵通的朋友,是我蒯志成的福分,中午就不要走了,咱们好好喝两杯。” 陆渐红摆着手,头摇得跟个拨啷鼓一样:“喝酒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八项规定厉害得很,可不要为了喝酒背上处分,那就不值得了,再说我现在身份特殊,正处于考察期,被领导知道了,麻烦不小。” 蒯志成表示理解,呵呵笑道:“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好,那这顿酒先记着账,有机会再补上。” “那成,蒯书记,我先走了,不耽误你的时间。”陆渐红站了起来。 蒯志成把他送到门口,待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中,蒯志成才负着手回了来,进了办公室,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真的没想到儿子居然也会参与进来,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恐惧,东尹动果然不简单,其严密和渗透性简直超出了他的想像,到目前为止,他所知道的几个下线已经全部被拔掉了,但是那些他不知道的呢?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东尹动在藏江绝不是布了他这一条线。忽然间,他不由悚然一惊,难不成儿子就是另一条线,或者是之一? 正文 _3251回家前的准备 “爸,你胡说什么呢?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面对父亲的质问,蒯至伟在电话里很不耐烦地道。 “你小子别昏了头,今晚你给我回来,我们爷儿俩好好谈谈。”蒯志成愤怒地扔下了电话。他自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上这条路,背叛国家,多么可怕的字眼,蒯志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这条通过万丈深渊的道路,而且还在不断前行着,总有一天,他会粉身碎骨。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苟活着也就那么回事了,能够为子女留下一笔财富,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们,所以在威迫和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下,他完全不能自拔,也自拔不了。 又打了个电话给蒯心兰,蒯心兰正在焦头烂额中,她高估了蒯至伟的影响力,也低估了康卓的决心。蒯志成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是在康卓的心目中,他的位置远没有陆渐红重要,他说话的份量也远远比不上陆渐红,这主要还是康卓在施政理念上受到了陆渐红的影响,发展是为了百姓,所以民生非常重要。德仁医院使用假药并且致人死命,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并且危害到了百姓,因此康卓是不可能纵容这种现象的存在、发生和蔓延的,即使是省委一把手的女儿也不行! 接到父亲的电话,蒯心兰心中格登了一下,强颜欢笑道:“爸,您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蒯志伟沉默了一下,他是一个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的,所以对于头胎生的女儿他横竖都看不顺眼,小时候没少斥骂,稍有点不如意,骂都算是轻的,更多的都是体罚,所以也养成了女儿怯懦的个性,这个情况直到儿子蒯至伟的出生才有所好转。随着时间的消逝,蒯至成的职位也越做越高,回首往事,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也越来越深,所以在听到女儿怯生生的声音时,蒯志成心里有些不好过,便收起了那些质问之言,放缓了口吻道:“心兰,很久没回家吃饭了吧?晚上回来吃饭吧。” 蒯心兰怔了一下,小时候的经历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后来父亲的态度虽然有所好转,但是刻在心上的伤痕却是永远无法忘记,不过蒯志成声音的柔和还是触动了蒯心兰柔弱的内心,便道:“好的,我早点回去,我做饭给你吃。” 放下电话,藐志成的神情有些茫然,曾几何时,家庭的温馨已经不复存在,留下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和残酷的*,这个时候,蒯志成忽然生出一种去自首的心情,虽然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严惩,但是起码心里能好过些。反正两个孩子的事业都还不错,吃穿是不用担心的。 可是望向窗外,檐下飞来飞去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得正欢,蒯志成的心收缩了一下,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失去自由的可怕是可以想像的,再者,自己若是主动倒出一切,那孩子们会遭受什么样的报复?而且至伟会不会也被牵扯进去呢? 这个想法犹如一盆冷水自头浇下,蒯志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别了这个念头,失去了唯一可以自赎的机会,让秘书进了来,安排下午去一趟菲戈医药基地。 且说陆渐红从省委出了来,在街上转悠了两圈,跟小高一起买了一些藏江的土特产,后天就要回去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哄哄老婆孩子,虽然安然同意了自己留在藏江,但是心里肯定是疙疙瘩瘩的,女人嘛,该哄还是要哄的,安然一直是以女强人的面貌出现的,其实她剥下了这层外衣之后,同样是一个需要关爱和呵护的女人。 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的东西,陆渐红让小高打了包放到车的后备箱里,去了市公安局。 进了夏金龙的房间,陆渐红笑道:“夏部长,后天不是你孙子十岁生日吗,怎么不买点东西带回去?” 夏金龙只是在陆渐红说要回去送孩子入学的时候,提到了孙子十岁生日的事情,想不到陆渐红还记着,不由一拍脑门:“哎呀,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陆渐红笑道:“你这个爷爷不称职啊。”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道:“后天我直接回重安,参加不了了,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夏金龙扫了一眼那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着一块生肖和田玉,当下拒绝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渐红失笑道:“是送你孙子的,又不是给你的,要你收什么。” 夏金龙还是不肯要,陆渐红板着脸道:“老夏啊,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你不会认为我是向你行贿吧,给孩子的一点祝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要说我是从路摊上买来的你信不信?你要是不认我这个老弟,那我没话说,马上扔了。” 夏金龙指了一下陆渐红道:“你这家伙,怎么都是你有理。” 陆渐红这才笑了起来:“这才是嘛,哦对了,我还买了点土特产,一并给你捎过去。” 夏金龙道:“那我给你钱?” 陆渐红道:“好啊,一起二十万,马上给我现金。” 两人笑了一阵子,关系不由自主地在拉近,聊了几句,话题便扯到了案件上,陆渐红道:“蒯志成大有问题,上午我在他的办公室跟他正面接触了一下,他说他坐飞机了,显然是在说谎,这里面大有猫腻。” 陆渐红将他跟蒯志成的对话复核了一遍,夏金龙皱着眉头道:“这么说,虽然蒯志成未必与此案有关,但是他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什么在隐瞒着我们,只是他的身份特殊,头疼啊,不便于向他采取措施啊。” 陆渐红想了想,道:“对他不便于采取措施,蒯至伟容易吧?” 正文 _3252为了女儿 陆渐红的计划是,蒯志成无论有没有参与到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去,提到了他儿子,他一定会问,如果蒯至伟心里有鬼,他势必会作出反应。到目前为止,能够与蒯至伟搭上关系的,也只有*一事,而梅樱便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诱饵。只要蒯至伟做贼心虚,那他对于梅樱肯定会有强烈的反应,甚至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来,所以说,梅樱的危险也增加了,那么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对于陆渐红的分析和安排,夏金龙深以为然,道:“放心吧,对梅樱的保护早就展开了,可以说是张网以待,不怕他蒯至伟耍花样,就怕他不耍花样,否则就白费心机了。” 陆渐红道:“这件事情必须加快,如果让他缓过神来,那就没有意义了,我看,可以刺激一下他的神经,不如让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夏金龙凛然道:“这个思路未必不可行,马上召集会议,定一个方案。”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天黑了,具体的行动部署陆渐红无意过问,办案有的是人,小高告诉他,已经订好了机票,陆渐红道:“走,咱们去接铁男两口子,哦,对了,铁男的经济状况不行,你看看有什么办法支持一下。” 小高沉吟了一下,道:“铁男的个性是很要强的,这方面我来处理吧。” 且说蒯志成从菲戈医药基地回来,让司机直接送他回住处,屋子里的灯亮着,这里自然不是他这一周待的地方,否则他怎么也躲不过别人的耳目。 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保姆迎上前来,接过蒯志成的包,怯怯地道:“大小姐非要亲自下厨。” 蒯志成笑了笑道:“没关系的,我忘记让秘书通知你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进了厨房,蒯心兰正系着围裙在忙活着,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笑道:“爸,您歇着吧,马上就好了。” 蒯志成心头一阵唏嘘,怪不得别人都说生儿不如育女,儿子是属于儿媳妇的,只有女儿才是属于自己的,这话果然不假,想到这里,蒯志成不由道:“心兰,你受苦了。” 背对着蒯志成的蒯心兰炒菜的手僵了一下,笑道:“爸,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不都很好吗?您到客厅坐着,我马上就好了。” “心兰啊,不要急,一会儿至伟也要过来,我们先说说话。”蒯志成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蒯心兰解下了围裙,给蒯志成倒了一杯水,坐在他的对面,道,“爸,您喝茶。” 蒯志成接过杯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心兰啊,爸爸以前思想狭隘,对你不好,有没有记恨我?” 蒯心兰笑了笑道:“爸,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不是很好吗,您就不要再去想了。” 蒯志成点了点头,道:“心兰,医院那边怎么样?” 蒯心兰面色一滞,强笑道:“很好啊。” 蒯志成看着女儿的脸色,作为省委一把手,他的洞察力还是有的,当下道:“心兰,我听说医院用了假药充当特效药,导致病人死亡,有没有这回事?” “爸,您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谣言?”蒯心兰端着杯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以掩盖自己的神情,“没有的事。” 女儿心虚就会目光飘移,这一点蒯志成是心知肚明的,见女儿这副神态,他心知陆渐红跟他说的不假,殊不知陆渐红深谙如何把谎话说得逼真的道理,那就是七分真三分假,更何况他跟蒯志成说的原本就都是实情,而他的虚情假意哪怕有一点虚伪,也被掩盖在事实对蒯志成的震撼之中了。 “心兰啊,跟爸爸就没有必要隐瞒了。”蒯志成关切地道,“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蒯心兰怔了一下,道:“爸,确实有点麻烦。” 蒯心兰把蒙城市卫生局局长苏巴赫答应帮忙却没帮得上忙的事情说了:“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公安局,据说市长康卓非常关注,要求查个水落石出。” 蒯志成沉吟半晌道:“你确实用了假药?” 蒯心兰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点了点头道:“爸,都是我的错,轻信了别人的话,拿了假药。” 蒯志成道:“傻丫头,哭什么,既然不是故意的,那有什么打紧,虽然医院也要承担责任,但是罪魁祸首是药厂。” 蒯心兰却是垂着头道:“可是药是弟弟卖给我的,我……我怎么能追究他?” “什么?是他给你提供的假药?”蒯志成不由一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他到底都在干什么?” 蒯心兰道:“爸,您别生气,他也是受了别人的骗,怪不了他,我想过了,责任在我们医院,多赔偿点钱就算了。” 蒯志成没有说话,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越来越肯定蒯至伟跟东尹动也有点关系了,他所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乖张的范畴,已经在严重挑战着法律的底线,可是随即想到自己岂非同样如此吗?一时之间,蒯志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不过饭得一口口吃,事也得一件件办,半晌,蒯志成道:“心兰,你也不要急,这事我跟康卓打个招呼吧,把事情压下来,尽可能弥补患者家属,这件事情,你要积极一些,消极应付是于事无补的。” 蒯心兰道:“谢谢爸。” “打个电话给至伟,看看他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蒯志成走进房间,拿出手机开始给康卓打电话。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蒯至伟不但上了当,而且上了大当,等待着他的是深深的危机。 蒯志成本不想亲自打这个电话的,只是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女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还是拨通了康卓的电话,康卓恭敬地道:“蒯书记,您好。” 蒯志成淡淡道:“康卓啊,德仁医院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正文 _3253车祸 康卓一听这话,心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其实在蒯志成这么晚又是亲自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估计是为了德仁医院的事情,当然,他也早已知道德仁医院的负责人蒯心兰,也就是蒯志成的女儿了,而副市长管勤也从侧面提醒了他。康卓想得很清楚,这事情闹大的可能性不大,自己也没有必要抓住不放,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清理医药市场,所以在蒯志成问了这事之后,回答道:“蒯书记,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之中。” 蒯志成淡淡道:“不用再查了,德仁医院的院长是我女儿,她已经跟我说了,是院方失察,收购了经销商推销的假药,负有责任,明天我让她去自首,你看该怎么处理?” 康卓原以为蒯志成为采取高压态度强压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自己怎么处理?这个还真有点考究人,不管怎么样,他是省委一把手,自己是吃他这碗饭的,该给面子还是要给啊,当下道:“蒯书记,办案查处那是必须的,不过院方也只是承担了失察之过,如果能够就赔偿方面获得死者家属的谅解和同意,自然没有去追究的必要,但是假药必须被销毁,还要追究该经销商和制药厂家的责任。” 蒯志成道:“这样也好。”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只听蒯心兰在外面慌慌张张地道:“爸,爸,不好了。” 蒯志成的眼皮子又是一跳,今天下午在菲戈医药基地的时候,他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担心会发生什么事,听到女儿慌张的敲门,心里不由一沉,她是打电话给儿子的,难道儿子出了什么事? “好,那就这样。”蒯志成挂断电话,打开了门,道,“心兰,出什么事了?” “刚刚接电话的不是弟弟,对方自称他们是公安局的,说弟弟发生了车祸,正在军区医院接受抢救。”蒯心兰的声音在颤抖,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蒯志成吃了一惊,这是单纯的车祸吗?那为什么会有公安局的人到场? “对方有没有说是哪个公安局的?”蒯志成沉声问道。 “没有。”蒯心兰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 蒯志成道:“不要慌。你开车了吧?去医院。” 军区医院,蒯志成一眼便见到了*副部长胡安国。 蒯志成道:“胡部长,你怎么在这里?” 胡安国神色凝重道:“蒯书记,贵公子遭遇如此不测,实在是很遗憾。” “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蒯志成的语气有点强硬了。 胡安国道:“蒯书记,对不起,这涉及到秘密,我不能说。” 蒯志成的腮帮子抽搐了一下,胡安国的级别虽然比自己低,但是他中央直属干部,自己根本管不了他,况且他又是专案组的成员,一句涉密完全可以把自己对付过去了。 于是蒯志成也不纠缠,沉声道:“我儿子现在怎么样?” “还在抢救,暂时还不知道,希望他能醒过来。”胡安国说的倒是不假。 “肇事者是什么人?” “对不起,这个暂时我也不能说。”胡安国道,“蒯书记,先坐下来等等吧,希望他能挺过来。”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蒯志成默默地点了一根烟,倒是蒯心兰坐立不安,不时到抢救室的门口去张望。 蒯志成默默地抽着烟,心里却是在盘算,儿子的车祸为什么会有胡安国在这里,而且还有不少陌生的警察在看护,而肇事者的身份却是秘而不宣,这绝不是一起寻常的交通事故。想到这里,蒯志成的心便悬了起来,可是对事实情况不明,让他根本无法去正面应对,唯有先等儿子的抢救消息。 而此时此刻,市公安局内,任克敌正在严厉审讯肇事司机,而梅樱也正在接受询问。 梅樱因为潘紫烟替她受过,事情又牵扯极广,所以主动请缨接近蒯至伟,以期能够获得一些证据,却是被蒯至伟识破了,不过这家伙对小萝莉显然有着不一样的嗜好,所以他根本没有点穿,几次约梅樱吃饭,梅樱反其道而行之,都没有接受邀请,吊了几次胃口之后,今天梅樱才同意跟蒯至伟会面。 蒯至伟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并不像他表面那样粗枝大叶,所以他打算玩弄了梅樱之后,便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掉,所以故伎重施,在梅樱的杯子里下了药,不过梅樱的警惕性同样很高,“不小心”把杯子里的饮料给打翻了。 蒯至伟见阴谋不奏效,便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谁知梅樱早有准备,拿出随着携带的相抗抵死不从,趁着蒯至伟不备冲下了楼,蒯至伟便追出了屋,不料被一辆车从后面撞倒口吐鲜血。 梅樱在来的时候,自然是有人保护的,而她在蒯至伟的房间里的动静也都受到了严密的监控,见她有危险,正要去制止,就看到了这起车祸。 任克敌那边的审讯并没有什么结果,司机一口咬定,这就是一场车祸,由于车开得快,人跑出来又突然,他已经来不及采取措施了。 无论从司机的口供还是从现场的勘察,都找不出什么破绽,不过任克敌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证实了司机的职业是菲戈医药基地的一名送货工人,而他在审阅对德仁医院的调查卷宗时发现,德仁医院所购进的假药制造商正是菲戈医药基地。 任克敌认为,巧事太多,就显得不巧了,这毕竟是现实之中,不是导演写的电视剧剧本,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在做完笔录之后,让这名司机留在公安局不要离开,等医院那边的抢救消息出来再说。 去安抚了一下梅樱的情绪,任克敌表示,梅樱已经暴露了,没有必要再涉险,让一名女警陪护她在公安局的宿舍住下,还没来得及跟陆渐红反馈此事,医院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蒯至伟已经死在了手术台上。 正文 _3254见招拆招 梅樱的表现堪称冷静,从头至尾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慌张,但是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她这才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而蒯至伟对她所做的一切更是勾起了她对幼时那场噩梦的回忆。 陪同她的女警安慰道:“梅樱,你很勇敢,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在医院躺着,说不定活不过今晚,再也不能去害人了。” 梅樱点了点头,止住了哭声,在情绪真正冷静下来时,她才想起了她没有完成的任务,道:“那些重要的东西蒯至伟肯定会放在家里,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 女警赶紧阻拦道:“你哪里都不能去。” 梅樱道:“我听任局长说,蒯到伟不是单纯的车祸,如果是杀人灭口的话,去晚了,说不定那些有用的东西就被取走了。” 女警听了梅樱的话,也觉得事态严重,便道:“这样吧,你……你干脆跟我一起去找任局长,由他来安排人去找,这样会比较妥当一些。” 任克敌在收到蒯至伟已经死亡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这么一死,意味着肇事司机的话死无对证,只能认定为一场交通意外。 在走廊上僵立了几分钟,任克敌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出步子走进了审讯室。 司机正垂着头坐着,任克敌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恭喜你了,你撞的人没死,这样你的责任就轻了。出于人道,你总该去看一看人家,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医院,记住,态度要好一点,争取取得人家的原谅,如果私下里能达成赔偿协议,你有机会免于刑事责任。” 司机的反应并没有事故中的喜色,反而显得面色苍白,任克敌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发什么愣啊,走吧。” 这时,那名女警陪着梅樱过了来,任克敌奇道:“你们不是休息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女警低声把梅樱的话说了,任克敌点了点头,却是回头向那司机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安排点事情再过来叫你。哦,对了,这是你的手机,你赶紧联系一下家人还是朋友的,带点钱过来。” 两名警察把司机又带回了审讯室,不过态度上已经好了很多,并没有对他看管,任克敌快步走远了,不过并没见他去安排人去搜查蒯至伟的住处,而是迅速进了技术科,报了一个手机号码,道:“监听这个电话,如果有通话,立刻查出电话的来源和位置。” 工作人员在忙碌,任克敌坐在边上抽烟,女警疑惑万分,任克敌笑了笑道:“你带梅樱去休息吧,蒯至伟住的地方早就有人去查了。” 医院里,蒯志成看着儿子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胡安国默然不语,他能够想像得出蒯志成这时的悲痛欲绝,而蒯至伟的死他也显得失望得很,如果他还活着,或许能够从他的嘴里获得些什么。 “胡部长,人已经死了,你们还想干什么?”蒯志成在极度的悲痛之中,说出来的话未免有些不客气。 “蒯书记,节哀顺变。”胡安国说出这句话,手机忽然响了,走到走廊尽头接听完电话,胡安国连跟蒯至伟的招呼都没有打,便径直出了医院。 在市公安局的专案组指挥部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就连已经睡下了陆渐红也到场了。 夏金龙通报了一下事件,道:“这么晚召集大家来开这个紧急会议,是因为案情有了新的变化。撞死蒯至伟的司机虽然没有交代,但是监控了他的手机之后,发现他打出的电话来源于广胜街95号,打出的手机号码并没有登记,而广胜街95号正是菲戈医药基地。通过审讯室的监控视频来看,蒯至伟的死无疑是一起杀人灭口事件,不过出于不打草惊蛇的考虑,并没有对那名司机采取措施,现在我决定,立即对菲戈医药基地进行搜查。大家有什么意见?” 陆渐红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蒯至伟有所反应,要对梅樱不利,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蒯至伟也会这么快获得现世报应,看来自己的这一招是用对了,现在又冒出个菲戈医药基地来,看来案情正在向真相大白一步步走近。 作为“指导员”,陆渐红无疑是要动员一番的:“菲戈医药基地浮出水面,对破案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要性,所以这一战许胜不许败,另外,我认为,不能放松对德仁医院的关注,蒯心兰是德仁医院的院长,蒯至伟是她的弟弟,为她提供假药,这假药是菲戈医药基地生产的,这是一条线,说不准还能挖出更多的线索,我建议分一个小组从正面突破。” 夏金龙点头道:“陆专员说得不错,那大家分头行动吧。” 人都散了去,陆渐红已经没有了睡意,道:“老夏,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司徒?” 夏金龙道:“他去京城了,不要忘了他是干哪行的。” 司徒南是国安部部长,负责的是国家安全,责任重大,心头微微一动,道:“难道他是……” 夏金龙点了点头,道:“是的,蒯志成毕竟是省委一把手,是藏江的最高领导,如果没有确凿的铁证,万万不能对他进行任何措施,否则会惹出很大的麻烦来,你也知道,既然能够坐上省委一把手的位置,背后都有更强的力量,被倒打一耙的话,咱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有没有消息了?” “老弟,结果让我们很失望啊,司徒明天一早回来,不过刚刚打了电话给我,说蒯志成出国是经过中央报备的,不存在私自行动一说,另外,他临时改变计划,没有去m国,是因为突然身体不适,也是请了假的。” 陆渐红倒是显得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蒯志成在这个时候去m国,有跑路的意思,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却是让他有点吃不准了,不由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隐瞒他没有去m国的事实?” 正文 _3255谁是好人? “这个或许要问他自己才知道。”夏金龙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希望今晚的行动能够有所斩获,也不枉这段时间的忙碌。” 陆渐红却是道:“菲戈医药基地是藏江有名的企业,是受到地方保护的,我担心对菲戈医药基地的搜查会遇到阻碍。” 夏金龙道:“困难是可以想像的,我也不认为这个案子能够这么轻易就破掉了。” 陆渐红扔过去一根烟,道:“文件破译有没有什么进展?” 夏金龙苦笑了一声:“真不知道邵阳东是通过什么方法加的密,连我们的精英都无法破译,看来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不容易获得啊。”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邵阳东无疑是个好人,只是他对上级领导的信任不够,才让诸多事情扑朔迷离,如果他能够有点信心,或许他也不会死。” 夏金龙却是不同意陆渐红的意见:“你这也只是在猜测,在没有破译文件的密码获得材料之前,一切都不能肯定。渐红,我有时候甚至在怀疑,他那个文件里到底有没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陆渐红沉默半晌道:“现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只是这密码有着众多组合,一点提示都没有,确实难搞得很,而从技术层面也是迟迟打不开局面,真是让人头疼。” 这时指挥部的门被敲响,任克敌快步走了进来,打了个招呼,道:“蒯至伟房间的搜查并没有什么线索。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暂时可以排除被人为搜索过的痕迹。” 夏金龙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方向虽然明确,但是真正落实下来,却是如履薄冰,难以定夺,***东尹动,揪出来非弄死他不可。” 见夏金龙爆了粗口,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老夏,稍安勿躁,破案要是么这么简单,专案组就没有必要成立了。不要太操心了,坐等消息吧。” 蒯至伟的遗体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蒯志成老泪纵横,整个人都衰老了很多,秘书长贾庆昌也知道了这件事,忙前忙后地操应着。 蒯心兰哭得如带雨梨花,不多时,蒙城市委秘书长金海军也匆匆赶到,默默走到蒯志成身侧,道:“蒯书记,您节哀。” 金海军跟女儿谈恋爱的事情蒯志成是知道的,所以金海军过来他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只是点了点头,道:“你陪陪心兰吧。” 跟着又向贾庆昌道:“庆昌,跟我一趟市公安局。” 贾庆昌不知所以,不过还是安排了车子,拉开车门让蒯志成坐了进去,他这才上了车,没开多远,蒯志成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只听里面一个操着蹩脚汉语的男声道:“蒯书记,怎么有人半夜来查我们企业,这是什么意思?” 蒯志成心乱如麻,道:“怀特先生,我现在有事情,一会再说。” 随手把电话交到了贾庆昌手里,撂下一句“谁的电话我都不接”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贾庆昌偷偷扫了蒯志成一眼,心里略有些不安,心情也是复杂得很,儿子出了车祸,却是向公安局跑,还是市公安局,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到了市公安局,蒯志成到的消息立即传到了夏金龙的耳朵里,夏金龙还在等消息,并没有睡,便亲自去迎了一下,两人很快坐到了接待室里。 蒯志成直截了当地道:“夏部长,我儿子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蒯书记,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夏金龙避其锋芒道。 蒯志成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痛楚,道:“在医院,胡部长以涉密为由,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作为一位父亲,儿子死了,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夏金龙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道:“蒯书记,实不相瞒,这件事情确实有诸多疑惑,胡部长也是职责所在,我虽然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有些事情说说也无妨。撞你儿子的司机是菲戈医药基地的送货员,在审讯的过程中,司机的话疑点很多,所以有理由怀疑,这恐怕不是一起意外,而是有预谋的。” 蒯志成的眼角剧烈地跳了几下,道:“我能不能见见那位司机?” 夏金龙摇了摇头道:“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蒯书记,望你能够谅解。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有些情况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我知道,在这个时候问你显然不够人道,但这也是为了还事实一个真相,不知道蒯书记能不能接受。” 蒯志成并没有察觉到夏金龙话外有话,道:“人有百福百祸,生死本就无常,如果只是个意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夏部长既然觉得有疑点,那我自然配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夏金龙道:“蒯书记,我没有讯问的意思,就是随便聊一儿。蒯书记,你儿子近来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蒯志成心中微微一动,儿子的死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可走,而事实上,蒯至伟与哪些人来往,又干了些什么,他这个父亲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夏金龙道:“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你儿子在菲戈医药公司进了假药,那么会不会是在这个方面出了问题?” 蒯志成的目光停留在夏金龙的脸上,一字一顿道:“这是警方应该调查的事情,我说了,他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夏金龙道:“蒯书记,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能够知道得更多一些,也更有利于还原你儿子的遭遇的真相。” “我明白。”蒯志成点了点头,这时夏金龙和蒯志成的手机几乎是同一时间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夏金龙当先道:“蒯书记,你先坐一下,我接个电话。” 夏金龙拿着手机出了去,只听亲自带队的胡安国道:“调查受阻,对方不让进,理由是他们是藏江重点保护企业,在国务“阝完”也都是备了案的,背景很大。” 正文 _3256简单任务 夏金龙淡淡道:“背景再大,也要查,他们不是卖了假药了吗?就以此为突破口,任克敌不是也去了吗?” 话章未落,便听到电话里面砰地一声枪响,隐约传来任克敌的喝声:“敢袭警?都别动,再动,子弹就不是向天上打了!” “任克敌犯诨了,我先挂了。” 夏金龙收起电话,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胡安国的办案能力是有的,但是每逢大案却是沉稳有余灵动不足,倒是这任克敌敢打敢冲,换了别的人恐怕不敢鸣枪示警,只不过这菲戈医药基地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动了刀枪,恐怕后续的麻烦也不会少,但是胶着状态须下猛药,任克敌此举说不定能达奇效亦未可知。 待他接完电话回到办公室,蒯志成也已接到了电话,这电话却是菲戈医药基地的总经理怀特打过来的,说蒙城市公安局吃错了药了,硬是要来搜查,就在打电话的过程中,对方还朝天鸣枪示警了,如果蒯志成再不管一管的话,那他不但要考虑撤资,更要向更高的部门去反映问题了,这事完全是一起外交事件。 蒯志成在电话里很不客气地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都应尽的义务,怀特虽然不是本国公民,但是只要在本国国土上,必须要遵循我国的法律。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让怀特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却是冷笑着说走着瞧。 “夏部长,那事情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蒯志成有心事,很多疑惑都袭上了心头,相比之下,儿子的事情倒是显得次要了。 “我送送你。”夏金龙离开了桌子,被蒯志成婉拒。 回去的路上,蒯志成心中疑窦丛生,自己虽然沉沦了,但是一直以来,他除了提供了一些文件以外,并没有做什么背叛国家的具体事情,那天在机场打电话时,听到对方说计划还没有成功,他便一直在想,对方实施的是什么计划,只不过当时他怀有心结,并没有去深想,而怀特却是言之凿凿,要跟他走着瞧,这完全不是一个企业老板所应说的话,凭借蒯志成的直觉,菲戈医药基地大有问题。 只是在想到儿子一日间阴阳相隔,不禁悲从中来,暗自落泪,贾庆昌自然不敢多言,沉默无语,一直将蒯志成送回住处,贾庆昌才道:“蒯书记,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蒯志成略有些失神,摆着手道:“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情不要宣扬。” “我明白。”贾庆昌退了出去,心里黯然想道,这天底下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物质条件再好,也比不上全家团聚幸福啊,蒯志成没有想到,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改变了贾庆昌对人生的看法,默默地选择了离开了自己的"qing ren"。 蒯心兰已经回家了,已不再哭,只是双眼红肿如桃,显然是伤心已极,蒯志成颓然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愁云惨雾弥漫开来,蒯心兰强忍悲哀道:“爸,你不要太难过了,时候不早,你去休息吧。” 蒯志成虽然极度难过,不过他已经感觉到儿子是被谋杀的,所以他在想着儿子说不准也跟东尹动不清不楚,这种死法完全是死有余辜,可是自己呢?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用自己去换儿子的命,可是他没有选择。 听到女儿的关心之语,蒯志成无力地点了点头,忽然道:“心兰,你跟至伟走动得比较多,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蒯心兰微微一怔,想了一阵子道:“爸,至伟都交了什么朋友,我不知道,不过说起来确实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么事?” 蒯心兰道:“至伟是鸿运汽车出租公司的老板,根本就不缺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从菲戈医药基地进药给我,他根本犯不着去销售假药,以卖假药的那点利润他根本不会在乎。” 蒯志成的额头皱了皱,又是菲戈医药基地,此时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在他事发后不久,m国的一个投资商主动找上门来的事,说要投资十亿美元建一个医药基地,当时自己并没有去考虑太多,毕竟人家拿出来的是真金白银,对于他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政绩,难道猫腻都在这个医药基地里面? “爸,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嗯,你去睡吧,至伟的丧事要办,还有不少要费神的地方。”蒯志成揉着额头躺在沙发上。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逝,蒯志成似乎已经睡着了,可是装在兜里的手机却震了一下,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人发过来的信息,信息中有一个号码,让他打过去。 蒯志成看着这条短信有些发怔,而他的内心却是在狂跳,犹豫了一阵子,蒯志成蹑手蹑脚地向女儿的房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已经睡着了,便关掉了手机,换了另一张卡,在卫生间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蒯书记,对于你儿子的死我深表遗憾。” “你是谁?”蒯志成压着声音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不过我告诉你,警方对你的儿子已经产生了怀疑,并且已经连累到了医药基地,这么多年你提供的那些所谓机密什么用都没有,我们也支付了你不少的资金,现在你该做点事情了。”对方的声音依然清脆悦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要我做什么?” “警方已经盯上了医药基地,你的任务就是转移开他们的视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完成。”女人轻声轻语却又异常冷酷地道,“你应该知道,不完成任务的下场会是什么,我想,你们国家是不会容许一个省级官员背叛的,你自己考虑一下。” 蒯志成的心在狂跳,儿子这边刚死,那边就开始步步紧逼了,不由低喝道:“为什么要碰我儿子?” 正文 _3257故地重游 “你儿子比你懂事得多,不像你总是推三阻四,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让你白玩女人,又白领钱,不做点事你自己也不心安吧?”女人轻声笑了笑,“这项任务完成之后,我们不会再联系你,你可以安心地做你的省委一把手。” 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蒯志成的心却是颇不宁静,对方既然开出了这样的价码,那么这个任务完成的难度将会是可想而知的。蒯志成不由在想,这个医药基地到底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已经亮了,陆渐红一夜并没有睡好,他也在等待着菲戈医药基地的搜查情况,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这一夜并没有等到什么结果,经过检查,医药基地根本没有什么异常,也查到了一些特效药,与德仁医院如出一辄,而对方之所以不让搜查,理由很简单,他们是国家重点保护企业。而省委一把手蒯志成也给蒙城市委市政府下了命令,不得再碰菲戈医药基地,涉及到假药的事情,省公安厅、省工商局、省质检局、省药检局、省卫生局等部门会联合组成执法工作组进行清查。 洗漱了一番,陆渐红叫起众人,今天是回去的日子,他不想再让那些烦心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小高已经把那些土特产什么的全部通过快递公司寄了回去,所以包括梅樱在内的一行五人吃了早餐,便匆匆赶往机场。 当飞机升空的刹那间,陆渐红下意识地向窗外看了看,碧水晴天。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藏江真的是一片晴空。陆渐红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铁男和潘紫烟情深意浓,梅樱垂着头不说话,小高也是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环境,气氛显得极其怪异。 陆渐红拍了拍前面的座位:“紫烟,你跟你爸联系了没有?” 潘紫烟笑着道:“还没有,不过到了重安,找他会很容易的。” 陆渐红笑着问铁男:“紧张不?” “紧张。”铁男说了这句话,补充道,“不过有你陆哥打气,我底气很足。” 小高嘀咕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紧张个毛线。” 铁男龇牙笑道:“高哥,话不是这么说,我跟紫烟是水到渠成。” 几个小时的时间在飞机上轻快地度过,当飞机降落在重安时,在重安发生的零零总总都在陆渐红的心头闪过,陆渐红不由问潘紫烟道:“紫烟,孟水都公司还在吗?” “在。”潘紫烟道,“不过听我爸说他们老实多了,严格按照合同办事,前一阵子,不是有几十万吨的转基因玉米被国内几大口岸退回去了吗?”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看来国家对这一块还是很重视的。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确实不假啊,现在想想,昔日在重安的时候,做的确实有些过火了。” 潘紫烟笑着道:“你还记得你离开重安前一晚的那个雪夜吗?说实话,我从来没看到过你那么消沉,当时我还在想,你这一次被打倒了,不过铁男跟我说,你不是一个这么轻易被打倒的人,事实见证了铁男的话,你就是一个不倒翁,现在不但站起来了,而且还是屹立。” 陆渐红失笑道:“我成巨人了,还屹立。” 潘紫烟笑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潘东来,电话很快接通了,只听潘东来在电话里埋怨道:“你这个丫头,玩疯了是不是?还知道打电话给我。” 潘紫烟告饶道:“爸,是我错了,不过您猜不到我们去哪了。” “不是去m国了吗?” “早回来了,爸,我不说你都猜不到,不过我跟铁男已经到重安了,晚上请你吃饭,就到明朗会所,我还带了一位客人,包管你想不到。” 潘东来还待去问,潘紫烟已经挂断了电话,笑容满面地道:“陆哥,走,咱们先去我的咖啡厅,你这个证婚人,我一定要亲自磨咖啡给你喝。” 潘东来放下电话,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充满了温馨,女儿的性格正在改变,以往冷冰冰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笑容不时浮现,这是一个非常棒的现象,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铁男那个小伙子,只要孩子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大为欣慰。 下了班,自要离开,忽然秘书闯了进来,道:“潘市长,张书记打电话过来,请您晚上一起去接待客商。” 潘东来有些为难,女儿事先约好了的,如果不去,恐怕女儿又会不高兴,况且她还带了朋友过来,可是市委书记召唤,却也不能拒绝,当真是为难得很。 “我知道了。”潘东来坐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张森奎:“张书记,我东来啊。” “东来,你赶紧过来,明朗会所如意厅。”张森奎不待潘东来请假报上了餐厅。 潘东来不由苦笑,他也知道张森奎的好意,四中全会之后,他有意调整人马,让自己接任常务副市长一职,从而实现他对市政府的掌控,所以才不时地让自己介入经济工作,这份好意他是感激的,所以这个场合他必须参加。 鱼与熊掌难兼得,对得起张森奎,自然要对不起女儿了,便打了个电话给潘紫烟,还没开口,便听潘紫烟道:“爸,你下班了吧?怎么还没过来呀,我在明朗会所温馨厅订好了位置了。” 潘东来苦笑道:“紫烟,老爸是向你请假的,晚上有应酬,张书记的,必须要去,也在明朗会所,这样吧,你代我好好招待你的客人,我抽空会过去敬酒。” 潘紫烟立马就不高兴了:“爸,在我的心里,原来还是领导重要,算了,你不用来了,喝你自己的酒吧。” “紫烟,你也体谅我一下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答应你,一定过去,好不好?”潘东来恳求道。 听着父亲这么说,潘紫烟只得道:“那好吧,不过到时候,你不是来陪酒,而是来罚酒,还有,你不要喝多了,到时候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正文 _3258故人相见 潘东来来到如意厅,张森奎正在和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在说话,身侧还坐着几个外国人,而秘书长岳丽便坐在张森奎身侧。见潘东来进了来,张森奎笑着招呼道:“东来来了,快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m国的斯坦森先生。” 接着又用英语向期坦森介绍了潘东来。 斯坦森与潘东来热情地握了握手,用很生硬的汉语道:“很高兴认识潘市长。” 潘东来与张森奎私交甚笃,是以并不拘束,坐了下来,笑着道:“斯坦森先生的汉语说得不错啊。” 斯坦森笑着说道:“我在贵国投资,走的地方不少,也呆了好几年,所以能说上几句。” 潘东来笑道:“这么说,斯坦森先生在我国别的地区也有投资,不知道都投资了哪些行业。” 对于潘东来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张森奎很满意,*是一个方面,但是斗争不能脱离了发展,如果只剩下纯粹的斗争,那就是一个政客,与政治家的区别就大了。 斯坦森道:“我投资的以钢铁业为主,不过这些年开始转型,改做医药生意,在藏江省有一个菲戈医药基地,不过那边的环境不是太好,资源也不充足,所以想换个地方,朋友推荐了重安,说这里人杰地灵,资源丰富,所以过来看看。这是一个美丽的城市,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好,而且这里企业如雨后春笋,发展氛围很浓,我想,如果在这里投资的话,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潘东来这几年与外商接触颇多,深谙谈判要诀,对方给你一个诱饵,你千万不能上当,他越是说得好听,越是有可能埋藏着危机,而且潘东来对m国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孟水都公司搞得重安政界迭变,连陆渐红都黯然离开,所以他必须先小人后君子,藏着心眼才行,当下笑道:“我国有句老话,酒席不谈正事,斯坦森先生是外宾,更是贵客,我就借张书记的酒来献个佛,先敬斯坦森先生一杯。” 斯坦森确实在国内多年,对我国的酒文化略知五六,所以入乡随俗,举杯而饮,心中却是暗暗警惕,这个副市长是个谈判高手,不能小瞧。 杯来盏去,酒过三味,席间气氛颇浓,热情之至,皆大欢喜。 差不多了,潘东来悄悄向张森奎告假道:“张书记,我女儿在温馨厅订了位置招待客人,之前点名要我参加,我请个假,过去应付一下。” 潘东来对女儿之心,张森奎深知,当下笑道:“这么说,我是搅了你们父女共进晚餐了,那你赶紧去,不要影响了父女感情,一会我也过去敬两杯。” 潘东来知道张森奎是在极力拉拢示好,心中感激,嘴上却道:“女儿的朋友,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呢。” 言下之意,如果是一般的朋友,你张书记过去岂非自降身份了。 张森奎会意,道:“不妨,你先去吧。” 潘东来告了假,进了卫生间漱了口,问厅内服务员温馨厅在哪,服务员指了,就在走廊尽头。 潘东来快步走过去,敲了门,里面有人来开,正是铁男,赶紧道:“潘市长,您来了。” 潘紫烟面门而坐,一眼便看见了潘东来,笑道:“爸,你来了,不算太晚啊。” 潘东来笑了笑,道:“我说过来,那肯定要……” 话到这里,猛地顿住,因为背门而坐的陆渐红已经转过脸站了起来,笑道:“潘大市长,别来无恙啊。” 潘东来惊喜交加地道:“陆书记,是你?真的是你?我没看错吧?” 陆渐红还没说话,潘紫烟已经笑着道:“爸,你不淡定了。” 陆渐红笑道:“是我没让紫烟告诉你我来了。” 潘东来跨前一步,与陆渐红握着手,责怪道:“紫烟这孩子,真是的,陆书记来了,我天大的事情也要推啊。” 陆渐红道:“哪要这么夸张,来,坐。” 铁男这时已拉开椅子请潘东来坐下,将桌子上的一套餐具拆开摆好,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来,拿起酒瓶来斟酒。 潘东来伸出手道:“把瓶子给我。” 见潘东来有要为自己斟酒的意思,陆渐红笑道:“东来市长,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太客气就显得生份了。” 潘东来这才作罢,不过桌上有自己的女儿,还有别的人,一些话还是不便说出来,便忍着没问陆渐红的近况,举起杯子道:“陆书记,为我们相逢的惊喜,干一杯。” 铁男心道,惊喜?一会儿不知道您老是惊是喜呢,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不敢说,他还真有点打不住底,自己当着他的面向紫烟求婚,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连干了四杯酒,潘东来便有些气血上涌了,刚刚在那一桌喝了不少,原本留了二两量过来应付一下的,想不到会是陆渐红在这里,他这点量还不够陆渐红塞牙缝的,一张脸便显得更加红艳了。 陆渐红笑道:“东来,感情不在酒中,你陪着张书记会见客商,这酒也不会少喝,来,喝点饮料,这可是铁男一直给你留着的西瓜汁。” “还是老领导体谅我。”潘东来接过铁男递过来的西瓜汁,轻咪了一口,才道,“陆书记,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多留几天。” 陆渐红笑道:“我到重安来可是受人之托,事情没办完之前,还真不能走。” 潘东来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请陆书记不要客气。” 陆渐红看了潘紫眼一眼,又看了铁男一眼,笑道:“跟你还真有点关系,不过这话头却不能由我提起,铁男!!” 铁男惊了一下,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面对未来的老丈人,还是有些畏惧的,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是刚刚相识,关系也算融洽,还为他开过一阵车,当下心一横,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钻戒,道:“我想请您把紫烟嫁给我。” 正文 _3259求婚成功 潘东来没想到铁男这么就提出了严肃的求婚要求。 从心底来说,如果凭门当户对的话,这门亲事是不怎么合适的,潘紫烟终究是副市长的女儿,——潘东来并不知道铁男的真实身份,但是事关女儿的幸福,门是否当,户是否对,这并不重要,他这个父亲的意见只作参考,决定权还在女儿身上。 目光在那枚钻戒上一扫而过,虽然不是那种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的优质钻戒,但是九万元的价格也不低了,铁男的收入潘东来是知道的,这充分证明了铁男的诚意,而与铁男接触的这段时间里,铁男憨厚的个性是潘东来非常满意的,而潘紫烟也一直紧张地等着自己的表态,这也看出女儿虽然向来任性,但是在从生大事上还是尊重自己的意见的,心中便有了决定,当下道:“铁男,紫烟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是选择伴侣却不是由来决定,只要她认为合适,我都能够接受,所以,你应该去征求她的意见。” 铁男大喜:“好,好。” 潘紫烟也是面带喜色,这时铁男又手执钻戒到了她的面前,深情款款地道:“紫烟,嫁给我吧。” 潘紫烟心里比吃蜜还甜,不过却是拿捏起了姿态:“父亲养育我二十多年,一枚戒指就把我哄了去吗?我要看看你的诚意。” 铁男大囧:“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 梅樱在铁男的耳边低声道:“紫烟姐可是白雪公主,你勉强也算是个黑马王子,电视里没看过怎么求婚的啊。” 铁男大悟,摆足了架势,单膝跪地,小高见状,把放在桌盘中间的鲜花取下来塞到他手里,一个标准的王子求爱:“紫烟,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潘紫烟本就无意为难铁男,此时目中已有泪花,深情地看着铁男,将手伸了出来。铁男将戒指戴在她的纤纤玉指上,道:“紫烟,我一定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陆渐红当先鼓掌道:“恭喜恭喜,东来,铁男是我兄弟,紫烟就是我妹子,铁男要是敢对紫烟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潘东来等人都大是愕然,虽然他们向来兄弟相称,但潘东来可是紫烟的老爸,那陆渐红岂非也成了潘东来的晚辈了,潘东来摇着头道:“使不得使不得。” 陆渐红也知道自己的口误,笑道:“只要感情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陆渐红一眼看到,进来的赫然是重安市市委书记张森奎。 张森奎过来完全是帮衬一下潘东来的,没想到潘东来会见的居然是前任市委书记陆渐红,当下笑道:“原来是陆书记,好你个潘东来,瞒着我接待这么尊贵的客人,回头再找你算账。” 潘紫烟笔这:“张叔叔,您可别误会我爸爸,我没有告诉他是陆书记过来,他也是来了才知道,过在于我,张叔叔要是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你爸爸这么说我不相信,你的话我还是相信的。”张森奎笑着说道。 陆渐红感觉到张森奎与潘东来一家的私交不错,对此他很理解,放像姿态是能够有效地拉拢潘东来的,张森奎若是得势,潘东来自然官运亨通,但若是失了势,打上张森奎烙印的潘东来就不妙了,盛极而衰亦未可知,不过潘东来对当官并不那么热衷,等到了那一天,他基本就要退出政治舞台了,也没有什么渴求。 一念及此,陆渐红笑道:“张书记,请坐。” 目光及处,张森奎的身后还站着一人,正是那个斯坦森,不由道:“这位是……” 斯坦森是跟着张森奎一起过来的,用他的话说,投资只是结交朋友的一个方式,既然张书记和潘市都来敬酒,肯定不是外人,也就跟着来了。 张森奎笑道:“这位是斯坦森先生,非常好客,喜交朋友。”接着又向斯坦森介绍了陆渐红,不过他并没有介绍陆渐红的职务,一来他并不知道陆渐红被“平反”之后的实职,二来陆渐红是败走重安的,提以前的事情未免尴尬。 斯坦森却是端详了陆渐红一眼,笑道:“陆先生似乎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们中国人看外国人长相都差不多,所以你们外国人*人恐怕也差不多。”张森奎介绍斯坦森的时候,只说他是位客商,所以陆渐红并未起疑,开着玩笑道。 斯坦森呵呵笑道:“陆先生太幽默了。” 随着他二人的加入,倒是把铁男和潘紫烟这两位主角给晾在了一边,潘紫烟已有身孕,受不得烟酒刺激,借故离开,去享受二人世界了,梅樱默默地扫了斯坦森一眼,也跟着去了,剩下几人又是一番恶战。 散了时,张森奎请陆渐红务必多留几天,给他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陆渐红道:“孩子就要入学,我这个父亲怎么也要尽责任,免得孩子不理解。森奎书记,我的事情你多费心了,日后再谢。” 张森奎道:“往事就要再提了,孩子是最重要的,我不强人所难,下次再见的时候当浮九大白。” 陆渐红失笑道:“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练一下酒量了。” 待张森奎和斯坦森一行离了去,潘东来道:“陆书记,去喝杯茶吧。” 陆渐红道:“不如去紫烟的咖啡厅去喝咖啡。” 坐上潘东来的专车,很快到了阳光巴黎,潘紫烟和铁男还没有回来,服务员自然是认识潘东来的,招呼他们时见两人浑身酒气,不适合喝咖啡,建议喝点清茶。 陆渐红道:“怪不得这里的生意这么好,很贴心的服务嘛。” 潘东来笑道:“这跟我们的从政理念是一样的,当官为民作主,百姓就是上帝,而对于生意来说,顾客就是上帝。” 陆渐红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万变不离其宗,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同一个道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就是百姓。” 正文 _3260最后阶段 “陆书记说的是。这几年我一直谨记着你的施政理念,并为之努力。”潘东来停顿了一下,道,“陆书记,我斗胆问一下,你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陆渐红笑了笑道:“悬而未决呢,等四中全会之后才有定论。” 潘东来道:“上级领导明察秋毫,肯定会有好的安排,陆书记,预祝你高升。” 陆渐红哈哈一知:“都是为了百姓,有一席之地足矣。” 两人聊了一会,潘紫烟便回了来,笑道:“爸,陆书记,你们还在聊啊,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爸,我送你回房。” 潘东来笑道:“这孩子,也好,陆书记也喝了不少,早些休息。” 陆渐红道:“你赶紧回去吧,我又不用上班,你明天还得工作,可不要耽误了。” “陆书记,那你也喝茶,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潘紫烟笑着和铁男一起送潘东来回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潘紫烟才回了来,不过她的身后多了梅樱,潘紫烟敛住笑容道:“陆书记,梅樱有话要跟你说。” 陆渐红这一夜睡得都颇不踏实,梅樱说,在酒桌上过来的叫做斯坦森的外国人他曾在蒯至伟家见到过,关系很好的样子,让陆渐红直接将其拉入了东尹动的行列,这非是他是草木皆兵,而是一种天生的警惕。 天刚泛出鱼肚白,陆渐红便打电话给潘东来,问起斯坦森的身份。潘东来告诉他,斯坦森是一个投资商,听他提起投资了不少产业,其中有一个是藏江的菲戈医药基地,具体实力如何,还需要考证。潘东来以为陆渐红是在提醒他在招商方面留心,不要被表现所迷惑,心头大是感激,他自然想像不到其实这里面另有隐情。 听说斯坦森来自菲戈医药基地,陆渐红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跟潘东来说,不过菲戈到重安是不是不另有阴谋让陡渐红心中挂记,便隐晦地告诫潘东来不操之过急。 电话里告别了潘东来,吃了早餐,铁男和潘紫烟一起送他和小高去机场,陆渐红心系家人,所以没有在重安多留,连加子健和达子都没有心动,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燕华降落。二人马不停蹄赶往往处。陆渐红却是扑了个空,安然已经带着孩子们去了康平,而孟佳母女也在几日前离开。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大家在一起,陆渐红分身乏术,个个都想陪,却是个个都陪不好。 在燕华待了一晚,床第之事无需多言,与高轩也有一番交谈,总之一切都很融洽。高轩虽然不平母亲高兰的长期独处,不过见大妈、三妈也都是如此,也就无话可说,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在陆渐红刻意“结拜”之下,很快冰释前嫌。 高兰随后与陆渐红两度春风,大是满足,而后提起陆渐红的近况。陆渐红不想让她担心,说他现在在藏江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日子,只等四中全会结束后的安排,并笑说他现在比任何人都盼望四中全会快点开始,快点闭幕。 第二天,陆渐红又陪了儿子一阵,今天孩子也开学,只是陆渐红并不能陪他去报名,好在昨晚谈得甚欢,高轩也不以为意,陆渐红承诺,待他考入大学的那一天,他一定也会陪他入学。 陆渐红没有惊动小高,其实自从的级别恢复之后,小高也“失了业”,由于陆渐红又回到藏江,小高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才也跟着要去。事实上,陆渐红离职,他在蒙城也没了职务。现在黎姿带着女儿在燕华居住,陆渐红一直考虑着给他俩安排一个工作,让他们稳定下来,既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将来孩子上学什么的也方便一些。只不过目下他自己尚未安顿好,所以这个打算暂且搁下,算算时间,距离四中全会三个月不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当陆渐红坐上飞往康平的飞时,重安的一所酒店里,斯坦森正在看着陆渐红的照片,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陆渐红。 昨晚他就觉得陆渐红看着眼熟,所以一早便差人发来了陆渐红的照片,这一看之下,果然是他。 藏江的组织已有危险,虽然菲戈医药基地因为蒯志成的介入而免除被搜查,但是无疑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警方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基地的秘密如果不尽快处理,暴露只是迟早的事情,用中国一句老话来形容,那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出现危机,必须开拓新的战场。经过筛选,斯坦森选择了重安。他的计划仍然是以投资商的身份进驻,所以他的定位是发展中的地区。过于发达的省市不会过于重视,太落后的地方,又惹人过于注目,所以中上游的城市是最佳的选择,只是无意中遇到了陆渐红,让斯坦森的心里颇为不安。 藏江之所以被弄得鸡飞狗跳,都是因为陆渐红的到来,而邵阳东之死不完美的处理却是个由头,以致于差错不断,为了弥补,一次次行动展开,局面被搞得一团糟。眼看着基地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攻关阶段,是绝不能放弃的,而如果事情败露了,等待他的将是很凄惨的下场,形势紧迫,已经等不了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看到那个号码,斯坦森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惧:“是我。” “重安那边进展怎么样?” “已经确定了项目,有现成的医药公司,今天将会与政府方面签订正式的合作项目,进展顺利的话,一周内就可以转移。” “不要出差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下电话,斯坦森的额头已沁出了丝汗珠,这个女人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她无疑是一个残忍冷血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人都会杀,什么人都敢杀,而自己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工具。工具出了问题,被抛弃甚至于被销毁,并不是童话。 正文 _3261温故而知新 用冷水洗了个澡,斯坦森打起精神,今天要签订合同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踏上康平的土地,陆渐红的心忽然灼热起来。 在藏江的这段日子里,他除了参与了几次案情分析会以外,案件的真正看破过程并不需要他去参加,所以他才有时间去回忆过去、总结过去和反思过去。 他的这二十提来是非常精彩的,谱写了一段难以复制的传奇。从一个兽医站的小会计成长成为如今的正部级领导干部。这二十年,他做了很多事,做出了很多瞩目的成就,发展了不少地方,提拔了不少干部,得到了不少朋友,但是也得罪了很多人,从而也直接让他走了不少弯路。回思起来,陆渐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一些做刚正有余,圆润不足,如果能够再温文婉约一些,或者会更加完美。 温故而知新。他还年轻,才四十多岁,将来的政治历程还很漫长,继往开来,对于他将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可以从多角度去探索不同的解决和处理方式,以期达到完美。然而对于家庭的愧疚,却是无法弥补的。二十年匆匆而过,当初的毛头小子现在孩子也已经是二十来岁了,从他们的身上丝毫找不到年轻时自己的影子。他们已经步入了大学时代,这意味着安然可以解放出来,但同时他们又面对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孩子们已基本度过了学生时代,四年后他们的将来又在哪里?陆渐红是高官,安然是富豪,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官二代、富二代,只要陆渐红动动嘴,他们在政治领域的起点和平台是足以令他们少奋斗十年乃至更多的,如果他们愿意经商,以他的人脉关系以及安然的基础,也会为他们提供捷径,可是这些到底是不是他们所需要的生活呢?陆渐红不知道,不过令陆渐红欣慰的是,几个孩子并没有沾染到不良习气,在他们的心里恐怕还没有这种意识,因为安然在这个方面的控制和管理是很到位的,当然,这也与他们繁重的学业有关。可是进了大学,那里的生活便没有中学时代那么单纯了,这四年将会是决定他们个性、习惯的黄金时段,所以陆渐红非常重视这一次的入学前的教育。 昨晚陆渐红便通知了安然他今天会回来,上飞机前也打了电话告知,所以一下飞机便看到包括梁月兰在内的一家老小都在等着他了,一家人团聚到一起,那种感觉是什么都不能替代的。 陆渐红敏锐地发现了孩子们的变化,衣着上便能看出。脱掉了校服,穿上时髦的服装,陆远航显得英气勃勃,比起当年的自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扬帆继承了安然的美貌与陆渐红的身高,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而段若水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眉宇间却是微微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而这份忧伤却是让人觉得她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陆渐红知道这份忧伤是因为韩青的死,不过死者已矣,不必重提,便有意与段若水说话:“若水,你考上了什么大学?” 段若水笑了笑:“爸,为了不增加你的负担,免得你跑来跑去送我们入学,所以我也报了京大,跟扬帆妹妹在同一个学校。” 陆渐红赞道:“若水,你太棒子,我们出了这么多名牌大学生,光宗耀祖啊。你跟扬帆都在京大,正好可以互相照应。” 陆渐红这时在陆渐红耳边道:“爸,你该恭喜我一下。” “什么大喜事?” “金静研冲出家庭的阻碍,也报了康大,这证明她还是能够经受得起考验的。” “不错,远航,你打个电话给她,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陡渐红没有急于早早地给他们打预防针。 安然开着车,低声道:“前些天,高叔来过一趟。”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有事?” “没有。”安然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陆渐红知道安然这么说定然有事,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并没有多问,向孩子们许诺,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满意和祝福他们考入理想的学校,今天下午带他们去疯狂购物,并满足他们每人一个合理的愿望。 安然幸福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欣喜雀跃的孩子们,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母爱的笑容来。 她虽然是个大富豪,但是在生活中却是节俭得很,一直在给孩子们灌输勤俭节约的理念,所以孩子们没有一个是大手大脚的,而段若水过过苦日子,更是节约得很,过年时的压岁钱都存在那里,所以当陆渐红答应带他们去购物时,孩子们乐翻了天。 陆渐红在欣慰的同时,也很感谢安然,如果换了是他来教育孩子,恐怕很难有这样的效果。 中午简单吃了饭,下午陆渐红兑现诺言,除了上学的必备品以外,购置了多套衣物,不过在满足愿望的时候,孩子们一致保留,要实现利益最大化,暂时先欠着,至于手机,康佳电子的产品,到时候向三妈开口,自然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晚上吃得很早,金静研到场,陆渐红给他们上了一堂课,一是要抓住时机多学知识,二是要建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弄明白自己所需要的,当然这不是一个抢答题,需要长时间的领悟才行。三是要低调,虽然当今社会是拼爹时代,但是要学会内敛。在这个方面,陆渐红倒不是太担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孩子倚仗他的权势的事情。 饭后是给孩子们自由放松的时间,陆渐红并没有刻意地去阻挠,也正是这个原因,陆渐红才让晚饭提前了。 孩子们一走,整个家顿时静了下来,一家三口坐下来聊天,陆渐红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千娇百媚?” 安然道:“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给她们发工资也不要,说是达子早就付了,我过意不去,孩子们也都高中毕业了,所以让她们回去了,听说达子那边接了大业务,需要人事。” 正文 _3262老妈之怒 陆渐红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梁月兰,发现她脸色不是太好,便走过去给她捶背,却听梁月兰道:“红子,你现在翅膀硬了,官职大了,做事也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梁月兰突然间说出这种严厉的话来,让陆渐红微微一怔,不由道:“妈,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陆渐红一边为梁月兰捶着肩膀,一边拿眼睛去看安然,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暗示,看看老妈忽然之间发的无名之火从何而起。 岂知安然却是偏过头去,一点提示都没有,陆渐红顿时明白了,老妈多半说的是他一意孤行留在藏江一事,想不到安然居然会利用老妈来给自己上课,不过陆渐红并不气恼。 梁月兰沉着脸道:“我说的是洪山话,听不明白了吗?” 陆渐红陪着笑道:“妈,我知道您在生我的气,您是在生我留在藏江的气吧?” “哼,你也知道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决定让多少人为你担心?安然每天晚上都在祷告,还去了灵隐寺去为你祈福。”梁月兰垂着眼睑道,“工作对于你来说,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吗?” 陆渐红绕过沙发,坐到梁月兰的身侧道:“妈,其实我就是摆个姿态而已,我在藏江也只是应付一下,我是最轻松的了,这不,我不是回来了吗?” 梁月兰并没有消气,因为知子莫若母,陆渐红办什么事情都不会敷衍了事,所以仍然沉着脸道:“你就不要糊弄我了,总之,做事需三思而后行,不要仅凭一腔热血,人只有活着才能谈得上做更多的事情,要是连小命都玩丢了,还能做什么?历史长河中,功勋比你高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那又怎么样,高歌颂德之后呢,能被世人所记住的又有几个?” 陆渐红听得直冒冷汗,虽然老妈有些强词夺理,不过也有几分道理,当下陪着笑脸道:“听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记住了,以后一定要把保命当作第一前提。” 安然听了也觉好笑,道:“妈,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好在渐红还知道分寸,并不是没脑子的傻瓜,离四中全会也只有两个多月,到时候他要是敢再推三阻四,您再收拾他。” “好,听安然的。今天算你走运,要不是安然替你打掩护,我非给你上一晚政治课不可。”梁月兰顺着儿媳妇的话道。 安然笑了笑,道:“我去做个面膜,你们慢慢谈。” 待安然去了房间,梁月兰才拉过陆渐红的手道:“渐红,安然为这个家操了很多的心,现在咱们家不愁吃不愁穿,最怕的就是有个意外,她也不容易。” “妈,我知道。”陆渐红笑了笑,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妈是故意做给安然看用以安慰安然的。 “就知道傻笑,我告诉你,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你自己算算,这二十多年来,你遇到了多少危险,咱们家又遇到多少危险?”梁月兰掰着手指数落道,“以后啊,你要注意一点,得罪人的事情少做,要注意方法。” 陆渐红笑道:“妈,儿子一定听您的话,家庭至上。” “贫嘴。”梁月兰的心里其实也骄傲得很,这得罪人的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没那个本事,人家未必计较呢,儿子从一名不文到如今的炙手可热,这看上去是一个奇迹,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又要付出多少努力和汗水啊,万丈高楼平地起,这都靠儿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藏江那边的条件差,环境也不好,看看你,都黑得不成样子了。”梁月兰心疼爱子,“厨房里褒了燕窝,我去盛给你。” “妈,您歇着,我自己来。”陆渐红起身去了厨房,将燕窝匀成三份,一份递给了老妈,一份端进房间给了安然,而最小的那一份他只喝了两口,便悄悄地倒进了安然的碗里。 夜已深了,孩子们在外面跟同学聚会也已经回来,陆渐红和安然并肩站在院子里的花丛之中,淡淡的花香和佳人的体香混在一起涌入鼻翼,陆渐红几乎要醉了,柔声道:“安然,这些年你受苦了。” 安然侧过身来,淡淡的灯光下,陆渐红深情款款,安然低声道:“渐红,答应我,从藏江回来之后,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陆渐红伸手将安然拥入怀中,低声道:“我答应你。” 安然将头偎在陆渐红的肩上,道:“还记得我上午跟你说的事情吗?” 陆渐红道:“你说的是高兰父亲过来的事情?” 安然的目光飘向了远方,道:“高叔是个非常好的人,他经常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渐红还真不知道,便道:“不知道啊。” 陆渐红在藏江的日子里,安然和孟佳并没有闲着,安氏集团虽然家大业大,但在安然的心里,那总归不是自己的产业,所以在春节之前的那场金融战中,孟佳把她们的收益整合到了一起,又与龙飞联手,成立了一家集团公司,与安氏集团合作。 不过这个公司在康平的投资却是因为某些原因遭受到了强力的阻击,以安然和孟佳的能力,应对起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由于战火烧在康平,他们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以免对高福海造成影响,所以忍气吞声。 高福海也察觉到了这一方面,出于政治原因,他并不方便介入,所以他只是用他的实际行动来表示对安然的支持。高调地到安然这里吃了几次饭,效果是很明显的,再加上景珊这个市长在政策上予以倾斜,让这个新兴的梦冉集团得以度过危机。 陆渐红听着安然所说,心头复杂,高福海以这种方法来表达他的爱护之情,他真是无以为报,不过在高福海的心里,自然是不求他的回报的,他们的关系也是复杂得很,既是岳婿,在政治上又互相帮助。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等有时间我去拜访他一下吧。” 安然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关系到了这一步,一切道谢之类的话都是多余的,有时间,你去多陪陪高兰,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正文 _3263头发长见识短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康大和京大是同一天开学,幸好报名的时间不只一天,所以陆渐红才没有手忙脚乱。本着先近后远的原则,先送陆远航入学。依着陆远航的意思,他根本不需要家长送往,反正学校就在本市的大学城内,不过这是陆渐红的一份心情。在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遇到了金静研一家,李大保见到陆渐红夫妇有些尴尬,金正英却是连正眼也没看一下,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反正以她目前的生活状态,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倒是看得很开,只是孟佳不分青红皂白把李大保踢出了康平电子,让她忿忿不平,很明显是陆渐红一家搞的鬼。 不过陆远航却是大大方方地上前打了个招呼,更是牵起了金静研的手,把金正英气得不轻,再看陆渐红夫妇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了,一把打开陆远航的手,气生生地道:“孩子不懂事,耍流氓,大人也不懂事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孟佳将李大保踢出康佳电子完全是因为他的市侩,但这让金正英认为孟佳跟陆渐红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含沙射影地去指桑骂槐。她今天是幸运的,遇上的是陆渐红夫妻,如果是孟佳在场,极有可能去撕拦她的嘴。不过饶是安然的涵养好,也不仅微微变色,道:“远航,注意场合。” 言下之意,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牵手该是没有人的时候。陆远航与她生活多年,对安然说话意思了解颇深,当下道:“静研,我们去报名,你在哪个班?” 金静研突破家庭阻力报了康大,本身就是性格坚定的表现,虽然陆远航当着父母的面来牵手有些挑衅之嫌,但是妈妈所说的话却是过分了,而父母的势利更是她所看不惯的,所以听得陆远航这么说,很配合地道:“我在中文系一班。” 陆远航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太巧了,我也在中文系一班。真是天意啊,这下好了,谁也分不开我们了!” 其实陆远航根本不是中文专业,但这足矣把金正英气得七窍生烟了。 陆渐红听着好笑,不过金正英的反对态度已经预示着这两个孩子将来的道路充满了坎坷,不过想到自己跟高兰,当初面对的境况比起他们来可是艰难百倍,不是同样修成了正果吗? “静研,你给我回来!”看着陆渐红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金正英有些恼羞成怒。 “妈,你跟爸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金静研已经跑远了。 “渐红,我们也回去吧。”安然不想跟金正英一般见识。 陆渐红点了点头,正待离开,却见一直没说话的李大保走上前来,道:“陆书记。” 陆渐红笑着道:“我不是书记了,别这么称呼我,惹人笑话。” 金正英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书记了。” 陆渐红听得清楚,不过他并没有兴趣跟个女人较真,笑了笑道:“现在做哪行?” 李大保道:“还没什么明确的方向,陆书记,女人不明白事理,我代她向你道歉。” 陆渐红笑道:“都是小事,都是关心孩子嘛。” 李大保道:“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有机会请你吃饭。” 陆渐红还是淡淡一笑:“再说吧,安然,我们走。” 看着陆渐红夫妻远去,金正英忍不住道:“李大保,你这人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我就看不惯他那种作派,都是虎落平阳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 李大保瞪了她一眼道:“你好歹也在政府部门待过,怎么这么点敏感性都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是再不济,也是高级干部,以他的经历和人脉关系,我们得罪他是非常不明智的,随便动动嘴皮子足以把我们压得死死的。” 金正英道:“那又怎么样?当官就了不起吗?” 李大保道:“那是你们韩国,在我们国家,官就是一尊天神,像我们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又怎么能主动交恶呢?况且,他已经恢复了级别,我想,很快会有安排,所以吧,正英,我们还是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比较好。” 金正英自从辞去领事职务之后,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去相夫教子,对外界尤其是政界的消息并不知道,听李大保这么一说,心里大是吃惊,不过还是嘴硬道:“他当他的官,我做我们的生意,干嘛非让着他。” 李大保道:“这件事你得听我的,宁愿雪中送炭,不能锦上添花,趁着他还没有正式上位,今晚我们去拜访一下。” “我才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金正英嘴硬道。 李大保斜了金正英一眼,道:“你不去也好,免得到时候弄巧成拙,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金正英嘟起了嘴,其实她心里也有数了,只是交恶在先,现在再去弥补,会不会自找难看? 且说陆渐红和安然走远了,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打了电话给陆远航,陆远航说已经找到宿舍了,让他们不用担心,他先去帮金静研。 “远航有你的潜质。”安然调笑陆渐红道。 陆渐红装作没听懂,道:“等明天把扬帆和若水送到校,回来我们请高叔过来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他很忙,得提前预约。”安然道,“送孩子去京城,你不访一访老朋友们?” 陆渐红叹了一声,道:“说到走动,我确实做得不够啊,早知道就该去一趟上嘉,到苏老夫子那里去讨些字画来。” 安然笑道:“他现在可是个名人了,他的字千金难购,幸好我提前要了几副,已经送去裱了,一会回去顺便去拿。” 陆渐红赞道:“家有贤妻,当如一宝。”安然笑道:“还有妈这个宝贝呢。” “妈听到非批你不可。”陆渐红笑了起来。 正文 _3264景珊来见 孩子入了学,学校有规定,自然是回不了家过夜了,从一个书画工作室拿回了裱好的字,真是仙风道骨。 在回去的路上,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说是家里来了客人。 陆渐红有些奇怪,知道自己回来的人并不多,会是谁呢? 老妈随即告诉他,是康平市的景市长,这让陆渐红吃了一惊,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岂止没有见面,甚至于连电话都很少通。景珊在这个时候杀到,真的让陆渐红又欣喜又是惊诧。 这不仅是因为陆渐红忙,更因为陆渐红不想再耽误景珊,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时间长了,总会遇到意外。 听说是景市长过来,安然也是奇怪得很。 陆渐红和景珊曾在两个省份共事,关系好也是正常,不过登门来访就显得不一般了,便留了个心眼,打着趣道:“渐红,你的魅力够大的。据我所知,她可是位美女,而且一直单身,不会是惦记着你的美色吧?” 陆渐红心头暗自震惊,这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准得不能再准,不过脸上却是正义凛然:“你不要瞎猜,人家可是市长,接触的俊杰英才多了去了,她还有个身份,是首长的外甥女,怎么会看上我?” “好酸啊,你的意思是她看不上你,要是看上你了就来者不拒了。” “你这可是强词夺理了。”陆渐红笑着握住了安然的手,心里却道,早就不拒了。 很快到了家,便看到门口停着市政府一号车,陆渐红的心紧了紧,把车停好,两人一起进了客厅,在进去的时候,安然还有意牵住了陆渐红的手。 景珊正坐在客厅跟梁月兰聊天,是关于时下的一些新闻,有经济也有政治。 陆渐红笑道:“景市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景珊起身,目光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扫了一下,笑道:“刚刚从伯母这里知道你也回来了,雅兴这么高,陪爱妻散步,一直听说你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果然不假啊,回头为你们申报五好家庭。” 陆渐红笑道:“那我就等着那匾牌了。” 景珊笑了笑,道:“安董,我跟渐红共事多年,久无联系,所以开几句玩笑不会生气吧?” 安然笑着道:“莫非在景市长的心里,我给你就留下了小心眼的印象?” 景珊呵呵笑道:“安董,今晚不请自来,其实是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陆渐红刚刚在边上听着,怎么都感觉这两人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正在慌乱中,听得景珊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微微有些失望,居然不是来找自己的。 安然道:“不知道景市长有何指示。” 景珊道:“主要是谈一谈企业收购的事情。安董,我主动登门,便表示我是以私人的身份前来的,并没有戴着市长的帽子,所以我们可以敞开来谈。” 安然有些意外,而陆渐红更加意外,道:“你们谈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景珊笑道:“那倒不必。你也搞了很多年的经济工作,参考一下意见非常必要。” 安然所说的是康平企业改制的事情,康安药业由于经营不善,政府投入了不少钱,也换了不少负责人,但是起色都不大。对于这家企业的改制,并没有什么杂音,高福海和景珊的合作是非常顺畅的,所以常委会上一致通过,这个企业需要改制,而且改制的方法还是一劳永逸之策,对外拍卖,不过企业职工的陈欠工资包括一些福利什么的必须补发。 这个方案很快开始启动,不过前几天景珊在查看参与竞标的几家企业之后,有人悄悄地给她递了消息,说参与竞标的四家企业都是副市长吉桐找来的,并且关系非常不一般。 这个吉桐景珊看他横竖都不顺眼,不过在她和高福海的联合压制下,吉桐并没有什么作为,但是私下里的小动作还是不少的。 陆渐红听了个大概,心头有些好笑,如果换了是他的话,对于吉桐找人参与竞标收购企业多半是不会过问,但是有一点不要忘了,景珊是个女人,女人的心眼之小举世闻名,所以景珊根本就不希望吉桐能在此有所收获。 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景珊认为那四家都不是从事医药行业的,康安药业所处的地段非常好,如果拿下来的话,其回报率是非常高的,他们根本就是冲着地皮过去的,这与景珊盘活企业的初衷背道而驰,所以她希望安然能够参与竞标。 安然笑着道:“景市长,你就不怕引狼入室,我也冲着地皮过去?” 景珊笑道:“安董是安氏企业的负责人,是做企业的人,这一点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而且据我所知,安氏企业的合作伙伴中有不少是从事医药生产的,这一点至关重要,所以我认为如果康安药业由安董掌舵的话,完全可以起死回生。当然,这是我的个人请求,既然有个人请求,那就会有回报。只要你能拿下来,在政策上我会给予最优惠的支持。” 景珊不打没有把握的牌,功课做得很足,安然的思想有所变化,开始打造属于她自己的产业,而药业正是她进军的一个项目,景珊亲自上门,自然是再好不过,当然,她不会轻易地确定下来,道:“距离报名的截止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三天。”景珊道,“安董,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你可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去考察一下康安药业,如果合适的话,你再作决定不迟。” 安然道:“好,我会安排人过去看看。” 景珊站了起来,笑道:“渐红同志看重事业我是知道的,向来归家很少,那么我就不影响两位的二人世界了。” 送走了景珊,景珊倒是没有其他的表情,陆渐红心自惴惴,安然却是道:“渐红,你看怎么样?” 正文 _3265心如明镜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企业不是你自己投资兴建,属于改制的范畴,涉及到的问题比较多,景珊说得不错,你还是实地考察一下比较好,行就做,不行就不做,毕竟花的是钱,咱们家又不是银行。” 安然笑了笑道:“渐红,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神不守舍的?” 陆渐红笑道:“我是在等夜深人静了,跟你大战一场呢。” 安然失声道:“你脑子里就想的是这个?” “老子说,食,色,性也。”陆渐红一本正经道,“这是人的基本需要,有什么不堪的吗?” 安然想到昨晚陆渐红疯狂的索取,不由取笑道:“不会憋坏了吧?” 陆渐红伸出一只手掌,虚空一抓,道:“人与禽兽的区别就在这里,人能控制,禽兽就控制不住,不过我现在快要变成禽兽了,洗洗睡吧,赶紧的。” 安然见陆渐红说得如此直白,心里也是荡漾得很,陆渐红压抑,她又何尝不压抑,自觉有些潮湿了一般,当下站起身来,然而这时,门口却响起了门铃声,陆渐红哀叹一声,娘的,怎么这么晚还有人来? 门里唯一的男人就是陆渐红,所以只有他去开门,不过看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李大保时,陆渐红确实有些意外,不由道:“李大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大保的手里提着两瓶酒,包装很是精美,道:“刚刚跟老婆吵了架,我在康平也没什么朋友,想跟陆书记喝两杯。”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我跟你很熟吗?你心情不好让我陪你喝酒? 李大保说这些,还真没有说谎,他原本是要金正英跟他一起来的,可是金正英死活不肯,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安逸,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陆渐红他做他的官,跟自己没关系。可是李大保不这么想,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考虑长远,创业容易守业难,虽然现在不缺钱,但是坐吃山空的话,将来的生活是可以预见的,所以他必须想着日后的发展。 通过与孟佳的合作,让他赚了一笔,被踢出康佳电子是很心痛的,而安然又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老总,这根线绝不能断掉,况且陆渐红稳中有升,这也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助力,所以李大保必须厚着脸皮上门,幸好女儿跟陆渐红的儿子关系很好,也不至于太尴尬。 岂料陆渐红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对喝酒也没有什么兴趣,夫妻吵架是常事,回去哄哄就好了,你回去吧。” 李大保碰了钉子,心里难过得很,不过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撞上南强也不回头,只是陆渐红拒绝,他也不坚持,只是道:“陆书记,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女人不明事理,希望不要见怪。” 陆渐红觉得有些滑稽,隔着一道门,拎着两瓶酒,居然来道歉,不过想到孩子的事情,不能闹得太僵,便笑道:“人之常情罢了,你也不要过于介怀,这样吧,过两天咱们再聚聚。” 获得陆渐红的承诺,李大保大喜,道:“陆书记宽宏大量,感激不尽。” 其实李大保的心思陆渐红看得很清楚,笑了笑,道:“早点回去吧。” 回了来,安然看得清楚,道:“渐红,你真有涵养,换了我,话都不会跟他说。” 陆渐红笑了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远航跟静研这一对,我看将来必有正果,也算是替他们扫清障碍。” 安然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渐红哈哈一笑,忽然轻叫一声:“哎呀,不好。” 安然一呆,道:“怎么了?” “时间无多,赶紧去实施我们的恶战计划。”陆渐红捏了一下安然的脸蛋,冲进了卫生间。 “这个为老不尊的。”安然又摇了摇头,心却火热了起来。 过了一日,陆渐红和安然夫妇开着奔驰送两孩子去京大报到,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其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让陆渐红对两个孩子挺忧心的。新生报到,多有老生负责接待,两孩子个个美不胜收,陆渐红看到几个男生都瞪直了眼睛,以后不知道她们要受到多少骚扰,不过这是孩子成长的必然经历,陆渐红想着,是不是要请达子把千娇百媚再借来用用。 忙碌了一天,孩子住进了学校宿舍,晚上一起吃了晚饭,由于校方的管理很严格,所以匆匆返校,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两个孩子的神情都有些伤感,这个时候,她们才真正感受到是离开了家,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段若水要好一些,她以前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很大,走的时候说她会照顾好扬帆。 看着孩子们远去,安然的眼圈子也红了,这么多年,孩子几乎没有离开过身边,现在忽然间长大了离开了,让她的心里空荡荡的。 陆渐红安慰道:“孩子们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的,不要太难过了。你这个样子,等孩子出嫁的那天,你岂不是要哭到王母娘娘那里了?” 安然揉着眼睛道:“我知道,可就是舍不得。” 陆渐红笑了笑道:“时间还有,跟我一起去见见周叔吧。” 在来之前,陆渐红便跟周琦峰的秘书张礼春联络过,回话说晚上有时间,陆渐红心里知道,周琦峰多半是挤出时间与自己会面,心里幸福得很,要知道并不是谁都能够轻易见到总理的。 上了车,陆渐红拿出了裱好的字,道:“安然,你说周叔会不会收我的礼物呢。” 安然道:“这个不一定,以前老夫子不出名,字不值钱,现在出名了,字值钱了,以周叔两袖清风,恐怕真的不会收。” 陆渐红道:“无所谓了,反正是我的一片心意,收不收在于他,送不送却是在于我了。” 两人开着车,很快到了约见之处,自然还是老地方。 安然停下车,却是将那副字拿过来由她拿着,陆渐红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二人一起去摁了门铃。 不多时,张礼春过来开了门,笑道:“来了。” 正文 _3266溺爱尽显 闪身让二人进了来,引着二人进了房间,周琦峰正在看电视,也没起身,只是向二人招了招手,笑道:“渐红啊,安然也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可是安然第一次上门,我连点小礼物都没准备。” 安然笑道:“周叔,我可是备了礼物来的。” 除了陆渐红在兵败重安之后,周琦峰曾上门去过一次,他几乎没有与安然正面接触过,不过周琦峰对陆渐红的老底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对于安然能够忍辱负重,维护好这个家庭非常佩服,而那一次仅有的接触让他对安然的印象非常深,感觉也非常好,所以安然能够和陆渐红一同过来,他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 见安然这么说,周琦峰便哈哈笑了起来:“好你个丫头,看起我的相来了。” “不敢,不敢。”安然笑道,“这是渐红刻意讨来的,怕您不收,所以经由我的手送给你,还望周叔给小女几分薄面。” 周琦峰笑道:“哦,是渐红的意思,还是刻意讨来的,我很好奇啊,是什么礼物。礼春,打开来看看。” 张礼春与陆渐红接触的次数算是多了,也知道周琦峰跟陆渐红亦师亦友亦领导亦亲戚的关系,便笑着接过那匾牌拆开,上面显出裱得极其精致的四个大字:天下为公。 四个字写得力透字背,遒劲有力,既显出一派豪迈之气,又不失谨小慎微,完全符合周琦峰目前的心境和状态。 周琦峰的目光落在落款上,微微有些动容,道:“苏东波,虽然文采不如昔日之东坡,但是其书法造诣却是颇为深厚,虽然说不上一字难求,但是在书法界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其作品神韵灵动,大开大合,听说他也是一个茶道艺术家,作品里更是糅合了茶之韵味,很是难得啊。据我所知,这个人的脾气很古怪,而且作品不多,所书作品也不以利益为重,能够求得他一副字,颇为不易啊。” 陆渐红笑道:“周叔,我还真不知道老夫子有这么大的名气和这么大的脾气,他在退休之前曾是江东省洪山县旅游局的局长,跟我一起共过事,退休之后,自己捣鼓茶叶,确实很有心得,所以孟佳才会把他挖过来,负责乌溪茶叶的工艺。” 周琦峰笑道:“这个作品很有收藏价值,不过对这个人却是更有兴趣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见一见。” 陆渐红笑着道:“周叔若是有时间,我愿意鞍前马后穿针引线。” 周琦峰呵呵一笑,示意张礼春将这副字收起来,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喝杯水吧。” 张礼春将匾牌放到房间,又为三人的杯子里续了些茶,便退出门外,垂手而立。 周琦峰道:“渐红,藏江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首长和我都非常挂念,两个月后四中全会就要召开,人事上的调整需要有说服力啊。”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对自己颇为心重,当下道:“案情还是有进展的,不过具体的侦办还是由金龙部长统筹安排的,他跟我说过,这两天会回来,我想,到时候他会汇报的。” 周琦峰点了点头,扫了安然一眼,却是不再搭理陆渐红,道:“安然啊,你希望渐红在四中全会之后担任什么职务呢?” 安然呆了一下,笑道:“周叔,您千万别这么问我,他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不过问的,不管他是副国级也好,小办事员也罢,在我的眼里,他就是陆渐红。”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一位好的领导干部,不但要有着卓绝的能力,也需要有一个稳固和谐的家庭,在这方面,渐红都具备了,实在是难得啊。很多干部的家属对于爱人忘我工作都不理解,这不仅仅是思想素质方面的原因,更有着这个社会风气的原因,现在啊,很多人都太浮躁了,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啊。” 安然笑了笑道:“渐红经常跟我说,他真正成长起来是在甘岭的那段时间,向周叔学习了很多,这才有了今天。现在我才知道,渐红学得还不够。” “你这个丫头嘴倒是很甜,这是渐红的福气。”周琦峰笑了起来。 陆渐红道:“安然,不带你这么恭维周叔的,摆明是贬低了我。” 张礼春站在门外,里面的对话听得却是清楚,内心不由大是艳羡,自己虽然也是周琦峰的贴身秘书,但是关系却远远没有到这个程度,陆渐红已经恢复了级别,看周琦峰对他的亲热以及首长对他的看重,四中全会之后说不准就要委以重任。 总理曾跟自己提到过要把自己放出来的事情,虽然在总理身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甘苦只有自己才知道,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累,况且秘书永远只是秘书,躲在别人的阴影下生活,只是怎么个放法又放到哪里去,却是不得而知。现在想想,靠近陆渐红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趁着现在他还没有明确职务,跟他贴近一些,对自己将来的落实也有好处。 打定了这个主意,张礼春的耳朵不由竖了起来,希望能够从他们的对话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只听周琦峰呵呵笑道:“你们俩个就不要一唱一合了。渐红啊,当初你留下来我是非常不赞成的,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现在既然你留下来了,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可不得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麻痹思想。” 陆渐红肃然道:“周叔,您放心,敷衍了事不是我的性格。” “这个我倒是放心的,渐红啊,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好好干。” 闲聊了几句,张礼春没听得出来什么,看了一下时间,轻轻敲了一下门道:“总理,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周琦峰看了一下墙上壁钟,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渐红,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吧。” 正文 _3267再见无花 在去开会的路上,周琦峰闭目养神,半晌忽然道:“礼春,有没有想好你的将来?” 张礼春笑了笑道:“我愿意一直在总理身边服务。” 周琦峰呵呵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陆渐红拜访了几位领导,东西也都送了出去,虽然没有聊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从他们的态度来看,陆渐红现在的境况不错,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些底。 既然到了京城,自然免不得要到龙翔天那里去拜访一下。几个月不见,龙翔天老了很多,询问之下,原来是身体不好,高血压尤其严重,前些日子洗澡的时候在卫生间摔倒,要不是梁诗蕊在家,还真容易出麻烦。 陆渐红道:“姨父,身体要紧啊。” 龙翔天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身体要紧啊,可是很多事情不操心也不行。” 陆渐红明白人在其位必谋其政的道理,道:“怎么?京城难道不在您的掌控之中?” 龙翔天道:“李冬根是个人物,上一次的事件并没有牵扯到他,反而让他的声势更加浩大了,现在的纪委和政府被他牢牢把握,跟我是分庭抗礼。” 陆渐红还真没想到李冬根是真人不露相,当初在上嘉和重安的时候,那么谦恭,想不到如今这么锋利,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陆渐红安慰道:“姨父,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来去去,这是自然规律,不要再去强求什么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争来夺去,到头来才发现这是一场空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龙翔天叹息了一声道:“理是这个理,但是事临头上,有几人难看得开?明知难求仍强求,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官场深如海,斗争无结局,争来斗去,不亦乐乎。我只是不想我到临退之际,被人逼得山穷水尽。” 陆渐红没有说话,龙翔天的心态不能说不对,这也是很多官场中人的真实写照,正所谓人在尘世中,难跳三界外。即便自己有心想帮他一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李冬根对自己还算客气,但是内心早已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即便一如以往,在他占优的情形下,又怎么会收手?他在上嘉和重安饱受压抑,现在获得全面胜利,正处于一个意气风发的状态,让他偃旗息鼓,那是万万不能的。 此时的陆渐红也只得把话题引申到别的方面去,谈到了龙筱箱:“姨父,筱霜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龙翔天笑了笑道:“她现在的意愿是走遍全球,反正钱也不是问题,只要她乐意,只有由得她去。对了,渐红,别总说着我的事情了,你在藏江那边还好吧?” 陆渐红道:“也就那个样子,不过总算是能挺起腰板的。” 龙翔天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是挺憋屈,当年的重安事件,换了别的人都有些接受不了,说起来,你的涵养功夫比我好,如果换了是我,恐怕早已萌生退意了。” 陆渐红道:“我当时也是闭着眼睛向前走,一切顺其自然。” 龙翔天道:“你倒是看得开,不过说说也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梁诗蕊过去开门,见到来人,道:“无花大师来了,里面请。” 请进来人,过来敲了书房的门道:“翔天,无花大师来了。” 陆渐红心念一动,无花大师?莫不是在重安送自己八字箴言的那位无花大师?不过看龙翔天一脸的尊重之色,陆渐红心道,难不成龙翔天也相信这一套? 只是回想起无花留给自己的八个字,现在看起来似乎颇有远见,更有些道理,而自己在潜移默化之中,也的确是采取了顺其自然之法,而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也正在向好的方面去扭转。 “请,快请。”龙翔天赶紧站了起来,道,“渐红,这位无花大师神奇得很,也非常灵验,一起出去见一见吧。” 陆渐红无奈之下,跟着龙翔天进了客厅,无花大师一身休闲打扮,身着唐装,见两人出来,微微颌首,并不多言。 龙翔天坐到了无花对面,淡淡道:“大师,还请指点迷津。” 无花端详了龙翔天几眼,开了口:“何为进?何为退?一进一退时光苒,胜也好,负也罢,胜负全在一念间。” 龙翔天怔了一下,道:“还望大师明示。” 无花微微一笑,却是向着陆渐红道:“陆施主,多日不见,安否?” 龙翔天微微一怔,只见陆渐红笑着道:“无花大师是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原以为再也见不着了,想不到还能再睹大师风采。” 其实刚刚无花对龙翔天所说的话,龙翔天和陆渐红都已经领会了其意思,说白了,你的年纪大了,进与退,根本改变不了他退下来的事实,而决定胜负的就在龙翔天的一念之间,不争强,落个轻松心态,去逞强,徒劳无益,退一步海阔天空,何乐不为,只是龙翔天心有不甘罢了。 无花微微一笑道:“陆施主眉间黑气已去,如日当空,恭喜恭喜。” 陆渐红波澜不惊,笑道:“谢谢无花大师赠言,不过有一事不明,不知无花大师可有解?” 无花仍然是微微一笑,道:“世中万事皆有解,万千径途不自知。当局者迷,当以高处视之,必能清尔双目,获悉所疑。” 陆渐红倒是没有向龙翔天那样再求明示,向无花道了谢,无花淡然一笑,旋即起身,道:“就此别过。” 梁诗蕊听得如云里雾中,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取了钱来递上,哪知无花断然拒绝,道:“助人入道,化其心结,就此别过。” 看着无花单薄的身体消失在门外,龙翔天愕然半晌道:“渐红,你认识她?”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还是重安事发之前,现在回味起来,挺有道理,这个无花不是一般人啊。” 正文 _3268紧急转移 龙翔天蹙起了眉道:“这么说,我也只有认命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梁诗蕊关上门回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不由埋怨道:“翔天,你自己神神叨叨的不要紧,不要把渐红也给污染了,你看这话说的,都跟入了道一样。” 陆渐红并没有能够回到康平,从龙翔天那里回来之后,便接到了夏金龙打来的电话,说藏江案情有新进展,他正打算直飞藏江,让陆渐红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 陆渐红头大不已,问夏金龙在哪里,夏金龙说是在京城,正在往机场赶,陆渐红想了想,说自己也在京城,夏金龙当即让他去机场,自己是一小时后的飞机,可以等他一下。 安然对此颇有异议,不过在周琦峰那里一坐,知道周琦峰对陆渐红的期望很高,所以也就没有阻拦,在送他前往机场的途中告诫陆渐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虽然要不得,但是多撞几次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把头撞坏了。 陆渐红重重点头,没有说话,他的心早就飞到藏江了,案情到底有什么变化呢? 到了机场,与夏金龙顺利见了面,不过这里人多吵杂,不便讨论这些,所以都没有开口,飞机还没到点,陆渐红向夏金龙介绍了一下安然,夏金龙呵呵笑道:“弟妹啊,真不好意思,把渐红老弟从你身边给抢走了。” 见夏金龙如此和善,安然便笑道:“抢走没关系,到时候再完整还回来就行了。” “弟妹真幽默,老弟啊,福分啊。”夏金龙的老伴严厉得很,风风雨雨共同走过了四十多年,但是火爆脾性依然不改,夏金龙自叹这一辈子就在烈火中度过了,有一次跟陆渐红在一起聊天时提到,在藏江的那段日子是他结婚以来最幸福的日子,由此可见一斑。 聊天中时间过得很快,飞机不久便到了,登机时,安然用力地握了握陆渐红的手道:“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安全,自己照顾好自己。” 一句话说得陆渐红鼻子发酸,拍了拍安然的手,转身走向了通道。 飞机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凌晨时分,飞机终于在蒙城机场降落,下了飞机时,两人不由都打了个冷战,蒙城已经早早地有了冬天的预兆。 机场有车来接,上了车来,车便迅速地向市公安局驶去,车上夏金龙这才跟陆渐红提起案情来。 菲戈医药基地毫无悬念地被列入重点监控目标,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对基地的调查只能从明里进入暗处,不过这个监控却是外松内紧。这两天,不断有卡车从基地驶出,立即引起了任克敌的注意。安排人上前盘查之后,才发现车子里装的全是机械设备,一问之下,并没有什么异常,是正常的企业运作。 不过陆渐红总觉得事情不是太对劲,菲戈医药在这个时候把机械设备运走,摆明了是想转移什么,但是这些设备又代表什么呢?当时,他便作出决定,让侦察员悄悄潜入医药基地,但是两名侦察员昨天进去了之后,便没有再回来,向最坏的地方去想像,可能是凶多吉少。 由于这个行动是单方面的,所以任克敌哑巴吃黄莲,并不能就此大举搜索。 菲戈医药基地的反常举动,让众人心焦不已,经司徒南和胡安国与任克敌磋商,决定正面对菲戈医药基地进行突破,但是这是一项重大的决定,他们不敢乱来,所以电话请示了夏金龙。 夏金龙深知此医药基地的背景,如果搞得不好,恐怕不少人会受到牵连,当即电话中指示,密切关注菲戈医药基地的动向,待他回来商量再作定夺。 “渐红,你对此事怎么看?”夏金龙沉声问道。 陆渐红蹙着眉头,沉吟半晌才道:“菲戈医药基地的招引,是蒯志成能够坐稳藏江省委一把手的一项重要政绩,从菲戈医药基地的动作来看,大有转移投资的意思。我回康平的时候,曾取道重安,当时见到一个叫做斯坦森的人与重安谈到投资的事情,这个斯坦森就是菲戈医药基地的,我看多半是把设备向重安转移。” 夏金龙道:“转移设备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他们到底想转移什么呢?菲戈医药基地里到底都藏着什么秘密呢?” 陆渐红道:“迟则生变,我们已经有同志在基地失踪,这个基地肯定有古怪,我的意见是需要实施行动了。” 夏金龙略有些犹豫道:“菲戈的背景不简单,万一查不到什么,会惹来不小的麻烦,而且,我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陆渐红道:“明知是陷阱我们也只有向里面跳,如果非虚是实,让他们转移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那责任就更大了。” 陆渐红又道:“菲戈医药基地转移投资,不知道蒯志成知不知道,不如这样,你先去开会,我们保持联系,你作出的任何决定我都赞成,我去一趟省委,找一下蒯志成,看看他那这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夏金龙道:“这样也好,咱们分头行动。” 天已经亮了,一丝阳光撕开黑暗,将世界照得一片光明,陆渐红的车子停在了省委门口,打了个电话给蒯志成。 但凡领导人,很少有不早起的,蒯志成也不例外,他的习惯是每天早上打一阵太极拳,这似乎是个流行的趋势,其实打这个太极到底有没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谁也不敢断言。 一套太极拳打完,秘书正递上毛巾,手机便响了。 蒯志成虽然在打太极,但是心境却没有这么平静,自从儿子离开后,他的心里就没有平静过。菲戈医药基地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也好奇得很,而很明显,儿子的死与该基地有着很大的关系,自己受挟为其庇护,心里有滴血之痛,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软弱,儿子死了不但要无动于衷,还要充当他们的*吗? 正文 _3269威哄兼具 “谁的电话?”蒯志成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问道。 “是陆渐红。”秘书非常清楚这个手机号码。 “告诉他我不在。”蒯志成的手僵了一下,陆渐红? 秘书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陆渐红道:“立刻把手机交到蒯书记的手中,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谈,如果被耽误了,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秘书一听陆渐红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心里犹自一慌,陆渐红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连省委省政府的一些要员都为之吃紧,而他在蒙城的这短短几个月里,更是事出不穷,完全有能力把藏江搞得天翻地覆,所以当下道:“请稍等。” 秘书捂着话筒,低声向蒯志成道:“蒯书记,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还说很紧急,耽误了会有责任的。” 蒯志成将毛巾耷在肩膀上,接过手机,一边跟陆渐红打招呼,一边示意秘书走远些。 “渐红老弟啊,什么急事让你一大早地打电话过来,还吓唬我的秘书。” 陆渐红道:“蒯书记,没有要紧的事,我也不敢惊动你的大驾啊,我现在就在省委大院外面,还没吃早饭呢。” 蒯志成心中微微一凛,笑道:“那好,我让秘书去接你过来。” 蒯志成的早餐很简单,两笼汤包,一碗玉米稀饭,一碟榨菜心,陆渐红倒是饕餮大餐,大快朵颐。 看着陆渐红的吃相,蒯志成微笑不语,待陆渐红干掉三笼汤包停下筷子,这才道:“看来你也不怎么急嘛。” “正是因为急,我才吃得这么快。”陆渐红推开碗筷道,“蒯书记,咱们藏江著名的企业有哪些?我指的不仅仅是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还有私营企业。” 蒯志成有些莫名其妙,陆渐红这么急着找自己,并不惜恫吓自己的秘书,难道就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吗? “老弟,你拿我开涮呢?”蒯志成看了一下表道,“快八点了,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聊天。” 陆渐红正色道:“蒯书记,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你的答案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自然不会再耽误你的时间,如果是,我觉得我们的‘聊天’比你的会议要重要得多。所以请蒯书记认真考虑一下再作回答。” 蒯志成见陆渐红说得凝重,并不像跟他开玩笑,沉吟了一下,道:“从私营企业的角度来说,藏江有不少支柱产业,这其中以年上缴税收过亿的菲戈医药基地为首了。” 陆渐红心中一喜,面色却是更加凝重,道:“前些日子,我在重安的时候,见到菲戈医药基地的斯坦森正在跟重安政府方面接触洽谈投资的事情,蒯书记,不知道有个情况你是不是清楚,菲戈医药公司正在搬迁设备,这两个方面综合到一起,结论就是菲戈医药公司似乎放弃了这里的投资。” 蒯志成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道:“渐红老弟,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陆渐红淡淡道:“我有这个必要吗?” 蒯志成垂下了头,心里却是惊悸万分,菲戈医药搬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曾提出过质疑,不过怀特给予的答复是淘汰落后的设备,新上生产线,而旧设备可以用于在其他地区的投资。 蒯志成心里是很明白的,怀特这都是一派谎言,不过由于这两天所运走的的确都是一些不怎么起眼的设备,而怀特也解释不久将会有新的设备运进来进行安装调试。表面上蒯志成信了这些话,但两方都是心怀鬼胎。 儿子的死让蒯志成的心里积压着无比的仇恨,而菲戈医药基地所深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让蒯志成好奇得很,更要命的是,陆渐红似乎对菲戈医药基地已经产生了怀疑,连带着的,或者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那么陆渐红跟自己所说的话完全可以被认定为一次试探。 “渐红老弟,你到底想说什么?”蒯志成不动声色,淡淡反问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蒯书记,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坐在这里跟你谈论这些,想必你的心里也明白我在怀疑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 “这么说吧,我们暂时抛开菲戈医药基地转移设备的真实目的,不管他是转移投资,还是转移其他什么东西,我们只谈谈菲戈医药基地。不瞒你说,菲戈医药基地已经被警方列入了重点监控对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控制之中。在这里,必须要谈一谈你儿子的事情,虽然会勾起你心中的伤痛,但是这个问题是无法绕开的。警方已经掌握了真实情况,你儿子的事绝不是一个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行动,那个司机在审讯室里打出了一个电话,虽然还没有查出那个电话的主人,但是经过技术上的确定,已经锁定了当时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位置就在菲戈医药基地,而这个司机也是菲戈医药基地的人,我想,这些不会是巧合吧?蒯书记,菲戈医药基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而且这一天也不远了,就在昨天夜里,警方已经确定要展开行动。”陆渐红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蒯志成,接着道,“蒯书记,有一句话我虽然没有说,但是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前一阵子警方对菲戈展开的行动被你挡了下来,这会引起什么样的猜测。蒯书记,如果菲戈真有问题,事实上,有没有问题,你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的责任是很大的,也是难以推脱的。我以一个昔日下属的角度劝你一句,当断不断,祸害上身啊。” 蒯志成是省委一把手,多年养成的威严不容他人挑战,但是这一阵子他的内心一直饱受煎熬,儿子的死更是摧残着他的心,而陆渐红连哄带棒的话更是如同一柄巨锤在撞击在他的心,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正文 _3270雁过留声 沉默了一阵子,蒯志成忽然把秘书叫了进来,道:“八点的会议我不参加了,你通知一下庆昌秘书长,让他代我去开,没有什么重要的急事,不要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垂着眼睑不吱声,但是心里却是微微一动,看来蒯志成有料要曝。 秘书离开后,蒯志成关上了门,默不作声地点了一根烟,缓缓地抽着。不可否认的是,他此时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非常脆弱的边缘,他甚至于不敢去想以后的事情,陆渐红所坦承的事实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那么他现在是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主动表白还是昧着良心,不管儿子的死,继续顽抗下去?在这个心理挣扎的过程中,他也有一点恐惧,那就是菲戈医药基地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和后患。 陆渐红也不催他,不过他知道,像蒯志成这样久经考验的人,其心理防线并不是随时都能击溃的,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更是一个陆渐红所意想不到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所以他不能给蒯志成太多的时间考虑,是以他淡淡道:“有理由相信,菲戈医药基地与东尹动组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东尹动组织的残暴你应该是深有体会的,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工具,只有利用,只有目的,邵阳东死了,纪方明死了,阿里亚多死了,你的儿子也死了,派出所受到袭击,也死了不少人,我也险些遇害,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人不敢杀,还有什么暴行不敢做。蒯书记,作为省委一把手,作为藏江的最高将领,你难道就一点怜悯都没有,无动于衷,听之任之吗?” 蒯志成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陆渐红的话在拷问着他的灵魂,是的,一个反动组织把藏江搞得乌烟瘴气,死人无数,难道还要让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吗?蒯志成不由想起了自己入党时,在党旗下宣誓时的情形,内容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最后四个字在此时他却忽然间变得清晰了起来,永不叛党!可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蒯志成的后脊梁被冷汗浸湿了,抬头看了陆渐红一眼,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他知道,他的话一旦说出来,将再也无法收回,那么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也是可以想像的事情,所以在这一瞬间,他的喉咙完全哽住了,以致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渐红又道:“蒯书记,雁过留声,到底是名垂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你自己想清楚。你女儿没有依赖于你,自行创业,取得了不小的成功,我想天下父母都在为儿女考虑,你已经失去了儿子,不会还想失去女儿吧?” 蒯志成悚然一惊,事实上陆渐红这句话说得已经比较直接了,完全把他归了类,但是此时蒯志成内心纠葛,加上陆渐红忽然间又提到了女儿蒯心兰,让他完全对号入座,全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话里所设的圈套,不由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蒯心兰,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蒯志成心头一松道:“心兰,你在哪呢?” 蒯心兰道:“我在菲戈医药基地。” 蒯志成的心猛地缩紧了,道:“你去菲戈干什么?” 蒯心兰道:“爸,我想通了,医院用了假药致人死命,是医院的责任,完全不是赔偿金钱所能够弥补的,我要查出菲戈医药制贩假药的事实,唯有从源头查处,才能不让这些假药再流入市场,祸害更多的患者。” 蒯志成急道:“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查处的事情由我来办,听到没有?” “爸,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我需要承担责任,我必须要做点什么。”蒯心兰一反往日的柔弱铮铮道。 “心兰,这件事情很危险,你立即赶回来,我马上安排人。听话!”蒯志成大急,生怕女儿再有个什么,那麻烦就大了。 蒯心兰只当是父亲对自己的关心,敷衍道:“好,那我马上回来。” 蒯志成这才放下心来,女儿向来听话得很,自己用了这么严厉的口吻,她应该会听话,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挂了电话的蒯心兰依然义无反顾地进行着她自己的计划和行动。 陆渐红在蒯志成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听出了个大概,也不由为蒯心兰感到担心,待蒯志成放下电话,道:“蒯书记,到了你决定的时候了。” 蒯志成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沉声道:“在我向你说明一切之前,你必须安排人保护我女儿的安全。” 陆渐红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马上就打电话。” 当着蒯志成的面,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克敌,蒯心兰去菲戈了,刚刚跟蒯书记通过电话,说是去查访菲戈制贩假药,我担心她会有危险。” 蒯志成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东西了。” 既然决定把什么都说出来,蒯志成自然没有任何的保留,不过令陆渐红失望的是,蒯志成所知也有限得很。 蒯志成事实上在藏江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有危害的事情,他既然是省委一把手,自然知道如何有效地保护自己,所以在提供那些所谓的机密文件时,挑选的都是无伤大雅并且在网络上都能搜寻得到的文件,而具体的行动更是不知情。据蒯志成所说,每次跟他单线联系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名字、相貌甚至于国籍年龄都不知道,而且他们的联系并不多。主要的任务还是为菲戈医药基地打掩护,而在藏江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他并不知情。 陆渐红原以为蒯志成的心理防线被突破之后会说出很多有利于破案的东西,但是事实让他的希望化成了泡影,原本打算向夏金龙汇报的,但是看着蒯志成说完这些处于无边的悔恨之中,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文 _3271绅士恶人 换了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将此事上报,一切处理全由上级领导决定,但是不断的反思让他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多了一些人性化的东西,如果蒯志成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与叛国还有着很远的一段距离,所需承担的责任或许仅仅是失职。 当然,这些只是陆渐红心里的想法,具体如何处理还有待于蒯志成的表现以及案件破获之后的真实情况,所以他沉思片刻,道:“蒯书记,你稍微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夏金龙,道:“夏部长,蒯书记提供了一些情况,基本上可以确定菲戈医药基地有很大的嫌疑,我怀疑这里就是东尹动的基地或者之一,所以我跟蒯书记一会立即赶过去,商量一下对策。” 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陆渐红就判断,警方的行动又以无果而终,否则早就有情况反馈过来了。毕竟虽然是警察,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一切行动还需要遵守规则,并不像电影中演的那样允许个人英雄主义。 夏金龙当即表态,让他们赶紧赶过来。 放下电话,陆渐红道:“蒯书记,你的事情我暂时不会向上级汇报,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真正拿出你省委一把手的担当来,无论你是有罪还是有过,都做一些力所能竭的事情来弥补你的错误。” 蒯志成点了点头,居然没有一点反感陆渐红口吻的感觉,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所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他的儿子,或许连自己和女儿都会被卷进这场风暴,被撕成粉碎。 蒯志成上了陆渐红的车,很快到了市公安局。 在夏金龙的指挥部里,陆渐红简单说了蒯志成关于对菲戈医药基地的描述,当然,隐去了他与神秘女人单线联系的事情,夏金龙是*部长,其敏锐程度是非常强的,他似乎已经感觉到陆渐红在瞒着他什么,不过他相信这与本案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他与陆渐红一样,能够确定菲戈医药基地的问题很大,只是现在要考虑的是,如果正面突击,会不会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否则,你即便是再怀疑,没有证据,你什么事都不能做。 陆渐红也面临着这样的困惑,深思不语,半晌蒯志成道:“我看不如这样,由省委省政府牵头,搞一个观摩活动,堂而皇之地进入菲戈医药基地,而观摩团的成员则由公安干警装扮。” 夏金龙眼睛一亮,道:“这个方法好。” 陆渐红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菲戈那边现在有这样的反应,肯定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急着去转移。不管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想逃,他们对我们肯定有防范,而且如果是去观摩的话,成员总不能全部是公安干警,但如果是混在观摩队伍中,万一有个意外情况,那很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况且临时组织观摩团的话,需要时间,短时间内匆促观摩,很容易引起怀疑,也会在所以这个计划我个人认为不具备可操作性。” 夏金龙捏了捏额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陆渐红道:“这个计划虽然不可行,不过可以完善一下。菲戈医药基地生产假药,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有人举报了,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借口去检查。” 夏金龙不由道:“成立联合检查组,这个办法妙,人员完全可以由公安干警去补充,真的发生紧急情况,也便于处理,现在藏江已经冷意森森了,便于武器的藏匿。” 三个人已研究了一阵子,把方案完善好,立即召开了会议,部署这一次行动,强调了相关的细节,确保行动成功,有情况立即置办,没有情况也可以抽身而退。 会散了之后,蒯志成眉头紧锁,向陆渐红低声道:“心兰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听我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事?” 陆渐红道:“你放心吧,有克敌的保护,不会有问题的。” 只是陆渐红这一次托大了,任克敌接到电话的时候,蒯心兰的车已经停在医药基地门口,进了菲戈总部。 在门口,蒯心兰被拦了下来,要求登记。 蒯心兰身为省委一把手的女儿,又是医院的院长,本气质本身就是非常高贵的,非常鄙视地扫了一眼门卫道:“我是来谈生意的,你敢拦我?” 这时门卫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接了电话,门卫放行,道:“蒯小姐,怀特先生在办公室等你呢。” 蒯心兰撇下了门卫,径直走进了总部大楼,在进去的时候,她注意到后面的厂区正在拆卸设备,心中暗暗奇怪,难道菲戈知道假药的事情犯了,想逃?不过想一想,似乎也不对。产品生产出来,就需要销售,蒯心兰不知道这些药品都销到了什么地方,藏江这边也仅仅是德仁医院出了问题,并没有大规模地爆发,这样的话,有必要舍弃这里诺大的资产吗? 这么想着,电梯的门已经打开了,已经进入了大楼的最高层。 门一打开,便看到门边立着一个穿着职业装扮的年轻女人,笑着道:“蒯小姐,怀特先生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了,请跟我来。” 蒯心兰看着前方臀部扭动厉害的女人,打心眼里鄙视,不过人家是老外,着装暴露一点或许是天性使然,自己是来查事情的,不是来审查人家着装的,便收起心神,跟在那女人身后。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一层楼都没有什么人,高跟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荡起轻轻的回声,蒯心兰的心里略略有些不安,不过既然来了,便没有退路,想到自己是代表着正义的,蒯心兰的心里安定了一些,这时,那秘书一样的女人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那扇半掩着的门前,微笑道:“蒯小姐,怀特先生就在里面,请。” 正文 _3272识破目的 蒯心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一个酒柜前,听到响声,转过身来,很绅士地笑了笑道:“蒯小姐,你来了,喝点什么?” 这个男人长相很是俊美,有点汤姆克鲁斯的味道,笑起来,双眼眯成了一个月牙儿,手里握着一杯白兰地。 蒯心兰笑着道:“白开水就行了,谢谢。” 这个男人正是怀特,闻言放下了酒瓶子,在饮水机前倒了杯开水放到茶几上,很有礼节地道:“蒯小姐,请坐。” 蒯心兰穿着短裙,两手在身后抹过,坐到了沙发上,怀特笑着道:“蒯小姐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吗?” 蒯心兰道:“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怀特微微一怔,道:“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蒯心兰笑了笑道:“你是生产药的,我是开医院的,谈的自然是药的生意。” 怀特恍然道:“原来是这个。不过蒯小姐,很不好意思,我们医药基地所生产出来的药品只由经销商出售,基地是从来不与任何经销商以外的人或者企业有业务往来的。” 蒯心兰淡淡道:“怀特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菲戈的药我的德仁医院也有使用,而这些药正是我弟弟卖给我的。现在我弟弟遇到了意外,所以我只能找上门来了。” 怀特笑了笑道:“是这样啊,药效怎么样?” “药效非常好,如果不好,那我也不会上门来谈了。”蒯心兰自认自己回答得很得体,只是怀特早已经知道他们的特效药在德仁医院致人死亡的事情了,见蒯心兰居然说药效很好,怀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邪恶,笑着道,“蒯至伟确实跟我们有生意往来,他遭遇了这个意外,是我们的损失啊,蒯小姐,喝茶,既然都不是外人,咱们慢慢谈。” 蒯心兰喝了一口水,道:“怀特先生,你也知道,我是诚心来做生意的,所以那些虚话就不必再说了,这是我开出的清单,你看看要个什么价吧。” 从包里拿出一页清单,蒯心兰放到了茶几上。 怀特扫了一眼那清单,笑了笑道:“蒯小姐,其实我很佩服你。” 蒯心兰怔了一下,怀特继续道:“一个女孩子创办了医院,靠你一个人打理,挺辛苦的。如果换了是我,就应该珍惜取得的成绩。” 听着怀特的话,蒯心兰心头有一种不妙之感,强笑道:“还是谈生意吧。” 怀特向前走了两步,到了蒯心兰身前,居然很放肆地伸出一根手指在蒯心兰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划了一下,蒯心兰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她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全身无力,瘫软在了沙发上。 怀特倾过身子,目光在蒯心兰胸前诱人的深沟里扫了一下,咂巴了一下嘴唇,很是邪恶地道:“你们国家有句老话,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蒯小姐,这是你咎由自取。” 蒯心兰全乏力,意识倒是还清醒,不由道:“你在杯子里放了什么?” “基地是生产药物的,做一点让人没有力气的药还是可以的。蒯小姐的美貌正是我所喜欢的。”怀特笑着向门外叫了一声,“妮娜。” 刚刚引着蒯心兰过来的女人闻声进了来,见到蒯心兰斜躺在沙发上,便明白怀特想干什么了,脸色微微一沉,用英语快速说了几句话,怀特一边跟她说着,一边却是解下了裤子,露出又黑又长毛茸茸的一砣来。 蒯心兰肝胆俱裂,让一个女人感到害怕的事情,除了死以外,就是被侮辱了,而眼前这个刚刚还彬彬有礼的男人此时却是露出了其本来面目,看着那个妮娜将那根**的棒子*口中不断吞吐着,蒯心兰大是后悔自己没有听从父亲的话。这个时候,如果有可能,她情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去遭受这样的摧残,然而她现在只能用闭上眼睛来表示自己的抗议,然而这只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怀特已经将他粗壮的家伙靠近了蒯心兰的嘴边,撬开了她的双唇,一枚硕大的蘑菇将她的嘴里塞满。 这个时候,除了逃脱以外,没有什么比晕过去要更加合适的了,这也是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当蒯心兰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反捆着蜷缩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叫救命,不过当她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堵上的时候,她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双手双脚由于长时间被绑着已经发麻,不过身体的机能并没有丧失,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关键部位有受到侵害的迹象,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不过仔细想一想,以怀特当时的状态,是不可能主动放过对她的摧残的,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才阻止了他的施虐。 会是什么事呢?会不会是爸爸来救自己了?蒯心兰的心里升起一股希望,但是这股希望在这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静,绝对的安静,让蒯心兰的耳边似乎能够听到空气的移动声。 不行,我不能依赖别人,必须做一些什么。蒯心兰在确定四周并没有人之后,开始寻找身边的墙壁,借以弄散自己的头发,这样她便有可能取到头发上的簪子。蒯心兰判断绑着自己手脚的并不是绳子,而是胶带,如果能弄到簪子,还是有机会割断胶带逃生的。 她并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一场大规模的联合“执法检查”已经拉开了帷幕,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 天已经黑了下来,夜冷如冰,天空中非但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但是菲戈医药基地却是白亮如昼,院子里人声鼎沸却又有条不紊,上百人的几路人马正在对基地的仓库等地方进行搜查。 怀特并没有在场,甚至于他根本没有露面,站在办公大楼的最高层,他正在打电话给蒯志成:“蒯书记,今晚这个检查是什么意思?” 正文 _3273害人终害已 面对怀特的质问,蒯志成面若磬石,微微扫了一眼正坐在他对面的陆渐红一眼,道:“例行检查而已。” “例行检查?例行检查用得着这么多人?”怀特的语气里令蒯志成意外的并没有一丝恼怒之色,只是那平静的口吻却显得无比的阴森,“蒯书记,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蒯志成淡淡道:“配合检查吧。” 怀特呆了一下,他全然没想到蒯志成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反戈一击,冷笑了一声:“你不要后悔。” 挂断了电话,怀特在办公桌上的电话上按了一下,很快妮娜走了进来,怀特道:“下面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查出什么的。” 怀特点了点头,道:“那个女人呢?” “也在那边,不会有事。” 怀特这才放下心来,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楼底下忙碌着的“检查人员”,道:“地道打通了没有?” “进度有点慢,还需要三四天才能打通。” 怀特再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却是拉开了妮娜,将她按在桌子边上,掀起了她的套裙,不作任何*与润滑,粗鲁地刺了进去,妮娜吃不住那火辣辣的痛,身子不由向前窜了一下,却是被怀特紧紧跟上,用力地撞击了起来。 而此时的楼下,任克敌警惕地看着周围,检查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背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动着,不时有警察打着招呼,任克敌嘱咐查得仔细一些,这时陆渐红的电话打了过来:“菲戈那边有人在威胁蒯书记,用心点查。” 任克敌咬着牙道:“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夏金龙、司徒南、胡安国、陆渐红和蒯志成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检查结果,可是令蒯志成惊讶的是,这四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着急的模样,反而在指挥部里打起了扑克,而且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掼蛋。 这掼蛋有一个广告词,叫做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五桶泡面正在泡着,这就是他们的晚餐。 蒯志成的心里却是有些七上八下,他总觉得怀特最后的威胁并不是空穴来风,女儿蒯心兰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消息,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千万不要是女儿遭遇了什么不测。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消逝,五个人的泡面都已经凉了,却是没有人去吃,而菲戈医药基地的检查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任克敌几乎要发飙了,这时,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任克敌精神一振,跟随而去,在距离仓库几十米的地方,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泥土,如果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任克敌摸了摸鼻子,接过身边人员手中的强力手电,四下照了照,又拿起泥土在鼻子上闻了闻,皱着眉头道:“这些土还新鲜着,去查一查是从哪里来的。” 妮娜被怀特点了一炮,对于这么大规模的检查,如果没一个负责人在边上陪同,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强忍着某处火辣辣的感觉,接受着询问:“这些土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妮娜回答道:“企业在扩建,要新上生产线,又在拆卸旧设备,有土是很正常的。” 任克敌道:“带我去看看扩建的地方。” 妮娜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查什么,仓库你们也查了,没有发现假药,车间也查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你们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我们会保持追究的权利。” 任克敌也是淡淡道:“既然要追究,那就追究好了,快带我去,少磨蹭。” 在妮娜的带领下,任克敌看到了一片旷野,确实有泥土翻动的痕迹,不过任克敌在用强力电灯四下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妮娜的裙子被怀特搞得污秽不堪,已经换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手插在口袋里,虽然她的脸上表现出一股愤怒,但是心里却是紧张得不行,插在口袋里的手也是攥得很紧,在她的手心里正握着一枝短针,一旦任克敌发现什么,那枝短针便会扎进任克敌的身体。 任克敌自然不知道这些,四下看了一阵,没有什么异常,只得无奈地往人多的地方走。 妮娜松了一口气,这时,刮过来一阵西风,任克敌忽然停下了脚步,用力地嗅了嗅鼻子,问道:“西边都有哪些企业?” 妮娜呆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任克敌折身又走了回去,脚下不停,大步向前,走进了那泥土之中,越向前走,目光里的兴奋就越浓,妮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因为她已经看到任克敌的脚步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而这里,正是地下通道挖掘的运土出口。 妮娜的手紧了一紧,已经拔出了口袋里的针,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正要下手,任克敌忽然转过头来,道:“这里是块好地方啊。” 妮娜一时之间弄不清任克敌到底在想什么,针也握在了手中没有扎出去,轻笑道:“你好坏啊,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任克敌拿起手电筒,在妮娜的胸上照了一下,妮娜这时忽然脚下一歪,装作站立不稳的样子,娇呼了一声,向任克敌跌了过去。 任克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却是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妮娜的身体似乎失去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任克敌的怀里,任克敌推也推不开她,不由道:“你少来这一套。” 言罢便一把推开了妮娜,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他这一推,妮娜的身体便跌倒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反而是在剧烈地抽搐着,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任克敌不由呆住了,这玩得是哪一出,忙低下身来,灯光落在妮娜的脸上,只见她脸色铁青,而右手却是摊了开来,右掌中扎着一根针管。 正文 _3274察有所觉 一个丛林里在没有补给了情形下生存了二十多天,期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就在刚刚那阵风吹过来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些许尸臭味。他不仅仅是市公安局局长,还是一名军人,一名经过血与火洗礼的军人,在军人生涯中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死人,而丛林生活的那段经历让他对尸臭味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在查探了那块地之后,虽然不能确定,但是他可以肯定,这里曾经死过人,只是没料到妮娜心里有鬼,意图加害任克敌,反而死在自己的毒针上。 在十余人的挖掘过程中,任克敌暗中指示剩余人等以控制为主,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同时又打了求救电话。 电话是夏金龙亲自接的,在听得任克敌的汇报之后,立即下达命令,让所有整装待发的机动人员立即奔赴菲戈医药基地。 发完命令,夏金龙一拳砸在桌子上,沉声道:“妈的,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干上一场了。” 当众人听了夏金龙复述完菲戈医药基地发生的事情时,都是精神一振,总算不枉机关算尽,终于让整个扑朔迷离的案件看到了光明。不过蒯志成倒是一副紧张焦急之色,因为他的女儿蒯心兰仍然没有音讯。 窗外在刮着风,呜呜地响,一丝风从窗缝里钻进来,让人遍体生寒,然而蒯志成的心却是更冷,万一心兰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老头子还有什么生趣? 天很冷,但是此时的蒯心兰却是浑身大汗,她已经挣扎了很久,那簪子也弄到了手中,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终于被她刺穿了绑着她的胶带,当她把塞在嘴里的破布拽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大口地喘息着。 黑暗中没有一丁点的亮光,蒯心兰不知道身在何处,强忍着心头的恐惧,一点点地移动着,试图能够找出自己在什么地方,然而一切都令她失望得很,她似乎被关在了一个黑笼子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蒯心兰已经很累了,刚刚解除束缚自己自由的胶带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的体力,而恐惧更让她剩余的体力几乎一点都不剩,当她的动作停下来时,除了她的呼吸声便再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蒯心兰忍不住要哭出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她不知道当自己的哭声被人发现之后,她会面临什么样的遭遇,虽然她也清楚得很,就这么在黑暗中等待无异于坐以待毙,可是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除了等待她又能做什么?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父亲所说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这时,她似乎感受到一股凉意,刚刚在她摸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循着那股凉意爬过去,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将脸贴过去,终于能够感受有微风的吹入,摸索着将手探过去,蒯心兰不由欣喜若狂,原来这是一道门缝,虽然外面仍然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这是一扇门,尽管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但她必须努力去打开这扇门。 在陆渐红等人的等待中,任克敌那边传来了令人振奋雀跃的消息,在菲戈医药基地的一块空地里,挖出七八具尸体,当然,这只是尸体,还有些已经腐烂得只剩骨头的残骸。 夏金龙指示,支援已经过去了,必须严控所有人的行动,秋天了,到了收获的季节! 怀特在楼上看得清楚,任克敌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是通过监控,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大势已去,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只可恨计划不如变化,功亏一篑。 总部的电梯已经被他锁死,人行楼梯也设置了障碍,想上到最高的第二十一层,还需要时间,所以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打了个电话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是留得青山在,终有东山再起之日,但是如果背离了组织,那他将生不如死。 电话被接通,怀特将这里的情况说了,对方沉默了一阵子,才道:“实施釜底抽薪计划。” “明白!”怀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了一个电话,淡淡道,“釜底抽薪。” 跟着怀特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枝枪来,走到了酒柜后面,移开一瓶酒,酒柜无声无息地打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来。 怀特闪了进去,接着那酒柜再次紧紧地合到了一起。 在接到任克敌的汇报之后,胡安国已经忍不住了,身先士卒,带着人马向菲戈医药基地进军而去,陆渐红也坐不住了,主动请战,当然,他过去只是“看看热闹”,夏金龙准了,告诫他注意安全,蒯志成心系女儿安危,也要去,夏金龙道:“蒯书记,你最好还是留下来。” 夏金龙想得很周到,眼看破案在即,不排除蒯志成畏罪潜逃的可能,蒯志成怔了一下,明白夏金龙的意思,向陆渐红道道:“渐红,解救小女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到了菲戈,基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荷枪实弹的警察们正严阵以待,更多的警察正在对菲戈的每一寸土地进行地毯式的搜索。陆渐红早已忘却了夏金龙要他注意安全的嘱咐,找到了任克敌,任克敌告诉他,发现了一条地道,由于没有仪器测定里面的环境,所以不敢贸然进去,不过从里面的通风情况来看,应该不会有有毒气体,只是不知道地道有多深,担心进去时间长了会窒息。 陆渐红道:“在这里出现这么长的地道,肯定大有问题。克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任克敌道:“正在拿防毒面具。” 原来由于考虑到是医药基地,搞不好就会有生化方面的东西,所以早有准备。 这时已经有人将防毒面具取上,任克敌装备好,指了两人:“你们俩跟我来。” 正文 _3275全部杀死 陆渐红伸出拳头与任克敌互击了一下道:“千万小心。” 任克敌点了点头,手一挥,拔出枪来,当先跃了进去,另俩人紧随其后,其余人等也是持枪警戒,以免意外发生,而整个菲戈医药基地更是被围得犹如铁桶一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凝重已极,因为他们知道,战斗已经打响,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如果能够一举而获的话,那么就可以结束这个专案组回去搂老婆孩子了。 且说蒯心兰凭借一丝冷意摸到了门缝,便开始想法子开门了,门有缝隙,所以关得并不严实,只是顺着门缝向上摸去,却是从门被锁扣上了,这门或许有了些年限,闻在鼻中一股霉湿的味道,可是却坚固得很,拉推皆是开不得门。蒯心兰紧张恐惧,又冷又饿,消耗了不少体力,几乎已经崩溃了,整个人无力地倚着门,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如果不是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她便要放声大叫出来。一个弱女子,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还没有嘶声力竭地大吼大叫,已经非常难得了。 门从门缝里吹入,蒯心兰不由缩起了肩膀,漫无目的地再次推门,门动了动,发出微小的声音,蒯心兰心中一动,这门锁显然并不是经常用的锁,而是从锁扣锁上的。 几乎不抱希望的蒯心兰试着将簪子沿着门缝向上挑,只听叮地一声轻响,外面的锁扣居然脱落了,原来这门制作得很简单,像过去的那种门,并没有锁,只是从门外将扣子扣在锁别上,所以蒯心兰这么一挑,竟是将门给打开了。 蒯心兰几乎要喜极而泣,不过她知道,这只是走出了第一步,离脱险还有十万八千里。 压抑着心头的狂跳,蒯心兰轻轻地推开门,站到了一个通道上,两头都有凉风吹过来,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略一思忖,随便选了一条,只奔出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原来是她脚下所穿的高跟鞋在奔跑的过程发出笃笃的声音,将高跟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这时她才发现地面并不平整,有些湿湿的,触脚冰凉。不过此时顾不了这许多了,靠住了墙壁向前走去。 这条通道并不长远,走了几分钟,前面隐隐有光线透出,让蒯心兰的心跳更是加快了,屏着气息向着光亮的地方走过去,便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正是那个恶人怀特,只听怀特低声用英语道:“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杀了。” 蒯心兰吃了一惊,如果不是及时捂住了嘴便要发出惊呼来,同时心中却是大感疑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医药基地怎么会有牢房一样的存在? 不过心中虽然好奇,但是恐惧还是占了上风,蒯心兰缩在墙角不敢伸头去看,这时只听噗噗数声枪响,伴随着的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蒯心兰听得毛骨悚然,魂飞魄散,捂住了耳朵不敢动弹,浑身筛糠般地颤抖。幸好这些延续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一两分钟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可是在蒯心兰的感觉中,却是极其的漫长。 这时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蒯心兰虽然惊恐,但是听得却是清楚,只听怀特道:“逃生通道已经被发现了,外面也已经被警察包围,咱们先留在原地,很快会有人接应我们。” 蒯心兰心中大喜,原来是警察已经到了,忍不住悄悄伸出头去瞧,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让她咬牙切齿的大仇人怀特,他的手里握着枪,正在指挥着十几人作防御。 蒯心兰不敢去看,又缩回头来,刚刚的那一瞥,她已经看清了这似乎是一个地下研究室,不过这个地下室倒是挺大的,地上横七竖八地歪倒着不少尸体,四处都是被打碎了的仪器设备,那些尸体都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应该是从事研究的医学人员。 蒯心兰心头不由大奇,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何以会全部被杀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些并不是关键,蒯心兰知道这条通道已经是没有逃生的可能,当下缓缓向回退去,打算到另一侧去。 这时突听怀特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倒是把那小美女给忘了。” 蒯心兰吃了一惊,不由心头狂跳,这个时候想逃那是万万不可的了,一旦发出什么动静,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因而蒯心兰屏声息声,蹲下靠着墙壁,只盼这万恶的狗贼不会发现自己。 只是令蒯心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走廊上忽然灯光大亮,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蒯心兰不由闭上了眼睛,却听怀特笑道:“哎呦,小美女逃出来了。” 蒯心兰心中大惊,只觉肩头一紧,怀特的手已抓住了她的肩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怀特邪恶的笑脸,下意识地挥舞起双手来,手中提着的那只高跟鞋鞋底尖锐,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怀特的脸上。 怀特不曾想面前的不是匹胭脂马,而是头母老虎,一时不慎,脸上挨了几下,顿时头破血流,脸上挂彩,不由怒从心头起,一拳打在了蒯心兰的腮帮子上,顿时将蒯心兰打头眼冒金星,小鸟直叫,人也瘫倒在地。 怀特的脸上火辣辣的,狞笑着拎着蒯心兰的肩膀,将她提到了地下室,蒯心兰不住挣扎,口中狂叫救命,怀特猛地将其推翻在地,恶狠狠地道:“这里在地下二十米,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蒯心兰绝望之极,忍不住流下泪水来,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 3266惊魂一刻 怀特狞笑道:“放过你?可以啊,不过看你服侍得我爽不爽了。” 说着怀特用手中的枪在一个平台上扫了一下,将那些碎了的试管等物扫落一空,一只手提着蒯心兰将她放倒在平台上,其用心不言而喻。 蒯心兰此时早已气力全无,虽然还在挣扎,却是如挠痒痒般没有半分作用,倒是激起了怀特的兽性,大笑道:“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搞你这个臭娘们。” 正文 _3276惊魂一刻 随着哧地一声脆响,蒯心兰的衣服已经被怀特一把撕开,整个胸膛露出白花花的一片来,一对巨大无比的兔子便猛地跳将了出来,其他人看得口水直流,要知道蒯心兰这一对胸器比起欧美女郎来也是不遑多让,而东方女人所特有的纤细腰肢更是将其衬托得更加明显,在昏黄的灯光下,蒯心兰犹如一只待宰的糕羊,毫无反抗之力,只有任人蹂躏的份。 蒯心兰宁死不受辱,正待咬舌自尽,怀特却是在她下巴上一捏,顿时将其下巴拿下,哪里还能咬得动嘴唇? 怀特显然不是个善解风情之人,动作不停,一把撕掉了蒯心兰的短裙,露出薄如蝉翼窄如柳叶的小内内来,没有一根毛发的鼓胀让怀特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粗糙的手掌已附在了上面。 蒯心兰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以延缓受到侵害的时间。女人不给上,再强男人也没辄,怀特奈不住性子,大叫道:“过来几个人,按住她。” 立时有四个人大步过了来,带着兴奋的笑容,一人一边,按住了蒯心兰的四肢,令蒯心兰再也动弹不得,随着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撕开,迷人的沟壑顿时显露在众人眼前。 蒯心兰哀呼一声,身子一阵痉挛,不由侧过脸去,目光到处,却是平台上被枪杀的一人还没有闭上眼睛,瞪大着眼睛,似乎在看着她。 蒯心兰不由吓得尖叫出声,身躯不住挣扎晃动,硬是让怀特不能觅门而入。 怀特怒道:“一帮废物,四个人按不住一个人吗?” 那四人虽然在按着蒯心兰,但是长期生活在地底下监视着那些研究的医学人员,早已憋得脸红脖子粗,这时见到一个俏娇美人光着身子躺在眼前,连肥厚的私密之处也是一览无遗,岂有不心动之理,早已是呼吸急促,心慌意乱,若不是这平台厚重,四人硬起的棍子可能已经把平台给撬翻了。 “按住,我爽完了就赏给你们了。”怀特此时兽性大发,反正等待救援闲也是闲着,这种乐子怎么会轻易放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时候,恐怕就是给这些人每人一百万美金恐怕也不会打消他们施暴的念头,当下手中用力,死死压住了蒯心兰不停摇晃的p股,蒯心兰再无动弹之力,目眦尽裂,眼睁睁地看着怀特吐了一口吐沫在手中抹在了尖锐的长矛上,就待占领那块从无人一窥的芳草之地。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顿时让整个地下室都为之晃动,怀特面色不由一变,大声道:“怎么回事?” 一人匆匆来报,原是地下室远端被炸出一个巨洞来,怀特还没有反应过来,枪声猛然响起,怀特吃了一惊,刚刚还雄纠纠气昂昂的小怀特顿时软若面条,大声道:“给我上。” 一时间枪声大作,按住蒯心兰四肢的四人也松开了手,操起枪便冲了过去,只是这四人刚刚冲出,便被迎面袭来的子弹打得跳了起来,重重跌落在地,抽搐几下便没有了声息,只见任克敌以及两名随同下了地道的警察如神兵天降,身后留下具具尸体,显然通道已被清除。 怀特眼见形势不对,知道他命休矣,但是蝼蚁尚且偷生,他又怎么会束手就擒,手中的枪指在了还躺在平台上的蒯心兰脑袋上作犹斗困兽:“别过来,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任克敌瞥了一眼蒯心兰,不由咽了一口吐沫,他在陆渐红面前像只乖乖虎,并不代表他就是善男信女,眼前玉亻本横陈的美女绝对是一个诱惑,不过现在可不是过眼瘾的时候,而蒯心兰还没有死,这也让他心里稍定,淡淡道:“放下枪,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怀特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就在这里,有本事过来拿我的命!” 言语之间,怀特伸手去抓蒯心兰的长发,想将她拦在身前当挡箭牌,下面的软绵之物便在蒯心兰的那里磨蹭着。 蒯心兰的心几乎已经死了,只道自己要遭受惨无人道的凌辱致死,所以对于身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只是当那软面条在敏感处磨蹭,这才让她有一丝意识,听得怀特的声音,顿时灵台清明,又羞又愤,奋起一脚,这一脚含忿而出,重之所重,正中怀特*。 怀特不由一声痛叫,跳将起来,与此同时,任克敌已经扣下了扳机,子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怒射而出,一枪命中了怀特的手腕,将他手中的枪打落,另一枪打中了他的胸膛,将他的人打得后退,跌倒在地。 怀特心脏中枪,并没有立时就死,喘息着露出一丝狞笑:“你……你们等……等着……” 撂下这句话,这才气绝身亡。 “警戒。”任克敌持枪上前,踢了踢怀特以防有诈,见对方没了反应,这才放下枪,扶起了蒯心兰,只见蒯心兰口中发出呜呜之声,原来是下巴掉了,任克敌伸手一托,上了下巴,蒯心兰这才哇地一声扑进了任克敌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任克敌赶紧将其抱住,不动声色地去揩油,那两名特警心下好笑,一人警戒,一人清理战场,各司其职。 蒯心兰哭了一阵,任克敌也揩了一阵油,心如火炬,心里暗道,这一次任务完成,回去要与甄沫炎好好研究最近才收缴来的春宫三十六式,否则大活人真的会被憋死,走火入魔并非不可能。 蒯心兰心境稍定,突然哎呀一声大叫,原来刚刚处于险死还生的境地,欣喜得救,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倒是忘记了身上不着寸缕,此时会过意来,顿时羞怯万分,缩胸蹲下。 任克敌也“忘”了提醒,这时自然不好再过干瘾,脱下外衣遮住无限春光,从地上的一具尸体上剥下衣物给蒯心兰暂且遮住,这时两位特警已经清场完毕,整个地下室再无他人。 正文 _3277谁下命令 任克敌作了一个手势,一人上前护住蒯心兰,另一人跟着任克敌继续向通道的另一端行进,途中再无阻拦,到了尽头却是发现一个升降梯,任克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梭子子弹过去,没有动静,这才领着三人进了去,一路无惊无险,等升降机停了下来,在按钮上一按,眼前豁然开朗,钻了出去,居然是总部大楼的二十一层怀特的办公室。 任克敌心中大定,清了场之后,这才拿出对讲机汇报情况,然而外面却是发生了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变化。 原来就在他们三人深入通道的时候,外面却是遭遇了强大的火力攻击,这些攻击并不是单一地针对公安干警,更是连沉睡在梦乡的无辜市民也未能幸免。 对讲机中很吵杂,不时响起枪声,陆渐红含糊不清地把情况说了,任克敌表示马上出来增援,关闭对讲机,心头大是疑惑,没搞错吧,这可是和平年代,虽然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不免发生枪战,但那基本都是追与逃的游戏,不逼急了,犯罪分子是没胆量与警察正面对抗的,可是听外面不时响过的枪声,仿佛是回到了战乱年代了。 与外面的人会了合,虽然公安干警有上百人,但是毕竟装备有限,而对方火力很猛,胡安国和陆渐红正在商量对策,远处火光冲天,哭声连天,惨绝人寰。 任克敌进了在门卫室建立起来的临时指挥部,不由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摇头道:“情况不明,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手中人质不少,尤其要命的是,他们都身穿便衣,你根本不知道谁是罪犯,谁是平民,所以我方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任克敌向远处看了看,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单兵之王,但是在这样火力的攻击下,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不由道:“现在怎么办?” 胡安国已经通过电话向夏金龙请示,夏金龙也是头大得很,他万万想不到会迭变陡生,半途中冒出这样的事件来。 胡安国道:“夏部长的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如果有人强行打进菲戈医药基地,只作防卫。” 任克敌直着眼睛道:“这样的话我们只有挨打的份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要吵。” 胡安国道:“夏部长有所担忧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形势紧迫,耽误得越久,平民伤亡的数字就会增加。” 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抢进,被几位特警送了进来,满头满脸的血迹,一进来便道:“哪位是陆渐红?”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我就是,你是……” “我是军区任司令的警卫员,外面交战激烈,我同来的几位战友已经牺牲了。”那警卫员的目光蕴含泪光。 陆渐红微微一凛,道:“外面什么情况?” “外面的平已经基本撤离了,任司令员已经派了两个旅过来增援,只是没有得到相关的命令,暂时只是作小范围的反击。” 陆渐红看了胡安国一眼,道:“*,这帮凶徒在这个时候起事,我估计与我们今晚的行动有关系,你看怎么办?” 胡安国从警多年,像这种局面还是头一回遇到,一时间真有些手足无措,道:“渐红,你是这里级别最高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渐红无心鄙视他不敢决断,事实上他现在也是为难得很,略一沉吟,他决定还是跟夏金龙交换一下意见,然而在拨打电话的时候,却是发现电话根本打不出,非但手机没有信号,就连固定电话也是打不出去,想来那帮暴徒是破坏了通讯设施。 外面的枪声还在零星响起来,又有人来报,说那帮凶徒已经占领了制高点,已经有两处银行被炸,另外公共设施和民房被炸无数,请求领导尽快发布命令。 陆渐红的眉毛皱得很紧,想了一想,道:“来了,把蒯书记请过来。” 蒯志成此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早已经忘了自己还是藏江省省委一把手,与脱险的女儿在一起,安慰着嘤嘤啼泣的女儿,忽然听得陆渐红请他,这才从女儿获救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大步走进了门卫室,道:“什么事?” 陆渐红将眼前的局面简要说了,道:“现在已经是危急关头,迟一步行动,就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与伤亡。面对这些歹徒的暴行,我们不能做缩头乌龟。现在所有的通讯设施都已被破坏,与外界联系不上。刚刚克爽司令员的警卫员带兵前来请求命令,一同带来的人都已经牺牲了,我的打算是出动部队镇压,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蒯志成知道陆渐红虽然是问他意见,实质上是请他下命令,因为他才是藏江的最高领导人,陆渐红不任藏江任何一职,由他发号施令不合规定,不过一旦出动部队镇压的话,会不会引起其他的反应呢?万一那些暴徒中有平民做人质,会不会发生误伤的事情? 一时之间蒯志成有些犹豫不决,陆渐红听得外面爆炸之声不断,远处更是火光四起,心中急不可耐,挺身道:“蒯书记……” 话未说完,蒯书记居然眼珠上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竟是晕厥了过去。 陆渐红也不知道他是真晕还是假晕,任克敌去救治,也是不醒,形势急迫,陆渐红再也等不得那么许多,当下向那警卫员道:“请你通知任司令,出兵镇压!克敌,带点人随同护送,一定要把命令带到。” 任克敌迟疑道:“那这边你怎么办?” 陆渐红一拍桌子道:“个人事小,立刻行动。” 胡安国这时道:“渐红,你这么做……” 陆渐红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向斜躺着的蒯志成脸上停留了一下,道:“出什么事情,责任由我来承担,与你们没有关系!” 任克敌咬了咬牙,伸手一挥,十余人顿时进了来,任克敌大声道:“分成两队,一队随我突围,一队负责保护陆专员,如果他有个闪失,你们自己也不要活了。” 正文 _3278担当不足 任克敌言语之间只提到保护陆渐红一人,却是未提蒯志成和胡安国,显是对他们不敢负责的缩头缩脑感到鄙视,胡安国脸上不由一热,借机装病故作人事不省的蒯志成嘴角微抽,两人心下都是惭愧已极。 “保证完成任务!”十余人齐声叫道,声音响彻云宵。 “陆哥,我去了。”任克敌此行其实也是凶险万分,毕竟据那警卫员相告,对方并不是一些乌合之众,里面不乏枪法高明的狙击手,否则跟他同来的士兵也不会牺牲了。 陆渐红握了握他的手,沉声道:“注意安全。” 蒯志成见其兄弟情真意切,神往不已,心头却是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意,他这一倒确实是头晕目眩所致,但是也不无装疯卖傻之意,下军队下令攻击,这个责任确实过于重大,他原本报着自首之心,但求能换得女儿周全,如果女儿完璧归赵,他的心思不免又活络了起来,既有一,则思二,道理所然,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 看着任克敌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陆渐红眉头紧锁,此时此刻,他心中又何尝不知自己越俎代疱下达命令的责任有多重大,但是婆婆妈妈的后果则是会招致更大的损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大义相比,个人名利何足挂齿。 当再也看不到任克敌的影子了,陆渐红这才敛回心神,道:“胡部长,克敌说怀特已经伏诛,但这里还有着什么秘密尚不得而知,还请安排人手对此地进行清查。任克敌在冒险,我们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胡安国也非糊涂之人,只是责任的担子太重,当下道:“好,我马上去安排。” 半个小时之后,清查已有结果,怀特一死,群龙无首,一些凶悍之徒也在地下室被任克敌等人尽数击毙,并没有阻碍,但是其结果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任克敌旨在抓人,所以并未详查,这个地下室完全是一个地下研究院,其范围之广足有十余间房子,各种仪器设备都是先进得很,只是已被悉数破坏,一些重要的资料都被焚烧,尸横遍野,看上去都是些从事研究的人员。好在还有不少没有被烧毁的资料,能够一窥其秘,可以确定,这个地下研究室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胡安国粗略地看了一下,基本能够断定是在研究什么生化类的武器,而那些被枪杀的研究人员中就有几年前失踪的马志强,其余人等的尸体也在整理之中。 陆渐红此时颇有大将之风,对于胡安国的汇报受之当然,不一时,远方突然枪声大作,火光冲天,显是战斗拉开了帷幕。 这一战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有不明身份者意图闯入基地,被要求出示身份未果,在鸣枪示警无效之后被击毙。 战斗结束后,天色已经亮了,陆渐红和胡安国走出医药基地,只见街道上残桓断瓦,满目疮夷,四处狼烟,围观者甚多,其中不乏凄烈哭叫,若干干警士兵正在处理现场,不住地抬着尸体出来。 陆渐红心下惨然,他真的没有想到,此次事件会引发如此之大的后果,但是心中更担心任克敌的安危,放眼看过去,一辆军车快速驶来,车还未近身,任克敌已自车上跃下,身上的*已经破烂不堪,脸上身上均有血迹,显然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陆渐红心中安慰,却是没有什么表示,欣喜之色在目中一闪而过,向任克敌点了点头,这时军车已经停在身侧,任克爽下了车来,他的身上倒是干净如常,道:“渐红,这次事件后果不轻啊。” 陆渐红淡淡道:“现在不谈这些。克爽,还要麻烦你安排人配合警方清理现场,对尸体逐一核实身份。” 任克爽道:“这个没问题。” 这时,远方有车快速驶来,多为政府车辆,有省里的,也有蒙城市里的,对于这些人的前来,陆渐红视若无睹,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是无能为力,而省长吴晗也在京城参加会议,蒯志成在这里,与外界失去联系,政府方面反应不及时,倒也在情理之中。 留下胡安国与众领导交洽,陆渐红示意任克爽上车与他一起去市公安局,要求任克留下处置现场,整理情况,一会向夏金龙汇报。 夏金龙一宿未睡,坐立不安,他当然是睡不着的,电话打不通,人又进不去,只有坐等消息,当军区的车子停在公安局门口,只有陆渐红一人下了车来时,他的心不由抽紧了。 陆渐红简单把情况说了,夏金龙也是惊悚至极,虽然他昨夜他已知晓情况,但是事实情况还是让他难以想像,半晌才道:“这件事的影响不小,渐红,等一下弄明情况,你我当一起赴京汇报。” 陆渐红没有反对,又说了菲戈内里情形,夏金龙惊得非同小可,生化武器那可不是小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大有立马赴京之意。 不多时,任克敌已经到来,便要汇报情况,夏金龙等不及了,止住他的话头示意路上再说,这边陆渐红已请任克爽备了飞机,便欲直飞京城。 前去之时,夏金龙和陆渐红也去了现场,找到了省委一把手蒯志成,言明他们要上京汇报案情,认为老蒯同志有必要一同前往,蒯志成心头微微一叹,该来的终须要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藏江发生如此重大之事件,追究起责任来,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自然是首当其冲,况且自己本身就大有问题。 陆渐红道:“蒯书记,届时我会直言,该当如何处理,我不能左右,你需得有心理准备。” 蒯志成心下惨然,不过心中也变得坦然起来,忽然间他明白那些逃亡多年的逃犯在被警察抓到之后,为什么没有拼命反抗,反而显得如释重负了,恐怕心情跟此刻的自己也差不多吧。 正文 _3279职责已尽 车子飞出藏江,手机信号变得强了起来,由夏金龙在电话里向首长亲自汇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并表示局势已经控制住,他们一行正通过军区的直升飞机飞往京城当面汇报情况。 数小时后,几人已到了京城,有专车早已准备好,将几人载入中南海,与首长见了面。 将情况汇报了,首长极度震惊,居然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当听说军队也参与了这场“战役”时,首长更是震憾,不过听说最终是陆渐红下的命令时,首长的目光在蒯志成的脸上阴沉地扫过,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蒯志成知道首长对于自己的担当比较感冒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关注的不是这些,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但是他还是在想,当首长知道所有的一切时,会是什么反应。 首长首先对专案组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同时也指出一定要做好后续的工作,不留死角,将东尹动组织一网打尽,彻底清扫出藏江。 这项任务可比破案更加艰巨了,彻底清扫,其难度比国足进入世界杯还要难上几分,但是此时此刻,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接受了任务,陆渐红道:“根据现场的清查来看,东尹动这个组织在藏江活动多年,建立了地下研究所,从事医学生化方面的研究,不过资料损毁不少,有多少有用我们不是专家并不清楚,不过胡部长提到有可能是在研究生化武器,所以还请首长明示。” 首长动容不已,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相关的工作他会责成专业人员去办,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夏金龙和陆渐红互视了一眼,示意蒯志成的事情由陆渐红来汇报,陆渐红沉吟了一下,却是道:“首长,我们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不过蒯书记说有事情想单独向您汇报。” 首长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陆渐红和夏金龙以及任克敌出了来,由于首长并未示意三人离开,所以舒平招呼二人到偏厅一坐,差人上了茶水,自己先去忙了。 三人坐了下来,陆渐红道:“夏部长,下一步该怎么办?” 夏金龙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虽然拿下了一个菲戈医药基地,但是藏江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组织尚不明确,我们的任务还很重啊。” 陆渐红垂首半晌道:“夏部长,你说蒯志成会得到什么处理?” 夏金龙微微摇头道:“这个不是你我所操心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有悔过表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藏江的情况还不是太明了,还需要回去认真梳理才行。” 过不多时,舒平进了来,说首长召集他们开个会,会上多了几位陌生的面孔,一经介绍才知道都是生化方面的专家,看来首长对此事异常重视,会议的内容很简单,让夏、陆二人带领导这些专家一同前往藏江,立即起程。 对于这样雷厉风行的态度,众人并不意外,是以散会之后,并不多待,乘了已经安排好的专机当即返回藏江。 到了藏江,天色已黑,不过众人心头都是略带苍凉之意,昨晚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胡安国亲自来接,在车上夏金龙将同来的专家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让胡安国立即安排下去。 一到市公安局,胡安国当即安排人随同专家前往菲戈总部,他则留下来汇报这一天的清理情况。 昨晚一役,共计死亡八百五十四人,其中,部队战士二十一人,剩下的身份也正在核对之中,其实有外籍人员,也有本地人,已经能够确定的无辜平民只有六十七人。而这些人的死亡现在已经很难界定他们是被暴徒杀死的还是在昨晚的交战中丧生。 听到这个数字,陆渐红和夏金龙都是动容不已,幸好消息被全面封锁,三人碰了一下,统一了口径,将责任全部推在那些暴徒身上。 由于当时形势危急,所有暴徒尽数被击毙,无一活口,已经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而他们所乘坐的交通工具也在交战中被炸毁,不过通过交通工具来看,并不足以承载这么多的人,所以怀疑是平日都藏匿在居民区的人,甚至于他们平时就是以寻常百姓的面目出现的。 夏金龙要求一鼓作气,查清这些人的身份,展开调查,并且要求在此期间,对这些人进行监控,以期获得更多的线索。 陆渐红的职责已尽,心头虽然沉重,但是精神上的压力却是一扫而空,后续的事情自然交由警方去办,他在藏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是由于怀特的事,让很多事情都成为了一个谜,虽然他们的猜测基本上**不离十,但是缺少证据和口供,总是不够完美,但世间又能有多少事情能够完美无缺呢? 在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陆渐红落得轻松,次日,中组部派人到藏江宣布,由于省委一把手蒯志成身体不适,暂时不能够主持工作,由省委吴晗临时主持省委工作。 外界人等不明所以,但是陆渐红心头雪亮,是受到了东尹动事件的牵连,只是案情尚未查清,自然是先行控制住再说,具体怎么处理,陆渐红已无暇过问。 事件过去一周有余,这一天,陆渐红待得无趣,他是特派员,虽然专案组还没有解散,东尹动案件也未尘埃落定,但陆渐红自觉此间已没有他什么事了,不过由于他的职务未定,所以也只有在藏江待着,时常被康卓邀请过去吃饭聊天,陆渐红也曾与潘东来联系,得知那个斯坦森果然是个假大炮,根本没有投入一分钱,忽然间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 陆渐红心中明白,完全是因为菲戈医药基地被攻破,让这家伙望风而逃了,心下不免大是可惜,说起来还是自己遗漏,考虑不周,如果能把这家伙控制住,说不定能挖出更多的东西来,不过回头一想,好笑不已,斯坦森远在重安,没有在藏江见到过他,仅凭梅樱一家之言,根本怎样不了人家,搞得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正文 _3280遗憾 这一天,陆渐红应康卓之约去市政府,两人就蒙城将来的发展交换了一些意见,陆渐红已经不再担任市委书记一职,所以说起话来便没有多少含蓄,反正也就是说说,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康卓自己去把握。 两人相聊甚欢,不觉间天色已暗,陆渐红欲告辞离去,康卓笑道:“陆书记,都这么晚了,几次你都拒绝留下来吃饭,让我很是过意不去。你看外面这天,阴沉得很,咦,已经下雪了,这藏江的雪就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早,而且第一场雪一般都会下得很大,那今晚就留下来喝几杯,招待所养的狼狗自己到街上撞车寻死,咱们围着火锅赏雪。” 陆渐红指着康卓笑道:“是你自己嘴馋了,吃腻了政府食堂了是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好,总之是我的一番心意,你是再不留下来,那可就是瞧不起我了。”康卓也笑了起来。 陆渐红欣然应允,康卓一个电话安排好一切,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向招待所而去。 蒙城市委市政府并不像大多数的城市一样在两地设立,只是一墙之隔,招待所便在市委办公楼的后面,两人出来时,院子里只有几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天空飘过的雪花在路灯下洋洋洒洒,苍茫的天空中更是显得压抑之极,这么短短的半小时间,地面已经有了不少积雪,两人沿着青石小径前行,雪已将小径间的缝隙填满。 二人穿着那道隔着市委市政府的院墙,走了几步,陆渐红忽然轻咦了一声道:“这么晚,还有谁在加班?” 路灯下,两排清晰的脚印延伸出去,直至市委办公楼门前便消失了,足印很浅,显是去了有段时间,已被雪遮上了不少。 康卓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 陆渐红抬头向楼上看去,并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心下有些疑惑,不过正如康卓所说,这也没什么,两人便继续向前走去,刚走到门前,从门口走出来一个人,居然是市委秘书长金海军。 这么晚了,或许他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们,微微吃了一惊,两手便放在了身后。 “金秘书长这么勤奋啊,这楼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就你一个还在忙着。”陆渐红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金海军笑道:“二位领导岂非也在忙着呢。” 陆渐红道:“正好我跟康市长一起去吃狗肉,两个人有点少了,不如一起吧。” “到现在没下楼,还不知道下了这么大的雪,不过我还有点事情,谢谢领导好意了。”金海军婉拒道。 陆渐红眼尖,看到他的手中拿着一本书,不由笑道:“秘书长手中拿的什么书?” 金海军的脸色微微一变,只不过灯光昏暗,陆渐红并未瞧得真切,将放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笑道:“陆书记说的是这个?一本资治通鉴,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陆渐红笑道:“我这些日子无聊得很,正好有时间学习充电,这本书是我一直没能看完的书,秘书长,能不能借我一阅?” 金海军还没开口,康卓已笑道:“一本书而已,海军啊,陆书记都开了口了,你不至于不借吧。” 康卓这么说着,已经劈手拿过了书塞到了陆渐红的手里,道:“走吧,狗肉都快煮化了,海军,一起吧?” 金海军当即道:“承蒙两位领导看得起,我要是再不识抬举,未免太不像话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进了二楼临窗的空调房间,不一刻香喷喷的狗肉端上了桌,又上了酒来,金海军道:“先开个三瓶,今天难得能与二位领导一桌饮酒,不醉不归啊。” 康卓笑道:“海军这次比较男人,有血性,那咱们每人一瓶,绝对公平。” 陆渐红知道金海军的酒量不错,一人一瓶倒也不在话下,当下道:“这样才叫喝酒嘛,没问题。” 一边说着,陆渐红将那本资治通鉴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放到了身侧,当即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赏灯下雪景,谈人生理想,不亦乐乎。 金海军说久闻陆渐红酒量甚大,只奈陆渐红身居高位,不敢造次,现今虽然级别比之任市委书记时更高,却已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斗胆较较酒量,频频举杯,陆渐红来者不拒,似是有心与金海军拼个你死我活,分出个胜负来,不多时,一瓶酒便已告罄。 康卓之酒尚有半斤,见此等喝酒之式,不由咋舌不已,心中一动,便叫来了负责招待所的主任,让她上来敬酒。 女主任名叫攀枝花,生得绰约窈窕,也颇有几分酒量,一上来便向陆渐红敬了几杯,不过她的杯子是小的,而另一处康卓已跟金海军喝了起来,陆渐红心下明白,这是康卓给他一点喘息之机,毕竟这酒是藏江特产的高度烈酒,后劲足得很,别看现在个个是人模人样,一会儿酒劲发作上来,都如火锅中吃的一样是条死狗。 康卓小瞧了陆渐红,金海军也小瞧了陆渐红,每人桌前的两个酒瓶子空了之后,陆渐红眼神略带朦胧,金海军却是勾头不起,康卓不免也是眼睛发直,倒是那攀枝花还很清醒,笑着道:“诸位领导,是不是再开?” 陆渐红目光斜视,道:“我现在是客人,客随主便。” 金海军大声道:“开,怎么能不开?今天就算醉死了,也要跟陆书记一醉文休。” 金海军已经喝多了,说话间手舞足蹈,竟是将一杯水都打翻了,淋了陆渐红一裤子,金海军哎呀一声大叫,连忙拿了餐巾纸来擦,陆渐红又怎能让他来擦,两人推脱了几下,便将身侧的包给挤得掉落在地。 攀枝花笑道:“两位领导都别忙了,这种活儿还是我来干吧。” 说话间,攀枝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手中已多了一条毛巾,便欲去擦拭陆渐红的大腿。 陆渐红吃了一惊,伸手接过毛巾道:“我自己来。” 正文 _3281破绽再现 攀枝花也不强行,将毛巾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中,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皮包放到了墙角茶几的角落上,不动声色地将一个花瓶拿过遮住,这才过来招呼。 康卓见这个状况,知道都喝得多了,打着顿道:“那……酒就……这样子,吃……吃饭。” 这一顿酒喝得确实是惨烈万分,金海军只喝了一口凉茶,便捂着嘴巴冲进了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陆渐红笑话他不自量力,吃完了饭,金海军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已是双眼发直,口不能言。 将陆渐红和康卓送到门口,康卓原本是要留陆渐红在招待所休息的,不过陆渐红执意不肯,只得打了电话,让自己的司机送他离开,金海军不胜酒力,留下休息。 康卓也回到市政府那边的宿舍,喧闹的招待所便安静了下来。 金海军睡在床上,等了片刻,忽地翻身坐起,这时,门被推开,攀枝花拿着陆渐红的包走了进来,低声道:“海军,你要他的包干什么?” “我的书被他拿去了。”金海军接过包,拉开拉链,里面什么杂物都有,就是不见那本资治通鉴。 攀枝花心下奇怪,一本书而已,有必要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吗,也忒小气了吧,却见金海军翻来翻去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低喝道:“是不是你拿去了?” 攀枝花道:“这包我根本就没动过,再说了,一本书值得我去拿吗?我要是那么爱读书,又怎么会待在这里做侍候人的事情?” 金海军不想跟攀枝花去贫,可是他明明看得很清楚,那本书被陆渐红放进了包里,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呢?如果不是攀枝花做了手脚,难不成这书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正在这时,攀枝花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我是,嗯,好,好,你先接待一下,我看看,马上送下来。” 放下电话,攀枝花道:“他发现自己没带包,回来找了。” “妈的,记性倒是挺好。”金海军咒骂了一声,把包递给攀枝花,埋头躺下。 攀枝花觉得奇怪,问了一句:“那书里有什么?”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乱问。”金海军没好气地回应了一句,不再理睬她。 攀枝花讨了个没趣,转身出了房间,把包交到折返回来的陆渐红手中。 陆渐红也没察看,拿过包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等到了宿舍,陆渐红这才将包打开,见里面有翻动的痕迹,心中便有了数,又从怀里拿出了那本资治通鉴,翻了两眼,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心中觉得奇怪,一本书,金海军紧张什么? 之所以对金海军处处提防,陆渐红并不是无端怀疑,他故意用话去试探金海军,说一个人在加班,而整个楼上并无灯光,显然并没有其他人,而且他明明看到有两排脚印向办公楼内过去的,并没有再出来的脚印,显然是属于金海军的,而金海军却说他根本没有下楼,连下雪都没有发觉,这证明他是在撒谎。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陆渐红便看穿了金海军的把戏,拼命敬酒,而攀枝花虽然是康卓叫进来的,却是与金海军一唱一和,故意把包放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认为自己喝多了,会忘拿包。 但是这些都是陆渐红在怀疑,所以走的时候,故意忘记带包,却在途中又折了回来,现在包已经被翻过,显然是在找这本书,这个金海军极度可疑。 陆渐红想打电话给任克敌,可是酒劲这时发作,头晕目眩,难过得很,看来这酒确实厉害,头重如斗,便将书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只是窗外仍是灰蒙蒙的一片,这雪时大时小,居然下了一夜,外面银妆素裹,玉树琼枝,洁白如云,赏心悦目。 陆渐红揉着仍然隐隐生痛的额头走到窗边,雪已小了不少,雪花却仍是很大,一片片地飘落下来,窗外隐隐传来街市之中播放的音乐,正是范晓萱所唱的歌曲《雪人》。 陆渐红伫立窗前,怅然若失,因为此时他忽然记起,当年与郎晶首度牵手之时,正是一片冰封雪地之时之境之景,时隔几十年,雪还是雪,人却已不是那个人了,不知道这么多年,郎晶又身在何处,过得怎样。 呆了一阵子,陆渐红收回心神,重新坐到床上,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只听任克敌在门外道:“陆哥,起来没有?” 听得任克敌的声音,陆渐红这才记起昨晚的事情来,下床开了门,任克敌迎头道:“昨晚喝多了吧?刚刚来敲了一遍门都没有回应。”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么早找我有事?” 任克敌失声道:“早?都快中午了,我是来叫你吃午饭的。” 陆渐红呆了一下,想不到昨晚区区的两斤酒居然让自己醉了一夜外加一上午,是酒太厉害还是人不行了? “克敌,吃饭倒是不急,我还不饿,我跟你说件事情。”陆渐红让任克敌关上门,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表明了自己的懒得。 任克敌呆了一下,道:“这么说,事情还有变故?” 陆渐红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金海军此人确实有疑,你要多留神一点。对了,那个攀枝花你也调查一下,看看她有什么来历。” 任克敌记下,正欲去办理此事,忽然又道:“那本书有什么玄虚?” 陆渐红道:“我还不知道,正在研究,有结果我会告诉你。对了,把饭递到我房间来吧,我都没力气下去了。” 任克敌愤愤地道:“我服侍沫炎也没有这样子。” 陆渐红懒得理他,从枕头底下抽出资治通鉴翻看了起来。这本书其实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了,里面的内容虽然不能说倒背如流,但也是熟悉已极,翻看起来了无新意,他的最要目的还是要去找这本书里所隐藏的秘密。 翻开第一眼,便看到邵阳东在扉页的提词,上面写道,阳东于某年某月购于某地,书法很一般,不过挺有个性。 正文 _3282不得要领 陆渐红随即翻了开去,这本书似乎并没有怎么看,显得还很新,不过翻了几眼就看到上面有横线划过,却是一个字都没有,陆渐红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继续翻下去,不规则地隔了几页,也有横线在页面上划过,却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陆渐红翻了一阵子,不得要领,不由哑然失笑,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不过回头一想,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这本书金海军是从哪里得来的,还真是不明白,从扉页上的留字来看,书的主人是邵阳东无疑,只是这书又是怎么落到金海军的手中的呢? 但再一想,矛盾之处颇多,一本书根本代表不了什么,难道是自己太过多疑了?想到很多疑惑未能一解缘由,比如邵阳东手机中的*是谁装入的,东尹动在藏江的其他负责人还有没有,如果有,又是什么人,这些都无从解答,不免闹心得很。 这时,任克敌将饭菜端了进来,还提了一瓶酒,说这叫回魂酒,昨晚喝得大醉,今天如果不再来点顺顺,不但伤身体,也影响酒量,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喝了几杯之后,头痛之感居然真的有所消减,也不知道是体内的酒精本就消化得差不多了,还是真的管用。 任克敌只喝了一小杯,说已经安排人对金海军和攀枝花布控了,另一组人也在对攀枝花的背景进行调查,晚上应该会有消息反馈过来。 陆渐红喝了三四两酒,将杯子推开,风卷残云把碗里的饭给清了,精神好了很多,不过还是略显苍衰,显然昨晚的大醉还是影响到了他。 去卫生间洗了把澡,这才好了一些,任克敌已经离开了,陆渐红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去做那些文人骚客才做的什么踏雪寻梅这等风花雪月之事,靠在床头继续翻看那本资治通鉴。 陆渐红看书很快,有些走马观花之嫌,而书中内容虽然有些已经记不得,但是大体都已看过,翻了几十页便有些索然无趣,眼皮有些发沉,便抛开书打算睡个回笼觉。 在合上书的刹那间,他突然看到在书的末页写着几个字母,陆渐红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规律,分别是“fgh,fg,fgh,g……”。 陆渐红想了想,忽然记起邵阳东手机中信息草稿箱里留下的那些字母,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规律,却是五笔字型的代码,那么,这些字母是不是代码呢? 陆渐红当即跳下床来,打开了床头的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将输入法调到五笔字型,打出来的字居然全是数字,什么“十,二,十……”,不一而足。 陆渐红心头狂跳,难道这些就是邵阳东那个u盘里文件的密码? 激动之下,陆渐红立即打电话给任克敌,让他把那个文件拷贝一份过来,任克敌听了也是激动不已,好几个月了,这个文件一直没有被破解,陆渐红要是随随便便就这么破解了,那牛叉去了。 很快拷来了文件,将u盘插上电脑,陆渐红试着把数字输入进去,可是输入的时候却是犯了难,数字共计只有0到9十个,可是得到的数字却是有十几四十几,甚至还有一百多的,这让陆渐红没法子了。 和任克敌一起试着组合,遇到十几的比如说是十三,就输入13,以此类推,但捣鼓了半天却是毫无效果,两人又试着将那些字母以次输入,依然无动于衷。 任克敌泄气道:“这密码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陆渐红托着腮,一会看看数字,一会看看电脑,愁眉苦脸,这些数字到底都代表着什么呢? 任克敌气恼之极,却又是无可奈何,道:“我脑子不够使的,这种技术活你慢慢搞。” 陆渐红仰躺在床上,表示放弃了。 晚间,任克敌又找了他一趟,说是攀枝花的背景调查过了,这女人原本只是市委办公厅的一位事业人员,干一些最微末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邵阳东安排去管理市委招待所,据说她与邵阳东的关系很不一般,不过这个女人跟秘书长金海军的关系似乎也有上几腿,所以大家并不清楚,她能够获得这个位置,到底走的是金海军的路子还是邵阳东的路子,至于其他方面的,倒没看出有什么异常,除了在招待所工作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陆渐红默默记下,这些花边新闻他无意去追究什么,不过他对邵阳东的看法却是稍有改变,他不是跟米玛的关系非常密切吗? 陆渐红曾与米玛不小心一度春风,必须要承认,这个女人确实很有寻常美女所不同的韵味,吸引力还是很强的,邵阳东跟她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可是这攀枝花虽然相貌身材也算不错,但是跟米玛比起来,高低立判,这样的人又怎么入得了邵阳东的法眼? 陆渐红一头雾水,虽然菲戈医药基地被突破,也基本粉碎了东尹动组织利用一切来进行生化研究的阴谋,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只是更多的事情都被深深地隐藏了起来,陆渐红非但不得要领,甚至于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陆渐红虽然心疑金海军和攀枝花,但是他却没有有力的证据来支持,所以与其打草惊蛇,反而不如按兵不动,况且他也知道,只要对方没有什么动静,他也不会有什么发现,而从菲戈医药基地被破之后,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和异常,由此可见,对方再一次选择了蛰伏。 雪下下停停,接连一个多月都是半死不活的天气,难得见一个爽朗晴天,这期间陆渐红虽然没有放松对密码的破解,只是不得其法,皆以失败而终。陆渐红也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回去一趟,与家人团聚一下,有紧有松,张驰有度,倒也不会太无聊。而由于专案组尚未扩撤离,对所有掌握的东西重新进行认真的梳理,以期将案子办得尽可能地完美。 正文 _3283欲放先榨 陆渐红这个中央特派员在这个时候基本已失去了作用,只是上面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所以他也只得留在藏江,不过他倒是心安理得,无论如何,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也不枉韩青舍命相救他一场,更算是对阿里亚多的死有一个交待。 冷空气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两个月转眼间便弹指而逝,四中全会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帷幕,几天后,会议圆满闭幕。 这一天,陆渐红接到夏金龙打来的电话,对案件进行了一个总结,这意味着专案组的行动到此告一段落。 会议的尾声,夏金龙转达了上级领导的意见,表示对专案组的成绩非常满意,并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但是要求市公安局在今后的工作中不能放松警惕,要常抓不懈,以免东尹动死灰复燃。 最后夏金龙宣布专案组撤回,就地解散,每人回去休息三天,到原本的各部门去报到,具体的表彰将会另行通知。 散了会之后,陆渐红和夏金龙聊了一阵子,对于自己以后的安排,陆渐红一无所知,不过专案组已经撤回,他自然不会再留在藏江,暂时处于一个真空状态。 对于这个案子,两人都是闭口不谈,他们自然知道里面还有不少未解之谜,但这些并不是三天两日能够解惑的,毕竟完美无缺只是一个愿望而已。 陆渐红没有随夏金龙等人一起回京,而是跟康卓和任克敌聚了一下,喝了个酩酊大醉,次日才带上了那本资治通鉴拜别众人,直飞回康平。 康平的气温要比藏江高了很多,陆渐红的回归让这种温暖的感觉更是增加了几分,听说藏江的专案组已经撤回,都是欣喜之极,再也不用担心陆渐红的人身安全了。 待了几日,陆渐红接到景珊打来的电话,邀请他一起坐一坐。 对于景珊的邀请,陆渐红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他并没有瞒着安然,直言此事。 安然笑着道:“美女市长召唤,自然是要去的,不知道有没有邀请我呢。” 陆渐红满头大汗,安然失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据我所知,美女市长的品味很高,又有背景,不会对你有非份之想。”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万一有非份之想怎么办?” 安然似乎没想到陆渐红会这么问,当即道:“那就看你了,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来,小心你不能人事。” 陆渐红吓了一跳,搞怪地捂住了裆部,作惊慌失措之状,惹得安然格格直笑。 两人闹将一阵,陆渐红问道:“那边的医药公司情况怎么样?” “我没出面,让孟佳去搞了,正好京城的医药公司也要扩大规模。”安然撩了一下如丝的长发,“渐红,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了,你跟我来。” 陆渐红被安然弄得莫名其妙,跟着安然进了房间,安然将门锁死,把陆渐红扑倒在床上,道:“我先要了你,估计你就没有精力再去招惹美女市长了。” 陆渐红目瞪口呆,不过当安然的手指轻拂过那里的时候,蹭地立了正,自然少不得与安然一番*,其乐融融,把陆渐红搞成了软脚蟹,险些下不了床。 安然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手,似乎是完成了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道:“我现在可以放心地让你去赴约了。” 稍事休息,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才迈着凌波微步出了去。 一路上开着车,陆渐红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自从重安事件之后,他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心中的委屈、不满、迷茫却又能跟谁说呢?这些不良情绪就像是瘟疫一样,说出来不但不会变少,反而会蔓延开来,所以一切他都埋藏在心底。到了藏江之后,这些情绪虽然被压抑住了,但是肩头的责任却是让他不堪重负,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得到了正名,专案组的行动也告一段落,等待着他的将是美好前程,他没有理由不轻松,没有理由不开心。 宴请陆渐红这样的贵客,自然要放在档次最高的场所,那自然是明朗会所了。 车子停在明朗会所门前,陆渐红心头也确实佩服张荣强的能耐,能够把一个会所开到这样的境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行的,试问若是自己,恐怕远远不能望其项背。 正自感慨间,从会所里已经奔出来一人,赫然是景珊的秘书舒依。 舒依大步上了前,笑着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笑道:“舒依,这么久没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舒依娇笑道:“陆书记,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厉胜这小子呢?” “他有他的事情。”舒依微笑着道,“景市长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跟着舒依进了去,到了订好的包间,里面只坐着景珊一个人,见陆渐红来,微微笑道:“你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舒依给二人倒了茶水,道:“景市长,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景珊点了点头,待舒依将门关上了,这才上下扫了陆渐红一眼,道:“精神不怎么好啊。” 陆渐红不由想起跟安然在床上折腾的事情,微微一笑道:“藏江气候恶劣,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景珊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就别忽悠我了,你那个老婆厉害得很,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在来之前肯定被她榨干了。” 陆渐红全身都在冒汗,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怎么了?怎么脑子里想的尽是这些事情啊? 见陆渐红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景珊笑得更甚,将一双柔荑放在了陆渐红的手上,柔声道:“渐红,你辛苦了。” 陆渐红心头不由一荡,反掌握住了景珊的手掌,道:“理解万岁。” 景珊微微一叹道:“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再也不用留在那个不毛之地了。” 正文 _3284之后 陆渐红看着景珊,心头涌起一股复杂之感,最难消受美人恩,一直狠心决意不再与景珊有什么瓜葛,而此时柔情如水,炼钢也被绕指柔,不由大是儿女情长,道:“景珊,谢谢。” “傻瓜,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景珊欣慰地笑了笑道,“不说了,咱们先吃饭。” 菜并不多,两人吃得很慢,喝了些红酒,倒也是浪漫风情。 两杯红酒下了肚,景珊的脸上已浮起一抹嫣红,眼波却已是醉了,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女人什么时候最美?那便是现在景珊这种,笑着道:“吃饱了没有?” 陆渐红道:“早就饱了。景珊,康平的工作还顺利吧?吉桐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景珊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就不要谈那些无趣的事情了。你跟我来。” 陆渐红微微一怔,景珊已经起身而立,向里边走去。 跟着过了去,原来是大厅之后是小厅,中央空调开着,暖和得很,陆渐红刚走进去,景珊用脚将门关上了,便扑入了陆渐红的怀里,喘息之声又浓又重。 陆渐红的心早已被瓦解了,心头微微一叹,抱紧了景珊。 “要我。”景珊只说出这两个字,陆渐红便不再矜持,景珊显然低估了陆渐红在这方面的功力,无非一般毛头小伙子所能比拟,修炼得出神入化,随心所欲。 从里面的卫生间出了来,景珊一切无异,散乱的头发已经梳理好,衣服裤子也都整理完毕,只是狂乱后的余韵仍然未曾消褪,艳红之极,陆渐红早已将家伙归位,梅开二度,战事都激烈得很,还是很耗体力的。 景珊温柔地替陆渐红捶背揉肩,道:“渐红,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让一个饥渴的女人得到满足,很大程度上满足了陆渐红的男人心理,拉过景珊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道:“四中全会已经结束了,我的打算做不得数,只有等消息。” 景珊的手指轻轻地在陆渐红的脸庞上绕着圈,道:“你要是能来康平任书记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天天在你下面了。” 听得这双关之语,陆渐红心头一荡,不过这也只是两人的情话之说而已,这是万万不可能的。首长对于他和景珊之间的暧昧是心知肚明,怎么也不会作出这样的任职安排,这岂非是把羊往狼的嘴里去送吗?再说了,高福海虽然年事已高,但干完这一届还是足够的。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陆渐红也没有反对景珊的话,只是笑着道:“那是很容易出事情的,你这么诱人,我可抵挡不住。” 景珊微微一叹,道:“我也就是说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舅舅也不会这么做。这次藏江的事情,舅舅很满意,对你赞叹有加。渐红,你想任什么职务?要不我去替你说说,我想,多半会得到同意的。” 这话如果是在平时,陆渐红不免有吃软饭之嫌,不过景珊和他关系非浅,全如一体,并无骄纵托大之意,便微微一笑道:“你还是饶了我吧,首长对你我之间略知一二,再由你来说,恐怕又是一顿板子拍下来,我可消受不起,还是顺其自然吧。” “渐红,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对于家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眷念,我在想,就这么一辈子独身下去算了。可是现在,我却是想成个家了,随着年纪的增大,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景珊凝视着陆渐红道,“我该怎么办?” 陆渐红沉默了,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难以作答,如果顺着她的话说,自己似乎是在把她向外推,可是反对的话,自己根本给不了她什么承诺,半晌才道:“景珊,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也是你的权利,只要你认为是你所需要的,我一定支持你。” 景珊的笑容略显凄苦,垂下了眼睑道:“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时陆渐红小弟疲软下来,小腹尿急涨坠,便起身去卫生间,起身之时,脚下虚无,原来是体力消耗太大,一时间难以恢复,暗道不好,这样子回去,安然势必能看出些什么,撒完尿,放下太阳能热水,将小弟清洗了一下,然后出了来,景珊却已是离开了。 陆渐红怔了半晌,黯然无语,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苦笑了一下,陆渐红倒出些红酒抹在掌心,在自己的脖子上拍了拍,增加了不少酒味,这才出了门,却是没有去开车,而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明朗会所。 景珊坐在车上,车便停在对面的马路上,看着陆渐红离开,两行清泪自眼眶缓缓落下。 陆渐红回了家来,浑身酒气,脚下虚软,梁月兰见状,不由埋怨道:“怎么喝这么多酒,连路都走不稳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陆渐红故意打着嗝道:“妈,我清醒得很呢,我酒量这么大,怎么会喝多,再喝都没有问题,不信我喝给你看。” “你看你都耍酒疯了,还说没喝多。”看到安然出了来,梁月兰道,“安然,你扶他坐下,我去拿条毛巾来给他敷敷。” “妈,您去睡吧,我来服侍他就行了。”安然扶过陆渐红坐在沙发上,又去弄湿毛巾,又是端茶倒水,忙活个不停。 陆渐红装醉,悄悄看着,心里羞愧万分,但事已至此,只得装下去,或许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安然在给他揉着太阳穴的时候,他已经呼呼睡着了。 又过了两天,陆渐红在网上看到不少省市的副部级领导开始进行了调整,不少中央的干部都被安排到省市任职,其中不乏一些重要职位。 这一天,陆渐红忽然接到中组部打来的电话,让他到京城接受谈话,陆渐红知道,自己的安排有了着落,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安排。 天已经冷了很多,安然特意去买了一套西装给陆渐红穿上,里面穿着自热内衣,虽然穿得不多,但却是暖和得很,陆渐红动情地握着安然的手说:“温暖牌的衣服就是温暖。” 正文 _3285小谦虚 “死相。”安然的脸上洋溢着春天的风姿,道,“我送你去机场,精神一点。” 上机的时候,安然突然叫住了陆渐红,把他脖子上的领带整理了一下,才道:“就是帅气,我等你的好消息。” 陆渐红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天冷了,保重身体。” 跟陆渐红谈话的是部长刘克明,不过在谈话之前,刘克明笑着说道:“渐红,首长请你先过去一趟,反正你人已经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刘克明卖关子,陆渐红倒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笑着道:“刘部长,可不带这么捂盖子的啊。” 刘克明笑道:“捂盖子是贬义词,你居然用在我的身上,我要考虑一下你的任职是不是合适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我可不敢得罪领导。” 刘克明呵呵一笑道:“行了,快去吧,一会儿可能都不需要我跟你谈话了。” 舒平见着了陆渐红,笑意盎然,道:“渐红,你来了。” 陆渐红上前敬了一根烟,舒平接过,道:“首长在开会,你等一会儿。” 陆渐红便坐到了舒平的对面,低声道:“舒哥,我是怎么安排的?” 舒平倒是愣了一下:“你不知道?” “刘部长口风太严,在组织部太浪费了,真应该到纪委去。”陆渐红开了句玩笑。 舒平道:“我不是说他,而是说你,难道你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什么风声?”陆渐红愕然,听舒平的口吻,似乎早有消息传了出来,不过这一阵子他沉醉于温柔之乡,的确没有去在意,在他看来,首长是不会亏待他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四处打听呢? 舒平却是诡异地笑了笑道:“既然不知道,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了,就先保密吧,等一会自然会知道。” 从舒平的神情来看,多半是个不错的职位,陆渐红倒也不去追问,跟舒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期间涉及到在藏江一些破案的细节。陆渐红倒是狡狯得很,这些细节他透露给舒平,舒平自然会择机挑选重点向首长汇报,通过他的嘴巴说出来,自然比自己说得要有效得多。 聊了一阵子,舒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陆渐红先坐一下,他去看看会散了没有。 陆渐红坐了几分钟,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舒平推开了门,首长便站在了眼前,见到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渐红来了啊。” 陆渐红道:“首长好。”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尊敬人的。”首长的心情不错,居然跟陆渐红开起了玩笑,这是极其罕见的,但由此也能看得出来,首长对陆渐红也确实满意得很。 跟着首长进了他的办公室,舒平正要泡茶,陆渐红赶紧道:“舒书记,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吧。” 舒平也没有拦着,将水杯交给了陆渐红。 忙活了这些,首长倒是没有让舒平离开,三个人便谈起话来。 陆渐红到首长的办公室有几次了,但是每次来的心情都是极度压抑的,不是被斥责就是被委以重任,气氛严肃,但是这一次以聊天的形式说话尚属首次,只听首长道:“渐红啊,金龙部长回来之后,把藏江的事情作了详细的汇报。你们这一次干得非常漂亮,如果再晚几天,等那生化武器研制成功,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原来那些生化的专家到了藏江之后,对菲戈医药基地进行了严密的清查,不查不要紧,一查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来怀特的计划是由外面的人冲击菲戈医药基地,他趁乱把几乎要研制成功的生化武器半成品带出去,只是没想到任克敌来的很快,又是彪悍得很,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引爆武器造成更严重的伤亡,便被蒯心兰一脚和任克敌的两弹子弹结束了生命。 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资料和发现的武器来看,研究已经进入了尾声,一旦爆炸泄露的话,方圆三十公里的一切生物将都会立即死亡,说起来的确是凶险万分。 听了首长的话,陆渐红也不由抹了抹额头,这些夏金龙都没有跟他说,而他自认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过问,现在这么一听,不由大觉侥幸,若是迟了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些都是夏部长运筹帷幄和公安干警的功劳。”陆渐红谦虚了一下下道,“当然,我也出了些力,只是与他们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首长莞尔一笑,向舒平道:“舒平,你看渐红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舒平笑道:“这是他谦虚。” 陆渐红笑着道:“其实藏江的案子并不尽善尽美,还有不少疑惑没有解开,菲戈医药基地的破获也不代表东尹动在藏江就没有了踪迹,更有可能是潜入了地下,还需要警方的不断侦查和监控。” “我还以为你真的得意忘形了。”首长微微点了点头道,“不过此次破获这么重大的案子,专案组个个都有功劳,嘉奖是必不可少的。渐红,我知道你跟任克敌情同手足,对于我把他留在藏江,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好钢用在好刃上,克敌不但是单兵之王,其破案能力尤其突出,我想,夏部长会有一个详实的认识和汇报,个人认为,把他留在藏江是非常有效的,他不但清楚案情,更可以做到常抓不懈,只是……” 首长扬了扬眉毛道:“怎么,还有下文?” 陆渐红笑道:“藏江的环境艰苦,从个人感情的角度出发,我自然不希望他在艰苦的环境里工作,但是从事业的角度出发,留他在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首长不由笑了笑道:“那么你觉得藏江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怎么样?” 陆渐红微微一呆,一下从副厅跳到副部,这个步子也太大了点了吧?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更让人吃惊:“省委常委吗?” 正文 _3286恭喜恭喜 “好你个小子,胃口这么大。”首长不由道。 陆渐红道:“首长,恕我斗胆直言。要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是不现实的,也不是任用下属的正确态度。我认为,克敌同志是经得起考验的,赋予他的权力越大,也意味着他的担子越重,给他一个虚名,可以有效地挖掘他的潜力,反正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也不在乎给他一顶省委常委的帽子,况且以目前的藏江而言,省委省政府是不是纯洁,谁也不敢保证,他的作用不仅仅是扼制类似于东尹动这些反动分裂组织,更在于将那些歪瓜裂枣清除出我们的队伍,保证我们队伍的纯洁性和战斗力。” 首长点了点头,道:“说得似乎有点道理。” 看着首长的神情,陆渐红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所说的话,该为兄弟争取的是必须要争取的,趁着现在首长心情大好不讨价还价,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渐红啊,你为朋友倒是挺肯说话,轮到你自己的时候,就没这么多辩白之言了。”首长笑道,“我问你,当初在重安的时候,你明知是合同上出了问题,你为什么一句申辩的话都没有?” 陆渐红道:“我当时是重安的一把手,无论是我的决定出了错还是合同出了错,都证明了我的驾驭能力有问题,况且那件事也是很久才查了出来,在那种情况下,说了不如不说。” 首长扫了陆渐红一眼,略一沉默,道:“渐红,京城的翔天同志身体不是太好,经过研究,同意了他的退休请辞,并且决定由你来担任京城市委书记。” 陆渐红不由呆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对他会是这样的安排,怪不得刘克明故意卖关子,舒平也是含笑不语。说句实在话,这个职务算是对陆渐红的补偿,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担任这里的最高长官,不仅仅是对他能力的肯定,更是对他的信任,不过陆渐红并没有那么欣喜若狂,表面上古井不波。 这一点倒是在首长和舒平的预料之内,毕竟陆渐红是风雨中走出来的成熟干部了,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那才是让他们所意想不到的,只不过他们完全领会错了陆渐红的意思。 之所以一点欣喜之色都没有,完全是因为陆渐红有一肚子的苦水。 陆渐红自从走上领导岗位,便处于一个不断斗争的环境之中,这么多年,他从当初任郦山县县委书记这个正处开始,一直到如今的正部,斗争不断,与形形色色的人在明争暗斗,从内心来说,他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厌倦了尔虞我诈,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去担任一些非领导的职务,沉下心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当然,并不是说任京城的市委书记就不能做实实在在的事情,但是对于京城,他已经从龙翔天那里获得了一些信息,这里的水更深,李冬根如日中天,自己重新回归了,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政治环境呢?龙翔天把(或被)这个位置让出来,可以想像,他是心有不甘的,自己当仁不让,他又会怎么想? 然而这些都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闪过,组织上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法改变,所以陆渐红只有认命。 舒平笑道:“渐红,恭喜,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创佳绩,回报领导对你的信任。” 陆渐红回过神来,沉声道:“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开展工作。” 首长笑了笑,道:“好了,你去克明同志那边去报到吧。” 舒平将陆渐红送了出来,笑着道:“以后有事情得要麻烦你了。” 陆渐红感慨道:“舒哥,这些见外的话不必去说,能帮得上的,我陆渐红绝无二话。况且,你的能量比我大多了,还会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舒平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道,“老弟,好好干,路在前方,任你闯荡。” 二度回到刘克明这边,刘克明笑着道:“怎么样?首长交待给你了吧?” 陆渐红笑道:“首长让我到你这边来学习。” 刘克明笑了笑道:“首长既然交待了,那咱们就长话短说,走走程序就行了。” 半个多小时后,一切都结束了,刘克明笑道:“一周内你就需要上任,考虑到此前你工作的特殊性,你可以休息一周,在周末的时候任职,届时我会和你一起过去。” 政治局候补委员、京城市市委书记,这绝对是一个强权的化身,经过沉沉浮浮,陆渐红终于踏上了副国级的位置,这一年,他四十三岁。这绝对是一项无与伦比的荣耀,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且是无可复制的。 陆渐红完全有骄傲的资本,完全可以挺起胸膛向那些曾经对他落井下石的人大声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不过提到这个候补委员的事,陆渐红略有些尴尬。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直辖市市委书记都必须是政治局委员,但是前几届的直辖市市委书记都是政治局委员,虽然这本身并没有什么级别,与其担任的职务有关,但这也显示出中央对这些一把手的重视以及城市的重要性,而陆渐红只是一个候补,这个候补是由当时的政治环境所决定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将就一些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过于在意这些,是不是委员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以他的这个年纪坐上这个位置,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他也没有得意忘形,恰恰相反,低调得很,从中南海出来之后,陆渐红站在寒风之中,舒平安排了一辆车给他,不过被他拒绝了,这个时候,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也需要消化一下,既然这个职位坐定了,他必须考虑一下日后的工作方向。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陆渐红取消了去拜访总理周琦峰的计划,而是决定先去拜会一下龙翔天,是安慰也好,请教也罢,这第一趟是必须去他那里的。 正文 _3287拜会老龙 打了个电话给龙翔天,电话里听不出龙翔天的情绪,向陆渐红道了喜,陆渐红不想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是说想去拜见一下,龙翔天欣然应允,说他就在家里。 陆渐红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在前往的路上,接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陆渐红没有瞒她,说他担任京城市委书记的事情,安然在电话里便大笑了起来,当真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了,在得知陆渐红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之后,安然立即表示明天要带妈到京城来一趟,好好聚一聚,事实上,如果不是陆远航在康大读书,她真想把家搬到京城来。 安然比自己还要开心,这种心情陆渐红是非常明白的,所以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安然估计陆渐红这一周虽然是休息,但有可能很忙,所以问他要不要带什么东西过来,陆渐红想了想,说:“你把我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那本资治通鉴带过来吧。” 出租车司机在前面听得明白,不由通过后视镜去打量陆渐红,心想,这家伙难道真的是京城的市委书记,这也太年轻了吧。 车子开到龙翔天的住处,敲了门进去,这才想起自己是两手空空过来的,颇有些不好意思。 梁诗蕊开了门,家里热闹得很,令陆渐红有些意外的是,不仅龙翔天夫妻在,连龙飞一家以及龙筱霜居然也都在场。陆渐红知道,龙翔天退出了政治舞台,心情肯定不大好,作为子女,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选择团聚一堂,这自然是孝心的体现,不过陆渐红一进去,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家庭里有什么愁云惨淡的气氛,反而其乐融融。 “渐红来了。”龙翔天打了个招呼,随即开着玩笑道,“哦,应该称呼陆书记了。” 陆渐红笑道:“姨父,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只是在接你的班。” 龙飞呵呵笑道:“陆哥,以后我就靠你罩了。” 龙筱霜倒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只说了一句“恭喜”,便回了房间。 大家都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谁也不会自找没趣地提起过往,龙诗蕊招呼着陆渐红坐下,道:“渐红,吃饭了没有?” 陆渐红倒也不客气:“姨妈,我还真饿着肚子呢。” “我去给你下碗面条,你们慢慢聊。”龙诗蕊一点失落之感都没有,反而显得喜气洋洋。 龙翔天笑着道:“渐红,我不干这个劳什子书记了,你姨妈是最开心的了。” 陆渐红笑道:“姨父,其实我们在当官,八面风光,家里人是最受累的。” 裴玲玲抱着孩子道:“爸现在退下来了,也可以替我们带带孩子了,我跟龙飞都高兴得很。” 龙翔天笑道:“你们啊,就不要安慰我了。渐红,说实在话,我现在退下来,确实心有不甘,不过肥水没流外人田,由你来做这个位置,我自在得很,总没有让别的人给占去。” 陆渐红知道他所说的别人是谁,微微笑了一下,道:“姨父,其实我真有些不好意思打搅你,只是组织上确定了的事情,谁也无力更改,你是老京城,还要向你取经。” “你进入角色倒是很快啊。”龙翔天笑了笑道,“也好,以前忙习惯了,现在一闲下来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刚刚跟他们约定好,要到海南那边去转一转散散心,你要是来迟了,恐怕有一阵子才能见得着我了。” 见他们谈公事,龙飞和裴玲玲自觉地走了远去,儿子龙宇成也闹着要姑姑,便都去了龙筱霜的房间。 龙翔天道:“你想了解些什么?” 陆渐红在来的时候便已有了腹稿,当下道:“离开重安之后,一直没怎么参与到经济工作中去,京城是天子脚下,发展一年比一年迅速,前辈的成绩过于优异,这让我的压力很大,问我想知道些什么,一时半会之间还真不知道从何问起。姨父,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会用心听的。” 陆渐红说得很谦虚,龙翔天心里自然有数得很,陆渐红是凭借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更加清楚,说他不懂得如何发展经济,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了,也就是说,具体的工作方面没有必要多谈,主要还是谈一谈京城的政治环境。 龙翔天沉吟了半晌,才道:“京城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能够在这里获得一官半职的人,自然都不是寻常人物。惭愧得很,我在京城虽然经营多年,但是并未成气候。目前李冬根如日中天,占据了半壁江山,市委副书记周百鸣是前市长周克明的旧部,跟李冬根不是一条线上的人,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暗流涌动,好在这里是天子脚下,倒也不敢过份,由于纪委出了问题,所以李冬根现在行事低调了很多……” 龙翔天也不怕自揭伤疤,把京城的形势进行了介绍和分析,陆渐红听得眉头大皱,他早就想到京城的水肯定很混,但是没想到形势如此恶劣。 见陆渐红沉吟不语,龙翔天笑了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你。面条都快凉了,赶紧吃吧。” 陆渐红这才如梦方醒,不过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那就是在未知的困难面前,绝不会被吓倒,这帮人再横,自己毕竟是市委书记,怕个逑!能够在京城任职的不是好鸟,难道我陆渐红就是软柿子?他们有背景,自己难道就是背水一战? 走的时候,陆渐红没有跟龙筱霜打招呼,既然已经断了这么久的联系,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呢,心中的愧就让它埋在心底吧。 在明朗会所住下,张荣强并不在,陆渐红也不去多问,在房间里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周琦峰在电话里短短地给予了他鼓励,他就是这种面冷心热之人,当陆渐红遇到困境的时候,他会站出来,当他一切顺利的时候,他会更严格地要求陆渐红。 对此,陆渐红熟知得很,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正文 _3288 虚与委蛇 次日陆渐红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看来他任京城市委书记的事情已经不是个秘密了,不少都是以前的同事好友打过来的,其中也有李冬根打过来的电话。 对于李冬根,陆渐红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感觉,上一次他的遭遇完全已经把李冬根的性格暴露了,不过陆渐红想了想,决定还是回个电话过去,毕竟将来还要跟他共事,能够打好关系那是最好不过了。 回了电话过去,李冬根哈哈笑道:“陆书记,恭喜啊,终于又可以在你的麾下开展工作了。” 陆渐红听了觉得有些恶心,不过玩太极是官场中人的强项,当下笑着道:“冬根市长,我初来乍到,将来还要仰仗你给我撑门面呢。” “这个好说。”李冬根大喇喇地道,“陆书记,在哪呢?没上任之前,你还是京城的客人,我招待你一下。” 陆渐红笑道:“我已经回去了,这个以后有的是机会,那先挂了啊。” 李冬根放下电话,刚刚还一脸的笑容,立即变得如同窗外的天空一般阴沉,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命大福大,死也死不了,被降了职了居然还能咸鱼翻身,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冬根对陆渐红始终怀着一种敌意,这种敌意来源于当初在上嘉的遭遇,当年他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举步维艰,陆渐红离开后,他以为这个恶梦到了尽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新书记马骏同样对他进行了施压,后来他才知道,陆渐红跟马骏的关系非常密切,所以他认为,他被“压迫”的持续性完全是陆渐红搞的鬼。 好在后来在他的运作之下,他离开了上嘉,到了重安。命运跟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让他跟陆渐红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只是那时的陆渐红是以市委书记的身份出现的,而他初到重安,立足不稳,所以他选择了与陆渐红合作的态度。这个态度让他的收益很大,虽然不能确定他能坐上京城市市长的位置与此有关,但是他实现了从副省到正省的进步,这个进步是非常困难的,需要很多因素的综合。 陆渐红被降职后,他在得到消息的那天当晚就自己在家里喝了半斤酒,以表示庆贺,在他看来,陆渐红这一生就算是完了。被降了级,虽然理论上还存在东山再起的可能,但是组织上在考察的时候,这个经历将会成为致命的杀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陆渐红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居然恢复了级别,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京城的市委书记,这让他从感情上很难接受,但是他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他现在的底气足得很,虽然不能说是有恃无恐,但是他现在在京城的势力力压龙翔天,他陆渐红一个外来者,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冷笑了一声,李冬根抓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百鸣书记吗?中午一起聚一聚吧。” 陆渐红自然不知道这些,挂了李冬根的电话之后,便随手扔到了一边,不去考虑那些问题,自己有一周的假期,可得好好利用一下。 十点多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说她和梁月兰已经到了。 明朗会所距离机场并不远,陆渐红也无意抛头露面,所以让安然直接打车过来。 很快见了面,一家三口聚在一起,陆渐红又获重用,自然是喜不自胜。 看了一下时间,次日便是周末,陆渐红决定带着全家一起去游游故宫,爬爬长城,因为他知道,等他正式上任了,他就没有时间陪家人如此悠闲了。 由于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中午吃了午饭之后,陆渐红便在明朗会所开了房间,让梁月兰和安然住下,好好休息,晚上再去京大去接两个女儿。对于这个安排,安然自无不允的道理,陆渐红说,可惜陆远航不在身边,安然笑着说,他现在坠入温柔乡里了,不去打扰他恐怕他最开心了。 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道:“就是不知道李大保一家的态度怎么样。” 安然道:“孩子大了,就是不同意,恐怕也由不得他们,再说了,他们知道你是市委书记,恐怕哭爹叫娘地要贴上来。”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以后见了面,给他们留点面子,最为难的不是远航,而是静研啊,替她想想吧。”陆渐红考虑得很全面。 接到妈妈的电话,说他们都来京城看望她们了,并且晚上一起吃饭,陆扬帆和段若水的心情自然是兴奋得很。陆扬帆幼年读书时虽然跟随母亲四处奔走,与同龄的孩子相比要成熟很多,但是大多并没有离开母亲的身边,所以刚进校进行独立生活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相比之下,段若水就适应得多了,她的那段经历不是陆扬帆所能拥有的。 放了学之后,陆扬帆便打了个电话给段若水,约好在校门口见面。 陆渐红原本是跟女儿们约好了在京大门口接她们的,只是在出来的时候,恰巧遇上张荣强回来。 陆渐红担任京城市委书记的事情已经流传了开来,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谁任书记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在认识陆渐红的人当中,自然是非常重要的,这意味着会有很多的便利之处。当然,张荣强并不这么认为,如果他有利用陆渐红的想法,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说来也巧,他一回来便遇上了陆渐红要出去,两人便聊了几句,原来张荣强打算移民海外,所以打算将明朗集团对外出售,去海外过一过逍遥的生活,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张荣强会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他很佩服张荣强的勇气。 两人聊了一阵子,陆渐红这才离开,在前往京大的路上,陆渐红跟安然提起张荣强的想法,安然若有所思地道:“渐红,如果我把明朗集团收购下来,你看行不行? 正文 _3289搭讪 陆渐红怔了一下,沉默着摇了摇头,安然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合实际,现在别说领导家属做生意了,就是子女出国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所以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不过她却是在想,新成立的“陆氏”企业倒是可以接手,这还是需要孟佳来出面才行。 由于跟张荣强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陆渐红他们抵达的时候,陆扬帆和段若水已经到了校门口了。 由于周末的原因,京大的门前全是络绎不绝的人流,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是学生们仍然穿得很少,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赴各式各样的约会。 陆扬帆和段若水秉承着父亲的教诲,行事低调,着装朴素,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人也一样,佛靠金装马靠鞍并不是亘古不变的,这俩个女孩子便是如此。随性的打扮,便勾勒出极佳的身材,扬帆扎着马尾,清丽脱俗,若水瀑布般的长发倾斜下来,也是美不胜收。与其他的大学一样,京大也有校花榜,扬帆和若水难分仲伯,取代了原先的校花并列校花榜榜首。 这俩人站在门前,顿时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得诸人纷纷注目。对于男孩子垂涎欲滴女孩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俩早已习已为常了。用段若水的话说,长得漂亮又不是我的错。 在看向二人的目光里,有一道目光停在远处的一辆宝马车里,这道目光自然是属于一个年轻人的。他叫周正旺,是京城市委副书记周百鸣的儿子,标准的官二代。他利用父亲的身份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揽了不少工程,赚得盆满钵满,人帅多金,栽在他手底下的女人数不胜数,销金窟里的风尘女子玩起来已是索然无味,便把目光投向了女大学生,年轻有活力,自然比起老到的卖身女要有诱惑得多。 周正旺向身边的一人道:“这俩个美女怎么没见过?” 坐在车上的另一人眼睛里闪过一道淫邪的光芒,他的来头也不小,是京城市发改委主任何时尚的小儿子,叫何部正,凭着关系进了京大,不思学业,整天游手好闲,祸害的女孩子也不少。 “这就是京大的并列校花了。扎辫子的那个叫陆扬帆,披着头发的叫段若水,是大学里个纯情少男的梦中"qing ren"。” 周正旺笑了笑道:“不正,你呢?” 何部正咽了一口吐沫道:“不管哪个,要是能让我睡上一晚,尿尿泡饭我都吃。” 周正旺失笑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何部正叹了一口气说:“旺哥,你不知道她们俩个有多风糜,尤其是那个陆扬帆,性子火爆得很,据说,麦迪志有一次在学校的舞会上占她的便宜,差点没被她一脚踢成不举。” 周正旺有些意外了:“麦迪志不是一掷千金吗?我看她们穿着一般,这年头还有钱砸不开女人大腿的?” “旺哥,我也纳闷,我想,她们可能在学校里还没体会到金钱的魅力。” “走,下车会会她们。”周正旺觉得比较有挑战性了。 “爸怎么还不来?不守信用,看我怎么收拾他。”见陆渐红迟到了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有来,陆扬帆发着狠嘀咕。 段若水微微一笑,说:“扬帆,你的性子太急了,以后要改。” 扬帆嘻嘻笑着说:“知道啦,若水姐。” 这时,周正旺已经到了她们身前,很绅士地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们?” 周正旺过来的时候,她们便注意到了,想不注意也不行,因为刚刚几个在她们身边打转的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一见到这个长相还算不怎么讨厌的家伙,脚底下就悄悄地溜走了。 陆扬帆不认识她,段若水却是认识,因为上一届校花柳青丝就跟她住一个宿舍,经常会在她们面前炫耀自己有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还讥讽她是校花花魁又怎么样,现在这个社会拼的不仅仅是容貌,更要拼开放程度。段若水对此不屑一顾,但也就此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柳青丝的男朋友周正旺。 “你太老土了,这么落后的搭讪方法也用。”陆扬帆接触最多的就是父亲陆渐红,那种成熟稳重才是最令人倾心的,所以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还不赖,但是举止轻佻,气质浮躁,显然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陆扬帆很是不客气地道,“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里影响市容。” 何部正捂着嘴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周正旺也没想到陆扬帆的话会这么尖刻,心中略有些恼怒,便道:“牙尖嘴利,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陆扬帆懒得理他,目光到处,已见到陆渐红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一接段若水的手,燕子般飞了过去,却只见陆渐红一个人,不由道:“爸,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妈和奶奶呢?” “出租车不让进大学城,不是怕她们累着吗?我就一个人来了。”陆渐红上下看了俩女儿一眼,很是满意。 段若水道:“爸,您累了吧?这边有椅子,先歇会再走。” 陆渐红笑道:“还是若水疼我。” 扬帆噘嘴道:“若水姐拍爸马屁。”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你的品味有多高,原来是大叔控。” 陆渐红向那声音的主人看了一眼,长得还好,就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这时段若水毫不客气地道:“周正旺,你还是去找你的柳青丝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周正旺呆了一下,道:“你认识我?” 段若水不再理他,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嗲声嗲气地道:“正旺,等急了吧?” 扬帆作颤抖状,拉起陆渐红的手道:“我有点恶心,再不走,我怕我会吐。” 周正旺被柳青丝缠住了,脱不开身,只得任由陆扬帆他们扬长而去,道:“青丝,她们俩个是什么来头?” 正文 _3290大叔控 柳青丝自然是见到陆扬帆和段若水的,见周正旺问起她们,心里不痛快,脸色就摆了下来,道:“是不是嫌弃我了?” 周正旺还没玩腻她,所以也不生气,拉起她的手道:“怎么会呢。你看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天冷了,我带你去买衣,可别冻着了。” 何部正望着陆渐红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心里又失望又痛恨,m的,怎么一个大叔的魅力就这么大呢,虽然长得还行,但是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啊。心里不爽,进了校门,去把妹子去了。 周正旺带着柳青丝上了宝马车,开了几步便追上了陆渐红三人,看着三人有说有笑,心里骂了句不要脸,恶作剧之心大起,在三人身后猛按喇叭,陆扬帆不愿理他,只是周正旺并不把车开走,他们走到左边就跟到左边,走到右边就跟到右边,当真让人烦得很。 陆渐红问道:“扬帆,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刚刚就在那边骚扰我们。不信你问若水姐。” 扬帆的话也不算夸张,从现在看,完全够得上骚扰的标准,陆渐红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车子里的周正旺一边按着喇叭一边向他竖中指。 陆渐红伸了伸手,示意车子停下来,周正旺停下车,并不熄火,把车窗摇下来伸出头道:“大叔,好狗不挡道。” 听到这句话,陆扬帆顿时气往上冲,大步走了过去,拍着车门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正旺本就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又怎么会在意陆扬帆,龇着牙道:“我说好狗不挡路,看来这大叔不但是条狗,还是缩头乌龟,让你这么个女人来出头!” 陆扬帆的脸涨得通红,猛地一伸手便扯住了周正旺的头发,周正旺吃不住痛,大叫声中把车门向外一推,便把陆扬帆撞得跌倒在地。 陆渐红看在眼里,还以为周正旺是故意开车撞女儿,赶紧过了去,段若水也吓了一跳,跟着跑上前。 这个时候周正旺已经跳下车来,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连一个指头都没挨过,现在居然被一个女人抓了头发,这可是奇耻大辱,因而一跳下车,便伸腿去踢陆扬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抢在周正旺踢中陆扬帆之前把周正旺推了出去。 周正旺没留神,脚下不稳,顿时跌了个跟头,虽然没受伤,脸上却是非常地挂不住,爬将起来就大吼道:“麦迪志,你他m的是不是想死啊!” 麦迪志冷冷道:“周正旺,不要以为别人怕你我就怕你,要是你没有一个当官的老子,你连个屁都不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骚扰扬帆,我不会放过你!” 周正旺的脸就像猪肝一样,不过这个麦迪志跟他有过些来往,真动起手来,自己没有便宜可占,目光扫过正在扶陆扬帆起来的陆渐红,顿时有了主意,冷笑道:“怒发冲冠为红颜,佩服,只是人家名花有主,根本不领你的情。” “周正旺,你要是再啰哩啰嗦,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麦迪志看了陆渐红一眼,眼皮子抽搐了一下。 “好,好,你就敢冲我发火。”周正旺上了车,却见陆扬帆猛地冲过来,手中多了块碎砖头,啪地砸在了宝马车盖上,顿时瘪下去了一块。 周正旺肉痛不已,向麦迪志道:“这算谁的?” “我的!”陆渐红从未见过女儿的情绪如此激烈过,一切只因对方骂了自己,女儿替自己出头,又挨了打,自己这个做爸爸的再不说句话也太不像话了。 “你他m赔得起吗?这是宝马!”见是陆大叔搭茬,周正旺气不打一处来。 麦迪志对陆扬帆一往情深,一直暗暗跟着,他与周正旺一样误会了陆渐红跟她的关系,所以见他站了出来,也有些看他出丑,便没有说话。 陆扬帆一听老爸支持她,顿时胆气暴增,手中不停,刷刷几下,便将宝马车划成了大花猫,她心里坦然得很,一辆破宝马,她家里还是赔得起的。 这几下顿时将众人弄得目瞪口呆,周正旺几欲发疯,既是心疼爱车,又是尊严受辱。 “爸,下面看你的了。”陆扬帆扔了手中砖块。 麦迪志听得清楚,我的个老天,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是父女啊,再看两人相貌,确是像得很,赶紧挺身而出,道:“周正旺,这事我扛下来了,损失算我的。” 周正旺哇哇大叫道:“麦迪志,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了?” 麦迪志怎么会放过这种表现机会,淡淡道:“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总之,陆扬帆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她!” “好,好,我们走着瞧!”周正旺气得七窍生烟,发动车子离开了。 陆渐红扫了麦迪志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小子很钟意自己的女儿,刚刚发生的事也不是在唱双簧,虽然不知道这小子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但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当下向麦迪志招了招手道:“小伙子,你过来。” 刚刚麦迪志还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在知道陆渐红是心上人的爸爸时,立刻变得俯首甘为孺子牛了,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道:“伯父,您好。”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陆渐红淡淡道,“不过刮花了宝马车,修理一下得花不少钱。” 麦迪志赶紧道:“钱不是问题,修理费我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陆渐红道:“如果我要把修理费给你,看样子你是不肯要的了。” 麦迪志道:“不用不用。” “爸,你别理他,有几个臭钱就显摆的人,我是不会喜欢的。”陆扬帆心直口快,半点也不含蓄,段若水不由莞尔,麦迪志满脸通红,摆着手道,“扬帆,你误会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住口!扬帆是你叫的吗?我误会你什么了,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扬帆大声斥责道。 正文 _3291查户口 麦迪志立刻闭上了嘴,陆渐红觉得挺有意思,便道:“扬帆,他毕竟帮了我,又不肯收钱,不如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 陆扬帆噘起了嘴,看到陆扬帆这个表情,麦迪志赶紧道:“伯父,不用了,一点小事情而已。” “言不由衷。”陆扬帆哼了一声。 陆渐红道:“这么说,你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不,不是。”麦迪志向来思维敏捷,反应极快,今天却是口吃木讷得很。 陆渐红笑道:“那就走吧。” 陆扬帆心头气恼,当先而行,麦迪志尴尬地跟在陆渐红身侧,目光已追逐着扬帆而去了。 梁月兰和安然在外面等着,却见还带了个男孩子出来,心头不禁奇怪,陆渐红笑着介绍道:“扬帆的奶奶和妈妈。” “奶奶好,妈妈好。”麦迪志心不在焉,跟着道。 “麦迪志,奶奶和妈妈是你叫的吗?”陆扬帆几乎要暴走了。 “啊!对不起,伯母好。”麦迪志也知自己口误,急忙更正。 安然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挺有意思,不由微笑着道:“小麦,你好。” 听说要去吃饭,麦迪志见他们没带车,讨好地道:“奶奶,伯父,伯母,不如坐我的车去吧。” “又显摆。”陆扬帆自言自语道。 安然笑道:“你带了车来?” “就在前面,我去开过来。”麦迪志赶忙过去开车,是一辆别克商务车,倒也能坐得下。 陆渐红等人也没客气,上了车,却见陆扬帆在车外不上来。 麦迪志壮着胆子道:“扬……陆扬帆,上车吧?” 陆扬帆淡淡道:“你刚刚又没邀请我,你去讨好我爸我妈吧。” 麦迪志快要疯了,说什么也不是,急得直搓手,陆渐红见状,敲了敲车窗:“扬帆,还不上车,磨蹭什么呢?” “你给我小心点!”陆扬帆这才上了车。 “伯父,我们去哪?”上了车的麦迪志如释重负道。 “去明朗会所吧。” 听说是去明朗会所,麦迪志心里吃了一惊,那个地方他只去过一次,是请朋友帮忙做生意的,一顿饭就花了他两万多,这还不算其他消费。今天这顿饭显然需要自己买单,可是身上的现金只有几千块,这可麻烦了。不过想到里面可以刷卡,这才有些释然,只是心里在想,这一家人可真会挑地方,不是有意摆自己这个冤大头一道吧? 很快到了明朗会所,陆渐红当先而行,径直往订好的房间而去,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到这么豪华的地方来,不由目瞪口呆。 看着两位美女这种表情,麦迪志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自己头一回来的时候,不比她们好得了多少。 这时忽听陆扬帆道:“麦迪志,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麦迪志再次被陆扬帆找上门,心里高兴却又怕说了什么惹得对方不开心,当下道:“这里哪里是我经常能来的。” “说得也是。”陆扬帆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进了包间,立刻有服务员过来服务,倒了茶水,陆渐红便吩咐上菜。 不一刻的工夫,菜便上齐了,陆扬帆何时吃过这样的大餐,大快朵颐,赞不绝口,麦迪志却是心惊肉跳,这些可都是贵得吓人啊! 安然笑道:“小麦,你怎么不吃?年轻人应该很能吃的。” 麦迪志不想留下坏印象,赶紧抓起筷子大吃起来,陆扬帆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吃相?你这么个吃法,我们吃什么?” 麦迪志呆了一下,忙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还真没发现女儿有暴君的潜质,问道:“小麦,你做哪行?” 麦迪志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我在京大读大三。” 陆渐红略有些意外,道:“那你父母呢?” “我妈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我爸就在家里种田,这几年我赚了些钱,也不用他再辛苦劳作供我和妹妹读书。” 陆渐红更意外了,大学里买车的人不少,不过很少是自食其力的,用的大多都是家里的钱,从这一点看,麦迪志还是不错的。 安然这时道:“你是个学生,赚了钱,不知道你是做什么赚的钱。” 麦迪志道:“家里穷,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妹妹也在读书,所以我必须努力,刚进校的时候,就是做做家教,发发传单,也会进一些学生需要用的东西赚点差价,后来学了不少东西,就给人家做点网页,现在成立了一个网络公司。” “业务量怎么样?” “还行,就是学业紧,人手不足,有些忙不过来。” 安然暗暗点了点头,这小伙子能吃苦,有上进心,不错。 “那个周正旺是什么人?”陆扬帆一直对麦迪志不怎么待见,刚刚听他说的这些,改变了一些看法。 “他是锦天置业有限公司的老板,家里有官方背景,我也是替他们公司做网站的时候认识他的。” “那你还敢得罪他?”陆扬帆故意道,“我们家就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可吃罪不起。” 麦迪志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陆扬帆哼了一声,陆渐红看着好笑,这个小麦为人还不错,不过这只是浅显的了解,以后还早着呢。 这时,包间的门铃被摁响,陆渐红点的菜都已经上齐了,这个时候会是谁? 陆扬帆去开了门,站在门前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彬彬有礼地道:“小姐,请问,陆书记是在这个包间吗?” “你是谁?”陆扬帆问了一句。 “我是张市长的秘书江远清,麻烦小姐通报一下。”江远清很客气地道。 “姓陆的有一个,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陆书记了。”陆扬帆并不知道老爸现在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了。 陆渐红听得清楚,道:“扬帆,请客人进来吧!” 江远清进了来,一眼便看到坐在次席的陆渐红。 要说官场中什么人最精,那无疑是秘书。 正文 _3292张副市长 能够成为高官的秘书,无一不是机灵过人的角色。这江远清虽然没有见过陆渐红,但是早已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了陆渐红的信息。不过人家是京城的一把手,自己只不过是副市长的秘书,身份的差异不是一点半点,一见到陆渐红,江远清便在距桌子不到两米的地方驻足,恭敬地自我介绍道:“陆书记您好,我是副市长张礼春的秘书江远清。张副市长今天刚刚上任,李市长在这里宴请,张副市长说,他应该自己主动过来的,不过那边人太多,又不确定您是不是在这里,万一真的是您,会给您添麻烦。”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惊,张礼春?难道是周琦峰的秘书张礼春? 这个江远清说话倒是颇为得体,陆渐红淡淡道:“你跟礼春市长说,回头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不必过来敬酒。” “好的陆书记,那不打扰您一家了。”江远清的眼睛毒辣得很,这一桌有老有少,无疑是陆书记的家宴,他是不合适多留的,当下唱了个诺,退出门外。 麦迪志能够在大学三年里做生意赚钱,脑子自然是灵活得很,在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不明白陆渐红的身份,那他就是傻叉叉了,待江远清从外面关上了门,不由站了起来,讷讷地道:“伯……伯父,我……我……” 陆渐红看着麦迪志的紧张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微微一笑道:“小麦,不要紧张,坐下来说话。” “是,是。”麦迪志觉得双腿有点发软,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机会跟京城的最高领导坐在一桌吃饭,可笑自己还对人家的女儿有想法,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怪不得陆扬帆在学校里高傲得紧,有这样的一位父亲,目光又岂会低俗? 悄悄扫了陆扬帆一眼,更觉美艳不可方物,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股浓浓的自卑之感。 陆渐红看得清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过他可不会去鼓励别人去追求自己的女儿,不过麦迪志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有必要点拨他一下,当下道:“小麦,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上进的孩子,很有经济头脑。” 麦迪志尴尬地笑了笑,大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陆渐红接着道:“有经济头脑是好事,不过你的身份是个学生,怎么样把学到的知识与经商联系到一起,做到学以致用,那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人生不是赚钱的代名词,赚钱只是人生中的一个经历。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麦迪志忽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出生在农村的穷苦家庭,实在是穷怕了。他知道,知识就是力量,所以他比一般的孩子要勤奋好学,努力的回报是考入了京大。对于金钱的渴求,让他在学习之余也在捕捉商机,三年的时间,让他成为了一个拥有几十万资产的富学生。刚赚到钱的那一阵子,麦迪志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要知道这几十万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他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赚到了钱,麦迪志的生活忽然失去了重心,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金钱便是整个世界的一切,他迷茫了,他那么奋力读书,就是为了改变命运,赚钱的这三年并不轻松,同时让他在问自己,考大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有一份好的职业,改变生活质量,那他现在所赚钱的方式基本上与他的学业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渐红跟他说的话,就像是迷航时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的前程,是的,赚钱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历程,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当下,他转过脸,向陆扬帆道:“陆扬帆,对不起,我错了。” 陆扬帆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却是埋怨起了陆渐红:“爸,你点拨他干嘛?我就是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好了,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上政治课的,小麦,多吃点。” 快散了的时候,麦迪志借口上个卫生间,跑过去结账,虽然这一顿饭要花不少钱,但是陆渐红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却是用钱买不到的,相比之下,这个学费交得值,况且,自己也吃了不少东西,不算吃亏。 只是他去结账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是,他们那个厅的账已经有人结过了,麦迪志怔了一下,随即恍然,人家是京城的市委书记,刚刚来的那个叫江远清的秘书又怎么会让书记破费花钱呢。 回到包间,看到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人士的魅力的男人正在跟陆渐红说话,手里还举着个酒杯,只听陆渐红道:“荣强,一会咱们好好聊聊。” 陆渐红自然不会去送麦迪志,陆扬帆一直对麦迪志不怎么待见,不过这一回倒是没有失礼,只是拉着段若水一起把麦迪志送到楼下。 “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陆扬帆白了麦迪志一眼,道,“若水姐,咱们上去。” 麦迪志怅然若失,不过他很有先见之明,自己什么都不是,自然配不上市委书记家里的千金,黯然一叹,上了车去。 段若水看着陆扬帆的样子,觉得好笑,上前拍了拍车门,麦迪志摇下了车窗,段若水学着陆渐红的口吻道:“小麦,我们家扬帆的性格是很温柔的,只是特别的人特别对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被她训斥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麦迪志怔了一下,段若水却已经是走远了,半晌,麦迪高猛地一拍方向盘:“不就是追个女孩子吗?难道比挣钱还难?书记千金又怎么样,也是要嫁人的,我绝不能气馁。” 二女去了老爸为她们订的房间,这么大这么软的床,比起宿舍里的床可是舒服多了。 “若水姐,你刚刚跟他嘀咕什么呢?”陆扬帆拷问道。 “他?哪个他?”段若水装糊涂。 正文 _3293家有儿女 “还能是哪个他呀,当然是那个以为挣几个钱就臭屁得不行的家伙了。” 段若水笑着道:“其实我觉得麦迪志还是很不错的,人家没有当官的爹,也没有一个好家庭,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价值,在如今的拼爹时代,这么有进取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你这么看好他,不如给你算了。” 段若水失笑道:“给我?他是你的吗?说给就给。” 陆扬帆跳了起来,去挠段若水的痒痒,两人闹成了一团,段若水压在陆扬帆的身上道:“扬帆,你告诉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他了。” “切,怎么会呢,我会喜欢他?”陆扬帆撇了撇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段若水正色道:“扬帆,其实你喜不喜欢他,并不是问题,但是你的观点有错。” “我们的运气比较好,有一个爱我们的家庭,不愁吃穿,不愁生活,甚至于将来的工作也会被安排得很好,或许根本不必工作也能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这不是我们需要的生活,那样的话,我们就是寄生虫,不仅对社会没有贡献,还是一个浪费。相比之下,麦迪志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他的生活,去实现他的追求,你可以不喜欢他,因为这是你的情感,但是你不能鄙视他,更不能否定他,如果是我们身处于他那样的家庭,他那样的环境,我们或许还不如他。所以说,我们根本没有看不起任何人的权利,更不能有高高在上的心理,因为我们并不比别人高贵在哪里,爸妈要我们低调朴素,就是这个道理。” 这些道理陆扬帆是懂得的,但是很少有人跟她说起过,父母亲是不会这么直白的,而段若水的社会阅历比起陆扬帆来要丰富很多,在这个时候便得到了证实。 陆扬帆沉默了半晌才道:“若水姐,我是不是有大小姐脾气?” 段若水撩了一下丝般的长发,笑道:“耍脾气可是女孩子的专利,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看到你耍过脾气?”陆扬帆又开始不上路子了,“你可别告诉我没有人追求你。” 段若水笑了笑,眉宇之间忽然闪过一丝苍凉:“扬帆,我跟你不同,我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所以我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爱情不是不想拥有,但是现在还早了些,我们将来总不能一直依赖父母。爸爸的一生历经了很多的坎坷,前一段时间又是降职又是贬谪,多不容易,而妈妈也是通过自己的奋斗才有今天,他们就是我们的榜样。” “怕了你了,又是大道理。”陆扬帆张开双臂,将她的身材衬得极其动人,“我们还年轻,我们要享受生活。若水姐,你说如果现在我们要求爸爸跟我们一起看电影,你说他会不会拒绝呢?” “什么?看电影?”这个要求让陆渐红有些发呆,不过他的本意就是利用这几天难得的假期陪陪家人,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便道,“在外面,你老爸我是书记,在家里,你妈就是最高领导人了,你们去请示她,只要她同意,我没话说。” 安然失笑道:“还真会转移矛盾啊。” 电影是最新上映的大片,几人看得津津有味,陆渐红却是在想着心思,当然,跟工作无关,而是孩子。 孩子们正在慢慢长大,无可避免地要接触到感情,今天那个麦迪志便是个明显的例子。悄悄地扫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在电影情节中的陆扬帆,陆渐红不由微微一叹,他担心的正是这个女儿,相比之下,段若水要成熟稳重得多,倒是不怎么担心她。 途中陆渐红接到了张礼春打过来的电话,陆渐红并没有跟他说太多,表示了恭喜,随即挂了电话。 从张荣强那里他已经知道,他们一家吃饭的账果然是江远清去结的,张荣强原本自然是不会去收陆渐红的钱,只不过有人结账,不拿白不拿,那是呆子。 接下来的两天里,全家爬长城、逛故宫、鉴园明圆,不亦乐乎,谁也不曾留意,这个拖妻带女的好男人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两天后,孩子们上了学,安然和梁月兰也回了康平,这两天她曾与张荣强有过接洽,谈到了关于明朗集团收购的事情,张荣强倒是很爽快,都是自己人,就不多说那一套,反正这个集团只有他一个股东,完全可以转让经营,只需要将每年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就行了。 这让安然很是过意不去,同时她也更加加深了男人之间的豪迈直爽的印象,所以她打了个电话给孟佳,让她周一赶到康平去商量此事,同时拜托张荣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陆渐红。 张荣强就纳闷了,这里绝对是陆渐红以后的私人空间,难不成这位俏嫂子要捉陆渐红的“*”? 没有了家人在身边的这几天,陆渐红不动声色地扮演着一个城市过客的角色,在大街小巷里游走,只是诺大的京城又岂是这几天就能走得了的? 在对京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之后,陆渐红终于正式上任。 上任的当天,中组部部长刘克明亲自送他前来,自然会有一个非常隆重的欢迎仪式。对于陆渐红来说,他这几十年中,这一类的场景已经经历了很多,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早已熟稔于心。 从一干常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的端倪,清一色的笑容满面,清一色的欢迎备至,这是陆渐红所需要的,事实上,京城市委书记的份量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的,纵然要在这块蛋糕中获得自己的利益,也不会摆在明面上,一切的小动作都会放在暗处。 上任的当天,陆渐红并没有进入工作角色,而是转了转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看自己的宿舍,以及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具。 办公室他没有换,还是上任书记龙翔天的那一间,不过这一次的办公室与他往常在其他地方的不大一样,除了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休息的套间以外,紧邻着他的办公室是一个小的会客室,然后是秘书的办公室。 正文 _3294请求视察 这三个房间是连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只要有客人来访,势必会经过秘书这一道关,这样的设计非常合理,不像以前秘书的办公室设在对面,完全可以避免有的人不经过秘书而直接闯进来搞突然袭击。 办公室里面的所有办公用品全换了新的,大到沙发床铺,小到文件盒夹,都是焕然一新。 对此,陆渐红没有说什么,虽然他觉得这是一种浪费,但是换也换了,没必要标新立异,更没有必要因此而得罪一位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成昌怀,不管是迎合也好,还是奉承也罢,总是一番好意。 成昌怀为陆渐红提供了两个住处,一处是市委家属楼,一处是离市委不怎么远的市干部居住小区。应陆渐红的要求,陆渐红还是住在了市委家属楼比较好一些,不过陆渐红的习惯还是自己找一个房子,那样比较安静一些,只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安保方面也是一个问题。陆渐红自己倒不是太担心,但是他毕竟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岔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所以陆渐红决定先住一阵子再说,反正只不过是睡觉的地方。 房间已经被腾了出来,里面也重新进行了装修,都是环保材料,一点气味都没有,不过里面只有床铺,其他的东西都还没有购置,陆渐红知道这是两手准备。 在成昌怀安排的时候,陆渐红执意要自己私人出钱,这让成昌怀很意外,自然不会这么做,最终陆渐红要求要节约,不要太奢侈。 成昌怀心中疑惑,陆渐红可是京城的市委书记啊,即便是不想搞特权,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方面去斤斤计较吧? 交待完了这些,陆渐红便回到了办公室,成昌怀道:“陆书记,不知道您是不是带秘书过来。” 陆渐红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从以前的秘书中去选择吧,这显然有点不符合实际,当下道:“这个你去安排吧。” 成昌怀道:“那我去挑几个,回头把相关的资料拿过来,由您来确定。” 看着成昌怀关上门出去了,陆渐红揉了揉额头,成昌怀是不是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呢? 站起身来审视了一下办公室的格局,这个办公室只有一道门,是通向外面的会客室的,而会客室却有三副门,除了通往他和秘书的办公室,还有一道是可以直接进来的。说来也是,领导进办公室,总不能先要经过秘书的办公室吧。 翻了一下刚刚成昌怀留下的通讯录,陆渐红看到了魏江的电话号码,正是市公安局局长魏江。 陆渐红心头不由微微一动,魏江已经在京城干了不少年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动一下?想到自己承了他不少情,就连米玛也是由他保护着,现在有机会了,还是要报答一下的。 想到米玛,陆渐红的心不由微微一跳,那一晚黑暗中的疯情记忆犹新,那结实的双腿,疯狂的动作,真的让他很是回味。 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让陆渐红把思绪收了回来,道:“哪位?” “陆书记。”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从秘书室那边传了过来。 几步之后,一个黑脸汉子便站在了陆渐红的面前,陆渐红认得他,是纪委书记叶振英。 他原本是纪委副书记,在前任书记出了事情之后,对于京城的纪委书记上面有三种基调,一种是由中纪委安排人过去任职,另一种是从外地调入,另一种还是从京城产生。 最终还是决定从京城产生,完全是为了能够更顺畅地开展工作,特别是在前任纪委书记事件的调查中,叶振英非常过得硬,一点问题都没有,事实上,前任书记的事情就是他举报的,他实在看不到纪委这种国家事业的防卫线溃烂下去,当然,出于保密,这些并没有被外传。 “叶书记,请坐。”陆渐红有些不知道叶振英找自己的来意,今天可是自己上任的头一天,上午自己才过来。 叶振英的性格一如他的长相,也是直爽得不行:“陆书记,纪委的工作需要你的支持。” 陆渐红微微一愣,他是不会被叶振英的外表所迷惑的,能够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谁没有好几个面具?如果他真是那种粗枝大叶莽撞无度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坐得稳京城纪委书记的位置? 所以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叶书记,纪委的工作我肯定是支持的。” 叶振英道:“陆书记,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质疑,所以我想请你明天去视察一下纪委的工作。” 晚上,陆渐红接受了宴请,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陆渐红也正好想乘机熟悉一下他们。常言道,酒品如人品,虽然不是绝对,但是总能够看出一些东西。 这个宴请是放在市委招待所的,也叫翌江宾馆,并不对外营业,就座落在与市委一墙之隔的常委办公楼的后面,隐藏在一片桂花树之间。 虽然天已经冷了,但是这里的桂花还在开着,香气很浓。 酒已经上来了,十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陆渐红自然是坐在上首,然后市长李冬根和市委副书记周百鸣分坐两侧,其他人等一字围开。 两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服务员将酒开开,为众人的杯子斟满,便立在一边等待召唤。 李冬根向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然后才举起杯子道:“同志们,我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陆书记。当年我在上嘉任副省长的时候,陆书记就是我的老领导了,后来在重安有幸能够继续在陆书记的领导下工作。陆书记,当年在重安,你遭遇了滑铁卢,我还在暗暗惋惜,想不到陆书记这么快就东山再起了。陆书记,你是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陆渐红明显能够感觉到李冬根口吻里的强烈反抗之意,这里面带着一种自信,但似乎又带着一丝炫耀,陆渐红笑着道:“是啊,都说朋友如"qing ren",总是老得很,这话一点都没错。冬根啊,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都属于过去,我们应该着眼将来,共创美好明天,不知道诸位是不是这么认为。” 正文 _3295宴无好宴 市委副书记周百鸣微笑着道:“人当既往开来,所以陆书记的话也不全然都对,温故而知新嘛,以前冬根市长和渐红书记在一起共事的时候,就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现在你们搭班子,我想,京城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的。” 陆渐红心中暗道,这周百鸣跟李冬根确实是针锋相对啊,虽然话说得好听,但是那句温故而知新,一言点破了李冬根已非往昔了。 李冬根举杯道:“周副书记说得不错,那么我们共同举杯,预祝京城的美好明天!” 看着这两位京城官坛的巨头一唱一和,显得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倒成了局外人一般,陆渐红便摆了摆手道:“停,停,停。我记得这是一个接风宴,你们这些主人频频举杯,却把我这个客人晾在了一边,是不是有失礼节了呀。” 周百鸣与李冬根不和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们两人刚刚这样表现,显然有点不把陆渐红看在眼里的意思,众人心知,京城的官场又将是一番龙争虎斗了,只是不知道,谁是龙,谁是虎。 李冬根对陆渐红的底细非常清楚,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不过背景是一个方面,背景再大,到了地方上,还是需要依靠自己,后台总不能成天都给他撑腰,而他在京城已经经营了两年,一呼百应,当年龙翔天就是和周百鸣合围,也占不了上风,他自然是志得意满了,就凭你一个陆渐红,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周百鸣想得却是不一样,他已经被李冬根压了一头,从其他的途径知道,这个陆渐红也不是什么好果子,如果他再压自己一头的话,那真的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所以他必须表现出引起他足够重视的一面,否则真是黄鼠狼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时常务副市长唐小权笑道:“李市长,周书记,今天为陆书记接风,这敬酒可是先轮着你们两位,接下来才能到我们,要是再不进行,那我唐小权可要行动了。” 李冬根瞅了唐小权一眼,笑道:“我知道你这酒虫是被引出来了,那就由你先来吧。” 李冬根这话可是厉害得紧,完全把周百鸣给踢到一边去了。李冬根是市委二把手,周百鸣的排位在他之后,然后才能轮得到唐小权,这么一说,不但没有把周百鸣看在眼里,更是在发号施令,隐隐要坐到陆渐红上面的味道。 从龙翔天那里得知,唐小权是他的人,只是他不知道龙翔天有没有交代过什么,龙翔天没有说,他也就没有问,从眼下的这个局面来看,唐小权至少不是李冬根和周百鸣一伙的,隐隐还有搅混水的意思。 当下陆渐红道:“这喝酒跟工作一样,也不能总是光说不练,既然你们都不举杯,那我就不客气了。都说酒壮怂人胆,我看你们也需要这酒来壮一壮胆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礼春这时开了口,笑道:“陆书记说我们都是怂人呢,你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几位领导,你们要是再不表示,我可要忍不住了。” 一番言语上的交锋之后,众人也体会到了陆渐红玩笑之言中所藏的锋利,由李冬根开始,逐一向陆渐红敬酒。面对这种车轮战,陆渐红并没有反对,他只是想看看,有谁会打破这个局面。 张礼春当仁不让,举杯敬了周百鸣,叶振英也找上了唐小权,其他人也一一找到了对手,倒是组织部长吕惠贤被冷落了下来。 常委一共十三人,一对一,总是单下来一个,她又是位女同志,并不喝酒,所以众人厮杀开来,她只是作壁上观,端着茶杯喝茶,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李冬根四杯敬罢,目光在吕惠贤的脸上微微一扫,心中便有了计较,笑着道:“吕部长,刚刚陆书记说我们都是怂人,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吕惠贤淡淡道:“陆书记说的是男人。”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道:“吕部长说得是,我刚刚还在担心呢。” 李冬根笑道:“想不到向来冷漠的吕部长跟陆书记倒是心有灵犀啊。” 吕惠贤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道:“李市长,你喝多了。” 李冬根作势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道:“是我的嘴不好。不过吕部长,陆书记好歹是咱们的领导,你就是象征性地也要敬一下吧?” 陆渐红并不了解吕惠贤,龙翔天也没有着重强调过,所以呵呵一笑道:“冬根市长啊,尊重并不表现在酒杯子上,就像现在,有的人向我敬酒了,可能只是碍于面子,说不定心里在想,咱们位置对调一下,你也一样,吕部长又是位女同志,我看她到现在也没有喝酒,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吕部长,我酒你茶,表示个意思。” “陆书记真体贴。”李冬根笑了笑。 陆渐红话说到这份上了,吕惠贤不能再无动于衷,笑了笑道:“陆书记很为下属着想,肯定是位好领导。那我今天就破个例,敬陆书记一杯。冬根市长,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倒杯酒?” 一道惊诧自陆渐红的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吕惠贤居然让李冬根替她倒酒,这可不是一般的逆天啊。 李冬根的腮帮子抽搐了一下,却是哈哈一笑,道:“能为吕部长斟酒,三生有幸啊。” 这时市委秘书长成昌怀站了出来,笑着道:“这酒还是我来斟吧。” 陆渐红觉得这个情形万分有趣,吕惠贤似乎很不给李冬根面子,市委秘书长成昌怀却是做起了和事佬,他在十三位常委中排名靠后,由他来斟酒再也合适不过,只是他应该能看得出来,李冬根言里言外对自己都有一些不敬,如果他是自己一路人,完全可以坐在一边看热闹,难道龙翔天也看走了眼? 吕惠贤并不在意,酒杯子里倒上了酒,举杯道:“陆书记,我敬你一杯。” 正文 _3296 组织部长 陆渐红笑道:“吕部长刚刚说破例,这让我很惭愧,不如这样吧,你沾沾唇就行了,我干了。” 吕惠贤却是不去占这个便宜,将一杯酒喝下肚,道:“自从我丈夫离世之后,我就决意不再喝酒,不过今天这个例既然破了,那干脆一破到底吧。敬了陆书记,李市长不免也是要敬的。李市长,你到任之后,几次我都没有敬你的酒,这一次一起补回来,成秘书长,麻烦你给我换个大杯子来。” 李冬根酒量尚可,不过他显然不想跟吕惠贤去拼酒,这要是传出去,不说他以男欺女才怪,所以赶紧摆着手道:“吕部长不可,我前几天还去查了身体,医生告诫说不宜多饮酒,你这样子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咱们表示一下就行了。” 吕惠贤微微一笑道:“李市长原来是怕死,我理解。” 陆渐红这时道:“大家都别愣着,咱们开怀畅饮。” 经历了刚刚的针锋相对,接下来喝起酒来大家都收敛很多,心中俱有一个想法,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并不是什么善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谈笑之间便可以挑起战火,这官场的手腕非同一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陆渐红显示出了他一把手的强势,在喝了一箱酒之后,表示到此结束,虽说是为他接风,但此时陆渐红已是市委书记,谁也不会不小心拍到马腿上。 陆渐红的酒并没有喝多,成昌怀将其送到市委家属楼的住处,里面的物件已经购置来了,陆渐红扫了一圈,虽然他要求节约,但是这些物件档次很高,显然是成昌怀没有遵循他的意见,也就是他并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打发成昌怀离开,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魏江。 这个电话,陆渐红原本是想让成昌怀打的,只是成昌怀在酒桌上扮演了一次和事佬,陆渐红对他有了些戒心,所以还是自己打了。 魏江的心情是复杂的,苦恼中带着些兴奋,这些年在京城,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一干就是八年多,走也走不了,上也上不去。龙翔天虽然有心提一提他,但是在这个见缝插针的环境下,龙翔天也没有法子,不过好在他还是享受了副省的特遇,只是还要接受政法委书记卓家俊的统率,而卓家俊属于周百鸣的人,对自己虽然不至于横挑鼻子竖挑眼,但是小鞋是不断的,幸好龙翔天对自己非常信任,日子才好过一些。 龙翔天一退下去,魏江的这道护身符也就不复存在,魏江不免很是忧心自己的处境。如果是把自己踢到别的地方去,自己倒是情愿,就怕是让自己去坐冷板凳,这才是最熬人的。 当他听说陆渐红过来任书记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前前后后他帮了陆渐红大大小小好几次忙,交情恩情都有,想来自己的前途将会一扫雾霾,所以心情高兴之下,一人在家开了瓶喝了起来。 老婆苗惠兰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喜事,问他是不是要调走了,魏江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陆渐红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魏江兴奋到了极点,其实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主动跟陆渐红联系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陆渐红如果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自己不需要说什么他也会有所表示,倘是无情之辈,那自己说了也等同于没说,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所以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魏江心里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示意苗惠兰把电视的声音调到静音,然后魏江才接通了电话:“陆书记您好,我是魏江。” 陆渐红笑着道:“魏局,在哪里呢?有没有兴趣坐一坐?” 虽然魏江已经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陆渐红在这么晚约他一坐,的确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以前陆渐红没有在京城任职,虽然级别高他不少,但是他还是能够用一种平常的心态来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但是现在陆渐红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就有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心中便多了一份敬畏,道:“陆书记,您的召唤我一定如约前往。” 陆渐红笑道:“那好,到我的宿舍来吧。” 记下了陆渐红的宿舍位置,魏江情绪高涨,苗惠兰也知道老公这一次有机会扬眉吐气了,道:“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去,你看带点什么呢?” 魏江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怔了一下,搓着手道:“是呀,送点什么好呢?” 苗惠兰看了一下窗外的夜色,这个时候现买肯定是来不及了,便拉着魏江进了楼下的储藏室,门一推,魏江的眼睛不由直了起来,满屋子的香烟名酒。 “惠兰,这……这是怎么回事?”魏江吃了一惊,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储藏室里藏着这么多东西。 苗惠兰道:“好了,你别问那么多了,我看看,嗯,这边有几瓶十年的茅台,你带两瓶过去。” “惠兰,等一下,你告诉我,这些烟酒是哪来的。”魏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苗惠兰迟疑了一下,道:“都是别人送来的。” 魏江生气道:“惠兰,说你傻你不承认,总说自己是最精明的人,你现在就是在犯傻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些烟酒要会值多少钱吗?” 魏江气愤地指着那些烟酒,还看到一箱子九五至尊:“这里得有几十万啊,你是不是嫌我活够了啊?” 苗惠兰是魏江自小青马竹马的结发妻子,幼年时家里穷,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依靠自己的劳动支持魏江完成学业,所以魏江对她一直报有感恩之心,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痛心疾首。 身为公安局长,找他办事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怪不得不少人在背后里议论他吃人不吐骨头,原来是把礼送到家里来他却没替人家办事,今天这一发现让他惊得非同小可,有史以来第一次向老婆发起了火。 正文 _3297何德何能 “啊,有这么多钱?”苗惠兰也吃了一惊,“不就是一些烟酒吗?” “就一些烟酒?你也知道十年的茅台,一瓶都是一千多啊,你看看这里有多少。”魏江用脚拨拉了一下,里面赫然有好几箱。 苗惠兰急眼了:“我也不知道这么值钱啊,那现在怎么办?” “被你害死了。”魏江跺了跺脚,道,“你还记得都是谁送来的吗?你都写出来,我通知他们明天回来领东西。” “我现在哪还记得啊,不少人我也不认识啊。”苗惠兰苦着脸道。 “你……”魏江气得嘴唇直哆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那你先清点一下,把门关好,等我回来再说。” 这么一闹,魏江哪里还有心情去为见陆渐红准备什么礼物啊,空着两手到了市委家属楼,左右看了看,径直去了陆渐红的住处。 市委家属楼并不是商品房,前身是老干部疗养院,后来由于设施不完善,所以把疗养院迁走了,留下来也是空着,经过改装之后就变成了家属楼。 当然,能够住到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除了市委市政府的副省级以上领导干部,其他的人只能看一看,哪里有这个资格住进来。 陆渐红住的是一所小别墅一样的房子,外围围了木栅栏,虽然已是严冬季节,虽然京城风沙不少,但是这里的绿化还是非常棒的,一走过来,便能够闻到芬芳的青草味。 在门口按了门铃,便看到里面亮着的灯下闪过陆渐红的身影。 陆渐红从里面走出来,扬着手道:“进来吧,门没锁。” 魏江进了屋,把门关上,陆渐红伸出手,魏江赶紧握住,道:“陆书记,这么晚还打搅您,真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道:“魏江,不要这么生分,来,坐,抽根烟。” 魏江接过香烟,拿出火机为陆渐红点着了火,陆渐红道:“魏局长,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魏江笑了笑道:“不算好也不算坏。” 陆渐红心里有数,见魏江这么说,便微微一笑,道:“魏江,我刚到京城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工作方面还要依赖你的支持啊。” 魏江赶紧道:“陆书记,您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我就是一个公安局局长,何德何能谈得上支持啊。” 陆渐红道:“每一个位置都有着其重要性,公安局是不是重要,你比我还清楚,做人不能妄自菲薄。” 魏江道:“我知错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魏江,不要这么拘谨。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我帮不上你的忙,现在我们一起共事了,机会总是会有的。” 魏江心下感动,道:“陆书记,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陆渐红微微一笑,忽然道:“对了,米玛住的还好吧?” 魏江道:“她被安排在一起很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跟我谈谈你的工作情况吧。” 陆渐红刚刚跟他说的一番话,显然是把他当作自己人了,魏江也就不怎么隐瞒,他的工作开展有不小的难度,常务副局长朱淮安深受卓家俊的器重,一直有把魏江弄走的意思,如果不是龙翔天不松口,现在的公安局局长恐怕就是朱淮安了。虽然目前魏江并不能说是只有个空壳子,但是权力被架空了不少,尤其是半年前他曾被安排随同李冬根出去访问,由朱淮安主持公安局的工作,虽然当时说得是临时主持,但是两个多月之后,这临时却是变得不是太临时了,有不少方面的工作还在朱淮安的手里。 陆渐红听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半晌才道:“朱淮安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问得轻巧,但也有一些考究魏江的意思,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如果朱淮安的能力不错,为人也不错,自然有他的用武之地,倘若不是,那又自当别论。 魏江心中一动,这可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不过随即想到,陆渐红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无中生有的事情一旦东窗事发,自己仅有的一个依靠恐怕就要丢了,便道:“客观上来说,他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名声方面不是太好。” 陆渐红道:“哪一方面的名声?” 魏江笑了笑:“生活作风方面,不过这些都是人家背后议论的,我不能乱说。”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我明白了,明天我要去视察市纪委的工作,要早点睡,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魏江心头微微一跳,一直以来,他都把身子骨挺得直直的,但是无意中发现的储藏室那些东西,让他心虚得很,而陆渐红提到的要去视察纪委工作,让他有些对号入座了,觉得还是把这个事情说清楚的比较好,当下道:“陆书记,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汇报。” 陆渐红道:“什么事?” “我在来的时候,我爱人说头一次登门,不能空手。” 陆渐红失笑道:“你要是带了东西来,恐怕连门也进不了了。魏江,你说到了我们这个级别,是缺吃还是缺穿?一张床,一只碗,那就足够了,而事实上,我们已经享受了很多特权,衣食住行,有哪一样是需要我们自己掏腰包的?人呀,要学会满足,不会有虚荣心,去攀比,去一掷千金,组织给我们位置是要我们做一些事情的,不是让我们去享受的。” 魏江道:“陆书记教诲的是,只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爱人背着我收了不少东西。”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收了东西?” “是的。”魏江垂着头道,“具体值多少钱我没有算,市价几十万应该有。” 陆渐红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吸了两口烟,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清理一下,都还回去。” 陆渐红道:“这个时候再送回去,人家未必肯收吧?况且这么久了,你爱人可能也记不清都是哪些人送来的了。” 魏江沉默着看着陆渐红。 正文 _3298勘破秘密 陆渐红道:“这样吧,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你现在回去整理一下,列个清单出来。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纪委。” 魏江道:“陆书记,我……” “行了,不要再说了,希望你说的都是实情,否则谁也帮不了你。”陆渐红的口吻显得有些淡然,不过心里还是很支持魏江的坦白的,事实上,他在此前便听到了一些关于魏江的风言风语,说他说人话不干人事,估摸着说的就是这个,看魏江的神情举止,不像是作伪,所以决心帮他一把。 魏江离开之后,陆渐红却是有些睡不着了,他在思考着在京城工作的开展。 京城的市委书记,与蒙城的市委书记那可就不一样了,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两次任职的背景也不一样,那个时候,他有着特殊的任务,而眼下,他的担子却是更重了,不但肩负着京城以后几年的发展重任,还要提升京城的形象。这些年,京城的各项指标每年都有大幅增长,虽然不是达到了顶点,但是提升的空间非常有限,那么如何干出亮点来,是陆渐红必须要考虑的。 陆渐红思索了一阵子,不得要领,忽然间哑然失笑,一方发展,靠的是群策群力,只依赖于某个人,未免力有不逮。有了这个想法,陆渐红心头释然,便不再去想,分别跟三位老婆打了电话,孟佳和高兰早已知道了陆渐红的任职情况,纷纷表达关心,要他多注意身体,他们知道,陆渐红就在天子脚下,他们的见面地点将不会是在京城,否则会酿出不少麻烦来。 三个电话打完,已经是很晚了,陆渐红忽然想到了景珊,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有心打个电话给她,想想还是算了。 陆渐红的大脑神经还是很兴奋的,经过了两年的压抑,今日终于重新站在了船首,这种感情是笔墨很难形容的,所以尽管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喝了两杯浓茶,根本睡不着。 靠在床背上,抽出了那本资治通鉴,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看了几页,却是心绪不宁,根本看不进去。 因为这个时候,他不由又想起了在蒙城那段让他永生也难以忘却的经历,而这些并没有能够圆满地得到解决,留下了不少尾巴,不知道任克敌在那边又会面临些什么。 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行字上,这行字被邵阳东划上了波浪线,其中的一个字还加了着重号,这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反正睡不着,干脆又开始研究起那些密码来。研究了一阵子,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规律的情况,比如说十,用fgh来表示,后面有个逗号隔开,然后是“fghg”,这代表着“十一”是连在一起的,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书中的第十页第十一行呢? 当下翻开第十页,果然看到第十页的第十一行被划上了波浪线,而其中的一个字下面被点上了着重号,沿着这个思路试下去,又在另一页里找到了另一个划了着重号的字。 陆渐红兴奋不已,如法炮制,很快得到了十个字,这十个字是两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看到这十个字,陆渐红不由呆了半晌,这是什么意思?是形容东尹动组织的无孔不入吗? 把电脑搬到腿上,将u盘里的文件打开,输入了这十个字的五笔字型,那个文件便让陆渐红欣喜万分地打开了。 这是一个视频文件,陆渐红带上耳机,将声音调到很大,在看完了将近十分钟的视频文件之后,陆渐红的脸色异常地凝重,他万万想不到,这是一份自述视频,邵阳东居然也是东尹动的人,文件里他历数了自己的罪行,也表达了自己的悔恨之心。 陆渐红合上电脑,他有点不明白,既然邵阳东已经有了悔意,为什么不悬崖勒马,把相关人等指出来,反而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留下了这个视频文件呢?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这个答案很快被陆渐红找到了。 第二天一早,成昌怀便赶到了陆渐红的住处,陪着陆渐红一起吃了早餐,吃饭的时候,成昌怀把几位秘书候选人的资料交给了陆渐红。 陆渐红很欣赏这种工作节奏,现在的社会节奏非常快,分秒必争,所以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翻看资料,然后问道:“昌怀,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成昌怀笑了笑道:“陆书记,这个我倒是不好说,我推荐的,免不了有提拔我看中的人的嫌疑。” 陆渐红道:“举贤不避亲嘛,我初来乍到,对情况不了解,你是秘书长,熟悉情况,今天这个主就由你来做了。” 陆渐红这么说,成昌怀一时之间倒是搞不清楚陆渐红是不是故意给自己设了局,事实上,他把三位候选人的材料给陆渐红的时候,还是有些想法的,第一个便是他看中的人,是京城日报社的一个记者,其余的两人只不过是陪衬而已。 沉吟了一下,成昌怀决定把三人的情况分析一下,具体怎么定还是由陆渐红说了算,便道:“游龙海在京城日报社是一线记者,干了有六七年了,文才极佳,思维敏捷,看问题一针见血,只是性格上颇为刚烈,属于那种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人,几次提拔都没有轮得到他。” 接着成昌怀又将另两人的情况介绍了一下,都是市委办公厅的老文秘,写文章那肯定都是把刷子,但是很显然,这个游龙海引起了陆渐红极大的兴趣,道:“昌怀,你中肯地说,游龙海这个人怎么样?” 成昌怀笑了笑,道:“仅仅是一个秘书的话,那从市委办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够胜任,不过领导身边的秘书绝不是拎包端水,还要担当领导的眼睛和鼻子,有的时候更是领导手中的一把武器,从这个角度来说,游龙海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 陆渐红笑道:“只是什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文 _3299举贤不避亲 “陆书记,实不相瞒,他是我的外甥,那性格就像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事实上,以我现在的身份,想动一动他,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这小子根本不吃那一套,把人都得罪光了,所以,如果您要是真看中了他,我担心他会捅娄子。” 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昌怀啊,你可真够坏的啊,早早把责任给推了,却又吊足了我的胃口。”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道:“现在是七点二十,这样吧,你通知他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我会一会他,八点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应聘市委陆大书记的秘书?我的亲舅,你没搞错吧?你还嫌我给你添的麻烦不够多?”接到成昌怀的电话,游龙海正打点行装准备去采访,他刚刚接到报社的任务,让他去采访一位歌星,虽然他性格刚正,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总是要吃饭的。所以听舅舅这么说,他意外得很。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个正经?我告诉你,这是我费尽心机才给你争取来的机会,成不成就看你造化了。你要是再不争气,不把你那玩世不恭的性格收一收,我真怕你不但没有工作,连个老婆都找不到。”成昌怀没好气地教训道,“换身精神点的衣服,不要拖拖拉拉的。” 当游龙海套着一件不着调的夹克衫出现在陆渐红的办公室时,成昌怀的下巴险些都掉到地上了,衣服还算干净,但是明显不够正式,而且这小子居然连胡子都没刮,幸好头发梳理都还算整齐。 陆渐红对游龙海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不过有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游龙海的目光非常清澈,完全不带任何的杂质,这一点相比于他的非正式打扮,要更突出得多。 陆渐红道:“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 游龙海并没有想到这个书记居然这么年轻,说话居然不带一丝火气,事实上,他对当官的并没有什么好感,包括他的这位亲舅舅。做记者的这几年,他见到了太多官场的丑恶,也看到更多官员的恬不知耻,打心眼里他对这个秘书一职没太大的兴趣,还不如他随心所欲,到处去采访,面对大自然,那样心情还会好一些,权当是公费旅游。 可是从这个书记的脸上,他看不到一点盛气凌人,而他的双眼中有着与自己一样的清澄,当下他便决定这个秘书一职一定要争一争,当下道:“陆书记,我的资料想必你已经看过,自我吹捧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说,我想,做您的秘书,写材料是用不上我的,但是我有一颗公正的心。” 这个自我介绍让陆渐红有些意外,成昌怀已经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记耳光,把他抽醒过来,只是碍着陆渐红在场不敢造次,气得呼哧呼哧的,心道完蛋,这样的话还不叫自我吹捧啊? 陆渐红上下打量了游龙海一眼,指了一下墙上的时钟,道:“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换一套西装,把你的胡子刮一刮,哦,对了,皮鞋也擦一擦,我八点零五要去纪委。” 游龙海怔了一下,这就算通过面试了?接下来就正式上任了? 成昌怀也呆住了,这样也行? 陆渐红道:“已经过去了三十秒,你只剩下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是,我马上去。”游龙海打了个激灵,蹭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冲向了门口,险些撞在门上,只听得外面啪地一声,估计这小子穿着的皮鞋脚底下有泥,滑了个跟头。 成昌怀心道,这小子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工作这么多年了,还不稳重。 “陆书记,这样就行了?”成昌怀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要的是一个能够很好地摆正自己位置的秘书,而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看到我就点头哈腰的人,不过游龙海还在试用期,只是暂时任职,还没通过审核呢。” 成昌怀笑了笑,心里却在嘀咕,游龙海的这个秘书面试恐怕是破了记录了。 “昌怀,通知一下叶书记,我一会过去。”陆渐红垂下了头,翻看起摆在桌子上的文件来。 八点零五分,陆渐红准时起程,游龙海的速度还真够快的,鞋子擦得锃亮,换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头发似乎也用“水摩”打过了,显得精神得很。 “这样才显得精神嘛。”陆渐红笑着赞了一声。 游龙海咧了咧嘴:“来不及上油,用水擦的。” 接过陆渐红的包,游龙海和成昌怀一起跟在陆渐红的身后,成昌怀略略落后于陆渐红半个身位,而游龙海则又落后于成昌怀半个身位,这一切看似自然,实则有规矩得很。 三人下了楼来,一号车已经停在了门前,陆渐红并没有急于上车,而是左右看了一下。 成昌怀觉得奇怪得紧,这个新书记行事大是出乎人的意料,按理说,今天应该召开一个常委会,听取一下工作方面的汇报,但是陆渐红却是反常地先去视察纪委的工作,虽然事先通知了叶振英,但是这个通知却无法改变“偷袭”的性质。成昌怀不知道陆渐红此举何意,忽然间,他看到公安局局长魏江从一排车队里的一辆车子里走出,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在魏江过来的时候,陆渐红已经上了车,却是向成昌怀交代了一声:“昌怀,让魏局长跟我们一起去。” 魏江和陆渐红的关系,在京城知道的人没有几个,所以突然让魏江跟着一起去纪委,成昌怀心头的诧异到了极点,陆渐红的行事他真的一点都看不明白,这让他这个市委秘书长有了一丝危机感。作为市委的管家,作为直接向市委书记负责的秘书长,他捉摸不透领导的想法,这是很要命的,因为这样你根本就跟不上领导的节奏和步伐,这会让自己的工作陷入极大的被动。 成昌怀坐在车上,心里隐隐的不安一直笼罩着他。 正文 _3300查必到底 半个小时后,车在纪委门前停下,门卫室看到是一号车,赶紧开了门,车子一路驶入,在办公楼前停了下来。 游龙海快速下车,替陆渐红打开了车门,陆渐红下了车来,仰头看着那飘扬的五星红旗,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肃穆之感。 这时纪委书记叶振英已经带领几位副书记出了办公楼来迎接,笑着道:“欢迎陆书记视察纪委工作。” 陆渐红伸出手来,一一与众人握手,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兴师问罪的征兆。 “叶书记,纪委的精神面貌不错。”陆渐红微笑着道。 叶振英见到魏江也来了,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陆书记前来,那肯定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领导的。陆书记,请。” 陆渐红此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完全是在替叶振英加势。昨天叶振英来见他,提出请他去视察纪委的工作,毫不隐瞒地表示,京城市纪委的工作虽然不能说处于一个瘫痪的状态,但是并不怎么受重视。 纪委的工作无所事事,从正面的角度来说,证明领导干部非常清廉,没有什么**现象,但是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水至清则无鱼,无论是哪一级政府,都不可能做到清澈见底,而叶振英主动请缨,更是证明了另一个反面的角度,要么是纪委烂了,要么是纪委书记叶振英被架空了,而且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叶振英说,这是领导人的施政理念决定的。他告诉陆渐红,由于京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政治位置,前任书记龙翔天抓反腐的力度并不大,当然,这并不代表不重视,只是为了确保安定,也确保巩固他自己的位置,他不能树立太多的对立面,从而也导致了纪委的工作浮于表面,大贪不能抓,小贪没劲抓,让纪委一干同志有心无力,大是泄气。 所以陆渐红上任之初,叶振英请求陆渐红去打一剂强心针。 陆渐红来纪委的目的便在于此。所以陆渐红没有到会议室去听取汇报,而是各个科室都走了一圈,亲切地与纪委同志们谈话。这是前任甚至于前前任的书记是没有做过的,让这些同志们感觉新奇又贴心。 一番慰问之后,陆渐红这才召开了一个纪委党组成员会议,陆渐红首先强调了纪委工作的重要性,他说,身为纪委战线中的一员,就应该意识到纪委的工作代表着什么,又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怕得罪人,想做老好人,有这种思想是不能够进入这支队伍中来的,也是不够资格进入这支队伍中来的。纪委工作的使命是神圣的,成立这样的一级组织,目的就是把那些贪官蛀虫给揪出来。那些**分子犹如病毒一样,也是在不断进化的,**的方式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隐蔽,所以需要我们的同志不断充电,扩展视野。 陆渐红道:“针对现在一些大案要案多涉及经济、金融领域,所以纪检干部要尽可能多学财务、经济、金融知识。纪检干部的知识结构要全面才能应对新形势下的查案办案情况,内行和外行查案的差别很大,同志们要尽快变成相关领域行业内的内行和学者。唯有如此,才能开拓性地开展工作,圆满出色地完成任务。同志们,这个任务,不仅仅是领导交办的、组织赋予的,更是群众百姓的期望。” 陆渐红还指出,作为纪律检查机构,还需要重视网络建设,变纪委反腐为全民反腐,请网民们提供信息和线索,注重通过网络拓宽和民众联系的渠道,增加举报手段和途径,充分发挥网络的作用,把反腐倡廉的决策以及成果宣传出去,也可以正确掌握群众对反腐的要求和建议。 陆渐红还提到,中纪委在几个大型网站都曾做过在线访谈,这是一个拉近与群众距离的有利手段,也可以让更多的民众了解纪委、支持纪委,获得民众的支持,更加有助于工作的开展。 纪委同志听了陆渐红的指示和提出的要求,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位市委书记非常先进,理念很创新,与时代节奏合拍。 叶振英道:“陆书记的指示为我们今后的工作指明了方向,提供了决策,我在这里,代表纪委全体工作人员向陆书记表个态,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有案必查,查必到底。” “什么?他去视察纪委工作了?”接到消息的李冬吃了一惊,他并不是一个人去的,随行的还有公安局局长魏江,这个陆渐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了一阵,李冬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陆渐红啊,你是黔驴技穷了,这么多年了,一点新意都没有,还是团结纪委、组织和公安这三板斧啊,看来两年的“流放”让他跟不上形势了。工作是需要结合实际的,脱离了实际,你能控制得了吗?吕惠贤虽然向来跟自己不投,但是未必就能与陆渐红一条心,自己还是抓到了他的软肋的,而公安局那一块,魏江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上面还有政法委书记卓家俊,他魏江算个逑。至于纪委书记叶振英,就是个大老粗,虽然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但是他是周百鸣的人,周百鸣是不大可能放任陆渐红去架空他的,所以陆渐红势必将以失败而告终。 想到这里,李冬根心头便释然许多,忽然他很想看到陆渐红在他面前吃瘪的模样。 而纪委的会议散了之后,已经是十点多了。叶振英留陆渐红吃顿便饭,陆渐红居然没有拒绝,魏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另外,他也想多了解一些叶振英的为人,只是离吃饭时间还早,陆渐红便坐到了叶振英的办公室。 “振英书记,你们先聊着,我去下卫生间,昌怀,一起?”聊了一阵子,陆渐红留一个空间给魏江。 正文 _3301创造机会 成昌怀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跟着陆渐红去了卫生间,两人双枪拍案惊奇之后,陆渐红站在走廊的尽头,并没有去叶振英的办公室,成昌怀不知道陆渐红为什么没去办公室,不过肯定有话跟自己说,便默默地站在了陆渐红的身边。 陆渐红道:“昌怀,昨晚吕部长说的事情怎么回事?” 成昌怀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遗憾之色,道:“吕部长的丈夫是国家发改委的副主任,手中的权力不小。李市长来了之后,与翔天书记斗得厉害,吕部长不想掺和进去,一直对于李市长抛过来的橄榄枝不理不睬。两年前,发改委有一个项目,被李市长得到了这个消息,又打听到分管那个项目的人正是吕部长的丈夫,所以请了他们夫妇吃饭。那天晚上,吕部长夫妻都喝了不少酒,结果夜里出事了。吕部长的丈夫夜间去卫生间的时候摔了一跤,引发了脑溢血,再也没有爬起来。为此,吕部长自责得很,如果不是她也喝多了,或许能够避免这场不幸。后来,吕部长就再也没有喝过酒。” 陆渐红听了这段往事,不由也是黯然不已,只是想不到吕惠贤居然在昨晚破了例,看来还需要多接触一下。 这时,叶振英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叶振英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有些凝重,见陆、成二人站在走廊尽头聊天,心知魏江的事情他们或许是知道的,起码陆渐红是知道的。 “陆书记,昌怀秘书长,怎么在外面不进去?”叶振英笑着说道。 “出来抽根烟。”陆渐红笑着走上前。 “陆书记……”叶振英停顿了一下。 陆渐红道:“昌怀,你先进去吧,我跟振英有点事要说。” 到了会客室,陆渐红道:“情况怎么样?” 从陆渐红带魏江过来,叶振英便知道陆渐红是不想处理魏江的,便道:“涉案金额达一百七十万,还是很严重的。” 陆渐红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叶振英又道:“不过也有特殊性。魏江并不知道情况,也采取了积极的补救措施,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咱们纪委虽然要抓贪官,但是其根本目的是为了预防**,惩罚不是目的。领导也说过,要允许同志犯错误,关键是知错能改,魏江同志已经认识到错误,并积极交代问题,我认为没有必要抓住不放。” 陆渐红笑了笑道:“治病救人向来是我党宗旨,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叶振英也笑了笑道:“陆书记,魏江同志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只是处境有些尴尬,我认为这件事还是不要宣扬了,那些东西就交给纪委来处理吧,免得多生波折。” 叶振英考虑得还是很周到的,陆渐红道:“我还是那句话,你酌情处理。” 中午在食堂里吃了便饭,一桌五个人,三菜一汤,一荤两素,汤是青菜豆腐汤,以示一清二白之意,陆渐红心头满意,事要成功,必身先士卒,若是说一套做一套,自己先搞特殊化,事倍功无。 至此,陆渐红对叶振英已经是大为放心,尽管未必就与自己一条心,但是有这样尽心尽职的反腐将领,不一条心又如何呢? 吃完了午饭,陆渐红没有留下来休息,不过他也没有让成昌怀陪着,交代了他一个任务,把近两年京城的发展规划弄一份过来,包括这几年京城发生的有影响的事件。 交代完了这些,陆渐红让车送成昌怀回去,并让游龙海下午把单位的工作交接一下。至于级别和性质,陆渐红没有提,现在还处于考察阶段,等考察过后,陆渐红自然会让人办理。 在回市委的路上,成昌怀告诫外甥道:“龙海,这是你的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我提醒你,一切以工作为重,把住嘴巴这道门,来是让你工作的,不是让你大放厥词的,祸从口出,一定要记住,行事要低调,把那些吊儿郎当的性格给我收起来,出了岔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我会记住的。”游龙海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但是今天参加了纪委工作会议,听了陆渐红那一席寄语之言之后,他才发现,他所引以为傲的什么狗屁才能除了发发牢骚以外,屁用都没有,所以他很快正视自己的不足之处,尽快进入角色。 开着自己节衣缩食买来的顶配抠抠,游龙海很快到了报社,中午还没有上班,天气冷了,院子里有几个美女正在打羽毛球,见到游龙海穿着套西装进了来,居然吹起了口哨来调戏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名的邋遢大王居然打扮得跟新郎官一样,哪家美女被你糟蹋了?” 游龙海道:“你们不都是美女吗?” “姐妹们,这小子占我们便宜呢,撕了他!” 看着一帮莺莺燕燕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游龙海护着头大叫:“不准打脸,不准撕我的西装!” 这时,只听一人斥责道:“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这里是报社,不是放牛厂!” 说话的是报社副社长陈福标,出差了几天今天上午刚回来。他可是有名的严厉,当然,严厉是相对的,对象仅限于像游龙海这种不听招呼的下属,而院子里的这些美女们就是他关怀的对象了。 见是陈福标发飙,几个美女都收了势子,免得被单独“训话”,顿时作鸟兽散。 “游龙海,你过来!”陈福标的目光在几个女孩健康的身体上扫描了一遍,一眼见到游龙海,脸色便沉了下来。 游龙海在报社虽然不受领导待见,但是跟同事们的关系很好,一个叫符娟的女孩挺欣赏他的个性的,在进屋的时候悄悄说:“你小心点,上午他就点你名了。” 游龙海以前就不怎么甩陈福标那一套,现在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那自然更不吃那一套了,所以对于符娟的提醒根本没当一回事,笑着说:“娟妹子,还是你关心我。” 正文 _3302此一时彼一时 “贫嘴。”符姐白了他一眼匆匆走远了。 游龙海嘻皮笑脸地进了陈福标的办公室:“社长大人,有什么指示?” 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陈福标气就不打一处来,板着脸道:“你不是有采访任务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游龙海一听这话就乐了,敢情陈福标才回来,还不知道老子鲤鱼跳龙门了,这消息应该还没在报社传出来,不然那帮馋嘴的丫头怎么会放过这种敲竹杠的机会,心中的恶作剧之念顿生,道:“傅社长没告诉你采访取消了?” 这游龙海损得很,知道陈福标当初跟傅子聪竞争社长激烈得很,各显神通,最终还是傅子聪技高一筹,陈福标饮恨败北。后来,两人在各种情形下都会明争暗斗一番,只不过两人互有软肋,倒也不敢过于撕破脸皮去做那种同归于尽的事情。 一听游龙海这话,陈福标的脸色难看之极,这家伙居然拿傅子聪来压自己。他真不明白像这种头上长角不听使唤的家伙,傅子聪怎么能够容忍他留下来诠释害群之马的真谛的,这些年他可没少给报社惹麻烦。亏傅子聪还让他到处去采访,换了是自己非让他去做校对编辑不可,难不成傅子聪也有什么短处被他捏在手中?可是不对啊,要真是这样的话,傅子聪能不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真他娘的不明白。 “既然采访取消了,你这一上午干嘛去了?”陈福标忽然想到几个美女跟他打得火热,尤其是那个符娟,居然对这小子另眼相看,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这里,越发坚定了他给游龙海穿小鞋的决心。 谁知游龙海却是道:“陈社长,这个还真不能告诉你。” 陈福标皱着眉头道:“老油,你是不是去拉私活了?你是不是真想做一根老油条?” 游龙海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称他老油条,在他看来,做新闻要的就是实事求是,反映真相,这种信念让他跟报社的领导很是格格不入,时间长了,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老油条了。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游龙海冷笑了一声,引用了唐寅的一句名诗。 陈福标自然明白游龙海在影射什么,微微冷笑道:“愤世嫉俗也是需要本钱的,你这叫自取其辱,你还是把你的工作做做好,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你连生活都成问题。”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外面居然传来了傅子聪的声音,他这一年到头到陈福标的办公室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今天居然过来了,真是奇事啊。 “傅社长,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陈福标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不是来找你的。”傅子聪淡淡地冒了这么一句,在看向游龙海的时候,脸上已经浮现出笑容来,“龙海啊,回娘家也不到我那边坐坐,分明是瞧不起我嘛。” 游龙海能成为一线有名的记者,自然是聪颖过人,一听傅子聪这么一说,便知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市委书记秘书的事情了,赶紧道:“傅社长,瞧你说的,我哪敢啊。” 傅子聪佯怒道:“你不先去我那边而是先到这里来,摆明就是瞧得起他瞧不起我。” “我不是瞧得起他。”游龙海倏地住了口,傅子聪还真够*的,借自己的话羞辱了陈福标一下。 陈福标心下恼火,妈的,跑到我的主场来挑衅,只是看傅子聪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故意过来挑事的,也没有必要降低自己的身份来刺激自己,当下忍住了气道:“刚刚说什么回娘家?老油不在报社了?” 傅子聪轻拍了一下脑门道:“我忘了你是刚回来了,也怪不得你消息闭塞,龙海现在咱们的二号首长了。唉,福标,二号首长这本书作看过吧?” 陈福标呆了一下,脱口道:“你是说游龙海这家伙是市委书记秘书?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谁用他啊?用他的领导我看这水平也……” 话没说完,游龙海截口冷冷道:“水平怎么了?是不是还不如你陈福标?” 陈福标不由暗骂自己混蛋,怎么连这种大不敬的话都说出来了,眼前这小子咸鱼翻生,小人得志,在领导面前拨弄一下是非,还真够自己喝一壶的,当下道:“兄弟你是人中蛟龙,用你的领导那自然是水平高极,我陈福标算哪根葱啊,傅社长,你说是不是?” 傅子聪笑了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猜,你现在肯定在想,游龙海真是走了狗屎运。” 陈福标张口结舌道:“傅社长,你这么诋毁我,我想,游首长是能分辨是非的。” 游龙海忽然觉得有些恶心,这人还真够无耻的,刚刚还跟自己拿架子训斥他,在知道自己是市委一秘之后立刻就称兄道弟摆出一副下属之态,其变脸水平赛过四川艺术家。 “还是叫我老游吧,我就是一秘书,何徳何能敢来称兄道弟啊,至于这首长一说,还请以后不要再提,我承受不起。”游龙海撂下这句话,道,“我回来是交接一下工作,还麻烦傅社长安排一下。” 傅子聪笑道:“这个急什么嘛,我们报社向来是人才济济,但是有人给市委主要领导做秘书还是头一遭,一定要庆祝一下。老弟你刚刚上任,以后就要忙了,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我建议,你先坐一坐,下午我们开个欢送会,你也指示一下报社的工作,提提要求和寄语嘛。” “傅社长,你可是折煞我了,我虽然是陆书记的秘书,但还是你的下属,千万别这么说。”游龙海推辞道。 这时,陈福标道:“首长,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报社可是你的娘家,傅社长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不能做了领导,就不跟基层打成一片,这可是脱离群众啊。” 游龙海听得毛骨悚然,真想不到这种无耻的话都能说出来,还真是把无耻进行到底啊。 正文 _3303 又见米玛 他并不知道,陈福标先倨后恭,又顺着傅子聪的话去说,是已经明白了他身处的环境,再负隅顽抗下去,绝没有他好果子吃,所以立即转变了态度。 游龙海心下一动,说实话,他在报社受了不少冷眼,今天撞了大运,算是祖坟冒了青烟,还真有点小人得志,今天这两位大佬恭敬如斯,他也很想看看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家伙们又是个什么模样。这么一想,他说:“既然两位领导如此热心,我要是再一意孤行,倒是辜负了好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去收拾一下。” “我让小符去给你帮忙。”傅子聪笑呵呵的一句话险些没让陈福标吐血。 而这个时候,陆渐红和魏江正在前往一个地方。 车是魏江在开,车上陆渐红没有跟他说他老婆收受物品的事情,只是让他不要有思想包袱,吸取教训,开展好工作。 魏江心头很感动,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较起真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心中早已暗下决心,为陆渐红抵死卖命。 现在他们去的是一个隐蔽的地方,正是魏江给米玛安排的地方,不仅地方隐蔽,还有两人负责保护米玛的安全。 车子在一个居民区停下,陆渐红笑道:“大隐隐于市,果然不错。” 魏江道:“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有什么可疑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大爷大妈警惕性可不是一般的高。” 说着两人已进了居民区,不少人跟魏江打招呼,显然他们和魏江很熟悉。 “魏江,你的群众基础不错。” 魏江道:“公安工作是最需要群众的配合和支持的。这些年,一些公安队伍的人员不注意自身的素质培养,给公安队伍抹了黑,让群众们提到公安比提到土匪还可怕,作为公安局局长,我必须以身作则,虽然依赖于我一个人扭转形象颇为不易,但是总有人要做。”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魏江笑了笑,指着一所不起眼的房子道:“就是这里了。” 陆渐红看过去,是普通的四合院,这样正好还可以住着其他人,便于保护米玛。 魏江打了个电话,很快门就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年轻人的脑袋来。 魏江跟他打了个招呼,道:“人呢?” “在呢,她也真能待得住,我和老马都闷得不行了。”那年轻人笑着道。 魏江点了点头,推开了门,陆渐红便走了进去。 魏江指了一所房子,示意米玛就住在里面。 陆渐红微一点头,上前敲了敲门,道:“米玛。” 里面立时传来了米玛颇为惊喜的声音:“是陆书记吗?” 随着她声音的响起,门已经打开,露出米玛美艳的脸庞。 陆渐红笑了笑:“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 可以的意思就是,陆渐红可以进来,其他人不行。 那年轻的警察向魏江挤了挤眼睛,低声道:“魏局,什么来头?” 魏江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嘴巴迟早给你惹祸。” 陆渐红进了去,坐了下来道:“米玛,在这里过得还好吧?” 米玛笑了笑道:“还好,陆书记,谢谢你这么尽心尽力地保护我。” 陆渐红忽然道:“那个u盘的文件已经解码了。” 米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道:“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对破案有没有什么帮助?” 陆渐红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是道:“藏江的案子也已经差不多了,菲戈医药基地已经被捣毁,只是据嫌疑人交代,还有一个上线,是个女人,一直没能追查得出来,遗憾得很。” 米玛垂下了眼睛道:“世上不是每件事情都是那么完美的。” 陆渐红对此表示赞同,道:“你说的对,过于追求完美反而是为自己添麻烦。你想不想知道邵阳东留下来的文件是什么?” 米玛睁大了眼睛道:“我可以知道吗?” 为了解闷,米玛这里是有笔记本电脑的,所以打开u盘里的文件很轻易,米玛认真地看完了那十来分钟的视频文件,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 陆渐红道:“米玛,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奇怪?” 陆渐红道:“邵阳东既然已经开始忏悔了,那他为什么不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反而是用这种复杂的方法设置了密码,留下了这个视频文件呢?” 米玛怔了一下,道:“这个我还真不明白。” 陆渐红道:“我有个猜测。” 米玛看着陆渐红道:“愿闻其详。” 陆渐红道:“邵阳东的心情很复杂,既想向组织交待问题,但是又舍不得一个人,可是良心告诉他,把秘密带到地下是不对的,所以他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意站出来指证那个他想保护的人,却又留下了这个视频文件,一切交给命运来安排。米玛,你觉得我的猜测有没有道理?” 米玛垂着头道:“似乎有点道理,只是他要保护的人会是谁呢。” 陆渐红紧紧地盯着米玛,道:“你说呢?” 米玛忽然笑了笑,道:“陆书记,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米玛。 米玛牵了牵嘴唇:“陆书记,你觉得我像吗?” “我的判断作不了数。虽然我觉得邵阳东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值,我觉得他还有更多的选择,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死无全尸。”陆渐红的脸上带着一股嘲弄的味道接着道,“不过感情是伟大的,我能够理解他的感情,或许在他看来,感情与他的良心是放在同等位置上的。” 米玛仍然垂着眼睑道:“陆书记,这么说,在你的心里已经断定那个女人就是我了。” 陆渐红沉默着,米玛接着道:“如果我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还不逃走呢,难道就在这里等着你来抓?” 陆渐红目光灼灼道:“或许你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正文 _3304倾情一放 “我有什么走不了的?”米玛反问道。 “因为你不确定这个文件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会影响到你的下一步计划。”陆渐红沉声道。 米玛忽然笑了起来,道:“陆书记,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 陆渐红道:“毛小卫其实早已经暴露了,只是没有动他而已,米玛,你是藏江人,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呢?” 米玛淡淡道:“陆书记,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如果有证据,你现在就可以抓我。” 陆渐红摇头道:“我没有证据,所以我也不会抓你,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邵阳东不惜以死来维护你,我想,你应该珍惜。米玛,我提醒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我不抓你,不代表以后不抓你,所以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米玛怅然半晌,嫣然笑道:“陆书记,你是在记着那一晚的情份?” 陆渐红面色猛地一沉,道:“你现在就离开。” 米玛看着陆渐红,忽然道:“陆书记,你今天的情份我会记住的。” 陆渐红哼了一声,米玛当着陆渐红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冲击**计划取消。” 陆渐红猛地一呆,下意识地便要去夺米玛的手机,却见那手机在米玛的手中噗地冒出一股火焰,米玛淡淡道:“这是我对你的报答。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相见的机会。” 陆渐红冷冷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当官的果然都是绝情汉。”米玛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怅然之色,或许她也没有想到邵阳东对她用情这么深。 “陆书记,我还是要谢谢你。”米玛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看着人们安居乐业,我才明白,所谓的独立只是一些人的借口,只要生活得好,独不独立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渐红道:“既然你能这么想,那么我希望你尽力把东尹动组织撤走。” “我会尽力的。”米玛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魏江和老马正站在外面,见米玛一个人离开了,觉得惊讶得很,待她的人影消失在了门外,陆渐红握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半晌才吁出了一口气,道:“魏江,这个点可以撤了。” 下午,成昌怀把相关的资料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陆渐红仔细研究了一番,对京城的发展方略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让成昌怀通知所有常委下午四点召开常委会。 会上,陆渐红显得非常严肃,道:“同志们,很荣幸能够跟各位共事,共同肩负着发展的重任。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携手共进,抛开以往的成见。” 这个开场白很难获得回应,谁回应了,谁就是搞小团体。 陆渐红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在这个问题上去纠缠,道:“京城是首都,代表着我国的形象,那么在今后的战略定位上,在新的历史起点上,要坚持科学发展,向着建设特色世界城市迈出坚实步伐。” 陆渐红将京城定位为世界城市,道:“世界城市是国际城市的高端形态,是在国际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中具有全球影响力和控制力的中心城市。什么叫世界城市?根据影响力和辐射力的大小,国际城市的形态分为低端、中端和高端,前两者是国家中心城市和区域性国际城市,而世界城市是全球性国际城市,是具有全球意义战略资源的聚集和配置中心。我国特色世界城市建设目标,是顺应历史潮流、把握发展机遇、谋求更高发展水平的重大战略抉择。人文、科技、绿色理念,将是我市将来的发展方向,也是奠定建设世界城市的基础。” 陆渐红的这番话引起了常委们的思考,斗争固然重要,但是是建立在损人利已的前提下的,为了斗争而斗争,杀人一千,自伤八百,那不是斗争,而是逞匹夫之勇,李冬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李冬根接上话头道:“建设我国特色的世界城市,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提升发展质量,完善城市功能,提高群众生活水平,在世界城市体系中发展挥更大的作用,更好地服务国家的发展。” “一个城市要达到世界城市的标准,必须在若干个领域具有全球影响力。从全球范围来看,科技创新是一座城市影响力的重要方面。”陆渐红接着道,“所以今天这个会议,我的定义是一个讨论会,讨论我市将来的发展走向,所以希望同志们各抒己见,不要敝帚自珍。” 陆渐红的潜台词很明确,能够坐到这个会议室参加会议的,都是精英,都是杰出的人才,如果他们连一个城市如何发展的意见都没有,那么陆渐红就会怀疑这个人的能力,从而决定是不是要向上级建设调整人员。 这是标准的阳谋,能者上,庸者下。陆渐红虽然不能一手遮天,但是调整两三个人,在上级领导面前,他还是能递得上话的。 官场之术,三十六计完全不能全面表达,正如两仪生八卦八卦生四象一般,可以衍生出多种的变化,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变通运用,说到底,也就是虚实阴阳。 陆渐红向来不喜欢耍阴谋,说白天,阴谋就是欺骗对手,把对手逼到自己所设定的局里面。陆渐红认为,阴谋之所以称之为阴,就是因为其不真实,只要是阴谋就会有破绽,所以相比之下,陆渐红更喜欢使用阳谋,把一切都展现在你眼前,让你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却又无力改变,这才是真正的权术。 陆渐红现在使用的就是阳谋。虽然这一次的会议并不能够完全让陆渐红把握住什么,但是一件小事完全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看法,当这个印象形成了,即便是做十倍百倍的努力,恐怕也未必能够扭转乾坤。 李冬根忽然间非常佩服陆渐红,或许他佩服的不是陆渐红本人,而是他所在的位置,市委一把手,确实有着很多的便利。 正文 _3305无敌阳谋 就像现在,哪怕他李冬根在常委会上的势力非常强大,但是这也改变不了陆渐红主导整个会议的事实,而陆渐红所提出的百花齐放,更是摆在桌面上的,不管你是书记市长还是秘书长、统战部长,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试问这里,除了军区司令员蜀商功以外,谁没有干过市区的一二把手?如果说连一个地方发展的思路都说不上来,有没有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了。 陆渐红在来京城的第二天,似乎就吃定了所有人。 李冬根明白,其他人自然更明白,这里的人谁没有经历过残酷的*?谁没有经历过危机四伏?这便是阳谋的最可怕之处,虽然不是多么复杂的策划,虽然可以让你看得到发展的方向,但是这种方法即便是以后再用一次,你也必须接招,不接招,那就败,败则意味着这里将不再是所拥有的舞台。 吕惠贤看着陆渐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中暗道,陆渐红好一个顺势而为,借势的水平确实够高,这个势也只有他才能借得到,除他之外,即便是李冬根也借不着,因为只有他陆渐红才是市委书记,不可逆转。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人会惜字如金,哪怕是说一些空话套话,那也要说上几句。 常委会上的发言顺序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大多都是根据排名先后由低到高,但是在今天陆渐红有意考究在场各位武林高手的功力的情形下,这个发言次序似乎有些被改变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常务副市长唐小权。 “尊敬的陆书记。”唐小权扫了一眼李冬根,开口道。 陆渐红忽然挥了挥手,道:“我们现在开的是交流会,探讨会,而不是汇报会,所以我建议,像这一类的虚言还是不要再提了,希望大家在后面的发言中多一些干货,少一些虚言,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唐小权被陆渐红软批评了一句,不由老脸一红,却见陆渐红面不改色,心里暗骂陆渐红不识好歹,接着道:“陆书记批评的是。我认为,建设世界城市是我市发展的一个契机,如何让我市的开放程度和国际化水平得到进一步的提升,需要增强吸引和聚集国际高端要素的能力,重点在于建设国际活动聚集之者、世界高端企业总部聚集之都和世界高端人才聚集之都。” 陆渐红微微点头,唐小权接着道:“除了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环境改善和加快开放等方面,改善市民福祉也是建设世界城市的一项重要任务,我认为建立与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的社会福利制度显得尤为重要。” 待唐小权停了下来,陆渐红道:“唐市长从人才和民生出发,说得很好,下面还有哪位同志说一说自己的意见?” 在唐小权的抛砖引玉下,众人都开始发言。前面说过,这些人都是干过一二把手的,其见识和能力是勿庸置疑的,所以两个小时的发言之后,陆渐红注意到,虽然有不少人的观点相重叠,但是意见还是很不错的。通过这两小时的会议,京城如何定位,如何发展,基本上有了一个新的轮廓,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了细化。 陆渐红道:“今天的这个会议收获很大,为我市将来几年的发展提供了风向标,吕部长提出的‘科技创新、文化创新’这‘双轮驱动’的发展格局非常新颖,今天在这里呢,我就不作总结了,会后会形成会议纪要,人手发一份,充分调研,让社会各界参与到京城的发展大计中来。我的计划是,利用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调研实践,从调研对象到发展方略,要涉及到各个领域,绝不能以偏概全。一个月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让全社会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打算干什么,正在干什么,要干出什么来。” 散会之后,天色已经黑了,陆渐红再次透露出一个风声,那就是厉行节约,因为会散了就散了,不要说高规格的饮宴,就是朴素的便饭也没有提供。 对此,有人有怨言,但是都只埋在心里,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陆渐红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京城的风向看起来要变了。 李冬根在开会的时候就频频看表,今天是他父亲李家富一百大寿的“暖寿”之日,会议一散,他谁也没有打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说起李冬根的父亲李家富,拥有赫赫战功。1940年参加革命以后,先后参加过淮海战役、辽沈战役,后来也参加过战争,回国后在俄罗斯伏龙芝军事学院进修,毕业后随部队转入海军,曾任海军东海舰队参谋长,后又会舰队司令,后又因立下功绩,任海军司令,与总设计师一起离开了工作岗位。 解甲归田之后,他没有住在国家为他提供的环境优厚之处,而是买下了郊区的一套大四合院,过起了自己的田园生活。或许正是这种豁达的心态,他的身体非常硬朗,一百岁,无疑是一个常人很难迄及的年龄。 四合院已经改造过,虽然没有楼房,但是无疑如同一幢大别墅,这个时候,别墅外已经停了很多车辆,其中不乏奔驰、宝马等系列豪车。 作为家中的长子,李冬根到的有点晚,在来的路上,妻子刘清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 见到李冬根的专车驶了过来,刘清松了一口气,迎上去低声责怪道:“怎么这么晚?” “开会,刚刚才散。”李冬根让司机从车后提了一个蛋糕出来,交到刘清的手上,吩咐司机先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接他。 李家富可谓子孙满堂,三儿一女,四个孙子两个孙女,今天他百岁大寿,家里热闹非凡,李冬根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祝福之声不绝于耳。 李冬根进来的时候,二弟李冬林上来捶了他一拳,道:“大哥,你还记得今天的日子啊。” 正文 _3306家有一老 李冬根笑了笑道:“没办法,新书记喜欢开会,总不能拂袖就走。爸,祝您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家富左右看了看,道:“冬海呢?怎么还没到?” “刚刚打过电话了,正在路上,一会就到了。” 正说着,已经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回头我自罚三杯。” 李冬根的脸微微一沉,在接过三弟李冬海手中的蛋糕时,低声道:“你又在哪里灌了黄汤,今天是爸的百岁寿辰,你以为是别人请客?” 李冬海确实是在外面喝了酒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子酒气,不耐烦地扫了一眼李冬根,走到老爷子身前道:“爸,生日快乐。” 李家富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很多,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佳瑛呢?” “她身体不舒服,就别管她了。”李冬海含糊着应付了一声。 这时李冬林打了个岔道:“爸,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是不是能开始了?” 李家富的百岁寿辰,并没有请外人来,都是家里的直系亲属,分成了两桌,长辈一桌,晚辈一桌,热闹得不行。 酒桌之间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少不了一番祝福之语,一个多小时之后,酒宴结束,自由活动,几个孙辈都去缠爷爷要红包去了,冬字辈的几个人便坐到了一起聊天。 “大哥,现在京城的情况还好吧?”说话的是老二李冬林,他现在就任国家安全部副部长,也是一个有着实权的人。 李冬根笑了笑道:“还好,陆渐红虽然不一般,但是想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个局面,神仙也不行。” 李冬林道:“大哥,其实这些话不需要我来说的,毕竟你跟他共事过几年,对他应该很了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司徒部长跟我说起过他,这个人手段很多,切切不可掉以轻心,而且他现在由于在东尹动事件中有出色的表现,所以上层领导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这里面包括一些曾经打压过他的人。” 李冬根点了点头,道:“有这样的一个对手,不枉此生。对了,你现在怎么样?司徒的年纪离退还早,有什么打算?” 李冬林摇了摇头:“干惯了反恐工作,还真离不开,到新岗位也很难适应,况且我也不年轻了,走着再说吧。” 李冬根又点了点头,向正在摇着杯子的老三李冬海道:“冬海,你能不能少喝点?” 李冬海嘻嘻一笑道:“大哥,二哥,你们都是混官场的,你们谈,就甭管我了。” 李冬根板着脸道:“冬海,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还像个李家的人吗?” “李家?李家的人是什么样子?”李冬海反唇相讥道,“我又怎么了?我又没靠着你们去吃饭。懒得跟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李冬根大怒道。 “干什么?不就是怕我给你们拖后腿吗?”李冬海淡淡道,“那就跟我脱离关系嘛。” “你……”李冬根勃然怒道,“看我不打醒你!” “大哥。”李冬林赶紧拦住了李冬根,向李冬海道,“老三,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李东林冷笑着离开了,李冬根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混蛋。” “大哥,你消消气,他就是这个性格,其实,他也有他的苦恼。” “他苦恼什么?” “最近他正在跟佳瑛冷战,闹着要离婚,心情怎么会好?” 李冬根呆了一下,道:“他跟佳瑛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会闹到这一步?” “他不肯说,我也找过佳瑛,她也不肯说。”李冬林也是叹了一口气。 这时李美凤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三哥一脸不快地出了去,不由道:“大哥,你要骂三哥了?” “行了,你别瞎掺合了。”李冬根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四妹颇为忌惮,不想跟他多说,起身道,“我去跟爸说一声,先走了,你们陪陪他吧。” 坐在女儿李悦馨开着的车上,李冬根挂着脸,老婆刘清低声道:“我刚刚听到你跟老三又起争执了,一母生九等,他烂泥扶不上墙,你管那么多干嘛?”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烦不烦?”李冬根心里烦躁得很。 “你……”刘清知道丈夫的脾气,只冒出一个字便住了口。 “爸,我觉得三叔挺好的啊。”李悦馨道。 “你跟你三叔离得远点,别让他把你给带坏了。”李冬根没好气地把脸侧向了窗外。 有相聚必有分离,再美好的时刻也有消逝的时候,几小时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整个别墅里虽然还有人,但是已经显得空荡荡的。 “爸,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留下来的是女儿李美凤。 李家富这一生戎马江湖,虽育有四位子女,但是却是与两位妻子所生,前两个儿子是亲兄弟,而后面的一子一女,即李冬海和李美凤是新兄妹。 四个子女相对来说都是比较争气的,大儿子李冬根现在是京城的市长,二儿子李冬林是国安部副部长,三儿子李冬海虽然没有从政,但是也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女儿最差一些,但也是央视体育频道的主持人,但是这三个儿子之中,李家富最宠爱的还是小儿子李冬海,或许也正是由于这种溺爱,才造就了他玩世不恭的性格,而最让李家富牵挂不下的则是这个女儿,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婚。 “美凤。”李家富虽然已是百年老人,但是精神还是矍铄得很,回房的时候,叫了一声正在忙碌着的女儿。 “爸。”李美凤放下手中的活计,扶着李家富进了房间。 “美凤啊,你三哥夫妻俩最近是不是又在闹别扭?”李家富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李美凤坐下来。 李美凤笑了笑道:“爸,没有的事,他们感情好得很呢。” “你就别骗我了,我虽然老了,但是眼睛还没有花,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是你三哥在外面拈花惹草惹佳瑛生气了?” 正文 _3307老难问少事 李美凤沉默了一下,道:“爸,三哥的事情我不清楚。” 李家富喟然一叹,李美凤道:“爸,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三哥又不是小孩子,您能操多少心?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李家富知道女儿说得有理,可是天下父母心,尽管孩子们都有了孩子了,但是这份牵挂仍然常在心头,喃喃道:“我真的管不了他们了吗?” 看着父亲的这个样子,李美凤的心里有些心疼,道:“爸,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李家富拍了拍李美凤的手背,道:“美凤啊,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不成个家呢。” 李美凤笑了笑道:“爸,您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瞎说。”李家富又是一叹道,“你们兄妹几个,你是最懂事,最不让我费心的,可是现在,你的婚事倒是我最焦心的了。我活了一百岁了,也没多少时日可活,说不定一觉就睡过去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喝到你的喜酒。你要是孝顺的话,就动作放快一点。” “爸,您可别瞎说,您的身子骨棒着呢。”见老父亲有责怪之色,李美凤赶紧道,“好,好,我答应您,一定找个男朋友。” “过年的时候,我要见到他来拜年。”李家富发了最后通碟。 离开的时候,李美凤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同事刘建宏打过来的:“美凤,你来了没有,还有一个小时亚冠决赛就要开始了。” 此时的陆渐红正坐在电视机前,虽然两眼已经涩得不行,但是老婆安然手下的广大足球俱乐部在今年联赛中获得了参加亚洲足球俱乐部冠军联赛的资格,今天是最后一场比赛,客场对阵韩国的一支球队,赢下了就可以拿到亚冠的冠军。 陆渐红对足球是不怎么关注的,不过刚刚老婆打来电话告诉他了,陆渐红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老婆的事业之一,自己适当地关注一下也是应该的。 离球赛开球还有点时间,陆渐红调换到新闻频道,看了一些时事新闻。这一阵子,中央频频*了各种严厉打击公款消费的政策以及狠刹不正之风的规定,并且还有一系列的措施,各个省市都开展了明查暗访活动,揪出了不少典型。 陆渐红并不是不关注中央的动向,但是这一阵子他确实无暇过多地去关注。 看了这些新闻,陆渐红的心绪已经飞得远了,建设世界城市,靠的是经济发展、人文进步,但是最根本的,还是靠人,因为一切的事情都需要人去干,那么强调纪律有一个正确的工作态度,这才是建设的前提。 科学发展的核心是以人为本,不是以gdp为本,而以人为本的核心是以民为主,不是以官为本,所以如何凝聚人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京城的发展正在以一个平稳的速度向前推进,在具体的发展道路上,陆渐红作为这架航母的总舵手,把握大的方向即可,忽然间,他非常想知道整个京城工作人员的精神面貌怎么样。 围绕着这个思路,陆渐红想了很多,在这个方面,市纪委和纠风办的作用是需要突出的,叶振英不是一直觉得纪委的工作一定程度存在着被忽视的情况吗?那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他。 等陆渐红从这个想法中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球赛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幸好比分还是零比零。在绿茵场上,陆渐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乱子”,这小子在上嘉的球队一待就是好几年,从当初的青涩小子成了现在球队的支柱,身价高得很,不过乱子很有良心,虽然有不少球队开出了更高的条件邀请他加盟,但是他没有忘记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安然留下了他,所以他一直待在球队没有离开,终于成就了中国足球的辉煌。 比赛很激烈,最终广大队以四比一的成绩拿到了亚冠的冠军,并且获得了参加世俱赛的资格,陆渐红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安然,表示祝贺。 安然作为俱乐部的老总,并没有出现在赛场,在电话里,安然的语气略有些遗憾,或许是因为没有能够到现场吧,不过俱乐部获得如此优秀的成绩,已经很令她开心了。 次日是周末,陆渐红孤家寡人一个,虽然两个孩子都在京大读书,不过他没有跟她们聚一聚的打算,他不想让她们有特权思想,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关系,所以他一早便来到了办公室。 令他意外的是,秘书游龙海居然也来了。 陆渐红反正没什么事,便让游龙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聊一聊。 游龙海这小子是天生的自来熟,虽然面对的是市委书记,但是他却是没有一点的紧张,陆渐红注意到,这并不是游龙海故作姿态,而是发自内心的坦然。 这个心态是很重要的,如果秘书不能调整好心态,总是怀着畏惧之心,那显然是不可能做到敢说真话的。所以从这个态度的角度来说,陆渐红认为自己选对了人。 “龙海,报社那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吧?” 游龙海笑了笑道:“我在那边就是在外面疯,我这性格太刚正,敏感的采访新闻,社里也不让我去做,整个就一个透明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安排的。” 陆渐红笑着道:“你是在指你在报社的时候春风不得意呢,还是在表明你刚正的性格?” 游龙海道:“都没有,我只是在说事实,其实如果不是成为您的秘书的话,我可能也离开报社了。” “哦?离开报社?” 游龙海道:“是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天底下最有良心的人就是记者,是专门为不公正的现象打抱不平的,可是几年的记者生涯让我知道,我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些年,我看到了太多的丑恶,太多的黑暗,很多人都在昧着良心做事,有的人甚至于专门去抓别人的漏洞去勒索敲诈,以获得个人的利益。这是一个社会现象,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但是我又不想同流合污,所以我只有选择离开。” 正文 _3308级别 陆渐红道:“龙海,做人要积极,消极悲观是不行的。” 游龙海笑了笑,没有说话,陆渐红也知道,这要看站在什么角度上说这个问题了,作为市委书记,自然有无上的权威,但是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记者,恐怕就力有未逮了。 这时,游龙海的手机响了起来。 游龙海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挂断了电话,陆渐红今天心情不错,窗外阳光明媚,室内温暖如春,便八卦地道:“怎么不接电话?” 游龙海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之色,道:“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重要,可能是我做您的秘书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平常见到我恨不得踩我两脚的人都忙着请我吃饭。” 陆渐红笑了笑,呵谀奉承本就是官场中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当初自己兵败重安的时候,李冬根不同样是冷漠吗,便道:“龙海,人活在世上,需要应付很多不同的人,这些人之中,性格不一,好恶不一,虽然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但却一样要与他们打交道。打交道也是一门学问啊。” 游龙海怔了怔,他聪明过人,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作为一名领导的秘书,拎包倒水只是秘书的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重要的是如何做好领导的参谋,领导的级别越高,要求也就越高。游龙海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如果不改变,是很难胜任这个角色的,越是那种小人,越是容易在他们那里获得宝贵的资料,当下道:“陆书记,我明白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的悟性很高,多用点心,总有一天你的才华会有施展的地方的。对了,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游龙海挠了挠头道:“我就是一个小记者,没级。” 陆渐红不由哑然失笑,道:“你打个电话,问问昌怀秘书长在哪里,让他过来一趟。” 游龙海虽然淡泊名利,但是以前那是因为他没有机会,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说不心动那完全是假的,尤其是在昨天晚饭之后,符娟跟他去散步的时候说的话,让他一定要把握机会,争取各色双收,更是让他怦然心动。 陆渐红这个时候让秘书长成昌怀过来,显然是在替他安排级别的事情,他在想,陆渐红会给他什么级别呢? 根据以往的惯例,市委书记身边的秘书至少也是个副处吧。 拨通了成昌怀的电话,游龙海很恭敬地道:“舅舅,陆书记让我通知您来办公室一下。” “我知道了。”虽然是周末,成昌怀也没有闲着,作为市委的大管家,在昨天的常委会结束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张罗着如何把昨天常委会会议的精神落到实处。 接到电话之后,成昌怀很快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笑道:“昌怀,周末也没休息啊。” 成昌怀笑了笑道:“时间总是不够用啊。陆书记是个工作节奏很快的领导,不抓紧点,担心会措手不及啊。”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时间不等人,确实如此。我记得我还在乡镇工作的时候,主要领导就提出‘周末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的口号,一转眼几十年下来了,仍然绕梁三日啊。” 成昌怀笑道:“工作还是需要有弹性的,放得太松,容易失控,压得太紧,搞得人神经兮兮的,工作效率恐怕也高不到哪儿去。” 陆渐红对此表示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在一项工作筹划的时候,我们这些当领导的需要多费心,真正实施的时候,就需要下面的干部们去做了。昌怀,昨天的会议纪要都发下去了吧?” 成昌怀道:“已经下发了,并且下发到了各县区,要求他们认真学习,出谋划策。”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微微一叹,这完全是一种形式,真要他们拿计划和方案,一方面高度不够,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无根浮萍,最终的还是需要调研组的调研。 “昌怀,我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到处去走一走看一看,你替我安排一下。” 对于很多下属干部来说,最怕的恐怕就是领导的调研了,不仅工作上要有亮点,接待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一听到陆渐红的这个计划,就是成昌怀也觉得有些头疼,但是领导的决定有的时候就是一拍脑子之间的事情,不过像这一类的工作以前也没少做过,前任市委龙书记也干过这行当,虽然不多,但重新操办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当下道:“不知道陆书记打算去哪些地方看。” 陆渐红道:“这个由你来决定吧,不过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找出问题。” 陆渐红说得并不清楚,所谓的问题是什么并没有交代,这让成昌怀有点摸不清头绪了,问题可以有很多种,**是个问题,工作作风也是个问题,而经济发展不迅速同样是问题,其他的诸如民生百姓、城镇建设都可以归纳进去,那么陆渐红到底想看到什么问题呢? 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可是成昌怀并不能问,便道:“好的,我尽管拿出计划,陆书记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陆渐红道:“尽快吧,周一怎么样?” 游龙海的办公室与陆渐红隔着一间会客室,所以尽管耳朵竖起来听却也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心里跟个猫抓似的,心中微微一动,走进了会客室,拿起水瓶去替两位领导添水,看看能不能听到个片言只语的。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当他拎着水瓶进去的时候,成昌怀正好迎面出来。 游龙海笑了一声,成昌怀的目光却是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钟,这才出了去。 一上午,游龙海都有些坐立不安,按理说,以他这么多年所遭受的冷遇来看,他的心不应该这么浮躁。有心打个电话问问舅舅,但是却是怎么也打不出这个电话。舅舅曾经严厉警告过他,不许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否则连报社这份工作都没有。 正文 _3309难以咽气 游龙海一直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也一直遵循着他的话,以他的理解,舅舅是想让自己多接触点东西,多了解这个社会,寻找更好的机会,而这一次也确实给了他一个机会,否则市委书记秘书又怎么会轮得到他? 想到这里,游龙海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慌张了,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他的眉毛微微扬了一下,接了电话道:“姝娅,是我,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会过问的,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打电话来的是叫秦姝娅,家庭条件也不怎么好,毕业之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在一家外企做文秘。前一阵子,京城加快推进城镇化建设的进程,向郊区扩展,自然需要拆迁大片的土地,秦姝娅的家就在拆迁的范围之内。 拆迁中遇到的问题是多种多样的,但是全部归益于一个“利”字。根据政策,秦姝娅的家拆迁应该拿到将近两百万的补偿款,但是区政府为了节约,把拆迁交给了房地产公司。房地产公司自然是想补偿得越少越好,所以大肆压价,秦姝娅的父亲就在区政府下的一个乡镇工作,在那里德高望重,周围的邻居都看着他。由于房地产公司给的补偿比理想中要差了很多,所以秦父自然成为了对抗拆迁的主心骨了。 这个情况被镇里知道了之后,直接把他抽调到拆迁办公室,划分任务,而他自己家就由他本人负责。限期若是不拆,那就要免去他的职务。 秦父思量半天,决定还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过他并没有采取过激的动作,而是找组织汇报自己的想法,并且把房地产公司的一些做法如实进行了反映,但是上级领导一层层都得到了房地产公司的好处,又怎么会替他说话,在经过了谈心、威胁之后,直接免掉了他的职务,待拆迁结束之后再作任用,也就是说,如果不拆迁,那他的工作就没有了。 秦父被气得不轻,索性不要这份工作了,一门心思地对抗起拆迁来。 一天,秦父被叫到镇政府谈话,趁着这段时间,房地产公司进行了强拆,等他得到消息回去之后,迎接他的只有一堆废墟。 秦父愤怒了,去找房地产公司理论,房地产公司答复他会妥善处理,可是出来之后却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落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境地。这么多天,全家都在为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而上访,但是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前提下,他的信访只能到达县里,然后被打回到镇上,经历这样的循环。当然,他们也曾试过去区里上访,但是往往还没有出镇就被拦截了回来。至于说向上级打电话、写信访信,那更是如石沉大海。 一次偶然的机会,游龙海在外出采访的时候遇到了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强行拦截陪同父亲上访的秦姝娅,当时游龙海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新闻亮点,所以就拍了下来,没想到被该镇的工作人员发现,不但态度强横,还砸了游龙海的像机,如果不是游龙海及时亮出了京城日报记者的身份,他会不会遭受到更离奇的事情都未必。 游龙海自然受不了这个窝囊气,虽然该镇的主要领导亲自来道歉,并赔偿了损失,但是游龙海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天下只有惹不起的记者,哪有受气的记者?所以回去之后,游龙海立即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从而也认识了秦姝娅。令游龙海没想到提,调查只刚刚开始,就被副社长陈福标紧急叫停,把他安排到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去采风,说是最近打算拍一个宣传片,需要素材,这一拍就是一个多月,前晚刚刚回来,昨天原本打算再到清河区去的,却是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市委书记的秘书。 放下电话,游龙海有点坐不住了,耳朵里听到的全是秦姝娅父女的哭诉,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不过游龙海知道,凭借自己这事想要曝光不容易。 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完全是一个不同的概念,俗语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以前,游龙海是凭着一腔热血,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已经充分认识到,做正义的事情,仅凭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没有强大的实力,不但不可能伸张正义,反而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就这么做秘书的短短一天时间里,游龙海已经脱抬换骨了。 以前他没有这个平台,现在有了,自然要加以运用。游龙海本来还有些犹豫,因为他现在的位置特殊而敏感,做伸张正义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很快游龙海便释然了,自己的个性书记大大又不是不知道,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脱颖而出,况且大不了也就是回归本色,反正在此之前自己已经决定了离开报社的,最多另起炉灶而已。 不过该如何借势,这里面大有讲究,陆书记虽然对自己另眼相看,但是还处于一个考察的阶段,作为省部级领导,是不可能轻易地就信任一个人的,况且他就是再大度,恐怕也不愿意有一个到处生事的秘书。这倒不是游龙海对陆渐红的本质有所怀疑,他必须考虑到整个政治气候和环境,陆渐红毕竟刚刚上任,说句不要脸的话,他现在跟自己一样,对整个京城都处于一个探索和了解的阶段。而根据他所掌握的清河区的情况来看,事件只是一个表面反映,而内在可能会牵涉到更多的东西,这件事情的发展他难以预料,那么他必须考虑,陆渐红会不会一查到底,这才是游龙海最为关心的。若是不彻底,那么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所以,游龙海觉得应该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把事情引出来,这时,他想到了他的舅舅、市委秘书长成昌怀。 正文 _3310脱胎换骨 游龙海之所以想到他,是觉得由他点出来这件事情比自己更为合适,而在整个市委市政府,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也莫过于这个舅舅了,另外,如果这事真的查了个水落石出,倘若有功能的话,舅舅自然会有所表示,倘若是罪过的话,也有舅舅一力承担。 正这么想着,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是从秘书长的办公室打过来的。 抓起电话,游龙海很官方地道:“成秘书长您好。”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游龙海觉得别扭得很,不过这就是官场特色。 “陆书记有没有安排你其他的事情?”成昌怀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暂时没有。” “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成昌怀正要挂了上电话,又提醒了一句,“别忘了多向陆书记汇报工作。” 游龙海无声地笑了笑,穿过会客室,敲了敲陆渐红办公室虚掩着的门进了去,道:“陆书记,成秘书长有点工作要安排,您要是没其他的吩咐的话,我过去一趟。” “你去吧,今天是周末,你忙你的去,有需要我会安排的。”陆渐红正在看京城这几年的大记事,头也没抬。 游龙海匆匆出了办公室,快速来到成昌怀这边,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成昌怀的神情就没有那么古板严肃了,道:“龙海,坐。” 游龙海笑着道:“舅,找我什么事?” 成昌怀看了游龙海一眼,并没有急着交办工作上的事情,道:“龙海,你知道当初你在报社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让你透露我跟你的关系吗?” 游龙海道:“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说说看。” 游龙海道:“舅舅是觉得报社只是一个过渡,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好钢需要用在好刃上。” 成昌怀虽然在常委中排名靠后,不过他也不妄自菲薄,作为市委秘书长,说中的权力运用好了,其能量不低于其他的常委。 成昌怀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并不完全正确,官场之中,没有谁会把自己关系写在脸上。你看到谁成天在吹嘘哪位领导跟自己有什么密切关系的?没有。在这个环境里,讲究的是虚虚实实,由我来推荐你做陆书记的秘书,这件事不是个秘密,有很多人都在猜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游龙海不由道:“这个还需要猜测吗?” 成昌怀和游龙海虽然是舅甥关系,但是在主要社会关系中根本没有反映出来,而且他们都不是京城本地人,所以也只能猜测。 成昌怀淡淡道:“别人怎么猜那是别人的事,你越是保持神秘,别人只会越对你有兴趣。不过我提醒你,做人一定要守住本性,你要记住,虽然你是陆书记的秘书,但你也只是一个秘书,我希望你能保持本色,把精力用在正途,不要去干那些狗仗人势的事情,更不要一心只想着为自己谋利益。陆书记是个很细微的人,是非功过都在他的眼里,你不要多操心。” 游龙海知道,如果成昌怀不是他舅舅,这些话是根本不会跟他说的,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些,当下道:“舅舅,你放心,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是正还是邪,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成昌怀笑了笑,道:“陆书记下周打算到各县区去看一看,他不是那种走马观花的人,更不是喜欢高功颂德的沽名钓誉之辈,所以旨在发现问题,你做了不少年的记者,京城的各个地方你都应该走过,现在是你发挥专长的时候了。现在交代你一个任务,就是制定陆书记的走访路线。” 游龙海微微一怔,这项工作是他的第一项工作,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他自然不会认为成昌怀连一个路线都制订不出来,当下道:“没问题。” “时间方面,明天中午之前把方案交过来。”成昌怀的脸又古板了下来。 就在游龙海离开的时候,市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处长周美芝正好来汇报工作,遇见游龙海,目光里多了一份诧异之色,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成昌怀的办公室。 周一,关于京城向着建设世界城市的目标迈进的意见征求以正式的文件下发到各个县区,一场轰轰烈烈的新型发展计划正在酝酿之中,而陆渐红的案头除了常规的文件、报告以外,还多了一份到各县区调研的详细计划。 游龙海在把这份计划书交到成昌怀那里的时候,成昌怀进行了修缮,而后与游龙海谈了很多做秘书细节方面的事情,让游龙海尽快进入状态。 所以游龙海已经将陆渐红今天的工作行程以表格的形式列出来,随同那份计划书一同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 按理说,这个任务是陆渐红交代给成昌怀的,应该由成昌怀送过来,不过陆渐红已经知道成昌怀和游龙海之间的关系,所以由游龙海送过来也并没有什么突兀之处。 陆渐红先是看了相关的文件、报告,然后又看了那份日程安排,道:“几个会议都取消了。” 游龙海记下了,陆渐红这才拿过那份调研日程安排,拿过笔来在上面修改了一下,道:“龙海,把这个递到昌怀秘书长那边去。” 在陆渐红修改的时候,游龙海心里颇有些紧张的,因为他把清河区列入陆渐红调研工作的第一站,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可千万不要被毙掉了。 接过修改后的安排,游龙海在送下去的时候,扫了一眼,这才放下了心,陆渐红修改的幅度并不大,只不过是将后面的几个点调整了一下顺序。 成昌怀拿到这份修改稿之后,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游龙海回到办公室,其实他这个秘书本身的事情并不多,陆渐红就住在市委家属楼,也不需要自己接送,到了办公室,陆渐红忙的时候,他反而是清闲的,最忙的倒是在别人休息的时候。所以此时,他在办公室里并没有太多的事情,翻看着以往的一些材料,以增加自己的知识面。 正文 _3311一条走廊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脚步声,接着随着一个敲门声的响起,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笑着道:“游秘你好。” 游龙海认得这个人,是静安区区委书记左志江,当即起身道:“左书记,你好。” 游龙海在报社的时候没少去各个县区,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结交了不少人,这左志江便是其中之一,两人的关系虽然不算太密切,但是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游龙海对他很客气。 左志江笑道:“好小子,真的是你啊,恭喜恭喜啊。” 游龙海笑道:“左书记,你别寒碜我了,换个工作岗位而已,有什么事吗?” 左志江向会客室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老板忙不忙?” 游龙海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傻叉,新书记上任,下面的县区领导还不争相过来汇报工作啊,这官场在很大程度上讲究的不是你的工作能力,而是站队,如果站错了队,那麻烦会很大。这个现象在任何一级政府里都同样存在。 “左书记,你先喝杯茶。”游龙海的动作麻利得很,已经泡了一杯水递到了左志江的手中,“我去请示一下。” 陆渐红对于通过下属汇报工作来确定谁对自己忠心这一点并不显得过于热衷,他是一个事业型的领导,工作放在首位,重用一个人也是从其工作能力、性格的正直方面去衡量,而并非以阵营的划分作为唯一标准,不过静安区的经济发展在全市前三甲之列,左志江来汇报工作,正好可以看一看这个人的各方面情况。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让他马上就进来,作为领导,适当地摆一下谱,只会增加下属对领导的敬畏感,这一点是必须的,既然是领导,必须要有权威,如果显得过于随意,反而不好。 游龙海出去带话,等十分钟的时间,恰好可以跟左志江聊一聊。 左志江原本跟他的关系就不错,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一个机会,能够与市委书记的秘书交好,那方便之处实在太多太多了,便笑着道:“游秘,当年我就说过,你有朝一日必定非池中之物,如今一语成谶,恭喜啊,今晚你可得请老哥哥喝酒。” 游龙海笑道:“左书记,不是我抠门,晚上请你喝酒没问题,只是我这时间不属于我自己,还真不敢说。你也知道,秘书就是领导的跟班,领导不发话,我一个人在家里喝酒都不安心。” 左志江笑着道:“理解理解,关系好坏不在酒桌子上是不是?今天我妨再预言一下,日后你游大秘肯定是飞黄腾达,到了那一天,可不要忘了我。” 游龙海道:“左书记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正厅,我就是坐着火箭也追不上你啊,我还需要你给我罩着呢。” 左志江呵呵笑道:“谁罩谁还不一定呢,总之呢,咱们日后啊,利益共享。” 游龙海深知,虽然他是书记的秘书,但若没有了这个身份,那就什么也不是,像左志江,虽然以往跟自己的关系也不错,偶尔也会喝喝酒什么的,但像今天的这番话是绝计不可能说出来的,所以能够借此机会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圈子,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聊了几句,十分钟差不多到了,游龙海推开会客室的门,示意左志江可以过去了。 左志江进了会客室,陆渐红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并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左志江,陆渐红觉得,既然这里设立了这么一个会客室,就要起到会客的作用,而绝不仅仅只是一道通向自己办公室的走廊。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个会客室,成为了他亲信、重用和一般下属的分水岭,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被陆渐红接见的人能不能迈过这个会客室的门槛,俨然成为了是不是陆氏阵营中一员的标志,这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 陆渐红坐到沙发上,笑着道:“志江书记也很年轻嘛。” 左志江的年纪确实不大,前两天刚刚过完四十六岁生日,以他的年纪处于这个重要的位置上,完全可以睥睨很多人了,而陆渐红这一个“也”字也顿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左志江原本还是有点紧张的。 要说面对一个陌生的又手握重权的领导,一点点的敬畏思想都没有,那完全不可能,况且陆渐红的不少传闻早已不是秘密,其刚正的性格以及所到之处必须官员落马的经历让很多人尤其是那种自身不正的人有些心中忐忑,左志江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陆渐红居然如此和蔼,拘束之感顿失消失了不少,笑着道:“我就是长了一张娃娃脸,不显老。” 陆渐红看着这张眼角已经有了几根鱼尾的区委书记,不由失笑,指着左志江道:“都说志江同志很严肃,我看很幽默嘛,看来道听途说也不足为信啊。” “严肃是对下属和家属的,对领导,我哪敢严肃啊。”左志江笑着道,“陆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静安区的工作。” 陆渐红给左志江的时间不少,足足有半个小时,左志江对静安区今年的工作简单地进行了总结,又展望了下一年的工作目标,并汇报了工作计划,陆渐红给予了高度肯定,要求他继续发扬团结苦干的精神,再创佳绩。 陆渐红把“团结”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左志江心头微微一凛,肃然道:“我一定谨记陆书记的教诲。” 那天晚上到龙翔天那边去取经,龙翔天分析了不少人际关系,并对各县区的一二把手作了一个简单的点评。静安区的内斗很厉害,派系的现象非常严重,如果不是左志江这个人很有能力,还真的能难稳定下来局势,所以陆渐红才隐晦地点出“团结”二字,看左志江的神情,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出了来,左志江跟游龙海打了一个招呼,道:“游秘,今晚我在这边有点私事,到时候要是有空,一起喝两杯,我请。” 正文 _3312周副书记的呵斥 游龙海笑了笑,道:“那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游龙海将左志江送到门口,声音略微一低:“我尽量过去,老板这几天要下去调研,那个时候可能就没时间了。” 左志江目光闪动,忽然伸出手来,与游龙海用力一握,道:“地久天长嘛,我先走了。” 这一上午,来汇报工作的人很多,左志江刚刚离开,后面又有人来,有县区的领导,有市属单位的领导,游龙海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天天都这样的话,书记大人就不要工作了,天天跟他们打屁唠嗑时间也不够啊。 看着发改委主任何时尚也敲门过了来,自己这一间办公室已经都快要坐满人了,游龙海心头微微一动,招呼着何时尚坐了下来,递上了茶水,请他先坐着,他进去通报。 秘书的职责有很多,但是归根结底只有一条,那就是替领导排忧解难。这排忧解难,说起来只有四个字,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包罗万象。领导身边无小事,而这挡道便是其中之一,否则又是秘书办公室又是会客室,设这么多干嘛,还不如把陆渐红的办公室打道门,让大家都进来了。 所以游龙海假意进去通报,回来之后,赔着笑道:“各位领导,陆书记一会还有个会要参加,今天可能接见不了诸位领导了,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如下次再来吧。” 众人挤在一处,原本就有些尴尬,来这里说是汇报工作,无非还是拉拉关系,图能够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哪怕靠不过去,也不能让领导认为自己不尊重他,所以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可谁也不好先行离开,万一有谁打报告,某某人对领导不接见有意见,那就生麻烦了。现在听游大秘书这么一说,自然乐得闪人。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见这屋子里跟开茶话会似的济济一堂,不由一怔,随即笑着道:“今天这么热闹啊,都是来庆祝游秘书的吧?” 周百鸣不是那种尖刻的人,但是这话说出来却是尖刻得很,尤其是看到发改委主任何时尚,更是心生不快。 何时尚是他那边的人,可是现在居然跑到这边来汇报工作了,还真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啊。 众人知道周百鸣在京城也算个人物,自然不能跟他去顶嘴什么的,打了招呼便自离去,办公室顿时清静了不少。 周百鸣沉着脸道:“游秘书,你的工作职责是什么昌怀秘书长没有向你交代吗?你看看办公室跟个菜市场似的,这样子怎么为陆书记服务?怎么能为陆书记服务好?” 游龙海被周百鸣劈头盖脸地一阵训斥给搞懵了,心里不由气恼,不过理智告诉他,跟市委副书记顶嘴,是非常不智的行为,当下垂着头道:“周书记批评的是,以后我一定注意。” 这时听到里面陆渐红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百鸣书记吗?” 周百鸣这也面色稍霁,轻哼了一声走了进去,游龙海被周百鸣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并没有得罪他啊,到目前为止也只不过才在市委见了他一面而已,怎么对自己就不留情面地大声呵斥呢? 周百鸣走了进去,陆渐红正从会客室里向他的办公室走,笑着道:“百鸣同志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周百鸣道:“这秘书你从哪儿弄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是哪?是书记办公室,不是放牛场,什么人都放进来,成何体统?”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他是我的秘书游龙海,是报社那边抽调过来的,是新人,不太懂规矩,以后百鸣同志要是有空,不妨多教教他。” 周百鸣目光闪动,道:“他是你秘书,我哪敢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刚刚的教训就很好嘛。” 打狗尚需看主人。其实周百鸣倒不是真的训斥游龙海,只不过是影射陆渐红罢了,这个意思陆渐红清楚得很,所以他也不动声色地刺了周百鸣一回,这倒是周百鸣所始料未及的,他想不到陆渐红居然为了他的秘书不惜跟自己针锋相对,看来他的护犊子并不是传说啊,这一次似乎是踢到铁板上去了,不过人只要有弱点那就好办,护犊子似乎正是陆渐红的弱点,这一点可以加以利用。 周百鸣的修养性修炼得非常好,心里越是恼火,脸上越是显得平静,居然没有理会陆渐红的揶郁之词,笑了笑道:“陆书记,我是来跟你讨论一件事情的。” 陆渐红也是见好就收,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个傻子更不是怂包就行了,当下道:“什么事情?” 周百鸣道:“东城区区委组织部长的职务一直空着,以前龙书记在任的时候,这个位置就一直悬而未决,不能再拖了。”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周百鸣这个时候迫不及待地提出尽快落实东城区组织部长的事情,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龙翔天时代根本没有通过这个人事,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允许,但陆渐红还是倾向于前者,那么这里面的猫腻就大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便道:“组织工作还是很重要的,回头让组织部把相关的推荐人选递来我看看。” 周百鸣道:“名单我已经拿来了,你看一下。”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名单,陆渐红并没有去看里面的候选人,却是道:“好,先放在这边吧,我看看再说。” 周百鸣在京城可谓根基扎实,虽然在与李冬根的博弈中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他起码与龙翔天是平分秋色,傲性还是有的。龙翔天一走,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要想力压李冬根,那就必须与陆渐红合作。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将龙翔天原先的那帮人马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在陆渐红没有上任之前,他坚信不无机会,毕竟这个社会只要有利益的存在,那么一切都存在可能,但是他只是市委三把手,所能给予的利益非常有限,远远没有龙翔天的份量足,更为重要的是,李冬根占据了常委会的半壁江山,所以他的这个计划很难得到有效的实施。 正文 _3313打狗尚需看主人 周百鸣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他毕竟在京城也有些根基,这一点让他有些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从而很难向陆渐红低下头来,在他看来,陆渐红只不过是个孤胆英雄,要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势必要与自己合作,那晚在接风宴上,陆渐红与李冬根的角力他看得很清楚,这也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而不分青红皂地对游龙海的一阵训斥,更是想给陆渐红当头一棒,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过很显然,他失败了。 第一,陆渐红对于他训斥游龙海的事情明褒实贬。 第二,就静安区委组织部长人选一事,陆渐红显然没有理会他,而是选择了拖一拖。 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陆渐红并不是龙翔天,人不同,方式就得不同。 陆渐红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道:“下班了,唉,这时间过得真是快,一上午什么事都没做就没有了,百鸣,一起吃饭吧。” 周百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家里还有位书记要侍候,恕我不能陪你了。” 成昌怀在京城没有家,中午也在招待所吃了饭,饭后与陆渐红一起散步回市委家属楼,在路上两人缓缓地攀谈着,成昌怀道:“陆书记,调研计划已经按照你的意思修改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要哪些人参与陪同?”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向成昌怀撂底:“此行旨在发现问题,所以明访不如暗察,人员方面,除了你和龙海以外,让魏局长带个人,另外纠风办那边再安排一个就行了。” 成昌怀心头一凛,陆渐红这淡淡的话语之中隐隐透露着一丝杀机啊,当下道:“是啊,粉饰太平只是表面现象,捂盖子与建设世界城市是相违背的,发现问题、剖析问题、解决问题至关重要,陆书记,这一点我支持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昌怀,你的话很有意思,是不是担心发现了问题会影响到京城的政治环境?” 成昌怀有些惊讶于陆渐红的洞察力,微微一笑道:“我确实有这样的顾忌,京城毕竟不比其他省市,不但一举一动都是领导的眼皮子底下,而能够在这里谋上一个官半职的,谁又没有些背景呢,万一有大问题暴露出来,搞不好就会扩大牵涉面。” 陆渐红却是道:“昌怀,照你这么说,似乎真的有什么大问题。” 成昌怀赶紧道:“我只是这么一说。”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下去,成昌怀岔开话题道:“那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下午你把人员和车辆安排一下。”陆渐红的脚步微微加快了一些,与成昌怀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下午,陆渐红没有留在办公室,上午成群结队的汇报工作让他有些后怕,所以一到上班时间,便让司机老毕开车送他去组织部。 吕惠贤正在开会,眼看是年底了,各项工作都处于总结阶段,组织部涉及的工作不少,千头万绪,当听说陆渐红来了时,吕惠贤颇为吃惊,赶紧让常务副部长解小东主持会议,她自己匆匆地出了来,去了会客室。 “陆书记,怎么搞突然袭击了?”吕惠贤微笑着进了会客室,热情地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纪委、组织都是重要的部门,前者负担着清除**的重任,后者为我们的干部任用把关,我肯定是要过来看看的。” 吕惠贤也笑了起来:“我说呢,还没到过年呢,陆书记是不可能这么早就来慰问下属的。” 陆渐红被逗乐了,道:“吕部长这么和善,肯定很受下属的爱戴。” 吕惠贤笑道:“女人板着脸容易衰老,我这是在养生。” 吕惠贤的幽默让陆渐红和她之间的交流便得轻松了很多,攀谈了几句,陆渐红道:“今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什么还没有收尾的工作需要加快节奏。组织部门的工作看上去与经济发展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经济发展靠的是人,所以说组织部门的用人好坏与经济发展也息息相关,这是一环扣一环的,一切都是围绕发展而进行,吕部长,你的担子也不轻。” 吕惠贤听出了陆渐红话中的玄机,对于很多人来说,组织部的权力是非常大的,当然,的确也不小,但是这涉及到一个相对论,如果从尴尬的层面来看,组织部就是实现主要领导意图的一个工具,一些低级别的干部,组织部长的手中还是有着生杀大权的,但是高级别的,就不是组织部所能说了算的。以吕惠贤为例,厅级干部的任用就不是她所能左右和决定的了。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但却是不得不承认的现实。陆渐红说她肩上的担子不轻,这也意味着会非常重视组织工作,这无疑是赋予了吕惠贤的权力。 “组织工作的开展离不开市委的支持,同时也是为领导作出任用决策的把门者,我一定会正确行使自己的权利。”吕惠贤的话显得有些含蓄,但意思却已经是很明显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吕惠贤的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龙翔天说过,吕惠贤是他手中的一员得力干将,若不是有这个组织部长鼎力支持,他这个市委书记手中的人事权将会有很大程度的削弱。 “我曾经拜访过翔天书记,对吕部长的为人和工作赞不绝口,翔天书记还说,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他呢。” 吕惠贤并不知道陆渐红和龙翔天的关系,但是新任领导与已退领导之间有所交流虽然并不稀奇,不过还是很少见,微微一笑道:“他是我的老领导,看望是肯定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实不相瞒,翔天书记是我的亲姨父,私下的走动比较多,以前他在江东任省委一把手的时候,我就在他的手下工作,不过共事时间并不多,后来他来了京城任职,我又去了别的地方,你觉得翔天书记的工作方式怎么样?” 正文 _3314拜访女部长 吕惠贤的心头还是很有些惊讶的,一来是因为陆渐红和龙翔天居然是亲戚,二来陆渐红直白地询问前任领导的工作方式,很显然,老领导如何工作与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问的不是工作方式,而是京城的工作环境。 略一沉吟,吕惠贤虽然无心在京城的龙争虎斗之中瞎掺和,但是她是市委组织部长,举足轻重,陆渐红亲自上门拜访,那更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更加任用的位置上,当下微笑着道:“龙书记的工作风格非常沉稳,对京城的发展还是有着很大的贡献的。” 陆渐红从这句话中解读出了另外的信息,那就是守旧,——有的时候沉稳并不是褒义词,等同于守旧。也就是说,吕惠贤认为龙翔天的冲劲不够,当然,这不但于政治气候有关,也与个人魅力、对常委会的掌控能力和对整个局势的把握力有关系,总体而言,吕惠贤对于龙翔天在京城的位置与其职位的比例是不认可的。 陆渐红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与吕惠贤的战友关系还没有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便道:“吕部长,以后我们再交流,机会有的是。” 陆渐红的嘎然而止让吕惠贤觉得很意外,但是这种适可而止让她感觉这才是一个领导所真正应该有的态度,陆渐红给她的感觉是恰到好处,并不热烈也不冷淡,就仿佛一副画作的留白一样,给人以想像的空间。 “我送送你。”吕惠贤的声音忽然变得带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情感来。 走到办公楼下的时候,陆渐红回过身向吕惠贤挥了挥手,这个挥手代表着什么意思,吕惠贤并不明白。 上了车,游龙海请示陆渐红是不是回办公室,陆渐红想了想,让老毕把车速放慢,在京城街头走一走。 只是车还没有开走,游龙海便接到了来自于政法委书记卓家俊的电话。 游龙海这几天秘书做下来,心里还是有不少疑惑的。今天上午陆渐红的办公室来了不少人,这些人虽然都是高官,有市直部门的一把手,有县区的一二把手,但是市委市政府里的领导除了成昌怀和周百鸣以外却是一个都没有来,这意味着什么呢? 游龙海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于政治中心他也是才刚刚接触,所以他也看不透。而在这个时候政法委书记卓家俊打来电话,更是令他不明白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电话,而是向陆渐红道:“是政法委卓书记的电话。”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游龙海便已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了,当下接通了电话,低声道:“卓书记您好,我是小游。哦,陆书记正在组织部视察工作,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转告陆书记。” 无论是什么事情,卓家俊自然不会跟他一个秘书说,虽然这个秘书在很多厅级以下干部的眼中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对于卓家俊来说,根本不够看。 挂断了电话,游龙海低声道:“陆书记,只是说找您有事,没有具体说。” 这时,陆渐红身上带着的那部手机却是在口袋里震了起来,陆渐红接完电话之后,立即让老毕开往明朗会所。 游龙海有些奇怪,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啊。 车到楼下,陆渐红向游龙海吩咐了一声,然后他下了车,便径直走了进去。 电话是小高打来的,他早就想打电话给陆渐红了,当初陆渐红进京汇报工作之后,便把他扔下了不管,他是一肚子怨气,只是先是黎姿身体不舒服,而后又是孩子生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现在老婆孩子都痊愈了,他迫不及待地飞到京城来兴师问罪,要找陆渐红的麻烦。 小高估计陆渐红这个时候正忙着,所以并没有杀到京城市委,而是中午的时候先到明朗会所住下,他跟张荣强都是陆渐红的好朋友,所以两人也是熟络得很,对于到这里来“骗吃骗住”,小高也是心安理得的很。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陆渐红大力地拍着小高的肩膀,不待小高当先发难,反是恶人先告状了:“你小子,到现在才来看我?” 一句话,小高傻了,那些质问的话自然都咽了回去,陆渐红笑着道:“我可是翘班来看你的,你先跟强子聊,晚上咱们好好弄两杯。” 陆渐红并没有看到黎姿母女,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陆渐红的心情不错,不过小高的工作似乎也该考虑一下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如当年的牛达一样,虽然兄弟情深,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况且现在有规定,领导调整工作岗位,不允许把司机带在身边,所以陆渐红考虑着要给小高一个交待。 回到办公室,天色已经变了灰蒙蒙的了,从车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天气预报说,明天将有一股强冷空气来袭,降温超过十度,看来不是假的。 陆渐红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是不久前打来电话的政法委书记卓家俊。 卓家俊是周百鸣的人,这一点陆渐红是知道的,他又是电话又是上门的,莫非是想跳槽? “陆书记,您回来了。”卓家俊一开口,就显得客气而恭敬。 陆渐红心头有些异样,微一点头道:“嗯,有事?” “可以进去再说吗?” 卓家俊是市委常委,接见他自然不会在会客室,坐了下来,趁着游龙海端茶倒水的时候,陆渐红打量了一下卓家俊。卓家俊五十九岁,保养得很好,还没有多少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不多,不过看他的神情却略显憔悴,眉宇之间微微锁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待游龙海出了去,陆渐红才缓缓道:“卓书记,什么事?可以说了。” 卓家俊微微有些沉默,他的内心是很矛盾的。 正文 _3315平起平坐 前任纪委书记聂昭于几个月前被中纪委带走,目前还在调查之中,卓家俊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或许对外的时候,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内心所受的煎熬却是只有自己才知道。 确切地说,他与聂昭的受贿案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身为政法委书记,分管着公检法这些权力部门,他自己又身居高位,门生众多,所以不湿脚是不可能的。由于聂昭的落网,他总是担心自己会步其后尘。 只不过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让他略有些安心,可是前些日子,他收到消息,中纪委将会继续加大反腐力度,本着“苍蝇”、“老虎”一起打的原则,与此同时,中央巡查组的新一轮巡查已经拉开了帷幕,进驻了不少省市,这让卓家俊有种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这件事情一直压抑在他的心里,可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说,他上午的时候曾经找过一次周百鸣,谈到政法工作的时候,周百鸣告诉他,作为一位副职领导干部,一定要认清形势,把握眼前的机遇。其实周百鸣是在暗暗告诫他,不要做墙头草,陆渐红这个光杆司令虽然拉了几条枪,但是根本不够看,可是卓家俊心虚,没有向这个方面去领会,反是对号入座了,以为周百鸣是在提醒他中央最近*的几大政策,其中包括了厉行节约以及打击**等等,并且最近频频有高官落马,厅局级以下的暂且不说,省部级的几乎每个省市都未能幸免。在这种强大的威慑下,卓家俊实在是坐不住了。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他总不能主动向枪口上去撞吧? 分析了一下形势,龙翔天时代,周百鸣也只跟龙翔天平起平坐,而陆渐红的背景摆在这里,绝对是一个顶级的靠山,如果靠紧了陆渐红,请他通融一下,自己再采取一些措施,会不会度过眼前的这个危机呢? 这个方案他的心里根本打不着底,陆渐红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拿下了不少干部,他这样的人会卖这个情面吗?况且自己跟他也没有多少情份可言。可是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身为领导干部,自然知道法网恢恢疏而漏的道理,虽然心存侥幸,但是如果不尽早提防,那进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必须到陆渐红这边来探探口风。 “陆书记,我是来向您请示工作的。”卓家俊虚晃一枪道,“由于前任纪委书记聂昭被查处,从而牵出了检察院院长吴超,现在这个职位一直空着,群龙无首,工作开展有了不小的阻碍。” 陆渐红挠了挠头,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里暗暗奇怪,周百鸣上午为了人事过来,卓家俊同样也是为了人事,到底是龙翔天拦着不办,还是这里面有其他的什么猫腻? 陆渐红道:“关于我市的人事工作,组织部那边已经有所安排,这个方面倒不需要太担心。” 卓家俊故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聂昭同志向来克己奉公,想不到却是在这个时候落了水,真是令人惋惜啊。想想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付水东流,落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确是令人警醒。” 陆渐红道:“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每个人都说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莫过于当官,事实上,我认为这是最难的事情。” 卓家俊立即表示赞同,事实上,他刚刚对聂昭的感叹也是发自由心的,完全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感慨。 “陆书记说的是。”卓家俊道,“当官看起来风光八面,其实苦恼自知。不但要有才干、背景,还要有一颗能够抵得住诱惑的心。” 陆渐红道:“家俊同志的概括很有见地啊。的确如此,现在的社会风气实在不是太好,自从中央的八项规定以及各项厉行节约的政策*之后,公务员队伍的收入透明化了,没有了资金福利,没有了灰色收入,有不少人反应,这么一搞,收入大幅度缩水。以我看,怕穷就不要进入公务员队伍,因为我们的公务员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为事业奉献,可惜啊,现在的公务员却成为了一门职业。干部选拔竞争如此激烈,很多人只是将其当成了一项工作,更在甚者,是将其当作了发财致富的门道。试想,这种思想又如何能做得好工作?这种思想又如何能够经得起检验?” 卓家俊听得心里冰凉,陆渐红虽然说得不愠不火,但是却有着其内藏的咬牙切齿青面獠牙,可是卓家俊已经提到这个话题,总不能就这么突然不说了,只得顺着道:“可是这就是现实。必须要承认,公务员的工资确实不怎么高,而这个社会又是物欲横流,大多数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贫富差距日益拉大,呈两极分化的势态,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而物价更是飞速上涨,就以京城的房产为例,我们不说百姓,也不是一般的公务人员,就以你我为例,一年的工资也就够在郊区买个十几平米的,一套房子就要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积蓄,所以说,这个社会我真的看不懂了。”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再争论下去,毕竟这些东西太尖锐,却又是无法短期能够解决的,而他所说的公务员思想也存在着普遍性,这与个人的思想觉悟以及社会的发展有着必然的联系,所以他撇开了这个话题,笑着道:“你现在住在哪?” 卓家俊的心里微微一震,陆渐红这话问得大有用意啊,便道:“我住不起洋房,所以只能去租房子住。” “哦,你没住在家属楼啊。”陆渐红淡淡地重复了一句。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是游龙海轻轻地走入为两位领导添茶,然后在陆渐红的桌子边上低声道:“成秘书长过来了。” 这个声音说得不高,却足以让卓家俊听到,卓家俊当下起身道:“陆书记,那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汇报工作。” 正文 _3316明朗相聚 “也好。”陆渐红微微欠了欠身,表示送过了,跟着成昌怀进了来,道,“陆书记,人员那边我已经通知了,明天早上七点在金鹰购物中心那边集合,没有通知内容。” 陆渐红道:“嗯,好,明天早上叫我。”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之后,陆渐红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刚刚卓家俊跟自己的一番对话对他的触动很多。发展才是硬道理,可是现如今有些地区的发展似乎已经偏离了航向,楼越建越高,路越修越宽,工程越做越大,政绩越来越明显,可是老百姓的口袋却怎么也没有物价涨得快,看起来似乎是发展了进步了,实质上在发展的过程中,少部分人敛了财,大部分的人却是越来越穷。 陆渐红忽然想到一个段子,其中有这么一句,倒退了不说倒退,是负增长。这种文字游戏纯粹是在自欺欺人,民生一直是在呼喊的口号,可是如何切实有效地解决民生问题,让他们真正富起来,却是一条万丈鸿沟,难以逾越。 茫然想了一阵子,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卓家俊的牢骚不无道理,可是作为一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这种牢骚应该是他发的吗? 陆渐红又是一声叹息,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卓家俊的牢骚是他受贿的一个借口。 对于一些县区和部局一把手扎推向陆渐红办公室跑,李冬根显得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一头老虎的手下多一只羊少一只羊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这些人只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哪边风大向哪边跑,别看他们现在似乎都在向陆渐红那边靠,一旦陆渐红失了势,他们自然会另选靠山,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当墙快要倒的时候,也同样是众人齐推的。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把陆渐红踹下神坛。 李冬根与陆渐红共事多年,对于陆渐红可谓了解至深,想把他逼得山穷水尽,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忌心浮气躁,更忌好大喜功,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是急不来的,况且斗争是在审时度势中顺势而为,并不是为了斗争而斗争,那是落了下乘,毕竟斗争才刚刚开始。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李冬根抓起来接通,笑着道:“悦馨,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爸爸?” “爸爸,跟您说个事,今晚我想请一些同学吃饭,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冬根最宠爱这个小女儿,笑道:“想爸爸帮你什么忙?” “明朗会所一般人不让进,您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订一桌。”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好,我马上让人安排,一会回电话给你。” 天色刚黑下来,已经下着了小雨,陆渐红让游龙海忙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却是打了辆出租车前往明朗会所。 出租车在明朗会所门前停下,陆渐红付了车资刚刚下车,一辆别克车在他身边一闪而过,车轮带着刚刚在路边积起的污水溅了陆渐红一身。陆渐红不由气结,只见那别克车在明朗会所门前玩了一个大飘移,车子嘎然停下,从里面跳下来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看着这帮年轻男女,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只有自认倒霉。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稍作擦拭,这才苦笑着走了进去。 当小高和张荣强看到陆渐红这副狼狈样的时候,不由都是吃惊得很,要知道陆渐红可是市委书记啊,谁这么大的胆子? 陆渐红笑道:“市委书记也是人,水来了一样挡不住,行了,不说这些了,我快饿死了,能上菜了。” 张荣强笑道:“漫漫长夜,吃饭急什么,你把衣服给我,我让服务员给你干洗一下,吃完饭,估计也差不多了。” 小高笑道:“强哥,门口有没有贴衣衫不整不得入内的广告?”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荣强叫了一个服务员过来,拿走了陆渐红的西装,陆渐红从裤兜里拿了一个红包塞到黎姿的手里,道:“孩子的见面礼。” 黎姿推辞不要:“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又不是外人,干嘛这么客气。” 陆渐红笑道:“市委书记亲自行贿,你都不收,我也太没面子了吧?没有多少,聊表心意,快收下。” 黎姿看了小高一眼,小高微微点头,道:“陆哥的一番心意,兄弟之间不在意这个。” “这句话我爱听。”陆渐红笑道,“小高,在燕华过得还好吧。” 小高道:“以前单身汉,现在有了孩子,知道带孩子真不是件容易事,前一阵子孩子生病,简直能把人逼疯了。” 陆渐红笑了笑:“不为父母又怎么知道父母对我们的苦心,小高,我有个想法。” 小高道:“什么想法?” “这也正是我要跟你们商量的。”陆渐红道,“你们俩口子都没有职业,所以我想在燕华那边安排一下,先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小高立即道:“陆哥,你要踢开我?”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个不存在,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连谈恋爱的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了,何况我们俩个大男人呢,小高,你已经有了孩子,不管怎么样,也要为老婆孩子着想。” 小高沉默着看了黎姿一眼,黎姿的目光中露出了希望,这么多年来,他们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从来没有安定过,现在成立了家庭,还有了结晶,或许是该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了。 陆渐红笑着道:“小高,黎姿,这件事情你们考虑一下,这几天好好玩一玩,我等你们的答案。” 小高略有些黯然地道:“陆哥,非常感谢你替我们着想……” 陆渐红打断道:“你刚刚说了,兄弟之间不要在意这些,你救了我几次,我有没有向你说过谢谢?” 小高的目光变得晶莹了,黎姿也非常能够理解他们之间亲若兄弟般的感情,目中也有了些泪光。 正文 _3317 马不停蹄 陆渐红道:“况且,高兰母子在燕华我也不是太放心,有你们照应着我也能安心不少。” 陆渐红知道,小高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的,尤其是把高兰母子的安全交给他,他可不会拒绝,果然,小高道:“二嫂就交给我了。” 陆渐红愕然,黎姿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小高这才发现自己的话大有语病,不由老脸一红,道:“强哥怎么还没回来?” 陆渐红不由莞尔。 张荣强这几年酒量练得不错,席间黄雅莉也来作陪,唯一遗憾的是陆渐红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不像另两人都是成群结队的,不过两个女人都是玲珑剔透的很,喝了几杯酒之后,便以各种托辞先行告退,让他们三个大男人把酒言欢。 外面的雨一直不温不火地下着,等陆渐红他们的酒喝完,雨已经住了,天空反是飘起了雪花。 张荣强临窗,看着街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道:“这是京城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时候,有两位兄弟相陪,实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不知道下次相聚要到什么时候了。” 小高奇道:“怎么?要远行?” 陆渐红道:“他钱也赚够了,该享受生活了,准备移民去国外了。” 小高睁大了眼睛道:“那会所怎么办?” 张荣强张了张嘴,险些就把孟佳收购了他股份的事情给说出来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笑道:“不管是谁继续负责会所的运营,二位兄弟所有的待遇还是没有改变的。来,陆哥,走一个。” 三人已经喝了三瓶白酒,现在换成了啤的,张荣强知道陆渐红喜静厌闹,所以其他的服务也不去提,只是喝酒,围着火锅喝啤酒,这在蒙城陆渐红也经历过,忽然之间,陆渐红便想起了蒙城,也想起了任克敌,这小子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 想到任克敌,陆渐红的心头便多了一个人,自然是米玛。 陆渐红摇了摇头,不去想她,一切都是一个梦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只是希望米玛能够珍惜生活,不要再去做那些螂臂挡车之事。 “我要上厕所。”小高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的酒量原本就不行,现在再加上啤酒这么一冲,胃子里翻江倒海,尿尿是假,吐出来才是真的。 陆渐红对他了解得很,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快不行了,便也起了身,并没有进包间里的卫生间,道:“强子,你再弄几个素菜,我也去方便一下。” 扶着小高出了门,小高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都在晃,刚冲进卫生间便哇哇大吐起来,直吐得泪眼婆娑苦不堪言,陆渐红真的是疑是银河落九天了,轻拍着小高的后背笑道:“不能喝干嘛死撑着。” 小高扶着墙壁喘息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喝死也要喝个饱。” 刚说完这句话,胃里直冲,又垂头狂呕起来,这时正好有一人过来嘘嘘,被小高的呕吐物溅了一裤腿的,不由眼睛瞪了起来:“我艹,你他妈向哪吐呢?” 小高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呕……”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真的是喝多了,也不是存心的,那人也只得自认倒霉,不过陆渐红却是认得,这家伙正是刚刚在明朗会所门口开车溅了他一身泥水的那人,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不过这事他也不放在心上,等小高吐得七七八八再也没有东西可吐的时候,这才扶着他出了卫生间。 刚出卫生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孩子声音响了起来:“你给我滚,马不停蹄的滚。”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不由一怔,这不是女儿段若水的声音吗?不过他也喝了不少酒,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听错了,却听一个男人道:“段若水,我是看得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可以确定了,赶紧向着声音处走了过去,在离卫生间不远的一个包间门口正站在女儿段若水,只是还有两个男人拦在外面,其中一人正是刚刚被小高吐了一裤腿的家伙。 陆渐红快步走过去,沉声道:“若水,怎么回事?” 段若水见到陆渐红,眼睛里已经发了光,猛地推开那两人,跑到了陆渐红的背后,低声道:“爸。” 那两个人并没有惧怕陆渐红,而是挑头晃脑地走了过来,很是不屑地道:“大叔,不关你的事,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小高刚刚吐得不成样子,虽然头痛涨乎乎的,但是神智却是清醒得很,眼前发生了什么不需要思考就很清楚了,当下站到了陆渐红面前,沉声道:“小子,说话小心点。” “哟,你就是刚刚在厕所的那家伙吧,妈的,老子不找你麻烦你还上天了不是?” “小高,不要跟他啰嗦了,我们走。”陆渐红不想惹事,直接牵住了段若的水回头去包间。 他不想若事,不代表对方不想惹事,两人齐刷刷地拦在了他们三人的身前,恶狠狠地道:“你们可以走,女的留下。” 陆渐红觉得很好笑,淡淡道:“怎么?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老子干了你就知道,我警告你,识相的滚一边去,不然有你的好看。” 这时另一个男子也警告道:“你知道我们李少是谁吗,他是李市长的儿子,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晃三晃的,所以我劝你在他没有发火之前,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陆渐红怔了一下,怪不得觉得有点眼熟呢,这么一提,跟李冬根还真有点儿像,当下道:“你是李冬根的儿子?” “怕了?”小配角得意洋洋地道。 不过李悦诚倒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敢直接报上父亲名字的,要么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要么就是比父亲还牛逼,不过看眼前的这个人年纪似乎并不是太大,又能牛逼到哪里去?便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不想惹事,你不要逼我。” 陆渐红摇了摇头,在这种场合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字辈较真,不但有失体面,更是以大欺小了,便道:“看在你是冬根市长儿子的份上,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烦我的女儿,否则……” 正文 _3318官二代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说,但是警告的意味非常浓,小高在边上冷冷地看着李悦诚,按他的性格老早先按在地上痛扁一顿了,哪里还跟他说那么多废话? 李悦诚没想到段若水会是眼前这个人的女儿,不过他向来嚣张惯了,又岂会被陆渐红的话所吓倒,这时包间里已经出来了不少男男女女,顿时将走道围得水泄不通。 张荣强久不见陆渐红二人回来,心想可别在卫生间里出丑了,赶紧出来查看,一眼看见走道上拥着那么多人,立刻走上前来。 张荣强既然能够做这么大的生意,人面上肯定是很熟络的,虽然大多数人不认识,但是京城市长的大公子他还是认得的,又见陆渐红身后站着个女孩子,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推开人群道:“大家都散了吧,李大少,今晚这一顿算我的。” 李悦诚瞪了张荣强一眼,不屑地道:“我李悦诚还付不起饭钱?你算什么东西?” 张荣强笑了笑道:“我不算什么东西,但是你要是再在这里闹事的话,你爸爸恐怕会很难看。” 李悦诚呆了一下,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老子总是怕的,想想今天也是自己太招摇了,闹到老爸那边去,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便冷哼了一声道:“行,我记住你了。段若水,我告诉你,我李悦诚看上的女人是跑不了的。” 小高听得恼火,这种事情如果不彻底解决,段若水在学校里恐怕也会很麻烦,人向前一站,便站在了李悦诚的面前,道:“你刚刚是在恐吓?” 李悦诚摸着鼻子道:“是又怎样?” 小高也摸了一把鼻子,道:“走,我们进去谈。” “小高,算了。”陆渐红怎么也要给李冬根一点面子,他不想一件小事情惹出风波来。 小高笑了笑道:“你们先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张荣强拉了小高一把,在小高耳边低声道:“陆哥是领导,要注意影响。” 小高怔了怔,这才看了李悦诚一眼道:“算你走运。” 事情到此基本上已经结束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段若水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已经软倒在陆渐红的怀里。 陆渐红呆了一下,却见段若水口吐白沫,抽搐了起来,不由吃了一惊,道:“若水,若水,你怎么了?” “他……在饮料里……”段若水只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说不出话来。 “强子,赶紧叫车,送她去医院。”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向小高道,“跟若水在一起吃饭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说完这句话,已经拦腰抱起了段若水快速向楼梯走去。 李悦诚似乎也被吓住了,扫了身边那小配角一眼,两人都在向后缩,却见小高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手一个已抓住了他们的衣领,直接进了包间,淡淡道:“都给我老实回包间呆着,谁要是想跑……” 代替小高话的是他的腿,包间里**的茶几已经被他一脚踢得粉碎。 包间里的人都呆住了,谁也想不到刚才那只醉猫现在俨然成了一尊杀气腾腾的杀神,向门口一站,谁也不敢再动弹。 李悦诚眼看着事情不好收拾,只得救援,不过这个电话不是打给李冬根的,而是李冬根的秘书罗善信。 “刘叔,我是悦诚,我遇到麻烦了,就在明朗会所……”李悦诚缩在角落里打电话。 而此时,陆渐红已经和张荣强上了车,雪下得已经大了,陆渐红顾不得自己喝了酒,把车子开得飞快,段若水在车上便已经呕吐了起来,张荣强也是紧绷着脸,他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医院离这里并不远,十来分钟后,车子便已到了门口,陆渐红抱着段若水,拼命地向医院里跑,撞倒了不少人,可是陆渐红根本没有心情去道歉。 砰地一声,陆渐红闯进了急诊室,吓得里面的争诊医生一跳,一人不快地道:“你们干什么?” 陆渐红大声道:“快救救我女儿。” 那医生看惯了病人家属的急切,不急不慢地道:“请你先去挂号。” 话音刚落,张荣强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那医生又被吓了一跳,张荣强贴着他的耳朵道:“病人是你们市委书记的女儿,不想死的赶紧的。” 那医生三度被吓了一跳,老娘唉,市委书记的女儿,赶紧快速地行动了起来。 段若水很快被送进了急诊室,陆渐红站在急诊室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张荣强劝道:“陆哥,你不要急,她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的拳头紧紧地攥着,目光里充满了怒火,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而这个时候,一辆车已经停在了明朗会所的门前,罗善信从车上下了来,其实这件事情他可以安排别的人去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为强势的市长秘书,一些小事情,他完全可以通过电话就安排别的人,但是事情涉及到市长的公子,办好了,可是大功一件,这种机会是不能花落人家的,所以罗善信亲自赶了过来。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李悦诚在电话里说被人软禁在了明朗会所的包间里,这涉及到禁锢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所以他还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副局长丁大路,让他带了两名干警过来。 听李悦诚的声音,虽然很惊慌,但一时半会之间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在车子上等了两三分钟,看到丁大楼开着警车过了来,这下与他们会合,直接去了那个包间。 包间的门虚掩着,在上来的途中,罗善信已经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丁大楼一听是李市长的儿子有麻烦,两人的几粒麻子都在发着光,这可是他立功的好机会。 罗善信今年四十三岁,老*巨滑得很,这种场合自然由得丁大路冲上前线,办好了,他的功劳少不了,办砸了,那是丁大路的事。 所以丁大路上了去,他却是坐到一个小包间里喝茶等消息。 正文 _3319求援 且说丁大路进了包间,威风八面地道:“我是京城公安局副局长丁大路,有人举报这里有违法犯罪活动,所有人全部不准动,把身份证拿出来!” 李悦诚一听,顿时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大喜望外,向身边的小配角呶了呶嘴,那小配角便大声叫了起来:“警察叔叔,我们在这里吃饭吃得好好的,这个人进来威胁我们不许出去。” 丁大路已经从罗善信那里知道了情况,当下脸色微微一沉,微一示意,身边的两名干警便冲上前去,向小高大声道:“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小高一直没有动静,仿佛是个睁眼瞎,又似乎是睡着了,直到这个时候,才开了口,第一句话便把丁大路给呛了个半死:“市公安局副局长是什么级别?” 丁大路还没有开口,小高已经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一个副厅,还不够看。” 丁大路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不过他并没有上小高的当,看了一眼小配角,向小高道:“刚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是。” “那就好,带走。”丁大路大喇喇地道。 小高淡淡一笑,道:“这里确实有违法犯罪活动,不过不是我,你过来。” 丁大路的眉毛跳了跳,能干得上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又岂是泛泛之辈,眼前这小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无知之辈,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了,这小子有后台,不过后台难道还会比李市长大? 想到这里,丁大路的腰板似乎挺直了,道:“有什么话留到公安局再说吧。” 明知道这个副局长在维护自己,李悦诚当然想趁机溜掉,只要自己不在场,到时候怎么都好办,脚下便开始向门边溜,可是小高目光如炬,又怎么会让他跑掉,一声暴喝:“你别想走!” 声音响起的同时,小高已撞开身边的两名警察,窜到了门前,正好一把提住了李悦诚的脖子,丁大路大声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当着警察的面行凶!” 小高转过身,堵在了门前,淡淡道:“这位副局长,我有句话要跟你说,你可以选择不听,只不过关乎你的前程。” 丁大路刚刚看到了小高的身手,现在说话又如此托大,心头不由有些犹豫,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高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高一把推开李悦诚,将他推了个大跟头,然后拿出了手机。 电话是陆渐红打过来的,段若水已经度过了危险,是吸食了一种新型的毒品,所以陆渐红打电话给小高,要他报警处理。 小高低声道:“报警已经不必了,市公安局已经来了人。” “把电话给他。” 小高扬了扬手机,道:“副局长同志,请你接个电话。” 丁大路疑惑地走过去,接过手机,只听里边道:“我是市委书记陆渐红,你哪位?” 丁大路一听到这个名字,险些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丁大路。” 陆渐红道:“你既然在包间里了,我就长话短说,那个包间有人吸食一种新型的毒品,有人已经因此而被送到了医院,具体怎么处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是!是!”丁大路的后背升起了一股寒气,这次他娘的麻烦大了,一头是市委书记直接下的命令,一头却又事关市长的儿子,怎么处理都是两头不落好的事情啊。 放下电话的瞬间,丁大路已经作出了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说,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所有人全部带到公安局去。”丁大路大声道,“小庄,通知再来一辆警车。” 小高淡淡道:“是不是要再把屋子里的食品饮料全部带回去化验?” 丁大路道:“那是必须的。” 在等警车的时间里,丁大路出去打了个电话给罗善信。 罗善信正在一边喝茶一边抽烟,当听说市委书记陆渐红亲自过问此事时,吓得手一抖,一杯茶全都洒了,而嘴上叼着的烟也掉落在地,把他的裤子给烫了一个洞。 “丁局,你打算怎么办?”罗善信问道。 丁大路苦着脸道:“罗秘书,我现在也很难办啊,事情涉及到毒品,而且有人受害,这可是刑事案件啊,你给我支个招吧。” 罗善信也没招,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李冬根,现在市委书记干预,这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左右的了,当下道:“丁局,你先把人都带走,等我的电话。” 这件事情关系到李市长的儿子,他必须要处理,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让李冬根知道。放下手机,罗善信沉吟了一阵子,决定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夜已经深了,雪也下得大了起来,陆渐红在医院里陪护女儿的时候,李冬根还没有睡,刚刚儿子打来了电话,说他遇到了麻烦,被公安局带走了。 李冬根非常诧异,儿子能打得出这个电话,证明事情并不是太严重,然而却又被带进了公安局,似乎又与不严重相矛盾,想了一下,便知道,这是公安局故意给儿子这么一个机会。 略想了一下,一个电话打到了秘书罗善信的手机上,罗善信已经打听清楚了情况,在接到李冬根的电话时,道:“李市长,情况已经清楚了。昨天晚上您的儿子女儿在明朗会所吃饭,席间有人吸食了一种新型的毒品,被送往医院治疗,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公安局正在追查毒品的来源。” 李冬根心头微微一跳,却是很镇定地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办吧。” 罗善信说得一点都不假,但是有些情况他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一起吃饭的除了李悦诚和他的小跟班是社会上的人以外,其他的都是京大学生,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搞到毒品的人,那么多半是李悦诚和他的跟班高德志干的。他已经安排了丁大路,让那个高德志顶缸,当然具体的好处费还是由李家来出,他只负责把事情解决掉,话说回来,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不是个事情。 正文 _3320举重若轻 由于高德志招供毒品是他放的,是垂涎段若水的美色,所以想图谋不轨。他招了,其他的人也都被放了出来,天还没亮,陆渐红便得到了事情的结果。对于这个结果,陆渐红无所谓满意与否,关键的是女儿的健康。 对于这个案子,陆渐红没有过问,只是让公安局查清毒品的源头。 “爸,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段若水很是内疚地道。 陆渐红不忍去责怪她,柔声道:“若水,只要你没事就好,以后交朋友一定要当心。” 段若水道:“我记住了。” 过不多时,段若水的手机响了,是陆扬帆打来的:“要死了,若水姐,你去哪了,怎么一夜都没回来?” 段若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我在医院。” “医院?你该不是去堕胎吧?”陆扬帆吃惊地道。 “瞎说什么呢,爸也在呢。” 陆扬帆吃了一惊,道:“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陆扬帆到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刚刚下车的时候路滑,摔了一跤,也顾不得擦,一进来就风风火火地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也响了,是成昌怀打过来的:“陆书记,人都到金鹰购物中心了。” 陆渐红这才想起今天要调研的事情,道:“你们在那边等我一下。” 张荣强一直在陪同着,见陆渐红这个样子,心知他有工作上的事情,当下道:“陆哥,要不你先忙吧,这边我来照应着。” 办理了公安局那边的事情,小高也早就过来了,还带了陆渐红的衣服,道:“陆哥,有我们在,没事的。” 陆渐红微微点头,走到段若水的病床前,道:“若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段若水道:“爸,我好多了,您去忙您的事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扬帆,你好好照顾你姐,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小高开车把陆渐红送往金鹰购物中心,途中小高道:“李悦诚的事肯定是被顶包的。” 陆渐红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他有他的考虑,有人顶包那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金鹰购物中心,陆渐红向小高道:“你跟黎姿考虑一下,如果想图个安稳的话,我会安排你们在燕华的单位里工作,如果不这么想,我还有别的安排。” “你怎么说怎么好吧,我听你的。”小高向陆渐红挥了挥手,开走了车子。 陆渐红一下车,众人都迎了上来,成昌怀介绍了一下,除了陆渐红所认识的成昌怀、魏江和游龙海以外,还有纪委监察一室主任涂强和纠风办副主任迟晓飞以及刑警队的两名干警,其中一名就负责开车。 与众人握了手,一起上了车,陆渐红向成昌怀看了一眼,成昌怀道:“陆书记要到县市去调研,召集大家到这里来,是对同志们的信任和肯定,陆书记,您说两句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想各位从这个阵容就能看得出来了,纪委的、纠风办的、公安局的都来了,这次调研,不针对人,只针对事,旨在查找问题。好,现在出发,第一站,清河区。” 清河区位于京城西北部,是京城有名的第一第二,当然不是正着数的,将这里选择为第一个调研点,非常具有代表性。陆渐红对于清河区被选择成为第一个点并没有什么异议,恰恰如他的意。作为京城的市委书记,发展经济自然是他的第一责任,从成昌怀把这个点放在第一,可以看出成昌怀是一个称职的管家。 从记载的资料上来看,清河区的落后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真正落后的原因是什么,陆渐红不相信资料上的记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雪还在下着,且越下越大,在这样的天气里选择出行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不过君子一言胜九鼎,别说下雪,哪怕是下刀子,也是要去的。 谁也不知道,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担负着调研的任务,悄悄地驶出了市区。 路况还好,不过开车的那位干警不敢有丝毫大意,车上坐的毕竟都是领导,万一打个盹,那娄子可就捅大了。 由于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车辆比平时要少了些,但是更因为此,路上的堵也更加严重了,经过三环的时候,路上已经排起了一字长蛇阵,车子向前挪动的速度简直堪比蜗牛。 游龙海下去看了一趟,回车上说车方出了车祸,交警正在处理,看堵的这个情况来看,没一个小时恐怕走不了。 成昌怀苦笑着道:“陆书记,看来我们是要留下来欣赏雪景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欣赏雪景也不错啊,我想大家平时都没有时间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吧?” 这一路行来,车内的气氛颇为沉闷,原因无他,只因陆渐红是市委书记,是京城至高无上的代表,在他没有先开口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敢于轻易打破沉默,免得落下一个话多的印象,而陆渐红这一次微服私访,在这样的情形下,恐怕是找麻烦的,谁还敢多言?现在陆渐红这么开起玩笑来,众人自然都送上附和的笑容。 陆渐红又道:“昌怀,看你一副愁容,是不是在想出师不利?” “陆书记,没有的事,我是在想,好事多磨。”成昌怀摸了摸脸,笑了起来。成昌怀笑得很有特色,不笑倒好,一笑起来不但不让人感觉到他在笑,反而更是让那愁容更增加了几分,让众人不由忍俊不禁。 陆渐红把脸转向了窗外,众人心中不免都是在想,好事?这么一帮子都不是干“好”事的人,怎么会有好事?特别是游龙海,有心安排之下,又怎么会是好事呢? 幸好前方的交警处理起这一类的事件来非常有经验,没到一个小时,车子已经徐*移动,虽然速度比较慢,但是总归看到了希望。 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行车之后,车子终于抵达了清河区。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他的心里略有些疑惑,清河区的建设还是很不错的,与想像中的贫穷落后大相径庭。 正文 _3321笑比不笑难看 “昌怀,你对清河区怎么看?”陆渐红淡淡地问道。 成昌怀不动声色道:“清河区是我市经济欠发达地区之一,这些年,市委市政府也一直在剖析其落后的原因,主要与其地理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 成昌怀接着道:“清河区的设立有着历史原因,这里盛产煤矿,是在勘探到这里丰富的煤矿资源之后,为了有序开采,才划立了清河区。曾经一段时间,清河区的经济还是很繁荣的,当然,这是基于煤矿资源这个基础上的。但是随着煤矿的开采,资源的大幅度匮乏,加上管理上的缺陷,所以清河区渐渐没落,沦落到末尾的位置。” 陆渐红目光闪动,道:“这么说来,当初成立清河区,目的是为了开采煤矿?” 这个问题不是太好回答,成昌怀只是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陆渐红心里有了些感觉,这么说来,清河区委区政府是尸位素餐,躺在仅剩不多的煤矿资源上睡大觉,无心去发展或者说发展的力度根本不够。这是陆渐红暂时的判断,一切还需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决定。 调研在不声不响中进行,此时的清河区区长王秉顺刚刚从区委书记詹天齐的办公室出来,他的心情是非常纠结的。 清河区的发展滞后,这是公认的事实,作为清河区的区长,王秉顺心力交瘁。当初被调到清河区来工作,他还觉得艰苦的地方也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况且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丰富的煤矿资源,发展不起来那真是怪事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的想法是错误的,虽然清河区未必不能发展,但是其难度和时间真的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煤矿资源早已是名存实亡,只剩下区政府下属的煤矿企业在开采为数不多的资源,而一些私人的小黑矿也在瓜分着所剩无几的蛋糕,所以说,资源的优势早已不复存在,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没有煤矿,这里还有山有水,整个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也还不错,相关的配套也能够跟得上,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改变现状,只是他最为痛惜的是,这里的干部都麻木得很,虽然詹天齐也有一系列的措施,但是这个人魄力不足,雷声大雨点小,纯粹是一个老好人。一位领导干部没有强硬的手段,又怎么能够驾驭部下掌控局面? 就在刚刚,当王秉顺提出要对那些小黑矿花大力气整治时,詹天齐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煤矿已经不多了,采完了自然不会再采。” 王秉顺险些没吐血,所以摔门而去,一边下楼一边在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的一个人搭班子? “刘秘书,通知雷区长、安监局巴局长到我办公室来。”詹天齐可以做好人,但是他王秉顺不能坐视不管,那些都是国有财产,坚决不能让个人得利,更不能不重视安全生产工作。 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王秉顺要求安监部门立即按照原先制订的计划展开矿山安全生产检测,重点取缔黑煤矿。 副区长雷明荣沉声道:“王区长,这会不会引起詹书记的什么感觉?” 雷明荣跟王秉顺不仅仅是党校同学,还是当年同一批考入公务员的,在县里曾经在一起共过事,所以感情非常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秉顺道:“那些你就不用管了,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难道正常开展工作也有错吗?” 让安监局迅速行动起来,王秉顺坐在办公室里,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这一年多来的工作让他压抑得很,那种有力使不上的无奈之感深深地折磨着他,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尸位素餐,为什么能够罔顾组织上的信任去麻木不仁呢? 坐了半晌,王秉顺把秘书叫了进来,让他安排车辆出去一趟,王秉顺要做的是巡查一下各个建筑工地,由于已经开始下雪,清河这边的雪还不是太大,他担心一些建筑工地为了赶工期还在施工,这是极度危险的。 秘书听说这个时候要出去,低声道:“王区长,外面的雪已经下大了,这个时候出去……” 王秉顺的心情很差,冷冷道:“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秘书碰了个硬钉子,只得返身出去,不一刻的工夫,二号车驶出了区政府,闯进了漫天的飞雪之中。 陆渐红的这一次调研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主要是随便看一看,所以并没有事先通知。调研,无非是从经济发展、城镇建设、城市配套设施以及文化娱乐等方面入手。城镇建设是可以看得到的,与配套设施相辅相成,所以陆渐红最关注的还是经济发展。 经济发展可以用一二三产笼统概况,所以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区内的工业园区,当发达地区已经建了不止两三个各类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技术高新区的时候,清河还在建设唯一的一个工业园区。 “京城清河经济开发区”镶在一个钢架上,上面的漆已经斑勃不堪,“济”字的三点水已经掉了,“开”字的一撇一竖已全然无踪,远远看上去,变成了“京城清河经齐二发区”。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连门面都做不好,还能做得好工作吗?清河这一帮到底在干什么? 这种感觉在陆渐红进了开发区内以后变成了愤怒,整个开发区里的企业虽然不少,但是里面的道路不要说“七通一平”了,就连“三通”都没有做到,水泥路面由于标号不够,很多地方都有了裂纹、薄面,露出粗糙的地面,有的地方甚至都是坑坑洼洼,在车子过去的时候,面包车还中了路边积雪填满的大坑的埋伏。 陆渐红的脸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成昌怀同样沉着脸,清河区他来得很少——经济不发达地区似乎都没有人喜欢来。 正文 _3322断我财路 又看了几家企业,陆渐红已经没有了兴趣,这些都是什么企业啊,技术和生产线落后,有些还是发达地区淘汰下来的污染严重的企业,根本无谈什么高新技术,劳动密集型的企业也不多见,有理由相信,这个开发区根本不具备任何的竞争力。 陆渐红回到车上,淡淡道:“昌怀,这里的开发区是什么级别的开发区?” 成昌怀道:“省级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去别的地方看看。” 清河是煤矿区,自然是必然要看的,陆渐红他们一行到达的时候,正遇上安监局正在查处一家小型黑煤矿,远远便看到有不少人顶着漫天的雪花堵在了一起,两方人马形成了对峙,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陆渐红示意游龙海下去看,魏江也随同游龙海一起下了车,两人挤进人群,很快回到车上,汇报了情况。 陆渐红道:“先看看热闹。” 对于黑煤矿,陆渐红是深恶痛绝的,因为这些煤矿根本没有相关的安全措施,可以说,这些煤矿主的财富是血与泪构建起来的,到目前为止,陆渐红终于看了一件令他舒心的事情,那就是清河区还没有完全烂掉,理论上来说,安监部门在这种下着雪的天气里来安全检查并且要予以取缔,应该不是表面文章,所以陆渐红很想看看安监部门的力度,能不能拿得下来。 由于是区长亲自交代的,所以区安监局局长巴铁路亲自带着执法大队前来执法,但是他们来的人并不多,刚来没多久,两言不合,小煤矿便呼啦啦地涌上来一群人,打算暴力抗法。 巴铁路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 “断我的财路,就是要我的命,你都要我的命了,我还跟你客气什么?”说话是一个平头,凶相毕露。 巴铁路道:“你们这么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只不过是依法取缔这个煤矿,要是暴力抗法,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后果。” 巴铁路临危不惧,一番话说出来更是义正言辞,一针见血,让很多人在嘀咕,是啊,打他们的人有什么用?就是打死了,该取缔还是要取缔,还要负刑事责任。 小平头也知道这个道理,见吓不倒他们,便道:“巴局长,我们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朋友了,你看下了这么大的雪,天寒地冻的,走,我们到办公室谈。就是要取缔,也有个过程。” 看着形势得到了缓解,陆渐红摆了摆手,虽然他不是以偏概全的人,但是窥一孔便知全豹,这样的黑煤矿到现在还没有打击取缔掉,已经能够证明了一些事情,所幸区政府已经采取了动作。 正要离开,已经有几个人过来围住了面包车,这辆面包车停在门口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人总是比常人要更敏感一些的,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这辆面包车里的是什么人,他们还以为又是哪里的记者过来暗访。 车窗被拍响,一张满脸横肉的脸呈现在摇下的车窗外:“你们干什么?” 游龙海虽然是这里职位最低的,但是这几年他走南闯北,见识颇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对方是怀疑他们的,当下笑着递了根烟过去,道:“兄弟,我们从外地来的,来找余老四。” “找余老四?”那个人显然认识,“你找他干什么?” 游龙海操着重重的河南方言道:“这***差我钱,要了三年都没要到,听说他在这里开煤,我来找他。” 那人嘿嘿笑了起来,道:“余老四这***原来也差钱,兄弟,你向前走十几里向右拐,那里只有一个矿,包你找到。” “谢了啊兄弟,要到钱,回头我请你喝酒。”游龙海风尘味很重,那家伙显然想不到他居然会是市委书记的秘书。 发动了车子离开,众人的心里不由都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游龙海机灵,搞不好又是一场麻烦,虽然有三名着便装的警察在,但是这帮家伙都是亡命之徒,真的逼急了,别说公安局长,就是市委书记恐怕他们也敢动,即便没出什么麻烦,露出了陆渐红的身份,也会影响到这一次的暗访。 车子已经开得远了,矿区也被抛在了身后,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声,陆渐红不由失笑道:“时间真快,过了正午了,龙海,看起来你似乎对这里挺熟的,吃饭的时间就交给你了。” “这个没问题,我这个人就是嘴馋,凡是去过的地方,第一件事不是找住的,而是找吃的。”游龙海一点也不拘谨,“前面左转,我知道那边有个味道很棒的农家屋。” 车子仍然在向前开着,陆渐红道:“龙海,你说的那个余老四是什么人?” 游龙海笑了笑道:“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舅舅,就在这边干私活。” 成昌怀也失笑道:“你骂你舅舅***,你舅舅听到了非被气死不可。”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顿时把刚刚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不一会的工夫,在游龙海的引领下,车子停在了一个农家屋前。 游龙海熟练地过去点菜,趁着这个机会,他打了个电话给秦姝娅,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坐回包间。 也不知道是这家菜做得真棒还是因为大家的肚子都饿了,这顿饭吃得非常香。 帐自然是由游龙海去结的,众人一起从包间里出了来,却见到一个长相挺不错的女孩子瑟瑟地站在门口,服务员出来收桌子的时候看到了她,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道:“姝娅,进来,我去盛点饭菜给你。” 游龙海这个时候轻咦了一声,道:“姝娅?真的是你?” “游记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秦姝娅的脸冻得乌青,进了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但还是不停地搓着手。 陆渐红等人没有停留,向游龙海道:“龙海,我们在车上等你。” 坐上车,魏江打了一转香烟,道:“清河我很少来,都说这里很穷,也不完全尽然,这里的道路房子建得都还不错,青山绿水,现在下了雪,更显得漂亮。” 正文 _3323巧遇 成昌怀道:“一个地方的穷与富并不能仅仅看这些,主要还是看百姓的富裕度,你看刚刚在门口的那女孩子,年纪应该不大,这么冷的天穿得那么单薄,显然生活并不好。” 陆渐红道:“昌怀的洞察力很强,观察得也很细致,现在很多地区的发展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富裕的地方,政策的倾斜度越大,越是落后的地区,越是得不到政策的支持。” 魏江道:“那是因为有钱地方的领导可以有大手笔,一些项目啊资金啊什么的,自然是给关系好的人了,穷的地方拿什么请客,拿什么送礼?” 陆渐红没有说话,魏江说得虽然浅显,但也不无道理,这时纪委监察一室主任徐强接着道:“魏局说的也有道理,富裕的地方各项建设也能上得去,上级领导视察工作的时候也拿得出手,政策上的倾斜自然会多。” 这时,游龙海走了过来,拉开了车门,令众人意外的是,刚刚在农家屋门前遇到的那个一脸菜色的女孩子居然就站在车外。 游龙海道:“陆书记,您看能不能让她上车来说话?” 一听这话,陆渐红便知道有故事,向游龙海身后扫了一眼,道:“这么快就吃过饭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游龙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非常感激的表情,这个表情一闪而过,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陆渐红应该是洞察到了什么。 游龙海想的没错,陆渐红确实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当这个女孩子出现在门前以及吃饭的地点选择在这里,这已经表明游龙海有所准备,所以他才会说到车上等游龙海,否则,在京城市,有谁敢让陆渐红等着? “不,不用了,我不饿。”秦姝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陆渐红道:“龙海,带她去吃饭。” 就在这时,忽然有三个人冲了过来,猛地拉住了秦姝娅的长发,扯得她身体向后一仰,秦姝娅不由痛叫出声,游龙海抓住其中一人的手大喝道:“你们干什么?快放手!” “死丫头,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还敢联系记者。”一个一头长发的年轻男子凶猛无比地道,他的动作比他的话要更凶狠,连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一个耳光就向秦姝娅的脸抽了过去。 这时魏江和两名刑警已经下了车,三人赶紧上前制止,魏江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还有王法没有?”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长发男子手一推魏江,指着他威胁道,“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们一起打。” 陆渐红听惯了这张狂妄之言,淡淡道:“都抓起来!” 得到陆渐红的命令,两名刑警立时如搏兔之狮一般扑向那三个人,这三个人虽然凶神恶煞,但是他们也只能欺负寻常的老百姓,在这两位久经训练的刑警队员面前,简直犹如顽童——魏江特意特出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陆渐红的安全,他们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付这三个瘪三,正是快刀切瓜,不在话下。 所以毫无悬念,两人甫一动手,长毛为首,身边一人在后,一瞬间便已全部倒下,剩下的那个人已经傻了,怔怔地站着,忽然爆出一声大叫:“救命啊!” 大叫声中,他转头就要跑,却见魏江身子一横,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淡淡道:“识相的乖乖投降,免得受皮肉之苦。” 这家伙是个外强中干之徒,这个时候,不但没有了逃跑的勇气,连上车的力气都没有了,顿时抱头蹲下,显然极有经验。 幸好成昌明安排的面包车够大,再进来四个人也不显得拥挤,不过这事并不怎么好办,总不能在车里就开始审问吧。 成昌怀低声道:“陆书记,您看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陆渐红有着很丰富的打黑经验,凡是嚣张之辈后面必然有替他们撑腰的*,这三个人显然只是冲在最前面的小混混,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他暂时不打算惊魂官方,等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当下采纳了成昌怀的建议。 金龙宾馆。 游龙海开了几间房,那三个人在车上缓了一回神,不是太配合,被两位干警不动声色地“侍候”了几下,好汉尚且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汉呢?所以乖乖地跟着到了金龙宾馆。 带着秦姝娅进了一间房,魏江则和两名刑警将那三人带到另一间房去盘问。 陆渐红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游龙海吃惊的是就这么几天,秦姝娅的父亲竟然被打断了一条腿。游龙海心里有些责怪秦姝娅,他都说了这事他自有安排,可是他们还是去拿鸡蛋碰石头,又吃了亏。秦家的房子已经被拆了,要不是那个农家屋的老板看他们可怜,给了个地下室让他们住着,他们真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陆渐红看着秦姝娅道:“你们有没有到区政府去反映?” 秦姝娅垂着头,泪眼婆娑道:“去了,可是信访部门说已经转给了街道处理,我们也向市里反映了,也没有什么消息。要不是有游记者帮忙,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渐红心头大怒,脸上却是平静如水道:“小秦,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龙海,你先带小秦到房间休息一下,再准备点东西,待会儿我们去看看她父亲。” 秦姝娅此时已是泣不成声了。 待游龙海领着秦姝娅去隔壁房间之后,成昌怀道:“陆书记,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由清河方面来处理比较好。” 这是最妥当的法子。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凶,很有可能不会善罢干休,真要是惹出麻烦,真还不好交待。成昌怀说得也有道理,陆渐红虽然是市委书记,但这些事情他并不便亲自处理,由清河区政府来处置,可以省却不少枝节。 正文 _3324一二把手的不同心情 陆渐红沉默了了一下道:“也好,一会我们一起去看望小秦的父亲,他的腿断了,需要去医院救治,到时候通知区委区政府的书记区长直接去医院。” 此间,那三个小痞子已经竹筒倒豆子了,贼的克星自然是警察,两名刑警至少有二十种方法修理得他们死去活来表现又看不到痕迹,不过这三人确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只是小角色,被一天两百块雇佣盯着秦家父女。 游龙海买了些衣物食品,一起去看了秦姝娅的父亲,随后又打电话给120安排了急救车过来,当面包车和120急救车驶离时,一个人远远地看着,打出了一个电话。 到了医院,院方立刻对秦家父女进行了检查急救,这时成昌怀也打了电话给清河区委办公室,让他们通知*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区人民医院。 听说市委书记和市委秘书长在清河,詹天齐吃了一惊,差点没在按摩床上摔下来,由于吃惊,正在做按摩的他身体动作过大,让按摩师的动作变了形,以致于腰椎被搞得疼痛难忍,向按摩师发了一通火之后,这才屁滚尿流地出了按摩室。 王秉顺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他和秘书刚刚结束对建筑工地的检查,开了两个现场会,交办了不少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在一个小吃铺里要了两碗面,这才坐下来,就接到电话了,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这面自然也顾不上吃,放下二十块钱匆匆上了车。 两人在车上都在想,陆书记不声不响地突然到了清河是干什么来了,不过由于是微服私访,多半没什么好事,而叫他们去医院不知道又为了什么,难不成出了什么车祸?不然出医院干嘛。 只是两人的心情却是不一样的,詹天齐有点紧张,而王秉顺倒是坦然得很,现在的清河区问题很严重,从上到下的思想都有点问题,所以陆书记这个时候过来敲几棍子或许会能有所触动,如果真能达到这个效果的话,个人的事情倒是显得不太重要了。 詹天齐坐在车上,心里却是忐忑得很,这时他接到了区委办公室主任刘大勇的电话:“詹书记,大洋房地产的邹总刚刚打电话过来找您,说是有急事。” “我知道了。”詹天齐心里微微跳了一下,莫不是与大洋房地产有关吧? 当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邹标之后,詹天齐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邹标告诉他,秦老头子父女被送到了区人民医院,他已经在医院外面纠集了一帮人,打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刚刚在詹天齐和王秉顺过来的时候,陆渐红便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王秉顺的皮鞋和裤管都沾了大量的污泥,这对一个区长来说,再不修边幅,也不会连这一点点的礼仪都没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陆渐红很想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他向成昌怀低声耳语了几句,成昌怀便不声不响地出了去。 秦姝娅回答道:“是区信访局的一位姓黄的工作人员,我去了三次,都是他接待的,他只是说让我们回去等待,他们需要调查,后来一直没有什么回音,我们还向区长信箱里发了邮件反映了。” 王秉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立刻拿起了手机,打通了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罗大志的电话,让他通知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区长万松林和信访局局长周士刚,让他们三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医院的会议室来。 打完电话,王秉顺道:“陆书记,在我们的辖区内发生这样的恶劣事件,是我的失职,我向您检讨,请求组织给我处分,但是在处分我之前,我请求陆书记给我个机会来查明此事。” 陆渐红淡淡道:“处不处分,等一会再说。” 陆渐红又向詹天齐道:“詹书记,王区长已经动起来了,我希望在我离开医院之前看到此事有一个答案。” 詹天齐的心情很复杂,他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可是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连市委书记都会亲自过问的地步,而王秉顺这么做更是在推波助澜,他本来是想把陆渐红糊弄过去,只要把他哄走了,回头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来处理,大不了让自己的表弟多赔点钱算了,可是陆渐红雷厉风行,当场要结果,而王秉顺根本不征求他的意见,抢先发难,大有处理未把来信来访及时反映的相关部门之意,看来缓兵之计是不可行了,必须要作出舍弃,当下道:“我马上办。”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是真办起来还确实颇为不易,不过好在詹天齐已经想到了方案,他开始打电话让朝阳街道的书记主任一起过来,他们如果能说得圆,那还好说,若是说不好,那自然是要当场免职的。 此时,成昌怀已经回了来,低声向陆渐红说了几句,陆渐红听说王秉顺一上午都在各个建筑工地上跑,点着头扫了王秉顺一眼,道:“王区长,作为区政府的一把手,现在等着也是等着,你就清河区政府的工作汇报一下。” 詹天齐的面色有些青白,按理说,汇报工作应该是由他这个书记来汇报的,但陆渐红却是点名让王秉顺来汇报,这里面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忽然间,詹天齐心里毛毛的,看得出来,陆书记对自己很不满,这非常不妙。 王秉顺的脸上也显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诧异得很,只见他瞥了詹天齐一眼,道:“陆书记,我建议先把这件事处理完毕之后,再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微微一怔,从王秉顺司机那里已经知道他一上午在干什么,心中好感大增,居然同意了他这个要求。 不一刻的工夫,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罗大志第一个到了。 由于此时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所以得知陆渐红到清河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开来,而区县办主任更是得到了成昌怀的指令,不得将他们来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罗大志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文 _3325细节 径直进了会议室,一眼看到面门而坐的陆渐红,他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市委书记坐在这里,而另外还有几位陌生的面孔,罗大志就有些犯迷糊了。不过在他的眼里,现在只有两位官员,一位是詹天齐,一位是王秉顺。所以一进来看到这两位领导居然都在,而且都在医院的会议室,感觉奇怪得很。 上前问了好,这才发现不仅这个会议室里的气氛不一样,两位领导的神色表情也不一样,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官威,这种印象让罗大志莫名其妙得很。其实这并不怪他眼拙,只不过是市委的领导并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接触到的。 “罗主任,坐。”王秉顺当先开了口,当着众人的面问道,“罗主任,我问你件事情,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职责是什么?” 罗大志怔了一下,很奇怪王区长何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道:“为领导肩负起区政府的大小事务。” 王秉顺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开口。 不一会,副区长万大松和信访局局长周士刚都到了。 周士刚与罗大志同样犯迷糊,不过副区长万大松却是认识陆渐红和成昌明的,一见眼下这个情形,顿觉事情不妙,所以在打了招呼之后,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倒是不敢坐下。 周士刚感觉到了这里的反常,微微站在万大松的身后一些,不敢多嘴。 “两位坐吧。”王秉顺表现出了很强的气场,在三人到齐了之后,缓缓道,“今天市委陆书记和市委成秘书长到清河来视察工作,很不幸,在我们清河区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件,更为不幸的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却是被市里的领导知道了,现在当事人已经到场,周局长,我问你,信访局有没有接到秦姝娅的上访?” 周士刚虽然是信访局局长,但是信访局也设了不少科室,他不可能每件事情都知道,只得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王秉顺淡淡道:“那么万区长呢?” 万大松的心里紧张得很,道:“我分管的工作不仅仅这一项,周局长不知道,自然没有人向我汇报……” “行了,这证明你不知道这件事。”王秉顺似乎此时就是这里最大的领导了,气场挺足。 王秉顺接着道:“罗主任,区长信箱的内容是不是每天都要报给我?” 罗大志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说句实心话,他还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他的工作很繁忙,区政府那边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很多很多,而区长信箱他是让专人负责的,对于大多数的来信来访都是打回街道或乡镇处理,限期结案,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反馈到他这边,由他来确定是不是要向王秉顺汇报,关于拆迁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这样那样的矛盾,对于他来说,这根本就是件鸡毛算皮的事情,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件小事,让他现在很难作答。 “我……”罗大志有点吞吞吐吐的,当着市委书记的面,他既不敢撒谎,又不敢实话实说,谎言永远都是谎言,很容易被戳穿,但是实话实说,他的罪过就更大了,所以只说出一个“我”字,便无法继续下去。 王秉顺冷冷道:“我问你,是你不知道情况还是知情不报?” 罗大志心里忽然亮了,道:“王区长,我确实不知道此事。” 王秉顺这时道:“既然几位领导都不知道情况,那么我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第一,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万区长,周局长,你们去查一查信访局有一位姓黄的同志,接待了小秦三次,他是怎么处理此事的。” 三人如获大赦,匆匆告退,下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匆匆赶来的朝阳街道书记和主任,看他俩满面红光,浑身酒气,心知要糟,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工夫去提醒他们,装作不见,匆匆离去。 在这两位书记主任踏入会议室的一瞬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闻到了他们身上的酒味,陆渐红的目光中射出一股寒意,而就在这一瞬间,詹天齐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就凭他们中午饮酒这一点,已经注定他们将成为此次事件的炮灰了。 这两位一进来,便看到书记区长都在了,还有几位不熟悉的陌生面孔,他们并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们平时跟詹天齐走得很近,都是称兄道弟的,况且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所以一进来,便不拘谨,书记步之寺不知死活地笑着道:“天齐书记,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有什么指示?” 詹天齐面色一寒:“步书记,中央的八项规定和市、区颁布的禁酒令你有没有听说过?有没有学习过?” 步之寺呆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有区纪委的人在,不过几位陌生人都有些虎视眈眈的,心里一紧,强笑道:“詹书记,您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詹天齐冷冷道,“我闲着没事做来吓唬你?” 这时市纪委监察一室主任徐强将工作证亮了出来,道:“我是市纪委监察一室徐强……” 一听这话,步之寺全身瘫软,茫然地看着詹天齐:“詹书记,你为什么要害我?” 步之寺确实认为是詹天齐在害他,纪委的人又没有查到他的现场,而詹天齐一个电话把自己叫过来,这不是故意让自己向枪口上撞吗? “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我为什么要害你?三令五申工作日中午不准饮酒,你硬要向枪口上撞,这冤得了谁?” 街道主任霍寿醉此时已是面色大变,把目光投向了詹天齐道:“詹书记,今天我女儿出嫁,我可是向您请了假的啊。” 詹天齐怔了一下,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这时,王秉顺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在看了内容之后,淡淡道:“霍主任,今天确实是你女儿出嫁,可是你办了一百二十桌酒席,收了四十多万礼金,这事又该怎么算?” 正文 _3326事出突然 “完了,完了。”霍寿醉一下子瘫软在地,刚坐到地上,腾地又跳了起来,扑倒在詹天齐的面前,抱住詹天齐的大腿道,“詹书记,你救救我们啊。” 詹天齐厌恶地移开腿道:“自作孽不可活,霍主任,我是批了你的假,可是我没有批准你办这么多的酒席吧?” 这时步之寺忽然站了起来,道:“霍主任,他是不会救我们的。徐主任,我要检举他!” 詹天齐脸色不由一变,道:“步之寺,你……” 步之寺看了詹天齐一眼,道:“詹书记,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徐主任,这姓秦的丫头我认识,我要检举詹天齐滥用职权,把土地低价出售给他的表弟邹标进行开发,从中牟取私利。” 詹天齐的脸色变了,非但他的脸色变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现在的情况完全应了一句老话,狗咬狗,一嘴毛。 徐强向陆渐红请示了一下,站起来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不准离开,步之寺,你跟我到另一个房间交待问题。” 詹天齐的人已经倒在了椅子上,他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成功的人,不仅捞到了钱,对下属也不错,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栽在这件事情上。怪也只怪他为了在陆渐红面前表现,而忽略了步、霍二人的想法,其实按照他的本意,当场将他们免职之后,变一个花样再启用他们,到区里哪个部门任个党组书记之类的,完全不在话下,可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这二人根本接受不了,既然詹天齐不让他们好过,他们也不会让他舒坦,其实,他们完全错怪了詹天齐。 王秉顺面色平静,心里却是非常爽快,或许以这样的情形把事情捅出来,才是最自然的吧? 当晚,市纪委的工作组便进驻了清河,对步之寺所反映的问题进行了调查,清河政坛的一场风暴也拉开了帷幕,事情牵涉到不少领导干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是包括陆渐红在内的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邹标当晚就被控制住了,虽然他在听说市委书记到了清河之后就觉得苗头不对想跑,但是魏江已经到了清河区公安局,以他市公安局局长的身份,责成公安干警抓捕邹标,恐怕跟邹标感情再好也要掂量一下份量。 抓捕邹标是陆渐红做出的决定,有了那三个小混混的口供再加上秦姝娅反映的问题,即使是不够抓捕的条件,传迅他过来问话那也是不在话下。 王秉顺作为区长,自然也不能逃脱嫌疑,不过他君子坦荡荡,在几宗土地拍卖方面,常委会的会议记录上,都有他要求公开竞标的记录,很快洗脱了嫌疑。 不过当晚,王秉顺也住了医院,原因是胆囊炎发作,他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饭,中午没吃,到了下午胆囊炎发作,疼得脸都变了形,陆渐红在病房里看望了他,并与他有了一番交流。 王秉顺很自责,他认为,清河区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作区长的要负很大的责任,主要表现在没有能够顶得住压力,不敢打破这个现实。在陆渐红跟他交流的期间,王秉顺接到安监局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了在取缔黑煤矿方面的工作情况,在区公安局的大力配合下,取得了很优异的成绩,成功抓获了六名黑矿老板。 陆渐红没有在医院多留,也没有跟他交流清河的各项工作,只是提到了詹天齐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必须从清河区委书记的位置上离开了,要王秉顺先临时主持清河区委的工作。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詹天齐被双规的事情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便被传扬了出去,虽然没有夜响鞭炮,但是赞扬之声还是很高的。一夜之间,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有的说,市纪委早就听到风声了,这一次只不过是掌握了证据之后的一次抓捕行动,也有的说,詹天齐的能量很大,所以市委书记亲自到清河来,以求能够抓捕成功。 版本不少,但是有一点就是,市委书记亲自来了,这才是大众除詹天齐被双规之外的另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从詹天齐被抓的情况来分析,民间政治家作出了一个判断,那就是市委将要出重拳打击**了,这不但是迎合中央反腐的一个做法,也是一个势在必行的举措,从而陆渐红的“老底”也被挖了出来,在他的手中倒下了大批的**分子,这证明现在的市委书记是一个集发展与反腐双重能力的领导,这是京城之福,也是百姓之福,看来清河的落后只是暂时的了。 陆渐红这一晚睡得颇不踏实,他确实是想来发现问题的,但是他想发现的是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拿下谁,更没有想过要借此立威,但是更令他烦恼的是,随意地一走就发现了**的问题,难道**已经成为了一种共性,真的是不查不要紧,一查倒一批吗? 陆渐红显得忧心忡忡。 因为清河区发生的事情,市委市政府一天没有陆渐红的行踪,也暴露了出来。詹天齐的能量确实不小,在他被双规之后,有不少外围的人已经开始想法子去替他开脱,当然,想要保住他的位置是不可能了,最理想的恐怕就是不“进去”,可是这是市委书记亲自查办的,有谁敢轻易开这个口?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冬根的鼻子里发出了一个轻哼声,这个时候,他正在看新闻联播,节目中正在通报近期拿下了多少副省级以上的高官。对于陆渐红的行为,李冬根不想评论,相反,他的心里还有些欣喜。陆渐红越是这么折腾,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赚得了声望,赚得了中央领导的眼球,但是这是一把双刃剑,他失去了群众基础。 李冬根很清楚,身在官声,没有哪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两袖清风,像陆渐红这样的人,完全就是个怪胎,他非常奇怪,像这种脱离了官场规则的人是如何能够走到现在的。 正文 _3327人生大恨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有的时候指的是百姓群众,但有的时候却是底下的官员。底下的官员想要提拔,大多数的情况下,除了要体现出工作能力以外,还靠各种各样的关系,而这个关系中,能够得到领导的赏识就显得尤为关键,所以必须团结在领导周围。而领导要想获得政绩,仅仅依赖于自己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也就是说,决策由他定,但是真正的工作是需要下面的人来做的,如果失去了这些人的心,工作自然开展不起来。 陆渐红在上任没几天就拿一下个厅级干部,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将会起到一个极大的警示甚至于震慑任用,这对于提升他的声望和威信自然有所裨益,但是同时也会让那些下属们离他渐远,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动声色地出些纰漏,陆渐红要吃什么苦头,那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他吃什么苦头,对于李冬根来说不是关键,他也不在乎。 李冬根经过深思熟虑,早已改变了与陆渐红的斗争思路。 人生大恨莫过于夺妻弑父,这些在李冬根与陆渐红之间并不存在,所以他没有必要盯着陆渐红不放,李冬根也有先见之明,陆渐红向来清廉,而且上面有人,想要把他赶下去,这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因此,李冬根对目标进行了重新定位,那就是实现自己的再上一级。同样是正省级,市长与市委书记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五十多岁的人虽然跟离正省级退休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如果在这一任结束之后没有提升,那么以后提升的空间也不大了,入主内阁将会成为水中之月,所以他必须抓紧,创造机会。 而他再上一步,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成为京城或者其他直辖市的市委书记,也或者是经济发达省的省委一把手,唯有如此,他才有机会进入权力核心,否则他将没有机会。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情,一件是极力配合陆渐红抓好各项工作,一件是想方设法设计陆渐红,让他出错。 这是一道选择题,而且是一道单选题和必选题,两者是相矛盾相冲突的,只能二中取一。只不过这是对于一般人的考验,对于李冬根来说,这非但不是选择题,反而是一道问答题,他已经确定了二者合一。 陆渐红不是要反腐吗?那好,那就再送一份大礼给他,加大反腐的力度。 且说陆渐红睡了一夜之后,第二日起来,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放眼过去,四处都是白雪皑皑,青山白雪,美不胜收。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陆渐红的心情谈不上好,看到这副清丽脱俗之景,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陆渐红向来有早起的习惯,当大多数人还在梦乡的时候,他已经起床了。与一些年岁大的领导所不同的是,陆渐红的健身活动不是打太极,虽然周琦峰曾经送给他一套太极拳经,但是用意不在于让他学拳,而是让他理解阴阳交融的道理,既是手段的软硬结合,也是策略的阴阳结合,陆渐红领悟了其中的道理,那本太极拳经早被他转赠给苏老夫子了。 他的健身活动是做俯卧撑,一口气一百个俯卧撑之后,身体已经出了不少汗,冲了个澡之后,陆渐红神清气爽,那种运动之后的舒畅是非常痛快的。 游龙海起得比陆渐红更早,这是作为秘书的一个必备素质,他的房间就在陆渐红的隔壁,听到陆渐红的房间有动静,他便竖起耳朵去听,待那边已经静了下来,游龙海估计陆渐红会有新的动作,便将门虚掩着。 昨天发生的事情,游龙海到现在还有点目不暇接,他的本意只是想替秦姝娅父女申冤,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牵出一个大贪来,虽然这个案子刚刚开始,但是有理由相信,清河区将迎接一次政治地震。这些与他无关,但是他的内心同样也是忐忑的,看得出来,这并非陆渐红的本意,他要发现的问题也绝非**问题,那么自己这个秘书擅作主张,会不会引起负面影响呢?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接着听到有敲门声,游龙海起身迅速开门,道:“陆书记,您真早。” 陆渐红笑了笑,道:“联系一下你舅舅,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们四下走走。” 看着陆渐红绝无异样的脸庞,游龙海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君威难测啊。 十分钟后,三个人走出了金龙宾馆,踩着积雪走上了街头。 雪虽然已经住了,但是不少铲雪车正在运行之中,雪花随风飘扬,倒也别有风味。 陆渐红注意到不少店铺还没有开门,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根本没什么生意,是因为懒惰成性,还是因为时间还早,并不清楚。 成昌怀道:“陆书记,不如找个餐点吃点早饭。” 成昌怀的潜意思便是现在正是早饭时间,人比较多,交流起来也方便。要想知道一届政府的工作情况和政府人员的能力,民间的心声才是硬道理,其他的都是空谈。 陆渐红正有此意,便笑着道:“龙海,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哪个早点店的味道不错,应该知道吧?” 游龙海道:“离这里不远,确实有一个。” 万福早点店的门面并不大,只有不到十个平方。这个早点店是个老店铺了,向来以卫生好、口感佳著称。店主是位中年妇女,生意挺好的。 虽然天气很冷,不时有雪花飘过,但是在店铺外的油布帐篷下面的十来张快餐桌却几乎是爆满,客人如流水一般,走了又来了。 陆渐红已经很经没有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想像一下他一天的生活,以住在市委家属楼为例,早晨起来吃早餐,服务人员早已安排好,中餐晚餐同样都是饭来张口,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婴儿一般,一切大小事务都有人操办得好好的。 正文 _3328正常人 安然曾经说过,现在的领导除了开会作报告、花天酒地、调研考究等等以外,其他什么事都不会做了,可能让他们自己去办一张银行卡或者办一张身份证都已经不会了,这证明了什么?是领导的退化还是特权的夸大? 这是变相的特权主义,陆渐红也无法改变,就有这么一个群体,围绕着领导的大小事务做文章,让你反对不得拒绝不得。 所以陆渐红今天想做一个“正常人”,所以他拒绝了游龙海去买早点的意愿,由他自己去体会一下寻常百姓的生活。 排着队走到了店老板面前,在问了什么好吃以后,陆渐红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三份早点,亲自端着盘子走回座位,这让成昌怀和游龙海都有些坐不住,他们一个是市委秘书长,一个是秘书,都是服务于领导的,今天却是倒了个个,变成了陆渐红替他们服务了。 看着两人局促的神色,陆渐红笑道:“怎么了?龙海,你不是说这里的早点是最棒的吗?” 游龙海挠了挠头,道:“陆书记,我……我就是感觉有些别扭。” 陆渐红笑了起来:“我以前也是给领导做过秘书的,能够理解你,昌怀,带个头吧。” 成昌怀仍然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愁眉苦脸地吃着。 陆渐红一边吃着一边与身边的人攀谈,谁也不知道他就是京城的市委书记,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陆渐红发现,不少人已经知道詹天齐被双规的消息,对此基本都是拍手称快,只不过陆渐红的心里却有一丝淡淡的悲哀,为什么人们总是在领导被拉下马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而其在位的时候,却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呢?不仅寻常百姓如此,就是一些官员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步之寺的检举,恐怕詹天齐的事发还需要一个过程。这折射了一个社会现象,那就是多数人都是嘴上说说,发发牢骚,事不关己,唯有高高挂起。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谁认领导都是一样,在他们的心里,天下乌鸦一般黑,走了一只狼,来的有可能是一只虎。 由于清河区的官坛震荡,陆渐红的微服私访行动曝光,各个县区都紧急行动了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陆渐红的下一战会是哪里,一时间各地如临大敌,在这种情况下,成昌怀认为陆渐红的微服私访行动已经失去了意义,不过陆渐红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各县区都知道了消息,但是调研活动还是要继续下去,至少也能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们不敢肆意胡来。陆渐红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一件事情却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件事情来自于一个电话。 电话是纪委书记叶振英打过来的,说是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举报政法委书记卓家俊借办案之机收受他们贿赂,金额高达五百余万元,并展示了部分证据。 一般来说,像这一类匿名的举报,会进行一些简单的核实,除非是实名举报或者是提供有用的证据,而这封信虽然是匿名的,却有着证据,所以必须要调查,可是因为被举报者是市政法委书记,叶振英有些吃不准,所以在接到信件的第一时间便向陆渐红汇报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渐红的心头还是很震惊的,毕竟这是副省级的领导,而市纪委的权限是不够的,所以陆渐红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如果向中纪委反映,万一这是诬陷,那岂非是个笑话?可是万一是事实呢,不闻不问显然并不是个办法。 陆渐红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电话里让叶振英等他回去当面再说。 回去的时候,陆渐红让徐强留下办理案件,不过他安排了迟晓飞另外一项工作,回去之后,向纠风办主任福忠汇报工作,让他切实开展起纠风工作。 在车上,陆渐红打了一个电话给段若水,经过一天的休养以及检查,基本上已无大碍,再观察个一天,如果没有什么事,基本上就可以出院了。 陆渐红这才放下了心,不过段若水的手机却是被陆扬帆给抢了过去,在电话里质问陆渐红,段若水受到这么大的伤害,难道就这么算了? 陆渐红在车上不便多说,只是说这件事情他自有安排,不料陆扬帆的情绪很激动:“爸,如果受害的不是若水姐,而是我,你还会不会这么冷静?” 陆渐红沉声道:“不管是谁,即便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也还是我自己的处理方法,这件事情你不要多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回答他的是陆扬帆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段若水见陆扬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劝道:“扬帆,算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陆扬帆瞪大了眼睛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为什么那么多的流氓无赖?就是因为像你这么软弱的人太多了,如果受害者都能够奋起发抗,那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爸说了,他有他的处理方法,他不会不闻不问的。” 陆扬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等他处理,黄花菜都凉了。” “扬帆,你不要乱来。” “乱来?不给那个姓李的一点教训,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以后他肯定还会骚扰你。”陆扬帆正色道,“这一次是恰巧遇上了爸,可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能保证每次运气都那么好?” 段若水沉默了下来,陆扬帆说得不无道理,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李悦诚贼心不死,以他那种公子哥的性格,说不准下次会干出什么事来。 见段若水不说话了,陆扬帆这才道:“若水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段若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出了医院,陆扬帆便联系了麦迪志,当两人在学校里见面,麦迪志听说陆扬帆要修理李悦诚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扬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正文 _3329扬帆之怒 “我知道他是市长的儿子,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是市委书记的女儿。”陆扬帆也瞪着眼睛道。 麦迪志投降,道:“那你起码也得告诉我,为什么要修理他吧?” 当麦迪志听说李悦诚对段若水做出来的事情之后,拳头不由也握紧了,沉默了半天才道:“这个忙我一定会帮,不过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麦迪志答应帮忙,陆扬帆喜出望外,道:“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麦迪志道:“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这个修理,轻了达不到效果,重了又会惹出麻烦,所以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想知道,你的修理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陆扬帆倒是被问住了,她虽然一直要修理李悦诚,但是具体修理成什么样子,到底是把他送到警察局去,还是就是揍他一顿,她并没有去想,讪讪地道:“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麦迪志被打败了,再次投降道:“这样吧,我考虑一下,有完善的方案之后再告诉你。” 麦迪志虽然还是个学生,但是这几年的经历以及从小吃过的苦,让他完全成熟于同龄的学生,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修理人,都有同样一个道理,那就是需要详细的谋划。 首先,他确定了要让李悦诚为此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事情由毒品而起,那就由毒品而终,在确定了这个计划之后,他开始关注打听李悦诚的行踪以及活动规律。 这一切当然都是瞒着陆渐红的,且说陆渐红回到市委,叶振英便在第一时间到了他的办公室,将那封举报信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 陆渐红仔细地看着这封举报信,内容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没有任何的线索,根据举报的内容来看,言之凿凿,确实有问题。 “振英,你打算怎么办?”陆渐红问道。 叶振英道:“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必须要查。” 陆渐红侧过脸,看着窗外松树上的积雪,有点拿不定主意。 叶振英的决定并非没有考虑到级别上的顾忌,不过他是基于举报的证据来作针对性的调查,如果能查出个一二三来,自然可以将这些作为证据上报到中纪委,若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也不会触及卓家俊本人,完全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陆渐红拿不定主意,有着他自己的考虑。这封举报信来得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那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举报呢? 看了信封上的邮戳时间,从寄出到收到也只有一天的时间,这么快,完全可以肯定是本地人投的,所以陆渐红在考虑这封举报信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振英,以前有没有收到过类似的举报信?”陆渐红又强调了一下,道,“我说的是针对卓的举报。” 叶振英有些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没有。” 陆渐红道:“这样吧,这件事情不要对外宣扬,暂时先放一放,如果确有其事,我想肯定还会举报,如果有,再查,要是没有,只当没有收到过。” 叶振英忽然间明白了,陆渐红这是一个试探,他透过这封举报信的表面现象去透视其本质,他是想看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续动作,从而确定举报者的方向。 这几天,李悦诚的心里挺不安的,他已经知道那个段若水是陆渐红的女儿,一时之间他也不敢随便抛头露面,老实得很,不过他却是觉得疑惑得很,段若水并不姓陆,反是姓段,而他也没收到其他方面的消息,公安局副局长丁大路也说警方对于毒品来源的调查只是走走过场,在这种情况下,李悦诚得出两个结论,陆渐红之所以没有查下去,反而是不了了之,极有可能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顾忌父亲李冬根。陆渐红虽然是市委书记,虽然在别的省市很有实力,但是在京城他并没有什么根基,加上是初来乍到,陆渐红必须考虑到他工作如何开展,反正女儿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这件事也有人为此负责,陆渐红也乐于借机给父亲一个面子,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第二个原因,就是段若水是陆渐红的“干”女儿。这年头,不少“干女儿”“坑爹”的例子不胜枚举,陆渐红怕把事情捅大了不可收拾,反而把自己陪进去,所以只有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李悦诚显然低估了陆渐红,他根本没有想过,也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想得到的,他不知道陆渐红是凭借什么坐得上京城市委书记的位置的,他也更想不到,如果陆渐红真的跟段若水如他想像中的不堪,他又怎么会露面? 在老实了几天之后,李悦诚这晚又熬不住了。这是周五,李冬根回来的很早,见儿子有出去的意思,李冬根微嗔道:“悦诚,你又要去哪?” 李悦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这个老爹,撒谎道:“爸,我有笔生意要谈。” “今天哪儿都不要去,我有点事情跟你说。”李冬根其实早就想跟儿子好好谈一谈了,但这些日子有不少事情需要他操心,每晚都回来得很迟。 李悦诚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父亲的话就是命令,只得坐回到沙发上来,道:“爸,你有什么事情谈?” 李冬根道:“悦诚,你也不小了,交友需要谨慎,我听说你在外面不少事情,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生事,有没有这回事。” 李悦诚道:“爸,你是信外面的那些谣传还是信我的话?是的,我的不少合作伙伴,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我合作,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愿意看到这个身份,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李冬根知道这是事实,名声在外,那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他还是道:“那上次段若水的事情怎么回事?” 李悦诚的跳了一下,道:“我也是受了高德志的害,他喜欢段若水,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那晚我确实喝多了,没能控制得住自己。” 正文 _3330最信任的人 李冬根翻了翻眼睛,虽然事情是明摆着的,但是做父母的总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但往往也是由于这种轻信,导致孩子在歧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看看那些犯罪者的父母亲在知道孩子的斑斑恶迹之后时的震惊不信,就可以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而一个高官的子女处于这种没有约束的情形下,所作的恶和带来的危害将是更加巨大的。 李冬根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儿子的话,但是他却是相信儿子受过高等教育,再差也不会做出这种不济之事,所以他的劝解显得苍白得很:“以后交朋友要谨慎,做事更要谨慎。” “知道了,爸。”李悦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爸,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看着儿子出了去,李冬根不由叹了一口气,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想着结婚成家,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看了一会儿电视,李冬根接到了一个电话,沉默了很久并没有挂上,对方也很有耐心,在等他的指示,过了好一阵子李冬根才道:“不要再寄信了,直接把相关的证据贴到网上。” 随着这个指令的发出,也宣判了卓家俊的死刑。 陆渐红是同时得到两个消息的,这两个消息都是来自于网络。 第一个是正面的。他在清河区的万福早点店吃早点的时候,被一位路人全程拍摄,并传到了网上,标题是“市委书记的早餐”。上面详细地记录了陆渐红自己买早点以及他与其他吃早点的顾客谈话的全过程,后面跟帖无数,有三种意见,一种认为市委书记平易近人,一种认为这完全是在作秀,而另一种则是认为领导也是人,吃个早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值得关注。 关于陆渐红的这次早餐,热议无数,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大多都是正面的,认为这一届的市委书记接地气,而有人也把陆渐红到达清河拿下清河区委书记的事情爆出料来,更是有众多网友力挺陆渐红把反腐进行到底。 对于这些消息,陆渐红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关注,而让他关注的是第二个消息。这个消息是发布在市纪检网站的。 陆渐红在视察纪委工作的时候,曾要求纪委一定要重视和加强网络的功能,但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便有公开发布市政法委书记卓家俊受贿证据的。 显然,这条消息更容易引起陆渐红的重视,也逼得他必须有所反应。 而网络的公开性也让中纪委在第一时间获得了这个消息,就在周六的上午,陆渐红便接到了中纪委的电话。 这个时候,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卓家俊了。前文说过,他一直饱受煎熬,从这一点来看,**分子也不完全是风光八面,那些不义之财,很多人拿来了也不敢用,甚至于连银行也不敢存,所以小偷偷出巨贪的事情就不足为奇了,而还有的人不但不敢用这些钱,还要装出一副清贫的模样。真不懂他们贪污受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难道只为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些钱拿出来数数过过干瘾?如果是这样的话,当领导还不如去银行工作,既可以数钱过瘾,也不要担心哪一天东窗事发。 卓家俊的被双规,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当他被中纪委带走的消息传扬开来的时候,李冬根在办公室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他在京城已经有几年了,既然能够在这么快奠定基础,就连地头蛇龙翔天也被他力压一头,其手段是可想而知的,而卓家俊的犯罪事实他早就掌握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这一次,他送给了陆渐红一份大礼,也让京城的官坛再次起了震动,如果说拿下清河区委书记这个正厅级干部还算正常的话,那么拿下一个副省级的领导,那就值得很多人深思了。 很多人都知道,卓家俊是副书记周百鸣的人,而周百鸣与陆渐红不对路子,所以卓家俊的落马,完全有理由被认作是陆渐红的杰作,这让那些不是陆渐红阵营中者人人自危,毕竟谁也不可能是绝对的两袖清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把柄被陆渐红抓在了手中,这些把柄虽然或大或小,但就是再小,一旦抖落出来,影响还是有的。 而网络上的一个名为“市委书记陆青天”的帖子更是加重了陆渐红的嫌疑,上面写道,陆书记雷厉风行,当代青天,初始上任,揪出贪官,人心大快,实乃人心所向,望能再接再励,揪出更多的**分子,还一片朗空晴天。 这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卓家俊的落马与陆渐红有着巨大关系,虽然很难确定,这是正当的反腐,还是打击的行为,陆渐红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他偏偏又解释不得,说明不得,这一举为他赢得了民声,但是也得到了干部们的畏惧和警觉,陆渐红明显能够感觉到,不少干部在疏远他,甚至于在分离他,这个时候,他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然而,他根本没有法子改变这个结果。 纪委书记叶振英这个时候才明白陆渐红当初为什么选择拖着不办的原因了,但事情已经晚了,在卓家俊被中纪委带走的第三天,叶振英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两人相视无语。 好半天叶振英才道:“陆书记,这件事为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陆渐红笑了笑道:“事情已经出来了,不管舆论怎么说,干部们怎么想,总之是挖出了蛀虫,中纪委那边你尽力配合,别的方面你不用多想。” 叶振英忽然对陆渐红非常佩服,分析起来,这件事情给陆渐红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是不小的。对于百姓来说,打击**自然是万众所向,但是对于政治来说,却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浅显的道理。市里的情况已经表明了这件事带来的恶果,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正文 _3331 一份大礼 最关键的是高层对此怎么看。连京城这个天子脚下都**不断,那对于全国来说会怎么样?这完全是不顾整个政治环境的行为,如果高层这么想的话,对陆渐红的影响就实在是太巨大了。 腐败绝不是某个地区某个人的个别现象,否则国家也不会出重拳打击腐败,腐败是必须要予以严厉打击的,但是在打击的过程中,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策略,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这样不利于团结,更不利于稳定。最重要的是形成一个观念,那就是国家的反腐之拳一直在紧握之中,随时可以打出去,至于打到哪个方向,打的力道如何,完全掌控在国家的手里。而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被理解成为陆渐红的不策略,甚至于是他京城还没有完全掌控得住。 所以陆渐红如此淡然,显得宠辱不惊,叶振英真的很佩服他。来的时候,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只是陆渐红这么说,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费尽口舌,当下道:“我一定会配合。” 叶振英离开后,陆渐红略有些怅然,不过比此更加艰苦的历练他都已经经历过,又怎么会在这个方面英雄气短,所以在办公室里打了一记“右直拳左直拳右上钩拳”的组合之后,似乎将郁闷全部打了出去,他现在忽然考虑的是私人的问题,那就是小高夫妻的工作安排。 虽然江东的省委一把手已经易人,陆渐红跟他并不熟悉,但是江东那边还有很多他昔日的同事,这个面子肯定是会卖的,所以陆渐红并不担心安排,在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他打了一个电话。 “渐红书记,关于京城发展的定位在民间的征求已经告一段落,打算跟你碰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打电话的是李冬根,他的态度显得很合作,口吻也是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把自己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 陆渐红道:“好啊,你过来吧。” 李冬根过来之后,他的秘书罗善信便留在了游龙海的办公室。 与很多秘书所不同的是,游龙海并没有因为立场的原因而对罗善信有所冷淡,反而是热情中带着些恭敬。 对于他来说,一个罗善信根本不可能影响到陆渐红什么,恰恰相反,他却是可以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即便是对方存有戒心,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一时秘书不等于一世秘书,做人需要有远见,政治立场的不同或许会让他们暂时不会有交集,但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化敌为友的例子实太多太多,所以不如预先打好关系。 将一杯热茶放到罗善信的面前,游龙海把他当成自己的领导来看待:“前辈,我以前是报社的记者,才做秘书没几天,需要向前辈多多学习啊。” 罗善信一直是秘书,他已经四十三岁了,比游龙海大了不少,心态上也有微妙的区别。 虽然是市长秘书,很多人都非常给他面子,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是李冬根的秘书,那他什么也不是。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那些鸡呀狗呀的,都能升天,他这个秘书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所以他与李冬根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他必须事事维护李冬根的利益,所以由于这个立场的关系,他对游龙海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敌意。 这份敌意也并非仅仅来源于此。游龙海只是一个小记者,与官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他又何徳何能能够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更要命的是,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所受到的重视绝对比自己多,这才是罗善信最不能容忍的。另外,年纪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他已经四十三岁了,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现在为止他还只是一个正处的级别,看目前的样子,一时半会之间李冬根还没有放自己出去的意思,他真的想早些离开,再过两年,他就是放出去,前程也没有多远大了,不像游龙海能耗得起。所以资历有时候并不是绝对的有利。 看着这个初入行的毛头小伙子以一种不知是真是假的恭敬跟自己说话,罗善信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怒气,但是他的角色注定他不会有什么激烈的言辞,所以他只是不阴不阳地道:“游秘书,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你既然能入得了陆书记的法眼,又岂会如你所说的是泛泛之辈?游秘书,你太虚伪了。” 游龙海虽然对官场的那一套处于启蒙状态,但是多年的记者经历让他与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通,也见识了太多事情,所以他已知道罗善信跟他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哪怕他们不再是领导的秘书,但是曾经的经历已经让他们不会有深交,所以游龙海微微一笑道:“前辈,不如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从前,有一只狗,被养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每天主人都会给他一块很大的肉骨头,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见它可爱,就低下身体去逗它,它却对那位客人恶吼连连。前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罗善信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游龙海道:“那是因为那只狗认为所有人都跟它一样,会去抢那块骨头。前辈,请喝茶。” 罗善信差点没吐出血来,这游龙海简直损得可以啊,暗喻他罗善信是一条目光狭隘的狗,他所看重的肉骨头在游龙海这个人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 必须要承认,游龙海的城府还不够深,还有记者所特有的锋芒,换成其他的人,别说不会说出这种讽刺的尖刻之言,恐怕也不会跟罗善信说那么多废话。可是,或许也正是因此,陆渐红才会要一个与众不同的秘书。 外面冷了场,里面的交流才刚刚开始。 李冬根道:“陆书记,征求意见已经结束,我认为有必要召开一个扩大会,全面讨论研究探索我市未来的正确定位和发展思路。” 正文 _3332不同的角色 陆渐红道:“那应该请哪些人参加会议呢?” 李冬根这一次居然表现得非常配合,完全是一副工作为重的样子,道:“这项工作事关我市将来几年甚至于十几年的发展,所以我认为除了常委们以外,不仅需要市委市政府各个部门的一二把手参加,还需要召集民众的代表以及相关的专家来进行讨论。” 陆渐红对此表示赞同,道:“这个动作必须要快,要尽快拿出方案,报批之后便召开新闻发布会,相关人员的召集,除了常委们以外,由市政府牵头。” 李冬根接下了这项任务,忽然叹了一口气道:“陆书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陆渐红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哪一方面的风声?” “关于卓家俊的。”李冬根垂眉顺目道,“他的事发引起了不少恐慌,这一次公检法这一块算是要被一锅端了。” 陆渐红淡淡道:“就是这个风声?” 李冬根的神情显得严肃了起来:“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其实是关于你的。我收到消息,高层对毫无征兆地揪出一个副省级的**分子很不满啊。” 陆渐红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那么你觉得呢?” 李冬根笑了笑道:“肃清害群之马,保证队伍的纯洁性,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陆渐红道:“那不就行了,做事情都要看别人的脸色,那还做什么。冬根,如果你有一项正确的决策,有高层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李冬根离开的时候,心里暗自惊讶,刚刚从陆渐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这件事情对他的情绪有任何的影响,甚至于你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这家伙的神经真是钢丝做的,坚韧得很。对于一个官员来说,除了被双规,最头疼的事情恐怕莫过于高层领导对自己有意见了,可是这一点似乎在陆渐红身上根本得不到验证。 这也让李冬根对陆渐红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这个对手恐怕是他生平仅遇的强劲对手,想利用一件事将他打倒的可能性实在是太渺茫了,不过幸好他已经有了对策,那就是合作共赢,另一边不断制造事端,搞臭陆渐红。 陆渐红本来早已在怀疑这个对于卓家俊的举报是出自于李冬根的手笔,现在几乎已经能够肯定了。虽然不知道李冬根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证据,但是除了他以外,陆渐红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会举报卓家俊。 卓家俊的受贿行为已成事实,但是一般来说,凡是举报者,必须与被举报者有着利益冲突,如果没有利益冲突,谁也没有必要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况且卓家俊是副省级,一般的举报者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举报的效果。而卓家俊的受贿与一般的受贿有点区别,大多数的**都集中在土地、项目、工程等方面,而卓家俊这边可以理解成为单一的司法**。在了解到这一层的关系之后,寻常的人更不会举报了,卓家俊是政法委书记,就分管着公检法,举报他,那不是老寿星厕所里打手电——找屎吗?况且以陆渐红对卓家俊的了解,这个人做事还是比较“本分”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没出过什么纰漏。 既没有利益冲突,又没有“拿空饷不办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政治牺牲品了。放眼市委市政府,有野心与陆渐红一争长短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市长李冬根,一个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卓家俊是周百鸣的人,他被拿下了只会削减周百鸣的实力,他是不可能干出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的,那么唯有李冬根了。卓家俊被拉下马来,既可以削弱周百鸣的力量,又可以让高层对陆渐红不满,一箭双雕,确实是一个非常棒的手段。 有了这样的判断,陆渐红目光中有一道厉芒闪过,李冬根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冬根了,或者说,以前的那个李冬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李冬根。通过侧面的了解,陆渐红知道李冬根是红二代,他的父亲立下了赫赫战功,比起昔年的老爷子还根正苗红,只不过在政治方面的影响力比起老爷子来要差了很多,但是这也并不能忽视其在背后所起到的作用,像他这种革命先烈,说出来的话或者说提出来的要求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够受到足够的重视的。另外,李冬根的二弟李冬林在国安部任副部长,这一点同样不可小视,老三李冬海在商界倒是并不怎么样,但是能够在诸强林立的京城安下身来,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至于他妹妹李美凤,只是体育频道的一个主持人,相对来说并无突出之处,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有可能有着不一般的人脉关系,所以陆渐红需要对李冬根作一个重新的定位。 李冬根在上嘉和重安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来,陆渐红在思想上对其还存在着一定的轻视和松懈,现在他忽然有些看懂他了,是他以前掩饰得太好,还是到了京城有了家族方面的支持,才获得了对京城的控制呢? 不管怎么样,陆渐红必须要承认,常委会上的掌控力,他确实力有未逮,三足不对称的鼎立还是比较伤脑筋的,要想改变这个局面,除了对李冬根阵营的分化以外,还需要周百鸣的支持。 陆渐红忽然很想知道,在他这个新书记到来之后,常委会上势力的划分是不是还如龙翔天跟他所说的那样,不过陆渐红显然不打算轻易就触动这个敏感的东西。这是他的第一仗,必须要打赢,一旦落了下风,想重新获得胜利的难度将会增大很多。他很清楚,在他观察其他常委的时候,其他常委同样也在观察他。 李冬根的触手毫无疑问已经伸到市委来了,宣传部长华雄是他的人,幸好成昌怀没有投靠过去,否则将是一大难题,不过有理由相信,一些重要部门都有他的人,这样完全让陆渐红这边没有太大的秘密可言。 正文 _3333不对称鼎立 当然,陆渐红也不打算使用什么阴谋,虽然周琦峰点拨过他,阴阳结合,但是阴谋始终只是阴谋,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况且,他还有一支奇兵,那就是周琦峰的前任秘书、市委常委、副市长张礼春。 虽然张礼春也存在着一定可能的变数,但是陆渐红始终相信,张礼春的到来肯定是周琦峰的安排。 不过他倒不急着与张礼春接触,他也是新来的,也需要培植势力,所以他最先需要接触的人应该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 周百鸣的心情很差,虽然卓家俊是咎由自取,但是现实情况是,他的实力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削弱。他只有两个人的支持,一个是市委统战部部长牛晋,一个就是卓家俊了,而常务副市长唐小权、翌江区委书记汪超然和宣传部部长华雄都是李冬根的人,原市委常委、副市长诸云已经被调离,换上了张礼春,估计不是自己盘子里的菜,军区司令蜀商功向来是举手常委,不参与到任何一派中去。 比较一下现在的实力,陆渐红毫无疑问拥有四票,即他本人和吕惠贤、叶振英以及秘书长成昌怀,李冬根由于副市长诸云的调离,也同样只有他以及唐小权、华雄和汪超然,而他自己只剩下了可怜的两票,估计蜀商功还是维持不变,最大的变数就在于张礼春了,当然,还有不知道会是谁上任的政法委书记。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周百鸣的嘴里充满了苦涩。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被套用到政治系统里,就是没有野心的官不是好官了。 周百鸣当然是有野心的。 作为市委副书记,自然是市委书记的有力争夺者。龙翔天已经任了一届多,李冬根任市长的时间还短,况且自己也有高层的支持,所以说,如果不出意外情况的话,论资历、论能力,拿下这个位置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当然,他原本根本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四中全会前,龙翔天居然提出了辞职。 这个消息让他等待的心再也无法再等待下去,只是事与愿违,陆渐红从天而降,他当然想不到,龙翔天的辞职完全就是在为陆渐红腾位置,否则龙翔天又怎么会甘心退下去? 因此,他对陆渐红有着骨子里的恨意,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渐红毕竟是市委书记,这是无法改变的不争事实。 他原本还想着陆渐红刚来施加一点压力,显出他的重要性,但是陆渐红居然在第一天就全部接手了龙翔天的阵营,而由于诸云的调离,让他与李冬根的实力无限接近,而此时卓家俊的完蛋更是令他雪上加霜。所以在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他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忽然之间,他的心里升起一股重重的无奈感和无力感。 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的表情淡然如水,道:“百鸣书记来了,请坐。” 游龙海进来泡茶,陆渐红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乌溪茶叶,道:“龙海,泡这个。” 茶叶的芬芳随着开水的倒水顿时在办公室里弥漫了开来,陆渐红道:“茶能凝神静气,能平定心境,尝一尝吧。” 周百鸣没少喝茶,也没少喝高档的茶,拜会领导的时候,也曾喝到过乌溪茶,对这种茶叶的香气一直念念难忘,忽然间闻到这种久违而又熟悉的香气,下意识地便是深深嗅了一口,忽然之间,他明白了陆渐红的用意,这是在向他表示,他这个市委书记能够搞到这种茶叶的背后隐含了什么信息。 不过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反感,在他看来,陆渐红是在向他施压,是在向他示威,所以他淡淡地放下茶杯,并不顺着陆渐红的话说下去,淡淡道:“陆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游龙海已经走到门口了,听了周百鸣这个口吻,心头微微有些诧异,这就是市委副书记的素质和眼界吗?难道他看不出来,现在是陆渐红时代,而非龙翔天时代?随着卓家俊的倒台,他已无实力可言,最正确的方法就是认清形势,另投明主,还死死撑下去,是为了尊严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陆渐红笑了笑,道:“百鸣书记,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工作为重的架势嘛,其实我找你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随便聊聊。”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周百鸣的心里闪过了这句话,当然,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只不过他与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卓家俊的事情是陆渐红一手策划并予以实施的,他又怎么会对陆渐红有好感? “陆书记,你想聊些什么?”周百鸣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的。 陆渐红的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道:“我知道卓家俊的事件让你的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有两点必须指出来,第一,多行不义必自毙,触犯了国法,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的。第二,没有谁与谁有仇有怨。卓家俊的被查出完全是因为举报者掌握了他切实的犯罪证据,如果没有这些证据,谁也拿他没法子。” 陆渐红所说的这两点,是事实,但是与周百鸣说起来,似乎完全就是一些废话。 只是废话也有废话的作用,周百鸣虽然气量略显狭窄,但是他从陆渐红的话里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暗示,陆渐红是在告诉他,卓家俊的被抓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卓家俊的事件不是他整出来的。 周百鸣的判断是基于一个事实,陆渐红迫切需要短期内奠定他的地位,那么只有两个方法,归纳成四个字,就是此消彼长,拉拢对方阵营中的人物,若是拉拢不成,便给予打击。 周百鸣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陆渐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卓家俊的犯罪证据?陆渐红如果真有这个能耐的话,恐怕他就不是京城的市委书记,而是中纪委书记了。 正文 _3334废话的意义 想通了这一点,周百鸣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怨错了对象。 “卓家俊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周百鸣的口吻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已经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下来。 陆渐红在这一方面的触觉是非常敏锐的,接着道:“百鸣书记,你觉得一个班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百鸣微微怔了一下,陆渐红的这个问题是非常小儿科的,只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显然不是在问周百鸣,而有着其他的深层含义。 周百鸣很快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当下试探着回答道:“我认为是团结。**说过,军民团结如一人,试问天下谁能敌。一个团结的班子,具有凝聚力,具有战斗力,这是非常重要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多工作靠单打独斗,是成不了事的。我国八年抗战,面对一个岛国的侵略,居然需要八年的时间才能获得抗战的胜利,这固然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比如战备落后,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不够团结,一盘散沙。如果国共能够凝结一心,全力抗战,我想,解放的时间会提前。那么,工作方面也同样是如此,你认为呢?” 周百鸣就是再傻也不会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了,况且他又怎么会是个傻子呢?只是让他突然之间改变自己的态度,一时间确实在心态上有点扭转不过来,所以借着喝茶的动作沉默着。 陆渐红也不急着让他表态,接受新事物都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让周百鸣放下架子与自己合作,那更是急不来的事。与其一条毒蛇卧在身边,倒不如不要,所以陆渐红要的是他真诚地合作,而不是打着合作的幌子去打别的小算盘。 所以陆渐红又撇开了这个话题,道:“清河区委书记詹天齐已经被市纪委双规,别的职务都可以等,但是这个位置等不得,我对京城的人员不是太了解,你是分管组织工作的,说说你的想法吧。” 周百鸣道:“清河区是我市经济最为落后的地区,各项事业的发展都很缓慢,究其原因,我认为,客观因素一定程度存在,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干部们思想守旧,甚至是麻木,破罐子破摔的思想广泛存在,虱子多了不痒,把压力全部推到了领导身上,我想,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停顿了一下,周百鸣接着道:“越是困难的地区,越容易出成绩,据我所知,清河区的基础建设还是不错的,如果有一个有能力有责任心的领导,实现发展和突破并非不可能,现在关键的是,是由谁来任这个书记。” 周百鸣说的还是很含蓄的,他虽然说的是“由谁来任这个书记”,而实质上是在问“谁能决定谁来任这个书记”,陆渐红接受到了这个信息,并立即作出了反应,道:“这样吧,回头你跟吕部长碰一碰,我想,吕部长和振英书记肯定是希望我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周百鸣知道陆渐红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诉他,如果有他的支持,无论是决定了由谁来任职,成功率都很高,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就仿佛一碗水,在不同的环境下,有可能是液体,有可能是固体,也有可能变成气体。世间最让人摸不透的,恐怕就是人了。谁也不知道人在不同的时候都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也就是说,看起来叶振英等人是陆渐红的追随者,但是谁又能够保证他们会不会在常委会上有什么变化? 周百鸣抬起头来,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笑了笑道:“常委会是一个集体讨论的地方,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 听了这句话,周百鸣明白了陆渐红的想法,正如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在这个时候,谁来任这个职务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于这个人选会花落谁家,这也代表着京城政治势力的首次较量,这个较量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将来京城的走势,那么自己到底该选择陆渐红,还是选择根深蒂固的李冬根呢? 或许连他自己都忽略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抛却了他自己的左右能力。 此时的张礼春刚刚从发展委回来,他分管的是发展改革、能源等方面的工作。近期的工作量不少,完全与他在周琦峰身边的工作不一样,属于新兴事物,当然,他以前在县市的时候,也接触到这方面的工作,所以进入角色还是很快的。 回到办公室不久,便听到秘书江远清恭敬的声音:“李市长。” 张礼春一听到这个声音,赶紧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这时门被推开,李冬根走了进来,笑着道:“礼春市长的办公室布置得不错嘛,很有文人气息啊。” 张礼春呵呵笑道:“李市长见笑了,唉,秘书做惯了,总是有一些酸腐味。李市长,请坐。” “你也过来坐。”李冬根招呼着张礼春坐到自己的身侧,笑道,“这一阵子事情不少,没有过来看看,怎么样,还习惯吧?” 张礼春笑道:“谢谢领导的关心,说句实心话,比起在琦峰总理身边,要轻松多了。” “领导的事务多,做秘书的自然要亦步亦趋了,我能理解。”李冬根笑道,“只不过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多少人想着能够成为领导的秘书呢。” 张礼春呵呵笑道:“不经历的人是不知道感觉的,就像男人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会有多疼。” 李冬根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女人生孩子都是剖腹产,根本不痛的。” 李礼春也笑了起来:“看来我这个例子举得并不合适。” 李冬根喝了一口茶,道:“清河区出了**问题,区委书记詹天齐已被双规,出于工作方面的考虑,需要尽快落实新的区委书记,礼春啊,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正文 _3335有这种事? 张礼春笑了笑道:“李市长,你这么说倒是难为我了,我刚刚过来,对这边的人事并不熟悉,不过我支持市委市政府的决定。” 李冬根微微笑了笑,道:“礼春,陆书记跟琦峰总理的关系据说很要好,有这么回事吧?” 张礼春不动声色道:“是不是很好,我倒不是太清楚,不过确实私下里有接触。” 李冬根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张礼春的这句话回答得挺有意思,似乎是在说明他跟陆渐红的关系一般,否则又怎么会用上“据说”这两个字呢。 张礼春也陪着笑,李冬根这时又道:“不少人都在说我市的*不合,你怎么看?” 张礼春显得很吃惊:“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言论的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谁都知道你跟陆书记在上嘉省和重安市都共过事,关系很好,现在搭了班子,只有相得益彰,哪有反目成仇的道理?” 李冬根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张礼春会这么回答,便笑着道:“那是自然。好,我不多待了,凑个有时间的日子,一起喝两杯。” 将李冬根送出门,张礼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来,但是很快便被平淡所替代,招呼江远清道:“沅清,有时间你跟游龙海多走动走动。” 正在收拾桌子的江远清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会的。” 夜幕的降临意味着另一个喧嚣的开始,这已成为繁华都市的一个风景线。 京城的冬天是很寒冷的,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够影响到夜生活中的男男女女。 一辆广本商务车急速地停在了一个叫做“不夜天”的k歌厅门前,从车上下来几对酒气醺醺的男女,勾肩搭背地进了正门。 每样事物都有自己的品牌,服装、鞋子、车子等等等等概莫能外,而在京城,最上档次的招待之所自然非明朗会所莫属,而最豪华的“娱乐”之地自然是赫赫有名的人间仙境,至于k歌,到“不夜天”则是不二的选择。 李悦诚最喜欢的就是唱歌,他一直坚信,如果不是老爸一直不让他涉及娱乐圈,或许他早已成为像张学友一样的歌星了。所以每个周六的晚上都会来这里唱个通宵。 这个周六自然也不例外。距离一年的末尾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李悦诚现在什么生意都不想做,就想好好乐一乐。 进了那个他长期包下来的房间,一群男女点歌的点歌,开啤酒的开啤酒,忙得不亦乐乎。 李悦诚的歌唱得确实不错,有点明星范儿,几曲罢了,过了一些瘾,把话筒扔给别人,李悦诚搂着带来的小美女吃水果,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光头闪了进来,在李悦诚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悦诚点了点头,跟着那光头出了去。 在另一间屋子里,一个人正被几个人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一个人轻轻叩了一下门,一个后脑纹着只老鹰的光头走了出去,看到李悦诚,很恭敬地叫了一声:“诚少。” 有钱人的身边总是离不开一些混混,李悦诚也不例外,虽然他穿的衣冠楚楚,但是曾经的年少经历让他对前呼后拥情有独钟,所以在他赚了钱又有一个呼风唤雨的老子以后,他的身边立即网罗了不少刺龙绣凤的人,他非常享受这种威风,这是钱财所不能够带来的感觉。 “老刀说抓了一个跟踪了我很长时间的小子,什么来路?”李悦诚觉得有些好笑,他李悦诚在京城虽然算不上头号人物,但是市长公子这个身份足以笑傲江湖了,居然还有不长眼睛的小子跟踪自己,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差过了,是个大学生,叫麦迪志,是京大的,读大三。”说话的叫老剑,跟老刀是双胞胎兄弟,早年在少林寺里学了几年,犯了寺规被赶出来了,出来讨生活,后来浪迹到了京城,凭着一股狠劲,在京城也建立了位置。 他们只怕一样,就是怕穷,所以当李悦诚花高价雇佣他们的时候,顿时一拍即合,这几年也没少立下汗马功劳,在京城不会有多少人跟李悦诚对着干,他的身份是一个主要方面,在京城的官二代之中,他隐隐占据着领头的位置,当然,这并不是他在京城就是独一无二的,而是一些级别更高的官员子女更有素养,不屑与他为伍,这也印证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 李悦诚虽然是京城市长的儿子,不过他的生意在京城并不多,这也是有原因的。做生意靠的不仅仅是背景,更主要的是实力以及经商的头脑和对机会的把握。在这个方面,李冬根是有严格控制的,虽然他不怎么去管儿子的事情,但是在京城的一些工程、项目方面,他还是很严格的,一些想开后门的上门,他都是严厉地撵了出去。工作了这么多年,对于钱财他看得已经淡了,他的志向也不在钱财方面。他很清楚,如果在这些项目工程方面开了口子,隐患是很大的。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不允许自己在方外之物方面栽跟头,所以李悦诚在京城方面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搞的自然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项目,不过赚钱是肯定的。他所做的项目都在别的地区,他的身份不少地区的领导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而老刀老剑兄弟俩也有了用武之地,黑白相间,获益自然不少。 不过也正是因此,李冬根在与龙翔天的斗争中才没有被抓住痛脚,牢牢控制住了主动权,也可以说,由于他的正直才获得了不少支持。 李悦诚怔了一下,一个学生干嘛要跟踪自己?这让他很不理解。 老剑道:“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我查过了,他没有什么背景,诚少,你说怎么办?” 李悦诚虽然是个官二代,身上也有很多官二代的不良因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很懂得人不能不嚣张,但是更不能太嚣张,所以沉吟了一下,说:“京大的学生还是不要随便乱动的好,教训他一顿就行了,不要把事情闹大,也不要提我的名字。对了,你们弟兄俩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快要过年了,发点奖金给你们。” 正文 _3336下手重了 但是李悦诚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还是被闹大了。 老刀老剑弟兄俩可是在少林寺练过的,虽然没有练成七十二般绝技,但是手底下的力道还是很足的,麦迪志一个学生哪里经得起他们的打,被打断了三根肋骨,手臂也骨折了。这在刀剑兄弟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们忘了,麦迪志还是个学生,不仅如此,在学校还是颇有影响的学生,这年头有钱好办事,他赚到了钱,在学校里也“捐”了个官当当,现在可是学生会副主席,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受了“重”伤,顿时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麦迪志只是说遇到了抢劫,他奋起反抗,两个歹徒被他吓走了,其他的只字不提,学校虽然向当地的警方施加了压力,不过这两个歹徒却是麦迪志虚构出来的,又怎么能够抓得到? 只是陆扬帆却是清楚得很,麦迪志挨的这顿打绝不简单,在她的威逼之下,麦迪志终于把一切都说出来了,虽然他没见得着李悦诚,但是完全能够确定就是李悦诚指使的。 对此,陆渐红只能说一句“糊涂”。 他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从陆扬帆那里得来的。 当时他也是非常愤怒的,但是他毕竟是位正部级的领导干部,考虑问题也比年轻人要周全得多。在电话里,他要陆扬帆冷静,这件事他有自己的安排,陆扬帆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事都不要做,让麦迪志好好养伤,其他事情不需要她或者他去考虑。 放下电话,陆渐红点了一根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这个时候点起来,自然代表他心情的不舒服。 游龙海是很少看到陆渐红抽烟的,进来为陆渐红换茶水的时候,见到陆渐红在抽烟,心头微微有些诧异,低声道:“陆书记,有心事?” 游龙海确实是秘书中的极品,一些官场的规则在他这里似乎并不管用,比如现在的情况。如果换了其他的秘书,十个之中也绝不会有一个这么问陆渐红,可是游龙海不但问了,而且还很理直气壮地去问。 陆渐红顿时被游龙海的“无知”逗笑了。 陆渐红对游龙海的印象确实不错,办事有方法,为人有正义,虽然距离一个秘书欠缺得还很多,但是陆渐红在此之前,给自己的秘书的定位就不是一个纯粹的“秘书”。游龙海利用自己之势,解决了秦家父女的拆迁问题,这已经证明了他的借势之能。事实上,他完全有更多的方法去解决,比如说用他自己“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相信詹天齐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但是这样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他的目的也不在于解决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解决这一块的整个问题,这就需要依赖于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力量了。 所以游龙海显得没什么心机的问话,陆渐红并没有存有芥蒂,笑了笑道:“大记者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 游龙海虽然表面上跟陆渐红随随便便,但是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毕竟君威难测,这样的接触方式如何恰到好处,是非常难把握的,见陆渐红这么跟他说话,他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恭敬地道:“陆书记在清河吃早餐的事情持续发酵,有好事者结合詹天齐和卓家俊的落马,认为你吃饺子的用意是‘包饺子’,剑指反腐。” 陆渐红笑了笑,中国向来不缺少这种人材,所以没有追问下去,道:“别的呢?” 游龙海想了想,道:“这几天,张副市长的秘书江远清打了几次电话给我,约我吃饭。” 陆渐红淡淡道:“张礼春?” 游龙海不知道陆渐红反问出来的这个名字代表什么用意,他原本也不是那种能够随意揣摩出领导用意的秘书,所以闭口不言。 陆渐红接着道:“龙海,你虽然是我的秘书,但是你的私生活我是无权过问的,只要守法合理。” 游龙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笑了笑道:“陆书记,我明白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昌怀秘书长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他?” 游龙海道:“成秘书长在筹备扩大会的事情,需要做的工作不少。”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道:“你让他过来一趟吧。” 成昌怀这个市委秘书长也有点特色,大多数的情况下,市委秘书长都是围绕市委书记打转的,每天到书记办公室报到一次甚至更多,是必备的功课,哎,成昌怀倒好,除了一些重要的工作以外,他都不怎么靠边。 换了以前,陆渐红可能还会以为他是在保持距离,但是现在他却已不这么认为了,成昌怀是一位有能力有想法的干部,所以他捣鼓什么也不怎么去过问。 成昌怀来得很快,似乎就在外面等着,一进来,便道:“陆书记,您找我?” 陆渐红道:“会议筹备得怎么样了?” 成昌怀点了点头,道:“会议的规模很大,也很重要。” 这项工作虽然陆渐红交给了市政府,但是会议放在市委开还是市政府开,还是比较微妙的。成昌怀坚定地认为,会议会放在市委开,所以陆渐红跟他提起扩大会的事情,他便开始了提前谋划。 陆渐红忽然感到很欣慰,清河区的事情让他看清了成昌怀,同时也让成昌怀看清了他,其实关于詹天齐的事情,只要陆渐红手稍微微软一软,事情的性质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更改的。成昌怀知道,有人为了保詹天齐也跟陆渐红打了招呼,陆渐红并没有答应,反而给游龙海下了命令,不管是谁,凡是为詹天齐的事情说情的,无论是电话还是来访,一概不见。 初来乍到的市委书记如此不留情面,这极有可能是在为自己将来的道路设置障碍,可是陆渐红却完全是铁了心。这证明什么?证明了他的原则。 这样的领导,不去支持,还支持谁? 正文 _3337 哪里并非都一样 “据我所知,市政府也有召开会议的意思。”作为市委秘书长,有的时候就像是中情局,需要有着丰富的信息资源,这一方面,成昌怀无疑做得很好。 陆渐红笑了笑,道:“放在哪里开都一样嘛。” 成昌怀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什么,表面上看来,陆渐红是在说会议放在市政府也未尝不可,但他的话反过来理解,放在市委也是可以的,而他没有就成昌怀的提前谋划表示什么态度,那证明是赞同成昌怀的行为的,所以成昌怀完全能够确定,陆渐红要把会议安排在市委。 放在以前,一个会议放在市委或者市政府来开,无关紧要,但是这一次不同。 陆渐红是条强龙,李冬根是条地头蛇,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蛇遭强龙吞噬,不得而知,因此这一次可以视作为强强碰撞,那么会不会燃出火花来呢?成昌怀不敢确定,更不敢预料,从目前的常委分布来看,两人实力相当,但是这似乎与这些都没有关系。 这时,陆渐红道:“昌怀,通知常委们,下午两点半召开常委会。” 毫无征兆的召开常委会,一干常委们都有些莫名所以,就连成昌怀,在陆渐红让他通知召开常委会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午两点半。常委会准时召开。 李冬根与陆渐红是一先一后到达会场的,前后不会相隔十秒,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潜规则。李冬根虽然决意与陆渐红一较长短,但是如今他的实力远不如以前,这让他多了一丝顾忌,况且他也不会在这种方面授人以柄,哪怕是他在陆渐红之后到场,那也不代表什么,况且对于陆渐红召开这个常委会的真正用意。 与成昌怀与猜测的一样,他也决意把扩大会放在市政府召开,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京城这个城市的话语权是谁的。在没有弄清陆渐红的底牌之前,李冬根是不会把一切战事写在脸上的,更不会表现在一些碎枝末节方面。 会议室里异常地安静,甚至于可以用寂静来形容。 常委会的内容大家不知道,但是陆、李二人不动声色的斗争却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燃烧起来,这把火会不会在今天这个会议上烧起来,不得而知,同时他们也明白,如果这把火在今天烧起来,那将是*之间的首度正式对决,因此,谁也不敢大意,隔岸观火斗也好,静观不语也罢,一旦烧火,在座的恐怕除了蜀商功以外,谁也不能幸免。 所以当陆渐红踩着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目光下垂,除了李冬根,眼睛微微斜向了陆渐红。 陆渐红的目光与他碰撞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看向了原本属于卓家俊的那个位置,只是现在已经空了。 目光微一停留,陆渐红已经坐到了他的位置上,轻咳了一声道:“同志们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来,每个人不由都挺了一下脊梁。在坐的绝对是京城精英中的精英,无论是不是货真价实,他们都是决定着京城的发展脉搏。与大多数官员一样,无论是正直的官员还是不正直的官员,骨子里的那种渴求进步,是在所难免的。 一个终点可以有很多种途径,不同的人选择的道路也是不一样的,比如现在的这些常委们,他们能够坐在这里,除了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多年的耕耘以外,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以及后台背景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官场是一个有趣的地方,看不见摸不着,有着其自己的规律和规则。规则之一,比如现在,虽然这里的干部都是中央管理的干部,是否升迁提拔,京城没有决定权,但是市委书记陆渐红的意见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很大的作用,虽然说组织考察同样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走过场的现象,但是市委书记成事的作用不小,败事的作用同样巨大,陆渐红要是说谁不好,他的意见组织部肯定是要充分考虑的。 这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比对面还要残酷的*中,必须考虑全面的因素,谁也不知道谁会有背后捅刀子,无论是软刀子还是硬刀子,同样是要见血的。 时间是公平的,也是残酷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时间在慢慢地夺取人的生命,而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它夺取的则是政治生命。政治人物最惧怕的就是时间,最耗不起的也是时间。时光冉冉,错过了一个机会,时间是不会去等你的,年龄这个杠杠谁也无力改变。 现在大多数常委们便面临着这一点。这是一个机会,更是一个机遇,只是机遇到达掌握在陆渐红手中还是李冬根手中,很难确定。很有少人把涉政当作一项使命而任劳任怨听天由命,因为工作与上进并不是一个正比的关系,工作好、出成绩就升迁,这不是铁打不变的,更不水到渠成,比如说现在空缺的政法委书记一职,既有可能是空降,也有可能是在市里产生,还有可能是在常委中调整,变数很大,而这一点陆渐红拥有着市委的绝对话语权,上级在任命的时候需要充分考虑这个因素,当然,这同样需要通过常委会集体讨论。 这只是一个例子,但充分说明了,想动一动提一提,*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而*的人脉背景则直接决定着的话语权更大,所以这无疑是在赌大小,至于谁大谁小,还需要综合其他方面的因素。 陆渐红沉声道:“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是紧急召开的,一共有几项议程,下面进行第一项议程,就是关于空缺的政法委书记一职。” 陆渐红并没有进行任何的铺垫,直接开门见山,只不过说到这里,却是停顿了一下,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包括李冬根在内的常委们都在想,这么快就有定论了?没收到消息啊。 正文 _3338赌大小 陆渐红喝了口水,接着道:“关于这个职位,上级组织部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但是政法工作相当重要,无领头者不行,所以我们讨论一下,这个职务是由组织部门指派,还是从我市内部产生,现在请同志们说说。” 陆渐红说出这席话来,让不少人有些泄气,甚至有些不解。既然高层没有表态,现在在这里研究有个屁用啊,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可是陆渐红又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么陆渐红必然有他的用意。 在沉默的阶段,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陆渐红是在告诉大家,无论是空降还是在本市产生这个人选,他都有能力拿下,尤其是后者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能量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这无疑是有着很大的诱惑力的。特别是在眼下的这种形势下。卓家俊不是退休,也不是工作被调整,而是被双规,以这种不光彩的形式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政法系统是没有被正名的,也就是说按照惯例,为了保证不出现“带病提拔”的现象,是不怎么可能在本市提拔的。如果陆渐红有这个能耐,在本市拿下这个人选,那他的能量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陆渐红这一招确实漂亮。李冬根也不得不承认。陆渐红已算准这个议题必定会得到通过。就连李冬根也不能拒绝。众所周知,京城的三位大佬分别是陆渐红、李冬根和周百鸣。陆渐红的到来让常委会的分布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让他与李冬根平分秋色,至于周百鸣,原本就是苟延残喘,现在卓家俊完了,他自然是更加摇摇欲坠。但是卓家俊空出来的位置至少是陆、李二人的必争之物,而周百鸣更需要争取这个角色。理论上来说,空降未必就不能争取,但是那样的变数太大,如果涉及到高层间的较量的话,李冬根的优势并不明显,——陆渐红的任职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所以明知陆渐红设了局,李冬根也只有硬着头皮向里钻。 最先开口的是秘书长成昌怀,他道:“政法工作涉及到公检法的运作,我认为从本市内部产生,比较了解我市的情况,有助于工作开展,所以我赞成从我市提拔。” 成昌怀是市委秘书长,他说出来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陆渐红的意思,而陆渐红带他到清河区微服私访,也证明了他们的关系之近。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有的人甚至在考虑由谁来担任此职比较理想了。一干常委谁也不是省油的灯,联盟者越是自己人,日后的地位也会凸显出重要性。 所以当成昌怀抛砖引玉之后,立即有人附议。 这时,副市长张礼春道:“我说说我的看法。” 张礼春道:“我刚刚任职不久,按理说是不便于表态的,但是作为常委一员,必须表达自己的意见。前面几位同志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政法工作有其特殊性。卓家俊的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从我市产生的人员与此案有关,那就是个笑柄了。为了慎重考虑,我认为要么等查清此案再作定夺,要么由上级组织决定,这样可以有效规避错误。” 常务副市长唐小权一直没有开口,他是李冬根的忠实追随者,他必须要弄清李冬根的态度才能发言,所以他一直在暗暗观察李冬根的神色。在大家赞成内部产生的时候,李冬根并没有什么不快的神情,而在张礼春提出不同意见时,李冬根的额头微微皱了一下,唐小权立刻便明白了李冬根的想法,当下道:“我不同意张副市长的意见。这个职位是从工作的角度去出发,组织上一天没有调查清楚情况,难道我们就一直等下去?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况且,从我市产生这个人选,还有组织部门的考察,一滴屎坏一锅粥的现象一定要杜绝。我倒是认为,我们现在考虑的应该是谁是候选人的问题。” 叶振英和吕惠贤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们在明白了陆渐红的用意之后,见有不少人都同意在本市选拔的方案,便投了弃权票,不影响大局。 陆渐红一直没有表态,事实上在此之前,中组部克明部长便跟他以私人的形式交流过,征求陆渐红的意见,只不过陆渐红说召开个会议看一看其他常委们的意思。李冬根基本能够确定这个方案将会获得通过,那么他要考虑的将是候选人的问题了,打铁需趁热,在会议上确定下来,不给陆渐红任何串通的机会,让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去打击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所以李冬根立即道:“通过同志们的发言,这个职务从我市内部选拔人选已经是大势所趋,我看不如趁此机会把人选确定一下,尽快落实了,也好正常开展起政法工作来。” 陆渐红这时轻轻咳了一声,自然不会再有人去阻断他说话。 环视了一圈,陆渐红道:“冬根市长总结了,这个方案是大势所趋,同志们发表的意见都很有道理,所以会议形成决议之后上报中组部和*,由于只是我们自己的设想,还没有获得批准,在这个时候讨论人选显得为时过早,所以暂时先放一放。” 李冬根差点没吐血,这又是陆渐红的把戏,充分发挥了他市委书记的话语权,将其一把手的权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阳谋的威力。你明知是陷阱,也只有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第一回合,陆渐红胜出。 李冬根将心情收拾好,准备接陆渐红的下一招。陆渐红不可能召开个常委会就为了这件事。 “下面进行会议的第二个议题。”陆渐红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今年一年已经步入尾声,到了收官阶段,各县区的工作要总结考核,而我市的发展思路也需要根据当前不断变化的形势作出修缮。” 正文 _3339阳谋当道 “五年规划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为此,在市委市政府相关部门的努力下,开展了多种形式的意见征求活动。本来是想在今天的会议上通报一下的,考虑到时间问题,又及即将召开专门的讨论会,所以这里我就不展开了,着重谈一谈对各县区的总结考核以及奖惩兑现。我来得晚,所以今年的考核方案遵照年初市委下发的文件执行,不过我希望各相关的考核领导和部门一定要实事求是,我不希望看到有人打感情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处罚也是严厉的,这一方面,纪委要起到监督作用。” 陆渐红说了约莫十几分钟,道:“下面进行第三项议程。清河区出了**问题,詹天齐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就不要振英书记通报案情了,但是清河区的书记由谁来担任,是必须考虑的问题。吕部长,组织部要抓紧时间,拿出候选人,另外,以前遗留下来的人事空缺也尽快拿出方案,在下周的会议上讨论一下。” “中央提出要开短会,开务实会,所以最后一项议程呢我简单提一下,不占用太多的时间,那就是关于我市定位世界城市的具体发展模式的讨论扩大会。这项工作是由冬根同志负责的,不知道与会人员都落实好了没有。” 李冬根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并没有看到陆渐红再猝然发难,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得逞,他不是想体现他的能力吗?就在这个方面迎击! 李冬根当下道:“与会人员的名单已经拟定,具体会议的时间和地点还没有确定。” 李冬根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站了起来,道:“你先通报一下,我去下卫生间。” 李冬根的鼻子有点歪,陆渐红还真够损的,借这样的机会打断他的话,也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吧?他不知道,陆渐红正是要通过这一类小动作一点点的瓦解他的气势。 众常委们也接收到了这个信号,虽然陆渐红有小动作,不上台面,但是无疑是有效的,忽然间,他们发现,李冬根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陆渐红去厕所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回到座位上,道:“冬根市长刚刚说到哪了?哦,与会人员都确定了。那就趁此机会,把时间和地点确定下来。我看不如这样,人事问题很重要,发展也很重要,就放在一天开吧。下周三上午七点召开常委会,利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专门讨论人事,八点半在市委多功能会议室召开扩大会。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成昌怀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举重若轻,一招不动声色便解决了会议地点的问题,你李冬根总不能跳出来反对会议放在市委吧,陆渐红刚刚借上卫生间打断李冬根说话就是不给他说出这些的机会,而这再一次体现了陆渐红说一不二的威信,更要命的是,这完全是小事,李冬根根本站不出来。 而这个扩大会之前,还有个人事讨论会议,李冬根的精力必须有所侧重,这个时候在会议地点上纠缠不清,只能显出他的肚量太小,对于人事方面的争取是很不利的。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就散会吧。”陆渐红最后一个来,第一个走。他的后脑没长眼睛,但是却能够感觉到看向自己的目光与前一阵子有所不同。 这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丛林法则适用于任何一个地方,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放在官场同样适用,他知道,刚刚这个会议上他所展现出来的高层周旋力量已经产生了强大的震慑作用。他要的自然就是这个效果。 官至副省,没有哪个人可以轻易地转变想法,况且自己又是才上任不久,陆渐红绝不认为自己的个人魅力强大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就连叶振英和吕惠贤,这也是龙翔天的成绩,如果不是龙翔天提前打了招呼,恐怕他们也不会短时间来就集中到一起来,而且此时陆渐红还不敢拍着胸口保证,他俩就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对于这两个人,陆渐红并不了解,他从来不认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每个人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目的,到现在陆渐红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并不能确定他们就是他的人。 这两人陆渐红这么认为,那么对于其他人来说,陆渐红更没有考虑过去拉拢和分化,以威立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敬畏的效果,这才是陆渐红的对应之策。 李冬根回到办公室,心里的郁闷勿庸多言。在陆渐红上任的时候,他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说这么多常委之中,谁最了解陆渐红,那自然是非他莫属。陆渐红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在他的身上基本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这样的人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当然,仅仅是没有破绽那倒也罢了,一个正直的官员又拥有着卓越的能力,还有强大的背景作支撑,李冬根的确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更要命的是,陆渐红对于“谋”道更是用的得心应手,就像刚刚的常委会一样,阳谋开道,阴谋藏于背后,一阳一阴,直接封杀了自己把扩大会放在市政府的打算,而陆渐红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也直接避免了常委会上的纷争。 李冬根头疼,必须头疼。不过战局还没有拉开,下周的人事会议才是第一场正式的角逐,他的重心必须放在这个方面。 梳理了一下人事空缺,一共四个,一个是清河区区委书记,一个是市检察院院长,一个是东城区委组织部长,还有一个就是翌江区委副书记。除了清河区区委书记比较突然以外,另外的三个位置他都有自己的人选。 所谓自己的人选,倒并非出于他自己的本意,自己吃肉,总要给其他人一点汤喝,这三个位置一个是唐小权的,一个是华雄的,而翌江区委委副书记则是留给汪超然的。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人是自私的,自私的结果就是没有人会拥护你,这一点李冬根非常清楚。 正文 _3340举重若轻 想到这里,李冬根在电话上按了个键,很快罗善信便进了来道:“李市长。” 李冬根道:“邀请一下唐市长、华部长和汪书记,晚上一起聚一聚。” 罗善信记了下来,李冬根又道:“礼春市长也叫上吧。” 而此时的周百鸣已经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组织部长吕惠贤一起过来的。 “陆书记,吕部长已经拟好了相关候选人的名单。”周百鸣的声音有点异样,经过刚刚的常委会,他已经知道,自己跟陆渐红确实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与他争长较短,短时间内无异于莹莹之光与日月争辉,所以他立刻摆正了自己的态度,让那天在陆渐红办公室里的犹豫彷徨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支持,虽然距离下周的常委会还有一周时间,但是他决意紧紧团结在陆渐红的周围,便立即付诸于行动。 吕惠贤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将一个文件夹拿了出来,放到了陆渐红的面前解释道:“目前有四个职务,分别是清河区区委书记、市检察院院长、东城区委组织部长和翌江区委副书记。这是相关的候选人的资料。” 陆渐红只是在那个文件夹上扫了一眼,便合了起来,笑着道:“百鸣书记,吕部长,你们一位是组织部长,一位是分管人事工作的领导,我对京城的干部陌生得很,提供不了任何的意见,所以这一次的人选方面还是交给你们来把关吧。” 陆渐红从政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不可吃独食的道理,不过他这次不是吃独食,而是一个人选也没有要,这里面自然有归拢之意。他有两个目的,第一,考究一下两位领导干部的识人能力。第二,他们如果接下这个“活”,那基本上可以能够确定他们的立场。 周百鸣和吕惠贤相互看了看,他们自然明白陆渐红的意思。 吕惠贤的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周百鸣的立场她再清楚不过,突然间变得这么配合,着实让她吃惊得很,不过她对于*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之所以支持龙翔天,一方面是她无欲无求,而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是她坚信,如果不是那晚李冬根的强行敬酒,她丈夫不可能出事,所以她才选择了与李冬根对着来。换句话说,只要李冬根不离开京城,那她就是李冬根的对立面。所以她笑了笑道:“陆书记,您是领导,您说了算。” 周百鸣这时也笑了笑道:“吕部长,你这话就是不负责任了,陆书记说了,他对京城的干部不是太了解,作为组织部门,不但要替领导选对人,也更要把好关,人事工作是组织工作,可不是哪位领导说了算的事情。” 吕惠贤也自知失言,不过女性所特有的性格让她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争辩。 陆渐红笑道:“百鸣书记说的很有道理。” 周百鸣自然是看过这份名单的,在市检察院院长一职上圈了一个名字。 周百鸣与吕惠贤有所区别,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并不满足于市委副书记一职,当然,他也知道,在京城取得进步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李冬根还不满一届,陆渐红也是刚刚才上任,没有特殊的情况两人短期内都不会有所变动,那他只有另辟途径。 他知道这是陆渐红投过来的桃子,不接受在有的时候就代表不合群,况且卓家俊毕竟跟过他一阵子,虽然他走错了路,但是共事一场,他曾经提出来的检察院院长人选他必须帮他完成心愿,这也是他不忘下属的表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百鸣书记很念旧。” “陆书记,理解万岁。”周百鸣忽然间非常感动,这是陆渐红给他的机会,突然之间他有种知己难求的感觉,因为他发现,陆渐红对人心理的把握实在太敏感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这份名单就放在我这里吧。” 在二人离开后,陆渐红又把叶振英请了过来,提起这件事情,问叶振英有没有什么意见,叶振英笑着道:“陆书记,这些都是小角色,我叶振英没什么兴趣。” 叶振英的直率让陆渐红笑了起来,话糙理不糙,这里除了一个清河区区委书记以外,其他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至少对于叶振英来说是这样。而陆渐红作为市委书记,这四个人选之中必然有一个是他盘子里的菜,所以叶振英根本没有去在乎。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小高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夫妻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他在燕华市水利局,黎姿在燕华市教育局,都是清闲的职务,之所以没有安排在省里工作,主要还是不太招摇了,事业编制比行政要好操作得多。 随后,又接到了张荣强打来的电话,说他和黄雅莉明天就要走了,请他务必参加他最后的晚餐,顺便也介绍一下明朗的新老总给他认识。 陆渐红的心头有一股酸涩之感,这些年虽然没有跟张荣强有多少密切的接触,但是他确实为自己提供了很多的方便,而自己似乎并没有怎么回报他,同时他也有一点好奇,新老板会是谁呢?既然张荣强说介绍给自己认识,那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令陆渐红万万想不到的是,明朗会所的新老板居然会是孟佳。 陆渐红并不是一开始就见到孟佳的,而是跟张荣强夫妻先喝了几杯酒之后,孟佳才姗姗来迟。 张荣强并不知道孟佳跟陆渐红的关系,不过孟佳是安然介绍的,说是她的好姐妹,既然这样,张荣强觉得就不是外人。 陆渐红吃惊得很,他虽然不知道明朗会所的股份值多少钱,但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孟佳这几年的生意做得很大,财富积累很惊人,陆渐红没有去过问,也不知道她到底赚了多少钱,但是从她收购了明朗的股份这件事来看,她的资金是非常吓人的。 正文 _3341念旧 不过这些疑问他都放在了心里没有问出来,保持着他市委书记的风度,孟佳见他这副相见装作不相识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不过他既然这么做,那她也只有配合的份。 这一晚,陆渐红喝多了,张荣强也喝多了,他的酒量原本就没有陆渐红的大,平时他是不会喝这么多的,不过眼见分别在即,心头的悲怆之感还是有一些的,在这种情形下,不喝多就奇怪了。 酒后,陆渐红和张荣强相拥着通过贵宾通道去了房间,张荣强没说几句便有些扛不住了,被黄雅莉扶着去了房间,陆渐红也留在了他一直长住的套房。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洗了一个澡,不过他并没有睡,他知道孟佳夜里肯定会过来的,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等了两个多小时,不但没见孟佳过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在这种焦躁的等待过程中,陆渐红渐渐坠入了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个温软的身体所惊醒,凭感觉,他知道肯定是孟佳,于是他装作醉酒不知的样子,任由孟佳胡闹。 孟佳在陆渐红的脸上啃了两口,也没见陆渐红有什么动静,自言自语道:“真喝多了?” 她是知道陆渐红的酒量的,一斤酒只是小儿科,绝不至于醉成这样,心念一动,从她的嘴角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来,轻轻掀起了那层薄薄的被子。 陆渐红只穿着条内裤,孟佳缓缓褪去了他最后的遮羞布,露出了光秃秃的小和尚来。当小和尚没入孟佳温暖的唇中时,陆渐红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爽得不行的嘶吟声,再也无法装模作样,只得陷入孟佳的温柔乡里。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之后,室内的春光依然无限,孟佳缩在陆渐红的怀里,满足之余,一只玉手仍然握着小陆渐红不放。 事后的余韵加上酒精的作用,陆渐红的眼皮子有点发沉,不过孟佳的一双手却足以让他疲惫消散。 陆渐红趴在床上,孟佳光着身子替他按摩,这种感受让陆渐红有种乐不思蜀之感。 “怎么样,舒不舒服?”孟佳微微喘息着道,“这可是我从国外的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 如果说陆渐红有轻松的日子,恐怕也就是他彻底离开藏江之后回到康平的那一段真空日子,而现在的他也因为孟佳的温柔而放松了下来。 “孟佳,我真没想到你会收购明朗。”陆渐红闭着眼睛享受着孟佳的按摩道,“花了多少钱?” 孟佳笑着道:“你猜。” 陆渐红实在猜不出来,尝试着道:“几千万?” 孟佳附在陆渐红的耳边,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加而松驰的胸膛蹭着陆渐红的后背,散落下来的发丝也在撩着陆渐红的耳朵:“给你一百次机会你都猜不到。” 陆渐红忽然转过身来,差点没把孟佳给掀翻在地:“孟佳,他不会一分钱没要吧?” 孟佳重新爬到陆渐红的身上,跨坐在他的腰腹之间,笑着道:“商业秘密,不能泄露。渐红,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陆渐红非常了解孟佳的个性,她不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的,正如当初孟佳一声不响地离别,有了小孟遥之后,即使是生活陷入那种窘迫的境地,她也未曾去找过陆渐红。 对于三位红颜,陆渐红虽然不分仲伯,但是他最心疼的还是孟佳。 相比之下,安然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这一生之中并没有遇到太大的挫折,如果说有,那就是当初在洪山时宝隆集团的破产,但是后来她接手了安氏集团,更加注定她的失败几乎是不可能的。 高兰在经济上虽然没有安然那么出色,但是她自小便出生在官相之家,衣食无忧。 这三人中,孟佳的经历是最多的,也是最苦的。早年为了报父仇卧底于郦山钢铁厂,后来在陆渐红的帮助下复仇成功,飘然而去,没想到那最后狂乱的一夜暗结珠胎,真的很难想像,如果她没有再次遇到陆渐红,她们母女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陆渐红觉得最亏欠的就是孟佳。 孟佳是个经商的人材,给了她施展的空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京城商界,不知道安然的人不多,但是不知道孟佳的更少。在短短的几年间把龙港集团发展壮大,成功上市,成为京城商界的一匹黑马,这不是哪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就连安然也说,孟佳是商界奇葩,如果让她和孟佳处于同一个起跑线上,她未必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 陆渐红忽然拥住了孟佳,看着她眼角浅浅的几条鱼尾,柔声道:“孟佳,这些年你受苦了。” 孟佳在陆渐红的唇上轻轻一吻道:“渐红,这一切都是你赋予给我的,我很满足了。其实不仅仅是我,包括兰姐在内,我们都是掠夺者,要说辛苦,然姐才是最辛苦的。你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她为了你,硬是把你分成了三块。”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可是在一笑之后,他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伤痛,孟佳说的很对,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安然当初委身下嫁,换了当今社会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当初她可是县里的投资红商,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会计,确实是一个吃了天鹅肉的超级癞蛤蟆。换位思考,自己就是再爱安然,恐怕也不能容忍她在自己之外还有别的男人,所以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很是愧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滥情造成的。 孟佳看出陆渐红心中所想的,也柔声道:“渐红,过去的事情都已成为过去,就不要再去想了,所幸,我们三人相处得都很好,我知道,这是然姐的大度所致,所以你以为一定要对然姐好,多陪陪她。” 陆渐红不由拥紧了孟佳,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欲念,有的只是幸福。 正文 _3342遥远的传说 “孟佳,你接手了明朗,打算怎么经营?”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现在这里老婆的产业,他自然要过问一下。 孟佳道:“明朗的经营已经走上了正轨,只不过是换了个东家而已,我暂时不会去改变什么,就按原来的模式经营就行了。其实,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搞这个。” 陆渐红惊讶道:“看我的面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佳的眼睛里抹过一丝柔情:“你太累了,我只是希望这里能够成为你放松的港湾。” 陆渐红的心里很感动,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夫妻之间是没有必要客套的,所以感激的话变成了笑话:“哦,原来你是想金屋藏娇啊。” 孟佳失声笑了起来,跨坐着的双腿摇晃的幅度增大,陆渐红觉得自己被一片润湿所包围,不由心猿意马,雄风再振,一时间,房间里春光摇曳,地动山摇。 陆渐红上班的时候,是顶着两只略显突出的眼袋去的,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一夜七次郎已经只是个传说了。 陆渐红自然不会等到差不多快上班的时候才去,所以他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还早,幸亏孟佳给了他一副大号的墨镜,不会有人看出来。 做了一阵子眼保健操,觉得眼袋似乎消下去了不少,这才坐到办公桌前。 游龙海没想到陆渐红到的这么早,送文件进来的时候不由呆了一下,道:“陆书记早。” 陆渐红摆了摆手,昨晚他没有来得及去看今天的日程计划,所以把文件先放在一边,翻了翻日程表,有几个务虚的会议,下午还要接待一个韩资的投资团队。陆渐红最讨厌这些了,但是没有办法,做了市委书记,就不再是他自己了,务虚的东西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做的。领导人,哪能一天不上电视呢,权当是为新闻事业做贡献吧。 中午陪同陆渐红吃了便饭,游龙海送陆渐红回宿舍休息,进了房间,烧了开水,游龙海并没有走,道:“陆书记,昨晚我跟江远清一起吃了饭。” 陆渐红知道游龙海还有下文,所以轻哦了一声道:“怎么样?” 游龙海道:“昨天晚上,李市长请了客,张副市长也参加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昨天的常委会上他已经扔出了问题,李冬根肯定会在这个方面大做文章的,所以他并没有问具体的内容,他知道,如果有什么猛料游龙海肯定会说,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游龙海也不会到现在才说,所以他道:“你做得不错,哦,对了,你让昌怀秘书长下午上班提前半个小时去我办公室。” 中午补了一觉,陆渐红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神清气爽,眼袋?笑话。 成昌怀到的很准时,游龙海见成昌怀进来了,起身随后要泡茶,成昌怀却是摆了摆手,陆渐红要自己提前过来,肯定有事情要谈,游龙海虽然很受陆渐红的信任,但是做事也要有规矩,所以成昌怀让他暂时不要进来。 “昌怀来了,坐。”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 成昌怀还是那副一脸愁容的样子,接过烟来,见陆渐红没抽,他也就没点,道:“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见成昌怀不抽,笑了笑道:“打火机呢?给我点上。” 成昌怀去点了烟,自己这才点上,办公室里顿时烟雾缭绕了起来。 陆渐红道:“昌怀,龙海的试用期已经结束了,你回头跟吕部长接洽一下,把他的级别给落实了。” 成昌怀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有什么,道:“好的。” 这时,陆渐红从桌子上拿过一份材料,道:“你看看这个。” 成昌怀有点莫名其妙,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关于本年度的财政决算,脸上的愁容更大了,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陆书记,您这是难为我了,我对财务这一块还真不是太懂。” 陆渐红没有说话,成昌怀话虽这么说,可是谁也不会这么认为,市委秘书长也是从区委书记或者其他的副职上来的,再不懂也不会一点也不明白,所以他等成昌怀看下去。 成昌怀自然是谦虚的,一开始看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在向后看了之后,脸上的愁容更是增加了,半晌才道:“陆书记,这材料我没有经手,是第一次看到。”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材料的途径没有什么问题。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 成昌怀道:“关于支出这一块,支出方面似乎有点问题。” 陆渐红的眼睛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道:“还说不懂财务,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在这份决算初稿中,招商经费方面要占了不小的部分,而三公经费支出也大得吓人,达到了十三亿,比预算多了一个多亿,因公出国支出增加了四千多万,公务接待增加了五百多万,公务用车购置费增加了三百多万,特别是公务用车的运行维护费,比当年预算增加了四千多万,这是个什么概念? 陆渐红道:“昌怀啊,这里面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这件事情,你牵个头。” 成昌怀的心里格登了一下,查支出,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不过任务来了,再大的困难也要迎难而上,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道:“组织审计部门去查一查?”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那倒不必这么大张旗鼓,了解一下情况就行了。” 成昌怀心里有了底,不过摸底比正式清查的难度更大,当下道:“好。”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上班了,便道:“你再通知一下李市长、周副书记和吕部长,汪超然也通知一下,让他们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书记碰头会在常委会的第二天召开,而会上又提到了人事问题,那么碰的肯定是人事方面的事情了。 正文 _3343摸底 李冬根接到电话,微微冷笑,不过他对陆渐红再次有一个新的认识,这个碰头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正是这平凡之事中显示出了陆渐红的不平凡。 陆渐红现在需要的是什么?除了立威,建立起他的权威以外,那就是稳定。 对于一个市委书记来说,发展是一个重要的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稳定,尤其是这天子脚下,不能有一点点的晃动。稳定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民间的,一个是官场的。 民间的稳定自不必说了,而官场,在此前纪委书记落马,跟着政法委书记也落了马,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所以陆渐红在常委会上作出暗示之后,并没有行使一把手的独断专权,而是采取这种比较柔和的方式来确定人事权,由此可以看出,陆渐红的思维是极其缜密的,其行事也是有套路的,并没有得意忘形。 李冬根暗暗告诫自己,尽管自己一再对陆渐红重视,但是其重视程度还要进一步提高。 半小时后,几个人已经到了陆渐红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室。 在昨天的常委会之后,关于人事方面的消息便在内部传开,不少人心动,不少人行动,但是位置只有四个,最终会是花落谁家呢? 游龙海进来泡了茶,老老实实地出了去。 陆渐红道:“昨天会后,吕部长梳理了一下,一共有清河区区委书记、市检察院检察长、东城区委组织部长和翌江区委副书记四个位置,也提交了一份候选人的名单,已经发到你们手里了,所以召集同志们过来碰一碰,大家看一下,有什么想法就说一说。” 四个职务,每个职位的候选人都有三个。 李冬根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自己和汪超然占了两票,陆渐红和吕惠贤占了两票,周百鸣暂时立场不清楚,要想胜出,必须获得周百鸣的支持,心中微微一动,道:“那一个一个过吧,先说说检察院检察长一职,我认为由副检察长接任比较妥当,一来业务熟练,二来也熟悉情况……” 李冬根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人便是周百鸣先前在陆渐红办公室圈定的人,其实在龙翔天时代,曾经就此职进行过讨论,只是当时他支持的并不是这个人,而周百鸣据理力争,龙翔天老*巨滑,乐得坐山观虎斗,由得二人争来争去,最终并没有形成决议,所以便搁置了下来。现在为了获得周百鸣的支持,李冬根直接点出了此人,其用意不言而喻。 周百鸣原以为李冬根又要跟自己针锋相对,没想到他一上来便抛开了过去的立场,不过他也不傻,李冬根的用心他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么做,自己还真不便于过分了,只得垂下眼皮子不说话。 这时汪超然道:“我同意李市长的意见。” 陆渐红道:“百鸣书记,你的意见呢?” 周百鸣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道:“我也同意。” 陆渐红向吕惠贤看了一下,吕惠贤道:“那下面议一议东城区委组织部长吧。” 这个人选是李冬根必须拿下的,他的意见同样得到了汪超然的支持,周百鸣“收”了李冬根的好处,在吕惠贤没有表示反对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弃权。 这个人选获得通过,接下来是翌江区委副书记。 这一次先提出意见的是汪超然,由于配备的是翌江的区委副书记,陆渐红必须充分考虑他这个区委书记的意见,加上有周百鸣的支持,所以这个人选很快也落实了下来。 三个职位,李冬根、汪超然和周百鸣各取所需。 李冬根没想到陆渐红这么好说话,虽然陆渐红说他对京城的干部不是太了解,充分相信组织部门的眼光,但是李冬根知道,陆渐红的目光是放在清河区区委书记一职上面的,这是一个实权之位,虽然清河区相对落后,但是级别是实实在在的,有了这个正厅的位置,哪怕就是出一点点的成绩,以后的发展还是很有前途的。 果不其然,陆渐红开了口:“清河区虽然落后,但也是我市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就像人的身体,阑尾虽然没有用,但好好的谁也不会去切除它,而且鉴于清河区的落后,我认为需要一个有能力有冲劲有想法有路子的人去担任此职,下面请大家谈一谈。” 这一回说话的却是组织部长吕惠贤了。 吕惠贤道:“根据领导的要求,我选出了三位候选人,我就谈谈我的意见。这三位同志都很优秀,各有长处,我只说说一位,那就是清河区区长王秉顺。经过组织部门的观察和考察,王秉顺同志是一位有能力的干部,当然,不是说其他两位同志就没有能力,不过我认为王秉顺同志有一个其他人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熟悉情况。去年考究干部的时候,我曾与他有一番谈话,谈话中看得出来,该同志很有想法,只是因为其他一些主观客观方面的种种因素,难以施展,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大,符合中央提出的干部年轻化政策,我认为这样的干部应该压一压担子,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所以我觉得清河区区委书记由他来担任比较合适。这是我的一点意见,请各位同志考虑。” 李冬根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沉吟着不作声,暗暗观察陆渐红的神情,他敏锐地观察到,在吕惠贤提出王秉顺的时候,他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目光也短暂地扫了吕惠贤一眼,似乎略有些意外的样子,看来吕惠贤所提出来的人选并不是他心目中的人选,心中一动,决定支持吕惠贤的意见。 四个职务,他已经拿到了两个,这个他原本可以送给陆渐红,不过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而不去打,那就是可耻了,突然间,他非常想看到陆渐红失落的表情,当下道:“吕部长说的很中肯,清河区虽然落后,但是我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需要的就是这种能担当的人。超然书记,你说呢?” 正文 _3344书记碰头会 汪超然接收到李冬根的信号,也道:“王秉顺同志我接触过几次,对于发展很有想法很有见地,我赞成由他来担任清河区区委书记。” 这个时候,李冬根明显发现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见陆渐红扫了周百鸣一眼,似乎是想再挣扎一下,可能是考虑到目前已是三票赞成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道:“既然有三位同志同意由王秉顺同志担任清河区委书记,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本来是不用在这里说的,不过既然同志们都在,那就提一下,是关于我的秘书游龙海的。他以前是京城报社的记者,做了我的秘书,打算在市委办公厅安排一个职务,秘书一处副处长,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李冬根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应该是陆渐红的遮羞布了,一个副处也放在这里说,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他的心情不错,见好就收,况且领导替自己的秘书要个级别,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便道:“这些吕部长看着办吧。” 吕惠贤答应的倒是爽快,道:“这个没有问题。” 陆渐红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道:如果各位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会就开到这里吧。吕部长,你留一下,关于组织工作,我还有点事情要交代。 出来的时候,汪超然坐的是李冬根的专车,在车上,他低声道:“独木桥还是难行啊。” 李冬根扫了他一眼,道:“咬人的狗是不出声的。” 其实李冬根是不大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不过今天一想到陆渐红吃瘪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快意。两人相视,哈哈笑了起来。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约定好的常委会的日子。 会议是放在上午七点的,这也是约好了的。在此之前,成昌怀早早去了一趟陆渐红的宿舍,将一份材料交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这是他这一周的成果,自然是就财政支出的一些材料调查的结果。 陆渐红看得很仔细,成昌怀就在他的身边,陆渐红一边看一边询问,成昌怀也一一作了解答,半晌之后,陆渐红才从材料里抬起头来,道:“这事暂时放一放吧。” 成昌怀有些看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不过陆渐红要放,他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这时游龙海过来敲了一下门,提醒道:“陆书记,要开会了。” 拿着笔记本,捧着杯子进了会议室,人已经到齐了,陆渐红坐到他的位置上,清了一下喉咙,道:“今天有两个会,都很重要。一个是我们正在召开的常委会,另一个就是接下来在市委多功能会议室召开的扩大会了。所以为了节约时间,我们长话短说。这个会议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讨论一下几个空缺位置的候选人,一共有五个职位,我们一个一个来。” 李冬根垂着眼睑,心里暗暗好笑,陆渐红真是昏了头,居然把他秘书的任命也放到常委会上来研究,难道就不嫌丢人吗? 第一个还是市检察院检察长的职位。此前关于这四位职务已经在书记会上碰过,而且相关的资料也发到了每位常委的面前,所以吕惠贤在通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在碰头会上的结果,早已在李冬根的圈子里公开过,所以由检察院副检察长任职很快获得了通过。 紧接着在东城区委组织部长和翌江区委副书记的职务上也是波澜不惊,都由李冬根的人马当先提出,陆渐红这边虽然有叶振英在强撑,但是孤掌难鸣,陆渐红也没有什么表示,也毫无悬念地通过——碰头会上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陆渐红也不能改变。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五个职务已经确定了三个,这让众常委们都有些疑惑,会议开到这里,似乎已经有了些走过场的意思,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会没有必要这么早开啊,因为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也没听说扩大会的时间有所提前,看来陆渐红的掌控力还是不足。 谁也没有想到,在清河区区委书记一职的讨论上,风云突变,在吕惠贤提出由清河区区长王秉顺担任此职的时候,遭遇了很强烈的反对,最先发难的是市委秘书长成昌怀,成昌怀道:“吕部长对王秉顺同志的评价带有很明显的个人倾向性,称是组织考察,我刚刚注意了一下,在我们眼前的这份材料里,根本就没有组织部对其的正式考察意见,吕部长,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这是你的个人意见?” 吕惠贤的脸色紧绷着,道:“成秘书长,今天这个会就是用来讨论的,我刚刚也说了,这是我的个人意见,你觉得不合适,请提出你的理由。” 这时纪委书记叶振英忽然道:“我先说两句吧。” 叶振英道:“王秉顺同志的能力有没有,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点,清河区出了**问题,詹天齐的案子还没有完全查清,本着怀疑的态度,谁也不敢保证王秉顺同志是否也卷入其中,当然,我这不是进行人身攻击,只是实事求是,以事论事,所以我认为由王秉顺同志担任书记,有点欠妥。” 这是一个绝佳的理由,更是一个非常有力的理由,只听叶振英接着道:“带病提拔一直为人所诟病,希望同志们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吕惠贤的声音有点高了,道:“叶书记,我认为你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你这完全是搞诛连。照你这么说,前任纪委书记犯了案,新纪委书记就不应该在我们市里提拔了,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就是纪委副书记。” 陆渐红这时皱了皱眉头,道:“吕部长,请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方式,现在是在开会,不是让你们吵架。” 陆渐红这句话同样带着明显的倾向性,这让不少常委感到吃惊,吕惠贤不是跟着陆渐红的步伐的吗?怎么玩出了这么一出来了? 正文 _3345风云突变 李冬根一直想着拉拢吕惠贤,现在陆渐红有点批评吕惠贤的意思,真是天赐良机啊。这个时候他站出来替吕惠贤说句话,即使不能让吕惠贤感恩戴德,入了他的阵营,也完全可以分离陆渐红跟她的关系,起码也会让陆渐红对吕惠贤产生怀疑。 当下李冬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吕部长,你的言辞确实有点不妥,不过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看一位领导干部,的确需要从德能勤绩廉这几个方面综合考虑。王秉顺同志的能力就不去多说了,叶书记既然从纪委的角度来考虑,我不妨也就这个方法作个论述。詹天齐出了问题,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出了问题,更不代表所有人都有问题。老叶啊,你就是有点过敏,总觉得每个干部都是有问题的,这点我理解,这也是工作的特殊性和敏感性,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吕部长也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的嘛。我还是赞成由王秉顺同志担任清河区区委书记的。” 说完这句话,李冬根便闭上了嘴,目光却是在陆渐红的脸上扫了一下,心里暗道,陆渐红啊,你还没有认清形势吗?指望一两个人在常委会上给你打掩护,恐怕也不现实啊。今天的这一步棋算是你走错了。 陆渐红这时也咳嗽了一声,道:“讨论很激烈,我们要的就是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这很好。考虑到时间关系,我们就不继续讨论了,现在举手表决吧。” 常委之所以设定为奇数,就是为了取得平衡,同时也是为了便于表决,但是最后的表决结果却是让人大出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素有“弃权常委”之称的军区司令蜀商功这一次居然没有弃权,反而是选择了叶振英。这个意外是针对李冬根的。 第二个意外是,副市长张礼春居然选择了李冬根。这个意外是针对陆渐红的。 第三个意外是,周百鸣和统战部部长牛晋居然选择了反对。这又是针对李冬根的,让李冬根大是意外,脸上有点烫烫的感觉,想不到被周百鸣摆了一道,娘的,早知道这家伙靠不住。 除了陆渐红还没有表决外,剩下的十一人所表决出来的结果居然是五票对五票打平了。 这是让李冬根所想不到的事情。看得出来,陆渐红就清河区区委书记一职花了不少功夫,竟然连蜀商功这个向来弃权的人也投了他一票,而现下的局面形成了五比五,而陆渐红这一票还没有投出来,忽然之间李冬根挫败感顿生,想不到他与陆渐红的第一战便以惜败而告终。 陆渐红并没有急着开口,向李冬根看了一眼,淡淡道:“我赞成……” 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收住了口,喝了一口茶。 李冬根看着他装13的模样,险些没咬碎了牙齿,这个位置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必拿之意,否则也不会强力支持吕惠贤了,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一次是他与陆渐红一较长短的初始之战,他若是胜了,则更加巩固了他的基础,陆渐红若是胜了,对他的控制力也有大幅度的增加。 李冬根的心头失望之极,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啊。 这时陆渐红道:“我赞成由王秉顺同志担任清江区区委书记。” 陆渐红的这个话说出来,在一瞬间全场有一点冷,但是跟着便有了一点微弱的动静,差不多多数人的脸上都写着惊讶这两个字。 李冬根心头的吃惊自然勿需多言,但是更震惊的则要数蜀商功和叶振英了。 两人不由都看向了陆渐红,叶振英很是不解,陆渐红不是跟自己说在碰头会上,对于清河区区委一职的结果不满意吗,怎么突然间变了卦?如果说表决的结果悬殊太大无力回天,为了保住颜面这么做倒也罢了,可是很明显,他只要投上一票反对,那么这个职位就将收入囊中。 叶振英非常不理解。 蜀商功也拿目光去看叶振英,似乎在询问什么,叶振英苦笑着微微摇头。 陆渐红不待多人去多想什么,淡淡道:“下面进行最后一个人事讨论。” 李冬根同样很不理解陆渐红的做法,他当然不认为陆渐红是刻意向自己示好,虽然他强调稳定,强调团结,但是他绝不可能自降身价,去迎合自己,因此,李冬根总觉得他在耍什么阴谋,可是会议眼看着便要到尾声了,他还能耍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答案很快揭晓,令李冬根大跌眼镜的是,这第五个人事居然不是陆渐红的秘书游龙海,而是市政法委书记。 陆渐红道:“关于市政法委书记一职,上级组织部门已经同意由市委推荐,我的意见是由公安局局长魏江同志担任。” 陆渐红一上来便把自己的意见抛了出来,叶振英猛然醒悟了过来,陆渐红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忽然间,叶振英非常佩服陆渐红玩的这一招,他在形势占优的情形下,放弃了清江区区委书记,而同意了李冬根的意见,其目的就是在告诉众人,李冬根提出来的人选我一个都没有反对,那么最后一个人事我提出了,你也不应该反对。 什么叫平衡?这就叫平衡。市委市政府不是哪一个人的,这是一个集体,所以在人事方面,不可能一家独大,大家都有肉吃,这才会有效地减少矛盾。如果李冬根这个时候提出了反对,那么无疑是他打破了这个规则,他就是再强悍,也只是市委副书记、市长,陆渐红不是软柿子,更不是傀儡书记。 所以摆在李冬根眼前的就是一道难题。反对,说明自己不遵守规则,同意,又心有不甘。 只听陆渐红道:“魏江同志是老公安了,也已享受了副省级的待遇,业务能力突出,我认为他完全能够胜任这个职务。” 李冬根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已决定遵守规则,不希望看到他的人再去争什么,越争对自己的形象越不利,所以他只有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不过他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他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正文 _3346意外之外的意外 在陆渐红说完之后,李冬根便道:“我同意陆书记的意见,不过根据规定,政法务书记不得兼任公安局局长。时间还有,我建议一并把公安局长的职务也确定下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冬根市长的提议我也赞成,这样吧,不同意魏江同志作为政法委书记候选人的同志请举手。” 李冬根已经同意了陆渐红的意见,*形成了共识,谁再反对那谁就是傻子,所以并不会有人举手,陆渐红轻轻叩了一下桌子,道:“那这个议题通过,关于公安局局长一职,我说说我的意见,公安局局长必须要进班子,也就是说由常委兼任,冬根市长,你提个人选吧。” 常委是固定下来的,一个都不缺,那只有由常委兼任,副市长只有张礼春了,当然,由其他的常委兼任也不是不行,但大多数地区都是由政府副职兼任,所以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张礼春。 这个人选李冬根是要争取的,公安局局长是一个权力很大的实职,虽然张礼春刚刚支持了李冬根,但是李冬根认为这还不够,人家支持自己,自己必须有所表示,如果能拿下这个位置,那么他今天也不算一败涂地,还可以挽回些面子,只要能够获得张礼春的支持,也不算失败。 当李冬根提出由张礼春兼任市公安局局长的时候,张礼春道:“我请求回避。” 陆渐红笑了笑道:“时间不多了,大家表决一下吧,同意的请举手。”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先举起了手,李冬根也举起了手,最终全票通过。 五项人事讨论全部结束,陆渐红宣布散会,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叶振英等人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这平衡之道陆渐红玩得是炉火纯青,李冬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事后,叶振英曾经因为纪委的一些人事调整找过吕惠贤,吕惠贤也没有瞒他,说由王秉顺担任清河区区委书记原本就是陆渐红的意思,不过在魏江的任职上,陆与她制订了这个方案,至于由张礼春来兼任公安局局长,也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 这个意料之中,就比较值得人玩味了。大家都知道,张礼春原先是总理周琦峰的秘书,而陆渐红也是周琦峰一手提拔上来的人,那么他和张礼春之间是不是原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李冬根这一次就败得跌破了底线了,他收入囊中的只是一些小角色,相对重要的都在陆渐红的控制之中。 这些都是后话,表过不提。且说常委会结束之后,众人顾不上去回味常委会上的智谋对决,便投入到在市委多功能会议室的讨论扩大会中去了。 参加会议的人不少,会议的讨论也异常的热烈,经过三个小时的讨论之后,不仅有了一个总体的思路,而且对这个思路还有了细化,陆渐红在最后的总结中,感谢了同志们参与京城发展的热情,表示市委市政府将会根据今天的会议内容进行认真的梳理总结,获得上级批准后,将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让所有的人知道市委市政府在想什么、干什么以及怎么干。 中午,市委招待所招待了参加会议的一行,不过为了实施中央的八项规定,一切从俭,酒是肯定没有的。 魏江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在常委会上获得了担任市政法委书记的候选资格,并且并没有第二个人,其内心是万分激动的。虽然不再担任公安局局长,但是进入常委行列,这完全是实现了人生的再一次飞跃。 这个消息已经不是秘密,很多人都打电话过来道贺,公安局也有不少人到他的办公室来贺喜。 魏江心头虽然激动,但是他表现得却是很稳健,对于这些道贺,他只有一句话:“只是候选,还没有最后的结果。” 魏江一直徘徊不前,其位置是比较尴尬的,不过这个消息的传来,让公安局的人对他立即改变了看法。 魏江喝了一口凉开水,将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陆渐红对自己的厚爱,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之前跟陆渐红的关系,而是需要他的强力支持。这一点魏江自然不会有二话,不过当务之急是手头上的事情。 “魏局长。”一名干警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他叫魏大壮,是刑警队队长,也是魏江最信任的人,“恭喜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魏江招呼着道,“大壮,事情怎么样了?” 魏大壮把门关好,道:“高德志死扛着,说饮料里的药就是他下的,但是问他从哪里弄来的,说得驴头不对马嘴,我估计他就是一顶包的。” 魏江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魏大壮低声道:“高德志的底我已经查过了,这个人的胆子并不大,说他买毒,我不相信,我怀疑这里面有丁大路的份。” 魏江沉吟了一下,道:“走,正面接触一下高德志。” 高德志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的心里有底得很,李悦诚已经把钱打到了老母亲的账户上,也让人传进话来,会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行,尽快捞自己出来,而看守所的人对自己也不错,所以他乐得轻松。 魏大壮在门口守着,魏江进了去,道:“高德志,精神不错嘛。” 高德志知道这是公安局局长,倒也不敢太胡来,陪着笑。 魏江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道:“高德志,你猜你的事情要判多少年?” 高德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魏江淡淡道:“你在受害者的杯子里所放入的东西,经过化验,是一种新型的毒品,考虑到这种毒品的危害性,要从重处理,如果你不能够交待出你的上家,没有个七八年你是出不来的。” 高德志怔了一下,道:“你不要吓唬我。” “我吓唬你?”魏江笑了笑道,“在你的住处已经搜出了这种毒品,三公斤,你应该知道我国的法律,对于毒品贩卖的处罚是很重的,你就等着吃花生米吧。” 正文 _3347给根烟抽 高德志失声道:“你是在陷害我,我根本就没有毒品!” 魏江淡淡道:“没有毒品?那你放在别人杯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高德志无言以对了。 “要不要我把相关的法律条文找来给你看看?”魏江一字一顿道,“其实我是不相信你会贩卖毒品的,小伙子,你考虑清楚,替人顶缸的代价是很大的。这三公斤够你吃花生米的了。” 高德志的两条腿已经颤抖了起来,他虽然爱钱,但是有钱拿没命花却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不过魏江并没有给他充分的考虑时间,道:“你还有一个老娘,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妹妹,你如果被毙了,她们靠谁来养活?” 高德志的心理防线已经产生了缺口,颤声道:“能不能给我枝烟抽?” 陆渐红紧紧皱着眉头,其实在高德志没有交代之前,在那天晚上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现在已经证实了,那么他面临着一个问题,在知道答案之后,该怎么处理。 他现在还记得陆扬帆的质问:是不是因为若水姐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会怎么办? 陆渐红现在真的很难办,李悦诚对女儿下药,又打了麦迪志,他是必须要惩治的,但是他又是李冬根的儿子,怎么个惩治法,还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否则很容易引起李冬根的强势反弹。 陆渐红已经把李冬根当成了一个对手,一个很强劲的对手,他有着红二代的背景,在京城的关系也盘根虬结,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缺点,而通过卓家俊事件,完全能够看得出,李冬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陆渐红确实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与李冬根正面作战,必须承认,他以前轻视了他,没把李冬根当一回事。 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他的儿子是他的弱点,但是李冬根能够走到今天,很显然,他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的人,更是一个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的人,如果需要,他完全可以大义灭亲,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么在京城极有可能掀起一股腥风血雨。陆渐红虽然不惧怕,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要的是绝对的稳定,绝不能因此而让京城的政界起波澜。如果说有弱点,那么这就是陆渐红唯一的弱点。 但是陆渐红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自己受点屈辱他完全可以忍受,但是涉及家人,那是万万不行的。当初在上嘉的时候,孩子在街上被一个老外欺负了,身为领导的他当街动手,便足以证明这一切了。 如何替女儿出这口气,改变女儿对自己的看法,而又不会引起麻烦,陆渐红怎么样才能顾全大局呢? “魏江,这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陆渐红淡淡道,“关于你的任职事情,市委已经打了报告上去,这段时间你要低调一些。” 一般来说,陆渐红是不会刻意交代的,但是魏江做的事情他很满意,这样的提醒也证明了他对魏江的青睐。 “陆书记,谢谢您。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魏江适当地激动了起来。 跟他一样激动的还有游龙海。 上任不到一个月,就解决了他的副处问题,担任了市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副处长,这深深地刺激了他。不过成昌怀警告他,切切不可得意忘形,一个副处根本算不了什么。 话虽这么说,游龙海还是狠狠地庆祝了自己一把。 当然,一个人是谈不上庆祝的。不过他拒绝了若干个饭局,能够跟他一起庆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符娟。 由于他的关系,符娟在报社也得到了重用,更重要的是,报社里对她垂涎三尺的人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陆渐红的权威已经初显成果,水涨船高之下,游龙海自然也是威风八面。 在一个非常浪漫的餐厅里,游龙海和符娟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欣赏着窗外街灯下漫舞的飞雪,一边聊着天。 “龙海,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符娟笑得很开心。 游龙海笑了笑道:“其实我都是为了你,要不是担心你跟着我会受苦,我才不愿干这个劳什子秘书呢,连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 符娟正色道:“龙海,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思想。温柔乡英雄冢,好男儿志在四方,一旦你有了这种思想,你就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了。陆书记虽然对你不错,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君威难测,伴君如伴虎,一点点的不认真,都有可能引起领导的不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既然能提把你提起来,就能把你再踹下去。” 游龙海笑着道:“哪里黄土不埋人?” 符娟道:“你错了。环境是会改变人的,你一旦到了这个环境里,享受到了这个环境给你带来的便利,你就会舍不得再放下。我曾听人说过,要想一个人变坏,那就给他最大的享受,人可以适应从苦到甜,但是从甜转苦很少有人能受得了。所以如果再让你离开,去干你的记者老本行,你就会发现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游龙海怔了一下,他从没有想过符娟会说出这种富有哲理的话来,只听符娟接着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提醒你,千万不要有麻痹,那些出事的领导官员,都是从一点点小小的坏事做起的,以至于一发而不可收拾,勿以恶小而为之。” 游龙海凝视着符娟,正色道:“符娟,我坚信,有你做我的贤内助,我绝对不会犯错误。” 符娟的脸居然红了一下,啐道:“别不要鼻子,我才不是你的什么内助呢。” 游龙海握住了符娟的手,柔声道:“出去散散步吧。” 街灯下,两个影子先是保持着一些距离,渐渐地靠近,然后融合到了一起。 关于市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任职很快获得了批准,经历了一番考察等程序之后,这个任命终于尘埃落定。而关于将京城定位为世界城市的报告也得到了批准,这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 正文 _3348聊点私事 陆渐红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里,便和李冬根碰了一下,确定了召开“京城经济发展战略及实施情况”新闻发布会的具体时间和参加人员,这项工作由市政府全权负责,原本陆渐红是不打算参加这个发布会的,不过思来想去,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也该露个面了。 谈完了这些,陆渐红道:“冬根啊,谈完公事,有些私事我想跟你聊聊。” 常委会一役,李冬根对陆渐红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听说他谈私事,心里就设了防,脸上自然是笑着道:“难得你有这个雅兴,好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陆渐红抽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未拆封的软中华,向进来倒茶的游龙海道:“龙海,把茶叶换了,我要跟李市长聊一聊,不见其他的客人。” 泡了茶,淡淡的香草味道夹杂着茶叶的清香,闻在鼻子里舒适得很,陆渐红道:“你的孩子都不小了吧?” 李冬根对陆渐红的感觉是复杂的,其实他也知道,跟陆渐红合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跟他共事的那些年,跟着陆渐红的人有好几个都得到了提拔,这虽然未必与陆渐红有直接联系,但是据他所知,陆渐红是从来不会亏克盟友的,可是理智是一会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他怎么也做不到与陆渐红心无芥蒂地合作,就像一些**的官员,明知道**是不对的,可是偏偏还是要去做,明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却仍然还是要去抽。 况且,政治上有真正的合作吗?在李冬根的心目中,答案是没有。在他看来,利益是一切合作的纽带,就仿佛他现在与陆渐红之间,是一个战略伙伴关系,斗争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一昧地斗争,为了斗争而斗争,那是不科学不合理的,也是损人不利己的,在共事中争取,在合作中较量,这才是他们之间最现实的关系。 所以他已决心无论陆渐红聊什么工作以外的事,他都虚与委蛇。 于是李冬根笑了笑道:“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工作了,女儿在京大做老师。” 陆渐红笑道:“家有儿女,其乐融融,你算是可以享清福了。” 李冬根道:“你不是同样家有儿女吗,据我所知,还是龙凤胎,说起享清福,还是比不上你啊。你这么年轻,就是正部级,爱人又是企业商贾,两个孩子一个在康大,一个在京大,这真是真正的幸福之家。” 陆渐红笑道:“冬根对我的家庭倒是清楚得很,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李冬根奇道:“哦?” 陆渐红道:“我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三个,有一个说不定你还听说过。” 李冬根更奇怪了,陆渐红道:“她叫段若水,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康平的时候,我爱人遇见她,或许是缘分,硬是收了做干女儿。” 李冬根略有些吃惊,道:“弟妹这么有爱心啊。” 说完这句话,李冬根略显暧昧地笑道:“不过你可要注意了,这社会坑爹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陆渐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孩子在辍学的时候成绩就不错,也算争气,现在跟我女儿一起在京大就读。冬根市长,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吗?” 李冬根不由怔了怔,却是道:“陆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没有正面回答他,接着道:“前一阵子,她跟同学在一起吃饭,被人下了药,恰好被我遇上,冬根市长,你知道下的是什么药吗?一种新型的毒品,当时她就口吐白沫了,如果迟送上医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你猜那个给她下药的人是谁。” 李冬根已经听出陆渐红的话有点不对味了,他也想起了儿子李悦诚前一阵子的事情,心跳微微加快,却是平静地道:“谁?” “李悦诚。”陆渐红吐出这三个字之后,目光盯住了李冬根,“我听说你儿子也叫李悦诚,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李冬根的眼皮子急剧地跳动了一下,道:“陆书记,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儿子在你女儿的饮料中下药?”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李冬根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陆书记,我不知道你的根据在哪里,但是这件事我也知道一些情况,悦诚也是受害者,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叫高什么的,都是他搞的鬼。”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不要激动。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既然跟你说起了这些,你认为我会捏造事实?” 李冬根看着陆渐红定若磬石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只听陆渐红接着道:“那个姓高的叫高德志,他已经交待了,事实根本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李冬根向前倾了倾身子,道:“怎样?” 陆渐红却是向后躺了躺,道:“或许你会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过我刚才说了,我跟你聊的是私事,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共事的同事,是京城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任何事情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所以我才跟你私下谈这件事情。” 李冬根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来:“你想怎样?” 陆渐红道:“如果我想怎么样,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跟你聊这些了,自然会有人去找他。之所以跟你私下里聊一聊,我就是想知道,你想怎样。加上京城,我们已经在三个地方一起共事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护犊子的人,虽然若水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也因此,我对她的关心更多。” 陆渐红的话里隐隐有一丝威胁之意,不过这丝威胁却是表现得合情合理,作为一个父亲,是不可能吃了这样的哑巴亏而不吭声的,更何况陆渐红? 李冬根沉默了很久,才道:“怎样你才会满意?” 陆渐红淡淡道:“我不想伤了和气。” 正文 _3349温和的方法未必有作用 李冬根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软肋被抓在陆渐红的手里,可是却又无可奈何。陆渐红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更是一个不做没有把握事情的人,既然跟自己挑明了,那他的手上就拥有铁的证据,忽然间,他想到了刚刚还取笑陆渐红的一个词——“坑爹”,只是被坑的却是自己,沉默了一下,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从李冬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领自己的情,反而让事情向另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这是陆渐红最委婉的法子了,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会比这个办法更加温和。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李悦诚扇得直接跌飞到沙发上,李悦诚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恐万状地看着李冬根:“爸,你这是干什么?” 刘清正在为李冬根倒茶,见到这一幕,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杯子也跌落在地,不由道:“老李,你怎么了?” “怎么了?”李冬根左右看了看,从门后抓起扫把,劈头盖脸地就朝李悦诚的身上打去,李悦诚像头丧家之犬一样,嗷嗷叫着乱躲,刘清赶紧上前拦着李冬根:“冬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要动手啊。” “我恨不得打死他。”李冬根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下手之间更不容情,只听啪的一声,那扫把的柄子已经被抽断了,李冬根恨恨地扔掉了手中的断柄子,怒道,“你说,你到底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刘清从来没有看到李冬根发这么大的火,看着儿子脸上被抽出的青紫痕迹,心里也疼得不行,不过李冬根的脾性她实在太了解了,既然动了真怒,那肯定是儿子做了让他非常生气的事情,当下拉着李冬根坐了下来,严厉地向李悦诚道:“悦诚,做错了事,还不向你爸爸道歉?” 李悦诚捂着脸,嗫嚅着道:“爸,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我提醒你一下。”李冬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段若水你认不认识?” 李悦诚还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事,一听说是段若水,心里便镇定了下来,那件事情高德志已经替他顶了缸,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头上,当下道:“爸,那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李冬根的手颤抖了一下,险些没忍住又是一巴掌抽过去:“结案了?我告诉你,不是结案了,是案发了。你以为你那些偷梁换柱的小伎俩就能蒙混过关了?我告诉你,段若水是市委书记陆渐红的女儿,你惹什么人不好,非得去惹陆渐红的女儿,连我都不敢轻易跟他翻脸,你倒好,去动人家的女儿。你说吧,这事怎么办?” 李悦诚垂下了头不说话,反是胡清道:“老李,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冬根白了老婆一眼,道:“今天陆渐红私下里跟我说的,这件事我必须给他一个交待。” “你不会把儿子送到公安局去吧?老李,你可是市长,这点事情你还摆不平吗?”刘清的脸色有些发白,一边说着一边向儿子猛使眼色。 李悦诚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鼻涕连连,反正在父母面前再怎么下作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爸,你一定要救我啊。”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李冬根叹了一口气,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默然道:“悦诚,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为人要低调,交友需谨慎,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现在好了,惹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给人家交待啊。” 听老子的话里有维护自己之意,李悦诚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跪爬几步,俯在李冬根的膝上哭诉道:“爸,你救救我,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李冬根刚刚狠剋了儿子一顿,气消得也差不多了,沉吟了半晌道:“你先回房吧,我跟你妈好好合计合计。” 刘清虽然一直没有工作,但是她的家庭也是不错的,父亲曾经是淮海战役中**的一位团工,被我军俘虏了之后,弃暗投明,也立下了不少战功,死于某战役之中,在战火的洗礼下,刘清也是一个颇有见识的女人,否则也不会进入这个家庭。 权路通途: “陆渐红既然私下里跟我说这件事情,显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待儿子回房后,刘清分析道,“他现在的处境显然也很为难,对你还是有所顾忌的,否则直接进公就行了,我看事情也不是那么严重。” 李冬根道:“这就是陆渐红的厉害之处啊。解决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把麻烦抛给别人,陆渐红这一招玩的很熟练。本来他是难处理的,既要考虑到他女儿的利益,又要考虑到我跟他之间的立场,可是他把事情私下里跟我说了之后,就变成我难处理了,我同样既要考虑到儿子的利益,也要考虑我跟他之间的立场。毕竟现在把柄抓在人家手里,轻了,他完全可以在仁至义尽的情况下,走法律途径,重了,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进退两难啊。” 刘清想了一阵子,道:“这件事情是我们理亏,表面文章是一定要做足的,不如请他们一家吃顿饭,道个歉。” 李冬根当然想过这个方法,但是仅仅如此,陆渐红会同意吗?这也太轻松了,道:“这样恐怕不行,现在最头痛的就是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能对症下药。” 刘清道:“你呀。一加一加一等于三,一加二也是等于三的,何必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呢。这招叫做投石问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如果同意了,自然最好,要是不同意,那你直接问他怎么样。” 李冬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刚刚还说解决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把麻烦交给别人,自己有了一个态度,等于是把包袱又踢回给了陆渐红,道:“那就试试。” 李冬根忙了大半个上午,开了一个市长办公会,把新闻发布会的相关工作安排了下去,然后让罗善信打了个电话给游龙海,得知陆渐红在办公室,李冬根表示过去汇报工作,便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正文 _3350救我啊爸 这一次李冬根的态度端正了许多,详细汇报了新闻发布会的相关准备工作,很是妥善,作为一位市长,这些工作的安排自然是得心应手的。 在汇报完工作之后,李冬根与昨天陆渐红的口吻一样:“陆书记,有点私事聊聊。” 陆渐红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好,那就聊聊。” 与昨天一样,陆渐红让游龙海在外面把着门,不去接待任何人。 烟雾在办公室里弥漫了起来,李冬根道:“昨天晚上我回去狠狠揍了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一顿,可是这解决不了问题,你女儿是受害者,我真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首先我代表我们全家向段若水道歉。” 陆渐红没有说话,连一个哼声都没有,甚至于一点点的表情也没有。 李冬根接着道:“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记住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所以我决定由*门严肃处理。”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李冬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应该知道,自己既然私下里跟他说这件事,就没有走司法途径的意思,看来他是吃准了自己不会玩真的,心头微微冷笑道:“李市长,我本来是无意这么做的,不过你既然说了,我也不好拒绝,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冬根傻了,这次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想不到陆渐红这么干脆,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道:“昨天晚上他也很后悔,说自己喝多了,被蒙蔽了心智,想亲自给段若水道个歉,然后再接受法律的审判。陆书记,给个机会吧。” 陆渐红当然明白李冬根所说的给个机会,是想收回刚刚所说的话,他也不想太过份,戏耍了李冬根一把就行了,道:“*的事情不小,你我是老同事老战友了,现在又在搭班子,可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不过道不道歉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说到这里,陆渐红停了下来,虽然李冬根这一招使得很拙劣,但是无疑是想把问题本身还给自己,不过已经到了这份上,他也不想再跟他玩太极,接着道:“我刚刚说了,你我在搭班子,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影响了团结。这样吧,我可以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但是是不是原谅他,还要看若水的意思。” 李冬根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道:“行,没问题。” 陆渐红又道:“老李啊,我还有个要求。” 李冬根道:“请说。” “就我女儿这件事情本身,我们不用再谈了,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个案子涉了毒,已经在公安局立了案,人可以不追究,但是毒品的来源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公安局那边我也不好交待。”陆渐红的神情仍然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李冬根的心里已经骂开了,陆渐红真是够狠毒的,如果儿子交待出来源,那无疑是把自己留给他的把柄给坐实了,那以后自己是再也无法挺起腰板说话了,可是陆渐红的要求一点也不过份。忽然间李冬根发现,陆渐红利用事件的能力实在太强太强了,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地球,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把你踩得死死的,不过一时之间他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事后再想法子来弥补吧。 送李冬根出了门,陆渐红坐回到办公室,心头思绪万千,其实以他的意思,真的是想把李悦诚送进去,不过一腔热血解决不了问题,李冬根的能量同样是很大的,同样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钉不死人,那就留一个软肋握在手中,让李冬根产生心理压力和阴影,这样才能够实现最大的效果。 不过这件事这么处理,显然是不能让女儿陆扬帆满意的,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她却远远比大多数的男孩子要更有个性。 魏江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既然不再是公安局长,那公安局的那一档子事也不便于插手,虽然里面有个魏大壮,但是职责不在,也要考虑到魏大壮的处境,而张礼春兼任了公安局局长,陆渐红暂时不打算与他过多地接触,由游龙海和江远清私下打风,效果远比他们接触要好得多。 没几天,凑了一个礼拜六,李冬根事先跟陆渐红通了电话,约好了时间,陆渐红也给了他面子,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陆渐红只打电话给了段若水,好在这一阵子陆扬帆并没有逼得太紧。 段若水听从了陆渐红的意见,答应晚上一起吃饭。 到了时间,两方人马如约而至,为了表示足够的诚意,李悦诚自导自演了苦肉计,让老刀在他脸上揍了几拳,伤痕累累,一进来便大打悲情牌,向段若水真诚道歉,表示自己是一时糊涂,给她带来了严重的伤害,悔恨万分,请段若水给他一个道歉和改过自新的机会,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段若水的心肠是最软的,当即表示原谅了他,不过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任何形式下的见面她都不希望,陆渐红一直没有说话,印证了他一切由段若水处理的态度。 过程有点难堪,因为段若水在说完这些之后,也立即证明了她的话——她不想见到李悦诚,因此表示要离开。 这顿饭自然也无法继续下去,到了这个时候,李冬根自然不会再生波折,送陆渐红父女出去之后,向陆渐红表示,明天他会亲自带着李悦诚去市公安局交待问题。 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所谓的交代问题,也只是敷衍了事,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给李冬根上了一堂短课:“老李,你是正直清廉的,我不希望看到孩子拖你的后腿,有时间的话,还是多陪陪孩子。” 李冬根在回味着陆渐红的话,他不认为陆渐红是为他好,反而是向他透露了两点,第一,你是有把柄抓在我手里的,第二,少花点心思在无谓的争斗上,多花点时间在正事上。 正文 _3351孟佳的头脑 看着陆渐红母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李冬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狠厉之色,陆渐红,我们的梁子大了,等把这件事的p股擦干净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到时候咱们再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一晚,段若水没有回去,而是住在了明朗会所。 父女俩在房间里聊着天,陆渐红道:“若水,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段若水很理解地道:“爸,这件事情能像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知道你的难处,况且就是较真,恐怕也定不了李悦诚的重罪,他以后不再烦我,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陆渐红很安慰地道:“若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段若水忽然很古怪地笑了笑道:“不过呢,我有个要求。” 陆渐红笑道:“啊,还有要求,说来听听。” 段若水道:“下个月我有个社会活动,我们班有个同学得了白血病,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只是需要的手术费用太高了,所以我们组织了一个募捐活动,希望爸能够伸出援助之手。” “这是很有意义的活动……”刚说到这里,门铃便响了起来,外面已听到孟佳的声音。 段若水去开了门,孟佳进来笑道:“父女俩聊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孟遥年幼时吃的亏多的缘故,孟佳非常喜爱同样受过不少罪的段若水,所以当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道:“若水啊,天这么冷,你搞募捐也实在太辛苦了,这样吧,你安排个时间,我去看看你的同学,如果可能的话,她的医疗费用由我来负责。” “二妈,真的?”段若水非常吃惊,这毕竟要花费不少钱。 孟佳笑了笑道:“二妈说过的话有不算数的吗?” “二妈,你太好了,你太伟大了。”段若水雀跃着,忽然向孟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二妈,这个躬我是代表我的同学向你鞠的。” 孟佳笑了起来:“你这个孩子。” 段若水非常善良,这件事情得到了处理,心情非常之好,向陆渐红道:“爸,还有件事情。学校里现在的风气真是……难以形容,我和扬帆碰了一下,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住。” 陆渐红皱了皱眉道:“学校里住的不是好好的吗?住在外面不安全。” 段若水道:“爸,我现在住的宿舍是跟学姐们住在一起的,她们疯得很,有时候晚上都不怎么回来,到了周末,更是不像话,我……我一个人害怕。” 陆渐红还要说什么,孟佳笑着道:“若水啊,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这事我跟你爸谈。” 段若水满怀期望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去休息了。” 待段若水一走,陆渐红就埋怨了起来:“孟佳,你也跟着瞎起哄,外面的环境多复杂呀,两个女孩子住在外面,我一点都不放心。” 孟佳笑道:“你呀,考虑起工作来头头是道,怎么能理解孩子的心思。你还听不出来若水的意思吗?她宿舍的学生太疯了,这疯代表什么你恐怕不知道。据我所知,现在的大学生真是疯狂得可以,周末的时候,直接就把男女朋友带到宿舍过夜,你说那样的环境危险,还是住在外面危险?” 陆渐红怔了怔,道:“有这种事?” “不管有没有,孩子既然说了,肯定有她的难处。”孟佳道,“正好呢,你住在市委家属楼,也不是太方便,没有个人在你身边洗洗闹闹的,所以住在外面,我偶尔也能过去帮你收拾收拾,况且她们两孩子周末的时候跟你住一起,不但能安全一些,也便于你们沟通交流。” 陆渐红的脑袋大了,孟佳偶尔也过去,那可是会出状况的。 孟佳见陆渐红这副神情,不由笑了起来,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固然是名人,我的名头也不差,现在已经有人知道我是明朗会所的老板了,前两天还有大富豪来送花呢。” 陆渐红又是一怔,道:“有这样的事?” “所以啊,你我都是备受关注,我可不敢乱来。”孟佳笑道,“若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她们去找房子,你就不要管了。” 陆渐红忽然发现,女人太有能力了,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孟佳现在完全是霸权主义嘛,老慈禧还垂帘听政呢,她倒好,直接跑到前台干预朝政了。不过陆渐红也没法子,孟佳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况且自己住在市委家属楼确实也有不少不方便的地方,只有屈从了孟佳,又道:“你真的打算负责那孩子的医疗费用?” “你以为我是跟她闹着玩呢。”孟佳道,“龙港集团现在名声在外,但是不能够跻身于几大家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渐红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借这孩子的病做慈善事业,替龙港集团博得清誉?” 孟佳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也并非全是这样。政府提倡财为政用政为民谋,我们做企业的也要适当地回馈社会,这样,人生也有意义一些。我们吃过的苦,我希望没有人再有这样的经历。虽然这只是一个不现实的愿望,但是也只能尽我的力了。” 陆渐红竖起大拇指道:“伟大!” “没个正经。”孟佳白了陆渐红一眼,却是钻进了他的怀里,正待把陆渐红推亻到,一个不适宜的电话打了过来,孟佳一边搜索着陆渐红的唇,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挂断了,又响,再挂,还响,又挂,可是电话的主人却是不屈不挠,孟佳不接电话,他就一直打到接为止。 在这种情况下,再好的气氛也被破坏了,看着孟佳变了色的脸,陆渐红忍着笑道:“该不会就是送花的那个大富豪的电话吧?接吧,我不吃醋。” “真被他打败了。”孟佳接通电话,声色俱厉道,“李冬海,你给我滚,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哦,不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我以前不想见到你,现在也不想见到你,以后更不想见到你,我连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所以,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正文 _3352姐妹双花 就在孟佳发飙的时候,李悦诚正躺在床上无聊地打着电话,经过这次事件,他肯定有一段时间是要安分一些的,算是做给老子看的。 “悦诚,很久没跟你喝酒了,怎么了?得了花柳了?”电话那边是个奚落的声音。 “花你妹啊。”李悦诚没好气地道,“老子被软禁了。” “软禁?谁敢软禁你?” “当然是老子的老子了。”李悦诚的心情很差,被高德志卖了,他的心情很不爽。 “哈哈哈哈,你老子够牛。你的事情我知道,不就是把错妹子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来,我这边有几个新来的美眉,正点着呢,从香港空运过来的,还有个雏哦,有没有兴趣?” 李悦诚窝心得很,听说有个雏,心里就痒痒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泄火,想到雏儿在自己身底下挣扎,有个地方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人间仙境,等你啊。”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李悦诚在房里转了两圈,开了门去上卫生间,然后不忘在李冬根的房间门口道:“爸,我睡了。” 回了房间,李悦诚把门反锁了,推开窗子,沿着一根攀山绳爬了下去。 上了辆出租车,直奔人间仙境,他是这里的常客了,上了四楼,穿过走廊的时候,走廊上站着一排衣着暴露的清纯美女,能够到这个里面来工作的分为在职人员和临时人员,在职人员自然都是老手,当然容貌身材那都是极品,要知道人间仙境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娱乐”场所,既然是品牌,就得对得起这个品牌,而临时人员大多都是一些白领啊学生啊或者二线三线的女明星。 李悦诚对这些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所以挤开臀波*,直接去了他经常去的那个房间,里面正坐着一男三女,其中一对正嘴对嘴喂着酒。 见有人来,两人分开,那男子招了招手道:“李老板,你来了,坐。” 李悦诚坐了下来,扫了刚刚喝贴面酒的那女人,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一副童颜模样,不过胸前的那一对却是大得离谱,笑着道:“周老板,货色不错嘛。” 那男人正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的儿子周正旺,笑着道:“那还用说,不过好的都是留给你的,瞧瞧吧。” 李悦诚看着坐在周正旺对面的那两个女孩子,赫然是对双胞胎,不但长相一样,身材也都差不多,红着脸垂着头不吭声,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她们是刚入行的,还是头一回,我是特意从萧总那边要过来留给你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周正旺笑嘻嘻地在身边女孩子的大胸脯上摸了一把。 李悦诚觉得一个地方已经胀得不行了,却是道:“你会这么好心?” “我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只不过我没你那么变态,我还是比较喜欢熟练一点的红苹果,青涩的青苹果就留给你了。”周正旺已经把头埋在了那女孩胸前的那条万丈沟壑中去了。 李悦诚来得匆忙,什么道具都没有带,两个处,而且是双胞胎姐妹花,娘的,太刺激了,不弄点药吃吃,恐怕一个没搞坏就一泄千里了,拍了拍周正旺的肩膀,周正旺用p股抵了抵背后的一个包,含糊不清地道:“里面什么都有,准备好了。你慢慢搞,等你爽完了,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床第间的事情也就那么回事,无需多描述,总之李悦诚是竭尽变态之所能,把这对姐妹搞得水花四溅,满地流油,只是他想不到这对姐妹花的处子之血都是假的,不过演技确实一流,那种哀啼和青涩,比起苍老师饭老师之辈高出不止一筹。 这一番搞下来,李悦诚射得全身乱颤,看着二女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他男人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能够夜御二女且洞房波败,这可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做得到的。 爽畅完毕,稍事休息,打了个电话给周正旺,周正旺那边也爽毕了,两人一起去吃了宵夜,李悦诚便闹着要回去。 周正旺笑着道:“悦诚,你算是埋怠了。” 李悦诚道:“我怎么埋怠了?” “是朋友我才跟你说的,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回你算是被高德志摆了一道,要不是他顶不住,你也不会这样。” 李悦诚脸色变了变,道:“周正旺,这事已经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了。” 周正旺笑了笑,道:“算我多嘴,不过你在公安局肯定留下案底了。” 李悦诚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把那药是你送给我的事给兜出来?你不说这个倒好,你不是说是*吗?怎么变成毒品了?” 周正旺道:“我艹,我怎么知道那玩意儿是毒品,我还不是想让你爽吗。” 李悦诚瞪了周正旺一眼,摆着手道:“我累了,也困了,得回去睡觉了,要是被我老子发现我溜出来*,非弄死我不可。” 周正旺道:“悦诚,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什么意思?”李悦诚瞪着眼睛道。 周正旺道:“你爸是市长,那小丫头的老子是市委书记,你的把柄抓在他的手上,想什么时候收拾你就什么时候收拾你,等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他要是不动你,我就跟你姓。你应该知道,当官的心眼是最多的。” “你爸不也是当官的?”李悦诚噎了周正旺一句。 周正旺没去搭这个茬,道:“要想没事,你还是得想想办法。” 李悦诚也不是傻子,道:“正旺,你干嘛这么热心?” “我不热心能行吗?那东西可是我给你的,你要是把我给抖落出去了,我也有麻烦啊。你有市长老爸罩着,我可没有。” “你爸也不简单。”李悦诚虽然这么说,倒也认可周正旺的话,摊上毒品,都没好日子过。 周正旺道:“姓陆的表面上没有动手,实际上是在查毒品的来源,搞出来,你我都玩蛋。” 李悦诚也有点不相信陆渐红就这么放过自己了,而且李冬根还跟他说,明天要带他去公安局说明问题,看来陆渐红是放长线钓大鱼,来招狠的,便道:“你有什么办法?” 正文 _3353舆论之威 周正旺的声音变得低了下来,在李悦诚的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李悦诚吃惊之极,坚决地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周正旺鄙视万分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制造个车祸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悦诚,留着这么个祸害,后患无穷啊,唯今之计,只有一劳永逸,只要他挂了,警方追问起来,你只要把什么都向他身上推,死无对证,拿你我都没有办法。” 李悦诚想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今天说的话我只当从来没有听过,你想怎么疯是你的事,我不陪你。” 周正旺无奈地道:“那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京城经济发展战略及实施情况新闻发布会是在一个周日的上午召开的,地点放在京城国际新闻中心的新闻发布厅,市委书记陆渐红、市长李冬根、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新闻发言人何时尚以及相关的科技园区、高新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都出席了这个发布会,向中外记者介绍了经济的经济发展战略和实施情况,并答记者问。 这个新闻发布会的召开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这几年来,京城市的经济社会从总体上来说,呈现出一个平稳较快的发展态势,总结和展望经济发展概括了坚持首都经济的发展方向、走集约发展之路、坚持创新战略、坚持统筹兼顾这几个方面。这是对前几年京城工作的一个总结,也是对龙翔天时代的一个肯定,并就建设世界城市进行了展望。 在答记者问的这个环节里,陆渐红与中外记者进行了幽默的对话,偶尔还会用英语说上几句,总体而言,陆渐红给记者们留下了的印象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睿智幽默。 在次日的各大媒体、网站、报刊上都以头篇头条刊登了周日的盛况,呼声一路走高,对这一届的市委市政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而人民日报也发表了评论员文章,对京城自我定位为世界城市的发展思路和举措进行了论述,认为这是一种自我加码、自加压力的积极进取,开创了首都发展的新篇章。 李冬根在看着这些铺天盖地的赞扬报道,心头大有感觉,他承认,陆渐红非常善于运用媒体,当然,市委宣传部在这方面起到的作用也不可或缺,虽然华雄是他的人,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也不敢乱来,如果这么重要的会议,官方都没有正面的宣传和大力的报道,那他这个宣传部部长也算是到头了。 在李冬根的眼里,这是陆渐红的一场秀,但是秀的效果非常好,不单单是对陆渐红有利,对整个市委市政府也同样有利得很,增加了政府与百姓之间的联系度和透明度,产生了很强的公信力,让每个人都知道政府干什么、怎么干,让群众参与到建设中来,这个效果是非常棒的,同时也得到了高层的认可。虽然陆渐红越是这样,越是容易提升他的亲和力和权威性,但李冬根同样也是受益者,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快乐着并痛的感觉。 当这一切渐渐平淡下来,时间已经步入了这一年的尾声。 元旦前夕,陆渐红参加了市纪委召开的一次廉洁会议上,再一次重申了元旦、春节两节将至,更需要进一步执行中央的八项规定,加大督查和审查的力度,坚决打击利用公款进行各式各样的消费,虽然不希望看到这些行为的发生,但是他要求纪委在暗访中能够树立一批典型,他不怕得罪人,因为他得罪的只是少部分的**分子,赢来的却是成千上万百姓的支持和尊重。 元旦的三天假期,安然带着儿子飞到京城,住进了陆渐红在外面由孟佳“租”来的房子里。 这是一套四合院,已经很难找到了,这里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虽然要经过一个热闹的长街,但是在长街之后却是非常幽静。当时孟佳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立即有一种非常怀旧的感觉,而陆渐红也非常中意这里。 当成昌怀听说陆渐红住出去的时候,脸上的愁容成倍增长,陆渐红住在市委家属楼,安保问题还是很容易解决的,市委大院一道卡,家属楼门口一道卡,双重保护,出问题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是一旦搬出去住,不确定因素大大增加,不过陆渐红是领导,他决定了的事情,做下属的也只有服从。 陆渐红可以不让别人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但是有两个人是必须知道的,第一个就是市委秘书长,当然,这个市委秘书长必须是自己人,成昌怀就是自己人。第二个自然就是自己的秘书游龙海。成昌怀在看到这里的环境之后,愁容又增加了一倍,住的地方没话说,但是这环境确实太复杂了,他真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没办法,成昌怀为此找到了政法委书记魏江,谈到了陆渐红住到外面的安全问题,希望魏江能够提供点过得硬的人手来负责安保问题。 魏江在这个方面倒是不大好办,他要找的肯定都是警队里的人,里面虽然不乏高手,但是真正论起保护陆渐红,他不认为他们能够担当此任,建议另寻目标。 解决这个问题的最终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任克敌。 陆渐红一直跟任克敌都保持着联系,也把米玛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任克敌对此极度意外,但是正如陆渐红所说,这一切都是推断,米玛虽然没有否认,但是并没有证据,所以任克敌也没有办法。 前一阵子,任克敌因为一个案子到了京城,顺便跟陆渐红聚了聚,在得知陆渐红孤身住在外面的时候,也为他的安全问题在考虑,他已经被东尹动搞的害怕了。没过几天,蜀商功邀请陆渐红到军中视察,跟陆渐红提到了这件事情。 正文 _3354甲乙丙丁 陆渐红一直不明白蜀商功那天在常委会上为什么会投自己一票,虽然他知道叶振英跟他的关系不错,但是这不可能左右一个军人的决定。蜀商功却是主动释了陆渐红的疑惑,原来他跟任克爽是非常要好的战友,在陆渐红的人事宣布了之后,任克爽第一时间便打了电话过来,让他无条件支持陆渐红。 蜀商功跟任克爽有过命的交情,年轻的时候他们在一个班,一次*实弹训练中,*脱手,任克爽不顾自己的危险把蜀商功压在了身底下,虽然那枚*没有爆炸,但是他们却因此成了生死之交。 蜀商功向陆渐红推荐了四个兵,这四个兵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蜀商功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过多的介绍,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是单兵之王任克敌亲自训练出来的最优秀的四个人。 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这四个人是四胞胎兄弟,名字分别叫张甲张乙张丙张丁,不过陆渐红只是在一开始见到了这四个人,是四张很平常的脸,虽然是四胞胎,但是长相并不一样,还是容易区分的,后来这四人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在陆渐红的视线范围内,不过陆渐红放心得很,如果他们只是在门口警卫的话,那也不需要他们来了。 安然进了陆渐红住的四合院,直皱眉头,不过陆远航却是啧啧有声,觉得这个地方简直住得太好,闹中取静,又接地气,是个好地方。 陆渐红没有忘记高兰,元旦前夕就打了电话给她,希望她也能到京城来玩玩,不过高轩学业紧张,脱不开身,所以高兰并没有过来,只是高兰跟陆渐红说了一件事情,是关于高轩改名的。 高轩他们班还有一个跟他同名的,也是个官二代,劣迹斑斑,说起来高轩的外公可是康平市市委书记,怎奈县官不现现管。高轩受不了几次那家伙做的坏事涉及到“高轩”这个名字,所以回家嚷嚷着要改名字。 陆渐红好笑得很,不过虽然一个人的名字是不是会给人带来影响并没有什么科学的根据,但是确实会影响到心情,便问高兰要改成什么,高兰说叫高渐飞。这名字既有寓渐渐飞起来的意思,也有纪念陆渐红的意思,因为里面有个“渐”字。 陆渐红夸赞这名字取得好,不过跟高轩通电话的时候,一时半会还是改不了口,高轩告诉他自己的个子又长高了,身体棒得很,有空的时候还会跟小高叔叔练练功夫。他很是兴奋地告诉陆渐红,想不到高婶也是功夫高手,他要学好功夫,将来做一个像李小龙一样的明星。 孩子的愿望是很容易改变的,今天想干这个,明天说不定就没有了兴趣,但是这些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孩子没有愿望,所以陆渐红在电话里鼓励他既然有了愿望,就要为之而努力,并答应他,春节一定会去燕华看望他。 一家人团聚,自然开心得很,孟佳自然也要凑凑热闹,当提到孟佳利用段若水的同学做慈善提升龙港集团的人气时,安然非常赞同,一个企业家,最优秀的地方不在于他会赚钱,更在于赚到钱之后怎么用,要知道名誉并不是钱就能够买得到的,所以孟佳此举是一个非常棒的行为。 四合院院子很大,中间长着一棵大银杏树,居然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三人合围也围不过来,唯一遗憾的是,元旦期间下了一场大雪,不过虽然不利于外出,在诺大的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回味一下同年的乐趣,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看着三个大孩子在院子里跟个儿童一样疯着,陆渐红和二女都是笑逐颜开,安然转过头问孟佳:“遥遥一人在国外,你怎么放得下心?我看还是把她转到国内来读书的好。” 孟佳说:“现在什么都在与国际接轨,让她在外面历练一下不是坏事。” 安然道:“历练归历练,可是孩子还小,环境是很重要的。” 孟佳笑道:“她虽然不姓陆,但是骨子里流的却是陆家的血,陆家的优良传统她是照单全收的,你放心好了。” 说到这里,孟佳问陆渐红:“眼看着春节又要到了,今年怎么打算?” 陆渐红最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情,自己从政的地方几乎达到了半个国家,每年春节的时候就是件麻烦事,回去不方便,不回去又不好,况且有三个老婆,就是不顾及老婆们的感受,也要想一想孩子。面对这个问题,陆渐红也只有苦笑着把问题抛给安然:“我在外面是市委书记,在家里就是个打杂的,还是领导说了算。”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安然当然知道这是陆渐红说漂亮话让她舒服,便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春节回老家过年。” 安然是有理由的,一方面梁月兰年纪大了,老人是最容易怀念过往的,洪山是她的根,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也更加思念家人。另一个方面,陆渐红强势反弹,从被降职一跃成为京城的市委书记,安然虽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但是该低调回归以正视听还是需要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梁月兰快八十岁了,人生七十就古来稀,何况八十岁呢,所以安然想为老人家操办一下。 这个提议被陆渐红一口否决了,他必须考虑到他的身份,自己一再要求防止**,尤其指出不得借婚嫁等喜事收受礼金,自己反而带了头,那可就是笑话了。 安然对此表示不同意见,所谓操办,也就是小范围地聚一聚,何况是在洪山,谁会知道? 正争辩间,忽然听得门外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喂,你谁啊,干嘛拦着我?” 陆渐红和安然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却见孟佳的脸色沉了一下,还没说话,便听得外面另一个男人冷酷地道:“任何陌生人不得靠近这所屋子的五米范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正文 _3355孟佳给他的机会 “我还就不信了,这京城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给我闪开,不然别怪我对你……哎呀……” 陆渐红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甲,正要出去,孟佳已经一阵风一般地冲了过去,打开门向门口一站,杏眉倒竖:“李冬海,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渐红和安然这时已走上前,陆渐红便看到一个挺高大的男人穿着件皮衣站在门前,只不过他的一只手被张甲攥着,整个人的姿势也有点变形,显然是遭受了张甲武力对待的结果。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觉得疼,在见到孟佳之后,一双眼睛泛出一股异样的神彩来,惊喜地道:“孟佳,你真的在这里,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孟佳怒道:“给我收拾他,收拾到让他妈都不认识他!” 张甲只听命于陆渐红一个人,钳制住李冬海的同时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张甲放开他,摸着鼻子道:“在外面像什么话,进来再说。” 安然觉得有好戏看了,很明显嘛,这个叫李冬海的家伙在追求孟佳,人长得挺不错,衣着显示有比较不错的家庭,看年纪也不怎么大,便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向边上让了让,孟佳却是张口结舌地道:“没搞错吧?” 张甲松了手,李冬海揉了揉手腕,向陆渐红伸过手去:“你好,我叫李冬海。” 陆渐红笑了笑,礼节性地握了握手道:“我知道,进来说吧。” 跟着陆渐红进了院子,孟佳的脸苦了起来,安然低声道:“追你的?什么来头?” 孟佳咬牙切齿道:“屁的来头?就一牛皮糖,万能胶。” 说话间,李冬海已跟着陆渐红进了屋,还不时回过头看孟佳有没有跟着来。 “请坐。”陆渐红很客气地招呼着李冬海坐了下来。 李冬海的目光在门外,心不在焉地道:“谢谢。” 孟佳这时也跟着进了来,带着一脸的冷笑,还不客气地道:“李冬海,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李冬海倒是不在乎孟佳的恶言恶语,笑着道:“追女孩子就是要脸皮厚啊。” “你……”孟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渐红淡淡道:“安然,你带孟佳先回避一下,我跟李先生谈谈。” 李冬海似乎已经深陷其中了,目光一直追随着孟佳到门外,看不见孟佳了,这才收回目光,道:“没请教……”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姓陆。” “哦,陆先生。”李冬海看了一眼陆渐红,其实他一直都没怎么在意他,这个时候才觉得陆渐红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不由道,“陆先生,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陆渐红仍然是笑了笑,道:“说说孟佳的事情吧。我听孟佳说,你对她很有点意见,是不是?” 李冬海能把生意做得很好,自然是头脑灵活的精明之人,对孟佳神魂颠倒,一旦不再被孟佳影响到他的思想,他立刻变得清醒了起来,不由道:“你跟孟佳是什么关系?” “这个并不重要。”陆渐红淡淡道,“据我所知,你似乎是个有妻室的人,你不觉得你现在缠着孟佳是一种骚扰行为吗?” 李冬海反唇相讥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渐红不搭理他,继续道:“你的妻子叫萧佳瑛,有个孩子叫李悦忠,你是做钢材生意的……” 话未说完,李冬海已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查我的底是不是?” 陆渐红淡淡道:“你不觉得你这么做非常不道德吗?我非常怀疑你的人品。” “你跟孟佳到底什么关系?”李冬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刚刚的彬彬有礼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 这时安然走了进来,淡淡道:“因为孟佳是我的好姐妹,李冬海,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男人的责任心?你可以不去爱你的妻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会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耻。我警告你,以后你如果再缠着孟佳的话,后果自负。” 李冬海呆了一下,很是恼羞成怒地道:“这是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安然淡淡道:“你的事情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孟佳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里已经不再欢迎你,请你出去!” 安然还是比较有教养的,“滚”字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但是李冬海却是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个的侮辱,不由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孟佳,我要定了。孟佳,你出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面对李冬海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孟佳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慢慢走到李冬海的面前,淡淡道:“我很感动,可是我想问你,你拿什么来喜欢我?” 李冬海大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孟佳的脸上露出一个鄙视的神情,道:“论经济实力,你那个破公司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扔几个出去,论个人品性,你是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说你有哪一点能够打动我?你不是说要追求我吗,我要什么都可以给我吗,行,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就回去离婚,在京城日报上发表一个声明,宣布你跟萧佳瑛离婚,并断绝你与李悦忠的父子关系,并且把你姓改成孟。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孟佳。”陆渐红大声喝止,孟佳还说她不过分,这简直过分到了极点。 “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办。”李冬海放下了这句话,昂着头大步走了出去。 “孟佳,你是不是疯了?”陆渐红一直在放纵着孟佳的行为,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孟佳淡淡道:“你放心吧,他不敢的。” 安然道:“孟佳,看得出来,他对你不是闹着玩的,你这样逼他,会出事的。” 正文 _3356我知道他的底 孟佳不屑地道:“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你以为他在做什么生意啊,他的那些生意都是萧家的生意,他一旦失去了萧家也就是他丈人家这个靠山,那他就连个屁都算不上,再说了,他们老李家也算是根正苗红,他要是按我说的去做,老李家还不把他给杀了。然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关于李冬海的资料,陆渐红知道的并不多,也是那晚在明朗会所孟佳告诉他的,现在听孟佳提到“根正苗红”,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没用,要知道京城卧虎藏龙,有背景的人比比皆是,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孟佳,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 孟佳呵呵一笑道:“怎么了?你不会是有什么顾忌吧?” 安然从陆渐红的脸上看出一丝凝重,不由道:“孟佳,你就别胡闹了,快说吧。” 孟佳笑道:“说起来,也不能完全称之为背景。他哥哥你应该是认识的,叫李冬根。” 陆渐红不由呆了住了,失声道:“不会是市长李冬根吧?” 孟佳道:“你好像只认识一个李冬根。” 陆渐红的眉头皱得紧了,安然也挺意外的,同样眉头微锁,道:“孟佳,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孟佳道:“没事,元旦之后我就要出国了,他找不到什么的。就是找到了一些东西,我身在天涯,他能我何?况且还有你和渐红,我怕什么。”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我刚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感情,而是欲望,也正是因此,我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利益是罪恶之源,更是万恶之源,孟佳,要知道树大招风啊,我建议你的身边还是得有点保护的人才好,要不我让张甲去保护你。” 孟佳道:“算了吧,你比我重要,然姐,我先走了。” 陆渐红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孟佳早已踏出了房间,只有摇了摇头,安然叹息了一声,道:“你把她给宠坏了。” 陆渐红愕然半晌,难道这真是自己的责任吗? “渐红,一会我还有个活动要参加,要不要一起去?”安然感觉到陆渐红有一丝迷茫,便不再提这些,改变了话题。 “什么活动?”陆渐红站了起来,刚刚跟孩子们打雪仗,老腰有点吃不消,赶紧扭了几下。 “是一个采访,我的广大足球拿到了参加世俱赛的资格,你也知道,国家队无论是成年组还是青年组,国际比赛上都被完虐,只有我那支俱乐部创造了我国足球的历史,现在关注度成倍提高,央视体育频道的记者跟我约好了要采访我。”提到广大足球,安然还是颇有些自豪的,为中国足球界打了一剂强心针。 陆渐红错愕之极:“要采访的也应该是你们的主教练吧,怎么采访起你来了。” 安然无奈地道:“没办法,谁让我的知名度高呢,球队又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况且也要跟媒体打好关系,采访就采访吧。” “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没意思。”陆渐红现在在高调与低调之间游走,该上镜的时候绝对要上,不该上的时候,死也不上,作为高官,保持一点神秘感还是必须的。 安然也就是岔一岔话题,自然不会强邀陆渐红,又在院子里陪孩子们疯了一会,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安然这才离开了四合院。 陆渐红本是打算亲自下厨的,不过段若水做的一手好菜,把陆渐红的胃调理得很好,所以大厨一职自然由她来担任,做了不少菜,吃饭的时候陆渐红让甲乙丙丁也过来吃饭,却是被谢绝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陆渐红,吃饭的时间都是两人一班轮着来的。 吃了午饭,陆扬帆非要带弟弟这个客人到处转转,陆渐红也由得他们去,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又悄悄让丙丁在后面跟着,而他自己临窗看了一会书,觉得意味索然。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霜后暖雪后寒,雪刚刚停,还没有化,气温还算可以,此时天气已进九,不过比起藏江来还差了不少,所以陆渐红并不觉得有多不适应,裹了条围巾,推开四合院的大门走了出去。 张甲向远处打了一个手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四合院的位置虽然稍偏,不过走出一条街之后,便能够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春节将至,虽然下了大雪,但是雪一停,小巷子的生意便开张了,顾客不多,不过小巷子里的吆喝声让陆渐红想起了儿时的不少往事,岁月蹉跎,童真早已不在,看着巷子里的孩子们奔来奔去,脆亮的笑声在耳边萦绕,一位老爷子坐在门口吸着旱烟,牙齿都快掉光了,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满足,不觉间陆渐红竟已看得痴了。 或许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围着围巾站在雪中像个傻子一样的男人竟然会是这个京城的当家人。 而就在万梅山庄里,几个人正在围着一个火炉子吃着狗肉火锅赏梅。 万梅山庄座落在一个林园的最深处,红梅尚未开,腊梅正在怒放,在这腊梅的中央,有一个搭起来的小玻璃棚子,虽然不大,但是两个人坐在里面,并不显得拥挤。 这两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人正是不久前才愤然离开四合院的李冬海。 酒是二锅头,李冬海就着瓶子咪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孟佳很难搞得定。大哥,我看这一招是行不通了。” 那男人并没有喝酒,拿筷子挑起一块狗肉放进嘴里,淡淡道:“当年你追求我妹妹的劲头呢,拿出来一半恐怕就行了,女人要的是贴心呵护,不是死缠烂打。” 李冬海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佳瑛那边是不是你给说说,我快被她缠死了。” “你傻啊,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以为你们真的出了问题。”那男人淡淡道。 正文 _3357连我也设计 李冬海沉默着拿起瓶子对着口喝了一口,道:“大哥,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走其他的途径比较好。” 那男人道:“其他的途径太慢了,现在萧家的资产在大幅度缩水,龙港集团如日中天,传统的几大家族态度也暧昧得很。冬海,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做好这件事情,只要成功了,你将是李家和萧家的首号功臣。” 李冬海苦笑了一声道:“孟佳今天开出了条件,要我跟佳瑛离婚,脱离与李家的关系,跟她姓孟,并且还要在京城日报上发布声明。” 那男人淡淡道:“只要开出条件那都好办。” 李冬海吃惊地看着那男人道:“大哥,我做不到。我们的生活已经够好了,干嘛还要挖空心思去干那些事情呢。我是李家的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李家,我丢人可以,但是李家不可以丢人,这件事情,不可能。” 那男人仍是淡淡道:“没有人去逼你,但是你也该知道,如果你不肯去做,那你李家的脸丢得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你跟那个女主持人搞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从哪些途径被人知道。” 李冬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悔恨,却是软弱地垂下了头。 男人看着李冬海,酒瓶子在桌子上敲了敲,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动动脑筋。” 男人已经走了,李冬海仍然垂着头,连妻子萧佳瑛来了他也不曾发觉。 “冬海,大哥以来找你了?”萧佳瑛坐到了李冬海的对面。 李冬海抬起头道:“佳瑛,我是不是很没用?” 萧佳瑛淡淡道:“一个人如果能够发现自己的缺点,那还不算不可救药。” 李冬海抬起头,只听萧佳瑛道:“其实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是人都会犯错误,不管怎么样,李家和萧家都是大家族,闹出这种事情来都有失颜面,所以这件事我会当作没有发生过,不过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李冬海站了起来,忽然抱紧了萧佳瑛:“佳瑛,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萧佳瑛淡淡道:“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人家看到像什么样子。冬海,你看这片梅花开得多漂亮,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就是在这片梅花林里认识的吗?” 李冬海拥紧了萧佳瑛,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忽然他奔了出去,折了一枝腊梅,跑回来斜插在萧佳瑛的衣襟上:“你就是这些花,我宁愿永远做这个枝干,让你有依附之处。” 萧佳瑛的目光原本是有些外面的空气那般冷酷的,这时已多了几分柔情,凝视着李冬海道:“冬海,希望你能记住你所说的话。” 李冬海对于妻子的大度,感激涕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萧佳瑛点了点头道:“那么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再跟我大哥来往。” 李冬海其实非常不喜欢这个大舅子萧佳石,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萧佳石所经营的行业。 前面说过,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品牌,人间仙境是娱乐场所的品牌,而萧佳石就是幕后的老板。对于哥哥发女人财的行径,萧佳瑛是非常反感的,但是萧佳石是长子,萧父去世之后,更是没有人能管得住他。 萧佳瑛始终认为,多行不义必自毙,萧佳石总有一天是要吃这个亏的,劝了几次都没有用,萧佳石跟一些高层的官员关系非常好,一直以来,数次扫黄,人间仙境都安然无恙,一开始的时候,还去查过几次,后来便不再去查了,据说是有高层官员打招呼,这也在无形中助长了萧佳石的嚣张气焰,不过随着政法委书记卓家俊的落马,查处的力度非常大,作为行贿人,萧佳石如果不是动作忙得快,他也进去了,这让他意识到朝中无人的危险。 萧佳瑛接着道:“我不妨告诉你,你跟那个女主持人的事情,就是我哥设计的。” 李冬海的脸抽搐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萧佳石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万万没想到连自己的妹夫他都设计,萧佳瑛说完这些,看着李冬海苍白的脸庞,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以有效地杜绝丈夫再跟哥哥混下去。 陆渐红并没有走出多远,在这条长长的小巷子里转了一圈,让他享受到了很多平常少有的乐趣。陆渐红虽然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他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像这种百姓的生活他是很少能够接触到的,这并不能怨得到他。忽然间,陆渐红很是向往这种平凡安逸的生活,当然,这也只是向往而已。投身宦海,就得付出。 思绪万千的时候,安然的电话惊醒了他,原来安然已经结束了采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转悠了一个下午,那位女记者执意要私人宴请安然,并希望安然夫妻都能到场。 对此陆渐红觉得奇怪得很,这个女记者也太八卦了吧,殊不知安然的身份特别得很,不但是众多男人的偶像,更是杰出女性的代表。 正在接电话,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呼,与之同时,张甲已经大步上前,站在陆渐红身侧,警惕地看着周围。 前方的人群都在向一个地方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安然在电话里听到这边有人吵嚷,问陆渐红发生了什么,陆渐红道:“我过去看看,吃饭的事情回头再说。” 在张甲的保护下,陆渐红随着人流过了去,原来是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人仰卧着躲在地上,七窍正不断地喷涌着鲜血,而在他十几米以外的地方停着一辆面包车,司机站在车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不知所措。 陆渐红后来才知道,这个被撞死的是刚刚从看守所出来没几天的高德志。 晚上,陆渐红并没有跟安然一起去吃饭,安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问起发生了什么事,陆渐红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那种感觉真的不是太自在。 正文 _3358请教工作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有闲就有忙,度过了悠闲的时光,忙就难免了。 眼看春节在即,各项总结工作接踵而来,对于陆渐红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年底的总结会以及下一年的工作部署了。 事实上,在不久前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陆渐红已经概括地进行了总结,不过那是对这些年的总结,而不是今年。那么今年的工作该如何总结,陆渐红确实费了一番心思,陆渐红原先是想把发现问题作为主题的,不过考虑到这样既是对龙翔天的否定,也显得过于激进。大刀阔斧这个词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适用的。找问题,无疑要揭伤疤,过分地刺痛别人的利益,完全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因此,陆渐红不得不随波逐流,高歌颂德。 随着天气的逐渐寒冷,年的味道也越来越重了,陆渐红被动地参加各式各样的会议,人大的、政协的、各行业的,慰问贫困户、老干部座谈会,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一阵子忙下来,陆渐红觉得头有十个大。 这一天下午,魏江过来汇报工作,主要是先前一些**分子的审判,来请示陆渐红的意见,陆渐红的意见就是秉公执法,不要受外界因素影响,要切记昔日和他人的教训,将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说完了这些,魏江道:“前两天张副市长过来跟我聊了一阵子,提到扫黄打非的事情。他很谦虚,说不了解公安系统的工作,向我取经。” 听到这些,陆渐红的脑子里顿时闪现出四个字:人间仙境。 陆渐红道:“你在公安系统工作了不少年,熟悉情况,不要藏私心。” 魏江这几年跌跌撞撞,不过能够几年而不倒,显然也不是一般人,听陆渐红这么一说,立即意识到张礼春可能是陆渐红的人,心中便透亮了,笑着道:“我明白了。” 魏江虽然不是小心,但是张礼春在常委会上旗帜鲜明地支持李冬根他是听说了的。在他的想像之中,张礼春是周琦峰的秘书,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爱徒,两人应该是师兄弟的关系,所以他很不耻张礼春的行为,所以张礼春在找他的时候,他只是应付着说他现在已经不管这一块了,自然不便于指手画脚,具体怎么做还是由张礼春自己决定。 陆渐红听魏江这么说,也能够判断出魏江的心思,笑了笑道:“这样吧,你跟他碰碰,有什么事情再说。” 魏江出了去,心里暗想,陆渐红果然不是一般人,虽然外界都在怀疑张礼春跟他是一个阵营的,但是张礼春在常委会上的动作却是反击了这种猜疑,是在搞无间道呢,只是李冬根会那么傻吗? 李冬根自然不会这么傻,他对万事都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尤其在跟陆渐红的博弈中,他更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 通过仔细的回味和反思,他已经领悟过来,上次讨论人事的常委会,他掉进陆渐红的局里了。 这个局有两个方面,第一,清河区区委书记一职上陆渐红根本就是要王秉顺去任职,自己被他耍了。第二,他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极度低调,没有对李冬根一系的任何人事进行反对,其目的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实现由魏江担任政法委书记的目的。 毫无疑问,魏江是忠心耿耿地支持陆渐红的,最起码短期内是如此,同时他也在想张礼春的表现,虽然张礼春在会议上支持了自己,但是他却是更加怀疑。理由同样有二,第一,张礼春是周琦峰的秘书,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是那种刚刚升上来的“暴发户”,以他跟周琦峰的关系,就是再选择立场,也不至于直接就跟陆渐红对着来,毕竟周琦峰现在是很接地气的总理,口碑非常好。第二个理由,是建立在陆渐红对王秉顺的态度上的,如果陆渐红真的是想让王秉顺任职,那么张礼春表面上对自己的支持完全是个讽刺。 所以,他要市政府秘书长乔永进密切关注张礼春的动静。 罗善信刚刚为自己泡了一杯茶,便听得有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随着敲门声的响起,罗善信应了一声,快步过去开了门。 在这个方面,罗善信无疑也是玲珑八面的,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仗着虎势的狐狸,所以无论对谁,他都保持着一份恭敬,开了门,见到来人,笑着道:“乔秘书长。” 乔永进点了点头,道:“李市长在吧?” “在,您稍等。”罗善信在乔永进面前表现得很服帖,原因无他,他是市政府的大管家,深受李冬根的信任,而李冬根能够几年内把市政府经营得跟个铁桶一样,乔永进这个情报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有理由相信,乔永进将来还是很有前途的。 很快罗善信出了来,道:“李市长请秘书长过去。” 乔永进进了去,反手将门关上,道:“李市长。” 李冬根示意他坐下,自己却是走出了办公桌,坐到了乔永进的身侧,道:“有什么情况?” 乔永进道:“他去了政法委,有消息说,他有扫黄打非的想法。” 李冬根冷笑了一声,既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扫谁的黄?打谁的非?” 乔永进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只执行不议论,接着道:“前两天就过去了一次,不过魏书记并没有给什么建议。” 李冬根笑了笑:“魏江这个人不足为惧。” 乔永进适时道:“何以见得?他毕竟是常委。” 李冬根道:“他如果有能力,也不会干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了,这个副省级的待遇还是老龙头给他争取的。” 乔永进道:“反过来说,他如果没有能力,也干不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 李冬根赞许地看了乔永进一眼,他就喜欢这种有话直说的人,那么只知道一昧附和的人,他是从骨子里看不起的。 “你说得不错,能够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谁都不能小看。”李冬根拍了拍乔永进的肩膀道,“你干得不错。” 正文 _3359非友情提醒 张礼春进了魏江的办公室,明显感觉到魏江对自己的态度与上次不大一样了,虽然话还是那个话,笑也还是那个笑,不过目光里却是多了一份友善。 “张市长,请坐。”魏江说着自己去为张礼春倒水,张礼春赶紧道,“魏书记,你这么客气,那我以后可不来了啊。” 魏江哈哈笑道:“我就是一个粗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倒杯水算个啥。” 张礼春心道,你丫是粗人,就跟阎王没有j吧,鬼都不相信,不过脸上却是带着笑:“我就是喜欢跟直爽人做朋友,魏书记,你这不叫粗,叫豪爽。” “对,豪爽。”魏江笑道,“还是张市长有文化。” 张礼春笑着散了根烟过去,道:“魏书记,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是行家,还需要你来指点迷津啊。” 魏江倒也不急着开口,道:“张市长,说句实在话,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扫黄打非。” 张礼春道:“扫黄打非难道不对吗?还要问为什么?” 魏江缓缓道:“这本身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张礼春道:“魏书记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江吸了一口烟道:“难言之隐倒是谈不上。张市长,你是从周总理身边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到一些什么风声。” 张礼春侧目看着魏江,道:“什么风声?” 魏江忽然笑了笑,道:“张市长,你就别糊弄我了。扫黄,扫一扫一些小娱乐场所,什么夜总会、ktv、大酒店没问题,不过有两个地方是不能去的。” 张礼春目光微微一闪,道:“哪几个地方?” 魏江道:“首当其冲的就是人间仙境,张市长,人间仙境你知道吧?” 张礼春道:“知道一点。” 魏江道:“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很惭愧,一直就没动过人间仙境,这是因为,人间仙境的老板在高层很有关系,而且关系非常硬,说句泄气的话,如果我去动人间仙境的话,恐怕早不知道被一脚踢到哪里去了。” 张礼春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一下,道:“还有呢?” 魏江道:“水天一色,幕后老板神秘的很,虽然法定代表人叫朱志林,但是是个人都知道,朱志林只不过是个傀儡,但同样,其背景也非同一般。” “谢谢魏书记的提醒。”张礼春说着感谢的话,目光里却全无感谢之意。 魏江道:“我知道张市长的心里肯定鄙视我,不过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承认,我没有顶住压力,但是我没有办法。” 张礼春忽然笑了起来:“魏书记,你还说你是粗人,只缘身在此山中,太有文化了。” 魏江不理张礼春的讽刺,道:“张市长,有些事情不是你在上边就能了解到的,换言之,有些下面发生的事情,上边也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也是被加工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他们的*,我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如果你的想动,必须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壮志未酬身先死。” 张礼春看着魏江,半晌才忽然道:“魏书记,你的意思是,我们市委市政府有人罩着他们?” 魏江也看着张礼春,忽然笑了起来:“这个我不能瞎说。” 张礼春站了起来:“很感谢魏局长的提醒。” 看着张礼春离开,魏江居然没有挽留,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奇特之色,半晌他才坐了下来,似乎是在反思自己在公安局长的那段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或许只能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来形容吧,他只是个公安局长,上面的大山实在太多,一个人的脊梁是承受不住的。 且说张礼春出了政法委,江远清问道:“张市长,回市政府吗?” 张礼春沉吟了一下,道:“是。” 回到市政府,张礼春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去,便径直去了李冬根那边。 对于张礼春的到来,李冬根略显意外,笑着道:“礼春啊,快过年了,在办公室待不住了吧?” 张礼春道:“我不是待不住,是有人不让我安生待得住啊。” 李冬根奇道:“哦?还有这样的人?胆子不小啊。” “李市长,我是来向你请示工作来了。”张礼春道,“前一阵子,公安局接到报警求助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说是有人要杀她,在找到这个报警的女人之后,那女人说她是从水天一色逃出来的,有人逼她卖银。这原本是件非常简单的案件,可是调查却受阻了,所以我打算开展一次扫黄行动,狠刹这股不正之风。我这个公安局局长是半路出家的,所以刚刚去了一趟政法委,向魏江取经,你猜魏江说了什么?” 李冬根波澜不惊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查查一般的娱乐场所可以,但是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两个地方非但动不得,连查都不要去查。” “为什么?”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有高层保护着。”张礼春道,“我有点吃不准,所以来请示你。” “人间仙境?水天一色?”李冬根奇道,“这都是什么场所?” 张礼春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那里面是提供特殊服务的,一掷千金,但是具体是不是不清楚,所以,李市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是不是查一查。” 李冬根道:“当然要查,不过既然有人有这样那样的猜测,我们必须考虑到是不是真有这种情况,所以需要有周密的计划,这样吧,你回去弄个方案来,我们一起去跟陆书记碰一碰。” 张礼春立即道:“好,我马上去安排。” 看着张礼春出了去,李冬根对于什么扫黄本身并没怎么在意,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更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地方的老板都大有来头,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张礼春怎么突然间会有这样的提议,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求助报警吗? 正文 _3360秘书使命 游龙海早已不住在报社宿舍了,虽然他不至于在外面租不起房子,但是节约是美德,况且他做记者那些年,那点工资也花得七七八八了,而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那种利用企业的漏洞和把柄去勒索钱财的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所以他的钱包比他的鼻子高不了多少。 好在符娟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原本是跟一个同事合租的,后来同事结婚了便不再住,游龙海鸠占鹊巢,当仁不让,在符娟的坚持下,游龙心安理得地吃着“软饭”,实际上,游龙海也就是晚上回来睡个觉而已,而且很多的时候都是很晚才回,所以说占的只是一张床和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他跟符娟的关系稳步上升,不过这勉强能够搭上“试婚”的格调,让符娟提前适应一下游龙海的节奏,他毕竟是市委书记的秘书,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将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进行严寒,京城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元旦期间下了一场大雪,这雪还没有化完,又迎来了一场雪,不过雪并不大,在天空中自由飘洒,非常契合二人世界的调调。 这一晚,游龙海和符娟却在宴请两位客人。 江远清是张礼春的秘书,籍贯就在京城,家也住在京城,在与游龙海接触了几次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在稳步的上升之中。 游龙海很谦虚,虽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但是他向来以后辈自居,在与江远清的来往中,都是以取经学习的姿态,这种谦逊博得了江远清很大程度上的好感,而两人立场的相投,也使他们在交往中少了几分警惕和戒备。 游龙海宴请的正是江远清夫妇。 四人在符娟租住不远的一个餐厅里订了位置,这里的环境非常好,临窗便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窗外寒风绞绞,室内温暖如春,四人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倒也惬意。 “龙海,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江远清笑着说道。 游龙海笑道:“我倒是想结婚,不过还不具备结婚的条件,车房全无,说起来很惭愧,三十而立,我这都出了头了,至今一事无成。” 江远清的爱人叫吉芯,大学毕业之后,继承了家族的产业,举手投足之间很有风范,微笑道:“游秘书,我一直听远清提起你,对你评价很高,不过我发现你对女孩子的层次看得过浅了。” 游龙海道:“嫂子请明示。” 吉芯拍了拍符娟的手背,道:“小符,我随便说几句,如果不当,你还不要生气啊。” 符娟的社会经验可谓老道之极,在知道江远清的身份之后,她已经意识到游龙海和他的交往远远比一般的友情更重要,于是笑道:“芯姐,龙海正需要这方面的开导呢。” 吉芯笑着道:“大多数人对女孩子的看法都是比较肤浅的,认为她们择偶的标准是物质高于一切,其实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不可否认,这是很多人的想法,不过其他的女性我不去评价,单说说小符吧。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感觉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贪图享受的女孩子,因为她那种兰心蕙质的气质不是那种向往物质生活的女孩子所能有的,所以啊,游秘书,你应该转变一个观念,给女孩一个优质的生活不仅仅包括物质基础,还有精神世界。感情是由感觉和情愫结合在一起的,精神世界尤为重要。没有了精神上的交融,物质再好也不会有白头偕老。” 游龙海道:“芯姐,只有精神没有物质,在面对油盐酱醋的生活时,恐怕也要面临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困境了。” 吉芯道:“所以一个有目光的女孩子在选择时,会选择有潜力的人,而不是已经成功的人。我想,在小符的心中,你那就是那只潜力股,三十出头就是市委第一秘,这本身就已经是成功了。小符,恭喜你啊。” 符娟这时笑道:“芯姐,谢谢你的祝福。” 江远清道:“吉芯,你就别给他灌输理念了,你这是变相地教他不求上进啊。” 四人都笑了起来,符娟看着游龙海的目光一片柔情,她倒不是因为游龙海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才另眼相看,这几天的共事,她知道他是一个正义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了饭,吉芯说要出去逛逛,符娟也善解人意地陪同,留下两个大男人坐下来聊天,两人对于各自的另一半的体贴入微都有一种心满意足之感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二人彼此一望间,便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这种意思,顿时有基情四射之感。 两人确实有些话要谈的。 江远清道:“龙海,跟着陆书记挺辛苦的吧?” 游龙海道:“也谈不上辛苦,陆书记做过秘书,很体恤下属,不要求我早上接晚上送,不过他的要求确实挺高。” 江远清笑道:“你很幸运,咱们做秘书的没有选择权,只有被选择权,跟了一个好领导,可以少走不少弯路,如果不幸的话,那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游龙海道:“张副市长为人也挺好的。” 江远清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是我的幸运。哦,对了,公安局最近在谋划一项扫黄活动,你有没有什么相关的信息?” 游龙海知道这才是重点,想了一想,道:“据我所知,京城最大的两个涉黄场所也是最有背景的是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我记得以前也曾打击过,只是后来不了了之了。” “我也听说过。”江远清道,“你以前是做记者的,这方面没有什么资料吗?” “这个真没有。”游龙海道,“公安局都没能动,一些小记者哪里能去碰,连外围都接触不到。” “这么说,这一次的行动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也不尽然,我认为,历次的行动失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刚刚说的这两个场所都有着深厚的背景,上面有人罩,另一个是市里的主要领导顾忌太多。” 正文 _3361坚决态度 “张市长是有这个决心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得到支持。” “应该会得到支持。” 这两人虽然都是秘书,但是在这样的对话中,俨然都是代表了各自的主人,这只是源于他们对各自服务的领导的了解。 张礼春的心定了下来,在立场上他支持陆渐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了解陆渐红。走到这个位置,他不敢保证陆渐红能够顶得住压力,决意拿下在京城扎根多年的两颗“黄瘤”。 江远清带回来的话,让他增加了很大的信心,不过这只是一个态度,真正的考验还会在后头。 张礼春很快拿出了详细的行动方案,李冬根看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需要改善,便和张礼春一起去了市委,与陆渐红议一议。 陆渐红正在看市委办公厅出炉的工作总结,李冬根等人的到来打断了他,在请两位坐下来之后,陆渐红笑道:“两位这么急,有什么事?” 李冬根道:“张市长,你说吧。” 张礼春将他与李冬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这个行动我觉得很重要,不仅要打击,还要打击到底,奠定我市成为世界城市的的基础。” 陆渐红并没有急于表态,道:“李市长,你怎么看?” 李冬根道:“我是赞成并支持的。我市的目标已经定位为世界城市,并为此在努力之中。扫黄打非有利整顿我市的环境,也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歪风邪气成为我市发展的阻碍,不过……” 停顿了一下,李冬根接着道:“前两天张市长跟我提起此事之后,我作了一下了解,陆书记,我认为我们做好打持久战打硬仗的准备。” 陆渐红声道:“为什么?” 李冬根道:“据我所知,我市有不少娱乐场所,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这守法经营的,但也有些地方凌驾于法律之上,干一些违法苟且之事。民间对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的议论很多,甚至认为有高层领导为其提供*。这些言论姑且不论真假,但无风不起浪,万一真是这样,这次行动的阻力会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甚至于在其他方面也会受到掣肘,所以,陆书记,形势并非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行动也并非那么轻易。” 陆渐红道:“那就不打了?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逍遥法外?不管那个女孩子的求助,由她自生自灭?” 面对陆渐红一连串的反问,李冬根摇了摇头道:“我绝无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挠痒痒不如不打,要打就要打死,打得再也翻不了身。” 陆渐红道:“看来你有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李冬根也不客气,道:“往年年底的时候,为了保证百姓能度过一个安乐详和的春节,警方都会组织一次行动,打击违法犯罪,我想,我们表面上不组织专项扫黄行动,从现在开始,公安局也不提这个口号,针对这两个场所安排可信之人进行证据搜集,一旦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之势进行彻底的缴灭,,让那些背景后台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尘埃落定,无力回天了。” 陆渐红沉吟半晌,看向了张礼春:“礼春市长,你认为呢?” 张礼春却是迟疑了一下,道:“李市长的方法是可行的,只要有证据,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打掉毒瘤,只不过这样的话,行动的时效性极有可能会打折扣。” 李冬根道:“打蛇打七寸,这条毒蛇的七寸在哪里?我认为不是两个场所的本身,而是那些为其提供*的人,如果不是他们,这样的不法之地又怎么能够生存发展?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想说的是,我们要做的是连根拔起,不让其有死灰复燃的机会,而不是敲山震虎,一旦让他回过神来,那么打掉一个人间仙境,还会有更多的人间仙境冒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不打,免得遭人耻笑。” 陆渐红点头道:“李市长说得很有道理,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向死里打。礼春市长,这一次我们的行动非常重要,涉及面不局限,你对公安的业务还不熟悉,而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你有必要与魏书记多探讨一下。他是前公安局局长,对这一块可能也有他的情报。” 张礼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会的。” 李冬根道:“这个行动极有可能涉及到高层,所以需要严格保密,我建议除了我们三人和魏局长以外,不能有第五个人知道。陆书记,我看最好还是把魏书记请过来,虽然大家都不是鲁莽的人,但是为了确保成功和保护干部,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遵守保密条例。” “也好。”陆渐红抓起电话,按了个键,让游龙海通知魏江过来。 魏江到的很快,陆渐红严肃道:“针对我市黄业蔓延的情况,市委市政府将会展开一项针对性的打击行动,目前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情况,请大家严格遵守保密条例,现在请大家签字。” 保密条例落下了众人的名字,陆渐红道:“谁若是泄了密,此事必按规定严厉处理。好,现在讨论一方案。” 李冬根起身道:“具体的行动方案我就不参与制定了,毕竟我也不专业,不过只要需要我出面的,我一定尽力。” 看着李冬根离开,陆渐红的眉头微微一皱,回过身道:“现在开始吧。” 三人重新坐定,陆渐红道:“礼春,魏江,我就不为你们多作介绍了,你们也该熟悉了,现在言归正传。” 这句话说得突兀,但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双方都是自己人,不用再兜圈子。 张礼春扫了魏江一眼,当先道:“陆书记,这一次的扫黄行动,我在方案中只提到了一个方面,起因确实是那个从水天一色逃出来的那女孩所提供的情况,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琦峰总理。” 陆渐红一点也不吃惊,微微点头,魏江却是吃了一惊,道:“张市长,昨天跟你说的那番话,我向你道歉。” 正文 _3362面对阳谋 张礼春微微一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昨天是在试探我。” 魏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是粗人,这点不假。” 张礼春不由笑了起来,道:“说说正事吧,陆书记,你认为李市长的提议怎么样?我总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不,这不是阴谋。” 魏江刚刚也知道了李冬根的态度,也皱着眉头道:“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确实都是有背景的,以前公安局组织过几次扫黄行动,但要么是提前停业,要么就是有上头打招呼,由此可见,后面的背景是很强大的。我记得当时是卓家俊打的招呼,听他的意思,他也只是听命行事,这说明背后可能还有更高级的官员,所以,李市长虽然赞成行动,但是追根究底的话,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后的麻烦还在陆书记这边,他只要一句话,陆书记是京城的一把手,完全什么责任都不用负。” “所以刚刚说,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陆渐红道,“他已经看准了,我明知前面有陷阱,也只有硬着头皮向里跳,因为我是不可能反对这项行动的。” 张礼春和魏江都再次皱眉,张礼春道:“他一再声明,要蛇打七寸,我看他的目的恐怕不仅于此。我们都知道,以我们市委市政府所提供的*恐怕还不足以让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发展至今,那么就涉及到更高层次的官员,所以陆书记,你一定要慎重。” 陆渐红却是笑了笑道:“不过他有一件事情并不知道,那就是这一次的打击行动,根本不是我们发起的,而是高层的旨意。昨天我接到了总理打来的电话,跟我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以壮士断腕的精神去做好这一次的工作。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背上包袱,如果真有高层的涉及,琦峰总理不会坐视不理的。不过李市长提出的意见的确可行,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拔除毒瘤。” 张礼春的神情极其凝重,这一次的行动,他们将面临着一场更为宏大的博弈,那么他们是炮灰,还是勇往无前的战车呢? 陆渐红看得出张礼春的心思,淡淡道:“礼春,作为领导干部,考虑的不仅仅是个人得失,而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到了我们现在的级别,难道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礼春脸显惭色,道:“陆书记,我想的太多了。” 魏江却是忽然道:“现在要考虑的是,该如何着手调查。” 看着魏江一脸的兴奋之色,陆渐红笑了起来:“魏书记倒是对这个行动很有兴趣。” 魏江道:“陆书记,不是我恭维你,前些年,我实在太憋屈了,公安局的工作受到的掣肘实在太多了。我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将这两个淫窝给端了,现在有了你的坚强领导,有了张市长的正直无畏,我一定会大力配合的。就我对公安局的了解,有两个人,是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 张礼春最头疼的就是对公安局还处于了解阶段,对情况不熟悉,不知道哪些人可堪大用,听得魏江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魏书记,别卖关子了。” “一个是刑警队队长魏大壮。魏大壮的堂妹就是为家庭所迫出去*,被她丈夫发现后自杀的,他对于这种淫窝是最深恶痛绝的。”魏江道,“另一个人就是副局长荣竹名。我在公安局破的不少案子,都是因为有他这个好助手。” “他们两个既值得信任,也是刑侦方面的好手。”魏江道,“有了他们的加入,会为这次行动奠定胜利的基础。” 张礼春道:“也就是说,其他人不值得信任?” 魏江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虽然不是这样,但是我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通风报信的。” 陆渐红道:“那就这么定了,具体的行动由你们来安排,不过有两个要求,第一,绝不能走漏风声,第二,安全第一。” 张礼春点了点头,道:“魏书记,具体的行动部署还需要你来帮我的忙。” 魏江道:“你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自当尽力。” 魏江当先离开了,张礼春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魏书记,你先走,我还有件事要跟陆书记说。” 重新折了回来,张礼春向陆渐红道:“对了,陆书记,还有一件事情,高德志的死有点问题。”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不是车祸吗?” 张礼春摇了摇头道:“车祸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在对车祸的发生进行调查之后,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通过事发路段的视频监控,高德志当时从巷子里出来的动作有点奇怪,不像是正常的走或者跑,而是有点像……被别人推出来的。为了解除这个疑惑,我们把沿途的监控视频都调了出来,陆书记,你猜我们发现了谁?” “谁?” “李悦诚!”张礼春缓缓道,“监控证明,高德志死前是跟李悦诚在一起的,两人一起从楼上出来,有理由怀疑,高德志的死与李悦诚有关。” 陆渐红略显吃惊地道:“难道这小子还是死性不改?” 陆渐红曾特意跟张礼春打了招呼,关于李悦诚的事情不要再追下去了,作为一个官二代,弄点违禁药闹着玩玩,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悦诚居然涉嫌干出这种事情来,难道是为了让这件事情有个了结吗?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案子你留意一下,主要精力放在解牛(瘤)行动上面,让别的人跟进。” 张礼春知道陆渐红在处理与李冬根之间的关系上面有着他的考虑,他只是把情况告诉陆渐红,具体的怎么做还是由陆渐红说了算,其他方面他还是不去多生枝节的话,重心还是放在这次行动的部署上面。 正文 _3363萧佳石来访 李冬根的心情非常好,阳谋的感觉却实比阴谋要舒服得多,他相信陆渐红能够看得出来他设的这个局,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次扫黄行动,他必须要抓紧,把势造出来,尽最大的力量把陆渐红推出去,这样既能够清除毒瘤,又可以把战火燃到陆渐红身上,两全齐美,一箭双雕,爽之又爽。 所以他决定一改习惯,晚上回去好好喝上两杯。 下了班,司机送李冬根回去,刚进院子,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听到这个声音,李冬根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心里顿时闪过一丝阴影。 “李市长回来了。”萧佳石正坐着跟刘清聊天,见李冬根进了来,赶紧起身。 李冬根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刘清在接包的时候悄悄踢了他一脚,李冬根原先真是想直接把萧佳石赶走的,刘清这么个小动作让他压住了心头的火气,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萧佳石陪着笑道:“刚刚经过这里,就来看一看了。” 李冬根目光扫过放在茶几下边的一个盒子,淡淡道:“刘清,这是什么?” 萧佳石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知道清姐喜欢玩玉,所以托人带了点和田玉过来。” “拿走。”李冬根淡淡地而又不容拒绝道。 萧佳石略有些难堪,道:“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不要乱认亲戚。”李冬根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萧佳石的面子上很挂不住,身为人间仙境的大老板,像这种气真的很少受过,不过谁叫人家是市长呢,当下道:“李市长,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谈谈关于你弟弟,也就是李冬海的事情的。” 李冬根对萧佳石之所以不满,完全是认为李冬海都是受到了萧佳石的影响,在听了萧佳石的话之后,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你要谈什么?” 萧佳石道:“一直以来,李冬海跟佳瑛的夫妻关系都不怎么好。本来呢,这些是家事,我不想去管,可是佳瑛是我妹妹,她的事情我必须过问一下,不知道李市长知不知道你弟弟为什么跟佳瑛的关系不怎么好。” 这个事情李冬根确实不知道,不由道:“你知道?” “我知道。”萧佳石道,“他跟一个女主持人有染,在外面有了人。” 李冬根心中微微一沉,道:“这是你的猜测?” “不,不是猜测,是肯定。”萧佳石道,“本来嘛,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个把女人,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一点我也劝了佳瑛,佳瑛说,只要他以后不再这样,她可以原谅这一次,可是,李冬海硬是要跟佳瑛离婚,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一下。” 李冬根的眼睛眯了起来,道:“这件事情是冬海的家事,我虽然是他的哥哥,但是也不便于胡乱插手,你要商量的对象不是我。” 萧佳石怔了一下,忽然笑了笑道:“那算我来错了,那就不多留了。” “把这东西也带走。”李冬根的目光落在了那盒子上。 萧佳石也不再多废话,拿起了盒子,径直走了出去,到了门口,随手扔进了垃圾箱,暗暗骂道,妈的,假清高,怎么没见到你早这样? 看着萧佳石离开了,李冬根阴沉着脸道:“刘清,以后萧家的人不许进入这个门,听到没有?” 刘清道:“老李,你这是怎么了,佳石他也是好意啊。” “好什么意?”李冬根道,“你呀,喜欢玩玉,你懂多少啊,你听到刚才的声音没有?这小子随手就扔了,你以为他有多家大业大,随手就把和田玉给扔了,他这是唬你呢,这性格要是再不改一改,迟早要吃亏。” “能吃什么亏嘛,我不玩就是了。”刘清笑着道,“好了,消消气吧,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孩子一样,说生气就生气。” 李冬根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我们跟别的人家不同,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稍有不慎,就容易落进别人的圈套里。” “哪有这么夸张。” 李冬根道:“就比如说这个萧佳石吧,他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营生。” “老李,他说的冬海要跟佳瑛离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冬海又不是小孩子,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要是真跟佳瑛离了,摆脱萧家,那倒是件好事。”李冬根脱下了外衣挂到衣架子上,向里面扫了一眼道,“悦诚呢?”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正是李悦诚回了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失魂落魄的,李冬根不由皱着眉头道:“悦诚,过来。” 李悦诚这才如梦方醒,道:“爸,你回来了。” 李冬根道:“怎么神不守舍的?” 李悦诚坐了下来,道:“一个朋友出车祸死了,有点感叹世事无常。” 李冬根松了口气,道:“今天我心情不错,陪我喝两杯。” 这时,李冬根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老二李冬林打过来的,一接之下,不由大惊失色,道:“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李冬根让李悦诚赶紧出去拿车去医院,原来是李家富中了风,被送进医院了。 李冬根到达医院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到了,李冬海夫妇也在,李冬根顾不上多说什么,径直过去问道:“爸怎么样了?” 李冬林道:“已经脱离了危险,医生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 李冬根松了口气:“那就好。” 放下心来,李冬根看到三弟李冬海夫妻的感情很不错的样子,不由想到了萧佳石的话,他不是说他们要离婚吗?难道是装样子给我看的? 心中一动,李冬根向李冬海招了招手道:“冬海,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李冬海不明所以,向萧佳瑛看了看,跟在李冬根后面走向了走廊深处。 站到窗口,李冬根淡淡道:“现在跟佳瑛的关系怎么样?” 李冬海道:“很好。” “她原谅你了?” 李冬海吃惊地看了李冬根一眼,道:“大哥,你都知道了?” 正文 _3364兄弟对话 “年少轻狂,但是你已经不再年少了,佳瑛能够原谅你,这是你的福份。”李冬根没有看李冬海,目光飘向了窗外,“看人要一分为二,虽然我不喜欢萧佳石,但是佳瑛是个好女人,做人要懂得珍惜。” “大哥,对不起。”李冬海垂着头,心里头是五味陈杂,他对李冬根这个哥哥有很深的偏见,不过此刻他觉得似乎自己误解了他,或许一切并不像自己所看到的那样。 李冬根转过身来,拍了拍李冬海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兄弟。冬海,你能说出对不起,足见你还不是无可解药,这世上,想拥有的东西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更多,心,一定要亮啊。” 不多时,李老爷子被推了出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在医院休养几天观察一下,如果没什么突发情况,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告诫,天气转冷,是心血管病的高发季节,一定要注意为老人保暖,并且老人的身边一定要有人陪护。 “大家都回去吧,我跟冬林留下来就可以了。”李冬根作为一家的兄长,有着无上的权威,“冬海,你好好陪陪佳瑛吧。” “大哥,还是我来照料吧。”说话的是刚刚到没多久的李美凤。 李冬根点了点头,一家人进了特护病房看望了老爷子之后各自散去,刘清和李美凤守在老爷子的病床前,李冬根和李冬林两兄弟到了隔壁坐下来说话。 李冬林道:“大哥,听说最近市里有大动作。” 李冬根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我不知道市里有什么大动作啊。” 李冬林道:“我说的是快过年了,公安局每年年底的时候都会搞一次打击违法犯罪的活动。” “这是惯例了,算不上什么大动作。”李冬根扫了李冬林一眼,“怎么突然间提到这个了。” 李冬林笑了笑:“没什么,有朋友托我问一问。” “朋友?什么朋友打听这些事情?”李冬正色道,“冬林,你是搞哪行的应该很清楚什么忙可以帮什么忙不可以帮,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李冬林笑道:“大哥就放心吧,这个我是有数的。最近听到一些风声,市里的形势不大好,大哥,现在怎么样?” 李冬根道:“这些事我有分寸,你就不要操心了。” “今天看老三夫妻俩挺和睦,爸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李冬根道:“这也是我跟你要说的,自小我对他太严厉,所以他有什么话也不愿跟我说,你们俩平时比较说得来,有空的时候多劝劝他,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要过于贪图享受了,家和才能万事兴旺。” “我会的。”李冬林的声音低了下来,“大哥,悦诚还好吧?” “怎么这么问?” 李冬林迟疑了一下,道:“上次的事我听说了,这孩子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李冬根想起与陆渐红的交易,心里的阴影陡升,只是在灯光下不易察觉。 李冬林道:“大哥,事情根本就没了,我听说那个叫什么高徳志的出车祸死了。” 李冬根怔了一下,不由道:“车祸?死了?” 李冬林道:“是的,车祸,不过据我在公安局里的朋友说,这不是车祸,而是谋杀,有监控拍到高徳志死前跟悦诚在一起,其它的有没有不利于悦诚的证据我不知道,但是眼下对悦诚很不利。” “那又能证明什么?”李冬根心里有些冒火,一再叮嘱他不要再跟高徳志来往,他偏是当作耳边风,不过他虽然知道儿子不是那种老实人,但他坚信,儿子是不会干出杀人越祸的事情的。 “大哥,你想一想,高徳志死了,谁会得到好处。”李冬林分析道,“陆渐红没有发难,不代表他就是善男信女,不管怎么样,他都有把柄抓在手里,高徳志一死,死无对证,从动机上来说,悦诚是有动机的。” “乱弹琴。”李冬根承认李冬林的分析有理,但他始终不相信会是儿子干的。 李冬林道:“我也不信,不过你放心吧,公安局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这案子先压一压,等时间长了,查也查不到什么,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一起吃饭的确证明不了什么。” “冬林,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不是说要放你到地方上来的吗?有没有头绪了?”李冬根不想再谈儿子的事情,岔开话题道。 “还在努力,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要不要我走动一下?” “不用了,逢庙都拜反而会弄巧成拙。” 李冬林便不多说,这时李美凤进了来,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大,让两人都能听到。 “爸怎么样?”李冬根问道。 “睡了,刚刚还念叨三哥。” 李冬林笑道:“我看是念叨你吧?美凤,说真的,我都替你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 李美凤笑道:“大哥二哥都是仕途明星,三哥又是商界成功人士,我要嫁的非政即商,起码也得跟得上你们的节奏啊,不然拿不出手,我的脸也没地方搁。” 李冬根正色道:“婚姻怎么能有这种攀比心理,能不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李冬林道:“大哥,四妹的眼界向来很高,这又不是秘密,这世上能配得上她的人不多。” “什么理论这是?”李冬根道,“美凤,再挑三捡四的,你就成大龄剩女了。” 李美凤笑了起来:“我是宁缺勿滥,况且独身也挺好啊,没有人烦。” 李冬林道:“我看你是忙得没时间谈恋爱,不如我想想办法,给你换个工作。” “免了免了,我还没对这工作失去兴趣,等哪天没劲了,我一定去找你帮忙。行了,我还得去解说世俱杯的比赛,先走了。”李美凤说了这些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这丫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李冬根笑着摇了摇头。 正文 _3365一则声明 李冬根到了办公室之后,罗善信早已把各类文件整理完毕放在了李冬根的案头,在文件的边上是一撂报纸,从人民日报、新华日报、京城日报依次排列。 官方媒体自然都是形势一片大好,不过从一些微小之处可以分析到一些东西,所以罗善信也坐在办公室里看报,不过他的阅读顺序与李冬根不一样,他是先从京城日报开始看起。一个好心情是非常重要的,趁着暂时没有事,先看看轻松些的新闻。 只是他刚刚打开副刊,他就像是椅子上有一把锥子刺痛了他的p股一般猛地弹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声明,上面赫然写着宣布与李家脱离关系云云,而下面的落款居然是李冬海。 李冬海是谁,熟悉李冬根家情况的罗善信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他在想,这个李冬海会不会是重名?但是倘若不是,真的是李市长的弟弟的话,那就有乐子了。 所以他重新返回了李冬根的办公室,低声问道:“李市长,您有没有看京城日报?” 李冬根正在阅读人民日报,闻言放下报纸来,道:“怎么了?京城日报有什么新闻?” 罗善信道:“您最好还是先看一下。” 李冬根觉得莫名其妙,翻开报纸很快看到了那则声明,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不过这个声明除了有李冬海这个名字以外,并没有透露其他信息,当下道:“你先出去吧。” 来回踱了几个步子,李冬根拿起手机,打给李冬海。 李冬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没有睡醒,迷糊糊地道:“大哥,什么事?” “你看报纸了没有?”李冬根绝不相信李冬海会做出这种蠢事来,况且昨天晚上也根本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苗头,所以他的语气还保持着冷静。 李冬海可没有看报纸的习惯,现在信息资讯这么发达,谁还去看报纸,道:“报纸上写了什么?” “你最好看一看。” “你等一下。”李冬海把手机连接到网络,很快看到了那条新闻,不由傻了,电话回过去道,“大哥,这不可能,绝对不是我。” 李冬根放下了心,道:“不是你就好,那没事了。” 李冬海放下手机,却是再也睡不着了,这个事情绝不是什么重名的意外,更不会是什么巧合,那么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萧佳石了,只是他不明白萧佳石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情来。 萧佳瑛也在猜是她哥干的好事,不过她同样也有那样的疑惑,只是萧佳石毕竟是她哥哥,潜意识里,她是不希望哥哥做出这种不明所以的事情的。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李冬海跳下床来。 李冬海找的是李美凤,她是主持人,人头比较熟,报社那边也有接触,由她来打听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李美凤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惊得很,这件事情非同一般,如果真是同名也就罢了,倘若不是,那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东西恐怕就有点见不得光了,所以她必须亲自过去一趟。 京城日报社的两位主编李美凤并不怎么熟悉,倒是跟做体育版的符娟关系很不错,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符娟:“娟子,我是美凤,在忙什么呢?” “忙睡觉呢,昨晚世俱杯搞到半夜,不补个觉,就成熊猫眼了。”符娟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别睡了,姐有个事情请你帮忙。” “我的亲姐唉,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出马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你还住在那里吧?等我,我马上过来。”李美凤还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架势,开着车飞驰而来。 符娟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睡衣,揉着眼睛,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似的,这造型与平时风光八面的符娟区别实在太大了,只是李美凤没心情跟她开玩笑,拉着符娟过来,道:“娟子,姐有事情托你问问。” 符娟耸了耸肩,整个人倒在了床上,道:“都来了就别客气了,说吧,什么事?” 李美凤跟符娟的私交很好,也没有隐瞒,符娟听说这事,也觉得这事太大条了,如果不是重名,谁有这么大胆子跟市长家的人开玩笑?社长傅子聪和副社长陈福标也不至于这么一名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吧? 不过刊登是事实,符娟却也不便于直接去问,毕竟自己是下属,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那自然是既跟他们熟悉又能问得出来的人,就是游龙海。 “美凤姐,你先坐一下,我帮你联系。”符娟拿起手机,打给了游龙海。 这件事情对于李家来说是件大事,但是对于不知道情况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重要性可谈,游龙海也不知道情况,陆渐红虽然知道,觉得有些奇怪,却是没有说出来。 “我在上班呢。”游龙海向陆渐红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压着声音道。 “怎么跟个做贼似的。”符娟刚要笑,看到愁眉苦脸的李美凤,当下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龙海,傅社长比较给你面子,你帮我问问。” 游龙海觉得奇怪:“唉,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干嘛这么热心?” 符娟佯怒道:“你到底去不去问?” “好,好,我去,不过得要等我有时间。”游龙海放下电话,挠了挠头,觉得大是奇怪,顺手拿起一份刚刚市委办转过来的文件,走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将文件放到桌子上,游龙海道:“陆书记,刚刚符娟打电话来,说李市长有个叫李冬海的弟弟在京城日报上发声明,宣布断绝与李家的关系,真是怪事年年有。” 陆渐红笑了笑:“小符怎么跟你说起这事了?” 游龙海道:“我估计是人家请她帮忙的,搞不好就是李家的人。这事,李市长肯定不便于出面。” 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女朋友的事也是大事,今天上午不怎么忙,要不你就去报社看看吧,不过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正文 _3366受命而来 游龙海要了辆车,出了市委,径直赶向了报社,当然,他没忘把今天的京城日报带上一份。 游龙海故地重游,报社自然夹道欢迎,傅子聪笑着道:“游大秘来指导工作,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下去迎接嘛。” 游龙海笑道:“傅社长,你这么说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啊,你是我的领导,我怎么敢呢,更不要说什么指导工作了。” 傅子聪呵呵笑道:“龙海啊,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请社长明示。”游龙海客气道。 “谦虚的过分了。”傅子聪哈哈笑了起来。 傅子聪对游龙海这么放低姿态,一方面是因为游龙海是市委一号大秘,另一方面游龙海对他也不错,关于报社刊登的一些重要的文章,虽然有宣传部在把关,不过在某些问题上,游龙海的态度比起华雄来要更权威得多了,有几篇文章很对陆渐红的味口,这也是游龙海的作用。 游龙海也笑了:“社长,符娟的事情我得感谢你,看您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喝一顿。” 傅子聪摆着手板着脸道:“龙海,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再说了,小符同志的能力是很强的,让她负责体育版也是对她能力的肯定,我可说清楚了,这都是她工作能力强的原因,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调整岗位的。至于喝酒嘛,你回娘家了,怎么能让你破费?” 傅子聪的这个姿态让游龙海无话可说,心里也是舒服得紧,做人就得这样,礼尚往来嘛,不过同时,游龙海的心里也暗暗提高了警惕,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比较特殊,他也明白得紧,傅子聪这么客气,都是冲着这些而来的。当然,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笑着道:“社长,您太客气了,我下次都不敢来了。” “那可不成。”傅子聪也感觉到游龙海的变化,他以前可是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哪里会玩这一套,道,“龙海,说真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这喜酒啊你们不急,我都急了。” 游龙海道:“结婚的事情还早,我现在一穷二白,别说房子车子了,就连办酒席的钱都没有,还谈什么结婚啊,社长,我是不是很失败?” 傅子聪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恰恰证明了你的廉洁之处。不过说到房子的事情,我的手里倒是有点信息,有时间我帮你问问,看看有没有便宜的。” “那就麻烦社长了。” “哎呀,什么社长不社长的,多官方啊,以后啊,给面子的话,叫我一声大哥就行了。”傅子聪散了根烟过来,道,“龙海,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事情也不算什么,陆书记很体恤下属,让我有空的时候多回来看看老领导,陆书记开会了,用不上我,这不,我就过来了。”游龙海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打火机,“恰巧”把装在兜里的那张报纸给带了出来。 “现在这社会很有意思啊。”游龙海抖了抖报纸,“居然有人要与家庭脱离关系的。” 傅子聪笑道:“是啊,我也看了,叫李什么的,记不起来了。” 游龙海听傅子聪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奇怪了,难道说他并不知情?心头微微一动,道:“叫李冬海。” 接着游龙海的声音微微放低了,道:“不知道这个李冬海是什么人,会不会跟咱们市里有点关系。” 傅子聪不由怔了一下,顿时会过意来。市委市政府一二把手不合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明朗,但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李冬海、李冬根,本身就让人有很大的暇想空间,如果真有所联系的话,李冬海玩这么一出,搞什么飞机还真的弄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相信,一场政治风暴正在慢慢酝酿着,这李冬海的声明已是一个先兆。 “龙海,这事我不清楚。”傅子聪觉得这是一个坑,不是自己所能跳得进去的。 游龙海笑了笑道:“我对这个人很好奇,能不能透露一下他到底……”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内在用意却是让人无限展望,傅子聪再次沉默了下来,游龙海摆明是摆出了政治论点了,换言之,这是游龙海提供的一个机会,查,代表着有可能上了陆渐红的船,而游龙海就是那根跳板。 傅子聪不惜折节与游龙海相交,自然有他的目的。他任报社的社长已经有些年头,只是党组书记另有其人,所以他的权力几乎为零,只有一个正局的级别,被压制得不轻。龙翔天时代的时候,他走了不少路子,曾经一度有机会到宣传部去,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修成正果。 傅子聪很清楚,自己是受害者,龙与李之间的博弈决定着他的政治命运,龙翔天输了,他也成了李的对立面,所以他没有太大的指望,但是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虽然胜负不知,但是这毕竟是个机会,过了这个村,便没有了这个店。 沉默了一阵子,傅子聪道:“龙海,你先喝杯茶,我去下卫生间,年纪大了,肠胃功能就不行了,我去去就来。” 傅子聪去了有一阵子才回来,道:“龙海,久等了。陈福标今天没上班,编辑部的同志说,是他安排刊登的这则消息。” ㊣:㊣\\、//㊣ 游龙海道:“这么说,并不是本人来报社要求发布这个声明的。” 傅子聪点了点头:“编辑部那边是这个答案。” 游龙海突然站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社长,有空到市委去看看我嘛。” “不留下来吃饭?”傅子聪自然明白游龙海话中的意思。 游龙海笑了笑道:“一会陆书记该散会了,我也得回去复命。” “那我送送你。”傅子聪笑着下了楼,直到此时,他终于作出了决定,送到门前的时候,道,“龙海,这事我会问明白的。” 游龙海点了点头,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想到傅子聪也不是没有政治敏感性,便什么也没提醒,道:“那我先走了,等你电话。” 正文 _3367部长问罪 傅子聪这边刚刚把游龙海送走不久,市委宣传部长华雄也过了来,他就没有游龙海那么含蓄了,径直走进了傅子聪的办公室,淡淡道:“傅社长,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吧?” 傅子聪自然知道华雄意为何指,不过还是装糊涂道:“华部长,我看了呀。” 华雄沉着脸,翻开那页副刊,道:“这个李冬海的声明是怎么回事?” 傅子聪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声明?我还没看,什么情况?” 在看了之后,傅子聪才道:“华部长,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李冬海的身份证明呢?”华雄的脸色更加的阴沉。 傅子聪道:“华部长,您稍等,我去问问编辑部。” 当着华雄的面,傅子聪打了电话,嗯嗯啊啊一阵之后,说:“这是副社会陈福标的安排,我再问问。” 又打了陈福标的电话,傅子聪道:“福标啊,你在哪呢?华部长过来视察工作,有些事情要问你。” 陈福标就是再吊,华部长这个直接领导他可不敢不吊,连忙赶了过来。 华雄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下属面前他根本不必要保持什么风度,阴森森地道:“陈社长架子不小啊。” 陈福标吓了一跳,连声道歉:“华部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来,有事耽误了。” 华雄淡淡地指着报纸道:“这个李冬海是什么人?” 陈福标有点犯怔,挠着头道:“华部长,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问不得吗?”华雄眼睛瞪了起来,对于他来报社这么一遭,也是迫于无奈,李冬根虽然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但是正是没有说什么,才代表着事情非常严重。他是李冬根阵营中的人,自然知道这李冬海跟李冬根是什么关系,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李冬海是不是李冬根的弟弟,要知道如果是他弟弟在报上发表这么个声明的话,那李家肯定是摊上大事了。 “能,能。”陈福标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领导人的家事他哪能知得道? 傅子聪淡淡道:“陈社长,华部长等到现在了,你就直说吧,不要捉迷藏了。” 傅子聪这句话可是厉害得紧,直接把陈福标归类于戏弄华雄的性质中去了,陈福标又岂能听不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反驳了,赶紧道:“这个李冬海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也是一个朋友托我来办的。” “他本人没有到场?连身份证明都没有?”华雄的脸沉了下来。 “朋友说,李冬海是他的朋友,跟家里人因为感情的事情闹了点小矛盾,吓一吓家人的,而且又给了报社不少收入,所以我也没有多问。”陈福标已经意识到这个李冬海是个关键人物,心里悔得要死,早知道就该问清楚了,问道,“华部长,李冬海是……” 华雄打断他道:“托你办这个事的人是谁?” “他叫朱小青,我这就帮您问问。”陈福标打了个激灵,心知这次惹上麻烦了,赶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可是电话里提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华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这个时候过分纠缠也没什么用,阴沉着脸道:“你最好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不然……” 下面的话他没说,已经站起身来径直下了楼,傅、陈二人忙不迭地向外送,等下了楼,华雄已经上了车。 陈福标挠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问傅子聪道:“傅社长,这……这什么情况啊。” 傅子聪背着手缓缓向楼上走:“福标,你知不知道李市长有个弟弟也叫李冬海啊。” 回答他的是扑嗵一声,回过头,陈福标已经瘫软在地,就差口吐白沫,五肢抽搐了,这下麻烦大了,不分青红皂白给李市长的弟弟登了断绝关系的声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傅子聪淡淡道:“福标,你赶紧找找你朋友,尽管证实这个人的身份,不然整个报社都要受牵连。” 陈福标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报社啊,他只希望真的是李冬根的意思,或者这个人不是李冬根本人,不然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看着陈福标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傅子聪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且说游龙海回了去,跟符娟通了电话,此外并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市委,把这个情况向陆渐红汇报了,陆渐红也觉得诧异得很。 虽然不排除重名的因素,但是从所知道的综合情况来看,这个因素基本上可以排除了,有了这样的结论,那事情就变得诡异了,李冬海好好的干嘛要脱离与李家的关系?有这样的举动,那一定是发生了极其不可容忍的事情,不过陆渐红也想到,说不准也有可能是别人冒名。 但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事情就更就离奇了,李冬海本身恐怕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可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国安部副部长,一个是京城的市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是肯定会受到疯狂的打击的。 陆渐红实在想不到李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一切与他无关,所以他只是了解个情况就算了,没有去追根究底的意思,毕竟他不是什么八卦的长舌妇。 与此同时,针对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的摸底调查已经不声不响地拉开了帷幕,而“声名风波”似乎也不了了之,只是在李家却是闹起了一番暗流。 陆渐红可以不过问,而且这则声明也没有引起外界什么反应,但是李冬根却是没有放松调查,老三一口咬定,绝无此事,那么这是谁干的?李冬根势必要弄明白,他当然也不相信是谁跟老三重名,因为那份声明中除了一个名字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信息,这极有可能是针对他们李家而来的。 莫非是陆渐红暗施诡计? 提出这个疑问的是老二李冬林。但是这个疑问却是被李冬根否定掉了。 正文 _3368对手是最了解的人 古龙曾经说过,最了解一个人的恐怕就是这个人的对手。 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最了解陆渐红的人,虽然不能说是李冬根,但是李冬根无疑要比很多人要了解陆渐红。 李冬根道:“陆渐红这个人我很了解,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出奇不意,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他是不屑于使用这种阴谋诡计的。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我实在看不出他的动机。” 李冬林道:“这也未必,你们之间现在处于一个平衡的局面,要想打破,必须要有人先展开动作。如果我是陆渐红,一定会先动手,试探也好,有其他的目的也罢,不可能安于现状。” “所以你是李冬林,不是陆渐红。”李冬根道,“我刚刚说过,我对他太了解了,这个人是一直比较正直的人。韩青知道吧?当年他跟陆渐红可谓是过节至深,曾经一度要置陆渐红于死地,重安的孟水都合同案,就是韩青一手策划的,如果是你,有机会的话,是不是一定会把韩青踩死?可是他没有,这一点,让老韩头对非常佩服他。所以,我不认为陆渐红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冬海一直在沉默着,这时道:“大哥,我怀疑一个人。” 李冬根道:“谁?” “萧佳石。”李冬海吐出这个名字,李冬根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李冬林动容道,“他?为什么?” 李冬海张了张嘴,却是道:“我猜的。” 李冬林摇头道:“不可能。萧家跟我们李家是亲家,而且这些年萧家对我们的支持也很大,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冬根点了点头:“冬林说的有道理。这两年萧家跟我们虽然走得疏远了一些,但是这么做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说过,任何事情都要有动机,萧家没有动机。” 李冬海闭上嘴,李冬林道:“我们也不要乱猜了,说不准真是个巧合,再留意吧。”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李老爷子的咳嗽声,几人都不再说下去,李冬根进了里屋,老爷子已经支起身子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女佣正在给他垫枕头。 “你先出去吧。”李冬根坐到了李家富的身边道,“爸,你怎么样?” 李家富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是经得起折腾的,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话要跟冬海说。” 老大老二都知道老父亲对李冬海的心很重,不过两人都没有不舒服的心情,因为这证明在老爷子的心里他们兄弟俩都长大了,翅膀已经硬了,所以退了出去。 李冬根在经过李冬海身边的时候低声道:“不要惹爸生气。” 李冬海点了点头,将门头上,坐到了父亲的身边,握着父亲的手道:“爸,您躺着。” 李家富笑了笑,道:“最近李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吧?” 李冬海怔了一下,道:“没有啊。” “不要骗我了,我每天也有看报纸的。你们弟兄三个,我最疼你,也最了解你,虽然你的性格有点懦弱,不适合从政,但是我知道你的心地是善良的,是最维护李家的名誉的,又怎么会做出与李家断绝关系的事情呢。”李家富轻轻叹息了一声,“仨儿啊,佳瑛是个好媳妇儿,萧家有些事情做得比较出格,但是看人要一分为二,现在这个社会,黑与白并不是那么分明的。” 李冬海道:“爸,我跟佳瑛好着呢,前一阵子确实闹了点别扭,但是现在已经和好了,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 “那就好,有空让佳瑛过来陪我说说话。”李家富道,“人老子,话就变多了,没几个人喜欢听人唠叨,只有佳瑛能听。” 李冬海的心里不由一酸,道:“爸,我明天就让她来。” “嗯。”李家富看着李冬海,又道,“叫你大哥进来吧。” 李冬海起了身,出去叫了李冬根,李冬根进了来,倒了杯开水放到老爷子的手里,道:“爸,时候不早了,医生要你多休息。” 李家富笑着道:“我就是个操劳命,趁着现在还能动还能说,就多动点多说点,说不准哪天一撒手就去了。” 李冬根嗔怪道:“要过年了,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老身子骨儿硬朗得很呢,医生说了,只要注意劳逸结合,二十年不成问题。” 李家富笑了起来:“二十年,那不成了妖怪了。冬根,你是一家的老大,过去是长兄为父,我已经老了,过问不了多少事情,你就要撑起这个家来。” 李冬根道:“爸,我会的。” 李家富点了点头,伸出手将李冬根的手握在手中,道:“冬根,你叫老二老三都先走吧,我们爷儿俩很久没有说说话了。” “好,我叫他们先回去。”李冬根返过身,出了门外,让他们先走,弟兄俩没说什么,出了去,李冬根这才回过身,道:“爸,您喝点开水。” 李家富润了润喉咙,道:“冬根,我这个人淡泊名利,对于当官没有什么兴趣,因为当官不像打仗,冲锋陷阵就可以了。当官的责任太大了。不过你跟冬林都有出息,能有今天我闭眼也瞑目了,不过你要记住,当官是为了什么。咱们那一辈活在战火中,打仗流血,为了就是把小日本赶出去,过上好日子。现在是和平时代,更应该珍惜,人有上进心是应该的,但是不能本末倒置,你回到京城之后,有些事情做得就出了格。你的任期内,这几年,京城我就没看到有什么大的进步,都是在吃老本。冬根啊,这是你失职啊,你的工作没干好啊。” 李冬根垂着头道:“爸,您批评的是。” 李家富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想巩固你的位置,当年主席还有内部斗争呢,我只是提醒你,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得太过,一切还是要建立在发展这个前提上的。个人得失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被百姓戳脊梁骨就不行了。” 正文 _3369和盘托出 “爸,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李冬根的心里确实有些惭愧,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了斗争的念头。时间正在跟他赛跑,如果不能在京城转正,入主内阁只是个梦想。 看着李冬根的神情,李家富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儿子的意见,便缓缓地说道:“你有你的想法,记住一点,不要做有失李家的事情就行了。” 说完这些,李家富已经不想再说什么,翻了个身,表示要休息了。 李冬根最了解父亲,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憋在心里没说,只是正如李家富所说的那样,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人生能有几回搏,有机会不搏一下,那是对不起自己,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回味过来老父亲所说的内在意思。 出了去,手机微微一震,是李冬海发过来的一条短信,说他现在在他家,有点事情想跟他说。 刚刚李冬根就感觉到李冬海有话埋在心里,当即回了个电话过去,说他马上就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李冬根一直在皱着眉,层层的心事压在他的心头。 回了去,刘清正在跟李冬海聊着,见李冬根回来了,便站了起来:“老李回来了,你们聊吧。” 李冬根坐下,道:“说吧。” 李冬海垂着头道:“萧佳石前一阵子让我帮他一个忙。” “什么忙?”李冬根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他设下了圈套,让我跟一个主持人发生了关系,拍了视频,以此要挟我,让我去追求孟佳。”李冬海虽然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去,但是提到这事,还是懊悔得不行。 “什么?”李冬根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孟佳?龙港集团的孟佳?” “是她。”李冬海道,“最近萧家的产业亏空很大。” “荒唐。”李冬根冷笑道,“龙港集团这几年声名雀起,是孟佳一手打出来的,这样的女强人就凭……哼哼,亏他想得出这种馊主意。” 李冬海道:“我一时糊涂,真去找了孟佳,孟佳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故意提出要我跟佳瑛离婚,并且登报与李家断绝关系,跟她姓孟。” “你……” “不,我没有,我跟萧佳石说了,所以我才觉得是萧佳石干的。”李冬海见大哥要发火,赶紧解释。 李冬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不喜欢萧佳石的原因就是因为萧佳石创建了人间仙境,万恶淫为首,早年失意的时候虽然也有过一时糊涂,但是从骨子里李冬根是非常痛恨这个行业的。不过虽然他讨厌萧佳石,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与萧家作对。毕竟在他这些年的升迁过程之中,萧家也出了不少力,自己得益良多。只不过当时他不在京城,对于萧家的一些所作所为并不清楚,当他被运作到了京城接替周克林担任市长之后,他才得以对萧家有更多的了解。在知道了更多的内幕之后,李冬根决定远离萧家,因为他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有一天萧家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萧家居然离谱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冬根的喘息声不由变得粗了起来,猛地在桌子上一拍,道:“萧佳石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家出了洋相,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冬海不敢出声,而且他也给不出答案。 “萧家是在逼我跟他们决裂吗?”李冬根忽地站了起来,这倒是一个撇清关系的好机会。 李冬海听到大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道:“大哥……” “行了,不要再说了。今天的话不要跟任何人,包括佳瑛跟你二哥在内。”李冬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李冬根忽然间已经失去了对“声明”一事调查下去的意思,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认定了是萧佳石,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可以没有任何的愧疚了。 然而李冬根根本没有想到,就在第二天,副市长张礼春匆匆地到了他的办公室。 张礼春的神情不是太自然,李冬根就觉得奇怪了:“礼春市长,今天你是怎么了?” 张礼春沉默了一下,道:“李市长,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 “什么事,说吧。” “是关系到你儿子的。”张礼春道,“高德志被车撞死,有人举报,提供了一个线索,说是亲眼目睹了现场的情况,说是你儿子李悦诚把他推到路上去被车撞死的。” 李冬根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胡说,怎么可能?是谁举报的?” “李市长,冷静一点。举报人我们是要保密的。”张礼春沉声道,“为了证实这个情况的真伪,警方有必要找你儿子问话,所以我提前跟你透个气。” 李冬根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张礼春道:“你也认为是他干的?” 张礼春苦笑了一声道:“这不是我认为就能解决的事情。” “好,我打电话让他主动去公安局。”李冬根咬着牙道,在他的心里,他相信儿子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来。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然而令他痛心的是,电话居然关了机,让刘清去找,也是没有结果。 张礼春神情异样,该不会得到消息逃了吧?当然,这种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道:“李市长,或许他手机没电了。” 李冬根颓然坐了下来,无力地道:“你们警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 李冬根的声音猛地一高:“我希望你能按照事实处理,如果有什么猫腻,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礼春正色道:“李市长,我们会调查清楚,按事实说话。” “那就好。”李冬根觉得双腿有点乏力,坐倒在椅子上,“你去吧。” 张礼春的心里也是挺有些不自在的,这件案子陆渐红已经让他不要再深究了,可是现在有人举报了,而李悦诚又是李冬根的儿子,不查显然不行,可是查却又容易引出事端,唉,官二代,真***不省心啊,摊上这么个儿子,真是李冬根的不幸。 正文 _3370算计 时间再向前推前一天。 眼看着要春节了,公司里也没有多少事情,公司的账务来往根本用不着李悦诚去操心,所以李悦诚也乐得逍遥自在。不过一个电话却是让他的心情糟透了。 电话是周正旺打过来的,约他一起吃个饭。 饭是在周正旺朋友的酒店里吃的,李悦诚一进门,周正旺便把门关上,神秘兮兮地说:“悦诚,出事了。” 李悦诚一听这话,心就往下一沉,不由自主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高德志的事情犯了。”周正旺道,“公安局那边我收到消息,那天你推高德志的事情有人看到了,已经举报到公安局,麻烦不小。” 李悦诚当场就变了脸色:“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啊,我也不知道推他一下会出这样的事。正旺,你要帮我。” 周正旺道:“不帮你我就不会约你出来了,我看你还是赶紧躲一躲,看看风声怎么样再说。” “逃跑?”李悦诚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不由道,“不行,我不能逃,我要是逃了,那就坐实了是我干的了,正旺,你给我作证。” 周正旺压低了声音道:“悦诚,你是不是傻了?不管是不是意外,高德志都是因为你才被车撞了的。” “可是那是个意外啊。”李悦诚还在争辩。 周正旺道:“你还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内幕?你爸是什么人?是市长啊,可是还有人盯着你不放。公安局要是没有人撑腰,敢来动你?你爸在京城,谁是他的仇人?市委书记。你想想,如果不是那姓陆的,公安局敢查你敢动你?你要是不开溜,你就等着坐牢吧。” 李悦诚不说话了,拼命的抽着烟,周正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情涉及到*,那自己的麻烦确实不小,这个时候,他已经乱了心神。 周正旺道:“悦诚,我看你还是先躲一躲,找不到你,这事暂时就不能盖棺定论,你爸也有机会去周旋,况且这事时间一长,姓陆的也不一定就死追着不放。我分析过了,他现在立足不稳,就是想占个上风,就是把你拉进牢里,也打击不到你爸,听我的,现在你就去躲一躲,我乡下有个亲戚的房子空着,一直没人住,我把地址给你,你先去躲一阵子。这是我刚买的卡,你装上,有什么事情我们单线联系,一旦风声过了,我就通知你。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走。” 李悦诚慌了神,他向来作威作福惯了,这一切都自然是因为有个市长爸爸,现在他才知道,市长爸爸未必管用,就像这件事情,虽然证明不了自己故意杀人,但是纠缠下去,对父亲还是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的,所以现在他必须要离开。 看着李悦诚匆匆地出了去,周正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咪了一口,周正旺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那天高德志来吃饭,是他约出来的,在那小巷子里也是他挑拨两人闹出口角的,李悦诚的性格他实在太了解了,冲动加上官二代的嚣张,再有自己的火上浇油,动个手那是太正常不过了,而门口的那辆车他早已安排好了,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让高德志因为李悦诚而死。 实际上,他早就在算计李悦诚了。 从李悦诚手中的药到现在,他没有哪一样不是在算计李悦诚的,包括举报的那段视频,也是他安排了人拍的和举报的,而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那天在大学城与陆扬帆的一次纷争。事后打听到陆渐红是市委书记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是自己所能够对付的,但是那天受到的屈辱一定要拿回来,所以他想到了李冬根。 李冬根在京城的强势不是个秘密,从父亲的口中也得到了印证,陆渐红作为市委书记,肯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所以他处于积虑设下了这个借刀杀人之局,把战火燃到陆渐红与李冬根之间去,无论谁胜谁败,对于父亲来说,都是比较有利的。 只是没想到,下药的阴谋因为陆渐红的偶然出现而没有加大段若水的受伤程度,而陆渐红与因为考虑到与李冬根之间的特殊关系而采取了另外的应对之策,于是他又设了一个局,这一次他成功了,高德志如果不是李悦诚那一推,也不会被车撞死。 死了人,再加上有视频举报,陆渐红就是在顾全大局,也不可能不查,况且他还有连环计,如果公安局硬压下来,他会把这段视频交到高德志妹妹的手中,甚至发布到网络上,到时候就是钉不死高德志,迫于压力,陆渐红也不会没有反应,至于抓不抓李悦诚,那就变得不再重要了,因为那个时候,李冬根肯定会认为陆渐红不想放过他,那么眼前的这种平衡局面势必将会被打破,只要战火烧起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论他们谁胜谁败,他父亲周百鸣肯定是获利者。 作为“最好”的朋友,周正旺自然也是在李悦诚失踪后要调查的对象,不过那段视频包括监控视频里并没有他出现,这自然是他有意而为之,面对警方的询问,周正旺一推三不知,虽然他们是好朋友,但是接近年关,生意上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天天都见面——他自然不会把李悦诚的动向捅出去,反正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百鸣这一阵子已经完全选择了蛰伏,他知道,无论是陆渐红还是李冬根都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两者之间,他选择与陆渐红合作,从目前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少了几分勾心斗角,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回到家,喝了点稀饭,感觉非常好。 “爸,今天警察来找我了,在找李悦诚的下落。”周正旺漫不经心地道,“是不是他犯什么事了?” “别人的事情你少管。” 正文 _3371推断 老子之间在争在斗,两人的儿子却是好朋友,这种事情一般都发生在小孩子身上,所以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周百鸣一直不怎么喜欢儿子跟李悦诚混在一起,那个时候他跟李冬根掐了一阵,落了下风,因为儿子跟李悦诚关系不错的原因,不少人私下里都在说周百鸣是想通过这个途径缓和与李冬根的关系。这无疑是在变相地说他周百鸣怂了。 周百鸣曾经有一段时间感到非常郁闷,非常纠结,但是此时他却觉得适当地退让一下,是为了更好的积蓄力量,他本身就是市委三把手,这个排名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眼热的,但是真正的权力却是与一二把手相差甚远,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计算方法。这个时候,由得陆、李二人对掐,他坐山观虎斗,也是不错的。 周正旺的心里有一丝委屈,*的过程他是不清楚的,父亲回来从来也不说,但是作为儿子,他认为父亲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做,却是不可以说,所以他没有再继续下去,吃完了饭,跟母亲聊了几句,便去了他自己的住处。 周百鸣凝视着儿子的身影,目光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半晌才吁出一口气,回了房间。 李冬根的心情与周百鸣相比就差了很多,儿子的事情让他很窝火,公安局那边在寻找,他自己也在想法子寻找儿子的下落。李悦诚的人间蒸发无疑已经证实,高德志的死真的跟他有关系。 市政府秘书长乔永进原本是打算想想办法,让公安局冷处理一下的,但是他面对的公安局长不是以前的魏江,而是市委常委,级别差距摆在这里,他是不敢对张礼春指手画脚的,至于打出李冬根的牌,他还不至于那么狐假虎威,真是这样的话,李冬根还需要他去说么?直接找张礼春不就得了。 李悦诚的事情再加上李冬海的被冒名声明,李家此时可谓是多事之秋。 李冬根跌坐在办公椅里,认真地反思着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方向出了问题。 经过一上午的反思,李冬根总结出了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自然都要归结于*。 第一,萧家。这个结论不是没有理由的。前面说过,萧家在李冬根的升迁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并不是谁都能够在京城担任市长的,只不过在了解到了萧家的一些所作所为之后,他与萧家之间有了分歧。一直到目前为止,萧家对于李冬根来说,仍然是一个未完全解开的谜。据他所知,萧家在政治上根本没有什么作为,而在商界,萧家的主要力量都在国外,那么是凭什么能够在京城有如此之大的能量呢?李冬根一直在想,是不是有某位常委跟萧家有不一般的关系。 但是,李冬根找不到答案。正是由于这个顾忌,李冬根才没有与萧家彻底决裂,但是萧家几次在京城想抢占地产项目,李冬根都没有提供便利,而是坚持公开竞标,这让萧家很不爽,尤其是作为萧家第二代的核心萧佳石。不过李冬根认为,自己也不算亏待萧家,楼王刘一手在李冬根的影响下,以破产而告终,而萧家也并非颗粒无收。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家与萧家在暗里早已有了裂痕。只是李冬根不明白的是,萧家若是真的在算计自己,难道就一点后果也不计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付了曾经扶持的自己,萧家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疑问就是李冬根的第二个推断了,那就是萧家重新找到了扶持者。 在这个推断的基础上,李冬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渐红。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在他看到,整个京城,能够与他抗争的人,陆渐红是不二的人选。在级别上来说,陆渐红自然有他的优势,而其政治背景更是过人,这一点连李冬根也不得不承认,毕竟能够得到一二号首长的重视和青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同时,陆渐红的妻子也是商贾豪门,政商结合,无论是哪一点都要强于自己,而萧家想趁着京城发展的机会从中分一杯羹,陆渐红自然是其合作的最佳对象。 这个假设和解释,自然是非常合理的,但是李冬根却是更加迷茫了。了解一个人的有时候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李冬根向来信奉这句话,几年的共事,李冬根觉得自己虽然不敢说对陆渐红了解彻底,但是重要的品质和个性他还是能够掌握的,如果只用两个字来形容陆渐红的话,那唯有“正直”这两个字。正是基于这个了解,李冬根觉得陆渐红不大可能与萧家合作。 首先,陆渐红无欲无求,政治上他稳步推进,短期内调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要想入主内阁,在稳定中求发展,这是一个基本的路子。而在经济上,陆渐红的生活更是不需要考虑。 其次,陆渐红作为市委书记,谨慎是根本,能够成为他的合作对象,自然要经过各方面的考察和筛选,连李冬根自己都不怎么看好萧家,陆渐红又怎么会跟他合作? 再次,合作的目的是为了双赢。萧家能给陆渐红什么?陆渐红又需要什么?陆渐红所需要的,他有办法有能力获得,萧家根本不够看,再大的后台也比不上两位首长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陆渐红的动机。 李冬根虽然一直在与陆渐红较劲,并且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场角力是非常吃劲的,最终的结局是陆渐红一步步地获得京城的掌控权。陆渐红为了稳定,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攻击手段,如果他用,为了段若水,他完全有理由强势挺进,没有必要做这种小动作,况且儿子的那件事情并不是必然,陆渐红不可能未卜先知。 正文 _3372有时间一起坐坐 如果不是陆渐红,那么又会是谁呢? 李冬根实在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不过只要不是陆渐红,李冬根都有信心能够应付过去。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深思熟虑,李冬根调整了方向,与陆渐红之间的博弈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他眼下是找出这个暗里的对手,解除掉这个危机。从目前来看,他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有两个,第一,如何处理好与萧家的关系。第二,找到儿子,寻得真相。 张礼春刚刚回到办公室,接近年底,他的事情也不少,公安局毕竟只是他的工作之一,常规动作开展得井然有序,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江远清抢先接过,随即道:“张市长,李市长的电话,请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张礼春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挺纠结的,这事从心里来说,他不怎么想查下去,当然这也是从政治的角度出发的,张礼春知道这不是陆渐红的主意,但是很明显,这事就是针对李悦诚的,李悦诚是谁的儿子?所以针对的对象是谁张礼春心里清楚得很。 陆渐红的态度张礼春琢磨得很透彻,他不想跟李冬根兵戎相见,这还是求稳的表现。事实也确实如此,陆渐红在目前的政治背景下确实没有必要有太激进的动作。可是,李冬根会不会这么想呢? 怀着这种疑惑,张礼春进了李冬根的办公室。 李冬根略显疲态,招呼着张礼春坐下,道:“张市长,那项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 张礼春知道李冬根指的是哪项工作,当下收拾起心思道:“那项工作已经在实施了,暂时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李冬根微微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道:“这项工作要加快推进,争取短时间内有所行动。” “好。”张礼春有些不明白李冬根的意思,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李冬根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忽然道:“我儿子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张礼春心中微微一动,道:“暂时还没有找到他,李市长,有句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李冬根道:“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吗?” 张礼春道:“这件案子,由于证据上的不连贯,很难定罪,我的想法是跟他证实一下当时的情况,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李冬根眉毛微微一扬,道:“你是说我知道他在哪而不告诉你?” 张礼春道:毛皱了起来,半晌道:“我不参与警方的处理意见,我回避。” 张礼春心里有了数,不过他刚刚把陆渐红的“好意”透露出来,已经有点显露出立场的意思,声音微微一低,道:“李市长,其实我还有些话,只是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合适。” “张市长,今天你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李冬根的心里确实有点感觉,只不过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张礼春道:“那我就直说了。关于你孩子的案子,前后涉及两起,前后也都有联系,从主观上判断,你孩子是受益者,但是仔细分析一下,他有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以事论事,陆书记的意思是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就冷处理一下。” 李冬根的眉紧抓着不放的嫌疑,所以我推断,可能是有人跟你过不去。局里对举报者提供的视频进行了多角度的分析,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拍摄者与事发的现场距离并不远。” 李冬根沉声道:“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有可能是别人设的局。”张礼春其实不该说这些话的,但是他这么一说,却是有效地拉近了他与李冬根之间的距离,用李冬根的话说,他需要回避,但是事关爱子,又怎么能做得到真正的回避?况且讨论一下情况,也不算太违规。 “最近局里都在进行常规动作,警力抽不开,所以暂时重心还是放在其他工作上,如果他打电话回来的话,您最好开导他一下,弄清背后的人更加重要。”张礼春尽其可能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李冬根过了很长一阵子才忽然道:“礼春,谢谢你。” 张礼春心里暗自一松,道:“李市长,我只是不想有人侮辱警方的智商。” 李冬根笑了笑,道:“礼春啊,有时间到我家去坐一坐。” 什么叫核心圈子?那就是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陆渐红,私下里有人说,如果他接待下属是在会客室而不是他的办公室,那证明这个下属就不是他圈子里的人,同样,能够到李冬根家里坐一坐的也没有几个人,不是圈子里的人同样不得其门。 张礼春知道李冬根的邀请代表什么意义,只是他吃不准,李冬根是在认可他的人,还是认可了他这次行事的方法。 此时的陆渐红自然无暇去过问这些事情,很多事情是徐徐图之而非一蹴而就,就比如琦峰总理亲自向他指示的扫黄工作,用李冬根的话来说,要么不打,打就要打死,拿个棍子吓唬人的事情他是不屑于去做的。眼看着春节降近,陆渐红的返乡之旅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尤其是两个孩子已经放假了的情况下,每天都在跟陆渐红讨论着回家过年的事情,这让陆渐红居然有一种思乡情切的感觉。 住在郊区农屋里的李悦诚心里头也是诚惶诚恐,他不是没有离开过家,但是那时的离开与此时的心态却是天差地别,昔日是逍遥自在,而今却是东躲西藏,虽然只待了一个星期不到,但是他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外面不时会响起鞭炮的声音,而自己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他简直要崩溃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由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件事情。白天他不敢出去,晚上他连灯都不敢开,这种折磨让他在几天里便瘦下去了十来斤,他再也待不下去了,犹豫中,他抓起了手机。 正文 _3373另眼相待 李府。偏厅。 夜色朦胧,华光初上。 轻舞的雪花柳絮般飞扬,院子里的腊梅在灯光下已看不出颜色,淡淡的幽香随风吹过,偏厅里亮着灯光,灯光下坐着两个人,正对酒浅酌,这两人自然是李冬根和张礼春。 李冬根之所以对张礼春另眼相待,并非张礼春是市委常委这一原因,诚然,能够获得这一票也是非常宝贵的,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张礼春的特殊性。说他特殊,有两个理由,其一,他还兼着公安局局长一职。而儿子的事情还需要张礼春去周旋。其二,张礼春的来历。他是从总理身边出来的,再怎么样,总理对他也要照顾有加,能够与他打好关系,虽然不至于受到总理的青睐,但是关键时刻说不定就会起到关键作用。 所以尽管李冬根感觉到张礼春在他与陆渐红之间似乎有点倾向性,但是这并不影响到他拉拢张礼春的决定,毕竟他现在改变了作战方针,陆渐红已经不是他的主要矛盾,至少现在不是,所以在这个小雪初降的晚上,李冬根约张礼春过来坐一坐。 张礼春也没有拒绝,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首先要立于不败之地,他是这个体系中的一员,自然也要寻求进步,但他不是阻击手,所以李冬根与他相交他并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刘清亲自下厨,将最后一道茶端了上来,张礼春道:“嫂子,辛苦你了,坐下来歇歇吧,我敬你一杯。” 刘清笑了笑,但是笑得很勉强,儿子的没有音讯让她心神俱瘁,她有些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李冬根怎么还有心情坐下来赏梅饮酒。 “你们边喝边聊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搅合了。”刘清没有留下来,略显佝偻的身子拉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李冬根笑道:“她拿不*面,你不要见笑。” 张礼春道:“怎么敢呢,嫂子是贤淑之人,贵为市长夫人,能够亲自下厨,真的很难得。” 李冬根笑道:“女人还是安份一些的好,料理料理家务,把后防线做牢实了,比什么都强。” 张礼春举起杯子道:“李市长,今晚叨扰,不胜感谢,我也邀请你跟嫂子有空的时候到我那边去坐坐。” “没问题。”李冬根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外面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家里有客人?” 声到人至,一个女孩子推门进了来,李冬根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悦馨,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这位是你张叔叔。” 李悦馨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客气地叫了一声:“张叔叔。” 张礼春笑了笑,李冬根道:“这是我女儿李悦馨。” “李悦馨?是不是在京大任教?”张礼春不由道。 “怎么,你们认识?”李冬根很意外。 张礼春笑道:“倒不是认识,只是经常听我爱人提起这个名字,说李老师是年轻教师中的佼佼者。” 李悦馨恍然道:“哦,您是张市长吧?怪不得觉着眼熟呢,我在艾主任的办公室看到过你们的合影,真想不到,张市长真人比照片里更年轻更帅。” 张礼春挠了挠脑袋,笑着向李冬根道:“李市长,李老师说的我都脸红了。” 李冬根不由笑了起来,有了女儿跟他爱人的关系,走近那更有理由了。 就在这时,刘清匆匆地过了来,略有些异样地道:“老李,你过来一下。” 李冬根看刘清的样子有些古怪,不过她肯定有事,便笑着道:“礼春,你先坐一下,悦馨啊,你张叔叔可是你学长啊,他在京大读书的时候跟艾主任可是有名的金童玉女,你先替我敬几杯。” 李悦馨坐了下来,笑着道:“张叔叔,呃,我还叫您张市长吧,艾主任还在学校任教的时候我都称呼她泓姐,称你张叔叔,我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张礼春觉得李悦馨挺有趣的,便笑着道:“怎么叫都行,也就是一个称呼。” 且说李冬根出了去,刘清一直在向前走,等远离了偏厅,这才道:“老李,刚刚悦诚打电话来了。” 李冬根不由道:“他说什么了?他人在哪?他没事吧?” 刘清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眼泪一流,让李冬根的心里猛得一沉,失声道:“难道他……” “没有,没有。”刘清是心系爱子,刚刚李悦诚打电话来的时候显得神不守舍,让她心疼得很,“老李,他现在在郊区,地址已经给我了,赶紧去接他吧。” 李冬根这才放下了心,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道:“镇定点,我马上安排人过去接。” “你自己不去?”刘清有些埋怨李冬根。 李冬根的神情变得冷淡了下来:“他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去接他?” 刘清也知道,李冬根如果去见了他,那势必是要把他送到公安局去的,所以还不如不去的好,当下道:“我接到他了再打电话给你,老李,你看带他到哪儿去?” 李冬根沉吟了一下,道:“我打个电话给冬海吧,你跟冬海一起去,接到人之后,先在冬海那边住下。” 重新回了来,张礼春道:“李市长,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李冬根道:“再多喝几杯嘛,悦馨,把酒斟上。” 张礼春捂着杯子,摇头道:“我真的不行了,再喝就回不去了。” 见张礼春决意要走,李冬根也不强留,李悦馨这时站了起来,道:“张市长,我送您出去。” 送走了张礼春,李悦馨回了来,眼睛里带着莫名的光彩,坐到了李冬根的身侧道:“爸,大哥他……” 李冬根摆了摆手,道:“他的事我不想提。悦馨,你在京大还好吧?” 李悦馨心头微微一叹,道:“我没事,爸,大哥最怕您,等他回来了,您跟他说说,让他以后做事注意一点,不要太张扬了。” 李冬根默然不语,这个儿子自己教导得实在太少了,父亲对儿子的影响是最大的,或许自己太忽略了他的感受,缺少了交流,只是在这个时候才悔过会不会太晚了呢? 正文 _3374风雨之后 桌子已经被收拾走了,除了残留的一些酒气,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宴请过别人。 李冬根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门外不愠不火地飘着的雪花,只觉满嘴苦涩,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他的儿子李悦诚。这种感觉自从他回到京城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或者说,在重安的日子里苦涩就慢慢地变淡了,此时再次回味,更觉苦不堪言。 虽然张礼春说这案子大有蹊跷,言语之间似乎有一些偏袒之意,但是李冬根的心里真的打不到底,尽管他不相信儿子会干出这种勾当来,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别人刻意的针对之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翻出来。 因而,此时的他忽然间真的很希望儿子能够蛰伏一段时间,因为他担心儿子真的承认了那些事是他干的,可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儿子已经有了消息,那么这个消息要不要让张礼春知道呢?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李冬根在等,等刘清接到儿子打电话过来。 “老爷,喝茶。”阿福是李府的管家,是李家富的一个远房小表弟,战乱之中,子女全亡,一直与他们一家生活在一起,尽心尽力地为李家打理事务,李冬根没有回京城期间,都是他一手照料着李家上下。 李冬根已经习惯了阿福这样的称呼,更正了多少次都没有用,也只得由他去,接过了泡好的茶,却是没有喝。 阿福比起李冬根来似乎要更加疼爱李悦诚,垂着站在李冬根面前道:“老爷,少爷还没有消息吗?” “坐下来说吧。”李冬根摆了摆手,他很理解阿福对李悦诚的关爱,阿福一生无妻无子,简直就把李悦诚当成了他的孩子,这一点李冬根是知道的,“阿福,我不在家的这些年,悦诚是不是胡闹得厉害?” 阿福很守尊卑,并没有坐下,仍然垂首道:“老爷,少爷他本性是好的,年轻人,做事难免有点乖张。” 李冬根叹了一口气道:“他已经超出乖张的范畴了,这一次的麻烦不小啊。” 阿福低声道:“老爷,少爷肯定是受到了陷害,我查过了,他跟一个叫周正旺的人走得很近。周正旺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的儿子,我看到过他跟萧家老大吃过几次饭。这个人的品性很差。” 李冬根忽然抬起了头:“萧家老大?萧佳石?” “是他。” 李冬根的眉头皱了起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啊,隐隐之中,他似乎抓到了一些脉络,但是需要仔细梳理一下才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刘清和李冬海已经接到了李悦诚,正在往回赶。 “我马上过去。”李冬根骨血连心,放下电话之后道,“阿福,备车,去冬海家,悦诚找到了。” “太好了。”阿福的老眼里闪耀着欣喜,赶紧去拿车。 李冬海有两套房子,一套在市区,一套在郊区,他们现在去的地方自然是郊区的房子。 李冬根到的时候,李冬海他们已经到了,一进门,李冬海迎上来低声道:“大哥,悦诚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状态不是太稳定,你不要太责怪他了。” 李冬根点了点他,李冬海带他到了房里,刘清正陪着儿子。 见到李悦诚的第一眼,李冬根满腹的怒火顿时都消了,这才几天没见,孩子已经瘦得脱了形,这证明他饱受心理上的折磨和煎熬,但凡一个人是不是毫无救药,就是看他干了错事坏事之后能不能心安,李悦诚显然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压力,也就是说,他还没干过丧尽天良的恶事,因为任何事情都会有惯性心理,就像打架一样,第一次打架难免心情紧张手足颤抖,但是打得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干坏事也是一样。 “悦诚。”李冬根竭力保持着心情的镇定。 李悦诚虽然消瘦了很多,但是经过刘清的安抚,情绪上已经恢复了不少,噙着泪道:“爸,我不是故意的。” 李冬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冬海,带你嫂子出去,我跟悦诚好好谈谈。” :(.*)☆\\/☆= “老李,不要太凶了。”刘清舍不得孩子,在经过李冬根的身边时低声叮嘱了一句。 李冬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待门关上了,这才坐到李悦诚的对面,道:“一个真正的男人,无论做了什么事,都要有担当,特别是做了错事之后。悦诚,虽然我不相信你会干出那种罪恶的事情来,但是这需要你把事情的始末都说出来,如果一昧地逃避,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恶化事件,向着更不利的方向去发展。你明白吗?” “爸,我明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个人要想真正地成长起来,不是看他的年纪有多大,而是看他的经历有多少,风雨之后见彩虹。李悦诚打了这个电话,一方面是扛不住压力,而想获得家庭的帮助,另一个方面他也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高德志的死虽然与自己有不可推卸的关系,但是这是个意外,所以他要负责任,却不是刑事责任。 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李冬根在李悦诚叙述的过程中也不时的提问,一个多小时后,李冬根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了明确的认识,再综合阿福所查出来的东西,李冬根已经能够断定是怎么回事了。 一切都没有在他的脸上有所表现,李冬根道:“悦诚,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会让你三叔带你去市公安局,你把跟我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明白吗?” 李悦诚点了点头,他已不是个年少无知的懵懂少年,但是他却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快三十的人了,只是太多的顺利让他根本没有经受过挫折,不过在这一次的事件之后,他的双肩将会变得坚强起来。 这一夜,李悦诚的心情是淡定的,他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浑浑噩噩感到羞耻,或许度过了暴风雨之后,迎接他的将会是灿烂的骄阳。 正文 _3375当前危机 在李悦诚事件的处理上,张礼春有他自己的想法,在李悦诚主动过来说明了当时的情况之后,张礼春已经能够确定他的判断,而且暂时也没有其他的证据能够证明李悦诚是故意杀害高德志,当时那个小巷子突然闯过来一辆车,那也是个意外。所以张礼春与负责这个案子的人碰了一下之后,决定免于抓捕李悦诚,不过告诫李悦诚不要离开京城,保证随叫随到,算是一个取保候审的意思。 张礼春同时也在考虑几个问题,第一,举报者和拍这段视频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第二,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第三,陷害李悦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三个问题,张礼春最后的焦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周正旺。据李悦诚说,给他药的是周正旺,跟高德志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有周正旺,而他情绪激动与高德志产生口角的始作俑者也是周正旺,劝他出去躲一躲的还是周正旺。而通过对视频角度方面的技术分析之后,是第三者拍摄了这段视频,但是在画面中只有李悦诚和高德志两个人,怎么会没有周正旺的出现呢?只要李悦诚说的是真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正旺拍的视频。 这个推断就很引人深思了,周正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去搞李悦诚?从李悦诚提到周正旺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而他们生意之间也没有什么往来,至于情感方面也没有什么交集,那么周正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政治人物总会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周正旺不是周正旺,而是赵正旺、孙正旺,张礼春或许不会那么敏感,但是周正旺却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的儿子,那么就值得玩味了。 张礼春重新梳理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首先是李悦诚在明朗会所欲对陆渐红的女儿段若水下药图谋不轨,被陆渐红撞了个正着,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过分地追究。这一点张礼春认作是陆渐红为了保证与李冬根的和睦相处。然后是高德志的死,由于李悦诚身份上的特殊,担心受到惩处而逃离。 张礼春忽然间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也是在忽然之间,他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第一次放过了李悦诚,第二次又示意他不要紧抓着这个案子不放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陆渐红似乎已经看穿了其中的玄机。 他真有这么神吗?张礼春有些吃不准,毕竟很多事情都是突发的,陆渐红再厉害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不过作为领导人,有着超然的敏锐嗅觉这并不奇怪。 张礼春决定按兵不动,对于这个判断,他相信李冬根也能推断得出,更能够理解陆渐红的意思。 张礼春想得没错,李冬根确实有所想法,他已经感受到不断迫近的危机,那么如何应对和如何反击则成为了他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至于与陆渐红之间,他暂时是没有想法的。 聪明人是能够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李冬根认为他现在的主要矛盾并不在陆渐红身上,或许在将来他们之间根本不会存在矛盾。树立太多的敌人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要想在京城有所斩获,前提是必须先稳固住自己的位置,但是此时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那么该怎么作出反应呢? 一个人之所以厉害,就是变不利为有利,变被动为主动,李冬根无疑是个厉害的人,在眼前的这个雾里看花的局势下,他很快制订了一个明确的作战方案,那就是借力合力。 萧家既然存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想法,那么撕破脸皮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对方既然敢动,就有敢动的资本,虽然还不知道这个资本在哪里,但是可以相信,仅仅依赖于自己的力量与对方殊死搏斗,即便是胜了,也只是小范围的胜,就整个京城来看,自己还是输了,所以要打就要把战局扩大,让大家一起打,形成一个混战的局面,这样才不会让人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所以,他去找了一趟陆渐红。 -权路通途 对于李冬根的到来,陆渐红并不意外。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他基本都是以一种抽身事外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这样的话,眼界和思维都开阔了很多。 “李市长,请坐。”陆渐红走出办公桌,坐到了李冬根的对面,笑着道,“快过年了,市政府那边的工作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吧?” 李冬根道:“差不多了。所以有空到你这边来坐坐啊,前一阵子,上嘉的仇省长打电话过来,说是年前要过来一趟,说是和马书记一起过来,跟你商量一下,有个思想准备,到时候你也要参加接待。” “马骏?”陆渐红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倒是不时地跟马骏有些联系,不过大多都是在联络感情,政治上的事情没有必要去多说什么,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没有重要的事情,提了也没太大的意义。 “好啊,敲定一下时间。”陆渐红道,“哦,对了,春节期间的一些活动安排,有时间让政府办交一份过来,我好统筹安排,免得到时候撞车。” 其实这些工作都是秘书长的职责,但是陆渐红在这个场合里提出来,无疑是想表达一个态度,那就是希望他们能精诚合作,如果换了以前,李冬根未必会搭这个茬,但是现在形势突变,风云诡谲,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李冬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今天来,同样也是要向陆渐红表达这个意思,另外,他也有拉陆渐红下水的念头。 “陆书记,春节将至,公安局的行动还没有个结果,我的心里着急啊。”李冬根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伸到了这个方向,“我倒是佩服你,一副稳坐钓鱼台的镇定。” 正文 _3376东根之言 “李市长,欲速则不达,这可是你的教导啊。”陆渐红笑着道,“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都不是难事情,莫非你觉得这件事很容易?” 李冬根笑了笑道:“我确实有点心急了,只是觉得这种场所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祸害,不知道多少家庭因此而破裂,又不知道多少人为之失足。” 陆渐红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一厢情愿的。” 李冬根点了点头,忽然道:“我儿子找到了。” 陆渐红面不改色道:“我相信市长的儿子即使出格,也不会太出格。” 李冬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道:“在这一方面,我确实不如你,子不教父之过,渐红书记,我要向你学习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事情不是大事,亡羊补牢,犹为未晚,人性本善,终会改过。” “渐红书记,我服了你。”李冬根的神情非常诚恳。 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很佩服你的。冬根市长,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在我来任职的时候,首长曾跟我有过一番对话,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但是稳定并不代表不打击,打击也是为了稳定,我相信,在这个方向上,我们的意见应该是一致的。” 陆渐红的意思李冬根明白得很,三个方面,第一,陆渐红展露了他的政治背景。首长可不是跟谁都有私下的对话的。第二,就是表明一个方向,那就是稳定。什么叫稳定?对于民间来说,那就是没有人闹事。对于政治上来说,那就是平衡。怎么平衡,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市委市政府的一二把手满足于目前的现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第三,陆渐红的目标跟他是一致的,至少在扫黄这项工作上是一致的。 李冬根很清楚,合作的过程就是产生矛盾解决矛盾的过程,陆渐红表示出这三点意见,也正是他所需要的,合则两利,分虽然未必两败,但是他自己的处境还是比较麻烦的,所以他道:“陆书记,关于这项工作,警方才刚刚展开前期的摸底工作,已经有人过来攻关了。”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攻关?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冬根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声道:“此人姓萧,叫萧佳石,是我三弟的大舅子。” 陆渐红略有些诧异地道:“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人间仙境的老板。”李冬根缓缓道。 陆渐红微微一惊,嘴角露出一个值得玩味的笑容,道:“冬根市长,大义灭亲?” 李冬根淡淡道:“他算不上亲,我的亲人是京城百姓。” 陆渐红忽然坐正了身躯,道:“萧佳石的身份应该不仅仅是人间仙境的老板吧?” 能够在京城把这个行业做大做强,做到无人敢查,一个寻常百姓显然是不可能的,李冬根既然说了,那陆渐红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势必是要弄清萧佳石的背景后台的。他也相信,李冬根既然来了,至少会透露一些。 李冬根缓缓道:“说实话,我对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从一开始我就不怎么愿意与他接近,我只知道,萧家的产业在海外还是比较有名气的。” “别的呢?”陆渐红当然不满足于这么点信息,隐隐地他已感觉到李冬根对这个萧家的了解也不止于此,因为在京城,陆渐红还没有听说过萧家有什么特别之处,李冬根刚刚说了,萧家的产业都在海外,而政界也没有听说有萧家的影子,当然,看不到不代表没有,所以陆渐红一定要弄清楚。 李冬根的心里有一些犹豫,自己毕竟是萧家推上来的,对于现在对垒,他决定了自然就不会后悔,只是如果陆渐红知道了这个关系,他会怎么想呢? 这个时候,李冬根忽然发现自己主动透露出萧家的底细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因为他意识到他忽略了陆渐红的智慧。 见李冬根不说话,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冬根市长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冬根笑了笑道:“谈不上什么难言之隐,其实我对萧家也不是太了解,只是我三弟是萧家的女婿,多少也搭上点关系,或许从我三弟那边能获得一些资讯。” 陆渐红点头道:“理解,这件工作还是让礼春市长去做吧。” “感谢理解。”李冬根笑了笑,道,“我先跟三弟打个招呼,免得太突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陆渐红忽然道,“对了,上嘉那边你确定一下时间,也好提前安排。” “我会的。” 看着李冬根出了去,陆渐红捏了捏嘴唇,这事件有点意思了,猛不丁又冒出一个萧家来,居然跟李冬根也有点关系,看来这个萧家不简单啊,因为这人间仙境能够维持到现在,原本有可能是李冬根在后面当作*的,但是李冬根却是鼎力支持给予沉重打击,那么能够让整个市委市政府不动人间仙境,那肯定有更高的官员在支撑。 想到这里,陆渐红觉得有必要跟周琦峰会个面,认真商量一下了,很显然,扫黄只是手段,目的另有玄机。 陆渐红没想到的是,与周琦峰的会面并不顺利,一直延续到一周之后,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四了。 这一周里,上嘉那边也确定了时间,恰巧也是这一天。只不过上嘉的省长并没有过来,只有马骏。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陆渐红很久没有见到的人,那就是老夫子苏东波。 苏东波的到来让陆渐红极是意外,不过这也让他很容易地找到了与周琦峰会面的理由,上一次在周琦峰那里,周琦峰曾说过希望有机会能够会见一下老夫子。 马骏来了,自然少不了一番接待,李冬根显得与陆渐红非常配合,由于只有马骏一人过来,他是书记,李冬根是市长,接待不对口,所以在陆渐红接待的途中,他过来穿插了一下。 正文 _3377缺口 席间,陆渐红并没有跟马骏多聊什么,他在一年之末到京城来,肯定还有他自己的事情,所以酒后陆渐红挽留马骏多待一日,明晚再到私邸详聊。 听说自己要去见总理,向来淡定的苏老夫子也有点发怵,那副仙风道骨就显得滑稽了,陆渐红取笑他假道学。 苏东波笑道:“他不就是个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我怕他什么,最多我带点好茶过去。” 陆渐红笑道:“好茶倒是不必了,不过不知道你现在的书法写得怎么样,届时恐怕免不了请你赐几副墨宝。” 苏东波跟陆渐红的关系已经无需多言,在他的眼里,陆渐红就是他的忘年交,根本不是什么领导,所以跟陆渐红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以一种不可饶恕的眼神看着陆渐红道:“你真是大逆不道,为领导提字怎么能说是‘赐’呢。” 陆渐红笑道:“你是方外高人嘛。” “我方外个屁啊。”老夫子当真有点洒脱不羁的风范,出口成脏。 在老地方与周琦峰见了面,陆渐红向周琦峰介绍了苏东波,周琦峰笑道:“苏老仙风道骨,气质过人啊。” 苏东波笑道:“总理面前岂敢言老夫子,我跟陆书记相交已交,当年曾是他的下属,能够有幸见总理一面,三生有幸。” 陆渐红笑道:“周叔,您跟老夫子先聊着,我去跟伟潮说说话。” 周伟潮原本打算在巴黎定居的,只是有规定,不许领导干部的子女移民,所以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前两天才回来,不过柏板和孩子还在巴黎,要过两天才能到。 两人多日未见,分外亲热,周伟潮道:“渐红,我就知道你有这么一天的。” 陆渐红笑道:“这都幸好有周叔照顾。” “其实你自己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烂泥如果扶不上墙,谁也没有办法。”周伟潮也笑道,“这是我爸的原话。” 陆渐红不再提这个,道:“最近是不是打算回来定居了?” 周伟潮点了点头,很是无奈地道:“不回来也不行啊。地方暂时还没有选好,不过我不想留在京城,光环太耀眼了。” 陆渐红理解周伟潮的感受,领导的儿子也不好当,笑了笑道:“这个也不是急的事情,周叔贵为总理,但是年纪也大了,你不能把他当作神一样的人来看,归根结底,他也是个老人,也希望子孙后辈能够在他的身边。” 周伟潮点了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陆渐红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自己决定。对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伟潮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周伟潮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便挂断了电话。 周伟潮这才道:“以我和柏梅现在的处境,找一份正经工作不大现实。柏梅的意思是做点生意,在巴黎有一个合作伙伴,不过人家不想到这边来,介绍了一个朋友,就是刚刚打电话来的这个人,打算一会儿过去谈谈。渐红,柏梅不在,我对生意这一块还真没多少经验,你是搞经济的高手,不如一会你陪我一起去参谋参谋。” 陆渐红不由摸了摸鼻子,他今晚找周琦峰可是有事情要谈的,略想了一下,道:“很急吗?” “急倒不是太急。”周伟潮恍然道,“你是找我爸有别的事情吧?那就算了。” 陆渐红道:“事情也不是太重要,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急的话,等我们谈完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 周伟潮笑了笑,这时听到外面周琦峰的声音响了起来:“伟潮,文房四宝呢?” 陆渐红一听,便知道苏老夫子要泼墨挥毫了,便和周伟潮一起取了文房四宝进了书房。 苏老夫子的身体瘦弱,有些佝偻,但是毛笔在手,仿佛多年不使剑的剑客拿到了神兵利器一般,顿时精神焕发了起来,写下了四个大字:安邦兴国。 周琦峰赞道:“果然好字。” 陆渐红停顿了一下,道:“京城的商业界,萧家的影响力不够,在政治方面……” 周琦峰见陆渐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微微一抬,道:“怎么了 “总理谬赞了。”苏东波话虽如此,但目光里却全是满意之色,酒后微醺,意气风发,写起字来也是挥洒自如,比起清醒状态下的时候要更加随性。 周琦峰将字放在案头风干,陆渐红这时道:“伟潮对书法也很有兴趣,刚刚听我提到老夫子,也要讨教,老夫子,你就指点一下他吧。” 老夫子当然知道陆渐红带他来可不是让他来喧宾夺主的,当下放下笔,跟周伟潮到另一间房了,周琦峰摆了摆,示意陆渐红坐下,笑着道:“好了,马屁也拍完了,礼也送完了,说正事吧。” “就知道瞒不过周叔。”陆渐红还是奉承了一句,坐了下来,道,“周叔,人间仙境的幕后老板姓萧,叫萧佳石,但是是不是真正的老板还有待于确认,警方正在搜集证据。据我所知,萧家也是一个商业之家,只是产业都在海外,京城鲜见。” 周琦峰没有说话,等着陆渐红继续说下去。?” “周叔,恕我直言,从目前情况来看,人间仙境之所以能够昌盛繁荣,与背后的*有着极大的关系。现在基本已经排除了市里的人物,那么涉及面就更高更广了,我有点担心。” 周琦峰淡淡道:“你担心什么?” 陆渐红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色足以表现出他担心的是什么。 半晌周琦峰才微微一叹,道:“渐红,你是市委书记,就要从京城的角度去考虑,其他方面不应该影响到你的判断,也不需要你去担心。” 陆渐红肃然道:“周叔,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可以一往无前,只是,我……” 周琦峰摆了摆手:“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做就行了。” 从周琦峰的脸上陆渐红看不出什么,但是这句话是不是暗示上面有上面的打算,而自己的受命只不过是想制造一个机会或者是打开一个缺口呢? 正文 _3378同一种人 周琦峰没有给他答案,但没有答案就表示已经有了答案,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变得沉重了起来,再一次的*即将席卷而来,那么会向什么样的趋势去发展呢? 陆渐红并不知道。 在陪同周伟潮去的一个私人会所的路上,陆渐红显得心事重重,这一次的战斗与往常有着太大的区别,因为这已不是扫黄这么简单,完全超出了事件的本身,陆渐红想的是,这一次的斗争矛头会是谁。这当然是没有答案的,至少对于目前的陆渐红是这样。 “渐红,怎么了?不舒服?”周伟潮感觉到陆渐红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并不知道陆渐红的心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没事,没事,可能是想家了。” 周伟潮笑道:“想家?这可不是你说出来的话呀。” 陆渐红笑了起来:“怎么,我就不能想家?” “那倒不是,只不过……”周伟潮迟疑了一下道,“只不过我觉得你跟我爸是同一种人,家,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宾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事业与家庭,尤其是政治事业,或许天生就会与家庭相冲突相矛盾吧,虽然不是难以调和,但是真的很难兼顾。 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子在车流中缓缓前行,街道两侧的店面里亮着灯,将即将临近的春季氛围张显得更加浓烈。 车子开了一阵,转入到一条幽静的马路上,虽然还有车,但是明显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拥挤了,陆渐红把目光投向窗外,注意到车子很快驶进了一条并不怎么宽阔的路上,这里的人烟更显稀少,不由道:“伟潮,我们这是去哪?” “去跟我朋友见面啊,是私人会所。”周伟潮应了一声,这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道门前。 周伟潮没有熄火,打了一个电话,很快,那道铁门便打了开来,陆渐红注意到里面的门边上有一个类似于值班室或者门卫室的建筑,在门前站着两个戴着棒球帽子的人,在车灯一闪而过的瞬间,陆渐红注意到这两个人的脖子上都有纹身,而他们的耳朵上都塞着耳麦。 车子一开进去,两人中的一个便挥手示意车子停下,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向车里看了看,向身后的那人打了个手势,在耳边低声道:“一辆车,两个人。” 在接收到信号之后,那人冷酷地道:“只能进去一个人。” 周伟潮有些不快了,道:“怎么,我就不能带朋友过来?” “先生,对不起,这是规矩。” 周伟潮冷笑了一声,道:“那我也不进去了,我们走。” 陆渐红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个私人会所,但也不至于这么戒备森严吧。 就在这时,那个人似乎又接到了指令,道:“两位可以进去了。” 周伟潮却是淡淡道:“告诉你们岳老板,我没有兴趣再跟他合作了。” 那人惶急道:“周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错,还请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陆渐红低声道:“伟潮,算了,他也是职责所在。” 周伟潮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家伙怠慢了陆渐红,现在见陆渐红这么一说,便不再坚持,发动了车子向里面开去。 约莫五分钟之后,前方豁然开朗,陆渐红刚刚便注意到,虽然周伟潮说这里是一个私人会所,但是刚刚的正门却是一个公园的模样,难不成这公园被私人收购了,或者这个公园根本就是这位姓岳的主人私人改造的? 与刚刚在正门的宁静相比,这里要显得靓丽很多,门前挂着四只大灯笼,显得古色古香,一位中年人正站在门前,见周伟潮到了,赶紧迎上前来,笑着说道:“刚刚不好意思啊,是我的员工失误,周先生,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姓陆。”周伟潮请陆渐红过来是当他的参谋的,所以没有必要去泄露他的身份,陆渐红暗暗点头,周伟潮也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么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微微向这位岳姓的老板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 “既然是周先生的朋友,那也就是我岳阳的朋友,两位,请到里面来。” 岳阳在前面领着路,直接迈过了四个大灯笼,进了后面的一个院子。 这同样是一个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很有古意,让人有一种素雅厚重之感,只不过岳阳坐在那张太师椅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却让陆渐红心头略略生厌,不为什么,只因那目光中有一丝不屑之感,陆渐红猜到这岳阳是把自己当成了周伟潮的跟班。不过这样也好,陆渐红忽然也好奇起来,这岳阳到底要跟周伟潮合作什么。 “周先生,陆先生,请喝茶。”岳阳显得很是大马金刀,“周先生,我们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不过爱德华是我的老朋友,他既然把我推荐给你成为合作的对象,那大家就都不是什么外人了,这么晚见面,谈生意倒是次要的,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所以呢,生意成不成并不重要,只是希望能够借这个机会交交朋友。” 周伟潮淡淡道:“岳先生,如果是交朋友的话,我想我们今晚这么晚过来,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岳阳笑了笑,道:“周先生倒是个爽快人,那好,周先生,请随我到里面来谈。陆先生,不好意思,你先喝喝茶,会有人过来陪你。” 看着岳阳一副神秘模样,周伟潮有些不快,道:“难道岳先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 岳阳微微一笑道:“你是爱德华介绍过来的,我当然信得过,不过陆先生我是第一次见面,有点戒备之心,想必陆先生也是能够理解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们谈。” “陆先生是明白人,那你稍坐片刻,我们谈一谈就出来。”岳阳当先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正文 _3379古筝女 看着二人进了去,陆渐红这才站起身来,这时他隐隐听到一丝琴瑟之声,侧耳细听,如高山流水一般,不带一丝烟火之意,这在现代社会很不多见。 陆渐红大是好奇,走出门去,这声音听得便清晰了许多,循着声音缓缓前行过去,声音越发入耳,走得近了,竟然有泉水之声应和着那琴瑟,陆渐红觉得好奇得很,左右张望了一下,夜空之中挂着一轮残月,月牙儿银钩一般,这庭院比想像中大得多,在地灯的微弱光线下,将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迷迷蒙蒙之中。 陆渐红向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没走多远,远远便看到一座山泉之下,一个白衣女子在泉边弹着古筝。 陆渐红意外之极,临近春节,天寒地冻,这女人居然有雅兴在这泉水之边弹奏,精神上有问题吧? 不过这女子的古筝弹得非常棒,陆渐红听得如痴如醉,似乎有一种净化心灵的魔力,毕竟在喧嚣的都市之中是很少能够听到如此纯净的乐声的。 半晌这女人一曲罢了,陆渐红这才回过神来,脚下一不小心,似乎踢到了什么,立刻惊扰到了那女人。 女人或许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偷听,吓了一跳,站起来连古筝都顾不上拿,便仓惶跑开,陆渐红也没想到这女人的胆子这么小,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惊扰到了人家,所以根本不会有其他的反应,只不过那女人在奔跑的过程中脚下一滑,在惊呼之中竟然跌入了泉水之中。 陆渐红这下可不能坐视不理了,这么冷的天跌到水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下陆渐红几个大步追了过去,只见那女子正在水中挣扎翻腾。 幸好那泉水的边上并不怎么陡,离地面也不是太高,陆渐红伸出手大声道:“你没事吧?抓住我的手!” 那女子伸出手来,抓住了陆渐红的手,不曾想她的力气挺大,发力突然,陆渐红一个不察,连他也被拉进水中。 跌落入水,并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寒冷,只不过泉水倒是挺深的,一坠入水,便立即淹没了他的头顶,幸好陆渐红早已练得不错的水性,乍入水中,并没有慌乱,憋了一口气,人已经浮了上来。 女人仍然在挣扎着,陆渐红用力游了过去,托住女人的身体,道:“不要慌,没事的。” 那女人的身体在水中很轻,只是微弱的光线中根本看不清方向,女人忽然向前面指了指,却是没有说话。 陆渐红有些不理解,不过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的温泉,人在水中并不显得有多冷,向那女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前一片模糊,尝试着将女人的身体推上去,这才发现怪不得爬不上来,原来这池边非常滑,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 陆渐红放声叫道:“有人吗?” 但是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陆渐红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不由苦笑,左右看了看,那女人再次向刚刚指的方向指了一下,陆渐红奇怪她怎么不说话,不过看样子前面应该有可以上去的地方,便将女人背负在身上奋力向前游去,幸好在水中女人的身体并不重,陆渐红也不是太吃力,只是心中却是疑惑万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没游多远,模糊中看到有一个平台,陆渐红尝试着游到边上,将女人顶了上去,然后自己才爬上来,眼前热气蒸腾,虽然离开了水,倒也不觉太冷,只是这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幸好不是太冷,否则麻烦真的大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一包已经湿得不成样子的香烟,幸好那个打火机是防风防水的,打亮了打火机,眼前顿时亮了起来,陆渐红四周看了看,只是一个可供人临时休息的小平台,处于水中央,两人挤在上面略显拥挤。 “你叫什么名字?”陆渐红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那女人不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陆渐红实在想不到,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是个哑巴。 陆渐红道:“你不要担心,这个打火机放在你这里,我再游回去看看能不能叫到人,你先待在这。” 女孩子点了点头,陆渐红将打火机交给女孩,返身又入了水,游不多时,便看到有亮光,还有人在呼喊着,陆渐红放声回应,周伟潮和岳阳带着不少人拿着手电在寻找。 周伟潮见到陆渐红,不由松了口气,道:“陆哥,你……怎么在水里?” 岳阳笑着道:“伟潮,你朋友倒是挺有雅兴的,没事,这是温泉,不冷的。” 陆渐红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有大毛巾递了过来,陆渐红说里面还有个人,岳阳说他安排人过去救人。 由于陆渐红衣服尽湿,被送去烘干,不过岳阳的会所里自然有客房之内的住处,里面的条件极好,岳阳将他安顿下来,也没有再多待,让陆渐红好好休息,不过他告诉陆渐红,他所说的那个平台上根本没有什么人,陆渐红心中奇怪,不过他对这里的感觉更奇怪,并没有多说什么。 待岳阳离开了,陆渐红才问周伟潮跟岳阳谈的是什么生意,周伟潮的脸上显出比较惊异的神色,说岳阳做的是外贸,他手下有两个研发机构,主要从事农业方向的研发,周伟潮的职责就是负责起研发机构,至于资金什么的不需要他出,除了每月两万元的工资以外,两个研发机构算他30%的股份参与年底分红。 “这是好事啊。”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周伟潮能够得到这样的差事,与其身份有着很大的关系。 周伟潮却是道:“这算不算天上掉馅饼?我总觉得这个岳阳有些鬼气森森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陆渐红的确有这种感觉。他们进来的时候,门口的戒备是很森严的,但是到了里面,却似乎有些不设防了,而奇怪之处远远不仅于此。 正文 _3380节前的伏笔 虽然不知道这个诺大的庭院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无缘无故地跑出个女人弹古筝就本身就很蹊跷了,而他们落入水中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就更蹊跷了,至于岳阳安排人进去就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子,也有不解之处,陆渐红早就觉得这里大有不妥之处了。 “伟潮,不要想太多了,时候不早,要不咱们就在这边将就一晚。”陆渐红作下了决定,明天好好看一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 周伟潮虽然迂腐,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明事理,陆渐红的想法也正是他的想法,他从来不相信好事从天而降。 只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第二天接待他们的已经不再是岳阳,而是一个女人。 “对不起二位,岳总有点生意急着去法国办理,所以这边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叫我nisa就可以了。”nisa显得彬彬有礼,“这是岳总已经签了字的合同,周先生请看一看,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字。” 周伟潮没有弄清岳阳的底细,接过合同看了一眼,道:“这份合约先放在我这里,我会直接跟岳总联系的。” nisa笑了笑,道:“随周先生的便。不知道两位还有什么需要?” 陆渐红道:“没有了,谢谢nisa小姐,我们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 “陆先生请稍等,您的衣服马上就送过来。” 穿回衣服,陆渐红和周伟潮出来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面积非常大的庭院,建筑也有很多,只不过是掩藏在一个林园之内,真想不到这个岳阳的手笔这么大,仅仅这么一个庄园,恐怕就要值不少钱了。 上了车,陆渐红道:“伟潮,你打算怎么办?” 周伟潮道:“暂时还没决定,我要先了解一下岳阳是什么样的人才行。” 这是一个谨慎的态度,陆渐红非常赞同,道:“伟潮,周叔的身份比较特殊,你要注意这一点。” 周伟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两人分了别,陆渐红径直去了市委,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七,距离春节也只有四天时间。 按照陆渐红的想法,是让两个孩子提前回康平的,但是孩子们执意不肯,非要跟陆渐红一起回去,而安然那边也已经确定回洪山老家过年,已经带着梁月兰和陆远航回到了洪山,正在与两个姐姐一起筹备梁月兰八十大寿的事情,考虑到陆渐红回来的时间比较晚,至少也得年初二以后,所以把时间放在了年初五。 陆渐红打心眼里是不想办这件事的,但是母亲这么大年纪了,做个寿热闹一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陆渐红让安然注意一下规模,不要弄得太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收礼金。 越是到春节越是忙碌,陆渐红的日程一直安排到了大年初一,虽然很多都是走个过场,流于形式,但是这已经是一个惯例,比如看望困难户啊或者是走访一些重要的企业,这一番忙下来,陆渐红被折腾得够呛。 这几天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切都很平淡,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固然很忙,李冬根这个市长同样免不了务这些虚。 到了大年初一的晚上,所有活动告一段落,一直陪同的市委秘书长成昌怀和秘书游龙海也松了一口气,成昌怀打着趣道:“陆书记,我们陪着你到现在,好歹你也得给我一点特权吧。” 陆渐红笑道:“什么特权?” “给你拜个年啊。”成昌怀笑着道,“不过我们拜年可没有礼物送,只带了一张嘴。” 陆渐红失笑道:“好嘛,想来白吃我的呀。” 游龙海笑着道:“不但是白吃,还要带人过去。” 陆渐红扫了游龙海一眼,道:“是你的小对象?” 游龙海道:“是符娟。” 陆渐红笑道:“你们两个我就不当客人了,不过小符还是头一次,不能在家里吃,这样吧,龙海,你订个地方,我想,大年初一的时候吃饭应该没那么挤了。” 游龙海自然有他的能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符娟,陆渐红也回去把孩子们带上了,到了一个叫四嫂的酒店,光看名字就有一种亲切感。 酒店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几人进了包间,游龙海笑道:“陆书记,今天是您请客,这菜还是由您来安排吧。” 成昌怀瞪着眼睛道:“龙海,你还真是没大没小的。” 陆渐红笑道:“昌怀,过年了,不要太拘抳于官场那一套了,小符,今天主要是为了招待你,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符娟很是大方地道:“陆书记这么说,我受宠若惊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符娟点了菜,那服务员一一记录了之后,便捧着菜单出了去,在开门的一瞬间,正好有一个人走过来,向里面蹓了一眼,很是意外地道:“符娟?” 符娟向外看了一眼,打着招呼道:“美凤姐?” 李美凤便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里面有好几个人,里面还有好几位认识的,不由停顿了一下脚步,道:“有客人啊。” “小符,你朋友?”陆渐红看了李美凤一眼,依稀觉得有点眼熟,随口问道。 “嗯。”符娟在这个场合也不知道该不该介绍,李美凤倒是很大方地道,“陆书记,您不知道我是正常的,不过我可是认识您的。” 李美凤自我介绍道:“我是央视体育频道的足球之夜主持人,也是个小记者。” 陆渐红恍然道:“哦,是你啊,安然曾经提起过你,吃了饭没有?如果没有,一起吧。” “呵呵,感谢陆书记的好意,不瞒陆书记,这个店的老板就是我,这一顿免单了,你们先坐着,一会儿我过来敬几位领导。”李美凤笑着走了出去。 陆渐红略有些意外,不过搞第三产业并不奇怪,当然,陆渐红倒是不会白吃白喝人家的,倒是陆扬帆大呼小叫着奔了出去,说最崇拜李美凤了,要她给签名。 正文 _3381亲妹妹 李美凤是到中途的时候才过来的。 严格来说,李美凤与陆渐红和成昌怀之间没有上下属关系,但是对方毕竟是市委书记,其能量有多大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所以二度进来敬酒,李美凤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陆渐红也没有想到李美凤这个主持人居然会是酒店的老板,真是人不可貌相,李美凤敬酒的时候,陆渐红笑着表示感谢,李美凤笑道:“我是这个酒店主人的事情,还希望陆书记和成秘书长保密啊。” 陆渐红笑着道:“那就看我以后来吃饭是不是免单了。” 李美凤道:“我可没有要挟的意思,冲着安董的面子,您能来这里吃饭就是我的无上光荣了,不但您以后来吃饭免单,只要是您的朋友一律都免单。” 陆渐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李美凤是李冬根的妹妹,不过对她的印象倒是挺好,最起码看起来不虚伪。 李美凤也很知道进退,敬了酒之后也不多留,请众人吃好喝好之后,便离开了包间。 成昌怀一直没有说话,吃完饭之后,由于陆渐红的住处离酒店并不远,所以成昌怀让海龙海送符娟先回去,他则陪着陆渐红一家三口走行回去。 两个孩子在前面不知在谈论着什么,成昌怀和陆渐红落在后面缓缓前行,成昌怀淡淡道:“如果李冬根知道他妹妹敬我们酒,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陆渐红狐疑地看了成昌怀一眼:“什么妹妹?” “你不知道?”成昌怀笑了笑,“这个李美凤就是他妹妹,亲妹妹。”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这我倒是没想到。” 这时远处传来零散的鞭炮声,陆渐红微微一叹:“昌怀,又是一年过去了,大过年的还把你拉在身边,希望嫂子不会埋怨你。” 成昌怀笑道:“陆书记,说句实诚话,今年的春节是我最高兴的。” “高兴?” “是啊,高兴。”成昌怀道,“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陆书记,我不是恭维你,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是个老油子了,我想,像我这样想的大有人在,可是你来了之后,注入了一种新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觉得大家的这根弦似乎又绷起来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你还说不是在恭维我。” 笑了一声之后,陆渐红喟然一叹,没有再说什么,成昌怀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以他的猜测,陆渐红多半是在为新的一年里如何更加确立他的位置而考虑。 这一次,成昌怀想错了,或者说不完全对,陆渐红考虑的不仅于此,当然,要想实现政治抱负,获得京城绝对的话语权势所必然,但是周琦峰交待给他的任务才是陆渐红最大的心病。 可以确定,这是一项他所不能掌控的政治角逐,陆渐红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坏,但是更多的时候,现实是残酷的,有时候陆渐红甚至在想,什么人间仙境,什么水天一色,能够一夜之间突然烟消云散才好,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去做马前之卒了,但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投身到这个大潮之中,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收益必有所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呼出一口浊气之后,陆渐红已经决定用心完成这个任务,把难以预料的结果尽可能向最有利的方向去发展,道:“昌怀,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你也早点回去陪陪家人吧,不用再陪着我了。” 回到四合院,陆渐红让孩子们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赶飞机,又分别打了电话给三女,告诉她们明天一早他直飞燕华,小高夫妻在那边跟他一同去洪山。 又把甲乙丙丁张家四兄弟叫了过来,让他们回去过年,不过张甲却说他们父母早故,部队里给他们弟兄四人的任务就是保护陆书记的安全。 陆渐红有些困惑,倒不是说当兵的脑袋转不过弯来,只是带着这四大金刚回去,吃喝住行倒是小事,可是也太惹眼了吧? 这时小高忽然打来电话,说是老丈人摔了一跤,腿摔断了,所以连夜要赶回黎姿老家,所以明天之行可能有变,陆渐红说这不是小事,让小高做他自己的事情。 放下电话,陆渐红想了想,道:“张甲,你们随同可以,不过要低调。” “低调就是我们的代名词。”张甲笑着道。 陆渐红道:“把弟兄几个都叫过来吧。” 四人都到了房间,陆渐红拿出四个红包,一一派发,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把目光看向张甲,张甲搓了搓手道:“首长,我们生在部队,长在部队,钱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所以……” 陆渐红的眼睛瞪了起来:“怎么?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以后不想结婚生子了?再说了,这是过年的红包,不要再叽歪了,都收下,这是命令。” 张甲敬了个军礼道:“谢谢首长。”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走,不过现在订机票可能赶不上了,你们明天自己想办法去燕华,到时候再联系。” 交通工具对于张甲来说根本不是个问题,部队里有的人,不过陆书记交代了,一定要低调,所以在离开之后,由张丁用红包里的钱去租了一辆越野车,第二天一早,将陆渐红一家三口送到机场,在他们登机之后,便立即奔赴江东燕华。 一路无话,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燕华,虽然高兰和高轩母子已经提前去了洪山,但是老丈人还是要去拜个年的。 下了车来,随便买了些礼物,不过大过年的,车还真不是太好打,陆扬帆等的有些不耐,道:“爸,要不我们坐公交车吧。” 公交车?这对于陆渐红来说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刚刚电话联系了张甲,还在路上,时间还早,体验一下生活倒也不错,当下采纳了女儿的建议。 正文 _3382坏人变老 一般来说,大年初一是交通最不拥挤的,过了这一天,各方面的人马走动也多了起来。 这趟公交车上的人也不少,由于是中途上车,座位自然是没有的了,三人挤在人群之中,倒也挺有乐趣。 车行几站路,不断有人下车,有人上车,陆扬帆身边正好有人离开,陆扬帆迅速抢占了过来,招着手道:“爸,你过来坐。” 陆渐红笑着摇了摇头,孩子固然尊老,父子自然爱幼。 见陆渐红不来,陆扬帆拉了段若水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段若水也摇了摇头,中间还隔着一个人,这么挤,挪过去都费劲。 就在这时,陆扬帆听到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原来她并没有在意她座位的旁边便站着一位手抱婴儿的女人。 陆扬帆赶紧站起来,向抱孩子的女人道:“阿姨,你过来坐吧。” “谢谢啊。”那女人站得确实挺辛苦的,已经站了几站路,都没有人给让个座,看陆扬帆一副学生模样,那女人连声道谢,说现在的学生素质高。 可以令几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陆扬帆刚刚站起来,一个刚刚上车的老太太一改刚刚的蹒跚之态,一个箭步便窜了过来,几乎是挤开了陆扬帆坐在了座位上。 陆扬帆简直被惊呆了,不由道:“奶奶,这个座位是让给这位阿姨坐的,人家抱着小孩呢。” “年轻人以后坐的日子长着呢。”这老太太也不理会陆扬帆的质疑,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陆扬帆让个座倒没有什么,让给谁都一样,只是这老太太也太有点强词夺理了,陆扬帆道:“哪位给这位阿姨让个座啊,抱着孩子不方便。” 陆扬帆虽然说是哪位,但是目光却直逼女人身边的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戴着耳机,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道:“算了算了,还有几站路就到了,站一站就好。” 陆扬帆的脸上非常挂不住,她的个性很强,直接拍了拍年轻人的座位,道:“喂,说你呢,看什么,就是你,起来,让个座。” 那年轻人一脸的莫名其妙,道:“我干嘛要让座啊,这车上这么多人干嘛就得让我让座啊,神经病。” 陆扬帆的声音大了起来:“我说你这人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啊,不知道要主动给需要的人让座吗,你说我是神经病,是不是你自己有病啊,小儿麻痹是吧,起不来?就得坐着?” 年轻人的脸色难看了,扯下了耳机道:“你他妈有毛病吧,爱让不让,咋的了?” “娃子,过来坐我这里吧。”一个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这人穿着军装,留着板寸,腰板笔直,只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他只有一条腿。 抱孩子的女人赶紧道:“大叔,你坐,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就到了。” 那年轻人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大姐,你坐吧,我刚刚是真的没在意,只是不习惯她说话的口气。” 陆扬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车上已经有人鼓起了掌来,车内顿时洋溢着一阵亲和的氛围来。 陆渐红一直没有吭声,这个时候才低声向陆扬帆延:“扬帆,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方法有点不对。尊老爱幼是一种社会道德,不能强加于人,在于自律,刚刚这位小伙子就是没有在意,说不定也有其他的情况,所以做好事就一定要做好,不要把好事变成坏事。” 陆扬帆扫了一眼坐得心安理得的那老太太,道:“我也不是不尊重老人,只是我觉得应该把位置让给最需要的人。我就奇怪了,为什么越是提倡尊老,有些人越是为老不尊呢,总是觉得人家让座是理所当然,如果不让座给他,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了呢。” 聋子都听得出来陆扬帆的话隐有所指,看向老太太的目光也有点异样,老太太就当没有听到,或许她还想再争辩两句,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再说什么,恐怕会犯了众怒,倒是刚刚让座的那年轻人道:“其实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现在不少地方啊,一些老头老太在广场上跳舞,那真叫个早出晚归,也不顾一大晚上的人家要睡觉,更不顾一大早的有的人上了夜班才回来,把个音乐放得轰天响。” 年轻人的话顿时得到了响应,说什么的都有,一时之间,一些受到尊老却不知爱幼的老年人成了众失之的,陆扬帆这一回倒是没有加入到其中去,因为车子已经到站了。 下了车来,陆渐红道:“扬帆,刚刚的事情你有什么体会?” 陆扬帆道:“体会到什么倒没有什么心得,只是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还是要做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做一件好事很容易,但是一直都在做好事就不容易了,做人也是这样,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因为一个人想成就大业总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而一个人变成坏人,也是从一件件小的坏事做起的。” 陆扬帆笑道:“爸,您要是做一个老师,成就肯定不会比现在低。” 陆渐红失笑道:“取笑老爸呢是不是?” 高福海的家里今天倒是热闹得很,陆渐红也见到几个熟面孔,其中有一个居然是蒋春同,他现在已经是市政府秘书长了。 陆渐红知道蒋春同的背景,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留在京城,去拜访首长,再不济也是该去景珊那边,怎么跑到高福海这边来拜庙了? 另外还有一人是副市长向青松,其他还有两位经过介绍才知道,一位是市委秘书长,一位是市委组织部长,陆渐红听了名字也是一闪而过。 由于家里有客人,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多说什么,更不能表露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其他人也全然想不到,只当是他们是昔日同事,走动一下,因此陆渐红寒喧了几句,在接到张甲的电话之后,便起身告辞。 正文 _3383东边日出 高福海将他送到门外,杜冰洁塞了两个红包,是给两个孩子的,两孩子乖巧道谢,不停地叫奶奶,让杜冰洁心花怒放,一直送到楼下,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回去。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情。 当大多数人的家庭都沉浸在春节的喜庆之中时,张礼春的家里却是愁云笼罩,妻子艾泓的生意遭遇了滑铁卢,不但血本无归,还欠了不少债务。 看着流泪的艾泓,张礼春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艾泓辞职经商,他就不同意的。她辞职的时候,张礼春还是总理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并没有跟随周琦峰。其实以张礼春来看,两人的工资足够开销了,但是艾泓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对孩子心特别重的人。她一定要给孩子最好的条件、最好的教育,但这需要强大的经济基础来支撑。所以她不顾张礼春的反对,悄悄辞了职,跟几个朋友下了海。 刚开始的两年效益很好,虽然没有发大财,但也确实赚了不少钱,而且这比在学校里受到的制约要少了很多,但是经济形势是受世界金融影响的,昔日赚钱的行业现在说不准就要亏损。由于一个重大项目的投资失败,不仅让艾泓把赚来的钱全都陪了进去,还欠下了大笔的债务,这其中包括银行和民间融资的。 银行方面的贷款主要是看张礼春的面子,反正贷给谁都是贷,况且是市委常委的家属,可是无论是谁,哪怕是首长的家属,贷了款也是要还的。不过银行方面还算客气,否则这幢被艾泓作为房产抵押可能早已被收走了。 “艾泓,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你欠了多少钱?”张礼春让儿子张经国回了房间,这才低声问道。 “礼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艾泓抹着眼泪道,“我们离婚吧。” “你疯了,离婚就能解决问题了?”张礼春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事情来了就要面对。” 艾泓垂着头,张礼春根本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银行的贷款还可以通过官方来协调,但是民间的融资人家可不管你什么领导不领导的。 见艾泓不说话,张礼春不免有些烦躁起来:“艾泓,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在这时,艾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艾泓的脸色微微一变,拿起手机出了卧室,接通了电话道:“马老板,再宽限几天吧,我正在想办法。” “艾董,你就不要跟我打秋风了。”里面的男人道,“当初你拿钱的时候,大家都好说,现在该还钱了,就推三推四的,这不地道啊。” 艾泓低声道:“马老板,我真的在想办法,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你是个女人,我不喜欢为难女人,但是你也知道,我吃的就是这行饭,养的人多,开销也大,我就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如果还是还不上的话,我只能做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了。”那男人道,“你也别想着跑路,你的家在哪里我是知道的,你儿子在哪里读书,你老公在哪里工作,我们都一清二楚,万一闹腾起来,都不好看。” “是是是。”艾泓连声答应着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张礼春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吓了一跳。 “艾泓,你进来,把情况说清楚。”张礼春的声音不容置疑,回头进了房间。 艾泓原本还想隐瞒,但是张礼春刚刚在她身后都已经听得很清楚,可是艾泓说的情况简直把他吓了一跳,除了银行欠下的几千万贷款不算,艾泓还借了高利贷,达到了一千多万,每天的利息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张礼春沉着脸半天没说话,艾泓也知道这事非常棘手,忽然站了起来,道:“礼春,这笔债我是没法子了,现在是死路一条,经国以后就靠你照顾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几千万不是个小数字,但是张礼春如果真的想想办法,也不是转不来,“我来想想办法吧。” 艾泓相信男人的本事,可是毕竟是钱,不可能凭空变出来,除非…… 想到这里,艾泓不由吓了一亮,道:“礼春,你不能去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千万不能。” “我知道,银行那边我会去打招呼,至于其他的……再说吧。”张礼春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去提点钱,好好过个年吧。” 这时陆渐红和张家四兄弟已经抵达了洪山,电话联系了之后,原来安然她们都在平桥老家。 经过高河的时候,陆渐红去了一趟贺保华的家里,贺子健和修宇正在忙碌着,看来贺家对修宇还是认可的,见到陆渐红突然出现在眼前,惊喜交加,赶紧将他迎进屋来。 聊了几句,陆渐红得知贺子健现在在重安干得不错,很受赏识,只是还没有跟修宇结婚,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贺子健原本是要留陆渐红吃饭的,不过陆渐红近乡情切,巴不得早些回去,是以贺子健也没有强留,在送走陆渐红之后,站在门口怔了很久,半晌才说:“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跟着陆书记了。” 修宇幽幽道:“雏鹰总要长大的,子健,我们去买点东西吧,明天还要去拜年。” 春节的氛围浓烈得很,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张甲也变得沉默了,陆渐红知道,他虽然没有了家,但是家的情结还在,人在外,根却还在那里。 到了平桥,街道上到处都是飞扬的鞭炮纸屑,更加增添了春节的氛围,这种情况在城市里是看不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城市中感受不到春节氛围的原因。 到了家门口,便看到一辆上嘉牌照的越野车停在门外,陆渐红一下车,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达子的声音:“哥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背后说我坏话,小心耳朵烫。” 牛达一听到陆渐红的声音,赫然转声,一边说着“说曹操曹操到”已经大步奔上来,给了陆渐红一个熊抱。 正文 _3384交通管制 能够在这个时候见到牛达,那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不过牛达只是一个人来的,林雨的妈妈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黄婵,所以她并没有一起过来,加上保安公司的业务反而因春节的到来显得更忙了,春节前一阵子还接了一笔国外的业务,黄婵也乐得忙于事业,牛达带着孩子们过来,都留在姥姥家了。 家里面也是热闹非凡,另外二女的回归是一个方面,家里多了几个孩子也更是增添了欢快的气氛,陆渐红开着玩笑问高轩该怎么叫他,高轩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干嘛非得向另一个高轩低头,本色才是自然,况且名字就跟身体一样,与生俱来,同样受之父母,岂能轻易就改了。 一个名字可以看得出高轩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陆渐红很是开心。 由于是大年初二,两位女婿自然要上门拜年,一家人坐到一起,分成了几派,小的归小的,安然她们三人陪着两个姐姐跟梁月兰聊天,商讨八十大寿操办的事情,而陆渐红和牛达以及两位姐夫则在一起聊天,甲乙丙丁四人没事可干,拿出陆渐红派给他们的红包怡情小赌,倒也各得其乐。 晚上几个大男人喝了个酩酊大醉,陆渐红酒量虽然好,但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陆渐红也只有钻桌子的份。 陆渐红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今晚豪气万丈的拼酒给两个儿子带了很大的影响,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男子汉,大块吃肉虽然未必,但是大口喝酒那是必须的。 陆渐红向来自认自己喝酒就是一块牌子,除了二十多年前在高河镇政府刚刚就任时被刘玉明灌趴下来以外,几乎是喝遍天下无敌手,所以来者不拒,只是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甲乙丙丁四兄弟简直就是不倒翁。他们弟兄四人一开始还有些缩手缩脚,但是男人在一起,很快便容易打成一片,尤其是在这种豪迈的酒文化中,一碗酒下肚,便称兄道弟了起来。 甲乙丙丁四人自成一派,每人都敬到了,并没有因为是陆渐红的保护神就没放过他,喝至后来,都乱了,四兄弟也自相残杀,这一晚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最后还是陆远航和高轩两个人服侍一帮大男人睡下了。 初三这两天,陆渐红还是比较清闲的,由于回来得匆忙,没有能够去赵学鹏那边去拜年,也只能在电话里拜个年表示个意思,苏老夫子那边是肯定要走动一下的,至于家里的姑父,因为陆渐红身居高位,他们都是主动上门,而陆渐红在洪山也没有几个过得硬的朋友,原县委书记万家青也早已退了下去,吉安已经调到别的地方任职县委副书记,他老婆孙倩也被调了过去,不过这两天陆渐红酒也没少喝。这也没办法,陆渐红原本就不是一个摆谱的人,亲戚来了,他是晚辈,该喝的酒一点也没能少。 不过除了年初二那一晚四兄弟喝得人事不省死去活来之后,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虽然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但是警戒之心是丝毫不敢大意的。 作为京城的市委书记,陆渐红自然接到若干拜年的电话,不过陆渐红从来不搞这一套,也不喜欢搞这一套,在他看来,他这个市委书记在京城比较有名,但是到了洪山平桥,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关注度。 但是陆渐红想错了。人都有崇拜情结,从平桥出了一个高官,这已经不是平桥的事情了,是全县乃至于全市的一个大人物。一开始确实没有人注意到他,陆渐红这个名字跟他的人能够对得上号的人并不多,但是陆渐红并没有想到,贺子健不请自来,顿时让他的身份给泄露了出去。 那是初三的晚上,周围的邻居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点能耐的都在外面跑生活,留在家里的大多都不是太关注政治的人,只知道陆渐红是个官,具体是多大的官、什么样的官和在哪里做官,他们并不知道,不过通过陆渐红见到他们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来判断,陆渐红不像是大官,因为他没有架子。 一番送往迎来,陆渐红确实有些招架不住,初三中午几个表姐妹表兄弟聚了之后,将他们送走,陆渐红大是吃不消。这两天都没有能够好好休息,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小休一下。 眯忽了一会儿,手机便响了起来。 陆渐红虽然不情愿被从梦乡里叫醒,但是还是无奈地拿过电话,是贺子健打来的。 贺子健没有提拜年的事情,只是说想过来拜访一下,陆渐红还真不能驳他这个面子,贺子健不是其他人,也只得同意,不过陆渐红明确了一点,来,可以,但是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倘若带了东西,别怪自己扔出去。 贺子健在电话里就笑了,他对陆渐红实在是太熟悉了,修宇和老爸都说带礼物来,说什么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所以贺子健才打了个电话,而且是免提的,事实证明,如果真带礼物去,陆渐红真有可能把他们哄出来的。 贺保华还是有些犹豫,贺子健说,他跟着陆渐红的那些年里,从来没见过陆渐红在春节期间接受拜年,自己已经破了例,这才证明是自己人。 贺子健是开着私家车过来的,他一直恪守着陆渐红的教导,清正廉洁,这部车子还是他跟修宇一起出钱按揭过来的现代车,考虑到春运期间车难坐,两人轮流着开回来。 上了路,车流不少,贺子健的驾驶技术还是很过关的,一路慢悠悠地开来,到了平桥的时候,几辆警车堵在前头,居然实行了交通管制,两名交警站在路边,示意贺子健改道行驶。 贺子健有些诧异,前方难道出什么事情了?不过远远已经能够看到陆渐红的老屋,还改个屁的道啊,干脆将车停到路边,步行过去。 正文 _3385袭警 贺子健下了车来,关上车门正要离开,却见那交警大声呵斥道:“谁让你把车停在这里的?开车!” 贺子健虽然是好脾气,但是他可是重安市的副区长,堂堂的副厅级居然被个小交警呵斥,当下脸色一寒道:“这么?这里设了什么标志吗?我没看到说不可以停车。” 交警正要说话,手中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领导已经下了高速。” 那交警立即道:“你现在立即把车开走,不然我要扣你的车了。” 贺子健听得清楚,领导,会是什么样的领导?便淡淡道:“我从来不知道这里不可以停车,你想扣我的车,那你扣吧,就怕你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这时一辆警车迅速开了过来,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威严的脸来,很是严厉地喝道:“怎么回事?领导都要到了,怎么还没清场,快点!” 那交警心里有气,立即伸出手道:“车钥匙拿来。” 贺子健是有底气的,直辖市的副区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一般地级市的副市长还要略高半筹,何况自己还是区委常委,所以他也就抱定主意不去理会,他倒是想看看,是什么领导这么托大,在中央三令五申之下还敢摆这么大的排场,又是管制又是开道的。 高河的高速入口距离平桥并不太远,一路畅通的情形下大约六七分钟就能开过来,警车里的人急了,开了车门,立时有两名干警从里面跳出,抢上前去,要控制贺子健。 贺子健大声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还是不是人民警察?” 回答他的是两名干警的野蛮控制,贺子健倒是不屑于跟他们动手动脚,不过车钥匙在修宇的手里,其中一人已一把推开了修宇,抢来了钥匙,径直向车子跑去,打算把车开走。 这下贺子健不干了,这些干警和交警的粗暴工作作风是他深为痛恨的,当然,如果换了其他的地方,他或许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是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有着深厚政治情感的官员,对于家乡他有着一种强烈的热爱。一叶知秋,这些警察们显露出来的野蛮作风和工作态度,足以证明洪山的问题不小。如果一开始这些干警好言相劝,解释原因,贺子健多半会把车停远一些,但是此事显然不是停车的原因了,因为这些人动了他的未婚妻。 动了奶酪尚且不行,更何况自己的女人? 贺子健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副区长,而是一个保护女人的男人,大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或许是见多了百姓们那种色厉内茬的大叫,那张威严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大呼小叫些什么?把他们带走,等领导的车过了之后再把车还给他。” 一名警察去开车,另一名警察就过来赶人,当他的手碰到贺子健的肩膀时,贺子健冷冷道:“把你的手拿开。” 修宇是一名记者,敏感地拿出手机开始拍摄。那张威严脸不爽了,眼看领导的车队就要过来,不能再耽搁了,当下道:“你们是不是中午没吃饭?动作快点。” 在一声尖叫中,修宇的手机被一名交警打飞,她的人又被推了个趔趄,贺子健的眼睛顿时红了,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揪着那交警的后领向后一扯,脚下一伸,已将那人绊了个跟头跌倒在地。 “反了,敢袭警,给我控制起来!”威严脸大为震怒。 贺子健跟着陆渐红的那些年里,也学了些功夫,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对付起这些平日大吃大喝养得跟猪一样的家伙还是没问题的,尽管对方三个人合围他一个人,但是并没占到什么便宜,而这时,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毕竟大新年的能看到警察抓小偷也算是茶余饭后了。 威严脸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立即调动警力,当警力抵达时,远方的车队也已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 这些事情只发生在几分钟之内,警察们忙着维持秩序,但是那些围观的人虽然没有挡住路,但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赶得走的,这些人没事的时候还会凑凑热闹,更何况这个时候有大热闹可看呢? 过来的车队中,除了打来的一辆警车以外,便可以看到洪山的一号车了,前方的路被阻了,摇下车窗,正是去年才上任的县委书记荣平,脸色难看之极,向前方的一名穿制服的警察道:“老林,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邱副省长若是不快,你我都有麻烦。” 老林是县公安局局长,也是一脑门的黑线,像这样接待大领导又不是没有过,怎么这回就出了事了呢,不过他下了车来,并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过去直截了当地要求赶紧清理出道路来,不然省领导的车子被阻了,也太不像话了。 跟在一号车后面的奥迪挂着省政府的牌照,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大步走过来,冲着荣平斥责道:“这是怎么回事?连这点事都干不好,你还是不是县委书记?” 荣平的脸极为挂不住,对方虽然只是个副处级的秘书,但是他是领导的秘书啊,自己可是吃罪不起,当下陪着笑道:“刘秘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那刘秘书很是趾高气扬,道:“邱省长等的烦了,你的事情也就黄了。” 贺子健反正事情已经闹出来了,他是体制中人,自然看得出后面那辆车是江东省政府的车,不过他倒也不怵,一个副省长,虽然比自己高了两个级别,但是自己又不是江东的,况且他公车私用,警车开道,本身就是违纪的,而修宇两次被推攘在地,都被拍了下来,这事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林局长一眼便看到贺子健是主要原因,当下几个大步走了过去,低声道:“同志,你也是洪山人,省里的领导过来,出了麻烦,对洪山也不利,麻烦你让个路,有什么事情咱们待会坐下来谈。” 正文 _3386老邱其人 林局长的目光非常锐利,自古民不与官斗,尤其是警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的,看这几人的狼狈相,也吃了些苦头,而贺子健处变不惊,那副仪容非常熟悉,有理由相信,眼前这家伙可能是个级别不小的官员,不过看他年纪并不怎么大,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只是眼下之急,是赶紧把道路清理出来,让邱副省长通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 贺子健淡淡道:“为什么要待会再谈?” 林局长低声道:“坐在后面的是省里的领导,你这么闹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时邱副省长的秘书已经不耐烦了,从邱副省长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耐之色,径直越过人群,走到了林局长的身边,冷冷道:“这个人很有问题,很像一个在逃犯,你们警方怎么做事的,还不带回去审问?” 刘秘书的话无疑把贺子健归了类,让警方办事有了根据,也有了依仗,林局长神情一滞,挥了挥手,不再理会贺子健,道:“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抓人?” 修宇知道贺子健今天一反常态,高调“惹”事,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欺负,眼看着形势不对,好汉不吃眼前亏,便低声道:“子健,算了,我们走吧。” 不过这个时候想走,恐怕已经晚了,因为已经有不少警察拥了过来,这些人都是一肚气的怨气,本来护送是非常顺利的,但是都被这家伙给搞砸了,荣书记折了面子,自己这一帮人也要跟着受罪,都恨不得把贺子健踩扁了才好。 就在这时,忽然一人从天而降,犹如一尊战神一般,铁塔似的身子向贺子健身前一拦,瞪着眼睛道:“都别动。” 贺子健呆了一下,看了那人一眼,依稀有些面熟,修宇的记忆力很好,记得是陆渐红那天去贺子健家时给陆渐红开车的那人。 见有人强出头,那些警察真是觉得哭笑不得,今天才是新年的第三天啊,怎么出了这么多不怕死的人物,不过他们穿着*,是“正义”的化身,况且对方只有一个人,只是耐于领导、大领导、大大领导都在,是不是采取极端强硬的暴力措施还真有点拿捏不住。 “张甲,退回去。”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贺子健心头一松,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拜年的人,却是惊扰到了陆渐红。 张甲闻声向陆渐红身边一退,陆渐红摆了摆手,径直向后面的车队走去,这时有人上前阻拦,却是被张甲一把推了开去,冷森森地道:“任何人不得靠近首长!” 首长?一帮警察们傻了眼,首长这个称呼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子健,你跟我来。”陆渐红其实也不想抛头露面的,但是张家兄弟刚刚在外面警戒的时候,看到了这些事情,而贺子健他们也是在那天经过他家时所认识的,向陆渐红汇报了之后,陆渐红不明所以,出来察看,便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如果张甲不上前阻拦的话,事情将会愈演愈烈。 “你是谁?”荣平从车上走下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敢再托大坐在车上不下来了,在洪山他是县委书记,但是后面还有个比他高了好几个级别的省领导,必须由他出面。 “你还不够资格跟首长说话。”张甲察觉到陆渐红根本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直接拦住了荣平。 荣平的脸涨得跟个猪肝似的,这时,后面的车门已经打开了,一个鹤发老者从车上走了下来,淡然而又威严地道:“小荣,你让这些车先都开回去吧。” 荣平怔了怔,低声道:“邱省长,我……” “不关你的事。”邱副省长名叫邱礼让,陆渐红在江东任职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地级市的市委副书记,这些年爬得也很快,虽然不是省委常委,但是一般人很真不放在他的眼里。 这一次回洪山来是为了祭拜祖先,他的祖籍在洪山,老太(他爷爷的爸爸)就葬在洪山。所以虽然他从来没有在洪山生活过,但是却不敢忘本。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县委书记荣平在他的前任秘书,考虑到家乡的缘故,邱礼让没有把他安排到市里去任副职,而是放到了洪山任县委书记。 昔日的老领导回来,荣平自然是摆足了阵仗去迎接,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个差子。 “邱省长,是我做的不好。”荣平对这个老领导非常了解,他的话越是说得和气,越是证明他的心里在生气,雷霆之怒自己这个处级干部还真是承受不起。 邱礼让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理睬他,倒是他的秘书直接走到了陆渐红面前,趾高气扬道:“你是什么身份……” 话未说完,已经被张甲一个大巴掌闪得跌倒在地,待他爬起来的时候,半边脸已经肿了,不过张甲的动作一停,张乙已经窜了过去,一伸手将他的手臂扭到了背后,冷冷道:“现在怀疑你对首长不轨。” 邱礼让这时苦笑了一声:“陆书记,没必要这么落井下石吧?” “张乙,他是领导的秘书,不是恐怖分子,放了他吧。”陆渐红这时淡淡地开了口,道,“老邱,你这是玩得哪一出?” 荣平傻了,本县出了一个大官,姓陆,这他是知道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怪不得连邱礼让都对他礼让三分了。 陆渐红向荣平看了一眼,不容置疑道:“你是县委书记?叫人都散了吧。邱省长,不如到寒舍一坐?” 邱礼让向陆渐红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想不到陆书记的家就在这里,也好,那就坐一坐。” 看热闹的人并不知道内情是什么,只是看到有人动手,有人跌倒,陆渐红牛逼,他们可不牛逼,所以当警察们神气活现地赶他们时,顿时作鸟兽之散,一时间已经没有了几个人。 领着邱礼让进了去,荣平和那刘秘书却是被拦在了门外,用张甲的话说,他们根本不配进来。 正文 _3387想法 在得知眼前这个人就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市委书记之后,荣平直接没了脾气,而那刘秘书也只有捂着半边又疼又麻的脸自认倒霉。 落了座,上了茶水,陆渐红笑着道:“子健,把刚刚的事情解释一下。” 贺子健对眼前这位副省长并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一个真正有内涵的官员就应该像陆渐红这样内敛低调,不摆官威,比如像刚刚的那种车队接送的事情,陆渐红是干不出来的。 不过对方是副省级,陆渐红似乎显得很尊重,所以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陆渐红斥责道:“子健,你也太冲动了,配合警务人员的工作,是我们的义务,你这个区委常委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跟人家动手,真是丢了政府工作人员的脸,还不向邱副省长道歉?” 贺子健对陆渐红熟悉已极,他这么说,自然本意并不在此,只是为了给这个副省长一点面子,当下配合地道:“领导,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邱礼让在江东政界混得如鱼得水,岂会看不穿陆渐红的想法,不过他也很惊讶,这个区委常委也太牛了吧,他把贺子健当成了是地级市下的区委常委了,摆了摆手道:“陆书记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警方也有错的地方。我刚刚看这位年轻人就气宇轩昂,不知道在哪个区任职。” 贺子健看了陆渐红一眼,见其没有什么表示,便道:“我在重安工作。” 邱礼让心头微微一怔,重安?直辖市啊?想不到眼前这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六七的样子,居然是副厅级,真不简单啊,怪不得他连荣平这个县委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陆渐红笑了笑,他跟邱礼让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不过在小高的工作安排上,他打了电话给省委副书记林玉清,林玉清办好了事情之后,说这件事她只是动动嘴而已,具体承办的还是邱礼让。陆渐红知道邱礼让跟林玉清是一个阵营的人,这是林玉清替邱礼让邀功,当时答复有空让他们一起到京城去坐一坐,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面。 虽然陆渐红并不认识邱礼让,但是江东省姓邱的副省长只有一位,听到了荣平的称呼便知道是他了。 “邱副省长,子健呢是我以前的秘书,性格比较冲动,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陆渐红笑眯眯地道。 邱礼让虽然在江东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他知道,他与陆渐红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虽然只隔着一个级别,但是有时候这个差别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跨越,当下道:“道什么歉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比较喜欢有冲劲的年轻人,小贺,不错。” 陆渐红笑了笑道:“子健,你先去陪陪修宇吧,我有点事情要和邱副省长聊。” 贺子健退了出去,陆渐红笑道:“邱副省长,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晚上就留下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邱礼让知道陆渐红说的是什么事,笑道:“能够替陆书记效劳,是我的荣幸,说什么谢呀,只是大新年的,你也难得回来一次,我就不去做煞风景的事情了,改日吧。”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总是有机会的嘛。” 邱礼让的心里是非常想搭陆渐红这条线的,这倒不仅仅是陆渐红本身的级别,而是他的人脉圈子,高层人物可不是他随便就能见到的,不过欲速则不达,自己虽然做了点事情,但这个情却不能轻易就还了,所以他婉拒了陆渐红的挽留,也没有再多留,留了陆渐红的号码,便起身离去。 送邱礼让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警车早已不见踪影了,就连邱礼让的座驾也不知所踪,只有荣平的车子还在。 邱礼让与陆渐红握了手,钻进了车子,离开了去。 荣平低声道:“领导,我……” “你什么你?”邱礼让的眉毛扬了一下,道,“荣平,我告诉你,你这个人的政治敏感性太不够了,你来接我就不说了,还警车开道,交通管制,你不知道中央的规定吗?” 荣平垂下了头,道:“领导,是我欠考虑。” “今天的事情就不提了,你以后做事小心点,今天也幸亏我跟陆渐红有一点香火之情,不然你这个县委书记的乌纱帽子被摘了都还是个糊涂鬼。”邱礼让骂得虽然凶,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荣平的一番心意,只是过程中出了意外,又道,“我警告你,这件事至此为止,不要再惹事了。那个年轻人姓贺,叫贺子健,曾经是陆书记的秘书,现在在重安市的一个区里,是区委常委,级别比你还高,你回头赶紧打听一下他住在哪里,去向人家道个歉。” 道歉?荣平不敢叫出声来,心里却是委屈得很,他就是副厅级又怎么样,值得我去道歉吗? 刘秘书这时也道:“邱省长,一个副厅级又不是本省的,没这个必要吧?” “是本省的反而不用道歉了。”邱礼让淡淡地冒出了这句话来。 荣平不敢再去反驳领导的话,但是他的心里是没意这么去干的,今天的脸本来就丢大了,难道还要再丢一次脸? 且说陆渐红送走了邱礼让,把贺子健和修宇叫了进来,好一番批评,不管这事是不是贺子健有理,但贺子健的行为都不正确的,他毕竟是国家公务人员,在街上跟警察打架,这像什么话,要是传到了重安去,有他的麻烦。 安然进了来,笑着道:“子健啊,晚上留下来吃饭。” 贺子健把批评得头都抬不起来,不过心里却是热乎乎的,情之深,责之切,换了一般人,陆渐红还没兴趣去批评他。 随后陆渐红又把张甲叫了进来,给予了严肃的批评,保护自己虽然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随意伤人,如果以后还是这样的话,他会考虑让他们离开。 正文 _3388照办 张甲心中有些不以为意,不过被陆渐红辞退了,就证明他们的保护任务失败,回去可是要吃处分的,赶紧表示以后一切行动听指挥,当然这建立在对陆渐红没有危险的情况下。 这一晚陆渐红并没有喝多少酒,关于贺子健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没提,过年就得有个过年样,那些严肃压抑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不过在送贺子健和修宇出去的时候,陆渐红跟贺子健在路上有一番发自肺腑之言,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家庭也更为重要。在如何处理好工作与家庭之间的关系上,他自认没有做好,希望贺子健继续探索。 这是陆渐红掏心窝子的话,他向来自认自己是无私的,但是严格来说,热衷于工作,冷落了家人,这也是一种自私的表现,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满足自己的工作**。说是为人民服务,但是父母老婆孩子也是人民中的一员,常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换言之,连家庭都不能照顾,又何以完成事业? 这是一个死循环,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解。陆渐红是在变相地提醒贺子健,工作家庭都是很重要的。 送走了贺子健,陆渐红回了来,安然笑着道:“又上政治课了?” 陆渐红拍了拍安然的手背,正要说话,孟佳风风火火地过了来,道:“渐红,赶紧过来,就等你一个人了,后天就是妈的八十大寿,有的细节还要再商量商量。” 陆渐红顿时头比斗大,道:“你们怎么弄怎么好,我还要打个电话。” 陆渐红确实要打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林玉清的。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了林玉清惊喜的声音:“陆书记,新年好啊。” 陆渐红笑道:“林姐,咱们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吧?” 陆渐红不是个矫情的人,与昔日的朋友同事也不是有着太多的联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忘记了他们,就像当年的铁松岭,遇到事情,陆渐红还是想办法要去帮忙的。 一句“林姐”,顿时把他们之间的生疏赶得无影无踪,林玉清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个称呼。” 陆渐红笑道:“有些事,有些人,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林玉清笑着道:“幸好我不是年轻少女,不然心里又要荡漾了。” 陆渐红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景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往年春节的时候还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问候一下,可是今年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渐红道:“林姐,不影响你们一家团聚吧?” “没事没事。”林玉清道,“你打电话给我不是就为了说句新年好吧?” “知我者林姐也。”陆渐红笑了一声,声音严肃了起来,“林姐,你觉得邱礼让这个人怎么样?” 林玉清倒是没想到陆渐红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沉默了一下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下午的时候我跟他见了一面。林姐,你我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这个人你不要深交。” 陆渐红有他自己的想法,从今天邱礼让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强烈的野心,而促使陆渐红打这个电话的是因为邱礼让在小高的事情中居功不让,连提也没有提林玉清一下,这证明邱礼让这个人不是一个堪可交友之人。有理由相信,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踢开盟友,在背后捅上一刀也不一定,虽然林玉清任职省委副书记已经到了巅峰,但是陆渐红不希望她在最后的时候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而且中央三令五申,不得公车私用,邱礼让如此顶风作案,有嚣张的嫌疑,这样下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林玉清居然没有反问,更没有迟疑,笑道:“渐红,我听你的,只要你说的事情,我一定照办。”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再说其他的,道:“过了年,有时间到我那边去坐坐。” “怕给你添麻烦啊。”林玉清也知道陆渐红在风光八面的背后也有着很多的麻烦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陆渐红笑道,“这就当我是正式邀请了啊。” 放下电话,陆渐红站在那一轮残月之下,思绪万千,这些年他交的朋友不少,联系却是不多,君子之交淡于水,但是在这个人情社会,真的如此吗? 呼出一口气,把心头的郁结赶走,陆渐红快步回到屋里,家庭会议才刚刚拉开帷幕,等着他这个一家之主来拍板。 陆渐红还真的没怎么过问梁月兰寿辰的事情,一听“汇报”才知道,居然有几十桌人,挠着头皮子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孟佳道:“这证明陆家兴旺嘛,妈的八十大寿,如果没多少人来庆祝,那多没面子。” 梁月兰道:“我觉得就是家人在一起吃个饭,表示个意思就行了,没必要折腾。” “妈,怎么能叫折腾呢。”高兰笑着道,“人这一生只有一个八十岁,当然是要庆祝的,不过渐红的担心也有道理,所以啊,我们这一次呢,只宴请不收礼,请亲戚朋友邻居吃饭,就是开一千桌也没有问题吧。” “二妈威武。”陆远航竖起了大拇指道,“凭三妈的家底子,开个一万桌也没问题,我看啊,你就从了吧。” 话题顿时被引开,看着一家子人毫无芥蒂地在一起说笑聊天,陆渐红的心头荡漾着浓浓的幸福之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君悦大酒店的宴请厅里,接受荣平敬酒的邱礼让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并不是他的秘书递过来的,这只能证明一点,电话很重要。 拿着电话进了卫生间,压着声音说了几句,邱礼让脸上的神情有点不对,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等他出了卫生间,已经恢复了自然。 喝了几杯酒,刘秘书说,邱省长舟车劳顿,不能多饮,需要休息了。 荣平送邱礼让去房间,邱礼让道:“小荣啊,你留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正文 _3389暖寿之夜 年初四。 晚上。 根据当地的风俗,老人做寿的前一晚称之为“暖寿”,这一晚也是有人来道贺的。 虽然放在家里面办喜事,但是安然三人显然都不是当大厨的料,指望两个姐姐恐怕也是力有未逮,幸好当地有一个服务行业,称之为“帮办”,也就是只需要你提供场地,那其他的一切都由帮办包办了,从板凳桌椅,到菜肴服务,一条龙式的服务,当然,前提条件是先谈好价钱,不过烟酒是除外的。 当天下午,帮办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带着家什杀到,考虑到天气比较冷,还搭起了帐篷,另外在孟佳的张罗下,还从县城请来了乐队助兴。 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一个团队,陆渐红哭笑不得,恐怕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的正省级领导干部家属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陆渐红虽然是领导,但前提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孝子,尽管有违规的嫌疑,但陆渐红也只得照办,更何况虽然梁月兰一直在说不办喜事,但是作为一位老人来说,她自然希望看到子孙满堂,膝下环绕。 好在周围邻居们都知道陆渐红是个大官,却不知道是什么官,况且对于民间喜事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当晚,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不过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还来了一位他没想到的客人——江东安氏新能源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薛冰心。 薛冰心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显然她还对陆渐红耿耿于怀,跟他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径直跟安然抱成了一团,陆渐红也无所谓,反正自己被冷落并不鲜见,也不多这一回,只是他充分体会到了女人怀恨记仇心之强。 由于都是亲戚里道的,陆渐红也不避讳,一一招呼着客人,要大家吃好喝好,千万不要留量,随着乐队音乐声的响起,这个氛围更加浓烈了,看着母亲合不拢嘴的笑脸,陆渐红的心头也有了一丝安慰。 刚刚开席,门口便驶来了一个车队,有明眼人看得出来,赫然都是县政府的小车,从车上下了不少领导干部,今天的县委书记荣平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跟着一系列的常委们,这其中有几个还是陆渐红认识的。 当听说荣平他们来了的时候,陆渐红不由叫苦不迭,这些人来贺喜,那性质自然有所变化,当然,陆渐红也知道他们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换在平时,陆渐红可能脸一寒,他们就不敢放一个屁,可是今天不同啊,他可是老寿星的儿子,来者都是客,还真要放下脸子去迎接。 不过荣平等人可不敢这么托大,进了屋,向梁老太太进行一系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福之后,便拿出了红包,表示一下心意。 安然不待陆渐红发话,已经上了前,道:“荣书记,各位领导,今天我妈生日,非常感谢诸位亲自到场祝贺,但是这个红包是万万不能收的,我们只图个喜庆,希望各位领导谅解。” 荣平脸显难色,道:“这个……” 陆渐红笑着道:“内子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们也不希望我被举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荣平也就不再坚持,安然笑道:“荣书记,各位领导,还请入席。” 荣平笑了笑,婉拒道:“县里还有些事情,饭就不吃了。陆书记高风亮节,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陆渐红淡淡一笑,荣平今天给他的感觉与昨天非常不一样,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象征性地将荣平送到门口,荣平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陆书记,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陆渐红怔了一下,微微点头,道:“到里边来说吧。” 到了后院,外面的声音小了很多,陆渐红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荣平道:“陆书记,邱副省长本来也打算过来贺喜的,不过有点事情耽搁了,他说,如果方便的话,请您打个电话给他。” 陆渐红不明白荣平的意思,不过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那就不打扰陆书记了。”在陆渐红送到门口的时候,荣平转身道,“陆书记请留步。” 荣平等人的到来引起了一些议论,陆渐红虽然是大官,但那都只是一个印象,到底有多大,大到什么程度,没有明确的概念,不过县委书记有多大却是非常明确的,不过当务之急是喝酒,所以并没有人太去关注。 众人敞开肚皮吃喝,陆渐红倒是落得轻松,高兰和孟佳也都在屋里没怎么露面,有点担心出现意外状况。 见陆渐红和安然进了来,孟佳笑着道:“今天你的责任重大,不在外面招待客人,跑进来干嘛。” 陆渐红笑道:“任务基本完成,有大姐二姐,我就轻松了。咦,孩子们呢?” “今天他们不是主角,窝在房里打麻将呢。” “打麻将?”陆渐红吃惊地叫了一声,推开门去,好家伙,每个人的脸上都贴了不少白纸,原来这个是赌注。 说来也奇怪,几个孩子同父异母,相互之间却没什么隔阂,这真是个异数,尤其是高轩的加入,其他的几个人年龄大,懂事了,没排斥他,而他也能在短时间融入这个集体,足以证明他的心智还是非常成熟的。当然,这离不开高兰的悉心教导。 时间过得很快,一切都顺利,只是在最后有点麻烦,那就是不收礼金的事情,不过最终解决这个纷争的是安然,她说,亲戚朋友们能赏光已经很感谢了,这礼金是不能收的,大家的好意心领了,当陆家是朋友的请把礼金带回去。 不得不说,安然的话还是有一套的,既然来了,谁不拿陆家当朋友啊。 办了几十桌的酒席,一分钱不收,开了洪山的先河。 当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已经很晚了。 送走客人,陆渐红这一家才坐下来正式吃饭,牛达之前也没有入席,这个时候才陪同陆渐红一家坐到了一起,他告诉陆渐红,明天一帮兄弟都会过来。 陆渐红不由叫苦,这帮家伙来了,那可不得了。 正文 _3390酒店密谈 这自然是牛达的主意。 这些年陆渐红也没做过什么喜事,一般人家,什么生日啊、孩子考上大学啊都会摆上几桌,但是陆渐红从来没有过,加上大家都忙,无形之中也失去了很多兄弟相见的机会,所以这一次借着梁老太太的八十寿辰,牛达一古脑儿地把昔日的好兄弟都叫了过来。 其实算起来也不是太多,除了因为老丈人摔断腿暂时还没过来的小高以外,也就那么几个人,铁男、厉胜、丁二毛和任家兄弟,不过这几个家伙个个都是从酒精炉里爬出来的,聚到一起,又是过年期间,不喝个昏天黑地的,恐怕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免心生惧意,提前拉拢牛达放到同一个阵营里,不然到时候有自己的好看。 与牛达聊了几句,牛达先回去了,陆渐红想到荣平临走时所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虽然莫名,但邱礼让显然有所用意,想了想,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邱礼让。 邱礼让还没有休息,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之后,笑着道:“陆书记你好。” 陆渐红从邱礼让的笑声中听出一丝勉强之意,心头大惑,道:“荣平的话我已经收到了,不知道邱副省长有什么指示啊。” 邱礼让缓缓道:“陆书记,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不好谈,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最好能见个面,事情很重要。” 其实春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为自己赌钱喝酒找一个正当的借口,而对于孩子来说,也是可以肆无忌惮抛开学业好好放松的机会,所以吃完了饭,一帮孩子们闹着要去k歌。 陆渐红有些不同意,不过安然说闷在家里孩子们也受不了,不想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喝酒赌钱有事可干。 这些年洪山的发展趋势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与大城市还有差距,但是在夜生活方面,并不比城市逊色多少,虽然此时已是十点来钟,又是春节期间,但县城的娱乐场所才刚刚开始不久。 考虑到刚刚邱礼让约自己见一面,陆渐红便同意了孩子们去k歌的要求,薛冰心虽然是新能源集团的总经理,但还是少不了孩子心性,闹腾着也要一起去,安然索性约上了孟佳和高兰一同前往,不过梁月兰一个人在家不是太好,幸好大姐二姐年纪也大了,没兴趣参加这些活动,况且多年不曾与母亲相聚,就留下来陪她聊聊天。 顿时三辆车出发,一辆是薛冰心从燕华开过来的奔驰,一辆是安然开回来的宝马,另一辆自然是张甲租来的越野车了。 平桥离县城并不远,而且在洪山县城也有房子,太晚了就不回来了,很快到了县城最有名的“百歌门”,安然等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进去,陆渐红让张家兄弟过去陪护,自己则由张甲开着车径直去了邱礼让下榻的君悦酒店。 君悦酒店的老板早已换了人,门前的环境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陆渐红不由想起与安然第一次在这里见面时的情景,谁又能想得到当初一个小小的决定会对陆渐红乃至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这时,一辆车刚刚开出来,猛地停了下来,顿时有一群人拥了过去,只听有人大声嚷嚷道:“撞人了,你别想跑。” 陆渐红有点乐了,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又是碰瓷? 拨开人群,与当年遇到安然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开车的仍然是个女人,不同的是,这女人的脸上根本没有当年安然的惶恐,而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个男人,下了车来,直接把碰瓷的那家伙拉出来暴揍了一顿。 陆渐红的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进了君悦酒店,去了邱礼让下榻的房间。 邱礼让穿着睡衣,神情有些凝重,招呼着陆渐红坐了下来,道:“陆书记,这么晚还请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又没有多远,不碍事,咱们谈正事吧。” 邱礼让点了点头,道:“陆书记,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先声明,我无意参与到京城的事情中去。” 邱礼让的这句话让陆渐红有些意外,不过他不动声色,淡淡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邱礼让笑了笑:“昨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只不过或许你猜不到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在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之前,我先告诉你他请我帮他的什么忙。” 邱礼让接着道:“他知道你在家办喜事的事情,请我安排人关注一下。陆书记,你应该知道这个‘关注’是什么意思。” 陆渐红心中透亮,领导干部办喜事,拍个视频什么的,虽然搞不倒自己,但是泼脏水的效果还是能达到的。 陆渐红淡淡道:“看来有人还在惦记着我啊。不过我很奇怪,邱副省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呢?” 邱礼让道:“我刚刚说了,我无意掺合京城的事情。不过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被别人玩。” 邱礼让说得不错,让他“关注”,那势必要有所行动,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总有一天会被人家知道,况且陆渐红又不是一般人,搞他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邱礼让是副省长,不是毛头小伙子,他自然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情给自己惹麻烦。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你的好副书记。”邱礼让缓缓报出了一个名字,“周百鸣。” “周百鸣跟我是党校的同学,关系还说得过去。”邱礼让道,“只不过他显然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把别人想得太愚蠢了。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去做。”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笑道:“他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邱礼让淡淡道:“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都只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这个辨别能力我还是有的。” “谢了邱副省长。”陆渐红端着杯子眯了口茶,不是最好的龙山茶叶,笑道,“这个情我记住了。” 正文 _3391疑云密布 “陆书记,你误会了,我不是向你邀功,只是不愿意别人拿我玩。”邱礼让道,“有空到燕华去,我私人请客。” 陆渐红笑了笑:“总是有机会的。” 从酒店出了来,刚刚闹事的人已经散了,张甲开了车门,待陆渐红上了车,这才问道:“首长,现在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我要想一想。”陆渐红摇下车窗,点了根烟,说实话,邱礼让跟他说的事情还是非常让他震惊的。第一个原因就是关于他为母亲办的祝寿之事。 这件事情他根本没有在京城跟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成昌怀和游龙海,他也没有透露半分,那么周百鸣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周百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想抓一些自己的把柄,可是这样的把柄有效吗?先别说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肯定有了万全之策,即便没有,又能怎么样?要知道,一些违规违纪的行为,并不是靠一些检举就能解决掉的,陆渐红自信,即使有了麻烦,也有很多种方法能够处理掉。周百鸣不是傻子,更应该明白这种小伎俩不但不会达到他所想要的作用,还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艰难。况且以目前来看,他根本没有必要跟陆渐红正面起冲突,万一在这件事的过程中有个差错,当陆渐红完全针对他的情况下,他还是比较麻烦的。 陆渐红或许怎么不了李冬根,但是对于他这个副书记来说,有的是方法。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职责分工。 前文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专职副书记并没有明确的位置安排,只是协助书记的工作。重用你的时候,完全可以让你分管党群人事,甚至是经济工作,但是如果不重用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你来干,让你一边凉快去。 周百鸣能够达到这个位置,并且跟几位对手一争长短,他应该是一个思维缜密的人,这种明显有漏洞和后遗症的错误,犯在他身上就太低级了。 不过周百鸣在京城确实搞了一些小动作,李冬根的儿子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有他儿子周正旺的影子。据陆渐红私下里的了解,周正旺与李悦诚确实是不错的朋友,虽然父辈有竞争,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到他们的来往。也就是说,这些年他们的关系很好。 所以随着陆渐红的到来让京城的政治形势发生微妙的变化之后,李悦诚的事情加上案件过程中一系列的疑窦,足以证明了一个大方向——周正旺的行为有鬼。 以陆渐红思维的开阔和跳跃,很快把这条线理顺了,周百鸣利用儿子刻意针对李悦诚,而让受害者又是陆渐红的女儿,直接把战火烧到了陆渐红与李冬根之间。儿子出了事,李冬根自然要想办法周旋,女儿出了事,陆渐红自然也要为女儿要个公道,那么他们之间的对垒将会变得激烈起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天下脚下的争斗更有可能是两败俱伤,那么他周百鸣无疑是个大赢家。 这些虽然没有证据上的支持,但是陆渐红已经看得很透,所以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李冬根过多的纠缠,但是他也没有跟李冬根去掏心窝子,因为他知道,他跟李冬根永远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有交集,这种状况一直将要维持到他们分道扬镳不在京城一起工作为止,而且这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算法。 其实陆渐红大可以把战火燃到李冬根和周百鸣的战场上,但是他不想这么做。这与当年的国家是差不多的情形,抗战胜利后,如果能够统一战线求发展,我国也不会落后发达国家几十年,所以一旦陷入内耗,是非常不利的,既不利于发展,也不利于政治,——别的地方上头可能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闹得不过分,和和稀泥也就算了,但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又怎么会容得了你胡来,所以稳定才是陆渐红考虑的先决条件。 但是此时的陆渐红确实有一些恼怒,诚然,周百鸣的动作不可能可自己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麻烦肯定是有的,中纪委来谈几句,便足以在市委市政府里引起轩然大波了。 手中的烟头划过一道弧线弹了出去,陆渐红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安然她们真的是唱疯了,张甲察觉到陆渐红皱起的眉头,笑着道:“首长,k歌没有两三个小时恐怕都不够,平常不唱歌的人,一旦开了腔,那都是麦霸。” 陆渐红笑了笑,道:“张甲,你唱歌怎么样?” “我?”张甲拍了一下方向盘道,“别人可能觉得不好听,但是我觉得还可以。” 说着张甲轻声哼了一句张学友和郑中基合唱的《左右为难》,这一嗓子嚎出来,陆渐红顿时打了个激灵,摇头道:“瘆人,受不了。” 张甲哈哈笑了起来:“唱歌嘛,关键是自己畅快就行了,至于别人怎么听,那是别人的手,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我在故我唱。” “我思故我在。”陆渐红纠正了一下,忽然间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刚刚他在考虑周百鸣的事情时,他总觉得有一点别扭,不想张甲这么一句话,却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但是同时,他的心头却升起了另外一个疑惑。 周百鸣盯上自己,是邱礼让告诉自己的,这一切也都建立在邱礼让所说是事实这个基础上的,那么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这一点陆渐红有考证之法,但是却不能去考证,他总不能去问邱礼让,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然,周百鸣那边也是个突破口,不过这已经是以后的事了。 陆渐红所想的是,如果邱礼让的话不是真的,那么邱礼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真实的谎言就在于真真假假之间的搭配,陆渐红判断有两个可能,第一,邱礼让另有打算,第二,的确有人打电话给邱礼让,但是是谁不得而知。 只不过,陆渐红还是倾向于第二个判断。 正文 _3392兄弟团聚 严格来说,邱礼让与陆渐红之间恩怨各半。但是昨天下午邱礼让失了面子,在陆渐红那边已经找了回来,即便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也不于于干出这种事情来,挑拨关系他也得不到好处。所以陆渐红认为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只不过这一切都是陆渐红的推断,并不能确定,所以还需要他日后求证。 年初五的中午比初四晚上的人要更多,为了避免拥挤,不少人还没开始吃饭就开始“上缴”红包,不过仍然被拒绝了。 不过春节期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动,下午的娱乐大多都是打麻将,所以中午的午餐进行得很快,一点半之后,除了家里的一些亲戚还在逗留之外,宾朋好友们基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家长里短地聊了一阵子,陆渐红有点坐不住,大多都是些希望日后受到照顾的要求,什么孩子入学、找工作,大体如此,陆渐红含糊着应付过去,趁着牛达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陆渐红溜进了屋,再也不肯出来。 等人都走光了,陆渐红才松了一口气,孟佳把与帮办和乐队的账都结了,前后院子也都收拾干净,不过还弥漫着酒菜和硝烟的味道。 牛达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到得差不多了,只差任家两兄弟和小高还在路上,目前都在丁二毛的俱乐部集中,只等这三人前来。 陆渐红让他们在那边等着,晚上就在丁二毛那边吃饭。 交待了这些,家里的收拾也差不多了,陆渐红决定还是全家到县城去,在这里不是太方便。 梁月兰八十大寿,三个媳妇都准备了礼物,只是梁月兰死活不要,所以安然等人决定带老太太好好去转一转,梁月兰知道孩子们的好意,也就没有反对。薛冰心本来打算离开的,不过安然留她再待两天,到时候一起去燕华。 很快,一家人便离开了平桥老家,去了县城。 安然知道陆渐红一会要与以前那些过命的兄弟们见面,这晚上多半是回不来,所以也就没有去瞎掺和,只是嘱咐陆渐红少喝点酒,不过她预知陆渐红多半不会那么太听话,又单独交待张甲,一定要照顾好陆渐红。 张甲当时就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到了县城,两路人马各行其事,陆渐红所乘坐的越野车径直驶向了龙山方向。 下午的天气比较阴,天气预报早就说年初五这一天开始降雨,会有雨雪,果不其然,还没到俱乐部,天空已经飘起了雨点。 “大过年的不留在家里,跑这里来逍遥个什么劲儿。”张甲虽然是张家老大,但是相对话最多,当看到有不少游客在龙山公园晃荡的时候,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陆渐红笑着没说话,不过看向龙山公园的目光却变得柔情了起来。刹那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样,这个龙山森林公园可以说是他一手一脚策划出来的,包含了多少辛劳和汗水,而跟高兰也是在这里一吻定情,只是世事匆匆,恍惚间便已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雨忽然下得大了起来,这时车已经到了俱乐部的门前,门大开着,里面杂七杂八地停着不少车辆,各地的牌照都有。 当张甲鸣了一声嗽叭之后,顿时有好几个人从屋里冲了出来,也不顾大雨如注,大笑着与陆渐红拥抱,陆渐红躲闪道:“都进屋吧,身上的衣服好几百块钱呢。” 屋子里乌烟瘴气,桌子上还散落着扑克,好嘛,一群家伙居然在诈金花,不过陆渐红来了,牌局自然结束了。 牛达很是郁闷地说:“哥,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输了一万多了。” 陆渐红笑道:“你是大老板,这么点钱,九牛一毛,我应该迟来一会,让你再输点。” 众人都笑了起来,丁二毛道:“陆哥,还是你说的对,现在我的心理就平衡了。” “这么说,你输得比达子还多啊。”陆渐红笑了起来。 厉胜、铁男也笑了起来:“两位哥哥,那就笑纳了。” 丁二毛的目光落在陆渐红的身后,张家四兄弟都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不由道:“陆哥,这四位是什么人?” “张甲。”陆渐红没有回答,向外面叫了一声。 “到!”张甲虽然私下里跟陆渐红嘻嘻哈哈的,但是这种场合哪怕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陆渐红的好兄弟,也要保持着他的本色。 “都是自己人,进来吧,介绍给你认识。” 还真巧了,这里除了陆渐红和牛达以外,其他的都是当过兵的,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他真***一点都没错。也正是这个缘故,几个人很快就闹得很熟了。 丁二毛笑着道:“陆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 “今天咱们这几个人都做过你的保镖,这回大阵仗,一口气四个。”丁二毛搓着手道,“你看,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表示一下,这个可以有。”陆渐红笑道,“趁着克爽克敌和小高没到,咱们先热热身,先跟你丁二毛吹个喇叭。” 丁二毛吐了吐舌头:“我艹,这个表示是要人命啊,不干。” 牛达笑道:“二毛,今晚你惨了,我哥最喜欢捏软柿子。” 丁二毛睁大眼睛道:“达哥,你不要搞错了,今晚就你跟陆哥不是当兵的,咱们一二三四五六,加上我,老七,七比二呢,陆死谁手还不一定。” “哟嗬,二毛不得了啊,几天没见,文字功底大增嘛。”陆渐红道,“张甲,今晚丁二毛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张甲笑着握了握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甲兄弟,咱们可不能窝里斗,一致对外啊。”丁二毛忽然发现,他自己落了单,因为他的这个号召并没有人响应。 正说着,外面又有汽车的声音响起,向外一看,任家兄弟已经到了,开着一辆悍马,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正文 _3393争包间 陆渐红习惯了任克爽的军装,现在穿了便装还真有点不大适应,不过两人并没有想像中的大力拥抱,而是缓缓走到一起相互凝视着,任克爽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严肃沉重。 几人都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没想到任克爽忽然噘起嘴来,给了陆渐红一个飞吻,顿时眼镜跌碎一地。 “性情大变,性情大变。”陆渐红喃喃念叨着,连手都不敢跟任克爽握了。 而另一边,张家四兄弟已经与任克敌闹在了一起,任克敌可是他们的直接教官,多年不曾相见,乍一见到自然是亲热万分。 “大家都进来坐吧。”丁二毛热情地招呼着,他跟任克敌挺熟,但是跟任克爽的关系不是太近,所以显得客套了一些。 大家坐了进来,任克敌左右看了一眼,道:“咦,小高怎么没到?” “老丈人摔跤跌断了腿,正在路上,估计一会就到了。”丁二毛道,“我马上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时间有的是,不要催他了,该到的时候总是会到的。” 任克爽扫了一眼四大金刚,低声道:“渐红,你的保镖?” 陆渐红点了点头,挥着手道:“甲乙丙丁,你们先去陪他们诈金花去,丁二毛和牛达可是大富翁,机会难得,不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你们就得不起我。铁男,厉胜,你们也是。” 丁二毛和牛达互视了一眼,齐声道:“放马过来吧,我们接招。” 招呼着任家兄弟俩进了另一个房间,陆渐红扔了包软中华在桌子上,道:“自己抽。” 任克敌原本是不怎么抽烟的,不过自从干了警察这一行,别的没学到,倒是烟瘾变大了,一见软中华立即双眼冒光,扑上去一把抓住就装进了口袋,却是从另一个口袋里拿了一包中南海来,险些没让陆渐红直接跌到后面去。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任克爽的目光里有笑意,道,“渐红,这一阵子没能去京城看你,混得还好吧?” “‘混’这个字用得不合适。”陆渐红笑着又拿出一包烟来拆开点上,道,“甲乙丙丁的事情我还没谢你。” 任克爽笑了笑:“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陆渐红道:“藏江那边的情况还好吧?” 任克爽道:“换了领导,军人转业,总是有点新气象的。对军队的运用很熟练,成功瓦解了两次暴力事件。” “克敌。”陆渐红道,“你那边呢?我上次给你的消息有没有查出些什么来?” “米玛只是其中的一条线,现在其他方面有了点眉目,正在跟进之中。”任克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只有淡薄的烟雾。 陆渐红皱了皱眉:“克敌,你这么个抽法对身体不好。” 任克敌笑了笑道:“抽都抽了,随他去吧。大妈和嫂子们都还好吧?” 陆渐红摇了摇头:“算了,不说那些事情了。” 小高是天快黑了的时候才到的,这个时候小雨已经变成了雨夹雪,不过他可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而是坐大巴到了汽车站,打了电话让丁二毛去接他。 陆渐红见到这个样子,与其去接他回来,倒不如直接杀过去,这样比较节省时间,丁二毛高呼万岁,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又被杀掉了一万多,牛达还好,又收回来一部分。 几人纷纷取了车,杂牌军等离开俱乐部向县城进军。 毫无悬念地接到了小高,自然少不了一阵寒喧,二话不说,直接去君悦大酒店,这里可是代表着洪山最高的消费水平。虽然以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哪怕就是在大排档也没有关系,只不过现在雪花纷飞的,大排档还真没有。 到了君悦酒店,门口停的全是车,张甲忍不住又嘀咕了,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吃饭,跑酒店来,钱多烧得慌。 几人停好车,一位服务人员迎上前来,道:“先生几位?” “安排个最好的包间吧。”陆渐红说得很淡然。 能够在这里消费的自然都是一掷千金,一顿饭花个万把块钱跟个玩儿似的,所以服务人员也不吃惊,只是道:“先生,对不起,已经没有包间了,只能坐大厅。”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杀了过来,一进来就大呼小叫:“人呢,人呢。” “先生,你们考虑一下。”服务人员赶紧又过去招呼。 “给我们一个包间。”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戴着顶貂皮帽子,嘴上叼着个烟袋,而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男女女,男的奇装异服,女的却是化着烟熏装,远远看去就像个鬼一样,连三分像人都不到。 “不好意思,没有包间了。”服务员刚说出这句话,手中的对讲机响了:总台总台,三号厅的人已经散了,安排人过来收拾。 “这不有了嘛,快安排人收拾。”帽子男挥了挥手。 那服务员道:“那请稍等一下。” 丁二毛看着非常之不爽,虽然陆渐红是洪山人,但是他在洪山待的日子算是长了,如果真没有包间也就罢了,前面说过,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就是提着个酒瓶子在外面的小亭子里喝酒,也没有谁会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只是现在有了包间,却是被这帮妖怪似的家伙给抢占了,丁二毛觉得很没面子,伸手道:“美女,是我们先要的包间吧?” 服务员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这边还有几位客人,有些为难地道:“包间只有一个,要不你们商量一下?” 帽子男一手搂着个烟熏女,一只手叉着腰,一摇三晃地走到了丁二毛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喂,哥们,别跟我死掐,你掐不起的。” 丁二毛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打工才回来的吧?” 丁二毛这么说也不奇怪,在洪山不认识他丁二毛的人还真不多,只是仅限于政治人物,像这样的小瘪三不认识他也是当然,只是这句话刚说出来,立刻引起了帽子男的强烈反应,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瞪着眼睛道:“你哪只眼睛看我是打工的?” 正文 _3394猪屎冻与朱半城 丁二毛淡淡道:“大过年的,不要闹事了,都回吧,把脸洗洗,别家人都不认识了。” 说完这话,丁二毛已经向那服务员道:“小美女,快安排人收拾桌子吧,告诉你们马老板一声,就说俱乐部的丁二毛过来了。” “什么二毛三毛的,老子眼里没这号人物。”那个帽子男对丁二毛的态度非常不爽,拉开大衣,从里面抽出一沓子老人头来甩了甩,很是不屑地道,“这里你能消费得起吗?这是一万块,只要你肯让出这个包间,就是你的了。” 丁二毛忽然笑了起来:“你跟我拼钱多?” 陆渐红向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上了前,拍了拍丁二毛的肩膀道:“二毛,算了,跟个小屁孩较什么劲,坐大厅就坐大厅吧。” 丁二毛道:“小高,这关乎我的面子。” 小高道:“今天是陆哥请客,大过年的,算了。” “还是这位兄弟识相。”帽子男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挥了挥手道,“我们走。” 丁二毛眼睛一瞪,小高又拉了他一下,这才作罢。 大厅虽然是大厅,但好在每张桌子都用屏风隔了起来,虽然隔不了声音,但隔住了人,还有一些私密感。 一个服务员过来,手中虽然拿着菜单,却不是请他们点菜的,而是问他们吃饭的标准,这一点让丁二毛又不舒服了。 君悦大酒店虽然是四星级酒店,但是在这里的消费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按标准上菜,一种是点菜。来这里消费的除了公款消费以外,私人请客的大多都是点菜,这不存在面子问题。只是这服务员说春节期间不点菜,只按标准消费,无疑是一种霸王营销。 如果没有刚刚发生的事情,丁二毛或许不会在乎,但是他刚刚觉得丢了脸,尤其是在陆渐红面前,丁二毛的脸上非常挂不住,怒气又增。 丁二毛曾经做过陆渐红的司机,陆渐红对他熟悉得很,虽然多年不见,不过丁二毛屁股一撅,陆渐红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当下道:“按照每客一百元的标准来吧。” 服务员早数过了一共有多少人,十一个人,才一千一,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似有鄙视之意,这时一个高大的汉子匆匆跑了过来,陪着笑道:“二毛,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丁二毛淡淡道:“你是大忙人,谁敢麻烦你呀,生意不错嘛,包间都满了,我确实该提前打个电话给你留个包间的。” 来者正是君悦大酒店的老板马如龙,一听丁二毛怨气横生的话,立即作出了反应,向那服务员道:“你怎么做事的?丁老板来了,居然让他坐大厅。” 丁二毛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行了,你就别骂她了,跟她有个屁的关系啊。去去去,赶紧上菜去。” 马如龙也是军人出身,要不然也不会跟丁二毛的关系很近,所以他对军人的气质也非常熟悉,这一眼看过去,好家伙,从坐姿就能看得出,这一桌基本都是当过兵的,那个壮实的光头虽然没有军人气质,但也是条好汉,至于那个坐在正中央的人,虽然没有军人风范,但是那份淡然若水的气质也不一般,当下道:“我的好哥哥,你就别瘆我了。走,到楼上去,这帮不带眼的东西,敢怠慢我丁二哥,都不想拿加班费了。” 陆渐红这时淡淡道:“不用了,这里挺好,空气不错,就这吧。” 马如龙还要坚持,丁二毛眼睛已经瞪了起来:“陆哥说话了,没听到啊,赶紧上菜。” 马如龙跟丁二毛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小子行事乖张得很,对他的路子,就是扫马路的,他也能称兄道弟,要是不对路子,天王老子他也不理。据他所知,县委书记荣平曾经带过个客商去俱乐部,言语之间有点不敬,丁二毛就没给他面子,说当天不营业。荣平被气了个半死,回去之后要给丁二毛好看,一个星期之内,公安局、消防大队、安监局若干个部门上门检查,后来县委办公室主任悄悄暗示了荣平,他是香港诸葛实业集团的女婿,洪山不少支柱产业都有诸葛家族的影子,要是惹恼了他,撤资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事后什么情况不知道,但是足以看得出丁二毛就是个混球,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混球居然也有人吃得住他,马如龙不由多看了陆渐红一眼,笑着道:“好,我这就去办。” 马如龙走后,陆渐红笑着道:“二毛,这几年生意不是太好吧?” 丁二毛怔了一下,小高接道:“你的脾气这么大,能做得好生意才怪。” “陆哥,不带这样的,人家心情本来就不好,你们还玩我。”丁二毛挠着头道。 “兄弟们能聚得这么齐,以前很难,以后恐怕会更难,所以大家保持心情,不要被其他的事情所影响了。”陆渐红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些年的打拼让他看透了很多事情,人外有人,你不可能在每一件事上都能占得了上风。人一旦有了这种争强好胜的心理,心态会严重失衡,就想刚刚,其实在哪里吃饭都一样,不过他也知道,丁二毛去争这个面子,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和这一帮兄弟,再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地头蛇。 这时已经开始走菜,上的全是君悦酒店的特色菜,而酒也是茅台,服务员一口气开了一箱子,陆渐红道:“这可不止一百元一客吧?” “算他马如龙识相。”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是马如龙在补偿,大家心照不宣,来者不拒,放开来喝就是。 席间,马如龙也过来敬酒赔不是,想不到的是马如龙的酒量也不小,一桌十一个人,硬是每人敬了一杯——这个杯子足有二两,而且都是倒满了的,一轮下来,就是两斤多了,人家硬是面不改色,言行不乱。 丁二毛取笑道:“如龙,你不会是来骗酒喝的吧?” 马如龙笑了笑:“只按照一人一百的标准收。” 正文 _3395到里边谈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渐红顿时对他大生好感,如果他说什么免费的话,则显得没有水准了,能够到这里来吃饭的人,谁会在乎那千把块钱? 这时,马如龙的手机突然响了,马如龙放下杯子道:“几位请慢用。” “二毛,这老板不错,挺会来事的。”陆渐红给的评价挺高,丁二毛的脸也挺有光的,笑着说:“跟我丁二毛是朋友的要是不会来事,我的脸往哪儿搁。” 众人都笑了起来。 酒喝得挺快,什么叫兄弟?那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分年龄,不分贵贱,加上刚刚马如龙来了那么一圈,两瓶茅台已经见了底。 这些人的酒量虽然都不错,但是总有个高低之分,牛达宝刀未老,只是目光有点涣散,陆渐红稳如泰山,张家四兄弟脸上潮红,其余人等脚下已是不怎么稳了,丁二毛还在大叫上酒。 陆渐红知道这帮家伙都不是什么省事的主,虽然在自己面前服服帖帖的,但是自己如果不约束,那还真不好说,当下制止再取酒,准备去结账。 洪山是陆渐红的家,但是丁二毛一直认为他才是东道主,陆渐红只不过是个客人,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让陆渐红去结账,在吧台前争了一番,丁二毛他们下午诈金花,自然装了现金,从口袋里抓出一沓子摔在吧台上,直着眼睛道:“美……美女,你要……要是收别人的钱,我……我……我砸了你的店。” 什么人最难缠?无疑是喝醉了的人。丁二毛虽然还能走能说,但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证明他不行了,那服务员不敢多话,问道:“请问是哪一桌?” 丁二毛报上了桌号,那服务员道:“先生,马总特意交代,你们这一桌免单了。” 丁二毛怔了一下,忽然大声道:“我拷,马如龙瞧不起我,我付不起账是不是?” 服务员为难地道:“先生,真对不起。”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还在想,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那一桌就两箱茅台也值不少钱了,都说免单了,还不滚蛋。 丁二毛还真不肯滚蛋,拍着吧台道:“去……去把马如龙给我叫……叫出来。” 陆渐红看了一眼小高,小高也喝了不少,任克敌更是坐在大厅供人休息的沙发上都要睡着了,不由摇了摇头,心中大是感慨,想当年,这么点酒算得了什么,看来真的都老了,再也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厉胜过了来:“二毛,你做得对,咱不缺钱,别为了这么点钱被人瞧不起。” 丁二毛有人撑腰,顿时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那……那是,咱不……不差钱。马……如龙这……小子,我找他去。” 丁二毛说得出做得到,还真就摇摇晃晃地向楼梯走了过去。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赶紧示意厉胜跟上去:“看着他一点,不要惹麻烦。” 陆渐红坐到沙发上,取笑道:“铁男,你真不行了。” 铁男今晚喝得最少,不过状态却不是最好的,打了个饱嗝道:“我最近在戒酒,打算造人。” “是吗,那恭喜啊。”陆渐红笑着道。 任克敌也笑道:“陆哥,你不知道人家,那叫个柔情似水,如胶似漆。” “你眼红啊。”铁男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楼梯口一声轰响,然后顺着楼梯骨碌碌地滚下来两个人,赫然是丁二毛和厉胜二人。 众人吃了一惊,奔过去看,楼梯上面站着几个人,冤家路窄啊,正是刚刚跟他们争包间的那个帽子男。只不过他的帽子已经摘掉了,露出纹得像个龟壳似的头脑袋,连脖子上都全是纹身。 只见那家伙骂道:“我艹*,进出都遇上你这个衰人。” 大家当场不干了,平时都是他们欺负人,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当下一窝蜂地都拥了过去。 吧台的服务员一看这场面,当时就被吓住了,君悦酒店可是洪山的一块牌子,从来没有敢来这里闹事过,眼看着这帮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和善之辈,当即悄悄地拿起电话准备打110报警。只是这电话刚提起来,已经被一只大手按了下来,抬头见到一张满面通红目光却依然镇定的男人,正是任克敌。 任克敌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这时,几个人已经过了去扶起丁二毛和厉胜。 丁二毛被摔得头破血流,哇哇大叫道:“反了,反了。” 厉胜还好一些,但是颧骨也青了一块,寒着脸道:“自从离开部队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奇耻大辱。” 这两人的话已经证明,他们不可能轻易算了。 陆渐红叫苦不迭,一场相聚居然会演变成这样,早知道就留在丁二毛的俱乐部吃饭了,又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当下向小高道:“小高,你过去处理一下。” 小高跟着陆渐红的时间太长太长了,当然明白陆渐红不想把事情扩大了,不过他更知道厉胜的性格,这事让他忍了是万万做不到的。 小高点了点头,走到了厉胜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陆哥在,不要惹事。” 厉胜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却是点了点头,丁二毛已经跳将起来,被厉胜扯了一下:“陆哥在,不方便,等回头出去的。” 丁二毛居然冷静了下来,居然没有再冲过去。 小高上了楼,站到了居高临下的帽子男面前,淡淡道:“兄弟,大新年的,谁都不想惹事,我朋友受伤了,这事你看怎么办。” “我看你妈。”帽子男冷笑了一声,挥拳打向了小高的脸。 小高手臂一抬,反手已抓住了这小子的拳头,向下一扭,对方的手腕顿时超出了关节的活动范围,疼得那小子弓起了腰。 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帽子男基本上已经伏在小高的肩膀上了,耳边只听小高的声音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寒冷:“我们到里边谈。” 正文 _3396随便你挑 陆渐红等人一直在看着小高,所以这一切都落在了他们的眼里,陆渐红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克敌,你过去看看。达子,你带二毛和厉胜去医院。” 丁二毛摆着手道:“皮外伤没事,不用去医院,我们等小高。” 牛达早已过了闹事的年纪,扯了一下丁二毛道:“二毛,听陆哥的话,那小子瘦得跟只野猫一样,哪里经得起咱们兄弟的揍,会出人命的。” 牛达说得不假,他们这几人虽然有的人把功夫撂下了,但是打起架来都是把好手,不过要是闹腾起来也不好,陆渐红也不方便说,毕竟大家都是兄弟,他这个二老大自然要站出来。 丁二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马如龙已经快步跑了下来,着急慌忙地道:“二毛,你快上来,出事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坐不住了,都在向楼上跑,不过看到情况才松了一口气,那个包间里的东西基本没怎么动,只是放在边上用于打扑克的桌子碎了,地上有一些玻璃碴子,帽子男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三四个年轻人,地上躺了两个,墙角还有一个正扶着墙要站起来,另一个脸色发青,手中拿着个酒瓶子进退两难,也不知道是砸下去还是扔掉,至于那几个妆画得跟个鬼一样的烟熏女鬼,缩在另一个墙角惊慌失措,有的已经掉下泪来,花了脸上的妆,跟鬼没有多大的区别。 牛达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向握着瓶子那人勾了勾手指,示意把瓶子递给他。 那人原本就已经很害怕了,一下子见屋子里拥进来这么多人,手一抖,瓶子就落下了。 牛达脚下轻轻一勾,瓶子跟个球似的弹了起来,一拳挥出,那瓶子顿时被打得粉碎,然后牛达才缓缓走到帽子男的身边,低声道:“我不是吓唬你,换了二十年前,你现在已经被扔出窗户了。” 马如龙这时才发现丁二毛挂了彩,心知肯定是这几个人干的,是两头为难。 一头是丁二毛这个好兄弟,另一头是这个帽子男也不是没有什么来历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嚣张,也就是说,人只要嚣张那都是有本钱的,而这个帽子男虽然不是洪山人,却是大有来历的。 帽子男姓朱,叫朱时栋,绰号猪屎冻,他本身倒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但是他老子在准安却是大大有名,人称朱半城。 准安这几年发展很快,尤其表现在城市建设方面,姑且不谈地产业的发达是好是坏,总之很多人都因此而发了财。朱半城便是其中之一,并且是最大的,有人说整个准安各县区有一半的地产都是他在搞,所以才得了“朱半城”这么个绰号。 洪山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壮大,已经成为整个准安市的重要支撑点,朱半城在这里自然有他的产业。 这个朱半城与市政府的重要领导关系非常密切,跟黑道方面也有不薄的关系,所以到了洪山之后,荣平待若上宾,经常到君悦来吃饭,而马如龙既然能够经营洪山最上档次的酒店,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人脉关系,因此对这个猪屎冻还是比较熟悉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帮大老爷们儿怎么跟个人渣卯上了,眼下他就有点难办了,显然,猪屎冻不可能吃了这个亏算了,而刚刚小高在他下楼再上楼这么短短的两三分钟里,轻松地解决了战斗,刚刚达子也露了这么一手,自然不是一般人,怎么处理都麻烦。 “马如龙,这事跟你没关系,哪儿凉快你上哪儿去。”马如龙虽然是朋友,但是跟这几个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马如龙尴尬地将丁二毛拉到边上道:“二毛,你是我亲哥,这小子有点来路,我知道,你们不在乎,但是我是个生意人,你看这么着行不行,给我个面子,所有的损失都算我的。” 丁二毛翻了翻眼道:“那我的面子呢?谁给?” 马如龙哀声道:“亲哥,你就是我的亲生哥呵,我求求你了,给我一条活路吧。” 陆渐红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所以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当下道:“二毛啊,我看就这么着吧,人也打了,你动手跟小高动手是一样的。马老板还要做生意,你惹得起,他惹不起,体谅一下吧。” 见陆渐红发了话,丁二毛只得罢了,钻进屋子,拍了拍小高,道:“算了,走吧。” 不过没想到的是,众人都走到了门口,丁二毛忽然又转过身一脚将猪屎冻踹倒在地,大骂道:“这一脚是他妈告诉你,有些事是你永远也得罪不起的。” 小高和牛达赶紧过去拉,丁二毛到底又踹了猪屎冻几脚,这才被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事情到这里原本已经结束了,事实上丁二毛已经作了很大的让步,虽然今天如果不是在这里吃饭,也不会遇到这档子事,但是同样如果不是看在陆渐红的面子上,丁二毛肯定会把猪屎冻收拾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他,这个时候,猪屎冻如果忍气吞声的话,也没有后来的事,但是猪屎冻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啊,向来都是张开膀子横着走的人,吃了这样的亏不找回面子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只听猪屎冻一声大叫:“*,打了我就想走?有种你留下来等着!” 丁二毛本就气血未平,见这小子还在嘴硬,当时就火冒三丈了,道:“陆哥,你不要再拦着我了。” 马如龙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这小子也太不识相了,就凭刚刚人家的身手,显然不是易与之辈,这个时候还逞强,你不是自寻死路吗?正自叫苦间,丁二毛已经回过身来,啪地拿出了手机向桌子上一掼:“小子,你挺有种的,你爷爷我脸上的伤那今天要好好算一算,电话在这里,你打电话,报警还是叫人,随你挑!” 正文 _3397崩溃的求援 猪屎冻倒也有种,不屑地道:“报警算什么本事。好,这是你自己找死。” 说着一把抓过手机,开始打电话,结果第一个电话就让他很崩溃。 他打的这个人是洪山有名的混混,姓费,在家排行第三,弟兄三个都是如狼似虎,人称费三虎。 费三虎这个时候正搂着小姘头喝花酒,电话一响,看了眼号码,赶紧接通了电话,毕恭毕敬地道:“二毛哥,有什么吩咐?” 猪屎冻一听就有些傻了,叫道:“什么二毛三毛的,我是朱时冻。” 费三虎怔了一下,道:“咦,你怎么用二毛哥的手机打给我?” “少废话,我在君悦酒店被人打了,你带点人过来,越多越好。”猪屎冻一边叫着一边挑衅地看着丁二毛。 费三虎奇怪地道:“洪山还有人敢动你?你没开玩笑吧?是谁啊。” “我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就是这个手机的主人。” 费三虎牙疼似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电话的主人?那不是丁二毛吗? “你把电话给那家伙。”费三虎要求证一下。 丁二毛接过电话,听到里面费三虎的声音:“二毛哥?” “是我,你是三虎子?”丁二毛听出了声音。 “二毛哥,是我是我,妈那个巴子的,这小子眼瞎了敢惹二毛哥,我来收拾他。” 电话再次到了猪屎冻手上,只听费三虎劈头盖脸地大骂道:“你个臭猪屎,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在洪山你还敢找人收拾二毛哥,你活腻歪了吧?一场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识相的,赶紧磕头认错,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费三虎一点也没有夸大,当年他可是去找过俱乐部的晦气的,带了四十个人,结果被揍得满地找牙地回了来,第二天丁二毛让他们再去俱乐部一趟,说有点东西还给他们。费三虎被打怕了,可是又不敢不去,结果丁二毛给了他一个玻璃罐子,里面全是牙,回去费三虎数了一遍,一共两百四十四颗。 连在洪山混得最好的费三虎都服服帖帖,还有谁敢动一动丁二毛,俱乐部里的可都是退伍军人,那素质简直没话说,后来一打听,费三虎才知道,丁二毛不但手下硬,背景也吓死人。 猪屎冻的脸顿时就黑了,这让他意识到,今天他踢到的是一块超硬的铁板,在洪山他只认识费三虎,其他人他就不认识了,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不会报警,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渐红其实也觉得头疼得很,这事闹腾大了,绝对没好处,这酒真他妈不是好东西,早知道也不来这里喝酒了,不过此时见猪屎冻似乎泄了气,心头微微一松,示意小高过去带人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都不准动!” 众人回头一看,几个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 原来马如龙心知事情不是太妙,这事如果再闹下去,无论哪边有个闪失,他都吃罪不起,用他的话说,他是生意人,生意人在乎的就是和气生财,所以没有办法只得出了下策,跑到楼上最好的金桂厅去告知正接受县委书记荣平宴请的朱半城,说他儿子在楼下跟人起了冲突。 荣平跟朱半城称兄道弟,他走的是双管齐下的路子。一方面大张声势地接邱礼让过来,是想让人知道他跟邱礼让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又跟朱半城打好关系,自然是想实现他再上一层的愿望。朱半城也是心知肚明,不管多跟一位官员交好,就多一条生财之道,到时候他在主要领导面前表示一下,问题还是不大的,毕竟在洪山也赚了不少钱,这点举手之劳还是有的。 两人正谈得欢,马如龙的报告就来了。 荣平当下脸色就是一沉,道:“那还得了。朱董,你不要着急,我马上打电话叫林国斌过来。” 来的人正是县公安局局长林国斌,没办法,县委书记亲自下令要他亲自过来处理,他也只有赶过来。 其实他对朱时栋也没什么好感,这小子在洪山没少出纰漏,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总替人擦屁股的感觉是非常不爽的。 一到现场,再这么一看,林国斌也有些发怵了,他这一生只见过陆渐红两次,第一次是在他家门前的公路上,第二次就是在这里。他万万想不到连邱副省长都要给点面子的陆渐红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看到了正站在朱时栋面前的丁二毛。 说起丁二毛,他是不可能不认识的,也深知他的来历,更知道他在洪山的影响力。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就骂开了,这***朱时栋,你他妈那个碧的谁不好惹,非得去摸老虎的屁股。 “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事情了,到底怎么回事?”林国斌很官方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好意思跟丁二毛打招呼,而陆渐红的这个面子更不是他所能去要的,更重要的是,随着他们的到来,十几道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一般,这让他的心头在狂跳,这种人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与一种气息非常相似。那还是前任省委一把手到江山来考察工作的时候,他身畔的保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这样。 “林局长是吧?”陆渐红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说话,事情虽然不难掌控,但是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林国斌想不到陆渐红还记得他,当下双腿一软,便要叫出陆渐红的官职,陆渐红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借一步说话。” 林国斌会意,赶紧向边上让了让,陆渐红淡淡道:“里面有一些小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国斌赶紧道:“明白,我明白。” 陆渐红道:“明白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国斌。”林国斌忙不迭地道。 “嗯,我记下来了。”陆渐红点了点头。 林国斌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因为这一番对话,让他很快离开了公安局长的位置,调到了市公安局。 正文 _3398孩子的麻烦 这件事情基本上进入了尾声,令众人非常意外的是朱时栋居然没有因为警察的到来而叫嚣,反而说是因为喝多了酒耍酒疯,当然,林国斌也不是傻子,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落得做好人。 所以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不过诸位看官显然也知道,这事并不会就这么算了。 事情没完,并非是朱时栋或者朱半城纠缠不休,而是另有其人。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帮兄弟是因为梁月兰八十大寿过来的,那自然要去祝寿的,只是丁二毛“破”了相,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实在没脸见人,所以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个钱包塞到陆渐红的手中,说是一番心意。 陆渐红捏了一下红包,挺厚实,便推辞了不要,丁二毛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这是我孝敬伯母的,你没资格说不要。” 牛达道:“陆哥,这是二毛的一番心意,你也不要太顾忌了,二毛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领,那你叫咱们这帮兄弟怎么办?”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陆渐红实在没办法,只得从了众人。 不过丁二毛虽然不去,但是陆渐红也没放他走,这小子最近气盛,不要趁他们离开了又去寻朱时栋的晦气。 这边正打电话联系安然看看他们在哪里,张甲的手机也响了,张甲拿着手机走到边上,一边接着一边打量着陆渐红。 他接完了电话,陆渐红的电话还没打完,在车上等了几分钟,陆渐红才上了车,道:“他们一会就回去,让我们先过去等,走吧。” 张甲这时却是吞吞吐吐地道:“首长,我们弟兄几个想随便走走。” “走走?”陆渐红神情古怪地道,“你们不是因为我妈的生日没装备礼物,想去买点东西吧?” “不,不是。”张甲不好意思地道,“首长,不怕你笑话,我们几兄弟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今天有这么多位哥哥们跟你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所以我们想……哥哥们别笑我们老土。” 丁二毛笑了起来:“洪山虽然只是个县城,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样吧,反正我这个造型见到伯母也是丢人现眼,不如我带你们去潇洒潇洒,看你们的样子,恐怕还是处男,今晚就让你们交待在这里了。” 张甲的脸刷地红了,陆渐红不由失笑:“二毛,那他们四个就交给你了。” 看着陆渐红的车开出去,张甲道:“二毛哥,首长的女儿在百乐门遇到麻烦了,我们赶紧过去。” 丁二毛吃了一惊,立即发动了车子,急着道:“怎么没跟陆哥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甲道:“我也不是太清楚,扬帆说不要让首长知道。” “拷。”丁二毛骂了一声。 洪山县城原本就不大,加上大过年的,街道上车子就更少了,不到十分钟,车子便停在了百歌门门口。 车一停,丁二毛便窜下车来,一边向上跑一边道:“哪个包间?” “三十七号。”张甲直接奔进了门,沿着一道楼梯迅速上了去,一把抓住了坐在吧台前的一哥们大喝道:“带我去37号包间!” 那哥们头上染得跟个花公鸡似的,但是被张甲这么凶神恶煞地一抓,连话都吓得说不出来了,只知道不住地点头。 张甲也是急了,想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直接一把就将这哥们从吧台里提了出来:“前面带路。” 在花公鸡的带领下上了三楼,找到了37号房,丁二毛已经急不可待地一脚踹开了门,只见里面灯光昏暗,却是一群男男女女在里面,令他们意外的是,只看到了陆扬帆和高轩,并没有见到陆扬帆。 里面的人并没有唱歌,被吓了一跳,顿时大叫了起来:“你*的谁啊,瞎了眼睛是不是?” 有一个头发像孔雀一样的还跳到了丁二毛面前,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丁二毛一把按倒在地,这时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别动,不然我割了他的脸!” 张甲的目光突然凝结了,其实以他们五个人的能耐如果一冲进来就大打出手,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张甲接到的是陆扬帆打来的电话,说她们有麻烦了,而他们一闯进来并没有看到陆扬帆,所以才丧失了先机。 说话的是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人,手中拿着半个啤酒瓶子,正对着高轩的脸,而坐在他不远的陆远航却是瘫软如泥,人事不醒。 “你想怎么样?”丁二毛反手把门关上了,高举双手,生怕那女人一个激动真的伤到了高轩。 高轩的脸上泛着苦色,这半年来他跟着小高也学了些功夫,只不过对方是女人,他下不了手,现在被人制住了要害,是半分脾气都没有,再说了,他毕竟只是个初中生,这场面何曾见过,早没了主意。 “放松点,放松点。”丁二毛担心有个闪失,缓缓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那女孩子的脸上化着浓妆,倒是显得挺沉稳。 丁二毛指了指高轩和陆远航:“我是他们的叔叔,大家有话好好说,你一个女孩子,动刀动枪地干什么呢,先放酒瓶放下。” 女孩伸出一只手在高轩的脸上摸了一把,吃吃地笑了起来:“误会,误会,我只是比较喜欢他,跟他谈一谈人生罢了。” 丁二毛险些没晕倒过去,他还真想不到会有这档子事情发生,笑道:“谈情说爱嘛,动粗多煞风景啊,只是……我这个侄儿才读初中,年纪还小,你这样会吓坏他的。” “初中生,很嫩啊,我喜欢。”女孩几乎要把高轩一口给吞下去,高轩却是恶心得几乎要吐了。 丁二毛道:“我说,这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小公鸡有什么好玩的,你觉得大叔我怎么样?我很疼人的。” “放*屁,就你那副鸟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女孩破口大骂道,“滚一边去,我梅怊凤看中的人,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正文 _3399女霸王硬上弓 梅朝风?丁二毛险些笑出声来,不过这这名字倒也跟她挺般配的,标准的一个梅朝风造型嘛,不过张甲显然没有丁二毛那么有幽默细胞,看着首长的儿子被人家用碎了的啤酒瓶子抵住了大动脉,尤其还是个女人,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女人行起事来是最没有谱的,谁也不知道她的情绪什么时候就突然激化了,当下手一翻,一柄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梅怊凤,冷冷地道:“放人!” 这眼前的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像现在的社会,一般来说,动手打架甚至捅死人的大多都是这么大的年轻人,他们天不怕地不怕,一腔热血,脑子一热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在张甲拔枪之后,有的人脸显惊慌之色,有的人却是不屑一顾,那个梅怊凤更是不以为意地道:“我说大叔,你拿个玩具枪吓唬谁呢?” “张甲,别乱来。”丁二毛见张甲动了枪,也打了个激灵,这就不好玩了,虽然梅怊凤挟持了高轩,但是看得出来,她是想泡高轩,所以只要不是被逼得太紧的情况下,她应该不会伤害高轩,也正是因为丁二毛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一点都不紧张地去“调戏”这个小丫头,但是现在张甲拿出了枪,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梅怊凤一紧张,张甲真有可能就地将她正法了,这是其一,万一高轩再受到什么伤害,那娄子就捅大了,所以他必须阻止张甲,不要激化事件。 张甲是个称职的保镖,但是他不是合格的保镖,军人的天性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一个非常紧绷的状态,在他的眼里,只有危险和不危险的区分,所以当陆渐红的儿子受到挟持,直觉告诉他,挟持他的那个人极度危险,哪怕她只是一个女孩子。 他的手稳若磬石,脚步却在前移,冷冷道:“放人。” 丁二毛虽然不了解张甲,但是对于他的动作就是熟悉得很,如果梅怊凤还不放人的话,完全可以相信,张甲会选择开枪,当下拦在了张甲身前,低声道:“张甲,冷静点,死了人,陆哥的麻烦也会不小,这件事交给我了,你先出去。” 张甲怔了怔,丁二毛点了点头,道:“相信我,没事的。” “我说你们两个,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瞎掺合?”梅怊凤的手微微缓了缓,丁二毛拍了拍张甲的肩膀,把门关上了,笑眯眯地道:“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我很欣赏你敢爱敢恨的个性,只不过,这个东西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这么凶巴巴的,谁敢喜欢你啊?谁也不敢保证两个人不吵架是不是?你要是一吵架就拿个啤酒瓶子对着人,别说他这个小初中生,就是成龙李连杰,恐怕也对付不了你啊。” 梅怊凤怔了怔,虽然明知丁二毛是故意的,但是手中的瓶子还是放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丁二毛笑着道,“小美女,我这个侄儿向来羞怯,这么多人,他就是喜欢你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你看这样行不行,让这里的其他人先出去,我和你一起来开导开导他。” 这包间里确实有不少人,个个打扮“时髦”得很,梅怊凤或许也觉得他们在会吓着人,便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凤姐,他呢?”一个靠近陆远航的女孩子指了指陆远航道。 梅怊凤笑了笑:“他是你盘子里的菜,你自己拿主意。” 丁二毛的脸上带着笑,可是心里却是咋舌得很,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以前是男追女,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全日女霸王硬上弓啊。 陆远航被带了出去,可怜兮兮地看着丁二毛,丁二毛向他眨了眨眼睛,示意张甲等人在外面,会见机行事的,然后关上了门,坐到了梅怊凤的对面,道:“小梅是吧,你不是洪山人吧?” “我是洪山的啊,只是很少回来。”梅怊凤道,“大叔,你别指望跟我套近乎。” 丁二毛笑道:“我倒是没这个想法,只是这孩子还小,你不觉得糟蹋人吗?” 高轩全身没力气,听着丁二毛的话,都快要崩溃了,跟陆远航在这个包间唱歌,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女霸王来。 原来他们两人在这边唱歌,陆远航五音不全,让人听了有要命的感觉,所以陆扬帆和段若水换到了隔壁的包间,唱了一会,却是听不到高轩他们的包间有动静了,陆扬帆悄悄过来看了看,门被虚掩着,里面站着不少人,陆扬帆吓了一跳,赶紧就出来打电话给张甲求救。 “你这狗嘴里还能不能吐出象牙来?”梅怊风挺泼辣的。 丁二毛笑了笑,道:“小梅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耐性跟你这么说话吗?就是因为我有个妹妹,长得虽然跟你不像,但是性格却很像,所以才没有向你动粗,况且,你是因为喜欢这小子才这么干的,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梅怊凤的话音刚落,丁二毛的手猛地一伸,已经扣住了梅怊凤的手腕,刚要说话,不曾想梅怊凤居然会点功夫,另一只手臂一屈,一肘撞向了丁二毛的脑袋。 丁二毛确实不想伤害她,在他的眼里,梅怊凤只不过是个孩子,他也看得出来,张甲刚刚确实有动枪的意思,所以他才会拦住张甲,见梅怊凤一肘撞过来,不由轻咦了一声,却是不闪不避,反而将脑袋迎了上去,只听咔的一声,梅怊凤只觉肩膀一阵巨痛,却是再也举不起来。 丁二毛拉过高轩,笑了笑道:“学过功夫?……” 刚说出这句话,丁二毛的脸色不由一变,因为他感觉到高轩身子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梅怊凤还没说话,高轩已经苦着脸道:“那杯啤酒里有蒙汗药。” 正文 _3400扬长而去 丁二毛的脸色立刻变了,酒中下药跟刚刚的威胁那可是两码子事了,当下脸色一沉,道:“好丫头,敢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梅怊凤倒是颇有点女霸王的风范:“你刚刚不是说了,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吗?” “可是我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丁二毛的心里是很不耻这种卑劣行径的,要说一个男人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女人那倒也罢了,可是一个女人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男人,那就有着天差地别了,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算了,丁叔。”高轩已给脱险,虽然说话有气无力,但是他也不想去追究梅怊凤的责任。 梅怊凤刚刚跟丁二毛交过手,知道不是对手,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丁二毛带着高轩扬长而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对高轩的将来引来了不小的烦恼,当然这是后话了(详情请看本人新作《非常村官》,呃,还没有开始上传)。 一出门,便遇上了被“解救”下来的陆远航,这帮人虽然看上去奇形怪状,但是刚下楼便遭到了张甲兄弟们的伏击,幸好他们下手还算有轻重,才没酿出事来。 在车上陆扬帆提到了这帮人的来历,原来梅怊凤就是本地人,在外地读武术学校,平时在学校管得很严,这次难得回家过年,跟以前的同学出来唱歌,遇上了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兄弟俩。那以前的同学也有混子,给下了药,虽然不是标准的蒙汗药,不过短时间内可以让人手足无力,不然学过几天功夫的陆远航和高轩也不至于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丁二毛等人听了觉得好笑,丁二毛板着脸教训兄弟俩:“色字头上一把刀,想当年你丁叔我就是年少意气,栽在了这个色上,被你丁婶的表面迷惑了,等知道她是个小魔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陆远航虽然身上没了力气,却不影响嘴上说话:“丁叔,我听爸说,你们是网恋,真了不起。” 丁二毛暗暗埋怨,真是的陆哥,怎么什么事都跟孩子们说呢。 高轩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丁叔,你不是说你在洪山天下第一吗,你的脸怎么了?” 丁二毛咳嗽了一下道:“都怨你爸,把我喝多了,滚楼梯滚的。” 张甲听着暗暗发笑,可是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高轩又奇怪了:“丁叔,你不是说你酒量也是天下第一吗?号称‘七种武器’?” “呃,这个……你爸是核武器,我遇到他是自寻死路。” 这时,陆扬帆和段若水也露了面,听了事情的经过,忍俊不禁,陆远航和高轩都威胁两人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太丢人了。 且说陆渐红等人回到洪山的住处,屋子里挺干净,这自然都是两位姐姐的功劳,安然等人也都到了,一行人等向梁月兰祝了寿拜了年,梁月兰心下高兴,每人给包了一个红包,这帮家伙也不客气,都收了下来,任克敌的嘴巴最甜:“渐红跟我是兄弟,您老就是我妈。” 其他人一听就不干了,也争着叫妈,陆渐红黑着脸道:“我妈要是有你们这帮儿子,不知道要操多少心。得了吧,别依酒三分醉,尽说醉话了。妈,你别他们的,一群白眼狼。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时候不早了,别影响我妈休息了。” 几小子不依,非得认梁月兰做干妈,梁月兰知道他们都是陆渐红的铁哥们,就笑着说,认不认只是个形式,只要她把他们当儿子他们把她当妈就行了。 送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张甲兄弟送姐妹四个回来,没有异常,陆渐红也就没有多问。 第二天又与这帮人一起聚了聚,之后当天,陆渐红便启程回京,对于家人的安排,陆渐红倒不需要去怎么操心,有个个都思维缜密的三女在,哪里轮得到他啊。 陆渐红是跟任家兄弟一起回的京城。 在与陆渐红相聚的时间里,兄弟俩都没有谈工作上的事情,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说起话来就直接得多了。 任克爽也曝了个消息来,最近中央的反腐力度非常大,触觉已经延伸到部队中去了。 陆渐红倒是知道,前一阵子,后勤部的一位高官被拉下了马,据说去他家搜查取证的武警从他家搜出来的东西,仅仅是名烟名酒就装了三卡车,至于后来怎么处理的不得而知。 “怎么提到这个了?” 任克爽道:“你在藏江发生的那件事情影响很大,对我的影响也很大,我有可能要被调到京城来。” 陆渐红的眉毛扬了扬:“司令?” “只是听说了这个消息,老爷子不在了,在遇到这种机会的时候,我有点无所适从。”任克爽说的是实话,在藏江与在京城寻阳截然不同的。 陆渐红想了想,对于军中的事情,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便道:“不管怎么样,机会来了就要把握住,政治上的事情没有空穴来风,不过如果我是你,我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顺其自然。” 任克敌这时补了一句:“是你的你一定会拥有,不是你的拥有了也等于没有。哥,在哪里不是为人民服务呢。” 陆渐红被任克敌的这句贫嘴给逗乐了,任克爽白了弟弟一眼:“你少贫,老爷子不在了,你就神气了。” 任克敌笑道:“我哪敢神气啊,你是我头上的三座大山之一,我只是个省厅副厅长,你是常委,我压力山大。” 看着这兄弟俩斗嘴,陆渐红心头好笑,不过这种感觉却是很轻松的,只是想到老爷子,陆渐红不免有一丝黯然,便约兄弟俩到了京城一起去八宝山看望老爷子。 到八宝山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弟兄三人去了一趟宝积山,看着老爷子的碑,想着老爷子对自己的千般好,不知不觉中陆渐红落下了泪水。 年初七上了班,一大早的天上便飘起了雪,天气预报早有报道,所以陆渐红一点都不意外。 正文 _3401前车之鉴 陆渐红原本是想开个常委会的,目的自然是让干部们收收心,把心思从春节的氛围中抽出来,不过想到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都是成熟的干部,而且又不是第一年这样了,早已习惯,便没有去开这个会。况且中央要求少开会、开短会,改变往常文山会海的习惯,陆渐红更不会去开这个会了。 所以到了办公室,陆渐红只是把纪委书记叶振英叫了过来,让他安排一下人到各个部门以及县区去督查一下上班情况,要求今天下午下班前给一个通报。 叶振英从陆渐红交代的这件事上嗅到了一些其他的味道,不过他什么也没有问,执行就是。 陆渐红看完了积压下来的各类文件之后翻开了报纸,一则新闻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说的是一个建筑公司欠薪,农民工讨薪不成反挨打,一气之下在工地上跳楼自杀了。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头一回发生了,只是发生在春节之后,这才引起了注意。 看了一下时间,事情发生在春节前,而发生地正是在京城。陆渐红有点疑惑,再一看报纸的时候,居然是一周前的报纸。原来那一阵子陆渐红正忙着在各地“走穴”,哪里有时间坐下来看报纸啊,而游龙海也跟着他东奔西走,这些报纸也就没来得及处理,所以陆渐红才看到这么个新闻。 放下报纸,陆渐红把游龙海叫了进来,点了点报纸道:“龙海,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有了上次陆渐红微服私访游龙海故意把他带到清河区的前车之鉴,陆渐红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又是游龙海玩的花样。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冤枉游龙海了,游龙海莫名其妙,不过在陆渐红点了他一下之后,这才明白是什么由头,苦着脸道:“陆书记,您真是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 陆渐红对游龙海的脾性算是很了解了,要真是他刻意而为的他的表现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下交代了一个任务给他,那就是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渐红的这个任务还真是交代对人了,游龙海以前是干什么的?是记者!让他去查这事再合适不过,由于刚刚上班头一天,并没有太多的事情,游龙海当下得令而去。 不多时,秘书长成昌明过了来,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年后的两会。 算一算时间,也就一个多月了,必须提前谋划。 陆渐红的心里头一直有一件事情抑着没办,那就是政府的工作报告。说起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倒不是这一年政府都干了哪些事情,最重要的是财政决算。在年前的报告中,陆渐红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时机不当,并没有发难,当下点了点头,道:“这件工作必须要筹划好,你把百鸣副书记也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周百鸣一进来,满面春风地道:“陆书记,昌怀,新年好啊。” 成昌怀笑了笑没吭声,陆渐红笑道:“百鸣书记,这都上班了,还新年好呐。” 周百鸣笑道:“陆书记是在怪我啊。” 陆渐红笑道:“哪有,你可别乱栽赃。” 陆渐红的这句话里有一些试探之意,他可没有忘记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不过周百鸣的脸上一点其他的表情都没有,笑着道:“陆书记,有什么事情?” 陆渐红说了春节之后两会的工作,由他牵头,协同人大政协做好这项工作。 周百鸣道:“这是常规动作,一定办好。”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百鸣书记,春节过得可好?” 见陆渐红跟周百鸣开始拉家常,成昌怀也不多待,唱了个诺先行离去。 周百鸣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自古便有年关之说,每年都有春节,都是那个样,没有好坏之说,陆书记你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这个春节过得比较有意义,给我妈做了个八十大寿,也挺累人的,不过看到老人家高兴,做子女的也安慰很多。” 周百鸣怔了一下,道:“陆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吱个声,咱们也好去庆祝一番啊。” “家里的事情,有什么好宣扬的,你要是去了,那其他人不得要去?动静一闹大了,我这个收受礼金的帽子就算扣上了。”陆渐红故意这么说,打量着周百鸣的神情。 周百鸣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一场同僚,你也太不厚道了。不行,今晚你得请客。” 陆渐红笑着道:“好你个百鸣书记,过年这么长的假期,你还没吃够啊?” 周百鸣哈哈笑道:“别人的是吃够了,可是你这个大书记的怎么也吃不够啊。” 陆渐红笑了起来,忽然道:“对了,我在老家遇到一个人,叫邱礼让,现在是江东省的副省长。” 周百鸣的脸上显出一股不以为然的神色来:“邱礼让?他啊……嘿嘿……” “怎么了?”陆渐红不动声色道,“我跟他聊了一阵子,说是你党校时期的同学,关系还好得很呐。” “好,好,是挺好。”周百鸣嘴上怎么说,但是眉宇之间似乎跟他大有过节的模样。 陆渐红不由奇道:“怎么了?有故事?” 周百鸣笑了笑道:“都是以前的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陆书记如果有时间有兴趣,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原来周百鸣当年跟他一起在中央党校参加厅级干部培训班,两人同住一个宿舍,由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关系确实挺好,结业的时候,周百鸣写了一篇论文,很得导师赏识,说会把这篇文章发到内参上去。 周百鸣自然明白文章在内参上刊登的意义,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文章是发表了,只是名字不是他,换成了邱某人的名字,当时他就很奇怪,去问导师是怎么回事,不曾想导师对其鄙视已极,后来他才知道,是邱礼让在那导师面前说这篇文章是他写的,周某人是在剽窃。 正文 _3402疑窦丛生 陆渐红听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百鸣书记啊,你可都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了,这么点小事你还记在心上呐?” 周百鸣笑了笑道:“事情过去不少年了,当时有点气愤不平,现在想来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提起来才说说罢了,不然真忘的差不多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周百鸣便起身告辞,在周百鸣离开之后,陆渐红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从周百鸣的话中可以看出一点,邱礼让所说的跟周百鸣关系很好,恐怕是虚言,而且周百鸣似乎真的并不知道自己在洪山为老妈办的寿辰喜宴的事情,那么邱礼让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呢? 陆渐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到底是谁在说谎?从目前来看,很难断定。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有人给邱礼让递了话,陆渐红所想不通的是,邱礼让在被递了话之后,为什么又向自己和盘托出。 陆渐红一直信奉一点,凡事都有动机,做饭是因为肚子饿,喝水是因为口渴,那么邱礼让的动机是什么?要知道陆渐红跟他仅仅一面之缘,如果说贺子健的行为刺痛了邱礼让的心,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也情有可缘,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邱礼让完全不必跟自己说什么,可是邱礼让反而把这事告诉了自己,所以陆渐红判断,确实是有人跟他联系了。 当然,陆渐红也绝不会认为邱礼让仅仅因为与自己的一面之缘,就对自己死心塌地了,别说他是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了,就是平民百姓也不至于此,况且自己这个领导根本够不着江东的那一片大海。 陆渐红皱着眉,在纸上写下了“动机”这两个字,然后便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半晌,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正要把游龙海叫进来,这才想起游龙海被他安排了其他的工作,便打了个电话给成昌怀,让他备车前往市政府。 李冬根听说陆渐红的车到了市政府,还是比较惊讶的,大新年的上班头一天,市委书记便到市政府来,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又要发什么信号呢? 出了办公室,便遇到乔进昌在前面引着,后面跟着陆渐红和成昌怀二人,李冬根笑着迎上前去道:“陆书记,昌怀秘书长,怎么有空到市政府来看看?” 陆渐红笑着道:“没空就不能来了吗?是不是不欢迎啊?” “陆书记这话说的,请进来坐。”李冬根的态度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进了来,陆渐红道:“冬根市长,今天上班头天,没什么事情,不久呢两会就要开了,要提前做好相关的准备啊。” 李冬根笑道:“那是必须的。陆书记,请喝茶。” 陆渐红咪了一口,道:“冬根市长,春节过得还好吧?” 李冬根道:“春节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一字曰累,一字曰困,不容易啊。” 陆渐红笑着道:“原来你也有这种体会啊,说实话,我现在是见年生畏,幸好每年只过一次,不然还真的受不了。” 李冬根失笑道:“你怎么也这么想?” 陆渐红忽然道:“不过我在老家遇到一位江东的高官,叫邱礼让,是江东省的副省长,很是好客,一见如故,我打算邀请他到京城来作客,为了表示对客人的欢迎,届时还请你给我长个脸,作个陪客。” 李冬根笑道:“怎么?你的好朋友?” 陆渐红道:“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未必能够成为朋友,有的人初次见面就能成为莫逆之交,我跟他的关系就是后者。” 李冬根笑道:“能跟你成为朋友,那是福气啊。” 陆渐红微笑道:“这个我可不敢妄自称大,只不过我觉得人生就是这么奇怪。说实在的,冬根市长,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体会,这官职级别越高,越是如履薄冰。就拿我来说吧,春节的时候,我为我妈过了个生日,可是啊你猜怎么着,这事啊还就传出去了,居然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情给我制造麻烦,你说恶心不恶心?” 李冬根怔了一下道:“有这样的事?” 成昌怀一直没说话,在边上听着陆渐红天马行空的说话,突然间听到这件事也是吃了一惊,陆渐红在京城虽然有竞争对手,但是并没有什么敌人,谁会这么干? 对于京城的政治形势,成昌怀心知肚明,能够给陆渐红带来威胁的只有两个人,眼前这位市长是其中一位,另一位自然是副书记周百鸣了,只是陆渐红为他母亲过生日,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成昌怀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扬了扬,有理由相信,身边似乎有内鬼,不过这些还要等会跟陆渐红商量一下,这根刺不拔了,如鲠在喉。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啊,只不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而是邱礼让告诉我的,说来也巧,这个盯住我的人啊,跟他还是好朋友,只是他没有想到,邱礼让跟我一见如故,已成知己,所以我才有了防备,要不然我还真的会惹上麻烦,要知道,农村习俗,老人寿辰办宴席,多少会收些礼金的。” 李冬根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一点礼金也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奇怪会是谁这么干呢,冬根市长,站在你的角度上,你会认为是谁?” 李冬根微微一怔,不由道:“这个问题,你算是难到我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跟你开个玩笑。” 这时李冬根的秘书罗善信敲门进了来,在李冬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李冬根神情不变,道:“规矩就是规矩,秉公处理。” 罗善信离开后,李冬根才道:“纪委刚刚督查上班工作情况,住建局有几个人没上班,经查是在打麻将。我的意见是根据相关的规定严肃处理。” 陆渐红点头道:“我同意。” 正文 _3403拖一拖又怎么样 在回市委的路上,成昌怀实在忍不住了,道:“陆书记,您说的事情是真的?” “哪件事?” “过生日的事情。”成昌怀觉得自己有点失职了,这件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听游龙海提起过,那么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见陆渐红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成昌怀也闭上了嘴,不过他却是见到陆渐红的目光在司机老马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不由心头一动,当下心中有了主意。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已是正午了,家里并没有人,所以中午他在招待所对付了一顿,进了房间去休息。 雪仍然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时大时小,远远看过去,有的房顶已经露着白来,看来又是一个倒春寒啊。 烟在缓缓地燃烧着,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是听到了敲门声,外面响起了游龙海的声音:“陆书记。” “龙海啊。”陆渐红去开了门,游龙海的头发有些湿润,显然是雪花在他头发上融化的原因,进了门来,游龙海道:“陆书记,您要我办的事情差不多了。” 陆渐红很欣赏游龙海的办事效率,不过并没有急着去问,反而道:“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个饭,然后慢慢再说。” 游龙海笑着道:“一个春节天天大鱼大肉的,一顿不吃正好可以剐一剐。陆书记,我找到了写那篇报道的记者,叫午正阳,人我已经给带来了,就在楼下。” “叫他上来。” 午正阳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见到陆渐红有点拘谨,进了房间并不敢坐下,垂手恭立。 陆渐红淡淡道:“坐吧。午记者,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午正阳拘谨地道:“陆书记,我知道,游秘书都已经跟我说了。” 午正阳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个跳楼自杀的人是建筑工地的二包,接了这个工程之后,每个月只是领了工人们的生活费,到了年底,工友们都指望着工资回家过年,可是他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由于承包给他的包工头没结算到费用,所以这笔钱只能黄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头沉甸甸的,因为他知道,需要用钱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是他带来的几十号工人,所以他去建筑公司讨要工薪,然而建筑公司根本不理他这个茬,因为建筑公司的发包对象根本不是他,被逼之下,他采取了一个极端的方法,跳楼! 陆渐红听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沉思了半晌才道:“龙海,你们都还没吃饭吧?你先带午记者去吃个便饭,下午上班的时候一起去我办公室。” 当游龙海带着午正阳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时,陆渐红正在会客室会见客人,游龙海自然是认识的,一个是人社局局长,一个是住建局局长。 陆渐红招呼游龙海和午正阳进来,当着这两位局长的面,让午正阳又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之后陆渐红才沉着脸道:“两位局长,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们一定把事情查清,给陆书记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渐红敲着桌子道:“不是给我一个答复,而是给那位死去的工人以及那些没有拿到工钱的工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位局长心中一凛,这上班头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怎么爽,可是他们也知道,这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如何维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这的确是他们的不二之责。 “午记者,这件事情你要继续跟进。”陆渐红淡淡道,“龙海啊,你也跟进一下这件事情。” 海龙海道:“好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敲门,游龙海快步出了去,即刻又返回身来汇报,是副市长张礼春到了。 春节之前的扫黄行动,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陆渐红虽然没有忘了这件事情,不过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并没有追问,现在张礼春来了,应该是有所发现。 张礼春的精神不是太好,陆渐红道:“礼春,精神这么差,怎么了?” 张礼春笑了笑道:“没什么,春节累的。陆书记,扫黄的事情有了点眉目了。” 陆渐红精神一振道:“什么情况?” 张礼春道:“情况是这样的。” 原来经过前期的调查,确实已经发现人间仙境存在着卖银的非法行为,已经掌握了铁的证据,只是人间仙境并不是京城所独有的,大多数的发达省市都有连锁经营店,里面的不少小姐都是多地交叉活动,为了能够确保打击的力度,张礼春的建议是各地联合行动,一举捣毁黄窝,连根拔起。 这个情况让陆渐红心头一震,有点吃不准了。人间仙境的幕后老板既然能够把人间仙境做成一块牌子,显然神通广大,原本只是搞一搞京城的,现在进行全国性的行动,他必须要做好两点。 首先要证据确凿。要确凿到足够钉死。第二,要获得上面的支持。这项工作是琦峰总理交待的,虽然自己有自己的揣摩之意,但是考 虑到影响的扩大,陆渐红必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竟这样的行动规模很大,面太大了,会不会有其他的影响,陆渐红并不确定。 因此,陆渐红并没有立刻下决定,道:“礼春,你把相关的证据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没有我的同意,不许私自行动。” 张礼春点头道:“我明白。” 待张礼春离开了,陆渐红的心头忽然间有些沉甸甸的,只是突然间他想起来,他似乎忘记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人间仙境有了着力点,水天一色却是全然没有过问,这是不是有些顾此失彼了?还是自己把目光局限在萧佳石的身上了? 不过他在联系周琦峰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一些障碍,他的秘书告诉陆渐红,琦峰首长出国访问未归,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陆渐红在想,拖一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么一拖,反而坏了事。 正文 _3404心神不定 李冬根这一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而心神不宁的原因主要还是来自于陆渐红上午造访时所说的那一番话。 洪山的生日事件确实是他给整出来的,这么做的目的自然并不是为了能够搞倒陆渐红,这种小事情他自然也搞不倒陆渐红,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水搞混。 年前的这一段时间,对于他李家来说,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他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或许在事件的一开始,他还不能够弄清原委,但是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他已经能够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周百鸣搞的鬼。虽然他并不能够肯定,但是有没有证据已经并不重要。 周百鸣既然玩阴的,面对做了“初一”的周百鸣,他李冬根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十五”的事情那也是要做的。 事实上,真正跟邱礼让关系不错的是他,而不是周百鸣。从邱礼让的嘴里说出来,对陆渐红玩阴的人是周百鸣,可以增加很高的可信度,其目的就是让陆渐红对周百鸣不爽,无论他们之间谁胜谁败,对于他李冬根来说都不是件坏事。只是今天陆渐红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什么,但是李冬根隐隐感觉到,陆渐红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门上来只是说什么两会的事情。 忽然间,李冬根有些担心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无奈地承认,陆渐红对他的心理造成了一种不可否认的压迫感,从而让他从骨子里感到畏惧,不知道为什么,李冬根竟生出一种放弃京城争雄的念头。只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战而退绝不是他的性格,况且战斗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正式打响。 “善信,请礼春市长过来一趟。”李冬根镇定了一下心神,吩咐自己的秘书。 李冬根的判断没有错,陆渐红确实察觉到了猫腻所在,周百鸣的动作并不怎么高明,虽然相对来说要隐蔽一些,但是根本是经不起推敲的,所以陆渐红早就感觉到李冬根的儿子事件总是有一些阴谋的味道,不过考虑到稳定的因素,陆渐红只是装作不知道。但是这一次经过他的缜密考虑,他认为周百鸣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么做,或者说不会做得如此拙劣。 原因有两个,第一,周百鸣目前的处境早已比不上往昔,这就决定了他必须在陆与李之间寻找一个靠山。而他位置上的跌落又让他不是太甘心,所以在寻求合作的同时,他也不会真心的合作,用暂避锋芒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些。这样的环境里他只能采取一些小动作,而事实也已经证明了,他确实是有一些小动作。第二,对市委书记下手,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别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亲信,即便是有,他恐怕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毕竟这种行为是一种卑劣的行为,是见不得光的,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不会让知道,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托付邱礼让呢? 所以陆渐红判断,邱礼让说了假话。从这个角度延伸出去,他说的是周百鸣指使的,其目的大体上是让自己对周百鸣心生恶感,那么得益的人自然非李冬根莫属了。 得出这个结论,陆渐红的心头是异常复杂的,他并不否定*,完全认可其存在,只是为了斗争而处心积虑,双方都在使用离间计,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白痴,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这让陆渐红有些无可奈何,难道在他们的心目中,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就一点头脑都没有,听任他们摆布不成? 另外,陆渐红也更加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邱礼让这个人一塌糊涂,这家伙深谙说谎之精髓,他跟陆渐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是在最后说了句假话,若不是陆渐红思维缜密,对两位重要的政治人物事先做足了功课,搞不好还真被绕进去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打算有什么动作,这两个人虽然比较惹厌,但是好在自己对他们知根知底,换了另外的人,有好的情况,那也有可能是坏的结果,万一走了个狼又来个虎,自己少不得又要麻烦,还不如维持这个现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李冬根还是周百鸣,他们对自己多少都有点忌惮,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是一件好事,他必须利用好这个有利条件,整合政治环境,所以陆渐红决定按兵不动。 陆渐红跟周琦峰还没有对上话,却是接到了中纪委的电话。 电话是曲书记亲自打过到办公室来的,这让陆渐红非常意外。 从电话里陆渐红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曲书记约他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这让陆渐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坦荡地接受了邀请。 陆渐红上了专车,却发现开车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司机老马,反而是他的老熟人张甲,不由微微愣了一下,问跟在他身侧的成昌怀是怎么回事。 成昌怀淡淡道:“老马的爱人身体不好,需要人侍候,打了辞职报告,我已经批了。” 陆渐红的目光中露出一丝除了成昌怀以外谁也看不懂的东西,陆渐红发现,成昌怀确实是一个非常棒的“管家”。其实他早就在怀疑老马了,自从洪山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无论是周百鸣还是李冬根,他们是怎么知道母亲生日的事情的。 陆渐红回忆,自问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情,就连成昌怀和游龙海都不知道,唯一一次是在车上接到安然的电话时说起过这件事情,当时车上除了老马和他本人以外绝无二人,所以陆渐红断定是老马。 陆渐红并没有去问详细的经过,成昌怀不声不响地把老马换了,已经证明了他的判断,所以他只是拍了拍成昌怀的手背,笑着道:“辛苦了。” 三个字,表示了陆渐红对自己的肯定和信任,不过成昌怀的脸上还是那副愁容,垂着眉毛道:“是我的失职。” 陆渐红笑了笑,上了车。 正文 _3405曲书记的话 曲书记显得很和蔼,作为常委中的一员,他自然深知陆渐红在首长和总理心目中的位置,不过话又说回来,陆渐红不知道在首长那边待过多少回了,而跟总理更是亲如一家,他就是有些威压,恐怕陆渐红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所以陆渐红到了,在秘书泡上了茶水之后,曲书记便让秘书先出去,留下他们俩个面谈。 陆渐红自然不会认为曲书记是找他拉家常来了,不过他也不知道用意在哪,所以坐下来了之后,笑着道:“曲书记尽管指示。” 曲书记笑着摆了摆手道:“渐红书记啊,你这么跟我说话就有些太官方了啊。” 陆渐红笑道:“您是领导,而且是专门对付人的,我可不敢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想,渐红啊,我可不希望你是其中的一分子啊。”曲书记眯着眼睛道。 陆渐红笑着道:“曲书记,莫非您认为我的心里有鬼?” “瞧瞧,对号入座了吧?”曲书记的身体保持得不错,以前他很胖,这些年坚持不懈地健身锻炼,终于把腰围定格在了二尺六,不过当年留下来的习惯并是没有改变,那就是把手指在肚子上绕圈圈。不过陆渐红对他并不是特别了解,这绕圈圈代表着什么样的心情他还真不知道。 曲书记微微坐正了身体,不动声色道:“渐红书记,这个春节过得怎么样?” 陆渐红的心里微微这么一动,春节?又是春节?难不成…… 陆渐红的脑子动得很快,当下道:“这个春节还是比较有意义的,我母亲八十大寿,能够在她这么大年纪时在她的身边,也算是尽了儿子的孝心。说实在的,有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矛盾的,忠孝难全,忠于事业难尽孝啊。” 曲书记的眼睛里不为人察地闪过一丝厉芒,却是笑着道:“这跟弹钢琴一样,手指有长有短,什么时候该长什么时候该短,确实是门艺术,为老人家祝寿,办了喜事吧?”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曲书记,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你是担心我借这个机会打擦边球吧?谢谢曲书记的好意,作为一名党员,遵守纪律我还是能做得到的。这一次办了有几十桌,不过坚决不收礼金,这一点我不但经得起考验,更经得起检验。” “哟,说得很硬气嘛。”曲书记故意有些夸张地道,“几十桌酒席得花不少钱吧?” 陆渐红笑道:“只要母亲高兴,花多少钱也是值得的。不过具体花多少钱我也不是太清楚,对于钱我还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呵呵,曲书记,不怕您笑话,财政大权都由我爱人安然管理。” 曲书记自然是知道安然是何许人也,几十桌酒席对于一般人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安然这个安氏集团的董事长来说,毛毛雨都算不上,更别说是在农村办的酒席了,便笑了笑道:“渐红,你不要误会,有些事情我明知你不会做,但是该问的我还是要问,你应该明白。” 陆渐红跟曲书记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感觉还是很好的,以他一个常委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况下问这些事情,本身就说明了他对自己的态度,陆渐红自然心知肚明,便道:“谢谢曲书记的关心和信任。” 曲书记笑着道:“不管怎么样,你的浮浮沉沉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发展的空间和施展的舞台,我希望你能够把握住,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触碰那根警戒线,但是我还是需要提醒你,慎言慎行,毕竟啊,有些人喜欢用放大镜看人。” “谢谢曲书记的忠告。”陆渐红再一次由衷的感谢。曲书记完全是在变相地告诉他,还是有人紧抓着他不放的,当然,这个人或者这些人是谁,陆渐红不会去问。 出了来,上了车,成昌怀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陆书记,现在去哪?” 陆渐红还没回答,手机抢先一步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周伟潮打过来的,便摆了摆手,先接听电话,只听周伟潮道:“渐红,在哪呢?” “有事?” “有点,不大,有空?” 周伟潮简炼的六个字让陆渐红有些好笑,不过他还真想跟周伟潮聚一聚,春节这些天也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他跟那个岳阳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周伟潮打电话来,多半也是为了这事,便道:“在哪见?” 约好了地方,陆渐红放下了电话,道:“张甲,你把成秘书长送回去吧,我要见一个朋友,在这下。” 成昌怀却是道:“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陆渐红笑着道:“怎么,嫌我的车太显眼了?” 成昌怀听得出来是陆渐红的玩笑,也知道他的好意,便道:“这样吧,车我开回去。” 陆渐红知道成昌怀是担心自己一个人,不放心,也就没说什么,开了车门,成昌怀在接过张甲车钥匙的时候低声吩咐道:“一定要保护好领导安全。” 虽然在洪山与陆渐红称兄道弟,但是到了京城,张甲却是不敢放肆,陆渐红不说话,他就保持沉默。 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陆渐红报上了明朗会所这个名字,张甲微微有些躁动,那可是高贵的地方啊,只听说过从来没去过,莫非这首长是要去私会俏娇娘? 周伟潮正坐在一个小厅里喝茶,见陆渐红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人,不由微微一怔,不过张甲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站在了门外。 门关上,周伟潮向外面看了一眼,道:“保镖?” “神经。司机。”陆渐红笑着道,“不过也是好朋友。” 周伟潮羡慕地道:“渐红,你真是走遍天下朋友就遍天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领导。” “领导怎么了?就不能交朋友?” “我只是觉得你们当干部的,都是勾心斗角,相互利用。”周伟潮倒是直率。 陆渐红失笑道:“那你觉得我跟你之间也是相互利用?” “那倒不是。”周伟潮呷了一口茶道,“如果真是的,我也认了。” 正文 _3406舒舒筋骨 周伟潮给陆渐红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关于中央巡查组在春节期间到各省市巡查的事情。陆渐红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不过周伟潮能够获悉,确实有些出乎陆渐红的预料。 周伟潮不仅知道这个消息,还说了另一件让陆渐红非常吃惊的事情,那就是中央巡查组还对陆渐红在江山大办宴席的事情进行了暗中的调查。 听到这里,陆渐红才恍然大悟,心头不由有些恼怒,一般来说,巡查组除非是得知了什么情况,否则轻易不会到县里来,陆渐红认为,这恐怕又是李冬根设的局。这李冬根做的未免也太过份了,作为一位省部级的领导干部,居然使出这种阴招来,并且是非常拙劣的招数,这说明他已经彻底的昏了头。如果真是周百鸣的话,陆渐红倒还不奇怪,可是李冬根明明跟自己共过事,对自己也了解,如果自己真的想敛财的话,又何必找什么办宴席的理由,只要自己稍微暗示一下,那银子岂非是大把大把地进来?况且李冬根是知道的,安然是国际财团的董事长,钱对于陆渐红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再说了,如果陆渐红真的对钱感兴趣,早就被别的政治对手抓住把柄了。 周伟潮与以前相比,早已没有了青涩,不过说到这里,他还是略略有些动容,道:“渐红,看来官做得大,也并非就安稳了。” 陆渐红笑了笑,不置可否:“你不是说两个消息的吗?” 周伟潮心里是很佩服陆渐红举重若轻的风范的,换了其他人,如果听说巡查组注意到了自己,恐怕心头是极度不安的,陆渐红的这种表现,正是心中坦荡荡的表现。 周伟潮道:“第二件事情,是昨天晚上我爸打电话过来让我转告你的,政治局刘委员春节期间因病去逝,你极有可能补缺,去掉你的‘候补’,所以让我转告你这段时间不要生出什么大事来。” 陆渐红又吃了一惊,以他与周琦峰之间的关系,完全没必要转借周伟潮之口向自己透露这个消息,所以陆渐红把重心放在了周伟潮说的后半段话上了,而后半段话最关键的词只有一个,那种是“生事”。 陆渐红推断,所谓的生事,恐怕是周琦峰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也就是扫黄行动,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变化不成? 陆渐红这样判断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政治是一项很复杂的运动,瞬息万变,今天的决定不代表明天的立场,如果说有什么重要的因素影响或左右到了周琦峰的决定,这也在情理之中,或许这也是周琦峰没有直接向自己交待的原因。不过陆渐红也有一丝疑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琦峰真的会一点暗示都没有吗?据陆渐红所知,周琦峰是不怎么赞成儿子走入政坛的,否则他也不会等到现在,那么周伟潮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见陆渐红不说话,周伟潮道:“陆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陆渐红笑了笑道,“叫东西吃吧。” 两人边吃边聊,陆渐红问周伟潮跟岳阳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提到岳阳这个名字,周伟潮的眉毛微微一扬,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的样子:“这个人有点复杂。” 陆渐红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有这样的感觉,不动声色道:“为什么这么说?” 周伟潮甩了甩头,道:“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有点神神叨叨的,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地方吧?后来我托人问了,那里原本是个林园,被岳阳买了起来,变成了他自己的私人产业,里面开了个私人会所。” 私人会所?陆渐红心里微微一动,道:“那你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那倒不在那边,在郊区。”周伟潮想了想,道,“陆哥,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我跟他只见过一面,谈不上感觉,不过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与周伟潮相聚的时间并不长,吃完饭之后便各自散了,回到四合院,陆渐红坐在窗下,略略有些失神,在他身坐的茶几前放着一份财政决算报告。陆渐红想起自己这半年来的零零总总,觉得跟自己市委书记的身份太不相符了,显得自己软弱了一些,看来是需要舒舒筋骨了。 -权路通途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昨天本就不大的小雪并没有在城市里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迹,虽然天气还显干冷,不过阳光的绽放还是让人精神一振,到了办公室,陆渐红把成昌怀叫了过来,原本他是想问问关于水天一色的事情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成昌怀是一个极端保守的人,问他关于这些岁月场所有点勉为其难了,不过陆渐红让他把之前所掌握到的东西送过来。 成昌怀曾按照陆渐红的要求对一些三公经费的情况进行了私下的调查,掌握了一些东西,不过陆渐红一直没有要,而是放在他那里,现在冷不丁地让他把东西拿过来,成昌怀意识到,陆渐红的过渡期已经过去了,与李冬根的蜜月期基本到了尾声,忽然之间,他很期待看着一山二虎的对决。 成昌怀很快回了来,只不过在拿着一个牛皮信封的同时,还带来了一页申请,道:“陆书记,翌江区委的。” 陆渐红的目光微移,是翌江区委的一个出国考察的申请,陆渐红的目光微微一寒,却是没有表态,随手放到一边,打开了牛皮信封里的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半晌,陆渐红才道:“通知常委们下午三点半开会。” 成昌怀略略有些意外,下午两点就上班了,为什么要放在三点半才开会?这期间陆渐红并没有其他的日程安排啊? 快到中午的时候,成昌怀忽然又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陆渐红在电话里是这样吩咐他的:“你下午上班的时候通知一下财政局祁局长到我办公室来。” 正文 _3407青春常驻 成昌怀这个时候才明白陆渐红为什么要把会议推迟到三点半才开了。 周百鸣接到会议通知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办公室,而是在一幢别墅里面。 这是一个非常明亮的书房,书房里生长着一盆不知道是什么的藤蔓植物,弯曲地爬满了屋顶,靠墙的一边放着一个水晶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些包装精美的书籍,三国演义,红楼梦,金瓶梅,还有一些国外的名著,里面居然还有几本金庸的武侠小说。 只不过这些书非常新,显然并没有或者很少翻看。这就像喝茶一样,成功人士往往喜欢在家里搞一个书房里,书架上满着琳琅满目的书,用以陶冶自己的情操,仿佛有那么些书就是知识分子了,而上一点档次的官员也往往会在办公室或家里摆上那么一套考究的茶具,以示自己清雅,其实都是鸵鸟钻沙式的掩耳盗铃而已。 周百鸣的面前同样是一张水晶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只水晶杯子,杯子里泡着上好的茶叶,每一根茶叶都像是倒悬的针一样,色泽翠绿,满屋子都是香气。 这屋子里除了他以外,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另一个却正当盛年,赫然是人间仙境的老板萧佳石。 “萧老,李冬根已经察觉到了。”周百鸣皱着眉头道,“这一次陆渐红在洪山被巡查组盯上,就是他干的好事。” 被称作萧老的老者并不是萧家的扛把子,而是萧佳石的二叔,他有一个非常霸道的名字,叫萧苍茫。 这个人在国内并不是特别有名,但是在非洲却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有名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萧家的发迹是从非洲发源的。萧家原本并不是什么大财团,否则京城四大家族里也不会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了。萧家的命比较好,在非洲发现了一个矿场,而这个矿场居然是钻石矿。那么第二个有名就是因为第一个原因了。要想在非洲肆无忌惮地采矿,黑势力必不可少。这个有名就是他的狠毒。 不过萧苍茫此时的脸上却是一点戾气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只是一个邻家老大爷,只有目光中偶尔闪过的厉芒,才让人感觉到他的阴狠。 “百鸣,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小看了李冬根,他既然是萧家扶上去的,那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萧苍茫吹了一口茶叶,轻呷了一口,放回到了桌子上,发出叮地一声脆响,然后才缓缓道,“不过你放心,你的主要对手不是他,而是那个陆渐红。” 周百鸣对这个老人有着莫名的畏惧之感,事实上到了他这个位置这个级别,商人对他是构不成任何的威胁的,自古便有商不跟官斗之说,那是自取灭亡,但是现在却是倒了个个,因为周百鸣知道,萧家虽然在京城默默无闻,但是其政治力量不可小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的是,向来力挺李冬根的萧家怎么忽然抛弃了李冬根,转而扶持起自己来了。 从京城政坛来看,三大巨头自然是陆渐红、李冬根,然后才能排得到自己,抛弃李冬根,还可以解释为他比不上陆渐红,可是在这三者之间,周百鸣认为,萧家要想从京城获得利益,陆渐红才是最值得扶持的。 萧苍茫站了起来,道:“人老了,不宜久坐,佳石,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萧佳石笑着道:“二叔,我送送你。” “不用了,让魏丫头陪着我就行了。”一个少女轻轻地走了过来,扶起了萧苍茫的身体,周百鸣却是注意到,与其说是扶,倒不如说是挽。忽然间周百鸣心头一叹,还是商人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虽然是个官,可是钱不敢贪,色不敢沾,生怕一不小心就栽了跟斗,倒不如这些商人活得潇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看着萧苍茫出了去,萧佳石回过身来坐下,笑着道:“周叔,是不是有感慨?” 周百鸣笑了笑,道:“萧老老当益壮,让人很是羡慕啊。” “呵呵。”萧佳石笑着道,“二叔身子骨硬朗得很,别看到六十多岁的人了,寻常三五个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厉害,他说男需壮阳,而最好的壮阳之法莫过于女人娇嫩的身体了。这些年在非洲,他已经玩腻了那些黑里俏,还是觉得东方女人最滋补。” 周百鸣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从内心来说,他是鄙视这些充满了铜臭的商人的,但是要想活得逍遥,离开孔方兄又是不行,所以尽管他已是副省级,但那种矛盾他依然无法看得开。钱与女人是相偎相依的,这两样他都没有,所剩下的只有副省级这个“遮羞布”了。 “周叔,这么好的太阳,要不要试试?”萧佳石拍了拍手,一个女孩子冷艳艳地走了进来,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下面穿着条短裙,也不知觉不觉得冷。 周百鸣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他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由于保养得当,所以是一个非常健康的男人,只是老伴的年纪已经大了,虽然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女,但毕竟人老珠黄,摸着她的手,连左手摸右手的感觉都没有了,所以一年的房事屈指可数,而这么一个年轻活力的女孩子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等着他去动手,说不动心那未免也太假道学了。 不过他自认自己还是抵挡住这些诱惑了,便摆了摆手道:“我可没有萧老的精力。” 萧佳石笑了笑,道:“周叔,您先坐一会,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下我们再来详谈。” 萧佳石一走,那女孩便拉下了自己的毛衣,里面居然是真空的,周百鸣呆了一下,正要说话,女孩已经将周百鸣的脑袋按在了胸前。 周百鸣发出一声悠扬的叹息,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总是能难抵挡的。 正文 _3408来钱最快的行业 萧佳石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分钟,萧佳石回来的时候,周百鸣已经穿好了衣服,女孩已经离开了,周百鸣清楚地记得女孩在出去的时候,两腿有点发软,忽然之间,周百鸣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二十岁,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年代。 萧佳石笑道:“周叔容光焕发啊,看来二叔的滋补之道还是有事实根据的。” 周百鸣非常不喜欢萧佳石说话的语气,不过看得出来,萧苍茫还是很器重他的,便道:“佳石,我得到消息,最近警方要对人间仙境进行一次清查,你小心点。” 刚说完这句话,周百鸣便接到了市委办公厅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午三点半在常委会议室召开常委会。 送周百鸣出了去,萧佳石一脸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反而是皱起了眉头回了去,抽了两口雪茄,二叔便也容光焕发地过了来,微微皱眉道:“这烟有什么好抽的。” “二叔您的滋补功夫我可学不来。”萧佳石虽然一口一个二叔,一口一个您,但是语言轻佻,显然这个二叔并不在他的眼里。 萧苍茫倒是不以为意,道:“你少跟我胡扯了,人间仙境哪个女人你没沾过。” 萧佳石笑道:“二叔,那是纯粹的娱乐,哪有您那份境界啊。” “石头,你也该收敛一些,我听说针对人间仙境的调查正在进行,不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呢,春节已经过了,还是找个借口消停一下,暂避锋芒。”说到正经事,萧苍茫的脸上自然而然地严肃了起来。 萧佳石不以为意道:“二叔,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 萧佳石如此托大,倒也不奇怪,以他在这里的地位,真的有种目空一切的感觉。然而,人在这个时候,也最是容易滋生盲目自信的时候。 “你要不是我的侄子,我才懒得去操这份心。”萧苍茫说的一点都不假,换了别人,恐怕他看也不会看一眼,缓缓道,“石头,我知道你在政界认识了不少人,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所认识的这些人,根本不够看,而且你与他们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真正遇上事情了,除了自己,没有谁能帮得上你。这几年,你也太张狂了一些,你以为是过去的青楼,是合法的?” 萧佳石道:“二叔,法律保护的人向来都是有钱人,只有那些穷鬼才会奢望法律能够为他们维护正义。前一阵子有几个*跑过来卧底,我已经搞定了,您就放安心吧。” 萧苍茫在萧家虽然有地位,但是这个侄子也是有头脑的人,自己镇不住他,只得道:“总之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年头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萧佳石笑了笑,二叔年纪越大,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没有说出来。 萧苍茫又道:“最近小瑛的情况怎么样?” “她?就不能指望她。”提到萧佳瑛,萧佳石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现在是真正的李家人了,上次我给李冬海说的事情,她还跟我吵了一架。” 萧苍茫沉默了下来,这些年依靠非洲的那个钻石矿,迅速积累了原始财富,只是由于家世背景以及人脉的缘故,那些台面上的生意是做一个赔一个。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商人同样如此,他们这些捞偏门的暴发户在那些有着悠久历史的商贾眼中,是上不了台面的。而为了尽快洗白,花费的资金不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馊主意,只是李冬海根本不配合,而李冬根坐了市长之后,萧家的期望值明显过高。李冬根虽然不是一个太靠谱的官员,但是做人的良心还是有的,尤其是在建设这一块,他绝不允许有豆腐渣工程的出现,这也是萧家转而改变扶持对象的一个重要因素。 其实萧苍茫是最疼爱这个侄女的,奈何女生外向,进了李家的门就是李家的人,萧家的死活虽然她有关心,但是前提条件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为了萧家让她失去恩爱的家庭,她做不到这种无私。 “不说她了。”萧苍茫微微一叹,“京城藏龙卧虎,烦事小心一些,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萧佳石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来钱最快的行业自然不是正当行业,黄、赌、毒都要归类于其中的范畴。事实上,这三个行业排名最靠前的“黄”并不是来钱最快的,而是排在最后一位的“毒”,之所以排在最后,那是因为风险太大,被抓到了是要掉脑袋的。 萧苍茫又去为滋补作铺垫的时候,萧佳石正在考虑着这件事情,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风险与利益向来是并存的,人间仙境的利润虽然也可观,但那是在常人的眼里,开销还是很大的,马仔、小姐都需要费用,现在这年头是自由竞争的社会,你要是剥削得他们太厉害了,他们完全可以改投别家,那个什么水天一色不也是搞得红红火火的吗?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萧佳石有自己的想法,这个人间仙境他只不过将其当作一个利益互换的条件,里面的小姐个个都是高贵典雅,与一般操皮肉生意的女人不一样,可以说,他这个地方大多是为了贿赂官员所用,食,色,性也,他相信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能够抵挡住女色侵袭的并不多,尤其是面对千姿百态的美女时,能够系得紧皮带的无疑是少之又少。 萧佳石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是网罗关系,建立起庞大的关系网来,有的关系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但是谁能保证这里面有人会是他的救命稻草呢?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萧佳石看了一眼号码,接通道:“爸。” “庆丰村那边你过去看看,抓紧一点。” “那边怎么了?” “出了点状况,我这边事情多,脱不开身,你过去看看。”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放下手机,萧佳石的眉头皱了起来,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别墅。 正文 _3409预决算报告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财政局局长祁星元正满头大汗地坐在沙发上,倒不是因为天气热,而是陆渐红犀利的问话让他坐立不安,而这汗也是冷汗。 放在他面前的是财政决算报告,陆渐红就超出预算的部分逐一进行了询问,每一笔资金都怎么用出去的,谁用出去的,都一一详细过问,其对财务方面的知识连祁星元这个专家都有点冒汗。 陆渐红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指出三公经费严重超标,尤其是公务接待和因公出国,陆渐红声色俱厉道:“祁局长,你是财政局长,是我市财政的大管家,应该把好关守好门,而不是放任自流。” 祁星元的心头在叫屈,他虽然是财政局长,但是上面的头头脑脑实在太多了,随随便便动动嘴,都够自己吃一壶的,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这些领导叫板啊。 “陆书记,我……”话未说完,陆渐红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后,只要是我在京城,相关的开销一定要实实在在,这些钱是纳税人的钱,是用来做事业的,而不是某些人发财致富的摇篮。祁局长,你怎么满头都是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陆渐红说的是关心的话,但是神色和语气却是全无关心之态,听在祁星元的耳朵里那完全是要把他拿下的意思,心头不由一颤,道:“谢谢领导关心,我身体好得很。” 陆渐红淡淡道:“既然身体好,那就好好干事,你先出去吧。” 祁星元在离开陆渐红办公室的时候,两腿还有些打软,说起来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样的领导没见过,可是陆书记这么脸色一沉,就让自己心跳加快了,几乎要突破胸膛蹦了出来,什么叫官威?这就是。 想到陆渐红去年上任至今,还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夺人神经的事情,可别是拿自己开刀啊,想到这里,祁星元几乎连路都站不好了,自己这个厅级干部在别的县区领导面前是个财神爷,可是在陆渐红面前就屁也不是,说拿下就拿下,根本不带跟你解释的,祁星元不由哭丧着脸,心想这事该怎么善后。 陆渐红对三公费用这一块压得很死,要求今年严控支出,心想,是不是回去要把三公经费的明细列出来给领导过个目,说句心里话,这些钱他可没动过一分,这个时候,祁星元才忽然明白,陆渐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掌握一些事实情况,看来自己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成了*的炮灰了,那自己该怎么做呢? 三点半,常委会准时召开。 陆渐红一反常态,平常都是最后一个才到的,今天却是提前了三分钟就进来了,所以周百鸣和李冬根鱼贯走入的时候,都微微一滞,再看陆渐红微沉的脸以及人大柳副主任也在场,不由都在想,今天这么是玩得哪一出? 待大家都坐了下来,陆渐红才道:“今天这个会议,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提前通一通去年的财政决算以及今年的财政预算,两份报告都已经发到了同志们的手中,大家先看一看。” 对于陆渐红不露先机地召开会议,李冬根心头微微有些不自在,虽然他是一把手,可是自己好歹也是市长吧,难道连提前知道常委会内容的权利都没有了? 陆渐红点了一根烟,垂着眼睑,谁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报告还是在想心思,不过大家都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两份报告上,一阵沙沙翻动纸张的声音之后,见不少人已经抬起了头,陆渐红才道:“先说说去年的财政决算吧,哪位同志先谈谈?柳副主任,要不你先说说。” 柳副主任被邀请过来列席会议,有些不明所以,人大虽然有监督作用,但是根据国家国情,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拿自己当一回事,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平时也就嘻嘻哈哈地跟着一帮老同志钓钓鱼打打牌什么的,过着养老般的生活,再说了,陆渐红是人大常委会主任,自己这个副职也早已没有了争权夺利的机会和心思,也就安心享受晚年,不过在看到这份决算报告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点紧张了。 什么人的钱用起来最不心疼,那自然是国家的钱。一看这份报告,各项费用都有所超支,柳副主任显然明白陆渐红是在变相地批评人大不作为了,要知道陆渐红虽然兼着人大常委会主任的名头,但是人大的工作他基本上没有怎么过问,由他柳承锆全面主持工作的。 想到这里,柳承锆的脸不由微微一红,见陆渐红又点了自己的名了,必须要配合陆书记的工作,当下道:“今年的支出超出了年初的预算,尤其是三公经费,超支了一个多亿,陆书记,我首先自我批评一下,人大的监督职能没有很好地发挥,是我的错,我请求组织处分。” 陆渐红淡淡道:“柳主任,今天这个会议不是处分会,你也不要把什么都揽在你的身上。” 纪委书记叶振英皱着眉头道:“我刚刚详细看了一下,其实年初的时候我就认为三公经费的预算已经很大了,但是李市长认为,现在招商引资的开销很大,成本也很大,坚持通过了预算,但事实证明,十二亿的三公经费预算远远不够,所以我建议今年起码也得十五亿才够。” 能说出这样极具讽刺意味的话的,恐怕也就只有叶振英了,顿时会议室有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李冬根,虽然心头大是奇怪,叶振英吃错了什么药,直接去炮轰李冬根了。 李冬根在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心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对于京城的财政来说,多一个亿的开销根本算不得什么,当下道:“在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我也有些吃惊,不过具体的组成只有一个笼统的数字,所以我建议还是请祁局长带明细过来,好好看一看都超支在什么地方。” 正文 _3410招商 陆渐红眼皮子微微一跳,好家伙,瞬间把战火就烧到了祁星元的身上了,缓缓道:“这个倒是不急,详细的明细在后面都附上了,祁局长就是来了,也还是这样,这些钱又不是他一个人用掉的,让他来,还不如请审计部门去审计。” 李冬根碰了一根不大不小的钉子,别过脸去,陆渐红接着道:“具体的我不多谈了,就单独谈一谈三公经费的问题。” 说到这里,陆渐红扬了扬一份报告,道:“超然书记,这是翌江区委交上来的一份请示,因公去美国考察。超然书记,你能详细说一说考察的内容吗?” 汪超然的呼吸不由微微一滞,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向自己开炮了,下意识地看了李冬根一眼,李冬根的目光显得很空洞,也不知道这里面包含着什么内容,心头有些紧张,道:“陆书记,这一次翌江区是接受美国商务部的邀请前去考察的。” 陆渐红没有理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明细来,念道:“翌江区去年因公考察一共十九次,分别是美国、澳大利亚、巴黎、吉尔吉斯坦……超然书记,考察之后,有什么成果?嗯,这一次,是去日本东京,考察人员一共二十七人,超然书记,难道你们都是带着老婆孩子去考察的吗?” 面对陆渐红毫不留情的斥责,汪超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李冬根的心里也不大自在,打狗还需看主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发难,摆明是要自己的好看啊,可是陆渐红所指出来的又的的确确是事实,不由恼恨地看了汪超然一眼。 幸好陆渐红并没有就这些发挥下去,道:“我只是举了一个例子,这也不是翌江区一个例子,在其他的县区同样存在这种现象。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考察只不过是一个理由。再说说另一项吧,公务接待。京城是首都,上级部门视察工作,兄弟省市过来观摩学习,免不了接待,这一方面我暂时不多说,等审计部门拿出审计报告再展开。” 这时李冬根开口了,辅以加强声势的动作,右手挥了挥,道:“陆书记,我打个岔,在这个方面我可以补充一下。” 陆渐红也不拒绝,道:“你是管财贸的,有发言权。” 权路通途: 李冬根道:“招商引资工作历来是重头戏,取得了菲然的成绩,在公务接待方面,除了陆书记所提及的两个方面以外,接待国外客商的次数非常多,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把目光放在支出的数字上,而是要看到在支出的背后带来了多大的利益,我认为,去年我市的招商成绩是斐然的,是成功的,性价比非常高。” 李冬根的话里带着些不平的味道,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跟陆渐红较劲,只不过方法和场合上都有些欠缺,毕竟这是常委会,不是辩论会。李冬根心头也有些叫苦,陆渐红话里话外都有些指责他这个管财贸的市长口子开得太大,他必须要说上几句,否则完全被压了风头。 陆渐红却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接招,只是简单地一句话:“这个问题我回头会谈到。第三项是公务用车的运行维护费。这方面我没有去详细查证,同样也是等审计报告出来,不过我感到疑惑的是,我们市委市政府包括各部委办局以及其他的相关部门,车龄都不是太久,据我所知,去年还有不少单位都是新配的车辆,为什么会有如此之高的维护费用,这些费用都是怎么产生的?我曾听说,有一个部门,一年就换了八副轮胎,这是开车吗?我看是在吃车。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好好查一查。在这里,我事先给同志们吹个风,中央即将*政策,对政府用车要严控数量和排量。我说个题外话,请同志们散会之后立即安排人员对各分管单位进行排查,不符合标准的全部清理掉。” “言归正传,同志们,三公经费是支出的必不可少的部分,但是同样是需要从财政收入里支出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都是纳税人的钱。这些钱又是用来干什么的?不是让我们的同志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出国旅游,去中饱私囊,去争要颜面的,而是要我们把建设搞好。财政财政,解读开来就是财为政用,政为民谋,说到底是为百姓谋利益。”陆渐红淡淡道,“这一次的会议,不是批判某个人,也不是批判某个部门,而是想提醒同志们,开源节流,要严格按照中央的各项规定办事。现在民间对财政的支出质疑声很大,所以我建议三公经费支出透明化,定期在网上公布,不仅需要我们机构间的监督,更需要全民监督。”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虽然有的地方也这么做过,但那都是糊弄人的,骗骗民间小白,如果要是真这么搞的话,那就什么钱都甭花了,不过看陆渐红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说着玩玩的,所以大家也就闭口不言,待有机会再适时提出。 “下面我再谈一谈刚刚李市长提到的招商引资。”陆渐红微微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招商引资是发展经济的一项重要抓手,具体的作用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在这里也不去绕舌解释,但是我们需要警惕一点,那就是招商**。” 这个词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陆渐红又一次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是的,就是招商**。无论是什么样的接待,只要挂上招商引资的头衔,全部报销。这是其一。现在是一个论功行赏的社会,以成绩论英雄,谁能够引来项目,谁就能得到提拔,这原本是一个不错的奖励机制,但是在真正的执行过程中,却是完全变了味。比如我提拔厅级干部,谁跟我的关系好,谁送我的多,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把项目落在谁的头上,而全然不顾这个项目的真正招引人是谁。这是其二。” 正文 _3411悬而不决 陆渐红只是说了这些涉及到个人的单纯的**行为,而至于其他的方面并没有多谈,但是他的这些话已经定下了调子,那就是在制订招商引资的相关政策方面如何细化,把不良苗头扼杀于摇篮之中,这是一个新的概念。 接下来是新一年的财政预算,在去年财政决算的基础上,陆渐红的追随者们也指出,今年的预算不能拿去年的数字作参照,而是应该勒紧裤带过日子,不能因为有钱就没有节制地花钱,况且今后几年还要为“世界城市”而努力,需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经不起这么折腾。 事实上,在陆渐红定下公开三公经费的支出使其透明化之后,众人便已经意识到,在陆渐红的治下,一切不明不白的开销将成为过去,叶振英更是从防**的角度去谈这个问题,他认为,与其在干部**后抓他,不如防止其**,这不仅仅是对干部们的负责,也是坚决杜绝**不为**提供条件的一个重大举措,他坚决拥挤并支持。 柳承锆也表态,今后将充分发挥人大的监督作用,让财政的每一分钱都用在该用之处,最大程度上不给浪费创造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李冬根自然无话可说,这让他再一次尝到了挫败感,不过他并没有服输,在散会之后,他立即展开了动作。 当这个指令发出去之后,李冬根便躺在了椅背上,何为胜何为败?在最终的结果没有出现之前,言胜论败还为时过早,当年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谁又能想到最终胜出的是红军? 陆渐红回到办公室,秘书长成昌怀一路跟着走了过来,从会议室到他的办公室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成昌怀的心里却是想了很多的东西,今天常委会上陆渐红带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陆渐红的霸气是毫无疑问的,成昌怀一直认为陆渐红是一位儒将,而且陆渐红也一直表现得温文儒雅,即便是发火也是愠怒,但是今天在常委会不但打断了李冬根的话,而且对李冬根的话进行了温婉的斥责,这在以前是根本没有过的。这是不是彰显着陆渐红在新的一年里要大刀阔斧呢?不过看样子似乎又不像,因为他根本没有要动人的打算。 市委书记是统管全面的,但是最有威力的杀手锏还是人事大权,除了去年的偶然因素,使清河区的一二把手有所调整以外,其他的人事几乎没动。新年之后,陆渐红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准备动一动人,当然,各县区的一二把手都是厅级领导干部,不像乡镇动得那么频繁而随意,但是这也并不能够成为陆渐红按兵不动的理由,难不成陆渐红还有别的底牌? 这一点在今天的常委会上得到了证实,这也是震荡着成昌怀心灵的原因。一个财政决算报告便成为了陆渐红发起攻击的号角。当然这个攻击目前来看,其作用主要还是震慑,以陆渐红和龙翔天的关系,陆渐红自然没有必要去翻那些陈年旧账,当然,如果有那个必要,他自然不会视若无睹。 成昌怀自认对陆渐红多少了解了一些,但是今天的会议上,陆渐红三次提到审计部门的审计,显然不是无的放矢,难道他真的想通过审计发现一点问题? 反腐是打击对手的一个非常好的手段,但是这一招一般轻易不用,主要是打击的力度太深,不是死敌没有必要拼得你死我活,陆渐红虽然跟李冬根和周百鸣不对路,但是离死敌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况且都是省部级的领导干部,搞出那些事情来,对整个班子都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对于党政之间的斗争,高层是心知肚明的,也是看在眼里的,一般来说不会横加插手,但是如果影响到了工作,导致运转不畅,那上面肯定会干涉的,所以成昌怀不认为陆渐红会轻易地施展这一记绝招,况且审计部门就是查出来一些猫腻,最先倒霉的还是财政局局长祁星元,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而且打一些小鱼小虾,这也不是陆渐红的风格。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成昌怀愁眉苦脸地道:“陆书记,审计小组的事情我有点不明白。” 陆渐红笑着道:“怎么不明白了?” [ban^fusheng]. 首发 “虽然审计小组是由纪委、审计局组成的,是按照市委的意图开展工作的,但是这个工作组跟财政局是平级的,会不会……”成昌怀的担心不无道理,是在善意的提醒,这个审计组不是不可以去审计,但是也要充分考虑到单位之间的协调。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昌怀,你的提醒很有道理。” 看着陆渐红一副谦虚的模样,成昌怀忽然有些脸红,从陆渐红的神色来看,他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成昌怀猛地明白了,不由道:“陆书记,你莫非只是做做样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不完全是。” 成昌怀心头有些恍然,脸上却是显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陆渐红的笑容却是缓缓收了起来:“有些人很怕死,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是凛然不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渐红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戏谑之意,这让成昌怀心头警醒,在领导面前适当地装一装傻没什么,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得聪明一点,当下道:“那是因为反正横竖都是死。陆书记,我明白了,让人害怕并不一定要一刀砍下去,而是要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提心吊担,不知道一刀什么时候会砍在他的脖子上。”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成昌怀说的没错,让审计工作组去审计,确实只是作作样子,不过作样子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审计小组,吓人自然要拿出吓人的样子来,他就是要告诉众人,他是市委书记,在京城没有什么他不可以做的。 正文 _3412突然行动的失败 晚上在招待所吃了饭之后,陆渐红回到四合院,诺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对于陆渐红来说,春节随着上班的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但是对于百姓们来说,元宵节没过完春节也还在继续之中。 虽然京城早已对燃放烟花爆竹有了明确规定,但是仍然不时会响起响亮的鞭炮声,这种热闹的氛围更凸显得四合院的冷清。 陆渐红睡不着。人活着总会有目标有希望,不同时期的目标和希望是不同的,如果没有了目标和希望,那人就没有了动力,此时的陆渐红似乎就处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之中。就像写作一样,忽然之间遇到了瓶颈,那是万万动不了笔的,陆渐红就有一种迷茫和焦虑之感。 尽管京城的市委书记并不是人生的最高舞台,但是陆渐红知道,在这几年内他是不可能有什么变化的,升官并不是陆渐红的人生追求,随着级别的提高和职务的升迁,他觉得越是这样,越是让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情变得困难起来,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被动地陷入了无休止的纷争之中,虽然他明白这是官场特色,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但是面对这种形势,在外人面前的应对自如却完全欺骗不了自己,也无法抹去心头的彷徨与焦虑。 “张甲,陪我聊聊天。”陆渐红披着衣服敲开了张甲的房间。 张甲在部队里的生活是极度枯燥的,除了训练还是无休止的训练,在这种和平年代,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的,所以能够借着保护首长安全的机会出来蹦哒蹦哒,那实在是惬意不过了。陆渐红敲门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刚刚下载的电影,不过是岛国拍的,被陆渐红吓了一跳,赶紧关了平板电脑,从床上跳了起来。 张甲并不太善于言辞,他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是太明白,不过印象中当官的都最喜欢过年了,不仅仅是过年,什么节日似乎都比较喜欢,因为那意味着发财的机会到了,所以这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因为他就没看到有谁到陆渐红这边来,别说送礼了,就是意思一下也没有。 张甲倒也不客气,把这话也就说了出来,陆渐红这么多年来,官场的路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顺的,由于生命中遇到了几位福将,前有黄福林,后有赵学鹏,而后又是任老爷子和周琦峰,所以陆渐红送礼走关系的机会并不多,当然一些人情方面的礼尚往来是必不可少的,在这种情况下,加上他的家底子本身就异常殷实,自然也不会接受别人的礼物,哪怕只是一些微小的东西,长而久之,陆渐红认为这样是理所当然的,而知道他脾性的人每逢节日也就是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关系好的也就是拎两瓶酒上门直接喝掉。 张甲道:“首长,你们高层的活动和心思我们不明白,不过我们国家是一个中庸的国家,走的也是中庸的路子,如果连一点走动都没有,我总觉得会薄了情份。” 见陆渐红不说话,张甲垂着头道:“首长,我就是瞎说说的,反正是陪您聊天。”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水至清则无鱼,我可能是过于把工作放在首位,而忽略了人情往来。张甲,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古板了?” 张甲摇了摇头,道:“首长,古不古板的我不敢胡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每一位领导都像您这样,那天下就太平了。” 陆渐红失笑道:“看不出来,你也会变着花样拍我的马屁。” “首长,冤枉,我可没有。”张甲辩白道,“说实话也有错吗?” 两人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陆渐红心结稍解,心头略有坦荡,跟安然打了一个电话,她和孩子们还留在洪山,孟佳已经离开了,高兰母子也回了燕华。 次日一早,张甲早早开车送陆渐红去市委,路过一个经常去的早餐摊点,吃早点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昨晚人间仙境被查封了,陆渐红不由惊讶万分,难道警方采取行动了?可是没听张礼春跟自己提起这事啊? 怀着这种疑问,陆渐红到了办公室,正要打电话给张礼春,成昌怀匆匆进了来,向陆渐红汇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昨晚凌晨三点,警方对人间仙境展开了行动,带走了不少人,不过听说并没有抓到什么大鱼,虽然从那些女孩子的打扮可以确定她们就是干卖肉的营生的,但是并没有抓到现行,一些所谓的“嫖客”也规规矩矩地喝茶聊天,一点进行性活动的样子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行动失败了。 陆渐红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张礼春这是怎么了?自己明明跟他说过要他暂时按兵不动,怎么突然间就行动起来了?而且行动也没有获得成功。直觉告诉陆渐红,这里面有问题。 这时,案头的电话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下号码,居然是从李冬根的办公室打过来的,抓起电话,便听到李冬根低沉的声音:“渐红书记,昨晚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从李冬根的语气里陆渐红似乎听到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当下道:“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李冬根沉默了一下,道:“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马上跟张礼春去你那边当面汇报。”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想猜测,只等他们两个过来当面说明情况。 李冬根到的很快,张礼春的眼睛红红的,神情憔悴,很是自责。 游龙海进来泡茶的时候,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接过他手中的水瓶,陆渐红亲自泡了两杯茶放到二人的面前,道:“谁先说?” 李冬根并没有计较陆渐红这个很是彰显他地位的语气,阴森森地道:“张市长,你解释一下吧。” 正文 _3412内在原因 张礼春抬起头,先是看了李冬根一眼,然后又看了陆渐红一眼,跟着又垂下了头,低声道:“这是我的失误,我请求处分。” 李冬根冷冷道:“现在不是处分谁的时候,而是要弄清事实。张副市长,我问你,你不是说已经掌握了证据了吗?怎么会扑了个空?” 陆渐红的眉毛微微扬了一扬,道:“李市长说的是,追究责任先放一放,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礼春是周琦峰的人,是自己的同盟,所以陆渐红压着心头的疑惑没有在李冬根面前去问何以未经自己的同意甚至连事先他根本不知情,他只是想知道这次行动何以会失败。 张礼春仍然垂着头道:“这次的行动是我负责指挥的,但是从人间仙境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事先得到了情报,所以我们才会无功而返。” 李冬根追问道:“他们怎么会得到情报?” 张礼春的脸涨红了,咬着牙道:“在情况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只能说,不知道。” 陆渐红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与周琦峰要求先压一压的态度不谋而合,但是现在却变得很被动了,如果就此罢了,不再去查,那倒好说,但如果只是缓一缓,那这一次的失败无异是打草惊蛇,只会引起对方更高的警惕,以后再想办他就难了。 “这件事需要彻查。”陆渐红淡淡道,“等下我还有个会,张副市长,你交一份报告上来。” 李冬根阴沉着脸,张礼春倒是没想到陆渐红轻描淡写地就这么算了,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东西,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向外走。 李冬根的目光追随着他到门外,等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恨恨地道:“陆书记,就这么算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打算怎么样?” 李冬根怔了一下,忽然叹息道:“渐红书记啊,我知道你是个和气人,可是一团和气不是个正确的工作态度啊,张礼春要为这一次的失败负总责。” 陆渐红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的失败原因我暂时不作妄论,不过要允许同志犯错失误,案子破不了的情况并不是他的初衷。” “理是这个理,但这样无疑会助长一些不良风气。”李冬根还不松口,“如果这是一次失误的话,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说实话,我怀疑公安系统出问题了,肯定有人跟人间仙境狼狈为奸!” 陆渐红扫了李冬根一眼,道:“李市长,一切还是等最后的结果吧。” 李冬根微微摇了摇头,道:“渐红书记啊,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啊,一次抓不了,还可以有下一次,可是我担心对上我们交不了差啊。” 李冬根接着道:“打击人间仙境是上头的意思,而人间仙境能够存在到现在,显然是大有来头的,而上头要打击,显然也是引起了上头的注意,我们失败了,没有实现领导的意图,后患无穷。”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心里有数。” 说着陆渐红看了一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参加一个会议,有空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谈。” “那你先忙。”李冬根被下了逐客令,怏怏地出了来,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到了车上,腮帮子却是鼓了起来。 秘书罗善信不敢多话,免得被殃及池鱼,试探着道:“李市长,回市政府吗?” 李冬根点了点头,没理他,自顾点了一根烟抽上了,车子里顿时被一股烟雾所笼罩。罗善信惊讶得很,他可从来没看到李冬根在车上抽烟,这证明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李冬根的心情的确糟糕得很。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行动的失败,更是因为他已经看出,张礼春根本不是自己人。 陆渐红的表现让他很惊讶,这一次张礼春的匆促行动就是他安排的,并没有征得陆渐红的同意,而张礼春也坚持要征得陆渐红的同意,李冬根向张礼春说了一句话,张礼春便没有了脾气。陆渐红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连追责的意思都没有,这只能证明,张礼春根本就是陆渐红的人,而陆渐红护犊子的个性他李冬根是非常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护到如此地步,这难道就是人格魅力?反正换了自己是办不到的,这完全是立场的问题啊。 ㊣:㊣\\、//㊣ 这一次的行动,他是想加快上层的对决,把陆渐红卷入到搏杀漩涡去,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警方的行动居然被泄了密,导致灰头土脸的失败。 一根烟吸完,李冬根已经冷静了下来,人间仙境的幕后老板是萧佳石,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萧家以前是支持自己的,但是现在支持的是谁也不是个秘密,完全可以推断得出来。那么会不会是周百鸣在公安局里设了线呢? 李冬根忽然觉得,追究张礼春的责任完全是于事无补,反而会引起不必的反弹。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的处境也不算非常被动,手有张礼春的把柄,也由不得他胡来,这个时候,对张礼春最好的方法不是追究,而是安抚。 李冬根很清楚,他目前的主要矛盾是周百鸣,而非陆渐红,扫黄失败已经用掉了他的一张底牌,所以暂时他还也失去了与陆渐红叫板的力量,那么他的目标就要转移了,那就是如何应付周百鸣。他与萧家钩搭上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不去市政府了,去市公安局。”李冬根摇下车窗弹出了烟头。 张礼春正在公安局的办公室里,沉着脸看着窗外,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常务副局长舒坦和副局长荣竹名都在,刚刚他们讨论了案情,却是一头雾水,因为在行动之前,连他们两个事先都不知情,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这泄密一说还真是有点说不准。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礼春接了电话,神情微微一沉,市长李冬根来了。 正文 _3413并非一无所获 与李冬根打了招呼,舒坦和荣竹名先行告退,张礼春要为李冬根泡茶,李冬根摆着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礼春,你坐,我们聊一聊。” 张礼春坐了下来,神情显得很是疲惫,李冬根道:“礼春啊,这次行动的失败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么多年来,有很多没有破获的悬案积案,你也想开一些,不能全怨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人间仙境这么大的产业,不可能说关就关的,只要他还经营,咱们就有的是机会,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是谁在为他通风报信。” 张礼春强笑了一下,道:“李市长,谢谢你。” 李冬根拍了拍张礼春的手背道:“礼春啊,你还年轻,以前是替领导服务的,这地方上的事情你没经历过,错了败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失去信心,要有百折不挠的信念。另外啊,你的那些事情也算不上个什么事情,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张礼春的脸抽搐了一下,道:“李市长,我……”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相信你,好好干就行了。”李冬根站了起来,“要不要回市政府,一起?” 张礼春也不说多话,道:“我暂时不走,相关的事情我还得好好梳理一下。” 李冬根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 张礼春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无助地看向门外,李冬根早已经不在了,连脚步声也都听不到了,可是他的目光里却是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张礼春的心情很矛盾,昨晚对人间仙境的行动他并没有向陆渐红汇报,他原以为陆渐红会严厉批评他,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陆渐红半个字也没有提。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从陆渐红的目光里根本没有看出有一丝的愤怒,张礼春不明白陆渐红何以会如此宽宏大量,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同盟或者他曾经是周琦峰的秘书? 想到昨晚的行动,张礼春的眼皮子不由又跳了一下,之所以会按照李冬根的要求行动,有两个原因。 第一,这个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作为市长,要求尽快行动,这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当他提出向陆渐红汇报的时候,李冬根跟他说了一件事情,这也是第二个原因。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年前的时候,他老婆艾泓生意失败,公款私款欠了不少。张礼春不仅兼着市公安局局长,还分管住建、国土等部门。虽然艾泓提醒他不要乱来,但是为了解决问题,张礼春确实动了歪脑筋,于是在他的暗示之下,这笔资金很快被弥补了,但是这也成为了张礼春的痛,在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卡片时,他的手却觉得沉甸甸的,这是一条不归路。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暗里愁眉不展,春节的喜庆也没有消除他的心思,他暗暗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拿人好处之后的事情解决了,绝不再犯。 然而他没想到提,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局,当李冬根暗示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张礼春已经明白,什么融资根本就是针对他设下来的圈套。现在中了伏,算是被他点住了死穴,张礼春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此时的陆渐红已经回到了办公室,那个会议他只是去露了个头,要说对张礼春一点意见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知道,张礼春不是个没谱的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张礼春的行动肯定是接到了某方面的命令,说不准还有什么软肋被人拿在手里,这也是陆渐红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过陆渐红不打算去过问,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判断,陆渐红自己清廉,没有理由要求别人跟他一样,只是想到张礼春如果真的走上歧路,自己要不要拉他一把,只是张礼春没有说,他也不好妄下判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么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陆渐红不由坐正了身躯,是周琦峰秘书的电话。 “刘秘书,你好。”陆渐红的声音很客气。 “陆书记,您好,请不要挂电话,首长跟您通话。” 电话转到了周琦峰的手中,威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渐红,怎么回事?”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情况有变化,首长,昨晚的事情您都听说了?” 周琦峰刚刚回到京城,便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了陆渐红,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微微沉默,道:“你过来一趟吧。” 陆渐红放下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却是从市公安局打过来的,正是张礼春。 张礼春道:“陆书记,晚上有没有时间?有点事情我想向您汇报。” 陆渐红听得出来张礼春有点情结,考虑了一下,道:“我现在要去总理那里,晚上你迟一点走,我会让龙海去接你。” 周琦峰风尘仆仆,却是面无倦色,这一次应泰国的总理邀请去访问,借着国内一部在泰国拍摄的走红电影,与泰国达成了旅游方面的共识,不过显然他的心情受到了昨天晚上事件的影响,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眉宇间的纠结还是证明了陆渐红的猜测。 ㊣:㊣\\、//㊣ 坐了下来,陆渐红道:“总理,关于人间仙境的行动,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我向您检讨。” 周琦峰略有些惊讶:“你的意思?” 陆渐红道:“这一次的行动,旨不在将人间仙境一网打尽。” 周琦峰饶有意味地道:“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陆渐红咪了一口茶道:“总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无论是人间仙境还是水天一色,从他们的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困难的东西,只要想打击,任何时候都行。”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的脸,心里暗想,这小子完全不怕打草惊蛇啊。 陆渐红道:“打草惊蛇并不是件坏事情。打击非法活动,警方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越是遮掩越是容易给人造成错觉,而且目前谁是他们背后的*还不清楚,所以打击一下说不准会惊动后台,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昨晚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是并不是一无所获。” 正文 _3414两难 从中南海回来,天色已经有些发暗,陆渐红跟周琦峰谈了好一阵子,虽然大多都是云里雾中的,但是陆渐红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政治。 不管怎么样,打击非法活动,是陆渐红的初衷,至于背后隐藏的政治动机,陆渐红就是想过问也过问不了,况且他是周琦峰的人,从这个方面来说,只要周琦峰有意,他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这一届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老一辈的影响力还在,京城的四大家族虽然相继隐没到舞台后幕,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蒋系暂且不说了,如日中天,周琦峰虽然也在培植自己的亲信,但是他的身上多少也有蒋系的味道,属于换汤不换药的类型,惠系这几年销声匿迹,但据周琦峰暗示,常委中也有惠系的支持者,老韩头已经彻底退出政治舞台,不问世事,虽然影响力还有,只是随着韩系的三代核心韩青的死和韩晓栋的锒铛入狱,已是土崩瓦解,至于梁系,如果说还有梁系的话,那么他陆渐红就是一枝独秀了。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头不由微微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方面去一争长短,不过周琦峰的话倒是点醒了他,若是他陆家的大名能够写入政治历史,那无疑是光宗耀祖之事。 周琦峰并没有想到,他与陆渐红说的话,会勾起陆渐红的这种想法,不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陆渐红正在用这句话来勉励自己,志向也好,野心也罢,陆渐红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这个目标与他的政治抱负并不相悖,换句话说,更高的政治舞台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大众,虽然自己也觉得有些虚伪,但道理却是存在的。 回到市里,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通知游龙海去接张礼春,让张甲直接送自己回四合院。 吃饭向来是个问题,陆渐红由于自身的缘故,从来没动过生活秘书的想法,可不要再添乱了,幸好张乙做的一手好菜。得到命令,张乙到离此不远的菜市场买了些菜回来,一展厨艺,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张礼春终于到了。 游龙海没有留下来吃饭,现在他有两项中心工作,一项是服务好领导,一项是服务好符娟,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张礼春进了来,神情略有些恍惚,强笑了一声,陆渐红招呼着道:“礼春啊,除了昌怀秘书长,你还是第一位客人,快坐。” 张礼春坐到椅子上,菜已经端了上来,陆渐红从房间里拿出两瓶五粮液,笑着道:“这两瓶酒是从老家带过来的,今天咱俩把它给收拾了。” 张礼春有心事,陆渐红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难受,不由道:“陆书记,我对不……” 陆渐红忽然摆了摆手,道:“礼春,我们难得在一次喝次酒,咱们先什么都不谈,喝酒,一夜呢,什么话都能说得完。” 张礼春的目光里浮起一层莹光,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居然流泪了。 酒只开了一瓶,张礼春满腹心事,这酒真是喝不下,确实也是,一个人如果有心事,食不知味那也是很正常的。 陆渐红没有再开酒,到了偏厅,泡了茶水,陆渐红才道:“礼春,你有什么话说?” 张礼春垂着头道:“陆书记,我对不起你。” 陆渐红笑了笑道:“对得起对不起的,我心里有数。昨晚的行动是不是李冬根下的命令?” “我原本可以不听的。”张礼春缓缓道,“可是我做了错事,他抓了我的把柄,我只有听他的。” 陆渐红目光闪动,呷了口茶,袅袅腾起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脸:“重不重?” “一般的事情他也要挟不到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张礼春满嘴苦涩,不过既然开了口,便将他的事情一古脑儿地给说了出来。 陆渐红无语之极,良久才道:“礼春,你真糊涂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礼春痛苦地道:“陆书记,我现在该怎么办?” 陆渐红沉默了,涉及资金达到几百万,虽然依照现在的“经济形势”,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弄个几百万简直就是毛毛雨,但是在陆渐红的心里是有一本账的。他实在没想到张礼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陆渐红很好办,直接拿下。如果陆渐红是一个不正经的人,那也很好办,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可是偏偏这两个处理方案的前提条件都不存在,所以陆渐红也是为难之极。 然而事情并不远远至此,张礼春接着又放了一炮:昨晚要查人间仙境的消息居然是张礼春自己放出去的。原来知道他受贿的并不止李冬根一个人,那个放高利贷的家伙是双向间谍,不仅是李冬根的人,还是周百鸣的人。 陆渐红的眉毛不由皱到了一起,这事情知道的人多了,瞒是瞒不住的,半晌才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不能待了。” 张礼春的酒量一般,喝了半斤高度酒,脑子里虽然没有乱,但也是有点迷糊的,听陆渐红冒出这句话来,有点不明白,抬眼看着陆渐红。 陆渐红道:“你爱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张礼春又呆了一下,陆渐红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了,他有点跟不上趟,回答道:“她是做钢材的……” 张礼春显然有点恼恨,只是有苦也说不出来,陆渐红当下道:“把你爱人公司的名字告诉我。” 张礼春还是不太理解,报上了公司名称之后,陆渐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安然:“这个公司你关注一下,另外,存一张卡,里面存一千万,明天给我。” 一千万对安然来说并不是个大数字,但是陆渐红忽然之间要一千万还是让安然有些意外:“渐红,要这么多钱干嘛?” 正文 _3415还钱 “回头再跟你说。”陆渐红挂断了电话,向张礼春道,“礼春,明天拿到这笔钱之后,立即把钱退掉。” 张礼春吃了一惊,不由道:“陆书记,我不能用你的钱。” 陆渐红的声音严肃了起来:“礼春,这是目前帮你的最好方法。另外,这钱也不是白送给你的,如果我爱人认为艾泓的公司有前景,收购的话,这笔钱算是收购,合作的话就算是入股了,可不是随随便便送出去的。” 张礼春的泪水猛地滑了下来,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陆渐红摆了摆手道:“礼春,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张礼春的心情很复杂,也很激荡,脑子里乱轰轰的,一时之间也没个头绪。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道:“抽根烟,镇定一下,好好想一想。” 沉默中一根烟抽完,张礼春渐渐镇定了下来,理清了思路,从根源找起,还是因为他本身所任的职务问题,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礼春是市委常委,又兼着公安局局长,是非常重要的,无论站在哪个阵营里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存在,既然争取不到,那肯定要逼他上绝路的。 张礼春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处境,陆渐红所说的“不能待了”,指的就是他不能再待在京城了,只要离开京城,那么他一切的危险都不复存在了。只是副省级的位置调整并不是说说就行的。 有些话心知肚明就行了,没有必要说出来,陆渐红拍了拍张礼春的肩膀,道:“礼春,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如果能够度过这个难关,我希望你以后能吸取这个教训。礼春,你是总理身边的人,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但是你的身上还留着印迹,你的任何言行举止在某种程度上都跟他有关系,即使你心里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在别有用心者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了。人心险恶啊。” 张礼春感激地道:“陆书记,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抵不上你帮我的忙,我只能说,谢谢。” “好了,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安然的动作很快,当晚便把事情办得妥妥的,连夜飞到了京城。 陆渐红拿过卡说:“累了一夜,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晚上回来再说。” 拿到卡,陆渐红便打电话让张礼春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将卡交到了他的手中,让他今天把这件事情给办了,多拖一天,就会多一分不确定因素。 做了这些,陆渐红揉着额头,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他还需要跟周琦峰通个气,却又不能把这件事情和盘托出,具体怎么说,陆渐红昨晚想了一夜,才有了一个不错的方法,不过这要等张礼春把事情办妥了才方便实施,只得先等着。 且说张礼春拿了那张卡,心头是百感交集,当自己一家在为那些欠款而发愁的时候,人家随随便便一张口便是一千万,这种差距让他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坐在办公室里,张礼春打了个电话给住建局局长裘仁德,裘仁德恭敬地道:“张市长您好,有什么指示?” 张礼春淡淡道:“裘局长,晚上大家聚一聚,你跟张老板、马老板联系一下,明朗会所。” “好,这事交给我了,保证完成任务。”裘仁德放下电话,嘴角浮出一丝阴笑,胃口很大啊。 明朗会所,十号厅,裘仁德和两位老板到的时候,张礼春已经坐在厅里了。 “张市长,您怎么这么早,怎么让您等着呢。”裘仁德和张、马两位老板上前迎合道。 张礼春微微笑了笑,道:“三位,请坐。” 坐了下来,很快桌子上上了一桌子菜,还开了两瓶茅台,还有一瓶xo,张礼春笑道:“裘局长喜欢喝洋酒,这xo可是你的最爱。” 裘仁德笑道:“张市长体贴入微,连我这点小嗜好都知道。” 张礼春呵呵一笑道:“这个很容易打听得到,来,大家干了这杯。” 一杯酒喝下去,马老板笑道:“张市长这么亲和,实在是民众的福气啊,我就喜欢跟这样的领导交往,张市长,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马大彪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男人。” 刘老板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张市长,我们愿做您马前之鞍。” 张礼春笑了笑道:“裘局,两位老板,今天张某请你们过来吃饭,最重要的是一表对三位的帮助之情。你们也知道,我爱人经商不善,欠下了不少外债,其中还有高利贷,如果不是三位仗义相助,这麻烦还真不小。现在这笔钱我从朋友那边弄出来了,为了表示我的谢意,除了还三位借给我的钱以外,我每人多付三十万算作我借的利息,还请三位收下。” 张礼春此言一出,三人都是愣住了,他们原以为张礼春又想弄点钱,不过两三百万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只要拿到一个工程,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张礼春敢要他们就敢送,张礼春越是敢要,他们就越放心,可是万万没想到张礼春居然玩起了“还钱”这一出,并且把话钉死了,说当初的那八百万算是他借的钱,这样便跟受贿完全是两码事了。 两位老板呆了一呆,不由把目光看向了裘仁德,他们两个只是商人,虽然有不少商人手能通天,但是有更多的商人只能跟在小角色后面混一混,比如裘仁德。 裘仁德笑了笑道:“张市长,我怎么听不明白您的意思?老马老刘,你们借钱给张市长了吗?反正我没借,张市长怎么会需要向我们借钱?” 听裘仁德这么说,两位老板赶紧附和着道:“是啊,张市长在开我们开玩笑呢。” 张礼春早就想到裘仁德会这么说,便淡淡道:“裘局长,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你们的帮忙我铭记于心,当我张某人是朋友的,这钱你们就收回去,当时我也说了,是暂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是不是?” 正文 _3416杀手锏 裘仁德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道:“张市长,您这样让我们很难做。正如您所说,如果拿我们当朋友的话,就不要谈钱的事情,成不?” “这么说,三位是执意不肯把钱收回去了?”张礼春不是什么善茬,他之所以和风细雨,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圆满地处理好,不想大动干戈,只是他的这种态度被裘仁德视为软弱,可是张礼春是从总理身边出来的,又怎么会是软弱之辈,所以说话的语气便变得略微有些强硬了,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他的这个态度确实被裘仁德看成了色厉内荏:“张市长,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相识一场,那都是缘份……” 张礼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今晚这钱要想妥妥贴贴地还回去,走温柔路线肯定是不行了,所以他不给裘仁德喋喋不休的机会,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位老板道:“你们两位怎么说?” 马刘二人只是裘仁德的马前卒子,张礼春虽然收了他们的钱,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是副省级领导的事实,毕竟自己将来能不能接到京城的工程还掌握在他的手里,生意人考虑的是利益,而不是结怨,和气生财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可是裘仁德不发话,他们也不好表态,一个装作打电话,一个装作喝茶,都不回答。 张礼春笑了笑,道:“三位,这钱你们要是不收回去,我左右不了你们,不过这笔钱我可是要上交到中纪委了。” 这个话一说出来,裘仁德又是一呆,不由道:“张市长,不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张礼春默不作声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刚刚说了,你们借钱给我帮我度过燃眉之急,我非常感谢,但是这些钱你们如果不收回去,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我毕竟是副市长,就构成了行贿受贿,我也不想这么做。” 裘仁德忽然道:“马老板,刘老板,你们不是说还有事情吗?怎么还不走?” 这两位如获大赦,赶紧起身向张礼春告了辞,中箭的兔子一般飞奔而去。 张礼春点上了一根烟,起身离桌,坐到了茶几边上,裘仁德皮笑肉不笑地也跟了过去:“张市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礼春的神情有点怪异:“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不管你和你们当时是什么想法,总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才会请你们过来,当着你们的面把钱还给你,你如果不收,那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情谊也都没有了。” 裘仁德淡然道:“张市长,你在威胁我?” 张礼春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奇怪一点,你好歹也是厅级干部,政治上要求进步我很理解,但是你的政治觉悟还不够高,或许你被人当枪使是你自愿并且为之津津乐道沾沾自喜的,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别的原因?” 张礼春同样淡然,更有一丝不在乎:“裘局长,有的人你是惹不起的。其实你的底子也不干净,就拿你借给我的那三百万来说,就很有问题,只不过我不想去追究,不过呢,如果这笔钱你不收回去,我想很快就会有人追究的。纪委叶书记一直都觉得在中央大力反腐的形势下,京城没树立这方面的典型是他的失职,你自己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案。” 裘仁德这一次是傻了,他的屁股确实不干净,只不过张礼春收了他的钱,在他看来,他们就是同一种人,才没有什么顾忌,没想到张礼春根本不吃这一套,话里话外更是透露着森森的威胁。 这个时候,他有点没底了。一位市委常委的位置其实根本不是他所能挑战的,只不过他觉得身后有市长罩着,才忽略掉了张礼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张礼春面前自己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他才发现,一位市委常委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的,更重要的是,他祭出了叶振英这个狠角,叶振英的身后站着谁?那是陆渐红,是连李冬根和周百鸣都不敢正面抗衡的陆渐红。而陆渐红的身后还有总理和首长。 直到此时,裘仁德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得离谱的事情,因为他这才想起,张礼春曾经是总理的秘书,自己就是胆子大到敢在老虎屁股上摸一把,摸完了之后的后果就是自取灭亡,到那个时候,李冬根还会保自己? 张礼春把卡推到了他的面前,道:“收下钱,我还当你是朋友,起码你身上的问题不会在我这里被突破,你懂的。” 裘仁德神情极是尴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张礼春又道:“打电话给那两位老板吧。” 拿着三人打的收条,张礼春的眉毛终于舒展了开来,这件事情解决掉之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至于银行的贷款,只要他不倒,总是有办法周旋的,在这个时候,他只感激一个人,这个人自然是陆渐红。 回到家,发现家里有人在说话,拿出钥匙打开门,他赫然看到竟是安然在他的家里,正跟艾泓聊着天。 见张礼春回了来,艾泓赶紧介绍:“安董,这位是我先生张礼春。” 安然笑着伸出了手道:“张副市长,久仰久仰。” 张礼春笑道:“安董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让我好有个准备。” 安然笑道:“我可不是来作客的,是跟艾董谈生意的。” “生意?”张礼春怔了一下。 艾泓喜不自胜道:“我的公司安董已经考察过了,还是比较有潜力的,只是经营的方法和策略上面有问题,而且流动资金不足,我们已经谈好了,安董注资控股。礼春,公司有希望了。” 张礼春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陆渐红让自己把公司名称报给他的事情,忽然之间,他明白了很多事,鼻子不由大是酸楚,陆渐红的人情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不由道:“安董,代我向陆书记表达谢意。” 安然笑着道:“就不谢我了?” 正文 _3417时光 躺在床上,安然依偎在陆渐红的怀中,轻声道:“渐红,张礼春真的这么值得你去帮他?” 陆渐红轻抚着安然保养得当的肌肤道:“你怎么看?” 安然双腿夹紧,不让陆渐红的手乱动:“他是周叔的秘书调出来的,他如果倒了,周叔的脸上也不好看,人居高位,不胜寒,就连首长也做不到一家独大,恐怕也有不少眼睛看着周叔,你这是在替周叔解围。” “你只说对了一半。”陆渐红的手钻了几下,终于碰到了这么多年仍然令他心旌摇荡的那一点柔软,已经有些湿湿的,不过他的手虽然在动作,话却是说得一板不乱,“张礼春虽然犯了错,但是给他一个机会,还是能改过的,反腐固然重要,但是原则是治病救人。因为一点钱,说不定就会失去一个好干部,那就得不偿失了。” “花的可是我的……嗯……”安然的神圣之地终于沦陷,一根手指探入了她的私密之地,将心头的那股火焰烧得沸腾。 当一切归于沉寂,陆渐红已经呼呼大睡,安然侧身看着他,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却是让人更加能感觉得到成熟男人的魅力所在,有时候安然很看不明白陆渐红的一些做法,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陆渐红的朋友不少,只是这些朋友之中,有多少是可以值得深交的呢。 出了一阵子神,安然不由哑然失笑,男人有男人的价值观,女人是很难体会得到的,陆渐红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喜欢就行。 元宵节一过,孩子们开了学,安然也结束了她在京城的逗留,而陆渐红也做通了周琦峰的工作。 在此期间,审计工作小组的审计报告也已经出炉,陆渐红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态度,不过财政预算方面陆渐红对三公经费进行了大幅度的削减,将这笔经费全部加在了教育和医疗方面。 在随后的若干次会议中,提到的最多的词就是“世界城市”,这已经成为京城的一个独特标志。 至于扫黄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这是陆渐红和周琦峰商议的结果,上一次的打草惊蛇行动并没有引出真正的蛇来,而这一次自然是缘于张礼春的一时糊涂,不过李冬根和周百鸣也没有再使什么妖蛾子出来,一切都风平浪静。 轰轰烈烈的两会结束以后,人事上面有了一些调整,张礼春果然没有再留在京城,而是平调去了康平,而康平的一位常委调到了江东省,令陆渐红非常意外的是,调到京城来接任张礼春位置的居然是他在洪山有一面之缘的邱礼让,这是陆渐红所想不到的。 一番正常的交接之后,邱礼让接管了张礼春的分管工作和分管单位,只不过在是不是由他兼任公安局局长这个方面,陆渐红提出了反对意见,理由是邱礼让对公安业务不熟悉,而京城的公安工作容不得出半点差子,所以他建议由政法委书记魏江兼任。 对此,李冬根持不同意见,理由是根据中央的文件规定,政法委书记不得再兼任公安局局长,对此,陆渐红并没有跟李冬根理论,不过最终还是陆渐红胜了,虽然有这样的文件,但是陆渐红提出来的是由魏江临时兼任,待有合适人选再行调整。 李冬根郁闷不已,这一年是他的霉运之年,万事不顺,想利用扫黄事件摆陆渐红一道的,却是无疾而终,本来想控制张礼春的,结果张礼春被调整走了,可是对此他束手无策,陆渐红这一招“临时”之计,确实将他吃得死死的。 魏江继续兼公安局局长,对于公安系统的一批元老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本来就相熟,相处起来没有什么磨合期。 陆渐红交待魏江,给我死盯住人间仙境和水天一色,尤其是人间仙境,至于怎么做,由魏江自己把握。 时光冉冉,转眼之间,天气便暖和了起来,一季度弹指而过,在一季度的工作总结时,陆渐红亲自过问了很多事,主要集中在民生实事、年初制订的几大计划以及三公经费的支出透明化等方面,这让很多人明显感觉到脑袋上多了一道紧箍咒。 开完了总结会,陆渐红开始马不停蹄地四处视察工作,要把京城建设成为世界城市,环境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所以陆渐红提出花半年的时间清理整顿污染企业,该整改的整改,该关停的关停,绝不姑息。为了减轻相关领导和环保部门的麻烦,他明确表态,要找关系的直接找自己,自己不表态,谁开口子就处理谁。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陆渐红要把集中制进行到底,但是明白人却是知道这是陆渐红把责任揽过来,便于下面开展工作。 一时之间,一场大范围的清理整顿工作拉开了帷幕,面对一些说情的电话,陆渐红客气一点的还解释原因,不客气的直接让他找国家环保部。在这种态势下,取得的成果也是非常明显的,虽然不能说这样彻底解决了环境污染的问题,但是至少尽了一份力量,一批不达标企业被关停,当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有的说市委市政府是卸磨杀驴,有的说是过河拆桥,更有甚者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陆渐红,说他专横独断。 对于这些言论,陆渐红付诸一笑,如果干什么事情都要考虑这样那样的因素,那就什么都别干了,回去热炕头上抱老婆去吧。 清明节转眼到了,短短的三天假期,陆渐红是根本没有时间回老家为父亲扫墓的,这项工作只能交给两位姐姐去办,不过清明那天,陆渐红去了一趟八宝山,一束鲜花祭拜了老爷子。 陆渐红注意到来这里扫墓的人开公车的一辆也没有看到,看来中央的规定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凡是有一点点政治意识的人都不会去项风犯这种时髦错误。 正文 _3418仪琳小尼姑 这一天下起了小雨,天气还很凉,陆渐红是坐了一辆私家车过来的,这自然也是安然的主意。当然,宝马奔驰太张扬了,一般的车又太掉价,不过陆渐红倒是认为,车只不过是个代步的工具而已,好与坏何必介怀,反正车又不是自己在开,都是张甲做司机,况且自己做私家车,目的也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因此,只买了一辆现代越野车,能用就行。 从八宝山公墓下了来,飘扬的小雨真是应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古诗,上了车来,雨已下得大了,陆渐红坐到后排,心头的伤感已淡了许多,只是回想起与老爷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逝而有所遗忘,反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张甲开着车,雨下得很大,雨刮器这边划过,那边玻璃上已全是雨水。 陆渐红侧着头看着窗外,除了雨水以外自然什么也看不清,就在这时,张甲忽然猛地一刹车,幸好他开车的技术好,若是换了个新手,搞不好就要引发车祸。 张甲有些恼怒从横里插过来的车,不过他还没发飙,对方的车子里倒是奔下来一个人,拍着车门骂道:“操,一个破现代,你给我出来。” 张甲简直无话可说了,这恶人先告状的事情他只是听说过,还没遇到过,今天倒是开了眼界,不过他车上载着的可是市委书记,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隐约知道一些做领导身边人要注意的地方了,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低调。 所以他并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看着外面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全身的年轻人,道:“兄弟,不要这么凶好不好,是你的车差点撞上我。” “你妹的,谁是你兄弟,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我是你姑奶奶。” 张甲不由吓了一跳,我的个老天,这还真是个女人,当然并不是从脸上看的,这女人留了个光头,模样儿倒是生得挺不错,只是在雨里乍一看到,谁也不会把她当女人看,所以张甲自然要从对方的女性特征也就是胸部去辨别,还挺巍峨。 “你的狗眼向哪儿看呢?”女孩子飙性更足,幸好这时雨下得大,没有人能听得见她大声。 张甲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逗了她一下:“妹子,你去演仪琳都不用化妆的。” 这时陆渐红在后面说了一句:“贫什么,走。” 张甲按下了关窗按钮,发动车子开出去,隐约听到那女的还在叫,却是不知道在叫什么了。 张甲不由摇了摇头:“是我看不懂这个世界了,还是这个世界看不懂我了?” 陆渐红不由觉得好笑,想不到张甲还挺有幽默潜质。 回到四合院,大雨倾盆,自然出不得行,陆渐红便抛开那些永无休止的公务,陪着张甲看李连杰当红时期拍摄的电影。 张家四兄弟都在,几个人争论起李连杰的动作来,张甲认为那是花拳绣腿,张乙不同意,说人家是武术冠军,自然有几分本事,张丙同意张乙的意见,张丁却是说不管怎么样,人家打得好看,你张老大上未必有这样的效果,一时之间,四人完全忽略了陆渐红的存在。 陆渐红看着他们争论,忍俊不禁,想不到这弟兄四个还有如此胡搅蛮缠的本事,如果当时是一胎六子,完全与桃谷六仙有得一拼。没想到段若水和陆扬帆两人听得吵声过来察看,很快也加入了阵营,只是三言两语之间却是把话题扯到了杨紫琼身上,顿时又是一番插科打诨。 不知不觉间,雨已经小了,天色也暗了下来,陆渐红一锤定音,让张乙去做饭,张乙苦着脸说,他现在不是保镖,是保姆,惹得众人一阵牢骚,谁叫你菜做得好。 陆渐红回了房,陆扬帆跟着进了去:“爸,跟您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陆渐红侧过头,在他的心里,陆扬帆永远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冷不丁才发现,她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陆扬帆咬着手指道:“爸,您觉得小麦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一看女儿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怎么了?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陆扬帆的脸红了红,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好感大生,下周末就是麦迪志母亲的生日,麦迪志想请陆扬帆一起过去,不过没名没份的,陆扬帆不好意思去,况且陆渐红虽然对她采取的是松散式的管理,不过麦迪志家住古井县,离市区有好几百里路,去的话势必不能当天赶回来,在外留宿是陆渐红一向所不同意的,所以陆扬帆不敢私作决定,请示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想了想,道:“扬帆,你已经是大人了,做事情需要有自己的分寸,我同不同意并不要紧,只是你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负责。” 陆扬帆哧地一声笑了出来:“爸,我就是去为他妈过个生日,又不是别的什么事。” 陆渐红笑了起来:“你喜欢他?” 陆扬帆的脸刷地红了:“爸,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他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陆渐红笑着道:“这样吧,你打个电话给小麦,让他过来吃晚饭。” 陆扬帆不由道:“爸,您……” “不就是吃个晚饭吗,又不是别的什么事。”陆渐红回敬了陆扬帆同样的话。 看着陆扬帆出了去,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孩子到底算是大了。 趁着陆扬帆去悄悄打电话,陆渐红把段若水叫了进来,打听麦迪志的事情,段若水对麦迪志的评价很高,原来这小子近期做了不少公益性的事情,听说还资助三个大学生上学,这为他在陆渐红的心里增加了不少印象分。 麦迪志到的时候,陆渐红正坐在厅堂,身后站着四大金刚,有一些公堂会审的样子,不由面色有点发青,一进来,低声叫道:“陆叔叔,您好。” 正文 _3419多一份了解 跟麦迪志一起进来的陆扬帆一看这架势,不由吓了一跳,这情形还真有副公堂会审的样子,好在麦迪志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陆渐红的,也做过两年生意,自然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所能比拟,所以虽然陆渐红气场强大,但是在微微的紧张之后便定下神来。 陆渐红暗道不错,能够以坦然之心面对自己的人并不多,虽然明显看得出来这小子有点装,但是心气儿还不错。 陆渐红对他的印象其实是不错的,虽然他的家庭条件不好,不过吃水不忘挖井人,陆渐红不得志的时候,自己的家庭条件也不比麦迪志好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陆渐红当年的发迹有两大原因,一个是走了狗屎运中了五百万的大奖,另一个就是安然的助力,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两者缺一不可,虽说不中大奖以安然那时的经济基础没什么问题,只是经济基础决策家庭地位,如果不是这一点,陆渐红也不会坦然接受安然的感情,差距永远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上次对付李悦诚,麦迪志并没有做什么实实在在有用的,而且还被胖揍了一顿,但是在其明知对方是市长之子还敢去捋须,这里面尽管多少有点因为自己是市委书记的缘故,但是就冲着这份敢为女儿做任何事情,便赢得了陆渐红的好感。 所以陆渐红回头向瞪着眼睛的张甲道:“甲乙丙丁,各司其职吧,上菜上菜。” 一句话,张甲的气势便完全被瓦解了,很是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自己这逼还没装够呢。 吃饭的时候,陆渐红问麦迪志要不要喝点酒,麦迪志在回答之前,先用眼神请示陆扬帆,这个小动作让陆渐红这个过来人看在眼里,心道,女儿吃他吃得很死啊。 陆扬帆道:“酒就算了吧,你又喝不过我爸。” 段若水笑道:“能喝过爸的又有几个人啊。” 陆渐红赶紧道:“打住打住,那就吃饭,甲乙丙丁,一起一起。” 这顿饭吃得还算轻松,陆渐红也没有刻意发威,所以气氛还算不错。 吃完了饭,陆扬帆一反常态,抢着去洗锅刷碗,这让包括段若水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麦迪志也是吃惊得很,抢上去帮忙。 陆渐红失笑道:“小麦,你坐下,我们聊聊。” 这时只听厨房里砰地一声脆响,跟着又是一响,只听正在忙碌的张乙大叫道:“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求求你,出去吧,这碗啊碟啊可是我一手一脚给买回来的,你就别败了。” 话音未落,又一个清脆的碎裂声作了回答。 张乙无奈地出了来,道:“首长,我下岗了。” 麦迪志从来没想过陆渐红这里的生活如此精彩,在他的想像之中,当官人的生活是严肃而古板的,不过想到陆扬帆笨手笨脚百折不挠地一个个摔碗,他脸上的表情也精彩之极。 陆渐红忍住笑,跟麦迪志聊了一阵子,对麦迪志的家庭情况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其实上次他也知道了一些,知道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父子俩的感情很深。也正是因此,陆渐红才觉得奇怪,既然他妈妈早就去世了,怎么陆扬帆说的却是下周为他妈过生日。 麦迪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现在赚了点钱,家里的生活也好了一些,父亲为他操劳太多,也该享点福了,所以春节的时候他就请领导张罗着给父亲找个老伴,一开始父亲还不愿意,说是一个人过惯了。小麦知道他是抹不开面子,就说将来自己要娶妻生子,又要工作,肯定没时间在身边侍候着,所以有个人跟他打个伴,说说话做做饭,打发孤单。 结果很快就张罗上了一个,年纪与父亲差不多,一家人处得很好,虽然没有拿结婚证,但宛然是一家人了。 陆渐红这才明白,原来是为后妈过生日,这么一来,他对麦迪志的印象更好了,懂事,孝顺。如果婆媳之间的关系是天下第一难搞的话,那后妈与继子的关系可能就是第二了。由此可见,麦迪志除了刚刚所说的两个优点以外,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也很不错。 当然,这一切还不足以让陆渐红同意把女儿许配给他,他们的交往归交往,还要看以后的情况,毕竟麦迪志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谁能保证这小子不是故意迎合自己呢。 厨房的盘子早摔完了,陆扬帆一直没露头,别在门边听他们聊天,见他得聊得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出了来,道:“爸,外面雨又下了。” 陆渐红道:“小麦是开车来的吧?” 麦迪志赶紧道:“没关系,跟陆叔叔聊得很投机,下点雨也没事。” “对了小麦,今天清明,没回去吗?”陆渐红问道。 麦迪志略有些羞愧,倒是陆扬帆道:“他资助的一个大学生发生了车祸,他急着过去看望。” 麦迪志道:“下个星期回去,我妈说要跟我一起去上坟。” 清明上坟,前七天后七天都行,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麦迪志估摸着差不多该走了,便起身告辞,并邀请陆渐红有空到他老家去坐坐,说那里山青水秀,有闲暇去走一走非常不错。 陆扬帆送走了麦迪志,回了来,拉着陆渐红的手道:“爸,小麦的邀请你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他这个算是正式邀请吗?” 陆扬帆也呆了一下:“难道不算,难道只有发请柬才算?”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没说话,心想,我要是去了,岂非表示我同意你们俩的关系了? 陆扬帆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道:“爸,您多心了,又不是要您下周就过去。”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这个鬼丫头,赶紧去睡吧,明天要是不下雨,我们一起出去钓鱼。” 这个鱼自然没有钓成,缘于一个电话。 正文 _3420老友有约 电话是胡安国打过来的。 胡安国是什么人?诸位看官记性好的话,是自然记得的。陆渐红在藏江的时候,*副部长胡安国曾直接带着专案组奔赴藏江清查东尹动这个组织,两个人在合作期间的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后来陆渐红到了京城任职,两人并没有太多的联系。所以陆渐红接到这个电话还是非常意外的。 电话是清明的第二天下午打来的。胡安国约陆渐红晚上一起聚一聚。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陆渐红的心头想起了很多事情,藏江发生的事情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经历,毕生难忘,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凭空增添了几分哀愁,一早晨陆扬帆便显得有气无力,说是肚子疼,哪里都不想去。 京城的四月还是很有凉意的,陆渐红去了陆扬帆的房间,关心地问着窝在床上的陆扬帆是不是生病了,陆扬帆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说不碍事,段若水说这里有她,不会有事的,陆渐红这才意识到女儿的肚子疼是女人特殊时期的特殊病种,笑了笑出了去,却是不声不响地递了个热水宝过来,说焐一焐可能会对症状有所缓解。 “老爸,您的是万事通。”陆扬帆的心头很感动,怪不得几位妈妈都对老爸情有独钟,还真不是盖的,就冲着对女人关心到如此的细微程度便可窥一斑。 陆渐红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出了来,抽空儿歇了一天,等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说不在家吃饭,张甲便匆匆地去取车,陆渐红道:“我自己开车就行了。” 考虑到是私人场合,而且这胡安国的酒量也大得惊人,所以陆渐红借着自己开车,或许可以躲得开喝酒。 胡安国约陆渐红见面的地方是一个不怎么大的酒店,名字叫万福酒店,陆渐红到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见陆渐红到了便迎上前来,道:“陆书记,胡部长让我在这里接您。” 陆渐红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他有点印象,叫曾凡荣,当时也是藏江专案组中的一员,微笑着道:“那走吧。” 进了包间,胡安国穿着一身便装,刚理过的平头犹如刀切一般,将他的脸映衬得更显威严。里面不只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子,长发飘飘,正在跟胡安国聊着天。 见陆渐红进来,胡安国起身道:“陆书记,来啦。” 陆渐红笑着与胡安国握手,道:“*,一年不见,更精神了啊。” 胡安国笑着道:“精神个什么劲啊,哪像老弟你手握大权,逍遥京城,我就没这个好命了,任务压身啊。呵呵,不谈这个了,介绍一下,小女胡月儿。” 胡月儿站了起来,亭亭玉立,很文静地慢声细语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好,*,你女儿应该跟你爱人比较像啊。” “哈哈哈哈,女孩子嘛,就要文文静静,如果像我这样的大老粗,那还有半点女人味。”胡安国哈哈大笑道,“老弟,其实我带月儿来,是想托你走个关系的。” 陆渐红笑道:“哦?有我能尽力的地方?” “你可是堂堂的大书记啊。”胡安国笑道,“实不相瞒,月儿还有两个月政法大学毕业,想在京城谋份工作,她想当名警察,不过女孩子嘛,打打杀杀的太不好了,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她能够在检察院或者法院做份工作。” 陆渐红恍然道:“好你个*,是来走后门了。” “唉,我这个人的仇人不少,选来选去,只觉得跟你的关系还不错,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陆大书记你了。” 陆渐红笑着道:“这是小事情。” 胡安国大喜道:“好,那就指望你了,月儿,开酒开酒。” 陆渐红摆着手道:“*,我是开车来的,动不得酒,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你我的关系,还用得着通过喝酒来促进吗?” “酒逢知己千杯少,怎么能少得了酒呢?”胡安国粗放地道,“月儿,还愣着干什么,酒呢?” 胡月儿这才如梦方醒,不好意思地道:“酒放在车里忘带上来了,陆书记,不好意思,您先坐着,我这就下去拿。” 胡月儿下了去,陆渐红却是叹了口气,看来开车是个错误,胡安国笑道:“没事没事,就这么点远,车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回头不能开车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陆渐红笑了笑,心头释然,道:“工作的事情,你女儿自己怎么看?” “她就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知道什么,那种冲在第一线的警察生活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能干的?”胡安国向窗外指了指道,“老弟,趁着酒还没来,我跟你说说工作上的事情。你看对面,就是人间仙境那个销金窟,上头已经盯住了,我现在全权负责这个案子,苦啊,说起政治,你比我懂,仅仅是一个人间仙境这么简单吗?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只能先拖着再说,等上面斗法的情况明朗了才能决定查还是不查。”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老大惠眼如炬,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 胡安国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不管了,妈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情谁有闲功夫去烦,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天天为这些事烦,那也不活了。” 等了一会儿,还不如胡月儿拿酒上来,胡安国骂道:“这丫头片子,办这么点事也这么磨叽,就这性子,还去当警察,还不把人给急死啊。” 正要打电话去催,胡月儿已经开了门,手里捧着两瓶酒,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坛子,一坛子足有三斤之多,陆渐红顿时头大,胡安国笑道:“老弟,来,这是我存了七八年的猴头酒,口感好,不上头,就是酒不多,咱们一人一坛。” 陆渐红顿时傻了,怔了一下道:“*,一坛不下于三斤,你……行吗?” 正文 _3421就是我干的怎么样? 猴头酒陆渐红不是第一次喝了,触景生情,陆渐红喝起猴头酒,不由想到了老爷子,心中微微生痛,胡月儿的力气不小,别看是个小姑娘,单手提酒坛子倒酒一点也不见吃力,陆渐红挺吃惊的。 两人喝着酒,胡月儿在边上偶尔劝一下酒,自己则是以茶代酒,陆渐红倒也不拒,反正这酒坛子里的酒是两人平分,也不担心上阵父子兵搞车轮战。 一碗酒下了肚,小腹里顿时暖洋洋的,胡安国低声道:“老弟,我听说,你的政治局委员的事情已经大功告成了,恭喜啊,又多了一位副国级的领导干部。” 陆渐红笑道:“这事我倒是不知道。” “你就装吧。”胡安国笑道,“其实最重要的是,我多了一位副国级的领导朋友,老弟,我先提前挂个号,将来你得罩着我。” 陆渐红失笑道:“*,我看这酒还是不要再晚了,这才喝了一碗,你就醉了。” 胡安国笑道:“不管真醉假醉,反正我是提前挂钩了。” 胡安国性格很爽朗,或许也就是表现在陆渐红面前,居然真的把这一坛子酒喝下去了,陆渐红估计胡安国没喝过这种酒,虽然爽口,但是后劲大得很,照这么个喝法,那完全是被撂倒的货。 他也是喝了两次才适应的,一坛子酒下去,也不免头晕眼花,再看胡安国已经是醉眼朦胧,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了。 “老……老弟,你……你喝多了吧?怎么晃……晃悠悠的,都坐不……稳了。”胡安国已经醉了。 陆渐红失笑道:“*,我不行了,你海量。” “哈哈哈哈,你也有不……行的时候。”胡安国笑得不像人形了,“月……月儿,你……送老弟回……” 话未说完,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胡月儿苦笑着看了父亲一眼,轻晃着胡安国,回答她的却是已经熟睡了一般的呼噜。 陆渐红道:“小胡,你爸爸在下面有没有留人?叫他上来帮忙吧。” 胡月儿道:“我已经让他走了,没事,这个酒店我爸经常来,就让他歇在这边了,真是,不能喝酒硬逞强。” 一阵忙碌之后,胡安国被弄进了房间,胡月儿道:“陆叔叔,要不也开个房间给您住下来吧。” 陆渐红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 胡月儿头一会跟陆渐红见面,见此也不多留,道:“那我送您。” “不用了,我让我司机过来就行。”陆渐红一边说着一边打起了电话。 等陆渐红放下电话,胡月儿显得很有礼节,道:“陆叔叔,那我们坐一会儿,您喝点茶,我向您汇报一下我的情况。” 陆渐红虽然没多大状况,但是已经有些头晕了,他毕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便笑着道:“也好。” 一杯清茶放到陆渐红的身前,胡月儿笑道:“陆叔叔,您真和蔼,要不是我爸说,我真的有点不相信您是市委书记。” 陆渐红笑了起来:“你爸爸也很和蔼啊,我是跟他学的。” “他那叫和蔼啊,他完全就是个大老粗。”胡月儿笑了起来,“我有时候在想,他大大咧咧的怎么能当这么大的官呢。” 陆渐红从胡月儿的眼睛里看得出她对胡安国的感情,笑着道:“小胡,你爸爸希望你能进法院或者检察院,你自己怎么看?” 胡月儿的眉头微微一皱,道:“陆叔叔,说真的,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我爸爸就是警察,耳濡目染,所以我特别崇拜警察,只是当时阴差阳错,考了政法大学,不是公安大学。陆叔叔,您能不能帮我个忙?让我进*门啊?” 陆渐红失笑道:“你这可是为难我了啊,诚心是让我把酒再还回去啊。” 胡月儿笑了笑,挠了挠头发,这一挠不要紧,却是把头发给挠掉了,露出个半边板寸来,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胡月儿索性把假发摘了,道:“陆叔叔,我削发明志了,您有的是办法,先瞒着我爸,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爸还有个屁放啊。” 陆渐红又呆了一下,胡月儿一直表现得温柔恬静,可是现在的造型和刚刚说出来的话,完全颠覆了陆渐红对她的印象,不由有些张口结舌,落差很大,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啊,还说他爸没屁放。 “呃,这个……到时再说吧。”陆渐红含糊着应付,“哎呀,这张甲怎么还没来,我头都快比酒坛子大了。” 正说着,张甲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楼下了。 陆渐红赶紧下楼,胡月儿跟在后面相送,当然这假发还是要戴上的,送到停车场,张甲不由大叫一声:“我艹,发生什么了?”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被砸得不成样子的现代越野,车灯全毁,前盖也被刮得跟个大花脸似的,怪不得张甲大惊小怪了。 胡月儿猛地捂住了嘴,双眼也睁大了,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猛地掀掉了胡月儿的假发,张甲更是怪叫一声:“是你?” 陆渐红晃了晃头:“怎么,你们认识?” 张甲指着胡月儿道:“你就是那个女小子是不是?老实交待,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昨天当时出了八宝山,被一个假小子拦住车指着骂,所以张甲对昨天的事情印象很深,加上胡月儿的假发被掀了,那个板寸头实在让张甲记忆犹新。 原以为胡月儿会矢口抵赖,不曾想却是猛地一拍车前盖:“就是姑奶奶干的,那又怎样?” 陆渐红怔在当场,怪不得胡月儿拿个酒也拿了那么长时间,敢情是在对自己的爱车搞破坏啊,这胡安国还真生了一个好闺女。 “张甲,有点风度。”陆渐红自然不会跟胡月儿一般见识,所以也不追究她,只是道,“小胡,这风大雨大的,车子也开不了,还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 胡月儿也想不到陆渐红根本不提这个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感受到张甲敌视的目光,一边恶狠狠地回瞪过去一边垂眉顺目道:“没问题。” 正文 _3422污染 将陆渐红送回去,已经很晚了,陆渐红很客气地向胡月儿道:“小胡,要不要下来坐坐?” 胡月儿的态度还算端正:“陆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车是您的,损失我赔。” 陆渐红笑道:“赔什么呀,你爸爸跟我兄弟相称,他女儿就是我女儿嘛,天底下哪有老子要女儿赔偿的,行了,这事别再提了啊。” “谢谢陆叔叔。”胡月儿话没说完,张甲却是道,“你倒是打蛇随棍上。” “你想怎么样,关你屁事?”胡月儿对张甲横竖就是不顺眼,也不顾陆渐红在眼前,大肆威胁道,“你刚刚听到没有,陆叔叔跟我爸是兄弟,小心我让你司机都干不成。” 张甲简直无语了,陆渐红大是好笑,劝道:“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小胡,你回去吧。” 胡月儿非常挑衅地瞪了张甲一眼道:“你知道你属于哪种人吗?你就是猛的一看你不怎么样仔细一看还不如猛的一看那种人。” 张甲气急败坏地盯着胡月儿的车屁股,七窍生烟道:“首长,这是谁家的孩子?” 陆渐红笑着道:“跟个女孩子计较什么。明天去把车给修了。” “她是女孩子吗?我看不像。”张甲恼火地跟在陆渐红的身后。 清明之后的这一周对于陆渐红来说是非常舒服的,两个好消息,第一,他的政治局委员尘埃落定,毫无悬念,第二,任克爽被调至京城军区任司令员,跟蜀商功对调。 两个好消息,陆渐红自然是要摆一桌酒庆祝一下的,所有的常委们都到齐了,既是接风又是庆祝,陆渐红又自然是喝得天翻地覆。 不过陆渐红倒没有急着跟任克爽叙旧,反正在一起工作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转眼间又要到周末了,周五这天下午,游龙海来汇报,说是副市长仝全有工作要来汇报。 仝全是分管环保局的,这一次涉污企业的查处就是由他牵头总负责的。 陆渐红当即同意,很快仝全便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一件事情。 古井县有一家招商引资企业,在整顿污染企业的时候被列入了整顿对象之中。不过这个企业是纳税大户,而污染也不是太严重,原本呢只要花点钱整改一下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况且市财政为此也列出了专项资金。 只不过这家企业的老板在市里很有些门路,就是顶着不整改,这让分管这一块工作的副市长仝权很是不快,责成古井区委区政府尽快办理。 没几天,古井区的处理报告便交了上来,说已经责令其停业整顿。 事情发展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只不过环保局在跟踪这件事情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企业照常生产,同样也照常污染,这事汇报到仝全那边,仝全异常恼火,去李冬根那边汇报,李冬根当即表态,一定要查,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后来仝全才知道,这家企业的老板跟中央某部的领导关系密切,这位领导曾经跟市里头打过招呼,所以仝全非常被动,也觉得自己的工作受到了很大的掣肘,在李冬根那边求助无果,只得向陆渐红反映。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仝副市长,首先我肯定你的工作,这件事情,你详细给我写一个报告,如果属实的话,一定要严肃处理,我不能让我的兵有工作以外的难处。” 仝全心头一阵激动,这种硬铮铮的话在李冬根那边是听不到的,当下表示马上回去整理,下班前递过来。 快下班的时候,仝全把报告交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陆渐红没有当场表态,让仝全先回去,希望他不要受此件事情的影响,继续扎扎实实地把工作开展好。 看着这份报告,陆渐红的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一个部里的领导还不在他这个政治局委员的眼睛里,不过他现在早已不是那种凭着一腔热血就猛冲*的人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在京城,那是需要策略的。这位领导是肯定没有跟自己打过招呼的,那么就是跟李冬根说过了,陆渐红很快就将这起事件搭到了政治方面。 京城提出建设世界城市的口号,是经过国务“阝完”同意的,也就是说,这已经成为京城将来数年的发展方向和发展路线,不是这位领导的政治意识不够,那就是背后还有别的人撑腰。 所以陆渐红并不打算直接开刀,*虽然无处不在,但是陆渐红也不希望四处结仇,更不希望做无谓的斗争,因为一切都是围绕“发展”这两个字来进行的,如果能够和风细雨的把事情解决掉,那一切都好办。 报告中提到的事情,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陆渐红打算发挥游龙海的记者优势,让他去查一查。 当即把游龙海叫了进来,问他在古井那边有没有什么熟人。 游龙海想了想,道:“说起熟人,倒是有一个,以前在报道一些污染企业的时候,曾经跟县环保局副局长申铖合作了一段时间。首长,是不是有任务了?” 陆渐红将报告向前推了推,道:“明天是周末,给你两天时间,周一我要看到最真实的东西。” 游龙海简单扫了一下,道:“原来是这个,行,没问题。” 游龙海之所以敢拍着胸口保证,那是因为符娟。 这申铖是符娟的姑父,以前虽然跟自己有来往,但与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自己可是市委大秘,搭上自己这条线,以后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晚上,游龙海打了个电话给申铖,嘴巴甜得很:“姑父,我龙海啊,明天我打算跟符娟一起去古井钓鱼,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有,就怕你们不来。”申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这个市委大秘来了,我没时间也得抽时间啊。 而陆渐红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扬帆也提醒他,明天是麦迪志后妈生日了。 正文 _3423后娘 陆渐红确实是不打算去的,这种场合如果他参加了,将会很尴尬,不过看到女儿殷切的眼神,心头一软,中国人的传统,累死累活,都是为了子女,只要子女过得好,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他们家不知道我的身份吧?”陆渐红问道。 “小麦这点城府是有的。”陆扬帆感觉到陆渐红的态度有所松动,道,“爸,其实吧,我觉得您去一趟也有好处。这么说吧,您是市委书记,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少去基层,每天都开会啊接待啊听汇报啊,现在中央不是要求接地气吗,您就顺便看一看那里的人文风貌,了解一下百姓生活。” 陆渐红失笑道:“你个丫头,一套一套的。” 陆扬帆撒娇道:“做子女的,总要替爸考虑嘛。” 陆渐红同意了这个要求,当麦迪志听说陆渐红真的放下市委书记的架子去参加母亲的生日,激动得浑身直抖,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陆渐红来了,自己必须好好接待,便询问陆扬帆该怎么办。 陆扬帆不以为然道:“你就当他是个普通人就行了,不要搞什么特殊待遇,我爸很低调的。”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张甲开着已经修理一新的现代车载着父女二人驶向了古井。 古井跟离市中心有两百多公里,所以花的时间并不多,九点半便抵达了古井县城。 都说清河区穷,古井县跟清河区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古井靠近北方,温度要更低一些。车在县城开过,陆渐红特意要张甲把车开得慢一些,便于他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在这里,时代的节奏并没有得到彰显,一切都是那么慢悠悠的,都九点多了,还有不少店门没有开门。虽然整个县城的城市建设还不错,但是陆渐红从骨子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慢人一拍。 陆渐红忽然很后悔自己没能够早一点过来实地调研,今天这个样子恐怕是不成了,身边什么人都没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了解情况了,便打算过几天再来一趟。 穿过县中心,张甲忽然道:“首长,您要不要带点礼物?” 陆渐红这才想起来是为人家庆祝生日,不由一拍脑门:“这事我倒是给忘了。” 这也难怪,陆渐红一般很少送礼,自己也不怎么接受礼物,所以有他的脑子里,礼物这个概念是没有的。当即要张甲找个地方买点东西,陆扬帆却是笑了起来,说她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对玉镯子,象征着幸福美满,另外还买了一台磁疗仪送给小麦的父亲。 礼物谈不上好,好歹也算表了心意。 车子穿过县城,再次向前开去,陆渐红左右张望着,县域的规划还算不错,但是一些集镇上的规划就差了不少了,尤其是越向北去,到处都是散乱的村庄。 十一点左右,车子终于开到了大麦庄。 大麦庄是个很大的村子,车子一开进去,陆渐红便有点犯迷糊了,里面的建筑非常杂乱,除了主干道以外,错综复杂的小路是根本开不进去的,而且房屋密集,下了车一眼看不到边。 将车子停在路边,陆扬帆正要打电话给麦迪志,有几个叼着烟的年轻人抱着膀子捅了上来,很不客气地敲着车窗道:“你们什么人?来干什么?” 陆渐红直接过滤掉这种人,陆扬帆也看出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搭理,这时电话接通了,陆扬帆气呼呼地道:“麦迪志,你是不是昏了头了?都没有个人来接我们。什么,现在来接,晚了,我们回去了。” 张甲心里好笑,哀叹了一声:“唉,有人要倒霉了。” “张哥,你胡说些什么呢。”陆扬帆佯怒,心头却是甜丝丝的。 “喂,哥几个问你们话呢。”几个年轻人用力拍着车门,一个三角癞痢头大声道。 张甲摇下车窗,翻了翻眼睛道:“来给人过生日的。” 这时麦迪志已经骑着辆电瓶车过了来,停在了车子面前,陪着笑道:“四哥,他们是我朋友。陆……叔叔,村子路窄,车进不去,还麻烦您走路。” 那癞痢头扫了一眼下了车的陆扬帆,吹了声口哨:“小志,你女朋友?挺漂亮啊。” “我同学。”陆渐红在场,麦迪志不敢造次,笑着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离开。 陆扬帆回头看了一眼,癞痢头正色迷迷地看过来,心里恶心,问道:“小麦,他们什么人啊?” “一群混子,不要提他们了。” 在麦迪志的带领下,在谜宫似的左转右转了几下,终于到了他的家门前。 看起来这个生日还是挺隆重的,大门两侧还贴了寿联,只是这寿联写的太寒碜了一点——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房子的结构很简单,不过门头看上去是重新修过的,麦迪志说,他本来是想把父母接到城里去住的,可是老人对自己生活的地方有感情,舍不得走,麦迪志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门大开着,里面并不是太热闹,或许都是家里的亲戚,穿着也很一般,倒是他们几人的穿着显得更体面一些,有鹤立鸡群之感,让陆扬帆有些不自在。 迎上来的是个老者,瘦骨嶙峋,麦迪志介绍道:“陆叔叔,他是我爸。” 陆渐红伸出手来,笑着道:“老人家好。” “爸,这位是我同学陆扬帆的父亲,听说妈过生日,特意从市里赶过来的,这位就是我同学陆扬帆,这位是张哥。” “请,请进来坐。”麦迪志的父亲其实比陆渐红大不了多少,但是看上去却是老了不少。 进了里屋,陆渐红明显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一行的到来不是太友善,或许是仇富心理吧,谁叫自己是城里人呢。 这时,陆渐红便看到了麦迪志的后妈,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女人,说话也很得体:“老麦,快搬凳子来给客人坐啊,记得擦干净,别坐脏了人家的衣服。” 陆渐红笑着道:“老大姐,祝你生日快乐。” 正文 _3424 闹剧 女人笑了起来:“谢谢谢谢。这丫头就是小志经常提到的扬帆吧,真是漂亮。我们小志人老实,不会说话,扬帆啊,他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跟我说,看我收拾他。来,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女人拿出来的是一条翡翠项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很是贵重,陆扬帆尴尬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那女人笑道:“丫头,过来啊。” 陆扬帆期期艾艾地道:“伯母,今天是您生日,我应该送给您礼物。张哥……” 张甲自然看得出来女人给的这条翡翠项链代表着什么,不过这个陆妹妹年纪还小,谈恋爱正当时,谈婚论嫁,还为时过早,便赶紧将礼品送上,笑道:“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女人叹了一口气,随即笑了起来,道:“谢谢,谢谢。” 这时只听门外有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声音很是不屑地道:“哪来这么多人?一帮穷亲戚,凑什么热闹,不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来借点嘛。”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说了声不好意思,抢出门了去。 麦迪志在他后妈拿出这翡翠项链的时候,神情很是紧张,见陆扬帆不收,大是失望,不过在听到外面女人的声音时,脸色也是一变,当即道:“陆叔叔,您先坐着,我出去一下。” 陆渐红不以为意,不过刚刚这里面很热闹,不少人都围着麦迪志的后妈说话,只是在听到女人开口的时候,都有些噤若寒蝉,倒是一个女人忿忿地道:“狗眼看人低,有几个臭钱就人五人六的。” 陆扬帆好奇得很,没听说过小麦有什么阔亲戚啊,陆渐红暗示她什么都不要说,其实他已经猜出来了,看小麦后妈的那动静,估计来的不是她女儿就是她儿媳妇,否则说话不会这样,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果不其然,只听那女人不悦地道:“珊瑚,你都胡说些什么呢?” “哎呀,妈,你怎么把这项链给拿出来了,妈,你也太偏心了吧,这可是传媳不传女的,我可是你大儿媳妇啊,铁牛,你不是说妈的项链丢了吗?”那个年轻的女人叫了起来,“铁牛,今天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妈这么孝顺你,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陆渐红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听那个什么珊瑚的话,就知道说什么“孝顺”纯粹是子虚乌有。 后妈冷笑着道:“今天我生日,我不想骂你们,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当我们稀罕来。”珊瑚恨恨地道,“要不是铁牛非要我来,我才懒得来呢。铁牛,我们走吧。” “珊瑚,别瞎闹,今天妈生日。”铁牛拉着作势要走的珊瑚低声道,“你不想要房产证了?” “亏你还记得我生日。”后妈再次冷笑,“时间差不多了,大伙都进来入席吧,铁牛,珊瑚,这里没有你们坐的地方,要吃饭,站门外去。” 陆渐红听着这女人斩钉截铁的语气,心道,这儿子做了什么让母亲如此伤心的事情,竟连吃饭的地方都不留。 “妈……”铁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珊瑚接了过去,阴阳怪气地道,“一把年纪了还改嫁,也不害臊,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铁牛,你爱呆就呆着,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你给我站住!”麦迪志实在听不下去了,很是恼火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哟,从哪钻出来的小子,啊?你算哪根葱?”珊瑚很是不快地反击道。 “爸,我受不了。”陆扬帆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生活的圈子不大,还没有接触社会,眼里看到的都是陆渐红夫妻相敬如宾,孝顺老人,何曾听到过跟长辈这么说话的不孝之人,很是义愤填膺地冲了出去。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家事,怎么好操这个心呢,又怕她吃亏,便拉着张甲跟了出去。 珊瑚生得倒是挺标致,只是颧骨略高,这个形象很符合她尖酸刻薄的本性。 “拉个野妈当宝贝,丢不丢人啊,我看你妈死得早,就是被你气死的吧,看你这个扫帚星的倒霉样儿。”珊瑚面对一大帮子人倒是一点都不惧,反而是发挥了开来。 麦迪志气得直哆嗦,却是一句话也骂不出口,就在这时,陆扬帆出乎意料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倒是把珊瑚给扇愣住了。 陆扬帆扇了她一个嘴巴子还不解气,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还有你,你这儿子怎么当的,就任凭媳妇这么羞辱母亲?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生日啊,几十年前,她生你的那天,如果不是她那么痛苦,会有你的今天?亏你还口口声声地说孝顺,你还要不要脸?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我要是你,现在就去跳楼自杀算了!” 陆扬帆这噼哩啪啦地一阵臭骂,顿时赢得了喝彩声,珊瑚也怔了一下,大叫着道:“黄铁牛,你看着我被打无动于衷是不是?” 黄铁牛被陆扬帆骂得一脸羞红,拉了一下珊瑚的手道:“算了,走吧。” “走?好啊,黄铁牛,我算是看穿你了。”珊瑚一把甩开黄铁牛的手,张牙舞爪地就向陆扬帆扑了过来。 张甲眼神一寒,正要上前,岂料陆扬帆可是跟黎姿学过一阵子防狼术的,身体微微一侧,脚下一伸,单手推出,珊瑚便摔了个狗吃屎,顿时嚎啕大哭耍起无赖来。 老麦老实,麦迪志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都有些束手无策,倒是黄铁牛的妈妈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亲戚们,让你们看笑话了,请大家进屋入席,她爱哭就让她哭吧,全当是为我送终哭的吧。” 这么一说,珊瑚顿时止住了哭声,悻悻地爬了起来,骂道:“死八婆,走着瞧。” 陆扬帆眼睛一瞪,欺上前去,冷冷地威胁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一物降一物,珊瑚倒是有点怕了陆扬帆,好汉固然不吃眼前亏,女人同样也不会自找苦吃的。 正文 _3425心头之疑 珊瑚俩口子这么一走,顿时清静了许多,麦家的亲戚们本来确实有些敌视城里人的,但是陆扬帆刚刚不输须眉的表现赢得了满堂彩,再看向他们的时候,目光都不一样了。 麦迪志快走两步,在陆扬帆的身边低声道:“谢谢。” 陆扬帆却是低声回应:“打人原来这么舒服,麦子,以后我手痒的时候,你不准还手。” 麦迪志怔了一下,嘴角却是带着笑,屁巅巅地叫上老麦邀请陆渐红入席。 陆渐红却是笑了笑道:“我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看,还有别的事情,饭就不在这里吃了,小麦,记住,要孝敬父母。” 麦迪志又是一怔,不过他知道陆渐红的身份,能够亲自过来一趟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至于留下来吃饭,那更是奢望了,倒是老麦听说女娃的父亲不留下来吃饭要走,很是过意不去。 不过麦迪志的后妈还有见识,也没有强留,过来相送的时候说:“刚才的事情真是让人见笑了。” 陆渐红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过去的都过去了,虽然那两孩子不省心,但是你现在不是有了小麦这个儿子了吗,日子会好的。” 麦迪志要送他们,被撵了回去。 后妈看着麦迪志在陆扬帆背影留连的目光,微微叹了一口气,拉着小麦到了里屋,把那条翡翠项链拿了出来说:“小志啊,看得出来他们是大户人家,这链子存在你那里,能不能送得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且说陆渐红离开了麦迪志的家里,上了车,张甲满腹疑惑,其实今早听陆渐红说要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陆渐红是什么人?他可是政治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尊贵得很呢,像这种场合他是万万不可能来的,尤其是这个麦迪志对陆扬帆还有想法,那是更不可能来的了。 可是陆渐红不但来了,而且来了也只是坐了一小会就又离开了,他实在想不出陆渐红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陆扬帆自从上了车就一直沉默不语,显得闷闷不乐,陆渐红瞥了女儿一眼,没有理会,道:“张甲,找个地方吃饭。” 陆扬帆也有心事,她只知道陆渐红放下身份过来完全是因为她,但是并不知道陆渐红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过陆渐红没有留下来吃饭,她的心里也有点感觉,不由道:“爸,你还有别的事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有一点。” 车子发动,开出几十米远,张甲忽然道:“首长,那几小子一直在这边转悠,我看有问题。” 陆渐红向后看了看,那个癞痢头异常的醒目,淡淡道:“不管他们了。” 去县城的时候,张甲的车子开得就更快了,不过还没到县城,却是路过了一个繁荣的村子。 这村子是撤乡并镇遗留的产物,名字在叫庆丰。以前这里叫庆丰乡,后来被相邻的镇子并到了一起,迅速降级,由庆丰乡变成了庆丰村。 此时正是午饭高峰,路边有不少的饭店,陆渐红道:“随便找一家吧。” 这一溜边的饭店不少,张甲捡了一个门口车子比较少的停下了车,三人进去,要了个临窗的包间,随意点了几个菜。 陆渐红坐在窗户边上,看着这个不亚于小县城的村子,很是意外这里的富饶,要知道古井县的贫穷同样在市里是能挂得上号的,只是刚刚在经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企业产业之类的,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好的资源,相比于这个村子的富饶,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里的富裕呢。 陆渐红原来是想饭后跟游龙海联系一下的,不过现在却是改变了主意,或许这里的富饶是古井的一大特色,如果有好的经验,完全可以推广开来。 吃完了饭,张甲去结了账,正要离开,忽然厨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有人跑了出来,大叫道:“老板老板,陈三晕过去了。” 接着便有人匆匆地跑进厨房,抬出来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来,只是这男人瘦得不成样子,张甲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出了门。 陆渐红坐在车上看到里面的动静,随意地问了一句,张甲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有人晕倒了,估计是犯了毒瘾。” 陆渐红的眉毛也皱了皱,道:“开车四处转转吧。” 车子驶出街道,驶上了乡村的水泥路面。 庆丰村以前是个乡镇,辖了少村,不过现在这些村都是归现在的虞乐镇管辖,放眼看过去,并不如刚刚所看到的那么繁华,恰恰相反,与一般的村落没有什么区别,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陆渐红不由有些疑惑。 这时,忽然有两辆越野车从右前方的一条路上冲了出来,径直拦在了他们的车前,张甲看了一眼,好家伙,悍马啊。 车子刚停稳,便从车上窜下来七八个年轻人,穿着鼓鼓囊囊的夹克衫,大声嚷嚷着:“你们什么人?” 张甲摇下车窗,道:“随便看看,干什么?” “随便看看?小乡村有什么好看的,转头,开回去。”站在最前面的那家伙虽然戴着个棒球帽,但是露出来的青惨惨的头皮显示出他是个光头。 “唉,奇了怪了,这路是你家的?我就不能走?”张甲觉得有点不对劲。 “妈的,哪来那么多废话,滚。”棒球帽手一伸,居然从怀里摸出把铁锤,大有再不走就砸车的意思。 张甲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也觉得不对劲,不过这个时候起冲突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便道:“张甲,掉头。” 回去的路上,陆渐红心头有不少疑惑,大杨庄那边的村里人对外来者有排外思想,到了庆丰也是这样,这是一种人文体现,还是另有玄机? 有了这个心思,陆渐红也无心再去现场考察涉污企业的事情,让张甲直接开车回去。 周一一早,游龙海把他调查的情况送到了陆渐红的案头,事实情况与仝全所说的没什么两样,陆渐红随即将仝全和市环保局局长高大全召集过来,交待了任务。 有了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撑腰,仝全的底气顿时足了,领命而去。 正文 _3426第一步 此时的市长李办公室,李冬根正在跟邱礼让说着话。 “礼让,真想不到你我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共事一场啊。”李冬根笑容满面地坐在邱礼让对面的沙发上道。 李冬根当然有开心的理由,张礼春在这个位置上,虽然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中,但是这个把柄无疑是一个烫手山芋,简单的要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如果逼得急了,真的把张礼春捣鼓出事了,总理恐怕也不会让自己舒服,况且张礼春虽然是政府这边的,但是跟陆渐红无疑是走得很近,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离开京城,现如今换回来邱礼让这个老朋友,在局势方面对自己是很有利的,也可以把政府弄得更紧实一些。不过人是会变的,邱礼让跟陆渐红曾经在洪山接触过,李冬根还没有弄明白邱礼让到底是哪条线上的人,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没有更邱礼让交过心。 经过一断时间的观察,邱礼让并没有跟陆渐红有异常的接触,看样子他还没有选择好站队,这个时候自然需要拉一把了。 邱礼让笑道:“李市长,承蒙厚爱,受宠若惊啊。” 李冬根笑道:“唉,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我知根知底,我对你放心,要是换了其他的副市长过来,少不得需要一个观察了解的过程,现在好了,我们连磨合期都省略了。” 邱礼让笑着道:“李市长,我是初来乍到,还指望您市长大人多多照顾啊。” “说笑了。”李冬根揉着脸,看了一眼窗外一片阴沉的天空,“礼让啊,你到京城来就你一个人,生活上面恐怕不是太方便吧。” “还行吧,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办公厅这边安排得也很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李冬根就把话题引到了工作方面:“京城提出了建设世界城市的口号,可以说是党委政府全体行动了,现在正在抓涉污企业的整顿,这项工作由唐副市长牵头,仝全副市长主抓的,不过效果不是太明显,我打算让你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邱礼让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只不过我刚刚到这里来,这样的安排未免有些抢人饭碗的嫌疑,还希望领导充分考虑。” “正常的工作调整有什么?”李冬根道,“你不要有顾虑嘛,这项工作异常重要,你到京城来,应该感觉到这里的空气很有问题,虽然工业排污不是唯一的原因,但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啊,我们这些头头脑脑的,可需要为之献一份力啊。” 邱礼让心头觉得有点发漾,他知道这是李冬根逼自己站队的一个方法,看起来,李冬根是假大空啊,说他在京城一手遮天纯粹是夸大其辞,不然怎么会这么急着拉拢自己。说起交情来,在李冬根和陆渐红之间,他自然更倾向于李冬根,年轻的时候,两人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关系也很不错。反观陆渐红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而洪山的事情也给他留下了不是太愉快的记忆,因此,邱礼让当时才顺手帮李冬根恶心了一把陆渐红。 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他选择队伍的理由,关系是一会事,站队却是另一回事了,京城这潭子水混得很,陆渐红的来路他也知道,在江东那边很有口碑,不少同事提到陆渐红时,都大是钦服,省委副书记林玉清也曾不经意地透露过陆渐红的政治背景,可以说正如日中天,红得发紫,在这种时候选择与陆渐红对着干,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官场中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善于遗忘,面对强于自己的人,再不快的事情,也会很快忘个一干二净,况且洪山发生的事情,从根本上来说,与陆渐红没有太大的关系,因此邱礼让的心里其实早在刚刚履新的时候就有了决定。 不过李冬根既然是市长,自然也不是纸老虎,又是自己的直接上司,这个关系还是需要维持的,所以邱礼让笑着道:“很感谢李市长对我的信任,我服从安排。” “呵呵,那就好。”李冬根笑着说道,“关于你没有兼公安局局长的事情,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少干少错,那不是好活,我巴不得轻松自在呢。”邱礼让一点情绪都没有,“况且公安局的业务我也不懂,外行指挥内行会惹笑话的。” 李冬根本来想在邱礼让面前恶心一把陆渐红的,不过见邱礼让这么说,便把话又咽了回去,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陆书记也是这个意思。好了,不说了,回头我让善信把涉污企业的一些材料给你送过去,你先熟悉一下情况。” 邱礼让出了李冬根的办公室,踱着步子回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小会,问办公厅给他配备的秘书小司仝全的办公室在哪,让他去看看仝全在不在。 小司很快来报,说仝副市长去古井县了。 邱礼让点了点头,让小司去忙,自己却是在沉思。 邱礼让这一次虽然只是非常委变成了常委,但严格来说,算是升了。省里的非党委副省长到首都任常委,这个算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他很清楚,经过这一次的调整之后,一段时间内他是没有什么更多的机会的,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做的就是安份。 首都不是地方,斗争起来需要更讲究策略,但是勿庸置疑的是,无论是陆渐红还是李冬根,都不是自己所能撼得动的,只不过目前京城的政治分布他并不清楚,也不便于四处询问,况且别人说的他也未必会信,所以他觉得还是跟同志们打成一片的比较好,不低调但也不出风头。 不过邱礼让隐隐总觉得有一些不大自在,他知道是洪山自己所干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只能埋在心里,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恨上了他,其实这个人一直都在记恨着他。 这个人自然就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 正文 _3427新兴势力 周百鸣最近愈发显得低调了,除了正常的工作和会议以外,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即使是邱礼让过来,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洪山的事情他当然会记住,多少年之前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楚,何况才发生不久的。不过他一直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信条,所以这笔账暂且先记下,等来日自己辉煌之时,再一并清算。 看了一眼时间,便匆匆下了楼,今晚有个饭局,是萧家老爷子萧沧海从南非回了来,说是要跟自己见一见,这位萧家老大周百鸣觉得很好奇,他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能够靠着一双拳头在非洲打出一片天的厉害角色。 陆渐红站在窗前,看着三号车驶了出去,面无表情,这时成昌怀敲了一下门,匆匆走了进来。 “陆书记,你找我?”成昌怀这一阵子在陆渐红面前露面并不多,市委这一大摊子的事情确实够复杂,他自己的年纪也大了,没有太多的进取之心,这一任干完正好到点,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热衷于这份事业,毕竟还没退下去,为了游龙海,他也要兢兢业业。 “昌怀,关上门,我有点事要向你了解一下。”陆渐红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走回到办公桌前,却是又点上了一根。 成昌怀顺手抓起桌子上的打火机为陆渐红点上,道:“陆书记,什么事情?” 陆渐红道:“市里的两个贫困县,一个是清河区,一个是古井县。清河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成昌怀跟着陆渐红也快一年了,对于陆渐红的思路非常了解,跳跃性很大,一件事情虽然他不怎么问,但有时突然间就会问到,这也就要求他这个大管家掌握大量的信息资讯,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清河区现在的发展像模像样了,一季度的经济总量有所提升,虽然微小,但已经有所进步,由于时间短,成绩还要看到年底。” 陆渐红点了点头:“一个地区的发展不能像中国的男足,只看眼前,还是要立足长远。” 成昌怀笑了笑,只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他在笑,只是眼睛微微眯起来了一些,接着道:“古井县相比于清河区要好上一些,主要是因为清河区有一个天兴集团,已经有了一些规模,在京城的商界小有名气,初步具备了进入几大家族外围的资历。” 陆渐红笑道:“几大家族,昌怀,说说看。” 成昌怀笑得愁眉苦脸:“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不作为正式依据,仅供参考。京城原本的四大家族除了蒋、惠以外,梁系已经不知所踪,而韩系也是土崩瓦解,我的意思是,离开了政治的支持,已经变得微不足道。补充进来的,一个是魏氏家族,不过这个派系是不是有政治支持并不清楚,另外一系姓龙,是已故的龙副总理的旁系,只是在龙副总理逝世以后,也是销声匿迹了。这个天兴集团据说是魏氏的。” 陆渐红道:“说说这个天兴集团吧。” 在听到天兴集团的时候,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远在康平的副市长吉桐,当时安然曾经跟他提起过,他是喻副总理的人,他有个叫吉明罕的叔叔就在天兴集团任副董。 成昌怀道:“天兴集团并不是太张扬,我的了解也不多,不过这一次仝全副市长要查办的涉污企业就是天兴集团名下的。” 陆渐红从成昌怀的话里获得了几个信息。陆渐红对喻副总理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在重安的时候,为了孟水都公司的事情,他和农业部的人没少设绊子,最终成功地赶走了自己。陆渐红倒是没有把天兴集团跟魏氏联系到一起,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对涉污企业的处理可能会遇到阻力。这是其一。 其二,政治局的大佬中并没有姓魏的,那么这个魏氏集团的依仗又是什么?仅仅是仝全所提到了某部领导吗,那也太逊了。这个级别也只能唬一唬一般人,至于陆渐红,嘿嘿,恐怕对李冬根也未必有效。 成昌怀的愁容更深:“陆书记,仝副市长的古井之行恐怕……” 陆渐红笑了笑,道:“工作归工作嘛,没有难处自然最好,有难处也只有顶住压力上。” 成昌怀张了张嘴,这时陆渐红又道:“古井有个镇叫虞乐镇,我看倒是挺繁荣的,是不是天兴集团的辐射区?” 成昌怀摇了摇头:“虞乐镇是个异数,特别是庆丰村,那村子的村民富裕得很,可是也没见到那边有什么产业,而且也不见村子里的人在外面打工什么的。” 成昌怀又道:“那个村子的村民很是排外,外人很难进得去,不过村民富裕,也没有谁去一探究竟。” 对于村民的排外,陆渐红倒是深有体会,便笑了笑道:“百姓安居乐业也好。” 成昌怀离开之后,陆渐红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庆丰村还是有点问题的,他实在想不出一个村子既没有产业又没有资源,如何做得到家家致富,加上那天遇到的几个拦路虎,陆渐红觉得疑惑不少。 想了想,便打了个电话给魏江,让他过来。 魏江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不过越是这样他反而显得低调了起来,跟陆渐红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陆渐红当成了福星,正是陆渐红,不但提拔了自己,还解除了自己的危机,如果没有陆渐红,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在他重新接任公安局局长之后,立即安排人手对人间仙境进行了更为严密且隐秘的调查,不过令他困惑的是,那个水天一色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但却是神秘得很,不但不知道其位置,连其老板是谁都不知道。由于扫黄行动暂时陆渐红不打算予以实施,所以也不方便大肆调查。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魏江说他在局里,马上过来。陆渐红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便让他去文明街——那个四合院所在的街道。 正文 _3428小行动大问题 不逢周末,段若水和陆扬帆是不过来住的,陆渐红回到家,联系上了魏江,让张甲去接他。 魏江很快到了来,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合院,笑道:“陆书记,大隐隐于市啊,谁也想不到你会住在这个地方。” 陆渐红笑了起来:“公安人员说话就是不一样,感觉是在搞地下工作一样。” 魏江在陆渐红面前倒也不是太拘谨,虽然陆渐红是市委书记,但是他们相识已久,要好上许多。 陆渐红注意到魏江的手里还提着个盒子,便指了指:“什么?” “酒。”魏江也不掖着,说,“这是我托关系从贵州那边搞过来的原炮子,度数高,口感好,考虑到第一次来,空着手不行。” 陆渐红失笑道:“那今晚就喝这个。” 张甲不由多看了魏江一眼,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能够得到陆渐红这个态度的,显然是他的人,所以也客气了起来,把酒接下。 魏江盯着张甲的手看了一眼,道:“你是当兵的吧?负责陆书记的安全?” 张甲点了点头,魏江笑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魏江也曾当过兵,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是目光还是很敏锐的。 有张乙这个大厨,饭菜自然不是问题,陆渐红也没叫他们过来,魏江给陆渐红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与陆渐红碰了一下,然后才道:“陆书记,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陆渐红不是个太爱摆架子的人,尤其是在自己人面前,所以对魏江也没有那么委婉,点了点头道:“有,不过不急着说,人间仙境的调查怎么样了?” 魏江也不敬酒,自己眯了一小口,呼出一口气,道:“那帮龟孙子现在警惕得很,根本混不进去,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里面的*活动一直在进行。由于现在是摸底排查阶段,没有对那些个嫖客上手段,不过都已经记录在案了。” 陆渐红笑道:“记录他们有什么用,没抓现行,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魏江笑了笑道:“这个倒不要紧,反正目标也不在他们。” 魏江的想法还是比较有的,掌握了这些人,就容易有目的的接触,方便打进去,这帮家伙确实太谨慎了,眼睛又毒得很,便衣去卧底一眼就被他们认了出来,确实也是,正直的警察根本就不像个嫖客的样子,不正直的又不可靠。 魏江又提到了水天一色的事情,神秘已极,只闻其名不见其影,连入手都没法子。 陆渐红也觉奇怪,不过这些并不急,所以没有再讨论下去,引入了正题,说起了庆丰村的事情。 魏江是警察出身,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笑了笑:“这事我会安排人过去查一查。” “注意不要惊动别人,不要扰民。”这是陆渐红的原则。 魏江并没有想到,他安排的两个人在执行了这项任务之后,居然再也没有了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这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魏江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理论上这并不能证明这两人的失踪与庆丰村有关,但是直觉告诉他,庆丰村大有问题。 这天,魏江匆匆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把这个情况向他进行了汇报,陆渐红也是吃惊得很:“会不会有别的情况?” 陆渐红原本想举两个例子的,但是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便停下没说。 魏江皱眉道:“这两个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我怀疑,他们已经……” 陆渐红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当下道:“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魏江道:“由于没有任何的证据跟庆丰村有关,大肆行动是不可能的了,我打算从侧面去了解一下。”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这项行动由你负责,跟我单线联系。” 魏江出了去,陆渐红大是头疼,问题还真是不少啊。 他想的没错,问题确实不止一个,魏江这边刚走,仝全就过了来,一进来就气呼呼地道:“陆书记,我这工作没法干了。” 仝全跟陆渐红这一阵子的接触还是不少的,他的工作责任心陆渐红也很欣赏,因此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仝全一进来就发脾气的理由,况且他是副市长,这点城府应该是有的,所以只能证明一点,他确实非常生气,陆渐红摆着手道:“仝副市长,坐下来慢慢说。” 正好游龙海泡茶进来,陆渐红笑道:“喝茶喝茶。” 仝全待游龙海出去了,这才道:“李冬根不让我管涉污企业整顿这档子事了,说是考虑到我的身体,我身体怎么了?他邱礼让的身体就比我强?” 陆渐红倒是略有些惊讶,按理说,政府那边的分工调整,自己这个一把手也是不便插手的,不过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他不免也有些不快,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仝全其实本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很生气,便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仝全和环保局局长高大全得到陆渐红的指示,差人去办那个叫做天鹰装饰材料有限公司的企业的事,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由于古井县很偏远,仝全并不知道这家企业的真实背景,不过一个什么部的领导虽然级别不低,但是在仝全的眼里,他是怎么也比不上陆渐红的,人家可是响当当的政治局委员,所以责成古井县委县政府强行办事,并给了三天的期限,届时若是还不处理,就由市里接手处理,对县委县政府的一把手和相关责任人也要追究责任。 今天正是最后期限,李冬根却是把副市长们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市长办公室,对分工进行了调整,调整并不大,都是微调,不过涉污企业的整顿却是交到了邱礼让的手上,虽然也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分管单位,但是仝全却是觉得自己被人扇了脸。 正文 _3429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 为此,会后仝全去了一趟李冬根的办公室,对这个调整提出了自己的异议,李冬根一点也不意外,笑眯眯地说:“仝副市长,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正常的分工调整,不必大惊小怪。我看你这一阵子太忙了,也就没有跟你商量,怎么,有意见?” 仝全心头窝火,不过事情已成定局,就像足球场上的比赛,裁判即使错判了,也是不会更改判罚结果的。 仝全知道李冬根调整自己纯粹是因为天鹰公司的治理,心头非常不爽,既然这样,那就把火烧到陆渐红那边,所以与李冬根的对话无果之后,径直来了市委。 陆渐红心头也觉诧异,李冬根这么做怎么也达不到瞒天过海的目的呀,不过仔细一想随即对李冬根的用意一目了然了。 一直以来,陆渐红对李冬根要求张礼春突击行动不是太理解,现在综合这一次的行为,他对李冬根的目的是洞若观火了。 想不到这家伙还会移花接木之术啊,上一次因为张礼春的通风报信,设计无果,这一次又想利用天鹰集团背后的人物来挑起他与高层之间的纷争。 不过陆渐红也是没有办法,李冬根这一招是阴阳结合,自己不得不接招。 陆渐红道:“仝副市长,或许李市长对你的查处力度不满意。” 仝全冷笑了一声,道:“他当然不满意了。” 感觉到仝全的情绪,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仝副市长,天鹰集团是天兴集团的子企业,后台不小,查处遇到很大阻力吧?对此你有什么意见?” 仝全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李冬根此人刚愎自用,而且影响力渐弱,陆渐红这个新兴势力的主人倒是值得一靠,听陆渐红这么问,仝全义愤填膺地道:“邪不胜正,后台再大也辩不过个理字吧?” 陆渐红自然看得出来仝全的话里有作戏的成份,不过对于投靠过来的人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接着道:“如果这项工作仍然交给你来办,你多长时间能够办好?” 仝全心头不由大是叫苦,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跑过来叫屈完全是个错误,这个时候再临阵退缩,那显然是令人不耻了,当下硬着头皮道:“三天。”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跟李市长说这件事情,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查处天鹰集团,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仝全知道自己立了军令状,也不多待,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确实不去考虑了。 李冬根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说是让他到市委一趟,却又没说是什么事,心头奇怪,不过陆渐红行事不按常理,常常出人意料,索性不去想,出来的时候正遇上邱礼让,打了个招呼:“礼让市长,尽快熟悉工作啊。” 到了市委来,陆渐红招呼着李冬根,笑容满面地道:“冬根市长,涉污企业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李冬根微微一怔,你把我从市政府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心里虽然不快,但是还是要回答的,便道:“这项工作正在进行之中,成绩是明显的,当然,也有这样那样的阻力,不过我相信,努力之下会顺利解决。”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说到阻力,还真是有。严格说起来,应该也不能称之为阻力吧,古井县有个叫天鹰材料装饰有限公司的企业,据说被查处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依然我行我素,这事你知道吧?” 李冬根心里微微一沉,有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这个企业,倒是他想通过企业的后台让陆渐红面对高层,这个心思似乎被陆渐红识破了。不过这原本就是一招阳谋,也不怕陆渐红识破,当下道:“这事我知道。陆书记,提起这个,我他娘的是一肚子苦水。” 李冬根道:“这个天鹰集团倒没什么过人的地方,是天兴集团的下属企业,可是这天兴集团却是大有来头,老板姓魏,叫魏加宝。前些日子农业部那边的领导打电话过来,要照顾一下,我没当回事,不几天,喻副总理的秘书也打来了电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话里话外,都表示魏加宝是喻副总理的亲戚,得饶人处且饶人,唉,干点事情真难。” 陆渐红淡淡地看着李冬根,道:“怪不得仝全一直没能把这家企业查处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因素。这么说来,仝全的能力还是不够,我看,是该换人了,能者上庸者下,冬根市长,你看政府那边谁能挑起这个梁?一定要过得硬的啊,那种遇到难处就望风而逃,把问题上交领导的人,千万不能用。” 李冬根愕然地看着陆渐红,心里暗道,陆渐红啊陆渐红,你还真够狠的啊,搞了半天把皮球又踢给自己了。 陆渐红心中暗笑,却是接着道:“新来的邱副市长怎么样?” 李冬根这个时候大约有数了,估计是仝全到这边来告过状了,微生怒意,但是眼下陆渐红的一招抛砖引玉却是逼得他调整战略。看陆渐红的意思,很明显,要大力查处,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这也正是喻副总理的秘书打电话给自己而不是陆渐红的原因。陆渐红正式成为政治局委员之后,级别跟喻副总理是平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喻副总理要更加硬实一些,陆渐红自然有硬办的本钱。陆渐红的调调定了下来,再让邱礼让过去,显然完成不了任务,邱礼让搞不好还会认为自己故意给他下绊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当下道:“今天上午我对几位副市长的分工进行了微调,涉污企业的查办本来是打算交给邱副市长的,不过邱副市长没有同意,毕竟他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还不熟悉,而仝副市长已经有了些成绩,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陆书记,可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否定全部啊,我想,仝副市长是能够完成任务的。” 正文 _3430委婉之策 看着李冬根仓惶而去,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不过很快这丝笑容就敛住了,李冬根的阴谋被自己识破了,但是并不代表危机就不存在,喻副总理的露面让陆渐红感觉到一些麻烦。 没错,自己是政治局委员了,级别上不输给他,而且自己的身后还有巨头的扶持,但是陆渐红知道,政治最重要就表现在平衡方面,论根基,自己是万万比不上喻副总理的,自己的表现虽然得到了一些人的肯定,但是在政治局中,跟自己不对路子的人大有人在,如果自己太过份,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大狂妄的印象,这是最最要不得的,激起众怒,两位大佬必须考虑其他委员们的感觉,所以在一番深思之后,陆渐红一改往日硬碰硬的工作作风。 仝全已经去开展工作了,他是带着情绪过去的,这种情况下,如果动作不快一点,极有可能让矛盾激化,所以陆渐红立即翻出了喻副总理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位中年人,声音很沉稳,是喻副总理的秘书,一听陆渐红自报家门,声音微微一顿,颇是恭敬地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笑着道:“尤秘书,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坐一坐?” 尤秘书叫尤建国,微微一愣,由于立场方面的原因,他对陆渐红有一种淡淡的敌视,所以寻常情况下,与陆渐红很少打交道,不过陆渐红已非吴下阿蒙,主动邀请,自己若是不给面子,那无疑是堵上了自己的路,不过他还是矜持了一下,道:“陆书记,很感谢您的美意,只是我是个小秘书,时间上面由不得自己。” 陆渐红料到尤建国会这么说,笑着道:“时间跟那什么沟一样,挤挤总是有的,恰巧我今晚有空,喻副总理总不能霸占你一夜吧。这样吧,今晚我等你,其实是有点事情想跟你交流一下,不会不给面子吧?” 凭心而论,陆渐红的这个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他可是副国级别,完全没有理由跟一个秘书这么说话,又不是首长和总理的秘书,即使是,那又怎么样?当级别到了一定的时候,一些小人物的情绪根本无法左右。 尤建国自然也感觉得到了,当下道:“陆书记这么说,我可是受宠若惊,我要是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我不识抬举了,我尽量把时间提前。” “那好,我在明朗会所国宾厅订了位置,坐等你。”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笑容还在,目光却是变得阴沉了,算尤建国明事,若是摆谱打官腔,要他好看。 孟佳已经回来了,这一阵子她倒是没有满世界的乱跑,安心待在了明朗会所,当然并不是为了产业,而是因为这里有陆渐红在,虽然不常见面,但是身在一个城市,感觉就靠得很近。 陆渐红让张甲把自己送到会所,让他自己找地方吃饭,等自己的电话,然后通过贵宾专用电梯去了以前留给他的那个房间,之后才打了电话给孟佳。 孟佳欣喜得很,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天子脚下,孟佳纵是再想跟陆渐红见面,也不敢主动联系,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名人,私下场合的见面被有心人捕捉到,那对陆渐红是非常不利的,所以一听说陆渐红在房间,立刻悄悄地过了去。 小别胜新婚,所以两人少不得一番缠绵,不过老夫老妻了,双方并不猴急,一番摸摸抓抓之后,渐入佳境,正待拉开架势厮杀一番,尤建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了。 陆渐红的动作只得戛然而止,搞得孟佳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之极,缠着陆渐红非要他今晚留宿。 陆渐红一般情况下很少来明朗会所,想想自己虽然也是名人,但是在明朗会所住一晚也算不了什么特大新闻,再说了,他跟孟佳的见面也是私密得很,便答应了孟佳的条件,当然也有孟佳威胁的成份,搂着你的脖子威胁要留下些吻痕什么的,陆渐红还不屁滚尿流啊。 到了贵宾厅,陆渐红见到了尤建国。 尤建国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就四十七八的样子,留着大背头,气势还是挺不错的,只是见到了陆渐红这个领导,他的背微微有些躬,待陆渐红伸出手来才双手握住,道:“陆书记,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顿饭,谈不上什么破费,请,请坐。” 开了一瓶五粮液,两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一杯,只不过两人都喝得很少,尤建国当然知道陆渐红不是来拉拢自己的,更不是来游说自己,自己虽然是副总理的秘书,但是在陆渐红这个级别领导的眼里,只是个小角色。 在来之前,他曾想过不少借口,但是都被他一一否决了,他可没昏庸到陆渐红一个电话他就站队的地步,所以他如实向喻副总理禀告了陆渐红邀请自己吃饭的事情。 对此,喻副总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是他的私事,由他自己作主。看得出来,喻副总理对于自己的如实汇报还是满意的。 两人咪了几小口酒,拉了些家常,陆渐红便正式入题:“尤秘书,其实请你过来呢,是有点事情跟你交流一下,顺便听听你的意见。” 尤建国陪着笑道:“陆书记言重了。” 陆渐红道:“京城向着世界城市的目标前进和发展,全市干群都在为此而努力,这一点尤秘书应该是知道的。” “是,是,陆书记高瞻远瞩。”这不是什么秘密,尤建国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不用混了,其实他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这一个提议获得了国务“阝完”的批准,也赢得了民心,毕竟谁不希望自己所住的地方和城市发展发达呢。这是典型的政绩,不论是不是能在陆渐红的手中得到实现,但这无疑给首长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正文 _3431两赢一输 “自从有了这样的定位,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都觉得担子重压力大。可是面对这种情况,有不少企业不理解,不配合,比如古井县的天鹰公司。”陆渐红停了一下,看着尤建国的眼睛。 尤建国在陆渐红初一提到这事时,心中便知道陆渐红的用意了,但是这事涉及到喻副总理,他倒是不便多言,只得不开口。 陆渐红又道:“其实天鹰公司的污染情况并不是太严重,市县区也配套了环保资金,以天鹰公司的实力,整改一下花不了多少钱。”陆渐红缓缓道,“天鹰集团毕竟也是为市财政作出不小的贡献的,就环保问题处罚企业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而最终的目的,从小处来说,是为了古井县的百姓生活,从大处来说,是为了京城的发展大业。市委市政府也是为了这两个目的,无意针对任何人任何企业,也不愿意使用过于强硬的手段,太上纲上线了,没有好处嘛,尤秘书,你说是不是?” 尤建国笑了笑,道:“发展的过程中难免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人采取了强硬的方法,有的人则是巧妙化解矛盾,陆书记,您的话对我以后的工作启发很大,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敬您一杯。” 跟尤建国的交流还是很顺畅的,陆渐红虽然没有点出天鹰集团是天兴集团的下属公司,更没有点出天兴集团背后就是喻副总理罩着的,但是话里话外却无时没有表现出自己已经洞察一切的意思,跟尤建国所说的话,无疑是要尤建国向喻副总理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事情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大家各退一步,都有面子,如果真的硬碰硬了,他陆渐红可是站得住理的,事情激化了,我陆渐红虽然有可能留下个强硬的印象,但你喻副总理的脸上也没有光,胳膊再粗拗不大腿,企业该查处还是要查处的。 散的时候,陆渐红没有送尤建国,象征性地送到包间门口,尤建国连连请陆渐红留步。 待尤建国离开了,陆渐红坐下来,自斟自饮,小酌了两杯,估计这事明天就会有消息,这才离开了房间。 而在他的专属房间里,孟佳在被窝里虚席以待,陆渐红掀开被子,顿时血脉贲涨,原来孟佳穿了一套"qi qu nei yi",半遮半掩,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连翩。 陆渐红嗷地一声大叫,便扑了上去,孟佳有些让吃些苦头,一报方才陆渐红吊得她上下不适之仇,在房间里跟陆渐红玩起了捉迷藏。 不多时,地毯上多了一对滚在一起的狗男女。 陆渐红到办公室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雨,陆渐红揉着额头,精神有点不济,昨晚疯狂大战的后遗症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很好的凸显,孟佳太疯狂了,简直索要无度,把陆渐红的存量榨了个一干二净,这个时候,陆渐红才充分体会到“只有耕坏的犁,没有耕坏的田”是什么意思。 不过后来跟孟佳聊起天兴集团的时候,孟佳的答案倒是让陆渐红对天兴集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天兴集团始建于六年前,跟龙港集团相似,起先默默无闻,然后异军突起,不过孟佳对其并不了解,因为京城的各大产业中,天兴集团涉足很少,不仅京城,放眼全国,天兴集团的影子也稀少得很,至于是不是有国外的财团支撑,这倒是不太清楚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集团,能够跻身为京城的新家族?陆渐红觉得可能性不大,以如此的规模,成昌怀所说的具备了外围之质,恐怕也是勉强,但是老喻为什么要给予坚强有力的支持呢? 陆渐红在沉思这些的时候,仝全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天鹰集团的老板改变了态度,一反今日的嚣张变得异常配合,当时就关停了企业,表示立即整改。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想来是自己昨晚与尤建国的对话起到了作用。 陆渐红猜得没错,尤建国一回去,便把陆渐红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喻副总理。 当时喻副总理沉吟了好一阵子,才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说算陆渐红识相。其实他力挺天兴集团自然有他的用意,一方面是想试试陆渐红的反应,另一方面也是在向魏氏作一个姿态。 他的年纪已经大了,这一届结束后,他就要退出政治舞台,世界将是年轻一代的,对于以后的接班人,几大阵营的想法自然不同,魏氏便是他的辅佐对象。 当然,喻副总理也很清楚,从目前来看,真正能够走得更远一些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上嘉的马骏,重安的张森奎,还有京城的陆渐红,康平还有个景珊,不过景珊是个女人,我国还没有过女人执政的先例,所以竞争应该在这三者中展开,其他的人,说好听一些是陪太子读书,说得难听些就是跳梁小丑了。 之所以与陆渐红憋劲,完全是出于面子上的需要,当年在重安,自己在那边可没吃到什么好果子,他倒是没想到陆渐红会采取这么温和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正印证了国家“先礼后兵”的传统,而他自己自然也是见好就收,虽然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不大,但是他也明白,真的争下去,最终的结果恐怕难以预料,虽然有可能损了陆渐红,但是却又不利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方面大作文章,所以让尤建国与相关人联系,依陆渐红之言行事。至于什么环保配套专项资金,那自然也是走走过场罢了,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还不在乎这点小钱。 一切完美,陆渐红和喻副总理双赢,倒是李冬根成了大输家。仝全自不必说,而他的出尔反尔也是让邱礼让心里有了感觉,这市长说话原来也是作不得数的,当然,这些不会表现在任何的情绪上。 当涉污企业在进一步的清理整顿之时,魏江对庆丰村的调查有了初步的线索,经过不掩饰的寻找,虞乐镇有人表示曾经见过这两个人,从这个方向看,这两人的失踪应该与庆丰村有关。 所以魏江在向陆渐红汇报之后,表示安排人手去庆丰村进行调查。 正文 _3432逼工 其实这个结果早已经在陆渐红的心里有了体现,所以并没有否定魏江的方案,不过他指出,这个庆丰村绝对有问题,让魏江目光不要太局限,要站在高角度上看待问题。 魏江表示明白。这个时候,陆渐红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庆丰大有问题,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以至于后来酿成了大风大浪。 这是后话,暂且先说一下,留在后面再详解。 这一段时间,无风无浪,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在度过了五一黄金周之后,旅游的热潮渐渐消褪。 黄金周期间,陆渐红曾指示魏江注意对人间仙境的掌控,毕竟旅游的人多了,那黄色行业也就到了旺季,不过从魏江那边反馈来的消息称,人间仙境并没有什么异动。陆渐红想想也是,人间仙境名声在外,是有名的销金窟,一掷万金寻常之极,并不是一般人所能进去的。这些旅游者,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花上数万元只为打上一炮,自费的情况恐怕极之少见——无论里面搞的什么花样,最终的结果都是以上床*为最终目的。 五月底的一天,陆渐红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声音清脆得很,陆渐红没想到居然会是胡月儿这丫头打来的。 “陆叔叔,我是胡月儿。”陆渐红听到这个自报家门的声音,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留着短寸的丫头。 “小胡啊,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陆渐红并没有去追问她是从哪弄来自己的手机号码的,胡安国那边就有,她能弄到号码不足为奇。 “陆叔叔,我已经毕业了,您答应我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渐红心里就有些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经常面对尔虞我诈,现在有这么个直率的人说话,感觉倒也是清新得很:“小胡,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决定呢。” 胡月儿道:“陆叔叔,我现在给您一个正式答复,我想做警察。” 陆渐红道:“这我就难办了,你的决定跟你爸爸背道而驰啊。” “是我工作,又不是他工作。”胡月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他什么都给我包办,那我将来找男朋友他不同意就不行了?” 陆渐红有心逗逗她,道:“小胡,你这是混淆概念。” “我不管,总之,法院我不去,检察院我也不去,陆叔叔,我可是拒绝了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邀请的,要是做不了警察,我就去打工了。”胡月儿一本正经地说,很是严肃。 陆渐红愕然,这丫头还真是给自己出了道难题,也太不把市委书记当领导了吧,说话居然用这样的口吻,就是胡安国也不会这么说吧。 陆渐红道:“小胡,这事你得跟你爸爸统一口径,不然我不好办,答应了你,你爸爸那边我不好交待。” 回答陆渐红的居然是胡月儿挂断电话的声音,不由苦笑不已,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客人,赫然是胡安国。 若不是胡月儿事先打来了电话,陆渐红肯定惊为天人,不过现在陆渐红却是知道胡安国为何而来了,况且胡安国的脸色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了陆渐红。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陆渐红打着趣道。 “老弟,你就别笑话我了。”胡安国叹了一口气,“你那个侄女打电话给你了吧?下午跟我摊了牌,说不干警察,那她什么也不干,真是气死我了。” 陆渐红把一杯茶递到胡安国的手中,笑道:“消消气,消消气,跟孩子生什么气嘛。” “老弟,我现在是没了章程了,我就不明白了,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工作她不要,非要去做警察,多辛苦啊。”胡安国接过茶杯,却是放在了茶几上。 陆渐红笑着道:“*,这是好事,这证明孩子有理想,有抱负,有自己的目标和人生定位。小胡最崇拜的就是你,公安干警的高大形象已经深入她的心里了,你给她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当年她要报公安大学,你硬是逼着改成了政法大学,小丫头心里憋着一股气呢。” “这么说,你也赞成她去做警察了?”胡安国显得有些颓丧。 陆渐红笑了笑:“我的意见代表不了你,当然,如果是我的孩子,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只要是正确的,我都会支持。选警察,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错嘛。” 胡安国挠了挠头:“她那个咋咋乎乎的性格,是警察那块料吗?” “相信孩子吧。”陆渐红笑着道,“不过这件事情我点头还不管用,还得看魏江的意思。” 胡安国瞪着眼睛道:“他敢龇个牙,我……” 陆渐红哈哈笑了起来:“*,你就别吓唬魏江了。这样吧,我跟魏江联系一下,今晚一起坐坐,顺便也让魏江先面个试。” 地点还是上次胡安国请陆渐红吃饭的酒店,陆渐红和魏江先到,提起了这事。一听说是老领导的女儿,魏江当即表示没问题,陆渐红笑着道:“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得先看看这丫头是不是这块料。” 魏江怔了一下,道:“当个警察,又不是刑警。” 陆渐红没说什么,看胡月儿想当警察的拳拳之心,恐怕不是想当个户籍警。 胡家父女到的时候,陆渐红眼前不由一亮,胡月儿上次留的是板寸头,现在已经换成了长发飘飘,清新动人,这样的女孩子还真不合适去当警察,如果是一个美女法官倒是更合适一些。 “陆叔叔好。”胡月儿甜甜地叫了一声,目光落在魏江的身上,胡安国道,“这是你魏叔叔。” “魏叔叔好。”胡月儿又叫了一声。 魏江笑着道:“老领导在,我可不敢托大,再说了,这么叫我岂不是把我叫的老了?私下里叫我魏哥就行了。” “瞎胡闹,这怎么能行。”胡安国大手一挥,道,“今晚这顿算我的,谁都不要抢。” 正文 _3433侦破天才 当胡月儿知道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让自己叫他魏哥的人竟然是京城的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时,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看着他谈笑风声的时候,简直跟她心目中的警察差别太大了,更离谱的是,老爸胡安国居然也是这副模样。 席间,大家都没有谈到工作上的事情,纯粹是以聊天为主,或许是为了给未来的领导一个好印象,胡月儿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儿,默不作声地端茶倒水,可人的很。 吃完饭,不见有离开的意思,几人聊兴正浓,胡月儿只得坐在边上不吭声,不料胡安国要她回避一下,说有事情要跟陆书记商量,而魏江也离了座,向胡月儿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过来。 进了另一个小厅,魏江示意胡月儿坐下来,道:“小胡,我从陆书记那里知道了你的一些情况,对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公安局自然是非常欢迎的,不过公安局内设机构很多,不知道你想到哪个部门。” 魏江很和善,胡月儿倒也不怯场,话说回来,她老子就是正部级,自然有心理优势,便哧地一笑,道:“魏哥,敢情你是让我随便挑啊。” 魏江呵呵一笑,心道,这丫头倒是挺机灵的,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以便于我安排,我要是给你随便一个位置,你老子不高兴,还不削我啊。” 胡月儿托着腮道:“魏哥,我还是比较想当刑警,那些办公室的文职不适合我,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去做律师了。” 魏江呆了一下,道:“胃口不小啊,妹子,真正的刑警跟电影里的可不一样啊,没那么风光,没那么酷,只有劳碌辛苦和危险。” 胡月儿笑了笑:“你不会认为我是脑子一热吧?我爸的事情我太清楚了,对刑警也有很深刻的认识。魏哥,其实不瞒你,刑警队长魏大壮的妹妹是我好朋友,魏大壮说我是侦破天才,还记得你们上次破获的碎尸案吗?你以为是大壮破的?是我给他支的招。” 魏江又呆了一下,道:“真的假的?” “可以求证。”胡月儿说着便拿出了手机,当着魏江的面拨打了魏大壮的手机号码,很快接通,胡月儿笑着道,“大壮哥,上次碎尸案魏局长有点疑问,你接电话,照实说哦。” 魏江将信将疑地接过了胡月儿的手机,听了几句,放下手机之后,神情有点重视了。 而在另一间屋里,陆渐红跟胡安国所说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是关于庆丰村的。胡安国虽然是*副部长,但是他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这么个小镇小村他还真不知情,当即表示从人了解一下,陆渐红赶紧打断,说市局已经介入调查,他并没有说有两名警察已经因此而失踪,且罹难的可能性很大。 第二件事情是关于水天一色的。之所以提它而没有提人间仙境,主要还是因为水天一色过于神秘。提到水天一色,胡安国倒是知道些情况,不过说出来之后等于没说。因为胡安国知道的也是以前的水天一色。当时水天一色的老板是个女的,叫楚琳,在一次扫黄行动中被抓获,水天一色也被查封了,后来水天一色那个地方变成了一个酒店,算算时间,楚琳应该前两年就出狱了。 又过了半个月,关于胡月儿的工作问题,陆渐红交给了游龙海去办,加上这件事情魏江事先得知,不会有任何问题,陆渐红也就没有去过问,反正离正式招录还有段时间,也不急于一时。 陆渐红的事情暂且不提,且说说周百鸣。 周百鸣自从搭上了萧家的这班列车,可谓是一条道走到底了。虽说他也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智谋不低,奈何有把柄在人手,不得不俯首称臣。这个把柄正是上次在那水晶书房跟那个小丫头共同研习吸阴补阳神功时留下的。 不过周百鸣倒也不是太在乎,反正已经上了这条船,也多少知道一些萧家的背景,能够利用这一点上位的话,那点儿把柄算不了什么,到时候找机会一举灭了就成,反倒是现在翻脸的话,那是自寻死路,虽然只是作风问题,但是足以令他身败名裂了,相比之下,倒不如合作来得愉快。 五月在时大时小的雨天中度过,下得令人心烦。 周百鸣坐在办公室里,有点坐立不安,前几天跟萧沧海见了一面,老家伙瘦得一把老骨头,但是那股血腥之气着实令人胆寒,想到眼前这老头子在非洲的发迹史,周百鸣心知这家伙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绝对属于心狠手辣之辈。 萧沧海跟他说,只要一切都听他的,包管他青云直上。 周百鸣没有问他该怎么做,这个时候他只有言听计从。 而令他坐立不安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事是刚刚萧佳石打来的电话,说是人间仙境最近来了一批新人,最可人的已经被他带到了水晶屋,晚上请他过去聚一聚。 周百鸣自打学会了吸阳补阳神功之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年轻了,精神了,有力气了,所以对此乐此不疲。 第二件事情与第一件事情有点关系。萧佳石在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相互间有了不少了解,可以说这个人结合了他老子的狠和他二叔的阴,确实是一个阴狠的角色。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无利不起早,说是来了批新人,那么肯定有什么事情要他做,这才是真正令他坐立不安的。 小事情又怎么会需要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呢? 下了班,让司机送自己回去,在家里坐了一刻,周百鸣故意把闹钟的声音调成了手机铃声,当闹钟响起的时候,他拿起电话自说自话,嗯啊了一阵之后,周百鸣向老伴道:“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不在家吃饭了。” 这一阵子,周百鸣对老伴呵护有加,有他的话来说,政治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与其处心积虑,倒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所以老伴也不疑有他,叮嘱道:“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正文 _3434转移目标 水晶屋里,周百鸣喝着八二年的拉菲,身边猫一般蜷缩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正在剥着亮晶晶的葡萄,将一粒塞入周百鸣的嘴里。 周百鸣有些不习惯,倒不是跟这个比自己孩子还小的女孩有亲密接触,而是因为萧佳石看着他时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周百鸣有一种耗子被猫戏耍的羞耻之感。 推开了那女孩子,周百鸣道:“先谈正经事吧。” 萧佳石笑了笑,挥了挥手,那女孩子便慵懒地起身扭着屁股走了出去,如同纱一般的裙子掩盖不了股缝里的那一抹殷红,让周百鸣的喉咙不由紧了紧,这段时间与萧家的来往,令他有种白活了几十年的感觉,美女绝酿,一掷千金,远远比权力的享受要来得更现实一些,毕竟权力还有监督,但是他知道,萧家之所以扶持自己,看中的就是将来自己手中的权力,若是没有了这个筹码,他屁也不是。所以,他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这也算是各取所需吧,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收回了目光,周百鸣轻轻荡了荡酒杯,道:“佳石,说正事吧。” 萧佳石顿时严肃了起来,道:“人间仙境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本来还有张礼春这条线,但是现在线也断了。我爸的意思是关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百鸣自然知道人间仙境花了多大的代价,说关就关也未免太可惜了,不过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所以淡淡道:“这个我不便表态。” 萧佳石笑了笑,道:“周书记,你觉得萧家选择跟你合作,应该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呢?” 周百鸣略有些错愕,自己虽然是三把手,但是在陆渐红和李冬根的双重压制下,他的权力有限得很,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如果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萧家要想怎么样,还真有点难度。 见周百鸣不吭声,萧佳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满,事实上他对周百鸣真的没报什么太大的信心,他非常不明白父辈何以对周百鸣如此看重,从他的身上他根本没有看得出与其副省级相符之处,如果说有,那就是他的床上功夫,据那个丫头说,周百鸣的坚强可以支持连续动作五分钟不射,令人叹为观止。不过萧佳石尽管不满,但是目前的京城他们实在没有合作的对象,只得道:“周书记,难道你对目前的京城状况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吗?” 周百鸣咪了一口红酒,才道:“陆渐红现在已经是政治局委员了,红得发紫,跟他斗无异是以卵击石。” 萧佳石心道,你倒也明白,嘴上道:“所以呢,我们需要改变目标。你觉得李冬根这个人好不好对付?” 周百鸣心中微微一凛,听萧佳石这么说,肯定是有了对付的方法了,想到李冬根在陆渐红面前摆自己一道的事情,仇恨感油然而升,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状况,一己之力在李冬根的面前还不怎么够看,不过他并没有露怯,道:“李冬根本人的话不好对付,不过也不是铜墙铁壁,他儿子那边就可以做做文章。” 萧佳石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周书记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们不如就这样这样……” 说完了正事,周百鸣信心爆棚,跟小丫头的神功施展起来更是如鱼得水。 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一个晚上,李悦诚在明朗会所宴请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自从明白一切都是周正旺摆了自己一道之后,李悦诚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发现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还真是出格了,市长父亲虽然在京城了不得,但是京城藏龙卧虎,人才济济,比自己更太子的太子党多了去了,一个周正旺就险些让自己折了进去,如果再不自我检点的话,将来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一反常态,认认真真地做起生意来。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但是却没怎么存下,一掷千金是他的家常便饭。所以想把生意做大,资金方面有不小的缺口。他原本是想找父亲帮忙的,但是想到父亲根本就不同意他在京城做生意,还是算了,况且他也有意一改在父亲心目中的纨绔形象,所以就没有开这个口。至于姐姐李悦馨,她那点微薄的工资还是留给她自己做嫁状吧。 李悦诚的掘金地自然不在京城,而是在康平,做的生意自然也是他最熟悉的地产。 他宴请的是一位名叫洛基的美国客人,经过一番商谈,又到康平实地考察过,洛基基本同意与其一起投资,李悦诚的心情非常好。 谈完了正事,洛基色迷迷地笑了起来,李悦诚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心底厌恶这种表情,但是为了生意,他也只得委曲求全,便跟洛基说美女他可以安排。 想不到洛基却是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我一直听朋友说,京城有一个地方叫人间仙境,不如带我去开开眼界。” 李悦诚笑了起来,那里的消费虽然高,但是都是操皮肉生意的,倒不用再去祸害良家妇女,况且他跟萧佳石也有来往,当下一口应承了下来。 李悦诚立即联系上了萧佳石,对于这个要求,萧佳石在电话里大是为难:“悦诚,我收到消息,最近要搞扫黄行动,不是信得过的人,公司是不接待的。” 李悦诚当即不爽了:“我是信不过的人?” 萧佳石笑了笑道:“当然不是,这样吧,我安排人去接你。” 李悦诚虽然是太子党,也有心改变纨绔形象,但是必须要说,他这个太子党并不称职,对政治动向了解得并不多,如果他能够与李冬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或许他会明白很多事情。可惜的是,他想给李冬根一个惊喜,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给的只有惊,没有喜。 李悦诚很快被接到,和洛基一起进了人间仙境。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暗暗看在眼里。 正文 _3435行动开始 “陆书记,现场发现了李市长的儿子。”魏江亲自组织这一次的扫黄行动,当他看到李悦诚出现在人间仙境的时候,有些吃不准,赶紧打了电话向陆渐红汇报。 这一次的行动,是提前策划好了的,*与市公安局联合行动。而这个行动来源于一个信息。 这个信息是新加入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人提供的,名字叫吕顺治。 前面说过,魏江一直在想办法开拓人间仙境的局面,也曾考虑过安排卧底,只是萧佳石那孙子跟条猎犬一样,对市局的警察知之甚详,所以魏江在物色新进入公安局的警员时,经过一番甄别,安排了好几个新面孔进去做卧底。 这一招立刻获得了奇效,没有警队记录,再假造一个老板之类的身份,然后根据他所掌握的一些嫖客,很快就混了进去。 吕顺治便是卧底之一。这个消息是他一周之前所提供的,不但有信息,还有一些短暂的视频,吕顺治在偷拍画面的时候还是有一套的,最重的情节和地点都拍得很清楚。 有了这个证据,魏江立刻向陆渐红请示行动,陆渐红曾听胡安国提起过他也在跟进这个案子,便跟他商量了一下,胡安国在看了证据之后,当即表示联手行动,不过他的胃口很大,不仅仅是针对人间仙境,而是全京城统一进行扫黄行动。 在得到魏江的汇报之后,陆渐红有点麻头皮,这李悦诚倒是挺会赶时间去逍遥,这小子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偏偏要到这种场所来找刺激,这个时候显然不能因为一个太子党就放弃行动,大不了事后循个私放他一马,说不准李冬根还会因此跟自己缓解一下关系。 得到了陆渐红的指示,魏江心里有了底。 洛基被安排了一个学生妹,生得童颜*,清秀已极,看上去也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洛基兴奋到不行,要知道美国的女孩虽然也不乏漂亮的,但是无论从肌肤到相貌与亚洲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更重要的是,东方女性有着天生的羞怯感,不似欧美女郎那么豪迈奔放,所以洛基得到了很大的刺激。 既然来了,李悦诚说不得也要放纵一下,最近一阵子一直忙活在生意,倒没有多少时间去寻花问柳,所以问了经理有什么新服务,那经理说最近新上了一批制服女,其中有一个到现在一笔生意还没做,当然不是因为不美,而是价位太高,令人望而却步。 李悦诚顿时来了兴趣,说价格不是问题,立即要人过来。 女孩子进了来,李悦诚顿时眼界大开,美艳不可方物那是必须的,但是更要命的是,这女孩子穿得居然是一身警察制服,头上戴着女警的帽子,耳朵里还塞着耳塞,搞得跟真的一样。 这女孩子一进来,李悦诚便来了感觉,他玩的女人虽然不少,但是像这样的情形还是头一回,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扮的,但还是觉得刺激得很。所以,他倒不急着去撕下女孩的武装,而是招了招手道:“坐过来聊聊,你叫什么名字?” 岂料那女孩子入戏很深,搞得跟真的一样,虎着脸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悦诚哈哈一笑,搓着两根手指作数钱状,道:“我的名字叫什么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关键的是这个。” 女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觉得钱能收买一切?” 李悦诚怔了一下,不由道:“那你来做这一行,难道不是为了钱吗?” 女孩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看你人还不错,我决定不收你的钱。” 李悦诚微微一呆,道:“你什么意思?” 女孩却是没有回答他,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向李悦诚亮了一下,道:“我刚刚说了,看你人还不错,不像一般人那样急色,所以我放过你。” 李悦诚一时半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刚刚他看到了她亮出的证件,心头不由好笑,暗赞萧佳石会经营,连*都弄出来了,这也太逼真了。 这时,窗外忽然间警笛之声大作,李悦诚脸色不由一变,那女孩子已经回过头,低声警告道:“你在这屋子里不要动,遇上我,算你走运。” 行动是在一瞬间发起的,当李悦诚推开门伸出头去查看时,走廊上已经乱成了一团,满眼都是鸡飞狗跳,不少没穿衣服的男女作鸟兽散,四处奔逃,但是都被从天而降的警察拦了下来。 李悦诚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那女孩说的是什么意思,刚缩回房间,门便被踹了开来,冲进来几名警察,大声喝道:“不许动!” 不过李悦诚衣着整齐,房间里也并没有女人,倒是他身后的窗子有一个赤身祼体的男人正顺着下水管道向下爬。 具体的抓捕过程无需详述,这一晚是一路告捷,没有遇到任何情况,一夜之间,京城的娱乐场所都被端了,抓获从事非法活动人员若干名,而就在抓捕行动开始的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那么多的记者,现场记录了抓捕的瞬间。 第二天一大早,各种新闻媒体都在大肆报道昨晚的扫黄行动,这个消息顿时在全国蔓延了开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陆渐红所不希望看到的,他要做的绝不仅仅是扫荡这些场所,而是要揪出人间仙境的幕后人,这么大肆宣扬对他的目的是很有影响的。 李冬根显得很恼火,这一场胜利中,如果没有他的儿子在,或许他也会很开心,只不过当他看到“市长之子临幸被抓”这则新闻时,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可是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渐红也是沉着脸,他一直在想,这些记者是从哪里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行动的成功有点太容易了,但不对劲在哪里却是说不上来。 扫黄的余波还在进行之中,既然开展了行动,那就必须有始有终,这一个星期里,扫黄一直占据着新闻的主要版面,而社会各界对于这一次的扫黄也是议论纷纷,当然是正面居多。 正文 _3436影响众多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的眉头皱得很紧,这一次的扫黄行动,在外界看来是非常成功的,但是在陆渐红看来,却是失败得一塌糊涂,因为抓到的除了那些嫖客卖肉的以外,只有一些小喽啰落网,人间仙境的背后主脑萧佳石根本是无影无踪。 萧佳石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风月之所的老板而已,仅仅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不是能抓得到他,陆渐红不在乎,但是陆渐红的这一次行动,身后是有着不同的政治意义的,抓不到萧佳石,也就意味着他失败了,因为萧佳石身后的*要保的不是这个人间仙境,而是人间仙境的老板。没有萧佳石,这个*是不会露面的。 因此,陆渐红的心情非常糟糕,可是在面对外界的时候,还不得不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周琦峰并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或许他也看出了这次行动的失败。 政治目的,能够理解的只有两个人,一为陆渐红,二为李冬根。 没有抓到萧佳石,李冬根也意识到陆渐红任务的失败,更意识到他的计划破产了,因为这样可能不能有效地实现陆渐红与高层之间的纠葛,而儿子的无意在现场被抓更是令他蒙羞,虽然没有抓到儿子*的现行,但是他的脸面已经一扫而空了。 儿子被放了出来,李冬根勒令他在这件事情的影响消除之前,哪里都不准去。 晚上回到家里不久,女儿李悦馨便匆匆地回了来。 “爸,您也别怪弟弟。”李悦馨对弟弟的事情知道得算多一些,道,“其实弟弟这一阵子的表现已经好很多了,我问过他,他那晚去人间仙境是带他生意上的伙伴过去,并不是去寻花问柳,事情已经出了,您就别责怪他了。” 李冬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悦馨,如果他能学到你的一半,我就安心了。” “弟弟的长处其实很多的。”李悦馨也是微微一叹,道,“爸,其实做高官的子女也不容易。太低调了被人看不起,太张扬了又会成为别人的目标。一无是处被人说是废物,太优秀了,又会被人理解成为是仗着父辈的权力。” 李冬根摇了摇头,道:“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别人又能说到他什么?还是我太溺爱他了,疏于管教啊。” 李悦馨沉默了一下,道:“爸,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会影响到您。” 李冬根也沉默了,这一点他何尝不知呢,到了他这个级别,任何一点微小的因素都会被无限放大,他有依仗的人,自然就有对立面。短期内自己可能是会失去竞争的机会了,搞不好还会被一脚踢出京城,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个时候,他不能站出来说任何为儿子辩解的话,毕竟儿子去人间仙境是事实,面对媒体的质疑,他难道站出来说儿子是去那里喝茶找人聊天? 这时,刘妈进了来,道:“老爷,二老爷过来了。” 李冬林进了来,李悦馨打了个招呼,道:“爸,二叔,你们聊,我先走了。” “悦馨,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你去看看你弟弟。” “好吧。” 看着李悦馨进了房,李冬林坐了下来,接过李冬根递过来的香烟道:“大哥,事情我听说了。” 李冬根点了点头,道:“这不算什么大事,过一阵子就会好。” 李冬林笑了笑道:“那个跟悦诚一起去人间仙境的外国人,我查过了,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悦诚被骗了。” 李冬根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去追究那些事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李冬林看着略显老态的大哥,道:“大哥,您是当局者迷,我想悦诚可能不是被骗那么简单,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局?李冬根呆了一呆,道:“你查到了什么?” 李冬林道:“萧佳石是人间仙境的背后老板,这次扫黄行动却没有抓到他,这意味着什么?” 李冬根并没有从这一点去考虑,按理说这是陆渐红应该考虑的事情,不过二弟这么一说,他似乎有所觉悟,不由道:“你的意思是,这根本就是萧佳石做的一个局?” 李冬林点头道:“了解萧佳石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三弟冬海。人间仙境被高层盯上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以萧佳石的能量不会不知道,萧佳石就是在再张狂,这个时候他也不敢顶风而上,那么这一次京城的扫黄行动就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蓄谋已久的。据我知道的情况,在行动之前,警方就安排了不少卧底,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才展开行动的。第二,高层的角力已经分出胜负,*只得退一步。” 李冬根沉思片刻,道:“即便是退一步,也没有必要由得警方去查封,完全可以闭门停业。” “所以,就有了第三种可能,这一切都是萧佳石设的局。”李冬林沉声道,“大哥,你也知道,李家跟萧家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是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来往。以萧家睚眦必报的个性,是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的。反正人间仙境已经开不下去了,不如送一份大礼,所以我怀疑,萧佳石设的这个局的目的就是利用悦诚造成对你的影响。” 李冬根的额头皱了一下,道:“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萧佳石能获得什么好处?” 李冬林心头微微一叹,这个大哥似乎意志有些消沉啊,接着道:“周百鸣现在跟萧家走的很近,你有了影响,再加上萧家在高层的力量,说不定是想搞走你,你一走,市长的位置空了下来,那他周百鸣是不是就有了机会了呢?” 李冬根的额头再次皱紧,李冬林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周百鸣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萧家这么一切无疑是撕破了脸面,可是这也不能就确保周百鸣能坐得上市长的位子啊。 “市公安局刑侦处有一个新来的警员,叫吕顺治,这一次的行动证据就是他一手获得的,而据他所说,他之所以肯去做卧底,是因为得到了周百鸣的开导,周百鸣是他远房舅舅。这是不是代表着周百鸣在这次的行动中,也有功劳呢?” 正文 _3437一箭三雕 李家兄弟讨论着这些的时候,陆渐红也在深深地思索着这个问题,运用了数学中的交集之法,把李家兄弟所获悉的情况画一个圈,再把陆渐红所知道的情况画一个圈,两个圈圈重合到一起,还是有所交集的。比如说萧佳石没有被抓,从而导致没有能够引出隐藏在萧佳石背后的人物,这是陆渐红和李冬根所共知的,比如这次行动的证据来源于那个叫吕治顺的警察的底细,这些都是放在台面上的。 不过陆渐红还知道另外的情况,比如当天晚上知道李悦诚去人间仙境以及那个美籍嫖客洛基的底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就此次行动请示周琦峰的意见时,周琦峰所表现出来的淡然态度,这一切完全能够证明周琦峰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只不过陆渐红有些后知后觉罢了。 这种感觉让陆渐红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对局势的掌控明显不足,更是让陆渐红更加深刻地感觉到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打蛇需打七寸,这一次大规模的扫黄行动,在外界来看无疑是成功的,但是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这一棍子只打出了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魏江便是知"qing ren"之一,所以在陆渐红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他自然是没有一点点的喜悦。 “这次扫黄行动,就其本身而言是非常成功的,魏江,行动结束之后,要对相关人员论功行赏,该奖的奖,该罚的罚,对于发现的违规违法人员,同样不能姑息。” 魏江的心里有些不是味儿,行动的失败他心里是有数的,因而陆渐红越是这么轻描淡写,他越是歉疚。 “陆书记,这案子我觉得不太对劲。”魏江完全是陆渐红的人,也知道陆渐红的性格,所以根本不担心说出来的话不悦耳。 陆渐红抬头看了他一眼,魏江道:“我们的行动是非常隐蔽的,连我们的公安干警事先也不知道有行动,而且在行动之前,我们也掌握了萧佳石的行踪,可是在行动的时候,偏偏就是这条最大的鱼漏网了,这说明他提前收到了风声,但是我坚信,绝不是我们内部的人泄漏出去的。” 陆渐红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扫黄行动根本就是萧佳石促成的?” 魏江呆了一下,这的确是他想说的,但也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方面的支持,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判断也是有合理性的,只是萧佳石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令人捉摸不透了。 陆渐红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其实他确实有这种感觉,而令他有这种感觉的人倒不仅仅是没有抓到萧佳石,而是周百鸣在这次行动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 魏江派出去的卧底不少,其中还有胡安国的女儿胡月儿,提到这个,陆渐红就忍不住想要指出魏江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孩子居然被安排到se情场所去做卧底,真不知道魏江是怎么想的。 好几名卧底都没有查到相关的证据,偏偏被吕治顺查到了,这里面值得人遐想的地方有很多,不过陆渐红只能将这些猜测埋在心里,毕竟吕治顺是立了功的。而据吕治顺所说,一开始他是不愿意去做这个卧底的,他刚刚警校毕业,根本没有执行任务的实际经验,不过后来远房舅舅周百鸣对他进行了开导和鼓励,说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既然决意从事警察这一行,就要迎接挑战。 从这个角度来说,周百鸣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破案,但是他的话也有非常大的用处,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是吕治顺提供的,而非其他的卧底人员。而这项行动并不是市公安局的专项行动,而是跟*联手行动,那么周百鸣的这件事情或许会被放大,这对于周百鸣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政治筹码。 陆渐红的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是萧佳石的策划,那么什么卧底、什么行动,都是一个笑话,自己甚至于*都被萧佳石当猴子给耍了。现在人间仙境被破,萧佳石无迹可寻,这条线是完全断了。 魏江汇报了一下整个面上的工作,扫黄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不过后续的常效管理还会继续进行,不给h色产业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魏江前脚一走,后脚胡安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胡安国的声音有些异样,说明天*史部长会到市里来,主要目的是为了扫黄这项工作。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沉,从胡安国的语气他察觉到一丝不对的地方,便约胡安国晚上一起聚一聚,胡安国苦笑着说,晚上还要开会。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思就活跃了起来,史部长到市里来为了这项工作,那么深一层的意思是什么呢? 这个谜底并没有等到史部长的到来便揭开了,次日一早,陆渐红便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新闻,严格来说,这不是新闻,而是网友发的帖子,首先肯定了京城警方扫黄的成果,并表示扫黄行动非常及时,然后话锋一转,说为什么京城有这么多的h色产业,为什么到现在才展开行动,矛头直指在京城干了不少年的公安局长魏江。 看到这个帖子,陆渐红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史部长很快到了,与那个帖子所表达的意思差不多,先是肯定了警方的行动,*和市公安局联手成功扫除了京城的h色行业,成绩是优异的,效果是显著的,有效地打击了h色产业的抬头趋势,随后指出在打击h色产业上,市公安局监管不力,必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陆渐红看着史部长严肃的脸庞,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可以确定,萧佳石的这一招一箭三雕委实太厉害了。人间仙境的被查封直接断绝了通过他引出大鱼的计划,又为周百鸣争得了政治砝码,还要借机拔除掉魏江,果然厉害。 正文 _3438据理力争 陆渐红被动应招,虽然不能说狼狈,但是确实棋失一着,满盘皆输谈不上,只是如何应付眼下这个局面,却是有点难度。 “史部长,你说的对,京城的h色行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绝非一日之功,但是我认为,因此而把责任推到市公安局身上,由某一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不是一个科学严谨的态度,我也不认可。”陆渐红据理力争,虽然他不愿意与史部长正面争执,但是此时却是考验他作为一个领导的担当能力了。很显然,魏江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眼中的一根刺,但是更深的极有可能还是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陆渐红倒是有一些窃喜,这说明自己已经触及或者动摇到了一些根本,不过眼下他还顾不上去考虑那些,他知道,如果上头执意要拿魏江当作牺牲品,那么陆渐红的反对将会显得很微弱,难度系数也是非常之大。 “陆书记,你爱护下属,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京城的h色泛滥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史部长虎着脸道,“必须有人要为此承担责任。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民间的一些言论,不追责不足以平民愤啊。” 陆渐红道:“史部长,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这并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更不是某一个部门的责任。在我刚到京城任职的时候,时任公安局局长的魏江同志就曾向我作过单独的汇报,如何严厉打击本市h色泛滥蔓延,这证明魏江同志是一位负责的同志,而且这一次的扫黄行动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魏江同志超前谋划,指挥得当,我想具体的行动方案以及行动背景不需要我多说,史部长也是一清二楚,我认为,魏江同志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如果这样的同志还要拿来当替罪羊,不免让人感觉唇亡齿寒,这对于干部同志们的积极性将会有很大的打击,延伸开去的话,对我市的工作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还请史部长酌情考虑。” 史部长的脸色紧绷着:“陆书记,你的话我会如实向领导反映。” “这是必须的。”陆渐红淡淡道,他已经铁了心要保魏江,如果连自己人都保不了,那他这个市委书记势必颜面扫地,又何谈服众,恐怕将会有更多的人偏离出自己的阵营。 胡安国是跟史部长一起来的,这个场合里他自然是不便于说话的,不过见陆渐红与史部长针锋相对,神情不免复杂之极,要知道史部长在京中说话的份量还是很足的,陆渐红为了一个魏江引起史部长的不快,那无疑是为自己制造麻烦,不过他也理解陆渐红的心情,况且他是政治局委员、市委书记,这点硬气都没有的话,对他的权威也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我回头要找魏局长的麻烦。”胡安国见两人不再就由魏江承担责任方面辩论,插了一句,“我女儿居然被安排去做卧底,幸好没什么事,如果有事的话,我不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胡部长,这点你就冤枉魏局长了,这可是胡月儿主动要求的。而胡月儿的不畏艰险,也赢得了市局同志的认可和赞许,这对她还是很有成长价值的,我想啊,以后我们市公安局又会多一名精兵强将。” 史部长倒是不知道这事,向胡安国看了一眼,道:“有这事儿?” “我的心可是一直都悬着的。”胡安国笑了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月儿的胆子这么大,这孩子,总算长大了。” 陆渐红听着胡安国说这些,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地方,胡安国这是从侧面表明他跟史部长的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陆渐红在心里也认为史部长不可能是萧佳石背后的*,但是史部长要人承担责任,这又出自谁的意思呢? 陆渐红跟史部长的接触并不多,所以话不便于说得太深,看来还需要胡安国从侧面周旋,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中午史部长并没有留下来吃饭,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史部长却是交待胡安国一定要做好扫黄行动的后续工作,对于这些毒瘤势必一棍子打死,再也不给其回神的机会。 胡安国便留了下来,陆渐红跟胡安国坐在一起,说话便没有了太多的顾虑,中午一起吃了个便饭,回到办公室里聊了起来。 胡安国道:“史部长就是这样的人,你别计量他。” 陆渐红笑道:“这么说倒是我的心眼儿小了。” 胡安国捂着嘴道:“也不是这么说。其实史部长说得也有点道理,出了大事件,必须要有人为之负责的,魏江便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胡安国又道:“来的时候,史部长曾跟我提起过,其实魏江的工作能力他是知道的,而且京城的h色产业这么多年没能连根拔起,也有着不少原因,不仅仅是*门的事情,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陆渐红笑了笑道:“还有人能左右得了他?” 胡安国看了陆渐红一眼,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叹息了一声,道:“首长也未必能一家独大啊,有人紧盯着不放,那也没有办法。” 陆渐红张了张嘴,却是没有问这个“有人”是什么人,那也太傻了,不要说胡安国不一定知道,就是知道他也不可能说出来。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不能够简单地说某某是哪一派系的,更多的时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陆渐红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道:“*,扫黄的后续工作还要麻烦你多监督。” “这说的什么话,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嘛。”胡安国笑了起来。 晚上,陆渐红跟魏江打了个电话,说了今天的事情,魏江并不意外,反而跟陆渐红说了一件事情,那是几年之前了,市局也曾对人间仙境进行查处,当然是没有结果,反而让当时的刑警队队长给开除了公职,说他玩忽职守,所以这一次他早有了心理准备。 正文 _3439无功无过 陆渐红心中不由一动,也就是说,魏江这一次的行动早就预料到会拉他做替罪羊了,更是坚定了他要替魏江争取的想法,便道:“这件事情会有说法的,你不要有思想包袱。” 萧佳石此时却是远在非洲了。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对京城的事情却是掌握得很。黑奴递上一杯红酒,萧佳石在黑奴饱满的胸膛上抓了一把,咪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看周百鸣上不上得了台面了。” 他的计划正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一箭三雕,当然,搞不搞得到魏江只是最后一环,最重要的是对李冬根造成影响,唯有如此,才能形成他和周百鸣此消彼长的局面。 “萧先生。”进来的是那个美国人洛基,他也是重要的一环,不是他,就不可能把李悦诚也牵扯进来,此时他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萧佳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我怎么能走。”洛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黑奴的胸口瞄来瞄去。 萧佳石笑了笑道:“洛基,该给你的钱我都已经给了,分文不少,难不成你还想讹我?” “怎么会呢。”洛基掰着手指道,“你当时跟我说的是把那小子带进会所,可没说是有警察抓人。我这次脸丢大了,光着屁股被抓,要不是我有个美国国籍,恐怕当时就要被打个半死,难道萧先生一点补偿都没有吗?” 萧佳石轻哦了一声,道:“这个可以有,不过我需要准备一下,你先享受一下,明天解决这个问题。” 萧佳石出了去,原本跪着的黑奴却是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胸前的两团坚挺便晃荡了起来,遮住神秘地带的也只是一条一指宽的白纱而已,白与黑形成了很大的视觉差异。 黑奴皮肤虽然黑,但是长相却是精致,皮肤在灯光下更是显示出眩目的光彩来,洛基眼睛里冒着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脸掩在了黑奴胸前的沟壑之中,紧接着,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人缓缓离开黑奴的身体时,心脏的部位已经多了一根银钗。 “你……”洛基的脸色煞白,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也只说出了一个字,因为那黑奴已经将那根银钗拔出,送进了他的喉咙。 萧佳石站在外面冷冷地看着,这时才淡淡道:“来人,清理一下。我看不得血。” 随着扫黄行动的后续工作启动,整个京城的娱乐场所都被清理整顿,凡是涉嫌有不法活动的,全部停业整改,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到了很多行业,这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响了起来,各种奇怪的调调也在各大论坛上有所展现,为此,市里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陆渐红在会上接受了不少新闻记者的提问,有记者提出了扫黄对京城经济的影响问题时,陆渐红指出,这种繁荣是假象的繁荣,是畸形的繁荣,我们要看到繁荣背后的无耻和危害,黄赌毒向来被列为危害社会的三大罪恶,京城今天扫了黄,将来还要扫赌、扫毒,而且将作为一项长期的工作来抓,绝不是兴致所至就抓一抓,在建设世界城市这个大目标之前,一切都要为之让路。 铿锵有力的话语被引用,京城日报也以“一切都要为之让路”为题发表了评论文章,大唱赞歌。 这项工作渐入尾声,全市共查处了二十九名警务人员,其中六名处级干部,两名厅级干部,而在总结会上,市委市政府也对相关的有功人员进行了嘉奖,不过这里面并没有魏江的名字。 这是陆渐红平衡的结果。 史部长的意见提出来之后,中纪委也介入到了调查之中,陆渐红原先确实有一些抵触的情况在内,不过负责这个调查的是副书记舒克明,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暗示陆渐红这是例行公务。 最终并没有什么结果,而陆渐红在随后也跟周琦峰见了一面,坦陈了自己的观点,魏江有功无过。 周琦峰当时垂着眼睑说了一句话:“无功无过罢。” 其实周琦峰对京城的h色产业的兴旺心知肚明,但是绝不能放在台面上,无功无过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替陆渐红挡了下来。 陆渐红没有再问及其他,不过他也有些郁闷,人间仙境这个出头鸟被打掉了,但是还有一个水天一色却是无迹可循,仿佛一直是存在于三界之外的,可是疑惑归疑惑,没有蛛丝马迹,也是没辄。 魏江对于什么嘉奖早已看得淡了,在总结会之后,陆渐红约他到四合院一坐,喝酒的时候,魏江很是动情地说:“陆书记,其实我早已经看开了。没有您,我连现在的位置都没有,不知被人踢到哪里去了,所以我很知足。” 一句话便把陆渐红一些抚慰的话给堵了回去,不过他还是提醒魏江,这一次的事情并不是他陆渐红的能耐,而是上级领导压了回去,有理由相信,以后关注他的人会更多,搞不好还会使绊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所以陆渐红打算到年底运作一下,让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张副市长的路我不想走。”魏江完全没有赌气的成分,道,“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人活一辈子,争取进步固然重要,但也总要做一些对得起良心的事情。陆书记,庆丰的事情我还没有查清楚,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一切小心。”陆渐红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需要多提的吗? 李悦诚的事情确实给李冬根带来了一些麻烦,据说他在参加一次会议的时候,出席会议的首长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领导干部对子女家属要求不严,并说,连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又何以管理一个地区? 李冬根知道这是在批评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心灰意冷,前途,忽然间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相比之下,周百鸣倒是有些风生水起,一反往昔的低调,频频露面,不过陆渐红虽然知道其异常之处,但是他的大多数露面还是为了工作,当然,这也是借势的一种。 正文 _3440牵线搭桥 京城的政治局势在不声不响地发生着变化,虽然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往昔的正常,但是明眼人明显能够看得出,李冬根变得低调了很多,据说他把儿子李悦诚赶出了国外,免得又惹是非。 时间进入七月,天气热得狗都流汗。 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却是凉风习习,二季度已经过去了,各项工作都在如火如荼地开展之中,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砺,陆渐红的权威已经无可撼动。除了纪委书记叶振英、组织部长吕惠贤和政法委书记魏江的支持外,还有秘书长成昌怀的无私相助和军区司令员任克爽的大力支持,陆渐红在京城里可谓是胜券在握,李冬根变得低调了,周百鸣虽然意气风发,但是绝无与陆渐红掰手腕的意思,邱礼让虽然仍然在观望,不过却是属于那种中立派,绝不与谁一争长短。 一切似乎都变得稳定而平静起来。 陆渐红自然希望看到这一面,不过居安思危,京城这个地方,越是表现得沉稳,越有可能是酝酿着更大的风波。正如分离是为了下次的相聚一样。 周五的晚上,陆渐红接到了一个电话,居然是张礼春打来的。 自从张礼春离开京城去了康平之后,陆渐红就没有跟他联系过。其实当初张礼春在京城任市委常委、副市长,陆渐红的感觉是有点复杂的。从当初的政治局势看,陆渐红自然知道有张礼春相助,自己的情况会好上许多,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虽然是总理身边的秘书放出来的,但也是一个没有政治基础的人,极易受到侵蚀甚至是攻击,这也是陆渐红尽力帮助他的原因。 接到张礼春的电话,陆渐红笑着问他在康平怎么样,张礼春说一切都好,高书记和景市长对挺照顾他,从言辞中,陆渐红感觉到张礼*绪上的放松,确实,高福海和景珊都是自己人,在那样的大环境中工作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不过陆渐红也知道,当一个地方*过于团结的时候,恐怕就到了要动的时候了,之所以康平的主要领导没有调整,恐怕大多是因为景珊的缘故。 陆渐红在想,景珊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首长为什么一直没有给她更好的机会,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跟她的关系?还是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张礼春是邀请陆渐红吃饭的,地点自然是放在明朗会所。 昔日同事相约,陆渐红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让张甲把自己送到明朗,便让他先回去了,刚走上电梯,陆扬帆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问他回不回家吃饭,陆渐红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五,自然少不得被女儿埋怨一番。 陆扬帆说有事情要跟他说,不过陆渐红这个时候自然无暇听她的话,让她等自己回去之后再说。 挂了电话,到了约好的包间,包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说话,一听到那个声音,陆渐红不由一怔,心情居然有一点荡漾,推门的时候,手竟然还有一些颤抖。 因为那个正在跟张礼春说话的主人赫然是景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渐红推开了门,便看到了景珊。 景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瘦了一些,张礼春已经站了起来,笑着道:“陆书记,请恕我没有告诉你景市长也在。” 陆渐红笑道:“我跟景市长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倒是要谢谢你提供给我这个机会。” 这个房间里并不是只有景珊和张礼春两个人,张礼春的爱人艾泓也在。陆渐红入了席,景珊笑着道:“陆书记,礼春同志是个人材,很感谢你为康平输送人才啊。” 陆渐红有些愕然,这话说的,很容易刺到张礼春啊,不过看张礼春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他跟景珊的合作还是很不错的。景珊是首长的外甥女,张礼春曾是总理的秘书,他俩的合作完全诠释了首长和总理之间密切的关系。 “景市长,礼春可是过去偷师的,以后可能还要回来啊。”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景珊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糯米牙来,道:“那得看我放不放了。” 张礼春赶紧道:“二位领导,能不能不要寒碜我了,可以开始了吧?” 一上来,张礼春夫妇就端杯向陆渐红敬酒,表达谢意,景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看张礼春没有敷衍的意思,心里就有些奇怪,不过她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来,反正今晚有的是时间去追问陆渐红。 喝酒开始了,自然就不去谈政事,毕竟不是同一个地方,四人喝了两瓶茅台之后,张礼春还要开酒,陆渐红捂着酒瓶子不放,说景市长已经封杯,艾泓也是女同志,最后还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喝,醉了就难受了。 张礼春也不强求,他知道陆渐红的酒量,这么说是在替他考虑,悄悄向艾泓猛使眼色。 艾泓便笑着道:“陆书记,景市长,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唱歌。” 陆渐红看了景珊一眼,见其并无反对之意,便笑着道:“丑话说在前面,别明星唱歌要钱,听我唱歌可能是要命的,你们要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张礼春便笑了起来:“陆书记太谦虚了。” 景珊倒是含笑不语,她还从来没有听陆渐红一展歌喉过,倒是想见识见识能有多要人命。 离开了包间,一行人等便去了楼上的ktv包间,门口有人在服务,显然是张礼春事先订好了的。 陆渐红今晚也很高兴,所以不去提那些令人压抑的政治事务,放松心情去快乐一下。 包间挺大的,除了一个歌房,里面还有个小间,隔音做得很好,如果在里面谈谈话,倒是清静,并不感觉到外面有多吵。 一个服务员打开门,引着四人进了去,问要点什么歌,艾泓拿出两百块钱给她当作小费,表示不用她来服务,然后才笑吟吟地道:“陆书记,您想唱什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正文 _3441撞车 陆渐红与景珊合唱了一首《相思风雨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广东话唱得不准,少了些韵味,相反景珊倒是唱得有模有样,跟汤宝如不相上下,一曲罢了,陆渐红便推开话筒,叫着让张礼春夫妇也合作一曲。 几首歌之后,拘束感大消,景珊又唱了一首《味道》,陆渐红鼓掌,并上前敬了一杯啤酒,景珊接过,却是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了?” 陆渐红心头一跳,顿时食指大动,唉,男人啊。 唱了一个多小时,歌唱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景珊这时说不胜酒力,张礼春自然见好就收,问景珊要不要送一下。 景珊说这个时候回去酒气熏天的,被老娘看见了,少不得一番责骂,还是就留在明朗住一晚,明儿个一早再回。 张礼春不知道陆渐红与她的关系,让艾泓去为景珊开房间,他就留在房间里跟陆渐红说话。 陆渐红其实清楚得很,张礼春肯定是知道景珊跟自己属于同一个阵营里的,今天请自己吃饭,景珊也在场,就是为了证明一下他跟自己的关系,这也无可厚非。 在与张礼春交谈的时候,张礼春提到了一个人,常务副市长吉桐,不过只是略提一下,就不怎么说他,听起来跟景珊不是一个道道的。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吉桐进步得很快,记得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副市长,现在居然是常务副市长了,看来魏氏的政治力量也颇为不小。不过陆渐红倒不担心,吉桐的能量就是再大,也不是高福海和景珊的对手,识相一点的就安稳一些,否则有他的好果子吃,相信吉桐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陆渐红虽说不去想这些,但是提到了,难免想上一想,张礼春又说,很感谢陆渐红对他的帮助。现在艾泓的公司在安氏集团的影响下走上了正轨,三年内还清贷款应该不成问题。 陆渐红笑了笑道:“礼春,中央对干部家属做经营的有明文规定,把贷款还清了,赚点钱,见好就收,不然有人追究起来,对你的影响不小。” 陆渐红的这些话说得很含蓄,在康平,由于*的团结,张礼春不会处于斗争的漩涡中,所以没有什么人会抓住他不放,但是一旦康平的政治体系有所调整,就未必如此了。 张礼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表示明白。 这个时候,艾泓已经开好了房间,张礼春便道:“陆书记,我送你回去吧。” 陆渐红笑着道:“你们忙你们的吧,两口子也很少见面,就操心我了,我打电话让我的司机来接我。” 艾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礼春也不坚持,便道:“那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陆渐红并没有离开ktv包间,他在等景珊的电话。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跟景珊联系,这情份自然要淡上了一些,而这一阵子景珊也没有打电话给自己,陆渐红可不敢冒失地去找景珊,万一景珊已经不是以前的景珊了,岂不是自找难看。 其实陆渐红是有点矛盾的,既想去陪陪她,又在想,倒不如就情份随风消逝,不过这个念头似乎又有些吃完了一抹嘴闪人的嫌疑。 坐了片刻,手机到底是响了起来,景珊在电话里幽幽道:“怎么?不想见我?” 陆渐红心头不由一热,景珊没有变,嘴上却是笑着道:“你喝多了,你知道我不是个服侍人的人。” “只要你不折腾,我还不需要人服侍。”这句话说出来,景珊自己倒是脸先一红。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市长大人,你总得告诉我你在哪个房间吧。” “你是不是真傻啊,当然还是那个房间。” 陆渐红一听就傻了,这才想起来,那个房间是一直留给自己的,当时为了便于跟景珊见面,也给了她一张门卡,想不到这门卡她还带在身上。 心头火热之下,陆渐红立刻马不停蹄地向上赶,贼一般地溜进了房间。 门才关上,便有一个热乎乎的身体扑了上来,陆渐红几乎在毫无准备毫无酝酿的情况下被景珊扒了个精光,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景珊。她是一个健康的女人,因为自己而至今独身,自己多多少少要负上一点责任,可是这个责任却是无从负起。 胡思乱想之间,他已经被一个火热紧缩所包围,当下抛开那些杂念,术有专攻,一门心思地去犁田了。 陆渐红喝了些酒,状态神勇,而这个房间的隔间效果绝佳,也不担心外面会有人听到,是以景珊娇声*,原汁原味,有谁能想到,这个时候滚作一团的是两位炙手可热的政法明星呢。 一声尖叫之中,景珊再一次崩溃,整个人都软瘫在陆渐红身上,陆渐红却是还没有喷发的迹象,翻过来将景珊压在身上,纵情驰骋,景珊连叫的气力都没有了,任何陆渐红胡作非为,脸上呈现出似痛似乐的神情让陆渐红忘乎所以,冲刺了几百下之后,终于倾城一泄。 陆渐红原本想跟景珊说说话的,但是刚刚的战事过于激烈,陆渐红也觉得腰部有点不大失控,所以洗了个澡,跟景珊调了一会儿情,短时间内却是无再战之能。 夜还未深,陆渐红眼皮子却是沉得可以,一沾枕头,没跟景珊说上几句话,便呼呼大睡起来。 夜渐渐的深了,景珊半夜口渴,起身喝了杯凉开水,便侧过身去痴痴地看着熟睡中的陆渐红,轻轻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想起昨晚的疯狂,真是羞死人了,唉,这欲望的洪流一旦开了闸,还真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时,她觉得下身有点不适,知道这是昨晚陆渐红动作过于激烈引起的,轻念了声冤家,轻轻地起了身,去卫生间用热水再去洗一洗娇嫩之处。 就在她进了卫生间不久,门被轻轻打开了,孟佳悄悄地溜了进来。 正文 _3442理智与欲望 壁灯亮着,光线虽然昏暗,但是完全可以看得到熟睡中的陆渐红。 孟佳轻轻一笑,这家伙睡得倒是死,这一阵子看样子忙得不轻啊,连个电话都没有。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孟佳是知道的,虽然陆渐红只不过是在幕后运筹帷幄,但是同样耗精耗神,看他睡得这么沉就知道了,所以也不怪他一个电话也不打了,倒是心疼得很,真不知道这个官有什么好当的。不过孟佳也知道,如果没有陆渐红这个当官的以及他的人脉资源,龙港集团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想到这里,柔情顿生,轻轻地爬上床去在陆渐红的唇上亲吻了一下,不曾想睡梦中的陆渐红倒是敏感得很,吸住了孟佳的舌头不放,双手也下意识地乱捏乱摸。 这个急色鬼。孟佳心头暗笑,想不到陆渐红睡着了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攻击的地方,一边配合着陆渐红的吻,一边用身体去犒劳这个辛苦的家伙。 男人即便是睡着了,在有人触及那敏感之处的时候也是有所感觉的。 孟佳早已瘫痪无力,好在还留了半分力气,不费丝毫力气地便将陆渐红收入囊中,不过孟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生怕醒来的陆渐红取笑,便自欺欺人地将壁灯光闭了,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 陆渐红被动作了几下便醒了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之后心里暗想,自己确实亏待了景珊,这么长时间没有跟她有私密接触,也够难为她的了,便使出全身解数去迎合她。 只是没几下,陆渐红便感觉到有点不对头,景珊的身材虽然不错,但是却没有这么夸张,而且她如少女一般,而现在手中的一对兔子却柔软之极。感觉到这个状况,陆渐红不由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身上肆意凌辱的人居然不是景珊,而是孟佳。 陆渐红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明白都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惊惶失措地道:“你是什么人?” 陆渐红暗暗叫苦,他刚刚还在想景珊什么时候偷偷走了,听到她的声音才知道她根本不是走了,而是去了卫生间,孟佳啊孟佳,你总是这么出乎人的意料,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这个时候来插上一杠子,这下乐子大了。 孟佳正聚精会神地去享受着那份愉悦,被身后女人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去,却是见到一个女人裹着浴泡站在里间,下意识地颤声道:“你又是谁?” 双方都没有回答,倒是陆渐红见机得快,低声道:“不要吵,不要开灯,都过来,听我说。” 孟佳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在陆渐红的胸口狠狠咬了一口,低声道:“你又偷腥。” 景珊也意识到这个跟陆渐红亲密接触的人可能是陆渐红的另一个红颜,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撞车”,尴尬得很,又羞又恼,摸索着去找衣服便想离开。 孟佳虽然也气恨陆渐红,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让这个女人就这么走了,搞不好会给陆渐红带来麻烦,罢鸟罢鸟,就当是上辈子欠了陆渐红的,翻身下马,却是拉住了黑暗中的景珊。 景珊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便去挣扎,这拉扯之间,浴袍脱落,幸好相互之间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倒是没有太多的尴尬。 “你别走。”孟佳倒是兴奋了起来,力量大得很,景珊被陆渐红折腾了一晚上,哪里有多大的力气,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陆渐红道:“都别闹了,听我说。” “你说个屁,今晚便宜你了。”孟佳觉得有趣得紧,竟是一把抱住了景珊的身子,将她压倒在床上。 景珊又羞又急,正要推开孟佳,却不由惊呼了一声,原来是孟佳竟侵袭了她,这是她所从来不曾体验过的感觉,到目前为止,她只被陆渐红袭击过,何曾被一个同性所亵玩,可是偏偏又酸又麻不能自己,挣扎了几下却是被孟佳紧紧压住,忍不住轻叫道:“渐红,救我。” 这一声轻叫宛若天籁之音,却是刺激了陆渐红的狼性,更让陆渐红血液流动的是,孟佳居然在叫:“呆子,还不过来帮忙。” 陆渐红大体明白了孟佳在干什么,心中陡地闪过了两个字:三屁。 这个念头的闪过让陆渐红猛地伸手开亮了灯,随着灯光的亮起,景珊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双手也放弃了抵抗,捂住了眼睛。 景珊完全傻了,理智告诉她,要离开,可是…… 荒唐!景珊的脑子里只闪过两个字,一股充实之感彻底击碎了她的理智,剩下的只有没有穷尽的放纵。 当一切结束之后,孟佳悄悄地离开了,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却是在陆渐红的耳边留下了一句狠话:“回头再找你算账。” 理智恢复了,景珊侧着身子躺着,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打湿了枕巾。 陆渐红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有点过了,怪都怪孟佳瞎胡闹,也怪自己*上脑难以自控,轻拥着景珊的肩头,低声陪着不是。 “她是谁?”景珊根本没有看清孟佳的脸,听着陆渐红又是道歉又是哀求的,心头略软,开了口。 “其实……你们是认识的,而且还见过面。”陆渐红有些摸不清底,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孟佳的身份,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显得手足无措,刚刚在二女身上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不见。 3436不可理喻 什么?孟佳?景珊险些没叫出声来:“康平电子的那个孟佳?” 陆渐红怯生生地道:“是她。” 景珊吃惊地看着陆渐红:“据我所知,她还有一个身份,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 陆渐红的目光在景珊的肩头游离了一下,道:“是的。” 景珊的目光显得很是复杂,见陆渐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拉了一下毯子盖住,道:“你这个人讨厌死了。” 正文 _3443 不可理喻 陆渐红的心一直悬着,景珊说出这句话,倒是心头一松,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她今晚会来。” 景珊嗤之以鼻:“你不是说这间屋子只有你跟我有门卡的吗?” 陆渐红苦着脸道:“她现在是明朗会所的老板。” 景珊又是一呆,沉默了半晌,忽然跳起来在陆渐红的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当然,掐只是一个动词,里面包含的细微动作却是多得很,详细说来,应该先是以拇指和食指钳住了陆渐红的一块*,然后以顺时针旋转360度,接着再以逆时针360度旋转回来,很有点类似于七十二路小擒拿。这可是真真切切地擒拿指,并非打情骂俏,陆渐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是由得景珊去发泄她心头的不满。景珊虽然深爱着自己,也非常理智,但是毕竟她是个直辖市的市长,共侍一夫的事情她非但没有做过,甚至于连想都没有想过,却是在这里失了身,那种屈辱感陆渐红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景珊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手指松开,看着肩膀上的嫣红,景珊忽然扑进陆渐红的怀里哭了起来,用力地捶着陆渐红的胸膛,陆渐红心下也觉歉然得很,看得出来,这一次的事情对景珊的刺激还是很大的,不由怪孟佳瞎胡闹,不过心里也有些责怪自己控制力不足,干出这种荒唐事情来,只是事情做也做了,只得尽力去哄景珊。 “你老实交待,还有多少"qing ren"。”景珊哭得稀里哗啦,陆渐红却是呆了一下,搞了半天,景珊心里抹不直的是这个事啊,当即道:“你是最后一个。” 景珊抬起头来,小脸上全是泪水,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却是忽然在陆渐红的胸膛咬了一口,恨声道:“我还没她早?” 陆渐红愕然,心头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底给兜出来。 “怪不得在康平的时候你就跟她眉来眼去的。”景珊越想越气,仿佛她现在是正宫娘娘一般。 陆渐红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说出来,自己这个情感世界简直是混乱不堪,当下捉住了景珊的手,柔声交待着孟佳的事情道:“景珊,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景珊静静地听着陆渐红述说着他们的相识过程和孟佳的生活经历,渐渐平静了下来,那种苦日子是她这个层次所不能够体会得到的,半晌才道:“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景珊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她有个孩子的,难不成是你的?” 陆渐红尴尬地挠了挠头,虽然没吱声,却无异于承认了。 景珊脸上的神情古怪得很,半晌才赌气似地道:“我决定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你决定什么了?” “辞职,给你也生个孩子。” 陆渐红吃了老大一惊,却听景珊恶狠狠地道:“吓死你,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寻花问柳,这样的事情我是做得出来的,别忘了,我是个女人。女人就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这倒是确切得很。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陆渐红身心俱疲,一觉醒来,身边已经空了,景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离开。 陆渐红心头有些怅然,却是看到床头柜上的纸巾有一枚鲜红的唇印,心中微微一暖,将那纸巾叠好装入口袋,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早,不到七点,却是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手机在吃饭的时候调成了静音,陆扬帆打来的电话自己是一个也没接到,不由跳了起来,这丫头打了这么多电话,想起说是有事要跟她说,竟是美色当前心猿意马全都给忘了。 悄悄地出了来,戴上墨镜,打了个车,赶回家中。 陆扬帆和段若水还没有起床,张甲正在院子里练拳,不过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不会惊扰他人休息,在见到陆渐红回来的时候,微微呆了一下,迎上来正要说话,陆渐红摇了摇手,拉着张甲去了他房间,问他昨晚女儿的动静。 张甲挠着头说不知道,不过陆扬帆略有些气急败坏,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打电话给陆渐红没接还是其他的什么事。 这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陆扬帆穿戴整齐地进了来,寒着脸看着陆渐红。 张甲不待陆渐红吩咐,悄然退出。 陆扬帆气乎乎地道:“爸,您还知道回来啊。” 陆渐红奇怪地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当然是你。”陆扬帆气生生地坐了下来,数落道,“打了你一夜电话都不接。我要向老妈告状。” “瞎胡闹。”陆渐红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点愧疚,道,“我昨晚喝多了,没听见。” 陆扬帆鼓着腮帮子道:“没有必要解释。” 陆渐红板着脸道:“好了,是我的错,说吧,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陆扬帆却是转过头,决绝地出了房间,颇有一些刘胡兰的架势。 陆渐红见状,心知不是什么急事,也没有去追问,拿起水瓶泡了杯茶,坐在床头去翻看那本资质通鉴。 拿起书,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人来,自然是与自己有露水姻缘的米玛,想到她,不免又想起了远在藏江的任克敌,这时心头微微一动,魏江留在京城,以后的日子恐怕不是太好过,任克敌要是过来倒是不错,不过陆渐红随即弃了这个念头,在京城,自己多少可以为魏江遮点风雨,如果离开了,恐怕更是力有不及。 一杯茶没喝完,窗外响过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便砸了下来,接着便听到树叶上、玻璃上响起啪啪的雨声。 陆渐红捧着杯子,站在窗前,看着雨点落下,心头荡起了层层涟漪。他很少有时间能够静静地这么品味着雨境,现在看着雨点,脑中闪过诸多想法,也想起了很多人,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正文 _3444查封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铃声将陆渐红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走过去拿过手机,上面显示出孟佳的号码来,陆渐红不由升起一股薄怒,昨晚的事情虽然他占了便宜,但是确实觉得孟佳做得有点过了。 所以陆渐红故意不去接她的电话,将手机放在桌子,捧起了茶杯,坐下来看书,风声雨声读书声,颇为赏心。 电话沉默了一阵子再次响了起来,陆渐红觉得惩戒孟佳已经差不多了,顺手拿了起来,却是游龙海打过来的电话。 “龙海,有事?”游龙海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急事,不会在周末的时候跟自己联系。 游龙海在电话里道:“陆书记,龙港集团的孟董事长刚刚打来了电话,说是有急事找您。” 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个孟佳,行事越来越没有个章法了,便淡淡道:“我知道了。” 游龙海却是没有挂断电话,迟疑了一下,道:“陆书记,还有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有话就说。”陆渐红不喜欢下属吞吞吐吐的。 游龙海听出来陆渐红包含着不善的语气,心头沉了一下,道:“今天上午明朗会所被查封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陆渐红吃了一惊,不由道:“查封?谁去查的?什么理由?” 游龙海曾经去过几次明朗会所,对于市委书记的秘书,负责明朗会所的总经理自然是视若上宾,而陆渐红跟明朗会所的主人关系要好虽然是个秘密,但是游龙海却是知道一些。那位总经理也曾跟他无意中提起过,明朗会所的主人已经换了,更有来头,是龙港集团的孟董事长。所以孟佳自报家门,打来电话,游龙海估摸着是与明朗被查封有关系,在打电话给陆渐红之前,作了一些了解,陆渐红现在问起,便娓娓道来。 查封的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左右,查处的单位有安监局、工商局和消防总队,查封的理由是消防设施不齐备,消防通道不畅通,安全生产制度不健全,责令停业整改。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心里也有些奇怪,这几个部门是谁组织去调查的,他可是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本想恶意地不去过问,孟佳也是京城的一号人物,这点事情不应该摆不平,况且也就是走个形式,停业几天对明朗会所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便挂断了电话。 不过紧接着安然却是打来了电话,说了明朗的事,还问他孟佳打电话怎么没接。 陆渐红顿时傻了,想不到孟佳居然去找安然搬救兵了,想想也是,明朗会所虽然姓孟,但归根结底是陆家的产业,又是安然牵的头,打不通陆渐红的电话,自然要找安然。 从这一点来看,明朗会所遇到的麻烦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当下向安然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消息,我马上跟孟佳联系。” 孟佳的电话通得倒是很快,还没说情况,在电话里先是埋怨上了,说陆渐红是不是不想要她了,搞得陆渐红大是郁闷,不过从孟佳的声音来看,肯定是在很隐私的情况下接的电话,否则也不会这么没有忌诲。 “胡说八道哪里去了,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陆渐红也不忍对她大声呵斥。 孟佳恨恨地道:“还不是你那个小四干的好事。” “小四?什么小四?”陆渐红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晚的,你这么健忘啊。”孟佳没好气地道,“今天来查封会所的人悄悄跟我说了,是上头的意思,不知道明朗会所得罪了哪路神仙,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陆渐红当即呆住了,这个上头,难不成真是景珊?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景珊虽然在自己面前温驯如猫,但是她毕竟是发号施令的一市之长,昨晚被孟佳摆了一道,弄得丢脸不堪,故意使个绊子倒也符合她的风格,而且她也有这个能耐和手腕。只不过孟佳在京中名望也是不错,所以主管部门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办也不好,不办也不好,只得随便找个由头走个过场,却是把他们受命于人的底细向孟佳说了个明白。 陆渐红道:“又胡说。” 孟佳气道:“你还护着她,不是她又能是谁啊。你不信是吧,我去问问然姐,看看她信不信。” 陆渐红立即讨饶,道:“要是她倒还好办,我担心的是其他的生意对手作的梗,你别瞎嚷嚷。” 其实孟佳自然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最不济的就是按照整改要求整改就是了,反正明朗会所是现代先进的建筑,不存在太大的安全隐患,又是正当酒店,也不惧怕,只不过她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景珊报复昨晚自己让她难堪,故意想看看陆渐红怎么办。不过听陆渐红这么说,孟佳的心头也是一惊,道:“会不会是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了?” 陆渐红道:“那倒不会,这样吧,这件事情你先按照要求整改,我看看情况。” 孟佳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跟陆渐红绊嘴了,不过还是不服气地说:“她一定要做小。” 陆渐红简直哭笑不得,哼哼哈哈地挂了电话,心里在想,难道真是景珊使的坏? 立刻拨打了景珊的手机,景珊显得很公直的样子,道:“陆书记,你好。” 陆渐红一听景珊这语气便知道孟佳的猜测没错,便笑着道:“景市长,受人之托,想晚上请你到明朗吃个晚饭,陪个不是,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景珊板着面孔道:“我下午就要回康平了,没时间。陆书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陆渐红笑着道:“周末能有多忙,是不是我的面子不够。” “不敢不敢,你可是政治局委员。” 陆渐红故意恼怒地道:“那你还不给我面子。” “你在京城做官,我在康平呢,你鞭长莫及。” 陆渐红下流地道:“昨晚鞭子不是够着了?” 正文 _3445请客 “下流,无耻。”景珊低声骂了出来,只是说了这两个词之后语气中已经有了些笑意。 陆渐红道:“给个面子吧,都是一家人不是?今晚你们见个面,对新关系重新认识一下,解开这个结,昨晚的事情以后就不许再提了。” 景珊又羞又恼道:“你要死了,还提这个,我不去。” 陆渐红故意央求道:“好珊珊,来嘛。” 景珊受不了这副口吻,全身发抖,道:“到时候再说吧。” 陆渐红大喜道:“那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摆平了孟佳跟景珊的事,基本也确定了这事就是景珊搞出来的妖蛾子,一颗心顿时定了下来,这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陆渐红不由哼起了林志颖的一首歌:大雨大雨一直下,地上有个大水洼…… 一曲未完,陆渐红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孟佳还没有搞定,虽然自己强硬地要求之下,孟佳不会反对,但是家里的事情太强势了未免不好,正在考虑怎么跟孟佳说这事,孟佳的电话倒是抢先打了过来。 “渐红,我思来想去,打算跟景珊见一面。”孟佳显得非常通情达理,“不管怎么样,都跟你有关系,闹得太僵了,你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我想请她今晚一起坐一坐,要不你帮忙牵个线?” 陆渐红大喜,真是想吃王八河里就爬出鳖来,连声答应,只是孟佳随后所说的一句话却是让陆渐红险些背过气去,孟佳说,只要景珊肯做小,她就不追究景珊对明朗会所使的坏。 陆渐红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有理由相信,今晚的见面说不准又是个多事之夜。 中午的时候雨小了很多,陆渐红让张甲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了一圈,上午的大雨并没有对城市造成什么影响,没有任何的堵塞积水现象,这才回了来。 吃饭的时候,陆渐红注意到陆扬帆的情绪明显不高,心道,搞不好还在跟自己呕气呢,饭后赶紧沟通一下。 吃完了饭,陆渐红进了陆扬帆的房间,笑着道:“扬帆,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呢?” 陆扬帆直接给了陆渐红一个背影,陆渐红老大没趣,只得悻悻地出了去,在经过段若水房间的时候,陆渐红心中一动,便折进了段若水的房间。 段若水正在看书,见陆渐红进来赶紧起身,又是端茶又是让座的,陆渐红笑着让她不要忙活了,跟她聊聊天。 问了一些学校的事情,陆渐红才入了正题:“若水,扬帆今天情绪不怎么对,你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段若水蹙着眉,犹豫了一下,道:“昨晚好像跟麦迪志吵架了。” 吵架?这算得了什么事?不过陆渐红知道,对于孩子尤其是恋爱中的孩子来说,这不是件小事,便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吵的吗?” “知道一点点。” 事情的原因还要从麦迪志资助的那个大学生说起,那大学生有个表妹,大学刚毕业,那次那大学生出了车祸,麦迪志去看望了他,或许没想到资助他的人会这么年轻,就在那一次,麦迪志认识了那人的表妹。从此那女孩子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地去追求麦迪志,还追到了学校来。麦迪志抹不开面子,只好被动接待,又不敢跟陆扬帆说起,搞得鬼鬼祟祟的,结果被陆扬帆发现了,引起了一场误会。 陆渐红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段若水道:“爸,其实麦迪志有苦难言,解释了扬帆也不肯听,正冷战呢,我觉得这事麦迪志有点责任,只是他也不是故意背着扬帆的,只是两人都是死要面子,谁都不肯低人一头。” 陆渐红道:“这么说,倒不是麦迪志品行不端。” 段若水心想,要说品行不端,恐怕比不上老爸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段若水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对老爸生出如此大不敬的想法,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爸,其实麦迪志也挺不容易的。”段若水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道,“他要是不知道扬帆的身份也就罢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家里穷,没有背景,一切都靠自己,不像我们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所以在扬帆面前总有些低人一等的感觉,扬帆或许也有那么点大小姐的脾气,其实他俩挺好的,因为一些小误会而分开,等他们大了,恐怕心中都会有遗憾。” 陆渐红欣慰得很,段若水能这么理性地分析,证明她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遇事就束手无策的小女孩了,笑着道:“那你怎么不劝劝她?” 段若水笑了笑道:“恋爱中的人是无可理喻的,尤其是像现在处于猜忌中,对方的坏会被无限放大,却是忘记了对方的好,牛角尖都是留给他们钻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从本质上来说,他对女儿的恋爱持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态度,而且他对麦迪志也挺满意,所以这件事情他本可以不理,不过段若水的那句话给了他很大的提醒,等他们长大了,心中都会有遗憾,所以陆渐红决定去跟女儿好好聊一聊,帮助她看清自己,也能正确看待这段感情,至于是舍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看着陆渐红背着手出了门,段若水有些失神,她可以很清楚地评论别人,但是轮到自己,却正如她自己所说的,牛角尖是留给他们自己钻的。 陆扬帆的房门没有关严,陆渐红进去的时候,她正托着腮发呆,手里握着一枝笔,陆渐红看到笔下的纸上全都写着什么负心无耻之类的话。 “爸,你怎么又来了。”陆扬帆的手压在了纸上。 陆渐红笑了笑,拉了张椅子坐到了陆扬帆的对面:“外面还在下雨,没地方去,想让你陪我聊聊天。” 陆扬帆倒是不好拒绝,只得坐正了身子,道:“我能陪你聊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就不想听听我跟*罗曼蒂克史?” “老掉牙的故事呗。”陆扬帆显得没太大的兴趣。 正文 _3446谁配得上她? 陆渐红笑着道:“你妈听到了非伤心不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在认识你妈妈之前,谈过一次恋爱,差点就结了婚了,呵呵,不过那次要是真成了,恐怕就没有你了。” 听到陆渐红的隐私,陆扬帆的兴趣来了,将椅子挪了挪,靠近了陆渐红,道:“说说说。” 陆渐红道:“那个女孩子叫郎晶……” 陆渐红慢慢地把他跟郎晶的往事说了出来,当听到郎晶的父亲为了拆散他们而做出的小动作时,陆扬帆明显皱起了眉毛,给予了恶劣的评价,在听完了之后,陆扬帆才不无惋惜地道:“真想不到你们就这么分开了。”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时候我们太年轻,过于轻信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扬帆,你妈妈可不知道这件事,你得替我保密。” 陆扬帆的脸上泛起一丝恶恶的笑容:“爸,我的手机前两天摔坏了。” “你是在提条件呢。”陆渐红笑着道,“为了堵住你的嘴,我接受你的要挟。” 陆扬帆冰雪聪明,已经明白陆渐红说起这些,是在告诉她,误会是可以化解的,感情讲究的是缘份,但是没有必要因为一些误会而绝了情,不然留下来的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爸,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扬帆搂住了陆渐红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陆渐红拍了拍陆扬帆的肩膀,道,“扬帆,感情上的事情我不多问,但是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你要分清楚感情与学业之间的联系,人活在这个世上,感情并不是唯一,你明白吗?” “我明白。”陆扬帆用力点了点头,“就像弟弟跟静研一样。” 陆渐红呵呵地笑了起来,陆远航,这小子很久没联系了。 陆渐红一直在担心晚上景珊和孟佳见面会死掐,不过没想到的是,景珊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位老熟人马骏。 见到马骏,陆渐红自然是开心得很,孟佳原本还真有点想发难的,当然这个发难会有分寸,不伤大雅,不过见到上嘉的省委一把手也过了来,当下便展现出其女强人的本色来,而景珊更是落落大方,表现得体。 陆渐红在跟马骏聊天的时候,脑子里却在想着昨晚二女与此刻大相径庭的表现,当真是天壤之别。 四人坐了下来,陆渐红身为主人,自然要介绍一番,马骏拍着脑门笑道:“真想不到会在这里与传说中的商界女豪坐在一起吃饭,三生有幸啊,孟董,你就用饮料,我敬你。” 孟佳看得出马骏与陆渐红的关系很好,只是有些疑惑他怎么会跟景珊在一起,不会是给陆渐红戴绿帽子吧,可是看样子也不大像。 孟佳笑吟吟地道:“马书记过奖了,其实我在上嘉也有产业的。” 其实马骏是知道孟佳的,并且也知道其在上嘉的乌溪茶业,不过却是想不到她与陆渐红的关系不一般,在孟佳提到乌溪茶业之后,肃然道:“这是我的失职啊,上嘉居然有龙港集团的投资,我这个省委一把手竟然不知道,失职失职。” 孟佳笑道:“小产业,入不了书记的法眼。” 马骏道:“小产业?中南海都喝乌溪茶,如果还是小产业的话,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产业大了。” 陆渐红笑着道:“二位能不能别浪费口水,这酒都快蒸发完了。” 这个组合确实怪异得很,除了孟佳这个标准的商人以外,另三人都是显赫得很,一个是京城的市委书记,一个是上嘉的省委一把手,一个是康平的市长,都是重量级人物,孟佳左右逢源,游刃有余,陆渐红倒也罢了,跟马骏也是谈笑风生,而跟景珊也是聊得颇为投机,似乎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在她俩身上发生过。这让陆渐红心里大是感叹女人之善变完全就是天性,在一些场合中,女性占着天然的优势。 天热,自然不会喝太多的酒,一瓶白酒喝完,就算完了,孟佳笑着道:“三位领导,敝会所最新进了一批乌溪茶叶,虽然比不上中南海的,但也不遑多让,请三位领导移驾品尝。” 马骏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上了楼上的茶座,这是一个单间,里面全是喝茶的瓶瓶罐罐,马骏笑着道:“我这个大老粗就假充斯文一回,陆书记,你可别说我是装象啊。” 陆渐红笑道:“美女面前自然要给你留几分面子的。” 孟佳也笑了起来:“两位书记说话轻薄,不留了,景市长,咱们去说说女人话题吧。” 景珊居然没有反对,笑吟吟地站了起来,不过看向陆渐红的时候,目光中却多了些什么,让陆渐红有些心寒,暗暗祷告二女千万别整出什么是非来。 二女走开,马骏脸上的笑容便淡了许多,道:“渐红,你小子不地道啊。”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怎么说?” “有没有想过景珊的处境?”马骏拎起那小小的茶杯,呷了一口,并没有看向陆渐红。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兄弟,有话就直说吧。” 马骏道:“首长对景珊是很关注的,如果她是个男人,前途广阔,可惜了。最近家里人为她介绍了一门亲事。” 陆渐红原以为景珊是跟马骏说起了昨天的事,不过一念及此立即暗说自己混蛋,怎么可能呢,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不由道:“这天底下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吗?” 陆渐红倒不是自视过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景珊的身份大是微妙,据他估计,这亲事多半也是政治联姻,只是到了首长这个位置,还有必要搞联姻吗?景珊未婚,是康平的市长,正省级领导干部,人又漂亮,背景显赫,有谁能够有这个条件去跟她配对? 马骏叹息了一声道:“有倒是有,只是是不可能了。” 陆渐红赶紧拿起杯子喝茶,遮住了自己的脸,马骏道:“是天兴集团董事长魏嘉喜的儿子魏忠茗。” 正文 _3447接班人 陆渐红立刻意识到这是魏氏家族想尽快融入权力核心的计谋,想法确实很不错,有首长罩着,无疑是一条非常便利的捷径。 “首长不会看不出来吧?”陆渐红放下杯子,淡淡地问了一句。 马骏看着陆渐红,半晌才叹道:“渐红,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心就是冰做的,我一直在猜,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有点不寻常的反应。换了我就做不到。” 马骏知道自己跟景珊之间的关系,陆渐红清楚。马骏所说的做不到,也是指的他跟那个李教授之间的关系。说起来,两人都是一丘之貉,不过正是如此,他俩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遮遮掩掩。 陆渐红苦笑道:“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景珊不在,我说句残酷的话,我跟她之间是一个永远无法改正的错误,我给不了她什么。” 马骏也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默然道:“政治是条不归路,如果她没有从政,或许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陆渐红道:“首长是什么意思?” 马骏摇了摇头:“领导的态度又怎么会随便说出来,主要还得看珊珊的意思。” 马骏跟首长之间的关系,陆渐红也是知道的,见他一口一个首长,怪异绝伦,不过看得出来,马骏对景珊是由衷的关心。 “景珊怎么说?”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渐红只觉满嘴苦涩,从男人的控制欲来看,陆渐红自然不希望景珊同意,但是自己又给不了她幸福,难道还要求景珊一直做他的地下"qing ren"不成? “我不知道。”马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道,“不说他了,你最近挺风光的。” 陆渐红道:“有什么风光的,天子脚下,处处都要带着小心,现在倒是挺怀念远离京城的日子。”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马骏摸出一包白皮烟,丢了一根给陆渐红,吸了一口道,“将来你小子大有前途。” 陆渐红道:“托您老吉言。马骏,你也该动一动了吧?” 如果说话的对象是别人,陆渐红是绝不可能这么问的,但是马骏跟他是“连襟”,人事问题说说倒也无妨。 马骏显然很珍惜与陆渐红的感情,道:“估计会动,也收到了一些风声,不过这二纸宽的玩意儿不正式亮相,谁又能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在想,康平倒是比较适合你。” 马骏失笑道:“你倒是进了中组部了。” 其实陆渐红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根据,康平那边高福海的年纪已经大了,这一届结束就到点,景珊的婚事被提了出来,估计是不可能再留在地方执政,而且康平过于团结,不利于掌控,估计会动一动。由于景珊的关系,首长虽然未必想动,但是高福海一退,马骏补上去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倒是景珊的去处值得玩味了,或许这与联姻是否成功会有一定的关系吧。 想到这些,陆渐红不免有些黯然,马骏却是笑了笑道:“天下之大,总有去处。你呢?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对你我就照直说了,走一步算一步。你也知道,我到京城的时间不长,根基不稳,能够进政治局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下一步?几年后再说吧。” 马骏知道陆渐红说的靠谱,笑着道:“现在京里有一个说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陆渐红道:“什么说法?” “首长再连任一届已经是铁律了,虽然还有几年的时间,不过有人已经开始猜测他届满之后的接班人了,你看都会有哪些人有这个资格?”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这个你是为难我了,这要得看下一届的常委都有谁。” 马骏道:“你迂了。未必就是下一届的常委。现在大多数都认为会在你、我和张森奎三人中产生。” 陆渐红怔住,半晌才道:“我倒是孤陋寡闻了,没听说过,这……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马骏笑了笑道:“虽然我不大服气,但是这还是比较靠谱的说法。” 陆渐红没有接茬,对于这个说法,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是不想,那是假的,可是他自认自己还没有那个能耐,况且几年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政治局势瞬息万变,风云诡谲,谁又能看得清?”陆渐红斟酌着说出了这句话。 马骏道:“你不要认为我是开玩笑,我跟你说的是正经的。我这是在提醒你,既然得到了认可,就由不得你自己,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的,是不是?” “这么说,你把我当对手了。”陆渐红揶郁道。 马骏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对你玩阴的。” 陆渐红笑了笑:“我安心做好我的市委书记就成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我上个厕所。” “一起。”马骏跟陆渐红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房间。 双枪齐发之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孟佳,孟佳不按常理出牌他是知道的,可别再跟景珊闹出什么妖蛾子出来,尤其是在得知景珊的事情之后,陆渐红更是在心中涌起无限爱怜。 孟佳很快接通了电话,陆渐红还没说话,便听到那边有一些吵闹的声音,不由道:“怎么回事?” “我们在八零八。”孟佳说了这句话,电话便被挂断了。 八零八号房间不是客房,也不是饭厅,而是一个小型的美容院。这倒不是孟佳搞出来的噱头,在张荣强的手中,便已建成了这个。事实上,明朗会所严格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吃饭休息的地方,更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型*,当然有一样是没有的,那就是h色产业,也是唯一一家没有在扫黄行动中遭殃的会所。 女为悦已者容。孟佳现在衣食无忧,两个姐姐似乎都是不老神仙,所以居安思危,自然在身材、相貌方面的保养是大保特保。 正文 _3448孟佳帮忙 服务好两个大男人之后,孟佳便把景珊带到了这里来,打算在这里好好给景珊上一课。当然,孟佳是有分寸的,不会跟景珊胡来,况且她既然能跟陆渐红在那个专用的房间里幽会,自然能够证明其在陆渐红心目中的地位,任何事情都是以陆渐红为前提,这是她做人的标准。 景珊自然也不会惧怕她,跟着孟佳过来,也想看看孟佳能把她怎么样。 在进来的时候,景珊心里不免有一丝荒唐之感,两个没有名份的人在这里争个什么劲呢?不过跟安然相比,就连景珊这样身份的人,虽然不能说是自惭形秽,但也自知份量不够,抛开安然现在的身份不谈,就是那种举手投足间一点造作都没有的雍容风范,便足以令人心折了。 房间里,孟佳向景珊介绍了几种名贵的化妆品,景珊虽然是市长,但是并不代表她是个守旧的人,同样走在时常的前沿,只不过她的职业不能让她尽情发挥,见孟佳在她面前卖弄,也不甘折颜,跟她探讨了起来,某种化妆品对皮肤不好,不宜久用,某种化妆品适合夜间用。 两人谈起来,不由对对方都是刮目相看,不知不觉间,相互间本就不浓的敌意在缓缓化解,于是乎两人天马行空起来,无所不谈,景珊佩服孟佳对时事政治的了解,而孟佳也佩服景珊对于流行元素的渊博。 就在这个时候,景珊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景珊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声音说得也不好听:“你跟踪我?你们魏家是不是不想再在京城待下去了?” 孟佳听着景珊的话,心里还是暗暗惊讶的,虽然能够感觉到景珊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景珊口中所说的姓魏的是什么来头,但就冲着景珊这句狠话,孟佳就能猜到,景珊在京城的势力恐怕不小。唉,陆渐红这个冤家,都招惹的什么人物啊,非富即贵,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爆发户”混得最差,只是一个国内集团的董事长,安然是正牌,没有可比性,影响力也大得多,高兰不食人间烟火,就像是空谷幽兰,那份韵味是自己学不来的,况且人家还有个市委书记爸爸,而刚刚才被发现的小四更是一市之长,又在京城有背景,既生瑜,何生亮哦。 “好,你既然知道我在哪里,你就过来吧,我跟你说清楚。”景珊沉着脸挂断了电话,那股威势才让孟佳感觉到眼前的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一位高官。 景珊偏过头道:“孟董,一会儿还请你保守秘密。” 孟佳笑了笑道:“女人不会为难女人。” 景珊忽然有点想笑,昨晚不就是你在难为我吗? 没一分钟,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一个很儒雅的中年人,四十五六的样子,留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只是眉宇之间的那股傲气让孟佳感觉有些不大舒服,不过来人显然是见景珊的,她也不多话,躺下身去,在脸上贴面膜。 “景珊,有什么事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见景珊并不是一个人,中年人很是斯文地道。 这个人自然就是魏忠茗。 像这种事情,景珊原本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的,不过她在知道孟佳的身份之后,倒也没有必要瞒着她,另外她还有个私心,与魏家联姻的事情,她自己也是愁闷之极,却又不好跟陆渐红说,陆渐红也给不了她什么意见,反而会让陆渐红难做,通过孟佳的嘴告诉陆渐红,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总该让陆渐红知道。 “没有那个必要了。”景珊淡淡道,“魏忠茗,实话对你说吧,我对你没有兴趣。” 魏忠茗有些尴尬,不过风度很好:“景珊,对不起,我不该让人跟着你,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出于一片爱意。” 景珊道:“行了,不要肉麻兮兮的了。你可以走了,我就是为了告诉你这句话,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 魏忠茗笑了笑道:“不要耍小性子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现在还不了解我,我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的。” 孟佳有些听不下去了,当然,这是建立在景珊是陆渐红的人的基础上的,否则她说不定还会为魏忠茗的“痴情”而叫好呢。 “我说你这个人还要不要脸?”孟佳闭着眼睛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摆明是让你赶紧走呢。” 孟佳嘴上留德,没说滚蛋,但是魏忠茗听在耳里却是刺耳得很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发飙,微笑着道:“景珊,你朋友?” -权路通途 景珊倒是很诧异孟佳会站出来,道:“不关你事。” 魏忠茗笑了笑,道:“这位小姐,这是我跟景珊之间的事,还希望你不要胡乱插言。” 孟佳已经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够虚伪的,心里肯定在骂我多管闲事是吧?其实你如果把名字改成魏忠贤的话,会比较符合你的性格。” 魏忠茗的修养就是再好,也有点不高兴了,不过他的脾气倒是好得很,居然没有发作,却也不去理会孟佳,向着景珊道:“景珊,我以后不会再让人跟着你了,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魏忠茗啊,我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你那一套还是拿去哄哄小姑娘吧。”景珊丝毫不给他好脸子,道,“我累了,你走吧。” 尴尬两个字已经很难容易魏忠茗此时的心情了。 魏忠茗的身上还是笼罩着不少光环的,海归,双博士学位,天兴集团虽然是他父亲魏嘉喜创立的,但是真正的发展却是在他的手中,依靠他在海外的知识以及目光见识,将天兴集团壮大如斯,虽然在京城的名声不够,但是在国内的其他城市已经初露头角。这么多年来,他所到之处,到处是鲜花,到处是掌声,到处是荣誉,自然也有不少女孩或女人投怀送抱,但是魏忠茗颇为洁身自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企业的发展之上,标准的一个钻石王老五。 正文 _3449你是什么身份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虽然他对于那些光环并不热衷,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很享受这种幸福感的,可是这种优势在景珊面前却是荡然无存。 魏忠茗很明白眼下的处境,天兴集团发展到目前这个地步,要想再拓宽发展的路子,没有政治上的帮助是不可能的,景珊与首长的关系虽然是个秘密,但是对于魏忠茗这样的有心人来说,倒也不难查得出,因此无论如何,在利益面前都可以忍受。 “景珊,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魏忠茗不是个没有进退的人,景珊对他的恶劣态度让他明白,想短期内实行自己的目的,那不现实,他有的是办法去处理。与蒋氏联姻是一项长久战,景珊个人的因素并不占主导地位,对于政治家族来说,老一辈的意愿便是命令,只要上面同意了,景珊也只有遵从的份,容不得她去反对。只是如何进一步扩大魏氏的影响,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况且与蒋氏联姻的风已经放出去了,有的时候舆论也可以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景珊寒霜罩脸,不予理睬。孟佳虽然闭着眼睛,不知内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景珊极端讨厌这个人,这个时候她倒是生出一种同仇敌忾之心,景珊是政治人物,考虑到家族的因素,有些话不便于说出来,但是她才不管,当下从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讥笑,道:“姓魏的,你倒是痴心一片,我倒是好奇,你有什么资本向珊姐示爱。” 景珊呆了一下,孟佳明显是在替她向魏忠茗发难,看向孟佳的目光就有点复杂了,此时的孟佳就像是一只倒刺横生的刺猬,挑衅地看着魏忠茗:“珊姐是康平市的市长,你又是什么身份?” 商界翘楚,换作别的地方的确是一颗耀眼的明星,但是在手握大权的政治人物面前,商人毕竟是商人,什么是政治?那就是翻手为雨覆手为云,得罪政治人物的后果极有可能是莫名其妙地就让你的企业完蛋,所以孟佳的话非常刺激魏忠茗,这也是他的隐痛,如果不是为了获救政治上的支持,他又何必挑战如此艰苦的任务呢? 喻副总理虽然给予了支持,但是力度还不够,当然,在景珊的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资本去谈论政治背景,为了留给景珊的好印象,魏忠茗彬彬有礼地道:“我是天兴集团的副董事长。” “副的啊。”孟佳笑着道,“你的意思是你很有钱?” 魏忠茗也笑了笑道:“不敢不敢,这类阿堵之物还是不说的好,俗。” 景珊突然道:“龙港集团你有没有听说过?” 魏忠茗笑着道:“京城的龙头集团,怎么会没听说过呢。” “魏忠茗,其实你包括你的家族以及其他隐在暗里的一些人的心思不仅我明白,我舅舅也明白得很。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两年内,天兴集团只要能取代龙港集团在京城的地位,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景珊微微笑了起来,虽然只是微笑,但比起刚刚的冷若寒霜正犹如寒冬中盛开的鲜花一般令人惊艳。 魏忠茗在这刹那间有一些失神,当下道:“好,我接受这个任务。” 魏忠茗倒是个很干脆的人,也不纠缠,接了这个差事之后,连个肥诺都没有唱,便转身离开。 陆渐红和马骏到八零八的时候,正遇上魏忠茗出来,陆渐红并没有在意他,倒是马骏神情有些怪异。 不过进了房间,却看到孟佳和景珊一团和气,心中便是一松,他所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女人的房间,你们两个大男人来干什么。”景珊心情挺不错的,要说孟佳没有给她带来压力,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京城巨无霸的老大,要不是她不喜欢那些虚衔,恐怕早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了,不过她也知道,跟孟佳竞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们都是是见不得光的,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悲哀,而刚刚孟佳对她的仗义直言也博得了她的好感。 两人闹了个没趣,陆渐红满面春风:“那你们继续,继续。” 这时马骏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事,跟陆渐红告了辞,陆渐红这个时候也不敢在二女之间逗留,免得再生是非,借着送马骏的机会自己也回了去。他并不知道,景珊的故意为难却是为京城的硝烟之战埋下了一颗地雷。 早上一上班,游龙海便把今天的日程安排报到了陆渐红的案头,最近市里没什么大事,游龙海也清闲了很多,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除了本职工作以外,还负责打探其他方面的消息,并要经过自己的消化分析整合,去掉似是而非的东西,以便于为领导提供真实及时的信息。 这一阵子,他跟市里几位领导的秘书关系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他作为京城第一秘的那种倨傲,而是跟大家打成一片,虽然不可能真正成为朋友,但是相互间也会有意识地透露出一些信息来。毕竟有的时候领导之间有一些误会自己不方便说,完全可以通过秘书之间的传递信息实现消除误会或者和解的作用。 游龙海就汇报了一件事,严格来说并不是汇报,而是以聊天的形式来说的。 这是陆渐红跟他之间的一个习惯了。 陆渐红是市委书记,其权威和神秘是必须要保持的,让下属一眼看穿的领导不是称职的领导,不过在自己人面前,他没有必要刻意地去做,每个周一,只要没有什么事情,他都会跟游龙海聊一阵子,掌握一些他所看不到听不到的东西,另外,家常式的聊天会让陆渐红自感并非是高高在上的,提醒自己是一个普通化的领导,没有游离于生活之外。 “政府罗秘书的酒量挺大的,昨晚差点被喝醉死。”游龙海一开始并不习惯,不过次数多了,也觉得没什么,剥开领导神秘的面纱,其实他也就是一个凡人,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有琐事缠身。 正文 _3450赵瑾驾到 “哦,罗秘书也这么悠闲。”陆渐红喝了口茶,古井不波地道。 “李市长去骈州了。” 这就是一个信息。 骈州是南粤省的省会。 南粤省沿海,在总设计师“随意”划的那个圈子里,所以发展异常迅猛,gdp在南方省份之中独居鳌头。陆渐红并不意外李冬根去南粤。 半个月前,便有新闻报道,美国凯迪拉克汽车公司的老板去南粤考察的事情,当时陆渐红还曾跟李冬根提起过,如果能把峨眉山迪拉克汽车公司拉到京城来投资,将会为京城的经济发展增色不少。 李冬根最近是比较低调的,更严重的一些可以说是消沉。曾经是自己对手的他,或许已经意识到,离开萧家的支持,再与陆渐红争下去,完全是失策之举。现在的他可谓是举步维艰,失去了萧家的支持,则意味着他政治后台的失去,虽然以他现在的级别,很难从本质上说打上了谁的烙印,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与陆渐红的争斗毫无胜算,在没有寻找到新的背景之前,他必须无条件地与陆渐红合作。 只不过他好歹也是京城的市长,此前曾是炙手可热,一时之间让他放下脸面去求和,自尊心让他做不到,所以在这个时候,通过秘书的嘴巴透露点信息出去无疑是非常好的选择。 陆渐红自然是接收到了李冬根释解的信号,这是他所需要的结果,无论他能不能把凯迪拉克拉过来,李冬根在短时期内是不会跟自己对着干的了。李冬根是个有“前科”的人,陆渐红自然不会傻到毫无防备地去信任他,不过这些放在心里即可,剩下一个周百鸣,陆渐红需要防备着他,只是他的角色定位让他的能力有所限制,当然,陆渐红从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还是要重视的,毕竟他现在跟那个什么萧家不清不楚,这对于陆渐红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陆渐红沉思了一阵子,重新进行了定位,过于强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政治平衡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京城变成他一家独大,势必会引起高层的过度关注,所以他觉得有必要继续保持着李冬根稍逊一筹而非土崩瓦解的“假象”。 下意识地看着自己在纸上写下的凯迪拉克四个字,陆渐红的眼前便浮现出一个奔放俏丽的身影,这个人自然是罗斯。 陆渐红自然明白凯迪拉克入驻京城的重要意义,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罗斯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满足他的要求,只是罗斯的心思他也清楚,他实在想不到西方女性也会如此专情。 手机铃声的响起打断了陆渐红的思路,电话很陌生,是燕华的手机号码。 接过电话,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哥,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陆渐红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居然会是赵瑾,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自从离开了江东之后,赵瑾的影子也渐渐在他的心头淡去,现在她有一个不错的家庭,有个可爱的孩子,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不曾想她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 在听到她的声音时,陆渐红的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否则以赵瑾的要强是不可能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陆渐红心头微沉:“小瑾,有事?” 赵瑾的笑声打消了陆渐红的疑虑:“哥,我在京城呢。” 陆渐红又是一阵诧异:“你来京城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瑾委屈地道:“我刚到,这不给你打电话了吗?” 陆渐红不由哑然,笑着道:“我昏了,你现在在哪?” “我来京城医科大学进修,这里举目无亲的,听爸说你现在在京城工作,就试着打个电话给你了。” 陆渐红笑了起来:“难为你还第一个想到我,进修多久?” “半年。”赵瑾在江东省中医院工作,现在混得挺不错的,丈夫费翔现在也已经是主任医师了,专修心血管病,赵瑾这次被派来带薪学习,显然也是骨干。 “这样吧,你先安顿一下,晚上我请你吃饭,这是你手机号码吧?下班了我联系你。”在赵瑾面前,陆渐红自然没有必要去摆谱,而且听赵瑾的口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职务。 “那我等你的电话哦。”赵瑾笑吟吟地挂了电话。 陆渐红心里尘封的东西蠢蠢欲动,不过那些都是回忆,陆渐红从来没有想过再做出伤害赵瑾的事情来,现在的他,完全是把赵瑾当作亲妹妹来看待,虽然多少有点补偿的味道,要不然也不会把洪山俱乐部的股份无条件地给她了。不过幸运的是,这点小生意安然看不上眼,否则恐怕会发现些蛛丝马迹来,当然,陆渐红也想好了措辞的,赵学鹏毕竟是他的恩师,为了让两袖清风的他过个幸福的晚年,这点股份谁也说不上什么。 下午应付了两个会议,回到办公室,正要跟赵瑾联系,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游龙海说李市长过来了。 李冬根进了来,陆渐红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为李冬根倒了杯茶,笑着道:“李市长,南粤之行可有收获?” 陆渐红毫不作伪的直言李冬根的南粤之行,自然是表示接受到了他的和解信号,李冬根脸上微微一热,不过随即道:“陆书记,遗憾啊。” 凯迪拉克汽车公司代表着高品质,京城重视,南粤当然更重视,到人家地盘上夺食,不成功自然并不奇怪,陆渐红知道,李冬根的根本用意并不在于把凯迪拉克引过来,当然,能引过来是最好,更重要的是向陆渐红表明一个姿态,他陆渐红看重的事情,我李冬根是用心去做的。 所以陆渐红只是笑了笑:“如果不是有难度,那招商局的同志随便就能搞得定了。冬根市长啊,我要批评你,这八字不见一撇的事情你亲自出面,不太妥啊。” 正文 _3451 虚伪之累 李冬根接收到了陆渐红的理解之意,笑容便欣慰了起来:“在经济面前,一切官职都是虚的,况且咱们是在求人,不是别人求咱。” 陆渐红笑着道:“这一趟去南粤有什么感觉?” “热,热得一塌糊涂。”李冬根愈发轻松了起来,“那种潮湿还真是不大习惯,虽然京城的空气差了些,但是还是这个味儿纯正。” 陆渐红笑了起来,却是道:“冬根市长,我市的环境问题已经成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了,雾霾现象尤其严重,得想个法子好生解决了。” 李冬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京城风沙大,绿化率不高,工业企业的污染是一个方面,有人说这与周边城市焚烧秸秆引起的,这个观点我不赞同,汽车尾气的排放才是重要原因之一。”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农民自古便有焚烧秸秆的习惯,也没见空气有这么糟糕,老李,这事你牵个头,派出个调研组实实在在地调研一下,争取拿出个妥善的方案来。” 见李冬根的眉头还结在一起,便笑了笑道:“这是一项大工程,环保在国际也提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作为世界城市,也要与时俱进,虽然短期内很难有彻底的改变,但是事情总是一步步做成的,世界城市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做得成的,是不是。” 李冬根笑了笑,道:“是我太性急了,那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李冬根离开后,陆渐红伸了个懒腰,唉,虚伪的事情做起来就是伤神,不过李冬根现在规规矩矩地龟缩着倒也不错。 快六点的时候,陆渐红跟赵瑾联系了一下,便出了办公室。 在医科大的门口见到了赵瑾,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人变得成熟了很多,扎着马尾,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显得雅致得很,只是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女人,看上去挺年轻,虽然难测年龄,但想来应该跟赵瑾差不多大。 陆渐红坐在后摇下车窗,赵瑾本没有注意到这辆奥迪车,等看到了陆渐红的脸,这才吃了一惊,走了过来,略有些愕然地道:“哥,你……” “上车再说。”陆渐红笑着招了招手。 赵瑾虽然不从政,但是父亲毕竟也曾红极一时,也算是生于官宦之家,自然看得出这是市委一号车,心里暗暗吃惊,难道他是京城的市委书记? “哥,这是我朋友,叫马小兰,是准安市第一医院的。”赵瑾忽然低声道,“早知道我就不带她来了。” 陆渐红道:“都上车吧。” 赵瑾这才嘻嘻一笑,招呼着马小兰上车。 马小兰很小资,不关注政事,什么市委的车市政府的车,一概不懂,连那四个圆圈也是不清不楚,上了车,倒也自然得很,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来,很是无知者无畏。 “张甲,去明朗。”陆渐红笑着向赵瑾道,“今晚请你吃顿好的。” 赵瑾刚开始还有点拘谨,不过见陆渐红只是比过去沉稳许多,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便自然了起来,笑着道:“明朗?不用了吧,酒店都那个样,不如我们一起去吃小吃吧,京城的小吃是一绝。” 陆渐红扫了赵瑾一眼,想想也是,两三个人去明朗这种地方吃饭确实有些小题大作,正好自己来了这么久,也没个时间去到处走走,便吩咐张甲按赵瑾的意思办。 张甲不动声色地转过车头,同时似乎又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别人听不明白的东西,径直开了出去。 车上,陆渐红问了赵学鹏的近况,赵瑾告诉他,赵学鹏身体很好,已经不住在老干部活动中心的房子里了,而是在乡下包了一块地,过起了田园生活,还有个面积挺大的鱼塘,没事陪王丽娜钓钓鱼,逍遥自在的很。 陆渐红又问起赵小虎,心里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过上这种恬静的生活呢。 赵小虎已经读初中了,平时就寄宿在学校,周末就跟赵瑾一家子住在一起,至于钱的方面,由于有俱乐部的股份,经济上没有什么问题。 赵瑾小声向陆渐红说谢谢,陆渐红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车上,马小兰显得很安静,虽然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但他的身上隐隐地散发出一股威严来,令人很难亲近,加上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她也不说话。 很快到了小吃一条街,各式各样的小吃都有,不过管理上挺规范,人多却并不杂乱,陆渐红下车的时候,摸了副眼镜戴上,是副墨镜,想了想,还是换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墨镜显得太粗旷了一些,还是平光眼镜比较柔和。 这眼镜一戴上,人的气质顿时变了,陆渐红在以公众形象出现时,从未戴过眼镜,不是熟人还真的很难看得出他就是叱咤京城的市委书记陆渐红。 张甲不紧不慢地跟在陆渐红身后,小心警戒着,陆渐红也是很享受这种休闲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普通百姓的生活是遥不可及的,张甲看着他手上抓着的几把羊肉串和一些包起来的点心小吃,不由摇了摇头,这哪里还有半分的领导形象啊。 晚上送了赵瑾和马小兰回去,让她有空跟自己联系,回去的时候,陆渐红的额头轻轻地皱着。 在小吃街的时候,陆渐红见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魏忠茗。 魏忠茗并没有记住陆渐红的样子,但是陆渐红却是很关注他,原因没有别的,就是他在追求景珊。 从感觉上来说,陆渐红是很希望景珊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的,这是真的想法,并不虚伪,但是真正有人追求她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所以魏忠茗便成了他的“情敌”。出于这种感觉,陆渐红搜集了一些魏忠茗的资料。 如果不是魏氏家族,陆渐红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关于他的新闻报道都是正面的,没有听到有什么*,条件也很优异。只是景珊跟他在一起,总是透着一些古怪,直觉判断,他们俩是不会有幸福的。 正文 _3452渡红尘 陆渐红很是疑惑,以首长此时的地位以及蒋系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联姻,那首长的意思是什么呢?这个疑惑在陆渐红的心里藏了很久,当然是无法问得出来的。 魏忠茗并不是一个人,穿得很休闲,戴着个棒球帽,要不是陆渐红很关注他,恐怕也会不经意地一扫而过。跟他在一起的是个女人,这女人陆渐红倒是见过一面,是体育记者李美凤。 陆渐红奇怪的是,他们俩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不过这些他也没闲暇去追究,他知道,景珊是不可能接受他的,只是如果来自于家族的压力呢?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拿起了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景珊,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去,打电话又说什么呢?要她顶住压力,永远独身吗?这样未免也太自私了。 打开电脑,陆渐红浏览了一下新闻,现在是信息时代,官方也有微博,陆渐红自然也有,只不过他几乎没有在微博上记录过什么,也没有去看过。 陆渐红有两个微博,一个是官方的,一个是私人的,用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名字,偶尔会通过这个跟景珊联系一下,当然,他是不可能弱智到把微博当qq去聊天的,更多的时候,只是看一看景珊的微博里都记录着什么。 我膝行而来,一步一叩首,一步一回头。 来路是红尘,烟柳繁杂,春宵梦短。寄温情,怀广善,却遭红尘厌。心遗失,梦残损,无处话知音。 我膝行而来,一步一叩首,一步一瞻望。 去路是云梯,雾绕云遮,烟霞迷眼。寄望眼,怀慈悲,愿祈灵魂安。罢红尘,觅归程,可有灵安处? 这是陆渐红在景珊的微博里看到的一首名为《渡红尘》的词,看罢此曲,陆渐红的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萧瑟之感,看得出来,景珊是不快乐的,可是自己却是无可奈何,突然之间,陆渐红发现,自己也并非是无所不能,多情多为多情苦,或许是他的真实写照。 这时陆渐红在微博上写下了一首诗: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看着这二十个字,陆渐红忽然觉得电脑屏幕生厌得很,关罢了电脑,点上了一根烟,一腔思绪却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陆渐红,一看号码,居然是赵瑾。 赵瑾在电话的声音有些惶急,说是遇到了麻烦,只是让她说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清楚。 陆渐红太阳穴噗噗直跳,问了半天,才知道是离医科大不远的一个时代广场。 安抚赵瑾不要慌,他马上过去。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敲开了张甲的门,让他开车。 这么晚急着出去,张甲自然不会开公车,很快那辆现代越野便驶了出去。 时代广场的一个服装店前,一个男人正在跟一个女人纠缠着,赵瑾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陆渐红到的时候正看到那一幕,挨打的女人正是白天见到的马小兰,心头微微一松,原来麻烦是别人的。 “张甲,你去看看什么情况。”陆渐红不便下车,吩咐张甲。 张甲下了车,在赵瑾耳边低语了一句,赵瑾便看向越野车。 上了车,陆渐红很快知道了原因,原来打马小兰的是她的丈夫,在京城的一个建筑公司工作。这个人虽然生得人高马大,但是心眼却是小得很,春节回家的时候,因为马小兰跟一个邻居开了几句玩笑大打出手,两口子一憋气,半年没有联系。 这一次马小兰来京城进修,也没有通知他。其实她丈夫对她还是挺好的,之所以小心眼,也是听到他朋友的一些风言风语,说她不守妇道什么的。马小兰是有苦说不出,骚扰她的人就是丈夫的朋友,不好解释。 这么晚拉着赵瑾出来,是想来买几件衣服,然后再跟丈夫打电话给他一个惊喜,赵瑾是省城人,比较时尚,请她来参考。只是没想到,医科大的一名老师对赵瑾惊若天人,正好遇上她们出来逛街,所以硬要一起来。 无巧不成书,马小兰丈夫工作的公司就离这里不远,在工地上才回来,便看到了二女一男逛街的场景。她丈夫心眼本来就小,在京城乍一看到老婆,立即就钻进了牛角尖,上来就是一耳光。 那位老师为了表现男子汉的气概,自然要上去争论一番,结果好了,马小兰的丈夫更是火上浇油,大打出手。 陆渐红不由看了赵瑾一眼,电话里慌慌张张的,大惊小怪说遇到了麻烦,这可是别人的家事。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袖手旁观,便招呼了张甲拉开两人,这时接到报警的警方也过了来,将他们带到派出所去处理。 接下来的事情陆渐红没有再去过问,只要赵瑾没事,其他人他不会去关心,况且这是家务事,堂堂的市委书记去过问这些还不被人笑死。 赵瑾也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不过陆渐红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倒是让她心头一甜,往事不免回首,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情,自己可是有家庭的人了,非份之想还是不要去惹。 陆渐红是在小接待室接见的魏忠茗。 魏忠茗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确有成功者的典范。 对于魏忠茗的造访,陆渐红觉得有些惊讶。游龙海来汇报的时候,说来者是天兴集团的董事长,陆渐红从来没有跟魏忠茗接触过,所以例外地准了他过来。 魏忠茗轻轻呷了一口茶,显得家教很好,微笑着道:“陆书记到京城任职一年多了,一直未能拜访,还望陆书记不要见怪。” 陆渐红笑着道:“天兴集团在京城颇有名气,更是我市古井县的经济支撑,你魏董也是个忙人嘛。” 魏忠茗仍然微微笑道:“一个小公司,何谈支撑,陆书记笑话了。其实我这一次来,是向陆书记赔个不是的。天鹰材料装饰公司是天兴的一个子企业,做了一些不配合的事情,我这个董事长要负很大的责任。” 正文 _3453初遇情敌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些都是往事了,没有必要再提。” 魏忠茗这个时候才步入了正题,道:“陆书记,实不相瞒,天兴集团虽然有点名气,但是却才刚刚起步不久,属于成长中的青年。当今社会发展日新月异,要想进一步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支持,京城现在正在打造世界城市,天兴集团也有意为京城的建设添砖加瓦,当然也是出于自身发展的需要,所以打算加入到建设的行列中来。” 陆渐红笑道:“对此,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欢迎,也更希望社会各界有识有智有才之士的加入。” 魏忠茗笑着道:“陆书记是位好书记,在您的领导下发展,我有信心。”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游龙海轻轻走了进来,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周副书记过来了。” 陆渐红微一点头,魏忠茗倒也识趣,随即起身道:“陆书记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跟我这个闲人聊天,就不打扰了。陆书记,这是我的名片。” 陆渐红接过,与魏忠茗握了握手,让游龙海去送一送。 周百鸣进来的时候,看到魏忠茗,没有什么表情,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脸色不是太好看,道:“陆书记,兰新区出事了。” 陆渐红道:“坐下来慢慢说。” 京城自从定位了世界城市的目标之后,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城市建设。陆渐红虽然明知这样不正确,但是他也充分考虑了各县区的实际困难,对于发达地区来说,不需要干卖地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困难的地区来说,通过三产拉动经济,是一个很有效的手段。 为了避免一窝蜂盲目建设的现象,陆渐红要求严格控制土地过度开发,目前只针对中心城市周边的几个县区开放,其他县区土地挂牌必须要经过市政府的同意。兰新区便在开放者之列。 周百鸣所说的出事,是跟拆迁有关的。 大斗进,小斗出,向来是政府惯用的手段。由于陆渐红在清河区处理过人,直接换掉了区委书记,所以地方上倒也不敢瞎胡来,但是矛盾在涉及利益的情况下,总是存在且永远存在的。 兰新区的经济在全市中等,房地产的开发占据了很大的比例,但是陆渐红上任之后,直接指出各县区的发展要可持续,依赖于土地这种不可再生资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无疑是下了禁令,所以对于这个难得的机会自然要把握。 兰新区这一次搞的是时代商贸中心。这个中心的规模很大,在报告中也提到转移区中心建设新城市的设想,这个设想获得了通过。 规模大,涉及到的拆迁问题就多。说起来也是老生常谈了,政府给的少,拆迁户想要多,就打起了拉锯战。 这一类的问题大体上都是通过协商来解决,各退一步,都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但是偏偏在协商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拆迁户的代表是个女人,叫胡万芳,在协商的过程中,负责谈判的是区政府副区长陈劲松,中午喝了点酒,结果在用辞上非常激烈,并且对胡万芳进行了辱骂,想不到胡万芳有高血压,盛怒之下,当场就跌倒在地,等急救车到的时候,已经是不治身亡。 这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问题也不仅仅是拆迁了。 兰新区是周百鸣挂包的,新区的建设也由他一手负责,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认真处理。陈劲松是周百鸣的人,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件事情他自然要想法子去弥补,可是兰新区的问题就在于,区长何万东是市长李冬根的人,何万东和陈劲松早就不对路子,这样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所以坚决要求认真调查此事,给死者和死者家属一个公道。 周百鸣对此倒是无话可说,跟区委书记裴启明沟通,裴启明万般无奈,他是龙翔天初上任的时候提上来的,属于以前老书记的人,可以说是强行通过的人事,所以在老书记离开之后,就成了姥姥不亲爷爷不爱的人,龙翔天时代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打压,但是这个区县书记一干就是好几年,也是冷了心,所以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只等着时间到了退出政治舞台,因此也不想涉足到李周二人的斗争中去,说这件事情将会实事求是的处理。 周百鸣脸上无光,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陈劲松受到处分,不过这个何万东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所以借着汇报情况,来给何万东上点眼药。 陆渐红听了周百鸣的汇报,不动声色道:“百鸣书记,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的意见跟启明书记的一致,实事求是,是谁的责任就追究谁。”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确实要严肃处理。” 周百鸣这时道:“陆书记,我在兰新区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不少言论,反映何区长有经济问题,更是借着新区建设假公济私,还有人给我寄来了匿名举报信。兰新区出了这件事,如果再起风波,对区委区政府的工作将会造成很大的阻碍,所以那些信我一直压着,看一看您的意思。” “匿名信啊。”陆渐红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却只说出了这四个字便没有下文了,周百鸣心里微微一沉,看来陆渐红是没有动他的意思了。 “我知道陆书记的意思了。”周百鸣笑了笑,“陆书记,那我先走。” 看着周百鸣的背影,陆渐红微微笑了一下,这家伙,最近风头有点劲,又有点翘尾巴了。不过让他翘翘尾巴也是好事,现在最痛恨他的人应该是李冬根吧,让他们之间斗上一阵子,自己隔岸观火倒也不错,毕竟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之策,总比什么事情都扯上自己要强得多。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办公室便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陆渐红不得不见的。 正文 _3454老干部来访 这人姓杜,叫杜凡荣,是退休老干部,影响都颇为不小,是从市人大副主任退下来的,此前曾任过兰新区区委书记,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在当时可谓是红极一时,在京城的人脉关系非常广。 面对这位前辈,陆渐红客气得很,招呼着坐下来,又亲自为他泡了茶,这也不是陆渐红刻意而为,杜凡荣在位的时候是不是刚正不阿不知道,但是由于当时的盛势,退下来之后更是以老干部老党员自居,要是惹得他不高兴,说出来的话可是很有份量的。反正他已经退了下来,做什么似乎都有些肆无忌惮,所以陆渐红对这种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陆渐红的热情让杜凡荣很有面子,品了一口茶,道:“陆书记,本来我是不想来打扰你的,只不过兰新区的一些事情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来唠叨唠叨。” 陆渐红笑着道:“杜老曾在兰新区任过区委书记,对兰新区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啊。” 杜凡荣摆着手道:“那都是以前的老皇历了,*说过,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陆渐红的眉毛不为人所察觉的微微扬了一下,这个杜凡荣还真拿自己当一回事啊,一个过了气的老干部,还这么不知进退,仿佛是在教训晚辈一样,别说你现在不在位了,就是在位,也只不过是人大副主任,不过陆渐红只是笑了笑道:“退休老干部是我们宝贵的财富啊,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杜老对事业的热爱我曾听不少人说过,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杜凡荣也不知是不是老了,没听得出来陆渐红微含着的揶揄之词,却是皱着眉头道:“陆书记言重,其实我这把老骨头本该不问世事颐养天年的,可是正如你所说,兰新区是我事业的最后一站,我是把那里当作我的第二个家来看待的,我真的不忍心看到兰新的发展因为一些人的私藏祸心而停滞不前。” 陆渐红坐到在杜凡荣的对面,笑着道:“杜老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杜凡荣便道:“兰新区区长何万东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收受贿赂,又借着发展新区谋取私利,搞得怨声载道,可是他势力滔天,很多人是敢怒不敢言,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冒死前来谏言,还望陆书记为民主持公道。” 陆渐红这一次皱起的眉头便看得比较明显了,道:“杜老,您所说的这些有没有证据?” 杜凡荣道:“证据我是没有,但是到兰新区随便找个人问问你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渐红对陈万东这个人了解得不多,从吕惠贤那边知道他是李冬根的人,不过看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这几年兰新区在他的手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能够名列全市中上游与他的大胆改革锐意进取不无关系,从工作的角度吕惠贤对他的评价比较高。 现在杜凡荣这么一说,陆渐红一时半会倒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来意,所以便哄着他道:“杜老,您反映的情况我会重视的,您放心,如果确有其事,我一定会法办他。” 其实陆渐红的这个承诺已经很尊重杜凡荣了,不过杜凡荣显然不满足于此,道:“陆书记,你可不要敷衍我。” 陆渐红捺着性子道:“杜老,莫非你不相信我?” 杜凡荣晃着脑袋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在提醒你。” 陆渐红的脸色便不快了起来,这个老家伙还真有点为老不尊啊,语气微微沉了下来,道:“杜老,谢谢你的提醒,既然你这么热衷,我建议你去纪委找振英书记。” 杜凡荣道:“我不知道什么振英书记,况且纪委也是在你陆书记的领导之下的。” 陆渐红已经懒得再跟他说下去,必要的尊重是要有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陆渐红可以容忍其胡搅蛮缠,指手画脚,所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只不过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杜老,很感谢你对工作的支持和监督,不过市委的工作很忙,我还有几个会议要参加,不如这样吧,陈区长属于政府口,欢迎你到冬根市长那边去反映问题,当然,对于违法违纪的现象,市委是会下大力气去打击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径直站了起来,杜凡荣怔了一下,悻悻地离开了。 陆渐红冷冷地看着杜凡荣的背影,心里却是在快速地思索着,这个杜凡荣的突然到来,是不是跟周百鸣有点关系,随即把成昌怀叫了进来,谈了几句,答案就有了。 好你个周百鸣啊,这一招够恶心人的,拿一个退下去的人当挡箭牌,谅自己也不能把杜凡荣怎么样,眉头皱了皱,便让游龙海备车去市政府。 周百鸣很快得到消息,陆渐红去市政府了,不由暗暗叫苦,不是说陆渐红跟李冬根不对路子吗,如果他们俩搅合到了一起,那自己的胜算就小了许多。 他并不知道,陆渐红可不是去跟李冬根联手,而是去点火了。 一幢私人别墅里,一位花甲老人正叼着烟斗在修剪着门前的几盆盆景,在他的身后肃立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 “忠茗,情况怎么样?”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小剪刀,坐到了一张躺椅上。 魏忠茗道:“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过这个人很难接触。不愧是副国级的官员,跟喻叔比起来,那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查了一些他的事迹,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他的妻子叫安然,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全球前二十强企业。” 魏嘉喜点了点头:“有这份家底的,当然没有必要再去搞权钱交易的勾当。” 魏忠茗道:“爸,我认为跟陆渐红之间要想建立起关系来,一定要从正行入手,做两件漂亮的事情算作礼物。今天跟他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不过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坚韧的官员,一般的小事进入不了他的视线。” 正文 _3455青灯古佛 魏嘉喜笑了笑,道:“是人都会有弱点。忠茗啊,景珊那丫头给你的可不是一个简单任务啊,龙港集团在京城占据了主导地位,属于领军人物。我查过龙港集团的一些资料,集团主席叫孟佳,别看她只是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啊。” 魏忠茗道:“这个人的能量应该不小,不然不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我在想,她是不是跟陆渐红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孟佳是江东省郦山县人,陆渐红也曾在郦山任职过县委书记。” 魏嘉喜看了儿子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了解别人的长处以弥补自己的短处,并没有因为天兴集团这些年的发展而变得自大,一直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这是很难得的,不过他淡淡地警告道:“这是别人的隐私,不要乱挖,我们虽然有喻副总理在支持,但是喻副总理影响力日渐减弱,我们要做的是寻找一个可依附的政治人物,而不是去挖掘别人的隐私。陆渐红可是政治局委员,京城真正的最高长官,激怒了他只会有反面影响,况且龙港集团发展的时候,他也不在京城任职。” 魏忠茗道:“爸,您说得是,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龙港集团的发展可以为我们提供案例,其实龙港集团的壮大固然有孟佳的才智因素,但更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龙飞。” 魏嘉喜赞许之色更甚,因为儿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所在,龙港集团创立初期,京城的市委书记是龙翔天,龙飞在龙港集团的发展中起到的作用便是可想而知了。 “忠茗,龙港的崛起不可复制,要想联姻成功,必须另寻蹊径,走属于咱们天兴自己的路。”魏嘉喜叩了叩烟斗,却是道,“忠茗,其实对你冒然去见陆渐红,我是不赞成的。” 魏忠茗微微怔了一下,魏嘉喜却是没有去解释,只是道:“你会明白的。我想听听你以后的思路。” 魏忠茗沉吟了半晌,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道:“爸,龙港集团的地位靠正当手段去挑战,别说两年,十年恐怕也难以超越。要想达成景珊的要求,不外乎两个可能,第一,天兴集团通过正常的竞争去超越,第二,让龙港集团跨掉。” 见父亲不吭声,魏忠茗道:“无毒不丈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毕竟我们不是慈善家。” 魏嘉喜笑了笑,道:“路不是只有一条,方法也不是一种,这跟打拳击一样,仅仅依赖于直拳或勾拳是不行的,必须要打出组合拳,才能让人防不防胜,最终战胜对手。” 魏忠茗沉思了片刻,道:“爸,我要去见一位朋友。” 明朗会所的一个小茶座里,陆渐红的面前摆着一杯清茶,这些天他没有孟佳的消息,有心打电话,想想没那个必要,不过今天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孟佳,而是应龙飞的邀请。 算起来,已经不少时日没有见到龙飞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也不知道都在忙活些什么。 龙飞的脸上有一些沧桑之感,这小子跟自己见面都是喝酒的,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来饮茶,可是他能转性,陆渐红不相信。 “我姐出家了。”龙飞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家常小事,只是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落寞,龙筱霜曾经是他的暗恋对象,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感情渐渐淡了,但是只有龙飞知道,也只有龙飞一个人知道,这份感情永远也难以割舍。 陆渐红吃了一惊,手中的杯子猛然跌落,茶水溅了一桌子:“龙飞,你知道我性格的,消遣我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龙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道:“陆哥,我闲得蛋疼来消遣你啊。” 陆渐红沉默了下来,他真的没想到龙筱霜会出家,不由道:“她在哪里?” 龙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就是知道了,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多情总比无情苦,或许青灯古佛的生活才是她的归宿。” 陆渐红的眼前有一丝朦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她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也或许她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一直等龙翔天退下来才付诸实施,但是正如龙飞所说,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这一年多都在哪儿忙活呢。”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意暂时不去考虑龙筱霜的问题。 龙飞甩了甩头,似乎也是欲将心头的郁结摆脱,道:“龙港集团走上了正轨,我对做生意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热衷了,钱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堆数字。这几年非洲旅游挺热火,爸妈去环游世界了,玲玲要带孩子,也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趟非洲。陆哥,不要以为黑妞丑,别有风味啊。” 刚刚龙飞还憔悴伤神的,提到黑妞顿时光彩照人,陆渐红不由有些张口结舌,这家伙去演电影,奥斯卡奖项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不过既然能轻松起来,又何必再去感伤呢,便笑着道:“你也不怕感染艾滋病?” “你太落伍了,艾滋病的传染方式有哪几种你知道不?”龙飞似乎有意要冲淡不愉的情绪,跟陆渐红扯起蛋来。 “你对天兴集团了不了解?”陆渐红跟龙飞之间倒没有必要去遮遮掩掩,所以开了一阵玩笑之后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天兴集团?”龙飞念叨了一句,摇了摇头,“是什么来头?” 陆渐红笑了笑道:“随口一问。非洲之行感觉怎么样?” 龙飞叹了一口气道:“除了黑妞能给人留下美好的回忆以外,其他的都是恶梦。” 龙飞的非洲经历是多姿多彩的,差点没被食人族给吃了,还生了一场大病,说起这些,龙飞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后怕,说没有导游去非洲游玩纯粹就是找死,那些丛林里隐藏着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陆渐红听着龙飞说话,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会就这么混日子吧?” 正文 _3456心知肚明 龙飞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只是在灯光下陆渐红总觉得有一些森然之意。 “陆哥,这事你得帮我。” 陆渐红怔了一下,笑着揶揄道:“你堂堂龙大公子,还需要我帮忙?” “现在京城不姓龙,姓陆,我这个公子是过了气的,谁都能踩几脚。”龙飞的话里有很大的怨气。 陆渐红这才明白怪不得看龙飞有点森然之气了,原来是配以他愤懑的表情。 “怎么了?说来听听。” 龙飞说起了在非洲遇到的一件事情,他在游玩时,经过一个非洲的小国家,恰逢政变,他被非政府武装组织扣押,幸好他的皮肤对于黑色人群来说很耀眼,所以并没有受到牵连。扣押期间他倒是没怎么遭罪,只是在被释放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被一群亚洲人给打了。 龙飞当时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不过他装作不知道,两个月前回来之后,他便利用各方面的关系进行了调查。 龙天?陆渐红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也不奇怪,龙天这种二世祖在陆渐红的眼睛里无异于一只小爬虫,随随便便伸根指头就能捏死他,又怎么会记住这么个卑微的小角色? 龙飞道:“那个*武装组织就是非洲当地的一个钻矿主支持的,姓萧,叫萧沧海。龙天这个人我敢动,但是萧家我却是动不了,有自己的军队,不是哪个人可以抗衡的。不过他儿子叫萧佳石,却是在京城有活动的痕迹。” 说到这里,龙飞有些咬牙切齿,他虽然没有说,不过看起来在非洲肯定是受到了萧家之辱。 陆渐红的瞳孔略有些收缩,萧佳石,有点意思了。 “龙飞,这是私人报复啊。”陆渐红笑着道。 龙飞淡淡道:“虚的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你一句,帮不帮。” “你要我怎么帮?”陆渐红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有些汗颜,习惯了以退为进,对兄弟也这样了。 “肯帮就好办,到时候再说。”龙飞拿起茶杯,以茶代酒跟陆渐红碰了一下。 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地占据陆渐红的注意力,萧佳石是扫黄行动的漏网者,也是周琦峰交代给自己任务中的一棵重要棋子,龙飞如果能搞出名堂来,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想到萧佳有军队,陆渐红叮嘱龙飞小心点,龙飞倒是显得不以为然,不错,萧家是有军队,但那是在非洲,他要是敢明目张胆地到京城来打打杀杀,那龙飞什么事都不用做。 兰新区的事情在李冬根的强势介入下,很快有了结果,兰新区副区长陈劲松被停职调查,虽然正式的调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看陈劲松垂头丧气的模样,便已知道他是大势已去。 同时,市纪委也接到了对何万东的检举信,汇报了陆渐红之后,陆渐红同意纪委介入,不过他指出,在没有弄清事实之前,不要搞得风声鹤唳。 陆渐红跟叶振英说过,不要混淆纪委的职能,纪委既要查处违法案件,同时也要为那些被泼了脏水的干部正名。 这席话叶振英理解为是陆渐红给他的暗示,心头也有些疑惑,不过他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纪委如果真的要查办人,一出手就不会落空,在很多的时候,民不追官不究,这也是特色之一吧。叶振英在想这些的时候,显得颇为无奈。 交待了这些,陆渐红便不再过问,这些是纪委的事情,也是李冬根和周百鸣之间的事情,之所以让叶振英介入,陆渐红考虑的是李冬根和周百鸣的争斗需要在自己的掌控之内进行,脱离了掌控,那就失控了,这是陆渐红不愿意看到的。 这倒不是陆渐红使坏,一方面他在效仿美国,把战火烧到别的地方去,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两人身后还有哪些背景,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周二人虽然不是生死相搏,但是陆渐红到来之后,他们的话语权渐渐减弱,这也是重新站起来的一次战斗。 李冬根仍然无法忘记陆渐红那次在他办公室所说的话。 当时陆渐红把兰新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道:“冬根市长,兰新区的事情必须要重视,虽说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矛盾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完全是利益的问题了。” 李冬根想弄清陆渐红的态度,当陆渐红指出纪委需要介入的时候,陆渐红说:“对于违法的干部必须要严肃查处。” 李冬根忽然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言下之意,不违法的干部通过纪委的调查反而更能让人更了解他。有了这个基调,李冬根倒也不担心纪委的调查会对陈万东日后的提拔有所影响,不过这是建立在何万东没有劣迹的前提下的。 李冬根当然明白陆渐红更深层的意思,但是他的影响力渐弱,如果这个时候不能为他的人去争取,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所以明知是个圈套也必须去钻,况且他的影响力变弱与周百鸣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这个原因已经足够驱使他与周百鸣死磕一回了。 此事尘埃落定已经是暑假了,此前的高考峰潮早已退去,两个女儿也放了暑假回去跟安然会合,每个周末的热闹景象要在两个月之后才能拥有,此时天气是最热的。幸好院子里有一棵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大榕树,坐在树下纳个凉,听听知了的鸣叫,倒也有种寻常之家的惬意。 不过陆渐红惬意不了,下午的时候,纪委的一份报告交了过来,没有查出何万东的问题,反而是查出了陈劲松的斑斑劣迹,陆渐红自然是要严厉惩处的。 周百鸣的感觉可想而知,不过陆渐红无心去揣摩,反而对李冬根借纪委之势给下属何万东一个交待深感佩服,想来这老家伙的手中还掌握着不少东西,毕竟是京城的地头蛇嘛,比自己早了几年,经此一役,他的人气应该提升不少,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因此志得意满,觉得有了跟陆渐红掰掰手腕的本钱。 正文 _3457忽然间的攻击 陆渐红头疼一件事情。 下午叶振英过来汇报完兰新区的情况之后,跟自己略略谈到了另一件事情,就是对魏江的举报。 这一阵子纪委接到好几封人民来信,反映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的魏江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陆渐红问叶振英的意思,叶振英说,如果魏江真涉嫌严重经济问题的话,也不该由市纪委来查办。 陆渐红听得明白,叶振英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些检举都是些空穴来风,作不得数,也不指望能把魏江拉下马,旨在给他泼脏水。 陆渐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魏江是不是得罪了人。敢对魏江下手的人,那自然不是一般人,官官相护是百姓口中经常提到的,但是在政治系统中,应该说叫沾衣带水,魏江是陆渐红的铁粉,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在这种情况下,针对魏江是不是有点大叫听回声的意思,值得陆渐红去商榷。 叶振英也是这么想,魏江在龙翔天时代李冬根就想把他搞下去,但是魏江硬是扛住了,虽然这里面有龙翔天助力的缘故,但与其自身过得硬也不无关系,没有经济问题,没有流言蜚语,工作上滴水不漏,自然圆滑之极。 陆渐红坐在大榕树下,知了有气无力地叫唤着,不过并不影响陆渐红的思路。 从目前来看,虽然不能说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市委市政府,但是各个系统里都有自己的势力渗透了进去。对于陆渐红来说,他绝对是抓大放小,纪检工作有叶振英,组织工作有吕惠贤,虽然上面还有个周百鸣,但是他的能力有限,不过为了照顾他的面子,陆渐红暗示过吕惠贤在某些人事方面还是要向周百鸣汇报,不要过于架空了他,而在公检法战线上,也有魏江支撑,可谓说重要的部门尽在他手,至于政府的实质性工作,李冬根投鼠忌器,容不他胡搞,真出了岔子,首问负责制足以要他好看。 此时的陆渐红可谓大权在握,得心应手,有谁不睁眼跳出来作跳梁小丑,也只当作是平淡生活中的调剂,所以陆渐红认为,针对魏江的一些小动作极有可能来自于京城以外的势力,这样的话,性质就变了。 这意味着魏江在某些方面得罪了高层,而由于自己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让对方有所忌惮,所以只能依赖于一些小动作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半个小时之前,胡安国还打来了电话,提到最近检察院和法院的一些朋友对魏江有些不满,过分地关注了公安系统,对于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不是太重视。 胡安国这么说自然是在提醒自己,也自然不会说出是什么人在他面前抱怨,陆渐红倒是知道魏江最近在干什么。 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魏江,让他到四合院来一趟。 魏江很快就到了,见到坐在榕树下纳凉的陆渐红就是一愣,幸好没见着陆渐红打赤膊,不然也太影响到他的光辉形象了。 进了来,反手将门关上,风顿时小了些,陆渐红也不在意,指着对面的一个石凳子让魏江坐下,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魏江笑了笑道:“庆丰那边有了些眉目,从外围调查到的情况看,这个村子很有问题,处处透着神秘,不过警方在进入庆丰村的时候却是遇到了很大的排斥,找人问话都是不理不睬,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清楚,我正想向你汇报,是不是要采取一点强硬的措施。”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动,难道是魏江对庆丰的调查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他原本问的并不是庆丰的事情,而是从侧面点拨魏江,是不是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有了这个想法,倒是没有必要再去问了。 点了点头,陆渐红抓起石桌上的中华烟抽出一根点上,把烟盒扔给了魏江示意他自己拿,然后才道:“有没有兴趣到别的地方发展一下?” 魏江微微一怔道:“陆书记,是不是不满意我的工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的工作我很满意,只是有其他人不满意,现在是敏感时期,我的意思是换个环境,当然,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魏江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陆书记,有人在向你施加压力?” 陆渐红摇了摇头,他确实是从保护魏江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敌人在暗我在明,动不了他陆渐红,动动他的左膀右臂还是行的,想来陆渐红背后的大佬也不会为了某个人而翻脸,魏江如果长时间留下来,面对阴谋诡计,很难说不会中招。 魏江又沉默了一阵,道:“陆书记,我听你的。” 陆渐红笑着道:“那就好,你做好思想准备,有可能不是太好的地方。” 魏江的情绪调整得很快:“你亲自安排,再不好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对魏江的打击已狂风骤雨般展开。 陆渐红现在上下班还是坐的专车,经常应酬,陆渐红自感身体有点发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抛开健康来说,体力不济,怎么能应付几个老婆啊,所以陆渐红决定骑自行车上下班,不过陆渐红只骑过一个早上,在路上被人认了出来,为了避免自己“哗众取宠”被推上风口浪尖,陆渐红只得坐专车,并且让游龙海接送。 经过了周一的忙碌之后,陆渐红打算跟周琦峰汇报一下工作,最主要的还是谈一谈魏江的调整,毕竟涉及到副省级的领导干部,他陆渐红也作不了主。 下班时间已到,陆渐红伸了个懒腰,关闭了电脑,正要离开,游龙海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陆书记,魏书记被带走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带走了?谁带走的?” “好像是*的人。” 陆渐红厉声道:“什么叫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还是陆渐红第一次对游龙海这么严厉,游龙海也是急着来汇报,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能量再大,也就是一个秘书,人家连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都绕开了,更何况是他?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已经算是不错了。 正文 _3458 藏毒 “陆书记,对不起,是我没有弄清楚。” 陆渐红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摆了摆手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为什么?” “刚刚才带走的,具体原因不清楚。”游龙海垂着头不敢看陆渐红的神色,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陆渐红这么动怒。 陆渐红想了想,拿起了手机正要打电话给胡安国,秘书长成昌怀也快步走了进来,道:“陆书记,幸好你还没有走,魏书记被*的人带走了,理由是在魏江的车后备箱里发现了毒品,副局长荣竹名因为阻挠也被一并带走了。” 陆渐红的眼角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拨了个电话给胡安国。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胡安国笑着道:“大书记有何指示?” 听着胡安国的语气,陆渐红微微有些吃惊,如果他是知情的话,绝无可能这么轻松,当下也不去问他是怎么回事,直接道:“*,魏江被*的人带走了,罪名是藏毒,你帮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啪地一声之后,手机断了线。 陆渐红呆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手机便响起,却是固定电话打过来的,里面仍然是胡安国的声音,想来刚刚是由于吃惊手机落地关了机,又用家里的电话回了过来。 “魏江藏毒?不可能吧,你有没有弄错?”胡安国在质疑的同时,自己略有些心痛,陆渐红所说的不可能是假的,我自己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行动是瞒着他的。 陆渐红沉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 “好,我马上去问问什么情况。” 挂断了电话,陆渐红才看到成昌怀和游龙海都是面色凝重,很显然,他们也猜得到魏江的被抓是一个陷阱,堂堂政法委书记藏毒,而且还藏在自己的后备箱里,这不是笑话吗?他可是刑侦高手,侦察能力强悍无比,即使真的贩毒,又怎么会做出技术含量如此之低的事情来? “都回去吧。”陆渐红的语气显得很低沉,但是成昌怀二人却是感觉到陆渐红正在压制着愤怒,有理由相信,京城将会因为魏江的事件掀起惊涛骇浪。 回到住处,张家兄弟都感觉到陆渐红的神情紧绷,心知是有什么事情,所以都不吭声,只有张甲跟陆渐红接触很多,魏江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低声劝道:“首长,事情会好起来的。” 陆渐红无声地点了点头,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榕树的枝叶刷刷作响,陆渐红虽然没有乱,但是由于对情况不清楚,所以一时之间只有等候消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胡乱喝了口稀饭,陆渐红心情糟糕得很,来京城的这段日子里,他首次有种无力感。 很明显,这是栽赃。陆渐红是不相信魏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苦于自己一直过于托大,没有能够去捕捉对手的一些信息,让自己现在处于一个非常胶着的状态,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渐红在最短的时间内拿过手机接通,打电话来的并不是胡安国,而是胡安国的女儿胡月儿,陆渐红倒是把她给忘了,沉声道:“小胡同志。” “书记,魏局的事情绝对是栽赃。”胡月儿在电话愤然道。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小胡,魏局被带走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我一直在场。” 胡月儿把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魏江是接到常务副局长祖国的电话来局里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办公室里聊了些什么,后来*的人便来了,问魏局在哪里。 当时是胡月儿接待的他们,由于是上级单位,所以胡月儿也没想太多,说魏江在祖局长的办公室。 *的人便径直过去了,后来听到有些动静,上去一看才知道*的人是来抓魏江的,而抓捕的理由是魏江藏毒。 陆渐红道:“对方有没有依据?” 胡月儿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魏局倒是没怎么争辩,只是冷笑,荣局过去说情,却是被冷语斥责,荣局脸上挂不住,吵了几句,结果也被以阻挠执法的名义带走了。” “我知道了。”陆渐红放下电话,心里倒是有了些底,在车里发现毒品又怎么样,只要不是现行,魏江都有机会开脱罪名,倒是那个荣竹名敢跟上级单位拍桌子,倒是挺有胆识。 不多时,胡安国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在电话里就骂了娘,说这帮兔崽子胆子都肥了,连他这个副部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陆渐红理解他的感受,道:“*,这事不急,我倒是想看看是怎么冤枉魏江的。” 胡安国听得陆渐红阴森森的声音,居然压制住了火气,嘿嘿一笑,这笑声陆渐红听起来怎么都觉着阴险得很。 晚上陆渐红接到龙飞的电话,两人在一起喝茶聊天,陆渐红似乎已经把魏江的事情忘记了。 陆渐红回来是龙飞送回来的,到了家门口,没有进去坐坐,只是要陆渐红不要忘记了他说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连市委也没有去,便直接让张甲开着车去了一趟*。 史部长亲自接见的陆渐红,两人级别相当,史部长也不能不重视他。 陆渐红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道:“史部长,魏江的案子进展怎么样?” 史部长原以为陆渐红多少为有些遮遮掩掩,不曾想这么直白,很是委婉地道:“陆书记,关于魏江的案子正在调查之中,我想,你多少应该避一避嫌。” 陆渐红笑了起来:“避嫌?我为什么要避嫌?听史部长的意思,似乎我过问一下,就沾了一身的屎?” 史部长笑道:“陆书记,你可是市委书记,说话也这么不斯文。” 陆渐红淡淡道:“我够斯文的了,不然就拍桌子骂娘了,只可惜有的人认为我的斯文是好欺负啊。” 史部长不接这个话茬,道:“陆书记,如果你问魏江的案子,我现在只能说是无可奉告。当然,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正文 _3459强硬态度 陆渐红笑了笑道:“真的假的?你让我放心,那我就放心。那么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魏江?” “这个恐怕不好吧。”史部长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透露着一丝复杂,“陆书记,你就这么对魏江有信心?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难以捉摸最不可控制的动物就是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化,一个人的坏不是一开始就坏的,而是有一个过程。” 陆渐红淡然道:“我相信魏江,就如同相信史部长你一样。” 史部长不为气结,其实自从陆渐红进来的时候,他就显得有些退让,*部长的能量不小,但是相比起陆渐红来说,还是欠缺了几分,况且他的身后还有巨人站着,不过这并不影响到对魏江采取措施。 这时胡安国进了来,跟着他身后的是办公室的秘书,脸色极不自然,史部长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胡安国回头骂了一声:“什么东西,老子的路也敢挡。” 史部长不由皱了皱眉,陆渐红却是微微点了点头,胡安国是个粗人?打死他都不信,那么胡安国表现出来的粗放之态那就是一种掩护。 胡安国直着嗓子道:“老史,这案子瞒着我去办,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史部长瞪了胡安国一眼道:“你那臭脾气就不能改一改?这里有贵客呢。” 胡安国瞅了陆渐红一眼,道:“我看陆书记可不是客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史部长简直哭笑不得,这个胡安国,说话也太不注意场合了,皱着眉头道:“*,这事我回头再跟你说。现在跟你谈另外一个案子。” 陆渐红虽然故意高调而来,但这个时候他便不好再待下去了,便起身道:“史部长,市里政法工作和公安工作很重要,我希望能尽快把这个案子弄清楚,对也好,错也罢,总得有个结果,遥遥无期地拖下去,我是看不得的。” 陆渐红下了楼来,坐上了车,张甲问去哪,陆渐红却是让他把车开出去在路边等一等。 几分钟后,手机便响了起来,陆渐红接了手机,告诉胡安国自己就在门外的车上。 不一会,胡安国便匆匆地过了来,拉开车门上了车,向张甲看了一眼。 张甲道:“我下去抽根烟。” “这小子倒是识趣。”胡安国向靠在墙边抽烟的张甲看了一眼,道,“魏江的案子有点棘手,是老江亲自办的。” 江松客,常务副部长,不是太爱出风头,但是但凡案子到他手中,都会被办成铁案。 陆渐红道:“怎么个棘手法?” 胡安国的神情便凝重了起来:“魏江的后备箱里发现一包毒品,五百克,够要命的了。不过毒品上并没有留下他的指纹,不排除栽赃的可能,我琢磨着,肯定是有人跟他过不去。” 陆渐红又点了点头,这案子既然避着胡安国,那他能打听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不过从胡安国的话音来看,要想钉死魏江也没那么容易,魏江毕竟也是搞刑侦出身的,反侦察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要想从他的嘴里套话,或者搞严刑逼供那一套,那是自找难看。 见陆渐红不说话,胡安国又道:“你别记恨老史,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很讲原则,魏江只要真没干那事,老史不可能冤枉他。” “你的意思是,魏江有可能做这种事了?”陆渐红不理会胡安国为史部长的开脱反问道。 胡安国没吭声。 “你啊,还没有你女儿信任魏江。”陆渐红淡淡道,“这事你就别再过问了,免得让你为难。” “靠,我为难个屁啊。”胡安国的眼睛立马瞪了起来,“*敢让我为难的人还没出生呢。” 陆渐红啼笑皆非:“我说*,你好歹也是部级领导干部,怎么还这么粗枝大叶的,你这样让上头怎么放心把全国的公安工作交给你来挑大梁啊。” 胡安国的眼睛瞪得更圆:“我就是看不惯一些人罢了。唉,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哪收到的风?” “行了行了,干你的事去吧。”陆渐红其实过来只是试探一下态度,从感情上来说,他也不愿意相信史部长是对方的人,也更不希望这是高层针对魏江的一次行动。 “哦,对了,还有件事。”胡安国正要推门下车,忽又转过头道,“老史给了我另外一个任务,是关于庆丰村的。我先走了。” 陆渐红有些错愕,胡安国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告诉自己什么?胡安国并不粗咧的印象在陆渐红的心里更甚了。其实到了这个级别,谁不是*得跟只老狐狸一样?谁要是真的认为胡安国是个大老粗,那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接到周琦峰亲自打来的电话,陆渐红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带着一股狡诘的味道,他一直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周琦峰,就是想看看周琦峰的反应。 “渐红,魏江的事情怎么回事?”一般的事情周琦峰是不会怎么去过问的,不过京城市委政法委书记藏毒,这可不是什么小案子,可何况现在京城当家的是陆渐红。 陆渐红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首长啊,你我知根知底,也没有必要故意装得这么紧张吧,这一切不都在您的控制之中吗? “总理,有些事情我想当面汇报。” “好吧,你跟我的秘书联系一下,确定一下时间。” 周琦峰没有确定时间,而是让陆渐红跟他的秘书联系,这证明对于魏江的事情他并没有看得太重,或许正如陆渐红所猜测的那样胸有成竹吧。不过陆渐红相信,无论魏江是真藏毒还是遭人栽赃,周琦峰都会有应对之策。在他的眼里,副省级以下的干部或许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况且这枚棋子还是陆渐红手中的,必要的时候,当舍则舍。 放下电话,陆渐红有些失神,魏江固然是枚棋子,自己又何尝不是?人人都在下棋,而人人又都是棋子。 正文 _3460再访市长 与总理的秘书通了电话,很快确定了时间,看来秘书得到了总理的交待。 这一天,尽管市委议论纷纷,尽管有很多关系不错的人或明或暗地询问,但是陆渐红都是一个口径:相信*门会给出一个正确的交待。 李冬根的心里也在打着鼓,魏江的事情似乎是一个开端,在与萧家没有明朗的决裂之后,一些政要与自己的关系也变得淡了,这让他的信息量小了不少。没有综合信息的评价,李冬根也有些看不懂魏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不过赵本山说过,青春痘长在别人的脸上才是自己最不担心的。魏江是陆渐红的人,陆渐红现在恐怕是故作镇定,实则内心不安吧。 总之,这个难题不需要自己去破解,且看陆渐红如何应对。 周百鸣的想法就有点不一样了,扫黄事件之后,自己的声望有所提高,当然,他知道,这所谓的声望也是有人刻意提出来的,不过自己的期望值显然过大了。李悦诚事件虽然对李冬根造成了影响,但是由于时间和机会的不对,并没有对李冬根造成致命的打击,而魏江也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反而是替陆渐红吆喝了半天。 那么这次,是不是萧家出手呢?如果是,搞掉一个魏江又有多大的意义? 目前无论市委还是市政府,无论是书记碰头会还是常委会,陆渐红的力量都无可挑战,下去一个魏江,也只是少了位常委而已,指望再来个政法委书记与陆渐红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现在他的目标是李冬根,他的定位也是京城的市长,而非陆渐红和市委书记,打击魏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怀着这个疑惑,周百鸣打了个电话给萧佳石。 “魏江藏毒,被抓了。”周百鸣说得简明扼要。 “我知道了。以后没事别打电话给我,我会主动联系你。”萧佳石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不大真切,周百鸣听了却更是摸不着头脑。 下午,李冬根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位客人,天兴集团副董事长魏忠茗。 天兴集团的总部不在京城,而是在南粤,魏忠茗说打算把总部迁到京城来,并投资建一个新能源的环保项目,初步投资大约在五十个亿左右。 李冬根对天兴集团没有多少认识,而在处理古井县的天鹰装饰材料有限公司的事情上,让他也多了一分鄙薄之心,不过能够有五十亿的投资再加上总部的迁入,这个政绩也算是有点分量,所以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 他当然知道天兴集团的来头,不过他是京城的市长,五十亿的投资还不足以让他有什么过份的热情,与陆渐红的致辞如出一辙,那就是欢迎投资,并承诺市政府会给予最好的服务和优惠。 天兴集团去拜访过陆渐红,李冬根是知道的,现在又来拜会自己,李冬根在想对方是不是在陆渐红那边吃了闭门羹。现在他可是完全围绕陆渐红这个中心来开展工作的,刚刚与陆渐红交好,如果在这个方面出了偏差,那就是低级失误了。 所以魏忠茗前脚一走,他就跟陆渐红取得了联系,得知陆渐红在市委,便说过去汇报。 对于魏忠茗游走于市委市政府之间,陆渐红一笑而过,他已经从孟佳那边得到了消息,想跟龙港集团一争高下,真是不知死活,想跟自己争取景珊,更是不知死活。只是在想到景珊的时候,陆渐红没来由地一阵心痛,有时候他在想,自己欠下了那么多的风流债,干脆辞去职务,过一过韦小宝的逍遥生活得了。当然,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一个副国级的领导辞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他确实也不会这么做。 与李冬根聊了几句,说投资是好事,由市政府自己把持。 而后李冬根便提到了魏江的事情,认为这里面大有蹊跷,魏江是刑侦出身,万万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据他了解到的情况,魏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爱人也只是在一个小企业里工作,如果他真是大*大恶的话,生活也不会跟普通百姓一样。 对于李冬根明显抛开来的善意,陆渐红只是淡淡一笑,说出了两个字:等着。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赵瑾打过来的电话,说马小兰想请他晚上吃顿饭表示感谢。 陆渐红晚上要见总理,哪里有时间去赴这个约,便说晚上还有事,下次自己回请。 在去见总理的路上,陆渐红正思量着该怎么跟总理说话,目光到处,忽然叫道:“张甲,停车!” 张甲一脚刹车,车子戛然停下,引得身后的车子也是一连串的急刹,更是有人把头伸出窗外狂骂不止,陆渐红顾不了这么多,可是他所看到的人却已是转入了街角。 难道是眼花了?陆渐红摇了摇头,听到身后长鸣的喇叭声,面无表情地让张甲开车。 很快到了总理的住处,周伟潮并不在家。 陆渐红很自然地为周琦峰泡茶倒水,周琦峰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陆渐红。魏江一案,在周琦峰的感知里,陆渐红至少应该感到一丝惶急的,不过从陆渐红的表现来看,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原先周琦峰认为陆渐红是在故作镇定,但是看他倒茶的手还是稳定,这让周琦峰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同时也升起一股赞许。 一将功成万骨枯,政治人物同样如此,无情已经成为了代名词之一,在政治的字典里,只有利益,不讲感情。陆渐红看起来已经具备了这一点,但是同时,周琦峰也有一些索然之意,人变成了这样,还算得上是人吗? 陆渐红将茶杯递到周琦峰面前,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道:“伟潮不在?” 周琦峰突然间觉得自己对陆渐红的了解似乎并没有自己所想像中的那么深刻,或者说陆渐红变得让他看不透彻了。看着陆渐红随意的发问,周琦峰越发地觉得陆渐红举重若轻,颇有些风轻云淡的风范。 正文 _3461再认识 这是个好现象。 周琦峰微笑道:“他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在搞农业方面的科研。” 陆渐红道:“上次听他说起过,搞科研也算是学有所长,弟妹母子没回来?” “年轻人的事情由得他们自己去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周叔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得空了还是休息休息,身体要紧。” 周琦峰指着陆渐红道:“虚伪。” 跟着就是微微一叹,道:“休息,简单的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 陆渐红默然,周琦峰这一叹包含了很多东西,世间任何一个词语都无法概括,半晌陆渐红才道:“周叔,魏江的事情您怎么看?” 周琦峰展颜一笑,他就是欣赏陆渐红这种潇洒之态,不造作,不过陆渐红的这个问题原本可是他想问陆渐红的,现在被陆渐红抢了先,却是让他有些想发笑,当下反问道:“你看呢?” 陆渐红自然不认为周琦峰一上来就抛出观点,是以道:“魏江的事情是栽赃,但是栽赃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想,快则三天,慢则一周,他就会安然无恙地出来。” “哦?这么有自信?”周琦峰微微有些动容。 这个案子的详情他没有过问,站的高度高,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他关注的不是案情本身,而是这案子背后所隐藏的东西,陆渐红这么一说,更是让他看得更为透彻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一来是我对魏江有信心,二来……” 陆渐红停顿了一下,拿起了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放在茶几上:“是里面的一段视频。” 这是周琦峰所不掌握的,当下道:“放来看看。” 周琦峰的秘书很快搬来了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打开一段视频文件,周琦峰品着茶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视频并不是太长,一共才十来分钟,视频中一个人麻利地打开了魏江停在外面的车子的后备箱,向里面放了一包东西,跟着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便将手机卡抽了出来,扔进了下水道,几分钟之后,*的人到来,打开后备箱,上楼拿人。 这已经足以证明魏江是被栽赃的了。 半晌,周琦峰才淡淡道:“有没有查过这个人?” “已经控制住了。”陆渐红的脸上带着微笑,可是这股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周琦峰向后靠了靠,整个后背都压在椅背上。这段突如其来的视频给周琦峰带来不小的震撼,也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些质疑,难道自己一直都想错了? 陆渐红压低了声音,道:“周叔,现在还看不出来魏江到底都掌握了些什么,很显然,对方也知道这样的栽赃构不成威胁,所以我的看法是,对方的主要目的是拖延。” “拖延?”周琦峰的眉头皱得很紧,“拖延什么?” 陆渐红想了想,道:“这个我还不清楚。周叔,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周琦峰早就知道陆渐红的思维是跳跃性的了,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笑了笑道:“又打什么鬼主意?” 陆渐红嘿嘿一笑,随即肃然道:“魏江的存在已经引起了一些方面的敌意,这一次是栽赃,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所以出于保护干部的角度,我想动一动他的位置,况且他在京城待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了,不合适再继续留下来。” 周琦峰看着陆渐红的双眼,点了点头道:“渐红,你,不错。” 陆渐红顿时知道周琦峰看穿了他的心思,挠了挠头。 保护魏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事实上,陆渐红以前并没有考虑太多,一切都顺应无花大师的赠言——一切随缘,而且他也固执地守着他心中的那块政治净土,为人民服务,从来没有什么野心要如何如何。但是马骏那晚跟他的对话却是深深地触动了他。这么多年的磨砺,使陆渐红深刻地认识到,要想真正为百姓做点事,手中必须要拥有无上的权力,这些话也曾是赵学鹏跟他说过的。所以他开始有意识地培植自己的势力,不再局限于小打小闹。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根基是不行的。 “他走了,你打算推谁上来?”周琦峰这么说,无疑是同意了陆渐红的要求。 陆渐红道:“任克敌。” 周琦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任克敌的能力是有的,但是他现在是藏江的副厅长,到京城来恐怕难当重任。” 陆渐红道:“这点我知道,不过他来也不是争公安局长的,市局有几位副局长,资历都比他高,要是强推上去,工作也难干,干个常务来主持工作倒是不错的。” 看着陆渐红告辞离开,周琦峰的目光里透露着浓浓的赞许之色。 周琦峰跟他谈了很多,总结起来有三大块。一块是京城市委市政府的和平共处。在这个问题上,周琦峰赞成陆渐红的转移视线法和假象平衡法。总之,稳定压倒一切,不能给人形成一家独大的印象,不能把min主集中制变成家长制。毕竟当一个地方团结到让上层感觉超出掌控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地方被调整的时候了。第二块是陆渐红的势力培养。这个方面,周琦峰并没有给陆渐红支招,只是让他自由掌握,前提条件有两个,一为正直,二为忠心。第三块则是事关魏江离开后空出来的政法委书记一职的人选。陆渐红没有明确,看一看再定。 这些问题上,陆渐红无不表现出了他的智慧、坚韧,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上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隐隐有了一丝入主内阁的那种大家风范,这是周琦峰非常欣慰的。虽然人选有很多,仍然处于考察阶段,但是在周琦峰的心里,还是有所侧重的。只是道途凶险,仍需努力,除了自己的助力以外,一切还需要他自己的不懈努力。 没有出乎陆渐红的预料,仅仅三天,魏江便已经出来了,陆渐红是周五下午下班回去的路上得到这个消息的。 正文 _3462演唱会门票 电话是魏江亲自打来的,陆渐红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事就好。” 放下电话,陆渐红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虽然魏江安全出来的可能性高达95%,但是世事无常,不到最后一刻,陆渐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已经回了来,陆渐红一进门,陆扬帆便期期艾艾地跟陆渐红说:“爸,请你帮个忙。” 陆渐红心情很好,笑着道:“还有什么事情你办不到的?” “爸,我可从来没有拉着你的虎皮当大旗啊。”陆扬帆为自己争辩道,“爸,是这样的,明天晚上在工休有一个演唱会,我弄不到门票。” “演唱会门票?”陆渐红还以为陆扬帆要他帮什么忙呢。 “是啊,是玉女郎晶的,我一直很喜欢她的歌,可惜她在事业的巅峰期退出歌坛了。”陆扬帆不无惋惜地道,“所以这次她来京城开演唱会,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看,只是一票难求,爸,你帮帮我吧。” 在听到郎晶这个名字的时候,陆渐红的心弦猛地一动,这么多年没有郎晶的消息了,虽然那个情份已经淡了很多,但是曾经的初恋、曾经的那份美好的情感却是一直没有磨灭。 那天晚上与周琦峰见面的时候,陆渐红曾在街上隐约看到一个酷似郎晶的人,只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陆渐红也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现在想来,那个人就是她。 只是沉寂多年的她怎么突然间又回到京城来,还高调开演唱会,难道她已经厌倦了寂寞的生活?不过陆渐红并不担心她的出现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她能开得了演唱会,证明她的影响力还在。 见陆渐红沉吟着不说话,陆扬帆不由叫了一声:“爸!”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道:“我只能说试试看,可不敢打包票。” 在京城开演唱会,那是要得到文化部的许可的,只是文化部那边自己并没有什么熟人,不知道宣传部长华雄那边有没有什么便利之处。想到华雄,陆渐红便想到了李冬根。这一阵子李冬根有点销声匿迹,华雄区区一个宣传部长自然跳不起来。 宣传部作为政府的喉舌,陆渐红觉得非常有必要牢牢抓在手中,之所以一直没有敲打华雄,只是时机未到。 这一次郎晶开演唱会的事情,陆渐红并不知情,这个华雄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啊。 陆渐红摆了摆手,让陆扬帆先出去,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华雄。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华雄略略有些吃惊。陆渐红任职已经一年多了,私下里跟自己并没有什么接触,华雄不知道陆渐红对自己是不是有成见,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自己跟李冬根是一条线上的呢,随便转换阵营是令人所不耻的,或许得到的是加速的完蛋。 “陆书记,您好。”华雄正在给孙子过五岁生日,赶紧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陆渐红淡淡道:“听说工体要开演唱会了?” 华雄怔了一下,搞这种演出未必一定要主要领导同意,大多是知会一声即可,前一阵子他曾经去找过陆渐红,但是都被陆渐红晾在了一边,没有给他汇报工作的机会,这让他郁闷得很,在跟李冬根说了这事之后,李冬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让他去放手去做,陆渐红那边他会去说。现在见陆渐红打电话过来,言语之中似乎并不知道开演唱会的事情,华雄的脸当场就白了,难不成陆渐红要找自己的麻烦了?不过想一想也不大像,否则也不会在晚上打电话过来。 “陆书记,这项工作我没有向您汇报,是我的失职。”华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一开口先自我批评。 陆渐红倒是没有责难他的意思,这些都是些小事情,况且陆渐红现在要的是人心,尤其是副职干部,是要恩威相济的,便笑着道:“华部长,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其实找电话给你,是想开个后门啊,我女儿是郎晶的铁杆歌迷,我也是才知道有演唱会这回事,看看你那边能不能弄几张门票。” “我想想办法。”华雄险些没激动地拍着胸口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做人嘛,总要有点风轻云淡的风骨。 第二天一早,华雄便把几张门票送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当然,他能进得了,也是陆渐红事先跟游龙海打过招呼的。 陆渐红扫了一眼,都是vip贵宾票,微微一笑,把票放进包里,笑着道:“华部长,麻烦你了。” 华雄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 陆渐红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抽出了一根,将剩下的扔到了华雄面前,示意他自己拿,华雄的心头便有些热乎,却是婉拒道:“谢谢陆书记,我不抽烟。” 陆渐红笑着点上了火,道:“看来我还是对部下不是太了解啊,华部长不抽烟我都不知道。” 华雄便道:“陆书记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情又怎么会在意?陆书记,烟还是少抽一点的好。” 陆渐红掐灭了烟,笑道:“也是啊,现在不但有禁酒令,还有禁烟令,办公场所不许抽烟,嗯,不抽了。” 华雄没想到陆渐红就这么把烟掐了,微微怔了一下,只听陆渐红道:“华部长,宣传部门作为政府的喉舌,其地位和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尤其是京城作为首都城市,更是至关重要,你这个宣传部长可要把好关啊。” 华雄点头道:“陆书记教诲的是。” 顿了一下,华雄又道:“这两天魏书记的事情有不少的议论,您看是不是有所反应?” 陆渐红深深地看了华雄一眼,对于华雄的这个意思他明白得很,是向自己示好呢,微微摇了摇头,道:“谣言止于智者,况且魏书记昨晚已经出来了,这件事已是尘埃落定,就不要再提了,淡入淡出最好。对了,演唱会的相关工作一定要组织好,尤其是安保问题。” “好的,我这就去再梳理一下。”华雄跟陆渐红也是头一回正面接触,自然不会深谈些什么,所以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正文 _3463不服气的魏江 陆渐红审批完文件,沉思了一下,让游龙海通知魏江过来一趟。 游龙海很快回复,说魏局长不在公安局,也不在办公室,而是去了庆丰,陆渐红笑骂了一句:“这家伙。好,你先忙你的吧。” 魏江是憋着一口气的,以他堂堂副省级的位置居然接受了几天的盘查,不过好在他的脾性还算不错,并没有翻脸,他知道自己是被栽赃的,也知道陆渐红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他倒是心安理得,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还反问他车子里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经历了三天的时间,昨晚他终于平安无事地放了出来,回去之后,老婆抱着他哭了好一阵子,说要不是陆书记的秘书告诉她一定会没事,她真的要先扛不住了。 魏江搂着老婆一阵温存,待老婆睡着了之后,他一个人走上了阳台去思考,一夜之后,天一亮,他便赶赴了庆丰,亲自去调查,他知道,这一次的栽赃技术含量很低,目的是让他乱阵脚,看来自己的调查已经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了。 刚刚接到游秘书的电话,现在又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电话里陆渐红的口吻异常严肃:“放下你手中的一切工作,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没坐几分钟,魏江的脸色便难看得很,如果对面不是陆渐红,他可真的要拍桌子了,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道:“陆书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陆渐红道:“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在文件没有到之前,把公安局的工作先交给荣竹名,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魏江忍不住道:“陆书记,我受到的屈辱我可以忍受,但是您就看不出来,对方根本就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要是那样的话,那些毒品就不会在我的车里,而是在我的家里了。” 陆渐红看着魏江的眼睛,一字字缓缓道:“魏江,查案不是以牺牲为代价,换一个地方对你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而且你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会让别的人继续完成。” 魏江还想说什么,陆渐红又说出了三个字:“相信我。” 魏江鼓着腮帮子,半晌才道:“好,我听您的。” 陆渐红的脸这才有了些笑容,道:“你最好能想得通。” 魏江离开后,陆渐红在心里想起了很多人,跟他曾经一起共事的不少人都是面临退休的命运,想想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首先是江东,那边只剩下一个林玉清任省委副书记,估计是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了,上嘉有马骏坐镇,不是自己的菜,康平可谓是坚若磐石,而重安是张森奎坐镇,不过那边有付熙麟和丁晓华,藏江那边基本是一穷二白。 综合一下情况,陆渐红决定把魏江送到藏江去,一个政法委书记虽然成就不了大业,但是好歹也能收拢一些人物,具体的就看魏江怎么做了。 此时的陆渐红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几位秘书现在都在重要的岗位上,假以时日,成就都不会小,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还要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借以巩固自己的力量。 把游龙海叫了进来,扔给他两张门票,游龙海对这个倒是不热心,不过女朋友符娟是郎晶的歌迷,有这个机会跟心中的偶像近距离接触,自然是喜不自胜,表达了谢意之后,兴冲冲地向符娟邀情去了。 中午回家吃饭,手头还剩六张票,一古脑儿地全扔给了陆扬帆,陆扬帆吃惊地竖起了大拇指:“老爸,你牛。” 几张票的分配很简单,不过也只分配出去四张,分别是陆渐红和两个女儿,麦迪志一张,张甲一张,陆渐红就笑着打趣段若水,问她有没有比较要好的朋友,可以送个人情。 段若水的脸有点红,说她是有朋友,不过还没有达到能够收得起门票的,陆渐红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孟佳,问她要不要看演唱会,结果孟佳直接回了一句,那么吵,还不如在家听听音乐。 陆渐红闹了个没趣,只得把另一张票扔给了张甲,让他自己去安排。 张甲挠着头皮说:“这倒是个难题,看看乙丙丁谁有兴趣吧。” 谁知这三位极品男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心趣,最终还是张丁接受了馈赠,不过名义上却是负责保护两位大小姐的安全。 陆渐红有过一次看郎晶演出的经历,只是想不到她退出歌坛这么多年仍然得到很多人的追捧,男女老少兼而有之,可见其影响力还是有的。 坐在包厢里看演出,说起来清静,但事实上却是没有什么现场的气氛,看着屏幕中郎晶的面容,陆渐红心中感怀良多。 张甲却是坐在那边听了两首歌之后,便以鼾声来应和着郎晶的歌声,陆渐红不由好笑,或许张甲是观看演唱会时睡着的第一人吧。 郎晶的歌声并没有因为岁月的蹉跎而有什么变化,依然纯净清澈,只是歌声中多了一些人生的感悟,听在耳里更增添了些许成熟的韵味,当那首《你在哪儿》唱出来的时候,更是动情,你在哪儿?在远方。你在哪儿?在我的心里。 陆渐红目光中多了一些湿润,忽然之间他很想知道这些年郎晶都是怎么过的,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歌声中。当一曲终了,陆渐红才恍然醒来,她并不是为自己来的,既然选择了不见,又何必再见? 当郎晶换了一套服装在台上亦舞亦歌的时候,宣传部长华雄和文化部一位姓秦的副部长进了包厢。 陆渐红对于两人的到来略有些气恼,当然,华雄能知道自己在这个包厢里并不是什么难事,介绍了一番,秦副部长对陆渐红很是恭敬,陆渐红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来,他是想搭上自己的这条线,不过他倒是觉得华雄挺有点意思,他还没有进入自己的圈子,就拉起了“*”。 正文 _3464形象大使 寒喧了几句,华雄道:“陆书记,京城定位为世界城市,少不了宣传,郎晶的形象非常好,我有个想法,请她做京城的形象大使,秦副部长也承诺拨一笔资金过来用于这方面的包装,请示一下您的意见。” 不用花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只是郎晶成了京城的形象大使,少不得要跟自己见面,这倒是有悖于自己跟她不相见的初衷。不过很快理智战胜了感情,陆渐红道:“这件事情就由你们来操作吧,非常感谢秦副部长的慷慨相助。” 秦副部长笑道:“陆书记实在太客气了,我还担心陆书记看不上这几个小钱呢。” 陆渐红笑了起来:“说实话,预算里并没有这笔资金,要不是秦副部长急我所急,我还真有点挠头皮子。” 三人便都笑了起来,当着秦副部长的面,陆渐红赞扬了华雄时刻想着工作的高度责任心,很是给华雄的面子。 “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来听听歌吧。”陆渐红伸了个懒腰笑道,“很久没能这么静下心来听听歌曲了。” “想不到陆书记也是歌迷啊。”秦副部长微笑着道,“现在社会太浮躁,还是老歌听得比较顺耳啊。” 演唱会很快就结束了,在结束之前,华雄低声问陆渐红道:“陆书记,您看是不是跟郎小姐见一面?”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人家唱了一晚上,也挺累的了,就不要去影响她休息了,时间方面由你来安排,提前通知我就行了。” 魏江的调任通知在一周后下了来,任藏江省委政法委书记,免去京城市委政法委书记一职,魏江很配合地表现出来了冷淡之意。紧接着便是公安系统一连串的职务调整,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舒坦被调任南粤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副局长荣竹名任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藏江省公安厅副厅长任克敌任京城市公安局副局长。 在这一次的人事调整中,陆渐红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看得出来,舒坦调到南粤,显然也是另一个平衡的结果,不过不管怎么样,公安系统算是真正地收入囊中了。荣竹名虽然是常务副局长,主持工作,但是更多地是配合政委搞一搞政治工作,具体的刑侦工作还是由任克敌来抓,当然,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荣竹名也知道,自己这个常务更多的时候是“傀儡”主持工作,而能够得到常务,拿一个正厅,也是陆书记给他一个安慰,也从而使得自己有机会成为书记的人,所以对于任克敌的“篡权”也就没有多少想不开了,况且任克敌对他也尊重得很,尤其是在知道任克敌的哥哥在军区任司令员的时候,他看得就更开了。 陆渐红见郎晶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郎晶在京城一共开了三场演唱会,然后又到康平、南粤和江东各开了两场,行程紧得很。陆渐红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所以在华雄过来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脑筋有几秒钟的短路。 接见郎晶是在市委招待所,除了陆渐红和华雄之外,还有文化部副部长秦副部长,而郎晶除了她本人之外,还有她的经济人,这是个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长相也很是俊朗。 郎晶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渐红,这些年她周游列国,而且她对政治就不感兴趣,所以在见到陆渐红的时候表现出了极大的错愕感,幸好她掩饰得很快,在华雄介绍了陆渐红就是京城的市委书记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款款地向陆渐红伸出了手,笑着道:“有幸得到京城最高长官的接见,不胜荣幸。” 郎晶的手很柔软,保养得很好,在握住手的刹那间,陆渐红不由想起初恋时他抓住这只小手把玩时的情形,不过他倒是没有失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与郎晶寒喧。 这一次的接待采取的是中西合璧的方式,像是举行了一个酒会,只是人员比较少罢了,大家端着高脚杯带着笑容说话,主角自然是陆渐红和郎晶了。 陆渐红笑,大家也笑,彼此之间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郎晶笑靥生辉的同时,内心不由一阵唏嘘,虽然陆渐红在政治上有很高建树,但是她是没有想到曾在父亲口中的那个可能还需要自己养活的男人现在已经是首都的最高领导了。只是虽然心下有点不舍,但是她也知道,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自己能拥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所赐。 结束了接待,郎晶笑着道:“陆书记,不知道能不能私下聊聊?” 郎晶提出的这个要求让她的经纪人keivn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郎小姐,你该休息了,明天还有个活动要参加。” 郎晶回过头很是不给脸子:“明天的活动取消。” keivn怔了一下,看向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什么,他是混娱乐界的,虽然知道政界人物的厉害,但是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太多的交集。 keivn的神情落在陆渐红的眼中,不过他是没有兴趣跟他啰嗦的,便道:“郎小姐,关于京城形象代言人的事情,刚刚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你频繁演出也够累的,早点休息吧,相关的事项会由华部长跟你商谈。” 郎晶却是没有领陆渐红的情,笑着道:“谈谈话而已,谈得上什么累,当然,陆书记若是不给小女子面子,那又自当别论。” 秦副部长笑道:“陆书记,您可不要不解风情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岂非犯了众怒,那行,就楼上小厅聊聊吧。” 郎晶笑靥如花,上了楼来,却见keivn还跟在后面,当下神色一整道:“你先回酒店等我。” keivn又是一怔,道:“我还是等你一起回去吧。” “有陆书记在,难道没有车送我回去吗?”郎晶板着脸道,“keivn,你只不过是我的经纪人,你也应该知道,想做我经纪人的人很多。” 正文 _3465 谱曲 keivn神情如猪肝,却还是道:“那你不要太晚了,影响状态的。” 进了房间,陆渐红故意将门留了一条缝,招呼着郎晶坐下,郎晶却是借着倒茶的工夫把门关严了,笑着道:“怎么?担心别人说闲话?”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你是大明星,我是怕对你有影响。” 郎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这个大明星在你这个市委书记面前连片指甲都不如哦。” 陆渐红笑着道:“你可是京城的形象大使。” 郎晶浅笑着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爬得这么快,我爸要是知道了,可就后悔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渐红对这份感情已经淡了很多,不过郎晶这么说出来,心里不免还是有一丝涟漪荡过,笑道:“他恐怕早就在后悔了。” 郎晶呵呵一笑,道:“想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吗?” 陆渐红道:“你要是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唉,你呀。”郎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变了,变得看不透了。” “人岂非都是在变吗。”陆渐红也叹了一口气,在没有与郎晶见面之前,他的心跳还是加快了一些的,但是真正见了,才发现物是人非,或许对那份感情还是有些许眷念,但是现在,他的感情世界同样丰富得很,而且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愈发厚重醇香。 郎晶早已不是当年的她,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早已不会去奢望跟陆渐红有什么结果,所以她是非常坦然的,这些年她尽情地享受生活,这一次的复出也是迫不得已,一个娱乐圈的姐妹因为赌博而负债累累,郎晶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这么多年的奢华生活已经没有多少积蓄,虽然下半生生活无忧,却是不够还债的。 找了一些昔日的朋友,由于她不在娱乐界,这么多年早已有很大的变化,倒是有一个人提出如果郎晶能复出办几场演唱会,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郎晶心里有些打不到底,毕竟她退隐多年了,在姐妹的苦苦哀求之下,她同意试一试。 一番前期的宣传,郎晶想不到还有众多的歌迷欢迎她,在康平的那场演唱会之后,更是有歌迷打出“郎晶留下”的标语,让郎晶很是感动,也决心复出。她与陆渐红同龄,但是在她的脸上是看不出风霜的,况且在娱乐界,五十多六十多岁还在打拼的大有人在。 陆渐红沉默了一阵子,道:“有没有回去看看父母?” 郎晶的目光里忽然露出一丝感动:“你还恨我爸吗?” 陆渐红就笑了起来:“过去的事情,早已经忘了。现在想想,以我当时的状态,他那么考虑也是对的。” “你还真挺宽宏大量的。”郎晶笑了笑,“其实当初我们如果在一起了,你也不会有今天。”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郎昌也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说起来没有太大的意义,低声道:“总之谢谢你。” 陆渐红的神经早已坚韧得很,不该想的绝不去想,忽然道:“对了,你不是要复出吗,我这里有一首词,意境很好,你看一看。” 对于陆渐红的才华郎晶是非常肯定的,当初恋爱的时候,陆渐红不知道写了多少情诗鸿雁传情,她的成名曲《你在哪儿》里就曾是陆渐红写的诗,只是稍加了一些改动,所以提到日后的事情,郎晶便笑了:“好啊,我看看,我复出能不能成功就指望你了。” 陆渐红笑着拿出笔写下了景珊所作的那首《渡红尘》,郎晶低头看了一眼,手指在腿上轻轻敲着,嘴里已经开始哼着调儿,半晌抬起头来,道:“这词写得真好,我拿回去好好看看,等谱了曲会让你把把关。” 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是个音乐白痴,你还是找内行把关吧。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郎晶也不多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道:“这词是你哪个小"qing ren"写的吧?” 陆渐红一口茶便喷了出来。 郎晶离开后,陆渐红在走出来的时候向华雄道:“华部长,关于形象大使的事情以后就由你一手来操办,刚刚我在郎小姐那边了解到,她会高调复出,你对她的感觉怎么样?” “人不了解,歌很棒。” 陆渐红点了点头:“你选个时间,配合一下宣传,她的名气越大,对京城的作用就越大。” 周末的时候,陆渐红的四合院里迎来了一位客人,自然是新上任的公安局副局长任克敌,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嘻皮笑脸,显得沉稳得很。 陆渐红还以为他转了性,后来才知道,任克敌是甲乙丙丁的师傅,做师傅的自然要有个师傅的样子。 两人闲聊了几句,陆渐红切入正题,说了关于庆丰村的事情。 任克敌说,这事魏江向他交待过,已经把所有的相关资料交到了他的手上,这几天他也在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 两人讨论了一阵子,也是没有太好的方法,任克敌感叹,现在的公安工作干起来就像是搞地下工作一样,偷偷摸摸的。 这句话倒是给陆渐红提了一个醒。 周一上班的时候,游龙海却是迟到了,陆渐红打他的手机居然关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时成昌怀进了来,汇报了近期的工作,提到了一些事情,那就是中层现在的工作风气并是太正常,民间的议论挺多,陆渐红便问他应该怎么办。 成昌怀认为,纪委和纠风办应该切实履行这方面的职能。 陆渐红也知道这个问题负面作用是隐性的,高层的政策被卡住,直接关系着各项工作的开展,便让成昌怀联络一下振英书记。 正说着,游龙海匆匆进了来,成昌怀斥责道:“怎么到现在才来?你还有没有纪律性?” 游龙海自我批评,陆渐红心知定有原因,便示意成昌怀去忙自己的。 见成昌怀走了,游龙海才舒了一口气,看起来他怕成昌怀比怕陆渐红还多一些,说明了原因。 正文 _3466各方面消息 原来在上班的路上,他看到一位老人跌倒在地,打算过去扶他,想到最近网络上有很多助人反被讹的报道,他多了一个心眼,让路边的一位小伙子用他的手机帮忙摄个像,留个证据,以防出现意外情况,没想到那老人自己爬了起来,说没事,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那小伙子拿着他的手机已经没了人影。 陆渐红失笑道:“现在的骗术倒是更加高明了。” 游龙海气生生地说:“这小子别让我再看见。” “好了,见到他再发狠吧。”陆渐红笑着道,“你赶紧去把手机的事情再办理一下吧,没了联系可不行。” 游龙海道:“已经联系了移动公司,回头就会把手机送过来。”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明天我要去县区考察工作,你去准备一下,人不要多,就你、张甲和任局长就行了。” 又搞微服私访?游龙海最怕的就是这个,倒不是怕发现问题,而是怕出现问题,首长的安全重于泰山啊。 游龙海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转过身,低声道:“领导,昨天我跟江远清见了一面。” 江远清是张礼春的秘书,张礼春调到康平的时候,也把他一起带去了。陆渐红微微点头,游龙海又道:“听他说,张市长最近过的不是太好。” 游龙海不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只是述说这么一个事实。 陆渐红怔了一怔,如果换了是以前,陆渐红大体会这么一听就算了,毕竟是康平的事情,即便他与高福海和景珊的关系都不一般,但也不便于去插手,不过现在他的心境大不一样,现在的副省级干部都是自己将来的中流砥柱,所以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见陆渐红神情凝重,游龙海知道陆渐红是误会了,赶紧道:“不是公事,是私事。” 原来是张礼春的夫妻感情出了问题,据说是有了第三者插足。 陆渐红当场就是一愣,张礼春居然玩这个?更意外的是,江远清居然连这些私事都知道,而且还说给了游龙海听。 陆渐红对江远清的印象立即就变差了,当即道:“这个江秘书倒是挺有点意思的。” 游龙海立即领会了陆渐红的意思,道:“领导,没事我先出去了。” 陆渐红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张礼春的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张礼春惊喜的声音:“领导好。” 陆渐红笑道:“一切都还好吧?” 张礼春笑道:“托领导的福,还算好。” “还算好?”陆渐红笑道,“高书记和景市长都是很有能力的人,你好好学着点。” 张礼春听陆渐红这么说,心里就是一热,知道陆渐红是拿他当自己人了,道:“我正在向他们学习。” 陆渐红嗯了一声,又道:“礼春啊,家庭是工作的最后一道防线,一定要搞好。艾泓现在的生意做得还好吧?” 张礼春沉默了两秒钟,道:“领导,谢谢您的提点。” “礼春,我没有拿你当外人,所以说话也不跟你转弯抹角。感情是很微妙的,但是一定要处理好,不要因小失大。” 张礼春道:“我会处理好的,其实都是误会,悦馨到康平参加一个学术,恰巧我也在,所以请她吃了一顿饭,被艾泓看到了。” “如果没有什么,就跟艾泓解释清楚。我先挂了。” “等一下。”张礼春忽然道,“领导,有个说法,未经证实,魏江调走了,政法委书记空了下来,吉桐可能要去。”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这倒是个令陆渐红很不快的消息,吉桐的来路陆渐红是明了的,他在康平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到京城任职政法委书记,级别上是平调,但是这些年政法委书记不兼公安局局长,权力有所削弱,从这一点来看,似乎降了,但是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政法工作是相当重要的,而且从康入京,这本身就是一个前进的步伐,看来魏系的实力不小啊。 陆渐红似乎隐隐有些明白首长为什么会默许魏忠茗跟景珊的联姻了。陆渐红在想,自己是不是要阻击一下,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到来或许会从表象上对自己的一家独大有一点冲击,这倒是可以有效地避免自己过于专制的局面。 在陆渐红打算去县区考察的时候,魏氏企业的进驻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由于有李冬根的不明确许可,魏氏企业的进驻还是比较顺利的,拿下了好几宗地块的开发权。 陆渐红对此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反正建设总是需要人去搞的,魏氏企业也好,其他企业也罢,相信李冬根也不会去搞私下的权钱交易,而且现在的土地挂牌透明度很高,制度非常严格,谁也不敢胡来。当然,李冬根如果这么做的话,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陆渐红小节上不去过问,但是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控制,毕竟市政府那边也不是铁桶一个,否则李冬根也不会俯首称臣了。 这一天,陆渐红轻装上阵,从市委办调了一辆车,张甲开车,任克敌和游龙海陪同,轻车从简地开始了他的微服私访之路。 说是微服私访,陆渐红还是有所透露的,在离开之前,他跟成昌怀提到了这一次的去向,主要是几个不发达的地区,经济总量虽然在增加,但是这些都是发达地区的成果,那些不发达或欠发达地区在一定程度上扯了后腿,这也是京城比不过康平、南粤等地方的主要因素。 中央近期有新的活动,要求从上到下逐级贯彻,周百鸣是分管党群口的,参加了会议拿回文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汇报,现在在跟陆渐红打交道的时候,周百鸣是带着一万个小心。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多,周百鸣逐渐感受到陆渐红的政治驾驭力和深厚的影响力,魏江被调整在外人看来是受到了藏毒事件的影响,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陆渐红保护魏江的一个行动,并不是哪个省市的一把手都能够实现对副省级干部的调整掌控的。 正文 _3467去古井 虽然说陆渐红有这个掌控力言过其实,但是他至少有着很强的掌控力,这证明他无论是在中组部还是在首长面前都有着很重要的话语权。周百鸣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差距太大,去跟陆渐红一争长短,那是男人坐在石头上——以卵击石,因此,他必须跟陆渐红保持关系,如果没有陆渐红从中参战,而是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他跟李冬根之间谁胜谁负,还是有点信心的。 陆渐红的办公室紧关着,并没有人,周百鸣的眉头便皱了一下,自己这个副书记失败啊,领导的去向都不知道。 回头下了楼,心里不禁对陆渐红的动向生了兴趣,便一转弯去了成昌怀的办公室。 成昌怀正在翻看文件,秘书领着周百鸣进了来,成昌怀愁眉不展地笑道:“周副书记,怎么这么有空到我这边来?” 周百鸣笑了笑道:“刚刚找陆书记汇报工作,吃了闭门羹。” 成昌怀道:“书记去考察工作了,如果不是太重要的话,我可以转告给他。” “重要是挺重要的,不过不是很急。这是文件,你复印一份先看看,等书记回来了,再汇报。” 成昌怀让秘书去复印,周百鸣就跟他聊了起来:“书记年轻,干事业雷厉风行,秘书长,我们以前的那一套一等二看三通过的方法不适用了哦。” 成昌怀道:“领导风格,我们做下属的也只有去适应,你看看我的脸,褶子比以前多多了。” 周百鸣呵呵笑道:“笑一笑,十年少,昌怀,你呀,就是笑得太少了。” 成昌怀龇着牙笑了笑,却是显得有些狰狞,周百鸣失笑道:“昌怀,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瘆得慌。” 这时秘书复印好了文件,周百鸣接过原件,道:“昌怀,书记考察工作,考察哪个方面?” 成昌怀倒也没瞒着他:“主要去的是几个不发达地区,重点是清河和古井,没办法,这两个地方拉的后腿太重了。” 周百鸣附和着感慨了几声,出了办公室。 且说陆渐红去清河区,半途中突然改变了主意,让张甲直接去古井县。 县委书记叫迟国强,是周百鸣一手提拔上去的,早已得到陆渐红微服私访的消息了,所以做好了准备,原本打算在道口迎接的,可是由于不知道陆渐红什么时候来,加上陆渐红也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他让四套班子各自在办公室,随时接受召唤。 陆渐红的车到境内的时候,迟国强已经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听说陆渐红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心道幸好没有去迎接,那岂非相当于自杀? 县长司马重也在迟国强的办公室里,目光有些游离,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忽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电话之后,神情略定,向迟国强汇报道:“老迟,陆书记正在向这边过来。” 不一会儿,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县委办主任唐中楟领着陆渐红三人上了来。 迟国强佯装不知,待门开了,见到陆渐红,这才意外中带着恭敬道:“陆书记,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下去迎接啊,我这个做下属的太大意了。” 陆渐红笑着道:“我是随便走走的,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去处,有什么好通知的,司马县长也在啊。” 进了接待室,秘书早已泡了上品的龙井摆在茶几上,轻声道:“领导请喝茶。” 迟国强在那秘书身后瞪了一眼,想引起领导的注意吗?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 陆渐红笑着道:“坐,坐,都坐吧。” 迟国强把身体坐得笔直,道:“陆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古井的工作,司马县长补充。” 这样的汇报自然拣好的说,当然,不好的也要说一说,毕竟古井跟清河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 陆渐红淡淡道:“县委大楼盖得挺气派的嘛。” 陆渐红这句话说出来,这屋子里除了游龙海和任克敌,其他人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迟国强强笑道:“汇报陆书记,这幢楼是前任书记在任时的一个招商引资项目,准备建成一个酒店。这个项目建设到一大半的时候,前任书记犯了错误,项目方也随之受到了牵连,成了烂尾楼,后来财政上出了一部分资金,又找了合作方,才把它建好。原办公楼是老建筑,位置在开发区域,所以我们就租下了这幢楼用于县委县政府的办公。” “刚才你们汇报工作,提到了天鹰装饰有限公司,我似乎有点印象。”陆渐红侧过头看了游龙海一眼,“龙海……” 游龙海当即道:“天鹰装饰有限公司当时因为环保问题……” “哦,对,我想起来了。”陆渐红道,“这个企业整改了没有?” 迟国强赶紧道:“已经整改了。” “那好,我们过去看看。”陆渐红当即站了起来,向接待室外走去。 面对领导的决定,迟国强也是没辄,只得快走几步,道:“陆书记,我给您带路。” 天鹰装饰材料有限公司在县工业开发区的边缘,靠着一条河流的上游,陆渐红下了车的时候,看到河水并不清澈,微微泛着暗红,隐隐还有难闻的气味,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却是一句话没有说,沉默着负手前行。 由于不知道陆渐红此行的真正目的,迟国强也是没法子妄自猜测,周百鸣的秘书打电话过来,也是含糊不清,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事事陪着小心了,见陆渐红神情严肃,心也提了起来。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看了看,便上了车,又到开发区转悠了一圈,这才上了车,道:“迟书记,司马县长,环保向来是大问题,环保成本现在也纳入了gdp的成本核算之中。二位想发展经济的想法和愿望是好的,但是也不能置环保于不顾,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将来是要花大成本治理的。我看开发区的污染现象还不是太严重,现在治理起来成本尚算不得高,你们两个可得打起精神来,我会让环保部门跟进,跟建设世界城市格格不入的这笔账暂且记着。” 正文 _3468下庆丰 话虽然说得严厉,迟国强却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书记大人并非不近人情,当下保证道:“坚决按照领导的指示办。” 话音一转,迟国强又道:“陆书记,时候不早,日头厉害,您看是不是先吃个饭?” 陆渐红便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不过要简单一点,吃个便饭就行了。” 吃饭的地方是古井县最上档次的碧波大酒店,其实就是县委招待所,换了个名称而已,对外也营业。 迟国强早就打过招呼,把最好的厅留下来,一行人等便过了去,里面的空调早已经开了,凉快得很。 参与陪同的人并不多,只有书记县长二人,县委办主任唐中楟和二人的秘书还有张甲都在另一个厅吃饭,随时准备服务。 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丰盛和简朴两手准备,由于人少,加上陆渐红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只上了四菜一汤,不过这四个菜可讲究得很,不是特产就是招牌菜,相比之下,其他的菜就是再多,也只是陪衬而已。 没有喝酒,饭吃得很快,陆渐红吃了一碗米饭,喝了点汤便放下了筷子,其他几人自然不能再继续吃下去,也规规矩矩地结束,迟国强征询陆渐红的意见,是不是先休息一会。 陆渐红却是精神得很,精力极度充沛,笑道:“伟人说过,只争朝夕,时间经不起我们去浪费啊,国强书记,听说古井有个庆丰村,是古井县有名的富裕村,我们去那边看看。” 迟国强面色微微一变,司马重也是如此,陆渐红便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迟国强陪着笑道:“陆书记,您有所不知,这个村子集体经济虽然不错,但是村子里的村民非常排外,不欢迎陌生人。” 游龙海微微笑道:“迟书记,这么说就不对了,陆书记是京城的市委书记,是整个京城市的父母官,没有人认为自己的父母是陌生人吧?” “游秘书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迟国强赶紧解释道,“陆书记当然是可以去的,我这就安排。” 陆渐红淡淡一笑,出了门,却是看到另一个厅的门口有点乱,其中一扇门还破损了,而且看上去破损还是新的,唐中楟和县里两位领导的秘书都是一脸震惊。 上了车来听张甲一说才知道,刚刚有几个自以为是大哥的人物过来,非拉着服务员要去陆渐红吃饭的那个厅,那服务员说有贵客,那帮人就瞪着眼睛说他们同样是贵客,嘴里还不干不净,张甲听得不爽,过去一人赏了几个嘴巴子,留下了几人十来颗牙齿。 任克敌笑了起来:“张甲,你这火爆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火爆?”陆渐红有些意外,他跟张甲接触的这段时间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火爆之处。 任克敌道:“那是跟你在一起,我刚在国外受训回来,做他们的队长,这小子还跟我打了一架呢。” 陆渐红看了一眼张甲,明知故问道:“谁赢了?” “任队长赢了。”张甲老脸一红,龇着牙道,“我这两颗门牙就是拜队长所赐,所以我看到有门牙的人就不爽。” 游龙海失笑道:“张哥,那全世界的人你岂非都看不爽?” 车子很快开到了虞乐镇,在入口处便看到有一群人在等着了,前面县里的车一停,书记县长便下了车来,一下车,眼前便是一黑,镇里的班子成员都到了,镇书记曲晋更是喝得脸红脖子粗。 陆渐红缓步走了过来,镇里的一群人等个个都是激动中带着畏惧,市委书记,那可是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物,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比起电视中的书记更显得年轻,他们当然不知道,领导在上境的时候总是要打扮的老象一点,不然有失沉稳风范。 曲晋似乎太激动,有些乱了分寸,老远地便伸出双手迎向了陆渐红。 闻到那喷鼻的酒气,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任克敌在边上看得清楚,身子向前一横,一把抓住了曲晋的手将他扭过身来,一脚踹在腿弯上,曲晋哎呀一声跪倒在地。 迟国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市局副局长这么大条,赶紧上前解释道:“他是镇书记曲晋。” 陆渐红斜了曲晋一眼,淡淡道:“他是党委书记?要他回去把衣服穿好再来。” 迟国强看到曲晋胸前的衬衫上面两个扣子都没扣,很是恨铁不成钢,厉声斥道:“没听到话吗?” 曲晋手疼腿疼,酒也醒了大半,怏怏地闪到了边上。 迟国强刚刚还声色俱厉,转过身来就差向陆渐红鞠躬了:“陆书记,是我没有管好下属,您批评我吧。” 陆渐红淡淡道:“前面带路。” 这时一辆车奔驰急速驶来,在车队后面停下,扬起了一阵灰尘,从里面走出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衣着光鲜男人。 这个男人一下来便自我批评道:“各位领导,对不起,我来晚了。” [ban^fusheng]. 首发 迟国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在陆渐红身边道:“他是庆丰村支部书记黄庆年。” 陆渐红微微点头,迟国强大声道:“黄庆年,还不来见过陆书记?” 黄庆年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道:“陆书记,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陆渐红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个村支部书记,但是见到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却是一点也不发怵,倒觉得颇为有趣,当下和颜悦色道:“庆年同志,一直听说庆丰村非常富裕,开创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局面,走,一起带我去看看吧。” 黄庆年笑道:“陆书记,我不是谦虚,庆丰可当不起这样的称号,只能说比起一般的村子要略强一些。” 陆渐红笑了笑:“过分谦虚可就是骄傲了,我看了庆丰村的数据,年集体收入好几千万,都相当于一个乡镇了,来,上我的车。” 张甲在前面开着车,游龙海坐在副驾驶上,陆渐红、任克敌和黄庆年坐在后排,陆渐红问了村集体经济都依赖于什么,黄庆年回答得头头是道,又问起黄庆年以前是做什么的,黄庆年说他以前在南粤打工,赚了点钱,回来之后,带着一部分人富了起来,后来群众推选自己当支部书记。 正文 _3469毒毒毒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过几条水泥路,进入了庆丰村。路还是顺着上次陆渐红过来的时候走的,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人再拦着了。 到了庆丰村口,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繁荣华贵,只是楼房鳞次栉比,比起一般的农村来说要高了不少档次,只是车子在进去的时候,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麦迪志家所在的大杨庄,也是这般模样,车子很难进得去,村子的面积中等,谈不上什么规划,里面的建筑犬牙差乎,小道多如牛毛,进了村子要是没有人带路几条巷子一走恐怕就迷失方向了。 在黄庆年的带领下,陆渐红参观了村办公室,那是整个村子里最高最华丽的建筑,上书一排大字:虞乐镇庆丰村综合服务中心,门前一根旗杆高耸,上面五星红旗飘扬。 看了村办公室的建设,很是齐备,陆渐红让黄庆年介绍一下村里的情况,陆渐红注意到,黄庆年在介绍这些的时候,虽然说得比较敞亮,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比如说村办企业什么的,不过陆渐红这一趟过来旨在随便看看问问,他的作用是牵制住这些领导,让任克敌和游龙海随访那才是真的。 听了一阵报告,任克敌和游龙海二人很快回了来,脸上的神情很轻松,陆渐红心知他们不管有没有发现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便起了身:“今天这一趟来,虽然庆丰村与我想像中还有点差距,但是已经比一般的村子好了很多,迟书记,司马县长,希望你们以庆丰村为榜样,大力开展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 众人一直将陆渐红送出,这才舒了一口气。 陆渐红坐在车上,淡淡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任克敌道:“虽然已经作了掩饰和伪装,但是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一个废弃的沟渠里,我找来了这些。” 任克敌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些药味残渣,还没解开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袭了过来。 “这是什么?”陆渐红皱着眉头问道。 任克敌道:“暂时还不清楚,所以我提取了一些,回去就会着手化验。” 张甲这时突然道:“那个黄庆年应该有吸毒史。他的身上有这股味道。” 任克敌赞许地点了点头道:“甲子说得没错,我看有必要先调查一下黄庆年的来历。” 这些事情就交给任克敌去办了,晚上陆渐红一行已经到了清河区,寻了一个宾馆住下,任克敌打了个电话给胡月儿,——经过扫黄行动,胡月儿已经是刑警队副队长,当然,这也是看她老子的面子。 任克敌交待了一个任务给她,就是查一查黄庆年的底,把手机里拍到的照片传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渐红又到清河区进行了视察,清河区有所起色,班子的面貌焕然一新,这点让陆渐红很是欣慰,这也证明,一个人是完全有可能改变一个地方的。 又走了两个县区,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三个人了,任克敌被陆渐红安排回去进行那些残渣的化验。 陆渐红回到市里的当晚,任克敌那边化验结果就出来了,说是制造毒品后残留的药渣。这也就是说,庆丰村极有可能从事毒品的生产制造和销售,结合黄庆年介绍村办企业时眼神的飘忽,陆渐红觉得里面有戏。 同时,胡月儿对黄庆年的调查也有了眉目,他确实是在南粤打过工,但做的却不是正行,先是替人泊客,后来又为赌场、夜总会之类的场所看场子,是个敢打敢拼的人物,曾经因为在酒吧卖*被抓过,由于在南粤打伤了人,才逃回庆丰的。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任克敌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不是要立即对庆丰村采取行动,陆渐红想了想,摇了摇头,冒出六个字:放长线钓大鱼。 任克敌嘿嘿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我还怕你急着要政绩的呢。” 陆渐红直接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两个字:“去死。” 黄赌毒,向来是陆渐红所深恶痛绝的,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对于这些行业,陆渐红不惜下重手。 黄,在京城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为了不给其再有死灰复燃的机会,陆渐红要求*门加大日常的管理,继续对娱乐场所进行查处,一旦发现涉嫌行为的,都毫不留情地予以查封整顿。京城是藏龙卧虎之地,但凡能在京城从事不法行业的,除了黑道背景以外,官方的自然也有关系,不过人间仙境绝对是黄业的巨头,连这样的巨头都被办了,这证明了什么?第一,陆渐红是不畏惧任何正面的对抗的。第二,这项行动绝对是得到高层大佬的支持的。仅此两个原因,便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来说情,消息灵通的人更隐隐打听到,扫黄还不仅仅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所以在这种形势下,更不会有人自己找死了,唯一之途就是在被查封之前要么停业,要么就提前整改,除此之外别无二途。 毒,陆渐红并没有想到在京城会出现这种情况。发达地区在一定程度上多多少少都会是藏污纳垢的代名词,陆渐红决意改变这个现状,虽然他知道现在的整改好了并不意味着以后还会好,但是他作为京城的市委书记,有这个义务和责任,或许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口号有点大,但是只求问心无愧。所以陆渐红要求任克敌暗中调查,不能满足于打掉一个制毒窝点,而是要顺藤摸瓜,把相关的销售网络一网打尽,最大限度地打击犯罪分子。 赌,陆渐红同样是极为反感的。当然,富豪的一掷千金他管不了,可是赌在一定程度上的毒害要比前两者更为巨大,因为前两者并不是大众性的,赌,无论输赢,都会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赢了,会认为这是致富的捷径而不务正业,输了,负债累累,家破人亡,也更容易令人崩溃,而且会引发更多的犯罪行为。 正文 _3470让棋 当初姐夫刘得利便险些步此后尘,好在陆渐红发现的早,这才令他悬崖勒马。不过幸好在京城陆渐红还没有听得到这些传言,当然,这与现在的赌博隐蔽性有很大的关系。什么地下赌场,应该有,但是绝没有电影中所描绘的那么严重,更多的是在一些私人的会所里,在没有举报和证据的前提下,*门是无权对私人场所进行检查的。 这些事情交给了任克敌,陆渐红对他是非常信任的,所以也不主动过问,现在他考虑的是空缺下来的政法委书记一职。 陆渐红如今对整个常委会的控制力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的,李冬根和周百鸣谁也不敢轻掠其缨,这是件好事,但是也不完全是件好事。一位领导如果把一个地方经营得太深,或许在这个地方有着无上的权威,但是在高层的眼里,恐怕就不仅仅是控制力强的印象了,好在陆渐红对中央国务“阝完”的部门领导非常尊重,并不会因为级别的高低而有所选择,尽量保持着平衡,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 关于政法委书记一职,陆渐红本就无意去争取,不过吉桐这个人陆渐红并不喜欢,直觉告诉他,吉桐这个魏系的子弟到京城来极有可能把水搅混了。他来了,天兴集团的入驻将会更加畅顺,只是仅仅而已,天兴能敌得过龙港集团吗? 陆渐红倒没有盲目自信,一个集团的发展壮大不外乎三个方面的因素,一是对市场的把握掌控,二是政策方面的扶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有政治后台。 龙港集团当初的成长,一方面是因为龙飞这个书记公子,另一方面是因为安氏集团的强力支持,至于政治背景,不要说那个时候了,即便是现在,陆渐红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支持。 沉思了一阵子,陆渐红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只听里面一个深沉的声音道:“渐红书记,怎么有空跟我这个老家伙联系了?” 接电话的正是中组部部长刘克明,他跟陆渐红的关系向来不错,但是用这种口吻说话还属首次,很显然,陆渐红被增设政治局委员使其级别上再上一层,虽然他是常委,但手中的实权很难严格区分谁高谁低,况且陆渐红的上升之势对于他一个政治家来说并不难分析出来,所以他还是采取了同仁的对话方式。 陆渐红笑着道:“刘部长这是在批评我没有紧靠组织啊,我接受批评。” 刘克明就笑了起来:“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妄下判断。” 陆渐红道:“部长,市里的政法委书记,上头是什么意思?” 刘克明轻哦了一声,道:“渐红,听总理说你的象棋下得不错,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陆渐红便知道在电话里不好说,当下笑道:“部长有兴趣,渐红随时恭候。”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吧,地方你定。” 陆渐红道:“好,明朗会所,八点,德仁厅。”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颇有些沉重,本来他是想给李冬根一点甜头的,这一阵子他表现不错,尽心尽力地抓发展,以威压人是一种方人,以德服人也是一种方式,而以利诱人同样也是一种方式,如何把几者有效地结合到一起,这才是重要的。 晚上,陆渐红在德仁厅跟刘克明碰了面,刘克明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看上去跟邻家老头差不多,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小老头就是手掌大权的*、中组部部长。 德仁厅里,两杯清茶,一副象棋,刘克明和陆渐红对坐两面,二人都是没有说话,低头思考着棋局,半晌,刘克明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陆渐红豁然笑道:“部长,您棋风厚重,我自叹弗如。” 刘克明却是扫了陆渐红一眼,道:“你小子不厚道,故意让我呢。” 陆渐红连称不敢:“部长可是高手,我怎么敢在高手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棋艺不精。部长,说实话,我对象棋的钻研如同瞎子看戏,总理错爱,赠予了这副象棋给我,惶恐得很,我看若是由部长收藏,更是实至名归。” 这副象棋的确是周琦峰送给陆渐红的,周琦峰得到这副棋却是儿子周伟潮的缘故。周伟潮在法国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个拍卖会,当时拍卖会上就有这副象棋。那是一个小型的拍卖会,国外人哪里懂得中国象棋的微妙和精粹,所以竞拍者并不多,周伟潮便轻松地以两万元的价格拍了下来。 周克明看着这套金丝楠木乌木象棋,双方的棋子是由两种不同的木材制成,双面刻工,正反两面的字体都是楷书,素雅大方,原有素材的质感很明显,黑色的棋子黑亮如漆,黄色的棋子上有清晰可见的金丝,黄黑对比相映成趣。 “这副象棋应该是明代的作品,刀功细腻,造型古朴,字体秀逸,非常符合明式家具精、巧、简、雅这几个特点。”刘克明说起这些来如数家珍。 陆渐红笑道:“部长知识渊博啊。” 刘克明笑了笑道:“你看,这里的‘炮’刻成了‘包’,这种通用的现象只有明代才有。明嘉靖元年有一部棋谱叫《百变象棋谱》,两边都是“包”,就是四个“包”,价值不菲啊。” 陆渐红听出了刘克明的婉拒之意,说来也是,一方面是价格,一方面是总理赠予,他刘克明怎么能收。 陆渐红将象棋装入了金丝楠木盒子,笑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部长,无论这东西有什么来历,有多大的价值,但在我的眼里也就是副象棋,所谓宝剑赠英雄,放在我这里得不到价值的体现,部长,您才适合做它的主人。” 刘克明未置可否,目光在象棋上一落即离,道:“渐红,你对政法委书记一职有什么看法?” 如果没有吉桐的先入为主之念,陆渐红是不大会明白刘克明问出来的这句话中的深层含义的,但是此时他却是一点即透,看来常委中对此的意见并不一致。想来不外乎几种方式,一种是由京城市委推荐,二种是上面空降,三种是从别的地方调来。 正文 _3471高处不胜寒 刘克明所说的大体是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要不要争一争,虽说政法委书记由于规定不得再兼任公安局长,权力缩水很大,但好歹是常委,分管法院检察院,也不能说没有权力,对于掌控大局来说,仅仅从常委的方向来说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所以问一问陆渐红也无可厚非。 刘克明跟陆渐红的关系不错,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同系人物,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已经很难界定属于哪一派系的人物,在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平衡关系。所以陆渐红在靠近的同时,也保持着一份戒心,所以略微一想,便道:“部长,我想,这个位置上面有上面的考虑,无论如何,我都服从组织的安排。” “你小子。”刘克明自然能够察觉到陆渐红留有余地,这也不怪他,总理一直还没有让他接触到其他的政治核心,因此他的这个态度是明智的,也是成熟的。 “总理对你很满意。”刘克明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这或许是一种褒奖,不过陆渐红却是知道刘克明的这句话包含着两层意思,第一,他跟总理是一路人。第二,就是关乎到自己的态度。 说起来,政法委书记的空缺已经有一段时间,陆渐红一直没有去过问,从这个层面来说,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陆渐红并不热衷的态度。陆渐红若是每个位置必争,以他目前的能力,未必就争不下来,但是难免会让人产生错觉,京城是水泼不进的,他陆渐红也是不知进退的。在政治体系中,不知道有多少政治团体,陆渐红木秀于林,也极有可能被风摧之,若是过于显得一家独大,一旦被其他的团体联合起来打压,那就是乐极生悲了。 因此陆渐红目前的态度是谨慎的,并没有得意忘形,也证明他的策略是得到赞同的。 是以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部长,怎么安排,我没有意见。” 刘克明哈哈一笑,道:“难怪总理总是说你很优秀,可教呀。” 简单吃了点饭,刘克明离开的时候,陆渐红将那盘象棋装进了黑色塑料袋塞到了他的手中,这一次刘克明没有拒绝,只是笑着说有空常联系,他老头子工作之余也是很寂寞的。 看着刘克明离去,陆渐红心头升起一股难言的萧瑟之感,高处不胜寒,部长尚且如此,那首长和总理呢? 手机在口袋里微微震动,陆渐红叹了一口气。 在他专用的套房里,孟佳笑眯眯地看着陆渐红:“最近没跟你那小"qing ren"粘乎?” “不说这事。”陆渐红岔开话题,“最近龙港怎么样?京城发展进入了又一个高速时代,怎么不见龙港的影子?” “还不是避嫌,怕影响到你。”孟佳虽然带着副调侃的味道,但是她确实是在有意识地避开陆渐红。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这不是避嫌,是在惹嫌,龙港集团可是京城的巨无霸,平白无故放弃这块大蛋糕,这才是引人注目的。” 孟佳侧着头道:“现在天兴集团厉害得很呢,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地?” 陆渐红知道孟佳在开玩笑,也没理会,笑着道:“天兴集团的目标可是超越龙港集团。” “超越就超越,我巴不得呢,这样你那小"qing ren"就要嫁给魏茗忠了。”孟佳揶揄陆渐红道。 陆渐红气息一滞,白了孟佳一眼,却被孟佳捕捉了个正着,不满地道:“你瞪我?” 陆渐红对孟佳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道:“你不也在帮她?给我交个底,龙港集团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不告诉你。”孟佳扭着小腰出了去,居然没有让陆渐红留下些什么精华来。 龙港集团强势进军,是一周后的事情。 陆渐红知道这个消息是李冬根过来汇报的。 李冬根是正部级的官员,但是龙港集团的进驻还是让他有不小的激动。 陆渐红笑着拿出打火机为李冬根点着了烟,道:“冬根市长,龙港集团要是能投资,你可是大功一件啊。” 李冬根自然知道这个巨无霸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不过他也没有得意忘形,道:“陆书记,这是哪里话,市政府也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嘛。” 陆渐红笑了起来,心里却是在想,李冬根得到了这笔投资政绩,会不会也跟周百鸣一样翘起小尾巴呢? 脸上不动声色,陆渐红微笑道:“无*不商,无商不*,这只是第一步,我们既要拉来投资,也要确保利益,市长,我可不是给你泼冷水啊。” 李冬根笑了笑,道:“书记,你说的对,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书记,谈判是你的强项,到时候还是由你来把关吧。”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做过一回,吃一堑长一智,我是不会做第二回了,你谈得下来,有政绩,我也少不了,谈不上来,有黑锅你背着。” 陆渐红把这些话说在明上了,李冬根倒是意外得很,只听陆渐红随即笑道:“我说的是我的心里话,但是我也希望龙港集团的入驻能够一帆风顺,有理由相信,京城将迎来下一轮的发展高峰期。” 陆渐红的话给了李冬根莫大的信心,道:“我跟龙港集团的代表谈过,理念很新颖,投资也很大,重要的是,公共事业也是无偿投资,我算了一下,仅仅是公共事业这一块,就需要五十亿左右的资金,大手笔啊。” 陆渐红怔了一下,孟佳怎么有这么大的手笔,当下道:“这还是很诱人的,条件是什么?” “冠名。”李冬根道,“凡是由龙港集团投资的公共事业方面的三十年广告冠名权都归龙港集团。” 陆渐红恍然,孟佳倒是很会动脑筋,这个年代什么最重要?那就是宣传。只不过五十亿的广告费有些昂贵了,不过分摊到三十年,对于龙港来说,还是很划算的,况且还有项目投资,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正文 _3472强势进军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只负责大局,具体怎么操作,你放手去做,我不过问。” 这才是最令李冬根激动的话,陆渐红不过问,那就意味着他市长的权力可以最大化地发挥,那么挽回颓势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这也难怪李冬根激动。 陆渐红笑了笑,提醒道:“市长,操作要透明啊。” 李冬根心里激灵了一下,赶紧道:“我还没那么糊涂。” “嗯,那你先去忙,预祝一切顺利。”陆渐红向李冬根伸出了手,这握手的意义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很重大的。 李冬根懵懂中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对陆渐红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感,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年轻人,处在高位,思维缜密,经历几次风雨仍然屹立不倒,在逆境中进步,属于打不死的小强,自己跟他作对是作茧自缚。对方的政治手腕极度高明,先是借势打压自己的威信,现在又来唱红脸把出风头的事情让给自己,深谙打与捧之诀要,虽然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必须要承认,与他合作是非常愉快的。 李冬根自然明白,无谓的斗下去,即便是自己能占上风——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会是两败俱伤的一个局面,毕竟陆渐红不是龙翔天,所以他早早便采取了挑拨的方法,而不是正面冲突,现在看来,幸好当初没有跟陆渐红硬碰硬,否则以现在的局面,架空自己,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冬根想的并没有错,现在的常委之中,除了华雄以外,常务副市长唐小权一直本分做事,邱礼让也是持观看态度,相比之下,陆渐红一呼百应,显得云淡风轻。在这个时候,李冬根已经修正了自己的政治目标,京城的一把手?虽然想,但是可能性不大,毕竟入主内阁者也就那么几位,倒不如定位的低一些,有机会在别的地方做封疆大吏。 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态,想通了这一层,李冬根也就释然了。 送走了李冬根,陆渐红本想打个电话给孟佳的,这家伙居然没有跟自己通个气,就这么过来了。 不过想到孟佳的个性与莽撞绝无关联,这么做有她自己的想法,自己就不要去胡乱支招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周百鸣很快也来了,汇报了近期落实中央走群众路线精神的一系列活动,打算八月底着手实施。 陆渐红简单看了看,便让周百鸣放手去做,并且叮嘱他,要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在活动中要坚决拥挤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要随时注意活动中的一些问题,把工作做到实处,最大程度地清除党员干部的不良思想,扭转思想和工作作风,切实实现党中央所需要的效果。 陆渐红是很享受目前的状态的,关于周百鸣的一些传闻,陆渐红也不同程度地收到了消息,不过陆渐红不想一棍子打死他,只要他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己可以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李冬根跟他之间的摩擦,陆渐红是没有必要去调停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呢。 晚上回去刚吃了晚饭,便接到了任克爽打来的电话,跟他商量一件事情。原来军区要执行一次秘密任务,最优秀的四个人都在陆渐红这里,所以想借几个兵用用。 陆渐红当即表示,可以让他们一起回去,任克爽知道张甲在为陆渐红开车,其他的三个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就说把乙丙丁三人召回去,张甲长期留下。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军车开过来,接走了三人,张甲倒是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没几天,新政法委书记上任,果然是吉桐。 陆渐红装作早已忘记了在康平发生过的事情,毕竟当时并没有产生大的隔阂,吉桐自然不会去提,晚上接待了随行的中组部副部长一行之后,便算完。 这一晚,陆渐红喝了不少酒,没办法,接待宴上,或许是叶振英等人为了显示出陆渐红在京城的绝对控制力,所以多敬了他几杯,陆渐红自然笑纳。 回到家,张甲便赶紧倒了杯开水给他,有些埋怨地道:“真是的,喝这么多酒。” 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两人相互了解颇多,关系也日渐亲密,所以张甲也不是太把陆渐红当领导看。 “高兴嘛。”陆渐红笑了笑,道,“行了,你也忙活到现在了,自己洗洗睡吧,我看会儿电视。” 正说着,四合院的大门听到了有人在大力地拍着门,张甲神情一凛,快步走出房间,却听到拍门声还在不断地响着,沉声问道:“什么人?” “快开门!”是一个女人,似乎脾气还不小。 张甲怔了怔,拉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污秽夹杂着冲天的酒气便冲进了他怀里。 张甲险些没一张嘴吐出来,怒道:“你……” 只说出一个字,却是没法子再说了,因为那女人吐出酒来之后,人已经软瘫在地,居然睡着了。 陆渐红走出房间,道:“张甲,什么事?” “首长,我……呕……”张甲再也忍不住了,吐得一塌糊涂。 拼命地洗刷,张甲一回想还是有想吐的感觉,今天真他娘的背,被一个陌生女人给吐了一身,不过那女人身子倒是挺软的,想到刚刚抱着她扔到床上时自己接触她身体时的感觉,却是有一些异样,唉,到现在还是个老处男,也真够不幸的,绝了种了吧。 胡思乱想着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便一个女人的声音所惊醒,忙不迭地跑去察看,原来那女人在鬼叫口渴,倒了杯冷水给她喝下,居然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端详了一下女人的面容,很年纪,也挺漂亮,只是身上的酒气着实大煞风景。 早上陪着陆渐红吃了早餐,便听到女孩的房间里爆出一声惨叫。 “去看看。”陆渐红被这声大叫吓了一跳,筷子都有些发抖。 正文 _3473傻姑娘 张甲不情不愿地去了房间,陆渐红只听张甲在里面不所所云地解释了一番,那女孩子头发散乱地走了过来,小声说着对不起,原来她就住在离四合院不远的地方,昨晚喝多了,摸错了门。 陆渐红笑着指了指张甲:“你对不起的是他,昨晚你可是吐了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显得很不好意思,低声道,“你的衣服我帮你洗。” 张甲视女人如洪水猛兽,退避三尺,道:“姑娘,你还是回你自己家吧,换身衣服。” 女孩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昨天的衣服,气味难闻得很,红着脸道了声谢匆匆地跑了出去。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够大条的。”陆渐红摇了摇头,喝了最后一口稀饭推开了碗筷。 张甲赶紧收掇了桌子,自从三兄弟离开后,张甲在外当陆渐红的司机和保镖,在内当保姆,辛苦得很。 把桌子收拾干净,张甲出去提车,陆渐红这才锁上门,刚刚那女孩子匆匆地跑了过来,险些没跟陆渐红撞个满怀,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怎么又来了?不会又跑错门了吧?” 那女孩子红着脸道:“我那边太阳能水太凉了,能不能借你的卫生间洗个澡?” 陆渐红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女孩子的手里还提着个袋子,瞥了一眼,里面装着内衣什么的,不由内心暗叹,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到陌生人家去借卫生间洗澡,真是没脑子还是太相信世上好人多? 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到点了,便顺手把门钥匙递了过去,道:“你自己慢慢洗,走的时候把门锁上,钥匙等我回来给我也行,放在门边上也行。” “谢谢,谢谢。”女孩子不断地道谢。 到了办公室,成昌怀跟着后面进了来,说新来的政法委书记吉桐要过来汇报工作,陆渐红心头好笑,你刚到头一天,又有什么工作汇报,不过对于吉桐的主动靠拢,陆渐红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而李冬根那边却是遇到了魏忠茗的强烈责问,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市政府与龙港集团签订了一份协议,而兰新区原先留给天兴集团的一块地也被市政府叫了停。 李冬根知道天兴集团的来历,所以他也不会跟魏忠茗翻脸,笑着道:“魏总,那块土地的挂牌有点不符合手续,涉嫌违规操作,纠风办已经出具了情况报告,可不是针对谁。” 魏忠茗显然不满这样的答复,不过自己还需要依赖对方的支持,也不便翻脸,便收了怒气,道:“李市长,请原谅我感情用事,实在是因为那块地对公司很重要,公司为此已经作了规划,公司也明确了投资方向,您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更改,对公司的损失还是很大的。” 李冬根笑道:“我表过态的,如果有其他企业竞标,同等价格的条件下,天兴是有优先权的。” 虚与委蛇地谈了一些公司的事情,魏忠茗这才离开,李冬根的神情便冷了下来:“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喻老的面子上,才懒得答理你。” 电话响起,是罗善信从内线打过来的:“市长,龙港孟总来了。” “请她进来。”在李冬根的眼里,孟佳才是真正的财神,优惠条件也多了很多。 孟佳进了来,笑着道:“李市长,不打扰您的工作吧?” 李冬根笑道:“与孟佳交流就是我的工作嘛,请坐请坐。” 接过罗善信递过来的茶,孟佳说了声谢谢,笑道:“李市长,我想谈一谈公司遇到的困难。您应该清楚,我们签订的合同中,公司给政府的让步很大。实话跟您说吧,公司虽然是在京城注册的,在京城的业务也不少,但是跟政府的工程合作并不多,主要业务都是在海外,如果不是陆书记曾在我的家乡任过父母官时结下来的关系,公司也不会把目光放到国内,可是显然有人并不把龙港集团当一回事。” 李冬根吃惊得很。一直他都在疑惑,龙港集团这个巨无霸怎么会好端端地就找上市政府了,原来是看在陆渐红的面子上,心头不由微动,这孟总是不是跟陆渐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放了下来,要是真的这样,孟佳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了,况且就是真的又怎么样,难道自己还打算跟陆渐红去争一争?而从孟佳不带任何怒气的表达出不满来看,显然是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遇到了人为的阻碍。 李冬根不由道:“孟董请息怒,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港集团在兰新区的那块叫停土地上投了竞标书,可是兰新区国土局以审核龙港集团的资质为由拖了下来,孟佳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天兴集团对这块地是势在必得,审核资质过了时限的话,便无法参与竞标,负责这个项目的助理与国土局交涉无果,孟佳便直接绕过了兰新区委区政府,冲着李冬根就来了。 孟佳搬出陆渐红的旗号来,其实倒不是压李冬根。她久在京城,又是企业家,对政治本就不陌生,加上陆渐红过来任职,她是非常关注的,也知道一些情况。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让李冬根承陆渐红的情,不是陆渐红,龙港集团不可能对这些有兴趣,而龙港集团斥资用于公益事业,更是看在陆渐红的面子上。 李冬根并没有理解错,所以震惊之余,立即把罗善信叫了进来,道:“叫何万东回电话给我。” 李冬根很快便接到了何万东的电话,狠狠地将其批评了一顿,说纠风办一直在树立这方面的典型,要是不想再干下去就自己辞职,不要丢自己的脸。 何万东知道事情的原委,气得脸都青了,在京城混的,有几个不知道龙港集团的,市长都视若上宾的人物,小小的国土局长居然摆谱跩味,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表示立刻查清楚情况,给投资方一个满意的交待,并表示会亲自向孟董道歉。 正文 _3474两益取其重 孟佳没想到她告了一个小状,直接拿下了一个区国土局局长,也算这家伙倒霉,眼神不够。随后查出其有经济问题,拿下云云,说过不再提。 其实李冬根之所以叫停那个地块的挂牌,就是在为孟佳争取时间,两益取其重,特别是在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情况下,李冬根的天平毫无悬念地偏向了龙港集团,毕竟龙港集团开出的条件优惠,实力又很强,又是陆渐红的好朋友。 李冬根给魏忠茗的答复是,同等条件下,以龙港集团的财大气粗,又怎么会跟天兴集团同等条件呢? 晚上回去,张甲这个壮得跟个牛犊子似的家伙居然突然肚子疼,连车都开不了,陆渐红见其状难当,便把张甲撵进了副驾驶,由他来开车,直接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医院。 幸好是晚上,急诊室的人并不多,陆渐红排队挂号,让张甲去接受诊断,很快诊出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做手术。 等张甲做完了手术,已经十点多钟,陆渐红让张甲好好休息,回头他会安排服务人员来照料,张甲自惭得很,堂堂一个尖刀人物居然也会得阑尾炎,其实这就跟放屁一样,像放屁了,挡也挡不住,并不会因为对方是美女就放不出屁来。 开了车,放入车库,步行到四合院,陆渐红不由暗暗叫苦,原来他钥匙给了那个女孩子。得,去明朗吧。 正要离开,却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你吗?” 陆渐红回过头,那女孩子正是取她钥匙的人,欢喜地叫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啰,钥匙还给你,今天谢谢你了。” 陆渐红笑了笑,接过钥匙,这时肚子很不适时地发出一声哀鸣,那女孩便笑了起来:“你还没吃饭吧?到我这边来吧。” 陆渐红正要婉拒,女孩却是一把捂住了嘴,讪讪地道:“我那边只有泡面,不如到你家帮你做吧,我今天上午看到冰箱里有不少菜。” 说完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渐红本来还会点手艺的,不过当官这么多年,把这些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让他做饭,恐怕只会下面条,而且属于泡面的那种。 “好吧。”陆渐红觉得这女孩子挺有意思的,便拿钥匙开了门,放女孩进了来。 女孩的手艺不错,也挺麻利,在她做菜的时候,陆渐红打量了一下,家里明显被收拾过了,挺整洁,肯定是这女孩子洗完了澡之后觉得过意不去的补偿。 “手艺不精,家常小炒。”女孩子笑着道,“米饭还在锅里煮着,一会就好,到时候你自己盛了吃。” 陆渐红不是太喜欢一个人吃饭,便道:“你刚刚吃泡面的吧?坐吧,一会饭好了一起吃点,毕竟是你的劳动成果嘛,我不能一人独享。” 女孩子倒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两人一番攀谈,陆渐红才知道这女孩子叫叶诗研,在天兴集团做平面设计,公司在这边有业务关系,所以租了间屋子,昨晚就是跟同事一起吃饭喝醉了,才摆了那么大的一个乌龙。 陆渐红说:“你那帮同事对你真不负责任,你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酒,也没有人送,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又不是坏人。”叶诗研说完这句话,自己的脸倒是红了起来。 叶诗研的饭量不大,只盛了一丁点米饭,陆渐红吃得倒是赞不绝口,大赞她手艺棒,叶诗研便高兴了起来,脱口说:“如果你愿意,我只要有时间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叶诗研也觉得自己这话大有歧意,赶紧逃了出来,连事先想好替陆渐红洗碗的事情都忘了。 等叶诗研逃回自己的住处,这才想起来,自己非但没有问对方是从事什么职业的,甚至连姓与名都没忘了去问。 游龙海是第二次看到陆渐红发火了。 第一次是因为前政法委书记魏江被抓,第二次就是这一次。 陆渐红的生气源于对靠近市区的几个县区的实地调研,这一阵子,招商引资成绩斐然,陆渐红今天没什么事,就到相关县市的开发区去看了看,发现水份非常大,有的甚至是挂羊头卖狗肉,把以前的项目重新包装了一下就算是新引进的项目了。 陆渐红对于这种欺下瞒上的行为非常痛恨,他知道现在的招商难度越来越大,所以他提出有针对性的招商,而不是像一些落后地区胡子眉毛一把抓。加上纠风办和纪委督查组查出来的一些工作作风问题,陆渐红的心头便动了杀机。 回到办公室,在电脑上捣鼓了一阵,陆渐红让游龙海通知财政局局长祁星元立即到他的办公室来。 上一次因为预决算的事情,祁星元就尝到了陆渐红的厉害,不过那一次陆渐红没有想动人,所以他逃过了一劫,一接到电话说市委书记亲自找他,心里的阴影便膨胀了起来,不过仔细一想,最近自己并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财政局的工作开展也正常,对资金的审核也是按要求进行审核,自认一点差错都没有,也就放下了心,匆匆赶往市委。 进了游龙海的办公室,祁星元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游秘,老板有什么吩咐?” 游龙海笑了笑道:“我也不清楚,书记在里面等你呢,快去吧。” 陆渐红在接待室见了祁星元,问了问他关于三公经费的事情,祁星元回答得头头是道,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查过政府网站和财政局网站,看到只公示到三月份,星元啊,我一直要求,支出要透明,要让人民群众知道我们的钱都用到什么地方了,三公经费尤其是重中之重,可不能只做表面文章去应付啊。” 祁星元面如土色,不过他倒是挺有担当,没有把责任推给负责网络的下属,道:“陆书记,这是我的失误,我回头就安排人及时更新。” 正文 _3475罗斯的邀请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回头你把各县区的招商经费核实一下报一份给我。” 祁星元微微一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回去的时候,他的心头有些犹豫,是不是按实报过来,是不是事先通知一下经费比较高的县区,最终他还是否定了,书记让他到办公室来交待这件事情,显然是要他保密的,如果这一点也做不到,一旦被书记知道了,自己这个财政局长也就做到头了。 看着祁星元报过来的数据,陆渐红的神情严肃得很。 电话忽然响起,游龙海从内线打来电话,说有一个自称罗斯的人打电话找陆渐红。 陆渐红立即让他接了进来,便听到罗斯热情如火一般地道:“陆,真的很难找到你。” 陆渐红笑道:“我可是留了我的联系方式给你的。” 罗斯苦恼地道:“我的手机掉进水里了,一个电话也找不到。” “看来你还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啊,不然怎么会记不得号码呢?”陆渐红一说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孟浪,万一引起误会,那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罗斯异常严肃认真地道:“陆,你真的在乎我吗?” 陆渐红干咳了一声,道:“当然在乎,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罗斯在国内生活很久,也很了解中国文化,知道这朋友二字是什么意思,略有些萧瑟,陆渐红引开话题道:“罗斯,你在哪呢?找我有事?” “我在南粤。”罗斯道,“在考察市场,你要不要来?”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南粤不是我的地头,我去了不好吧?” “你还避这个嫌?你们的李市长上次不是来过一趟?”罗斯便笑了起来,“你们当官的都是心口不一。” 陆渐红也不去辩解:“那你是以公司的名义邀请我还是以个人的名义呢?” “当然是个人的名义了,陆,要不要我去你那边考察一下?”罗斯有些利诱的意思。 陆渐红呵呵笑了笑道:“这样吧,我这几天正好要去南粤出趟差,到时候联系你,我们见面再谈。” 能够见到陆渐红,罗斯便开心地笑了起来,连声说好。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叶诗研的电话,说晚上请他吃饭,陆渐红觉得挺有意思,叶诗研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跟自己的来往也就没有什么障碍,这倒是陆渐红所喜欢的,因为他这个市委书记跟别人来往的时候,很少没有谄媚畏惧的。 答应了下来,陆渐红在网上看了几条新闻,连公事包也没带,让游龙海陪自己晃回去。 游龙海的级别已经被调到了正处,兼任秘书一处处长,走到哪里都是很受欢迎,而能够陪着领导散步,更是无上的荣耀,不过他自己也很明白,自己就是条狐狸,真正的大老虎是陆渐红,没有了他,自己屁也不是。 陪着陆渐红走着,陆渐红随口问起他跟符娟的事情,游龙海便愁眉苦脸地说:“符娟说了,到了副厅就结婚。” 陆渐红扫了他一眼,倒不是借机要官,不由笑了起来:“龙海,你这副样子跟你舅舅太像了。” 游龙海失声道:“老板,不会吧,我有他丑?” 陆渐红呵呵大笑:“昌怀听到了非收拾你不可。” 两人边聊边说,不知不觉便到了,游龙海打算回去,陆渐红便摆了摆手,道:“今晚有位小朋友约我吃饭,一起吧。” 游龙海心下疑惑,小朋友,约吃饭,自己跟着,这什么跟什么嘛,不过这种私人场合自己也有份参加,显然老板不拿自己当外人,悄悄编辑了一条“书记约我吃饭”的短信发给符娟,乐滋滋地跟了去。 当游龙海看到俏生生的叶诗研时,不由呆了一下,这是个什么饭局? 吃饭的地方就在叶诗研的住处——四合院的斜对面,叶诗研并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跟着陆渐红一起过来,陆渐红笑着介绍说游龙海是他朋友,游龙海嘿嘿笑了两声,心头就更奇怪了,难道是老板的什么什么什么,不过这个想法令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可能吗?自己就再是领导的心腹,这种事情也不会让自己知道吧? 叶诗研的手艺的确非常不错,做的几个菜荤素搭配,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色香味俱全,游龙海也是大赞特赞,心说符娟哪天要是能做这么一桌菜那就完美了。 陆渐红夸奖叶诗研的手艺不比那些大厨差,叶诗研笑着说:“我妈妈教导我,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的胃,小时候不明白什么道理,觉得妈妈说的就是对的,练了这么个手艺。” 游龙海开玩笑道:“那你抓住胃了没有?” 叶诗研和游龙海都是年轻人,陆渐红也没有什么架子,说话也就随便了很多:“就是抓不住,也不会亏待自己。” 陆渐红打着趣道:“还便宜了我们。” “陆大哥要是愿意,可以经常过来吃的。” 陆大哥?游龙海一口啤酒喝到嘴里,险些没喷出来,看起来这小姑娘还不知道领导的身份啊。 一人喝了一瓶冰镇啤酒,把一桌子菜一扫而光,游龙海拍着肚子说:“我从来没吃这么饱过,太好吃了。” 劳动成果得到认可,叶诗研也是高兴得很,说欢迎大家常来。 陆渐红就笑了:“他要是常来,女朋友恐怕不愿意。” 游龙海也笑了:“我可以带她一起来吃。” “小叶,今天晚上很感谢你的招待。”陆渐红向为他们泡茶的叶诗研致谢道。 叶诗研笑着说:“陆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远亲不如近邻,我在这边也不认识什么人,多个要好的邻居,也能有个照应,我这可是提前投资。” 陆渐红笑了起来,游龙海道:“我要请假了,家里那位催促,陆……老板,明天我来接您。” 陆渐红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又不远。” 游龙海离开后,叶诗研很好奇地道:“陆大哥,我一直都想问问你是干什么的,刚刚听他说你是老板,是什么老板啊?” 正文 _3476皮包公司 陆渐红有点想笑,不过他在想,如果叶诗研知道自己是市委书记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平等地说话了,还是瞒着吧,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笑着道:“老板就是个称呼,现在满大街的都是老板老总的。” 叶诗研捂着嘴呵呵笑着:“你不是那种皮包公司的老板吧?” 陆渐红摸了摸脸:“我像吗?” “你不像,游龙海就有点像。” 陆渐红不由莞尔:“他要是听到了,估计你至少得再请两次客才行。小叶,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叶诗研看着陆渐红进了对面的院子,心想,看他这副白白生生的模样,搞不好还真是搞皮包公司的,不过眉眼儿倒是生得很俊,不像那个游龙海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 把残局收拾了一下,手机响了,叶诗研的表情马上就难看了起来:“是,是,曲总,我加班。” 陆渐红已经习惯了早晨出门的时候跟叶诗研打个招呼,不过今天早上却是没见得着。 这几天张甲还在静养,其实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陆渐红硬是要他留在医院等拆了线再回来,张甲也是没办法,心头自然也是感动得很,所以陆渐红索性让专车停在了市委的车库,每天早上步行过去,游龙海倒是天天打车过来陪着他。 “老板,小叶是做哪行的?”私下的场合里,游龙海的称呼已经有所改变了。 “一个小职员吧,做个邻居可以去蹭饭倒也不错。”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对了,龙海,你该买辆车了。” 游龙海笑着说:“我得攒钱买房子,唉,京城的房子太贵了,一年的工资只够买几平米的,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具备结婚的硬件。” 陆渐红没有笑,房价过高确实是个问题,虽然中央在*各类调控政策,但是降房价显得太过虚无,土地价格过高,房价又怎么能降得下来,虽然一些专家预测,房价会跌,但是那也只限于三四线城市,像京城康平这些一线城市,又怎么会跌,那不是乱了套了? “兰新区最近在搞项目建设,首期价格应该不会太高,可以去碰碰运气。”陆渐红对于身边的人是肯定要帮的,游龙海的悟性不错,再过个几年,级别上个副厅问题不大,就是不上,放下去也是县委书记县长,不过暂时还要留在身边历练一番,到底还是年轻,处理问题的手段方法上面还略有欠缺,记者的烙印比较深。 游龙海道了声谢,心想,再怎么便宜自己恐怕也还是买不起。 “龙海,这事抽个空抓紧去,这周办了,下周跟我一起去一趟南粤。” 这一周风云突变,兰新区的土地公开竞标,其争夺可谓是夺人眼球,龙港集团和天兴集团叫起了板来,这块地的投资价值是非常大的,所以双方都是志在必得,竞标现场呈现出一副白热化之态,价格也是直线上升,一开始在竞标现场的副区长还是比较开心的,价格越高,对财政的贡献也是越大,但是到后来他不免有些担心了,价格高得过分留下来的后遗症还是比较大的,万一影响到后期的建设,麻烦也不小。不过箭已在弦,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阻止得了的,天兴集团拍得高,但是龙港集团的竞标代表更是风轻云淡,无论天兴集团加价多少,都会在他的基础上再加一万。最终,天兴集团含恨败北,连当晚的晚宴都没有参加。 陆渐红自然是事后才知道的,当竞标进行的时候,他正在接待一位贵客——国家领导人首长。 首长这一次来并没有事先打招呼,似乎是无心之行,随处看了看,当首长来的消息反馈到陆渐红这边的时候,成昌怀建议还是过去一趟,陆渐红却是说,首长既然不声不响地来,咱们就没有必要去大张旗鼓,刻意了反而不好。 成昌怀不由很佩服陆渐红的胆量,敢将首长晾在一边的,陆渐红即便不是前无古人,但是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 陆渐红很快又接到李冬根的电话,说首长到市政府了。 陆渐红这才起身,驱车前往市政府。 首长的精神很好,正在会议室里听取李冬根的汇报,陆渐红一进去便自我批评,说自己的工作没有干好。 首长没有直接来市委,而是去了市政府,陆渐红估计是发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直接过来交办了,看来首长也有寂寞的时候啊。 首长一脸威严,与到基层考察的时候是迥然不同的,指出了他所看到的一些问题,多数都是关于民生方面的,比如地沟油的处理、信访问题,陆渐红一一作了解答,尤其是做好征地拆迁、劳动和社会保障、教育医疗、企业改制、环境保护等方面的信访问题,着力从源头上预防和减少信访问题的发生,进一步畅通和规范群众诉求表达渠道,健全解决信访突出问题的工作机制。 首长对陆渐红的答复很满意,肯定了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指出要团结一致,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为实现世界城市的目标而努力。 首长离开的时候,却是把陆渐红叫到了车上,单独聊了几句。 时间并不长,不到十分钟,不过在别人的眼里却已是极度不寻常了,这证明了陆渐红在首长的心目中不仅仅是当作了自己人,而且还是贴心人,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够上得了首长的专车私人对话的? 所以在陆渐红下车送别首长的时候,众干部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敬佩,这也彻底将李冬根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争雄之心击得粉碎。 陆渐红原本想跟大家说些什么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只进了李冬根的办公室,跟他说了领导的嘱托,保持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的同时,重要的还是解决民生问题,尤其是信访工作,是最能发现问题的。 这相当于给李冬根提出了工作方向,陆渐红已转述了关于团结工作的意见,李冬根更是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再不团结,那就是自掘坟墓。 正文 _3477首长的叮嘱 在回市委的路上,陆渐红陷入了沉思。首长跟他说的有两件事,一是关于马骏,没有明说,让他有空跟马骏多联系联系。二是关于天兴集团,让他多关注一些。 这两件事绝对是一个私人的托付,直觉告诉陆渐红,首长可能会有动作,但是这还需要陆渐红去消化。 而首长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令他深思,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团结求团结则团结亡,陆渐红疑惑得很,京城如今可以说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这是表面的现象。能够在京城坐稳常委的位置,其身后大多都是有派系的影子的,陆渐红到京城来,并没有太激进的动作,可以理解成为没有损害到深层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团结是自然的。 不过陆渐红分析过现在的常委分布,实力占优,那么首长的话又代表着什么呢?认为自己过于一团和气,动作不够激烈?鼓励自己大开大合?这不像。首长处于权力的巅峰,自然更清楚低调的意义,陆渐红甚至在想,会不会是马骏跟自己所说的“三大太子”的原因,想让自己出错,受到其他团体的综合打压。 陆渐红的嘴角扯了扯,自己也太过小人之心了。 低调?斗争?陆渐红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芒,难道是这个意思? 在招待所吃了午饭,休息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马骏。 马骏的笑声一如以往那么爽朗,让人很难将他与一省的书记联系起来:“贵人,贵人啊,居然主动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笑道:“我才懒得打电话给你。上午首长过来视察工作,让我跟你多联系呢,最近怎么样?” 马骏沉默了一下,又嘿嘿笑了起来:“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我可没兴趣跟你打哑谜。” 马骏笑道:“我一会要去京城,晚上我们见面再聊。” 挂了手机,陆渐红想打个电话给景珊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首长让自己关注天兴集团,自然是因为景珊的缘故,只是陆渐红摸不明白首长的用意,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或者是静观其变? 下午便收到了龙港大战天兴的消息,对此,陆渐红淡淡一笑,心里却在想,看来孟佳跟景珊的关系似乎不错,不然孟佳也不会如此力挺,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情好了许多,只不过不知道孟佳有没有跟安然提起过,这倒是个麻烦事。 想来已经很久没有跟安然联系了,自己这个丈夫不够称职啊,毫不犹豫地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岂料安然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主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陆渐红做贼心虚,心里打了个咯噔,笑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很久没联系了,关心你一下也不对吗?” 安然说她在南粤,谈一个合作的事情,陆渐红便叫了起来:“你不支持我的工作,跑去南粤合作什么?” 安然笑道:“孟佳在那边支持你就够了。” 陆渐红语塞,安然说要会见客人,便挂了电话,陆渐红连告诉她下周去南粤都没来得及。 近期跟孟佳接触颇多,刚刚跟安然通了电话,自然也不能冷落高兰,聊了一阵子,高兰说高轩放假在家,无趣得很,陆渐红便责怪她怎么不带孩子到京城来玩,高兰便不吭声。 陆渐红知道高兰是怕对自己有所影响,毕竟高轩越来越像自己了,虽然才读初中,身高已经跟自己相仿了,便柔声道:“兰兰,我没事,这样吧,下周我要去南粤出差,我从燕华走,你们娘儿俩跟我一起来京城。” 高兰心头一热,笑着道:“我和高轩在康平呢。” 陆渐红便笑道:“那我就到康平接你们。” 南粤是南方经济发达地区,经济总量全国前列,陆渐红以前曾经去过几次,很是感叹于其发展速度之快,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总设计师的一挥手,便注定了这里的发达。 陆渐红和游龙海乘了飞机赶过去,晚上抵达,出了机场,夜如白昼,彰显出其繁华的一面。 此时天气正热,出了飞机便冒了一身汗,开了房间住下,洗了个澡才找地儿去吃饭。 游龙海很是感叹南粤的夜,沿海城市的确有它的美丽之处,与京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空气虽然热湿,但是比京城的空气要好了很多,只不过饮食习惯也让游龙海大是不适应,觉得太甜了。 这一次来,游龙海并不知道陆渐红的用意,以前微服私访都是在京城范围之内,这一次跑到南粤来意欲何为,游龙海还真的不易猜到。 陆渐红走在街上,倒也不说,随处走走看看,没走几步,身上又是大汗淋漓,陆渐红笑着问游龙海感觉怎么样,游龙海就说太热了,很佩服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人。 陆渐红说:“所以我们要去慰问一下战斗在招商前线的同志们。” 游龙海这个时候才明白陆渐红的真正用意,他不是慰问,而是要亲自来看一看在这里的人是不是真的在招商。 游龙海心中在想,书记亲自过来监督,会不会显得小题大作了。不过领导行事,怎么要求就怎么做,所以游龙海只是笑了笑。 在发达地区,尤其是浙、南一带,几乎所有的省市都会有招商队伍,在来之前,陆渐红已经拿到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各县区在全国各地的招商地点,在南粤省会南州市就有全市十三个招商队伍,住的地方各不相同,这倒也让陆渐红非常容易找到地方。 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最近的点,让出租车送过去,很快便到了翌江区的一个招商点。 这个招商点是一幢三层小楼,根据掌握的情况,应该是一支十来个人的招商队伍。 游龙海付了车资,便领着陆渐红过了去,这应该是一个农家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院子,院门从里面反锁着,由于时间并不怎么晚,所以里面的灯还亮着。 正文 _3478突击检查 游龙海过了去,正要敲门,身后突然车灯大亮,转过身去,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颇为威严的人来,皱着眉头道:“你们是什么人?啊,陆书记!” 这人是翌江区副区长骆大刚,主管整个翌江区的招商引资工作,跟着他一起下车的还有区招商局局长王建双和区纪委副书记杜开伦。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骆区长,这么巧。” 骆大刚心头一阵激动,全市有那么多的副区长,实在想不到领导不但认识他,还记得他的名字,当下道:“陆书记,我们也是下午才到的,主要是督查各个招商点的招商引资工作。”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进去吧。” 王建双打了一个电话,道:“我们就在门口,过来开门。” 很快有人过了来,打着赤膊,门口的灯光不是太亮,只看到几个人站在那边,那人笑着道:“王局,怎么有空到这边来?” 走了近了,才看到副区长骆大刚也在,笑容立收,开了门,骆大刚等人倒是不敢先走,王建双道:“小吕,通知大家都集中一下。” 小吕应了一声,正要回身,陆渐红淡淡道:“我们一起上去吧,看看同志们的生活。” 其实说是招商引资,更多的是来玩,反正有的是经费,至于能不能招到商那又自当别论,反正现在招商很有难度,招不到,完不成任务,那是主要领导的事情,王建双来过两次,名义是来监督,但每次都是又吃又拿,回去一番好话,说战斗在招商前线的同志们生活有多艰苦,招商有多艰苦,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这一次骆大刚过来,就是因为区长骈宣志从其他渠道听说了这些,让骆大刚过来看一看是不是确有其事。 骆大刚找到他的时候,让他立即随同出发,并要求他严格保密,王建双心里一惊,这自然是不能打电话了,本想去的时候找个上厕所的机会给这里的负责人发条短信示警的,不曾想杜开伦要他把手机关了,或者由他来保管。这让王建双感觉到一股杀气腾腾,只得乖乖地交了手机。 看到陆渐红这个市委也在,王建双当下脸色就有点发白了,现在只能保佑这帮家伙安分一点,只有没被抓个现行,那还能应付过去。 小吕是从区人社局抽调过来的,年纪不大,平时也不怎么关注政治新闻,所以他并不认识陆渐红,不过区里的副区长、纪委副书记还是认识的,看这样子似乎不大妙,不过他才不管这些,反而心里在暗暗冷笑,这帮家伙平时吃喝无度倒也罢了,偏偏不拿自己当人,买菜做饭的都是自己,当下人一样使唤,这一次看你们完不完蛋。 原来楼上有两桌,一桌在打麻将,一桌在诈金花,餐厅里的桌子上一片狼籍都没有收拾,有得瞧了。所以小吕上楼的时候把脚步放得轻轻的。 刚上楼梯,便听到一所屋子里传来几人的吵闹声。 “艹,不会吧,三个j,妈的,真是背。” “叫你跟我开牌你不开,怨不了我。”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起来,骆大刚也是恼火得不行,纪委副书记杜开伦一直都是很严肃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这时,靠近一点的房门突然开了,冲出来一个只穿着裤衩的胖子,大声道:“你们几个声音小点,吵死了。” 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小吕上了楼,指着道:“小吕,给我买几瓶啤酒来。” 陆渐红等人这时已经走上了楼梯,那胖子一眼看到了骆大刚,声音就如同被砍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骆大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 里面的三个人正在等着,一见骆大刚进来,不由都站了起来,骆大刚扫了一眼,道:“你们很好,很好嘛。” 撂下这句话,骆大刚转头出了去,没几秒钟,隔壁那桌诈金花的声音也顿时停住了。 陆渐红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大多都是打着赤膊,衣衫最整的也只是穿了个背心,转身道:“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 在那个大餐厅里,地上一地的啤酒瓶,还歪着几个五粮液的瓶子,桌子上碟子盘子一大片。 游龙海搬了张椅子过来,擦了擦椅面让陆渐红坐下来,很快人员都到了,都穿上了衣服,个个垂着头不敢喘大气儿,紧张得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骆大刚虎着脸道:“你们是来招商的还是来享乐的?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像什么样子,五粮液,酒不错嘛。” 陆渐红淡淡道:“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汇报一下这几个月的招商效果。” 负责人就陈天星,就是刚刚那胖子,原本是乡里的一位副乡长,区里*了一个政策,成立了十二个招商分局,鼓励干部毛遂自荐,在任分局局长的时候,级别上调,股级的享受副科待遇,副科的就享受正科待遇,每年有三十万的招商经费,任务是引入10个亿的项目,完成了,名利双收,完不成的降级处理。 陈天星便是南州招商分局的局长,来了快半年了,只招到两个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千万的小项目,说起招商过程,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放到桌面上的。 陆渐红听了几句便皱起了眉头,摆手打断了,道:“龙海,我们去广厦看看,骆区长,这里交给建双书记吧,你陪我一起去。” 抛下这里不管,很快到了广厦的点上,这也是一个十人的招商队伍,不过在过去的时候,陆渐红却只看到有两个人,正忙着做饭,问了一番,说是招商的人一大早的就出去跑点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饭都做好了等他们回来吃,刚刚联系过,应该快要回来了。 陆渐红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二十一分。 几分钟之后,派出去的两个小队陆续回来,带回来不少资料,陆渐红问了些问题,向他们的敬业精神进行了高度赞扬,并要求他们要发扬钉子精神,有希望的项目就要一钉到底,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既要对得起工作,也要对得起自己和家人。 正文 _3479正反典型 离开了这两个非常具有典型意义的点,陆渐红没有再继续,时间已经非常晚了,陆渐红让车子把自己送到下榻的酒店,与骆大刚谈了一阵子,要求正反两面都树立典型,回去转告超然书记,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在位置上,不但要做工作,更要做好监督,这一次他是来南粤出差,顺便来看看招商情况,以后不排除市纪委和督查组到各个招商战线上去督查。 骆大刚是第一次与陆渐红对话,心里紧张得很,表示一定会把领导指示转告给区里的领导。 又洗了个澡,陆渐红坐在空调下吹着,游龙海见其眉头紧皱,不由道:“老板,早点睡吧,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龙海,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能力是非常有限的?” 游龙海也笑了笑:“老板,如果仅仅依赖于一个人就想改变一种习惯,那是异常艰苦的,否则也不会设立级级的政府,有那么多的职位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是啊,以人管人不科学,以制度管人,还需要强力的监督才行。龙海,你也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问了陆渐红下榻的酒店,表示马上过来。 在等安然的时候,游龙海过来汇报,说是翌江区委区政府已经对南州招商分局的人进行了处理,全部停职,负责人陈天星降为股级,记过处分,追回其挥霍的招商经费,五年内不予提拔,其他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党纪政纪处分。 陆渐红点了点头,他当初就提出了要警惕招商腐败,不杀几个人立威,还是会有人存着侥幸心理的。 正说着,安然便到了,游龙海开了门泡了茶,便回了房间。 陆渐红笑着拉过安然,在那吹弹可破的小脸捏了一把,调戏道:“抬头,让爷瞧瞧。” “死相。”安然白了陆渐红一眼,道,“你来南粤干什么?”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过来看看一些不正之风。” 安然失声道:“你亲自来?那要纪委要那些副市长干什么?” 陆渐红呵呵一笑:“我可不是专门来看的,主要是想见见你。” “少贫了,花言巧语。” 陆渐红笑道:“其实还有个人邀请我的,你认识的,那个美国女孩罗斯。” “罗斯?叫的这么亲密,我都叫她克劳斯蒂小姐的。”安然不满道。 陆渐红挠了挠头道:“两个字比四个字读起来方便嘛。” 安然点了一下陆渐红的鼻子,道:“你现在可是市委书记,生活要检点。” 陆渐红心中一跳,安然可不是指桑骂槐吧,嘴上叫着屈道:“我要是不检点,若干年前就把她拿下了。” “你后悔了?” 陆渐红赶紧道:“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安然道:“老实交待,她叫你来南粤干什么?” “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听说你在南粤,我就正好过来看看你了。”陆渐红先甜言蜜语一番,才道,“她说有项目要投资,我看看能不能挖到墙角。” 安然却是道:“你是书记之意不在墙角吧?” 陆渐红失笑道:“你的醋味好重。” “你是市委书记,京城的大哥大,醋味不重一些,万一被哪个美女给拐走了,我们三姐妹的损失不就大了。”安然笑嘻嘻地揶揄着陆渐红。 陆渐红心里一抖,难道孟佳把事情给抖出去了,不像啊,那晚孟佳可也是做出了荒唐事的,便捏着安然的脸道:“放心吧,谁都拐不走我的。” 陆渐红的心情是很复杂的,特别是安然说出她来南粤的来意之后。 凯迪拉克公司虽然也不简单,但是跟安氏集团相比还有一段距离,其实要想陆渐红获得政绩,安氏集团的投资完全足够,但是安氏集团的老总是安然,安然又是陆渐红的爱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对于政治高层,安然不希望陆渐红落下一个吹软饭的名号。 这几个月,她一直都在香港处理公司的业务,其中有一个是在美国的项目,在一个酒会上认识了凯迪拉克公司的高管,在说起中国市场的时候,提到公司在南粤省有意投资,安然顿时留了心,一联系才知道那个对陆渐红念念不忘的美国美女居然是凯迪拉克公司的副总,立即电话联系了一下,直飞南粤,跟她谈把项目转移到京城的事情。 想到爱妻如果在意自己的工作,默不声响地支持着自己,陆渐红无法不感动。 看着陆渐红的眼睛,安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感动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 “准备怎么谢我?” 陆渐红道:“你说。” “我从来没看过人哭的样子,哭个给我看看。” 陆渐红简直被安然逗傻了,可是在将安然搂在怀里的时候,他的眼睛真的很湿润。 美国人是很直接的,罗斯晚上与陆渐红夫妇一起吃了顿晚饭,对安然帮助丈夫表示了极大的感动,直言自己如果是她的话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仅此一点,她就没有与安然竞争的优势,不过在提到公司到京城投资的事宜时,罗斯却是表示会去考察,并跟安然开起了玩笑,说陆渐红跟自己接触得多了,会不会让他移情别恋,安然就笑了起来,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他。” 与罗斯约好了时间,又陪了安然一天,原本打算跟安然一起回康平的,不过一家都在香港,而且安然还有不少公司的事情等她去处理,安然自然是回不去,不过安然还是让陆渐红去康平一趟,说高兰在康平,好好陪陪她。 陆渐红颇有些无地自容,只是有些话藏在心里,却是说不出来,只有深情一吻,一切尽在这一吻之中。 让游龙海先回京,当踏上康平这块土地的时候,陆渐红并没有多少回到家的感觉。 康平这些年的变化很大,陆渐红看到了很多都是在他手中没有实现的,虽然高福海和景珊没有改变发展方略,但是具体的实施还是在他们手里,陆渐红忽然在想,如果没有政治,只有实实在在干事的人,会不会一切都变好呢? 正文 _3480软饭嫌疑 答案当然不是,而且也没有这个假设。这个地球并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国家,西方列强仍然在虎视眈眈,没有世界大同,就永远有争斗。 如果说有感情,就是这幢别墅。 到了康平,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高兰,没想到高兰已经回燕华了,失之交臂,陆渐红气闷得很,在电话里狠批了高兰一顿,高兰温言软语,说有空一定去京城看他,这才让陆渐红消了气。 既然高兰不在,陆渐红也不多留,不过当晚却是接到了景珊打来的电话。 景珊并没有提出跟陆渐红见面,只是在电话里说谢谢他。 在电话里,陆渐红听到了那首渡红尘,声音缠绵慛恻,淡淡的哀伤中充满了挣扎,陆渐红心头不由一跳,道:“景珊,走你自己的路。” 回答陆渐红的是景珊幽幽的一声叹息,随即电话被挂断。 回到京城,陆渐红便抛却了心头的情感纷争,参加了纪委召开的会议,在会上,陆渐红提出,要积极响应中纪委提出的老虎苍蝇一起打的方针,杜渐防微,不要怕得罪人,因为不法分子只是一小撮,不得罪这一小部分人,就要得罪千万百姓。陆渐红还提出,纪委在肩负着这个责任的同时,纠风办、督查室要配合中纪委纠风办的动作,把工作做在前面,落到实处,更进一步加强对不正之风的查与纠。中央有巡查组,我们自己也要成立自己的巡查组,让那些违规违纪违法的人无所遁形。 一场轰轰烈烈的行动就此开始,一时之间,各类明查暗访纷纷展开,官员们人人自危,但是百姓却是拍手称快,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去办事时公务人员态度的变化,由以前的不理不睬恶言相向变得笑容满面耐心有礼了。 张甲早已好了,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是游龙海去接他出的院,游龙海说要请他吃顿好的,张甲却有些不敢,说医生嘱咐他近期要忌荤。 回到四合院,张甲发现厨房里有人在忙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依稀觉得眼熟,当然是叶诗研了。 吃饭的时候,叶诗研以茶代酒敬了张甲一杯茶,向那晚吐了她一身的行为表示了歉意,张甲一想到这个,顿时觉得胃浅,幸好只喝了些茶,不然恐怕又得吐上一阵子。 散了之后,张甲道:“首长,这个小叶是什么人?” 陆渐红知道张甲的意思,笑了笑道:“她就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你不用大惊小怪,别吓了人家,你还别说,菜做得不错。” 张甲也就没说什么。 罗斯很快到了京城,代表凯迪拉克汽车公司对京城的投资环境进行了考察,打算在古井县新建一个公司,做为汽车生产基地,陆渐红自是拍手欢迎,李冬根却是更加吃惊了,想不到陆渐红的人脉关系广到这个程度,认识这么多的大企业,心头的佩服是无法言喻的。 事实上,陆渐红对于发展经济,有着他的想法。到了他眼下的这个位置,搞经济已经不是他的重点,只要有理念,由得李冬根去发挥,毕竟他不想留给人一个印象,那就是搞经济有两把刷子,提到他陆渐红就跟发展经济画上等号,想再进一步,可不仅仅会玩经济就行。 陆渐红有他的考虑,但是现在还不是机会,他在等。 这几天陆渐红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前往南粤的前一天晚上,马骏来了京城,跟他见了一面,这小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事情却是石破天惊得很,——他对上嘉的掌控力在下降。 他可不是一般的省委一把手,背景绝对堪称恐怖,马骏却是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他对上嘉的掌控力下降了,难道他认为自己还在暗中操纵着上嘉?这也看太高了自己吧? 马骏跟自己的关系不错,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政治人物毕竟是政治人物,总有些自己的私密,不可能什么都说,那么马骏对自己的直白就有可能是两个方面的因素使然,第一,得到了首长的首肯。第二,马骏跟自己亲密无间。 陆渐红自然是倾向着第一个可能。 陆渐红还是很奇怪的,上嘉确实还有一些老部下在,但是当时他从省长卸任的时候,把这班人马都留给了马骏。陆渐红虽然不认为自己会有非常巨大的影响力,但是这帮人马至少不可能对马骏反骨,而且据陆渐红所知,上嘉的人事只有一丁点的微调,并没有进行大换血,而且自己曾经去过一趟上嘉,力挺过马骏,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那么马骏的失控由何而来? 这并不是陆渐红最为关注的,他所关注的是另外一层,马骏到底需要自己干什么,抑或说是首长希望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挽回马骏的不利局面。 陆渐红不由苦笑,首长啊,您也太高看我了吧。 不过陆渐红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绝好机会,他需要做的或许是拉马骏一把。 作为被圈定了的接班人之一,陆渐红自然需要为之努力,他也明白,到了首长这个高度,选定接班人,感情固然会成为一种影响,但是更多的还是需要从一个国家的利益出发,而并非简单的派系博弈这么肤浅,或许这也是首长的一种考察吧,以首长之能,帮助马骏度过难关只是翻翻手的事情。 那么该如何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把自己显露出去呢? 陆渐红决定抽个空到上嘉走一趟。 此时的魏忠茗却是有些抓狂了,龙港集团的介入令他焦头烂额,在兰新区那块土地的争夺战中天兴集团败走麦城之后,龙港集团似乎处处在针对自己,凡是天兴出手势必会遇到龙港集团的强力阻击,可偏偏龙港集团又比天兴强上很多,天兴根本无力抗衡,原本魏忠茗还觉得龙港集团只是生意中的竞争,所以在两个无足轻重的地块上尝试了一下,同样遇到了强力的竞争。 正文 _3481马骏失控 这让魏忠茗看出来,龙港集团就是在针对自己,尤其是在拿到龙港集团董事长孟佳的相关资料之后,魏忠茗百分之一万的肯定了,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在明朗跟景珊在一起的女人,难怪当时说话那么嚣张。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了龙港这个巨无霸作对手,魏忠茗极度没有信心,他原本想“不经意”地散布一下联姻的事情的,但是那个叫姚鲁的人郑重警告,在事情没有敲定之前,不得随意散布,否则后果自负,喻叔也提出了这方面的叮嘱,让魏忠茗有些不知所措。 “忠茗,是不是遇到难题了?”魏嘉喜基本上已经不再过问生意场上的事情,修心养性,但是关乎家族产业的发展,很多事情他还是在关注的。 “爸,问题是有的,我相信一定能够解决。”魏忠茗不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 魏嘉喜笑了笑道:“忠茗啊,政治、商业向来是相辅相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帮助,相互推动,强大的企业可以推动政治的提升,而政治的提升同时也能够推动企业的扩张,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也是在实践这个道理。龙港集团的事情我听说了,目前我们是比不了的,而我们的目标也不是取代龙港集团,你知道重要的是什么吗?打出天兴集团的名号。这才是重点。” 魏忠茗道:“景珊……” 魏嘉喜笑了笑道:“她的意见并不重要,她也是政治人物,知道轻重,若是她不同意,天兴集团就是超越了龙港集团,她还会找到别的借口不同意,所以你不要订错了目标。” 魏忠茗本就聪颖过人,魏嘉喜一语切中要害,让他顿时从迷局中走了出来,道:“爸,我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方面,第一,是魏氏逐渐扩大政治影响力,第二,天兴集团稳扎稳打,稳步发展。有了前者的铺垫,后者自然会蒸蒸日上。” 魏嘉喜点了点头,道:“政治上的事情你不必去考虑,踏踏实实做你的实业即可。你吉叔叔已经到京城任政法委书记了,有时间的话多跟他联系联系。” 魏忠茗这一阵子焦头烂额,倒是没在意这些,闻言不由大喜道:“吉叔叔来了?太好了。” 回到公司,魏忠茗立刻叫来了副董事长吉明罕,问他能不能安排一下,跟吉桐见个面,吉明罕点了点头。 吉桐正在办公室,这一阵子他显得很低调,除了工作以外,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在来京城之前,他便已经了解到,京城是陆渐红的天下,李冬根和周百鸣这两只昔日的老虎已经被陆渐红拔掉了牙齿和利爪,只能吓唬吓唬人,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能力,所以他必须先观望,冒失不得。 他清楚地记得在上任之前,尚部长跟自己所说的话,争雄之心尚需有,局势艰难莫强求。 现在自己面临的局势应该是颇为艰难吧,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花架子,陆渐红现在就是绝对的力量,他是完全没有任何抗衡之力的,那么或许需要韬光养晦,不动声色地组织起新的力量来。 吉桐有自己的计划,陆渐红虽然掌控了京城,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因为人是最难控制的动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如何分化,这才是关键。 从当前来看,李冬根与陆渐红的和谐,更多地可以理解为李冬根的妥协,这是因为他没有了支撑,不得不低头,只要给他一个支点,完全可以撬动权力的基石,不过考虑到现状,吉桐不打算与他多接触。 他选定的目标是市委副书记周百鸣。 吉桐虽然不是魏系的核心人物,但是能通过运作到京城来,那也是核心团体的重要人物,所以关于京城的一些资源他还是能掌握一些的。众所周知,到了这个层次,已经很难说谁是谁的人,周百鸣便是如此。 吉桐查过周百鸣的资料,是老韩系的人马,随着老韩头的淡出,韩系的力量退化到了一个异常羸弱的地步,原韩系人马都在寻找新的港湾。*残酷至极,并不像小说中或者电影中写描述的那样,会被占了上风的派系所接收,虽然更不至于棒杀到底,但是更多的人都被边缘化了,其中不乏高级官员,假以时日,这些人就会成为历史长河的一滴水珠,黯然消失。 魏系作为一个新生派系,自然是需要充实力量的,不过在与失势派系的接触过程中,拉拢并没有想像中的简单,所拉拢的多为一些破釜沉舟人物,更多的人都是持观望态度,毕竟是一个新生力量,是崛起还是炮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天秤。 接到叔叔吉明罕的电话,吉桐想了想,道:“好,你安排吧。” 放下电话,吉桐打了个电话到周百鸣的办公室,笑着道:“百鸣书记,我吉桐啊,向你汇报工作啊。” 吉桐在观察周百鸣,周百鸣同样在观察他,萧家虽然给予了支持,但是萧家毕竟只是商人,周百鸣不想把自己一根绳吊死,但是对于吉桐所代表的魏系,他也是保持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更多地他还要看陆渐红对吉桐的态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在心里异常清楚,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所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忽然间他很羡慕叶振英和吕惠贤,至于成昌怀那就更不必说了,只恨自己雄心太大,居然生出与陆渐红一较长短的妄念,以至于他跟陆渐红之情最多是貌合神离,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 这一阵子,陆渐红并没有对政法系统有什么动作,周百鸣在想,陆渐红是不是也在观察吉桐呢?他当然不知道,陆渐红早已经清楚了他的底细了。 是以吉桐打电话过来,周百鸣便有些警惕,笑着道:“汇报工作我可不敢当啊。” 吉桐笑着道:“那我就向您取取经吧,打算过去,不打扰吧?” 正文 _3482红尘诱人 周百鸣自然不会拒绝,同时他也想跟魏系的人物打个交道试试,便笑道:“我这里恰巧有些好茶,那我就坐等吉书记过来同品了。” 吉桐不一刻儿便过了来,周百鸣吩咐秘书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然后倒了一杯放到吉桐身前,笑着道:“吉书记,品一品吧。” 凡是官员,似乎都希望这个调调,不然总觉得不够风雅,吉桐轻呷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啊,能喝到百鸣书记的珍藏之茶,三生有幸,我想,能品得到的人也不多吧?” 周百鸣笑了笑道:“谈不上有多好,中上之品吧。吉书记不是京城人吧?” 吉桐笑着道:“我祖籍在京城,不过却是在南粤长大的,跟百鸣书记您可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百鸣书记,我在京城可谓是一片漆黑,你可得撑着我啊。” 吉桐的谦虚让周百鸣心理很是满足,笑着道:“老乡能在一地工作,那是缘分,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那我先谢过了。”吉桐笑着端起茶杯,扬了扬道,“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虽说是老乡,但是初一见面,自然不会聊得太深,吉桐简单说了说政法工作上的事情,便起身,周百鸣相送,吉桐忽然道:“百鸣书记,我在明朗会所订了位置,接待两位老板,不如……一起?” “我看看安排,回头跟你联系。”周百鸣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留下了一丝余地。 陆渐红拒绝了罗斯晚上一起吃饭的邀请,回了四合院。 罗斯的身材具备了西方女子的火辣,加之现在是盛夏,暴露的打扮让陆渐红很是受不了,为了经得起诱惑,陆渐红坚决尽力减少两人独处的机会,罗斯却是好笑地挑逗着他:“陆,你怕我吃了你?” “我晚上有事。”陆渐红敷衍着,心里却在说,我是怕吃了你啊。 挂上电话,张甲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将车子停好,两人一起走回四合院。 到了门前,却是看到从叶诗研的家门走出来一个打扮颇为不怎么样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出了来,叶诗研泪眼婆娑,嘴唇在动,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渐红不由多看了一眼,那男人将一根烟叼在嘴上,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 张甲闻言便怒,陆渐红却是转身进了门,张甲自然不会去惹事,跟着进了院子,反手把门关上。 “真想不到,叶子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有这样一个没素质的男朋友。”张甲低声嘟囔道。 陆渐红回头看了张甲一眼,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叶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了?” 张甲被陆渐红的话吓了一跳,道:“首长,您可别跟我乱开玩笑。” 陆渐红笑了笑道:“婆婆妈妈的绝对算不上男人,我看小叶人挺不错的,要是喜欢人家就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关心关心嘛。” “首长,您说得什么跟什么呀,哪有这回事。”张甲的脸都涨红了,却又冒出一句让陆渐红捧腹大笑的话来,“那我过去看看?” 张甲去了很久才回来,看他回来的表情,似乎有点戏的样子,陆渐红却是没有过问,张甲有二十好几了,与部队里的生活半脱节,红尘诱人啊。 明朗的饭局已经快要结束,魏忠茗提到有一个在周吴区的大项目,绝对有利可图,只是天兴集团在兰新区的投资比较大,资金周转不开,想找一个合作伙伴,吉桐便笑了起来:“魏董,市委周书记在这里,人多面广,只要周书记稍稍动一动嘴,合作伙伴还不是多如牛毛。” 周百鸣确实有点意动,这一阵子萧家虽然对自己没有什么不济的话,但是从萧佳石的口吻中周百鸣感觉到对自己有些轻视,便想着是不是表现一下,虽然心头不快,但是萧家确实给了自己不少帮助,答应一个月后在翌江区举办的服装节上给予一千万的无偿赞助。他知道,政绩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点点的积累,上次扫黄行动,周百鸣便得到了喻副总理私下里的肯定。 周百鸣微微笑道:“在这个方面我倒是不能妄自菲薄,确实认识一些企业主,无论是看在吉书记的面子还是考虑到经济的发展,我这个市委副书记都有义务周旋一下。” “那感激不尽啊。”魏忠茗适时地举杯感谢道,“周书记,您一看就知道是干大事业的人,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只是时间问题,提前祝您马到功成。” 马屁拍得并不高明,但却是很大程度满足了周百鸣的虚荣心理。 吃完饭,魏忠茗提议去休闲一下,说知道一个地方很有特色,周百鸣跟他们首次接触,自然持有戒心,借故不去,吉桐便笑道:“书记啊,领导也是人,放松一下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开展工作嘛,高高在上不接地气,那会与群众脱节的。” 周百鸣虽然不知道吉桐是谁的人,但能够运作到京城来任职,显然也有不小的来头,现在的他就是无根浮萍,如果能够靠过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自己现在也需要有属于自己的团体,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当即笑道:“吉书记的批评很犀利啊。” 出了门,魏忠茗的司机早已取了车来,轻车熟路地向某个地方开了过去。 明朗会所的十七楼楼顶上,孟佳正拿着望远镜向下看,半晌等车不见了,这才放下来,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接了电话,听孟佳说了,才道:“孟佳,以后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做了,有可能会危险。” 孟佳笑嘻嘻地道:“明朗虽然是我的,不过并没有变更,也查不到我身上,况且,我只是在帮你收集信息,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陆渐红笑着挂了电话,手指在床头轻轻敲击着,这个吉桐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不过同时自己也有一丝气馁,为什么他靠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周百鸣呢。 正文 _3483合作伙伴 车子开进一个林园,兜了几个圈子,眼前便呈现出一处古色古香的所在来,魏忠茗去安排了一下,吉桐和周百鸣各自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个女孩子,穿着唐时的衣服,衣袂飘飘,白纱若隐若现,露出半个肩头,圆润之极,胸前红布紧裹,却是更显呼之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夺人眼球,可是她的脸上偏偏露出一种仙子般的高贵。 在她的面前横放一架古筝,周百鸣进来的时候,她似乎并不知道,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古筝,一曲高山流水弹得如玉珠落盘,悦耳动听。 周百鸣原先还以为又是那些女人陪乐的道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水晶屋安排的女孩子个个都是人间绝色,人是有审美疲劳的,美女见得多了,玩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只是周百鸣此时却是心跳有些加快了,因为他每次临幸的女孩子都像是熟透了的水*,每每爱爱的时候,都是使出七十二般解数去竭力迎合,全不似眼前这女孩子的漠视一切,而且看这孩子的脸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童颜巨ru?这四个字在刹那间涌入了周百鸣的脑海。 难道这就是特色? 周百鸣轻轻地坐到女孩的对面,看着女孩纤纤玉指熟练地在古筝上飞来飞去,听着清脆的音乐之声,竟有些如痴如醉了。 一曲罢了,那女孩摸索着站了起来,竟是个瞎子。 女孩子的声音很清脆:“请扶我一下。” 周百鸣怔了怔,一个美女瞎子穿着若隐若现的轻纱站在自己的眼前,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为强烈的诱惑了,不过理智告诉他,在这里,不能乱来,便道:“你的古筝弹得很好,再弹一曲吧。” 女孩微微一怔,便又坐了下来,道:“你想听什么?” “你会什么就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周百鸣此时对这女孩一点占有的意思都没有,人,毕竟是有点良知的。 这一晚,周百鸣居然只是跟这女孩子聊着天,女孩叫虞露,天生失明,被亲生父母所抛弃,后被人收养至今,由于失明的缘故,从未上过学,不过对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什么曲子一学就会,尤其喜欢演奏古筝。 周百鸣的心头涌起一丝怜悯,居然动了将她带离的念头,他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好的所在,这女孩在这里呆下去,就会彻底沉沦下去。 “小露,你在这里自在吗?”周百鸣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 虞露漠视一切的脸上露出一丝尘世之外的笑容,低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吉叔叔,周百鸣可不可信?”另一个房间里,魏忠茗在跟吉桐聊着天。 吉桐的眉头紧皱着:“不要操之过急,他不是有个做生意的儿子吗?” 魏忠茗的眼睛亮了亮,道:“我明白了。” 周百鸣这一晚并没有回去,而是在水晶屋休息了一晚,在虞露那里没有发泄的*在这里得到了宣泄,之后与萧佳石谈了一些事情。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他一直想要抓获的萧佳石居然没有离开京城。 陆渐红去了一趟上嘉,那里的人事调整并不大,不过陆渐红留下来的主要骨干只剩下纪委书记杨得胜和现在已是常委副省长的陈亮。 陆渐红这一趟是悄悄过去的,连马骏也没有惊动,重新踏上这块土地,陆渐红有刹那间的感怀,一下飞机,便打了电话给陈亮,说他已经到了上嘉了,让他约杨得胜一起见一见。 陈亮欣喜得很,对于这位老领导,他一直存着感恩戴德之心,当初如果不是陆渐红,他也不会有今天,所以很快便和杨得胜一起到了陆渐红下榻的酒店。 老友相见,自然是亲热得很,招呼着两人坐下来,陆渐红笑着道:“都别来无恙啊。” 陈亮看了一眼跟随陆渐红一起过来的游龙海,笑道:“秘书?” “嗯,我秘书游龙海。”陆渐红道:“龙海啊,纪委杨书记,常务陈省长。” 游龙海对陆渐红是五体投地,也深沉体会到陆渐红在工作过的地方所受到的爱戴,很是恭敬地道:“杨书记好,陈省长好。” “小游啊,跟着陆书记可是你的福气,要好好把握哦。”陈亮笑着道,“他的几任秘书现在官职最小的都是地级市的副市长了。” 游龙海笑着道:“能学到陆书记一成,都受用无穷了。” “拍马屁。”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你去看看菜好了没有。” 游龙海退出去,陈亮笑道:“陆省……哦,陆书记,呵呵,叫惯了省长了,一时改不过口,我和得胜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啊。” “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我可不信。”陆渐红笑了起来,“听说马骏有点苦恼啊。” 陈亮和杨得胜对视了一眼,他们是当初陆渐红的铁杆支持者,后来陆渐红和马骏相得益彰,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也渐渐了解了马骏,所以在陆渐红离开后,他们成为了马骏的中流砥柱,立下了不少功绩。 省长代克明来了之后,手腕也挺为厉害,拉的拉打的打,还换了一批,现在马骏在常委会的掌控下颇为吃力。 陆渐红知道马骏还在强撑,不想依赖于首长的能力去扭转这个局面,便笑了笑,道:“路遥知马力,相信他,能够挽回局势的。” “书记,还没吃饭吧?闹两杯。”杨得胜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陆渐红的话让他对马骏多了一份信心,也轻松了起来。 陆渐红笑着道:“酒就算了,伤身啊,得胜在上嘉也待了不短时间了吧?想不想动动?” 杨得胜自然知道陆渐红的能量,如果运作一下,还是很有可能的,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马书记现在很艰难,我不能离开。” 陆渐红暗暗点头,道:“陈亮,你呢?” “等马书记胜出了,还指望领导提拔啊。”陈亮也表达了这个意思。 正文 _3484暗示 陆渐红也不强求,笑着道:“到时候啊,就轮不到我了。” 能够成为封疆大吏,其背景自然是勿需多言的,不过陆渐红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无疑是肯定了他们刚刚的选择,两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动。 游龙海很快上来叫三人去包间吃饭,席间谈了不少的往事,说至兴处,都是开怀大笑,显然昔日结下的情谊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淡化,由于游龙海是陆渐红的秘书,所以说话也不怎么避嫌,点出上嘉组织部的难以掌控。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马骏这小子,还真是够浑的,作为省委一把手,如果连组织部这个机器都抓不住,那工作无疑是非常被动的。 马骏的能力陆渐红是知道的,这么说,省长代克明也很有几把刷子,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个派系的领军人物。 只不过斗争才刚刚开始,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暂时的胜利并不代表结局。 杨得胜斟酌着道:“是不是请马书记也过来一起?” 陆渐红哈哈笑道:“就不要丢他的脸了。” 吃了饭,三人聊了很久,分别的时候,陆渐红让他们不要透露什么风声,明天一早就回去,另外郑重地跟他们说,马骏是一个具备了雄才大略的人,一定要跟得住。 回到京城,已是中午时分了,一下飞机,便接到了马骏的电话,很是不客气地责怪陆渐红鬼子进村,连个招呼都不打,来去自如,完全不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 陆渐红就笑了:“咱们见面的日子长着呢,你可不用令首长失望。” “你真烦。”提到这个,马骏一个屁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 陆渐红摇摇头,有些好笑,马骏这性格还真是奇葩,他甚至在想,如果马骏真的成为第一人的话,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会是什么模样。 近期陆渐红的事情不是太多,庆丰村的事情暂时还在调查之中,没摸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翌江服装节的事情也由得下面自己去做,陆渐红也不想抢风头,反正有成绩也算他一份,至于孟佳的投资更不需要他去过问,李冬根自然会做得妥妥帖帖,而周克鸣、吉桐之类的一些小动作他视若不见,静等机会。 转眼间便进入了九月,在三季度的观摩会上,陆渐红一反常态地肯定了清河区和古井县的发展速度,虽然排名仍然垫后,但是各项数据比同期增长不少,同时陆渐红也指出,打着招商引资的幌子去逍遥的问题已经凸显,希望各级政府擦亮眼睛,做好督查,市纪委督查组将会对各个招商点进行不定期的督查,一旦发现问题,将会严肃处理。 汪超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陆渐红的这番话摆明是在变相地批评他,在南粤的事情出来之后,汪超然曾到陆渐红的办公室自我批评,陆渐红当时很是和颜悦色地跟他说了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 汪超然纠结得很,李冬根现在是彻底甘拜下风了,他这个区委书记也只得夹着尾巴做人,昔日的风光不在,心里还很不自在的,他在怀疑,陆渐红想动自己。 李冬根现在的心情无疑是很好的,陆渐红对政府工作的不是太过问,让他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发挥,但越是如此,他的心里越是感觉到陆渐红的可怕之处,在他的心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再与陆渐红争雄的念头。 这一阵子,政府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和好评,首长和总理分别来视察工作,寄予了很高的要求,李冬根从他的渠道得知,上面有意思动一动,这让他的心思更活跃了,去部委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去某个省份任一把,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届之后,圆满退役。这时他才明白,好高骛远是很要人命的。 李冬根琢磨着是不是要请陆渐红吃一顿饭,表示一下,将来陆渐红能为他说上几句好话。 这天晚上,他跟爱人一起商量这事,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是秘书罗善信打来的,李冬根接完电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为了不让儿子再惹事,或者再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杆枪,李冬根把儿子送到了国外,眼看着快要中秋节了,老爷子说要全家聚一聚,并且直接点了李悦诚的名,谁让李悦诚是他唯一的孙子呢,李悦诚便从国外回了来。 事情就出在这个上面。 李悦诚回来没两天,就给他惹了事。 这一次,李悦诚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刘若玲的女孩子。刘若玲的家境不是太好,出国留学把家底都掏空了,为了完成学业,打了不少零工,李悦诚的外语不是太好,偶然看到刘若玲的家教信息,便请她负责教他英语。 这一来二去,李悦诚很欣赏刘若玲自强不息的精神,刘若玲也佩服李悦诚不依赖父母独自闯荡的自强,两人互生了感情。刘若玲毕业后,就留下来跟李悦诚一起创业。李悦诚回来的时候,要刘若玲一定得跟着来,把他们的关系向父母坦诚。 李冬根不是教条的人,为儿子能够静下心创业安心找个女朋友感到高兴,刘若玲也懂事得很,模样儿生得挺有大家风范,是以老俩口都中意得很,为了给孩子们创造独处的时间,便让儿子不要在家里住,——以前李悦诚在外的房子还留在那里,并没有被处理掉。 刘若玲没来过京城,李悦诚自然要带心爱的女朋友四处玩玩,这一玩就玩出事情来了。 两人相互仰慕,也住在了一起,但是李悦诚从来没向她表过白,那晚,去了一个法式西餐店,李悦诚包下了整个餐厅,策划了一个极其浪漫的求婚仪式,刘若玲当场就感动得哭了。 但是事有不巧,一对小情侣也来这个餐厅吃饭,店主表示有人把这里包下来了,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那个男的嚣张得很,当场甩下了一耷钞票,说谁出的钱多谁就留下。 正文 _3485祸事 李悦诚虽然已经改过了,但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又怎么会示弱,把老父亲要他低调的嘱托给忘了一干二净,跟那小子比起富来。 刘若玲不想惹事,说婚也求过了,自己也答应了,就不要再去逞强了,李悦诚想想也是,可是对方那个女孩子说了一句话,直接让事件升级了,那女孩子用极度不屑和鄙视的口吻骂了刘若玲,说她是只土野鸡。 李悦诚当即挥了那女孩一记耳光,对方不干了,立即动将起手来,结果是对方被打得头破血流,李悦诚倒是啥事没有。 如果对方就是一般人的话,打也就打了,可偏偏不是,话说回来,一般人又怎么会这么横呢? 那个挑事的小子叫唐志亚,随即一个电话招呼来了十几个年轻人,店老板眼见不对,赶紧报了警。 出警的警察一到,就犯了难,一个是市长的儿子,一个是常务副市长唐小权的儿子,两个坑爹的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随随便便哪一个动一动手指,捏死自己就像只蚂蚁。 李冬根头疼不已。 唐小权跟自己走得不算近,也不算远,对自己的工作还是非常支持的,两人算是合作愉快。唐小权在龙翔天时代,也是一直保持着中立,但是相比之下,对李冬根的支持要多上一些,算是半个嫡系。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虽然唐小权的儿子有错在先,但是儿子下手有点重,不是受害者。 “冬根,我看还是你出面跟唐市长说一下比较好。”刘清想了一阵子提出了这个方案。 唐小权也是恼火得很,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已经干了一届多了,一直没有站队,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初他已看出龙翔天后继无力,而李冬根过刚易折,所以他没有选择任何一方。 陆渐红来了之后,他也有些心动,不过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一届满了,就要退下去,因此他也不想再去劳心劳心再折腾什么。 他有三个孩子,两女一子,儿子唐志亚算是中年得子,所以宠爱得很,平时连一个指头都舍不得弹,更何况被打成了个猪头呢? 秘书刚刚来电,说打公子的人是李市长的儿子,这让唐小权郁闷了。 默然半晌,打了个电话给秘书,说,这事算了吧。 这边放下电话,爱人邹霞就哭哭啼啼地骂开了,说亏他还是常务副市长,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了,也能忍,干脆叫唐乌龟算了。 唐小权气得全身发抖,拍起了桌子大吼道:“那又能怎么样?把老李的儿子抓起来关进去?” 邹霞正要反唇相讥,秘书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唐志亚经过检查,*被踢碎了。 唐小权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冬根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也打了电话给唐小权,可是唐小权根本就没有接,这让李冬根觉得这事没个善了了,唉,这儿子,就是让人不安生。 刘清劝丈夫说,明天到办公室亲自见一面吧。 李冬根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这对他调离京城是非常不利的。 当晚,李悦诚小两口子被放了出来,自然少不得被李冬根一顿臭骂,刘若玲含着泪责怪自己不好,刘清把刘若玲拉到自己房里劝慰说不怪她,这时就听到客厅儿子跟李冬根吵了起来。 李悦诚的确总是惹事不断,大多都是飞扬跋扈而引起的,所以每一次李冬根给他插屁股,他都是做缩头乌龟,像这一次明火执仗地跟他老子干起来还是头一回,只听李悦诚大声道:“爸,若玲是我女朋友,她被别人辱骂,我无动于衷还算不算个男人?” 李冬根怒道:“你还顶嘴,为你动手打人找理由是不是?” “是那小子先动的手!”李悦诚冷笑道,“爸,我看你是做官做得一点个性都没有了,照你的意思,就是那唐小权的儿子打我,你就希望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是我?我就是个会惹事的人,那你还叫我回来干什么?” 回击李悦诚的是李冬根一记狠狠的耳光,刘清赶紧出了来,一把拉住了李冬根,责怪道:“老李,说就说,动手干嘛。悦诚,你也是的,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还不道歉?” 刘若玲也跟了出来,双目含泪,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拉着李悦诚的手。 李悦诚觉得自己理不亏,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李冬根双额青筋直绽,恨不得把儿子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父子俩被刘清分开,刘清劝丈夫道:“老李,刚刚小刘在房里也跟我说了,事情怪不得悦诚。” 李冬根道:“我知道不怪他,可是他打的是唐市长的儿子,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我跟他的关系,你也知道,上面有意让我动一动,这个时候如果事情闹大了,对我是非常不利的。” “老李,其实到你这个位置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些年来,你东奔西走,四海为家,悦诚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其实与我们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啊。”刘清触动了心事,目中多了些泪水,“你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得到父爱。” 李冬根沉默了下来,多年的政治生活让他确实忽略了家庭,更忽略了对子女的教育,尤其是那段意志消沉的时光,更是无暇兼顾,说起来,自己并不是个负责的父亲。 “小清。”这是他们刚相识时李冬根的称呼,这么多年,他还是改不了口,“我确实有责任,我去跟他好好谈谈吧。” 刘清道:“注意点口吻,他是大人了。” 李悦诚还在房里生着气,见父亲推门进来,赌气地将头扭向了一边,刘若玲却是站了起来。 李冬根摆了摆手,道:“小刘,能让我跟悦诚单独谈谈吗?” 一上班,李冬根便迈着步子去了唐小权的办公室,唐小权并没有来,这让李冬根微微发怔,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罗善信便匆匆走入,低声道:“市长,小权市长的儿子伤情不小,下面被踢坏了,医生说,基本上没有了生育的希望。” 正文 _3486唐小权的报复 李冬根不由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唐小权对这个儿子的溺爱是众所周知的,儿子一脚把踢成了太监,这个仇是结下来了,再无化解的可能。 这个时候,李冬根已经知道,已经没有去见唐小权的必要了,这些年唐小权虽然没有跟自己争执过,但是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年唐小权参加了一次区里的剪彩活动,当时的区长一时不小心说出了请唐市长下台剪彩,这下台两个字让唐小权很不舒服,很快找了个由头将这个区长搞了下去,由此可见一般,现在儿子成了最后一位太监,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善罢干休? 这件事情被严格保密,封锁了消息,不过陆渐红还是知道了,公安局是任克敌的天下,这小子也有本事,没几天就把上上下下捋了个顺,加上荣竹名这个常务副局长的大力支持,任克敌很快控制住了公安局,因此陆渐红知道这个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说什么,这是李冬根跟唐小权之间的事情,自己管不了。不过他也在想,这两人会怎么处理这一次的事情。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唐小权居然找到他这里来了。 从唐小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愤怒,说的也不是孩子的事情,而是手中的一封信,检举财政局局长祁星元的。 陆渐红更意外了。早期的时候,陆渐红确实是想动一动祁星元这个财政局局长的,不过后来李冬根转了风向,不再跟自己明争暗斗,这个心思也就淡了。 只不过唐小权跑来说这事倒是让陆渐红颇为惊讶,唐小权也知道自己来的唐突,道:“我不知道你和李市长以及振英书记有没有收到检举信,考虑到综合的因素,我不便于请示李市长,所以只能来向你汇报。” 陆渐红知道祁星元是李冬根的人,不过此时非彼时,陆渐红现在掌控大局,坐观李冬根和周百鸣之争,为了保持平衡,谁浮出水面就敲谁一竹竿,便道:“小权市长,我知道了,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唐小权也不多待,起身告辞。 陆渐红玩味地看了一眼唐小权的背影,一直以来他对唐小权都有些看不透,毫无疑问,他也是有背景的,至于背景是谁,陆渐红没有去刻意打听,总不会离开那几个圈子。由于知道了李冬根跟唐小权之间的事情,完全可以理解成为唐小权的报复行动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明白唐小权一直不参与到博弈中来的原因了,他是没有了争雄之心,而儿子的事情让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虽然反腐这把利剑是双刃的,割伤别人,也容易割伤自己,不过他已经没有前程可言,所想的就是打击李冬根。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唐小权的打击面也太广了,孩子的事情怎么能迁怒到老子头上呢,不过他随即想到,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同样如此,只不过唐小权有拿自己当枪使的嫌疑啊,会不会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陆渐红打开检举信认真看了一眼,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唐小权果然是深藏不露,检举信里的材料是他一手炮制的吧,详细得很,祁星元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好处,金额高达七百多万元,如此属实,仅此一条,就足以让祁星元吃不了兜着走了。看来唐小权掌握的东西并不少。 陆渐红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他在想如何完美地处理。李冬根跟唐小权已经很难调和了,毕竟唐小权已经出招,如果按照唐小权的思路走,祁星元只是第一步,他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陆渐红甚至想到,李冬根跟祁星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毕竟办掉一个财政局局长对李冬根造不成任何大的影响。 李冬根虽然是自己的对立面,但是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陆渐红是不想把他打下去的,在听说上头有意让李冬根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去任一把,陆渐红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拦一拦。 京城的人事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何况一个正省级的位置呢,李冬根留下来,跟自己打对台也好,搞和谐也好,陆渐红自认能够掌控得住,他一走,新市长的到来将又会迎来新一轮的博弈,这不是陆渐红所希望的结果。 陆渐红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下,唐小权的这封检举信有没有寄到纪委呢? 正这么想着,游龙海的内线电话进了来:“陆书记,纪委叶书记过来了。” “请他进来。”陆渐红正想问一问。 叶振英进了来,扬了扬了手中的一封信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道:“陆书记,纪委又得不消停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不是最怕消停的吗?” 叶振英一听这话,便知道陆渐红也拿到了信,低声道:“要不要调查一下?” “纪委有办案的独立性。”陆渐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查一查,不然唐小权那一关过不了,倒不是惧他,而是一直缺少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查,不知道唐小权接下来会是什么招。 陆渐红接着道:“振英,有没有练过太极?” 叶振英怔了一下,道:“那玩意磨叽得很。”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那是因为你没打过,其中最大的诀窍就是推和拖,我这里有本书,你要不要参详一下?” 叶振英已经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笑着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连电影里的慢动作都不喜欢,别说自己实践了。” 李冬根又让罗善信去看看唐市长在不在,罗善信也是无奈得很,昨晚的事情确实很伤脑筋,他知道市长是想跟唐小权解释一下,但是对方的孩子受伤很重,失去生育能力,无疑是断了人家的后,这李公子下手也太狠了,他这一脚踢了不要紧,却是把难题都踢给老子了,真是坑爹啊。 正文 _3487给个机会 很快罗善信回了来,说唐市长已经到办公室了。 李冬根点了点头,坐了一回儿,斟酌着话该怎么说,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想跟唐小权起什么争执。 正要离开,办公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是从书记办公室打过来的,抓起电话便听到陆渐红在里面边道:“市长,有空吗?过来说点事。” 李冬根怔了一下,陆渐红找自己肯定是公事,私事只有先放一放,便说有空,马上过去。 很快到了市委,陆渐红亲自为李冬根泡了杯茶,道:“财政局祁局长的情况你很熟悉吧?” 李冬根又是一怔,怎么突然间提到祁星元了?难不成祁星元又做出什么刺了陆渐红的事情了?自己明明提醒过他,这一阵子要以工作为中心的。 李冬根下意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他的脸上古井无波,什么表情都没有,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但也正是如此,让李冬根隐隐觉得祁星元肯定有事了。 “总体来说,工作还是兢兢业业的,不过在下面口碑不是太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作为财政局局长,对资金的把关很重要,难免得罪人。书记,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李冬根斟酌着说出这番话来。 陆渐红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将那封检举信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吧,振英书记也收到了。” 李冬根扫了一眼,心中微微一沉,第一直觉就是这是陆渐红杀人的刀,可是回头一想,又不大像,如果是他,完全没必要跟自己商量,而且这一阵子两人配合很好,陆渐红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捅自己一刀。其实他的心里也明白得很,市委市政府相安无事,越是稳定越是陆渐红所想要的局面,陆渐红没有理由掀起这个波澜来。 眉头微微一皱,李冬根道:“这检举信里的内容写得很详实,个人认为还是有必要查一查。”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市长,星元同志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我们先假定检举内容属实,为了给他一个机会,我看还是由你跟他先谈一谈,劝他自首,这样罪责也会小一点。” 李冬根的心头荡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祁星元是他的人,出了事情,自己颜面难看,但是他如果是自首的话,则要好上许多,陆渐红完全是给了他充足的面子,不由也叹息了一声道:“要是真的,我这个市长也有责任。”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的蜕变谁也看不出来,要说真有责任,市委才有,忽视了对领导干部们思考素质的教育。确实啊,这些年都提倡发展,一切以经济发展为中心,放松了思想方面的教育,我们要引以为戒啊。” 李冬根点了点头,道:“那我马上去跟他谈。” “嗯,宜早不宜迟。”陆渐红道,“这封信你带过去吧,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不要让小权市长为难。” 李冬根心里顿时一沉,道:“我知道。” 走出去的时候,李冬根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些东西。 回到市政府,李冬根立刻让罗善信通知祁星元过来,罗善信去打了电话之后,折了回来,低声道:“市长,小权市长那边……” 李冬根低着头看文件,没有答理,罗善信心头微微一凛,出什么事了? 祁星元来的很快,在李冬根面前他要放松很多,不过见李冬根脸色不好,也不敢太随便,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道:“李市长,您找我。” 李冬根没有理他,仍然在看文件,祁星元心头就颤抖了,在京城,他最大的靠山也就是李冬根了,当时他常务副局长的时候,就是顶着龙翔天办了一笔资金,所以才被李冬根重要,力排众议让他任了财政局局长的,现在见李冬根的神情,心道,难道李市长是认为自己靠向了陆书记?这是绝没有的事情啊,肯定是财政局那两个副局长打小报告,这倒也不怕,自己可是市长的心腹,自然自己的话比较可靠。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祁星元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上很沉静,心里却是在打鼓,暗暗叫苦,到底是哪里惹领导不开心了啊。 李冬根终于放下了笔,抬起头道:“祁星元,想好了没有?” 突兀的问话让祁星元莫名其妙,而李冬根的称呼更是让他心跳加快了,以往李冬根都是亲切地叫他星元或者星元局长,再不济也是祁局,很少有直称他的名字的,不过领导发话了,他也顾不得再去揣摩,疑惑万分地道:“市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你不是做错了。”李冬根心头微微一叹,道,“按照原则呢,现在跟你谈话的不应该是我,而是纪委的同志,而且这东西我也不应该给你看,但是渐红书记认为我有必要跟你谈一次心,所以这封信也让你看一下,如何选择,你看了信之后再告诉我。” 看到那封检举信的内容,祁星元刹那间有肝胆俱裂的感觉,整个人都要抽风了,脸上也是一阵白一阵青,李冬根冷眼旁观,却是失望之极,他原本也希望祁星元能够硬气一点,义正言辞地斥责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现在看祁星元的那副怂样,便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李市长,您救救我吧。”祁星元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冬根的面前哀求了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 李冬根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踢开,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便皱着眉道:“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祁星元心头打鼓,脑子里一片空白,闪现在眼前的是自己上了手铐脚镣投入监狱的场景,两腿软得似是没了骨头,坐回到沙发上,整个人都瘫了。 李冬根道:“星元啊,你犯了罪,我很心痛。我刚刚也说了,找你谈话是陆书记的意思,就是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 祁星元这个时候一片混乱,李冬根点了一条路给他就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道:“我坦白,我自首,李市长,我把收的钱都退回去,是不是能免责啊?” 正文 _3488事发祁星元 李冬根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真的很想质问他是不是法盲,可是他哪里又能笑得出来? “星元,你的东窗事发固然与你自己的私欲有关,但是也与你交友不慎有关系啊。”李冬根长叹了一声,道,“走吧,我让善信陪你一起去纪委。记住,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交待问题,配合调查,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对你的处罚,明白了吗?” 祁星元的目光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不由道:“市长,您说的是……” 李冬根却已是垂下了头,不再理他:“善信,你进来一下。” 罗善信进了来,李冬根道:“你陪星元去一趟纪委。” 罗善信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遵照执行,看祁星元的样子,多半是他犯事了。 李冬根的头垂了下来,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其实祁星元跟唐小权走得近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唐小权跟他的关系也不错,常务副市长跟财政局局长也有不少往来,他并没有往心里去,相信祁星元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他的犯事是谁造成的结果。刚刚那番话就是在提示祁星元把唐小权的一些事情也说出来,当然,李冬根并不知道,只是一种希望吧。他实在想不到唐小权居然采取了这种方式跟自己作对,原本想过去跟唐小权谈一谈的想法就淡了,完全被一种愤怒所充斥。 李冬根考虑着该如何着手,这时刘清的电话打了过来:“老李,事情怎么样?” “你就不要凡了,我会办好的。”李冬根淡淡地挂上了手机,冷笑了一声,唐小权,你以为我跟祁星元也有什么纠葛吗? 财政局局长主动交待受贿的消息不迳而走,顿时一片大哗,一些自以为对政治很精通的人物纷纷猜测,一轮新的政治较量就要拉开帷幕了,毕竟这一阵子李冬根出了不少风头,在他们的思维中,年轻的市委书记是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的威严的,他们哪里知道,这是陆渐红推动的。不过他们也没有全部猜错,确实是一场新的政治较量,只不过是发生在市政府。 祁星元并没有交待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而他本身也就是那么点事,纪委很快整理好材料移交给检察院。 这个结果,陆渐红还是比较满意的,其实就祁星元的情况,如果深挖下去的话,不是没有东西可挖,水至清则无鱼,不过陆渐红现在不想大动干戈,免得留下一个“斗士”的称号,况且这是李冬根和唐小权之间的角力,他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就行。另外一个原因,唐小权的最终目标是李冬根,所以祁星元的事件没有带着李冬根来,他又怎么会收手呢? 祁星元的倒台,让财政局局长一职变得令很多人眼热起来,京城市的财神爷,那得有多大的权力啊? 今年的中秋节来得有点早,刚进入九月下旬,便是中秋节了。 陆渐红是在康平过的中秋节,前一天,陆渐红联系了一下,让高兰母子赶到康平,不过孟佳在国外,并没有去。 陆渐红买的是中秋节那天一早的机票,买了四张,除了他一家三口之外,还有张甲。 张甲除了他三个兄弟之外,没有任何亲人,兄弟们还在执行任务,他一个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加上让陆渐红单独行动,他也不放心,所以他厚着脸皮执意过去。 中秋前一晚,四合院里热闹得很,任克敌提着两盒月饼过了来,说是过来团圆一下,陆渐红便翻起了眼睛,说月饼留下,人滚蛋,回去陪陪老婆孩子。 任克敌当时就心酸无比地说,甄沫炎跟孩子都在国外。任克敌的父亲是经商的,这些年有了些起色,甄沫炎学的是财务,自然是用自家人要放心一些,所以全家都去了国外,任克敌倒是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祼官。 陆渐红可怜他,才留下他来吃饭。 陆扬帆的班级里搞了一个聚会,所以并没有在家里,段若水忙里忙外地做饭,任克敌大叫:“大闺女,简单点,十来个菜就差不多了。” 陆渐红笑骂他没个正形。 两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聊天,任克敌说了说公安局里的事情,总体运转情况良好,陆渐红让他安心工作,不要考虑别的事情,春节之后想办法给他一个正厅。 任克敌就嘿嘿笑了起来,道:“两盒月饼就换来一个承诺,性价比太高了。” 不一会,饭菜做好,正要坐下来,陆渐红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不由一乐,居然是胡安国。 胡安国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是要登门感谢陆渐红为女儿工作的事情帮忙,问他欢不欢迎。 陆渐红哪能不欢迎,让张甲到路口去迎接,任克敌听说胡安国要来,便笑了起来,说刑侦处的胡月儿比较能耐,是个可造之材。 胡安国很快到了,后面还挂着个胡月儿,胡月儿居然有些扭抳,看来还在为上次砸了陆渐红的车而不自在。 陆渐红早已忘了这事,接过胡月儿手中提着的京城板鸭,掂了掂说:“*,这鸭子里没有别的猫腻吧?” 胡安国笑道:“这是女儿买的,你得问她。” 胡月儿进了来,倒是变得落落大方,只是一眼看到站在陆渐红身后的任克敌,脸色不由一变,怯生生地道:“任局。” 任克敌咳嗽了一声,道:“小胡啊,这个,啊,节日,啊,就不要那个什么,太拘束了。” 胡安国还从没看到女儿也会有害怕的人,向任克敌竖了竖拇指。 陆渐红把鸭子递给段若水:“若水,剁一剁,一会端上来。” 饭桌子就摆在树下,对酒赏月,把酒言欢,倒也惬意得很。 胡月儿敬了陆渐红一杯茶,吃了几口就跟段若水玩游戏去了,留下四个大男人胡吃海喝。 胡安国笑着道:“克敌,真没想到你能把我女儿训成个女孩子,敬你一杯。” 任克敌在胡安国这个领导面前倒没有什么拘束感,道:“小胡是个不错的料子,不对她严格一点,让她多学一些,那是暴殄天物,再说了,刑警工作非常危险,我多教她一些东西也是降低危险性,我还担心你兴师问罪呢。” 正文 _3489中秋前夜 “罚酒,罚酒。”陆渐红也没个领导的正形,叫了起来,“*可不是这种小气人。” 任克敌自罚三杯,聊了几句,便提到了工作上的事情。 “我再去弄几个菜。”张甲很自觉地站了起来。 胡安国赞赏地看了张甲的背影一眼,道:“老弟,这么个军里的好苗子在你的身边,浪费了。” 陆渐红呵呵笑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你也得自罚三杯,什么叫浪费了?” 任克敌也叫道:“就是,我也是军中的好苗子。” 胡安国不由莞尔,这小子还真是极品,不过胡安国也是军人,最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在部里整天充领导虎着脸,可把他憋坏了。 “*,对水天一色的调查有没有什么线索了?”陆渐红倒也不避讳,前期的扫黄行动完全就是针对这两个场所,枪打出头留情,人间仙境被一举破了,但是水天一色还是羞羞答答地不肯出来。 胡安国挠了挠头:“神龙见首不见尾啊,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像就是传说中的东西。” 陆渐红笑着举起杯子:“你*是最有忍劲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不问了。” 胡安国道:“你可别瞎理解,我可没保密,真的没啥线索,最近部里在部署别的行动,也抽不开身来。” 这时张甲从外面转悠了一圈,手里提出不少东西,陆渐红奇道:“甲子,哪来的?” “小叶那边借过来的。”张甲的脸红了一下,除了这个正当的理由,他还真找不到别的借口去接近叶诗研。 陆渐红不由好笑,就道:“你去问小叶吃了没有,没有的话让她也过来一起。” “好嘞。”张甲转身就要走,不过随即想到自己这样也太不要脸了,便又施施然地把两条大鱼和一把青菜豆芽什么的放进厨房,这才一溜烟跑了出去。 留在院子里的三人都不是讲究吃喝的人,也不相互敬酒,三人平端,这第三瓶酒也刚刚开掉,任克敌酒量最浅,头已经晕了,说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倒是勾起了陆渐红对往事的回忆,任老爷子若是还在世,这个时候大家恐怕都围在他的身边,不免心头生出一股戚戚之感。 胡安国说陆渐红这一生是个传奇,陆渐红便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个传奇,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精彩的。 这时便听到门外张甲的低喝声,与之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的痛叫声。 院子里的三人不由都是一怔,任克敌左右看了看,这里他的级别最低,便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甲子,干什么呢?住手!”任克敌一见眼前这副情形,不由开口叫了一声。 一个比张甲要高上一个头的男人单手被张甲别在背后抵在了墙上,叶诗研不知所措地涨红着脸,扯着张甲的短袖。 张甲最听任克敌的话,闻言松开了手,只是一张脸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你这个臭"biao zi"!”那男人的手臂获得了自由,竟然是一个大巴掌掴在了叶诗研的脸上,叶诗研娇娇小小的身子哪里经得起如此大力的一巴掌,顿时跌倒在地,灯光下她的脸上顿时印出了一个掌印。 张甲又冲了上去,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这一脚力道很大,男人的身体向前一冲撞在墙上,软软地跌倒在地。 张甲过去扶起了叶诗研,咬牙道:“小叶,你怎么样?” 叶诗研的脸微微肿了起来,话未说出眼泪已经沁了出来,张甲对叶诗研心仪已久,见心爱的人这副模样,心就揪了起来,咬着牙道:“小叶,你说句话,想要把他怎么样。” 任克敌这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唉,中秋节都过不安生,为了防止张甲再动手,上前一步,将张甲挡在了身后,向他递了个眼色,大声道:“都给我住手!” 那男人被张甲一脚踹得不轻,哼哼叽叽地爬了起来,一边揉着腰一边骂道:“你这个臭"biao zi",背着我养男人。” 张甲的呼吸不由一滞,眼神不由灰暗了起来,原来这人是叶诗研的男朋友。 叶诗研扶着张甲的胳膊站了起来:“仇磊,今天这一巴掌算是对你以前照顾我的回报,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了。” 张甲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却听那叫做仇磊的男人冷笑道:“不欠谁?那你读书的学费呢,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呢,怎么算?” 叶诗研道:“仇磊,你……” 张甲挺起了胸,道:“她欠你多少钱?” 仇磊揉着脸道:“叶诗研,你什么眼光,这种矬子你也能看得上?” 叶诗研跺着脚道:“张甲哥,你不要理他,我根本不欠他的钱,我工作了五年,所有的工资收入都给了他,我……” 叶诗研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时听到陆渐红道:“克敌,怎么回事?” 任克敌苦笑了一声,多情总被无情恼,看得出来,这个叫仇磊的小伙子挺喜欢这个素素净净的小丫头的,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不过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动手打人之后又来索债,真是太没风度了。 听了任克敌的简单叙述,陆渐红没当回事,让任克敌处理一下,这种事情,难道还要让他这个市委书记来办?就连任克敌来办都显得大材小用了。 任克敌很快回到了院子,陆渐红也没有问他怎么处理的,倒是胡安国开着玩笑说,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真不好当。 胡安国父女离开后,张甲还没回来,陆渐红也没送,他们离开后,张甲才回了来,脸上有复杂的神情,陆渐红让张甲给他泡了杯茶,道:“甲子,你这几天留下来陪陪小叶吧,我担心那个仇磊还会回来闹事。” 张甲道:“首长,那您怎么办?:” “不是有我吗?反正我闲着也没事,甲子,把机票给我。”任克敌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其实他也是在为陆渐红着想,张甲虽然是亲信,但是毕竟还没有进入核心,陆渐红这次回康平,可不是只跟安然一起过中秋,还有高兰母子,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张甲知道。 正文 _3490直指李冬根 “就这么办吧。”陆渐红一锤定音,也没去过问叶诗研的事情,转头让任克敌坐下来,谈庆丰村的事情。 张甲自觉地离开,任克敌看起来喝了不少,其实喝酒的时候耍了*,没喝完的三瓶酒,倒有大半被胡安国喝了,一杯茶喝下去,酒精的作用已经少了很多。 任克敌简单地把对庆丰村的调查说了下,庆丰村的组织很严密,黄庆年的问题基本已经定了下来,庆丰村的制毒都是在他的组织下进行的,由于村民排外的原因,外界知道庆丰村内情的人并不多,但是不排除有政界和警方与其勾结的可能,只是现在的主要目标放在他的销售网络方面,所以没有进行大范围的排查,主要是担心打草惊蛇。至于销售网络的情况,暂时只发现三个点,境外两个,京城一个。任克敌居然很有耐心,说再观察一阵子,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网络。 次日一早,陆渐红带着两个女儿直飞康平,至于任克敌,陆渐红又怎么会真的让去康平呢,那不是添乱吗? 飞机上放着郎晶的最新大碟《渡红尘》,陆渐红心头感慨良多,只是情字又怎是想想便能释怀呢?或许这世上最不能割舍的就是情吧。 抵达康平,打开手机,顿时有许多电话涌了进来,大多都是中秋的祝福短信,其中一个是高兰打过来的,留下了短信,说是已经启程了,看时间,与陆渐红登机时间差不多,另一个是游龙海打过来的。 到了出口,便看到安然在接机,陆渐红准备上去拥抱一下的,却被两个孩子抢了先,只得作罢。 上了车,陆渐红的手机便又响了起来,电话仍然是游龙海打过来的,陆渐红接通,只听游龙海道:“陆书记,祁星元交待了。” “交待什么了?”陆渐红的心微微一跳。 “说他在提拔为财政局局长的时候,曾向李市长行过贿。” 陆渐红不由一呆,道:“可靠?” “是检察院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游龙海的路子还是挺野的,原本做记者的时候就结识了一帮朋友,当时还在想,都是些不重要的角色,派不上用场,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想法完全是大错特错了。 “我知道了,干得不错。”陆渐红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那已经是对游龙海的极大肯定了。 这个消息还是非常重要的,祁星元自首,在纪委办案的时候,并没有交待这些,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把什么都捅出来,只会让自己的罪更大,而纪委在陆渐红的暗示下,也没有去深挖,那么是什么变化让他又开始爆料了呢? “爸,好好过个节吧。”陆扬帆侧过头,不满地看着放假了还心系公务的陆渐红。 陆渐红装好手机,道:“好,你最大。” “高兰已经到了,高轩个子都跟你差不多高了,跟远航没什么隔阂。”安然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陆渐红应了一声,道:“你最近还好吧?不要太忙了。” 安然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忙的,事情有人在做,就是飞来飞去的,中秋节一过还得去非洲。” “去非洲干什么?那里环境不是太好,让别人去吧。”陆渐红想到龙飞在非洲时的遭遇,提醒安然。 安然道:“那边都安排好了的,又不去战地区。渐红,我现在才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了一定的层次,很多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陆渐红笑道:“理解。安氏集团发展到今天,已经容不得随便放弃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接班人。” 安然笑着道:“现在我已经开始一步步收购股份了。” 陆渐红失声道:“你真的想把安氏变成家族企业?” 安然笑道:“孟佳是经商奇材,龙港集团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安氏由她来掌管,会有更好的发展,我必须要承认我太保守,没有她那种开拓精神。等到了那一天,我就可以放手过我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你们的事情我不过问。” “我说老爸老妈,你们除了这些事情就没别的话说吗?本山大叔说了,再有钱,一天只吃三顿,房子再大,最终只不过是睡在小盒子里,有限的生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夫妻俩都笑了起来,选择不反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孩子自己亲身经历才更有说服力。 很快到家,高兰正在跟陆远航聊天,见陆渐红他们回来了,便站了起来。 中午一家在一起吃了个饭,孩子们便聚到一起玩他们自己的,提到大学生活,高轩羡慕得很。 看着相互间并不生疏的孩子们,陆渐红也是高兴得很。 “高兰,在燕华还好吧?”问话的是安然。 高兰笑着说:“挺好的,小高夫妻也在那边,没事跟黎姿逛逛街,也自得其乐。” 陆渐红不想表现出过份的情感,道:“小高这家伙,不会把我给忘了吧?连个电话都没有。” 高兰笑着说:“要不是黎姿她妈想孩子了,小高一家就打算和我一起来的。小高很重感情的。” 安然正要说话,就听到陆扬帆在大喊:“妈,电话……” “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安然款款走进了卧室。 陆渐红捏了捏高兰的纤纤细指,轻声道:“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现在事情多,可能有时候顾及不上你们娘儿俩。” 高兰笑了笑:“现在生活很平静,我喜欢这样,只是昨晚跟爸聊天的时候,似乎有些长吁短叹的,很有心思,问他他也不说,我想可能是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你要是有空,就跟他联系一下。” “我现在就跟他联系。”陆渐红拿出手机,打了高福海的电话,很快接通,“爸,我渐红。” 高福海听了陆渐红这个称呼,就知道他在家了。现在他早已经想开了,让女儿找个人嫁了,未必就幸福,陆渐红对这母子的心也很重,或许这也是种生活方式,只要女儿快乐,就够了,况且自己能走到今天,陆渐红功不可没,道:“嗯,你到康平了?” 正文 _3491问题背后 “到了,高兰和高轩也到了。”陆渐红自然不会跟高福海绕什么圈子,道,“爸,高兰说你有心事,出什么事了?” 高福海沉默了一下,道:“康平人事方面的一些事情,没什么大事。” 陆渐红顿时有了些感觉,不过电话里不好说,便道:“我在康平会待两天,后天回京城。” 高福海心头一暖,道:“好吧,我明天回去,明晚见面再说。” 跟高兰又聊了一会,高兰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陆渐红便让她回房休息。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陆渐红点了根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思考的自然是祈星元交待出李冬根的事情。他需要考虑的有两个方面。第一,是什么原因让祈星元举报了他向李冬根行贿了。祈星元应该很清楚,把李冬根扯进来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主动检举就会获得轻判,在涉及到高官的时候,就未必是真理了,他不会这么幼稚。事情出在检察院,陆渐红心里微微有些吃惊,难道是吉桐搞的鬼?如果真是他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唐小权已经跟他走到了一起?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牵扯到李冬根,对吉桐有什么好处?唐小权的目的是为了替他儿子出气,吉桐呢?就是把李冬根搞下去,市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他,若是在京城产生的话,周百鸣是最佳人选。提到周百鸣,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他跟吉桐也搞到了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李冬根还真有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么陆渐红考虑的第二个方面就更重要了,那就是李冬根到底有没有受贿。这才是最关键的,也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危机。如果是陷害,那么他还有机会,如果是真的,一旦捅出去,陆渐红恐怕是帮不了忙了。 烟已经吸完,陆渐红被烟嘴烫了一下,这才如梦方醒,重又点燃一根,陆渐红在想,是不是要跟李冬根联系一下。 陆渐红打心眼里是不希望李冬根有事的。虽然他心眼儿多,心机深沉,但是只要他在京城,陆渐红还是有办法制得住他的。目前,李冬根也配合得很,这对于陆渐红稳定发展的目标是吻合的,他一旦出了事,这个局面势必要被打破,陆渐红是极不希望发生这种事的。 刹那间,陆渐红的脑子里涌起很多念头,不过最终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李冬根。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李冬根极其意外,笑着道:“陆书记,节日好啊。” 陆渐红道:“谈不上好。祈星元不老实,也不让人省心啊,在纪委没有把问题交代清楚,却是在检察院没扛得住啊。冬根,你挺看重他的吧?你看错人了啊!” 李冬根呆了一下,陆渐红显然是话里有话,可待他追问时,陆渐红已经挂了电话。 “善信,你去查一查。”李冬根向罗善信交待了一番,陪刘清看风景的心便淡了。 陆渐红收了手机,心中略安,李冬根的家族也是有点来历的,父亲是红色先烈,弟弟也在国安部,得到了自己的示警应该会提前部署应对之策,下面的事就看他自己了。 安然打完了电话,出了来,很是抱歉地道:“渐红,晚上我不能陪你吃饭了。” “怎么了?”陆渐红把烟掐了,“因为刚刚的电话?” “嗯,是南粤省省会兰州市长姜来明的电话。”安然当初撬了南粤的墙角,把凯迪拉克公司给弄到京城去了,答应姜来明安氏集团会在兰州投资项目。姜来明打听到安然在康平,所以也顾不了过中秋,就来了康平,一下飞机就打电话给安然约她晚上吃饭。不过安然并没有告诉陆渐红,其实姜来明邀请的是他们夫妻俩。 陆渐红挠了挠头:“什么时候你这么容易被邀请了?” 安然笑着低声道:“还不是为了给你跟高兰创造机会?” 陆渐红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吃完饭就回来,可能会迟一些,你们慢慢谈。”安然促狭地笑了笑。 对于老妈临阵脱逃的可耻行为,几个孩子表达了极度的愤慨,梁月兰也都在唠叨,什么生意不能明天再谈,非得今晚。她老人家自然不知道安然是多给点陆渐红陪高兰的时间,否则有谁能勉强得了她? 八月桂花香,别墅的院子里种了不少桂花,开得正艳,花香四溢,一家人坐在一起闻着花香看着晚会聊天,倒也其乐融融,只是安然不在,为中秋节减了些分,连梁月兰都在唠叨,中秋节还跑出去应酬,就这么赶时间,她哪里知道,安然是借故多给陆渐红和高兰一点时间。 高兰天性恬淡,外冷内热,所以她大半的时间倒不是跟陆渐红说话,而是陪着梁月兰,偶尔还跟孩子们插上几句话。看着老妈跟高兰聊得投机,孩子们又自成一体,倒显得陆渐红是个多余的人了。 这时孩子们那边传来一声哄笑,陆渐红看过去,陆远航和高轩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正要去问,陆扬帆低声说了些什么,便什么事都没有了,陆渐红自然不知道在洪山时发生在这两个儿子帅哥身上的事情。 趿了拖鞋出来,点了根烟,花香更浓,空中圆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层朦胧之中,影影绰绰。 陆渐红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安然也该回来了,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此时的安然正在回来的路上,不过她还空着肚子。她并没有说谎,确实有个饭局。凯迪拉克公司被她撬了墙角去了京城,南粤省会兰州市市长姜来明对此很有意见,不过在打听到安然是全球二十强企业的董事长时,觉得如果能拉来安氏集团的投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得知安然就住在康平的消息,姜来明顾不得中秋休假,从南粤赶到了康平,不过他倒不是一个人请安然吃饭,毕竟男女有别,大家又不熟悉,所以他带了自己的爱人一起过来。 正文 _3492我老公很忙 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安然还有些好笑。姜来明在打电话的时候,是邀请了安然夫妻一起过去的,见到安然一个人来,姜来明倒没显得有多不快,只是开着玩笑说安然的丈夫不给自己面子。对此,安然的解释是丈夫太忙,一般也不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姜来明这个时候心里才有些不快,说:“我这个堂堂的省会市长请你们吃饭,难道比我还忙?” 也不怪姜来明牛气,南粤省的经济走在全国前列,很多人都以自己是南粤人而自豪,至于政坛中的人物更是如此。兰州是副省级城市,姜来明虽然是市长,也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说他称雄一方并不夸张,牛气还是有本钱的。 “他啊,说了你也未必认识,叫陆渐红。”安然听了姜来明的话,心头虽然不至于有气,却觉得这个人的涵养不够,也就懒得吃饭了,起身道,“姜市长,我还有点事情,就不留下来吃饭了,至于投资的事情,节后我的秘书会跟你接洽,哦,这餐记在我账上。” 见安然拔腿就走,姜来明觉得丢脸得很,正要说话,却是被爱人拉了一下。 他爱人在京城环保局工作,对于陆渐红的大名如雷贯耳,也曾听说过陆渐红的妻子姓安,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安然这么一说,顿时想了起来。 “你干什么?”姜来明很不爽地说了一句。 “陆渐红,好像是京城的市委书记。” 一句话,让姜来明怔住了,他牛气,但是人家可是政治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官至副国,就不是自己一个副省级所能比拟的了,怪不得安然这么自信,并不把自己这个市长看在眼里。 在经过南京路最大的三星手机专卖店时,安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给高轩准备礼物,便停下车子进了去,选了一款最新上市的三星s4,付了款,便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我马上就回来,在南京路的三星手机店呢。啊……” 安然的一声惊叫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喂了几声,通话却是断掉了,再打,提示已经关了机。 陆渐红心头猛地一沉,转身进了客厅,从柜子上拿了钥匙,跟高兰交代了一声“我去接安然”,便匆匆向外走。 安然见陆渐红连拖鞋都忘了换,知道可能是出什么事了,跟了上去,低声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陆渐红眉头皱得很紧,只见高轩拿了皮鞋过来,让陆渐红换上,道,“爸,我跟你一起去。” 车子很快开到了南京路,只见前方人潮涌动,四处奔走,陆渐红呆了一下,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车子是没法子开进去了,熄了火,下了车来,忽然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枪响,陆渐红吃了一惊,赶紧拉着高轩蹲了下来,这时一个小伙子狂奔过来,扶着车子大口地喘着粗气,已经跑不动了。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陆渐红问他。 “一帮疯子拿刀到处砍人,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这小伙子有点胖,跑得太急,脸都白了。 陆渐红心不由一沉,问道:“三星专卖店那边呢?” “哥们,你没看我跑得都快断气了吗,哪有工夫看什么三星四星店啊,我都赶紧走,艹,遇上这摊子事。”小伙子站起来又拔足狂奔。 陆渐红眉头紧皱着,低声道:“高轩,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去三星店看看。” “爸,我跟你一起去。” “别给我添乱了。”陆渐红沉声道,“照顾好自己。” 三星专卖店离这里并不太远,陆渐红在跑过去的途中,仍然有不少人四处逃散,沿途还看不少血迹,路上有人倒在地上,陆渐红的心愈发沉重,忽然又有几声枪响传来,也不知是警察还是歹徒的,陆渐红一边跑一边暗暗祷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几分钟后,三星专卖店已经呈现在眼前,店门口带着刺鼻腥气的鲜血让陆渐红肝胆俱裂,不过门前有不少警察,证明这里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陆渐红大步奔过去,被警察拦下,陆渐红道:“我爱人在里面。” “渐红。”安然一声大叫,从人堆里钻了出来,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在这刹那间,陆渐红真的落泪了。 安然刚刚确实经历了一场危险,在接陆渐红的电话时,一个歹徒持刀冲进了大厅,见人就砍,所以安然才惊得一声大叫,跌落了手机,陆渐红再打自然是打不通了,不过那个歹徒在砍倒几个人之后,被一拥而上的保安摁倒在地,目前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起来。 不过显然暴徒并非他一个人,因为外面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枪声也明显不是从这里发出的,只是陆渐红此时顾不得多问什么,拉着安然就要离开。 一名警察上前拦住道:“先生,建议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外面对暴徒的抓捕还在进行中,说不定会有意外,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留下来吧。” 安然觉得有道理,陆渐红却是道:“高轩跟我一起来的,还在街头,我打个电话给他。” 电话很快接通了,只是接电话的却不是高轩,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陆渐红心头一凛,别安然没事,高轩又遇到意外了。 “我是公安局的,手机的主人受了点伤,正在进行紧急包扎。” 陆渐红心头在震,今晚还真是个多事之夜,不由大声道:“他怎么样?”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好,我马上过去。” 陆渐红放下手机,道:“高轩受伤了,我得过去看看。” “我陪你吧。”安然也着急了起来。 门外的警察不能强制他们,只有放他们走。 等陆渐红到的时候,高轩正坐在陆渐红跟他分开的旁边的一个小餐馆里,手已经被包扎好了,整个人有点发怔,愣愣的一言不发。店里面有好几位警察,地上一滩血迹,还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正文 _3493第一次的恶心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一把抱住了高轩:“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回答陆渐红的是高轩的低泣声,一位警察在边上道:“这位小同志很勇敢,如果不是他英勇搏斗,维护他人安全,后果不堪设想。”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这两个人……” 高轩忽然捂着嘴冲进了厨房,陆渐红跟过去,见儿子哇哇大吐,陆渐红大体已经知道这两个人可能都是被高轩杀死的,也难怪高轩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拍着儿了的肩膀道:“高轩,好样的,我很自豪。” 高轩抬起头:“我……我杀了人。” 陆渐红拿出纸巾,拭去儿子嘴角的水渍,道:“你杀的不是人,是暴徒,是为了保护其他人,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做的是对的。” 拉着高轩的手回了来,已经有警察纷涌而至,只听安然道:“他还是个孩子,现场的情况他可以配合警方做个说明,但是我建议警方不要宣传报道,对孩子的成长不利,请你们充分考虑我们的要求。” 在做笔录之前,陆渐红夫妻和高轩谈了一次,了解了一下情况,免得对高轩有什么不利的地方,随后警方对高轩做了笔录,陆渐红并没有在场,只是在警方带走地上一男一女的尸体时,陆渐红这才注意到,那个女人居然是他所认识的,赫然是米玛。 陆渐红的吃惊是无法言喻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米玛会参与这种残忍的暴行,更没有想到竟然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缘起于他,缘灭于子,这算不算一种讽刺呢? 安然注意到陆渐红神色有些异样,警方倒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对方可能是觉得暴徒中有女人而感到吃惊,很快履行完了手续,听从了安然的要求,先让高轩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高轩坐着陆渐红的车,还没有从杀生中回过神来,陆渐红一直在开导他,回到家,高兰自然免不了一番问话,得知事件的经过,也是吃惊不已。 当晚的电视台便播报了这条新闻,歹徒一共七人,五男二女,被击毙五人,另二人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接受医治,为破案留下了线索,同时获悉情况的首长也作了最高指示,一定要尽快破获此案,国家政法委书记和*史部长也分别赶到康平,了解情况,慰问死难者家属,又去了医院探望伤者,要求*门尽快破案。 第二天一早,各大媒体关于昨晚事件的报道铺天盖地,高福海在得知消息之后,连夜便从燕华赶回了康平,开展安抚、破案、善后等一系列的工作,景珊也从京城飞回。 陆渐红静观事态发展,高轩的事情也被有意识地隐瞒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刻意的隐瞒自然不会有人去翻出来,毕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杀人的确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经历,高轩的状态很差,手刃凶徒并没有给他带来快感,恰恰相反,不要说吃肉了,就是看到红色的菜肴也会反胃。 由于突然发生了这次事件,高福海自然没有时间跟陆渐红坐下来谈事情,当天下午,陆渐红将高兰母子送上了飞机,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陆渐红再一次赞扬了高轩的英勇行为,并让他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要高兰多开导开导他。 很快飞机到了,将他们送上飞机,陆渐红回了来,在机场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一次的事件。官方报道,已经确定是东伊动组织的一次恐怖行动,目前案子正在进一步的侦破当中。 陆渐红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原以为米玛会就此告别那个组织,想不到她参加了这次惨无人道令人发指的恐怖行动,同时,陆渐红也极度痛恨这个组织。 安然坐在陆渐红的身边,突然问道:“渐红,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的?” 陆渐红深深吸了口气,道:“不认识。” 陆渐红也拥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他说认识的话,将很难解释很多事情,搞不好他还会与东伊动搭上关系,那麻烦就大了。 回到家,魏江打了电话过来,说藏江也发生了恐怖事件,只不过被巡逻的干警抢先破坏了行动,除了几名干警不同程度受伤以外,并没有康平这么严重。 陆渐红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放下电话之后,心头还是有一些沉重的。 当时,陆渐红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由于假期还没有结束,段若水和陆扬帆没有跟他一起走。 抵达京城时,夜已经深了,张甲在机场接到了陆渐红。在路上的小饭馆里吃了晚餐,陆渐红的兴趣不是太高,也没说什么话。 夜里,下起了雨,似乎是在为那些无辜丧生的人们而哭泣,陆渐红坐在窗前,听着哗哗的雨声,心里颇不平静。 次日还在假期内,陆渐红睡了一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张甲正在院门口说话,听声音似乎是叶诗研。 听到陆渐红起床,张甲才慌慌张张地回了来,道:“首长,早餐想吃点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去陪小叶吧,早饭我自己来。” 张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首长,小叶失业了,您能不能为她安排个工作?”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她不是在天兴集团的吗,怎么好好的就失业了?” 张甲道:“那晚过来闹事的那个仇磊,跟天兴集团的一个高层关系好,小叶的这份工作就是仇磊帮她找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借故把小叶给开了。” 陆渐红想了想,道:“进机关单位是需要通过考试招录的,回头……” 这时电话响了,陆渐红看了眼号码,是安然打来的,安然告诉陆渐红她已经启程,先到香港,然后去非洲,过两天诸葛青云会到京城来。 陆渐红大感奇怪,诸葛青云有七十岁了吧?怎么还在商场里折腾,到京城来干什么? 放下电话,陆渐红向张甲说会考虑叶诗研的工作,让他放心。随后又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为了避免发生康平那样的悲剧,让他安排人员对人员密集场所注意布控。任克敌说早就安排了。 正文 _3494放了 下午,陆渐红又接到了李冬根打来的电话,在知道陆渐红在京城之后,便约陆渐红见一面。 陆渐红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那个电话,看来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便应承了下来。 在一个私人的高尔夫球场里,一个小马仔被反剪着双手跪倒在一个男人面前,赫然是萧佳石。 在萧佳石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居然是魏忠茗。 魏忠茗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小马仔,淡然地看着萧佳石。 萧佳石没有说话,起身拿起一根球杆,勾了勾手指,走向了球场。 小马仔被拉了过去,被人按住仰躺在地,黄庆年拿过一个高尔夫球捏开了马仔的嘴巴放在嘴上,萧佳石试了试球杆,马仔吓得大叫,拼命挣扎,萧佳石骂道:“废物,几个人都按不住他?” 一个穿着短袖的光头一拳打在马仔的肚子上,马仔顿时没了力气,重新摆好位置,萧佳石一杆下去,随着球飞出去的,还有几颗牙齿。 魏忠茗的脸色有些发青,他一直自认自己是斯文人,虽然在经营的过程中也会运用到一些暴力,但是一向都是交给其他人去办,自己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看到萧佳石的这一番动作,觉得很是瘆得慌。 这时萧佳石已经扔了球杆走了回来,端着桌子上的红酒一饮而净,道:“忠茗,说实话,我对那边的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给周书记一个面子。” 魏忠茗想不到萧佳石这么嚣张,虽然说是给周百鸣面子,但看上去似乎不是太买周百鸣的账,便笑了笑道:“萧老板,我知道你财大气粗,有自己的收入来源,看不上这些小打小闹,只不过……” “不过什么?”萧佳石扭了扭脖子,颈间粗硕的黄金项链在灯下刺目得很,而颈子上纹的那只张牙舞爪的蝎子更是在告诉别人,他是个凶残的人物。 魏忠茗笑了笑:“萧老板是聪明人,也该知道有些行当虽然是暴利,但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这也是很多洗钱公司能够存在的原因。” 萧佳石挠了挠脖子,剪开一根雪茄,立时有人拿火柴点上,一口烟雾之后萧佳石才道:“你的意思是能帮我洗钱?” 魏忠茗道:“你的钱通过我的公司,转一圈之后,就是合法收入了,虽然会打点折扣,但是总比不能用好上很多吧?据我所知,非洲那边已经对你很注意了。” “你这个家伙,对我的底倒是很清楚。”萧佳石在笑,可是目光里却是冷冷的,“不过你这个点子倒是不错。” 魏忠茗笑了笑没说话,黄庆年在萧佳石的耳边道:“老板,他怎么办?” “放了他。”萧佳石向身后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黑人摆了摆手。 那黑人立即走了过来,抓住了昏迷中马仔的脚脖子,提着就向前走去。 魏忠茗呆了一下,看着那黑人提着马仔走上了山峰,扔了下去,很快黑人回了来,道:“主人,我放了他。” “很好。”萧佳石抽出根雪茄扔给了那黑人和黄庆年,道,“你们先出去。魏董,咱们谈谈怎么洗钱吧。” 而这时,陆渐红正在跟李冬根会面,一壶清香至极的新茶,闻在鼻子很是沁人心脾,只是李冬根眉头紧皱着,其实约陆渐红见面,李冬根也是迫于无奈,这件事情暂时需要保密,而他得到消息是因为陆渐红,所以唯一能够商量的人也只有陆渐红了。 “祁星元疯了。”李冬根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陆渐红道:“冬根,你猜会是谁让他交待的?” 李冬根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这个吉桐倒是挺有点本事的,这才来了几天啊,就跟周百鸣和唐小权混在了一起。”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听得出来,李冬根是想把自己也捆绑到他的战役中去,他才没那么傻呢,便道:“冬根,虽然我们曾经有过分歧,但那都是工作中的,不影响我们私人的感情,也不希望看到班子的不团结,所以还是就事论事,不要胡乱猜忌。” 听陆渐红这么说,李冬根便知道陆渐红是不打算过问这件事情了,说来也是,人家没有必要来掺合。其实他的心里清楚得很,肯定是唐小权以自己为砝码,跟吉桐结成了同盟。 “祁星元这么交代,自然有他的道理,到底是不是事实我不清楚,但想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他应该知道,他所说的如果没有根据,那根本是站不住脚的。”陆渐红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你李冬根到底有没有收他的贿赂,如果收了,事情比较麻烦,不过陆渐红不能对此表示出什么关心之态来,免得被李冬根拉上自己。 李冬根冷笑道:“他送的那些东西我还看不上眼,我李冬根坐得端行得正,不怕那些流言蜚语。” 陆渐红笑了笑道:“清者自清,那就好办多了。冬根,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哦,对了,听说上面有意动一动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突然间提到这个,陆渐红显得风轻云淡,李冬根倒是呆了一下,道:“我倒是没听说过,陆书记,你不是想赶我走吧?” 陆渐红笑着道:“人要进步,我总不能去坏人好事,我也就是随便一说,没别的意思。” 李冬根见陆渐红的杯子里已经没有了茶水,拎起茶壶加上,缓缓道:“陆书记,说实话,我李冬根没佩服多少人,你是其中之一,以前的一些事情,是我小人之心,是我的不对。” 陆渐红笑了笑:“以前过往,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未来,现在不是很好吗,团结一致,为着发展而共同努力,说实话,搭班子,跟找老婆是一个道理,找到一个好老婆,通情达理,那家里的日子肯定好过,搭班子也是这样,我很珍惜目前的局面。” 陆渐红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李冬根心头也有一丝微微的感动,只是事情能够像他们所想像的那样吗? 正文 _3495都是狐狸 正式上班的头一天,陆渐红刚到办公室,吉桐并跟着进了来。 陆渐红对这个人非常不满,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现,道:“吉书记,有事?” 吉桐道:“陆书记,向您汇报一下原财政局局长祁星元的案子,原本已经结案,市法院择日宣判的,不知道为什么,祁星元说是要将功赎罪,交代了他向李市长行贿的事情。陆书记,由于事关主要领导,我不敢乱来,这个消息已经被严密封锁,陆书记,请您指示该怎么办。” 陆渐红的心里就有点恼怒了,明着是向自己请示,其实是把难题交给自己,看来吉桐这小子的野心不小啊,居然想借机给自己制造麻烦,微一沉吟,便道:“他说的是事实吗?” 吉桐摇了摇头:“由于检举的是李市长,我不得不重视,没敢去证实。” 陆渐红淡淡道:“照你的意思是说,主要领导如果犯了错犯了罪,就没有人敢去追究他的责任了?” 吉桐被陆渐红这个大帽子扣了一下,苦着脸道:“陆书记,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渐红淡淡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政法系统的工作虽然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的,但也有着其独立性,办案的过程我不参与,也不便参与。” 陆渐红的话定了调调,这也是建立在李冬根没有问题的情况下的,但是话说回来,李冬根如果真有了问题,他陆渐红想保恐怕也保不住,也不会去保,这点原则性他还是有的,况且如果真的去保了,恐怕正会给吉桐以口实,现在想想,游龙海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也是有意放出来的风,不然,以这个案子的严密性,一个小组成员,恐怕未必能得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透露消息给游龙海的是授意而为,还是被人家当枪使了。 吉桐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看来他跟李冬根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和睦啊,不过想想也是,陆渐红没必要去理这个茬,再追求稳定,也不能以违反法纪为前提。 吉桐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怏怏地出了去,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思,看来同意吉桐来任政法委书记是个错误啊,搅起这般风雨来,京城恐怕又是一场明争暗斗了。 吉桐啊,你虽然野心不小,但是这一次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陆渐红淡淡地这么想着。 陆渐红这么想,并非一点理由都没有。 唐小权被儿子的受残冲昏了头脑,从外围一层层削掉李冬根的左膀右臂的思路是正确的,但是他太着急了一些,不错,财政局长掌握着财政大权,对市长这个主管领导的资金动向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靠行贿这一点想要扳倒李冬根,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到了李冬根这样的级别,就是受贿,又怎么会由他自己经手呢?吉桐也出了一记昏招,在没有掌握更多证据的情况下,就有意或无意地把消息泄露了出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用脑子想过,到了李冬根这个位置,就是再没有家底,也不至于一点点的后台背景都没有,一般来说,部级领导干部下台,大多有两种途径,第一,被掌握了确凿的犯罪证据,第二,*的牺牲品,更多的时候,第一种途径会成为第二种途径的武器。 而据陆渐红所知,上面是有意把李冬根从京城调到某省去任省委一把手的,在这个大气候下,又怎么会去动他?况且李冬根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老李头虽然已经老了,但是曾勋功累累的他要是站出来,上头还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因此,陆渐红断定,李冬根这一次定然会安然无恙,他没有事情,陆渐红就好奇吉桐会怎么办了。 诸葛青云来得很快,这老家伙看上去跟个得道高僧似的,银眉鹤发,陆渐红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岁月。 在贵宾接待室,陆渐红笑着道:“诸葛老先生老而弥坚啊,有空探讨探讨养生经验。” 诸葛青云笑道:“我可不敢在书记你面前班门弄斧。说实话,我这一次来,是受安董之托,配合孟总工作的。” 这老家伙都是老实,一上来就把底给掀了,陆渐红笑着道:“诸葛先生,我怎么总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呢?” “阴谋?”诸葛青云挥舞着手道,“陆书记说笑了,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 陆渐红笑道:“知道诸葛先生的风骨。” 一句话说完,陆渐红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堂堂正正?你老小子要是堂堂正正,这天底下还有谁又*又滑?不过诸葛好歹是诸葛欢儿的爷爷,又跟在安然后面闷声发财,陆渐红也不好取笑于他,抢着道:“诸葛先生舟车劳顿,晚上为你接个风如何?” 诸葛青云摆着手道:“不可不可,这一票干完之后,我就退休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或许也觉得用“这一票”来形容确实大有阴谋之意,诸葛青云赶紧更正:“这笔生意,嗨嗨。” 陆渐红也不多问什么,有什么情况问孟佳就可以了,诸葛青云起身,又道:“陆书记,还请对我的此行不要宣扬。” 陆渐红莞尔道:“这么神秘。” 李冬根的事情果然如陆渐红所料,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泛起,两天后,陆渐红将组织部长吕惠贤叫到办公室,谈一谈财政局长的人事问题。 吕惠贤不知道陆渐红是否想掌控财政大权,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说出什么人选,陆渐红笑了笑,道:“吕部长,财政工作非常重要,关系到整个京城的资金运转,所以需要一个称职的人来担当此职,你回去好好梳理一下。” “陆书记……”吕惠贤想到陆渐红近期与政府那边磨合得很好,迟疑了一下,考虑是不是要征求一下李冬根的意见,不过这个话还是不便于说,便把话又收了回去,道,“那我现在去办。” 正文 _3496吉桐的野心 一下午,陆渐红去了一趟市委党校,视察党校就中央最新的教育实践工作的落实情况,市人大副主任兼党校校长的林熙军详细介绍了工作的开展情况,陆渐红对此表示了高度肯定,并要求要切实开展下去,在随后的专题工作中陆渐红提出,理论活动必须联系实际,提高干部的思想素质教育,并以此为契机切实地解决一些民生问题。 会议结束,回到市委已经快要下班了,游龙海在办公室里跟他聊到了前一阶段炒得很火的绿豆事件。 某位专家说,绿豆具有多重功效,可以有效地治疗高血压、高血脂等疾病,一时之间绿豆价格疯涨,为此一些医学界的人士纷纷站出来辟谣,陆渐红也曾作出指示,要冷静对待这些宣传,不得哄炒绿豆价格,并责成物价部门对此加以控制。 游龙海提到的是这个专家因患脑梗塞住院的事情,陆渐红不由好笑,他娘的,不是能治疗和预防吗,自己怎么梗了? 聊了一阵子,陆渐红心情不错,眼看着要下班了,忽然心头一动,道:“龙海,你联系一下吉桐,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陆渐红的心思很邪恶,这个吉桐小动作不少,不能让他太消停了。 吉桐今天下午没有来上班,他爱人在康平工作,下午刚刚把手续调过来,到国土局去报到。吉桐在京城还没有形成什么气候,所以去国土局的时候显得很低调随和,晚上更是邀请了分管国土工作的副市长王思权和国土局局长、副局长一起吃饭。 几人刚刚坐下来,吉桐便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脑门就是一黑,道:“王市长,几位,大老板召唤,我过去看一下,你们先进行着。” 又向老婆吴艺交代一定要招呼好几位,这才匆匆地上了车去市委。 “吉书记来了。”陆渐红笑着招呼了一声。 吉桐坐下,道:“陆书记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陆渐红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祁星元的案子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吉桐咪了口茶,道:“已经差不多了,这周就要判。” “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陆渐红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看来这个吉桐还没弄清楚状况。 吉桐似乎很放松的样子道:“经查,祁星元交待的并不是事实,而是为了给自己开脱罪名捏造事实,完全没有这么回事。” 他虽然装得淡定,但是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却是落在了陆渐红的眼中,心头微微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尽快结案。” 说完这句话,陆渐红站了起来,表示吉桐可以走了。 吉桐心里明白得很,陆渐红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来涮自己,看来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做法上引起了陆渐红的反感,不过,有些事情,陆渐红可能猜得并不对吧? 京城很平静,但这只是表象,随着吉桐的到来以及李冬根和唐小权之间的意外,使得这潭平静的湖水已经略显涟漪,虽然不知道李冬根通过什么方法把这件事按了下去,但是他与唐小权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并且是个死结。说起来,这些与陆渐红无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乐得见到市政府那边出点小状况的,届时只要自己略施手腕,便可以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充分的掌控力。 他现在是市委书记,一把手的权力是无限放大的,李唐二人私斗他不会去管,但运用权力不让他们工作中的矛盾扩大,这还是能做得到的。对于唐小权的外围削减,陆渐红一开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由于对唐小权的不够了解,让陆渐红无法判断接下来唐小权会出什么招,所以陆渐红动了动一动唐小权的心思,只不过他现在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所以暂时还是按兵不动。 另外,吉桐的加入以及周百鸣跟李冬根的不明朗对立,让整个京城的局势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闹腾出大事情来,这是陆渐红所不愿意看到的。 陆渐红跟李冬根通了个电话,约他晚上见一面。 李冬根欣然应允,还是在上次见面的那个茶座。 两人都换了一身便服,这一次陆渐红没有过于保留,就目前京城的政治形势作了一个简炼的分析,希望李冬根能够处理好公私之间的事情。 陆渐红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他对李唐之间的纷争已经清楚了,并且祁星元也是纷争的牺牲品。 李冬根其实又何尝不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否则不会连陆渐红也对他看走了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只不过祁星元的突然爆料以及对他将要到别的省份任职的顾忌,才让他隐忍不发,沉默了很久才道:“陆书记,我近期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工作上。” 陆渐红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不想节外生枝,至于祁星元,只不过是个弃子,自身出了问题,谁也帮不了他,不由心头微微一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离开后,陆渐红仔细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李冬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为了能够顺利调离,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完全放弃了在京城的经营,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人可以你番唱罢我登场,但是斗争却是永远存在的。 陆渐红苦笑着摇了摇头,京城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吧,看来必须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作出了这样的决定,陆渐红的心头反而轻松了许多,所以在接到赵瑾约他出来喝咖啡的时候,居然没有拒绝。 已为人母的赵瑾自然早没有了昔日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成熟的风韵,不过在陆渐红面前,她还是略有些拘谨,当然,这个拘谨并不是来自于陆渐红的官职,而是她有求于陆渐红。 “哥,我有点麻烦,你能不能帮我一下?”赵瑾向来不喜打扮,素颜面人,成熟中带着一丝清新。 正文 _3497去意已决 陆渐红道:“你在医科大进修,能有什么麻烦?” 赵瑾愁眉苦脸地说了事情的由来,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与她在一个班进修的有个帅小伙子,叫潘顺喜,一直在追求她,赵瑾一开始还跟他解释,自己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希望他能收回心思,哪知潘顺喜却不依不饶,不是送花就是请吃饭,弄得人尽皆知,赵瑾烦不胜烦,又不能跟费翔说,数来数去,也就陆渐红这个书记哥哥能够依赖了。 自古红颜多烦扰,谁叫赵瑾生得漂亮呢。陆渐红本想取笑她一下的,不过曾经有过的关系让他根本开不了口,道:“我来处理吧。” 话音刚落,赵瑾便叹了一口气,看着陆渐红的身后道:“他来了。” 陆渐红还真以为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这边刚说了事情,那边正主儿就登场了。 潘顺喜确实挺帅的,穿着梦特娇的t恤,七匹狼的裤子被一根鳄鱼皮带串在腰上,脚下的皮鞋锃亮,估计也是名牌,短碎发型显得很是精神,只是眉眼之间的左顾右盼,却是让陆渐红觉得这人轻浮得很。 “赵瑾,你真在这里啊。”潘顺喜显得极为自来熟,坐到了赵瑾的身边,笑着说道,“要不是我对京城熟悉一点,还真不容易找得到你。” 赵瑾厌恶地向边上让了让,道:“潘顺喜,你烦不烦啊,那么多美女,你干嘛就是不放过我呢?” 潘顺喜笑道:“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你啊,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咳……咳……”陆渐红咳嗽了一声,“太肉麻了吧?” 潘顺喜似乎这才注意到陆渐红,笑嘻嘻地道:“这位老兄是……” “我是赵瑾的哥哥。”陆渐红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阻止了张甲的上前,淡淡道,“刚刚正在谈你的事情,现在证实了你在骚扰我妹妹,我劝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去烦她。” “哟,哥哥啊。”潘顺喜根本不在乎陆渐红的话,“别说你是她哥,就是她爸,也阻止不了我追求她的决心。”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陆渐红的话也阴损得很,其实他不是这种性格,或许是因为一直保持着严肃的一面,能耍个嘴皮子倒也挺舒服,“小瑾,有没有镜子?” 赵瑾有陆渐红在身边,心里安定了不少,不过陆渐红要镜子倒是令她意外得很,幸好陆渐红接着道:“让他自己去照照,一副娘娘腔,连根胡子都没有,还自以为自己貌似潘安,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潘顺喜气结道:“你侮辱我?你倒霉了,你居然敢侮辱我不是男人,我……我要跟你决斗。” 陆渐红看着潘顺喜的兰花指,险些没笑出声来,看向了赵瑾,目光中的笑意分明是在说:“你连这样的人都搞不定?” 见陆渐红还在笑,潘顺喜的心情就更糟了,一拍桌子,倒是挺威风,陆渐红愕然得很,印象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拍桌子了吧。 “怕了吧?”潘顺喜得意了,只是话刚说完,脖子便是一紧,已经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从后面掐住了脖子,想扭头回看,却是怎么也动弹不了。 “首长,要不要以叛国罪就地枪决?”自从康平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之后,张甲也加强的警备力量,随身携带枪支。 张甲一脸冷酷,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陆渐红知道张甲是在耍酷,不过能够把这个潘顺喜吓得不再骚扰赵瑾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便玩笑地点了点头,哪知张甲居然真的把枪掏出来了,抵在了潘顺喜的脑门上。 冰凉的枪管让潘顺喜的表情精彩得很,赵瑾更是张大了嘴巴,陆渐红可没想真的酿成流血事件,赶紧喝止道:“甲子,住手。” 张甲手一松,潘顺喜的人已经软了,刚才那股冰凉的气息以及张甲在刹那间散发出来的杀意,让他相信刚刚如果不是被喝止,对方极有可能一枪崩了自己,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向赵瑾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丝浓浓的畏惧。 张甲收起枪,站到了陆渐红的背后,冷冷地看着潘顺喜。 赵瑾很快从惊讶中清醒过来,道:“你还不走?” 潘顺喜跺了跺脚,忽然可怜兮兮地向赵瑾说:“赵瑾,他们太粗鲁了,你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吧。” 赵瑾简直要崩溃了,陆渐红倒有些震惊,看来这小子还是真喜欢赵瑾的,只是注定要令他失望了。 赵瑾忽然笑了笑,道:“潘顺喜,我确实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潘顺喜的胸膛突然挺了起来,道:“好呀,你说。” 赵瑾指了指陆渐红背后的张甲:“把他杀了。” 潘顺喜的胸膛顿时瘪了下去,陆渐红这时道:“今晚就算跟你开个玩笑,但是如果我知道你再骚扰我妹妹的话,会有什么结果,你自己想清楚。” 潘顺喜打了个寒颤,兔子般逃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撞在了门框上,显然今晚的经历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强烈了。 “哥,谢谢你。”赵瑾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轻松了很多,不过心头暗暗震惊于陆渐红的这个保镖,实在太强悍了,不但说拔枪就拔枪,而且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杀神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回去不许乱说。” 赵瑾吐了吐舌头,道:“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们去唱歌。” 陆渐红摆着手道:“要是让爸知道我这么胡来,不骂死我才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走,我送你回去。” 京城的政坛暗流涌动,商界更是热闹非凡。由于有了诸葛老儿的加入,天兴集团节节败退,在多个项目中都吃了败仗,当然,诸葛老儿也不是明火执仗地支持龙港集团,而是以香港诸葛企业的名义参与到这场战役中来,不过随即风云突变的是,天兴集团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强势反弹,根本不惧两大豪华财团的进逼。 正文 _3498替我杀了他 陆渐红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意外得很,虽然天兴集团家大业大,但是根本经不起龙港集团的冲击,更何况再有一个诸葛老儿呢,在陆渐红的印象中,天兴集团很快会被催枯拉朽之势兵退三尺,如此强势的反弹让陆渐红意识到,肯定是有新的资金注入了天兴集团。 就在收到这个消息不久之后,康平的人事忽然有了变化。这个变化并不是高福海,而是景珊。 景珊居然身体不适,暂时在中南海疗养,市政府的工作由常务副市长暂时主持。 这是一个非常震惊的消息,知道内情的陆渐红立刻意识到,联姻的动作在加快,而面对这样的情况,陆渐红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一个电话打到马骏那边,马骏也是以苦笑回应:“老爷子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陆渐红的心头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几乎为之窒息,这是不是意味着魏系在京中的力量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微小呢?看来成昌怀的判断也未必准确。 手机将陆渐红从颓废中惊醒,是孟佳打来的电话。 陆渐红咬牙切齿地要孟佳不惜一切代价,从各个渠道打击天兴集团。陆渐红一怒为红颜,他要以实际行动催毁天兴集团,他已经决定,必要的时候,他会联合一切可信的经济力量。 孟佳感觉到了陆渐红的愤怒,在电话里风轻云淡地道:“渐红,你放心吧,拼着两败俱伤,我也会实现你的目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很快安然也打了电话过来,她倒是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陆渐红,自古夫唱妇随,夫为妻纲,已经很有没有大展手脚了。 谁也不会想到,因为景珊的休养而导致了京城商界的一次大规模战役,从而也彻底改变了京城商界局面,为龙港集团的再次腾飞提供了条件。 这一场的商场大战,虽然只是天兴集团与龙港集团和诸葛企业的对战,但是战火却是燃烧到了各个行业,钢铁、金融、石油、股票、房地产,凡是天兴集团所涉及到的行业全部被席卷,一时之间,风云突变,几多欢喜几多愁,不知道有多少企业而破产,不知道有多少企业而得到实惠,不知道有多少笑逐颜开,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血本无归。而这段时间被谈论最多的就是哪个企业又破产了,哪个富豪又跳楼了。 战火一直燃烧了三个月,这让不少商界精英回想起一年前临近春季时的那一场金融之战,不过这一次却是比上次更加惨烈,规模也更为宏大,也直接导致了股票、楼市的大跌,而时历三个月之后,仍然没有罢休的态势,天兴集团因为有萧氏的加入而变本加厉,而代表了陆渐红这一方的孟佳也毫不示弱,她的背后可是站着安氏企业这个庞然大物,况且以安氏企业的影响力,再拉来资金也是易如反掌,随着斗争的如火如荼,引起了中央高层的高度重视。 陆渐红完全是凭着一时之气怒为红颜,然而随着战争的白热化,他也难以掌控局面,骑虎难下,这一次的金融大战说不上好坏,但是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金融秩序。只不过并没有人怀疑到他,因为战火不仅仅烧在京城,其他省市也同样有所波及,可以说是遍地开花,不仅如此,由于有国外资金的注入,同样在全球不少国家得到了蔓延,一场全球性的经济大战拉开了帷幕。 在专家预言,这一次的经济大战虽然起因不明,但是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全球的经济,极有可能使金融风暴提前到来,呼吁尽快结束这场对垒。 陆渐红对此感到深为焦虑,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搞成了这个局面,想想也有些后悔,不过想到两位娇妻毫无底线的支持自己,陆渐红的心中就充满了感动和热情,幸好在这个时候,孟佳打来了电话,说一个星期之内,这场战事就会结束。 正如孟佳所说,一个星期之后,龙港集团的资金忽然抽出,随后诸葛企业也鸣金收兵,只是更多的财团却是陷入了这场战斗之中,一时之间难以回撤。在这场大战中,龙港集团自然赚了个钵满盆满,最大程度地扩张了资本,不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京城巨无霸,更成为了国内首强私营企业。 接到景珊的电话时,没有听到景珊说话,却是先听到了她的哭声。 景珊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后来在关注这次事件之后,她发现一开始的由头都是在针对天兴集团,这才明白,陆渐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垮天兴集团,而他的目的却仅仅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天兴集团超越龙港,因为景珊作过承诺,只要天兴集团超越龙港,她就会嫁给魏忠茗。 “渐红,你的心,我懂。”景珊仍然在哭,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位直辖市的市长,而只是一个心情激荡需要安慰的女人。 “你还好吧?”陆渐红的心里被一种柔情所充斥。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尽快结束这次金融战,被波及的人实在太多了,再闹腾下去,我担心会影响到全国的经济发展。”景珊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其实她的话也透露了另一个信息,那就是她是受人之托来劝解的。 这个人只能是首长。 陆渐红接受到了信息,不过他不在乎,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虽然违背了自己的一些初衷,但是他只有通过这个方法才能让景珊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如果她心甘情愿地嫁给魏忠茗,那自然另当别论,可是陆渐红知道,除了自己,景珊的心里不可能有其他的男人。看来首长已经洞察到了其中的玄机,通过景珊的嘴要求自己休战,不知道他是欣赏自己是性情中人,还是厌恶自己的率性而为,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别人怎么看已经不再重要。 正文 _3499全球金融风暴 “我答应你。”陆渐红作出了承诺。 景珊在电话中笑了起来,可是这个笑容却让陆渐红心酸得很,而景珊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陆渐红心碎:“上面已经接受了我的辞呈,明年五一,我就要跟魏忠茗结婚了。” 陆渐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间,他的思维就由不得他自己作主了,看得出来,景珊是极度不情愿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疑问在陆渐红的心头无限放大,这天底下除了首长,谁能勉强得了景珊?可是又有谁能勉强得了首长? 陆渐红颓然坐在椅子里,到这个时候,他隐隐已经感觉到,魏系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弱小,而他也没有想到,他策划的这场金融之战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联姻的加快。 在这次金融战之中,天兴集团铩羽而归,损失很大,正是因此,魏系才联合起来向首长施加了压力。首长虽然不会迫于压力,但是他是全国一盘棋,这场大规模的大战让国内的经济丧失了不少元气,他没有因此而迁怒于陆渐红已经非常不错了。 此时的首长正跟景珊待在一起,他的脸沉着,窗外的雪花并没有影响到室内的温度,但是景珊的心却是冰凉的,当她得到了这个决定之后,景珊的心就彻底地冷了。 “珊珊,你是不是在恨我?”首长终于开了口,他的目光很复杂。 景珊垂着头,声音犹如飘渺之音:“没有,我也不敢。” 首长听得出景珊的幽怨之言,叹息了一声,缓缓道:“陆渐红能对你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你。” 景珊怔了怔,首长坐到了景珊身边,拍着她的手背道:“珊珊,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了解的,舅舅也有舅舅的难处。陆渐红已经犯了众怒,好在压下去了。” 景珊呆了一下,难道舅舅是为了维护陆渐红而不得已作出的决定? 一直延续到元旦之后,这场轰轰烈烈的金融狂战才进入了尾声,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陆渐红的心情却是糟糕的很,尤其是马骏打来的电话里说的那句“作茧自缚”更是让陆渐红崩溃。 在意识到魏系力量的强大之后,陆渐红知道自己这一次犯了一个错误,不仅把景珊推向了绝境,也同时把自己正式地推到了对立面。 其实事实并不止他所想像的那么严重,虽然他跟孟佳的关系一时半会不会被挖出来,但是龙港集团与他的关系却是经不起推敲,有理由相信,他与魏系正式对立了。 虽然这些都只还是自己的怀疑,但是陆渐红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通过什么渠道才能知道魏系都有哪些人。陆渐红不认为首长会告诉自己,周琦峰更不会去透露,这些虽然谈不上高度机密,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是关系好如陆渐红,也不是他所应该知道的。 一切,还得靠自己。 年底了,是一年总结的时候,也是一场考试,各个县区都在为最后的年终排名而与主管领导、部门对接沟通,陆渐红很快把重心调到工作中来,其实下面的县区如此,作为市里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京城的位置特殊,陆渐红只是在一次会议上要求各口与上级部门对接,他自己并没有亲力亲为。 眼看着春节将至,对于陆渐红等主要领导来说,则意味着参加各式各样的会议,参加名目繁多的各类活动,幸好这些都是轻车熟路,并不算太劳累。 春节前,安然提议全家去国外过春节,陆渐红知道,这是安然想替他减压。陆渐红也没有在她面前提到景珊的事情,有些事情,捅开了反而不美,只是陆渐红的眼神中全是欣慰。 最终陆渐红否定了去国外过节的提议,当然,他否定的是自己,令他意外的是,他没有去,安然等人也没有坚持,就连梁月兰也闹腾着去国外看看在别国的华人是怎么过春节的。 陆渐红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引发一场危机,疲于应付终究会露出些破绽,而在春节期间他们全家相聚,则是更容易留下蛛丝马迹。所以他默认了安然带着全家去国外的提议。 除夕前一天,陆渐红约见了周琦峰一次,周琦峰倒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严肃,或许是春节的到来,他的脸上倒是洋溢着喜庆之色,而柏梅也带着孩子回了来,一家人聚在一起,自然是亲情最大。 在周琦峰家吃了晚饭,两人进了书房关上了门,谈起了事情来。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这样过年,因为在京城的四合院里,没有一个家人,好在有电话可以沟通,除夕之夜,陆渐红打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远在夏威夷的一家挨个跟他打电话,说全家都在冲浪,并且把拍的照片都放到了微博上,回头把照片整理一下发给陆渐红。 陆渐红是寂寞的,整个四合院里只有他一个人,本来张甲是想请叶诗研一起到院子里过节的,可是叶诗研有点不好意思。陆渐红也觉得张甲跟叶诗研能够有个发展,也算是成人之美,陆渐红为叶诗研找了一份在龙港集团的工作,具体孟佳怎么安排的他没有过问,他俩如胶似漆,陆渐红自然不会去做电灯泡。 此时的魏忠茗可是冰火两重天,当然,喜要胜于忧了。 这一次的金融大战,天兴集团惨败,一败涂地,不过却是换回来景珊,所以这个失败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有了强大的政治支持,将来东山再起指日可待,而这也显示了魏系政治力量的一次胜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过魏忠茗也有他自己的麻烦,比如认识了萧佳石,现在他甚至在痛恨吉桐怎么搭上了周百鸣,从而认识了萧佳石这个混蛋。 金融之战中,萧佳石投入了庞大的资金,魏忠茗告诉他,只要撑过那段艰难的时期,他投入的资金就会变得堂堂正正,可是美好的愿望一旦破灭,撕开伤疤,那血淋淋的痛是痛彻心扉的。 正文 _3500我拿什么相信你 现实就是这样,萧佳石投入进去的十个亿,已经所剩无几。用一句玩笑的话说,进去了骆驼,出来的却是只瘦猫。 萧佳石正在向魏忠茗催款,魏忠茗不是拿不出十个亿来,可是天兴集团大伤元气,一分钱都很重要,哪里有钱给萧佳石? 不过魏忠茗是亲眼见识过萧佳石的狠毒的,这家伙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闹急了,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更重要的是,联姻已经成为了可能,正在一步步地进行之中,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安抚住萧佳石的心。 除夕之夜的中雪让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银衣,五彩的灯光更是将这些衣服染上了色。 魏忠茗不是太想跟萧佳石见面,但却没有法子,真想不明白,萧佳石不用过春节的吗? 见面的地点是萧佳石的水晶屋,里面一屋子的美女,虽然魏忠茗没少见过美女,但是几十个身着比基尼的美女在你身边打转,陷入一片*臀海之中的感觉还是让人很是沉醉。 萧佳石隔着比基尼捏住了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女孩的胸,色色地看着那美女,却是在说着一句与情与色根本毫不相干的话:“忠茗,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魏忠茗陪着笑道:“萧哥,钱不是问题,只是我现在没有,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了你的。” “我拿什么相信你?”萧佳石头也不回,撕开了女孩的比基尼,舌尖在那蓓蕾上跳动。 女孩娇声嘶鸣,脸上浮现出一股痛苦之色,萧佳石松开了嘴,那女孩胸前的一点上已是血迹斑斑,这狗日的,竟然真的用牙在咬。 另外的女孩子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拥在了魏忠茗的周围,白花花的肉让魏忠茗无所避让,这时一阵闪光灯响起,一个女孩子的手中居然拿着一架数码相机,而刚刚的那一幕也被真实地记录了进去。 魏忠茗神色不由一变,当即扑过去抢那部相机,却是被萧佳石伸手拦住了,淡淡道:“拍个照怕什么?” 魏忠茗变色道:“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留个纪念罢了。”萧佳石看了一眼相机中的照片,淡然道,“听说你跟那个姓景的美女几个月后就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魏忠茗呆了一下道:“萧哥,你想怎么样?” “别误会,别误会,黑子,把相机收好,这些照片要是传出去,咱们魏总的脸就丢光了,小美女也就摸不着了。”萧佳石笑着递开了相机,“忠茗啊,其实十来个亿对我来说,不算个大数目,也就是我一年的零花钱。对了,古井的那个天鹰公司完蛋了吧?厂房能不能租给我?” 魏忠茗的脸色难看得很,自己一不小心被人落了把柄,虽然不致命,但是这些照片一旦传出去,与景珊的婚事那就完全泡汤了,当即大笑道:“凭什么租给你?” 萧佳石也是一呆,却听魏忠茗道:“要用就拿去用嘛,谈租多难听啊。” 萧佳石不由拍了拍魏忠茗的肩膀:“这才是好兄弟嘛,放心吧,那些照片我会收好了的。好了,大过年的,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咱们现在来打个赌,看谁坚持的时间最长,美女们,开始吧!” 屋子里顿时飘扬起来了各式各样的比基尼,而屋子里仅有的两个大男人已经被一帮脱光了的青春身体所淹没。 陆渐红没有去看春晚,改革后的春晚仍然没有亮点,观众的审美水平在提高,而且可供选择的大餐太多,众口难调的春晚虽然在收视率上不低,但是遭到吐槽的机率也大大增加。 另一个原因,陆渐红的心情真的很难平静下来,他不知道他的计划是否能成功,如果跟周琦峰的对话起到了作用,那么他的这个计划会不会达到他所需要的效果呢,尤其是在目前的政治大环境下,能够得到高层的支持是可以想像的。 雪下得时间并不长,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到号码,陆渐红吃惊得很,竟是舒平打过来的。 舒平问他睡了没有,而不是问他去哪儿了,这足以证明他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陆渐红笑着道:“舒书记,除夕之夜能够接到你的电话祝福,我无缘荣幸。” 舒平也笑了笑,道:“首长去视察了几个地方,想去看看你。” 陆渐红的气息不由一滞,他还真没想到,首长会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间来见他。 陆渐红是亲自到巷口迎接的,一辆红旗悄悄地停在路边,舒平打着伞,伞下首长笔直地挺立着,车头车尾各站着一个保卫人员。 陆渐红上前,首长伸出手来,道:“渐红,没有回家过年啊?” 宛如长辈的问话,让陆渐红心头为之一热,道:“谢谢首长关心,首长,请到寒舍一坐。” “带路。”首长笑了笑。 很快到了四合院,首长笑道:“环境不错嘛,闹中取静,渐红,你会生活。” 陆渐红笑了笑:“主要还是接地气,上班的时候,看到这些群众的日常生活,也便于我了解他们。” “嗯,不错,不错。”首长看到立在门前的张甲,居然也伸出了手,“你叫张甲是吧?为了保卫领导安全,辛苦了。” 张甲激动得不行,失声道:“领导没我辛苦,哦,不,我比领导辛苦,不,领导比我辛苦。” “丢人。”陆渐红开了句玩笑,也将他跟张甲融洽的关系展露无遗。 几人笑着进了去,张甲最后一个进去,回头向对面亮着灯的小屋笑了笑,那扇窗户里,叶诗研也在笑。 进了去,张甲张罗着去泡茶,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我来吧。” 张甲顿时知道自己有点过于表现了,赶紧退回到门外,让寒风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立在门边。 闻了一下茶叶的香气,首长呵呵一笑道:“你这茶叶不错,从哪儿顺来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是乌溪茶,跑关系的。” 正文 _3501政治人物的特点 首长是知道孟佳的,微微一笑,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陆渐红没敢接茬,心里却暗自腹诽,您呢? “怎么一个人留下来了?”首长只是点陆渐红一下,见他不接茬,心知他有所感觉,便不再多说。 “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思考。”陆渐红答非所问,却是言明了他此时的心情杂乱。 首长轻哦了一声,道:“有心事?说来听听。” 陆渐红却是道:“不敢。” “你还有不敢做的事情?”首长伸出了手,舒平赶紧将一根烟送进首长的指间。 烟雾飘起,让首长的脸变得朦胧,看得不是太真切。 首长的这句话虽然是缓缓说出来的,但听在舒平的耳朵里却是微微一惊,他在首长的身边,知道首长也有难言之隐,赶紧看了陆渐红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哪知陆渐红却根本不顾,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天下之尊。 “马骏跟我说,我是作茧自缚。”陆渐红也点上了一根烟。 首长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舒平的心却是提得老高,陆渐红却是若无其事地去端起了杯子。 半晌首长才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想来散散心的,可你就是不省心。” 陆渐红忽然道:“首长,院子里的腊梅开得不错,不如赏梅?” “好。”首长答应得很是爽快。 看着两人并肩走进了院子,舒平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这陆渐红还真是个奇葩,在首长面前能够如此从容不迫的,恐怕有限的几人中陆渐红要占首位了。 雪花仍然在纷纷扬扬地飘着,没有风,只有雪,腊梅开得正艳,灯光昏黄,看不清花瓣,香气却是直扑鼻翼,淡淡的却又让人记忆犹新。 “马骏看来什么话都跟你说啊。”首长吸了一口烟,那丝香气很快散入了雪中。 陆渐红看了一眼首长的侧脸,道:“其实他不合适做一个政治人物,有些话烂在肚子里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有点道理。”首长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也不知道他在看雪还是在看花,他的儿子没有从政,希望马骏能够有所建树,那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陆渐红的话却是触动了他的心思,马骏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在市一级可谓是如鱼得水,但是强推到上嘉之后,便显得有些力有不逮了,毕竟这一层的斗争更激烈更残酷也更不显山露水,在这个方面他的确暴露出了手腕不多的弱点,相比于陆渐红,要欠了些火候,只是陆渐红这一次玩的也太大了,如果没有这次的金融大战,或者涉及面没有那么广,陆渐红的形势会是一片大好,可惜的是,他这次有点不冷静了。 可是这也证明了一点,陆渐红并不是一个无情的政客,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景珊跟他的关系曾经令他震怒,几欲拿下陆渐红,但是从另一个层面来看,这何尝又不是陆渐红极度优秀的缘故呢?人在社会,若是无情,即便是拥有了一切,那又有什么意义? 首长沉默着不说话,陆渐红自然也不会吭声,只是他的头微微垂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雪花仍然在飘扬着,舒平站在窗前看着两人如同雪中的雕像一般,心情也是颇为复杂,聪明如他,自然能够猜到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让首长跟陆渐红之间有一个结,这个结靠外力是无法解开的,而今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这个环境、这个心情、这个时间去解,这无论对首长还是对陆渐红都是无益的。 半晌,首长才低低的道:“景珊的身体不是太好,有时间你去看看她。” 陆渐红略微有些吃惊,却是没有领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陡然冲出一股怨气来,说话就带了些情绪:“四个月的时间能治得好吗?可不要耽误了婚期。” 首长的脸在夜色中有点泛红,一道凌厉之色在他的眼睛里一闪即隐,却是淡然道:“景珊是不会再去任职了,你觉得谁跟你的老丈人搭班子会比较好呢?” 陆渐红不由怔住,心头的震惊难以言喻,他一直认为跟高兰的关系是个隐秘,想不到却是被首长一语点中,不过在短短的震惊之后,他立即冷静了下来,道:“首长,您都知道了。” “你认为我很傻吗?”首长一语双关道。 陆渐红无言以对,回头想一想,任老爷子在世之时,高兰就是他的宝贝,再加上其他原因,首长有所怀疑之下的调查自然不会没有结论,不过首长既然早就知道了,陆渐红倒也不必去担心首长发难,综合诸多因素,想来首长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只是首长的另一层意思却是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是啊,首长的位置积聚了毕生的智慧,他又怎么会眼睁睁地推动景珊去做她所不愿意的事情呢? 周琦峰曾跟他说过,兼听则明,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更别说是耳朵听到的了。 陆渐红此时重新回味着这句话,是不是周琦峰隐有所指,首长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对魏系的力量又要再一次进行重新估量了。 陆渐红继而想到,这一届的常委中以他的层次还没有看到魏系的发言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有以前的力量在干预呢,这个判断很快因为陆渐红想到首长和总理刚刚上任时的艰难而得到了印证,刹那间,陆渐红的后背有冰冷的感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斗争! 首长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在给陆渐红时间去考虑,待陆渐红抬起头来,才发现首长已经到了他的三步开外,折下了一截梅枝,自言自语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堪折枝。” 陆渐红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上行两步,道:“首长,我错了。” “你没有错,只是没有看清,这不怪你。”首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正文 _3502我很傻吗 “你说的也没有错,马骏确实有你所说的缺点,他的步伐需要缓上一缓了。海纳百川非一日之功,温水煮蛙当有奇效,轻重缓急更需分清,渐红啊,我一直很看好你的不屈不挠坚韧不拔,为红颜溅血三尺固然热血沸腾,但是也要顾及后退之路,所以这一次,你冲动了。”首长又道。 陆渐红在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之处之后,已经体会到在首长位置上的难言之隐,所以反驳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却是撂下一句硬铮铮的话来:“四个月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 首长笑眯眯地看着陆渐红,忽然道:“重安的森奎书记跟你在一个起跑线上。” 说完这句话,首长已经走到了门前,道:“舒平,我们走。” 陆渐红将他们送到门口,首长扬了扬那截梅枝:“这根梅枝留下来做个纪念。” 这时已经响起了新年的钟声,爆竹大响,绚烂的烟花射入空中,新的一年正式来临了。 陆渐红却是站在雪中良久,从首长的话中已经证实,自己已经成为魏系的对立,而提到的张森奎恐怕就是魏系年轻一代的核心,幸好两人没有在一起搭班子,否则将会是一个激烈的斗争过程,只不过陆渐红在想,当初他因为孟水都事件被调整离开了重安,这才直接导致了张森奎谋上了正位,当初的事情是韩青一手搞出来的,难道,韩系的力量也与魏系联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首长的处境确实比较麻烦。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打上某系的烙印,也一直未能触及核心,那么,首长的派系力量又在哪里呢?他当然不会轻信马骏所说的“三太子”之言,自己或许更多的时候是被当作了冲在最前面的子弹吧?只不过,形势已经由不得自己去左右,子弹就子弹吧,首长说得好,为红颜溅血三尺,只是不知道溅的会是谁的血。 年初一,陆渐红并没有能睡得成懒觉,早早就响起的鞭炮声在提醒陆渐红新年的第一天已经开始了。 起了床,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张甲起得倒是很早,正在院子里扫雪,只是目光却是不时地溜向门外,这种目光显然是处于恋爱中的典型表现。 “甲子,别扫了。”陆渐红走出门外,拍了拍门,“去把小叶叫过来吧。” 张甲欣喜地扔了扫帚,奔出门外,很快穿着一件火红羽绒服的叶诗研羞怯怯地进了来,白雪映红颜,好一个俏丽人儿。 叶诗研有些紧张,远没有以前在陆渐红面前的那么自如,想必是从张甲的口中知道了陆渐红的真实身份,陆渐红笑着问道:“小叶,工作还适应吧?” “陆……陆书记,谢谢您。”叶诗研结结巴巴地道,“我挺好的。” “那就好。”陆渐红道,“怎么没回家过年?” 叶诗研的脸上有一些悲戚之色:“我没有亲人。” 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人发了一个:“新年发财。” 两人同时拒绝道:“陆书记(首长),我们不能要。” “哟,这才没几天就一个口径了呀。”陆渐红笑了起来,“市委书记送的礼你们也敢不收?” 张甲喜笑颜开,叶诗研羞红了脸,这时,忽然听得门口有人大声道:“新年好!” 赫然是任克敌。 陆渐红笑着上前,指着任克敌道:“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任克敌笑道:“刚刚打电话给嫂子了,说你在京城没回去,所以就来碰碰运气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找你玩。” 玩?陆渐红不由一呆,这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当即道:“甲子,去弄副麻将来,古人把酒赏月,我们搓麻观花。” 很快战场摆好,四个人都是臭娄子,打得欢声笑语,叶诗研倒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居然也有如此亲切和蔼的一面,很快也就不再拘谨,变得随性了起来。 这一天中,陆渐红接到了若干拜年电话,陆渐红并没有泄露自己还在京城的消息,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小高倒是打了一个电话,跟陆渐红说了一件事情。 小高在燕华的工作还是很顺心的,认识了一位朋友,是一个健身爱好者,曾经得到过燕华市健美大赛第二名,有一次在健身房认识了小高,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一番误会之后,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这家伙叫秦承勇,除了健身之外,他还是燕华城市论坛的版主,昨天晚上在审核上传的文件时,发现有人上传了一段视频,正是高轩击毙两名歹徒的视频,视频很清晰。 秦承勇跟小高结成朋友之后,缠着小高交他功夫,小高受不了他的烦,就教了他几手粗浅入门的搏击术。小高是很喜欢高轩的,所以高轩也是他的唯一得意门生,这一来二去的,秦承勇也就认识了高轩。 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秦承勇就吃了一惊,康平事件,警方对此封锁的很严密,所以外界并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位少年力毙歹徒的事情,秦承勇当时还以为高轩干了杀人的事情,所以立刻跟小高联系了。 小高本来是要跟高兰他们一起去夏威夷玩的,只是黎姿的家人想女儿了,要来燕华,小高只得留下,所以接到电话之后,小高立刻赶过去,验证了此事,并且在视频中还看到了陆渐红和安然在场,随即打了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现在虽然平安,但是他知道,瞄着他的人更多,如果这段视频曝光于网络的话,极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也不愿意让儿子处于议论之中,当初要求警方保密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当下让小高去处理这件事情。 小高让秦承勇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上传用户,当天便找到了那个人,秦承勇是猛男,两记耳光之后搞定了这件事情,拿到了视频的原件,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子就是当时事发地点的餐饮老板,是饭店里的摄像头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正文 _3503高轩视频 在查明不是有其他的动机之后,小高这才向陆渐红反馈事情已经搞定了,不过在电话里他也大赞高轩身手了得,假以时日,又是一个高手。对此陆渐红哭笑不得,现在是法制社会,学功夫也只能用于自保,告诫小高要教育好高轩,不要学了几手功夫就去横行霸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要小高有空到京城来聚一聚,便挂断了电话。 晚上自然免不了喝酒,任克敌也是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叶诗研喝饮料,他们三人喝酒,两瓶白的干了,便自打住。 反正任克敌回去也是独守空房,陆渐红索性留他住下,两人在晚上聊至深夜,而任克敌所透露的一个消息则是让陆渐红兴奋得很。 任克敌一直把庆丰村的事情当作最重要的工作来抓,所以对庆丰村的监视堪称严密,他透露的消息是,发现魏忠茗昨天晚上去了一个叫做水晶屋的地方,一直到天亮才回来,而开车送他的人居然是他一直在秘密监控的黄庆年。 陆渐红对这个情况异常重视,要任克敌扩大监控范围,把魏忠茗也纳入其中,如果魏忠茗*的话,那么他跟景珊的婚事自然是熄逼打烊,同样对魏系也能形成沉重的打击。至于效果如何以及会引发对方什么样的反应,陆渐红暂不考虑,破坏掉联姻会不会影响到首长的计划,陆渐红更不去管了,他应该有他的方法,况且*明显,谁也挑不出毛病来,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坐实他这个罪名。 夜已深了,任克敌已经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张甲房间的灯还在亮着,窗影下叶诗研的身影在忙碌,陆渐红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找了个贤惠的女朋友,也算不枉做自己的司机。 几天的春节喜庆冲淡了陆渐红不少心事,这几天陆渐红除了戴上帽子围巾到街头走一走以外,哪里都没有去,这让他想起了赋闲在康平的那段时间,只是所不同的是,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一个。把心事埋在心里,不让家人为此而感到忧虑和烦恼,这是一个大男人的体现。 期间,龙飞打了一次电话过来,不过听那边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龙飞倒是没有说什么,道了新年好便挂了线。 陆渐红有充足的时间去缅怀过去,去追忆往事,去调整心情,这几天他想到的人很多,朋友、家人,还有那些曾经有过缘份的人,只不过这些都已是过眼烟云,伤心也好,快乐也罢,无法重回,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曾经伤过不少人的心,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所惭愧的。 赵学鹏的身体很好,现在的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老头子,这里指的是他的心境,政界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过问,也不是他所能过问的,陆渐红已迈入副国级,也不是他所能指点得了的,安心过过田园生活,相妻教子,其乐融融倒也不错。 安然回来的很快,年初五便携子女回到了康平。几乎与此同时,陆渐红也从京城飞往康平的飞机上下了来,这是安然与他事先联系好了的,春节总不能不与家人团聚,至于孟佳和高兰自然退避三尺,免得被人说闲话。 在飞机上,陆渐红的心头还是有些沉闷的,他收到消息,高层已经有意对京城的人事进行调整,这也是陆渐红与周琦峰的谈话内容,京城的势力积聚已久,必须要打破,虽然有可能给他的境地带来困难和麻烦,但若是不破,看不清情况更容易造成判断上的失误,一旦发生危机,可能难以面对。 这个调整证明了陆渐红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只是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底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按照他的计划,京城的人事调整动作还是不小的,除了政法委书记吉桐和市委常委、副市长邱礼让之外,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调整纪委书记叶振英和常务副市长唐小权以及翌江区委书记汪超然。 后面者的调整情有可缘,但是令周琦峰比较意外的是,为什么要调走叶振英。 陆渐红对此的解释是,纪委工作与政法、公安工作有着相同的概念,叶振英虽然是自己人,但是留下来的时间长了,难免形成自己的利益圈子,在处置过程中极有可能受到某些方面的干扰,这对于反腐是非常不利的,也不符合当前党中央提出的反腐大计。 只不过一个地区的调整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动作,一般来说,一次性调整两三个人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陆渐红虽然有了建议,但是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在没有形成定论之前,陆渐红不敢确定。 京城的人事无疑是牵动着很多人的神经的,尤其是副省级领导干部的调整,更是牵扯到很多方面,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在这个调整之中,属于陆渐红可支配的人选不会多,这无疑会给他对京城的掌控力度造成极大的挑战,可是他仍然坚持如此。 周琦峰非常疑惑,陆渐红没有解释,他总不能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我现在是着眼未来着眼天下吧? 京城下了几天的雪,时下时停,时大时小,康平却才刚刚开始,不过这个天气并没有影响到班机,出了机场,便看到不少特警持枪巡逻,看来康平上次的恐怖袭击事件让各方面都提高了重视,如果春节期间再重演一次,那无疑就是个笑话了。 恐怖袭击事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一些西方国家和媒体对此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这让陆渐红非常为之反感和痛恨,似乎发生在这些国家的恐怖袭击是恐怖事件,在别的国家就是国家的原因了。这正是一个国家不强大的表现,如果国家强大富强,又怎么会如此呢?国际形势和国际舆论尤其是霸权主义国家都对正在逐步崛起的祖国持敌意,从这件事情上便得到了验证。 正文 _3504看似昏招 在出租车上,陆渐红接到了安然的电话,说她和孩子们已经到了康平家中,老妈梁月兰随牛达安排的保镖去洪山了,陆渐红这个时候才知道她们在夏威夷的游玩是受到牛达保安公司的保护的,当然,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由不得达子不要。 在家里会合,陆渐红笑着问孩子们玩得怎么样,回答一致,爽,只不过时间太短,玩得不够尽兴,倒是陆远航显得不是太兴奋,对此陆扬帆给出的答案是,他想金静研了。 回到家的感觉自然是美好的,晚上免不了和老婆一番温存,事后安然跟陆渐红提到了一件事情,准备在非洲开展业务,不过不是安氏集团,而是龙港集团。 龙港集团自上次一役,名声大噪,不仅在国内商界影响力极大,在国际方面也是取得了不小的突破,所以决定利用金融战的余势进军非洲,建成真正属于陆家的商业帝国。 其实对于钱,陆渐红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不过把业务拓展到国际市场,可以有效地转移一些别有用心者的视线,免得放大他和孟佳的关系,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所以陆渐红也没有强烈反对,只是说非洲那边的环境不是太好,安全要摆在第一位。 安然笑着说:“你落伍了,现在达子的安保公司已经在国外设立了分部,生意做得大了去了,在那边可以得到有效的保护。” 陆渐红倒是意外得很,牛达这小子还真是闷不作声地就做大做强了啊,便笑着说:“这小子看不起我,京城也不设个分部。” 陆渐红说了这句话,代表着默许了安然的建议,有牛达安排保护,他自然放心,至于业务怎么开展,那就是安然和孟佳的事情了,有这两个商界精英以及形成的团队,陆渐红自认没有什么可以建议的。 一场关于京城的人事调整在年后上班的一周内拉开了帷幕。这一次的调整是全国性的,调整范围之大、涉及人数之广是前所未有的。 市长李冬根到底还是调走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利好的消息,其实不仅仅是他,包括陆渐红也是这么认为。里面的原因无需多说,在陆渐红这里,强扭的反应不甜,李冬根若是虚意应付,反而不美。他去了南粤省任省长,南粤省省长任上嘉省省委一把手,而马骏则抵了张森奎的位置,高福海另行任用,张森奎任康平市市委书记。 同时中纪委也对各省市的纪委书记进行了轮换,叶振英去了江东,另外常务副市长唐小权平调至藏江,显然他的一些作法还是为人所诟病的。 而到京城来任职的三位都是生面孔,由琼江省省委副书记祁加林担任京城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纪委书记叫徐莉,是位女同志,常务副市长暂缺。 景珊正式辞去了康平市市长职务,答复也是另作任用。 这一次的调整让媒体猜测颇多,直叹雾里看花,不明所以,内情自然不会有人曝料,即便曝了料,恐怕可信度也不会高。 在这三人离开之前,班子进行了一次饯行宴,三人神态不一,李冬根满面春风,唐小权面色冷峻,叶振英神情淡然。 晚宴结束后,陆渐红没有与李冬根交流,也没有了交流的必要,他们之间的纷争随着这次的人事调整已经告一段落,至于将来,将来再说吧。陆渐红也知道,李冬根还有一些老部下,可能在李冬根走之前,要跟他交交心,人嘛。 陆渐红没有与李冬根交流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昔日李冬根的这些部下。旧日之主已去,他们的将来又在哪里?任谁也要掂量一下。 陆渐红自然更没有跟唐小权交流的必要,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跟唐小权说了几句话,大意是现代医学发达,未必就治不好孩子,该放的还是放一放的好。至于到底有没有用,陆渐红自是不得而知。 散了,叶振英并没有喝多少酒,其实对于这一次的调整他非常不理解,他更错误地认为,这是陆渐红失势的一个信号,因为他是彻底地站在陆渐红这边的。 回到自己在市委家属楼的住处,叶振英心头感慨良多,人真的很有意思,就拿李冬根和唐小权来说,他们本无恩无怨,可是因为子嗣的原因反目成仇,这个仇恨会延续到什么时候不得而知。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京城工作了几年,说调走就调走了,以前倒是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却是生起了一丝怀念。或许陆渐红在的这一年多是他最惬意的日子,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挥洒自如,只是这种日子已经结束,迎接他的将是一个新的环境,同时也是一个新的斗争历程。 电话突然响了,是陆渐红的私密电话。 接通,陆渐红没有多少寒喧:“没睡吧?到我这里来。” 叶振英是第一次来陆渐红的私人住地,陆渐红亲自开的门迎接,今晚他喝了不少酒,虽然换了衣服,仍然有酒味,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全然没有醉意。 一杯香热的浓茶递上来,陆渐红笑道:“你最爱喝浓茶,只是我们以后这样的机会要很少了。” 叶振英捧着杯子,暖了暖手,道:“书记,你是不是有难处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无所谓难与不难,让你这么晚过来,主要还是谈一谈你的事情。” 叶振英微微怔了一下,陆渐红道:“振英,江东那边的环境要比这边复杂,不过好在离京城较远,那边的省委副书记林玉清是我的老朋友。” 叶振英的心里不由暖了暖:“书记,谢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纪委干部的轮换是大势所趋,你不必介怀。江东那边就指望你了。” 指望我?叶振英有些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 陆渐红自然不会跟他说的太明白,只是道:“这一次的人事调整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会以干部交流的形式开展,京城还会有一次甚至多次的调整,好战友们会分散到各地去,这是典型的分而散之,你们所到的每个地方都会是我的革命根据地。” 正文 _3505第一次调整 叶振英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由道:“书记,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在后面推动的?” 陆渐红失笑道:“你也太高估我了,当然,助力还是有一点的。” 叶振英的目光中露出了震惊之色:“你这么做会让你的困难增加太多。” 陆渐红笑了笑,一声叹息无声地淹没在茶水之中:“我不这么做,也会有人这么做,在我身边越近越危险。” 叶振英微微一滞,年前的金融大战,他得到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与眼前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有关,或许也正是因此而受人诟病吧,不过他并没有去求证,更没有去问为什么,很多事情未必一定要弄个清楚的,郑板桥说过,难得糊涂。 只是在突然之间,叶振英觉得自己的担子重了很多,去江东也肩负了更重要的任务,同时他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感,就好比……好比结婚的第一晚,兴奋中带着迫切,直到此刻,他才真真正正地贴上了陆渐红的标签,他要做的就是在江东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两人的谈话持续了很久,陆渐红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江东的情况,并且当着他的面打通了林玉清的电话。 景珊那边,陆渐红没有联系,虽然不打电话不见面,但是有些人是有心灵感应的,陆渐红觉得景珊是在等他的行动去挽救她,而景珊则认为陆渐红肯定会有所行动能挽救她。 叶振英离开后,陆渐红跟高福海通了个电话,高福海暂时处于真空状态,并没有陆渐红想像中的颓废,或许是年岁大了,或许是见识多了,此时的他有种一身轻的感觉,其实他自己也感觉到,任老爷子的去世基本也判了他政治生涯的死刑,能到今天,满足了。 祁加林是最先到任的,是一位五十有余的中年人,对于他的到来,陆渐红表示了欢迎,在见面会上,祁加林表示,新的地方,新的起点,能够在京城这个藏龙卧虎之地工作,心怀戚戚,表示会在市委的坚强领导下,扎实开展工作,希望同志们能够支持。 这一番话唯一的亮点就是点出了在市委的坚强领导下。 陆渐红自然是姑且听之,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一切都还需要观察。 陆渐红认为,能够来到京城的人,没有谁会是善茬。 第二天上午,陆渐红处理完了日常事务,让张甲备车,跟成昌怀一起去了趟市政府。 这一趟去,自然是以谈心为主。 见陆渐红到来,祁加平欢迎之至,诚恳得很。在会议室里,陆渐红笑着问他到这里是不是习惯,问了一些生活方面的情况,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京城近期的几项主要工作,希望他尽快进入工作角色,快速启动工作。 祁加平表示,一定按照书记指示开展工作,推动京城各项事业的发展,并说,初来乍到,还需要书记照顾。 谈话是在非常和谐的氛围中进行的,陆渐红自然不会认为这么一个谈话会有什么效果,不过他在表达一个善意的信号。 “加平市长,京城的环境不是太好,比不得琼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陆渐红开起了玩笑。 祁加平装作没听出陆渐红的弦外之音,道:“环境不好就要改善环境,相信有陆书记的坚强领导,再差的环境也能够治理得好。” 陆渐红摆着手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还是要携起手来啊,团结才是力量嘛。” 三天后,纪委书记徐莉也走马上任。 徐莉是老纪检,国务“阝完”纠风办副主任兼中纪委监察部纠风室主任,升了一级,任京城纪委书记,是一个雷厉风行的*部。 到任的当天下午就来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她也算是周琦峰为陆渐红安排的一名帮手,所以徐莉一到就向陆渐红谦虚地表示,自己是来给他添乱了。 陆渐红的眼睛顿时一亮,亲自为徐莉泡了杯茶道:“我们的工作就是得罪人的,因为我们得罪的是坏人,是代表最广大的百姓去得罪他们的,一团和气要不得,当然,我希望徐书记不要给我添真正的乱子。” 一人一句话,顿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几句话聊过,两人似乎就变成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陆渐红笑着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老战友。” “书记说的是丁晓华吧?”徐莉笑着道,“她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陆渐红笑道:“我想,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的。” 京城的人事调整触动着每个人的神经,陆渐红的办公室变得络绎不绝起来,汇报工作的人几乎有踏破门槛之势,陆渐红知道有的人想靠过来,有的人是来试探态度,这是一个好的风向,但是陆渐红却不是每个人都接见的。 比如翌江区区长骈宣志。 他来汇报工作的时候,陆渐红就没有接见他,而是通过成昌怀的嘴指出,汇报工作要对口,不得胡乱汇报,如果大番小事都直接到他这个书记办公室来,那要其他干部干什么? 骈宣志碰了个老大不小的软钉子。 在他,不仅是他,在很多人看来,*因为权力、利益的关系,肯定是不对路的,即便对路那也是暂时的。 这种情况确实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但是陆渐红却要打破这个常规,他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他刚任书记的时候,把李冬根打了下去,如果祁加平一到自己就实施棍杀政策,这无疑会给人形成一个印象,他这个书记是一位很严厉的家长,更严重一些,就是一位很刚愎自用的家长。 这个印象是要不得的。 骈宣志知道,陆渐红对自己有意见,主要是因为上次招商分队在南粤被陆渐红抓了个现行,虽然区委书记汪超然随后去解释了,但是皮不疼毛不痒的表态有个鸟用?而且据说,汪超然当时说以后会督促区政府扎实开展好招商引资工作,这完全是在把责任推卸到他骈宣志的头上。 正文 _3506相互示好 这是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他也读懂了书记大大的意思,将心比心,他有些同情新来的市长,乍到这里,眼前一片黑,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区直部门以及一些副职干部上门汇报工作的不多,大多都奔向了汪超然的大门,那种心情是很纠结的。如果大家都是这样,那市长会怎么想? 一念及此,他也就想通了,也理解陆渐红照顾祁市长的心情。 随后,他便前往市政府。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是第一个到祁加平这里来汇报工作的县区长,这为他加了很高的印象分。 祁加平很热情,也没有什么架子,听了骈宣志的汇报之后,高度肯定了作为市中心主要领导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成绩,并要求日后要继续真抓实干,突破性和开拓性地做好招商引资工作,多引项目,多引大项目,多引环保型和高新技术型的项目,为建成世界城市而艰苦奋斗。 祁加平还指出,招商引资不能流于形式,钱花了,事没办,这不仅是一种渎职的表现,更是一种犯罪。这与陆渐红的观点不谋而合。 在随后的书记办公会之后,祁加平与陆渐红单独聊天时提到了骈宣志,认为这样的干部需要多压压担子,陆渐红笑了笑,说了一句话:“翌江的工作至关重要,作为领导干部,不仅要有抓经济的能力,还要有充分的理论能力,近期中央党校要举办一次厅局级领导干部培训班,为时两个月,你圈定一下。” 祁加平没有什么表情,说他刚到这里还不熟悉情况,还是交给市委和组织部完成这项任务。 陆渐红就笑了:“老祁,你虽然还是代市长,但是也不能推卸责任啊。” 元宵节这天,陆渐红的住处多了几位客人,其实严格说来,算不上客人,如果真要算的话,叶诗研算一个。 另外两个则是任克敌和麦迪志。 麦迪志其实过年前的时候就想来了,他跟陆扬帆的关系虽然一直没有得到认可,但是从陆渐红的态度来看,是默许了的,春节时就想着是不是要来拜个年,不过考虑到陆渐红身份上的特殊性,加上陆扬帆坚决不同意他上门拜年,所以未能成行。元宵节到了,他就想着来拜个晚年,毕竟陆渐红是他的长辈。 经不起麦迪志的死缠烂打,陆扬帆只得回来征求陆渐红的意见,陆渐红对麦迪志的印象不错,况且也就是上门来吃个饭,虽然对于麦迪志的意义不同,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并不代表什么。 陆扬帆告诫麦迪志,只准以同学的身份过来,不要妄想别的。对于陆扬帆的这种口吻,麦迪志司空见惯了,所以他也不着恼,只是在买什么礼品上面颇费了一番脑筋。想到陆渐红的显赫地位,他能缺什么?所以上门的时候,他只买了一个象征着幸福美满的音乐盒子。 任克敌就不同了,他就是提着一张嘴过来的,白吃白喝。 姐妹俩加上叶诗研在厨房里忙活,客厅里,陆渐红、任克敌和张甲以及麦迪志在聊天。 随意问了麦迪志一些事情,今年他就要大学毕业了,在日后的发展路途中,麦迪志的想法是继续经商。 陆渐红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在政治上经历了太多,对于内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实在是疲倦得很,也不是太希望孩子从政,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考虑有些为时过早,而且他比较尊重孩子们的意愿,只要孩子们愿意,他就支持。 张甲根本坐不住,不时跑到厨房询问要不要帮忙,其实他就是想看看叶诗研,看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张甲在部队里的数年培养,居然敌不过一个女孩子,真不知道是部队的培训不够严格还是叶诗研的魅力太强了。 任克敌并不认识麦迪志,不过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味道,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不能乱开玩笑,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出去接了之后,回了来,道:“哥,有点情况跟你说。” “什么情况?” “关于庆丰村的。”任克敌已经向外走了。 到了院子里,任克敌神情凝重:“我的人暴露了。” 陆渐红不由想到魏江任局长时安排的警员失踪的事情,到现在案子还没有破,不由担心地道:“人有没有伤?” 任克敌摇了摇头:“对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不过知道我们在盯住他,这将会为以后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困难。哥,我建议即刻展开行动,越拖越是不利。” 陆渐红蹙着眉头在深思,打掉一个制毒的窝点并不是陆渐红的希望,更重要的是打掉销售网络,从源头上杜绝毒品的销售,这才能有效地遏制住这个势头。这跟做生意是一样的,你产品生产得再多再好,没有人要,那就失去了生存能力。去年的金融之战,天兴集团就曾受到这种方式的阻击,而且颇有奇效,陆渐红随手拈来加以引用,只是突然间的变化打乱了他的计划。 又详细问了暴露的过程,陆渐红判断,或许这个暴露是自己杯弓蛇影了,便摇了摇头:“成大事者须隐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把圈子再放一放。” 任克敌点了点头,只是心头在暗暗叫苦,再放松圈子,对警方的要求将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啊。 任克敌虽然已经在公安厅建立了自己的力量,但是毕竟他来的时间不长,要想真正掌握,还需要时间,能信得过的人也就那些,总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个上面,而庆丰村能够存活至今而安然无事,仅仅依赖于那个虞乐镇甚至于县里的保护恐怕远远不够,说不准市里还有更大的*。 任克敌想了想,道:“哥,我有个想法。” “说。” 任克敌的手中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比如虞乐镇党委书记和派出所长都大有问题,这是在监控过程中发现的,与庆丰村的关系不大,但是足够让他们进去的了。任克敌的思路是从外围通过其他手段碰一碰,先拿下一两个,撕破*,或许会让对方乱些阵脚。 正文 _3507外围碰一碰 这个方法在操作上还是很有可行性的,见陆渐红点了头,任克敌当即表示明天会把所掌握到的材料带过来。 晚上吃了元宵,陆渐红故意给张甲提供条件,说是元宵节晚上有不少节目,让张甲带叶诗研出去玩玩,张甲自然是喜不自胜,奔到门口,又回了来,说还是不去了,保护首长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陆渐红就笑着说,没有了你张甲,难道我就时刻处于危险境地了?况且我哪里也不去? 任克敌急着回去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也随着一起离开,陆扬帆冲麦迪志使了个眼色,过犹不及,见好就收,要懂得进退,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麦迪志会意,不过却是跟陆渐红说了一些别的:“陆叔叔,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跟任叔叔在提庆丰村的事情。” 陆渐红目光就是微微一寒,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明白吗?” 陆渐红在麦迪志面前向来都是以和蔼平善的形象,这时神色一冷,磅礴的威严顿时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出,压得麦迪志几乎喘不过气来。 见麦迪志脸色苍白,畏惧有加,陆渐红也是感觉到自己有点过了,便道:“小麦,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麦迪志心跳还是很快,却是道:“我表姐夫就是庆丰村的。我知道那个村子在制造毒品。” 陆渐红略一沉吟,道:“扬帆,你先回房,我有点事情跟小麦谈。” 小麦的表姐夫叫娄铁塔,家里穷得叮当响,据说最穷的时候,全家人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可以确定,很穷。 不过这几年就不一样了,不但衣着光鲜,还买了辆小轿车,以前见人都是把头缩到裤裆里,现在却是趾高气扬了。 过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想显摆,倒是去了麦迪志家拜了一次年,出手阔绰得很,表姐翡翠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颇有一份娇艳之色。老麦就问他们做什么生意发了大财,让他们拉小麦一把,这也是客套话。 娄铁塔就说,他们在做大生意,一单的利润足够一般人过一辈子了。 小麦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搞的什么,后来大家酒喝多了,数铁塔满嘴跑火车,说他是在卖面。小麦不懂,不过随后翡翠毒瘾犯了,又是打哈欠又是流鼻涕的,在小麦的房间里就拿粉来吸,麦迪志这才知道他们说的“面”居然是毒品。 庆丰村一直是铁板一块,由于诸多因素,警方不便介入,如果这个铁塔能够为已所用,但是一个切入点。 陆渐红想了想道:“小麦,今天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要再提起,任何人,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打听什么,明白吗?” 麦迪志见陆渐红神情凝重,不由道:“陆叔叔,我记住了。” 市纪委。 徐莉的神情有些异样,上任没几天便要开刀了,放在桌子上的是沉甸甸的检举材料,说起来,被检举人的官职并不大,一个正科,一个副科,但是从陆渐红的严峻神色来看,他是很重视这个案子的。 徐莉坐在椅子上深思良久,把纪委副书记区志良叫了进来。 徐莉既然是老纪检,又是在纠风室任过职的,跟各地的纪委工作人员打交道自然不少。 在她上任之初,曾经在电话里跟叶振英有过一番交流,而他跟区志良的私交也是不错。 区志良一进来,便满面春风地道:“徐书记,我来了。” “坐吧。”徐莉招呼着区志良坐下,笑着道,“志良,我在京城可谓是两眼一片漆黑,工作上可就指望你给我撑起来了。” 区志良笑道:“徐书记,瞧您说的,我还指望徐书记多多提携呢。” 徐莉呵呵一笑道:“那我们可就是各取所需了。志良,京城的整个环境怎么样?” 叶振英在任的时候,区志良就深得其信任,在纪委也拥有不低的威信,所以被徐莉重用那也是在所难免,听徐莉这么问起,略一沉吟,道:“总体很好,局部不佳。” 徐莉指了指面前的材料,道:“这里就有个局部问题,你先看看。” 区志良翻看了一下,道:“徐书记,或许可以深挖一下。” 徐莉点了点头,道:“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 一周后市纪委的工作人员由区志良亲自带队进了古井县。 县纪委书记马永涛对于市纪委队伍的到来显得极其意外,很热情地招呼着坐下,一番倒茶敬烟之后,区志良说明了来意。 马永涛呆了一下,道:“区书记,县纪委是坚决支持和配合市纪委的工作的,只不过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您看,是不是容我先向迟书记汇报一下。” 区志良笑了笑道:“我理解你的处境,纪委的工作也是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的嘛,这样吧,不为难你,我跟你一起去见迟书记。” 迟国强也很热情,不过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后,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道:“区书记,鉴于纪委办案的独立性和隐秘性,我不应该就案情进行询问的,可是虞乐镇党委书记马安山同志一向兢兢业业,成绩出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 区志良笑了笑:“迟书记是在怀疑纪委的办案水平?你放心吧,纪委是不会乱抓人的,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怎么会抓人呢?” 迟志强碰了个软钉子,道:“那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麻烦迟书记通知马安山和镇派出所所长傅星东到县里来吧。” 迟志强神色有些黯然,马安山是他树立起来的一个风向标,是他一手提上来的,如果他出了问题,自己的面子就丢光了,可是上级纪委的人已经来了,在市里,自己紧跟的冬根市长已经调职到了南粤,不得不低头。 马安山接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唐中楟的电话,当即面如土色,这几天镇里有好几个人的行踪都神秘得很,跟自己说话也是闪烁得很,他还得到线报,说好像有市纪委的人在调查什么。马安山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心里却是紧张得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作贼终究是心虚的。 正文 _3508小麦功劳 “唐主任,那我现在就过去?老板办公室里没有别的人吧?”马安山跟唐中楟的关系还算不错,偶尔也有个吃喝玩乐。 “能有什么人呀,哦,对了,我现在在小酒楼,你先到我这边来一下。” “好,成。” 唐中楟又打了电话给派出所所长傅星东,然后回来汇报说已经通知了。 马安山的心里是有些矛盾的,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在镇里建设的过程中,确实搞了不少好处,不过他自认并不严重,只是为情妇丁美霞弄了几个宅基地,其他的倒没有太大的问题,跟自己为庆丰村打掩护相比,那就是小儿科了。对号入座下,马安山有些慌,他当然清楚制毒贩毒的罪名有多大,不过如果真是闻到自己的味道的话,恐怕就不是纪委来查自己了,得换成警察了。 存着侥幸心理,马安山去了小酒楼,他也想听听唐中楟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只不过在小酒楼他并没有见到唐中楟,而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把一张卡给了他,说这是唐主任还给他的。 马安山的脑子当时就有点懵,这什么意思?跟自己撇清界线?那是不是意味着刚刚的那个电话是死神在召唤自己? 一时之间他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马上跑路,不过他还在侥幸地想,不可能是贩毒的问题。 怀着这种侥幸,他去了县委。 在县委的接待室,他一眼看到了被控制住的派出所所长傅东星,刚要转身,便被人堵住了去路,只听一人道:“我们是市纪委的,现在有证据证明你涉嫌情妇,利用职务之便牟取私利,请你跟我们去纪委配合调查。” 马安山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大声道:“没有,我没有。迟书记,你要为我作主啊。” 迟志强的神情非常难看,一语不发,心里却是把马安山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替他说话? 见到迟志强这副神情,马安山彻底绝望了,不过他忽然之间却是变得很透彻了,查就查吧,反正就那么点事情,兜出来也能怎么样,*的利益驱使下,肯定会有人帮忙捞自己的,当下淡淡地瞥了迟志强一眼,被纪委的人员带走了。 “什么?马安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县长司马重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当他听说一起被带走的人还有虞乐镇派出所所长傅星东的时候,他的脸就像被墨汁刷了一遍。 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正是县纪委书记马永涛。 马永涛道:“据区书记说,马安山是因为包养情妇的事情被抖了出来。” 司马重沉着脸道:“那傅星东呢?” “他是因为他儿子的一次伤害案,有人举报他庇护儿子。” 司马重将信将疑道:“这么点小事情,犯得着市纪委搞这么大动静,亲自查办?” 马永涛略有些尴尬,垂着头不说话。 “联系一下黄庆年,了解下情况。”司马重冷冷下了命令。 幕色降临,好再来农家屋。 后面很远处有一条被门锁上了的道路,尽头是一个水库,掩在京城并不多见的绿山之后,四周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草,中间开着一条水泥路来,用来车辆通过。 门锁开着,两个穿着皮衣的人分立两侧,密切地注视着四下的动静。 水库边上的一所小屋里,暖气大开着,马永涛坐在里面,沉着脸抽着闷烟。 不多时,一辆车开了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从上面下了来,推门而入,笑着道:“马书记怎么有闲情到这里来坐坐。” 马永涛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庆年,马安山和傅星东被市纪委带走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来人正是黄庆年,笑着道:“知道啊。我早就说过那个丁美霞靠不住,马安山就是不听,活该他在女人身上犯事。” “傅星东呢?” “我要他低调,管好自己的儿子,伤了人,被人挖出来了,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马永涛皱了皱眉:“司马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黄庆年笑了笑:“我亲爱的马书记啊,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不会有事的。” 马永涛并没有因为黄庆年的拍胸脯保证而安心,而是提醒道:“警方已经注意到了庆丰,你给我小心点,要是出了差子,都要掉脑袋的。” 黄庆年有些不爽了:“马书记,你脑袋值钱,我脑袋同样金贵得很。” 马永涛的眼皮子跳了跳:“庆年,萧佳石的心狠手辣你我都是知道的,真的惹出麻烦,恐怕不等警察动手,我们就先挨了他的花生米了。” 黄庆年不由打了个寒噤,仿佛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了一般,强笑着道:“萧老板也是求财。” 马安山的被抓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对于京城这个声名显赫的城市来说,一两个科级干部被抓,就好比在大海中扔进一粒小石子,连个水花都荡不起来。 然而对马安山的审讯却是在紧锣密鼓的秘密进行之中。 马安山和傅星东刚在途中便被一辆面包车所带走,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陆渐红并没有去过问这件事情,一旦有什么消息,任克敌自然会第一时间汇报。以陆渐红的判断,他们只是些小喽啰,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东西,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草惊蛇。 在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打草惊蛇看看动向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方法。 徐莉是纠风出身,她也很明白,纪委虽然是双重领导,但是更多地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而且反腐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进攻手段,是一把武器,就看这把武器的主人怎么用,什么时候利剑出鞘。 虽然她明确地被安排过来力挺陆渐红,但是她对陆渐红的了解仍然停留在表象上,由于工作的特殊和敏感,所以她不会轻易出牌,更多的时间是放在静静的观望和对纠风工作的狠抓上。 市纠风办在徐莉的重压下,下设的几个监察室纷纷出动,暗访的暗访,有案件的查办案件,忙得屁股冒火,不过大家却是没有什么怨言,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体现。 正文 _3509慌乱反应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之亦然,带头大哥如果是个硬把式,那下属自然也是扬眉吐气。 徐莉刚刚听取了纠风办主任王强的汇报,从王强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是很兴奋的。 王强以前一直被压着,原因就是在一次纠风中踢到了铁板,一直被冷藏,徐莉上任后,对他进行了大力启用,久压之下必有反弹,王强就像只出了笼的饿狮一般,寻找目标,这让很多人在私下里叫他活阎王,他对纠风工作的重点吃得实在太透了。 “王主任,近期的工作不错,虽然有些人有阴阳怪气的调调,不过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好好工作。”徐莉刚说完这句话,纪委副书记袁和平敲了门进了来。 见王强也在,袁和平的目光里略显寒意,随即笑着道:“王主任也在,徐书记,要不我晚点再来?” 徐莉笑了笑道:“我跟王主任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王强便起身离开,出去的时候跟袁和平打了个招呼,不过两人目光中的微弱碰撞却是落在了徐莉的眼里。 随着京城人事的调整,京城的人事变动也提上了议事日程,只是市委书记陆渐红一直没有明确的动作,所以令得下边的人揣测不已。 一般来说,新领导上任,头一年的调整不会太大,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和保持政治力量的稳定,但是到了第二年如果再不动,那就证明领导的掌控力不咋地了。陆书记会不咋地?阎王老爷没老二,鬼都不相信。所以这一切都在证明,调整仍然在酝酿之中,另外京城高层的人事调整也是一个影响的原因。 陆渐红确实要动人,而且动的人有很多,这其中就包括了翌江区的*。 翌江区作为市委市政府的设立地,其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完全是整个京城的神经中枢。陆渐红对区委书记汪超然不感冒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其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的监控力不够,更多的是因为其推卸责任怯于担当。当初因为陆渐红去南粤督查招商工作来汇报,隐晦地表达是区政府的责任,陆渐红对他就反感得很。 汪超然是市委常委,区长骈宣志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因素,但是却是在区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你这个书记如果认真严格,其他人又怎么敢敷衍了事?从这一个方面来看,完全折射出领导干部思想作风有问题,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普遍存在。 不过这些并没有成为陆渐红想调整汪超然的主要因素。 汪超然一直是李冬根的人马,李冬根向自己举械投降之后,汪超然并没表现出积极靠拢的姿态来,陆渐红一直在观察,李冬根调离之后,汪超然来汇报工作的次数也是少之极少,这让陆渐红敏锐地察觉到,汪超然另有背景,鉴于目前复杂的政治形势,陆渐红没有时间去查探他的后台。 不过在调整汪超然的位置上,陆渐红有点举棋不定。京城的人事调整只是个开始,与他的预期还有些差距,下一轮的调整还没有来,陆渐红并不知道汪超然是不是在这一次的调整之中,所以现在京城的常委中虽然有空缺,但是常务副市长非常重要,且是中管干部,汪超然还真不大好安排。 游龙海轻轻地走了进来,为陆渐红的杯子重新泡了一茶,放下水瓶的时候,不经意地道:“区区长上次说过来汇报工作,没动静了。”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游龙海说了这个,也出了去。 这一阵子,不少县区的政府一把手向市政府跑得比较勤,陆渐红心知肚明,这也是他的本意,大家都拥到市委来,虽然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架空祁加平,但是传出去不免会惹人非议,说他陆渐红强势独断。 现在的他是一市之首,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松紧得当,相信祁加平也不会信心膨胀,认为有跟自己较劲的本钱。 游龙海这才刚出去,电话便来了,说是纪委徐书记过来汇报工作,陆渐红让她进来。 徐莉进了来,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看上去年轻不少,陆渐红笑着道:“徐书记越来越年轻了。” 徐莉笑着道:“陆书记,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老。”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女同志的口才是一流的,不争论,越争论越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游龙海泡了杯茶放到徐莉的面前,徐莉道了声谢,接过杯子,道:“书记,近期的纠风工作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徐莉汇报了近半个小时,这在游龙海的印象中,像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看得出来,徐书记很得大老板的任用啊,看来有必要跟小蒋多联系一下了。 听了徐莉的汇报,陆渐红充分肯定了纪委的工作成绩,道:“这个势头要保持,我正要跟你说说一些干部思想散漫,作风松垮,这个苗头已经初步显现,必须要打下去,谁冒头就抽谁。徐书记,得罪人的事情又交给你了。” “能够得到市委书记和市纪委书记的得罪,也是他祖坟冒青烟了,是件荣幸的事情。”徐莉笑着开了句玩笑,“提到得罪人,我还正要跟你说件事情。” 徐莉说的是查处虞乐镇党委书记马安山和派出所所长傅星东的事情。马安山包养情妇证据确凿,傅星东包庇伤人的儿子,也是事实俱在。这些不是关键,徐莉提到的却是纪委副书记袁和平。 “袁书记对这个案子很热心。”徐莉在陆渐红面前一点也不隐瞒,事实也确是如此。 陆渐红笑了笑:“热心就让他热心吧。” 徐莉明确接收到了信号,保持神秘会让人遐想连翩,不过同时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如果纪委内部有问题,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祁加平的心情不错,他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对陆渐红虽然浮于表面上的了解,但是能够干到这个位置,其能力和关系勿庸置疑。 正文 _3510想动的人 祁加平曾在甘岭省任过职,听到过陆渐红的名字,双皇这个落后市就是在他的手中快速发展起来,为其通过副省级城市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此,祁加平低调得很,也明白经常跑自己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人,并不完全是来寻找依靠的人,而其中大多都是些部门的干部。如果说一个两个都来汇报工作,那或许有可能,但是人多了,祁加平便明白了。 在京城,谁才是最厉害的角儿?答案是人所共知的,当然是陆渐红。放着陆渐红这棵大树不靠,来靠自己这个新人,想透了这点,便显得有些可笑了。 不过祁加平并没有认为这是陆渐红对自己的怜悯,或者是顾及自己的面子,这一切都是陆渐红投放一个团结稳定的信号,你不争,我就不打,还会去扶你。 这时秘书来报,翌江区骈区长过来了。 李冬根调离后,也一并带走了他的秘书罗善信。其实他是不想带走的。 罗善信在京城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在李冬根巅峰时期,他着实做了一些很高调的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冬根一离开,他就失去了依赖,如果把他放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淹没在政海大潮里,所以他表示愿意继续为李冬根服务。 祁加平的秘书倒不是带过来的,是市政府推荐的,叫成天宝,正处在考核阶段。 这一阵子,骈宣志来得比较勤,这让成天宝略有些不耻,不过以骈宣志堂堂的副省级区长在跟自己说话时也是客气得很,心里还是颇为受用的。 骈宣志进了去,汇报了一些工作,其实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不过祁加平也不愿去冷人的心,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渐渐发出自己的呼声,虽然没有与陆渐红争雄之心,但也不能被人看扁了,说自己是个傀儡市长。 骈宣志来的时候,是带了公事包的,汇报完了工作,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子放在桌子上,道:“祁市长,我这里有点东西,想交给您。” 祁加平扫了一眼那个袋子,却是笑着道:“宣志区长,你的工作干得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作为首都中最重要的城市,经济发展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结合世界城市的定位,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骈宣志的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从陆渐红那边看,自己并没有获得什么青睐,估计不容易进入他的视线,这也不奇怪,书记是市委常委,自然是近水楼台,这一阵子被压制得厉害,所以到祁加平这边就跑得比较勤了。 这个袋子就是他的投名状。 常务副区长邓金贵是汪超然的“铁杆粉丝”,两人的关系非常密切。祁加平上任的时候,他正在率领一个考察团在南方考察,所以他对祁加平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祁加平到任不久,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到各个县区去考察,选择的也是比较好的翌江区。 考察完了之后,祁加平没有留下来吃饭,因为他女儿女婿也赶到京城来为他庆祝。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女婿在上卫生间的时候跟邓金贵带回来的投资商发生了点冲突。邓金贵为了显摆,当场就发飙了,调来了区公安局的警员,扣留了市长大人的爱婿。 这个乌龙事情让祁加平的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事后他没有去追究,但是却被骈宣志看在眼里了。 他对汪超然谈不上恨,也不敢去恨,毕竟在这个时候,他可以把自己压得死死的,但是对于邓金贵,他却是恨到了骨子里。作为区长代言人的常务副区长,居然吃里扒外,跟书记联合起来架空自己,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唯一能做的就是暗里搜集这帮人的不正之处,以期来日收到奇效。 在获悉这件事情之后,骈宣志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连夜将材料整理好带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祁市长不但没看,连看的意思都没有,这让他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嘴巴张了张,要暗示一下这是什么,只是却又不敢去触及市长的不快之地。 祁加平作为市长,目光何其敏锐,见骈宣志这副样子,便知道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有可能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的。眼下自己这个位置还处于摸索期,祁加平不想惹来一身骚,被人认为出风头,便说了一番勉励工作的话。 这时,祁加平的手机响了起来,骈宣志不便在场,便起身告辞,在出去的一瞬间,他听到从祁加平的嘴里冒出来一个人名,纪爱民。 这个名字寻常得很,不过听在骈宣志的耳中却是熟悉得很,正是祁市长的女婿,是以故意放慢了脚步,虽然没有听到什么,但是他却是听到祁加平说晚上在明月酒楼吃饭。 晚上,纪爱民陪着岳父喝了些酒,祁加平道:“你跟小妹的工作,过一阵子再提吧,我现在不方便出面。” 纪爱民笑着道:“爸,我找您可不是为了这个,在哪里工作都一样,您现在的处境我也理解。是这样的,我爸过几天六十岁生日,不*办,只是请了至亲过来庆祝,我想邀请您参加。” 祁加平点了点头,道:“到时候再说吧,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祁加平这么说,基本上算是答应了。 吃了饭,纪爱民送祁加平,在市委家属楼前停下,这才回到了明月酒店。 到了房间前,却是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微微一愣,那人已经笑着迎了上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翌江区区长骈宣志。” 这个名字对于纪爱民来说并不陌生,那次冲突被警察带走,就是他帮的忙,一直想找机会答谢,都被骈宣志的高风亮节所婉拒,想不到他今天主动找上门了来,当下伸出手道:“区区长,你好你好,请进来说话。” 正文 _3511 非洲恩仇 马安山和傅星东的案子已经办了将近半个月,看起来案子并不复杂,也不严重,但是办案的地点却不是袁和平所知道的富贵山庄。 以自己过生日为借口,约了区志良吃了一次饭,无意中提起这个,区志良笑眯眯地说这可不能说。 抽了几根闷烟,袁和平心里很是忐忑,不严重的案子却办得如此神秘,这本身就意味着大有问题。 仔细想了想,袁和平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部手机,开了机,打了个电话。 萧佳石并没有在京城,而是去了非洲,接到黄庆年的电话时,他正在跟父亲和叔叔一起谈事情。 拿着手机到外面,道:“什么事?” “老板,马安山和傅星东,案子办得有点不对劲,袁书记也不知道办案地点。” 萧佳石的眉头皱了皱,道:“你去找岳阳。” 萧佳石重新回到房间里,萧沧海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庆丰那边出了点状况,没事。”萧佳石道,“爸,我们还是谈谈眼下的情况吧。” 卢旺达向来是战乱地区,主要表现在种族之间的战争,其实有一个叫布图的部落,矿藏资源丰富,萧沧海看中了这个地方,跟卢旺达政府方面达成了协议,拿下这个部落,条件是该地区内的矿藏他拿三成。 卢旺达战乱激烈,在战争中,政府需要购买军火,其投入的资金是个庞大的数字,虽然非洲资源充足,但是政府并不是说拿能拿到的,有的地方更是需要通过战争来实现,现在萧沧海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政府方面也提出,这是萧家的个人行为,政府方面不会提供任何的帮助。 萧沧海把儿子从国内召回,主要就是谈这件事情。 萧家赖以发迹的钻矿已经挖掘得大差不离,再耗费人工发掘,除非发现新的矿藏,否则成本是大大高于利润的。 说起来,做个土皇帝也不错,但是萧家当初离开国内,不得不得到海外求生,所以赚钱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萧沧海发誓总有一天要回去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为了这个宏伟的目标,萧沧海以他人的名义在海外成立了不少公司,只是由于市场和经营方法的原因,亏损较大,上次的金融大战,也伤了不小的元气,而在国内的人脉投资,花费也颇为不小,因此在生意场中暂时回收不了的金钱,只有通过这个方式来掠夺。 “爸,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在这里吃得好喝得好,干嘛还要回去争那个名份。” 萧沧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厉芒:“那是我们萧家的耻辱,只有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才能洗涮这个耻辱。” “可是爸,这值得吗?二叔也折在里面了。”萧佳石垂着眼睑道,“这对我们接下来打布图很有影响。” 萧沧海的神色微微有些黯然,却是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找雇佣兵就行了。” 萧佳石又道:“魏家可能早已忘了我们萧家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 萧沧海重重道:“你记住,所有姓魏的都是我们萧家的仇人。” 老爷子如此严肃,萧佳石只有默认这个事实。 陆渐红晚上回来,却见张甲神情不佳,一副黯然之色,大觉奇怪,待张甲把车停好,才道:“张甲,怎么了?跟小叶吵架了?” 张甲摇了摇头,目光中却是有了泪水,在陆渐红的追问之下他才道出原委,乙丙丁这三位他的兄弟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可是事关任务之秘密,他却是不好追问,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是难过得很,毕竟他们曾在一起几个月,还是很有感情的,半晌才拍了拍张甲的肩膀道:“他们为国捐躯,是他们的荣耀。” 张甲默然点了点头,可是在二人的心里都是堵得慌。 当晚,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任克爽,任克爽也是悲痛得很,陆渐红问起后,说是在非洲执行的任务。 非洲,又是非洲。到底是什么任务? 这个问题陆渐红没有去问,军事机密,任克爽也不会说,能说出非洲这两个字已经是泄密了。 挂上电话之后,陆渐红心情难定,出了门来,让寒风吹在身上,这才清醒了一些,安然也去了非洲,并且要把业务向非洲拓展,那里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正要打电话给她,却从张甲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有一个女孩子在安慰他,正是叶诗研,这个时候,能够抚平他伤痕的或许只有爱情了。 打了电话给安然,安然笑着说富贵险中求,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如果让他们现在安于现状去享受,会给孩子带来不正当的价值观,如果真的把孩子培养成了官二代和富二代,那是他们的失职。 陆渐红无语之极,知道劝服不了,唯有嘱咐他们小心行事。随后,陆渐红又打了电话给牛达,要他务必配备一切力量,确保安然等人的安全。牛达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这时房间里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或许是知道陆渐红在外面,叶诗研出来的时候遇上了陆渐红,陆渐红道:“小叶,张甲的心情不好,这几天我会放他假,你好好陪陪他。” “陆书记,我会的,您是好领导。”叶诗研的眼圈也是红红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吧。” 躺在床上,陆渐红心里不免也有戚戚之意,电话突然响起,一看号码,陆渐红有些意外,周伟潮这小子居然有空打电话给他。 接通电话,寒喧了几句,周伟潮扭抳着道:“渐红,有件事情,我想问问,啊,就是问问啊,没别的意思。” 见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陆渐红就有些好笑,这小子在这方面还是不怎么上道啊,当年在重安的那段历练看来并没有什么帮助,道:“伟潮,咱哥俩还有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说的。” 正文 _3512 周伟潮的隔阂 周伟潮笑了笑,对于陆渐红的感觉他有些复杂,以前是好兄弟,但是随着陆渐红职务的提高,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在,虽然自己有一个总理父亲,但是面对陆渐红的时候,他觉得压力比父亲还要大,这也是长久不联系的原因。 “我有个朋友在古井的虞乐镇,叫马安山,听说他们被市纪委带走了,到现在也没个结果,我就是想问问他们的事情严不严重。” 陆渐红的心里格登了一下,古井,虞乐,太敏感了,随即道:“你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样的朋友?” 周伟潮道:“渐红,我有哪些朋友,你又怎么会全知道。” 陆渐红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之间有了些隔阂了,不过他没有拿话敷衍周伟潮:“伟潮,他们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操心了。” 陆渐红其实大可以推托说他不知道情况,都由纪委在办案,但是他不想这么说,因为那些不是对朋友说的话。 周伟潮在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下,道:“渐红,我向你求个情,如果他们的情况不严重,能不能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放他一马?” 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哀,难道他还不了解自己的行事风格吗,既然动了手,又怎么可能收手,也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道:“是谁让你打听的?” 周伟潮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否认,陆渐红不容他辩解,道:“伟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实在太清楚了,你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朋友的。你跟托你问话的朋友说,他们到底怎么样,市纪委会有一个公正的交待。” 听得陆渐红略有些寒意的话,周伟潮的心头不免也有点气往上涌:“渐红,你觉得我就不能有这样的朋友了?” 陆渐红叹了一声,知道争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道:“伟潮,人这一生,会做很多事情,有些事情做错了,还可以重来,有些事情做错了,永远也回不了头,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农夫与蛇的故事。” “当官的人都是这样爱说教吗?”周伟潮揶揄了一句说,“就这样吧。” 陆渐红放下手机,心头莫名的烦闷了起来,这事怎么突然间又扯上周伟潮了? 陆渐红再无睡意,坐了起来,心情颇为杂乱,到底是谁托周伟潮这么问呢?陆渐红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周伟潮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或许他有些过高估计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深厚吧? 可是不管周伟潮心里怎么想,看在周琦峰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听之任之,如果周伟潮在这条道上走远了,不仅害了他自己,也害了周叔,甚至于对整个国内的政坛都会起到难以预料的影响。 周伟潮的社交关系还是很简单的,只要自己留点心,应该能查出些东西来,只是怎么留心,倒是颇令陆渐红头疼。 此时的陆渐红虽然已经意识到,如果能够查到那个托付周伟潮的人,可以为这个案子带来光明的曙光,但是他却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周伟潮放下电话,心里很是不自在,想不到陆渐红这点面子都不给,又没说要他高抬贵手,连个基本情况都不告诉自己,让自己在岳阳的面前失了面子,在他看来,陆渐红不是在坚持原则,而是现在翅膀硬了,自己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岳阳就在他身边,见周伟潮这个样子,劝慰道:“伟潮,这事确实有点麻烦,你朋友也是没办法,这是工作原则,你不要怪他。” 周伟潮道:“岳总,实在不好意思,帮不了你的忙。” “没事没事。”岳阳笑着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看着周伟潮离开,岳阳的神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回了个电话给黄庆年。 娄铁塔睡了个饱觉,看着身边的老婆略有些发呆,翡翠人长得不错,当时嫁给自己的时候,可是像得了个宝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过了几年苦日子,现在倒腾点粉,日子也算是好过了,可是自从那天吸了粉开车被交警给抓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记得很清楚,他一开始被抓进了交警队,后来有公安局的人来接走了他,在公安局的一个黑屋子里,那个笑眯眯的人说他姓任,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随后说在他的车里发现了五公斤的毒品,够赏他一粒花生米的了。 带五公斤*出来,怎么可能?庆丰严得很,不可能让人带出来这些东西,娄铁塔当场就尿了,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在陷害他,可是自己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能够出来,是要自己帮他弄清楚庆丰的情况。 娄铁塔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在离开的时候,那个任局长还是笑眯眯地说,不要耍花样,不然会让他后悔到这个世上来,当然,如果表现得好,可以给他改过的机会。 又是棒子又是枣子的,娄铁塔一个粗人只有乖乖就范。 翡翠翻了个身,见娄铁塔托着腮看着自己,昵哝了一句“死相”。 娄铁塔猛地扑了上去,几把扯掉女人的内裤,把跟他名字一样霸气的家伙硬梆梆地捅了进去。 “哎呀,疼死了,你轻点。”翡翠叫了一声,推着娄铁塔的胸脯,可是在娄铁塔耸动了几下之后,推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抱,嗯嗯叽叽地道:“慢……慢点……弄坏了。” 任克敌还是很满意的,娄铁塔这小子虽然胆子小,但是记忆力却是很强,在他的提供下获得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庆丰村地图,这为将来的行动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另外娄铁塔还提供了一个消息,古井县工业开发区的天鹰服饰公司破产之后,厂房就被租了下来,挂了一个企业的牌子,其实是用来从事毒品的生产。 正文 _3513 忙死徐莉 任克敌立即将这个情况向陆渐红作了汇报,陆渐红没吭声,任克敌道:“陆书记,我看是时候了,通过近期的排查来看,与黄庆年直接接触的销售网点已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没有发现有新的点。” 陆渐红却是道:“今晚上我的车,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夜深了,陆渐红坐着任克敌开的车,到了周琦峰的住处。这是他约好了的。 周伟潮在家,见到陆渐红来,依然热情得很,只是陆渐红还是感觉到他不自觉中的冷淡,心头微微一叹,便笑着坐到了周琦峰的对面,道:“周叔,这么晚打搅您休息。” 周琦峰摆了摆手道:“偶尔能与你说说话,还真不容易。” 陆渐红就笑了,道:“还不是您日理万机吗,我来就是为您解个乏。” 周琦峰眉头略松,笑骂道:“真是官大嘴鬼。” 陆渐红跟周琦峰聊的时间不是太长,周伟潮一直在房里悄悄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是云里雾中的,听起来累得不行,他不是政治人物,自然不会明白,有的话是不可能说的太透的,即便是周琦峰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说得那么直白,况且有的事情也是在揣摩,就比如如娱乐产业背后的*,虽然周琦峰心中有人选,但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定罪之前,是怎么也不会说出来的。 在常务副市长人选方面,陆渐红说的倒是直白得多,这个问题他不去考虑,主要还是看上面的意思,周琦峰很明白陆渐红的顾虑,打乱目前京城的政治势力,虽然给陆渐红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但这个困难是双方面的,京城作为首都,每一个人事都是一个较量和碰撞后的结果,在这个时候,陆渐红自然不愿意参与到更高层的较量之中,无论是魏氏还是蒋系,随意地掺合,都有可能是炮灰。 从周琦峰隐晦的话语中,陆渐红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京城的人事调整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会有动作,陆渐红现在做的就是观岸观火,让高层去较量,借以有效地转移对自己的视线,这也可以理解成为为金融大战收拾残局吧。 临走的时候,周琦峰向陆渐红说了一句话,纵观历史风云人物,霸气是必须要有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业者,必要的时候不拘小节。 陆渐红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渐红刻意跟周伟潮打了个招呼,道:“伟潮,我走了,你不来送送我?” 周伟潮自然不会不送,将陆渐红送到车前,道:“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爸说我的事情。” 陆渐红笑了笑道:“兄弟不是拿来出卖的。我走了。” 刹那间,周伟潮有一些感动,几乎要将岳阳的名字说出来,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任克敌一直不明白陆渐红让他来的理由,总不是为了让自己替他开车吧?陆渐红上了车来,任克敌忍不住道:“哥,下面什么节目?” 陆渐红笑着道:“下面的节目就是回家睡觉。” 任克敌揉着脑袋道:“合着我就是来替你开车的。” 陆渐红道:“其实任务已经交给你了。” 任克敌怔了一下,陆渐红道:“刚刚送我的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任克敌恍然道:“你是在考验我的观察力?哈哈,你小看我了。” 陆渐红道:“你的任务就是跟踪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摸清他每天的行踪,都跟哪些人接触,接触的人的背景,我都要知道。” 任克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不会是哪国的间谍吧?” “间你个头,我刚刚拜见的是总理,他叫周伟潮,是总理的儿子。” 任克敌又咝地吸了口气:“我日,你胆子也忒大了,总理的儿子都跟踪,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陆渐红跟他解释不清楚,道:“一周内,我要有答案。” 任克敌赌气地把车狠狠地开了去,嘴里嘟囔着:“这得找中情局。” 陆渐红之所以没有同意任克敌立刻对庆丰村动手的重要原因就是周伟潮突然出现在这起事件里,他不想周伟潮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是牵扯也不行。 当司马重得到马安山和傅星东的消息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政府网站上发布了信息,马安山和傅星东涉嫌严重经济问题被双规。 所以当他和县委书记迟志强被陆渐红训话的时候,心里也是颇为高兴的,不过脸上却是装出了一副严肃的态度,表示吸取这个教训,加强党员干部的思想素质教育,通过培训增强他们的法律意识和为人民服务的使命感云云。 警报解除,回去之后,司马重便跟马永涛在那个农家屋庆祝了一番。 没有人见得到马安山和傅星东。连他们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因为在被控制的那段时间里,除了他们被限制自由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对他们进行任何的审讯,只要没被翻出毒品的事情,那他们就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当他们被纪委带走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一种安慰感,这正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徐莉最近很忙,这个案子还没结案,手头又多了一份检举材料,是举报翌江区常务副区长邓金贵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承接工程收受好处的,材料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人提供的,不仅有数字,还有详细的名册。 动一个科级干部,徐莉是大刀阔斧,但是动一位厅级官员,徐莉还是要掂量一下的,她不是那种冲动的毫无原则的人。 带着这份材料,徐莉来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苦笑着道:“原以为京城是一派清正,想不到问题也不少。书记,这个情况您看看吧。” 陆渐红看了一眼材料,嘴角边似有笑意,道:“再忙下去啊,我都担心你过劳死。” 陆渐红的一句玩笑,徐莉便已明白了意思,这摆明是要动一动啊,政治大气候徐莉是知道的,在拿回材料的时候,不经意地道:“唉,真有够乱的。” 正文 _3514 最后一次流泪 陆渐红明白徐莉的好意,笑着道:“乱世出英雄啊,况且这乱,也是因为有人目无法纪搞出来的。” 徐莉有些惭愧,人家不急,自己这个太监急什么,又想到自己是个女人,还真有点那么回事,自嘲地笑了笑,道:“好,那我去安排跟进。” “好,去吧,如果是事实的话,必须一查到底。”陆渐红淡淡地冒出了杀机。 徐莉出门的时候,心头微微一跳,这案子她原本是打算交给区志良的,但听陆渐红这话,看来自己要盯上了,要是出了纰漏,可对不起陆渐红对自己的信任。 徐莉这边刚走,陆渐红便接到了市长祁加平的电话,说厅级党校培训班的人员初拟了一份,马上亲自送过来交书记审核。 利用党校培训清除异己,这是陆渐红用过的手段,不过陆渐红已经早就不用了,看着这份名单,陆渐红拿着笔随意勾勾画画,然后把组织部长吕惠贤叫了过来,把名单交给她,由她去负责安排。 “老祁,聊聊?”陆渐红从抽屉里拿了包烟,拆开封头,抽了一根点上,把整盒烟都推给了祁加平,表现出不拿他当外人看的意思。 祁加平不客气地拿过,点了一根,顺手把烟就装进了口袋,这个小动作让陆渐红微微一笑,祁加平,有点意思。 两人聊了一阵,话题便引到了人事上,祁加平毫不避讳地指出,一些县区和一些直属部局的一把手思想有问题,重个人私利,轻工作进步,谋官谋人,就是不谋事,并指出近来在市委领导下纪委开展的纠风工作就很好,期间也查处了一些人,对于肃清干部队伍,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和战斗力,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两人聊得很投机,晚上陆渐红还留祁加平一起去机关食堂去吃了顿晚饭,上了两只春节期间从康平带回来的野味,喝了一瓶酒。 邓金贵接到组织部的通知,让他下周一参加中央党校的脱产培训,为期三个月,让他在本周内把相关的工作交接好,简直激动得忘乎所以了,能够参加中央党校的培训,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通知是一道催命符,完全是把他调开,便于对他的调查。 同时接到通知的还有市纪委副书记袁和平,他的心中也有些小得意,区志良都是正厅了,自己还在副厅的位置上徘徊,这一次看来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了,回来之后,起码也是个正厅,要是能放下去,恐怕也能弄个区委区府的一把干干,晚上与老婆一番激烈的云雨自然是免不了的。 周一,京城市常务副市长就位。 能够对陆渐红形成威胁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副职干部尤其是新的副职干部,还不成气候,不过祁加平却是感受到了压力。 常务副市长叫祖茗轩,五十六岁,正值壮年,是从甘岭省省委常委、副省长的位置上调过来的,在甘岭期间,他的能力是得到肯定的。 陆渐红暂时不清楚这个人的来路,属于哪个派系,不过他毫不掩饰的凌厉目光却是见证了他极强的个性,看来这家伙的背景不简单,加平同志的压力大了。 这一天,也是中央党校厅级干部培训班的第一天,同时也是由纪委书记徐莉亲自带队的调查组正式对邓金贵展开调查的第一天。 一番交接之后,晚上有接风宴。 宴会上,祖茗轩说自己酒量不行,居然以茶代酒,连陆渐红和祁加平的敬酒都同样如此,不得不说另类已极。 幸好二位大佬也不在意,不过大家都注意到祁加平一闪而过的不快,有理由相信,市政府又将是一番龙争虎斗,只是二位都是新伊上任,谁胜谁负,拭目以待。 晚上回了去,是张甲开的车,兄弟去世的伤痛已经被压在心底,陆渐红也没有去安慰他什么,免得被人认为站着说话腰不疼。 回到家,却见叶诗研楼上的灯亮着,隐隐传来哭声,陆渐红让张甲过去看看。 张甲说不用了,因为他提出了分手。 这让陆渐红吃了一惊,兄弟的去世跟他跟叶诗研分手有什么关系? 张甲垂着头不吭声,为陆渐红泡了茶,又试了热水,然后才道:“首长,我不能再保护您了。” 陆渐红眉头一皱道:“张甲,什么意思?” 张甲道:“首长,弟兄四个,我是老大,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发过誓,要保护好他们,他们死了,我还活着,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替他们报仇。任司令已经同意了我回部队的要求。首长,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陆渐红这才明白张甲为什么要跟叶诗研分手了,回到部队执行任务,意味着他极有可能随时丧命,他不能耽误人家。 陆渐红微微叹息了一声,这种事情他是没办法去说明的,只得道:“张甲,一定要注意安全。” “谢谢首长。”张甲从厨房里拿出一瓶酒来,又取了两个杯子,正好倒了两杯,“首长,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这一去,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与首长见面,所以我敬您一杯。” “劝君更进一杯酒吗?”陆渐红喃喃地接过杯子,一仰脖子却是喝了半杯,将杯子放到桌子上,道,“张甲,这剩下来的半杯酒,留着我们下次见面再喝,你看如何?” 张甲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一口把自己的酒干了,点头道:“好!首长,我走了。” 张甲缓缓后退着到了门口,这才转身毅然离去,在出了四合院大门的时候,他的脸不由看向了那个有着他深爱着的人的方向,泪水在眼睛里打了个转。 半晌,用衣袖擦了擦,张甲在心里暗自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以后,只流血!” 任克敌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张甲拦了辆出租车离开,又见陆渐红神情黯然,疑惑万分:“哥,咋了?这小子敢撂挑子?” 陆渐红摇了摇头:“他是军人,有他自己的使命。” 正文 _3515 扫毒行动 任克敌撇了撇嘴,道:“这么说,以后你的安全就要交给我了?”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把情绪调整好,道:“东西呢?” 任克敌早就要来的,只是陆渐红晚上参加祖茗轩的接风宴,只得等他散了再来。 周伟潮的行踪和接触的人很简单。先说行踪,三点一线,在一个研究所工作,偶尔晚上不回来,接触的人除了同事以外,就只有他的老板岳阳。 陆渐红比较感兴趣的就是岳阳了。其实陆渐红曾跟岳阳见过一次面,在那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里,还曾有过一段奇遇,不知道那个不说话的古筝女去了哪里了。 岳阳,男,三十八岁,京城人,高中毕业,一直是个大青皮,二十二岁时跟一帮人去了国外,一直没有音讯,十年来回来,建了一个农产品方面的研究室,周伟潮就在这个研究室里工作。 在京城南郊有一幢地产,那里以前是区里的林园,不知怎么被他收购了去,那里是私人场所,很难调查。 岳阳的交际很简单,不过通过对他的通讯进行跟踪,发现他联系的人与他现实情况中的交际很不一致,这些通讯对象有的在京城,有的在别的地方,有的在国外,很难追踪。 任克敌最终下了结论,这个岳阳处处透着神秘,很有点问题,值得跟进。 周伟潮没有牵涉其中,陆渐红倒是松了一口气,道:“克敌,岳阳这边你安排人手跟进,不要露了风声,至于庆丰村那边,可以收网了。” 庆丰村虽然水泼难进,但是生产出来的毒品总是要转化成金钱的,所以任克敌采取了外松内紧的方法,着重追踪调查销售线,已经掌握了三个点,一个是在市区的百乐会所,另两个都在境外,再加上娄铁塔提供的村道路分布图,行动没有任何问题。 任克敌当晚没有走,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与胡安国联系了一下之后,和任克敌一起赶往*,当面向史部长汇报这件工作。 史部长吃惊得很,连续追问情报是否属实,任克敌拍着胸脯表态,如有差池,愿把脑袋割下来给史部长做夜壶。 “现在都是马桶,要你这个夜壶干什么。”史部长开了句玩笑,由于涉及到境外组织,史部长立即把情况向首长做了汇报,首长下达指示,跟境外警方联系同时行动,用任克敌事后的话说,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一周后,部署好了一切行动,在一个狂风暴雨夜,警方和军区部队的联合行动拉开了帷幕。 行动的主要目标自然是庆丰村。凌晨三点,武警部队和军区派出的行动小组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对庆丰村实施了强攻,虽然在过程中遭遇到了不小的反抗,由于事先部署得当,考虑到村里可能会有枪支武器,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在强大的攻势面前,村里所谓的武装组织迅速被瓦解,用时一个小时,将庆丰村拿下。那些仓皇逃窜的人员也在外围的控制下束手就擒。当晚缴获各类毒品六十余吨,制毒原料五百余吨,捣毁地下工厂98处,抓捕近300人。 另一个地点在天鹰装饰有限公司,抓捕38人,毒品1吨,原材料20余吨。 天色微明,雨仍然在下,当庆丰村被抄的消息传出时,全京城都震动了,谁也不曾想到,在天子脚下,居然会有规模如此之大的毒品制造处,而更人震惊和痛心的是,在事后的调查审讯中,这个村子的村民参与制毒的居然是全民行动,这也是庆丰村一直未能被查获的重要原因。 一时之间,各大媒体的记者纷涌而至,都想在第一时间内获得第一手的新闻。 古井县县长司马重在行动的当晚就感觉到有些不妙了,可是他无法示警,其实就是示了警了又能怎么样?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在,难道还能让他凭空消失了不成? 其实在当晚,很多人都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因为就在那天下午,县里接到通知,下午五点召开全县处级以上干部会议,不得迟到缺席,如有特殊情况,必须向市委主要领导请假。 五点整的时候,到达的这些干部被要求把手机全部交上来,而主持会议的竟然是市纪委书记徐莉和市公安局局长荣竹名,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些干部发现,会议室的门外居然有武警在把守,连他们上厕所也有武警随同。 这一切都是即将有大风暴的前奏。 行动伊始,干部们被要求在县委招待所临时休息,当然,条件是不怎么样的,这么多人,都是十来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睡意全无,纷纷在猜测都发生了什么。 司马重这个时候觉得大势已去,在会议召开之前,荣竹名已经就此项行动进行了交代,在得知消息的刹那间,司马重脸色灰败。 “陆书记,行动很成功。”陆渐红一夜几乎没有睡得着,一直在等待消息,当他接到任克敌的电话时,心情终于为之一松。但也仅仅是微微一松而已。 捣毁制毒场所只是行动的一个部分,更重要的是要连根拔起,将那些*一网打尽。 “魏忠茗抓到了没有?”陆渐红问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心里的感觉颇有些复杂。 真正说起来,魏忠茗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所以要将其赶尽杀绝,主要还是为了景珊。 “他跑了。”任克敌很是遗憾,“不过,警方已经展开了追查。” “有什么情况再汇报吧。”陆渐红挂断了电话。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一大早迅速传播,市委市政府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震惊已经成为了最热门的心情形容词。 境外的行动也是大获成功,不过这些已经不是陆渐红所关心的问题了。 魏忠茗侥幸地没有被抓到,是因为他去了南粤这个经济大本营。经历了上次的金融大战,他意识到在京城,龙港集团会把天兴吃得死死的,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强行在京城翻身是不智的,所以还要是回大本营才行,因此也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 正文 _3516 初步达到目的 当他得知天鹰服饰的厂房设备因为制造毒品而被警方查获的时候,顿时魂飞魄散,他自然知道摊上这档子事情的后果是什么,不知道情况?这个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一番利害的权衡之后,当即告别了正在洽谈的生意,立即订了机票,飞往美国。这个时候,只有逃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人,只有有命,才能图日后的重新崛起。他并不知道,他的逃离,为魏系的政治命运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公安机关加大了案件的深挖扩线力度,组织开展新一轮地毯式围剿清查,在地区重要路段开展的公开拦截查缉工作,并协助纪委、检察机关继续深挖严惩*内部“*”。古井县和虞乐镇两级党政组织驻村工作队,进驻制贩毒重点村落,开展宣传教育、发动举报、摸底排查和引导勤劳致富等综合整治工作。 市委市政府从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司法局及古井县抽调800多人,分别进驻庆丰村以及周边等4个*重点村进行清理清查,继续开展毒品清剿打击行动,开展清理、清查、基层组织建设、民生、产业及帮扶等方面工作。 此次剿毒行动,引起了各界的强烈反响,党中央、国务“阝完”自不必说,民间的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基层干部和群众呼吁,重拳扫毒过后,一方面需要依靠公安机关集中力量打击整治,保持高压态势,另一方面也需要上级党政加强指导协调,帮助庆丰村构建坚强有力的基层组织,让发达地区群众找到合法致富的路子,才能使当地跳出“*怪圈”、实现长治久安。多位干部建议,国家禁毒委需加大靠前指挥力度,协调组织多部门“力量下沉”、周边地区联动配合,以便更好地打击和威慑制贩毒行为,预防在先,而不是事情来了才重视。 公安局长荣竹名一时间才为知名人物,荣竹名心里笑开了花,但是出席新闻发布会和记者招待会上,脸上的神情是沉重的,也是沉痛的,话里话外也在暗示这项行动,副局长任克敌是至关重要的功劳人物。 任克敌在采访中表示,对领导不重视、措施不到位、工作绩效滞后、突出毒品问题迟迟得不到有效解决、严重影响全市禁毒大局、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地区,市公安局将启动问责机制,采取通报批评并责令限期整改,建议年度社会管理综治考评中扣除相应分数,建议综治部门予以一票否决,建议有关部门对相关责任人给予处分。 随着案情的深入,古井县县委副书记、县长司马重、纪委书记马永涛以及县公安局局长陈士奇以及虞乐镇一些干部这些*的落网,关于严厉打击*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庆丰村以及周边几个村的历史也被翻了出来,毒品问题整治了多年,庆丰这个堡垒村的制贩毒却一直未能禁绝,甚至村干部和更高级的干部也参与到了其中,由此足见,制毒贩毒固然令人痛恨,但是如果没有*的存在,就根本没有存活的空间。 陆渐红在会议中指出,在加大打击力度的同时,也要对古井县、虞乐镇、庆丰村的班子进行梳理,帮助重建村党支部,相关组织、民政部门要借此契机加强指导协调,确保不能再有*或其他社会问题的人进入村“两委”,以加强基层组织的凝聚力和号召力,杜绝“一人沾毒,全家遭殃;书记*,全村遭殃”的情况再次发生。同时还要加强对欠发达地区的政策帮扶力度,着力解决当地民生问题,想方设法让群众走正当途径脱贫致富,杜绝部分人因致富无门、铤而走险的经济社会土壤。 这一点与村民的期望十分相符,也与大势相符。 扫毒是一项大事,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但是绝不是陆渐红关注的唯一的一件事情,虽然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魏忠茗没有落网,也意味着没有跟天兴集团搭上关系,所以必须加紧对魏忠茗的追捕,以期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在案情的深入过程中,市纪委副书记袁和平也被扯了出来,针对他的调查也在一步步的进行之中。 同时,由徐莉亲自任组长对邓金贵进行调查的小组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完全可以对邓金贵实施双规。 陆渐红随即召开了常委会,会上通报了邓金贵的案件,一致同意对他实施双规,等待邓金贵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由于京城忽然闹出了扫毒案件,所以针对京城的第二轮干部交流工作也被延迟了。 其实按照陆渐红的本意,是不想这么快对庆丰村展开行动的,从所掌握的情况看,只掌握到了古井县的一些*,市一级还不是太明显,而且由于行动的匆促,导致像魏忠茗、萧佳石等重要人物没有被抓获,这是陆渐红所不愿看到的。 不过高层不同政治力量的碰撞和较量是时刻进行的,为了在第二轮交流干部中有所斩获,陆渐红不得不提前行动,以配合高层的博弈,更重要的是,时间已经进入了三月,距离景珊和魏忠茗的婚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对魏忠茗实施打击,景珊要是真嫁给他了,那么对陆渐红就不能对魏忠茗怎么样了,派系为了面子更不会由得陆渐红去做有损于名誉的事情,那个时候,陆渐红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事实上,陆渐红虽然在私下里要任克敌利用国外的关系加紧对魏忠茗的调查,——南粤省悦德机场的监控视频中拍到了魏忠茗的身影,从而查出他于事发次日飞往美国,但是表面上,在事件的报告中只是提到了以萧佳石、黄庆年为道的制毒团伙利用古井县工业开发区一个叫做天鹰装饰有限公司的厂房进行制毒,并没有指出这个公司就是魏氏的天兴集团的子公司。 正文 _3517 还有内情 这样报告,或许不会让天鹰与天兴搭上什么关系,也在很大程度上消减魏系的敌意,当然,该提示的时候还是要提示的,比如故意透露给胡安国。而所掌握到的魏忠茗和黄庆年的私下来往这些证据则暂时握在手中,到重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相信有了这个成见,景珊和魏忠茗的婚事即便不告吹,也会延缓,想来,现在魏家比自己更急于找到魏忠茗吧。 邓金贵被双规,让区长骈宣志出了一口恶气,而他把那份材料交到祁加平女婿的手中更是一招妙棋,在到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祁市长的语气里透出一股亲切之意,虽然未必就能进入他的核心,但是也不远了。 对于拿下一名京城的副厅级领导干部,放在平时,恐怕也是个惊涛骇浪的新闻,但是被掩藏在了扫毒行动的身后,倒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不过这还是引起了中纪委曲书记的注意。 这一天,陆渐红召开了各县区*会议之后,汪超然跟着进了来,向陆渐红检讨自己的过失,说邓金贵的腐败和蜕变,他要负领导责任。 对于这一套事后自我批评的陈腔滥调,陆渐红已经听得厌了,也越发的看不起汪超然。 幸好汪超然没说上几句,游龙海便进来汇报,低声说刚刚纪委徐书记打电话过来,说中纪委曲书记正在过来的路上,徐书记已经去接了。 曲书记看上去又老了一些,完全不似在新闻报道中的那么年轻,在纪委的接待室里,笑着向徐莉道:“我悄悄来就是怕惊动渐红书记,你倒好,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徐莉就笑了起来道:“领导,瞧您说的,市纪委既是在中纪委的领导下,也是在市委的领导下,我可不敢把陆书记晾在一边,回头给我小鞋穿,我可吃不消。”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套用了徐莉的话:“瞧你说的,曲书记是你领导,也是我领导,我来接也是应该的。” “你们两个呀,就演戏给我看吧。”私下里的曲书记还是很随和的,完全不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严厉,看人的目光就像每个人都是腐败分子一般。 通过这几句对话,陆渐红知道徐莉是深得曲书记的喜爱的,便笑着道:“曲书记,很感谢您为京城送来这么一位称职的反腐斗士啊。” “是小徐自身素质过硬。”曲书记摆了摆手,话音一转道,“近来京城查处了一些领导干部,我非常欣慰,这证明我们纪委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贪官,古时已久,虽然我们查处不了所有的腐败分子,但是如果每个人都持消极的态度,那问题只会越来越多。一个国家的兴衰,与党风党纪有着很大的关系。党中央国务“阝完”对查处腐败的要求非常高,也付诸了实施,中央巡查组频频出击,梳理了很多线索,人家老同志都在发挥余热,我们这些在位的更要在其位谋其政啊。” 陆渐红听得出来曲书记的由衷之言,心头稍定,事实上,就反腐的工作而言,陆渐红在京城还是有所顾忌的,很多事情虽然不捂盖子,但是一般情况下,陆渐红不建议主动出击,这也是纠风办大多查的都是工作作风问题的原因。 徐莉严肃道:“京城纪委在市委的领导下,将打击腐败分子作为重中之重,纠风办的工作已经初显成效,不过他们是打头阵的,接下来督查室还会紧步跟进,誓尽最大力量给予腐败现象和人员进行最有力的打击,以维持党员队伍的纯洁性。” 曲书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市委和市纪委的能力我是深信不疑的。渐红书记,小徐性格直爽,做事有冲劲,就是有时候不讲究策略,你可得把好关,用好了,是员猛将,用不好,那就是个莽夫了。” 徐莉嗔道:“曲书记,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曲书记,您只可是给我出难题啊,徐书记有成绩了,是因为她是员猛将,出了差子,可就是我领导无方了,合着里外都没有我的功劳啊。” 三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曲书记对陆渐红向来很有好感,陆渐红在升迁的道途中,抓经济是把好手,反腐也很有力度,算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领导,像这样既有能力又有个性又敢反腐的官员在国内政坛中是并不多见的。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曲书记都是在观察,尤其是陆渐红在重安吃了败仗之后,又顽强地站了起来,让曲书记更是佩服,所以特意借此机会过来看看。 这里,徐莉的级别最低,但是又是维系陆渐红和曲书记关系的纽带,所以也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便显出女同志的优势来,加上她又曾是曲书记的直接下属,所以三人的对话氛围也还是融洽。 这时,徐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副书记区志良打来的。 /~.*?@++ 邓金贵的案子是徐莉牵的头,只是在实施了双规之后,就由区志良亲自去办理了,区志良打电话过来就是汇报这件工作。 徐莉说了声不好意思,拿着手机向会议室的远端走了走,随着区志良的汇报,徐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化隐去,浮现出一股严肃之色来。 放下电话之后,徐莉迅速回了来,道:“曲书记,陆书记,邓金贵交代了。” 陆渐红略有些诧异,虽然曲部长是中纪委的领导,算不得外人,但是徐莉也不该在他面前讨论案子的情况啊? 曲书记喝了口茶,笑着道:“你们也该避避嫌吧?” 徐莉没有笑,郑重地道:“曲书记,是这样的,邓金贵是翌江区的常务副区长,因为涉嫌严重经济问题被双规,刚刚交代出了一个人,是市委常委、翌江区区委书记汪超然。” 曲书记和陆渐红顿时都明白了,怪不得徐莉会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原来事关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无论邓金贵的交代是否属实,市纪委是不够权限去调查的。 正文 _3518 略不安份 不过徐莉没有先向陆渐红汇报,而是直接说了出来,这证明她是有办理这个案子的愿望的。 先开口的还是陆渐红:“曲书记,我看还是由市纪委先跟进,如果邓金贵说的是事实,届时再向中纪委汇报。” 曲书记点了点头,道:“这是程序。” 曲书记离开后,徐莉垂着头道:“陆书记,您不会怪我吧?”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说话,半晌才问了一句:“你知道汪超然的底细?” 徐莉也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庆丰村的后续调查仍然在进行之中,荣竹名也会将最新的情况第一时间向陆渐红进行汇报,任克敌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抢荣局长的功劳。 张甲走了,陆渐红换了一个司机,是驾驶班的,小伙子看上去很年轻,虽然竭力在陆渐红保持平稳,想留下一个稳重的印象,但是他飘忽的眼神却是告诉了陆渐红,我不堪大用。 陆渐红心里有数,也不点破。这一阵子,市里出的事情不少,庆丰村的扫毒牵涉到很多人,虽然暂时还没有更高的官员落马,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肯定会有人被查出来,加上邓金贵被双规,另外还有市委常委被暗中调查,陆渐红觉得要暂时收敛一些了,不能总是出风头,一旦成为众人之的,够他忙活的。 庆丰村的毒性如此之强,陆渐红绝不认为是一起简单的*案件,也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这里面恐怕还会牵扯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由于有天兴集团的影子,所以陆渐红有理由怀疑最大的*可能是魏系的人物,但是随即陆渐红摇了摇头,虽然魏系是敌对力量,但这不代表对方就是无恶不作,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 陆渐红索性不再去向,一切随天定,任克敌能查到什么地步就查到什么地步吧,不再去刻意强求,反正魏忠茗这一次是脱不了干系,再怎么样,他跟景珊的婚事恐怕是要告吹了,这就是陆渐红的最终目的。原本陆渐红是想让人调查魏忠茗的私生活的,现在这案子牵涉到了他,倒是省得他再去麻烦。 游龙海刚刚进来倒水的时候,说祁加平的秘书成天宝刚刚来电,说祁市长一会要过来,陆渐红点了点头。 祁加平来的挺快,先是就庆丰村的情况感慨了一番,随后说了与此相关的一件事情。 事情关系到一个人,就是古井县县委书记迟志强。 庆丰村的事情,在全国范围内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从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迟志强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他是一县的班长,尤其是县长司马重直接参与,这证明他这个班长是不称职的,无论是人还是事,都不称职。关于对他的处分,因为案情还没有告一段落,所以暂时没有提上议事日程,当然,他自己也知道,经此一案,他在陆渐红的心里毫无份量可言了。 所以他找到了市长祁加平,在见到祁加平之后,迟志强痛哭流涕,痛心疾首,表示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哀求祁加平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祁加平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领导哭成这个样子,动了些恻隐之心,但是嘴上却是说,这件事情还得迟志强自己去跟陆书记谈。 祁加平还是低估了陆渐红在京城的威望,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或者是其他方面的私人问题,知道陆渐红性格的人都知道,他一定会帮忙,但是涉及到法纪法规,陆渐红那是非常讲原则的。迟志强如果真有这个胆量,他也不至于会去求祁加平了。 最终祁加平还是来了:“迟志强这个人我不是太了解,从数据来看,古井县的经济有所抬头,这证明他还是有点想法的。庆丰村出了这档子事情,影响很大,在很大程度上抹害了京城的形象,迟志强是必须要负领导责任的。陆书记,别怪我多嘴,个人意见,该处分的还是要处分,但是能不能酌情处理一下,给他一个机会?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我还是服从陆书记的决定的。” 祁加平真的是来替迟志强说情吗?当然不是。对于祁加平的心思,陆渐红看得很清楚,一来是为了拉拢人心,主动的拉拢与陆渐红的放权那完全是两个概念,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甚至是敬畏,必须依赖于自己的力量,嗟来之食难以下咽,况且到了这个层次,要想服众,靠的可不仅仅是威压。另外,祁加平也是在利用这一点触摸一下陆渐红的底线。 他对陆渐红的印象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正面接触,他也很想看看陆渐红到底是什么样的官员。 从政的,大体分为三类,一类的境界最高,是政治家,不但拥有卓越的见识和超越常人的眼界,也拥有开拓进取勇往直前的精神,具备了大智慧大通气。第二类是政客。这种人的能力也很强,但是相较于钻营的能力便差了很多,为了升迁可以欺上瞒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第三类是政治人物。他们的级别一般是不高不低,这种人也是政治体系中最多的人物。 陆渐红现在已是副国的级别,从这个级别上来说,第三类与他是搭不上边的,祁加平想知道的就是,陆渐红属于一还是二。 陆渐红道:“从个人感情上来说,迟志强有点冤枉,但是既然是这个体系中的一员,就应该知道,领导不仅是特权的享受者,更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庆丰村以及所引发的后果,他必须要承担,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至于对他如何处理,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所能决定的,等案子结束了,会根据相关的规定进行处理。” 陆渐红的回答一点倾向性都没有,祁加平心头却是暗暗震惊,陆渐红淡淡的话里透露了一个很明确的信息,那就是迟志强的生死完全操控在他的手中。 正文 _3519 烙印 这完全显示出了一位市委书记的霸气,完全符合一个政治家的标准,只是他却难以判断,陆渐红会不会去循私,不过这个答案从迟志强的身上是得不到的,因为没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会为他打招呼,再说了,对于陆渐红来说,有多少人会是他心目中的重量级人物呢? 祁加平道:“陆书记,我支持你的意见。” 接下来祁加平又汇报了政府近期的工作,陆渐红明显感觉到,祁加平对自己的态度略有些变化,只是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前面说过,到目前为止,陆渐红还没有打上任何派系的烙印,这一点,陆渐红绝对是个异数,说他没有派系,他的身后站着两位巨人,也有重量级的常委跟他交好,说他有派系,却又不是某一系的代言人。对此,陆渐红还是有些感冒的,甚至于也有不少人认为陆渐红在这种情形下,只不过是先锋队队长,尽管级别已至副国,但是论根基,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而已。 陆渐红不是圣人,自然会有感觉,但是想到自己以一个无名人卒的身份,在诸多机缘巧合下走到了今天,说起来也该满足了。汉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既讲究退一步海阔天空,又说马善遭人骑人善遭人欺,既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又说花开堪折直须折。 但是首长的一个私人邀请,却是改变了陆渐红这种“无主”的状态。 接到马骏的电话时,陆渐红听到他爽朗的声音,心里没来由地一松,马骏笑着说道:“老弟,恭喜啊。” 陆渐红不明所以,纵是他聪颖过人,想像力再丰富,也想不到这喜从何来。 当马骏说明天晚上是首长的生日,邀请他参加时,他简直不敢想像自己的耳朵。 马骏考虑得很周到,说明天下午他会跟陆渐红一起过去。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内心有一丝忐忑,与首长会面与参加首长私人性质的小聚会,那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据马骏所说,这是一个私人性的聚会,主要还是家里人,当然也会有好友在,人不会多。陆渐红考虑着要不要带礼物,又带什么礼物,这倒是颇令他头痛。 对于送礼,陆渐红向来讲究的是情而非财,那么怎样才能做得妥妥贴贴的呢?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交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向她求助,安然想了想,给陆渐红提供了一个方案。 第二天下午,陆渐红在办公室听取了徐莉的调查进展情况,已经有证据证实汪超然在邓金贵的提拔过程中有受贿的情况。据邓金贵交代,他分三次总共给汪超然打了一百万,另外又送了一些名贵字画,或许邓金贵是为了揭发别人而减轻自己的罪责,还交代了天兴集团在翌江建设项目时与汪超然之间的一系勾当。由于天兴集团的董事长魏忠茗下落不明,所以在查证上有点难度,不过好在天兴集团的副董事长吉明罕已经被控制了,只是这家伙反侦察意识很强,打一棍走一步,提到什么才交代什么,是个老*巨滑的家伙。 徐莉还提到另外一个情况,就是吉明罕被控制住之后,政法委书记吉桐曾经找过她一次,并没有多问什么。 陆渐红当即要求一方面密切注视汪超然的行踪,一方面向中纪委汇报请求立案,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徐莉得令而去,游龙海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道:“领导,您的包裹。” 陆渐红拆开之后,里面是安然昨天给他出的点子,一个寿比南山的老翁根雕,雕功很是精细,寿比南山这四个字更是鬼斧神工,浑然天成,根本看不出有太多人工的痕迹,而金丝楠木的木质更是让根雕上了一个档次。 陆渐红本来还准备让游龙海去找个盒子包装一下的,安然已经为他考虑得很周到了,包装着根雕的盒子也是由一棵金丝楠木打造而成,古朴雅致,精致已极。 快下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马骏的电话,陆渐红便让新司机小江开车送他过去,见到马骏之后,陆渐红便让小江回去。 看陆渐红手中捧着个盒子,马骏就笑了起来:“你小子也不能免俗啊,我还以为你从来不送礼的。”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个也叫礼?你可别告诉我没为你老……首长带礼物。” 马骏注意到陆渐红临时改口,自嘲地笑了笑,忽然道:“渐红,你说我们俩个谁强谁弱?”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要是我说你强,是贬低自己,说是你强,又有点不谦虚。咱们还是学学武则天,是非功过由后人去评判。” 马骏咋舌道:“好家伙,野心不小啊,想登基?” “你这是文字狱啊。”陆渐红纠正道。 “行了,在我面前,你小子就别鼻孔插葱装象了,唉,老爷子说我还要再干一届,然后才肯给我挪个窝。”马骏叹了一口气道,“他老人家说我暂时还上不了台面,我去。” 见马骏没有在自己面前掩饰跟首长之间的关系,陆渐红心头有些异样,看得出来,马骏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政治对手,而是当成了朋友,正想跟马骏有所限制地交交心,不曾想他来了一个“我去”,不由笑出声来:“你呀,我记得那个时候咱们搭班子,你还是挺有点书记那么回事的,现在怎么这么跟时代合拍了?” 马骏点了根烟,道:“人这一辈子也就几十年,我也快五十了,按照能活到八十岁来计算,也就还剩下一万多天,干嘛成天摆着个脸,累不累啊。” 说完这句话,马骏沉默了一下,才笑了笑:“也就是在兄弟你面前我才会这样。” 陆渐红表示理解,拍了拍马骏的肩膀,道:“理解,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毕竟在这个位置上,承载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理想,还有百姓的期望和上级领导的期望,就是不为自己,也总得活下去,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说这些了,重安那边情况怎么样?” 正文 _3520 因故未来 提到这个,马骏微微笑了笑:“你小子悄悄进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陆渐红知道马骏不是太想说,便接口道:“那今晚给你个机会。” 车子开上了交郊的一条水泥路,连马骏也要递上证件,警卫才肯放行,敬了个礼,让到一边。 车子继续向上开,经过了几条蜿蜒的大道之后,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山顶开阔,昏暗的灯光下,显示出一派肃穆之意,马骏下了车来,神情也没有方才那般随意,显得沉稳起来。 陆渐红也沉默着打量四周,看得并不真切,门前两棵高大的松树挺直而立,微风吹来沙沙作响,将整个夜空都彰显得一片沉重。 陆渐红心头略有些奇怪,他并没有看到有其他的车子停在这里,沿途也没有停车场地,马骏的车是唯一的一辆,难道都是专车接送的吗? “进去吧。”马骏拍了拍还在打量着的陆渐红。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硕大的院子,院子里假山流水,谢阁长亭,绿草成荫,沿着一条鹅卵石小道前行,草的青涩和白玉兰淡淡的花香传来,沁人心脾。 走不多远,便到了一所古色古香的屋子面前,马骏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般,推门进去,这是一个厅堂,古朴的陈设厚重得很,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出一种庄严肃穆的心情来。脚踩着青砖地板,坐着黄花梨木的椅子,陆渐红刹那间有种回到古时候的感觉。 一位警卫员过来要泡茶,马骏摆了摆手:“你出去忙你自己的吧。” 马骏径直走到一个柜子边上,陆渐红这才看到那柜子上立着不少酒,白的红的都有,马骏随意抽出一枝,拿了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向陆渐红扬了扬:“他应该有一阵子才会回来,咱们边喝边等。”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来的这个地方是首长的另一私邸,想想也是,首长的生日都是家人参加的,马骏的身份有些特殊,自然不合适在那个场合出现,连马骏都不行,更别说自己了,所以陆渐红也就心安理得的品起酒来。 马骏显得很沉默,显然心情不是太好,陆渐红低声道:“不必太芥怀,心安即可。” 马骏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杯子,陆渐红也不多言,只是道:“少喝些吧,一会来的不会只是首长一个人。” 马骏在这个方面倒也不敢托大,一杯喝完,便招了招手,一个警卫员进了来,敬礼道:“首长有什么指示?” “轻松点。”马骏这家伙的确搞怪,指了指酒瓶,“要不要喝一杯?” 警卫员呆了一下,咂巴了一下嘴唇,道:“谢谢首长,不喝。” “我也不会真给你喝,这一杯酒就得好几千呢。”马骏嘿嘿笑了笑,“把杯子洗了,擦干放回去。” 警卫员脸上的表情怪异绝伦,接过杯子出了去。 陆渐红看着有些好笑,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着一个人的进来,陆渐红便站了起来,道:“曲书记,您好。” 来者正是中纪委曲书记,怔了一下,笑着道:“好嘛,你们俩到的倒是挺早嘛。” 马骏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一位省委一把手所应有的风范来了,迎上前去,恭敬地道:“曲书记来了。” 曲书记摆了摆手,与两人随意地闲聊着,曲书记很健谈,没有谈政治上的事情,除此之外,天南地北,显得很是博闻广见。 正聊着,外面又有脚步声走来,并有交谈的声音,三人都听到了首长的声音,脸色都是微微一整,站了起来。 首长当先走了进来,一改平日里的威严,笑着道:“老曲,来了。”然后又跟陆渐红和马骏打招呼。 来的人自然并非首长一人,还有三江省省长焦作林、甘岭省省委一把手符志航以及舒平。 陆渐红脑子里忽然有些混乱,显然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核心人物,不过看符志航和焦作林两人,肯定是在外面等首长过来的,自己倒是被马骏直接带了进来,显得没大没小了。 “大家都坐吧。”首长招呼了一声,让警卫员开了两瓶红酒,把每人面前的杯子斟上,道,“今年生日多了两位,也少了几位,这才感觉到时光匆匆啊。有几位因故没有来,就不等了。” 陆渐红一直在观察,符志航和焦作林显然是来过,但是一举一动仍然拘谨慎微得很,倒是曲书记显得自然已极。听首长说几位因故未来,显然是被剥离了权力核心,如若不然,这个场合就是打破了脑袋也要过来的。 “志航,作林,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的书记,陆渐红,这位是上嘉的书记,马骏。”首长今天的话显得有些多,居然作起了介绍。 /~.*?@++ 四人都是有些受宠若惊,陆渐红坦然,马骏表现得中规中矩,符志航笑道:“两位书记都是人中才俊,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焦作林在这里位置相对来说最低,年龄虽然比陆马二人大,但是在这个官本位至上的圈子里,他不敢造次,别说有首长和曲书记这两位正国官员在,就是没有,陆渐红在他们四人中级别是最高的,更不能以年龄的大小论英雄,所以他可不敢像符志航那样托大,笑着道:“一直想跟两位书记认识一下,谢谢首长给这么个机会。” 陆渐红也知道自己在四位中的级别最高,是以主动伸出手与二位握手,很客气地道:“久仰久仰。” 首长呵呵一笑道:“你们聊,老曲,我们进去杀一盘,就不凑热闹了。” 曲书记笑道:“你可是老寿星,没了你唱主角那怎么能行?” 首长笑着道:“我唱什么主角,年轻人才是真正的主角,让他们来,就是让他们相互认识认识,我们瞎掺合什么,走,下棋。” 陆渐红心中的感觉甚为怪异,或许早已习惯了首长的生冷和严肃,突然间和善起来真的不大适应,马骏的脸上也是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嘴里嘟囔了一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正文 _3521首长批评 当然,这个动作也只有陆渐红才能看得到,倒是二人一个应对自如,一个漫不经心,看在焦作林眼里惊异得很,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少年一词虽然不大妥当,但是在政治高层建筑里,四十几岁的年纪确实如少年无异。 四人坐下来,马骏有些心不在焉,陆渐红倒是和二人聊得很是投机,在谈到当今局势方面,陆渐红虽然已经非常保守了,但是他的一些见解还是大为惊人。比如在提到现在沸沸扬扬的钓鱼台事件中,陆渐红就认为,如果真的爆发战争,我国拿下钓鱼台没有问题,但是想守下去还是很有难度的,这其中涉及到海军的军事力量,无可否认,这是一个弱项。当然,这是仅限于冲突局限在钓鱼台,如果发展成为两国之战,胜利的天平还是在我们这边。 这些都是私下的讨论,自然不会宣扬出去,正应了哪里说哪里了的古老说法。 符志航一直有着心理优势,认为姜是老的辣,从心眼里对这个副国级的年轻官员有着那么一丝不服气,但是在半个小时的交流之后,那丝不服气已经是土崩瓦解,陆渐红卓有远见的想法和见解还是很有见地的,比如谨防招商腐败、土地开发等方面,他都有着自己的见解,当然,经验就是财富,符中航和焦作林的思路也给了二人很大的启发。 马骏原先是不想加入到交流中去的,见三人聊得颇为投机,不禁也加入到其中,当大家都摆在同一个地位时,气氛自然是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按照惯例,首长会出来说上几句,勉励一番。陆渐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也适时地收住了话头,果不其然,首长很快和曲书记出了来,笑着道:“老曲,棋艺渐差啊,让我一个车下不过我了吧?” 陆渐红听了险些没一口茶喷出来,这还说人家棋艺渐差? 符、焦二人已经摆出一副聆听之态,首长却是没有多说什么,道:“很感谢大家来为我过生日,也都带了礼物来,总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每人带两瓶酒一副字吧。” 符焦二人都是面带喜色,酒、字本身的价值并不高,但是得看是谁的酒谁写的字,出自首长手中,哪怕是五块钱一瓶的酒、哪怕是惨不忍睹的字,那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字是已经装好了的,谁也不知道各自写的是什么内容,领了,表示谢意,首长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哦,渐红书记,你留一下。” 陆渐红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就这么收了酒、字,难免有些别扭,闻听此言,便停下了脚步。 符、焦二人出去的时候,心里不由都是艳羡万分,能够得到首长的单独指示,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啊,他们要是知道,陆渐红可不是一次两次跟首长单独交流,他们的眼睛恐怕会比兔子还红。 马骏也出了来,在送了两位上车之后,自己叼了一根烟,站在外面的亭子里吸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曲书记背着双手走到了马骏身边,淡淡地道:“有心思?” 马骏回过身来,尴尬地笑了笑道:“曲书记。” 曲书记把目光投向远方,道:“有人说,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存在或不存在而有所改变,你认为这句话是正确还是错误?” 马骏怔了怔,道:“这要看怎么去理解。” “说说你的理解。” 马骏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曲叔,谢谢您。我明白了。” 曲书记微微笑了笑:“对于个体来说,每一个人都是很重要的。有的时候,考虑自己并不是自私的表现。现在的情况对于你来说,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磨砺。有些事情,反而是局外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小骏,不要辜负了期望。” 马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光辉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在里面刚刚首长下棋的房间里,他的脸上也显出郑重的神情。 首长详细地问了京城近期的工作,在谈到庆丰村的扫毒情况时,首长给予陆渐红严厉的批评,说他挖得不够深,不够彻底。 陆渐红无奈得很,但是他也不能解释,难道说,我再等下去,景珊就成了魏家的媳妇了? 首长在批评了他之后,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道:“我也理解你,不管怎么样,这颗毒瘤算是拔掉了,今后一定要加强长效管理,把扫毒的范围再扩大,坚决杜绝其死灰复燃的可能性。毒品啊,祸国殃民的东西。” 自始至终,首长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天兴集团的话,更别说魏家了,陆渐红也懒得去猜测,想来首长也有自己的打算,之所以刚刚批评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行动打乱了他的部署,不过陆渐红并不后悔,即便重新来过,他还会选择这么做。 “你出去吧,老曲还在等着你。”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热,首长在这种场合下批评自己,显然是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待了,而符志航和焦作林的在场,无疑也是宣告陆渐红的额头上刻下了蒋系的印迹。好也罢,坏也罢,用现在的话说,算是真正找到组织了。 “首长,您少抽点烟。”陆渐红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道。 首长的神情有些奇特,也忽然道:“回头打个电话给珊珊。” 陆渐红的心跳了跳,思绪复杂得很,点了点头,出了去,如果这个时候他敢于回过头的话,就会发现首长的目光里有一丝惋惜,如果陆渐红没有妻室,那该有多好。 当然,这只是首长刹那间的失神所引起的想法,随即首长自己也摇了摇头,安然,孟佳,都是厉害角色啊。春节前的风风雨雨,都是这两个人一手搅出来的,还真有些翻江倒海的本领,不过效果很好,魏系,哼哼……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曲书记已经不在马骏身边了,见陆渐红出来,马骏低声道:“曲叔在小亭子里,等你。” 正文 _3522人才倍出 陆渐红微一点头,也低声道:“首长在里屋,也在等你。” 激荡之色在马骏的脸上一闪而过,忽然转过身道:“渐红。” 陆渐红转过身,马骏大步上前,与陆渐红紧紧拥抱了一下:“兄弟。” 曲书记的指间夹着烟,早春的风吹在身上略有些寒意,陆渐红默默地走到曲书记的身侧,曲书记头也没回,言语间略带一丝惆怅之色:“渐红,京城的水被你一个人就搞混了。” “我的破坏力有点大了。”陆渐红自嘲地笑了笑,“曲书记,麻烦您了。” 曲书记这时才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路灯下看不清陆渐红的神情,只是那嘴唇却显出一副坚毅的样子来。 曲书记也笑了笑:“游戏都是有规则的,博弈也不能脱离规则,渐红,我还是很欣赏你反腐的力度和决心的。做人就应该这样,有所为有所不为,面对那些目无法纪的人,就应该出重拳。” 刚刚在里面跟首长交谈的时候,首长隐约点了一下,陆渐红也知道,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不管事件有多复杂,只要涉及到政界,最直观的就是有人会因事件而落马。从科级到处级再到厅级,都有人栽了跟头,现在又摊上了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连翩,而在对手的眼里,陆渐红的行为是得到授意的,是一种攻击性的行为。曲书记的话无疑是给陆渐红打了一剂强心针,是非常直白的支持和力挺,不过中纪委将汪超然的案子接过去,这是规矩,但同时也是一种转移视线,陆渐红对此非常感激。 “曲书记,谢谢。”陆渐红很少如此郑重地向一个人表示感谢,尤其是一位权重位高的*。 曲书记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渐红啊,今晚,是一个分水岭,抓住机会吧,江山人才辈代出,各领风骚几十年,将来是你们的。” 陆渐红没有说话,你们?是的,我们,并不只我一个人。 陆渐红最终还是没有跟景珊打电话,在打上了首长的烙印之后,不知为什么,陆渐红忽然觉得与景珊拉远了很多。 这一晚,陆渐红睡得并不踏实,他想了很多事情,直到凌晨三点多,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场春雨的到来,给整个城市带来了活力,也带来了生机。 陆渐红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莫名地多出一分愁绪来。 任克敌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在美国的唐人街发现了魏忠茗的踪迹。只说了这么多,潜意思却是在请示,要不要采取“措施”把魏忠茗弄回来。 陆渐红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沉默了好一阵子。他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 天鹰服饰的厂房被用于制毒,这是事实情况,但是并不代表魏忠茗就参与,这种莫须有在魏系的洗刷之下,对魏忠茗是不可能产生什么影响的。陆渐红的目的是为了棒打鸳鸯,现在目的已达到,没有必要追着魏忠茗穷追猛打,首长对自己私下里的批评已经足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否则又怎么会让自己与景珊打电话? 陆渐红一直没说话,任克敌便知道陆渐红的意思了,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渐红忽然道:“多注意。” 任克敌笑了笑:“会的。” 放下电话,游龙海的电话进了来:“领导,吉书记来了。” 吉桐进了来,先是汇报了近来的政法工作,庆丰村事件的前期调查已成定局,很多人被送上了审判台。 陆渐红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典型的套路,先说公事再说私事,心知吉桐多半是为了他叔叔吉明罕来的。 在汇报完工作之后,吉桐笑了笑道:“陆书记,有一个私人的邀请。” 陆渐红淡淡道:“什么邀请?” “喻副总理托我邀请你晚上一起喝个茶。”吉桐在说到喻副总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带着一丝优越感的,这并不奇怪,吉桐的升迁过程中一直都有喻副总理的运作,而喻副总理近期频频出镜,俨然有了“第一副总理”的呼声,作为喻副总理的得意门生,吉桐的优越感是自然的,所以在叔叔吉明罕的问题上,他没有跟陆渐红直接谈。在徐莉那边碰了软钉子之后,他便知道,跟陆渐红直接谈是自取其辱。 当然,喻副总理是不可能为了一个什么企业的副董事长抛头露面的,不过还是让吉桐邀请陆渐红。吉桐是得意的,他并不知道,他最近的一些动作让喻副总理有点感冒。 :(.*)☆\\/☆= 陆渐红道:“还有别的事吗?” 吉桐呆了一下,在他的想像中,陆渐红即便不会立刻答应,但以喻副总理的身份来邀请,至少会应付一下,谁知陆渐红居然直接忽视了。 “没有了。”吉桐站了起来,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在转身的时候有些不死心地道,“陆书记,那喻副总理那边……” 陆渐红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道:“今晚忙,明天吧。” 吉桐的心里充满了一股气,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让他回到办公室就扔了个杯子,几次深呼吸之后,他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回头再想一想,吉桐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而太把陆渐红不当回事了。喻副总理在自己的心里是天威难测的人物,但是人家陆渐红也是副国级,身为京城的市委书记,手中的权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喻副总理所不能相提并论的,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一个平起平坐的范畴。 在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吉桐的心里更有些发慌,邀请陆渐红,或许应该是喻副总理亲自打电话的,却是让自己去做马前之卒,难道是喻副总理对自己有看法了?这个想法让吉桐坐立难安,心神不宁。 思量了半天,吉桐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喻副总理的秘书,说首长正在开会。 正文 _3523小高来访 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吉桐的心情降到了冰点,忽然之间,他有了无所适从的茫然之感,颓坐在椅子里,他在思索该怎么办。 不知所谓。 看着吉桐出去,陆渐红的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徐莉提起过吉桐打听吉明罕的事情,陆渐红倒不是反感吉桐的这个行为,是因为他在康平任职的时候发生的一些过节。陆渐红不是记仇的人,但是这足以证明吉桐的心性。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吉桐在京城注定被陆渐红打入黑名单。 正在窗前,手机嘀地一声,一条短信钻了进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心头微跳,是景珊发来的,只有两个字:谢谢。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手指轻按,删了短信,这时手机猛地响了起来,看着这个号码,陆渐红的心情忽然间好了起来,接通电话:“小高。” “陆哥,在忙吗?我在京城。” “在京城?现在在哪?”陆渐红有一丝意外。 “我刚到,你忙你的。”听到陆渐红略微激动的语气,电话那端的小高也笑了,兄弟,还是没变。 “你去我那儿吧。”陆渐红报了地址,挂断手机,要游龙海备车,这就回去。 小高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稍稍胖了一些,陆渐红直接给了他一个熊抱,笑道:“身材保持得不错嘛。” 小高失笑道:“陆哥,你现在是国家官员了,威严点。” “切,对你威严有用吗?”陆渐红哈哈笑了起来,让小高坐下,道,“走,去吃饭。” 小高却是道:“不出去吃,就在家里吧。” “家里可没有人做。”陆渐红忽然响起了张甲,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小高惊讶地道:“陆哥,你连一个警卫都没有?” 陆渐红笑着道:“以前有的,离开了,还没来得及安排。” 小高摇了摇头:“你也太大意了,国安局都干什么吃的,你现在这个级别,用一个连都没问题。” “夸张了。”陆渐红道,“走,咱们不去酒店。” 其实小高倒是冤枉了成昌怀这个秘书长,张甲离开后,成昌怀跟国安局联系过,也眼陆渐红提起过,不过陆渐红不想搞的太过阵仗,住在百姓中间,容易引起误会,况且到现在,周围的人也没发现自己就是市委书记,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吃饭的地方并不远,游龙海点了菜,要离开,被陆渐红叫住,让他留下来一起吃,游龙海这才期期艾艾地说今天是他生日,符娟要跟他一起过。 陆渐红心情大好,道:“那就叫小符也过来,你开我的车去接她。” 游龙海心里很是感动,便接了陆渐红的越野车钥匙。 “小伙子挺识趣的。”小高笑着道,“陆哥,你要加强锻炼了,有双下巴了。” 陆渐红听着别扭得很,这话说得很有“同志”情结。 “过得还好吧?”陆渐红这一段时间对朋友关注的不多,一般来说,他们没有主动找自己,证明生活没有出岔子,君子之交淡于水,偶尔的联系即可,没必要刻意维持,况且他们又不是酒肉朋友。 “黎姿带月月回老家了。”小高说得淡然,他们虽然有正式工作,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事,每天转一圈也就行了,而小高跟他们的领导关系不错,帮过他几次忙,黎姿单位的头头跟这领导是故交,所以对于他们是不是来上班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提前履行手续就行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过得好就好,习惯这种生活吗?” “各有各的活法。以前不适应,现在倒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正的生活,回想以前的刀头舔血,好像做梦一样。”小高笑了笑,忽然道,“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说高轩的事情。”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皱,只听小高接着道:“自从去年康平的那件事之后,高轩的精神上有不小的变化,听兰姐说,他的成绩直线下降,照这样下去,很危险。”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听高兰说起过,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说呢。 小高见陆渐红沉默,又道:“陆哥,我觉得你有空还是多跟高轩通通话,兰姐对他有点溺爱了,我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了些不良的习惯,交的朋友也很有问题,如果再不正确的引导,我担心他会越滑越远。” 陆渐红的眉头皱得更紧:“小高,是不是高轩做了什么事情?” 小高叹着气,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上周他把燕华副市长的儿子给打了。” 陆渐红的眼皮子跳了跳,道:“什么原因?” “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他也不肯说,学校迫于压力要开除他。兰姐也没有办法。” 小高的话给陆渐红提了个醒,如果换了高福海还在康平任职的话,一个电话,分分钟就能搞得定,但是现在高福海的任用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而且他的年纪也大了,估计也是挂个闲职。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或许自己已经习惯于把问题政治化了,说不定就是简单的打架事件,只是儿子打人不对,受惩罚也是应该的,可是以开除为代价,未免重了些,当下道:“被打孩子的家长怎么说?” “司春娇倒是没怎么说,但是她丈夫不依不饶。” 说到这里,陆渐红才知道,那位燕华的副市长是女同志,就是司春娇,她丈夫是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叫柳建仁,只是小高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口音有点“柳贱人”的意思,陆渐红顿时有些好笑,可是想到儿子的事情,算不上太麻烦,不过很显然,高兰在教育上有点问题,殊不知溺爱孩子是母爱的天性。 “我知道了。”陆渐红不再多说,回头跟高兰联系一下,交流下情况再作定夺。 这会儿,符娟已经被游龙海带了过来,挺不好意思地说:“陆书记,让您破费了。” 陆渐红便笑了起来:“我可没刻意为龙海过生日,龙海,后备箱里有酒,拿几瓶过来,你小子过生日都不请我,回头罚你自饮三杯。” 正文 _3524高轩惹麻烦了 符娟的心情比游龙海还要好,不为别的,只为像这种私下的场合,男友能够参加,这证明了陆书记是把他当作心腹来看待的,这一点非常关键,所以敬酒也勤快了很多,怎奈酒量极其有限,几杯下肚,脸便若桃花一般鲜艳了起来,强行又喝了几杯,胃里翻江倒海,猛龙便欲穿喉而出。 陆渐红见她神色不对,向游龙海使了个眼色,游龙海赶紧起身扶着符娟去卫生间,吐了个稀里哗啦泪眼朦胧。 游龙海拍着符娟的背,心疼地埋怨道:“又不能喝酒,逞什么能。” 符娟的心突突地跳,太阳穴也是炸起来的疼,用纸巾拭着嘴边道:“我这不是高兴嘛。” 游龙海在符娟的耳边低声道:“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游龙海跟符娟恋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两人的关系却是仅限于拥个抱打个波,最后一道屏障符娟始终不让突破,趁着酒兴,游龙海把平时不敢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说完脸便有些火辣辣的,幸好酒后的脸在酒精作用下已经很红,看不出来。 符娟轻声应了,游龙海不由大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脚步就变得没二两重了。 二人回了来,陆渐红自然不会再派酒,散了之后,陆渐红笑着向游龙海说,时间仓促,没有准备礼物,以后补上。 游龙海谦虚了一下,要送陆渐红回去,被陆渐红婉拒:“你平常跟着我很忙,难得有时间跟女朋友聚一聚,玩你们自己的吧。” 游龙海心里不由一跳,双双与陆渐红告了辞,开始考虑着在哪里开房间的事情了。 秘书长成昌怀是游龙海的舅舅,由于一些政治原因,成昌怀在陆渐红之前的境地并不是太好,所以也没有对游龙海的工作有什么安排,因为他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游龙海说不定都会受到一些不必要的打击,自己是市委常委,抗击打能力算强,游龙海就未必了,因此游龙海一直住在报社的宿舍里。 游龙海成了陆渐红的秘书之后,地位暴增,有不少人想走他的关系借以能够靠近陆渐红,游龙海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清醒地知道自己如果不严格要求自己,后遗症会是很大的,所以拒绝了那些送房赠物,仍然住在报社里,当然,居住条件是改善了很多的。 今晚看来有望与符娟有突破性的进展,这个神圣的时刻自然不能留在宿舍里,没有自己的房子,那酒店就是必须的了。 陆渐红回了来,跟小高聊了很久,大多都是一些往事,说至兴处,不免眉飞色舞,兴趣盎然,毕竟那些事再回味起来仍然是热血荡漾。 小高睡去后,陆渐红这才打了个电话给高兰。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陆渐红在猜高兰或许已经睡下了,毕竟时候不早,便无奈地放下了电话。 睡下没半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一听音乐声便知道是高兰,赶紧接过。 高兰的声音里透着些疲惫:“渐红,你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不忍去责怪她,道:“高兰,高轩的事情怎么样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高兰沉默了一下,道:“小高都告诉你了?” “对方被打,严不严重?” “手臂骨折了。”高兰道,“渐红,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傻瓜,他是我儿子,你是我老婆,怎么能让你出面?”陆渐红笑了笑,“交给我吧。” 高兰又一次沉默了,陆渐红刚刚打电话来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听见,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在派出所处理这件事情。事发的这几天,派出所一直在找他们的麻烦,高兰坚持认为,儿子确实打了人,但是过不在他。 高轩已经说了,他打柳宗义是因为柳宗义在酒吧里向他的女同学下药,被高轩揭穿后,柳宗义恼羞成怒,找了几个人报复高轩,当时几个同学在一起都能证明。这件事是很清楚的,但是后来情况出现了变化,那些证人都改了口供,说高轩喜欢那个女同学,看到女同学和柳宗义一起去酒吧,心生妒意,才向柳宗义大打出手的。 这么一说,情况马上就变了,可不仅仅是被学校开除那么简单了,在派出所会留下案底的。 高兰刚刚就在跟律师商量这件事情,律师表示,以目前的证据而言,对高轩是非常不利的,证人的证词以及柳宗义的伤情报告,在表面上都对高轩的威胁很大,如果没有新的证据,这场官司胜面不大。 陆渐红心头恼火得很,不过在电话里并没有表露出来,淡淡道:“这件事交给我了,你放心吧,儿子不会有事的。高兰,爸爸知道这个情况吗?” “我还没跟他说。”高兰也知道父亲现在的尴尬境地,所以想以自己的力量来摆平,但是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政治上的事情,已岂是她所能够了解透彻的,好在高轩还没有被采取强制措施。 陆渐红又安慰了高兰一阵,没有跟儿子通话,只是让高兰转告他,只要他自己所说的是真实的,他就不会有事。 随后,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林玉清。陆渐红并没有打电话给叶振英,他去的时间并不长,况且他是纪委书记,他出面,不合适。 林玉清仍然在江东省任省委副书记,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还没有睡,很是惊喜地道:“陆书记,我没弄错吧。” 陆渐红呵呵笑道:“怎么?打扰你了?” “这样的打扰我没有意见。”林玉清呵呵笑了起来。 陆渐红说他有位姓高的女性朋友遇上了些麻烦,问问她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 林玉清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说马上帮他联系,一会回电话过来。 林玉清的电话回得很快,没半个小时,陆渐红便知道了内情。 江东省省长祝春江是高福海昔日年的下属,因为一次安全事故担了责任,所以在提拔的时候,组织部考察时,他表示了反对意见,祝春江对此怀恨在心。 正文 _3525比较麻烦 司春娇是副市长,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她的心里很清楚。其实她对柳宗义并没有多少感情,因为柳宗义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在任燕华市副市长之前,司春娇只是下属县的县委书记,由于工作方面过于敬业而疏忽了家庭,引起丈夫的不满,所以离了婚。 有一次国家发改委的考察组到江东考察,时任发改委农经司司长的柳建仁看上了她,柳建仁的爱人已经去世有几年了,在经人撮合之后,两人便结为了夫妻。 组成了家庭之后,司春娇在政治上很快进步,自然是缘于丈夫的关系之故。 柳宗义被打了之后,她这个后母自然要尽到责任,了解了事情情况之后,她倒是很欣赏高轩的打抱不平,依她看,别说打断一条胳膊,就是把他打残了也是罪有应得,因此她也就没要算去追究高轩的责任。 这样的态度,柳宗义自然非常不满,便一个电话告到了父亲柳建仁那里,柳建仁自小就对儿子溺爱得很,儿子有此遭遇,怎么会袖手不理呢,当晚就从京城赶到了燕华,在得知了司春娇的态度之后,大发雷霆,夫妻俩大吵了一架。 柳建仁跟省长祝春江是老乡,又是中央党校的同学,关系一直很密切,否则司春娇也不会有这么快的提拔,当柳建仁说施暴者是原康平市市委书记的外孙时,祝春江的心里就有了数,表示这件事情他会责成*门严肃处理的。 祝春江有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虽然高福海已经不再任职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这些话,有事实情况,也有林玉清的一些猜测,陆渐红非常感谢,像林玉清这样的干部,在别人面前是不会随便下判断的,知道的事情也会有所保留,这也证明了林玉清的立场。 放下电话之后,陆渐红自然是更加睡不着了,牵扯到政治方面的事情,法律这种正常的解决途径效果是很差的,尤其是在一切证据都对儿子不利的情况下,法律更是没辄。 有人说,法律是保护有权势的人的,因为只有最弱势的群体,才会寄望于法律,而有权势的人,则会将法律玩弄于掌股之间。现实虽然并非如此,但当一个人的价值观和权力观被扭曲之后,这就显得正常不过了。 陆渐红思量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跟小高商量了一下,小高说,不如他去搜集一下柳宗义的材料,以恶制恶。这是一个方法,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陆渐红让小高在京城玩几天,小高就说好,主要是看望一位老朋友,让陆渐红忙他自己的,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 在上班途中,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高福海,并没有提这事,只是问了问关于他的安排,高福海显得很轻松,说无官一身轻,乐得悠闲自在。陆渐红便说,这种日子不会太长久的,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干部,国家不会弃而不用,必定会“榨取剩余价值”,高福海就笑了,说也不怕首长批评你。 扯了几句,陆渐红挂了电话。 发改委是喻副总理分管的部门,陆渐红有点不想跟他打交道,不敢保证喻副总理会不会在伤口上再撒把盐,而且陆渐红也担心他跟高兰的事情在哪些人那里是秘密,万一喻副总理借机做文章,还真有点麻烦。唉,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京城市委书记又怎样,手长够不到天,江东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 到了办公室,成昌怀跟着进了来,将一份材料放到了陆渐红的案头上,道:“陆书记,这是你所需要的材料。” 这一阵子,成昌怀并没有在陆渐红眼前转悠。通过自己的渠道,他得到消息,第二轮人事调整,他可能要动一动,但是具体怎么动,是离开京城,还是在京城的职务有所调整,并不能确定。 成昌怀自然是想动一动的,跟陆渐红的关系不错,这不假,但是市委秘书长确实有点尴尬,毕竟不少年了,再不动一动,机会就不多了。当然,他也明白,陆渐红的能量超乎想像,自己却是不能在他面前有所提及,只得用兢兢业业的工作将这份心思压在心底。 ㊣:㊣\\、//㊣ 陆渐红强忍着心头的烦躁看了看成昌怀交过来的材料。 京城之大,大大小小的利益团体自然多如牛毛,数不胜数,龙港集团是个巨无霸,经过金融大战,更是如日中天,想打它主意的人有心无胆。陆渐红要成昌怀调查的是京城的另一家企业——飞天集团。 飞天集团是外资企业,有人举报其偷税漏税的现象特别严重,从国地税传来的数字看,与举报有点接近,但由于这个企业来头不小,是前任政治局周常委在京城任市长时所引来的,投资过百亿,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富贵的政绩,所以陆渐红不能轻举妄动。 成昌怀交过来的材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从表象上来看,仍然在享受着优惠政策,成昌怀的提议是,由税务、审计部门去查一查账目,有个交代即可,没有必要去动。 陆渐红也比较倾向于这一点,不过成昌怀提到的另一个情况倒是引起了陆渐红的注意。 飞天集团的一个新能源项目获得了国家发改委的批准,这个项目在前期进行了广泛的论证,并不受好评,有专家学者提出质疑,这个项目极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投资上百亿,但是被批准之后,会获得国家相关的补助资金,就远远不是近百亿所能比拟的了。所以,有人怀疑其目的是套取国家资金。 陆渐红也曾听说过,考虑到政治因素,当时只是说放一放,想不到这么快就被批准了。成昌怀没有画蛇添足,提醒一下即可,至于里面有没有什么违规操作的现象,不是他所能想像的,甚至于连陆渐红也过问不得。 正文 _3526春娇之约 陆渐红将材料放到一边,道:“昌怀,你对柳建仁这个人了不了解?” 成昌怀微微一怔,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陆渐红笑了笑,没答茬,成昌怀便道:“他是从京城市发改委调上去的,任职的时候曾有一些风言风语,能量不小,跟前任市长周松林的关系不错。” 陆渐红点了点头,心里便有了些数。虽然没有什么太详细的资料,但是在京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已经渐渐能够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便笑着道:“最近要有人事上的调整,你这个秘书长可能是要易位了。” 成昌怀垂着眼睛道:“组织任命,服从安排。” 看着成昌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陆渐红心头有些暖暖的,成昌怀一直都是这样,忠心耿耿,不求回报,微微点头,道:“京城还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成昌怀心头一动,抬起头时,仍然是那副愁容:“让领导费心了。对了,陆书记,张甲已经离开一阵子了,你那边没有人保护,这不符规矩,我也不放心,从国安局挑了些人,您要不要审核一下?” “你自己作主吧,不要扰民不行。”陆渐红不担心成昌怀的工作,他找来的人肯定都是祖宗八代都调查过了的,一点瑕疵都不会任用。 成昌怀离开后,陆渐红静坐了片刻,忽然听得外面有响动声,便道:“是龙海吗?” 陆渐红上班,由于路途方向的缘故,一般来说,是不用游龙海来接送的,也比较麻烦。刚刚来的时候,游龙海还没有到,陆渐红估摸着是他们小俩口昨晚闹腾大了。 游龙海进了来,脸上还带着点青,陆渐红不由道:“怎么了?” 游龙海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掩饰道:“没,没什么。” “不要耍小动作,有话就说。”陆渐红一眼看穿了游龙海的心思。 游龙海这个时候适当地露了些脾气,道:“今早一大早被带到公安局去喝茶了。” “喝茶?公安局?怎么讲?” 游龙海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原来昨晚他跟符娟去一酒店开了个房间,两人借着酒兴共度良宵,其间滋味不必多说,不曾想天快亮的时候,居然有人来查房。 游龙海跟符娟是恋爱关系,一个未婚,一个未嫁,自然不惧什么,只是那帮警察一进门,连证件都没亮,就直接确定了他们俩属于卖yin*行为,游龙海大声解释,却是被强横地带到了当地的怡家街道派出所接受盘问。 解释了半天,游龙海又拿出了工作证,可是人家根本看得不看,说这年头假证盛行,假造一个工作证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还说他是冒充国家干部。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游龙海本来想好好收掇这帮家伙一顿的,又怕符娟吃苦头,便借口说打电话让朋友送钱来,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副局长任克敌。 任克敌接到电话之后,哭笑不得,当时一个电话打到怡家派出所所长杜清泉那里,杜清泉吓了一大跳,亲自到派出所去放人,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看到游龙海脸上有青,就差点跪下来讨饶了。 游龙海也不好冲他发火,只是冷笑着看了一眼办他案子的那两个警察,记下了他们的*,这才回了来。 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却是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道:“这个东西你拿去吧。” 游龙海其实完全可以用他的关系来收拾人,别说两个小警察,就是把杜清泉一捋到底,确实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他是陆渐红的秘书,做事之前已经习惯于先从陆渐红的角度考虑问题,也就隐忍不发了。 疑惑地看着这个信封,游龙海先出了去,刚走出办公室,陆渐红便听到游龙海啊地一声大叫,然后又冲了回来,结结巴巴地道:“陆书记,我……太感谢您了。” 看着游龙海语无伦次的样子,陆渐红失声笑道:“去吧,好好干。” 信封里装的是组织部的一份文件,使得游龙海的级别从正处提到了副厅,有了这个基础,放下去,再不济也是个区里的副职干部或者部门一把,也难怪游龙海激动,说起来,原本他对这些级别之类的并不热心,只是时间干得长了,身在体制内,不关注也关注了。 游龙海一走,陆渐红便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淡淡道:“龙海的事情你看着办,现在有些警务人员的素质太低下了。” 陆渐红的一句话,不但决定了那几人的生死,也在公安系统掀起了纠正办案作风的热潮。 静了下来,陆渐红不免又开始在思考高轩的事情,迫在眉睫,耽误了那麻烦不小。 林玉清忽然打电话过来:“老领导,忙着呢?” “不忙。”陆渐红感觉到林玉清有话要说。 林玉清低声道:“司市长想跟你通个电话。” 陆渐红倒是觉得奇怪了,想了想,道:“好。” 很快司春娇的电话打了过来,陆渐红沉声道:“司市长?” “陆书记,您好,我有些冒昧了。”司春娇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得很,普通话也极其标准,如果不是提前知晓她的身份,陆渐红还会以为她是哪个电视台的播音员或者主持人。 “你找我有事吗?”陆渐红仍然是那副沉沉的语气。 司春娇犹豫了一下,道:“陆书记,不瞒您说,我现在在京城,是昨晚连夜飞过来的,林书记也在,不知道能不能请陆书记吃顿饭。” 陆渐红又是一呆,这个司春娇行事挺让人意外的啊,不过能跟林玉清一起来,陆渐红倒也不好驳她的面子,便道:“下午等我的电话。” 司春娇不是没跟高级领导打过交道,但是听到陆渐红那淡定的声音,心跳得不行,大有跳着胸腔的意思,放下电话,觉得后心都有些潮湿了,林玉清笑着道:“司市长,镇定些。” 正文 _3527针锋相对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司春娇得到的答复是晚上九点,具体的地点由她们来定,到时候告诉他就行。 陆渐红倒不是故意晾一晾她,冲着林玉清在,陆渐红也不会这么做。七点钟,喻副总理的邀请还要参加。 吉桐到底还是没忍得住,其实在昨天给喻副总理的秘书回话时,他是想上一上眼药水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他感觉到自己在喻副总理的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是那么回事之后,他倒是不敢去搞什么小动作。高层的较量是一个你退我进你进我退的过程,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较量中成了炮灰,所以他说约了今天的时间。 陆渐红说今天有时间,自然不会食言,言而有信嘛,心头虽然对吉桐不耐,但是毕竟在一起共事,面子上总是要照顾的,便约了七点钟在得缘茶社。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起身准备离开,任克敌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说是魏忠茗有麻烦了,在唐人街被人绑架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说了句生死由命,便挂上了电话。 其实这个盖子他也有点不想去捅,汪超然的案情还没有正式披露,但是中纪委已经明确答复,汪超然涉嫌严重经济问题被立案调查,他的完蛋已是定数,所以天兴集团对他行贿,涉不涉及到魏忠茗,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也是他决定与喻副总理见一面的原因。 为了表示尊重,陆渐红提前十分钟到了,让服务人员煮了茶,自己边品边等。 准时七点,门前响起了脚步声,门被敲响,一位中年人进了来,跟在后面的正是喻副总理。 陆渐红起身笑道:“总理,你好。” 喻副总理梳着大背头,穿着一件质地很好的夹克,摆了摆手,刚刚那中年人便出了去。 陆渐红拉开椅子,请喻副总理坐下,又为他沏了一杯茶,笑道:“这个茶社的历史很悠久,我还是第一次来,如果不是总理召唤,还真不知道这里还藏着如此雅致的所在。” 喻副总理拿下眼镜,轻轻擦拭了一番装进口袋,这才将杯子放到鼻前轻轻嗅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微呷了一口,道:“果然好茶。” 陆渐红有耐心得很,也不急着入正题,与他探讨了一番茶艺方面的内容,其实陆渐红算不上什么雅人,喝什么茶也是视心情而定,像他顺来的好茶,多半都是送人用了,自己喝的却是并不多,只是有苏老夫子熏陶,说起茶来也是头头是道,显得精通得很,倒是让喻副总理有些惊讶。 两人聊了一阵,喻副总理忽然道:“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吧?记得上次还是在重安的时候。” 陆渐红笑了笑:“总理记性真好,重安我都快忘记了。” 喻副总理的目光中有精芒一闪而过,忽然笑道:“你很不错,胜不骄,败不馁,有韧性。” “总理过奖了。”陆渐红将茶壶提起来,为喻副总理的瓷杯子里加了少许,“我是穷家孩子出身,吃得苦多了,没韧性也有韧性了。” “呵呵,渐红书记,看来你的记性也很不错啊,不然不会这么耿耿于怀嘛。”喻副总理轻笑了一声。 陆渐红笑了笑:“俱往矣,没有必要。孟水都公司还在吧?农业部应该多关注关注。” 喻副总理呵呵笑道:“我就是欣赏你这种认真的个性。我还真担心当时你会一蹶不振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在京城的这一年多里,你干得很不错。” “总理过奖了。”陆渐红略有些感慨地道,“京城的事情太多。” 喻副总理笑了笑道:“中央对京城这一次的扫毒评价很高,你干了一件漂亮事情,班子也很团结,不错。” 陆渐红咪了一口茶,道:“总理谬赞了。” 喻副总理不说他的真实目的,陆渐红也就跟他虚与委蛇,两人都表现出了老狐狸的本质。 这小子,真不简单。喻副总理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涵养功夫,笑着道:“陆书记,有个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陆渐红笑着道:“我这个人是比较爱好文学的,经常看故事会,所以比较喜欢听故事。” 喻副总理也笑了笑道:“一个人喜欢种花,在他的花园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傍晚在黄昏的余晖下走进他的花园。可是有一次,他被他所种植的玫瑰花给刺伤了。” 说到这里,喻副总理停顿了一下,道:“如果是你,是选择以后避开那些玫瑰还是远远地去观赏玫瑰呢?” 陆渐红笑了笑,很不解风情地道:“我不喜欢花。” 喻副总理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却是捺着性子道:“不喜欢,不代表不遇到。”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陆渐红便微微一笑:“如果是我,我多半会选择绕道而行。” 喻副总理淡淡道:“但是有一种人,却会选择把玫瑰花给毁了,一劳永逸,永不再受其刺之苦。” 其实喻副总理的意思陆渐红明白的很,自己就是某些人眼中的玫瑰花刺,看来喻副总理也是受人之托啊,陆渐红的脸上带着笑,迎着喻副总理看似平和却是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道:“我刚刚说了,我多半会选择绕道而行,有的时候,也是会去做一些有失风雅的事,比如把带刺的花给毁了。” 喻副总理怔了怔,忽然打了个哈哈,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好茶,谢谢陆书记的好茶。” 陆渐红笑了笑:“不送了,总理想要喝茶的时候,不妨打电话给我,我还有更好的茶。” 在转身的一瞬间,喻副总理脸上的笑容已经全然不见,一丝阴霾爬上了他的脸,陆渐红虽然没有看见,却是能够想像得到,其实,陆渐红在别人的眼里是根刺,有些人在他的眼里又何尝不是? 小江的车便停在茶社的对面,见陆渐红出了来,赶紧发动车子开了过去。 正文 _3528初生牛犊 就在陆渐红与司春娇会面的时候,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消停。 首先把目光放到国外。 非洲某处,萧家父子神情凝重,对于萧家来说,今年算是多事之秋,没有哪一年比这一年更困难,没有哪一年的形势比今年更严峻。 在京城进行的扫毒行动,让萧家经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更重要的是连带着在境外的网点被清,这个打击才是致命的。 萧家的毒品制作点自然不止国内一家,由于国际刑警组织同时进行了清剿行动,使得不少毒枭落网,这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毒品肆虐的嚣张气焰,同时,事出萧家,有不少毒品头子对萧家恨之入骨,甚至还有人开出了悬赏要萧家父子的脑袋。 不过在非洲,萧家父子倒是不担心追杀,在这里他们受到的保护是无与伦比的,由于要攻打布图部落,斥巨资雇佣了很多雇佣兵,这些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眼里只有money,谁给他钱,他的命就是谁的。没有哪个杀手能够在数千雇佣兵的包围之下能够全身而退的,毕竟杀手也是为了钱,为了杀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全,那是傻子。有得赚,没命花,谁也不会去做这些赔本的买卖。 可是这一阵子,萧家父子已经不再盲目乐观了,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是遇到了强力的抵抗,真不知道那些土著是怎么进行反抗的。前两天发生的一件事情更是让萧佳石崩溃,雇佣兵莫名其妙的被暗杀了六人,虽然对于上千这个数字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造成的影响还是很恶劣的,对方的来无影全无踪让萧家父子也有些胆战心惊。 人都是有恐惧心理的,越是凶恶的人胆子越小,年纪越大越是怕死,萧沧海既凶又老,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萧佳石的胆子却不小,看着父亲愁眉不展的样子,说:“爸,你在害怕?” 换了以前萧佳石这么说话,萧沧海早就瞪起眼睛了,但是现在,他却只有苦笑:“佳石,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现实。现在的现实对我们非常不利。布图那边我怀疑也有雇佣兵。” “这帮吃生肉的家伙还知道雇佣兵?”萧佳石有些吃惊,前一阵子扫毒,他跟一头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买通了一个蛇头偷渡出来,所以对最近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听父亲这么说,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萧沧海道:“布图族本身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我收到消息,安氏集团的业务也在扩张,非洲是块大蛋糕,已经有不少国家把爪子都伸过来了,不少集团进驻都有强烈的政治色彩,安氏集团的总部在香港,我怀疑身后也有国家机器在支撑。” 萧佳石倒是没有从这个层面去考虑,道:“爸,我们跟安氏集团有得一拼吗?” “你这个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本来是没有什么瓜葛的,但是不巧的是,安氏集团的目光跟我们一样,那就是寻找资源,布图的资源虽然不是最丰富的,但是却是无主之物。所以我怀疑,布图的抵抗军就是安氏集团在撑腰。” 萧佳石的眼皮子跳了跳,脸上浮现出一股狠厉之色,缓缓道:“论经济实力,我们比不过安氏集团,但是在其他方面,他就是外行了。” 萧沧海欣慰地看着儿子,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敢打敢冲,有勇有谋,比自己却是更狠更毒,萧家的将来就看他了,当然,要看这一次的布图能不能拿下来,摆在眼前的这一战犹为重要。 再把目光收回到国内。 某处红墙青瓦的院子里,一位老人正在那荫荫绿树下打着太极拳,其实锻炼的黄金时间并不是这个时候,更不是清晨,而是上午九点之后,那个时候阳光充足,光合作用最好,空气才是最新鲜的,但这是魏老的习惯,沁凉的空气可以提振人的精神。 一套太极打完,一位警卫员立时上前,将一条竹纤维的毛巾递了上去,摸在手中柔滑无比。魏老微微插了插额头淡淡的汗水,这才转身负着手踱回了那所只有一抹淡红的房间里。 房间里坐着一个人,正是刚刚跟陆渐红分别不久的喻副总理,他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到了这个位置,耐心是肯定有的,杯子里的茶已经喝了两杯,喻副总理就这么静静地品着。 “来了。”魏老淡淡地说了一声,在警卫员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喻副总理笑了笑:“姐夫的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了。” 魏老微微笑了笑:“都是老头子了,硬朗也没什么大用。那边怎么说?” 喻副总理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道:“初生牛犊啊。” 魏老点了点头:“在我的意料之中,是个人材,胆色过人啊。” 魏老在夸奖陆渐红,但是听在喻副总理的耳朵里,却似乎是给陆渐红判了死刑,政治人物的态度可不是从语言上判断出来的。魏老虽然已经退了下去,但是政治影响力仍然极强,他是从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位置上退下去的,门生众多,是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政治力量,深得前任首长信任,影响力旷古铄今,退下去之后无声无息,却在以润物细无声之势,让魏系的实力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壮大。作为小舅子的喻副总理更是深得其利,他也很清楚这位姐夫褒之必杀的性格,陆渐红的日子难了。 “姐夫,现在的局势变化不小,陆渐红虽然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但是深受领导器重,最近在京城也搞出了不少事端。”喻副总理说的有所保留,旨在提醒姐夫不能小视这个人。 魏老微微一笑,道:“人最怕的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对自己估计不足,一个马前卒而已。那件事情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喻副总理笑了笑。 “那就好,时间还很充足,温水煮蛙。” 正文 _3529家有恶子 陆渐红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司春娇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的确令他很是意外,她丈夫柳建仁居然要到京城任市委副书记。 这是一个信号,自己对京城的人事预估严重不足,他倒是没想到周百鸣会被调离。 与司春娇的谈话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在说出这个人事的信息之后,司春娇说,她可以保证高轩没事。 陆渐红不知道司春娇是不是对他跟高兰的关系有所知晓,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一个省会城市的非常委副市长,能够给陆渐红带来的危害和威胁并不大,而从司春娇的态度来看,她是诚心想帮忙的,这也让陆渐红有一丝疑惑,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陆渐红知道柳宗义也就是被高轩打的那个人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毕竟是她丈夫的孩子,再大公无私,也不会做得这么绝,况且丈夫的能量也是不小的,因而以陆渐红之慧眼也瞧不出司春娇的真实目的。 给了一张司春娇的私人名片,陆渐红便起身离开。他对司春娇的印象挺不错,虽然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保养得却是极好,皮质白皙,身材娇好,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既有着领导的风范,又有着女人的妩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息。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高轩的麻烦,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回到四合院,小高并不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陆渐红便有些萧瑟之感。打开饮水机烧开水,陆渐红坐在沙发上沉思着,这一阶段的工作从表象上来看,自己占尽了上风,可是在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目光越来越长远之后,他才发现,京城的政治角力充满了危机和变数,一切才刚刚开始。 水还没开,便接到了林玉清的电话。 林玉清笑着道:“到家了吧?睡了没?” “林姐,谢谢你。”陆渐红的心头没来由地松了一下。 林玉清的心头也是一阵激动,陆渐红的称呼一直没有变,这证明他们的关系还保持着,虽然自己已经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正是如此,才显出陆渐红的念旧之情。林玉清在江东还是很吃得开的,由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没有了争斗之心,而省委副书记的位置更是重要,倒也成了各方面争取的香馍馍,活得倒也滋润。 “你对司春娇的印象怎么样?”林玉清收拾好心情缓缓问道。 陆渐红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林姐,你跟她很熟吗?” “她是我提上来的。”林玉清并不晦言,道,“女人在政治上的进步是很困难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女同志也能撑起半边天嘛。” “你就别安慰人了。”林玉清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外人眼里,司春娇这个家庭无疑是很幸福的,自己事业有成,丈夫也位高权重,可是事实情况却不完全如此。其实他们夫妻的感情并没有想像中的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渐红不是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便笑了笑道:“林姐,你说简单点就行。” 林玉清道:“就是因为那个柳宗义。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司春娇跟我说了,她说你一定会怀疑她是不是另有动机,可是当着你的面不好意思说,毕竟是家丑。” 林玉清说的事情让陆渐红吃了一惊,他真的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高官的家庭里。柳宗义居然对这个后妈图谋不轨,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动手动脚。司春娇一直没有跟柳建仁说,却是被柳宗义认为是软弱的表现,骚扰一直不断,有一次晚上喝多了酒,再行恶事,要不是司春娇强烈反抗,真的会铸成大错。 司春娇忍无可忍,跟柳建仁说起了这事,柳建仁沉默了很久才说,这事他会跟儿子交涉。 司春娇以为这事到此结束了,可万万想不到的,柳宗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这让司春娇兴了离婚的念头,可是考虑到政治影响,一直隐忍,只能防着柳宗义,住在单位宿舍里。 让司春娇下定决心的,正是这一次的事件,柳宗义恶行累累,柳建仁又是竭尽偏袒溺爱之能,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司春娇心里很清楚,柳建仁的人脉关系和能量都不小,自己如果选择离婚,遭受的打压将会是暴风骤雨。 林玉清找到她,提到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很关注这件事情,司春娇立即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便提出跟陆渐红见一面的要求。 :(.*)☆\\/☆= 陆渐红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这件事之后,司春娇在江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林玉清道:“所以我才向你全盘托出。” “我有数。” 高轩的事情很快得到了处理,正当防卫,有司春娇亲自的证言,那自然是铁一般的证据。高兰打了电话来,告诉了陆渐红这个好消息,陆渐红笑着说,过几天他会去燕华一趟,跟他们母子聚一聚,高兰自是开心得很。 一周后,新的人事调整宣布,市委副书记周百鸣调出,任三江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三江省省长焦作林任康平市市委副书记、代市长,而代替周百鸣位置的正是苦主柳建仁,除此之外,京城被调整的还有市委秘书长成昌明,任市委组织部部长,他的位置被翌江区区长骈宣志所代替,只是暂时还没有入常,而原组织部长吕惠贤则任琼江省省委副书记。 在送旧迎新的会议上,中组部副部长贾庆春要求团结一心,谋求发展,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几人也分别发表了讲话,随后陆渐红也对周百鸣和吕惠贤的工作进行了肯定,希望他们在新地方继往开来,做出更好的成绩,对柳建仁表视了欢迎。 陆渐红注意到柳建仁的气色有点差。 正文 _3530高福海的生机 陆渐红去江南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和高福海一路。 很多人认为,高福海的政汉生涯已经缓缓结束,走向了尾声,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高福海虽然职务上并不显赫,权力却是大了很多,任中央第二巡查组组长,主要负责江东、康平等省市的巡查,只不过并没有高调宣布,只是在中纪委的网站上有所公开。 这自然也是陆渐红运作的结果,京城走马灯式的你来我往,让很多所谓的政治家有些应接不暇,更是看不明白。事实上,想通过一些人事上的变动来确定政局,这不是一个太高深的东西,只是调整的力度这么大,就有点雾里看花了,不知道是市委书记刷子太硬撵走了一批人,还是因为刷子太软,被人当成了软柿子去捏。如果是前者的话,他的铁杆纪委书记叶振英和组织部长吕惠贤都被调整走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未免也与他副国的级别名不副实。总之,看不透。 来燕华机场接机的是高兰母子。 燕华向来有火城之称,四月底的京城寒意有些流连忘返,燕华却已是见到不少姑娘家家的穿上了短袖裙子,高兰穿着条长裙,显得高挑得很,只是更加消瘦了一些,高轩的个子跟陆渐红相差无几,嘴上覆了一层淡淡的绒毛,彰显出他已经向男子汉的阵营里迈进。 出了机场,小高的车便停在外面,下来开了车门,几人上了车,小高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很快到了高兰的住处,小高要走,高福海留了一下,让小高一起吃饭。黎姿带女儿回娘家还没回来,小高也没地吃饭,平时他们夫妻到高兰这里也不少,倒也不生疏,便留了下来。 进了家门,杜冰洁没给陆渐红什么好脸子。高兰这些年日渐消瘦,杜冰洁这个做妈妈的就心疼得很,认为这一切都是陆渐红拈花惹草的结果,把女儿给耽误了。再加上高轩出了事,陆渐红也不回来看看,杜冰洁能给他好脸子真是奇了怪了。 好在高福海现在退位让贤,不再担任康平市委书记,时间上充足了很多,杜冰洁心情还不错。 高兰冲陆渐红歉意地笑了笑,陆渐红耸了耸肩表示理解,便搭着儿子的肩膀进了房间。 高轩这一阵子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加上上次的事件,对他的影响还是不小的,毕竟他还只是个读初中的孩子,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中考了,陆渐红有必要跟他交交心。 进了房间,陆渐红拉着高轩坐了下来,道:“高轩,上次的事情,你有没有后悔过?” 高轩怔了怔,道:“哪件事?” “康平的,还有前不久发生的。” 高轩回答得很快:“不后悔。” 见他回答得这么迅速,陆渐红的心就是一松,看来儿子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便笑着道:“很好,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有思想负担,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是个男子汉。” 高轩忽然道:“爸,是不是你们官场都是那么黑暗?” 陆渐红怔了怔:“什么叫你们官场?” 高轩道:“柳宗义没有被处罚。” 陆渐红忽然觉得有些不好解释,以柳建仁的能量保儿子还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只是这里面的猫腻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的,便笑着道:“高轩,这个社会,有白就有黑,有正义就会有邪恶,你现在或许还不明白,等你大了,认清这个社会,你就会知道。” 高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陆渐红也不想过于灌输那些阴暗的东西给高轩,便岔开话题,问他一些学校、生活的东西,很快父子俩便打成了一片。 杜冰洁进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听到父子俩在房间里笑个不停,心头便是一叹,唉,算了,毕竟是孩子的父亲,自己又何必给他脸子呢。 晚饭吃得有点早,高轩下午只放了半天假,晚上还得上晚自修,学校有个规定,学生必须住校,这是为了方便管理,其实高轩也不一定非得留校,不过高兰为了锻炼他的自立自强能力,就按学校的规定办事了。 高福海老俩口自觉得很,知道陆渐红和高兰很久没见,有很多话要说,便出去散步了,小高自然不会去做这个灯泡,便说出去转转,陆渐红有什么吩咐的话就打电话给他。 看着门被关上,高兰的脸忽然红了起来,觉得尴尬得很,陆渐红倒是老神在在的,捧着高兰的脸亲吻了一下道:“兰兰,你瘦了。” 高兰笑了笑,道:“我在减肥。” 陆渐红心里微微一痛,不由搂住了高兰,柔声道:“有没有后悔?” 高兰伏在陆渐红的肩膀上道:“现在后悔有用吗?啊……” 原来陆渐红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裙子,温暖的大手覆盖在神秘地区的感觉让高兰心弦轻颤,人已经软倒在沙发上。 陆渐红也是想好好满足高兰一番,加上时间充足得很,所以使出浑身十八般解数,把*做到了极致。 裙子被掀起时,一股凉意顿时涌了上来,跟着一条柔软湿滑的舌头如同一条灵蛇一般在柔嫩的花蕊上轻轻拨弄着,高兰的脸顿时如同火烧一般,将裙子拉上盖住了脸,羞得眼睛都不敢再睁开。 “啊……轻一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高兰感觉到全身都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的时候,一根火烫的东西带着股不可一势之威径直穿透了她的身体,在那刹那间,她的灵魂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陆渐红一边动作一边拿过手机,却是响了一声就挂断了,是个骚扰电话,此时高兰背对着陆渐红,让陆渐红居然产生出一股把他们的一切都拍下来的念头,当然,这只是想想,他可不想闹出手机门的事件来,便扔了手机,专心志致地开垦着这片肥沃的土地来。 正文 _3531江东这步棋 “陆书记,春娇的日子不好过。”林玉清也是无奈得很,虽然她是省委副书记,但是在重要的人事上,她这个省委副书记只是个摆设而已。 陆渐红晚上自然不会在高福海处休息的,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林玉清。林玉清问他要不要叫上司春娇,陆渐红没说话,林玉清知道不合适。 晚上在燕华酒店的见面,人并不多,除了林玉清之外,还有老朋友叶振英了。叶振英的话并不多,由于有陆渐红的这个中间人,他一到江东,便跟林玉清建立了很好的关系。其实陆渐红把他运作到江东来,想打开江东局面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另一个原因是他跟成昌怀之间似乎有点不对路。 换了其他的领导,倒是希望看到下属之间闹腾点龉龃出来,这样有利于他中间调集显示出他领导的重要性来,但是陆渐红不是一般的领导,他不希望看到自己人闹内讧。出于两方面的需要,陆渐红才调整了叶振英。 林玉清原本是有所保留的,不过陆渐红并没有什么要掩饰的意思,林玉清便直言相告了。 司春娇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在她向公安局作证高轩打柳宗义的内情时,引起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柳建仁回来之后,狠扇了司春娇一记耳光,骂了她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 司春娇正好借这个理由提出了离婚,柳建仁自然不肯,在他要任职京城市委副书记的时候闹出离婚的笑话来,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司春娇正好借此机会强行要求离婚,否则她就把这件事捅出去,最终两人选择了协议离婚,前提条件是不得大肆宣扬。 拿到有柳建仁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的第二天,司春娇立即遇到了麻烦,所分管的部门相继被省厅的执法部门查处,矛头更是直指司春娇,随后市政府对她的分工进行了调整。 对于这些,司春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柳建仁的报复如此之快。 “等等,再等等。让她忍耐一些。”陆渐红也没有想到柳建仁如此沉不住气,不过现在并不合适插手到江东来干涉司春娇的调动,只能让司春娇先受点苦了。 “中央巡查组第二轮巡查已经开始了,江东这一片是第二巡查组负责的,组长是原康平市委高书记。”陆渐红咪了一口茶淡淡道。 叶振英也喝了一口茶,心道,江东这回有好戏看了,你动人家外孙,现在回头就来收拾你。 林玉清也意识到,江东即将迎来一次攻势,怎奈有些人还不自知,当下道:“我会配合好振英书记的。” 叶振英这个时候才开了口,笑着道:“林书记太客气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陆渐红笑了笑:“大家都是好朋友,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林姐,你跟她说,这份情我会记住的。” 这时,林玉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一接通,不由面色一变,道:“春娇,你把门关好,我马上想办法。” “陆书记,柳宗义那个王八蛋又去骚扰春娇了。”林玉清虽然是高官,但是遇到女人的这种事情,不仅也是变了脸色。 “太过份了。”连叶振英都勃然而起。 陆渐红道:“司春娇住在哪里?” “她没有住单位的宿舍。”林玉清自是不便于说她连单位宿舍的待遇也被取消了,“在她没有结婚前住的那里。” 陆渐红的眼睛眯了起来,向林玉清要了地址,打了个电话给小高,把地址告诉了他:“司春娇有点麻烦,她是你姐姐。” 小高已经从陆渐红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司春娇也是佩服得很,并不是哪个人都有勇气冒这个政治风险的,尤其是个女人,所以立即驱车前往了。 来到早已开好的房间,陆渐红洗了个澡,拿着吹风机吹头的时候,小高的电话过了来,说事情办好了,人也控制在手上了,请示陆渐红下一步的行动。 小高做事陆渐红是非常放心的,看来也没有惊动警方,淡淡地抛下了一句话,便关了机。 在人民大会堂参加完了会议之后,陆渐红接到了焦作林打来的电话,虽然是二度接触,但是陆渐红跟他并不熟悉,所以寒喧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让陆渐红对焦作林产生了一丝轻视之心,张森奎作为魏系的第三代核心,其能力自然是无与伦比的,焦作林这个市长过去,斗争的残酷可想而知,或许是打听到自己曾与张森奎有过共事的经历,想来取取经吧。陆渐红可不认为自己修炼了独步武林的武功秘诀,京城的形势比自己想像得要严峻,而对手的背景更是让他要重新制订战略,这个时候,他是无暇顾及康平的局势的,当然,焦作林跟自己属于同一战线,需要帮衬的时候自己自然会出手,但是时机不对,一切还要看焦作林的能力而定,同时,他也有观察张森奎的意思,毕竟当初在重安的时候,他们的接触并不多,一切都在幻境之中。 回到市委,柳建仁很快进了来,根据分工,他负责党群、意识形态、人事方面的工作,兼任市委党校的校长。前两天,他还是踌躇满志的。目前市委常委的人选有以下这么几人,除了书记市长和他自己以外,还有常务副市长祖茗轩、副市长邱礼让、纪委书记徐莉、宣传部长华雄、组织部长成昌怀、军区司令员任克爽、政法委书记吉桐、统战部长牛晋、翌江区区委书记汪超然,汪超然的事件立了案,被停职接受调查,市委秘书长贾庆春还没有正式入常,他还是想争取一下的。 作为魏系的踏实追随者,柳建仁自然要不遗余力地为魏系打开局面而卖力,上任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常委势力的分布,但是这里很多都是新人,暂时还看不出谁是谁队里的人,所以目前他的任务是搜集这些人的资料。 但是今天早上他接到的一个电话,却是让他有一些坐立不安了。 正文 _3532建仁贱 电话是江东省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徐少强打来的。 徐少强一直是省长祝春江的踏实追随者,入常、兼省公安厅厅长,都是祝春江一手提起来的。昨天夜里,他接到公安厅副厅长庞小顺的电话,说是接到一起恶意伤人的报案,凶手被现场抓获,已经送到了省厅。 徐少强当时就有点转不过弯来,伤人事件怎么会送到省公安厅呢? 庞小顺汇报,受害者名叫高斩,是市水利局的驾驶员,但是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中央*又称*九局中的一员,这个身份才是特别敏感的。 其实小高和黎姿并不是完全退役,处于一个半隐退的状态,如需执行任务,还是要回归的,这一点,连陆渐红也不知道。 徐少强当时就有些犯嘀咕了,不知道庞小顺说的是真还是假。中央*又称*九局,事实上是属于解放军编制,*对其没有任何的指挥权和管理权,直接领导是中办,亦警亦军,极其特殊,深受中央高层信任。 在得知凶手居然是原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现京城市委副书记的公子时,徐少强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大有问题,柳宗义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又怎么会惹上这么个恐怖人物的,再说了,就是惹上了,又怎么会伤害得到高斩? 由于涉及到的人物不一般,徐少强不敢托大,立即向祝春江作了汇报。 祝春江也意识到情况有些棘手,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把麻烦扯到自己身上来,一方面要求省厅严格按律办事,另一方面又暗示徐少强跟柳建仁联系,知会他一声。 柳建仁在接到电话之后,当真有些肝胆俱裂的感觉,虽然他是省部级的官员,但是中央*的人他是够不着的,在恨儿子不成器的同时,又不得不想办法去解决儿子的弥天大祸。 连夜打听,才知道这个高斩曾经是市委陆书记的驾驶员,心里便是一动,如果陆渐红能卖自己个面子,或许这件事还有转机。因此,一大早的,他便追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游龙海泡了茶出了去,陆渐红便笑呵呵地道:“柳书记到这里来还适应吧?” 柳建仁心急如焚,脸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笑容道:“谢谢陆书记的关心,我都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没什么不适应的。” 柳建仁刚刚任职没几天,工作上面自然没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就生活上面聊了几句,陆渐红笑着道:“百鸣书记离开的时候,有几项工作还没有完成,你应该知道吧?抓紧点。” 柳建仁看不出陆渐红有什么明显的倾向性,当然,作为市委一把手,他的心思又岂会是从表面上就能看得出来的,柳建仁提醒自己,这个被自己靠山视为对手的年轻人绝不能小视。 表示一定会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好工作之后,柳建仁低声道:“陆书记,我还有点私事,想请您帮我个忙。”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有什么困难了?” 柳建仁便先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工作太忙,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养成了他骄奢的性格,闯了大祸,跟人家起了冲突。”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点小冲突,你还是能搞得定的吧?” “以我的想法呢,就让他受点罪,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可是这一次,唉,那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他姓高,曾经是您的司机,陆书记,我请您给说说。”柳建仁估计陆渐红是知道小高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只是说了“特殊”这两个字。 “有这样的事?”陆渐红装得一本正经,沉默了一下,道,“你说的是高斩?他确实做过我的司机,不过他是中央*的人,经常执行秘密任务,会不会另有隐情啊?这样吧,我帮你问一问,如果事情没那么复杂,我劝劝。” “那就谢谢陆书记了。”柳建仁喜出望外。 陆渐红哪里需要去问啊,这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市委党校今天的处部干部培训班开学典礼,陆渐红接受邀请,在典礼上讲了话,他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全面了解新形势,深刻认识干部队伍建设的意义,加强思想修养和能力培养的自觉性,二是正确认识和处理好几个方面的关系,在为学校事业贡献力量的过程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两点陆渐红延伸开来说得很生动,也很朴实,引来了一片掌声。 散了之后,陆渐红让柳建仁坐上了自己的车子,道:“建仁,党校的工作非常重要,担负着干部们的思想素质教育重任,你又是分管党群的,要开创性地开展工作,找出亮点,干出特色,有机会的话,请中央党校的讲师过来上上课。” 柳建仁心系爱子之事,自然是满口应承,陆渐红这才道:“你那件事情我了解过了,问题不是太大。” 柳建仁大喜道:“陆书记,万分感谢啊。” 陆渐红笑了笑:“一场同事,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到正常工作的开展,建仁啊,你这个儿子以后可得要好好管教管教,小高这一次生气也是有原因的,是你儿子骚扰他表姐。” 柳建仁的脸红了一下,道:“这个兔崽子,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陆渐红笑了笑,没吭声,柳建仁心思活络,便道:“陆书记,您好事做到底,能不能帮我邀请他们姐弟俩一下,我请他们吃个饭,赔个罪。” 当柳建仁见到跟小高在一起的司春娇时,脸上那副表情自然是精彩得很,陆渐红心头好笑,却是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小高的表现也冷酷得很,他说,如果他表姐再受到什么骚扰,他不会再客气。 柳建仁心里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什么时候司春娇有了一个中央*的表弟了?这件事情看起来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可是这也没办法,刚刚小高说了,是儿子去骚扰司春娇正好被他遇上,如果不是陆书记从中调停,他非要柳宗义好看不可。 正文 _3533斩手 一日夫妻百日恩,至少柳建仁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句,大难来时各自飞。 散了饭局之后,柳建仁约司春娇聊一聊,司春娇却是没有给他面子,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柳建仁心里极度不自在,可也没什么办法,席间陆渐红提到了燕华市的一些工作,说司副市长的工作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暂时的挫折算不了什么。 柳建仁总觉得陆渐红这番话有说给自己听的意思,他一点都不怀疑陆渐红有能力影响到江东,再不济,省会城市的副职干部还是能够运作一下的。而陆渐红又曾是在江东出来的,江东的干部调整并不频繁,那边还有不少陆渐红昔日的部下,要是真的把事情闹僵了,硬压司春娇的话,江南政坛恐怕又要被搅出不小的浑水。 这个责任柳建仁不敢承担,也承担不了,只是心头有些奇怪,陆渐红何以要保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人呢,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龌龊的勾当?随后一想便知道不可能,要是司春娇真的有这层关系的话,哪里还需要自己来运作,不过这都是以前了,司春娇起码现在还是颇受陆渐红赞誉的,再加上她的表弟是陆渐红曾经用过的司机,本身也是一个牛碧哄哄的人物,没必要再去找司春娇的麻烦。 跟个女人较什么劲呢,柳建仁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可以有效地调剂自己的心情,柳建仁这个时候才体会到,自己这个副省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简直一无是处,缩手缩脚,陆渐红所谓的周旋也极有可能是刻意而为,但是不管怎么样,儿子没事了,这也是自己所需要的结果,只是以后如何正确处理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呢? 想到这里,柳建仁略略有些踌躇,身在魏系,他自己自然明白只是一个排头兵的作用,如果仅仅是京城这个层面的*,他认为自己不一定能怎么样,但至少可以成为各方拉拢的对象,可是层次一旦升高,自己这个副省级的含金量未免就显得不足了。 沉吟了很久,柳建仁打了个电话,不一刻的工夫,电话接通,柳建仁笑着道:“春江省长,不打扰你休息吧?” 祝春江道:“哪有这么早睡,宗义的事情解决了吧?” “解决了。”柳建仁的声音有点低沉,顿了一下,道,“春江省长,春娇虽然跟我离婚了,但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还麻烦您多照顾。” 祝春江便笑了起来:“建仁啊,你很讲感情嘛,还有复婚的可能?” 祝春江自然不知道这些家事,要是知道他口中的宗义不忠不义,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柳建仁笑了笑道:“恩恩怨怨谁又能说得清楚,况且她现在攀上了大树了,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祝春江奇道:“大树?” “就是我们陆书记了,他说……”柳建仁没有说什么,收住了口,至于祝春江怎么想,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笑了笑道,“春江省长,不影响你休息了。” 祝江春放下手机,脸上的神情有些似笑非笑,陆渐红,你也太托大了吧,江东,你以为还是你那个时候的江东? 晚上陆渐红接到了龙飞的电话。 陆渐红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跟龙飞联系了,这小子现在神神叨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陆渐红也一直没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也就疏于了联系。 接到龙飞的电话时,陆渐红正在跟小高聊天。 龙飞一直在找萧佳石的晦气,虽然查到了萧佳石在非洲,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这家伙身处上千雇佣兵的保护当中,他龙飞就是神通再大,也做不到千人之中取首级。 龙飞跟陆渐红提到了一个人,岳阳,是萧佳石在京城的内线。 岳阳?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是第三次听到了。上次的扫毒事件中,由于准备的不是太充分,上面妥协了之后,也把这事给压了下来,暗示自己不要再深挖,用琦峰总理的话来说,现在还是揭盖子的最佳时机,所以调查到此为止,几条小鱼落网,任克敌汇报案情的时候,提到了岳阳这个人有点嫌疑,陆渐红压了下来。 现在又听到这个名字,陆渐红的眉毛便皱到了一起,对于岳阳这个人,陆渐红谈不上什么感观,当目前为止也只是跟周伟潮一起去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总体来说,有点轻浮。陆渐红没有兴趣跟这样的人较真,但是周伟潮跟他在一起,他却是有点担心了。 周伟潮上次跟自己闹了点不愉快,陆渐红轻描淡写地跟他说了两句,也不知道周伟潮心中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这个岳阳还是挺有两把刷子的,不动声色地便离间了自己跟周伟潮的关系,再这么下去,周伟潮很有可能被他带坏了。 陆渐红更加担心的是,周伟潮的变化会对周琦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岳阳这个人已经显露出不少疑点来,绝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龙飞打来这个电话,其用意陆渐红也明白得很,是想借自己的手铲除掉萧佳石在京城的手臂,便笑了笑道:“龙飞,你什么时候也跟我玩起了心眼了?” 龙飞那边似乎有点吵杂,嘿嘿笑了笑:“你是我哥,又不是我姐夫。” 陆渐红被噎了一句,这家伙,怎么越活越没个正形了,又道:“我要证据。” “这边的网络不稳定,回头我发给你,密码是我姐生日。”龙飞便笑了起来,陆渐红这么说,自然会办得彻彻底底,心情大好,又开起了陆渐红的玩笑,“要不要知道些我姐的消息。” 陆渐红沉默了,埋在心底的那根弦被拨弄了一下,却听龙飞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原来以为她在埃及的,现在才知道她在平阳山,挂了。” 平阳山?三江省的平阳山?陆渐红念叨了一句,挂上了电话。 正文 _3534忠诚下属 小高坐在窗边,嘴上叼着烟,正在用陆渐红的电脑跟老婆孩子视频,陆渐红接完电话过了去,看到黎姿,打了个招呼,高月聪长大了不少,眉眼儿很有点黎姿的娇媚味儿,只有两条眉毛有着小高的坚毅。 挂断视频,陆渐红笑着道:“月聪挺可爱。” 小高失笑道:“她名字改了,叫高月月。” 陆渐红佯作不快道:“我起的名字都改。” 小高哈哈一笑道:“哥,前几天我来京城,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机密的事情不必要跟我说。” 小高呵呵一笑道:“这个机密跟你却是大有关系。哥,我又找到组织了。” “组织?”陆渐红怔了一下,“官复原职了?” 小高笑着道:“不是这个组织,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只是江山人才辈代出,总要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前些日子,舒书记跟我谈过话了,说是考虑到你的安全,让我重新回来负责。哥,咱们兄弟又可以呆在一起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有这样的事?” 小高神情却是微微凛了一下,道:“听舒书记说,你现在身边没有人保护,很不安全。” 陆渐红心头为之一热,舒平一直以这种无声的感情来关注自己,他可能知道张甲已经离开了,又不放心市国安局的那些警卫,是以重新启用了小高,道:“有时间约舒书记一起吃个饭,好好谢谢他。对了,那黎姿怎么办?” “看她自己了,她的性质跟我一样,舒书记要安排给我一个助手的,我觉得还是我们夫妻保护你比较好。” 陆渐红叹息了一声,道:“小高,这样对你们不公平。” 小高笑着道:“哥,你也别客气,我高斩这一辈子除了*里的同事以外,没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自从跟你在一起,才让我认识到世间还有真挚的情谊在,并不是只有任务和被保护者。我打算让黎姿也搬过来一起住。” 陆渐红拍了拍小高的肩膀,将一颗烟扔了过去,没有说法,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拍之中了。 打开电脑,龙飞的邮件也发了过来,下载了附件,的确加了密,龙飞办事还是挺谨慎的。 输入了密码,陆渐红的心情微微有些荡漾,提取了附件的内容,陆渐红把这件事交给小高去办。 小高微微有些动容,叹息了一声说:“首长的孩子,怎么这么傻。” 陆渐红道:“这怪不了他,身在官宦之家,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在坚硬的外壳下,是一颗容易感动特别脆弱的心。” 小高点了点头道:“有你这样的朋友,他应该很珍惜。哥,放心,我会办得妥妥的。” 市政府会议室里,陆渐红应祁加平的邀请参加了市长办公会,讨论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京城的污染问题。 近来,京城的雾霾现象特别严重,有专家称,如果再听之任之下去的话,京城极有可能变成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其实污染问题一直是市政府着力解决的课题之一,形成这样的原因并非一朝一夕之因,既有工业污染的废水废渣以及粉尘之类的原因,也有汽车尾气排放的因素,并不是哪一个单一的原因造成,所以治理起来自然也非一日之功。祁加平一上任,就抓住了这个民生问题的重点,联系了业内的专家,结合国家环保部和市环保局组成了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雾霾形成的原因及对策。 办公会上,环保部部长宋国伟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对京城地区pm2.5化学组成及源解析季节变化研究发现,主要有六个方面的重要来源,分别是燃煤占18%,土壤尘15%,二次无机气溶胶26%,工业污染25%,汽车尾气与垃圾焚烧4%,生物质燃烧12%。 研究结果证明,工业污染占了一个大头,另外燃烧也占了很大的部分,要想改善京城的环境,这两个方面的治理要占主导地位,多管齐下,才能有效改善环境。 陆渐红对此表示了充分的支持,要求市政府充分重视,针对研究报告,尽快拿出相关的治理方案来。 散了会之后,祁加平留陆渐红吃午饭,陆渐红婉拒,请祁加平代表自己敬宋部长几杯酒,在回去的路上,游龙海低声说:“书记,刚刚市信访局有人来反映飞天集团的污染问题。” 陆渐红没吱声,游龙海也就不再多说。 回到市委,新上任的市委组织部长成昌怀把几个人事方案拿了过来。 成昌怀仍然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如果不动手术的话,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变了。 有这么几个人事,翌江区区委书记、古井县县委书记。 汪超然被双规了之后,这个区委书记也就空了出来,区长骈宣志一直在活动,但是这个区委书记是要市委常委兼任的,现在市委常委一个不缺,大方向还是由现任的市委常委去兼任,所以他的活动自然是无功而返。 成昌怀也不掩饰,骈宣志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在翌江区的时间也不短了,而城南区区委书记曾庆国年纪也大了,考虑到同志情绪,建议骈宣志任城南区区委书记,曾庆国任市政协副主任。 成昌怀完全是站在领导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从市委秘书长到市委组织部长,虽然级别一样,但是排名靠前,位置极其重要,成昌怀自然要尽心尽力地为领导提供决策了。 陆渐红自然明白下属的情绪要考虑在内,当即认可了成昌怀这个提议。 古井县县委书记迟志强在扫毒事件要承担领导责任,给了党内记大过的处分,这个书记自然也不能再担任了,调整到市工会去养老,这个位置便空了下来。 成昌怀没有提及候选人的事情,陆渐红看了看,道:“昌怀,你觉得由谁来兼任翌江区委书记比较合适?” 正文 _3535观望中的新干部 成昌怀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翌江区是我市非常重要的地区,一般来说,这个位置是由专职副书记来兼任的,不过……祖副市长比较有个性,我了解过,他在甘岭时期的工作还是很大刀阔斧的,也取得斐然的成绩。我觉得由他来担任,还是符合开拓创新工作的风潮的。” 成昌怀还真是不客气,也不保留,陆渐红很欣赏这种风格,尽管市委组织部是他必须要抓住的部门,但是陆渐红还是希望能够听到一些声音,这样更有利于更清楚地了解干部。 成昌怀其实也是从陆渐红的角度去考虑的。 京城两轮人事变动,打破了固有的局面,陆渐红此前建立的优势荡然无存,目前还不清楚整个局势的变化如何,所以成昌怀考虑的是把祖茗轩先拉过来。 祁加平这个市长看起来不声不响,但是在这个位置上到了这个级别,谁都不是省油的灯,邱礼让肉不溜秋,比谁都精,相比之下,祖茗轩看上去强势得很,谁都不搭理的样子,倒是最容易拉拢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个提议不错。对了,昌怀,有时间的话多去建仁那边汇报工作。” 成昌怀心里格登了一下,陆渐红是提醒,不是批评,自己还真有点忽视了这位市委副书记,毕竟组织部是他的分管工作,总是越级汇报,不利于团结,当下笑了笑道:“我回头就去。” 陆渐红垂下了头,成昌怀便离开了,到门口时陆渐红忽然叫住了他:“昌怀。” 成昌怀转过身,陆渐红笑了笑道:“你的笑容要好好练一练,不然,呵呵。” 成昌怀怔了一下,心里热乎乎的,对陆渐红展颜一笑,陆渐红赶紧挥手道:“去忙你的吧。” 这是第一次含金量比较高的常委会,会议的议题有几项。 第一项是城市环境监测及分析报告。人手一份,议论很热烈,会场的氛围非常好,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当然,由于不涉及利益,自然不会有什么分歧。 第二项是近期工作的梳理。这项工作由常务副市长祖茗轩汇报,由于都是新近才上任,所以只是简单提一提,日后在扩大会上再详细汇报。 第三项是重头戏,就是人事。 人事向来是利益的争夺发源地,所以在提出这项议程的时候,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 这个时候,氛围微微有些凝结,很多人的心里都是有些摸不到底的。 参加会议的有十二名常委,市委秘书长贾庆春坐在这里,有些不大自在,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垂着眼睛看着眼有的资料。 常委中属于老人的有副市长邱礼让、统战部长牛晋、宣传部长华雄和组织部长成昌怀,其余的都是新近上任的。所以在这个时候,都是静观其变,必须要的时候发出一点呼声来。 祁加平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胆识的。京城两次人事调整,他听到一些消息,完全是陆渐红在背后一手策划且推动的,在这个方面,他很羡慕陆渐红的能量。调整这么多人,别说政治局委员,就是常委,恐怕也很难做得到。当然,这也是各方平衡妥协的结果。这也直接导致了京城一下子涌进来各方派系,让局势变得混乱起来。 这就是祁加平所佩服的。这种复杂局面对市委一把手的控制力是个严峻的考验,利与弊直接考量领导能力。 陆渐红的声音有点低沉:“原翌江区区委书记汪超然被中纪委双规,案情还在进一步的审理之中。中组部确定由市委推荐人选,大家商量一下。” 谁也没想到,陆渐红会在一上来便抛出这么个重量级的位置来。 在这个会议之前,陆渐红并没有召开碰头会,可以理解成两个意思,第一,陆渐红是在显示其一把手绝对的权威。第二,这个人选中组部早有意向。 汪超然可是市委常委,翌江区也是副省级城市,那么这个书记自然是由市委常委兼任,也就是说,此职是在在座的人选之中产生的,是以陆渐红话音落了很久,也没有人搭这个茬。 柳建仁其实是有志于担任此职的,只是他也知道,他刚刚上任,这个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儿子的事情,他也断了这个心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便又收住了话不去做这个出头鸟。 冷场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私下可能会有什么议论,但是在这个时候,谁出声就代表会成为其他人的敌人,是以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开口便道:“既然大家都谦虚,那我说一说我的意见吧。市委推荐的人选没有被中组部通过,中组部的意见是由常务副市长祖茗轩同志兼任,大家有什么话请畅所欲言。” 祖茗轩很意外,随即道:“陆书记,我请求回避。” 陆渐红准了,看着空下来的位置,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足的地方就指出来,这也是关心同志的体现嘛。” 陆渐红这个话说出来,就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了。从字面意义来看,陆渐红对中组部的这个推荐是不满的,市委推荐的人选没有获得同意,反而推荐了另外一个人,这分明是不把市委一把手放在眼里,可是从陆渐红的脸上却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快,况且祖茗轩上任不久,有什么不足之处,还真的说不出来,再说了,即便是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明火执仗地提出来?那不摆明跟祖茗轩作对吗? 恰恰相反,很多人在猜测,市委推荐的人选会是谁,这个人肯定是陆渐红的心腹吧,左右扫描了一圈,这里的绝对心腹也就组织部长成昌怀和纪委书记徐莉两人,不合适啊! 祁加平这时笑了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发表意见,陆书记,还是表决吧。” 正文 _3536第一次正式会议 祁加平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一样,他是逆向考虑问题的。很佩服陆渐红的心思,看上去似乎是不满祖茗轩的任职,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满,又怎么会说出市委的提议被中组部否掉的事情呢?看这个样子,多半市委推荐的人选就是祖茗轩。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肯定是能达到奇效的,祖茗轩也不会不领会。 这个表决自然毫无悬念。 祖茗轩重新回到会议室,继续参加会议,但是神情却是稍稍有了些变化,不过大家都没有在意,或许是觉得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兼任翌江区区委书记吧。 第二个人事任命,是由市委常委、副市长邱礼让兼任市公安局局长。 祁加平的心里就有点恶心了。接连两个人事都事关市政府,却没有跟自己打个招声,是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一个翌江区区委书记拉拢了祖茗轩,现在又故伎重演,以一个公安局长来收买另一位副市长,想架空自己吗?可是偏偏自己又反对不得,那样岂非是把邱礼让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吗? 邱礼让同样要求回避,被准了。 心头不快,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祁加平缓缓道:“这个提议我是没有意见的,只是竹名局长的安排方面有点麻烦啊。” 荣竹名是公安局局长,邱礼让占了位置,他还真不好安排,平调?现在市直部门一把手并没有空缺,到区里任职的话,以他公安局局长的经历似乎又不大合适,所以祁加平的疑问显得很是中规中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质疑陆渐红的意思。 陆渐红没有说话,环顾众人道:“同志们有什么看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柳建仁在来之前,便被谈过了话,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祁加平并不是魏系的人,而属于另一个派系,能够被运作到京城任市长,自然不一般。高层的角逐,柳建仁赶不上趟,但是如果能够获得祁加平的支持,那他无疑是有大大的功劳的。斗争,并不是一成不变,永远讲究单打独斗也不是个正确的态度。 祁加平的疑问在柳建仁看来就是反对了,当下道:“祁市长说的也有道理,我觉得还是先解决荣竹名同志的问题之后才能谈由哪位常委兼任公安局局长的议题。” 柳建仁与祁加平有同样的不快,那就是这些人事,他这个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事先居然一点都不知情,真不知道陆渐红是怎么想的。 微弱的火药味在会议室里蔓延,大多数人都垂眉顺目,徐莉向陆渐红投以询问的眼神,成昌怀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加平市长和建仁书记说得有道理,那这个议题暂且压一下。同志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说的?” 散了会之后,很多人心里就嘀咕开了,陆渐红也太操之过急了,信心严重膨胀啊,错误地高估了他的控制力,这样子会不会对他的威信有所打击呢,要知道两位副书记联手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有两个人却不这么想,一个是市委统战部部长牛晋。 在此前的博弈中,牛晋一直都没有露面,安心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表决的时候也是有名的弃权,有人戏称他为“弃权部长”,牛晋也不以为忤,斗来斗去只是高层游戏。另一位就是宣传部长华雄。 华雄可是间接地参与过李冬根和陆渐红的较量的,以他对陆渐红的了解,陆渐红绝不是那种冲动的人,现在的局面虽然混乱,但是他是不可能自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的,即便是此前他有着无与伦比的话语权的时候,也没见到他强势过,反而是更加内敛,因此他极度不相信陆渐红会犯这样的低级失误。 在出来的时候,华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牛晋,他多半还是弃权,那么自己呢,该站在哪一边?答案是肯定的。陆渐红会输?他不信。 走了几步,华雄才悚然一惊,陆渐红的运作调出不少嫡系,又调进新人,看上去是个昏招,但从更深一层来看,以前留下来的那些常委在老书记与新市长之间会选择谁,恐怕大多都有自己的心理吧? 高,的确是高。华雄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坚定。 成昌怀也诧异得很,他也原以为陆渐红会把他所呈报的人事在今天的会议上都提出来,没想到提出来的却是另外的事情,难道是他觉得情况不对?还是有意压一压? 这个暂时还没有答案。 陆渐红刚到办公室,常务副市长祖茗轩便进了来,一进来便道:“陆书记,我怕我胜任不了啊。” 陆渐红呵呵笑道:“老祖,你以为我是随便就请你担此重任的吗?别忘了,我可是在甘岭任过省委副书记的,虽然过去了不少年,但是还是有不少熟人的,对你可是经过一番了解的。别的话不多说,翌江就交给你了,你要是做不出什么成绩来,那就证明你在甘岭的成绩都是水份,不仅影响到了市委的视线,还给克明部长抹了黑。” 祖茗轩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东西,随即大笑道:“好,我豁出去了,大不了黑发变白发就是了。” “这才是我所了解到的茗轩同志嘛。”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过两天我约克明部长一起吃个饭,到时候通知你。” 祖茗轩在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很荡漾的,他是部长刘克明一手提起来的,考察的时候,克明部长曾打过电话给他,说陆渐红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领导干部。话尽于此,意却悠长,看来这个陆渐红还真不是虚有其名。陆渐红在双皇创造出来的成绩,他多少有点不服气,现在看来,不管陆渐红是不是真有搞经济的能力,至少在人脉资源上,确实没有话说。 他的这一票,就交给陆渐红了。有了组织,祖茗轩的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正文 _3537轻松的私人约会 明朗会所。月茹厅。 这个厅以前叫仙子厅,是被孟佳改了的。 孟佳闲下来的时候,会玩玩游戏,只是网游占用的时间太多,就下载了经典的单机游戏——仙剑奇侠传2,很是喜欢林月茹这个角色,所以才有了月茹厅。 厅里坐着四个人,这四个人随便摸摸都是重量级人物,陆渐红自然不多说了,舒平那更是如此,胡安国这个*副部长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恐怖的存在,至于小高,虽然最年轻,但是他做的事情如果说出来,足以震惊全球了。 这个饭局是陆渐红召集的。 小高向胡安国敬酒,胡安国笑着道:“小高,你要敬的人应该是舒书记,他才是你的直接领导。” 陆渐红便替小高打抱不平:“小高是双重身份,敬你酒是尊敬你,怎么?还跩起来了不是?” 胡安国一听这话,立马便苦着脸道:“舒书记,您看看,他说的这叫什么话,摆明是在压我啊。” 舒平不由失笑,成天在首长身边,其严肃性是可想而知的:“你们呀,都是高官了,还这么没谱。” “我就算了。”胡安国泄气地道,“老弟,小女你可要指望你照顾了。听说邱礼让要兼公安局局长,这老小子心很活。” “你这张大嘴,也太没有遮拦了,编排副省级的领导。”陆渐红心里记下了,嘴上却是道,“*,当着舒书记的面,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要批评你,你说话也太……” 舒平也道:“安国,你这张嘴给你惹了不少祸,还不把把风。” 胡安国挠了挠头,道:“都是自己人嘛,不成还有谁去告密?” 陆渐红摇了摇头,舒平这时道:“渐红,听说人事在常委会上没获得通过?是不是有后遗症了?” 陆渐红笑了笑:“得罪人的又不是我。” 舒平这才释然,常委会上的事情他知道了一些,也知道柳建仁和祁加平有联手的迹象,很是替陆渐红担心,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心道,原来是陆渐红欲擒故纵,连自己都上了套了,想来邱礼让在知道是祁加平的缘故才没有获得通过,心里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 胡安国这一回倒是没说话,陆渐红又道:“*,邱礼让这一票我是一定要争过来的,现在的问题是竹名局长不好安排,你看*有没有什么位置?” “我就知道宴无好宴。”胡安国嘟囔了一声。 陆渐红笑道:“我听克敌说,月儿现在的能耐大着呢,打算提拔一下。” “我回去看看吧。”胡安国幽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还是忍不住道,“你就知道要挟我。” 一句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散了的时候,陆渐红约舒平去喝茶,舒平接了个电话,笑着说:“还有事,下次吧。渐红,邱礼让这个人虽然不是太不堪,但是心眼儿挺多,农夫与蛇的教训一定要吸取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谢谢老哥提点,克敌那边应该能撑得住。” 陆渐红自然了解邱礼让的心性,这一次主要是挑起他与祁加平之间的不自在,至于他这个外行想掌控住公安局,那还得看任克敌同不同意,况且任克敌的身后除了自己以外,还任克爽这个军区司令,以邱礼让的能力跟任克爽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舒平点了点头,在陆渐红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先回了。” “我送你。” “你跟*扯扯吧。”舒平笑了笑,走了几步,忽又转过头来,“目光,要长远,思维,要开阔。” 跟陆渐红单独留下来,胡安国刚刚的大大咧咧就消失了,道:“老弟,你现在的处境怎么样,我可是听说现在一江混水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魏忠茗的事情有头绪了没有?” “你交代的事情,我能不注意吗。”胡安国笑着道,“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老弟,我问你一句,魏忠茗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么盯着他?” “看他不顺眼。”陆渐红的一句话险些让胡安国摔个跟头,笑着道,“谁惹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唉,对了,我觉得魏忠茗的气质比你儒雅,不会是嫉妒吧?” 陆渐红笑着将一根烟砸在胡安国的头上。 祁加平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仍然在回味着今天的常委会。大体他也知道了陆渐红的用意,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他也不可能去跟邱礼让解释什么。 他在思考的是,陆渐红跟自己相处得还算融洽,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样的动作呢?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祁加平这一阵子确实在与某方面接触。如今政坛的派系不少,时过境迁,昔日的霸者在经过时光的洗礼之后,不少派系已不复往日之辉煌,除了目前实力强悍的蒋系和魏系以外,还有一个新生力量,就是祁加平所在的派系,不过这个派系很沉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称雄之心,更多的时候都是在默默地发展着。不过祁加平能够成功胜出,也充分证明了这个派系的力量。 祁加平一直被要求一定要低调,这是派系的忠告,也是正确的选择,祁加平所担心的是,陆渐红是不是在刻意针对他。 从常委会的情况来看,似乎有一点这样的征兆,但是真正分析起来,却又不是太像,陆渐红是在试探自己吗? 抛开这些心结,祁加平对于目前的形势还是有点愁眉不展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虽然被一再要求低调,但是他也不希望任人宰割,这么说虽然显得严重了一些,可是想到听到的那些传言,祁加平的心就微微有点刺痛。 一个电话将他从思考中拉回,接通电话,祁加平不住的点头:“嗯,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窗外有声,雨突然来了,今年的京城雨水很多吧。祁加平默默地想着,难道就真的没有称雄之心吗? 正文 _3538距离 接到景珊电话是在四月底的时候,陆渐红记得很清楚,这一天是四月三十日。严格来说,已经是五月一日的凌晨了。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因为这一天原本是景珊和魏忠茗的婚期,选择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景珊显然是准备好的。 景珊的声音显得很沉静,让人根本与她曾是一市之长联系不起来:“渐红,不打扰你休息吧?” 陆渐红的心跳有些加快,其实他一直想跟景珊联系,但是一直也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没有去打电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没有了刚开始的愤懑之情以后,他甚至在想,自己不遗余力地去破坏,到底对不对?在他的骨子里,虽然有占独食的情结在,但更多地是在考虑景珊这样会幸福吗? 陆渐红斜倚在床头,笑着道:“反正我醒了。” 景珊在电话也笑了起来:“谢谢你。” “客气了。”陆渐红想不出什么好的词语来,话可以有很多,但是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他跟景珊之间的关系在首长的眼睛里是洞若观火,再藕断丝连的话,是在进一步地挑战首长的极限,对自己对景珊都是不利,或许已经到了该挥剑斩情丝的时候了。 “你怎么安排的?”犹豫了一下,陆渐红问出了这句话。 景珊笑了笑道:“有时间见个面吧,电话里说这些没意思。” 陆渐红默然一下,展颜道:“当回一个女人吧。” “我会考虑的。渐红,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后悔,祝你有个好梦。”景珊当先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景珊流下了眼泪,陆渐红并不知道,但是随着景珊声音的消失,陆渐红的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突然间觉得景珊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陆渐红失神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良心债上又多了一笔,如果不是自己,或许景珊不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吧,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高一家三口入住了四合院,为四合院增添了不少生机,尤其是看到可爱的月月,陆渐红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事实他也才四十三岁,正值壮年。 今天是周末,为了给小高一家三口接风,陆渐红特意请他们到福缘斋吃了一顿好的,黎姿显得风姿绰约,温柔之极,哪里能看得出她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只是高月月挥舞着双手去袭击那盘鸡爪子的时候,隐约有了一丝高手的风范。 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让陆渐红生出一丝羡慕之感,这么简单的生活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奢望,不过看到两个儿女不住逗一逗月月,心头也有一丝欣慰,孩子们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多操什么心了。 从包间出来的时候,见到走廊上有人在吵架,一位老者正在指责一个中年人:“别以为官比百姓牛,都是要退的,最终都是百姓,你神气什么?” 陆渐红听了颇受震动,不过他也不打算去过问这些事,可是在经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那老者却是被中年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推了一下,脚下不稳,在撞到陆渐红之前的一瞬间,小高不经意地伸手托了一下,避免了撞到陆渐红,也避免了老者跌倒的可能。 陆渐红的目光微微一凝,前面就是楼梯,刚才如果不是小高,那老者就极有可能滚下楼梯,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小高跟陆渐红的时间太久了,陆渐红一皱眉毛,他便知道陆渐红有些不满了,便笑了笑道:“帆帆,你带哥哥先下去。” 陆扬帆却是道:“若水姐,你来,我看看热闹。” 陆渐红皱眉道:“下来。” 陆扬帆噘着嘴,跟在众人身后,到了楼梯转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小高已经上了前,她还真好奇,这位高叔叔会怎么解决问题。 令陆扬帆失望的是,小高在上面没待几分钟就下了来,也没有她预想的起什么冲突的,小高下来的时候笑眯眯的,只是在陆渐红耳边说了一句,翌江住建局的。陆渐红居然没有再问他,就这么上了车。 下午家里收拾出两个房间,添置了一些家什,陆渐红悄悄塞给小高一张卡,让他抽空儿去买点衣服之类的,小高也没有拒绝,感情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客套反而显得俗了。 吃了个早晚饭,小高自告奋勇地送两个孩子去学校了,陆渐红逗弄着高月月,高月月很有个性,陆渐红一逗弄她,就挥舞着小拳头,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一样张牙舞爪起来,把陆渐红逗得哈哈大笑。 小孩子是很容易累的,月月有午睡的习惯,一会儿就觉得疲倦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陆渐红跟黎姿聊着天:“黎姿,一家住到这边来,很是过意不去啊。” 黎姿笑了笑道:“陆书记,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给我们一家的照顾实在太多了。”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我和小高是过命的交情,我的就是他的,如果当初不是他舍命相救,也没有我的现在。” “陆书记,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说了,跟小高是兄弟,总是提这些,会让我们感觉你是在报恩。”黎姿笑了笑,“再说了,我们现在成立了家庭,也有了孩子,但是骨子里流的还是军人的血,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很清闲,却不是我们想要的,只是有了孩子,不能再执行过于危险的任务,相比之下,局里能让我们负责你的安全,也算是我们的幸运,说起来,还是你在照顾我们。” 黎姿的话说的非常实在,一点不作伪,陆渐红呵呵笑道:“你倒是挺会说的,敢情是你们在麻烦我一样,行,那就不说了,总之呢,住在这里不要生分,就像在家里一样。” “那肯定的。” “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吧,回头我跟龙海说一声,就近安排。” “那敢情好。” 正文 _3539皆大欢喜 书记碰头会准时召开。参加会议的有祁加平、柳建仁、祖茗轩和组织部长成昌怀,议题自然是人事方面的。 成昌怀一直在疑惑陆渐红上次常委会上没有强行推动古井县县委书记、县长以及城南区区委书记曾庆国退下去之后的空缺,事后他才知道,陆渐红是先奠定一下基础。 陆渐红道:“城南区委庆国书记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大好,打了辞职报告,获得了批准,城南区在咱们市也占据了主导地位,与翌江分量不分仲伯,考虑到补充新鲜血液,经过组织部长的推荐,拟由翌江区区长骈宣志担任,现在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尽管说,如果有别的候选人也一并提出来研究。” 祁加平看了祖茗轩一眼,没有说话,祖茗轩道:“骈区长是一名得力干将,从感情上来说,我是不希望他离开的,但也正是因为工作能力强,我不能太自私,妨碍人家的进步,我同意组织部的推荐。” 柳建仁张了张嘴,即便是祁加平反对,加上自己也只有两票,仍然要输,况且自己人中也没有适合这个位置的,便也道:“我也赞成。”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加平市长,你的意见呢?” 祁加平笑了笑:“谈下一个人事吧。” 陆渐红道:“宣志同志任城南区委书记之后,区长的位置便空了下来,组织部推选了三位候选人,你们看一看吧。” 这三个人选,陆渐红没有任何的表态,柳建仁扫了一眼,一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这个人叫欧阳立,是清河区区委副书记。上会的头一天,打电话问候的就是他,也是魏系一分子。柳建仁需要有基础,所以隐晦地表示让他好好干,想不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重要的位置一空下来,无疑是绝佳的晋升机会,所以各显神通,只是因为几位重量级的人物都是初来乍到,感情上的建立需要点时间,所以不宜轻率地表示,而陆渐红是非常痛恨跑官要官的,所以他这个市委书记倒是没有人敢来吹风,不过成昌怀这边的麻烦却是不小,单位、家里,门庭若市,成昌怀自然是很享受这种得到重视的感觉的,但是他并没有得意忘形,考核干部也是严格按照规矩来办,因为他知道,陆渐红慧眼如炬,搞这些小动作,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柳建仁清了一下喉咙,道:“欧阳立同志的资料我看过,团结同志,勇于奋斗,相信与茗轩市长搭班子会当此重任。” 祁加平心照不宣地瞥了柳建仁一眼,道:“那就他。” 接下来的古井县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人事上,祁加平和祖茗轩各有一人入帐,至于由此形成其他位置上的空缺,待以后再说。 这个议题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很快结束。 陆渐红清了清喉咙,道:“昌怀,你回去把相关的材料准备一下,下周常委会上通一通。” 成昌怀离去,陆渐红才道:“前几天我看到一件事情,咱们翌江建设部门一位口碑还算不错的程姓干部,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大放厥词,说现在的刁民实在太多了,这些刁民都应该拉去枪毙,为了这句话,一位老人跟他争辩了几句,他还让自己的秘书动了手。这是什么行为,大家应该很清楚。我发现,现在在我们干部队伍中,不仅有着优越感,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理,视平民为蝼蚁,早已忘了我们党的宗旨,忘了自己的责任,更忘了自己是人民公仆的身份。这种思想已经有了苗头,建仁书记,党校的作用还没有完全发挥啊,这是你分管的工作,一定要抓紧,所扼制住这种苗头,不摆正自己的位置,那就不要给他位置。” 柳建仁的心头微微一颤,陆渐红的这句话表示他要把矛头指向中层领导干部了。 “陆书记批评的是,中层领导干部占了我们很大的主体,他们的言行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政府的形象,可以说,政府公信力不足与这些害群之马有直接的联系。会后我立即筹划一期处级以上干部的党风廉政教育,扭转这种不良风尚。”柳建仁附和道。 祖茗轩神情一黯,道:“在我的辖区出了这种事情,是我的责任,回去我会责成纪委查清此事。” 陆渐红道:“我无意批评谁,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的我们知道了,查办了,有的我们还不知道,教育是一个方面,查处是另一个方面,尤其在建设世界城市这个紧张时刻,更不能因为这些人的个人行为抹黑了政府的形象。” “陆书记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更不是危言耸听。想流芳百世不易,想遗臭万年却是易如反掌,我认为,仅仅依赖于市纪委、督查室和纠风办的力量远远不够,还要发扬基层组织的力量和民间力量,加强监督,让那些人无所遁形。我认为,有必要开展整风运动,不但要开展,还要轰轰烈烈开展。” 听了祁加平的话,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加平市长既然提到整风运动,那我就多说两句,现下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非常盛行,已经成为了一个常态,这是很不正常的,近期中央提出反对‘四风’,咱们领导干部要带头发扬劳模精神,出实策、鼓实劲、办实事,不图虚名,不务虚功,坚决反对“四风”,以身作则带领群众把各项工作落到实处。建仁书记,你要结合这一点,不得大意,精神素质教育也很重要啊。” 聊到这些,气氛就更为融洽了,干到这个位置上,理论素质都不是一般的强悍,柳建仁飞快地记录着,为形成活动方案作着准备。 陆渐红忽然生出一丝感慨,如果大家在任何时候都能如此开诚布公该有多好。 正文 _3540时间这把双刃剑 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对四风运动在经过前期的筹备之后,正式拉开了帷幕。 陆渐红在动员大会上发表了讲话,在讲话中提到,党风廉政建设关乎人心向背,是群众普遍的问题,也是社会舆论的热点和焦点,四风是腐败的温床,能否改进党风,切实预防和减少腐败现象,是能否刹住四风的重要体现,并就解决群众深恶痛绝的四风问题为抓手,进一步党群关系、干群关系,让群众得到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实现执政为民、造福于民的目标。 陆渐红还指出了一些实实在在的问题,诸如城市市民普遍关心就业难、教育机会不公、看不起病、死不起人(墓地价格过高)等问题,投资者、企业主及中小创业者普遍关心审批难、税负等问题,比如目前曝出某市政协委员历时两年制作的审批流程“万里长征图”,指出一个投资项目要经20个部委、盖108个章,需799个审批工作日的事实。又比如新闻媒体中报道的部分失地农民的拆迁、补偿、安置、就业等问题,假种子、假化肥坑农害农问题,食品、药品、医疗、学生安全问题,部分群众反对污染项目落地问题等。这类问题虽然出现在全国各地,但我们也应该以作风建设为抓手,预防和减少类似问题发生,提高执政能力,最大限度争取群众满意。 陆渐红的讲话围绕了一个中心,就是要把群众放在最高位置,抓住主要问题,解决主要矛盾,点面结合,以线带面,推动活动见到实实在在的成效。 陆渐红提出,开展此次活动,应坚持“两个”两手抓,“两个”两手都要硬,坚持一手抓思想教育,一手抓四风整治;一手抓为民服务具体活动,一手抓机制和制度建设,特别注重跟进制度建设,使党员干部始终保持良好作风,使各级机关运行始终高效,使人民群众长期受惠。要及时总结作风建设、队伍建设、党风廉政建设、突出问题专项治理、为民服务实践活动、民主管理与民主监督、节约型社会建设等工作的成功经验,固化为制度,并废除不合时宜的制度,制定新制度,形成新的制度体系;及时汲取教训,查找不足,完善各领域的工作机制,做到经常抓、长期抓,避免一阵风。同时,要特别注意,针对最容易出现问题、最容易出现反复的环节,建章立制,并严格将新制度执行到位,确保管理漏洞有效围堵,薄弱环节大面积消除。 陆渐红最后指出,这项活动是一个系统工程,可把巩固党风廉政建设成果、解决群众关心的重点问题、制度机制建设作为三个抓手,让四风在活动中化为无形。 会议之后,各县区各部门层层传达,人人自危,当然这些有危机的人都是多少有问题的人,对于那些严格自律的干部来说,则是一个利好的消息,而百姓们更是大力欢迎并支持此项活动,在次日的京城日报头版,详细刊登了陆渐红讲话全文,各大媒体也纷纷进行了报道,将这个活动推向了"gao chao"。 游龙海将一篇报道放到了陆渐红的案头,这是京大一位教授的文章,文章中指出,活动就能流于形式,更不能走过场,而是要落到实处,并以雷厉风行的监督行动去保驾护航,否则只能是水中望月。 陆渐红对此表示了赞同,在报纸上点了点,道:“有机会可以跟他见一见,看问题很准确。” 对于京城当先开展此项活动,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充分肯定,首长作为中央党校校长,更是在党校的厅级干部培训班第二期开班仪式上,引用了陆渐红的几句话,这大大提高了陆渐红的威信,也让陆渐红的名字让更多其他省市的干部所记住。 对此,陆渐红只能在心里默默感谢首长,这是在替自己造势,更是在为自己走向更高的岗位奠定基础。 明朗会所,月茹厅。 这个厅已经是陆渐红的专用厅,就像那间总统套房一样,是陆渐红的另一个专用私人空间。 厅里一共三个人,刘克明、陆渐红和祖茗轩,开了一瓶白酒,边喝边聊。 祖茗轩的内心是震惊的,陆渐红与刘部长的关系远远超乎了他的想像,两人不像是上下级,更多的是在称兄道弟。 刘克明的眼光有多高,祖茗轩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身为*,其中组部部长的位置有多重要,自是不言而喻,也难怪陆渐红可以推动如此眼花缭乱的人事调整,直到此时,祖茗轩才真正确定,陆渐红在常委上所说的中组部没有批准市委的推荐的确是一个幌子,陆渐红,年纪与手段极不相称。 刘克明笑道:“渐红,你现在可是名声大噪啊,现在厅级以上的干部不知道你的还真不多了。” 陆渐红摸着鼻子苦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不是好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把你当作偶像了。”刘克明掰着手指道,“四十六岁的副国级领导,有几个?” 祖茗轩笑着道:“前两天朋友打电话来,还想见陆书记一面呢。” 陆渐红笑了笑,没搭这个茬,道:“部长,京城近期开展的政治工作,还需要你把关掌舵啊。” 刘克明摆了摆手道:“你小子,寒碜我不是,首长都肯定了,我还把什么关嘛。” 提到这些,祖茗轩便不留在当场了,借口上厕所避了开去,刘克明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渐红,年轻是柄双刃剑啊,既是资本,也是麻烦。” 陆渐红是明白这一点的,年轻意味着前途有的是时间,但同时,由于年轻,能到眼下这个位置,已经是破了不少例了,再上一层只有熬资历。不出意外,首长还有一届,加上剩下的时间,共有七年,七年之后,陆渐红的资历是够了的,但是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正文 _3541有点不饿 一封检举飞天集团的信件再一次毫无征兆地飘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 看着这封检举信,陆渐红的额头蹙得很紧,这封信中所提到的内容显然是集团内部的人所为,与上一次检举内容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检举的不是飞天集团偷税漏税,而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董事长助理林姬,信中提到的一个信息引起了陆渐红的重视。 信中提到,林姬与发改委主任何时尚关系不一般,很多项目都是谢士明违规操作批给了飞天集团。 陆渐红将信叠起来,揉了揉额头。 信是直接寄给陆渐红的,当然,是不可能直接被送到陆渐红的手中的,除了一些私人信件,这些信都需要市委办公厅来把关,由市委秘书长贾庆春梳理把关。 贾庆春直觉判断,陆渐红会比较关注这封信,原因是,检举的是飞天集团。 飞天集团的董事长叫党正进,是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能量通天,跟中央高层不少领导有着密切的关系。 飞天集团的前身是市政府控股的国有企业,企业改制时,矛盾重重,阻力很大,时任市委书记的魏老为了推进企业改制,一手引来了美国华裔党正进,高价收购,一举解决了企业的遗留问题,从而使企业顺利改制,成为当时的佳话。打响了这一炮,魏老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为他的进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拥有着非比寻常资源的飞天集团更是发展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不过由于种种原因,飞天集团并没有能够跻身入四大家族,这与政治背景也是有很大关系的。四大家族本身就是一个代表着官与商相融合的整体,所以飞天集团虽然在经济上很出色,但是这个门槛却是怎么也进不去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有了检举信。 陆渐红在上次只是虚晃一招,走了个过场,主要原因是不想这么揭开这个盖子,魏系的掌舵人健在,这个时候去搞飞天集团,带来的未知影响是很难预见的,这也与陆渐红的思路相悖。 “我知道了。”陆渐红决定还是压一压。 将信放进了抽屉,陆渐红开始看最近的一些材料,有些材料已经压了很久,不宜再托,尤其是清河区打来关于调整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的报告,直接决定着清河区招商引资的成绩。 陆渐红压了一阵子,就是想看看清江区委区政府一帮人的抗压能力。 王秉顺任区委书记之后,大刀阔斧地开展起工作来,桂雨来跟他配合得极好,清河区的工作有很多起色。但是历史遗留的原因,纵是王秉顺和桂雨来再怎么努力,但是区里财政收入不足,下属的待遇偏低,这也直接导致了很多干部工作消极。 这一次市委提出来的反对四风活动,为清河区打了一剂强心针,王秉顺敏锐地感觉到这是改变清河区领导干部风貌的绝佳机会,所以在参加了会议之后,王秉顺在回去的路上便要区委办通知班子所有人员等他回去开会布置落实这项活动。 说王秉顺政治敏感性高也好,说他求真务实也好,总之,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让陆渐红很是赞赏他。 让游龙海打了个电话给王秉顺,告诉他近期会去清河区考察工作,让他提前准备。 出门的时候,陆渐红想了想,把那封检举信从抽屉里拿了回来,和清河区的报告一起放进了包里。 上了车,司机自然换成了小高,游龙海好奇地打量着已经开了一星期车的小高,暗自猜测他是什么来头,接触了几次,看上去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口风却严得很,什么消息也不透露。 “领导,静安区左书记今天打电话来说,要汇报工作。”游龙海说了这么一句。 陆渐红没表态,游龙海便没再吭声,左志江近期做了一件让陆渐红很恼火的事情,所以打电话来的时候,游龙海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说是领导在忙,找个机会递个话看看。 反对四风作为一项政治运动,其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落实下去自然不会是开个会议这么简单,而且陆渐红明确要求,不得走过场,必须切实自查自纠,剖析自身不足,并要求厅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剖析材料报市委组织部和市委办公厅。 静安区在这方面略显滞后,陆渐红很不满,当然这个不满并没有表现在外在上,而是让游龙海看一看静安区的自我剖析材料。 游龙海拿回去研究了好一阵子,也没明白个所以然来,最终他把方向确定在了区委书记左志江身上,这么前后一想,心道是了,静安区作为整个京城的第一方阵中的一员,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应该具备超前意识,在这个方面,朱志江慢人一拍,确实是大意了,所以左志江的电话,游龙海没有汇报。 将陆渐红送至四合院,游龙海说孩子进幼儿园的事情已经好办了,陆渐红点了点头,小高道了谢,表示有空的时间请有关的人吃个饭,游龙海只是笑了笑,唱了个诺,回了去。 手机早就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不过游龙海一直都没有去查看,在路边拦出租车的时候,游龙海回了个电话过去:“左书记,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到,嗯,好,好,我这就去。” 陆渐红回到家,黎姿正在忙碌着做饭,陆渐红笑呵呵地道:“小高,这多过意不去啊,黎姿都成我保姆了。” 黎姿笑着道:“在燕华的时候,我是下了班以后回来做饭的,现在比起来,可比那个时候轻松多了,希望陆书记能吃得惯我做的菜。” 小高现在是个准爸爸了,月月正在院子里玩耍,便过去抱了起来,陆渐红也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便笑着逗她:“月月,饿不饿?” 这几天月月跟陆渐红已经闹熟了,娇声娇气地回答了一句:“有点不饿!” 正文 _3542叫你一声书记 “有点不”,已经成为了小月月的经典名言,诸如“厕所有点不臭”、天气“有点不冷”、摔倒了“有点不疼”,实在是可爱之极,由于小月月加入到了这个家庭,陆渐红的生活也多了很多乐趣和生气,两个孩子一回来就跟小月月泡在一起,誓要将小月月打造成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公主。 而在“黄昏后”酒吧的一个小厅里,左志江正在跟游龙海在一起,两人的身边各有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孩子相伴,左志江的打扮很休闲,脸上还戴了一副茶色眼镜,很难让人将他与一位厅级领导联系到一起。 两位小美女衣着暴露得很,脸上画着浓妆,假睫毛将一双眼睛衬托得大大的,娇声嗲气地频频向左、游二人敬酒,靠着游龙海的那个女孩子更是故意将胸向游龙海身上蹭来蹭去。 “老弟,青青怎么样?”左志江笑着开了一厅啤酒,灌了一口笑着道。 游龙海哈哈一笑,心头还是很反感的,虽然不可否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躯体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尤其是游龙海与符娟突破了那层关系之后,对于性,还是有吸引力的,但是这两个女孩子显然不够档次,这样的陪同,也太低估了游龙海的层次了。 青青噘着嘴道:“帅哥,你太酷了。” 游龙海在进来之后,就一直不着痕迹地保持着与距离,他现在是市委第一秘,不是以前那个小记者了,为领导考虑影响也好,自己爱惜羽翼也罢,总之,风月犬马之所游龙海还是有不小的顾忌的,所以他保持着风度,不去理会青青的刻意进攻。 这女孩子是广播学院的学生,两人是同学,另一个叫娜娜,当然,这不会是她们的本名,出来做这行并不久,左志江开出的价码是三万,只要让游龙海满意,每人三万块现大洋就能装进她们的口袋。 左志江也是没办法,陆书记对他不怎么待见,连他的办公室都进不了,更别说私人相约了,只有走游龙海的路子。游龙海以前是记者,可谓是见多识广,钱这个东西太烫手,估计他不敢要,还是走女人这个路子。 所以青青娜娜为了那三万块,肯定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的,娜娜虽然坐在左志江身边,却是不时地用小脚丫去撩游龙海的大腿。 游龙海不动声色地笑着道:“青青,娜娜,你们还是学生吧?市里一直在扫黄,你们要是被抓了,麻烦会很大吧?” 游龙海跟着陆渐红一年多,气质早已不是以前的小记者那样风尘仆仆了,更显得稳重,言语之间更是不觉间带着一股官威,这些在陆渐红甚至是左志江面前可能感觉不到,但是这两个女孩子的感觉却是不一样了。青青怔了一下,娜娜的脚也不由停了下来,左志江哈哈笑道:“陪个酒,又不是别的东西,紧张什么,你游大秘啊,就是喜欢吓唬小女孩子。” 青青这时才娇笑道:“吓了我们一跳,左老板说的对,我们都是朋友,在起喝喝酒聚一聚,扫黄也扫不到我们。” 游龙海向左志江看了一眼,笑着道:“女朋友约了有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可得先走了。” 其实游龙海不是不知道跟县区的一二把手打好关系,将来自己总是要被放出去的,不可能在陆渐红身边待一辈子,但是他也不是毫无原则地去交友,像今晚左志江搞这么一出,他本性就有问题,所以游龙海在笑眯眯的时候却已是下了决心,不再跟左志江多接触,连他准备的提醒也是压了下来。 左志江微微一呆,便知道游龙海不好此道,便摆了摆手道:“青青,娜娜,你们先出去吧。” “那……”娜娜拖了个音。 “少不了你们的。”左志江推着她们出了去,将门关上,回身坐下,笑道,“游秘洁身自好,佩服,我倒是落了下乘了。” 游龙海呵呵一笑道:“女朋友看得紧,她是记者,人头比我熟悉,万一事发了,我这条小命就算完了。” “哈哈,想不到你游秘也跟我一样惧内啊。”左志江一副同道中人的样子,扔了根烟过去,道,“我比你大几岁,就称呼你一声老弟了。其实这次请你来,纯粹是加深下感情,刚刚我这个老哥唐突了,让老弟见笑了。” 游龙海笑道:“不要紧,左书记,有什么事尽管直说,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不会一边看着。” “老弟快人快语,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左志江呵呵笑了起来,拿易拉罐跟游龙海碰了一下,“既然老弟直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最近大老板对我有点不满,我纠结啊。” 游龙海一句“左书记”,其实已经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左志江也是没办法,这一次的人事调整中没有他,按理说,继续干他的区委书记也不错,但有时候不调整,就证明你还没有入得了领导的视线,这就要命了,人在官场,年龄是进步最大的敌人。就像左志江,今年五十出头,说起来正厅已经很耀眼了,前途大有,但是如果被压住,这个优势就有可能不复存在,人最经不起的就是等待,所以他必须厚着脸皮去走游龙海的路子。 游龙海笑了笑道:“左书记,领导的意思我这个做秘书的可不敢胡乱揣摩。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秘书,最近反对‘四风’的工作很烦杂,就连市委柳书记也经常到办公室来汇报活动开展的情况和效果。” 游龙海说得隐晦,其实已经告诉了左志江陆渐红对他不满之处,就看左志江是不是能够理解了。 左志江在这个圈子里跌打滚爬多年,又怎么会这点敏感性都没有,当下笑了笑道:“你忙,理解理解。老弟,有机会的话,帮我吹吹风,向老板单独汇报下工作。” 游龙海笑了笑道:“我记住了。对了,飞天集团的总部是在静安区吧?” 正文 _3543冬根之约 游龙海没有多留,他问飞天集团的总部在哪里,留给了左志江的无限遐想,他不明白游龙海的意思,但是他知道,游龙海不会心血来潮问上这么一句,那究竟是什么含义呢?难道他想安排什么人或者是亲戚"qing ren"之类的进飞天集团?想想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只要他动动嘴,飞天集团还不是忙不迭地安排吗?而且据他所知,飞天集团的董事长党正进几次约见陆渐红,都没有成功。 直觉告诉左志江,飞天集团在陆渐红的心里有事。 而这个时候,陆渐红刚刚接完纪委书记徐莉的电话。 她也收到了那封检举信,飞天集团是个庞然大物,背景很深,关系错综复杂,是碰还是不碰,她需要征求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有些举棋不定,徐莉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继续再压一压。 又是一个周末。 陆渐红父女三人加上小高一家三口在京城机场接机,安然昨晚打回来越洋电话,说是今天回来,是下午七点的飞机。 如果换了平时,陆渐红自然是让秘书去接,或者让安然自行到四合院去,但今天是周末,也没什么事情。 六点半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人很让他意外,居然是李冬根。 李冬根现在在南粤省任省长。南粤那块是陆渐红从未染指过的地方,接通电话,便笑着道:“冬根省长,好啊。” 李冬根的情绪不错,他的能力也强得很,虽然去南粤挪了个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从京城离开平级调动,似乎是降了,不过南粤经济发达,去那里算是比较不错的结果。当初李冬根能够把龙翔天挤兑成那样,现在在南粤,他自然有几把刷子的,而且他的父亲还在,影响力也有,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李冬根笑着道:“周末,回来看看,不忙吧?晚上聚聚?” 陆渐红原本是想拒绝的,忽然间想到了飞天集团的事情,李冬根在这里不短的时间,应该比较熟悉,况且现在他不在京城,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估计能够得到一些有效的东西,便应承了下来,李冬根也是开心得很,道:“我在希尔顿,现在过去接你?” 陆渐红笑着道:“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等了一会儿,时间到了,顺利地接到了安然,让陆渐红吓了一跳。 安然黑了不少,人也瘦了些,手里提出些袋子,小高上前接过,安然将袋子一一分发,是她从非洲带回来的礼物,陆渐红的是一盒上等雪茄。 陆渐红愕然道:“这礼物也……” 安然笑着说:“这是给你送礼用的。” 陆渐红挠了挠头,安然这个时候抱起了小月月,她居然也有礼物,小月月本来很排斥别人抱她的,有了礼物,也就满足了安然的要求。 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上了车,安然说晚上有个同学聚会,都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了,就安排在希尔顿大酒店,说是家属都要过去,请陆渐红赏光。 陆渐红就笑了起来,说这么巧,李冬根也约了在希尔顿,问了时间,是八点,陆渐红便应承了下来,他估摸着跟李冬根在一起聚会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应该能赶得上。 由于时间快到了,陆渐红也不好意思让李冬根久等,干脆就不回家,直接去了希尔顿。 小高三口有点尴尬,陆渐红笑道:“到时候在希尔顿也另开一桌,你们也带小月月体验一下,省得回头还要再过来接我们。” 小高夫妻的职责就是保护陆渐红的安全,见陆渐红这么说便不坚持,一行数人便开车过了去。 路上,陆渐红问了安然在非洲的情况,安然简单提了提,那边的进度还算不错,虽然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总是能够解决的。陆渐红便说,有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安然呵呵笑了起来,问陆渐红熟不熟悉那边的什么酋长,把陆渐红惹了个大花脸。 很快到了希尔顿,陆渐红下了车来,安然说时间还早,带小月月去逛一逛,很喜欢这孩子。 陆渐红知道,参加这样的聚会,安然肯定要打扮一下的。 穿过旋转门,进了希尔顿大酒店的内厅,一位梳着大背头的中年人正站在吧台前,见陆渐红进来,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而恭敬地道:“请问是陆书记吗?我是李省长的秘书卓政勤。” 在得到陆渐红肯定的答复之后,卓政勤领着陆渐红到了李冬根所在的包间。 包间的门虚掩着,卓政勤敲了敲门,说了一声“陆书记来了”,然后把门推门,侧身而立。 陆渐红进了去,面门而坐的李冬根已经站了起来,笑着上前与陆渐红握手,还故意批评卓政勤没打电话给他,好让他下来迎接。 陆渐红便笑了起来:“冬根省长,你这么胡乱批评秘书可不是好习惯啊,我要替政勤同志说句公道话。” 卓政勤也是四十多的人了,看面相,比陆渐红还要老上一些,在陆渐红的嘴里是政勤同志,听起来却是觉得自然得很。 李冬根呵呵笑着,引着陆渐红坐到主宾位上,道:“书记不会责怪我这里有别的人吧。” 陆渐红确实很意外,原本以为就他跟李冬根两人的,不曾想里面还有两三个人。 看这几人面相,面生得很,估计都是李冬根在南粤的同事,便笑着道:“我当然要责怪你了,有这么多客人在,也不事先打个招呼,这样吧,今天这一顿算我的,你可别跟我抢。” 李冬根的脸上非常有光,回头笑着道:“我跟你们说过,陆书记是非常热情好客的领导,现在见着了吧?” 那几人都站着,脸上带着合适的笑容。 李冬根向陆渐红介绍了他们,其中两位一位是南粤省的副省长葛家根,另一位是省财政厅厅长万宝乐,还有一位却是京城的,叫俞光临,自我介绍说是飞天集团南粤分公司的董事长。 正文 _3544衬托 陆渐红心里微微有些惊讶,看起来这个俞光临挺不简单的,能够与省长大人一桌吃饭,有几把刷子。 一一回应着,陆渐红坐了下来,菜很快上了来,美女服务员开了两瓶五粮液,把众人的杯子都满上了,便笑立一边不说话。 李冬根举杯道:“离开京城,没有能够与陆书记再搭几年班子,失去了学习的机会,一直是我的遗憾啊,为这个遗憾,敬你一杯。” 陆渐红原本想跟李冬根谈一谈飞天集团的,但现在显然是不成了,便笑着举起了杯,打打掩护,多认识几个人也就行了。 葛家根和万宝乐在面对这位年轻的京城高官时,略有点拘谨。正厅和副省级又怎么样,在副国级的领导面前,一样得装孙子。 一杯酒干了,李冬根笑着道:“首长在反对‘四风’的会议讲话中,肯定了你的意见,让我很振奋,也在我们南粤掀起了崇拜风潮,这两位同志就是想一瞻书记你的风采呢,家根,在路上你不是说要好好敬几杯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葛家根是红脸汉,一句话脸就更红了,举起杯子,很是尊敬地道:“陆书记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楷模,有幸能够与陆书记同桌进餐,实在是没齿难忘。” 陆渐红微微一怔,没齿难忘?这词用的,不过看葛家根的神情,也知道他是太紧张了,便笑道:“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要太拘束嘛,我代表京城市委市政府向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啊。” 陆渐红并不知道,葛家根和李冬根之间并不对路子,这一次来,李冬根就是想借陆渐红之威来震慑一下他,看来效果初步达到了,而万宝乐这个财政厅长就是来作个见证的。 葛家根心里也有点感觉,南粤是个经济强省,利益颇丰,所以圈子里的斗争也是激烈得很,原省长洪承志在斗争中被书记庞天耀力压一头,虽然荣升了上嘉省省委一把手,但是南粤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遗憾。李冬根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有继承志愿之意,看来中央主要领导对南粤的政治格局不是太满意。 李冬根到来,私下里很多人议论他的来头,不过李冬根却是秘而不宣。这一次把葛家根带过来,与陆渐红这个政治局委员直接见面,两人又亲密得很,对葛家根的震动还是不小的。 而李冬根也是刻意地让他感觉到他在陆渐红面前说得上话,对他的触动就更大了。首长在会上直接引用了陆渐红的话,已经完全见证了陆渐红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而李冬根跟陆渐红如此交好,则显出他与陆渐红是同一派系的人物,虽然葛家根想歪了,但是从他的角度上去理解,a=b,b=c,那么a就同样等于c了,那么自己的立场是不是需要改变了呢? 一顿饭吃到一半,陆渐红已经感觉到了李冬根的一些想法,对于自己被当作枪来使,陆渐红心里不会没有感觉,但是此时却是有所保留。 李冬根的底他是清楚得很,除了父亲的萌荫之外,当初就是靠萧家一手扶上去的,说实力背景,并不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小派系中的人物,而这一次调到南粤去任省长,也承载了一些上头的想法,看看能不能打破南粤“过于团结”的局面,这也算是一种观察和考验。 李冬根如果能够有所建树,那他将来还会有所前进,他身后的小派系也会因此而提升形象,当然,这个小派系是生存在首长的控制之下的,所以说他们现在同仇敌忾,也能勉强说得上。 陆渐红还有个想法,前面说过,南粤对他来说,是片处女地,如果能借李冬根之手,让自己的势力能够安插进去,对于他将来更进一步,将会增加很大的话语权,所以他就很配合地添加李冬根的人气。 陆渐红笑道:“冬根省长,最近国家将会加大对大型企业的扶持力度,会*不少政策,南粤大型企业很多,这可是一个机会啊。” 李冬根立即举杯:“感谢书记透露消息,冲着这句话,我们走一个。” 葛家根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财政厅长万宝乐一脸笑容,倒是那个俞光临显得镇定得很,只是在听到陆渐红的话之后,心头也是大动,这个消息对飞天集团是非常利好的,趁着在京城,得向总部汇报一下。 四人喝了两瓶白酒,已经是八点多了,陆渐红便说还有别的客人需要接待,李冬根也不坚持,亲自将陆渐红送出门,低声道:“感激不尽。” 陆渐红微微一笑,也低声道:“上头看得清楚呢,以后多联系吧。” 李冬根点了点头,道:“晚上你要是有时间,单独坐一坐。” 陆渐红目光向李冬根身后的俞光临飘了一下,道:“再说吧。” 与李冬根分开,陆渐红边向楼下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安然,安然说他们在希尔顿大酒店不远的一个购物中心,新买了几件衣服,让他把个关看看怎么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安然又怎么会例外呢,问清了是什么购物中心,陆渐红便晃着膀子过了去。 夜色已经降临,七彩的霓虹灯加上路灯,将夜色装扮得多彩多姿。 陆渐红紧走几步,有点口渴,顺手在一个便利店里买了瓶矿泉水,小卖部主人鄙视地看着衣着打扮很上档次的某人,居然只买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很快找到了购物中心,只是这个购物中心实在是过于庞大了,陆渐红进去有点找不着北,转了一圈,差点连正门都找不到,无奈之下,只有打电话。 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安然,这个购物中心里有不少品牌专卖店,安然不但给自己买了,见者也都有份,却是没见到三个孩子。 试好了衣服,刷卡付账,黎姿就有些不大自然,安然给她买的那条裙子就两万多,虽然以安然的资产,买下这个购物中心都行,不过那毕竟是别人的钱。 正文 _3545嚣张是什么样的 陆渐红向她笑了笑,意思这是安然的心意,这时,安然的电话响起,安然笑道:“这帮家伙性子这么急……咦?” 电话是陆扬帆打来的,说她们跟月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安然当时神色就是一滞,收了线,道:“扬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小高第一个冲了出去。 购物中心右侧对面不远处,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 众人挤了进去,陆渐红看到现场,倒是没站出去。陆扬帆所说的欺负,也就是被人用话挤兑了一番,没出现身体被伤害的事情,段若水正在跟一个年轻的时尚女子在理论。 小高见是这种冲突,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低声道:“哥,要不要我……” 陆渐红摇了摇头,不能总是让孩子们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之下,况且对方只有一个人,更没有什么动作,自己两大家子过去,显得是在欺负人了。 原委很快清楚了,原来是段若水和陆扬帆带月月出来买吃的,这月月是个爱动的小家伙,对停在路边的一辆宝马产生了兴趣,似乎觉得那黑黑的车盖是一块黑板,随地捡了个小石子就在上面画画了,段若水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拉开,但那车身上却已经留下了划痕。 女车主就在对面购物,正好出来,一眼看到,上前就给了段若水一记耳光,陆扬帆自然要过来帮忙,那女人哪里是学过功夫的陆扬帆的对手,连陆扬帆的一根头毛都没捞到,却是被陆扬帆踹了两个跟头。 爬起来,女车主也不再吃这个眼前亏,开始打电话,陆扬帆听她不是报的警,也赶紧打电话给安然。路人见两个美女当街打架,都过来看热闹。倒是惹主的小祖宗月月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们在争吵,心里可能还在想,大家都是美女,动手那是粗鲁人的事,这多有伤期文啊。 安然上前道:“小姐,孩子不懂事,刮花了车子,我们赔偿就是。” “你他马才是小姐呢。”那女人见安然没有陆扬帆那么嚣张,她就嚣张了起来,“赔,你赔得起吗?这是宝马,你以为是夏利啊。” 安然笑了笑,道:“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长头发、穿着短袖露出黑色纹身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那女人一见男人来了,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话未说,眼泪先流了出来:“大牛,你死到哪儿去了,到现在才来,你看我被打的。” “妈那个碧的,是谁打我的芙蓉了。”大牛恶声道。 陆扬帆正要站出来,安然拦了她一下,淡淡道:“人是我打的,车子也是我刮的,你想怎么样?” 陆渐红一听这话,就苦笑了,这证明安然要发飙了,不过那家伙满嘴脏话,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鸟,看来有人要跟钱一样,倒霉了。 长毛男一看安然,美不胜收,色心大动,一改刚刚的凶猛模样,色迷迷地道:“两条路,车损加打人,一共三百万,赔钱。另一条路,陪我一晚上,我给你三百万。” 回敬长毛男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陆扬帆性情刚烈,哪里受得人别人这么侮辱老妈,立即一记耳光抽了上去,准确命中。 “好。”围观者一阵喝彩,这就是侮辱美女的下场。 长毛男恼羞成怒,就要向安然动手,小高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手指着这家伙的鼻子道:“我警告你,你的嘴里再吐出一个脏字,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吃饭了。” “你丫……啊……”话还没说完,小高一拳已经砸在了他的鼻梁上,捂着鼻子的手指间已经有血流了出来。 长毛男知道不是对手,便拍着车顶道:“妈的,给脸不要脸,赔钱!” 陆渐红摇了摇头,安然已经笑了起来,道:“扬帆,若水,还有小月月,你们过来。” 三女一起过来,再加上安然,我去,简直美得冒泡了,更有风姿,自控力差一点的都有感觉了。 “我一直跟你们说,做人要低调,但是不代表受人欺负就不吭声,在面对嚣张的人,我们就要比对方更嚣张。”安然跟陆渐红在一起,很多时候都在考虑陆渐红的感受,但是这一次,她真的很生气,刮了个车,多大的事?居然让自己的干女儿被打了,女儿还跟别人动手,自己这个做妈妈的如果再不站出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了,而且她更清楚,陆渐红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至于他怎么办,那是他的方式,她先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转头道,“小高,找个大锤来,把这车给我砸了。” 听到安然的话,围观者疯了,什么叫嚣张啊,这才叫嚣张呢,有好事者在人群中大叫道:“姐们,别找锤子了,我们帮你砸,只要给钱就行。” 安然莞尔一笑:“可以啊,一人两千。” 陆渐红又摇了摇头,这丫头,疯起来也不得了。 “你……你们敢……”长毛男有点色厉内茬了。 小高这个时候脱下了上衣,露出一身倍儿棒的肌肉来,将上衣裹在了拳头上,一拳便将门窗砸得粉碎,长毛男呆住了,围观者更是喝起了彩来,只听接连几声大响,后车窗、挡风玻璃都被砸碎,小高为了让人领会到什么叫做嚣张,凌空跃起,一记后劈腿,竟是将车顶也砸得凹下去了一块,随着又走到车前,一拳砸下,车前盖也变了形。 长毛男这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车啊,我的宝马啊,我可是借来的车啊。” 那个时髦女人也傻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一边嘶声力竭地大叫着“我跟你们拼了”,一边向安然扑了过来。 黎姿横身一挡,随手一抓,便控制住了那女子。 安然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刷刷在上面画了几笔,撕下扔了过去,淡淡道:“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开车,否则见一次,砸一次。” 有人看到那支票上写着五百万,惊呼出声。 正文 _3546同学聚会 “老妈好棒!”陆扬帆叫出声来。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待安然走过才道:“钱多啊。” 安然笑道:“我喜欢。” “你们别走!”那男人被严重刺激到了,或许是武侠小说看得多了,大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种不要走,我他妈叫人砍死你们。” 小高已经解开了拳头上的衣服,随手担在了肩膀上,抱起了月月,听得这人大叫,回过头去便瞪了一眼。 陆渐红淡淡道:“砍人?那就是黑社会了。” 那人觉得找回了点面子,正有些得意洋洋,却听陆渐红向小高道:“打电话给克敌,就说这里有黑社会分子。” 甩下众人,陆渐红带着众人离开,陆扬帆雀跃着道:“老妈,你太威了。” “还说。”陆渐红板起了脸,“本来没这么大动静的,瞧瞧你们妈儿俩干的好事。都跟你高叔叔回去,面壁思过,写检查。” 陆扬帆噘起了嘴,也不知道嘴里在嘟囔什么,黎姿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陆书记,真对不起,给你们惹麻烦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跟小高带她们回去吧。” “渐红,真生气了?”进了希尔顿大酒店,电梯里安然柔声道。 陆渐红蹙着眉道:“我现在都有些后怕。” “后怕?”安然很是吃惊陆渐红的反应。 陆渐红在她的脸上拍了拍:“我真担心孩子们跟着你会被带坏了。” “你坏死了。”安然大力地去挠陆渐红的痒痒。 叮地一声,电梯停下,安然包里的手机响起,安然笑着接听:“到了,到了。” 聚会的地点在走廊尽头,安然说这个聚会是她的大学同学刘若思组织的,是飞天集团江东分部的总经理,还是比较牛气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要不要我给你撑门面?” 安然笑道:“都是做生意的,我还需要你撑门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走廊尽头,推门进去,诺大的一个厅里坐了十四五个人,一个非常干练的女人迎上前来,笑着道:“安然,这么多了,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个非常摆谱的安然,你看看你,就你最后一个到。” 安然笑了笑,道:“若思,你更迷人了。” “切,别人夸我我开心,你夸我就知道是在笑话我了。”刘若思跟安然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看向了陆渐红道,“我看看是哪个白马王子这么命好,得到了我们校花的青睐。” 由于飞天集团的缘故,陆渐红心里略有些疙瘩,不过看刘若思倒是挺直爽的,便暗自惭愧,怎么把个人情绪带过来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很有些成功男人的味道,笑着向陆渐红伸出了手,道:“我们家若思不太会说话,贤伉俪不要见怪。” 陆渐红笑了笑,与男人握了握手道:“她们是好朋友嘛。” “安然,来吧,同学这些年都没见了,快来坐。”拉着安然的手,刘若思才发现自己有点冷落陆渐红了,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陆哥就可以了。”这是陆渐红事先跟安然约定好了的。毕竟是同学聚会,包不准有人认识自己,还是低调一些的比较好,陆渐红也习惯了关系好的人这么称呼自己,却是没想到,这个称呼本身就够高调的了。 刘若思怔了怔,她丈夫却是微微一皱眉,虽然一闪而过,却是落在了陆渐红的眼睛里。 “我老公姓陆名哥,没别的意思。”安然解释了一句,向陆渐红使了个眼色。 “你们家这位的名字,呃,真的很怪。”刘若思也笑了笑,招呼着两人入座。 这时一个人毫不掩饰对陆渐红的敌意:“这名字,幸好叫陆哥,要是叫陆爷,那我们不是平白矮了一辈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安然却是道:“左强,你也没变啊,嘴巴还是那么损,当初幸好没嫁给你。” 安然的这个玩笑,顿时缓和了气氛,那个叫左强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向身边的女人解释道:“你别听她乱讲,我对你是真心的。” 陆渐红忽然觉得这个聚会很有意思,看起来他们多年没有联系了,居然不知道安然的身份,那就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这还是头一次以常人的身份出现,颇觉新奇。 那女人笑了笑道:“她比我漂亮,喜欢她是正常的。” “左强,你真是娶一位好老婆。”安然衷心地道,“祝福你们。” 左强挠了挠头,扭抳着道:“谢谢。” 刘若思笑道:“你们就别这么酸了,介绍一下,我老公,谢志明,在江东省工作,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而已。” 左强叫了一声:“我去,地级市的吧?还小小的,若思,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谢志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却是谦虚地道:“人民公仆罢了,今天若思有幸能够请到各位光临,蓬荜生辉啊,还希望大家不要客气,多喝几杯,别为我们省钱。” 安然捏了捏陆渐红的手掌,陆渐红笑了笑。 这些同学都是安然在香港读大学时的同学,大多来自内地,有一个是香港的,叫李士焾,在国内做生意,据说是香港首富李什么诚的侄儿,还有两个外国人,一个来自于非洲的尼日利亚,叫尼瓦尔多,一个来自于韩国,叫朴成顺,看他们的神情,应该都挺成功的。 气氛倒是不错,说得都是学校里的一些趣事,陆渐红没读过全日制的大学,对于这些生活从未经历过,所以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不说。 喝了几杯酒之后,气氛更加热烈了起来,那个左强显然是个没有太多心眼的人,叫着道:“咱们同学之间有不少年没见面了,刚刚刘同学已经介绍了她自己和她老公,我建议其他人也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和家属,你们看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渐红便注意到有一对夫妻目光有点闪烁,看来混得不尽如意,只听左强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进了一家事业单位,没啥人缘,混不下去了,自己成立了个小公司,一年也就五六十万,勉强够生活的,老婆马郡,公司的合作伙伴,被我勾到手了。” 正文 _3547老朴的礼物 左强倒是并没有吹嘘自己的意思,在京城,搞个体的一年收入五六十万,确实不算多,从大多数人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得出来,其他人也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有所保留,看上去活得还都挺滋润。 眼看着要到那对目光闪烁的夫妻介绍了,安然举了举手,道:“我自我介绍一下吧,跟你们这些大老板不能比,我就在一个公司里上班,收入也只够开销的。” 陆渐红听着就有些好笑,就像刚刚吧,买衣服就花了十几万,碰了人家宝马车,其实报个警什么的,最多花点小钱,她却把事情搞大了,把人家的车给砸了,还开了五百万的支票,够开销的,说得还真实诚。 刘若思跟安然看上去关系很要好的样子,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安然生得漂亮,当时在大学里就是校花,刘若思只能屈居第二,虽然只相差了一个级位,但这就跟冠军和亚军一样,有多少人能够记得住亚军呢? 听安然这么介绍,刘若思笑得就更灿烂了,漂亮有什么用,没有智慧只是个花瓶,心情大好之下笑着道:“安然,你太谦虚了,以你的美貌,找个钻石王老五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志明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这个话容易得罪人,跟着笑道:“陆先生,不要见怪啊,若思说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不经过大脑。不知道陆先生在哪里高就?” 陆渐红又岂会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玄机,微微笑了笑:“我只是个小公务员。” 谢志明笑道:“那我们是同行,你在哪儿工作?” “就在京城市委。”陆渐红笑了笑,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陆渐红拿着手机走向了门外,等他再进来的时候,那对夫妻已经介绍完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介绍的,或许因为连当年的校花现在也混得“不尽人意”吧,他们的内心也平衡了不少,脸上的神情显得自然了很多 正在介绍自己的是那位港商李士焓,还没有结婚,在京城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电子企业,刘若思笑着道:“钻石王老五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啊,对了,不少人说你跟李富豪是亲戚,有没有这回事?” 李士焓笑了笑:“那是瞎传的。安氏集团的老总也叫安然,难道我们的校花妹妹就是她?道听途说的,作不了数。” 陆渐红微微一怔,这个李士焓大有看不起安然的意思啊,后来他才知道,当年这个李士焓也曾是追求安然大军中的一员,只不过安然从来没搭理过他,这么多年了,还有些耿耿于怀。 安然笑着道:“李同学在国内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吧?” 李士焓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安然浅笑着道:“你的普通话说的一点港味都没有了,很棒。” 那个尼日利亚的里瓦尔多的普通话居然也很好,说他在非洲散混,什么行当都做,糊个生活,只是从他的着装打扮来看,显然说得不尽不实,而韩国的朴成顺的神情就有点倨傲了,说他两个月前刚刚继承了家族的企业。 刘若思神情微微有些变化,目光闪动间,便把矛头指向了安然,娇笑着道:“朴成顺,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无论安然有没有结婚,只要条件成熟了,你都会无往直前地去追求她,现在我可是给你提供了机会了哦。” 安然笑了笑道:“若思,我老公好歹还在这里呢。” 朴成顺却是道:“很开心有这么个机会,安然,其实我很忙,如果刘若思不是说你也来的话,我是不会来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朴成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有个人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朴成顺将其打开,里面是一颗硕大的钻石,只听朴成顺道:“这颗钻石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雕琢,希望你能喜欢。” 陆渐红没法子再低调了,人家当着他的面不给面子,再低调下去就是软弱了,当下笑着道:“老朴是吧,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份了?” 一声“老朴(嫖)”让人都笑出声来,那对家庭不是太富裕的夫妻刚刚因为安然替他们解了围而心存感激,这个时候觉得该有所回应了,当下道:“朴成顺,你确实太过份了,安然都结了婚了,你这么做,是仗着钱多破坏别人的家庭。” 朴成顺淡淡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他们夫妻情深,自然不会被破坏,如果经不起诱惑,那将来还是要分开。” 那个不怎么富裕的男人叫王魁,闻言反唇相讥道:“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得到的,你以前追求不到安然,现在哪怕你万贯家产,怕是还要碰一鼻子灰。” “还是王魁比较了解我。”安然笑看着手中硕大的钻石道,“这颗钻石就是再大,也就是一块石头而已,渴了不能解渴,饿了不能充饥,冷了不能取暖,热了不能去暑。” 朴成顺笑了笑道:“既然安然不喜欢这些阿堵之物,那就还给我吧。” 安然正要还回去,却听陆渐红笑着道,“朴先生是吧,你也太没有风度了,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去吗?怪不得我们家安然看不上你,你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刘若思巴不得冲突升级,烧了把火道:“陆哥说得有道理,成顺,有点风度行不行?” 这一块钻石是原石,未经雕琢,这么大的块头,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也值不少钱,随随便便送出去着实肉痛,可是被将了一连,朴成顺进退两难,脸色微变之下,便故作淡然道:“我朴成顺送东西从来没有再收回来的习惯,像这种石头,家里多的是,安然若是喜欢,拿去好了。” 到这个时候还死要面子,陆渐红夫妻都有些好笑,只听安然道:“这么说,我现在拥有了这颗钻石的支配权了?” 正文 _3547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务员 朴成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那是当然。” 王魁转开了目光,他没想到安然居然会收下,更没想到陆渐红会主动开口留下钻石,心头大是鄙视,看来人真是会变的,安然当年多冰清玉洁啊,唉,她老公也不怎么样,真是穷疯了,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己是白出头了。 安然的手掂了掂,看向陆渐红道:“老公,家里像这样的石头确实太多了,没地方放,我想把它送给别人。”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随便你。” “王魁,很感谢你相信我的为人,所以这颗钻石就送给你们夫妻,祝你们白头偕老。” 王魁不由一呆,下意识地拒绝道:“不,我不能要。” 安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不喜欢这东西的人不止我一个,大有人在,王魁,你真不要吗?我送出去的东西也是从来不收回来的。” 陆渐红道:“王先生,你务必要收下,你对内子的信心无疑是对她的肯定,我觉得脸上很有面子。” 夫妻俩一唱一和,桌上不少女人都眼热得很,朴成顺有点坐不住了,道:“安然,你的口气实在太大了,有什么能够证明你有很多钻石呢?”言下之意,你一个上班的加上一个小公务员,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安然笑了笑:“我没有义务向你证明什么,你要是想收回去的话就直说。” “成顺,你就别说了,安董别说一颗钻石了,就是让你朴家的企业破产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说话的是尼瓦尔多,站起来向安然鞠了一躬道,“安董,实在对不起,我确实是看不下去了,请原谅我泄露了你是安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一言道出,顿时让在座的都吃了一惊,看向安然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刘若思的脸上显出了嫉妒的神情来,王魁更是目瞪口呆,安然笑了笑:“大家都是同学,这个聚会是用来联系感情的,又不是来攀比什么的,说那些干什么。王魁,我记得你学过功夫,公司保安部有点不像话,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你帮我管理管理?南粤分公司还缺个总经理助理,不知道你爱人有没有兴趣?”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认为安然是在吹大气了,王魁激动了,安然笑道:“不要急着答复,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打电话给我。” 陆渐红为安然服务,从手包里拿出名片,很简单很素雅,王魁双手接过,他老婆也是觉得这次不虚此行,再看朴成顺已经是面如猪肝,却一个屁都没有,因为他知道里瓦尔多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公司的主要合作伙伴就是安氏集团,安氏如果狰狞一下,家族企业立马完蛋,可笑自己还不知天高地厚。 安然笑着道:“成顺,你要节省一点,不然小心我在你爸那边告你一状。” 朴成顺羞愧难当,忽然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安然转眼间成了聚会的中心,让刘若思妒火更旺,一眼瞥见含情脉脉地看着安然的陆渐红,便有了主意,笑着道:“安然,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以后我跟你混饭吃。” 安然笑了笑道:“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官夫人吧。” 刘若思很优越地看了谢志明一眼,嘴上却是道:“他呀,别看他是副市长,清廉着呢,工资都不够他自己花的,哪像陆哥,有你这么能干的老婆,不为生活烦心。” 这话很不是个味儿,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刘若思的奚落之意,王魁挺了挺身体忍不住也想说话了,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酒杯,脸上带着很恭敬的神情。 这人是翌江区副区长骆大刚,上次在南粤招商引资时跟陆渐红接触过,只是像这个级别的领导不是他随意能见的,刚刚偶然看到陆渐红在外面接电话,经历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过来敬杯酒,跟谢志明也是认识的。 一见骆大刚进来,谢志明赶紧起身,笑着道:“骆区长,你怎么来敬酒了,我承受不起啊,来,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 骆大刚是来向陆渐红敬酒的,却是被谢志明拉过来介绍了一番,如果是平时,他当然是坦然受之,可是京城的超级大佬在这里,他哪敢放肆啊,神情是尴尬得不行。 听说来者是京城中心区的副区长,大伙儿都是肃然起敬,纷纷起身,唯有陆渐红安坐不动,陆渐红还真不便于站起来,这像什么话? 谢志明就有点不满了,颇为责怪地道:“陆哥,这是骆区长,你怎么一点分寸都不知道,回头我跟骆区长说,提拔你一下。骆区长,你别介啊,他就一小公务员,没见过什么世面。” 骆大刚面如土色,汗都流出来了,陆渐红听着好笑,摸了摸酒杯,骆大刚吓了一跳,还以为陆渐红要站起来了,肝胆俱裂,心道,妈的,被你害死了,嘴上却是赶紧道:“陆书记,别,您坐,我敬您一杯就走,我干了,领导随意。” 说话间,他已把满满的一杯酒给干了,陆渐红用杯子碰了碰唇。 谢志明看得诧异得不行,愕然道:“群区长,你不会是逗我玩吧?你刚刚说什么书记来着?” “我逗……”“你妹”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骆大刚毕恭毕敬地道,“陆书记,您慢用。”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骆大刚如释重负,连个招呼都没打,仓皇离开。 谢志明疑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语气中多了些别的东西:“陆……书记,不知道……” 陆渐红心知是低调不成了,淡淡一笑道:“京城市委,陆渐红。” 扑通一声,谢志明向后退了一步,把椅子都带翻了,再看刘若思也是脸色霎白,而其他人更是心如重击,陆渐红的名字他们听过,但从没有见过真人,想不到这个低调的自称是小公务员的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最年轻的副国级领导,想谢志明真是搞笑之极,副厅与副国相差了多少级啊,还大言不惭地说人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务员,真是糗大发了。 正文 _3548政治风暴 “陆……陆书记,真没……没想到您会在这里。”谢志明结结巴巴,忽然向站在门外的服务员叫道,“服务员,换茅台,要最好的!” “这个就行了。”陆渐红尽量把姿态放低,可这个时候谁还敢跟他平起平坐,这一桌子上就他跟安然夫妻俩还安坐桌前。 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那个在街上与安然起冲突的长气男大牛,他也不是走进来的,而是闯进来,陆渐红背门而坐,他并没有看到,一进来便叫道:“老表,我被人打了,你可得帮我……” 说话间,大牛已经到了陆渐红对面,一眼看见陆渐红和安然,眼睛一瞪,指着他们道:“老表,就是他们打得我,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回应他的是谢志明一记响亮的耳光,谢志明铁青着脸怒道:“给我闭嘴!” 安然这时站了起来,道:“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对了,王魁,记得打电话给我。” “陆书记,安董,你们慢走。”谢志明赶紧出来相送。 夫妻俩起身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王魁随即也站了起来,却是连个招呼都没打,众人还处于惊讶之中,倒是没说什么,尼瓦尔多的手机响起,出了去,半晌,大牛才问道:“书记有多大的权力?比俺们村的村长大多少?” 谢志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滚!” 出了来,陆渐红吁出一口气道:“人的变化是很大的。” 安然笑了笑:“人大了,学校里的单纯已经不复存在,以后这种聚会还是不参加了。” 陆渐红笑了笑:“那位非洲朋友还在等你呢,我就不参加你们的交流了。我跟李冬根还有话,要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安然笑吟吟地说了一句。 跟李冬根的谈话时间并不长,两人都是政治高手,话也没必要说得直白,陆渐红暗示他要在南粤打开局面,在提到飞夫集团的时候,李冬根只说了一句话:“问题不少,背景不小,若非必要,不动为好。” 十六个字已经把什么都说了,从李冬根的意思看,他也曾动过这方面的念头,但还是压了下来,陆渐红没有再多问,笑道:“飞天在南粤活动范围也不小,你要把握住啊。” 李冬根也笑了笑:“资源共享。” 陆渐红出来后,安然也出了来,神色严峻:“渐红,晚上我不能陪你了,非洲的事情出了点状况,我要马上赶过去。”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安然,到底怎么回事?生意上的事还是其他事情?龙飞上次打电话给我,说他也在非洲,有没有什么牵连?” 安然摇了摇头,道:“渐红,这些事情我回头再跟你说,给我点时间。” 陆渐红忍不住道:“安然,非洲的局势很紧张,安氏没必要去趟这个混水,你记住,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事情不要瞒我。” 安然嘻嘻一笑道:“我知道你疼我,放心吧,没事的。” 政治风暴是在七月份开始拉开帷幕的。先是三江省政协副主席涉嫌严重经济问题被中纪委双规,随之三江省省会饶江市市长也被双规,两位副部级的落马掀起了政治风潮,当人们对此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南粤省一位副省长也紧随其后,跟着江东省政法委副书记也被双规,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落马四位副省级官员,历史上并不多见,一时之间,民间议论纷纷,倒是政治体系中表现得讳莫如深。这一次的浪潮并没有牵涉到京城,但是陆渐红在常委会上明显感觉到柳建仁和吉桐有些心不在焉。其实,消息灵通者不难分析得出,这几位官员虽然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位置,但是从他们的履历表上可以发现,其中三人都是从南粤省出去的,南粤可是魏老的根据地,而江东省政法委书记更是魏老的秘书,这一切更是让人浮想连翩。吉桐和柳建仁作为魏系的中坚力量,他们自然有种兔死狐悲的哀伤,陆渐红在想,他们俩会不会也有所牵连,毕竟柳建仁在发改委的时候,手中的权力是很大的,而吉桐在任康平市副市长之前,就曾任南粤某市市委书记。 通过新闻媒体的报道,四位官员的落马方式不尽相同,有被检举的,比如南粤,有被中央巡查组发现线索的,比如江东,也有因为跟"qing ren"闹矛盾被捅出来的,还有是因为被在网上发布了不雅视频的,但是最终都是因为经济问题。陆渐红收到的消息是,他们四人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涉嫌经济问题的企业都指向了飞天集团。 三江的问题陆渐红不清楚,但是南粤,却有理由相信是李冬根的手段,拿下一位副省长对他的影响很巨大,不但可以有效地剪除对方在省政府的渗透力量,还可以扩大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他的威信。威信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至关重要,一位领导若是没有了威信,那势必是一事无成。 不过在江东却是个意外,高福海没有刻意针对谁,说是替外孙出气,那是个笑话,柳建仁现在在京城,任务落在陆渐红肩膀上呢,当然,能够发现线索,与在江东根基颇深的林玉清以及具有超强敏锐嗅觉的叶振英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陆渐红再次看起了那封检举信,或许已经到了向飞天集团动手的时候了。 陆渐红不是个喜欢背后操家伙的人,但是近来的一些事情让他颇为恼火,六月底的时候,两年一度的招商洽谈会在京城召开,作为主办城市,这是一项政治任务,但是在整个实施的过程中,却是传出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问题就出在飞天集团方面。就在招商洽谈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飞天集团那边传出了与静安区委区政府的矛盾来,并大肆宣扬政府不作为,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京城的招商工作。 正文 _3549空中别墅 此时的静安区区委书记左志江就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 左志江完全没有想到,他和陆渐红的见面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进行,一直以来,他都是梦想着能够去一趟书记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可偏偏事实令人很无奈。 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左志江刚刚汇报了区政府与飞天集团的过节。原本,他跟区长苏林庭是要一起过来汇报的,到了市委,接到游龙海的通知,说只让他一个人来汇报。 左志江的汇报还算中肯,也解释了一些原因。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志江书记,讲原则是正确的,但是也需要考虑整体影响,这一次招商洽谈会,因为静安的状况影响很大,引起了不少领导的不满。” 左志江苦笑了一声,道:“责任我承担。” 陆渐红脸色微微收缓了一些,其实这也怪不得左志江。在游龙海暗示他市委当前的主要工作是围绕反“四风”活动开展的实际工作,左志江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一方面缺乏了主动性,抓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是衡量一位领导干部的标准不仅仅是这些,更重要的是看你是否与市委的动向合拍,在这方面左志江感觉到做的欠缺了。所以在回去之后,立即部署相关的活动,并要求落到实处,利用活动找出问题,解剖问题,解决问题。 不久,书记热线便接到一宗投诉,说是某小区顶楼天台有人在上面建了一个空中别墅,并拍有照片,照片中别墅很是壮观,外面是岩石,约有2层楼高的假山,上面有花有草,假山中间还有几扇玻璃窗。该匿名市民称,施工已经断断续续进行了四个多月,噪音吵得人晚上睡不着觉,由于该小区靠近学校,不少孩子晚自习回来都无法进行正常的学习,居民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投诉中说到,他们已经向工商、住建等部门反映多次,都没有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 左志江对此非常重视,立即责成城管等相关部门进行调查,由于别墅不能隐瞒,所以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左志江召开了交办会,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拆除,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很快他接到了发改委主任何时尚的电话,提到发改委有个项目,问左志江有没有兴趣,左志江当时并没有疑他,立刻约了何时尚,就这个项目谈了一阵子,何时尚说,这个项目有好几个区都在跑,也有不少领导打招呼,发改委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考虑到实施载体是飞天集团,建议左志江跟飞天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林姬沟通一下。继而话风一转,提到了空中别墅的事情,发了几句感慨。 左志江这才知道何时尚的真正意思,因为那个违建的空中别墅的主人就是林姬。 左志江在这一点上是很有原则的,一头是市委工作的风向标,一头是项目,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所以他通过别的路子去实施项目的争取,仍然决定拆除这个空中别墅。 这引起了林姬的极大不满,而这个项目在市长祁加平的作用下,也顺利落户静安,可是在实施的过程中,林姬百般使绊,左志江心里明白,一火之下,将这个项目暂时搁置,说一切都为招商洽谈会让路,这让林姬跟他的矛盾也越来越大,最终林姬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直接指责静安区委区政府不作为。 左志江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给掐死,但是影响已经出来了,不但市纪委介入调查,陆书记还对他进行了批评,虽然错不在他,但是工作方法大有问题。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左志江很快接到了喻副总理秘书的电话,过问了此事,表示要追究相关人的责任,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飞天集团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外资企业,更有着非常深厚的背景。 面对陆渐红稍显严厉的批评,左志江里外不是人,就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左志江是什么人?既然能够请游龙海玩女人,他的路子也很野,所以私下里也对飞天集团异常的关注,这一关注不要紧,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林姬跟区委副书记代星之间的权钱交易。 之所以拿捏不准,是因为近期三江、南粤和江东三省曝出问题,四位副省级高官落马,在这个时候再捅出一刀,会不会在京城引起麻烦,因为这不仅仅是拿下一个区委副书记那么简单,还会引起飞天集团背后力量的敌视。 游龙海进来换水,顺便将一份文件递到陆渐红的手中,陆渐红看文件的时候,便宣告这个谈话已经结束,游龙海向左志江使了个眼色,左志江便起身道:“陆书记,您忙。” 游龙海也跟了出来,低声道:“等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左志江的事情,游龙海自然清楚得很,那些举报飞天集团的信他也看到过,陆渐红一直没有动静,以他对陆渐红的观察和了解,估计陆渐红不是违反原则不办,而是觉得不是时候。现在何时尚主动出来跟林姬打掩护,陆渐红估计会有所动作,况且飞天集团不顾大局的言论,确实对京城有很大的影响,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根本不符合他领导的风范,所以才有此一说。 陆渐红批阅了文件,揉了揉额头,道:“你请一下徐莉书记。” 徐莉很快过了来,陆渐红问了她最近的一些工作情况之后,道:“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吗?” 徐莉意会,道:“飞天?” 陆渐红点了一下头,道:“是时候了。” 徐莉便笑了笑,道:“何那边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今晚就可以有所行动了。” 陆渐红微微一笑:“你办事,我放心。” 两人一说一答之间,便已宣判了何时尚的死刑,不过徐莉临走的时候,还是提醒了陆渐红一声,指了指屋顶道:“上面……” 陆渐红瞅了一眼窗*沉沉的天,道:“天要下雨啊。” 正文 _3550冬根好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陆渐红的想法就是这样,有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虽然现在未必是最好的时候,但是杀鸡儆猴的事情很多的时候还是有必要去做一做的。 就在何时尚连夜被市纪委双规的第二天下午,静安区委副书记代星的办公室里也迎来了市纪委的几位客人,很客气地把他带走喝茶。而林姬这个人在当天上午也被带走。 虽然这两位都是厅级干部,相比于前面的四位高官低了一至两个级别,但是在很多人心里,总是有一种遥遥呼应的感觉,因为都牵涉到了飞天集团。 具体的审查过程,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过问,在办这个案子的时候,陆渐红向徐莉提了两个要求,第一,要顶住压力,维持原则,第二,注意保密。 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如果案情再泄密,那无疑会增加更大的压力,这是一个正比关系。 令陆渐红微微有些意外的是,他没有接到来自于任何方面的电话,无论是友还是敌,这个案子仿佛一根针坠入了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陆渐红并不认为是这样,中纪委最近忙得很,或许魏系那边也在疲于应付,无暇过问这些“小”事吧,但是有理由相信,突如其来的动作,极有可能打了魏系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肯定会有强烈的反应,因此,陆渐红不能掉以轻心。 远在南粤省,李冬根正在主持政府党组会议,就南粤省近期的工作思路进行着讨论。 一干党组委员都颇不自在,心头感觉却是不大一样,李冬根这位省长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霸气,省委一把手庞天耀的动作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硬,而副省长的落马也给南粤省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中纪委专案组仍然留在南粤,誓有一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架势,这几天已经约谈了很多干部,而飞天集团不少重要的人物都被明确要求,近期不要离开南粤,这里面就有总经理俞光临。 “会就开到这里。”李冬根一锤定音,在这里,他似乎又找到了昔日京城时的无限风光。作为一位政治人物,他自然也明白来南粤打破僵局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如果在南粤没有建树,那么他的政治前景将是一片灰暗,成为历史长河的一颗陨石,不会被载入史册。 散了会,李冬根踱着步子回到办公室。在南粤,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距离控制还有极其遥远的一段距离,而且这个成绩也是阶段性的,庞天耀毕竟在南粤经营多年,向乎各个重要部门都有他的势力渗入,说掌控谈何容易。 就拿省政府来说,一位庞系的副省长落马,或许会起到一些震慑作用,但这并不代表就会扭转局面,恰恰相反,极有可能引起强烈反弹,能够靠过来的人并不是太多,在庞天耀的威压之下,很多人的倾向性还是很明确的。走削弱路线是正确的选择,怎奈可用的人并不多,这是李冬根非常头疼的事情。况且中纪委会不会彻查,还是个未知数,涉及面太广了,上面也需要考虑稳定。 他到南粤来自然是有原因的,承载了一些期望,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有左右副省级干部的人事能力,也不会得到支持,因此,他的一些人马就用不上了。 蹙着眉头思量良久,李冬根把目光投向了陆渐红。 从上一次跟陆渐红聚会之后,他跟陆渐红的关系有了一个质的突破和进阶,虽然各自代表了不同的阵营,但殊途同归,李冬根所依附的小派系也是跟随着蒋系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是“同道中人”。 接到李冬根的电话,陆渐红并不意外,笑着道:“省长很闲啊。” 李冬根道:“跟着你工作那才叫闲呢,都不需要我动脑筋,南粤啊,是非之地啊。这边的事情听说了吧?” “这么大的事情,有几个不知道的人?”陆渐红笑着道。 李冬根道:“副省长空了,有没有兴趣?”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李冬根这么快抛来了橄榄枝,虽然他抛来并非有效,不过这也显出了李冬根的一个态度。 陆渐红打了个哈哈道:“上级组织有他们的考虑,我们在这里杞人忧天有什么用。” 李冬根也打了个哈哈:“别人没这个能力,你陆大书记嘛,呵呵。” 说到这里,李冬根声音忽然一低,道:“实不相瞒,我需要强力支持,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陆渐红沉吟半晌,道:“我尽力吧。” 南粤是陆渐红势力没有达到的一个地方,这次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自然希望能够有所斩获,不过怎么操作还需要斟酌,不能有自己的影子。这件事,恐怕还得根刘克明通个气,先了解一下他那边的消息。 “有机会到南粤来视察啊。”得到了陆渐红的答复,李冬根心情大好,对于借助陆渐红的能力,李冬根没有一点点的犹豫,有势就需要借,做人靠自己虽然很励志,但是在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一昧强调个人的力量,那不是智者之举。 放下电话,陆渐红在考虑着怎么跟刘克明谈这件事,祁加平的电话却是打来了。 陆渐红接了电话,笑道:“那好,晚上见。” 对于祁加平约自己到他的私邸去,陆渐红还是比较意外的。祖茗轩兼了翌江区委书记之后,陆渐红并没有跟他也太多的接触,在几次常委会上,陆渐红更没有显出咄咄逼人的态度来,而市政府那边他也是没有插手,这让祁加平很是疑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错。 市委副书记柳建仁曾私下里跟他接触过几次,虽然没有明言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得到,是想联合自己与陆渐红抗衡。从内心的欲求来说,祁加平是向往能够在京城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二三把手联合与一把手一较高下,未必没有胜出的可能,只是这与上级的要求是格格不入的,所以祁加平一直未有表态。 正文 _3551善意信号 陆渐红盛名在外,四十六岁的年纪就到了副国级,这个速度堪比火箭,尤其是关于陆渐红的一些传说,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祁加平考虑再三,觉得还是维持现状的比较好,毕竟陆渐红并没有给予他太多的压制,而在市政府的工作方面,他只关注全局,没有指手画脚,祁加平还是得到了很大的发挥空间的,所以,在他看来,陆渐红只是偶尔表现一下狰狞,大多的时候,利爪都是收起来的。 因此,祁加平认为有必要除了在工作方面的同志关系以外,再增进一些私人交流。从陆渐红现在的状态来看,他已经升华到了另一个层次,虽然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但是陆渐红的气质似乎不在乎一城一池,而是放眼天下了,这只是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让陆渐红的人格魅力得到了升华,祁加平自问自己既没有这个条件,更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在这种情绪下,没有特别的事情,他是不可能选择站到陆渐红的对面的,自己还不够看。祁加平是这么想的。 与刘克明通了电话,刘克明很忙,说明天有空,陆渐红自然需要顺应他的安排,寒喧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游龙海进了来,低声道:“书记,清河王书记想向您汇报工作。” 陆渐红对王秉顺的印象非常好,清河区在他的手里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工作大有气色,无论是经济指标还是干部风貌,都有一个质的飞跃,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势头。作为主抓全面的一把手,陆渐红最大的作用就是宏观调控以及量材施用,在王秉顺的使用上,陆渐红对自己也是很满意的。 “他人在市里吗?八点半吧。”陆渐红撂下这句话。 小高开着车,送陆渐红去祁加平的私邸,路上,陆渐红接到了小月月打来的电话,陆渐红笑着问她想不想他,月月的回答仍然是那么经典:有点不想。 陆渐红哈哈笑了起来,小高在车上也笑着,却是满有醋意地说,这小家伙跟自己不亲,跟她干爸倒是亲得很。 陆渐红开着玩笑道:“你人品有问题,要自我反思。” 小高哈哈一笑,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陆渐红住的地方是平民区,如果有人别有用心的话,防不胜防,虽然他们两口子都在院子里,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所以小高建议加强警卫的力量。 成昌怀还是市委秘书长的时候,曾在国安局选派了两人,但是小高在暗里观察了一阵之后,觉得他们的能力差了不少。其实这是个误区,小高总是以身作则来衡量别人,自然差了不少。因此小高打算从*调几个人过来,轮班影子守护。 陆渐红闭着眼睛,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小高的一番心意,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尤其是陆渐红现在万众瞩目,而配合上层的一些谋划也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提前准备也是好的。 小高见陆渐红没有否决,便不再说话。其实他原本是想从牛达那边调人过来的,那边人的军事素质是没话说的,据牛达说,他的公司网罗了不少退役的特种兵,不过审查起来是个麻烦,而且这帮家伙从部队里出来到了社会上,有没有变化也很难说,况且这个世界的诱惑实在太多了。所以小高还是从*打主意。 陆渐红又问他,岳阳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小高就说,岳阳的底基本摸清了,虽然表面上是个大老板,但其实只不过是个拉*的,公司和资金都来自于萧佳石,不过这些调查却是很难取证,考虑到周伟潮的感观,有点不方便做事。 这一点,陆渐红还是很欣慰的,小高总是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拿下一个岳阳,不在话下,陆渐红确实很在乎周伟潮,朋友是一个方面,另外他是周琦峰的儿子,陆渐红不希望他有个闪失,而对周琦峰的清誉有所影响,那么该怎么处理倒需要好好想一想。 小高说他有个办法,跟陆渐红说了一阵子,陆渐红就说这个可行,他会配合。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个高档的别墅群,这个别墅群是很奢华的,陆渐红倒是没想到祁加平会住在这里,这也太高调了吧。 小高下车到门卫室,门卫那边得到过吩咐,很快开了门,车子开进去,停在了一幢别墅前,祁加平出来相迎,笑着与陆渐红握着手,道:“请进请进。” 祁加平的秘书成天宝也迎上来,恭敬而拘谨地道了声陆书记好,便跟小高站到了一起。 陆渐红笑着道:“想不到你住这个豪宅啊。” 祁加平笑道:“我哪里住得起这些啊,这是我儿子的,在国外做生意,空着也是空着,我临时住着,绝不是歪门邪道搞来的。” 陆渐红哈哈笑道:“近期反腐的力度空前强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祁加平微微一笑,道:“多谢书记关心。” 进了去,里面的装修自然是奢侈已极,不过陆渐红见识了太多,比如安然在香港购置的那幢别墅,其装修就比这个还要强上很多,倒也没有什么惊讶之色,祁加平暗暗称奇,要知道他住进来的时候,可是惊叹得不行的,从这点就能分得出高下了。 “陆书记都喜欢什么健身方式?”祁加平一边引着陆渐红向里走一边笑道,“我比较喜欢游泳。” 陆渐红的游泳水平惨不忍睹,不像祁加平那么自如,不过他一身的肌肉倒是让祁加平赞叹得很,就连在一边侍候着的成天宝也是吃惊得很,想不到领导的身材这么棒。 接过毛巾拭去了身上的水渍,祁加平赞道:“看来陆书记经常健身啊,这身肌肉,能媲美专业运动员了,我是老了,只能做一做游泳这样的运动了。” 陆渐红擦着头发笑道:“游泳也是个体力活,不简单啊。” 正文 _3552更高的境界 聊了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菲佣很快上了饭菜,菜肴做得很精致,也很简单,一瓶二锅头。 “简单了一点,陆书记不要见笑。”祁加平笑着道。 陆渐红笑了笑:“加平市长太客气了,有机会的话到我那边做做,那才叫真正的简单。” 两人边吃边聊,从市里的工作谈到近期的反腐工作,聊得颇为尽兴,这是祁加平与陆渐红第一次的私下接触,自然不会谈一些私密的东西,不过两人聊得很投机,相互之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迅速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在谈到国家宏观调控等方面的内容时,两人都谨慎了很多,尤其是中央的反腐举措,都显得有些含糊,这证明二人之间仍然处于一个相互试探的地步。 聊了一阵子,陆渐红看了看时间,祁加平会意,便道:“陆书记还有别的事情?” 陆渐红便道:“还约了人见面。” 祁加平笑道:“那真是耽误了陆书记的时间。” 陆渐红起身道:“很感谢你的招待,有空的时候也到我那边坐坐。” 陆渐红把“祁书记”的官称换作了“你”,这是一个拉近距离的信号,祁加平自然领会,笑着道:“只要你邀请,我就一定去。” 进市委大院的时候,值勤的刑警敬了个礼,陆渐红摇下车窗,道:“辛苦了。” 那武警激动得不行,大声道:“这是我的职责。” 陆渐红微微一笑,升起玻璃,小高微笑道:“哥,你现在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陆渐红笑道:“权力,这就是权力,也是不正常的体现。” 小高笑道:“这也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办公室的灯亮着,游龙海还没有回去,见陆渐红回了来,赶紧泡了一杯淡茶过去,陆渐红笑道:“怎么不走?” 游龙海笑道:“老板没走,我这个秘书怎么能走。” 在私下的场合里,游龙海改变称呼,陆渐红也没有反对,这个秘书倒是与他以往的秘书不一样,忽然之间,陆渐红很想问问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或许都还不错吧,将来的他们会闯出什么样的天地呢。 将几个号码写在纸上,陆渐红道:“这些都是我以前的秘书,你帮我联系一下。” 游龙海接过,上面写着贺子健、陈国栋、孟子玉等几个人的名字,心里便有些激动,他这个秘书的起点是很高的,一直跟陆渐红很亲密,但是游龙海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融入了陆渐红的核心,毕竟他没有参加过陆渐红的私人活动,但是这一次陆渐红无疑表明了他是队伍中的一员了,当下道:“我会跟他们联系的。老板,王书记已经到了,正在外面。”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王秉顺的精神不错,不过还是难掩神情中的疲惫,陆渐红微笑着道:“秉顺啊,辛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部机器要想良好的运转,每一个零件都很重要啊。” 王秉顺原本是有点拘谨的,陆渐红的贴心话让王秉顺心头感动,道:“陆书记这么关心我信任我,我不能辜负您的期望。” 陆渐红笑了笑,道:“秉顺啊,有什么事就说吧。” 虽然在陆渐红的办公室,但是陆渐红说话的语气是很私人化的,这让王秉顺的心头更是感动,原本他是来说一说关于桂雨来的事情的,这个时候却是改变了主意,他是清河一把手,连这点控制力也没有吗? 汇报了一下清河区将来的发展思路,陆渐红对王秉顺的一些思路还是比较赞赏的,道:“步子可以迈大一点,这个思路是准确的,但是要记住一点,不能为了gdp而牺牲百姓的利益,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一定要考虑到环境问题,不能只重视眼前利益,就像现在很多地区一样,当时的目光短浅,造成了如今花大力气去治理。由此啊,我想到了咱们的城市建设,早年缺少详尽的规划和长远的目光,造成了循环建设,建了拆,拆了建,这得浪费多少资源?” 王秉顺道:“我会记住陆书记的指示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跟雨来同志的合作还算顺利吧?工作中有分歧是正常的,去异求同,都是为了发展,为了事业,为了造福一方。秉顺啊,做人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更要严于律己,不要搞山头主义,当初让你任书记,雨来跟你搭班子,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精诚团结。雨来也在外面吧?让他也进来,我们一起谈一谈。” 王秉顺感动得很,在他任区长的时候,政治上的纠葛直接影响到了经济发展,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不愿意再陷入这种内斗之中,在来的时候,他也在考虑在陆渐红面前提到这些会不会加剧他和桂雨来之间的分歧,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想不到陆渐红慧眼如炬,已经洞察了他的心思,并主动为他们调和,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桂雨来接到王秉顺的电话,听王秉顺称呼他雨来,后面没有加上“同志”,便微微一怔,当听说陆书记让他过去之后,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进了来,桂雨来直接表明态度,班子是团结的,工作上思路的碰撞是为了让工作更加顺利的开展,从个人感情的角度来说,非常敬佩秉顺书记的工作作风,并一直以此为榜样去实践。 陆渐红便呵呵笑了起来,道:“秉顺,雨来,你们都是经过组织考察的,我相信你们能够精诚团结,只要没有私心,我坚信清河区会变得越来越好。” 游龙海在倒开水的时候进来听到片言只语,心头有所感悟,做领导也不容易,一手托两家,这与他所知晓的*不可能都是一个团体的惯例很不一样,由此或许可以看出,陆书记的境界已经超出一个地区的领导范畴了。 正文 _3553说客 次日晚,陆渐红与刘克明见了面,刘克明头发有些花白,可能已经染了一段时间了,看上去没有领导的威严,更像一个长者,品着茶,与陆渐红聊着天。 “渐红,你约我出来喝茶,不是真的就为了喝茶吧?”刘克明轻轻吹开杯面上的几片茶叶。 陆渐红笑着道:“喝茶是一个方面,探讨工作是另一个因素。安氏集团打算在南粤做点投资,问了问我的意见。你也知道,南粤我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想听听你的意思。” 刘克明深深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微微笑道:“你呀,跟我都不说老实话。安氏这样的企业,到哪里不是香馍馍,谈判团队堪称豪华,还用得着问你的意思?不过你说的不错,你没有在南粤工作过,确实不了解,我一直还以为你能受得住寂寞呢,看来我看走眼了。” 说到这里,刘克明微微一叹,道:“楚志华被双规之后,那个位置很多人在盯着。中组部的权柄不复往昔,对于这个级别的干部话语权并不多。”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热,他与刘克明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君子之交,刘克明在他面前直言中组部在一些重大的人事上只是空壳子,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接近,便笑道:“部长言重了,您是常委,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别人不知道也罢了,你这么说就有奚落的嫌疑了。”刘克明呵呵笑了笑,“说说吧,有什么物色好了的人选?” 陆渐红笑着道:“重安有一位区长,能力很强,也很年轻。” 刘克明轻哦了一声,道:“你说的是贺子健是吧?嗯,小伙子在重安干得不错,我记得你离开重安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副区长,进步很快,像这样的年轻干部,又有能力,确实要压一压担子。副省长,由直辖市的区长来担任,虽然快了些,不过好在不是常委,争取一下未必就不行。” 陆渐红便笑道:“那麻烦部长了。” 刘克明哈哈一笑,道:“渐红,最近反腐的力度不小,各地都出现了问题,京城也有了些苗头,你这个书记不好当啊。” 陆渐红谦虚地道:“还望部长明示。” “不说,不说这个了。”刘克明晃了晃手,“这是老曲的事情,老曲知道了,还以为我是在谋他的位置呢。” 陆渐红不由莞尔,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些跺跺脚国家都要抖三抖的巨头们私下里也会开这样的玩笑。 喝了杯茶,刘克明便不多留,临走的时候,向陆渐红说:“你现在虽然只是市委书记,但是目光却不能只放在一城一池上面,主席和总理对你的期望值很大,有空的时候多回家看看,对了,你在康平买了房子了吧?” 看着刘克明被一辆红旗接走,陆渐红心头若有所思,上次参加首长的生日,从曲书记的话音里不难听得出,他和马骏都是有很大机会的,当然,作为政治对手的张森奎也是不容小视,而现在刘克明的话也点出了自己,压力山大啊。 陆渐红明白时间的紧迫性,他虽然早有规划,但是真正实施起来,难度不小,资历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由于林姬的被抓,飞天集团的总事长党正进有些坐不住了,林姬掌握了很多的事情,事实上,林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魏老堂弟的侄孙媳,能力极其突出,可以说她的到来,让飞天集团加快了扩张的速度,虽然只是董事长助理,但基本是党正进的代言人了,其在飞天集团的位置是极其显赫的,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被中纪委给请去喝咖啡了。 按照正常的思路,林姬最多是行贿,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是林姬掌握了很多情况,她所接触的领导数不胜数,谁也不敢保证她会在里面说上什么,另外,飞天集团这两年的摊子铺得很大,很多项目都是由林姬一手置办,没有了她,不少项目都被搁置了下来,这个影响对飞天集团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于是一时间,来找陆渐红的人比平时多了起来。 最先找到陆渐红的是市委副书记柳建仁。 近期柳建仁来汇报工作的次数明显少了,有他的话说,反四风的活动已经到了重要关头,为了不让活动走形变味,他需要多督查。 向陆渐红汇报了相关的工作之后,陆渐红进行了简单的点评,随后柳建仁提到了发生在静安区的空中楼阁事件,说这件事情原本很简单,但是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却是接到人的状书了,说翌江的某些领导是公报私仇。 陆渐红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道:“他飞天集团的话还有理了?说政府不作为,乱放炮,对京城的招商工作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为此,我们整个班子都吃了中央的批评,政府怎么不作为了?再说说那空中楼阁的事情,摆明了就是违建,不拆了,怎么安抚人心?将心比心,建仁,你要是住在那个小区,你会怎么想?” 被陆渐红厉声说了几句,柳建仁的心里有点微沉,道:“所以我根本就没搭理啊,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提,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冷冷地扫了一眼柳建仁的背影,做说客,你也太嫩了点,同时他也有些奇怪,难道你柳建仁就没一点点政治敏感性?多地发生的腐败案中都有飞天集团的影子,亏你还来为飞天集团叫屈。 没两天,市委秘书长贾庆春来汇报工作,贾庆春还没有得到陆渐红的肯定,所以入常的事情暂且搁了一下,贾庆春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偶尔也会在组织部长成昌怀那里提一提,成昌怀就让他有点耐心。 贾庆春汇报的工作中有一个方面,就是飞天集团的董事长党正进想跟陆书记私人会晤一下。 陆渐红未置可否,却是淡淡地扫了贾庆春一眼,贾庆春心头微微一沉,他知道,陆渐红是在问他,党正进为什么要跟他联系。 正文 _3554对策 不过贾庆春却是无法解释,只得先行压下,回头跟昌怀部长聊一聊,希望能够消除领导的疑惑。 陆渐红并不知道,何时尚的被双规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他虽然只是个发改委主任,但是人头还是很活络的,手中经过的项目也是不胜枚举,这里面自然会有些小猫腻。最先来打听情况的居然会是原组织部部长吕惠贤。 接到吕惠贤的电话,陆渐红开心得很:“惠贤书记,在琼江怎么样?” 吕惠贤笑道:“我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什么叫雁过留声了,具体的我不说,请领导有空到琼江来视察工作,那个时候自然明白。” 陆渐红呵呵笑道:“我以前有个秘书叫陈国栋,就在琼江工作,你可要多照顾一点。” 陆渐红说的随便,吕惠贤自然感觉不一样,便笑道:“陈市长是你秘书啊,我还是才知道,他很不错,我现在兼双皇的市委书记,不如到我这边来。” 陆渐红就笑了起来:“甘岭不是京城,我可够不着,你看着办就成。” 吕惠贤也是一笑,问道:“听说何部长进去了,严不严重?” 陆渐红略有些警惕,道:“怎么?你跟他……” 吕惠贤赶紧道:“误会了,他的位置不一般,有的人为了项目,肯定要潜规则一下的。” 吕惠贤在京城任组织部长的时候,自然也有一干她提拔的干部,有的人牵涉到里面,自然担心被扯出来,却又不能去到纪委去打听,只得走吕惠贤的路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飞天集团你知道吧?” 吕惠贤便明白了,道:“领导英明,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有空务必要到琼江来视察工作。”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是明白的,虽然从理想的角度来说,当然希望是水越清越好,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任重而道远,还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上百代人的努力才行。 内线电话响起,是游龙海,说是喻副总理的秘书电话。 “不接。”陆渐红回了两个字,笑话,一个小秘书就想跟自己通话,简直是贻笑大方,喻副总理是不是对他的管教太少了? 祁加平打来电话,说有点事情要商量一下。 继上周的招商洽谈会之后,有别的省市也在搞这一类的活动,祁加平有一个想法,就是把招商洽谈会开到别的地方去,当然是要走出国门。这在京城并不是头一遭,不过考虑到目前的政治影响和风潮,祁加平的想法是在香港召开招商会。 由于省部级领导出去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必须报上级部门批准之后才行,所以祁加平想先跟陆渐红商量一下。 京城这一阶段的招商工作有点停滞,加上飞天集团不负责任的放炮,陆渐红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形象,便让祁加平拿一个方案来,自己先跟上级领导沟通一下。 对于祁加平主动开展工作,陆渐红自然是乐于见到的,当然,他也明白,开展招商活动是一个目的,祁加平更重要的是想暂时避开京城的一些事情,比如因为飞天集团而来自于高层的压力。 在一周前,陆渐红召开了一个案情通气会,由徐莉介绍了案情,林姬的涉及面还是很广的,虽然她拒不交待问题,但是外围对飞天集团的调查看,已经初显端倪,涉及到套取国家专项资金等严重问题,相比之下,假账、偷税漏税显得就有些小儿科了,而其中涉及到的权钱交易、暗箱操作,更是突出,为此,纪委打算花大力气去查处。 陆渐红之所以召开这样的通气会,就是在告诉各大常委,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在惩治腐败方面也同样绝不手软,虽然目前还没有牵涉到部级以上领导干部,但是希望与此案有关的人员能够主动交代问题,给自己一线生机。 这个通气会的内容很快传到一些人的耳朵中去,祁加平自然也是饱受压力,他来京城任职之后,主要精力都放在抓政府工作方面,对于反腐之类的工作他由得市委、市纪委去做,高高挂起,对于来自于高层的电话,他心里颇不为然,但是还是要小心面对,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漩涡中心,估计半个月的时间,这里差不多也是尘埃落定了。 而在一所青瓦红墙的院子里,魏老手里捧着个紫砂壶,躺在躺椅上正闭目养神地听着京城“沙家滨”,喻副总理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一曲听完,魏老才睁开了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立时有医护人员上前,魏老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出去吧。” 喻副总理这个时候才开口道:“陆渐红有点不像话了。” 魏老没吭声,对着紫砂壶咪了一口茶:“怎么不像话了?” “近来形势有点严峻,三江、江东、南粤折了几位干部,都涉及到飞天集团。”喻副总理此时就像一个下属在汇报,“不过都是暗查,缺口基本也堵住了,陆渐红倒好,直接针对了飞天集团,完全是想把事情越搞越大。” 魏老扬了扬手,道:“奇栅啊,你也是手握大权的人,该知道*的残酷,有软肋,就随时要做好被人抓住的准备,陆渐红这小家伙不简单啊,很知道借势而动,看他的动静,恐怕是早有准备了,一直隐忍不发,就是觉得还不到时候。奇栅,不是我批评你,你的用人在问题,如果不是飞天有问题,如果不是那些人自己有缺陷,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呢?” “魏老,这是我的失误,但是有问题的人多了,有问题的企业也多了。”喻副总理争辩了一句,却又收住了口,这就是斗争,很多问题不是别人不知道,以为能够一叶遮目,那是傻子的想法,高层领导,都是从残酷的斗争中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谁没有在基层历练过,谁没有经历过时间的磨砺,知道不代表要揪出来,但是一旦揪出来,那将是毁灭般的打击。 正文 _3555我老了 魏老咳嗽了一声,又道:“这三个地方虽然出了点问题,但是问题还不大,随他去吧,也好让其他人看一看,多行不义必自毙,走歪门邪道终究是不行的。” 喻副总理呆了一呆,不由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魏老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说京城?你知道为什么陆渐红在大多的时候走得顺风顺水吗?除了个人能力、背景后台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说他无欲无求不为过,说他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不为过,一个人如果没有弱点,你又怎么能动得了?” 喻副总理道:“魏老的意思是……” “奇栅,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了,你心里那本账呢?”魏老似乎睡着了,声音低沉得很。 喻副总理就有些脸热,作为内阁一员,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主见,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魏老,我的账太激进了。” 魏老呼出一口气,道:“我老了。” 喻副总理没有再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 车上,党正进焦急万分:“总理,魏老怎么说?” “镇定点。”魏老不在,喻副总理便恢复了他的冷静,“等我的电话。” 一纸传真,喻副总理要来视察京城的工作。 陆渐红对此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一切都按照既定程序行走。 喻副总理的视察不像去的地方,而是轻车简从,当然接待的规格是该怎样就要怎样的。 在会议室里寒喧几句之后,喻副总理便开始了他的视察之路,陆渐红稳坐钓鱼台,以不变应万变,陪同喻副总理视察工作,有问必答,下午的最后一站在飞天集团,这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只是喻副总理啊,这么做会不会显得你太急进了? 在飞天集团总部大厦,一座八十一层的高楼耸立入云,象征着九九归一之意,陆渐红对此很反感,九九归一,大多都是帝王建筑所用,你一个企业也用这种格局,是不是口气太大了一些?当然,从商人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佼佼者的,这也无可厚非。 陆渐红是第一次到飞天来,里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几起事件而受到影响,工作节奏仍然很快。在护卫人员的保护下,喻副总理一行一边听着董事会主席党正进的汇报,一边上了vip电梯,去楼上的会议室。 会议室装修得高雅大气,椭圆桌上摆着一盆盆的鲜花,陆渐红只带了一双眼睛和耳朵,他注意到党正进的目光不时向自己飘过来,偶尔也会与喻副总理对一下眼神,心道,喻副总理搞这么大阵仗,或许就为了给党正进创造一个与自己单独会面的机会吧? 果不其然,喻副总理在听了汇报之后,大有兴趣地道:“飞天成长历程博物馆,有意思,我去看看。哦,党董事长就不必随同了,你跟渐红书记请教一下今后的发展方向,渐红书记可是抓经济的能手哦,你要虚心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树争皮,人争气,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拒绝的,便笑着道:“喻副总理过奖了。” 美丽的服务人员为二人添了茶水,在党正进的示意下出了去,诺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陆渐红和党正进二人。 党正进开门见山道:“陆书记,实不相瞒,刚刚喻副总理在的时候,我没敢说企业的困难,现在就你我二人,我就向你诉苦了。” 陆渐红笑道:“企业有困难,我们政府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党正进道:“企业的发展方向没有问题,只是很多项目都是由原助理林姬经手的,现在她……出了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去接手,会延误不少工作,陆书记,老朽有个不情之请,现在案子的进展情况不明,如果不是太严重的话,能不能高抬贵手,让她回来接手工作。” 陆渐红道:“党董事长,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纪委虽然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但也有着其本身的独立性。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纪委就是绕开市委直接办案,我也没辄,所以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还真不能给你一个答复。不过党董事长,企业的发展靠的是一个团队,而非某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林姬,企业就出现问题,这是个不正常的现象。” 党正进的脸色显得很难看,道:“飞天集团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比现在还要困难百倍的困境,都挺了过来,所以说飞天集团是一个很有内蕴的集团。企业做大做强了,总要想着回馈社会,陆书记,我打算在全国建设一百所希望小学,所有的师资力量、设施以及人员经费都由飞天集团承担,除非哪一天飞天集团垮了。” 陆渐红微笑道:“我替那些没有学可上的孩子向你表示感谢。” “那……”党正进的脸上有了丝喜色,看来这一次是押对了,陆渐红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一般的表示可能没什么用,这个方法是他千思万虑所作出的决定。 “那件事要等纪委的调查结果。”陆渐红却是没有松口。 党正进神情不由一滞,脸色难看地道:“陆书记,这么说你是不放过林姬了。” 陆渐红淡淡道:“党董事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不是我不放过她,是她违了法,至于情节的轻重,那要看她自己的表现,难不成党董事长认为我会去左右案情的发展?” 党正进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道:“你就不考虑你自己?” “党董事长,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不可以将其理解成为你在威胁我?”陆渐红淡淡道。 陆渐红说的淡然,其实他也知道,党正进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是他却不能容忍这样的一个小角色去触犯他的权威,然而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对手突然间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正文 _3556康平政局 一周后,康平政局突变,副市长蒋春同被中纪委立案调查,而市委常委、副市长张礼春也被中纪委约谈,这个消息的突然暴出,让陆渐红很是吃惊。吃惊有二,第一,由此可以确定康平市委书记张森奎确实是一个对手。这个人一向不显山露水,康平的政坛在高福海和景珊的掌控下,一直保持着稳定,现在出现这个情况,有理由相信,是魏系的一个反击。只是这个反击的力量未免强了一些。蒋春同是首长的侄儿,张礼春又是总理的秘书,一下子搞出这两个人来,打击面过广了。第二,据陆渐红所知,中纪委曲书记跟首长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中纪委对康平这两人动刀子,显然,中纪委并非是曲书记一家独大。 陆渐红感觉到,形势并非如自己所判断的那么乐观,魏系的力量确实很强大,只是在这个时候挑起这么强烈的对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呢? 不管怎么样,陆渐红对蒋春同的印象是不错的,而张礼春更是自己一手推动去康平的,他俩出了问题,陆渐红一定要过问一下。 幸好康平那边还有不少老同事,——陆渐红本来问一问曲书记,不过想到案子是中纪委办的,问他未免过于敏感了,也会让曲书记为难,现在陆渐红需要确定的是,蒋春同和张礼春是不是真有问题,这才是真正的关键,如果是莫须有,那他自然有办法还他们的清白。 接连打出了好几个电话之后,陆渐红的神情还是比较凝重的。 两人都不是经济问题,蒋春同是在一个项目建设中涉嫌违规,而张礼春则是跟李悦馨在一起的亲密照片被发布于网络。 这些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是不是上纲上线,但是两人受处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在确定了可以预想的结果之后,陆渐红已经没有必要去为两人而打通什么关系,免得让曲书记为难。 接到景珊的电话是在二人事发的第三天,蒋春同是景珊一手提起来的,张礼春更是陆渐红操作的成功范例,景珊也委以重任,这两人出了问题,景珊心里也不好过。这一阶段,景珊处于真空期,恰恰是因为这样,她看问题的视野更加开阔,一眼便看出这起事件之后的真正原因。 陆渐红安慰她道:“这件事情我不会不管的,你就放心好了。” 景珊笑了笑道:“他们两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许会有小问题,但原则性是有的,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政治上的东西……” 陆渐红道:“我明白,再过几天吧,如果见到首长,就转告他,我心里有数。” 景珊强笑了一声,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道:“那你自己保重。” 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秘密,但是陆渐红对飞天集团的态度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景珊分析,康平事件完全是对陆渐红的一个回击,她非常担心,对方还有没有其他的花招,陆渐红这个人没有别的缺点,唯一的就是家庭方面,如果对方真有心的话,这将会成为陆渐红的软肋。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又接到了李冬根的电话,李冬根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康平跟他本无关系,但是张礼春事件的漩涡中心却是他女儿,这让他很是坐不住,而与女儿李悦馨通了电话之后,李悦馨坦白自己非常喜欢张礼春,更是让他险些爆了血管。 张礼春是陆渐红的人,李冬根早就回过味来了,所以他情急之下,向陆渐红兴师问罪了。 其实陆渐红也是比较恼火的,在此之前,听说了这件事,陆渐红就提醒过张礼春,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了问题,因此他很理解李冬根的心情,在电话里劝慰道:“冬根,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急着下定论,礼春不是糊涂人,也不是不知道悦馨的身份,他不会乱来。网络上的照片我看了,说明不了什么,等等再看吧。” 这些话说得有些苍白,不管那些事情是真是假,桃色新闻是最容易在人的心里根深蒂固的,李冬根失面子已成定局,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在南粤的地位,也难怪李冬根恼火。 正在考虑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组织部长成昌怀进了来,他还是那个老习惯,直接进来,当然,陆渐红也向游龙海交代过,成昌怀来了不用通报,只要自己在,可以直接进来。 成昌怀仍然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一次也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道:“领导,有点乱啊。” 陆渐红没理这个茬,道:“贾庆春你了不了解?” 成昌怀坐了下来,道:“这几天他有些不安,因为飞天集团的事情。他跟林姬住在同一个小区,比较熟悉,但是我可以保证,他跟林姬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知道了。”陆渐红点了点头。 成昌怀内心大暖,这就是信任。 “飞天集团我以前了解一些,董事长党正进是美国华裔,说白了,飞天集团就是禾业集团的影子。” “禾业集团?”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个名字不是太熟悉,只是听说过一两次,是美国的一家上市公司,曾经想插手中石油的一些产业,被强烈抵制了回去,据说在国内的电力方面投资了不少,赚了不少。 “禾业集团我不是太了解,董事会主席姓魏。”成昌怀向上指了指,“那个魏。” 陆渐红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游龙海的声音有点异样:“书记,办公厅刚刚来电话,中纪委的人来找您。” 成昌怀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陆渐红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但是这个时候每一个打进来的电话牵动人心,陆渐红在飞天集团跟党正进说的话传出了风声,作为陆渐红的踏实追随者,成昌怀的心也是提得老高。 正文 _3557陆渐红回击 来的是中纪委副书记卞志国,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也一片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只不过那厚厚的镜片下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他的级别比陆渐红低,所以语气倒是带着一副尊敬:“陆书记,你好,我是中纪委卞志国。” 陆渐红笑着与他握手,道:“卞书记来的很突兀啊,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吗?” 陆渐红心里透亮,如果真是办自己的话,他一个副书记还不够资格,再者,老曲那边多少会有点消息,所以他的内心是很坦然的。蒋春同和张礼春的案子都是卞志国一手办理的,陆渐红估摸着他也是魏系中的一员,魏系确实不容小觑啊。 “打扰陆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康平市委常委、副市长张礼春曾在京城任职,我们想来向陆书记了解一下他在京城工作时的情况。” 陆渐红笑了笑,向自己施压吗?还是挑衅?张礼春的事情最严重也就是作风问题,属于违纪行为,大不了就是降职处理,琦峰总理虽然一直没有出声,但若是真的办了张礼春,恐怕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张礼春的事情我听说了,纪委工作千头万绪,很不容易啊,大小都要兼顾啊。”陆渐红笑了笑道,“据我所知,礼春跟他爱人艾泓的夫妻关系还是很融洽的,至于女主角李悦馨,是京大的一位老师,也是南粤冬根省长的女儿,好像艾泓以前也是京大的教授吧,李悦馨很崇拜她的。礼春同志在京城的工作是非常出色的,所以我希望纪委能够调查清楚,如果他真的品行不端,还是要严肃处理的,如果不是,也还人家一个清白,毕竟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影响还是很大的,冬根省长也很恼火啊。” 陆渐红这么一阵软硬棒子齐挥,让卞志国有些招架不住,换了对方是别人的话,卞志国还能用级别压一压,但是陆渐红是政治局委员,副国的级别,确实不是他能抗衡的。他一直没有跟陆渐红打过交道,颇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传言非虚。 陆渐红笑着接着道:“卞书记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卞志国卡壳了,觉得自己来找陆渐红就是个错误,真不明白喻副总理为什么要自己来碰这个灰,便强笑道:“我们会考虑陆书记的意见的。” “呵呵,那就好,留下来吃饭吧。”陆渐红留了一下。 卞志国自然不会留下来,道:“事情多,就不打扰陆书记了。” “那随你吧,哦,麻烦卞书记代我向曲书记问个好,最近太忙,没时间拜访他。”陆渐红淡淡抛下了这么一句。 卞志国心头就是微微一颤,曲书记可是常委啊,陆渐红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大有跟他平起平坐的意思,忽然间,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趟这个混水了。 看着卞志国离开,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拿出私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行动。” 魏忠茗的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此时的他正在一个酒吧里喝酒,不修边幅,他被叔叔魏天星警告,在美国安份一些,天兴集团的生意会有人去打理,等国内的环境安定了,再考虑回去的事情。 魏忠茗的心理是不平衡的,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魏天星骂他是猪脑子,被人家耍了都不知道,他是一个个屁都没有,现在的他,杀了萧佳石的心都有。但是还有一个人他是最痛恨的,那就是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扫毒,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跟萧佳石扯在了一起,同时他也恨吉桐,如果不是他介绍自己跟周百鸣认识,也不会跟萧佳石扯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陆渐红,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 他的酒量不是太大,两大杯酒下去,眼前便有一些花了,模糊中好像有一个人撞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推,触手却是一团柔软中带着弹性的肉质物品,紧接着便有一个女人尖叫了起来,用英语大声嚷着“非礼”。 当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时,魏忠茗才醒了一些,眼前是一个高大的黑人,揪住了他的认领,将他向外拖。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是什么老板,在酒吧里出现这种纷争也是家常便饭,所以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被硬拖到酒吧后的小巷子里,魏忠茗不停地大叫着,一块毛巾捂在了他的嘴上,几秒钟后便不再动弹,负责保护他的两个保镖这时冲了出来,却是被那个叫“非礼”的女人用枪指住了头,向他们亮出了一个证件之后,便傻了。 魏天星很快得到了消息,侄儿魏忠茗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美国警方带走,随即联系自己的关系网,很快得到消息,魏忠茗已经被引渡走。 几小时后,胡安国打来电话:“人已经带回来了。” 陆渐红淡淡道:“好好审一审吧,毒品可是个祸害人的东西。” “明白。”胡安国咧嘴一笑,忽然低声道,“你祸害人的水平不比毒品差啊。” “去死。”陆渐红低骂了一声,心情忽然愉快了起来,既然暴风雨要来,那就猛烈些吧。 喻副总理所实施的反击是滴水不漏的,不管怎么样,他都处于不败之地,即便是拿不下蒋春同和张礼春,那至少也可以让陆渐红以及陆渐红背后的人显示一下魏系的力量,这几天,魏系确实太低调了,但是百密一疏,他万万没想到,魏忠茗一直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只是没有动作而已。当魏忠茗被国内警方抓到的消息传来时,他有一丝短暂的失神。 随即他便跟魏老联系,汇报了这个消息,魏老在电话沉默了很久才道:“都缓一缓吧。” 正文 _3558牵线搭桥 蒋春同的事情很快调查清楚,是他的秘书假传圣旨,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而张礼春的事情也有了一个定论,那些照片根本就是人工合成的。 张森奎的脸阴沉着,秘书刚刚来添水的时候,被张书记的神情吓了一跳,添了水之后就赶紧逃了出来。 刚刚市长焦作林在张森奎这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闹得很不开心,隐约听见是为了两位副市长的事情。以秘书自己的想法确实如此,两位副市长被莫名其妙地请去喝茶,一句事实不清就算了,作为市政府一把手,焦作林来向市委书记施加压力为下属要个说法也是正当的,否则中纪委看谁不顺眼就来查一查,那什么工作都不要干了,就接受调查吧。只是看样子,焦作林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出去的时候显得怒气冲冲的。 这两位*都是新来的,各方面都处于一个磨合阶段,一矛一盾,常委会上就交锋过几次,当真是水火不容,这也让康平的领导干部都有些不耐,要知道以前在高福海和景珊的领导下,团结协作,大家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现在倒好了,一觉回到解放前了,*重燃战火,不知道何时是个休。 张森奎的脸色很难看,刚刚焦作林的一番激励言辞确实让他有些坐不住,从焦作林的角度来说,为下属要个说法,也体现了他的领导艺术,为他在市政府的威信添了不少分,不过竞争是长期的,对此张森奎并没有想太多,反倒是对卞志国生出了不小的意见。当时卞志国可是说掌握了证据的,所以张森奎才会由得他放手去办案,现在倒好,咬了一嘴毛,给个鸡爪子都没啃到,白白落了别人的口舌。 其实他也知道,调查无疾而终,与魏忠茗被抓有很大的关系,外人不知道魏忠茗跟魏老的关系,只知道他是魏家的一员,他张森奎心里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魏忠茗是魏老三儿子在国外生的儿子,偏偏另两个儿子生的都是女孩子,因此魏忠茗才会倍受宠爱,只可惜他一直是在国外长大的,对从政没有半分兴趣,强推的话,恐怕也是难当大任。现在因为*被抓获,魏老只得退让一下,希望能够换回他的自由,只是陆渐红这小子向来心狠手辣,他会妥协吗? 说陆渐红手狠手辣,张森奎认为自己看得很准,在陆渐红离开重安后,他获得了一把手的权力,在了解了重安以前的过往之后,为焦裕柱的遭遇唏嘘不已,一个根深叶盛的副省级官员,就这么给整得再也没有翻身之日,能说陆渐红不狠吗? 蒋春同和张礼春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市政府府的电话的,说姚市长请他们过去一趟。 内容无需多说,自然是焦作林拉拢他们,表示会为他们争取说法之类的言辞。 回了来,张礼春便接到了陆渐红的电话,在电话里,陆渐红严厉地批评了他,张礼春也是汗颜得很,李悦馨确实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虽然他们没有做出越轨的举动,但是在精神上,张礼春自感有所倾向,想到艾泓在这起事件中对自己的信任和鼓励,他内疚得很,坦诚自己行为不当,以后一定改正。 陆渐红道:“礼春,不要怪我太严厉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眼里,稍有不慎,影响的绝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大局,康平今非昔比,更是要注意。姚市长你要多靠近一些。” 放下电话,张礼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了个电话给琦峰总理。 对林姬的调查还在进行之中,由于魏忠茗的事件,倒是让林姬不再成为焦点,卞志国曾经打过电话给徐莉,很隐晦地表达了一些东西,徐莉不好顶撞,只有把陆渐红推出来,让陆渐红去唱黑脸了。 这一天,陆渐红忽然接到了舒平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舒平语气详和,说首长对京城市委提出把招商洽谈会开出国门很赞同,陆渐红便感谢舒书记美言。 舒平笑了一阵,道:“首长对京城近期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扫毒工作,并没有因为阶段性的结束而放弃,这是负责的体现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其实对于自己有所动作,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时势所迫,必须有所反应。这一阵子重安那边消停得很,马骏安安份份,陆渐红估摸着他是得到授意的,不管怎么样,他跟首长的关系远超于自己,让他避避风头,自己去做子弹,也是情有可缘的。不过能够得到首长的肯定,陆渐红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算是有了些成绩,便笑着道:“舒书记的作用也很大。” 舒平呵呵一笑,道:“下班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有点事情给你聊。” 陆渐红就感觉有些诧异了。 从最近得到的消息来看,飞天集团并没有因为林姬的事情而陷入困境,所谓林姬影响到集团的业务,那纯属子虚乌有,完全就是个借口,陆渐红在想,恐怕是林姬知道的东西太多,怕惹出麻烦来。 飞天集团也在被调查之中,对于查出的一些问题,在陆渐红的授意下,没有对外公布,毕竟这么一公开,就有可能激化矛盾,况且陆渐红还想看看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底牌,再加上魏忠茗的被抓获,陆渐红变得非常期待。 陆渐红把上面同意了在香港召开招商洽谈会的事情知会了祁加平,祁加平激动得很,陆渐红让他尽快拿出方案报备,并且要组织好这次的招商工作。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跟舒平通了电话,舒平说电话里说来话长,晚上最好能见一面。 陆渐红想了想,就说来四合院吧。 车子开到四合院不远,小高说起警卫的事情,说人员已经安排妥当,当然是经过了多层的审查的,已经投入到工作中去。 正文 _3559魏老约见 陆渐红看了下时间,让小高打电话给黎姿多做几个菜,然后便在车上等舒平的到来。 舒平坐的是出租车,令陆渐红有些意外,而陆渐红在车上等着,更让舒平意外,陆渐红笑着说舒平艰苦朴素,舒平便说陆渐红太客气。 三人进了四合院,小月月正在树底下咿咿呀呀地背着唐诗,是咏鹅,正背到白毛浮绿水,见陆渐红进来,娇声娇气地叫着爸爸便迎了上来。 陆渐红一把抱起,在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道:“月月今天乖不乖?” “我可乖了。”月月很骄傲,忽然问了一句话,“爸爸,白毛为什么要浮绿水呢,妈妈今天带我去公园了,都是黑水啊。” 这个问题陆渐红有些难回答,舒平就笑了起来,说这小丫头挺有意思,小高从怀里接过,笑着道:“干爹还有事呢,别闹了啊。” 树下微风拂动,石桌上黎姿泡了一壶茶,舒平笑着道:“小黎,辛苦了。” 黎姿笑着道:“首长别客气。” 陆渐红一根烟递过去,道:“舒哥,又麻烦你交代工作了。” 舒平呵呵一笑,道:“你呀,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说实在的,你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尤其是关乎到你以后的发展,就更加不容易了。对魏老了解多少?”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一蹙,魏老?他还真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是上届的常委,是从人大委员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舒平道:“下午他跟我联系过,希望我搭个桥,想见你一面。” 陆渐红又是一呆,舒平笑着解释道:“他以前是我的老领导。” 陆渐红随即释然,官场是座金字塔,越是到上层,人越是少,有所交集并不奇怪,这又不是抗日战争,敌对鲜明,是个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局面,所以魏老请舒平牵线,也算正常。 “舒哥,一个电话就行了,哪里需要当面跟我说。”陆渐红笑着道。 舒平觉得陆渐红的气质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多了一种放眼天下的磅礴,而陆渐红现在在京城的分量也重了不少,就像这一阵子的事情,陆渐红做的就很漂亮,连魏老都要跟陆渐红正面接触一下,这确实颇为不易。目前九大常委,除了首长和总理再加上自己,中组部、中纪委两位常委对陆渐红的印象和私交都非常不错,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而且陆渐红又是政治局委员,有朝一日,大有可为。舒平暗自拿马骏和张森奎与陆渐红比较,三人中,陆渐红的家世背景可以说是最差,但是从目前来看,这三位委员,要数陆渐红最劲。相比之下,陆渐红阳谋要多一些,大开大合,张森奎比较阴沉,马骏比较直爽,舒平还是倾向于陆渐红一些,只是政治局势变幻莫测,谁也不能轻言谁会胜出。 “这个事情呢,我不参与,魏老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舒平考究了陆渐红一下。 陆渐红微微一怔,让自己主动打电话,气势压了自己一头啊,却是笑了笑道:“尊重前辈,好。” 简单吃了个便饭,舒平也没有多留,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点一点,以陆渐红的智慧不难理解,路毕竟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让小高送舒平回去,陆渐红看着手机上的那个号码,半晌还是拨了出去,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在听到致电者自报是陆渐红的时候,微微有些动容,道:“请等一下。” 电话转到魏老的手中,陆渐红便听到一个很是威严的声音:“小陆书记吧?” 陆渐红显得很低调:“魏老您好,我是小陆,听说魏老召见,不胜惶恐。” “呵呵,明天晚上有时间吗,九点钟吧,我安排人去接你。” 对话很短,陆渐红很难从这几句话中判断魏老的个性,魏老在任时,他是没有资格跟他接触的,所以知之甚少,陆渐红也不会去打听,的理解未必是自己所需要的,明晚,可以直面,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小高很快回了来,陆渐红道:“没有别的事,可以去了。” 陆渐红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向日葵的私人会所。这个会所虽然没有明朗会所那么有名气,但是进入的条件却是很苛刻的,入会费就需要一百万,而且这只不过是普通会员,服务也有很多的限制。 陆渐红有一张白金卡,这是孟佳给他的。陆渐红也是近日才知道,孟佳创立了向日葵会所,现在明朗会所一家独大,但是那是正规的会所。有时候为了攻关需要,违规的地方还是有的,孟佳不想坏了明朗的规矩,所以就建了这个会所。 陆渐红这还是头一回来,当然,他来,并不是为了享受服务,而是邀请了周伟潮。 进了会所,陆渐红拿出会员卡,服务人员就是一呆,笑容就更多了一份恭敬,低声道:“陆先生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陆渐红淡淡道:“带我去我的包间吧。” 包间大的不行,里面的装修也豪华到了极致,看来收高入会费也是正常的,这装修得花多少钱啊,陆渐红不由暗怪孟佳是个败家子。 进了包间,一位美女匆匆地赶了过来,进了后,挥手让服务人员出去,然后向陆渐红鞠了一躬,恭敬万分地道:“我是向日葵的负责人孟欣,对于陆先生这样的至尊会员,将由我来亲自服务,不知道陆先生有什么要求。” 孟欣的模样儿生得娇俏得很,笑容也很甜美,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孟佳给的居然是向日葵唯一的一张至尊会员卡,唉,这丫头,真是的。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我们哥几个想安静一下,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孟欣又鞠了躬出了去,周伟潮笑着道:“陆书记,你请我到这里来,你不会也堕落了吧?” “乱想什么呢,我用得着这么腐化?”陆渐红在听到周伟潮的称呼时,心头微微一揪,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向小高使了个眼色,才道,“伟潮,我们之间的误会,其实缘于一个人,岳阳,你觉得呢?” 正文 _3560戏 在周伟潮的印象中,官员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一切都靠猜测,所以陆渐红直来直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低头想了一下,才抬起头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近人情。” 陆渐红笑了笑,这时小高进了来,道:“已经好了。” “切过来。” 周伟潮有些不明白,这时墙上的大屏幕已经接入了信号,陆渐红指着道:“这是标1房间的信号,声音和画面都很清楚。” 周伟潮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画面上坐着两个人,居然是他所认识的岳阳,另一个人他并不认识。 任克敌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赞叹道:“这里还真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地方,真他妈舒服啊。” 岳阳笑着道:“任局,要不要叫两个美女来给你捏捏放松一下?” 任克敌摇了摇手道:“我这个人定性不足,无福消受女人恩,尤其是陌生女孩子,那就更不行了。” 岳阳失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人总是要经历由陌生到相识的过程的嘛,比如我们,是不是?” 任克敌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个人惧内,老婆的交代一直记在心里呢。” 看着画面的周伟潮脸色有些难看,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任局是什么人?”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这不是电影,他叫任克敌,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周伟潮怔了一下,道:“你这是……” 陆渐红摆了摆手:“继续看。” 岳阳笑得很自然:“想不到任局这么关爱家庭啊,真是好男人,是我学习的榜样,来,我敬你一杯。” 任克敌显得有些不耐烦,道:“老是喝酒有什么意思。” 岳阳便笑了起来:“对,对,喝酒是需要下酒菜的。” 说着将一个皮箱子从身边提了出来,放到任克敌身边的位置上,道:“这道下酒茶很特别,是特制的。” 任克敌扫了那箱子一眼,大有兴趣地道:“特制的,我看看。” 这个房间的摄像是全方位的,小高在遥控器上按了按,镜头给了一个特写,只见任克敌掀开箱子,里面是一撂撂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这么一扫之下,起码得有两三百万。 “行贿。”周伟潮低声喃喃说了一句。 画面继续,任克敌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岳阳也紧张地看着任克敌,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任克敌的电话,电话里,任克敌说了他参与贩毒的事情,把岳阳吓了一跳,随后任克敌提出在向日葵会所见面。 当时岳阳的想法就是任克敌想抓自己,任克敌就报出了岳阳身处的位置,说要抓他的话,随时可以抓,不需要设这样的局。 岳阳便在猜测任克敌是在索贿了,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男人喜欢的无非是美色、金权,恰巧这两样都是他所不缺的。不过现在看着任克敌一脸的冷酷,心里扑扑直跳,也不知道任克敌是个什么态度。 任克敌忽然笑了起来,把盖子又放下了,道:“这种特制的菜我还真很少吃,这菜多少钱一道?” 岳阳见他这样,松了口气,陪着笑道:“不贵不贵,任局如果觉得菜不够的话,可以再上两道。” 任克敌的手在皮箱上拍了拍,道:“这么贵重的菜,有事找我?” 岳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没事请你我能出这个血,脸上却是不敢有不悦的地方,笑着道:“任局,没别的,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任克敌却是道:“交朋友?我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的,况且无功不受禄啊。说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妈那个叉的,你丫就跟我装糊涂吧。岳阳暗自腹诽着,道:“任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任局若是看得起,我就是你朋友,要是没兴趣,我可以再上几道菜,两清,从今往后,我绝不在你眼前出现。” 周伟潮有点坐不住了,他跟岳阳的关系确实不错,曾经有女人来引诱他,也被岳阳给打发走了,他一直认为岳阳是一个正人君子,虽然有时候看到他来往的人不像周正人,但是他也知道,做生意的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岳阳应该是犯了什么事被这个公安局副局长抓住把柄了。 “岳阳到底犯了什么事?”周伟潮忍不住问了陆渐红一声。 陆渐红指了指画面:“他自己会说的。” 任克敌这个时候问了一句与周伟潮意思差不多的话:“放你一马?两三百万就把你的事情抹干净了?就能买了你的命了?” 岳阳脸色不由一变,看着任克敌瞪着眼睛的模样,只得道:“我知道,贩毒的罪行很重,任局要是嫌少,请给我几天的时间。” “贩毒!”任克敌这个时候扬起了头,神情古怪地把脸偏向了摄像头,给了一个近景。 画面这个时候切断了,陆渐红转过头,看向了周伟潮,道:“伟潮,你也该知道前期的扫毒行动吧,古井县几个村都沦为了制毒村,具体的不用我多跟你解释了吧?伟潮,我们是兄弟,我不会干涉你跟谁交朋友,但是我会提醒你。” 周伟潮垂下了头,半晌才悲哀地看了已经关闭的画面一眼,陆渐红递了根烟过去,道:“岳阳是不是在利用你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实不够资格成为你的朋友。其他的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为了让周伟潮看清岳阳的真实面目,陆渐红可谓费煞苦心,导演了这么一出戏来,为的就是让岳阳亲口说出他贩毒的事情,其实接下来还有猛料,比如岳阳结交周伟潮的目的是为了利用他总理儿子的这个身份,但是陆渐红已经不忍心再去打击周伟潮,或许周伟潮暂时会不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陆渐红拍了拍周伟潮的肩膀,道:“有时间,跟周叔好好谈谈吧,他很关心你,但同时,他也很需要你的关心。” 正文 _3561知遇之恩 此时的总理正一个人点着烟在沉思,秘书将他送回来之后,已经离开了,柏梅已经睡下,儿子还没回来,问了柏梅,说他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出去了。 周琦峰微微点头,跟陆渐红在一起,他很放心。他感觉到周伟潮跟陆渐红的关系似乎出了点问题,在提到陆渐红的时候,周伟潮大多都是默不作声,周琦峰意识到儿子可能是误会了陆渐红跟自己的关系,是的,自己是他的坚强支柱,但是陆渐红并不是在利用这个关系,他与陆渐红,是一种亦同志亦亲情的关系,或许连周琦峰和陆渐红他们自己也不能准确把握。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就在此前,他跟首长进行了一番深切的交流,工作上的事情,放眼全国全世界,都是雄才大略,一些重要的活动和对外的态度自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集体讨论的,他们谈的则是当前的政治局势。 两位国家领导人的对话,传出去完全是足以惊世骇俗的。作为领导人,他们考虑的不仅仅是国家的繁荣昌盛,能够在诸强林立的全世界获得一席之地,最大程度地提高国家的位置,这些在目前的国际环境中已经有了充分的体现,西方强国对于我国的崛起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东方巨龙的醒觉已经打破了目前的世界格局,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位置,经济、政治、军事动作层出不穷,竭尽所能联系邻国在制造麻烦,海上领域的纷争、历史遗留的主权问题包括一些公共项目上都在不断地牵扯着精力,借以削弱国家的影响,可以说,目前的我国内忧外患,西方国家虎视眈眈,东亚一些跳梁小丑也小动作不断,国内腐败触目惊心,这迫使国家领导人不得不出重拳惩治腐败,国际上寻找战略合作伙伴。 周琦峰明显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他们刚刚交流的除了这些国家大事以外,还有将来继承人的关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对于一个国家也是这样,如果领导人软弱主和,对于一个国家也是非常危险的。历史上的这些例子不胜枚举,这种现象到了清朝被发展到了极致。虽然还有两年的时间才是重要会议的日子,虽然按照惯例,他们还有一届的时间,但是他们必须提前考虑了。 下一代领导人,每个派系都有自己的核心,而在每个派系中都会产生激烈的竞争,首长跟周琦峰一起点评了目前的中坚力量,虽然没有什么倾向性,但是正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对马骏、陆渐红和张森奎的点评稍多一些。 在提到陆渐红的时候,首长是很满意的,不吝赞誉之词,确实也是如此,陆渐红的掌控力、反应力和战斗力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周琦峰却并不这么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渐红这个时候站出来,完全是把自己暴露在对手的枪口之下,高处不胜寒,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陆渐红有翘尾巴的思想,从京城的政治局势来看,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陆渐红,但周琦峰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陆渐红的一枝独秀完全是政治合作的结果,一旦出现变化,盟友很有可能成为敌人,而纵观京城其余的十二位常委,能够真正提醒陆渐红提出不同意的人并没有几个,这才是最要命的,毕竟兼听则明。 周琦峰不是在置疑陆渐红的能力,只是在这个层次的斗争中,稍有失误,就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以另外的“两小龙”来说,张森奎心计很深,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现在是政治局委员、康平市市委书记,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而马骏,虽然在能力上有所欠缺,但是陆渐红现在是对手之的,他又有首长支持,在他没有崭露头角的时候,首长可能会压一压,一旦目前的政治局面明朗了,或者更加混乱了,马骏蹿起来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看起来陆渐红是春风得意,但事实上却是暗流涌动。 深思了很久,周琦峰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正要离开向日葵,接到周琦峰亲自打来的电话,微微呆了呆,道:“周叔,这么晚您还没睡。” “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陆渐红看了周伟潮一眼,道:“伟潮,要不要一起走?” 周伟潮与一般的官二代不一样,朋友并不多,除了陆渐红之外,就只有这个岳阳了,他没有什么野心,那种枯燥的研究生活倒是很适合他,岳阳主动交代了他贩毒的事情,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而陆渐红用这种直观的方法来告示他,更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忽然间,他觉得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陌生。 见周伟潮有些失魂落魄,陆渐红没有强求,道:“那你坐一坐吧。” 孟欣一直守着门外,等待陆渐红的吩咐,见陆渐红出了来,恭敬地道:“陆先生。”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里面的周先生,你可以提供些服务,他现在需要发泄。” 见孟欣的神情有些古怪,陆渐红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笑了笑道:“不是那个意思,这里有射击场吧?” 孟欣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小高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道:“哥,我想伟潮会想通的。” 陆渐红笑而不语,心里却是在想,我这么对他,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总理呢?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跟总理见面了,一直在电视屏幕里关注着,屏幕中的他精神矍铄,但是见到真实的人还是略有些心酸,不由道:“周叔,您辛苦了。” 周琦峰呵呵一笑道:“七十多的人了,你倒是越显年轻。” 陆渐红挠着头道:“不瞒周叔,每次上镜,我都要打扮一些,不然太年轻了,压不住阵脚。” 周琦峰呵呵笑了出来,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 正文 _3562坐不住 “人过四十,内分泌就会出问题,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是肝火旺盛。”周琦峰跟陆渐红谈起了养生经。 陆渐红笑了笑:“周叔教训得是。” 见陆渐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周琦峰心头微叹,道:“渐红啊,你心里有数就好。” 陆渐红道:“在这个位置上,总要做一些事情,发出一些自己的声音。国人性格中庸,崇尚退一步海阔天空,纵观历史,退一步并不能海阔天空,就像那段不堪回首的侵华史,固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事实已经证明,退一步家破人亡。” 周琦峰道:“这不是同一个概念,收回拳头是为了更好的打击。” 陆渐红笑道:“这就是策略问题了。周叔,其实我也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现在的我就像是一颗装进枪膛的子弹,是不是射出去,我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说到这里,陆渐红的脸上的神情略略有些异样,接着道:“我想,不会有人成为一颗哑弹的,因为哑弹的遭遇是被抛弃,所以我选择了主动,有句老话说得好,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人这一辈子,不能每件事情都按部就班,您也知道,我不是个安份的人。” 周琦峰默默地念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陆渐红失声笑道:“周叔,您让我很意外。” “你也让我很意外啊。”周琦峰笑了起来,“你既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很欣慰,是的,铮铮男儿,总要干出一些热血沸腾的事情。” 陆渐红道:“所以,其他的因素我不去管,魏老约了我明天晚上九点跟他见面。” 周琦峰怔了怔,道:“他坐不住了?” 陆渐红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想,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跟他接触,这个机会我不会放过的。” 这一晚,陆渐红都被自己的生为人杰死为鬼雄之论燃烧着,一直以来,陆渐红都不敢去想那些事情,因为他知道,他的本钱还不够,但是机会来了,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谁说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没有根基,就不能一争长短?或许现在自己的力量还不够,但是自己已经开始谋划,或许在领导人的心里,自己的分量也还不够,但是自己也正在一步步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下了一天的绵绵细雨,这在热天是很少见的,要么不下,要么就是雷霆暴雨,像这种细细柔柔的雨丝并不多见,暮色降临的时候,街灯下,那些雨丝纠缠在一起,轻得像是"qing ren"的手,淡的就像是"qing ren"的梦。 魏老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届时会有车来接,所以陆渐红并没有回去,任克敌来汇报,岳阳已经招了,跟周伟潮相交,确实是在利用他这个超级官二代的关系,只是扫毒行动雷霆不及掩耳,而事情闹出来的动静已经远远不是关系网所能解决的了,所以这个关系并没有用得上。岳阳还交代,他之所以没有离开京城,一方面是认为这起案子还没有牵扯到他,另一方面是在策划另一个行动。只是这个行动他并不清楚,说是在等萧佳石的电话。 陆渐红又问了魏忠茗的事情,任克敌瞪着眼道:“陆哥,这可是胡部长办的案子,我怎么会知道消息?” 陆渐红骂道:“不知道,就不能打听?别说那些没用的。” 游龙海一直没走,近期的一些政治动作,不是他这个秘书能够参与的,消息打探也是无计可施,不过大家都知道,近期的一些动作很敏感,在这个时候,不免有些人人自危,政治战火一旦沾身,比三昧真火还要凶险。 任克敌郁闷地道:“陆哥,我怎么就瞒不了你呢,我坦白,魏忠茗已经交代了,说他经常出入一个叫做水晶屋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搜到了一些照片,精彩得很,你要不要看看?” 陆渐红道:“如果是魏忠茗胡搞,我没有兴趣。” 任克敌嘿嘿笑道:“精彩啊,比陈冠希、李宗瑞之流要专业得多了,不看是你的损失。这些照片要是泄露了出去,魏家颜面扫地啊。” “你就那么恨魏家?”陆渐红反问了一句。 任克敌怔了怔,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看的不爽的,我看着也不爽。” 陆渐红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暖暖的,这就是兄弟。 去招待所吃晚餐,遇到了柳建仁,柳建仁现在尴尬得很,南粤飞天集团被曝了光,一些项目的获得经查属于违规,他当时任发改委主任,事情闹大了,他也会麻烦。 “建仁书记,怎么有兴趣在招待所吃饭?换换胃口?”陆渐红笑着邀请,“一起吧。” 柳建仁强笑道:“我吃过了。” 陆渐红也不强求,径直走开,任克敌低声道:“老小子睡不着觉了。” 陆渐红低声道:“口无遮拦。” 任克敌吐了吐舌头,游龙海心里好笑,不过在想到舅舅成昌怀交待自己的事情之后,心里微微一凛,暗道,领导现在在风口浪尖上,自己的行为也要注意,别不小心被殃及池鱼,受了无妄之灾。 陆渐红在吃饭期间,跟任克敌谈了谈,任克敌说,任克爽最近在忙着军中的反腐,陆渐红心头微微一惊,军队反腐,这又是一个风向标啊。 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陆渐红接到了一个电话,声音很熟悉,是他昨晚致电魏老时接电话的那个中年人,对方道:“陆书记,车已经到市委了。” 陆渐红收了电话,小高问他们要不要过去,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又不是龙潭虎穴,你们先回。” 坐上了沉稳厚重的红旗,陆渐红靠在后座椅上,能有这样待遇的人并不多,能够受到魏老重视的人也不多,但同时,越是这样,越是进入了斗争的漩涡。 车开得很快,也很稳,陆渐红眯着眼睛观察着中年人,背挺得很直,绷着脸,一句话也没有。 车子出了市区,又转了几条巷子,越行越僻静,终于在一个红墙青瓦的所在停了下来。 正文 _3563成与败的区别 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戒备森严,但是陆渐红知道,在黑夜里不知道多少暗哨在密切地注视着一切。 进了院子,院子里光线微黯,树影绰约,一片朦胧,在那中年人的引领之下,陆渐红穿过了几条蜿蜒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庭院前。 院中院,陆渐红并不意外,在前任常委的私邸,一切都没有必要去大惊小怪。 庭院是个拱门,中年人带至门前便停下,从里面走出一人,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是魏老的管家,目光阴沉得很,上下扫了陆渐红一眼,才淡淡道:“进来吧。” 灯光不是太明亮,陆渐红被这管家扫了一眼,隐隐竟有遍体生寒的感觉,想来这个人也是个人物。在进去的刹那间,陆渐红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回到古时候的感觉,而这个管家就是一个匿迹江湖的绝世杀手,那冷至骨髓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陆渐红的内心。 进了去,便远远地看到厅堂的灯下坐着一位老者,正是魏老。 灯下,魏老正在专心致志地卷着什么,管家将陆渐红带至厅堂门前,摆了摆手,进了去,低声道:“老爷,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这么称呼我。”魏老头也不抬,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去,原来魏老是在卷纸烟,他的动作很细致,一点点地卷着,显示出他非常细致的性格,又将烟丝装进入了烟管,杵实了,这才抬起头来,微笑着指了指身前的座椅道:“你来了,坐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便似乎凝结了,落在了陆渐红的双眸上,而与此同时,管家的双目也是盯住了陆渐红。 既来之,则安之,面对前任巨头,要说陆渐红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但是他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数次与首长面谈,又是周琦峰府中的常客,加上他自己是政治局委员,与好几位常委都有交好,在气势上他并不畏惧,更重要的是,陆渐红经历了数次生死存亡,又曾与小高并肩生死相搏,这些常人所不曾有过的经历,让陆渐红在面对魏老时不卑不亢,不需要特意地去伪装什么,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无畏无惧之感。所以在面对二人压迫的目光时,陆渐红若无其事,坦然相迎。 半晌,魏老才笑了笑,收回了目光,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就连小喻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与我对视。果然不简单,抽烟。” 看着魏老递过来的卷烟,陆渐红笑着接过:“谢谢。” 烟很呛,陆渐红没抽烟这种手卷烟,咳嗽了一声,也不造作,道:“不习惯,魏老自便。” 魏老呵呵一笑,道:“忘了你是出生于和平年代的佼佼者了,我老了,就容易怀旧,这在我那个时代,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每抽一口,就会让往事变得清晰而难忘。” 陆渐红淡淡道:“这种烟还是少抽一些的好,对身体无益。” “不习惯抽烟,就喝茶吧。”魏老笑了笑,向管家挥了挥手道:“你们俩先出去吧,我跟小陆聊一聊。” 陆渐红若无其事地端起了茶杯,微呷了一口,烟虽然难抽,茶却是异常的香洌,魏老也端起了茶杯,咪了一口,道:“小陆,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渐红看着眼前这位老人,鹤发童颜,脸上的皱纹并不是太多,看上去就是位慈祥老者,但是事实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存在,就连首长也不得不忌惮他的力量。人,就是这么奇怪,陆渐红可以想像,这位老人在当权时有多少门生,桃李满天下,或许就是他真实的写照,根基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怕。 “谢谢魏老赞誉。”陆渐红谦虚地笑了笑,忽然道,“魏老平时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魏老倒是没想到陆渐红居然会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 陆渐红笑道:“不是不对,只是感觉太孤单了一些。您的身体很好,应该多出去走一走,大好河山,美景如画,平时没有时间去亲眼看一看,有时间了,还是要珍惜的。” “老了,走不动了,体力不济,就不去折腾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里。”魏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会因为年纪的增大而迟钝,越用越灵。” 陆渐红道:“智慧是结晶,是穷其一生的积累,是笔珍贵的财富。姜是老的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魏老笑了起来,吸了一口烟道:“你今年四十六岁吧?这么年轻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很难得,不多见,后生可畏啊。” “魏老过奖了,机缘巧合。”陆渐红仍然是那副谦虚的态度,魏老约他见面肯定有事,却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所以在对方没有表明目的之前,陆渐红采用的就是虚与委蛇的方法去周旋,比一比谁最有耐心。 “人的成功不是偶然,我国是传统大国,博大精深,人才济济,有能力的人何止千万,但是真正成功的却也只有寥寥几人,这证明,能力并不成功的关键,更需要运气和机遇。这几点在你的身上得到了有机的统一,你已经初步具备了成功的条件,但是——”魏老一直都在肯定甚至于说是奉承陆渐红,可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重重地停顿了一下,盯住了陆渐红的眼睛,缓缓地施压道,“每个人都向往成功,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会遇到很多敌人,这些敌人有人为的,也有自身的,那么你觉得你有没有敌人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时的陆渐红就像一团棉花,对于魏老的进攻完全是在卸力,“这个理论不适用现在,我倒是认为人的一生就在于努力和进取,成功自然美妙,但建立在尽力前提下的失败也不可耻,成与败,只不过是人生在世的一个经历而已。” 正文 _3564互有攻守 陆渐红的这一番话已经有了一丝禅机的意味,魏老虽然曾身居高位,至今仍能决定大多人的命运,但论起博学多才,并不能说就强于陆渐红。陆渐红爱读书,他一直认为并且坚信,多读书对于自己的进步和成长非常有利,他读书涉猎的范围是很广的,甚至连佛经也读过,至少魏老在这个方面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面对软硬不吃的陆渐红,魏老对陆渐红的认识也提高了几分,微微一笑道:“年轻人,很有锋芒。” 陆渐红微微一笑,却是不搭这个茬,借喝茶轻轻卸下,其实魏老的潜意思他已经领会了,过刚易折,这个道理他明白,但是他更明白,在这个时候,示弱退让并不能解决问题,况且也没有必要在言语上争个高下,抛开个人态度,剥掉光环的外衣,魏老也只不过是位老人而已,与一个老人逞口舌之利,有什么意义? 魏老并不知道陆渐红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了,纵是他镇定如山,内心恐怕也要略起波澜。 陆渐红的话锋芒毕露,但是他脸上却并无倨傲之色。人的负面性格中,最具的有两种,一种是骄傲,一种是怯懦,只是这两种性格特征,在很多时候都被掩盖了,只有比较极端的情形下才会有所体现,但此时的陆渐红却让魏老难以捉摸,他已习惯了他人卑颜屈膝,毕恭毕敬,甚至是畏惧,所以陆渐红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他过去辉煌的时代,陆渐红也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在那一瞬间,魏老的心头居然发出一股“为什么陆渐红不是魏系的三代核心”的无奈感叹,或许在这一刻,他也认为张森奎在与陆渐红的博弈中胜算并不大,如果有可能的话,应该把他们放在一个笼子里,只是当前的局面已是绝无可能,两人都是一把手,同为政治局委员,在地方上是不可能面对面的较量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沉默了好一阵子,魏老呷了口茶,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杯子已经空了。难道眼前的年轻人也给自己带来了压力?魏老不承认。 他神情的微弱变化并没有能够逃脱陆渐红的双眼,其实陆渐红也不可能全无压力,眼前尽管只是一个老人,却是曾经叱咤风云过,而现如今虽然隐迹,却仍然是权柄过人,从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来看,这位老人的微小动作背后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量,战术上藐视敌人,战略上重视敌人,完全是陆渐红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 桌子上有水壶,茶是早已泡好了的,陆渐红很自然地提起水壶,为魏老的杯子加满了,碧绿的茶水在灯光下泛出奇异的光彩,魏老看着陆渐红轻松已极的动作,瞳孔里似乎也感染了这种奇异,显得耐人寻味,不骄不躁,沉着冷静,这个年轻的高位者是个人物。 “外去走走怎么样?”魏老离开了目光,投向了门外,“那边的小亭子周围开满了夜来香,是我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了。” 夜还未深,却是凉意袭人,此时正值盛夏,这里却如同是另一个世界,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暑意,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让人舒适而轻松。 一丝烟气传来,魏老的卷烟一闪一灭,脸庞也是或隐或现,陆渐红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我有一儿一女,儿子自小是在国外长大的,对政治兴趣全无,山高皇帝远,我也管不了他,可惜了。女儿又生性外向,不成大器。小陆,你有几个孩子?”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道:“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但也可以说是遍天下,我是京城的父母官,百姓皆为儿女。” 魏老微微一笑,笑声不大,却似有讥屑之意:“古时候三妻四妾,男尊女卑,新社会虽然提倡男女平等,但事实上,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男女的位置还是不平等。红颜,永远是祸水,小陆,你觉得呢?” /~.*?@++ 陆渐红的心头惊诧莫名,听魏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女人确实是陆渐红的软肋,尤其是与高兰、孟佳各育有一子一女,这是他的致命伤。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根本威胁不到陆渐红,但是这个软肋若是被魏老握在手中,那就不一样了,一时之间,陆渐红有些慌乱,幸好在黑暗中,他固然不能从魏老的脸上判断他知道了多少,魏老却也同样不能从他的脸上判断出什么。 或许自己也该搜集一下张森奎的资料了,知己不知彼,陆渐红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小的错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周琦峰高新技术他暴露在别人视线下的危险,用一直俗语来形容,就是枪打出头鸟。 “志存高远。”魏老笑了笑道,“与同龄人相比,确切地说,与大多数人相比,你是成功的,甚至于是成功的典范,但是距离真正的成功,看似一步之遥,但是微小方向的偏差,都足以令你离目标越行越远。你,离真正的成功还有一段距离。” “谢谢魏老的提醒。”陆渐红由衷地道。 魏老淡淡一笑:“你的瑕疵被光环所掩盖了,对了,你对成功有什么理解?” 陆渐红对魏老的感觉复杂得很,看似在要挟自己,却似乎又有点醒之意,自己应该是他的敌人啊?只是魏老的话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让他短时间内难以消化,甚至于魏老是敌意还是好意,他的感觉也被颠覆了,面对魏老的问题,陆渐红微一沉吟,反守为攻道:“成功?这个世上又有几个敢说真正成功了?魏老,恕我不敬,斗胆问您一句,您成功过吗?” 我成功过吗?魏老被陆渐红的问题问得怔住了,是的,成功过吗?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想当年自己春风得意,现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耄耋老人而已。 正文 _3565 后方出事 陆渐红在很多人的眼里无疑是成功的,别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哪怕他再加上二十岁,这也已经是非常显赫的成绩了,多少人穷其一生,还在处级科级的位置上徘徊,难望项背,副国级在很多体系中人的心中是一个遥不可及甚至于连想也不敢想的目标,然而陆渐红做到了,不过陆渐红并不认为他是成功的,他不是在故作深沉,而是真正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成功者,因为他所理解的成功含义不同。 陆渐红道:“是否成功,需要看一个人对成功的定义。老一辈先烈对成功的定义是建立一个属于人民自己的国家,那一段惨烈悲壮的血泪史铸就了我们的祖国,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所以他们是成功的,然而对于我们来说,成功的定义就是不断发展、富强、壮大我们的祖国,几十代人需要为之而奋斗。虽然祖国在一步步的强大,渐渐地屹立于世界之林,但是距离成功还很遥远。这个目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是遥远、空旷甚至于是飘渺的,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党的干部来说,却是需要为之终身奋斗的。所以说,我不成功,暂时也还没有人成功。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成功的。到了那一天,到了那些所谓的强国再也不敢挑衅国家的尊严,再也不叫嚣着遏制、制裁,再也不再对我们的祖国指手画脚时,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陆渐红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连魏老也都有些为之热血沸腾,仿佛刹那间又回到了那个热血的年代,不由道:“从这方面来说,你是正确的,你没成功,我也没成功,还没有人成功。小陆,你的思想境界已经超出了成功的范畴,你,不简单,森奎恐怕说不出这番令人心情激荡的言辞来,必须要承认,你的眼界显得狭隘了。” 陆渐红沉声道:“魏老,这是我的内心想法,祖国强大了,才有发言权,国际上很多对我国人民的不公平待遇,就是因为国家还不够强大。” 魏老沉默了好一阵子,道:“小陆,我不是给你泼冷水,国家想强大,非十年数十年之功。现实状况是,斗争仍在,且会一直进行下去。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说法需要拥有足够大的话语权,比如反腐,以地级市委书记为例,就只能反县级的腐,连市一级也未必能够游刃有余,这就是现实。况且你的梦想并非只有你一人拥有,也是更多人的梦想,为实现愿望争取自己的权力,是很多人都在为之付出的。小陆,任重而道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也是的,很期待你和森奎之间良性的积极向上的竞争。” 陆渐红心头有种非常复杂的感觉,魏老给他的印象和留下的感观与他想像中的大不一样,此刻他觉得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期望的老一辈国家领导人,而不是为了扶持魏系三代核心而不择手段的政客,是自己想错了,还是这只是一个假象? 一切都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忠茗不成器,但他毕竟是我的侄孙,小陆啊,我有个不情之请,他本性不坏,同时也是受害者,深刻的教训可以改变一个人,只是我请求你,能够留他一条命。”魏老的声音有些异样,他居然用了“请求”这样的词语,这让陆渐红无法抗拒这个耄耋老者的要求。 “魏老,他在案子里涉及有多深,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我可以保证,一切都会以事实为准绳。”在魏老面前,陆渐红没有必要采用官方语言,说案子交给了*调查,因为那些政治手腕魏老比谁都清楚明白,而且他不介意显露一下自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的实力。 魏老笑了笑,他要的只是一个答复,道:“你,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多的话了,很感谢你,看来,我邀请你来聊一聊的决定是正确的,也让我从另一个层面对你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能够与魏老交流,我也很有收获。”陆渐红表现得很谦逊。 “其实……”魏老刚刚说出两个字,陆渐红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在这个时候接电话是非常不礼貌的,陆渐红瞥了一眼手机,挂断了龙飞的电话,笑了笑道:“魏老……” 这两个字刚刚说出来,手机再一次响起。 魏老笑了笑道:“接吧,我没有那么多的禁忌。” “不好意思。”陆渐红致了声歉,略略走远接通了电话。 “出事了。”这是龙飞冒出来的三个字,与此同时,陆渐红听到电话那端响起了达达的枪响。 陆渐红吃了一惊,不由失声道:“龙飞,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我在刚果,嫂子……”话说到这里,通信便被断开。 “龙飞,龙飞!”陆渐红连叫两声,哪里还有动静? “小陆,怎么了?”魏老也感觉到陆渐红的紧张。 “魏老,出了点事,我需要弄清楚,恐怕不能再与您交流了。”陆渐红心头大乱,却是强自镇定道。 “那你去处理吧,来日方长。”魏老沉声道,“要不要我让人送你?” “不用了。”陆渐红起身,告辞。 龙飞没头没脑的电话加上那边传来的枪声,让陆渐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非洲局势不稳定,他是知道的,但是不曾想到乱到这个地步。他只感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些六神无主,龙飞的电话内容很少,只透露了一个半信息,一是那边局势很乱,通话时有枪战,半个是安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陆渐红一直在拨打安然的手机,都没有接通,而龙飞的电话也是处于关机状态。 安然之行,是牛达的安保公司负责保护的,接到陆渐红的电话,牛达也吃惊不已,连忙与非洲的分公司进行了联系,得到的消息是派出的十人小组失去了联系,正安排人赶往刚果。 正文 _3566刚果之行 陆渐红在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任克敌和小高,他们也在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查探消息,只是由于时间短促,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陆渐红决定去刚果一趟,任克敌很是吃惊:“陆哥,你去不合适,一来形势不清,比较危险,二来,你这个级别的官员,出国是有很多限制的。” 陆渐红红着眼道:“那怎么办?让我在这里干等着我办不到。” 小高迟疑了一下道:“哥,我看还是向上级汇报,请求上面的帮助,个人之力,实在微小得很。” 任克敌看着陆渐红的神情,道:“走常规程序的话,黄花菜都凉了,陆哥,我看不如这样,你去上级陈述情况,我去找一趟我哥,从军里调些人手,咱们双管齐下,刚果那边环境险恶,警察不足以胜任,而刚果的警察更不能指望,还得依靠军队的力量。” 由于事情发生在国外,陆渐红并没有获得首长的批准前往刚果,而且整个解救行动还是需要依赖于刚果警方,这就是外交。为了一个干部的家属,是不可能违反原则的。 陆渐红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斩钉截铁地争取道:“首长,安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心安,我请求首长批准。” 首长厉声道:“你这是胡闹。你是超人还是蜘蛛侠?你去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要意气用事,事情到了这一步,冲动于事无补。” 陆渐红沉声道:“首长,我已经决定了。”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跟离龙飞打电话过来,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红色电话突然响起,首长接过电话,是周琦峰打过来的,听了几句,眉头便蹙了起来,道:“渐红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周琦峰苦笑道:“陆渐红我太了解了,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事关他爱人,网开一面吧。” 首长沉吟了一下,默然放下电话,道:“渐红,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陆渐红垂首道:“不敢。” 首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性情中人,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必须回国。” 陆渐红感激道:“谢谢首长。” “小心点,不要出意外。”首长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柔情,道,“我安排人随同你去。” “首长,我只能说谢谢。”陆渐红也不矫情,首长安排的人自然都是精英,陆渐红还是需要这方面的助力的,沉声道,“三天之内,我一定回来,如果我出了意外,会让人把我的尸体送回来。” 陆渐红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胡说八道。我要你安全的回来,跟安然一起。”首长凛然道。 三个小时后,一架私人飞机升上高空,很快便消失在天空之巅。 此行,陆渐红一共带了二十一人,十人是军区狼牙特种部队的精英,另十人是首长的安排,陆渐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从小高的神情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国家的秘密部队。这是传说中的团队,没有人见到过,陆渐红却是无暇去感激,因为他的心头被沉重所占据,他本不愿让小高一起来的,但是小高执意要来,他又怎么会不来?更重要的是,小高曾在刚果执行过任务,跟布图族所在的地方组织有点交情。 刚果位于非洲西部,战火不断,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刚果的首都直辖市金沙萨。由于时差的缘故,此时的金莎萨正是下午三四点。 这一路飞来除了时间长了一些,并没有出现其他意外,陆渐红不知道是不是经过的航线被打了招呼。来接机的是一个皮肤很黑的人,名字叫多斯、穆耶杰、芒热,是刚果的安全部长,看起来跟小高的关系不一般,两人拥抱了一下之后,小高用陆渐红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多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让众人上了一辆中巴车,他自己则乘车离去。 车子很快开出,穿过城市之后,进入了一条土路。 小高告诉陆渐红,布图族所在的城市叫加丹加,位于刚果东南部,现在这辆车就在送他们前往加丹加。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了下来,这个时候的刚果是高温,但也会有暴雨,看这天色,似乎就有暴雨来袭的样子。 到了加丹加,一行人等下了车来,中巴车立刻开走,并不多留,刚果流通的纸币是法郎,美元也能用,在来此之前,小高早有了准备,所以消费起来并不是问题。 在一个餐厅里吃了难以下咽的晚餐,小高找了一个地方住了下来,让众人先休息一下,他去打听打听消息。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陆渐红这个时候才知道,小高为什么要来,在这里,他就是个睁眼瞎,如果没有小高,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大家辛苦了。”陆渐红很真诚地向众人道。 来的这二十人都是精英,自然也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不仅仅是解救人员,更要保护好这位年轻高官的安全,由于政局混乱,他们分成了四班,轮流值守,陆渐红没有提出什么反对,他知道,这是他们的职责。 出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小高回了来,身上都湿透了,带回了一些消息。布图族在最南部,隐藏在一个热带丛林里面,由于下雨的缘故,为前行增添了很多的麻烦。小高拿着安然和龙飞的照片问了不少人,安然的美丽和龙飞的阔绰给当地居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说见到过他们,只是已经是一周多以前的事情了。 陆渐红蹙着眉头,小高道:“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向导,还租了五辆越野车,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天快亮的时候,一个大胡子男人开着越野车赶到了他们下榻的地方,而车上也带来了陆渐红他们最需要的东西——武器。每人一把ak47,另外还有*、军用匕首之类的军用装备,小高是个行家,一应俱全,是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 检查了一番,随即上了车,让大胡子鲁耶指引路线。 正文 _3567柳暗花明 从加丹加的城市开出,很快进入了土路,由于下了雨的缘故,道路泥泞得很,给陆渐红印象最深的就是路途中所见到的贫苦和崇山峻岭,此时的陆渐红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急并不能解决问题,冷静才能够保持心情上的放松。 到了中午,鲁耶说距离布图大约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只是前面全是山路,估计车开不了多远,硬要开车的话,危险系数将会增加不少,听到有人在抱怨天公不作美,鲁耶笑着说,这样的大雨天气虽然影响了行进的路程,但是这一路走来却是没遇到什么麻烦,如果不是天降大雨,*武装的行动会猖獗很多。 鲁耶对这里确实非常熟悉,是一个极好的向导,寻了一个地方吃了点食物,鲁耶表示前方需要步行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陆渐红的心也紧张了起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任何关于安然的消息,也不知道安然是个什么情况。 雨小了不少,急行几十公里之后,陆渐红已经累得不行了,幸好这些年他都坚持锻炼,不然还真赶不上行动,当然,其余人等并无多少疲惫之意。 遥望着前方的一片高山森林,大约还有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鲁耶做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下来,道:“前方进入危险区域了,主要来自于两方面,第一,这里部落很多,山林中有很多的陷阱,第二,这里是*武装的活动区域,我只能把你们带到这里,下面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小高神情严峻,向鲁耶表示了感谢。 看着鲁耶离开,陆渐红问小高道:“下一步怎么走?” 他们来这里,并不是漫无目的,小高已经打听到,几天前,在这个所在的叫瓦斯底的小镇范围内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枪战,有*武装,但是更多的都是各国的雇佣兵,数月之前,这里的战火就没有中断过,大量的陌生军队涌入,基本可以确定,龙飞和安然一行就在这里。 现在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是直接进山,但是这不是小高所赞成的。毕竟里面危险多多,在不能确定安然等人的位置冒然进山,实在是不智之举。所以小高倾向于第二种方案,找当地的*武装,他们应该有情报。但是这个方案同样危险得很,*武装对外来人员向来持有敌意,如果发生冲突的话,以他们二十人的小队跟一个武装组织抗衡,完全是以卵击石,毕竟他们的行动任务是解救出安然等人,不是刺杀行动。 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雨也更大了,只有先寻个地方安顿下来。 小高带着两个人到前方打探了一下情况,回来之后说前方有一片居民区,都是平民,可以将就一晚。 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人涌入一处民居,房主人便尖叫起来,拿着猎枪大声呵斥着赶他们离开,幸好小高对当地的语言精通得很,一番解释之后,男主人才将信将疑地放下手中的枪,当陆渐红把一卷钱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女主人喜笑颜开,取来了食物,虽然因为饮食习惯的问题难以下咽,但好在能够补充体力。 夜已经深了,暴雨还在猛烈地下着,陆渐红睁大了眼睛,时差不是问题,主要还是心头的担忧,小高躺在他的对面,擦着匕首,道:“哥,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什么权力财富都是空的,没有什么比家人更加重要,如果有可能,他可以放弃一切来换取安然的安全。 “有情况。”小高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小高腾地跳了起来,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跟着便有很多人在大嚷大叫着。 “哥,我出去看看。”小高的神情有些冷。 陆渐红的眼皮子跳了跳,透过门缝看过去,一大帮全副武装的军人正拿着枪指着这家男主人,刚刚那一枪应该是向屋顶放的,在这个战乱不停的地区,第一枪不是打人,算是非常仁慈的了。 也不知小高过去说了什么,那个头目便跟小高拥抱在了一起,挥手让那些军人离开,跟小高攀谈了起来。 说了一阵子,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小高回过来,告诉陆渐红,很久前自己曾在刚果执行任务,当时救过他一命,想不到现在他是*武装的头头,说是听说过龙飞和安然的名字,这一阵子也经常在这一带活动,跟他们的司令关系还算不错,不过前几天他们就没有了踪迹。 陆渐红振奋得很,总算有了些消息,但同时心里的担忧也更加加剧了。 这时,有个人通过对讲机汇报,说发现了些情况。 令陆渐红想不到的是,他们所发现的情况,居然是在屋子里的深井里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陆渐红所认识的,赫然是他昔日的司机张甲。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张甲已经昏迷了,身上伤口累累,有的地方都发出了脓臭。 对张甲进行了施救,幸好来的时候,有不少药品,包扎好之后,张甲沉沉地睡了过去,小高探了探他的额头,居然发起了高烧,这是很要命的事情。 男主人说他有这方面的治疗特效药,不过需要拿钱来买。 做了一笔交易,看着张甲的呼吸逐渐平稳,陆渐红和小高都是疑惑万分,张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全身是伤呢?这一切,都需要等张甲醒过来才有答案。 张甲的身体素质很好,醒来的时候神智已经清醒了很多,见到陆渐红的时候,他也不由一呆,刹那间他很迷糊,失声叫道:“首长,您……我是在做梦还是进了地狱?” 陆渐红沉声道:“张甲,安然在这里出事了,我们来救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甲摇了摇头,从迷失中清醒,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道:“嫂子,我知道她在哪。” 正文 _3568头回见面的仇人 对于张甲来说,离开陆渐红的住处,踏上非洲这片土地上时,他的苦难历程就降临了。他是一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这一次进入瓦斯底镇,代号就是“独狼行动”,此前的三个兄弟就是在这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的,既有复仇的意味,也有继续兄弟所没有完成的任务重担。 两年前,情报人员偶然发现军区的一些外围军事秘密被泄露,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但是性质却是非常严重的,通过缜密的调查,把目标锁定在军中的一位大校身上,设下了埋伏,对其进行抓捕,然而却在行动中出了差错,临时遇到一起抢劫事件,这个偶然打乱了计划,不但让这位大校逃跑了,与他接洽的人员也自杀而亡。在对大校进行追捕的过程中,得到情报,该人逃入了刚果。 张家乙、丙、丁三位兄弟带着一个有着六人的小分队秘密入境,进行调查和追捕,没想到这位大校受到了*武装的秘密保护,在追捕途中遭遇了大规模的组织袭击,考虑到国家的尊严和荣誉,九人引爆了炸弹,彻底毁灭了自己。 张甲这一次乔装打扮成美国中情局在国内军方的卧底,与该大校接触,这一次的任务也有所变化,不是将人抓回,而是在查清他泄露出多少情报之后,就地格杀。 张甲没费多大的工夫,便找到了这位大校,说他也是被发现了才逃回来的,受中情局的指派来与他接头。这些言辞自然不会得到大校的信任,张甲也无意从他的口中套情报,他只是想找个机会抓住他。 机会很快就来了,大校说要去一个销魂的地方,男人在这里,性问题是最需要解决的,大校和张甲以及两个武装组织的人前往一所民居,意图对当地女居民不利,趁着这个机会,张甲击毙了那两人,擒获了他,一番惨绝人寰的逼供之后,大校道出了一切。 张甲将情报向上汇报了之后,却是逃不出来了,反武装组织布下了天罗地网地捉拿他,张甲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在明知短时间内逃不出去之后,干脆跟反武装组织展开了游击战,留下了一个“独狼”的称号,救了不少平民,被当地平民视为上帝的使者。 在游击的过程中,张甲意外地看到了安然这个团队,他不知道安然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由于他不能露面,只能在暗中注意着。 前天下午,一队*军忽然包围住了安然所住的地方,张甲立刻展开了袭击,安然身边也有保护者,只是这些保护者并不专业,在反抗的过程中被杀死,安然和龙飞也被带走了。 众人听了张甲的叙述,心头却是稍稍安定,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要解救的人并没有死,这证明还有希望,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来了,人却死了。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天色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众人根据张甲提供的情况,很快制订了行动方案。 张甲曾经尝试过去救人,他身上的伤也是由此而来,所以对关押安然之所比较熟悉,小高认为,应该立刻展开营救,但是人数不宜多,他们的存在毕竟已经被反武装组织所知道,突然间凭空消失的话,会引起怀疑,他们的任务是救人,而非作战。但是同时也面临一个问题,小高跟那个头目是认识的,没有了小高的周旋,留下来的人极有可能会很危险,而陆渐红的去向更是一个问题,跟着营救小组去,危险自不必说,但是留下来同样也是危机重重。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小高与陆渐红商量了一下之后,最终决定,由张甲带着十人营救小队趁着光线还不是太好赶去救人,小高跟当地武装组织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情报,毕竟安然被武装组织抓住太过蹊跷,她是来投资的,没有危害性,为什么武装组织要抓她们呢?如果是绑架的话,到目前为止,该组织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而陆渐红则由两人留下来保护。 陆渐红虽然不愿意留下,但是眼下的局面由不得他改变,小高的分配已经是最合适的方案了。 看着两队人马陆续离开,陆渐红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不住地看着时间,总觉得这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 看着陆渐红不安地来回走动,两名留下来的特种人员绷着脸不说话,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且说小高很快联系到了那个他曾经救过一命的头目乌萨丁,乌萨丁大力地与小高拥抱着,并为小高点上了最好的雪茄,又为小高倒上了伏特加:“我的恩人,欢迎你的到来。” 小高用法语道:“朋友,我有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乌萨丁拍着一大丛胸毛的胸脯,咚咚直响:“朋友,你尽管说。” 小高道:“我有位朋友在这个地区失了踪,这里你很熟,希望你能帮一帮我。” “女人?”乌萨丁哈哈大笑,道,“她的照片呢?”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小高从口袋里拿出了照片,另一只手却是悄悄地放在了腰上,乌萨丁是个亡命之徒,他不能确定乌萨丁会不会翻脸。 乌萨丁漫不经心地接过照片,目光忽然凝结了,手也按在了枪上,忽然大声用土语叫了起来,小高面色不由一变,却听乌萨丁向冲进来的两人道:“你们出去,不经我的同意,谁也不准进来。” 小高松了一口气,乌萨丁低声道:“高,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小高沉声道:“她是我嫂子,她现在在哪?” 乌萨丁也沉声道:“高,我当作没看到这张照片,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我安排人送你离开。” 小高猛地从口袋里拔出了枪,指住了乌萨丁的头,压着嗓子道:“你应该知道她在哪,带我去!” 乌萨丁苦笑着道:“高,你要是打死了我,你觉得你能离开吗?” 正文 _3569入虎穴 小高淡淡道:“你也该知道我的个性……” 话未说完,一个士兵在门外道:“老板,大老板来了。” 乌萨丁脸色一变,低声道:“把枪收起来,一会大老板来了,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明白吗?”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跟着一阵枪响,外面骚乱了起来。 陆渐红隐隐似乎听到了枪声,面色微变,忽然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尖叫声,跟着便是一声枪响。 “刺刀,出去看看。”陆渐红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跟两位留下来的精英聊了天,一个绰号刺刀,另一个绰号死神,或许他们连名字都已经忘记了。 门一开,外面的声音更大了,刺刀眼神不由一滞,原来一个东方人正将一个被撕开了上衣的黑种女人压在桌子上,那人手中还握着把枪,女人身边的地上则有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之中,胸口中了一枪,双眼睁得滚圆,却是已经失去了光彩。 两个光着上身的士兵正在用力地掰开那女人的双腿,刺刀抬手便是一个点射,爆了其中一人的头,另一人被鲜血溅了一脸,还没反应过来,枪声再起,一粒子弹洞穿了他的脑门,那个东方男性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枪便射,刺刀一个侧身,同时发出一枪,打在了那人的腿上,那人惨叫声中倒地,刺刀正待补上一枪,门口忽然闯进来一帮军人,抬枪便是一通乱射,强大的火力压得刺刀根本抬不起头来,只听那男子大叫道:“拷,小心点,哎呀……妈的,给我干掉他!”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里面的死神听得枪响,不由握紧了枪,陆渐红也躬下腰抓起了枪,警惕地望着门外。 上面枪声大作,在换子弹的瞬间,死神一猫腰已经扑了出去,手中的枪接连几个点射,弹无虚发,顿时倒下了几人,将外面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与此同时,刺刀手中的枪也响起来,当枪声停下,已经倒下去了一片。 陆渐红出来的时候,拳头不由握紧了,那位贪财的女主人也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双儿女也被子弹击中,没了生机,那个男人倒是没死,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他们,在看到陆渐红的一瞬间,不由失声叫道:“陆渐红?” 陆渐红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时候才意外地看到,这个说中文的男人居然是他看过很多次照片的人,不由道:“萧佳石?” 这个人正是萧佳石。 布图族的矿石让他垂涎得很,可是雇佣兵并没能够拿下布图族,遇到了强烈的抵抗,而抵抗者中不乏高手,这让他意识到,布图族的帮手极有可能也是雇佣兵。所以他索性与反武装组织进行了合作,拿下布图族,所占有的资源五五平分,所以他也成为了武装组织的座上宾。下了半天一夜的雨,萧佳石有点坐不住,所以雨刚刚小了些,就出来打野食,误打误撞地遇到了陆渐红。 陆渐红也没有想到一直神出鬼没没有抓到的萧佳石居然会在这里跟他在这种场合下碰面,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安然的被抓与萧佳石大有关系,只是刚刚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他的中枢神经,直觉告诉他,要想将萧佳石捉拿归案,难度很大,当下沉声道:“死神,杀了他!” 萧佳石立即大声道:“杀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你老婆!” “等一下!”陆渐红大声叫住了死神,提着枪走了过去。 萧佳石虽然跌倒了,手中却还是有枪,趁着陆渐红走过来挡住了死神的视线,身体一动,便举起了枪,只是他的枪才刚刚抬起,一声枪响之后,他的胳膊便垂了下来,大声痛叫了起来。 陆渐红在应付这种场面上确实比不上专业人员,刚刚的失误就险些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手一抬,便在萧佳石的两条腿上各射了一枪,萧佳石放声叫了出来:“不要,别杀我。” 陆渐红蹲下身体,用枪顶住了萧佳石的脑袋,刚刚射过子弹的枪膛滚烫,将萧佳石的脑门炙出一道圆印,刺刀握着枪警惕地盯着萧佳石,他不介意再在萧佳石的胳膊上或者其他的部位再射上几枪,死神则站在门外警戒。 “说,安然他们在哪里。”陆渐红这个时候反而变得冷静了。 萧佳石喘息着道:“你要我说我就说吗?” 陆渐红一把抓过萧佳石,将枪管抵在了他腿上的伤口处,用力地转动了几下,萧佳石顿时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我既然来了,就不在乎多等一阵子,聪明点的话就赶紧说,折磨你这个万恶之徒,我不介意多使用一点暴力。”陆渐红哑着嗓子道。 萧佳石却是说道:“我说了只会加速我的死亡而已,用我的一条命换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也值了,不过我可以透露点消息给你,这些武装组织个个都是忄生欲旺盛的人,多等一阵子,可能就便宜了那帮畜牲了。” 陆渐红牙咬得格格作响,就在这时,死神匆匆从外面进了来,低声道:“过来了一支武装队伍,我们得离开这里。” “带上他。”陆渐红话音刚落,萧佳石却是大声叫了起来:“ehere,help!” 外面的这支队伍是开着吉普车过来的,听到了萧佳石的大叫声,加速开了过来,陆渐红神色一变,死神催促道:“首长,快离开这里。” 雨还在下着,陆渐红此时已经顾不上萧佳石了,然而在这里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如果是死神和刺刀,他们离开并不是难事,就这么短暂的耽搁,屋子已经被士兵们围了起来。 “扔掉枪。”陆渐红不想两位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作无谓的牺牲,命令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萧佳石这个时候神气了起来,瘸着腿蹦达到了陆渐红面前,虽然伤处疼痛难忍,但是此时他的心情却是爽到了极点,大笑着道:“陆渐红,求我。” 正文 _3570出龙潭 解救行动正在进行之中,张甲包扎好的伤口早已被雨水浸湿,伤处疼痛得很,已经隐隐有了些炎症的征兆,但是他却不肯作任何的停留。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山林中的一个基地。 大雨中,十一人已经全身都是泥泞,但是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露着一丝决绝,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潜入这个基地,救出安然来。 基地外围有很多人把守着,虽然下着大雨,但是这些人都穿着雨衣在雨中警卫,显得很有军事素养,他们毕竟是*武装,能够生存到现在,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基地在山顶的最高处,背靠悬崖,易守难攻,正面突进不现实,武器、人手都不够,张甲知道一条捷径,但是那里的位置实在过于险要,而且完全无法遮挡住踪迹,在这个时候走那条路无疑是自寻死路。 张甲看了一眼手表,压着声音道:“半个小时后,会有补给车辆过来,我带两个人从后面上山,剩下的人混进车辆,制造混乱,为我们争取时间。一小时后,你们开始行动,现在对表。” 制订了方案,张甲带着两人绕开,半小时后,一列车队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雨幕之中,几个人影就像是山中的魑魅一般,闪进了车身下,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山不是太高,但是却是绝壑,山顶向前伸出,像一只鹰嘴,到了下缘,再攀上去难度增加了很多。 不过对于久经训练的他们来说,这并不难,张甲的身体停在了一个仅够容身的空洞里,他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渗出绷带,泥泞中只是多了一分红色。 咬着牙,张甲再次攀住了一块突出的山石,经历了四十多分钟的攀爬,三个人终于上了最高处。这里一片平坦,无处藏身,幸好三人的身上已经全是泥泞,伏在那里不动,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三人就这么伏在泥土中稍事休息,只盼望着其余的人能够顺利地制造麻烦。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当到达了预定的时间后,基地里猛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枪响,跟着便有爆炸声传来,远远地看到不少士兵叫喊着冲了出来。 行动!就是现在! 安然和龙飞被关在地下的地牢里,将近两天的关押让安然憔悴得很,幸好,两人并没有被分开关押,龙飞嘴唇上的血早已干涸凝固,低声忏悔道:“嫂子,对不起,都怪我。” 安然闭着眼睛道:“龙飞,不怪你,我相信渐红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龙飞苦笑了一声:“希望解救的人到了,我们还没有死。” 听到死这个字,安然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想到这段时间死了这么多人,她不禁在问自己,自己会死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也知道,他们的被抓并不是因为那些武装组织,而是因为萧家。龙飞的后悔她也知道,如果不是龙飞说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矿石资源,她是不会来这里的。渐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家族企业能够发展壮大,更是在为你的政治生命增添光辉,希望你能够明白。 安然在心里叹了一声,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顿时精神一振,龙飞却是无动于衷,这里经常发生冲突,陆渐红神通广大是在国内,这里是非洲,龙飞不认为陆渐红有这么大的能耐。况且他们被关在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哪的地方,又怎么能找得到他们呢? 十一人大肆进行破坏,见人就杀,似乎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戮,基地的士兵根本没有把他们与解救人质联系到一起,近期政府军也经常与他们发生冲突,只是这一次的动静要更大一些,下手也更狠一些。 基地里的设施很齐全,有自己的弹药库,倒是方便了张甲等人的行动,而这里与世隔绝,虽然易守难攻,但是一旦攻上去,支援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张甲等人如鱼得水,大肆破坏,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十一人居然解决掉了这个基地上百人之多。 交战非常激烈,经历了两个多小时,每人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张甲也是一阵肃然。 当他们踹开地牢的门,看到安然和龙飞时,不由爆出一阵欢呼,任务终于完成了。 安然和龙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做梦般的感觉,在这一刹那,这十一人就是天将下凡。 张甲喘息着道:“趁支援部队还没有到,我们还是赶紧下山跟首长会合吧。” 安然呆了一下,道:“渐红也来了?” 张甲一边领着他们上车,一边道:“首长就在下面的居民区,跟他会合之后,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他们并没有想到,这场危机并没有因为他们解救出安然和龙飞而结束,反而更加严重了起来。因为陆渐红和刺刀、死神被武装组织抓了起来。 陆渐红的脸已经肿了起来,要不是武装组织的司令基摩拦住,萧佳石还不定怎么对付他。 萧佳石伤口的子弹已经被取了出来,伤口也被包了起来,坐在一张轮椅上,看着陆渐红,目光里全是得意:“陆渐红,你不是很牛吗?不是把我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吗?现在落在我的手上,不知道我们的大书记有什么想法呢?” “告诉我安然在哪里。”陆渐红一直在问这句话,此时的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萧佳石的嘴角翘了起来:“我好感动啊,好,我满足你,让你们做一对生死鸳鸯,不过,她很漂亮,在你们死之前,我会让你亲眼看我怎么蹂躏她。哈哈哈哈……” 摩基坐在司令部,脸色难看得很,刚刚他得到消息,山上的基地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所摧毁,押放的两名人质也不知所踪,据现场的幸存者说,对方是亚洲人,极有可能是来自于亚洲某大国的军队。 正文 _3573功德圆满 刷刷刷,士兵们都抬起了枪,指向了陆渐红和小高,只不过摩基被小高勒住了脖子,桌子上的一根铅笔被小高握在手中,指住了摩基脖子间的大动脉,只听小高用当地的语言喝道:“都放下枪!” 萧佳石这时却是淡淡道:“你们挟持了摩基司令,就以为能够走出这里吗?你们看看外面,有几千名士兵,一人一口口水就可以把你们淹死了,再说了,这里本来就不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干掉摩基自己做司令,所以你们的要挟是无效的。” 乌萨丁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淡淡道:“他说的没错。” 摩基的脸都绿了,大声叫道:“乌萨丁,你胆子不小,敢造反?”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些士兵无所适从,摩基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毙了乌萨丁。” 乌萨丁这时一抬手,一枪打在了摩基的心脏上,摩基抽搐了一下,顿时气绝。 萧佳石拍着手道:“很好,很好,陆渐红,这下你没有护身符了……” 后面的一个“吧”字还没有说出来,乌萨丁反手连带手中的枪一并砸在了萧佳石的脸上,顿时将萧佳石的两颗门牙给打落,也把萧佳石的话砸了回去,萧佳石捂着嘴向后连退几步,伸手便要去摸枪,只听乌萨丁冷冷道:“抓住他!” 乌萨丁是这里的副司令,摩基一死,他就是最高的长官,事实上,摩基为人苛刻,又凶残无比,不少士兵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相反,乌萨丁这个副司令倒是很体恤下属,现在乌萨丁把摩基给杀了,他们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倒是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是以乌萨丁一声令下,萧佳石顿时被七手八脚地按住了。 这个时候乌萨丁才向小高伸出了手,突然的变化,就连陆渐红也有些不大适应,很显然,刚刚小高跟乌萨丁达成了什么协议。 小高松开了摩基,摩基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乌萨丁从摩基的腰上拔出了枪扔给了小高,道:“你先坐一坐,我去把局势控制住。” 萧佳石愣愣地看着陆渐红和小高,忽然间他们的位置又倒了个个,面对小高冷酷的眼神,萧佳石不由向后缩了缩身体,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小高瞪着他,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小高,留着他。” “陆书记英明。”萧佳石大喜道。 “他留给安然吧。”陆渐红淡淡的语气难掩浓浓的杀意,跟小高聊了起来。 小高跟乌萨丁做了笔交易,要确保陆渐红的安全,条件是帮乌萨丁杀掉摩基,让他成为这个武装组织的司令,摩基完全没有想到看似并不重要的小高却是决定了他的生死。 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十来分钟后,乌萨丁重新走了进来,身上全是鲜血,看来他已经控制住了局势,笑着向小高伸出手道:“高,谢谢你了。” 小高微笑着道:“我应该谢谢你,我没有看错你。” 乌萨丁哈哈大笑道:“早就想干死摩基了,妈的,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拿起那部手机,却在刚刚的冲突中摔坏了,乌萨丁又重新拿了一部手机来,陆渐红拨了张甲的电话,当得知陆渐红已经脱险的时候,张甲不由发出了一声欢呼,把电话交给了安然。 “渐红,你真没事吗?不要骗我。”安然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 “我真的没事,你现在在哪?我让人去接你。”对于局势的控制,陆渐红非常相信小高的判断。 “我……”安然心情大好,却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在帮助布图族的过程中,她与布图族人建立了非常好的关系,所以安然找他们帮忙,布图族人当即表示一定尽全力。看着他们简陋的武器,安然低声道:“渐红,你确定,没有危险?” 得到了陆渐红的答案,安然向布图族人表示了感谢,让他们回去,并且请他们放心,地区的矿石资源她一定会想办法周全,改善他们的生活。 接下来的时间,一片和谐,与陆渐红相聚之后,并没有小高和张甲想像中陆渐红和安然拥抱哭泣的情形,这让他们想看看陆渐红落泪是什么样子的愿望彻底落空。 向乌萨丁表示谢意是必须的,乌萨丁的中文说得虽然蹩脚,但是基本也能听得懂意思,大意是赎金的事情取消了,他们永远是他的朋友。安然又提到了布图族的事情,说她会从中调和,共同开采这些矿产,希望他们能够和平共处,乌萨丁表示,他们与布图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会配合开采,并为他们提供必要的保护。 安然并没有想到,这里的武装力量很快转变成为当地的保护力量,而这里在以后也被建设的欣欣向荣,毕竟有了钱,没有人再愿意去过那种生死难料的生活。 在回去的飞机上,陆渐红的心态自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回首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如同做了一场恶梦,如果不是运气使然,遇到了张甲和小高所认识的乌萨丁以及种种际遇,别说救出安然,搞不好自己也要折进去。不过不管怎么说,任务顺利完成,所带去的人除了张甲的旧伤稍微严重一些以外,其他人都只是挂了点小彩,没有人因此而丧生,这更是一个奇迹。 陆渐红紧紧地握着安然的手,龙飞想笑,却是不敢,刚刚被陆渐红狠批了一通,头早就夹到裤裆里去了,心里暗自埋怨陆渐红太不给面子了,熊自己起码也得背着点人嘛。 至于萧佳石,陆渐红并没有杀他,在交给小高和张甲修理完了之后扔给了乌萨丁,临走的时候,还听得到萧佳石的惨叫声,据小高说,乌萨丁不喜欢女人,他的几个忠心部下也沿袭了这个嗜好,想想萧佳石菊花绽放,陆渐红就是一阵解气。 正文 _3574下属之心 回到京城已经是晚上了,陆渐红首先打了个电话向首长和总理报了平安,两位首长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放任陆渐红去刚果是不是正确的造反,从现实来看,这一宝是押对了。 随后在明朗会所邀请众人吃了一顿大餐,感谢的话倒是没有说,但经历了这件事情,陆渐红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席间,小高悄悄告诉陆渐红,说萧佳石的父亲萧沧海被乌萨丁诱捕,父子俩已经一命呜呼,据乌萨丁说,这对父子的脑袋将会被他制成标本,待有机会的话,作为礼物送给陆渐红。 陆渐红不由汗毛直竖。 依陆渐红的意思,原本是要安然等人先去医院的,但是安然的精神状态很好,龙飞自然一个屁也没有,张甲被送到军区医院接受治疗,其他人都是小伤,对于军人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吃罢了饭,众人都与陆渐红告辞,陆渐红固然感激他们,但是也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在军人的心目中,从政的人大多都是胆怯、懦弱的代名词,但是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沉着和大无畏,完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告别之后,回到四合院,小高一家三口去逛街了,其实他们是留空间给陆渐红和安然,两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推开四合院的门,陆渐红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切,虽然连来带去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他却是觉得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捧着安然消瘦的脸庞,陆渐红心疼得很,他不愿意再去提那段恶梦般的经历,只是柔声让安然以后多享受人生,不要再只身冒险了,那个矿区的事情就交给非洲的代理去办好了。有人,才有家,才有幸福,陆渐红要求安然过幸福的人生。 安然什么都没有说,将头埋在了陆渐红的怀里,幸福荡漾着她的心灵,没有什么比丈夫的理解更令人欣慰,况且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远远不止理解这么简单,以身涉险,不是每个男人和丈夫都能做得到的。 夜已经深了,已经很宁静,陆渐红的臂弯里枕着安然,睡梦中的她显得安详宁静,陆渐红爱怜地看着她,心情却是颇不平静,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陆渐红忽然感觉到他得到了升华,刹那间他有种放弃一切只求陪着家人幸福生活的愿望。 陆渐红前往刚果,是跟祁加平打了招呼的,由祁加平临时主持工作,这几天祁加平也没有打电话来,这说明京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这三天的经历就如同一粒石子跃进了大海,转眼就消逝了。 天亮了,电子日历上显示今天是周五,按照原定计划,今天是要召开一个书记会的,主要议题是讨论一下市发改委主任和静安区市委副书记的任职,当初之所以定在这一天,也是因为祁加平的香港招商洽谈会定在了下周一。 陆渐红原本是想赖一赖床,好好陪陪安然的,不过安然却是体谅得很,让陆渐红去上班,这几天她会留下来,做一个全职老婆,晚上做一顿好的,等孩子们一起回来好好聚一聚,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工作。 陆渐红走到门口,与安然吻别,小高的目光中充满了感动,夫妻之情当是如此,不过在看到院子树下抱着月月的黎姿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时,他的心也荡漾了一下,一直以为幸福离自己是那么遥远,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要说这几天的经历对小高没有影响,那完全是假的,毕竟他现在不是一头孤狼,有了家庭的羁绊,他做任何事都必须想到家。当初乌萨丁在摩基进来时把自己抓住,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黎姿,当时的他也认为或许有可能就在这里失手了。 开着车,向着那条熟悉的马路开去,陆渐红拍了拍小高的肩膀,道:“兄弟,我又欠你一次。” 小高笑了笑,道:“以后多照顾一些月月就行了。”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我的干女儿,怎么会不照顾?” 久违的一号车驶入市委大院,游龙海匆匆下来迎接,这几天他可是被烦坏了,老板踪迹飘忽,连他这个秘书也不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打探消息,游龙海一开始还故作玄虚,后来被逼得没办法了,指天发誓自己真的不知道,可越是这么说,别人就越不信,特别是静安区区委书记左志江来的时候,说游龙海是白眼狼,眼珠子只向上看,眼里只有领导,没有兄弟。 游龙海就叫苦,说你左大书记也是我领导啊。 “老板,你憔悴了。”在办公室里,游龙海泡茶的时候说了这么句话,他倒不是故意贴心,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龙海,这两天没什么大事吧?” 游龙海想了想,道:“要说事情,确实有,*胡部长打了几次电话过来。” “通知祁市长、柳书记、成部长一小时后过来开会,对了,静安左志江也过来。”陆渐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开始批阅这几天积累下来的文件。 一个小时后,几人都来了,左志江显然有些拘谨,不过能够参加市委书记的小范围会议,也足以令他骄傲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进入这个办公室的。 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祁市长明天要带队前往香港进行招商洽谈活动,所以在祁市长启程之前,我们把几个人事议一议,志江书记既然来了,那就先讨论一下静安区委副书记的人选。” 这是给左志江一点安慰,作为静安的一把手,直系下属出了问题,他是要承担领导责任的,不过静安的发展搞得不错,左志江也在积极向陆渐红靠拢,陆渐红不愿意寒他的心,所以也把他叫了过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正文 _3575战火暂熄 左志江来的时候忐忑,离开的时候,心里却是充满了激动,通过这个人事,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陆渐红的圈子,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旁听者,没想到陆书记居然让他提出人选来,并且进行了讨论,而且最终自己的提议获得了通过,这完全证明自己在领导的心里还是有一定的份量的,同时他也很感激游龙海,他知道,如果没有游龙海在里面穿针引线,自己不会这么快得到重视。这倒不是他妄自猜测,因为陆渐红曾不经意间提到一句听说某人的能力不错,而这个人正是左志江提出的人选,而陆渐红能听谁说?当然是他的秘书游龙海了。 出了会议室,左志江特意折到游龙海的办公室,跟他聊了几句,并约他晚上一起吃饭,游龙海心领神会,却显得高深莫测:“晚上那得看老板的意思。” “明白,总之呢,位子我订了,多久我都等。”左志江笑着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上一句,“兄弟,谢了。” 会议室里的讨论已经结束,关于发改委主任的职务,祁加平建议缓一缓,等案子查清了再说,毕竟何时尚是主任,他出了问题,很难保证几位副主任会不会有问题,所以为了避免“带病提拔”,祁加平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柳建仁有点会错意了,以为是祁加平在阻击陆渐红,也赞成这个方案,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组织部的提名由发改委副主任胡凯担任并不是他的人选,他所看中的是另一位副主任——女副主任童颜。 陆渐红最终采取了祁加平的方案,散会的时候,让祁加平留了一下。 对于祁加平没有同意发改委主任的任职,陆渐红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他完全看得出,祁加平是在替自己考虑,祁加平也确实是这样,陆渐红这三天没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直觉告诉祁加平,陆渐红是在替他着想,充分考虑市长的意见,否则他大可以趁他不在京城的时候确定这个职务。 发改委是很重要的部门,何时尚出了事,不能再在发改委出问题,所以必须要谨慎,因此,祁加平建议缓一缓。 两人聊了几句,相互间都明白了意思,这让两人的心头都是舒畅得很,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如果真斗起来,祁加平的处境要比陆渐红艰难得多,祁加平也看得出来,陆渐红现在的目光根本不局限于京城这个地区,他的将来是很有可塑性的,成为内阁要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祁加平不认为与这样的巅峰人物争权夺利有利可图。 现在陆渐红面对的是更高层的博弈,所以他只需要本本分分地去干好自己的工作,不去趟这些混水,既不拖陆渐红的后腿,也不让战火影响到京城的发展步伐,毕竟除了背景,政绩才是最有力的砝码。 陆渐红问了一些洽谈会在香港的筹备事宜,这些他都只是掌握一个大概的情况,并没有过多地去干涉,放手由祁加平去做,而去的人选也由祁加平自己确定,这也是陆渐红观察祁加平能力的一项举措。其实陆渐红也不愿意过分地表现出他的威压,作为一把手,重要的是把握方向,将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大方向确定了,一些小细节方面,适当地放开,给人以空间,逼得太紧,只会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更是不自信的表现。 最后,陆渐红预祝此行马到功成,硕果累累。 中午,陆渐红是回去吃午饭的,有了妻子,四合院才更像一个家。 家庭的其乐融融不去赘述,快上班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胡安国打来的电话,当陆渐红接通时,胡安国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我的大书记唉,你的电话终于能打通了,这几天怎么都打不通你的手机,我还以为你成仙了。” 成仙?陆渐红不由好笑,差点成鬼啊。 胡安国是来询问陆渐红的意见的,魏忠茗交待,在年前的金融大战中,天兴公司受创很重,天鹰装饰有限公司不堪重负而倒闭,萧佳石租赁厂房,他并不知道他作什么用途,况且他们之间有合同的,合同中注明,不得从事违法活动,若因此产生的一切法律后果,由承租方承担。通过分析,胡安国认为基本可以确定魏忠茗在毒品案中没什么牵涉,不过魏忠茗显然是陆渐红的对头,所以他征询陆渐红的意见,要不要再深挖,哪怕是扯出别的事情也好。 对此,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辛苦了。案子总有结案的一天,现在是专案组,要是有别的事情,恐怕又要牵扯到你的精力了。” 胡安国便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其实他也知道魏忠茗的背后站着谁,到目前为止,魏系并没有什么开解的动作,这从侧面证明,魏忠茗的问题确实并不大。魏系与蒋系联姻的事情知者不多,但是胡安国处于高层的结合点,获得点资讯也很正常,他觉得陆渐红跟魏忠茗的对头之由就是这个,他可不会去猜测陆渐红跟景珊的关系,不过从现在来看,这姻肯定是联不成了,陆渐红自然没有必要再去穷追猛打的必要,见好就收,这才是明智之举,魏忠茗虽然不是什么角儿,但他毕竟姓魏。 “有空喝两杯。”胡安国还是那副老样子,挂了电话,知道了陆渐红的意思之后,一切都好办得多。 游龙海中午来接陆渐红上班的时候,跟陆渐红说,他的几任秘书都联系过了,但是只有贺子健、陈国栋和孟子玉有时间过来。 陆渐红笑了笑,道:“就安排在明朗会所吧,明天晚上,到时候你也来。” 游龙海说,他下午就去办这个事。 坐在办公室里,陆渐红点上了一根烟,刚果之行就像是一场梦,已经过去了,现在重新回到生活中来,必须为将来的事情继续打算。 正文 _3576小范围胜利 放过了魏忠茗,兑现了对魏老的承诺,这一阵子应该会消停一些。*如同股市,时高时代,寻常得很,所谓的博弈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斗争、妥协和平衡来获得利益上的最大化。经过此役,魏系应该会暂时收敛一些,当然,陆渐红绝不会因为魏老的一些肯定就天真地认为魏系会安于现状,有理由相信,暂时的平静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加激烈的斗争,不过魏老提到了“良性竞争”这个词,希望如此。 回想与魏老那晚不尽兴的交流,陆渐红收获还是很大的,能够看得出,陆渐红的言辞也引起了魏老的反思,一场更大的布局或许就在默然中展开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在小范围内获得了一些胜利,但是从长远局势来看,并非如此。 首先,琦峰总理希望通过扫黄削弱对手的一些力量,这一点没有获得成功。其次,首长默许了与魏系联姻也证明了局势的微妙。 仅此两点,便已看得出,魏系的力量延伸到了很大的范围,这也为陆渐红提供了思路,根深叶茂,利用这个暂时和谐的时间段,经营自己的势力网,是陆渐红的下一步思路。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忘记另一点,那就是对手张森奎的材料。这一点就需要看康平那边了。算一算康平的人物,重要的有几个,一个就是曾任三江省省长现任康平市市长的焦作林。陆渐红对焦作业这个人并不是太了解,虽然是同一阵营中的人,但十指有长短,陆渐红并不能确定他是否可信,另外几人就是张礼春、蒋同春和向青松了。 看了一下日历,陆渐红打算抽个时间回康平一趟,看看母亲儿子,也与他们几个见见面。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陆渐红下班的时候,让游龙海“自由活动”,游龙海很机灵,脑子够用,所欠缺的是对大局的掌控力,利用自己的影响让他去跟一些有实权的一二把手接触,有利于他的成长。 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经回了来,麦迪志也来了,孩子们见安然也过来了,自然是欣喜之极,围着老妈问长问短,倒是把麦迪志晾在了一边。 陆渐红便拉着麦迪志在一边聊天。 麦迪志已经毕业了,成立了一家it公司,主要做操作系统的研究和开发。目前大多数计算机用户用的都是微软的操作系统,漏洞不少,而且据说,因此国内不少政商界的计算机都被监控,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如今的国际战争,除了比拼综合国力和军事力量以外,也见诸于网络。如果能够研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操作系统,将会大大降低威胁。 麦迪志跟陆渐红持同一立场,介绍他们公司,虽然是新成立的公司,但是来头不小。除了他这个股东以外,还有另两位,都是学的计算机专业,一位叫书淑萍,有家族产业,可以为研发支持强大的资金支柱,另一位叫杜沐,是黑客高手,来头也不小,据说是国安局某高干的儿子。 安然听到了,笑着过来问了问情况,赞扬麦迪志志存高远,并表示对这个项目也大有兴趣,麦迪志当即欣喜道:“伯母,如果您能给我们支持,我们会更有信心。” 陆渐红笑道:“安然,你就别瞎掺合了,什么都想做。” 安然笑着道:“小麦,你别听你陆叔叔的话,我是认真的。安氏集团正在转型,财富对于集团来说,已经不是唯一的目标,如果能够为国家做点事情,会是我最大的安慰,我担心的是你没有信心。” 麦迪志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伯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重新对公司进行组合了,研发操作系统,只是我们的一个构想,处于起步阶段,我们需要招聘更多的人才来从事这项工作。” 安然点了点头,道:“今天晚上我们不谈这个,下周,我让公司的代表来跟你洽谈,你最好也拿一个方案出来,小麦,这件事情的意义非常深远,你要用心去做。” 陆扬帆这时笑嘻嘻地道:“妈,他哪有什么方案,还不是那个书淑萍。” 麦迪志的脸突然涨红了,下意识地道:“扬帆,我跟淑萍真的没什么,就是合作关系,你不要误会。” 陆扬帆小嘴一噘道:“我有什么误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麦迪志苦笑着看了陆扬帆一眼,陆渐红也是好笑,这时黎姿从厨房里唱诺道:“饭都好了,可以吃了。” 气氛略有些尴尬,麦迪志夹什么菜,陆扬帆都会故意去抢,连安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陆扬帆气乎乎地说一家人都帮着麦迪志,扔下筷子就离了桌,麦迪志紧张得很,放下筷子去追着解释。 陆渐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丫头,小麦以后有罪受了。 吃了晚饭,华光初上,陆渐红的心情不错,各方面都有惊无险,所以一家人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陆扬帆有些不乐意,好在麦迪志温言相求,陆扬帆这才转怒为喜,答应出去逛街。 队形早已散了,小高三口一阵,麦迪志和陆扬帆一阵,段若水说要英语考级,在家里练口语。 安然挽着陆渐红的臂弯,一副小女儿之态,有谁能够想到这位小鸟依人的美女是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强人。 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将众人赶到了路边的店面檐下避雨,陆渐红用衣袖擦拭着安然的湿发,亲昵得很,这时一个人拉着陆渐红的裤管,可怜兮兮地道:“先生,给点钱吧,我三天没有吃饭了。” 陆渐红垂下目光,心里不由一疼,拉他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只有一条手臂,抓着他的那只手细如麻杆,神情麻木,机械地向陆渐红乞讨。 “孩子,你家人呢?”陆渐红蹲下身子问道。 “给点钱吧。”孩子重复着自己的话,目光里却是透露着一丝恐惧。 正文 _3577全国一盘棋 上床的时候,陆渐红睡不着,眼前全是那孩子麻木中带着恐惧的脸,安然最了解陆渐红,低声道:“渐红,这是社会现象,杜绝不了的,哪一天贫富差距不存在了,这个现实才会渐渐杜绝。” 陆渐红翻过身,搂住了安然,拍了拍安然的后背,表示自己明白,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是没来由地想到了潘紫烟。 次日是个阴雨天,今年的夏季奇怪得很,阴雨不断,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下场雨。 昨晚跟麦迪志谈到的研发操作系统的事情,安然并不是开玩笑,一早上便打电话给麦迪志,到他的公司去了解下情况,陆渐红就由得她去,有个正当的发展路子,总比什么非洲那边要安全得多,陆扬帆和段若水很久没有见到老妈,也跟着一起去了。 陆渐红坐在窗子前跟小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安然打来电话,说中午不回来吃饭,陆渐红便笑,说中午有一些以前的朋友要聚一聚,安然让陆渐红少喝点酒,可不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了。 陆渐红所说的朋友自然是游龙海联系过的几位秘书,据游龙海说,只有贺子健、陈国栋和孟子玉会过来,费江东和曲功成都有自己的事情,上午跟陆渐红通了电话,陆渐红在电话里勉励他们沉下心去工作。 挂了电话不久,游龙海便过了来接陆渐红,说贺子健和陈国栋已经到了,陆渐红便让小高去取车,要黎姿带着孩子一起去吃饭,黎姿婉拒了,说你们去吧,她带孩子去吃肯德基。 陆渐红也不强求,推了门出去。 雨若有若无,到了明朗会所,游龙海在前面领着路,很快到了订好的包间,里面的几个人正在说着话,见到门被推开,都站了起来,恭敬地道:“陆书记。” 陆渐红很亲切地道:“你们都来了,这几年跟子健的接触多了一些,国栋和子玉没怎么向我汇报工作,我要批评你们啊。国栋,现在是双皇副市长了吧?子玉在上嘉也干到市教育局局长了,都不错。” 贺子健笑着道:“领导,您可别我们不向您汇报工作,一来您工作繁忙,二来您是领导,怕骚扰您。” 陈国栋也笑道:“我跟了您这么多年,见到您还是怯怯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子玉,你怎么不说话?看到我不开心?” 孟子玉赶紧道:“子健现在是南粤省副省长了,国栋也是副省级的领导,游秘书也是副厅,将来放出去也不简单,只有我还是个正处,汗颜,不好意思说话。” 贺子健道:“子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领导这里,我们都是领导的兵,咱们做下属的都是兄弟,怎么能以级别来划分呢。” 游龙海也笑道:“几位大哥,你们工作经验非常丰富,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以后我要是跟你们联系,可别不理我。” 陈国栋就笑道:“论起来,你现在是最红的人了,京城市委第一秘,可比咱们吃香,我倒是怕你不肯联系我们呢。” 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道:“本来还约了江东和功成的,功成在外地招商回不来,江东现在被借用到财政部,忙得很,所以他们两个没来,以后啊,你们要多联系走动,保持关系。” 这个时候菜已经上来了,游龙海开了瓶茅台,依次斟上了酒,贺子健当先举杯道:“陆书记,我们几个都是您曾经的秘书,没有您的照顾,我们也不会有今天,所以我提议我们一起敬您一杯。” 陆渐红笑着道:“子健的酒量我知道的,你们两这几年不知道有没有长进,几个人一起跟我喝,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陆渐红这番话说出来,几人心头都是感动万分,先别说陆渐红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了,就是冲着昔日的情份,陆渐红沾沾唇让他们全干了,也是无话可说,而陆渐红放低姿态,跟他们平起平坐,心头又怎么会不热乎乎的呢? 几杯酒下了肚,多年不见的距离感便消失了,说话也都轻快了起来,陆渐红的记忆力很好,席间谈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游龙海不插嘴,默默地听着,在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干好一个秘书的角色,他不像另外三人,早已是一方要员,正如他所说,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种情形下,酒自然不会喝得太多,边说边聊,两瓶酒下了肚,便不再开酒,陆渐红自然免不了说一些鼓励的话。 其实几位秘书都是精明得很,陆渐红邀请他们聚一聚,更多的是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除了孟子玉的级别稍低以外,其他的人再不济也是副厅。陆渐红现在是副国级的领导干部,虽然他们不会得意忘形,认为自己会怎么样,但也不能妄自菲薄,他们将会是陆渐红根基重要的一环。 在送陆渐红出来的时候,贺子健跟他多聊了几句,他现在任南粤省副省长,李冬根对他还是不错的,也提到了跟陆渐红之间的关系,贺子健知道,自己被运作过来,陆渐红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他跟陆渐红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最关注陆渐红的动向,京城的局势他虽然不清楚,但是陆渐红成为政治局委员之后,他感觉到,陆渐红的博弈范围扩大了,在他的心里,陆渐红如此年轻,是完全有机会再跨一大步的。在这个前提下,陆渐红要做的就不仅仅是对京城的控制了,而是对全国重要的省份都要有所掌控。 从陆渐红的政治履历来看,他的足迹遍布了江东省、甘岭省、上嘉省、藏江省、重安市、康平市和京城市,以他打下来的基础和人格魅力,这些地方虽然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斗争,但是除了藏江以外,基本都算是陆渐红的根据地,问题应该不会太严重,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南粤省则是陆渐红的一个政治空白,自己的担子很重啊。 含蓄地表示,他一定会在南粤扎下根来,陆渐红拍了拍贺子健的手背:“最重要的是干出成绩来。子健,有空的时候跟其他人也多交流交流,全国一盘棋啊。” 正文 _3578月月失踪 看着陆渐红上了车,贺子健的目光里泛出了异样的神彩来,陆渐红淡淡的话语里透露出一丝雄心壮志,自己这帮做下属的自然要更加努力才行。 略过贺子健、陈国栋和孟子玉之间的交流不提,陆渐红上了车,小高问他是不是回去,陆渐红摇了摇头,让他开车随便转转。 陆渐红一天之中很少有时间能够静心地思考一些东西,虽然看上去他并不忙,但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他这个班长运筹帷幄的,精神上的消耗让他的心境很难真正地做到平静。 小高的车开得并不快,陆渐红透过车窗向外看着,思维却已经飘向了远方。 回了去,安然还没有回来,坐在窗前,听着雨声看书,倒是颇为惬意,不多时,忽然听得小高匆匆走来,跟陆渐红说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陆渐红不以为意,让他去忙自己的事情。 小高离开后,陆渐红也没有了看书的兴致,难得有时间,便跟高兰打了个电话,高轩要参加中考了,自己这个做爸爸的缺少对他的关心,高兰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显得很开心,说了儿子最近的一些事情,总体来说不错,在康平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了。 不过随后高兰却是开了陆渐红一个玩笑,说前些日子有个叫梅怊凤的女孩子在学校找高轩,看来儿子很得他老子的优良遗传,陆渐红老脸一热,不过也感叹孩子确实大了,在自己的眼里永远是个孩子,但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渐渐地长大。 聊了一阵,陆渐红听到有按门铃的响声,便跟高兰说了声有事,挂断了电话。 原以为是安然回来了,不曾想却是张甲,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跟着个女孩子,正是叶诗研。 陆渐红颇为意外,笑着道:“甲子来了,身体还好吧?诗研,很久没看到你了。” 叶诗研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道:“陆书记,我们不会打扰你吧?”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你看看这里面,除了我就没有人了,快进来吧。” 张甲来这里,其实是请陆渐红帮忙的,当他提出来的时候,陆渐红便笑了起来:“你的求助来得可真快。” 张甲脸一红,道:“我就是个当兵的,也不认识几个人,只能来求助于首长了。” 严格来说,来求助的不是张甲,而是叶诗研。 自从张甲提出分手并失了踪之后,叶诗研的精神状态很差,工作中出了几次差错,幸好孟佳比较开明,跟叶诗研谈了几次话,叶诗研才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那天在公司里加班,接到楼下的门卫,说是有两个当兵的来找她,她当时就吃了一惊,直觉告诉她,张甲可能有消息了。 两位士兵问清了她的身份之后,说张甲执行任务才回来,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在医院里,叶诗研当时就哭了,要去看张甲。 在见到叶诗研的一瞬间,张甲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不知道在自己的睡梦中,他都会叫叶诗研的名字,那两个士兵是他的部下,在照顾他的时候听到张甲的呓语,便自告奋勇地找到了叶诗研。 两情相悦,自然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了,叶诗研在知道张甲的三个弟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之所以跟自己分手,是要为他们报仇,说不定就有可能死了,怕拖累自己,现在事情了了,自然不再有那些方面的担心,感情就如同火上浇了油,一发而不可收。 在他们来陆渐红这里之前,叶诗研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是她一个远房叔叔打来的,说她堂哥叶勤三年前到京城打工,一直没有音讯,偶然得知叶诗研也在京城,便托叶诗研帮他们留意一下。 叶诗研跟叶勤的关系是很要好的,小时候不知道受了他多少的照顾,只是她父母早已不在,也很少回老家,并不知道这件事,心里还在奇怪叶勤怎么从来不跟自己联系,不过三年没有音讯,倒不是件开玩笑的事情。 这事跟张甲说了,张甲也觉得棘手,正如他跟陆渐红所说的那样,他并不认识其他的人,任克敌曾是他的教官,他吃不准会不会帮他,所以来找陆渐红碰碰运气。 陆渐红当即跟任克敌联系了一下,之后让叶诗研周一去一趟市公安局,具体的跟任克敌接洽,提供相关的情况。 处置了这事,陆渐红问了问张甲日后的打算,张甲无奈地说:“年底的时候我就要退伍了,首长的司机有人干了,我又不会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退伍?”陆渐红略有些意外,张甲可是精英啊,单枪匹马地把那个叛敌击毙,部队里怎么会这么放弃人材? 不过看到叶诗研幸福的神情,陆渐红意识到,这可能是爱情的结果,对此,陆渐红没有什么好说的,道:“要不我给你想想办法,到市局去搞刑侦怎么样?” 张甲激动地道:“那敢情好。” 陆渐红笑了笑道:“等你退了再说吧,公安局那边我提前打个招呼。” 叶诗研心里给灌了蜜似的,很为张甲感到高兴,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权力的实用之处,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解决了问题,云淡风轻啊。 陆渐红本想问问任克爽的,不过张甲显然不是合适的对象,聊了几句,张甲便起身告辞,说他只要一天没退伍,就是一天的军人,还是要遵守军中的纪律的。 陆渐红没留他,送到门口,挥了挥手便算作罢,在回身的时候,心里觉得奇怪,小高不是安排了影子保镖的吗,怎么张甲他们过来,也不见他们盘问什么的。余光到处,却是看到了一个人懒懒散散地站在不远处的报刊亭前,竟是陆渐红认识的“刺刀”,心下恍然,原来是他们。 任克敌的一个电话让陆渐红坐不住了,原来小高刚刚匆匆出去的原因是月月失踪了。 正文 _3579高效率 中午黎姿带月月去吃肯德基,月月很好动,是个坐不住的人,吃了两根鸡翅之后,便在店里面跑来跑去,一直在黎姿的视线范围之内。 一位客人手捧着餐盘不小心跟黎姿撞了一下,饮料溅了黎姿一裤子,忙不迭地向黎姿道歉,又要用餐巾纸为黎姿擦拭,就这么手忙脚乱的工夫,月月就不见了。黎姿急忙去找,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月月就没有了影子。 黎姿当时就慌了神,回来询问有没有人看到月月,却是没有人在意。 小高接到黎姿的电话时,黎姿正在调店里的监控视频,由于肯德基店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设施,况且都是先付款而食用,店方认为安装监控没有什么必要性,所安装的几个监控主要都是在楼上和楼下的吧台,用于监控店员的工作和防贼之用,而门前并没有安装,所以监控的调取一点作用都没有。 小高赶到时,黎姿已经哭成了泪人,这月月可是他们的心头肉,失了踪,对他们的打击是很大的。 这个时候一对在门口消费的情侣提供了一个线索,说他们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离开了,之所以印象很深,是因为那孩子像是睡着了,而那女人抱孩子的姿势实在过于笨拙,并不像一个孩子的母亲。 小高立即拿出钱包,指着里面的照片,问是不是月月。情侣摇着头说,当时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不过他们记得那孩子穿的是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黎姿惊呼了一声,险些没晕过去,因为月月今天穿的就是粉红色的连衣裙。 现在他们完全可以断定,月月被绑架了。 小高一边给任克敌打电话报警,一边和黎姿分开,沿着路的两端开始询问,却是没有什么结果,有谁会注意到这些呢? 陆渐红接到任克敌的电话,也是吃惊不已,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如此丧心病狂的拐走儿童,让任克敌立即布控侦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 随即陆渐红赶到了事发所在地点,小高已经回了来,阴沉着脸,黎姿泪眼婆娑,两人都已经失去了冷静。 任克敌跟陆渐红是一前一后到的,大批的警察闻风而至,开始对店内店外进行调查询问,小高夫妻也没有闲着,通过自己的方法去调查。 天色渐晚,搜寻的队伍无功而返,安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吃惊不已,面对着垂头丧气的小高夫妻,温声劝慰,说孩子不会有事的,只是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 雨早已停了,整个四合院被笼罩在浓浓的阴霾之中,下午已经发布了悬赏通告,只是会不会有消息谁也不知道。 距离事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如果是绑架的话,绑匪应该有消息了,虽然不排除拖延一下时间的可能,但是任克敌经过对小高的询问和仔细的梳理,认为绑架的可能性不大。 绑架,不外乎仇、情、财,小高从事的职业极其隐蔽,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而且他执行的大多都是国家任务,不会产生什么私人恩怨,所以因仇恨绑架的可能性不大,至于感情,那更是无稽之谈,钱财的情况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小高夫妻并没有多少积蓄,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还不如绑架陆渐红的亲属更实惠一些,同样的理论也完全可以应用在黎姿身上。 综合这些因素,任克敌有九成的把握断定这是一起拐卖案。 对于小高夫妻来说,他们倒宁愿是绑架还不是拐卖,绑架至少还能有点消息,拐卖的话,如果不能快速破案,极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孩子了,黎姿悲从中来,双眼红肿,却已无泪可流。 一夜在无奈中度过,这一宿谁也没有睡好,焦急和惶恐完全不能够形容他们的心情。一方面希望能有人提供消息,另一方面也寄望警方能够有什么线索。 凌晨时分,任克敌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案情有了新的突破,原来在这家肯德基对面有一个治安监控摄像头,在视频里清晰地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抱走了月月。更让人振奋的是,那个女人直接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号也被记录了下来,目前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辆面包车,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这个消息无疑让绝望的众人看到了一线生机,小高和黎姿立刻前往公安局,他们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起警察来更有效率。 “爸,月月不会有事吧?”陆扬帆最冬月月,想到娇生惯养的月月被人拐走,现在不知道在受什么苦,陆扬帆的心就疼得不行,在得知有消息的时候,也是睡不着了。 “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你高叔叔和任叔叔的能力。”陆渐红这么安慰着扬帆。 安然叹息了一声,今年的事情特别多,非洲历险刚刚结束,又遇上这摊子事情,难道是犯着了什么? 这一等就是一天,下午的时候接到贺子健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先行离开,并请陆渐红有时间去南粤指导工作。 天快黑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小高打来的电话,说月月找到了,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检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渐红喜出望外,立即举家前往医院探望。 医院的走廊里站着小高夫妻,陆渐红快走几步询问情况,月月被服用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形势不是太乐观,陆渐红的心也揪了起来,却是没有去问更多的抓捕情况,找到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等了好一阵子,才有医生出来,说孩子的情况还好,虽然服用了安眠药,但是由于发现得早,经过紧急施救,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考虑到孩子年龄较小和身体的缘故,建议留院观察,万一有什么情况,也便于采取急救措施。 众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去,月月很安详地睡着,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的红润,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陆渐红心如刀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正文 _3580满载而归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听取了此案的专题汇报。 昨天傍晚时分,在郊区的一处民宅前找到了涉案的面包车,当场抓获了二男一女。经审讯,那名女子正是在肯德基店里拐走月月的嫌疑人。他们三人都来自于三江省周口市,到京城已经一年多了,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依靠手中控制的残疾乞丐的乞讨。 现场调查的情况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十七名乞丐,年纪最大的已经六十七岁,最小的只有四岁,来自于全国各地,其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残疾。 案情并不复杂,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却是令人颇为触目惊心,因为这十七人之中,有的是本身就是残疾,而有的残疾根本就是人为的,也就是说,他们原本是健康的,被人活生生搞成了残疾,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他人的同情,据交待,十七人,一天的收入最高有四千多元,最少也有一千多。 任克敌认为,这种情况并不是个案,在京城还有很多,三个嫌疑人也是听说了同乡的发财之道才于一年多前到这里来“淘金”的。 陆渐红不由想到那晚和安然一起避雨时遇到的那个乞丐小孩,现在回想起他麻木和恐惧并存的目光,陆渐红感觉到,或许他也是不幸中的一员。 陆渐红随即要求成立专案组,以此案为契机,深入调查,将这伙丐帮一网打尽,彻底清除这颗毒瘤。 回到办公室,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小高,问月月的情况怎么样了,小高说月月的身体已经无碍,但是两天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受到了很大的惊讶,对她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对陌生人非常排斥。 陆渐红要小高好好照顾月月,这段时间就不要为自己开车了。 一周后,任克敌来报,破获了十六个乞丐组织,抓获涉案人员一百六十多人,解救出四千七百多名乞丐,只是他们的残疾状况很严重,送往医院救治的话,花费很大,可能需要财政资助。 陆渐红让他将案子交一份报告,分别报市委市政府。 任克敌还透露了一件事情,张甲托付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找到了叶勤,只是叶诗研可能不能接受,因为叶勤的四脚只剩下了一条右手臂,获救的时候,他身上多处受伤,有着很重的并发症,昨天晚上已经死了,像他这种情况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几乎占据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比例。 陆渐红咬紧了牙,要求任克敌尽快做好材料,送由法院重处,另外叶勤的消息暂时不要透露,他怕叶诗研受不了。 这一周里,陆渐红并没有放过香港的招商洽谈会,祁加平也不时会打电话过来汇报情况,一周完毕,洽谈会圆满收关,签约了一百九十四家企业,其中五十亿以上的项目达二十三个,合同引资额达一点五万亿,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最重要的是,这一百九十四个项目中,没有一个是淘汰项目,更没有污染项目,这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 祁加平一行回来的当晚,陆渐红召开了盛大的欢迎会,会上祁加平就相关的工作进行了汇报,除了引来了很多项目以外,还有不少国外的投资团队承诺近日来京考察,相信届时又会是一个签约高峰。 陆渐红对这项工作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要求项目引资单位一定要做好帮办工作,有始有终,让项目上马、成功、开工、纳税,进行一条龙的诚挚服务,并且在年终考核的时候,会将此项工作纳入考核之中,作为干部提拔任用的重要依据。随后,在市政府的小国标宾馆进行了隆重的宴会,借以向战斗在第一线的同志们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陆渐红自然也参加了这个宴会,虽然没有一一敬酒,但是他也喝了个酩酊大醉,让一干干部心怀感动。 陆渐红这一晚没有回去,安然已经离开了,虽然说会留下来住一阵子,但是在考察过麦迪志的公司之后,觉得大有前景,如果不是突然间发生了月月被掳的事情,她可能已经提前去香港了。 陆渐红睡在了招待所安排的房间,游龙海侍候的时候,心里略有些埋怨,干嘛要喝这么多的酒呢。 陆渐红沾了床就睡着了,游龙海不敢离开,虽然这里有服务人员,他总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自己留下来的比较好,毕竟男女有别,万一别有用心的人这个时候闹上一出,会有麻烦。 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游龙海看着睡得正香的陆渐红,自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醒来的时候,是被陆渐红在他身上盖毯子的时候被惊醒的,一睁眼便看到陆渐红,赶紧站了起来:“陆书记,您醒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守了一夜,辛苦你了。” 游龙海也笑了笑:“这是应该的。陆书记,您今晚,唉,喝得太多了,伤身体的。” 陆渐红仰脖子将床头的凉开水灌了下去,笑着道:“我何尝又不知道伤身体,但是你也该知道,这一次招商洽谈会的成绩是巨大的,这都依靠他们冲在第一线。过程之辛苦不用说我也知道,作为领导,我多喝点酒表示感谢又算得了什么呢?” 游龙海没有说话,其实他也知道,陆渐红这么做,也是拉拢人心的一种体现,对于这些干部来说,陆渐红给他面子喝酒,已经是对他们的极大肯定。席间,陆渐红一一报出这些人的名字,这些人脸上的激动,游龙海都是看在眼里的。 做领导,真的很难。游龙海心里默默地这么想着。 陆渐红一觉睡醒,没有了睡意,聊兴很高,跟游龙海聊了好长一阵子,游龙海越发涌起对陆渐红的敬佩,要想成为一个受人爱戴和合作的领导干部,需要做的实在太多太多,而这一晚,游龙海也学到了很多从来不曾接触到的东西。 正文 _3581试试看 由于在招商活动中取得了斐然的成绩,主流媒体对此进行了大幅的宣传报道,市委市政府联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由市长祁加平通报此项工作的情况,一一答记者问。 陆渐红话不多,把闪光点全都留给了祁加平,使其出尽了风头。这也向社会各界发送了一个信号,那就是这一届的班子是非常团结的,一致发展的。 随着新闻发布会的结束,陆渐红和祁加平分别接到了很多人的电话,接受了祝贺。在省市长经济研讨会中,琦峰总理还以此为例,大力赞扬京城市委市政府开拓创新的工作模式,其获得的成功经验是可以借鉴和吸收的,并强力号召在全国上下掀起学习京城精神的热潮。 这项工作,凭心而论,陆渐红并没有出什么力气,祁加平居功至伟,对此,陆渐红也没有好大喜功,而是把功劳全部推给了祁加平,赞誉让祁加平脸上的揩子都舒缓了很多,也更让祁加平领会到陆渐红的领导艺术和个人魅力,也更坚定地确定了与陆渐红和睦相处共求发展的思路。 打给陆渐红电话的,有一个人的电话是陆渐红比较意外的。这个人就是魏老。 那晚与魏老的会晤之后,两人一直也没有什么联系。陆渐红一直在关注着局面的发展,几个省市发生的高官落马事件,并没有延伸发展,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上层的博弈尽管不会暂告一段落,但方式却是发生了变化,变得缓和起来,毕竟这些都是内部斗争,轻重缓急,各有不同。 魏老一上来就肯定了陆渐红的成绩:“小陆,干得不错,京城看来又要迎来新的发展高峰了。” 陆渐红笑道:“我这个班长名不副实啊。” 魏老呵呵一笑:“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你也说自己是班长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让你这个班长冲在第一线吧,你要做的就是运筹帷幄,统率全局。新闻发布会的全过程我都看了,你不贪功,是一位优秀的领导,不错不错。” 陆渐红笑着说道:“属于我的功劳又不会因为我的谦虚而跑掉。” “呵呵。”魏老微微惊讶陆渐红的坦率,声音忽然微微一低,道,“小陆同志,我替忠茗向你说声谢谢。” “不敢当啊魏老。”陆渐红道,“我说了,会以事实为准绳,忠茗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晚上有没有空?陪我这个老头子吃点狗不理怎么样?” 面对魏老的邀请,陆渐红还真不好拒绝,当即笑道:“魏老请客我不去,岂不是给脸不要了?” 当听说又要车来接自己的时候,陆渐红谦逊地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当晚,陆渐红打了辆出租车过了去,在被接受询问的时候,上次来接他的那个中年人出了来,引着他进去,这一次他的脸上多了点表情,不再那么近乎死板的严肃了,居然向陆渐红自我介绍了一下,说他叫魏三,是魏老的警卫员。 不过那个管家还是对陆渐红充满了敌意,陆渐红当然不会理会。 陆渐红来得有点早,黄昏的余晖将院子里装扮得一点金黄,霞光四射。 魏老就坐在那个小亭子里抽烟,他的脸在阳光下就像是上了一层金粉一般,笑着招呼着陆渐红到他身边坐下。 魏老散发出来的善意,让陆渐红微微有些别扭之感,在他的潜意识里,魏老无疑是敌对一方,然而此时的魏老哪里又有半分敌意? 接过魏老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消散在风里,只听魏老淡淡道:“小陆啊,随着对你认识的不断加深,我发现以前对你的看法是完全不准确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知道魏老以前是怎么看我的。” 魏老呵呵一笑,道:“那些陈事就不提了。京城的情况我看得很清楚,你来了之后,左一拳右一脚的,现在的京城很团结,很向上,很有凝聚力,很好啊。”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道:“魏老,用您的话来说,斗争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发言权,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发展。” 魏老点了点头,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对了,森奎跟你一起工作的时候,你对他有什么认识?”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我跟他共事的时间短,不过组织上既然能够把他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魏老点了点头,道:“江山人才世代出,看到你这么优秀,森奎也很出色,马峻那小子也不简单,我觉得我们的国家还是大有希望的。” 陆渐红觉得异讶得很,魏老的话似乎在透露一个信息,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合作。 事实情况也是这样,他们这个第三代的博弈会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据陆渐红分析,首长还要连任一届,他们真正的分水岭要在七年之后,那么这七年间,他们之间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魏老似乎给出了一个答案,合作。 魏老忽然转过头,道:“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有的人斗来斗去,始终不登大雅,阴谋诡计不断,但是更高境界的博弈,却是从不显山露水的。有句老话,叫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是用为他人做嫁衣裳,似乎也是这么个意思,你想一想之间的区别呢?”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嘴上却是道:“恕我愚钝,请魏老明示。” 魏老盯着陆渐红,半晌才微微一笑道:“难得糊涂么?” 陆渐红不动声色道:“糊涂也有糊涂的乐趣。” 魏老哈哈一笑,道:“你的心志很坚定,不过从我过来人的角度以及对一些人和事的了解,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目光放得更开阔一些,或许有的时候,跳出这个圈子纵览全局,你会看的更清楚,明白的事情也会更多。” 陆渐红便轻轻一笑,道:“我试试。” 正文 _3582春风得意 招商洽谈会的成功,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风潮,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不屑一顾者也有之,不过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京城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无可厚非的,资源、人脉、关系,首都如果没有这些优势,那也愧对了“首都”这两个字。由于琦峰总理在经济会议上重墨赞扬京城取得的成绩,并要求各省市学习,从政治角度上,如果不有所反应,那就是政治灵敏度不够了,所以一时之间,市委市政府不知道接待了多少批次学习观摩团队,介绍各种做法和经验。在这一点上,陆渐红和祁加平的思路是一样的,一个地方的发达并不能代表全国,全国富裕才是硬道理,现在的贫富差距日益拉大,也正是因此,百姓才有仇富仇官的心理,如果每个人都富裕了,谁会闲得蛋疼云仇视你们呢?所以并没有藏私,遇到关系不错的他们还会一起分析该地区的优劣,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去招商,当然,这是私人闲聊的时候才会说的,不然会给人一种指手画脚的印象,姿态太高也是不好的。 这一番接待下来,陆渐红苦不堪言,可是都是兄弟省市,他这个京城大佬总得有点风度不是? 在接待的人中,便有甘岭省省委一把手符志航一行。 这是陆渐红第二次见到他,符志航很客气,但是这淡淡的客气之间,陆渐红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还是很复杂的。 毫无疑问,能够参加首长私宴的人绝对是核心成员,按理说,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但是陆渐红早已预想到,同在屋檐下,也未必能够和睦相处。在百舸争流的年代,没有人不想爬向最高处,符志航的年纪并不大,年底才整六十,也是政治局委员之一,说起来他还是有机会的,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对于陆渐红所建立起来的核心以及首长对他的赞誉让符志航的心里大有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失宠,但是他必须要承认,陆渐红在抓经济上确实有一套,所以他必须要来,正所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可以近距离地接触一下陆渐红,又可以学一学先进经验,如果因此而让甘岭受益,自己的政绩也会有得到积累,这也正是他来而非省长来的原因。 陆渐红对甘岭还是非常了解的,这里非但是他的发迹之地,也是琦峰总理的工作故地,当时甘岭的发展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人都是有感情的,陆渐红觉得他有这个义务为甘岭的发展尽一力绵薄之力,不过符志航有点感冒,让陆渐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姬的案子很快有了个结果,其实她在这个案子里的作用是很大的,不过最终的定性是行贿罪,而何时尚的案子并没有牵涉到其他人,所以陆渐红在常委会上让纪委书记徐莉将整个案情通报一下,随即把静安区区委副书记、市发改委主任的人选确定了下来。 京城的政治局势趋于稳定,陆渐红和祁加平合作愉快,紧密配合,加上这一次招商的巨大成功,祁加平早已经确定了与陆渐红团结协作的工作思路,所以在这个人选上没有任何的问题,由原发改委常务副主任胡凯担任。 柳建仁对此是有点意见的,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也是没有办法。这时他的手机微微一震,正是发改委副主任童颜发来的短信。常委会的内容虽然传得很快,但是这会儿刚散,童颜还不知道人事任命,有点着急。 柳建仁不着痕迹地删了短信,待得散了会,到办公室便回了个电话给童颜,童颜失落得很,柳建仁却是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童颜发脾气,闹将起来很难收场,现在见童颜只是有些失落,便柔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常务的位置还空着,慢慢来,我会帮你争取的。” 童颜低声道:“哦。” 放下电话,秘书敲了门,进来说政法委吉书记刚刚打电话来,说等下过来。 柳建仁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班了,就让秘书跟吉桐联系一下,说晚上在风波庄吃饭。 风波庄是一个很古色古香的餐馆,他们订的是南帝厅,装饰得很有江湖气息,一张大方桌子,周围是四条长板凳,看上去很旧了,墙上的壁画也是武侠人物,复古得很,很多人还就吃这一套。 上了几个菜,什么大力神丸也就是红烧狮子头,跟武侠搭上点关系就成,又拿了纯高梁酒,自然也是以小坛子装的,服务员也是着了古女装饰,拍开封泥,在大碗里倒上,便被柳建仁“赶”了出去。 吉桐的神情有些忧虑,手指轻敲着桌面道:“柳书记,形势不乐观啊。” 最近的形势确实不大乐观,目前市委市政府空前团结,而魏系在这一次的博弈中铩羽而归,虽然谈不上惨败,但是一丁点的劣势足以让队伍不稳定,而那些一直在观望的队伍也会有个选择,其实以魏系的力量也不是不能反击,但是魏老发话了,要保持稳定。 简单的“稳定”,仅仅两个字,便压下了战火,前两天,吉桐曾跟喻副总理的秘书会了一次面,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秘书转达了喻副总理的意思,一切为发展让路,这便确定了基调。 现在的常委行列,也只有柳建仁和吉桐绑在了一起,而其他人则归属于陆、祁门下,原本可以挑一挑党委政府之间的龉龃的,但是祁加平是恨铁不成钢,一点争斗的意思都没有,或许这从另一层面也发出了信号,要跟陆渐红合作。 不得不承认,陆渐红现在如日中天,而祁加平也跟着沾了光,在这种情形下,他怎么也不可能对陆渐红产生敌意,而陆渐红的手腕也着实厉害,一个新闻发布会便收买了人心。 “吉书记,识时务者为俊杰,京城水深,以我们两人的能耐还掀不起浪花来,先等等再看吧。”柳建仁咪了一口酒,淡淡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要出差错,盛极必衰,形势是不断变化的。” 正文 _3583 再考察考察 柳建仁所没有想到的是,他要吉桐不要出差错,他自己却是先出了问题。 常委会之后,陆渐红应三江省省委一把手赖久江的邀请到三江省,赖久江的态度还是比较低调的,用的是“视察”这样的词语,陆渐红却是不敢托大,赖久江不是*,但是焦作林在三江的时候却是力度不够,根本没有把这个地方打下来,最终不得不离开三江。 赖久江在京城与陆渐红会面的时候,陆渐红对他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就是很随和,脸上永远带着微笑,说话的声音也是轻声轻语,实在很难让人把他与一位省委一把手联系到一起。 但是陆渐红并没有被这个表面现象迷惑住,能够坐到省委一把手位置上的,有谁会没有几把刷子?不过三江目前还不是陆渐红盘子里的菜,贪多嚼不烂,时间还有,所以陆渐红的目标是康平和南粤。 南粤作为他的处女之地,依赖于李冬根和贺子健了,对于李冬根陆渐红仍然是观望,不过总体来说,关系还是不错的,就看贺子健这几年有没有什么建树,毕竟年纪是李冬根的最大敌人,两三年内若是没有什么优异表现的话,估计这个位置就是他最终的归宿了。 至于康平,却是陆渐红的隐痛,这原本是他根基最深的根据地,有高福海和景珊坐阵,谁也翻不了天,可是计划不如变化,谁也没想到会风云突变,高福海疾退,景珊至今还没有什么说法,将他打下来的大好基业拱手让给了自己的对手。虽然有焦作林赶赴过去救火,但是他的能力怎样,陆渐红的心里没有底,再说了,焦作林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腹,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陆渐红更没有底,而且对他的能力陆渐红同样持怀疑态度。好在从康平那边传过来消息,在蒋同春和张礼春事件之后,焦作林在张森奎那边曾兴师问罪,从这一点来说,他也不算个软柿子。 之所以去三江,陆渐红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了解一下焦作林的情况。焦作林跟赖久江不对路子,但是他已经离开三江了,正所谓人去怨消,或许赖久江会有一个客观的评价。而第二个目的就是去一趟平阳山。龙筱霜选择古佛青灯,陆渐红的心里是颇为负疚的,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上脑,在那山洞里肆意轻薄,或许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在想到这些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有一丝惭愧,终究还是觉得自己跟龙筱霜有肌肤之亲,如果没有的话,他的心里恐怕会好过不少。 在临去之前,柳建仁到他的办公室去了一趟。 综合柳建仁近期的表现,陆渐红觉得他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虽然明知他的目的,但是陆渐红也不带有色眼镜看他,有的时候,身边多点刺反而会提醒自己时刻要小心,不能产生骄纵之心,如果柳建仁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作用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柳建仁提到的是发改委常务副主任的事情。 由他提出来,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分管着人事工作,所以陆渐红也不觉突兀,当柳建仁提出由副主任童颜担任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 童颜这个人他只见过一次,还是他刚刚上任的时候,到各个部委办局去走访的时候,记得当时她是跟主任何时尚一起接待的,而常务副主任胡凯显得比较低调,让陆渐红觉得童颜有种越俎代庖的意思。 童颜长得很漂亮,很对得起这个名字,但是陆渐红对她的印象并不好,游龙海了解到的情况是,这个女人很不堪,跟何时尚关系暧昧不说,还跟龙翔天时代的市长周松林关系不寻常。童颜原本只是翌江区发改委的办公室主任,搭上了何时尚之后,便被提到了市发改委,随后因为周松林的关系,很快坐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上来。 因此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陆渐红的第一感觉就是,柳建仁跟童颜有关系,不过他当时并没有表态,只是说,原则上由副主任任常务副主任问题不大,不过也要充分发扬明主,多筛选人选,建议组织部再考察考察,当然,童颜可以作为重点考察对象。 柳建仁的脸上写着坦然,便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去。 陆渐红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柳建仁正也好邪也罢,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给他点甜头让他一边偷着乐就行了,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游龙海,由他跟成昌怀去对接。 几天后,陆渐红轻车简从,坐上了贾庆春从办公厅调来一辆越野车前往机场。 去的人并不多,除了秘书长贾庆春、秘书游龙海之外,还有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仝全。 这个组合是有些怪异的,谁也不曾想到仝全会随同陆渐红一起出行。其实在贾庆春任市委常委的问题上,陆渐红是打了些折扣的。 贾庆春替飞天集团传话,让陆渐红很感冒,虽然成昌怀来解释过了,陆渐红仍然无法释怀,他倒不是认为贾庆春选择跟自己对着干,不是小看他,他没这个能耐,不然也不会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一压就是七年。只是考虑到他是成昌怀推荐上来的,总要给成昌怀一点安慰,另外市政府那边除了市长祁加平、常务副市长祖茗轩以外还有邱礼让这个市委常委、副市长,再增设一名市委常委,既不合情理,也会过分增强祁加平的实力,——防人之心陆渐红还是有的。 基于这两个方面的考虑,陆渐红最终还是通过了由贾庆春任市委常委,不过在内心里,陆渐红对仝全还是有些抱歉,因此这一次把他带了过来,找个机会跟他谈一谈。 三江省是农业大省,也是个旅游业大省,仝全的分工被调整过,分管农业、旅游,带上他来也算是实至名归。 正文 _3584采花 陆渐红原本也不打算让小高来的,月月受到的伤害比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主要还是精神层面的,那个天真烂漫的月月已经不见了,看人都带着几分戒心,除了父母以外,连对她最亲的陆扬帆她都不愿多接触,因此陆渐红让小高留下来多陪陪月月。 陆渐红很是心疼,只有暗示法院对这些丧心病狂的不法分子予以重判严惩来发泄心头的愤恨。 提起这事,小高也是伤脑筋得很,目光里写满了疼惜,但是他说,月月原本的依赖性就强,加上出了这件事,更是粘乎,一直这么下去,对她的成长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小高认为需要刻意地回避一下,有助于她坚强。 陆渐红不认同,却没说什么,父爱永远是藏在心里的,只希望时间能够抚平月月的伤痕,让她重新快乐活泼起来。 一路驶来,陆渐红没有放过这个近距离观察京城的机会,行一路点评了一路,贾庆春都一一用平板电脑记下。 陆渐红对于电子科技运用在办公方面还是比较赞赏的,这也算贾庆春开创性的工作了,手写的记录终究没有电子仪器那么快捷忠诚。 到了机场,一行人等登了机,在飞机飞上空高的一瞬间,陆渐红仍然有心忽然一提的感觉(失联要不要?)。 陆渐红此行,自然是提前知会了三江省的,加上他的级别比赖久江高,所以几个小时陆渐红等人下了飞机时,赖久江已经带着一些人在机场守候了。 陆渐红很善意地与赖久江握着手道:“怎么能劳赖书记的大驾来接呢。” 赖久江便呵呵笑道:“领导视察,若不迎接,那我以前怎么还敢去京城,那可是你的根据地啊。知道领导不喜欢迎来送往,所以我只带了两个人来,书记可不要怪我小了排场。” 经过介绍,陆渐红才知道,随行的两人,一位是省委副书记乔智,一位是省委秘书长苏南章,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脸上都带着收敛的微笑,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融久江的亲信。 又与他们握了手,从特别通道里出了来,坐上了用于迎接他们的奥迪车。 陆渐红和仝全是贵客,自然跟赖久江同乘一车,其余人等则分别乘车。 车上,陆渐红看着省会平阳市的城市建设,赞道:“三江真的很美。司机师傅,请把车窗开一点,刚刚下飞机的时候就觉得空气特别新鲜,比京城好多了。” 窗缝微启,陆渐红贪婪地呼吸了一下。 这倒不是他刻意奉承,三江省是农业省、旅游省,空气污染是作为一项硬性指标来抓的,确实不同一般,赖久江笑道:“三江最好的就是空气了,陆书记如果喜欢这里,不如在这里置办个住处,偶尔小憩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渐红便笑了起来:“久江书记,你这可就言不由衷了。” 赖久江笑道:“冤枉。” 陆渐红道:“咱们从政的,跟军人差不多,老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党指哪,咱们就打哪,哪里能安得下身来啊。有一天,你久江书记提拔了,难不成你还念念不忘?” 赖久江哈哈笑道:“托领导吉言,如果有那么一天,只要领导你在这里,我一定搬到你对门。” “那咱们可说好了。”陆渐红呵呵笑了起来。 省委副书记乔智适时地插了一句:“三江向来以人杰地灵著称,如果二位领导定居于此,三江更是对得起这个称呼了。” 赖久江哈哈一笑道:“老乔在拍马屁。” 乔智便微微笑了笑,秘书长苏南章坐在前面,笑道:“几位领导,天色不早,直接去江岭吗?” “陆书记是贵客,你说了算。”赖久江笑着道。 陆渐红笑着道:“客随主便,久江书记怎么安排怎么好。” “好,那就去江岭。” 江岭宾馆是三江省最高档的宾馆之一,虽然只是准四星,但是里面的设施、服务等方面足以与一些五星级酒店相媲美。 进了vip专用电梯,到了八楼,赖久江在一号厅设了宴款待,席间杯来盏去自不必说,气氛融洽,荤段子不断。 陆渐红对赖久江的印象不错,最起码他看上去是很正派的领导,并没有邀请女同志来作陪,期间只是酒店的女老板来敬了一次酒,说了一些领导前来蓬荜生辉之类的话便告退了。 酒后,赖久江亲自陪同陆渐红进了预订好的房间,问陆渐红的行程,陆渐红笑着道:“很感谢久江书记的款待,不过可不要再说什么视察考察之类的话了,你我没有上下级的关系嘛,我可是以朋友的身份来作客的。” 赖久江竭力邀请陆渐红,其实走的就是搭火车的路子,陆渐红红得发紫,能与他交好,自然是便利多多,所以他的姿态摆得很低,听陆渐红这么说,故意道:“盛情我是有的,但是说起款待我就很过意不去了,主要是考虑到领导舟车劳顿,所以简单吃一点,明天是周末,我也难得能消停消停,三江有三绝,一是景,二是鱼,三是菊,独一无二,等你今晚休息好了,咱们明天一起去平阳山钓鱼,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能够与好友一起体会,喜不自胜啊。” 陆渐红也很向往那种与山与水共一体的悠然,便莞尔道:“恭敬不如从命啊。” 休息当晚,陆渐红接到了孟佳打来的电话,说她到了京城,这一阵子,孟佳行踪飘忽,可是难得回来一趟,听说陆渐红在三江,便闹着也要来,陆渐红另有目的,可不敢再让她来,孟佳也就是说说,却是提出要陆渐红带点菊花回来。 三江的菊花是比较有名的,这里的菊花茶都是打进国际市场的,陆渐红答应届时会采点菊花回来做茶,孟佳便取笑他要做一个采花大盗,陆渐红哈哈大笑,心里却是在想,这一次还真是来采花了。 正文 _3585多说无益 平阳山上,美景如画,盛夏之时,山中却是一片沁凉,只是令陆渐红略为疑惑的是,他们这一行,途中游人甚少,他倒是不曾想到,为了他这一行,旅游管理处说是内部自查自纠,三日后方才对外开放。 早上吃了早餐,陆渐红便和小高、游龙海一起随赖久江出发,至于仝全和贾庆春,原本也是在邀请之列的,不过仝全却是个工作狂,对于三江省农业发展的迅猛很有兴趣,所以提出去考察学习的要求,陆渐红很赞赏他这份干劲,便由得他去,并说庆春秘书长在担任政研室副主任期间,也写了不少关于农业发展的文章,一起去学习学习。 赖久江便让秘书长苏南章一起随同,一切由他来安排。 到了平阳山下,阳光微显,仰头看山,一道霞光带着七彩斑斓穿透云空,将微湿的空气映出了一片氤氲。 车向上开,环山而行,远非先前来时一览众山小的隐隐绰绰,陆渐红诗兴大发,抄袭了一句:“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赖久江呵呵一笑,道:“平阳山之美,并非完全是因为景色,至于因为什么,恕我卖个关子,届时陆书记自然知晓。” 车至半山腰,便缓缓停了下来,赖久江道:“所谓山行,自然是徒步了,就是不知道陆书记体力如何。” 陆渐红笑道:“你可别将我的军,我可是经常锻炼身体的。” 赖久江的秘书下车时从后备箱里提了两个大包来,一个包里装着球鞋,一个包里装着钓鱼家什,准备得很精心。众人换了球靯,放进后备箱,便沿着山间小径一路上行。 人六个,与陆渐红的配比是一样的,一个秘书,一个保卫,四人微微落下,陆渐红和赖久江行在前面。 陆渐红道:“三江确实有京城所无法比拟之处啊,久江书记功不可没。” 赖久江呵呵一笑道:“省委一把手也就一个人,离不开团队的合作。” 陆渐红道:“说的也是,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集体的力量才是强大的。久江书记说了句实话,就以京城为例,很多人把京城的发展列入我的功劳,其实,每一个人都是有功劳的,不仅仅是现在在京城任职的,已经离开了的,也有很大的贡献。” 赖久江道:“是呀,一部机器,每一个零件都是有作用的,哪怕只是一颗镙丝,也有很重要的作用。” 陆渐红这时道:“前些日子,康平到京城交流工作,是焦市长带的队,说起了一些在三江时的事情。” 赖久江略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陆书记跟他很熟?”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谈不上熟,不过挺谈得来的,他在三江……” 陆渐红没接着说,其实他这么直接说并不是他的风格,但是怎么委婉还真不是太好把握,毕竟他跟赖久江也没有太深厚的关系基础。 赖久江笑了笑,道:“作林省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很多工作都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三江省发展的军功章里绝对有他的一半。只是……算了,人都离开了,多说无益。” 陆渐红也笑了笑,便不再说这些:“人无完人嘛。” 转入另一条小径,上势略陡,便有些吃力起来,不过路两面的景色却是换了另一幅景象,陆渐红不由念道:“东山有篱,南山有花,西山有草,北山有葩。真是好景啊。” “陆书记出口成章啊。”赖久江笑道,“我也接一句,爱屋及乌,爱花及山,爱水及石,爱石及木,一山一石,一花一木,一水一乌,和谐相处,各得其所,勿摧勿折,勿伐勿掘,勿忌勿妒。” 陆渐红击掌道:“久江书记吟得一手好诗啊。” “见笑见笑。”说着,赖久江俯身捡起一块碎石扔向了空谷之处,随即奇迹发生了。 原本寂静的谷间忽然涌出大片的蝴蝶来,像是从空中撒下来的五颜六色的纸片似的,随风飘来,又随风飘去,五颜六色的蝴蝶,姿态轻盈,在娇艳的花丛中穿梭往来,络绎不绝,把幽谷点缀得更加妖娆、美丽。 “这就是平阳山的绝美之处,这里还有个名字,叫蝴蝶谷。你看她们翩翩起舞的样子,在花丛之中,简直分不清是蝴蝶变成了花朵缀在枝头,还是花朵生出翅膀飞了起来。”赖久江似乎有点沉醉。 陆渐红也在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成千上万的蝴蝶一起飞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这里的生态环境之好,若是能够在这里搭一间茅屋住下,那将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陆渐红极目眺望,竟似有些痴了,忽然间,他似乎看到远远的有个不是太清晰的小亭子,心头微微一跳,向后面的游龙海道:“龙海,拿个望远镜给我。” 游龙海紧跑几步,气喘吁吁地递了上来,大口喘息着嘀咕:“不行了,不行了。” “你呀,太缺少锻炼了,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陆渐红失笑地说了一声,将望远镜放在了眼前,良久,才怅然若失地放下来,道,“久江书记,那边的小亭子是什么?” 赖久江呵呵一笑,道:“平阳山上平阳庵,香火很盛,据说里面设了一尊求子观音,专治不育不孕。” 陆渐红不由笑出声来,随手将望远镜交给了游龙海。 接下来时间里,大家都沉浸在美不胜收的山天一色里,均被这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痕迹的自然风景所震撼,大觉心灵得到了洗涤和净化。 品尝了菊花鱼片,细腻*,陆渐红大饱口福,直言不枉来三江一趟,赖久江便说只要陆书记有兴趣,三江随时欢迎。 傍晚时分,赖久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一辆超载的烟花爆竹运输车在水门大桥上起火爆炸,炸塌了桥面,伤亡不小,赖久江需要立即过去处理,陆渐红便让赖久江赶紧忙他自己的事情。 赖久江让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吴尚德过来负责接待陆渐红,向陆渐红告了罪,便匆匆离去。 正文 _3586刺 平阳山既然是一处旅游胜处,靠山吃山便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了。所以在山里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下榻的农家屋,吴尚德与陆渐红级别差得太多,自然没有说话的地方,陆渐红说什么也就只有做什么。 发了条短信给赖书记,汇报了一下,吴尚德便去陪同陆渐红吃饭。 陆渐红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吴尚德的拘谨甚至是畏惧,便笑着道:“尚德同志,不要这么拘谨,明天还要靠你带我去走一走呢。” 吴尚德笑了笑道:“陆书记请放心,我会做好向导的。” 陆渐红笑道:“今天听久江书记说,平阳山上有一座平阳庵,真的假的?” 吴尚德的神情有些尴尬,期期艾艾地道:“似乎有这么回事。” 直觉告诉陆渐红,吴尚德似乎有苦衷,便不再多说,笑着道:“尚德,提前感谢一下你明天做我的向导,今晚我们好好喝几杯。这山里有什么好酒?” 陆渐红很随和,吴尚德渐渐惧意稍逝,笑道:“说到好酒倒是未必,只不过这山里倒是有自酿的酒,陆书记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去找点来尝尝。” 吴尚德的动作倒是挺快,让服务员搬了两坛菊花酿上来,而上来的菜也都是山间特色,鱼是溪里的,兔子是山里的,伴以小葱、地皮菜之类的,难得的自然佳肴,小高倒是不在意,游龙海却是大快朵颐。 菊花酿果然香醇,吴尚德酒量倒是不小,陆渐红一生酒精沙场,后劲再大也是不惧,况且菊花酿口感极佳,入口柔绵,最对陆渐红口味,笑着说,这酒得多带点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趟。 吴尚德便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了,陆渐红一坛酒喝完,略有醉意,吴尚德要稍逊一些,目光游离,这时,刚刚的女服务员进了来,在吴尚德耳边低语了几句,吴尚德神情一滞,目光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陆渐红觉着奇怪,却是不便过问,却听吴尚德道:“陆书记,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会就回来,您先慢慢吃着。” 陆渐红点了点头,向正埋头大吃的游龙海道:“龙海,注意点形象,你这样子还像个干部吗,简直就一吃货。” 游龙海怔了一下,顺手拿过一张纸巾抹了把嘴道:“老板,您都说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一趟,菊花酿您还能带,这菜又带不了,我只有多塞点在肚子里。” 陆渐红不由莞尔,几个秘书中恐怕也就只有游龙海这家伙敢这么油嘴滑舌了,连小高都有些忍俊不禁。 游龙海又夹了一块鱼放到嘴里,道:“老板,其实啊,我觉得您得空的时候真该多出来走走,放松一下。” 陆渐红笑了笑,指了指酒道:“陪我喝一杯。” 游龙海苦着脸道:“我这酒量,不成啊。” “将来你独挡一面了,不喝酒怎么能行?一定要多锻炼。” 游龙海很快就醉了,陆渐红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不堪一击,让小高安顿好游龙海睡下,他一个人也没了喝酒的兴致,便负着手出来。 由于旅游处封了山,所以山里一片寂静,山风吹在身上,凉爽得很。 小高在身后默然道:“哥,外面风大,山风很容易着凉的。” 陆渐红向那个平阳庵的方向看了过去,半晌才道:“小高,有没有想过再生个孩子?” 小高被陆渐红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不知道所指何意,便答道:“负担重啊。”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陆渐红看过去,却见一个人从黑暗处奔了出来,居然是吴尚德。 吴尚德没想到陆渐红在外面,怔了一下,低声道:“陆书记,还没休息?” 陆渐红道:“山里是真正的清静,出来叫叫虫鸣。” 这时,哭泣声处也走出来一个女人,头居然是光着的,灯光不亮,只能看得一点依稀的轮廓,倒也端正得很,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很吃惊的,这个女人明显是尼姑,大抵是平阳庵的,这吴尚德的口味也太重了,居然连尼姑都不放过。 女人在经过吴尚德身边的时候,微微驻足,跟着转过头,快速奔了出去。 吴尚德看着尼姑的背影,怅然若失,陆渐红不由咳了一声,吴尚德回过头,看到陆渐红脸上古怪的神情,不由苦笑了一声道:“领导,您误会了。” 陆渐红笑了笑,没吱声,吴尚德又不是他的下属,他怎么样,不会过问。 吴尚德心有积郁,刚刚又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上涌,竟是有些收不住话头,黯然道:“其实,她曾经是我爱人。” 陆渐红不由一呆,估摸着这里面有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看吴尚德的样子,很想说出来,便低声道:“找个地方吧。” 故事很让人纠结。吴尚德的爱人叫秦妙,是省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负责原省长焦作林的日常生活。秦妙生得很漂亮,有一天晚上被酒后的焦作林那啥了,回来之后痛不欲生,开了煤气自尽,幸好吴尚德那晚回来得早,才没有酿成悲剧。 百般询问之下,秦妙才道出原委来,吴尚德当时气得就差点拿把刀去拼命,被秦妙拉了回来。冷静下来的他们也知道,他们处于弱势,完全没法子获得什么公平,加上秦妙回来之后就洗了身子,什么证据也没留下,可是这件事却是让吴尚德痛苦不堪。 看着丈夫夹着脑袋做人,秦妙的心里也是痛苦得很,便要跟吴尚德离婚,吴尚德哪里同意,可是有一天,秦妙失踪了,到处寻找也找不到,后来还是这个农家屋的老板——他的连襟由于育后无子,到平阳庵上午祈子才无意中看到了秦妙。 吴尚德来过好几次,秦妙都不肯见他,因为她知道,那件事情是他们之间的刺,一根永远也无法拔除的刺,所以他们之间没有结局。 正文 _3587伤心太平洋 吴尚德在哭,一个大老爷们哭得是如此伤心,爱情与尊严的矛盾,让吴尚德纠结不已,或许这件事情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也或许是因为酒后吐真言,找个人倾述,这才道出了心中的隐痛。 陆渐红微微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落在谁的头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吴尚德对秦妙没什么感情,那倒好办了。 递了根烟过去,陆渐红道:“尚德,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秦妙的错,你该知道,她是个受害者,比你伤的更重,能够治疗她的伤的人只有你,可是你却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说到底,你还是大男子主义太过了,爱一个人是需要包容大度和理解的,你不包容,不大度,不理解,所以问题只能出在你的身上。尚德,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四点多的时候,陆渐红便醒来了,其实他昨晚一夜并没有睡好,吴尚德的事情对他的触动还是挺大的,由此他也想到了龙筱霜,最哀莫过心死,如果不是彻底绝望,又有谁会看破红尘出家遁世呢?在来之前,他就在想,如果有幸能够见到筱霜,又该说些什么呢? 披着衣服起了床,点上了一棵烟,外面万籁俱寂,连虫儿也都已经睡了,四周静得可怕,陆渐红思绪万千,悔意难消。 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向东方看去,一轮圆盘般的太阳缓缓升起,无意中居然看到了日出,洁净的蓝天上,一抹罗纱般的玫瑰色慢慢地伸展开去。 身后已经有了声响,回头看去,却是那个女服务员,陆渐红已经知道,这女的是吴尚德的小姨子,回头打了个招呼:“早啊。” 秦韵笑了笑,她并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不过昨天晚上陆渐红跟她姐夫吴尚德说的话却是听在了耳朵里,觉得很有道理,其实她也一直觉得主要还是吴尚德过不了心理关,道:“您也挺早的。” 陆渐红道:“在这里面做生意,挺辛苦的吧?我看昨天就只有我们一桌。” 秦韵微笑着道:“还行吧,散客的生意我们做得不多,主要还是做平阳庵的生意。”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哦,跟平阳庵也有生意?” 秦韵道:“主要是做一些斋饭。” 说到这里,秦韵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却又带着些痛惜,道:“平阳庵每个星期都会来订斋饭,基本都是我姐姐过来取的,唉,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破镜重圆。” 陆渐红笑了笑道:“有"qing ren"终成眷属,我想,尚德会想通的。” “希望如此吧。”秦韵略有些失落,道,“外面湿气大,还是回屋吧,我得去忙了,不然交不了差了。” 说话间,太阳已经升起,万丈霞光,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真能见到筱霜的话,说什么也要劝她还俗,无论如何,青灯古佛不是她的归宿。 洗漱了一番,吃了早餐,吴尚德的眼袋有点重,显然这一夜并没有睡好,或许是陆渐红的话引起了他的强烈反思,陆渐红道:“尚德,好好把握一下。” 吴尚德的目光中一片澄清,道:“陆书记,谢谢您的开导。” 陆渐红笑了笑:“这还要看你自己,我只不过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了几句,你只要不嫌我指手画脚就行了。” 吴尚德赶紧道:“怎么会,陆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 陆渐红笑道:“你说。” 吴尚德的脸上忽然涌起一丝扭抳,吞吞吐吐地道:“秦妙一会来的时候,您……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陆渐红怔了一下,吴尚德挺有意思的,便笑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不过如果需要我说两句,我一定帮忙。” 吴尚德感激地道:“谢谢领导,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陆渐红开着玩笑道:“我可是看在你昨晚那两坛菊花酿的份上的。” 这时,门外有了脚步声,吴尚德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门外:“不知道是不是秦妙来了。” 陆渐红也回头看过去,这一看之下,不由猛地呆住了,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龙筱霜。 吴尚德迎了上去,道:“今天秦妙怎么没来?” 龙筱霜并没有看到陆渐红,低声道:“她身体不舒服。” 吴尚德怅然若失地哦了一声,陆渐红没说话,回过头继续喝着他的稀粥,刚刚在见到龙筱霜的时候,他有刹那间的慌乱,随即调整好了心情,既然见到了她,倒也不急着跟她打招呼。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陆渐红没有急着去接,拿着手机离开了龙筱霜的视线范围,这才接通手机。 电话是仝全打来的,说他今天跟贾秘书长继续去调研,昨天的调研收获很大,对京城的农业工作有了一些新思路,陆渐红肯定了他的做法,让他放开手脚去做,如果能够找到一条合适京城农业发展的路子,他就是功臣。 放下手机,游龙海过了来,低声道:“老板,今天继续游山?” 陆渐红想了想,道:“去把吴尚德叫过来。” 吴尚德过了来,虽然心情难过,却是没有忘记他的职责,不过跟陆渐红相处了一天,发现他并没有太大的架子,怯意渐减,道:“领导有什么指示?”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咱们今天去平阳庵还个愿怎么样?” 吴尚德呆了一下,立即道:“那我马上去安排车。” 陆渐红笑了笑,指着外面道:“那个尼姑是步行过来的,咱们还比不上她?步行过去吧。” 龙筱霜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斋饭并不是太多,还有两个尼姑,用一辆平板车搭着三个筐出了去,陆渐红等人便坠在后面,只是这一次陆渐红的头顶多了一顶旅游帽,还戴了副墨镜,这身打扮龙筱霜是无法认得出来的。 山间的人多了起来,想来旅游处已经放开了,毕竟赖久江已经离开了,至于陆渐红,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领导,不过这样才让这片连绵起伏的平阳山显得有了生气。 正文 _3588纵身一跃 日头渐高,陆渐红一直在关注着前方推车而行的龙筱霜等人,或许是方便平阳庵出入,通向平阳庵的那条路还是比较平坦的,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远,陆渐红心头略有些放松,龙筱霜并没有像另两人那样落了发,最多算个俗家弟子。 路上陆渐红没开口说话,小高和游龙海自然不会多说,只是拿着手机四处拍着,吴尚德有心事,战战兢兢,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话说。 这时,一条小路岔了出来,路上走过来一群年轻人,只是看他们敞胸露怀的样子,多半不是什么好鸟,事实也证明了这个判断。 几个人拦住了龙筱霜等人的去路,说是到现在还没有跟尼姑合过影,非拉她们强行拍照,陆渐红眼神不由一寒,正要让小高过去,却有三四个人从天而降,不由分说,拉着那帮人就是一阵好打,只揍得这帮家伙哭爹叫娘,落荒而逃,只恨爹妈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那几个人也不去追,打完了人立即走人,似乎就是保护这些尼姑的。 这让陆渐红大开眼界,想不到这些小尼姑们也有保镖,小高的目光锐利得很,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哥,他们是熟人。” 熟人?陆渐红呆了一下,他在印象中可没有这样的熟人跑来这里守护尼姑庵的。 小高道:“他们是香港人。” 陆渐红呆了一下,顺着小高指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里面有一个人影,居然是刘大权,这家伙很些年没见了,胖了不少,如果不注意,陆渐红险些没认得出来他。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渐红不由想到大权对筱霜的感觉,却是没来由地微微一叹,大权都知道她到这里的事情,自己是第几个知道的呢? 远远地也不知道龙筱霜说了什么,大权脸上陪着笑,这时距平阳庵已经不远,有两个尼姑迎了上来,吴尚德精神一振,陆渐红也看到这其中有秦妙,她今天没来,恐怕也是在躲着吴尚德吧,可是既然躲了,昨晚又为何与他私会呢? 这个尼姑庵,还真是一团糟。 也不知道另外几个人跟秦妙说了些什么,估计是调笑的话,秦妙向后让了让,站到了龙筱霜的身后,吴尚德见此情形,不由加快了脚步,几个大步便冲了过去,推了一人一下,大权又哪里是善良之辈,当即眼睛一瞪,大声呵斥着。 陆渐红叹了口气,道:“小高,你过去看看。” 小高不知道陆渐红这一声叹息从何而来,很凄苦的样子,不过他不会多想,当下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淡淡道:“哟,这不是权哥吗?什么时候跑到平阳山来耍了?” 刘大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高,微微一怔,制止了手下的嚣张,笑着道:“高哥,这么巧。” 刘大权这家伙在香港混得极好,加上把竹联帮收拾得一塌糊涂,在黑道的声望可谓是盛极一时,不过对朋友他还是很真心的,虽然跟小高的关系并不深,但好在相识一场,又都是陆渐红的朋友,所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小高向身后指了指,刘大权顺着方向看过去,尽管陆渐红戴着墨镜帽子,大权还是认了出来,不由失声道:“陆哥!” 龙筱霜闻声也是一怔,在看向陆渐红的刹那间,她脸上的神情便是一滞,跟着便变得复杂了起来。 陆渐红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默默地跟着龙筱霜了,只得上前几步,与大权握着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龙筱霜,低声道:“筱霜,好久不见了。” 龙筱霜没有答话,只是哀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便转过身去,道:“仪和,我们走吧。” 吴尚德这个时候却叫道:“秦妙,你留下来,我们重新开始。” 秦妙的身子微微一颤,看向了吴尚德,目光中含着一片氤氲,吴尚德大声道:“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再给我一个机会,秦妙,这些日子我知道你过得很苦,其实我也是苦得很。我现在想通了,只要我们能够面对现实,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去他妈的那些混账事情。” 泪水自秦妙的眼睛里沁出,顺腮而落,这时一个尼姑不由道:“仪和,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尘心未了,跟他去吧,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你的东西我会帮你收拾,送到你妹妹那里的。” 秦妙似嗔似怨地看着吴尚德,猛地冲过去,用力地捶着吴尚德的胸膛,哭泣着骂道:“吴尚德,你这个混蛋,你混蛋。” 吴尚德像个木头人一般任由秦妙发泄,只是不停地低声道:“你用力打,只要你开心,你想怎么打都行。” 刘大权这时鼓起掌来,大笑道:“好,好,就是嘛,好好的做什么尼姑呢,那什么,是男人的赶紧把她抱走,回家慢慢亲热。” 这些话说得还像点人话,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是引起了强烈的反应。 刘大权把脸偏向了龙筱霜,道:“霜妹子,人家光头都还俗了,你还没有慧剑斩青丝,是不是也考虑一下还俗?我刘大权不知道为你赶跑了多少登徒子,对你的情意日月可鉴,情比金坚。” 龙筱霜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壑淡淡道:“好,你现在跳下去,我就相信你。” 刘大权怔了一下,陆渐红等人也是呆住了,可是刘大权却是露出一副坚决的神情道:“好,只要你相信我,我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曾想刘大权却是大步奔了过去,在一片“不要”、“停下”的叫声中,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了空谷之中。 陆渐红吃了一惊,急步奔过去向下看,哪里又有人在? 回头瞪了龙筱霜一眼,陆渐红急道:“小高,赶紧下去看看,尚德,你立刻组织人员进行搜索。” 龙筱霜双唇颤抖,脸色霎白,她只是故意刁难一下刘大权,想不到刘大权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跳了下去,目光中尽是懊恼和悔恨。 正文 _3589笑与痛 “权哥,权哥。”刘大权带来的手下大声叫唤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一人向龙筱霜怒道:“权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 “都他妈别吵了,赶紧找人。”陆渐红也是火得不行,大权虽然走的是黑路子,但是陆渐红跟他的感情还是挺深的,情急之下爆了粗口。 向下望去,烟雾缭绕,别说是人,就连树也看不清,考虑到情况不清楚,小高不肯让陆渐红涉险,让游龙海陪着他,他自己和搜索人员一起去搜寻。 游龙海自然是认识这个前任市委书记的女儿的,况且龙筱霜以前曾拍过不少当红的电影,所以游龙海在看清她来做尼姑的时候,心头的吃惊是无法以语言来形容的,不过大老板的神情似乎也有点异样,让他一时间满头雾水,他跟那个什么权哥好像关系也不错,这都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呀。 看着陆渐红站在龙筱霜的身侧说话,游龙海觉得自己还是远离一些的比较好,便向远处站了站。 陆渐红沉着脸道:“筱霜,你太儿戏了。” “大不了我陪他一起去死好了,你不就是希望这样吗?”龙筱霜先前还是很懊悔的,可是陆渐红这么责怪她,尽管并不严厉,却是让她委屈之感陡生。 陆渐红气道:“你就这么来这里做尼姑了,你征得谁的同意了?你知不知道姨父姨妈还一直以为你在外地旅游?” 龙筱霜淡淡道:“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陆渐红不由顿住了话头,沉默了下来。 龙筱霜幽幽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我们又何必见?哥,此情可待成追忆,追忆也好。” 陆渐红心里又痛又急,迷乱得紧,理智告诉他,大权生死未卜,在这里说这些是不合适的,可是面对龙筱霜的哀怨之色,陆渐红完全做不到无动于衷,再者,大权为她跳崖,难保她不会以死相殉,一时间,陆渐红真的很难自处。 这时,吊桥微微晃动,只听一人道:“谁能拉我一把啊。” 陆渐红和龙筱霜都是一喜,这家伙不是大权又是谁,当下叫了游龙海,三人合力将刘大权拉了上来。 刘大权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脸上身上沾满了青草腐叶,脸庞更是擦破了大片,鲜血淋漓。 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却是一掌拍在刘大权的头上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傻了?叫你跳你就跳,你是不是吃屎长大的?” 刘大权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来,道:“陆哥,我当然把命当好的,其实,我就是故意逗筱霜妹子的,我告诉你吧。” 刘大权指出右下的方向道:“那边其实有一个平台,老大一片,也没有多高,根本摔不死人的。” 陆渐红狠捶了他一拳道:“你小子,存心吓人是不是?” 刘大权嘿嘿一笑道:“陆哥,我终于等到你来了,先向你道个歉,筱霜妹子来出家,我一直在骚扰,庵里的主持说她尘缘未了,就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剃度,你来了,妹子还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陆渐红笑骂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看你脸上的血,赶紧上医院去看看,别破了相了。” 刘大权笑道:“就我这副尊容,破相也破不到哪里去,我离开香港也有段时间了,那帮兔崽子要闹翻天了,陆哥,有机会到香港再聊,我先走了。” “大权。”陆渐红忽然叫了一声,其实他已经感觉到刘大权是不想再留下,想来刚刚他跟筱霜的对话都被刘大权听到了。 刘大权转过身,笑了笑道:“陆哥,霜妹子要是真出家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等一下。”这时,龙筱霜忽然走了过来,张开了双臂,与刘大权拥抱了一下,很是愧疚地道:“对不起。” “有你这句话,我值了。”刘大权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忽然大声笑道:“我决定回香港之后一年都不洗澡了。” 在转过身去的刹那间,刘大权的眼睛已经红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龙筱霜为什么要出家,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渐红,跟陆渐红争?大权没有想过,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等我一下。”龙筱霜快步跑了出去,不一刻的工夫,她出了来,却是脱下了身上的道服,恢复了往常的打扮,这个时候,陆渐红已经跟小高联系过,说大权没事。 “走吧,我跟你回京城。”龙筱霜刚刚经历了刘大权的生死抉择,她忽然想通了很多。 找到了龙筱霜,陆渐红也无心再多留,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才想起孟佳的叮嘱,让游龙海和小高回去采点菊花回来,这个任务让两人一种郁闷,在游龙海看来,这完全是支开他俩方便跟美女聊天,不过这样的美女恐怕也只有咱们优秀的陆书记才能配得上她。 吴尚德一直把陆渐红送回酒店,陆渐红跟他说,就不打电话给久江书记了,让他替自己道个别,说自己很满意这一趟的三江之行,希望久江书记有空到京城去,另外也祝吴尚德和秦妙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生活更加美好。 吴尚德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美人几小时之前还是个妙龄小尼,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当然,他是不会多话的。 进了酒店,龙筱霜一脸轻松,由于时间晚了,订不到当晚的机票,只得在这里住上一晚。 开了房间,陆渐红送龙筱霜去房间,到了门口时,陆渐红没有进去,倒是龙筱霜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说:“不进来坐坐吗?难道还要我请你?” 陆渐红见状,若是再遮遮掩掩,反是显得自己矫情了,正好有些话是需要说一说的,便闪身进了去。 龙筱霜反手关上门,却是从背后猛地抱住了陆渐红,让陆渐红不禁一怔,僵立当场。 “怎么?害怕了?”龙筱霜轻笑一声,幸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松开了手,道,“你胖了不少。” 陆渐红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觉得龙筱霜忽然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大,这种反差让陆渐红短时间内很不容易适应。 正文 _3590幡然醒悟 龙筱霜理了理头发,坐到了椅子上道:“哥,我一直都生活在自哀自怜之中,刚刚大权的跳崖,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当时我真是想死了算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悲伤、忧郁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知道你除了安然以外,还有其他女人,我一直都想不通,她们是怎么能够摆正心态的。要知道,感情是最自私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另一半与别人分享,可是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安然很幸福,其他的人也很幸福。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陆渐红不曾想龙筱霜会提出这么直接而尖锐的问题来,一时之间挺难回答的,只得道:“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欠了很多人的债,安然,孟佳,高兰,还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偿还,在这一方面,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还有一个人吧?”龙筱霜似笑非笑地道,“从女人的角度上去想,我现在似乎懂得了一些,爱是付出,不是占有。这个世界上,有"qing ren"不成眷属的例子太多,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安然的话,我一定是不幸福不快乐的。其实,我也曾想过,既然她们能够默默地生活在你的背后,我为什么不能呢?现在我明白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注定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敢于削发为尼的优秀女人并不多,我就敢。所以,我想通了,有时候,感情就像一把沙子,你抓得太紧,沙子仍然会从你的指缝间漏走,就如同鸟儿一般,让它自由自在的飞翔才是它最向往的,因此,我决定松手放手,不再去背负那些情感,天底下,也不是你陆渐红才是最优秀的人。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我的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家族和事业,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需要我去享受,所以我没有必要在一根绳上吊死。人生短短数十年,开心是一辈子,愁苦也是一辈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尽情地去享受生活呢?” 陆渐红张大了嘴,半晌才愕然道:“筱霜,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下。” “梦你的大头鬼。”龙筱霜的脸上洋溢着欢快,忽然又低声道,“其实这些感悟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大权,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无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纵身一跃,都是需要勇气的。说句很惭愧的话,我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他,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混黑社会,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沾了多少血,现在我才知道,感情是不分贵贱的,天底下最纯洁的就是感情了。可是我无法给予他,就如同你无法给予我,我想回去陪爸妈一阵子之后,去香港找一下大权,跟他敞开心扉谈一谈。我苦过,所以我能理解他的苦。” 陆渐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筱霜能够如此看得开,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是千真万确地有一些心酸,想一想自己所拥有或者拥有过的女人,谁不优秀?可是偏偏自己招惹了她们,又不能承诺什么。 “筱霜,我……”陆渐红刚说到这里,龙筱霜已经用自己的唇封住了他的口,直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龙筱霜才道,“不要再说那虚伪的话,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放弃。我是个乖乖女,偶尔放纵一下,好刺激。现在,我们放纵一下吧。” 陆渐红想拒绝,可是能拒绝吗?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不会拒绝。 在小高他们回来之前,两人已经收拾好了战场,这两家伙倒也厉害,采了很多色彩不同的菊花来,搞得像是采花大盗团队一样。 跟仝全通了个电话,仝全说可能还要再待上两天,陆渐红由得他去,原本想跟仝全交心的话已经没有了去说的必要,仝全的表现已经证明他的心态很端正。 没有任何意外的回到了京城,陆渐红给龙筱霜留了手机号码,让她赶紧回家跟龙飞会合,看着龙筱霜欢快地离去,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这条道他是越走越远了。 成昌怀的消息很灵通,陆渐红刚到市委,他便跟了进来,汇报了市发改委常务副主任人选的事情,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副主任商俊。 陆渐红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童颜呢?” 成昌怀愁眉苦脸的脸上便有一丝其他的意思,道:“她?麻烦了。” 成昌怀的口气里有一丝暧昧,陆渐红并没有想到,就在昨晚,出了让他意外的事情,柳建仁居然被捉了*。 听了成昌怀所说,陆渐红不由一怔,道:“柳书记也太荒唐了吧?” 成昌怀撇了撇嘴:“闹得沸沸扬扬的呢,换了我,脸都没地方搁。” “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陆渐红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成昌怀离开后,陆渐红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柳建仁居然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来,自己是不是要借机痛打落水狗呢? 陆渐红的决定是,不。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柳建仁颜面全无,威信大减,还能成得了什么气候?这个时候再进行打压,倒是显得自己没什么风度了,唉,魏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不过陆渐红随即想到了焦作林。他原本对吴尚德的话还是持有怀疑的,焦作林作为三江省的省长,这个层次不大可能用强迫的手段跟一个服务员发生关系,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焦作林跟秦妙确实不正当。从这一点来看,焦作林并不值得去信任,人品很有问题。在想这些的时候,陆渐红自己恐怕也没有意识到,他跟焦作林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搞的都是未婚女,焦作林搞的是有夫之妇。 陆渐红放过了柳建仁,但是别的人并没有放过他,有人打到了陆渐红办公室的门上了。 正文 _3591打将上门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跟往常一样批阅文件,便听到游龙海的办公室似乎有吵闹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游龙海跟在后面,一脸尴尬。 陆渐红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 游龙海做秘书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敢突破他的禁区硬闯陆渐红办公室的,这一次破了例,心里也是窝火得不行,见陆渐红脸色难看,心头一凛,一把拉住了那人的肩膀,便要将他拉出去。 那人挣扎了一下道:“陆书记,求求您,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陆渐红向游龙海摆了摆手,示意他松开,寒着脸道:“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 那人道:“我是童颜的丈夫,来向陆书记反映市委副书记柳建仁强*我爱人的事情。” 陆渐红很不客气地道:“这是犯罪行为,你到我这里来反映什么?你应该去的地方是公安局。” 那人道:“他是市委副书记,公安局管不到他。” 陆渐红淡淡道:“不管是谁,只要他犯了法,公安机关都能管得到。” 这时,门开了,游龙海刚刚拨通了小高的电话,并没有说话,小高在里面听得清楚,知道有人闹事,快速赶了过来,一推门,游龙海立即道:“陆书记已经让你去公安局报案了,不要再乱来了,出去吧。” “不,我不走,你们要是不管,我就……我就……”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陆渐红的桌子上有一枝笔,一把抓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我就死在这。” 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怒色,小高抢上一步,就待夺笔,不料这男人倒是挺敏捷的,向后一退,人已经靠到了墙边,大声道:“再过来,我就刺了。” 要是换了在别的地方,小高才不管他的死活,可是如果真有人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自杀,那娄子就捅大了,当即沉声道:“你不要乱来,有话慢慢说。” “陆书记,您先离开这儿,我们来处理。”游龙海的脑子转得很快。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龙海,你打个电话给建仁书记,让他过来一趟。” 接到游龙海打来的电话,柳建仁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两天他是郁闷到了极点,跟童颜的关系保持了好一阵子了,都相安无事,怎么前晚就被人抓了个现行了呢,要不是当时自己溜得快,麻烦就大了,饶是如此,这也成了市委市政府时下议论的最大话题,让他更是无地自容。 一接到电话,柳建仁脑门就是黑,估摸着又得挨陆渐红的批了,可是没想到一进去,居然就看到童颜的丈夫朱亚拿着笔要自杀,当时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建仁书记,这个人自称是发改委副主任童颜的丈夫,说你强*了他爱人,有没有这回事?”陆渐红向游龙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把门守好,别让人进来。 柳建仁当即反驳道:“他这是胡说八道,我当时跟童颜就是谈工作上的事情,那有这回事啊,陆书记,你要相信我。朱亚,你是不是疯了,跑到陆书记的办公室闹事。” 陆渐红转过脸道:“朱亚是吧,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第一,立即离开这里,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向市局反映,如果不相信市公安局,你也可以到更高一级的*门去报案。第二,你就拿着笔在这里耗着,我马上要出去了。” 朱亚有些犯难了,他当然不是想死在这里,趁着这个当口,小高一声大喝,朱亚被吓了一跳,在这一瞬间,小高已经扑过去,一把抢下了他手中的笔,还扭住了他的手臂,押着他出了去。 柳建仁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陆书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给您惹麻烦了。” 陆渐红冷冷道:“不是给我惹麻烦,是给你惹麻烦。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建仁在陆渐红面前虽然一直保持着恭敬,但是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自己是有一点能力的,但是此时却是满面的尴尬,期期艾艾地道:“这是个误会。” 据柳建仁所说,他是接到童颜的电话去的郦水大酒店,当时跟童颜谈了关于市发改委常务副主任的任职事宜,后来童颜就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了,柳建仁坚持原则,不为美色所诱,谁知这个时候朱亚也就是童颜的丈夫踹开门进了来,硬说他要强*童颜。 陆渐红自然不会听信柳建仁的话,沉下了脸拍着桌子道:“一大晚上的跟一个女同志见面,你难道就不知道注意点影响?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办公室里谈?我看你就是有糊涂心思。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给市委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你自己考虑一下,该怎么收场!出去!” 陆渐红说得很严厉,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这还是他到京城任职以来第一次如此声色俱厉地批评一位干部,尤其还是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可是此时柳建仁偏偏一点脾气也不能有,难堪地道:“陆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陆渐红挥了挥手,连话也懒得跟他说了,板着脸垂下了头。 柳建仁出了陆渐红的办公室,满腹恼火,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童颜,压着嗓子破口大骂道:“童颜,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童颜冷笑着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名声,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家朱亚犯起混来,天塌来也是不管的。” “他刚刚在陆书记的办公室闹起来了,这事收不了场!”柳建仁气急道,“你立刻打电话给他,让他离开,我们一起见个面。” “我要是能叫得动他,他又怎么会这么乱来?”童颜显得很无奈。 柳建仁厉声道:“叫不动也要叫。” 童颜不由呆了一下,自从事发之后,柳建仁一直都表现得很软弱,突然间变得如此强硬,她还真有些适应不了。 正文 _3592谁是受益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渐红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离朱亚大闹办公室已经有两天了。陆渐红自然能够看得出柳建仁根本不会去强*童颜,但是朱亚搞了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陆渐红有点不理解。柳建仁是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这个级别根本不是朱亚这种人所能挑战的。 陆渐红私下了解了一下朱亚,拥有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公司,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衣食完全无忧,也算是个要面子的人。老婆偷人的事情连外人都知道,他自然不可能一直蒙在鼓里,遇上这种事,第一次的时候或许会义愤填赝,不过据陆渐红所知,朱亚的公司业务基本都是时任发改委主任的何时尚拉来的,而童颜也被一级级提了上来,可以说夫妻俩是得到了很大实惠的,而朱亚与童颜的夫妻关系一般,他在外面也有别的女人,他们之间相互是不大过问的。民间还流传了这么一段轶事,有一次朱亚带着情妇回家正遇上童颜跟何时尚在家里偷情,他没有发火,而是离家开了个房间跟情妇逍遥快活去了。由此可以证明,朱亚这一次如此激烈的反应大有蹊跷,绝不符合他的性格。柳建仁虽然没有实现童颜的主任梦,但也在为她常务副主任的位置而帮忙,并不是说人话不干人事,况且以朱亚的夫妻关系,他根本没有必要去这么做,要知道柳建仁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抓住了这个把柄,最好的选择是要挟他获得最大的利益,——毕竟他们的欲求也不会过份到让柳建仁无法完成,而大吵大闹是下下之策,柳建仁固然颜面无存,他朱亚的脸也没有地方搁,至于童颜更是没脸再在发改委待下去了——大家的猜测和事实俱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么他们又怎么会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呢? 柳建仁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所幸还没有被捅到中纪委,当然这也是陆渐红打了招呼的缘故,一方面他不想让这种丑闻形成事实,谁都知道柳建仁跟他不对路,这件事一出,会让人认为这是他陆渐红干出来的。陆渐红并不忌讳别人说他对付柳建仁,但是却不想被人误以为会采取这种卑鄙的手段。另一个方面,他也想试探一下这件事情背后的力量怎么样,有理由相信朱亚的身后还另有指使。 记得陆渐红与曲部长沟通的时候,曲部长也是诧异得很,他也以为是陆渐红使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当陆渐红表明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态度之后,曲部长呵呵一笑道:“你的胸襟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了。” 陆渐红无奈地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建仁书记不是太自律,但也没有传言中的强*这么严重和不堪,我总不能看着他被冤枉。这件事情,市里会查个清楚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回事,我是不会放纵的。” 陆渐红的确很疑惑,柳建仁是魏系的人,可以说他是魏系在京城市的最高代言人,魏系是绝无可能这么做的,难道是他另外的仇人。这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一切来得太快,陆渐红完全没有方向。 为此陆渐红还找到柳建仁,跟他深谈了一次,柳建仁尴尬得很,他坚持自己没有用强,这无疑是已经承认了他跟童颜之间的不正当关系。陆渐红在刹那间便没有了把柳建仁当作敌人看的心情了,对于这么一个不珍惜羽翼的人,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 陆渐红没有多问他什么,只是说这件事情有两个方法可以压下来,一个是走私了途径,具体怎么做,是他柳建仁的事情。第二个方法就是通过警方立案的方法来还柳建仁半分清白。之所以说是半分,那是因为他跟童颜本就不清不楚,能证明的也就是没有强*而已。 柳建仁自然选择前者,后者是把双刃剑,受伤最重的还是他自己。 对于陆渐红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柳建仁心头复杂已极,他原本也认为都是陆渐红安排的,但从现在来看,他并不愿意看到事情再进一步发酵。虽然这不代表他们的立场有所改变,但柳建仁对陆渐红的看法有了根本的变化。 陆渐红不知道柳建仁的想法,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朱亚闭嘴,但这两天他收到的消息是朱亚有些偃旗息鼓了,这让陆渐红有些意外,如果朱亚的背后有人指使,绝不可能轻易善了,难道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龙海,有没有什么情况?”陆渐红自然不会在办公室问他这些事情,这件事他让游龙海去搜集情况,朱亚的一些情况也是游龙海查出来的。看着优秀的游龙海,陆渐红不由在想,这小子要是做私家侦探,肯定很有前途。 游龙海道:“朱亚昨天去国外了,据说童颜也递交了辞职报告。”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龙海,你对这事怎么看?” 游龙海暖昧地笑了一声道:“老板发问,那我就大放厥词了,说得不对,不要笑我。” 游龙海是从利益的角度分析的,事件涉及三个人,但三个人无疑都是受害者,无论双方谁赢了,都会给他们带来无法挽回的影响,童颜辞职就是一个证明,而柳建仁也弄得灰头土脸,朱亚倒是没有实际利益的损害,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最看重的面子也是一扫而光。游龙海随后从谁能获利的角度去分析,说获利最大的当属两个人。一个就是陆渐红。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龙海偷看了一眼陆渐红的神情,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说下去,柳建仁灰头土脸,令人不耻,以后自然是失去了与陆渐红掰手腕的本钱了,从这一点看,陆渐红是受益人之一。 陆渐红笑骂道:“一派胡言。” “我是以事论事,当然,老板要是想收拾他,法子多得是,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游龙海陪着笑道,“那就是第二个人了。” 正文 _3593到底是谁 游龙海说的是发改委的另一位副主任商俊。 游龙海说得很漫不经心,有资格争夺发改委常务副主任位置的,除了童颜和商俊这两位副主任以外,并不是没有其他人选,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终的角逐还是在这两人之间展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童颜曝出这样的丑闻,对于陈晓东来说,无疑是最佳的利好消息,最大的竞争对手自宫而亡,那他自然是偷着乐了。 游龙海的说辞自然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或许他也就是乱盖,陆渐红却是被他提了个醒,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当然,也仅仅只是个可能而已,毕竟事件的主角还有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市委副书记柳建仁。 商俊再强,他也只不过是发改委副主任,他纵是有天大的胆子恐怕也不敢对市委副书记轻掠其缨,同时,陆渐红也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发改委副主任会有多大的来头,再说了,他有什么能耐能够让朱亚甘愿将自己的那顶绿帽子公开亮相呢? 这件事情陆渐红的疑惑实在太多了,不过这个麻烦还是交给柳建仁自己去处理比较好,他也懒得去多动心思。 柳建仁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桃色事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好在及时采取了措施,让这夫妻俩闭上了嘴。不过内在原因,柳建仁也是不大清楚,朱亚隐隐透露出他是受人所迫,事实上,他与童颜之间早已没有了夫妻关系,只靠那么一张结婚证在维持关系而已,其中的原因不难探究,童颜为了提拔,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离婚的,而朱亚也知道老婆跟大人物之间的关系,他的公司也可以借以仰仗。 但是柳建仁在问及内在缘由时,朱亚是三缄其口,显得惧怕得很,从这一点柳建仁可以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矛头直指自己,柳建仁实在想不通什么人会跟自己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一开始他认为是陆渐红。虽然跟陆渐红之间一直没有正面冲突,但是他相信陆渐红也知道,自己是他对立阵营中的人,可是事实情况是,陆渐红在给他支招,并无攻击之意。 政治上的斗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双方是不可能出这种阴狠的招数的,况且魏系也罢了战,据他所知,陆渐红还曾跟魏老爷子面谈过,相谈甚为融洽,陆渐红也更没有理由这么对付自己,况且自己虽然是个副省级的干部,不过在陆渐红的眼里还称不上对手,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直接的矛盾,一切都还在平衡之中。 那么又会是谁呢? 朱亚不说,柳建仁根本猜不出来,但是有两点是可以确定的,第一,自己在魏系严重失分,如果没有重大的政治地震的话,市委副书记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政治终点。第二,由于桃色事件的发生,虽然没有公开,但是知道这事的人显然不少,自己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这一阵子,自己要低调做人,尽量淡出他人的视线了。 柳建仁无奈得很,快六十岁的人了,此时的他有些心灰意冷,遇此重创,政治前途一片灰暗,忽然间居然看得开了,但是令他蒙受如此奇耻大辱的,他一定要查出来,拼着提前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他也要报仇。 由于童颜递交了辞职书,经过研究,获得了批准,所以发改委的空缺位置由原来的一个常务副主任又多了一个副主任,只是在讨论的时候,令人意外的是,常务副主任的职位并没有由副主任商俊担任,而是由翌江区发改委主任任常务副主任,静安区发改委常务副主任任市发改委副主任,商俊原地不动。 在常务副主任的人选上,市长祁加平略有点不同意见,不过他并没有提出来,在这一次的人事上,他充分体现了市委书记的意愿,他可不愿意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而改变他与陆渐红之间的合作关系。 这件事情在微微掀起了一丝波澜之后,随即便被人们所遗忘,时间很快进入七月,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在政治相对平稳的状况下,陆渐红自然不会错过大力推进各项事业大步发展的机会,他的生活也变得相对单一了,一切都围绕着工作,工作日程也安排得很满,各项考察、调研和听取汇报不一而足,忙得脚下生火,在他的这种带动下,政治敏锐性极强的各方诸侯自然不会有所停滞,整个工作环境和风气在向一个良性的轨道上迈进。 期间,安氏集团派出的团队在经过了调研之后,列出一个小组与麦迪志的电脑公司合作,成为了该公司幕后的大股东,拨出了巨额的专项经费用于操作系统的开发,招聘各路精英自然是势所必然,而由于有安氏集团的合作,各路精英自是趋之若鹜。 不过陆渐红的心情并不太好,儿子高轩在中考中落了榜,并没有考入最为有名的燕华一中,陆渐红恼火得很,据高兰说,他的成绩考上重点完全是没有问题的,连他的班主任也是这么信誓旦旦保证的,可是考出来的成绩令人大跌眼镜,完全是“超常发挥”。 在与高兰通了电话之后,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去燕华一趟,跟儿子好好沟通一下了,考取重点不是唯一的途径,但是如何坦然地面对失败,重树信心,这对于孩子的成长是非常重要的。 解决了手头的工作,又推掉了一些可参加可不参加的活动之后,陆渐红和小高一起踏上了去燕华的飞机。 一路无话,很快抵达燕华,高兰母子来接的机,陆渐红明显看到高轩的情绪有点失落,在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 小高说要出去走访一些在燕华的朋友,让陆渐红不用管他,有事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分乘了两辆出租车,到了住处,高福海为他们开了门。 正文 _3594福海之心 高轩中考失利,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集体失声,已经如此,责怪也是无益,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陆渐红现在是国家领导人之一,杜冰洁就是对陆渐红再有意见,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她的态度多少还是受到这方面的一些影响的。 进了屋,陆渐红换了拖鞋,笑着向高轩道:“,高轩,去,给爷爷倒杯水。” 高福海这些日子挺充实的,却远非在康平任书记时那般忙碌,他的心态很好,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年轻很多,陆渐红欣慰得很。跟高福海之间的关系,陆渐红有时候是很难拿捏得准的,高福海同样如此。女儿是不是幸福,从高福海外人的角度来看,并不真切,说起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近似于守活寡,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却又挺好的,个中滋味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不过从仕途的角度来说,高福海还是很感激陆渐红的。当初在江东任副省长的时候,他就悲观地认为那是他的最后一站了,想不到还有机会再上一层,因此能够到康平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再下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固然有自己在工作中兢兢业业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则是陆渐红从中的努力。从这个方面来说,高福海极度佩服和认同陆渐红的能力。 陆渐红的家世背景高福海再清楚不过,不是没有,但一切都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无论是周琦峰的知遇之恩,还是已过世的老爷子对他的鼎力扶持,或者是机缘巧合下,首长对他的重视,虽然说有一定的运气成份,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们又怎么会如此看重陆渐红呢? 坐了下来,高福海以长者的姿态道:“渐红,京城那边现在怎么样?” “总体情况还是很稳定的。”陆渐红也以晚辈的姿态回答道,“风平浪静是表面的,暗流涌动才是真实的写照,随着下一届*的临近,这个稳定估计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高福海微微点了点头,道:“京城水深,你要留心。”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还是抓发展,不想去趟这潭子水。爸,您过的还好吧?” 高福海微微一叹,道:“我现在才发现,巡查组组长比康平市委书记还要吃香。前几天,祝春江来拜访了一趟,正好高轩也在家,公安系统进行了微调。” 陆渐红莞尔一笑道:“看来祝春江还是很有眼力的。” “这也反映了两个问题。”高福海道,“第一,顾万全的掌控力还是不足。第二,祝春江有问题。” 陆渐红赞同这个观点。顾万全是江东省省委一把手。这些年,中央一直强调大力启用年轻干部,顾万全便是其中之一。当然,以他五十八岁的年纪算不上年轻,只是在省部级队伍中,的确算是年轻一辈了。 这样的人自然有他自己的梦想,有他自己的野心,只不过年轻有年轻的劣势,那就是根基不稳,相对来说,省长祝春江经营得很扎实,从公安厅说调整就调整便可见一斑。而对于高福海,一般来说,一省的大佬对巡查组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所谓的尊敬也是停留于区区表面,不拉拢,也不疏远。这个态度基于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些巡查组的组长大多都是从省部级的位置上退下来的,经验丰富,智慧过人,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加上他们已经远离了权力核心,更是无所忌惮,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什么把柄,他们才不管你后面站着谁,一杆子捅到底,几个月前的官员落马便是如此,而中央中纪委也是下足了力气去打击反腐,更是赋予了他们极大的权力,而祝春江登门拜访,很难不让人有所遐想。 不过陆渐红的目光不在这些大佬身上,他关注的是他昔日的那些战友和副职干部,几年后,他们才是挑大梁的时候,因此他笑着道:“怎么?林玉清和叶振英都没拜访您?” 高福海微微一笑道:“他们拜访个什么嘛,不过这两位同声的口碑不错,尤其是叶振英这个纪委书记,过来之后颇为强硬,拿下了几个干部了,现在有着‘叶黑脸’之称。” 陆渐红笑道:“他有一份刚劲,现在纪委界有两个正面的标杆人物,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他叶振英,女的则是重安的纪委书记丁晓华,堪称楷模。” “这是国家之福啊。”高福海笑着道,“不过这也显出了一些不正常的东西,如果不是腐败泛滥,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标杆人物呢。” “爸说的是,国家之福,却又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钉。”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晚上打算请叶振英过来聚一聚。” 高福海笑道:“那我回避。” “那倒不用,自己人。”陆渐红笑着道,“我也想向他打听些事情。” 高福海没有表态,却是道:“康平那边还能控得住吗?” 陆渐红神色微微一黯,道:“物是人非了,风向很乱。我打算过一阵子过去看看,张森奎是个人物,不小心还是不行的。” 高福海淡淡道:“我也闲不了几天了。这一阵子待在江东,有些人已经厌烦我了,康平那边说不得也去看看,到时候会跟他们约谈,了解了解。” 陆渐红笑道:“那就有劳爸费心了。” 高福海摆了摆手道:“一家人,说那么多干什么。渐红啊,我真想看看你下一步会怎么样。” 陆渐红笑着道:“爸,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啊。” 高福海笑骂道:“你要是没有更高的建树,恐怕失望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陆渐红咧了咧嘴:“众人拾柴火焰高,可是对手也很强,一个张森奎就够我对付的了,老魏家不是一般人。” 正文 _3595班主任来电 高福海与陆渐红之间的对话绝对是坦诚的,不会有任何的包袱,从高福海的期望来看,他自然是希望陆渐红走得越远越好,对于传言中的“三太子”,他分析认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陆渐红的呼声是很高的,但同时也是最为危险的。既然能够成为“太子”之一,无论是张森奎还是马骏都颇不简单,而陆渐红就是一只出头鸟,表现最神勇的往往也是下场最为悲惨的,况且时间还有几年,这几年中会发生什么,会改变什么,谁也不知道。这就要求陆渐红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同时还要提防来自于其他方面的各种小伎俩,必须要说,在日后的几年中将是陆渐红最为重要的几年,也是压力最大的几年。 对于高福海的分析,陆渐红心中又何尝不知,不过他一直记着无花大师赠给他的那四个字,一切随缘,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往往看得越重,越是患得患失,所以陆渐红只求问心无愧。 与叶振英联系了一下,晚上一起聚了聚,高福海并没有参加,他还是比较希望在幕后冷眼旁观,跳出这个圈子,看待问题也比较直观。 与叶振英的相聚还是很愉快的,基本上没谈多少政事,陆渐红只是简单问了一下江东目前的政局,叶振英笑了笑,说时间还很充足,正在布局之中。陆渐红便不多问,他要的是全局,不去在意一城一池之得失,有叶振英和林玉清,不能说对江东的政局有多大的影响,起码能够了解一些内情。 散了之后,陆渐红回到了住处,家里人还没有睡,却是没见着高福海,一问之下才知道高福海在陆渐红离开不久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有一辆车过来接走了他,说是连夜赶往康平。 陆渐红想了想,没有打电话给高福海,他有他的职责,自己过问得多了,反而不好,总是要避避嫌的。 晚上陆渐红跟高轩谈了一阵子,陆渐红告诉他,考上重点高中乃至于名牌大学,只能是人生的一个经历,只能说明他在学生时代是成功的,人生除了学生时代,还有在社会中的那一段主要时光,那才是最为重要的,宁愿选择一个能够自强自立的三流大学生,也不愿意去选择一个书呆子。 总之,陆渐红一直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读什么样的书无所谓,重要的是健康的成长,不要让高轩背负太多的压力。 高轩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但是陆渐红也注意到,高轩的目光中还有一股自信,陆渐红不明白这股自信从何而来,但是有自信总比没有好,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高轩没有考上燕华一中根本就是他自己选择的。 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周日下午,陆渐红与小高联系了一下,打算回京城,然而在小高接到电话,还没有与陆渐红会合的时候,陆渐红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来自于康平大学,是一个女声,自称是陆远航的班主任,叫莫艳泓,说陆远航在学校里出了点事,希望陆渐红能够到学校来一趟。 陆渐红眉头皱得极紧,孩子们还真不省事,便问陆远航出了什么事。 莫艳泓说,是关系到一些感情上的纠葛。事情说起来很简单,陆远航这小子继承了陆渐红的帅气,加上家境的富裕和丰富的社会阅历,跟其他同龄的孩子相比,魅力要强了很多,不少学校的女孩子都喜欢他。 这其中便有一个女孩子,叫柯尔敏,是个敢恨敢爱的女孩子,长得也很漂亮,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感情的专一性上,陆远航没有继承陆渐红的风流多情,对金静研专一得很。而他在处理柯尔敏的问题上,也过于直接,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直接的拒绝让柯尔敏很难堪,所以柯尔敏去找了金静研的麻烦。 陆渐红听得头大,女人生得太漂亮固然会惹出是非,这男人太帅气了也会有同样的烦恼。 得知金静研没什么大碍之后,陆渐红松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去康平一趟看一看,便答应了莫艳泓的要求。 挂断电话之后,陆渐红打电话给陆远航,这小子居然不接电话,把陆渐红一阵好气。 燕华到康平的时间并不长,当天晚上,陆渐红和小高便到了目的地。 一下飞机,陆渐红继续联系陆远航,依然无果,只得打电话给莫艳泓,莫艳泓的电话接得很快,得知陆渐红已经到了康平,很是惊讶他的速度,便约了在康平大学对面一个叫做名典的咖啡厅见面。 打了出租车,陆渐红很快赶到了康平大学,找到了名典咖啡厅。 陆渐红没有见过莫艳泓,倒是没想到这个班主任年轻得很,大约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不过她很健谈,寒喧了几句之后便入了正题。 面对面的交流自然比在电话里要通畅得多,莫艳泓显然对陆远航的印象特别好,说这件事怪不了他。这个时候,陆渐红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那个叫柯尔敏的女孩子去了金静研所在的班级,她当然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了一帮社会上的人,有男有女,将班级的前后门一堵,直接威胁金静研,要想出这个教室的门,她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识相点,主动离开陆远航,第二就是从教室的窗子跳下去。 金静研和陆远航是学校里的一对金童玉女,这不是个秘密,而陆远航也经常到这个班级里来,对金静研的同学也非常不错,当时就有人悄悄给陆远航发短信通知他了。 在得知了消息之后,陆远航很快杀到,看着金静研被吓得一脸煞白双眼含泪时,陆远航发火了,当着众人的面扇了柯尔敏一记耳光,并与她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陆远航跟安然在香港时身边的保镖学过一阵子功夫,厉害得很,不过双拳不敌四手,受了不小的伤,幸好学校的保安闻讯赶来,及时制止,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正文 _3596警察办案 事情到了这里,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可是这个柯尔敏却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她爸爸就是康平市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长,得知女儿被打的消息之后,立刻通知了警方,要把陆远航给抓起来落案。幸好陆远航在打斗的过程中也受了伤,在医院里治疗,被在场的莫艳泓给强行拦了下来。当然,依赖于莫艳泓一个人并不行,不过陆远航在学校里的人缘不错,不少同学都在医院里探望,跟警方对峙了起来,一时之间倒是没什么事。 陆渐红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原以为不是什么事儿的,想不到还出了不小的事,便问莫艳泓这事该怎么处理。 陆远航在学校里还是比较低调的,在主要社会关系一栏里,只是填了陆渐红的名字,没有在后面注明职务,而安然的后面也只是注了务工,所以学校里知道他背景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也被陆远航一再要求保密,所以莫艳泓并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皱着眉头道:“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我就不会在这里跟您商量了。” 陆渐红对莫艳泓的印象挺不错,也很欣赏她的实话实说,别说让她跟一位副市长抗争是勉为其难,就是让她跟康平大学的一些领导干部较较恐怕也是力有未逮,当下道:“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远航?” 莫艳泓这才一拍额头,轻啊了一声,道:“哎呀,我真把这事给忘了,陆先生,对不起,我确实有些乱了。”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没关系的,那我们走吧。” 咖啡厅里的人挺多,不过并不显得拥挤,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陆渐红只是来谈事情,所以并没有去订包间,而是随便坐了一个位置,是那种用屏风隔起来的一个个餐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隔壁的一桌说话声音很大,很有火气,就在陆渐红站起来的时候,那边战事升级了,居然动将手来,薄薄的屏风哪里能挡得住人,在一声大骂声中,那屏风便倒了过来,随着屏风的倒下,两个人抱作一团跌倒在地上厮打着。 陆渐红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在哪里一言不合都能动手,向边上让了让正欲离开,却听莫艳泓皱着眉头道:“刘志爱,王志明,你们俩干什么?”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正得驻足等待。 两个学生可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班主任,站起来垂下了头,不过两人的目光里都燃烧着怒气,莫艳泓皱着眉头道:“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在这里闹什么?” 刘志爱动了动嘴,王志明却道:“你要是说出来,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刘志爱气道:“王志明,你不要以为陆远航被打了我心里就好受,可是柯尔敏的爸爸是副市长,我们不能乱来。” 陆渐红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陆远航的人缘这么好,只听王志明道:“我怎么乱来了?我只是去反映真实情况,柯尔敏在学校里多嚣张?她做的坏事还少了?陆远航是自卫,那帮死警察居然说他是在挑衅,图谋不轨,我就好笑,有谁见到一个人去挑衅十几个人的,而且那帮人明显就是校外的混混。”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同学,我打断一下,我是陆远航的父亲,可以跟你们谈谈吗?” 两人愣了一下,王志明当先道:“陆叔叔来了,那就太好了。” 刘志爱也道:“当然可以。” 莫艳泓道:“坐我的车去医院吧,在路上谈。” 医院并没有多远,陆渐红倒也不担心陆远航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他毕竟还在医院,警方也不能乱来,车上,王志明拿出手机给陆渐红看了一段视频,完整地记录了柯尔敏带着一帮社会人员如何逼迫金静研,而后陆远航匆匆赶到,又是如何几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虽然陆远航有冲动的成份,但是热血男儿,在那种情况下不冲动不动手保护自己的女朋友,那显然是个怂货。 陆渐红指了指那帮围殴陆远航的人:“他们是什么人?” 王志明道:“他们是风云帮的,跟老刀后面混,都是社会上的。” 陆渐红偏过头向小高看了一眼,道:“这么说,他们是黑社会了。” 小高默默点了点头。 莫艳泓显然也知道这些人,一边开着车一边插着嘴道:“也谈不上黑社会,都是一帮坏学生,他们都是体院的,打架斗殴是常事,不过那个绰号老刀的是混社会的,至于什么风云帮,我倒是不清楚。” 这个已经无关紧要了,陆渐红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的方案,道:“你们都是远航的同学,这么关心他,我替他向你们说声谢谢,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段视频交给我。” “当然可以了。”很快把这段视频发到了陆渐红的手机上。 这个时候,面包车已经在医院门前停下,便看到有几辆警车停在医院外面。 陆渐红向小高看了一眼,小高早已会意,退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几人进了医院,到了住院部,上了电梯,很快在外科停下。 电梯的门一打开,便听到有吵嚷的声音,放眼看过去,七八名警察身着制服正在跟一帮学生吵着。 莫艳泓快步走过去,大声道:“你们干什么?警察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莫老师来了。”一个看上去是个领头的学生叫了一声,道,“莫老师,他们硬要带走远航,还说我们阻挠执法,还要抓我们。” 莫艳泓点了点头,走到人群之中,转身面向了那帮警察,沉稳地道:“你们凭什么要带走陆远航?” 一名警察上前道:“他涉嫌殴打他人致伤,我们要带他回派出所询问。” 莫艳泓淡淡道:“你没看到他还在病床上吗?为什么要带到派出所询问呢?难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名警察道:“请注意你的言辞。” 莫艳泓淡淡一笑道:“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问,在我的学生身体没有康复前,是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正文 _3597收队 “对,不会让你们带走的。”一帮学生也在后面起哄道。 陆渐红一直没有吭声,他注意到几名医院的保安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陆渐红没有兴趣跟这帮明显是在袒护柯尔敏的警察们对话,趁着人多的时候,进了病房,倒是没有人去阻拦,当然是因为他的身边还有王志明和刘志爱这两个人的缘故。 陆远航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就是脸上带着青,一只胳膊被打上了石膏吊在胸前,正一脸冷笑地看着外面,似乎矛盾的中心不是他一样,只是在见到陆渐红的时候才吃了一惊,道:“爸,你怎么来了?” 金静研一直守候在床边,见陆渐红来,赶紧站了起来,柔声道:“陆叔叔。”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向进来的王志明道:“小王,请你把门关起来。” 王志明依言办事,关上了门,外面的警察虽然也有大声说话的,但是他们还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学生们怎么样,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顿时被隔断,弱了不少,陆渐红这个时候才厉声道:“陆远航,看看你干的什么蠢事。” 陆远航怔了一下,却是嘴硬地道:“难道就让我看着他们欺负静研?” 金静研从来没见过陆渐红这么声色俱厉过,颤声解释道:“陆叔叔,都怪我,是我惹出来的事情。” 陆渐红道:“远航,我批评你的就是这个,连静研都保护不好。” 陆远航倒是没想到陆渐红会指责他这个,刚刚还有些挑衅的眼神顿时消失了,垂下头道:“是我没用。” “你确实没用。”陆渐红道,“你不是一直说跟你妈妈的保镖学了不少功夫吗?十来个人就对付不了了?还把自己打成了猪头。” “爸,您别臭我了,他们人实在太多了。”陆远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不过王志明和刘志爱这两人都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他还没看过这样的父亲。 陆渐红道:“你现在好好休养就行了,事情交给我吧。” 正说着,门被推开,几名警察在学生们的毒视目光里走了进来,冷冷向陆远航道:“你就是陆远航?现在我们向你了解点情况,希望你如实交待。” 陆渐红扬了扬手道:“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交待?这么说,在你的印象里,已经认为他是过错方了?” “你是什么人?”对学生不敢怎么样,但是对于一个成年人,这警察的眼睛便瞪了起来。 “我是他父亲。”陆渐红展露官威,冷漠而淡然地道,“你是哪个派出所的?” 陆渐红这么一露官威,把这警察压得居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便要回话,突然想到自己才是主角,不由又挺起胸脯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话了?身份证拿出来。” 陆渐红冷笑道:“你还不够资格。” 那警察眼神一寒,不过那帮学生们却是士气大振,王志明已经小声问陆远航:“远航,你爸是什么人,像个官啊。” 陆远航笑而不语。 陆渐红这时已经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倒不是打给市政法委书记铁松岭的,这是件小事,用他是大材小用,电话是打给李小双的。 陆渐红在任时,李小双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处处长,现在已经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了。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李小双一阵激动,当初除了工作上有限的几次以外,他跟陆渐红并没有多少接触,后来他在景珊的手里被提到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才得知陆渐红一直都在默默地安排着他昔日的下属,景珊更是把陆渐红的一张私人名片给了他,说是陆渐红要她转交的,只是这个号码,他从来没有打过。 如今接到这个电话,怎么能让李小双不激动,接通电话,镇定了一下心情,道:“陆书记您好,我是李小双。” 陆渐红淡淡道:“小双局长,我在康平,有几位警察同志要抓我儿子去问话,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不你跟他说几句。” 说着陆渐红把手机递了过去,那警察不由吃了一惊,他倒是没想到陆渐红会有这么大的来头,不过随即一想,如果他真有这本事的话,恐怕自己也不会到这里来了,说不准他是扮老虎吃猪呢,当下冷笑一声,接过电话,还没开口,便听到李小双的声音道:“你是哪个辖区的,把名字和*报上来。” 这警察只不过是区公安局的一个刑警队队长,还不够资格直接跟市局常务副局长对话,但是对于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当下颤了一下道:“李局长,我是……” 待他报上了这些之后,李小双直截了当地道:“你们现在立刻撤回去。” “呃,李……李局。”那警察下意识地就想报上柯市长的名字,不过随即觉得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把领导搬出来不太妥当,便拿着手机向外走,低声道,“李局,事情关系到柯市长的女儿。”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李小双破口骂道:“柯市长怎么了?他是分管公安局的吗?立刻给我滚蛋,到我办公室来汇报情况。” 那警察这才知道自己扛错了风,眼前不由一黑,只听李小双在电话里怒道:“把电话还给陆书记。” 那警察并没有在意李小双的称呼,怏怏地又进了病房,把电话还给了陆渐红,陆渐红笑眯眯地接过电话,道:“小双。” 李小双道:“陆书记,真对不起,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陆渐红本不欲让李小双来,不过想到这事最终可能还得落在他头上,便把地址报了上来,收了线。 那警察黑着脸,知道不宜多留,趁着陆渐红接电话的工夫,悄悄溜了出去,有气无力地道:“收队。” “队长,就这么算了?”有警察不解。 “马勒格碧的,你耳朵聋了,我说收队!”这警察没好气地把火发到手下的身上,心里在想着赶紧回去向头头汇报吧,自己再牛,也牛不过市局李局长啊。 正文 _3598父爱 “大家都回去吧。”陆渐红向莫艳泓道了谢,请她让同学们都回去,莫艳泓也是吃惊得很,她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学生家长挺能耐,只不过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能顶得过副市长吗? 带着这个疑问,莫艳泓让同学们都先散了,王志明拍了拍陆远航的肩膀道:“远航,有什么事打个招呼。” “谢了。” 陆渐红看着这帮学生,心里涌起了久违的情怀,他们的感悟是最真挚的,同时他的心头也有种自豪之感,远航这小子,不错。 人一走,病房里顿时空了下来,陆渐红向莫艳泓道:“莫老师,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莫艳泓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妨碍你们父子聊天了,只是,柯尔敏的爸爸……” 陆渐红笑了笑:“我明白,谢谢莫老师的提醒。” 莫艳泓便不再多说什么,让陆远航好好休息,老师会站在他这一边的,又与陆渐红道了别,离开了去。 这时,金静研拉了张椅子让陆渐红坐下,自己垂手立在一边,陆渐红笑着道:“静研,你也坐吧,不要太生分了。” 金静研这才坐了下来,陆渐红道:“远航,我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陆远航下意识地挠了一下头,却是习惯性地用了受了伤的右手,疼得哎呀一声大叫,金静研紧张地过了去:“远航,你没事吧?” 或许是觉得金静研太紧张自己,陆远航居然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还不是怕挨你骂。”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除了胳膊伤,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 陆远航道:“没有,那帮家伙不会打架,都是皮外伤,我这胳膊还是替静研挡柯尔敏那一棍子受的伤,要不是这一棍子,就凭那帮乌合之众,又怎么伤得了我。” “说你胖,你都喘起来了。”陆渐红失笑道,“要是你妈知道了,不知被气成什么样。” “不会吧。”陆远航道,“我可知道她为了月月,把人家的宝马车都砸了的,还告诉扬帆和若水说,这才叫真正的嚣张,要是老妈知道了我被打的事情,我怕康平都要被翻过来。” “你妈那本事,是在砸钱,我学不来。”陆渐红跟儿子开起了玩笑。 金静研在一边听着,心头吃惊得很,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个大官叔叔会这么说话,别说别的家庭了,就是自己这个家庭,父母是不可能跟自己这么说话的。 正说着,护士进来换药换水,陆远航虽然身子骨硬朗,除了胳膊以外,其他没有伤筋动骨,但是皮肉伤总是有的,尤其是腿部,那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掀开身上的薄被,金静研羞红着脸进了卫生间回避,那护士倒是见怪不怪了,老练地替陆远航换药。 天气热,护士身外的护士服扣子敞得很开,在弯下腰的时候,一条深深的缝隙挤在两砣之间,加上她的手在换药的时候不经意地碰到陆远航的敏感之处,在视觉和触觉都受到挑战的时候,陆远航扛不住了,一根柱状的东西挺立了起来。 那护士有些好笑,背着陆渐红居然用手在那柱子上有意无意地蹭了几下,陆远航的喉咙里压抑地哼了一声,双腿绷得笔直,低声道:“这药还是我自己来换吧。求你了。” 幸好这个时候,李小双赶了过来,见到陆渐红的第一句话就是:“首长,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陆渐红笑了笑,道:“不说这些,小双现在比以前更精神了。” 李小双的心情是紧张的,陆渐红越是随和他越是有些难以平常面对,道:“首长,我不习惯您对我太随和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笑了起来,道:“我现在不是你的直接领导了,不要太拘谨了,好吧?” 李小双挠了一下头,道:“首长,令子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您放心,不会有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对了,这个东西你看一看。” 说着陆渐红把手机拿了出来,正要调取那段视频,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这是小高打来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个什么老刀的已经搞定,陆渐红笑着道:“那就好,你把人带到医院门口,在楼下等我。” 把视频给李小双看了一下,又告诉他那个绰号叫老刀的已经被抓了,就在楼下,李小双目光中透着一丝惊讶,道:“首长,您什么都办好了,我真是……唉,不知道说什么。”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都是老朋友了,这个老刀应该是混黑社会的,康平的治安还需要好好治一治啊。哦,对了,那个什么柯尔敏的父亲是个副市长?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呢。” 李小双心中不由一动,虽然从陆渐红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里面的意思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当下道:“首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会在康平待一天,松岭书记还兼着局长吧?你替我约他一下,明天中午一起坐坐。” 陆渐红确实送给了他一份大礼,柯尔敏的父亲叫柯察金,陆渐红并不知道他跟张礼春是活对头,但是从这家伙的嚣张来看,显然不是一路的。 又在病房里呆了一会,陆渐红便离开了,这里有金静研守着,自己还是不要做电灯泡了,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和静研的第一次居然就是在这一晚完成的,呃,提到儿子的*,这个老爸未免有点为老不尊了,略过不提,只是第二天来探望时,儿子的胳膊伤势更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梁月兰看到儿子突然回来,又惊又喜,陆渐红却是有些心酸,一家人都在外,各忙各的,却是忽略了母亲,让她一个人留守,真是不孝。 与梁月兰聊了很久,当然没有提到陆远航的事情,梁月兰明白儿子的感受,笑着说她过得很好,在这里待得久了,也认识了不少人,没事遛遛,也挺不错的。 正文 _3599另一种父爱 一幢不怎么起眼的小别墅里,客厅的灯还亮着,灯光下坐着一个人,正是康平市副市长柯察金。 这个名字还是很有霸气的,不过此时的他却是阴沉着脸,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不听使唤倒也罢了,居然还跟自己对着来。 刚刚康平大学所在的灿北区公安分局局长丁乃喜打来电话汇报,说市局常务副局长李小双直接命令区公安局的人撤离医院,而且对他进行了暗示,也是不理不睬。 柯察金的脸色难看得很,在他眼里,李小双就是铁松岭的一条狗,叫他咬谁就咬谁,而自己跟铁松岭严重不对路子,有理由相信,这根本就是铁松岭在背后捣的鬼。 这一回他倒是冤枉铁松岭了,不过他哪里又能想到,来者的来头比起铁松岭来,又要大得多得多了。 房间的门打开,女儿柯尔敏睡不着,很是不满父亲的行为,见父亲还坐在沙发上,噘着嘴道:“爸,你这个副市长实在太窝囊了,我打听过了,那个金静研没什么来头,她妈妈是棒子,以前是领事,现在就一家庭主妇,她爸爸是做生意的,以前是康平电子的一个股东,被踢走了,连这样的人都搞不定,你真失败。” “放肆。”柯察金瞪了女儿一眼,但是倍受溺爱的柯尔敏根本不惧怕他,反而是翘起了嘴角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卫生间出了来,头发湿漉漉的,笑着道:“察金,小敏的事情你确实要好好办一办,你跟我说过,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弹过她一个指头,现在居然被那个姓陆的小子扇了一记耳光,你要是连这个都忍了,我要重新估量一下你了。” 这个女人叫赵敏。柯察金的老婆五年前去世了,在一次宴会中,柯察金认识了这位二线影星赵敏,只是他们的关系却是没有能够得到柯尔敏的认同,关系闹得很僵,柯察金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好在赵敏也能够理解孩子的感受,并没有跟她斤斤计较,也没有在他耳边说三道四,这一次赵敏替女儿抱不平,柯察金觉得这是改善她们关系的一个切入点。 果然柯尔敏开心了起来,道:“爸,您看敏姨都这么护着我疼着我。” 柯察金便道:“好,我让姓陆的那小子给你道歉。” 柯尔敏赶紧道:“他是个驴脾气,您就别添乱了。倒是那个金静研,敢跟我抢男朋友,我要收拾她。” 柯尔敏的脸因嫉妒而有些扭曲,看着女儿的神情,柯察金却是没有去教育,反而是道:“我想想办法吧,不过那个姓陆的小子敢打我的女儿,不给他点教训,我这个做爸爸的脸往哪儿搁。” 赵敏笑着坐到了柯察金身边,道:“稍微给点教训就行了,毕竟是小敏的心头肉。” “敏姨。”柯尔敏撒着*了一声,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赵敏微微一笑道:“小敏,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监督你爸爸的。” 柯察金道:“时候不早了,都睡吧,我想想这事怎么办。” 柯尔敏不屑地道:“对付这样的小女孩子还需要想吗?我明天叫两个人去收拾她就行了。” “瞎胡闹。”柯察金虽然宠溺女儿,但是并不代表放纵女儿胡来。 柯尔敏撇了撇嘴,官二代的生活早已造就了她肆意妄为的性格了,在她的心里,金静研就是她最大的仇人,她早已想好了怎么对付她了,她也早把她受到陆远航耳光的耻辱算到了金静研的身上,如果不是她,陆远航又怎么会扇自己耳光呢? 懒得与父亲再说什么,不过回房的时候还是不忘叮嘱一句:“陆远航你给他吃点苦头就行了,别太过份了。” 柯察金摇了摇头,拍了拍赵敏的手背道:“女生外向,真是没办法。” 赵敏笑着道:“小敏也大了嘛。” 柯察金的目光停留在赵敏的胸膛上,话外有话地道:“你也大了。” “死相。”赵敏低声轻笑了一下,拨开柯察金的手道,“小敏还没睡呢,这么猴急。” 经过一夜的激战,柯察金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一觉睡到了天亮,起床的时候,早已过了上班的时间。 从床上起了来,便听到秘书在客厅和赵敏说着话,对于这个秘书,柯察金还是很满意的,并没有来打搅自己,推开了门,秘书赶紧站了起来,柯察金故意责怪道:“小汪,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你看都迟到了。” 小汪卑颜笑了笑,柯察金摆了摆手,道:“你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就来。小敏呢?” 赵敏道:“她一早就出去上学了。” 洗漱一番,柯察金招呼了一声,小汪接过柯察金的包,出了门,还没有走到门口,一辆警车已经呼啸着驶来,嘎地一声停在别墅门前。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小汪不由呆了一下,领头的居然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小双,看他虎着脸的样子,来势汹汹,了无善意啊。 小汪迎上前,笑着道:“李局,有事?” 李小双也不正眼瞧他,淡淡道:“你在这里,柯市长应该还在吧?” 小五又是一呆,难不成这李小双是来找柯市长的晦气的?他胆上长毛了不是? 柯察金这时已经走了出来,不由也是一怔,淡淡道:“李小双,你这是干什么?” 李小双上前一步道:“柯市长,有点事情需要跟你女儿柯尔敏谈一谈,我们去了学校,没找到她。” 柯察金不由变色道:“李小双,你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的?你算什么东西?叫铁松岭来跟我说话。” 李小双不卑不亢道:“柯市长,我这是在办案,现在怀疑柯尔敏与黑社会有关,并且唆使不法分子伤害他人。如果柯市长知道你女儿在哪里,还请提供线索。柯市长,我重申一句,我是在办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找!”柯察金脸色铁青,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拿官威来压肯定是没用的,因此撂下了这句话,气冲冲地上了车。 正文 _3600冤家聚首 李小双冷笑了一声,大声向身边的干警道:“去查柯尔敏经常去的地方。” 车上柯察金的目光在李小双的身上恶毒地停留了一下,秘书小汪大气也不敢出,李小双的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正面顶撞领导,这后面当然是有铁松岭撑腰。想到这里,心下不由微微胆寒,领导之间不和,最容易遭殃的就是自己这种小角色,还是不要乱说话,免得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柯察金气愤难平地进了办公室,p股还没坐热,小汪怯生生地进了来,低声道:“柯市长,焦市长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柯察金在车上到现在就一直在考虑着以后怎么收拾李小双,焦作林突然召见,打断了他的思路,却是给他提了个醒,李小双是政法委书记铁松岭的红人,抓不到什么把柄一时半会还真动不了他,看来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把铁松岭收拾下来,只要铁松岭一倒,他李小双还能蹦跶几天?而且这多半还需要焦市长的帮助。 深深吸了一口气,柯察金恢复了一下心情,便起身出了办公室。 焦作林的办公室里并不是他一个人,政法委书记铁松岭居然也在。 焦作林笑着道:“察金市长来了,坐。” 柯察金虽然向来与铁松岭不睦,但在焦作林面前他不得不做表面文章,但让他主动跟铁松岭说话那是万万不能,只是冲铁松岭点了点头,便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去,道:“焦市长找我有什么事?” 焦作林看了柯察金一眼,笑了笑道:“松岭书记说有个案子,涉及到你女儿,有些吃不准,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你也叫了过来,你们交流一下。” 铁松岭淡淡道:“前两天康平大学发生了一起伤人案,有人带着社会上的混混到康平大学行凶,经查,带那些混混进校的是一个女孩子,叫柯尔敏,调了她的档案之后,才知道她不但是康平大学的学生,还是你柯市长的女儿。” 铁松岭一直与自己不对路子,这一点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想不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替女儿出头,倒是被反将了一军。柯尔敏并没有说详细情况,只是说她被陆远航打了一巴掌,都是那个叫金静研的女孩子唆使的,现在怎么突然闹出个社会上的混混这茬儿了? “铁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柯察金的语速很慢,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我女儿虽然行事有些乖张,但是带校外的混混打伤人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吧?” 柯察金现在心里是很恶心的,其实这种事情别说他不清楚,即便是有,也是很容易摆平的,只是铁松岭跟自己不对路,会不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心里还真没什么底,而现在闹到焦作林这里,多半是确有其事,那麻烦就大了,所以说话间的语气不觉有些低了。 焦作林这时也道:“是啊,松岭书记,是不是被人家栽赃了?” 铁松岭微微一笑道:“本来这件事没什么的,可是一些警方的败类不但没去抓真正闹事的人,反而到了受害者那里胡闹。从我的角度来说,大家同僚一场,而且孩子犯糊涂做出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的问题是受伤者的家属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原本不打算追究的,现在改变了主意。焦市长,我真的很难做。” 柯察金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合,心就沉了下去,看起来焦作林跟铁松岭有合作的意思啊。 康平的政局有点混乱,市委书记张森奎显然是要下大力气控制整个康平的,但焦作林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一到康平,便频频找各个常委谈话交心,摆明是拉开了架势去拉人。 铁松岭一直没有什么倾向性,处于一个冷眼旁观的境况,跟张森奎和焦作林都有走动,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从柯察金的角度来看,铁松岭与张森奎要相对亲热一些。原本铁松岭一个政法委书记根植不值一晒,但是奇怪的是,康平的一些老臣子跟他的关系都不错,而市政府这边,如蒋同春、向青松和张礼春这几位副市长跟他的私交也都不错,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两位大佬对他都重视得很。 在这种环境下,自己跟铁松岭的重要性谁轻谁重是可想而知的,如果在他俩之间需要放弃一个,自己显然是第一个目标。 想到这里,柯察金的神情变得难看已极,这时他还存有一丝希望,因为焦作林私下里跟自己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即便是为了拉拢铁松岭,也不至于对自己釜底抽薪,况且这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当下道:“松岭书记,当着作林市长的面我表个态,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会亲自把小敏交给你发落,如果不是,我则要质问你们公安系统的办案能力了。” 铁松岭笑了笑道:“作林市长,看来察金同志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如果没有这个事实,我又怎么会来求助于作林市长,我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了,否则大可以公事公办了是不是?” 顿了一顿,铁松岭接着道:“上午小双局长的态度有点不好,我替他向你道个歉,他就是这种臭脾气,你不要计较他,至于你女儿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伤者还住在医院,你这个大市长去低个头道个歉什么的,我估计这事情私下解决了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柯察金嘴里苦涩,让他这个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去道歉,这一次的面子是折大了,不过随即一想,铁松岭虽然跟自己过不去,但是如果这是他的意思,摆明了是把矛盾扩大,他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不是,难道那姓陆的小子有什么背景后台不成? 铁松岭看着柯察金阴晴不定的神情,也不多说什么,起身道:“焦市长,柯市长,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正文 _3601以强对强 “焦市长,这老铁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柯察金沉着脸道,“真不知道张书记看中了他哪一点。” 焦作林哈哈一笑道:“柯市长,跟你女儿联系一下吧,女儿的事情重要。” 看着柯察金离开,焦作林刚刚还在笑的脸上却已经是冰冷一片,铁松岭这家伙油盐水浸,饶是花了不少心思,仍然得不到他的靠拢,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对手,那自己可谓麻烦得很,当下动了其他的心思,将秘书叫了进来,低声道:“你去打听一下康平大学发生的事情。” 铁松岭跑过来说这件事情,估计是不想真正为难柯察金,只要他真的不为难,焦作林就会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借以挤走铁松岭,趁着他现在还没有正式向张森奎靠过去,想来张森奎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个有势力的人继续做大做强。 中午时分,陆渐红接到了铁松岭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吃饭。他俩之间的感情自然无需多言,当初因为蒋婉灵的事件,铁松岭搞得被动得很,陆渐红可是花了不少力气的,曲线救国这才成功。 只是陆渐红到的时候,却是意外得很,竟不是铁松岭一个人,还有张礼春和向青松。 陆渐红微微错愕,随即了然,呵呵笑道:“大家都来了,很久没见了,想念得很。” 向青松笑着道:“老领导,您这话可是言不由衷了,想念也不来看望我们。” 张礼春也笑道:“青松,陆书记日理万机,你可别错怪了。” 陆渐红摆着手道:“你俩就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很感谢松岭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这样吧,晚上我做东,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怎么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心中都在想,领导还是那领导,并没有因为级别的提高而高高在上,心头都是振奋得很。 禁酒令的缘故,大家都没有喝酒,上了饮料,聊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康平的政局上,张礼春刚刚开口,陆渐红便摆手道:“我已经不在康平了,康平的事情不用跟我说。” 张礼春笑了笑,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康平已经不是以前的康平了,松岭,你可得留点心。” 铁松岭淡淡道:“狗咬狗一嘴毛而已,我才懒得理会。” 陆渐红心头微动,以他们如今的这个级别,传言肯定也听到不少,所以出于爱屋及乌的缘故,对张森奎有所敌视也算正常,而铁松岭用了这么一个非常难听的比喻,看来焦作林的口碑也不怎么样啊。 想到这里,陆渐红笑了笑道:“前两天我在三江省待了两天,那里的风景非常好,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三江发展的不错,焦作林功不可没。” 铁松岭诧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不紧不慢道:“我跟他不是太熟,首长生日的时候见过一面。” 铁松岭呆了一下,倒不是惊讶于陆渐红跟首长在一起,而是想不到焦作林居然也有份参加首长的生日,难道他跟陆渐红是“一伙儿”的?用眼神征询陆渐红的意见,如果是肯定的,那么他的立场势必要有所变化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松岭,你年纪大了,青松和礼春他们才是将来的中流砥柱啊。” 铁松岭立马会意,虽然焦作林跟陆渐红是一系的,但是几年后,能够掌握康平命运的大多还是这些副职干部,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暂时不要理会,他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吃了饭,陆渐红单独跟几人交流了一下,大抵的意思是要他们低调,干出成绩才是最重要的,张礼春跟陆渐红说了一件事情,前天晚上中央巡查组到了康平,好像有点动静。 陆渐红没有表态,让他多注意些张森奎,多了解他一些,张礼春表示明白,其实这些工作他已经提前在做了,只是张森奎这个人很不显山露水,除了工作和正常的活动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业余生活,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还需要一点点地研究。 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也没多说什么,其实陆渐红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对手而已,虽然张礼春没有提供什么,但事实上,陆渐红已经有所了解了,这个对手心计确实很深。 与大家道了别,陆渐红打了辆车去了医院,莫艳泓这个班主任尽职得很,陆渐红刚下车,她的面包车便开了过来。 “莫老师,真是让你费心了。”陆渐红很客气地跟莫艳泓打了个招呼。 莫艳泓笑了笑道:“我是远航的班主任,他也是我最喜爱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我的内心是很不安的,您没有生我的气,我已经很感谢了。” 陆渐红笑道:“孩子的事情怎么能怪得到你呢。” 二人边说着话边进了医院,小高落在后面,三人很快到了病房,却看到病房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正在跟金静研说着什么,金静研的脸涨得通红,一眼看见了陆渐红,不由道:“陆叔叔,莫老师,你们来了。” 陆渐红走过去,向那两人扫了一眼,道:“静研,怎么在外面?” “他们……”金静研刚说这两个字,那个看上去颇为威严的中年人带着种很强烈的优越和自信感道,“你是陆远航的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陆渐红不动声色地淡淡道,他的眼睛锐利得很,从这个人的风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若不是金静研刚刚跟他说话,是根本不会理会他的。 “我姓汪,是柯市长的秘书。”小汪本来有些自得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那份自得就变了味,变成了汇报一样。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柯市长?打伤我孩子的那人的父亲?你来得正好,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正文 _3602让他自己跟我谈 “孩子不懂事,闹了点误会,这事到此为止,我们会予以赔偿的,陆先生开个价吧,只要不过份,我们会尽量满足。”小汪哪里还刚刚跟金静研说话时的盛气凌人,说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自觉地躬下了腰。 陆渐红皱着眉头道:“你看起来应该是来解决事情的,只是这个事情是你这个秘书能够解决得了的吗?如果柯察金真有诚意的话,让他自己来。” 在陆渐红皱眉的时候,他是非常不满意的,那股威严也是不经意间猛然喷发,竟是让小汪打了个哆嗦,险些连站都站不住了,在这刹那间,小汪几乎有夺门而逃的冲动,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绝不简单。 强忍着无边的压力,小汪勉强道:“不知道陆先生想怎么样。” 陆渐红从鼻孔里发出一个重重的哼声,小高已经很不耐烦地一拍小汪的肩膀,厉声道:“你听不明白吗?让柯察金自己来!” 当小汪把这个话通过电话向柯察金汇报的时候,他的双腿都是酸软的,要不是紧靠着墙,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小高刚刚杀气展现,差点让他尿了裤子。 柯察金在电话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居然这么嚣张,我倒要是会会他是什么人物。小汪,他是什么人?” “柯市长,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他可能是别的省市的官员。”小汪镇定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陆渐红的风度和威压让他不由自主地臣服,如果不是高级别的官员,是不可能这样的。 柯察金怔了一下,这还是挺有可能的,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还敢如此托大,如果不是他身后有人撑腰,那就是他本身牛逼得很。 “他叫什么名字?”柯察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上一声。 “我……没问。”小汪并没有想到陆远航会有什么背景,在他的印象中,钱完全能够摆平这件事,而刚刚被陆渐红和小同吓了一下,哪里还敢去问他的名字。 “你约他一下,下午四点见一面,地点由他自己选。”柯察金最终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心里在想,小汪办事太欠缺,等这事过去了,还是换个比较机灵的秘书。 小汪硬着头皮又回到病房,转达了柯察金的要求,陆渐红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淡淡道:“我下午要赶飞机,你让他现在来吧,我没有多少时间留下来。” 小汪翻了个白眼,险些昏厥过去,再加上小高冷眼瞪着他,简直要了他的命了,陆远航和金静研都有些好笑,而莫艳泓却是惊讶得很,小汪毕竟是副市长的秘书,怎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却是处处被陆渐红压在下面,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真不知道陆渐红的自信在哪里,不过通过昨晚他随便一个电话就把公安局的副局长叫了过来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强人。 想着这些,莫艳泓看着陆渐红的目光就发生了些变化,她到现在还在单身呢,要是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小汪咬了咬牙道:“陆先生,我只是一个秘书,有些话我不方便说,要不我把电话打通,由你亲自跟他说。” 陆渐红也不想为难一个跑腿的,便点了点头。 电话很快打通,小汪低语了一声,把电话交到了陆渐红的手中,陆渐红淡淡道:“柯市长吧?关于我孩子受伤的事情,我已经给了你一夜的时间,半个小时后,我们在医院见一面谈一谈。你没兴趣?那就是你不管你女儿了是吧?” 柯察金曾几何时受到过这种口吻,哪怕是张森奎和焦作林,也不曾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可是对方在提到女儿的事时,柯察金的声音高了起来:“你想怎么样?我警告你,我女儿要是怎么样,你自己考虑一下后果。” 陆渐红淡淡道:“从你对待事件的态度和做法来看,你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副市长。还有二十九分钟了。” 说到这里,陆渐红直接把电话交还到小汪的手里,当着他的面向小高道:“小高,开始计时,时间一到,如果柯察金还没有来到我的面前,就通知他们做事。” 除了小汪和莫艳泓之外,其他人听在耳里都觉得陆渐红用这种语气说话是理所当然的,小汪满头冷汗,抱着手机出了去,惊恐万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莫艳泓更是犹如做梦一般,对方可是副市长啊,即便是地级市的副市长也是牛叉哄哄的啊,更何况是直辖市副市长,那可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而陆渐红不但不给面子,语气还如此强硬,如果他不是疯了,那就是也是个牛人。他像疯子吗? 当然不像。 莫艳泓犹豫了一下,上前道:“陆先生,恕我冒昧,我能不能问您一下,您是做什么的?” 陆渐红微微一怔,不由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认识我的,看来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渐红,在京城市委工作。” 莫艳泓刹那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在见到陆渐红的时候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神话中的高官居然跟自己就面对面了,更令她晕的是,这位年轻的副国级领导居然是如此的和蔼,当然,要除掉刚刚打电话时的那个态度。 而就在这时,外面也发出了咚的一声,小高拉开门一看,竟是小汪一p股坐到地上了,他刚刚在外面可是听得清楚,天啦,京城的市委书记,他这才明白,对方到底嚣张在什么地方了。 连滚带爬地下了楼,小汪拿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稳了,颤抖着拨通了柯察金的电话,颤声道:“柯……柯市长。” “好好说话,慌什么?”柯察金在那边也暴跳如雷了,他当时就冲动地决定跟对方卯上了,看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他是京城的,市委书记,陆渐红。”小汪结结巴巴地说道。 正文 _3603说客 “京城的又怎么样……什么,市委书记?陆渐红?”柯察金的冷汗突然间便流了出来,虽未见人,却闻其名,女儿怎么就惹上了这么有来头的人物?可笑自己还很傻很天真地以为自己很牛叉。 柯察金立刻决定,在有效时间内赶紧与陆渐红见面,像这种牛逼得一塌糊涂的高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铁松岭为什么这么托大了。 刚出办公室,便遇上了焦作林。 焦作林奇道:“柯市长,怎么慌里慌张的?” 柯察金尴尬地道:“我……我要去医院一趟,唉,这孩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焦作林更是大奇,这个柯察金是有点来头的,虽然是副市长,但还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不由道:“谁啊?” “京城的,陆渐红。”柯察金也顾不上丢人,道,“焦市长,我得赶紧去医院见他。” 焦市长目光闪动,当即道:“我跟他有点交情,或许能说得上话,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柯察金大喜道:“焦市长能出面,那再好不过了。” 焦作林当然不是无偿地去帮他,刚刚说过,柯察金也是有点来头的人。 柯察金到康平任职之前,任中组部办公厅副主任,能到康平来,刘克明是主要推动因素,他的政治履历里有不少刘克明的影子。如果能把柯察金拉拢过来,无疑可以大大靠近刘部长,这对于焦作林日后是大有裨益的。只是这柯察金向来恃才傲物,独行独往,似乎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才跟铁松岭卯上了劲。 这一次能够有这样的一个机会,焦作林自然要去把握。 提前了十分钟赶到了医院,小汪在医院外面等着,当他见到连市长大人也亲自陪同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只不过这个时候轮不到他说话,只有带路的份。 对于焦作林的到来,陆渐红有点吃了苍蝇般的难受,这个焦作林也太有点自以为是了,连状况都没有弄清就来充当和事佬,你真的以为自己很有面子吗? 陆渐红对焦作林的印象是去了三江之后变坏的,赖九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吴尚德的遭遇却是实实在在的,他没必要骗自己,而且与秦妙的事情也不是假的,从这一点看,就知道焦作林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将心比心,陆渐红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标杆,但是那是在不破坏他人家庭的范围之内,而焦作林此举无疑是让陆渐红所瞧不起的。这只是其中个案,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龌龊之事呢? 所以陆渐红对焦作林的到来也显得不冷不淡,道:“焦市长,你也来医院?” 焦作林呵呵一笑道:“陆书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到康平来也不打声招呼,瞧不起兄弟我?” 陆渐红扫了柯察金一眼,淡淡道:“来康平是临时决定的,还不是家里的小子不省心,被人打了都不敢告诉我,要不是莫老师通知,被人打死了扔进江里都不知道。” 这话显然是有针对性的,柯察金早已没了先前在电话里的那么嚣张,强笑着道:“陆书记,小女不懂事,是我没有管教好,才发生这样令您不愉快的事情,我向您道歉,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焦作林故作吃惊地道:“有这样的事?唉,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真不知道侄儿侄女会有这么大的误会,我这来得匆忙,都没带点东西来看望。陆书记,侄儿没什么大碍吧?” 如果焦作林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陆渐红还佩服他是条汉子,而这种鬼头鬼脑的表现却是令陆渐红颇为不耻,淡淡道:“还好这小子皮糙,也就是断了条胳膊。” 见陆渐红隐隐有不买焦作林的意思,柯察金心焦不已,完全有理由相信,陆渐红要是真要自己好看,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刘克明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地提到过陆渐红,说这个人是人中之杰,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况且他现在本就占了理,自己手再长也够不着天,不由道:“陆书记,都是我的不是,您说,我照办。” 小高冷哼了一声道:“杀人偿命你总懂的吧?远航折了胳膊,让你女儿也断条胳膊,那就扯平了。” “小高。”陆渐红低叱了一声,柯察金却是道:“只要陆书记满意,我马上叫小敏过来由您发落。” 陆渐红淡淡道:“我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况且你还真让我去对一个孩子怎么样吗?不过有些事情是需要说清楚的,让她来也好。” 柯察金见陆渐红有松口之意,心中暗喜,当即道:“陆书记请稍等,我马上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过来。” 焦作林觉得自己的作用被忽视了,便道:“陆书记,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渐红淡淡一笑,当先走向了走廊尽头。 陆渐红是故意给焦作林难堪,焦作林应该很清楚,康平有他陆渐红昔日的老部下,不为所用就进行打压,这让陆渐红有些不满,他就是要折一折他的面子,让他知道,他陆渐红的人不是随便乱对付的,向青松的分管工作被调整得厉害,这就是一个例子。 “柯市长的事情其实都是孩子惹出来的,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让人省心。”焦作林叹了口气道,“柯市长为人有点强硬,不过在知道得罪的是你之后,都慌了神了。孩子要是没什么大碍,臭他几句就得了,当是给我个面子。” 你的面子很大吗?陆渐红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嘴上却是淡淡道:“你作林都来了,我还能不给面子吗?” 焦作林笑了笑:“那我万分感谢,晚上要是不忙,一起吃个饭?” “都被你知道了,我要是不留下来吃饭,你还不在首长那边告我一状?”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把青松也叫上吧,有一阵子没跟他见面了。” 正文 _3604对手的郁闷 至于柯尔敏来了之后的事情,陆渐红就交给小高去处理了,他是不可能冲着一个孩子怎么样的。 晚上的饭局柯察金自然也是要参加的,此刻他的心情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这个副省级在陆渐红面前简直不值一晒,虽然不是他的直接领导,但是到了这个级别,拼的是资源,比的是实力,与地域并无太大的关系,鞭长莫及这句话在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灵验的。况且柯察金最大的依赖就是中组部部长刘克明,而陆渐红可是跟刘克明是朋友的关系,谁高谁下自是不言而喻。 席间的氛围倒是热烈得很,柯察金低调之极,处处透露着尊敬,陆渐红自然不会如他一样,把孩子的事情提升到更复杂的层次,而今晚将向青松叫过来,主要还是替他打气,看起来效果是很明显的,焦作林一反往日的状态,对向青松赞赏有加,对于有能力的人就要压压担子,如此云云,陆渐红也不点破,不管怎么说,焦作林跟他是一个体系的人,对他再没有好印象,惹恼了他,对于康平的局势是很不利的。他的一帮亲信毕竟在康平工作,而康平的张森奎还指望焦作林去掣肘,利益最大化才是陆渐红最需要的,所以他有必要通过自己的方法来提升一下焦作林的威信,以增强他在康平的话语权。 张森奎作为康平的一把手,对于各方面的动向自然有他的信息渠道,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陆渐红这个人是他生平最大的对手,不过两人并没有直接的矛盾,但是这个时候,他与焦作林相聚,却没有惊动自己,显然他是有了敌意,焦作林是哪一方的人,对于张森奎来说不是个秘密,有陆渐红暗里发力,他在康平的位置会有一个提升,毕竟康平曾是陆渐红的根据地,尤其是市政府,更是经营颇深,虽然这些年人事变动不少,但是他昔日的部下都经营多年,在团结下抱成了一团,要打破这个局面并不容易,一时之间,张森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不由眉头大皱,沉思不已。 张森奎虽然级别与陆渐红一样,但是相比之下,他欠缺的地方就在于根基不稳,经历太少,根本不像陆渐红是从基层走上来的,从乡镇到省市,任过很多的重要领导职务,这是陆渐红的优势,能够准确把握住发展的脉搏,而张森奎理论强于实践,在重安的那段时间里,重安虽然也取得了不小的发展,但是速度却是大打折扣。所以这一次到康平来,一来是因为康平重要的经济和战略位置,二来是康平的发展已经走上了轨道,他只要掌好舵,不出差子,镀个金是没有问题的。 很多人并不知道,张森奎的心里有着一种自卑感,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短板,缺少磨砺,没有基层任职经历,以他的本意,是不想来康平的,摘取前人的果实,虽然对他的政治履历有好处,但同时也会影响到高层对自己的判断,他宁可在重安再待几年,将重安的发展搞得再好一点再快一点,但是政治就是如此,并不因你个人的意愿而转移,所以在康平的这段时间里,他搏来一个“工作狂”的称号,而事实上,他也正是通过繁重的工作来释解心头的压抑和郁闷。 陆渐红的突然到来,让他心头的压抑更增,陆渐红以前的经历他不是太清楚,但是重安之后的起起伏伏他是看在眼里的,这样的一个对手确实是劲敌,从内心来讲,陆渐红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他觉得自己都不怎么会笑了。 在重安,他觉得自己的工作都笼罩在陆渐红的影子里,当时焦裕柱这棵重安政坛常青树被陆渐红斩于马下,造就了陆渐红在重安的空前威望,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还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付熙麟、丁晓华等等,这些人对自己保持着尊重,可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在继承着陆渐红的一些理念和做法,重安如此,康平也是如此,陆渐红已经离开重安不少年了,可是他的影响却还在保持着,人事上或许还不太明显,但是发展的轨迹却无时无刻不遗留了他的影响,高福海和景珊时代的发展都没有脱离陆渐红所创立的发展模式,而他也不得不继续跟着这个节奏,得到高福海和景珊修缮的发展规划更为完善,几乎是无懈可击,他完全没有理由去否定,甚至于推倒重来,而否定的后果极有可能是引起康平发展的停滞甚至于倒退,毕竟目前很多实施的项目都是围绕这个大方向而走的,一旦否定了,所带来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沉思了良久,张森奎决定跟陆渐红联系一下,他不知道这是出于何种心态,但是他总觉得有这个必要。 陆渐红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柯察金私下说话。 陆渐红并没有说的太多,两个方面,一是工作。工作方面,陆渐红自然不会过多地去指手画脚,相信和焦作林在酒桌上所表现出来的亲密,他也看在眼里,会有一个选择。另一个方面,则是关系孩子冲突的私事了。 陆渐红说得很淡然,孩子的事情是个美丽的错误,过去了就过去了,给双方都留一个教训,相信以后他们处理起类似的问题来,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和理解。 对于陆渐红的不追究,柯察金心怀感激,倒不是他知恩图报,而是因为他是聪明人,况且相比于女儿受到的一巴掌,陆渐红的孩子胳膊断了要重得多,确实是女儿有错在先,当即表态会管好孩子,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陆渐红已经从小高那里得知了与柯尔敏交流的情况,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小高可没有陆渐红的那般好心情,也不会因为柯尔敏是个女孩子就嘴下留情,直接警告柯尔敏以后老实一点,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她父亲,都不要再去骚扰陆远航,更不要再对金静研存有什么恶毒心思,否则,那个什么老刀的下场就是她的榜样。 正文 _3605新风暴 柯尔敏开始是很有些不服气的,今天早上一出来就找老刀要去寻金静研的晦气,可是几个电话之后才知道老刀已经进局子了,而且是市公安局亲自办的事,再经小高这么一说,顿时胆寒了,再怎么样,她也就是个孩子,虽然沾染了些恶习,也并非不能改正,况且是由于感情上的纠葛,也算事出有因,因此小高说话虽然不留情面,不过也并不打算对她怎么样。 在这种前提下,陆渐红跟柯察金才有了这番私下的谈话。 陆渐红的记忆力非常好,看到这个电话号码,虽然没有存在手机之中,也读得出是张森奎的私人号码,心头略有些诧异,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陆渐红将手机放到一边并没有接,由它轻震,向柯察金道:“柯市长,教育子女是门很大的学问,也是门艺术,我们在政治上虽然比较成功,但这不代表就能成为一位好父亲啊,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私下探讨。” 陆渐红已经知道柯察金是刘克明的人,在施展威风之后,自然也要表达一些善意,柯察金当下喜道:“日后请教陆书记为父之道的地方会有很多,就怕陆书记到时候嫌我烦。” 陆渐红哈哈一笑,拿出一张私人名片递过去,道:“有空跟我联系。” 这是一张制作素雅之极的名片,上面只有个名字和手机号码,柯察金如获至宝,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包里,道:“陆书记,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陆渐红之前已经跟焦作林私下说过话,柯察金是放在最后的,将其送到门口,柯察金连声说“陆书记请留步”,待陆渐红站在门前,这才离了去。 看着他的背影,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小高从隔壁的房间里走出来,扫了一眼柯察金离开的方向,道:“哥,就这样了?” 陆渐红笑了笑:“做人留有几分余地,他毕竟是位领导干部,没那个必要。” 小高也笑了笑,两人轻描淡写间,柯察金已在生死边缘上走了一遭。 “那我先去睡了,明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六点半的。”小高说了这话,回了房间。 陆渐红走回,这才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便笑道:“森奎书记请恕罪,刚刚洗澡没听见。” 张森奎笑着道:“那是我选择的电话时机不对啊。” 陆渐红呵呵笑着道:“森奎书记这么说,我心里倒是难过了。” 张森奎笑了笑道:“老领导不够意思,到康平了也不招呼一声,不把我当朋友是不是?” 陆渐红当即道:“哪敢啊,听朋友说,你这个大书记是个工作狂,我要是找你,岂不是影响到你工作了。” “什么工作狂,乱弹琴,我这不就有时间吗。”张森奎笑着道,“明天留一天?聚聚?” 陆渐红婉拒道:“其实回康平是处理点事情,明天的机票都订好了,多谢你的好意。” 张森奎笑着道:“你是在替我省钱啊。” 陆渐红道:“我的根就在这里,跟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被你逮着的时候嘛,除非你又高升了。” 两人没营养地说了几句,相互邀请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对于张森奎的这个电话,陆渐红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人就是虚伪的,尤其是官场中,更是虚伪到了极致,纵然是对手,有时候也表现得如同多年老友一般,不过陆渐红倒是感觉到张森奎似乎有一丝压抑,这是种感觉,没凭没据。 张森奎放下电话之后,也是摇了摇头,陆渐红给他的感觉更加油滑了,话里总有着些弦外之音,身在局中,立场对立自然不是秘密,其实他的压抑来自于很多方面,前面提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些因素,更重要的是,魏系最近动作减缓,就像是进入冬眠的蛇,可以预见魏系在这一轮斗争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魏老更是要他把目光放在工作上,其他的事情因时而动,这也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特别是中央巡查组高福海前天连夜赶到康平,在跟自己进行了官方的接触之后,便开始了正式的巡查和约谈,据得到的消息,他们走街窜巷,与百姓接触甚多,希望不要找出问题来。 按理说,高福海曾任康平书记,现在负责康平的巡查,这是有些不合规定的,但是上头偏偏这么做了,这让张森奎心头大生警惕。 想到日后,张森奎不由握了一拳头,给自己打气,将来,还有时间。 在一场小雨中,陆渐红踏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今天已是周二,耽误了一天的工作,案头的文件堆积如山,这还是经过游龙海梳理筛除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批阅了十几份,陆渐红手腕有些发酸,甩了甩手,觉得自己真有些老了。 游龙海刚刚来换水的时候,不经意地提起昨天市委柳书记来了两趟,都没找到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陆渐红没说话,这个时候停下笔,心里就想开了。柳建仁也算是窝心,一个不察,就惹出桃色事件,幸好补救得快,才没有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但饶是如此,威信和信任都受到了重创,这对于他的心态会有一个沉重的打击吧? 京城的两次人事调整,在半年后被陆渐红一一理顺,初步实现了他团结内部放眼全国的构想,他自己是万分满意的,市委的两根刺,柳建仁已经没了锋芒,而吉桐在扫毒案之后,也是夹起了尾巴做人,如今的市委市政府的整体氛围还是比较不错的,再加上魏系休战,一切都在向预想的方向发展。 陆渐红现在考虑的是加快发展步伐,加快世界城市的建设,他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政绩仍然是需要的,毕竟将来的前进,还需要依赖于所有委员们的认同。 他并没有想到,随着游龙海进来通报柳建仁来了之后,一场新的风暴缓缓拉开了帷幕。 正文 _3606不甘心 柳建仁进了办公室,神情有些恍惚,按照老套路,先汇报工作,后讨论事情,其实柳建仁的分管工作被陆渐红削弱了很多,管的大多都是些意识形态之类的东西,而人事权一直是陆渐红牢牢控制在手中的,不过柳建仁也不算没事干,响应中央号召开展的种种工作,陆渐红都放手让他做,也算是充实。 柳建仁简单汇报了之后,满怀感激地道:“陆书记,其实我是来向您检讨的,由于我对自己要求的不严格,放松了自我改造,为市委市政府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我请求组织给我处分。” 陆渐红淡淡道:“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谁是谁非,自有定论,我们党的原则就是允许同志犯错,只要能加以改正就行了,不过建仁书记,作为领导干部,自省自律是必须的,身不正则言不顺,以后要注意了。” “陆书记批评的是。”柳建仁虚心接受,如果换作以前,他多半认为陆渐红是在虚情假意,但此时此刻,他也明白,陆渐红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从而也让他知道,自己跟陆渐红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在人家的眼里,根本算不上是一道菜。 顿了一下,柳建仁的声音低了下来:“陆书记,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渐红侧过脸道:“怎么?还有隐情?” 陆渐红看似无心的话一下子便击中了柳建仁的内心,咬了咬牙道:“陆书记,说实话,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的确不想再提,况且也确实是我自己的错,但是我如果不说,我又担心对你有影响。” 陆渐红面无表情,道:“怎么跟我又扯上关系了?” 柳建仁的声音愈发低了下来,道:“我已经查过了,唆使朱亚这么做的大有人在,而这个人是那边的。” 说着,柳建仁的手指向市政府的方向指了指,道:“如果不是他在后面撑腰,给朱亚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陆渐红的脸上仍然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建仁啊,有些事情是不能乱说的。” 柳建仁道:“我不是乱说。如果是似是而非莫须有的东西,我又怎么能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我知道你胸襟开阔,而且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必要去挑拨是非,总之,有些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自己小心一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渐红的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他想的更多的是柳建仁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尽管他没有直指向谁,可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矛头直指祁加平。 从内心来说,陆渐红是不情愿这件事情是祁加平搞出来的,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是祁加平也并非没有这个动机,柳建仁不是自己这方的人,这不是个秘密,祁加平这么做完全有可能是嫁祸于自己,从而引发市委的内斗进一步激化,他祁加平可以浑水摸鱼,只是这个解释显得有些牵强了,祁加平跟自己无疑处于一个蜜月期,这么做对他是半分好处都没有。正是基于这一点猜测,陆渐红才没有轻信柳建仁的话。 不过柳建仁甘当小人,透露出这个消息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作为他来说,在市委名誉扫地,在魏系更是声名狼籍,虽然没有达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可是位置的动摇那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处境也非常艰难,如果再得不到自己的支持,他简直就没法混了,所以他才甘于做这个小人,以获得自己对他的照顾。因此,对于柳建仁的主动靠拢,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陆渐红的心里还是持有很大戒心的,因为他暂时还分不清这是柳建仁乃至于魏系的动作。挑拨*之间的关系,造成内乱,这无疑是一个极佳的计谋。目前魏系偃旗息鼓,如果京城内斗起来,对魏系是没有半点损失的。祁加平是另一个阵营的人,斗起来,他魏系隔岸观火,渔翁得利,端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祁加平嫁祸自己的理由恐怕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身后的阵营想做大做强,那必然要有动作,而魏系休战,是对方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三足鼎立之下,陆渐红是一个焦点,如果有效利用陆渐红,实现自身的利益,是各方都在考虑的问题。 陆渐红显然不甘心沦为别人的一枚棋子,是以微微一笑道:“建仁,你先去忙吧。” 柳建仁内心略略有些失望,以他自己的力量无论是想撼动陆渐红还是祁加平都是力有不逮,而调查得来的情况更是让他对祁加平怀恨在心,只是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淡然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份量确实太轻太轻。 柳建仁虽然已经走了,但是他的话却还是在陆渐红的胸间萦绕,无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一场暗流都在默默地涌动着。 想了一阵子,陆渐红翻看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忽然间心头若有所悟,自己终究还是有些计较一池一城了,无论是谁使唤的绊子,自己只需淡然处之,以太极之力卸之,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然而事情会向他所想像的那么发展吗?那恐怕是太低估了对手了。 时间进入七月,孩子们放假了,回了康平,四合院又冷清了起来,令陆渐红欣慰的是,月月恢复的不错,虽然还没有到达以前的那样,但是她的脸上已经荡漾起笑容,见到陌生人也不是那么惧怕了。一旦有空,陆渐红就会陪着她乱疯,这让小高夫妻感叹,月月更像陆渐红的孩子了。 在此期间,陆渐红也多次接受魏老的邀请谈心,聊一些政治以外的话题,让陆渐红获益良多,只是心里却是在疑惑魏老何以跟自己的关系如此融洽,其实他也明白,魏老跟自己正面接触是想对自己多了解一些,以便于张森奎正确把握自己的习性,但是这并不妨碍陆渐红跟魏老的来往,在了解自己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了解对方呢? 正文 _3607景珊惊语 雨夜,陆渐红刚刚才回到四合院,不久之前,他与琦峰总理会了个面,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首长的生日时,在那个秘密之所,陆渐红并没有见到周琦峰,从这一点来看,完全可以证明琦峰总理跟首长之间并不是特别紧密,陆渐红心里知道,却是不能有任何的表现,更不能问起,高层领导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他所能够参与的,自己与两位巨人的关系都很密切,这绝对是一个异数。有的时候,陆渐红在想,自己是左右逢源,还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呢?答案其实已经非常明白。 这一段时间,陆渐红跟周琦峰联系得并不是太多,这让他隐隐的有些惊讶,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的倾向性? 与周琦峰的交流还是很轻松的,周琦峰看上去更衰老了一些,国家领导人是非常忙的,不是出国访问,就是接受访问,各式各样的会议,到各地调研考察,领导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在与陆渐红的交流中,周琦峰谈的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远非往常会对当今政局进行讨论,并指出陆渐红的一些不足。 从这一点看,既可以理解成为周琦峰觉得陆渐红已经能够应对复杂的政治环境,也可以理解成为一切都是公事公办,如果是后者,那无疑是一种疏远。 陆渐红纠结的就是这个,他自认,与周琦峰的关系早已超出了一般的上下级关系,更多的是一种亲情,事实上,他也是拿周琦峰当作长辈来看的,周琦峰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淡淡的疏远让陆渐红心里为之一痛。 陆渐红不明白,不过他没有去问原因,因为绝对没有这个必要,到了他这个层次甚至周琦峰那个层次,问也不会得到答案。陆渐红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坐在窗前,听着那雨声,去回首自己的一些事情。 夜已深了,雨也更大了,陆渐红却是睡意全无,他的心痛是因为情感上的,而不是有可能失去了政治上的强力支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雨点的杂乱更是他心情的写照。 这个时候,他很想能够有一个人陪他说说话,可是如此之夜,又会有谁呢? 手机的屏幕亮着,忽然间陆渐红想起了从前,混迹官场二十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么多年,他的心智已经锻炼得如同钢筋一般坚韧,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烦恼,即便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他的心情也早已变得一淡如水,算起来,也只有在任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他在没有人的时候落了眼泪,然而此刻他的鼻子却是酸酸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周琦峰会有疏远自己的那一天,这不仅仅是委屈,更是一种被否认的不理解。 点燃了一根烟,陆渐红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思绪纷杳,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时,陆渐红的心跳了一下,居然是景珊,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吗? 看着那个号码,听着那舒缓的音乐,陆渐红突然间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或许,也只有景珊才是最合适的倾述对象,其他人包括安然,都不行。 接过电话,陆渐红的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景珊沉声道:“渐红,打扰你休息了。” “我还没有睡。”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 “我睡不着。”景珊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迷茫,“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才道:“是的,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还在养病呢。”景珊自嘲地笑了笑,“渐红,我倒是很担心你。” 陆渐红强笑道:“担心我什么?” 景珊又是一阵沉默:“你最近跟魏老接触得很多吧?” 陆渐红不由一怔,道:“怎么了?” 景珊叹息了一声道:“你呀,真是糊涂。” 陆渐红悚然一惊,难道是因为这个,让自己涉嫌走上了对立面? 陆渐红不由道:“他们的认识不会这么肤浅吧?” 景珊沉声道:“渐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原以为你什么都明白的。” “我不明白。”陆渐红的心头忽地升出一股无力之感,正如他所问的那样,难道高层的大佬的认识就这么肤浅?仅仅因为自己跟魏老接触的多就心生间隙?如果是这样,他们看问题似乎也太浅显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景珊道,“渐红,在这场政治博弈中,你是非常重要的。你也该知道,我舅舅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值,他很难过。辛苦培养出来的人却为他人所用,情感上是很难接受的。” 陆渐红又是一惊,在这刹那间,他忽然明白了,魏老跟自己的接触让两位首长心生不满,而自己对柳建仁一事的处理更是让他们不满,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很容易得到结论了。陆渐红万万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出在这里,主要的原因倒不是自己没有去追击柳建仁,斩下对方的一根触须,而是因为自己跟魏老走得太近了。 陆渐红想得更远,难不成魏老跟自己接触的最终用意是挑拨自己与几位巨头之间的关系?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全身发凉,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的变幻莫测和手段上的层出不穷,这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陆渐红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他继而想到,会不会是琦峰总理跟首长之间也产生了隔阂呢? “渐红,你还在吗?”景珊的声音显得非常低沉,“渐红,有些人是永远也走不到一起的,就像你和我,就像你跟魏系,我知道你绝无背叛之意,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 陆渐红找到了思路,虽然这个思路让他很纠结,但总比一团迷雾要好得多:“景珊,谢谢你的提醒。” “有什么消息的话,再联系。”景珊默然挂了电话。 正文 _3608身在局中 雨还在下,陆渐红的思绪却是飘得很远,首长和总理对自己的误会暂时可以抛在一边,虽然心里颇为委屈,但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陆渐红还是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的,只不过解释起来反而落了下乘,只有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柳建仁事件了,这件事他原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主要还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无论是祁加平所为还是魏系的小动作,陆渐红都没有去作任何的反应,但是此时此刻,陆渐红却有一弄明白之意了。 一直以来,陆渐红对于祁加平的来路都不是太清楚,只要他配合工作,并不是太重要,不过如果柳建仁的事情是祁加平所为的话,还真有必要弄个明白,这个时候,祁加平在陆渐红的心里俨然是一条卧在身边侍机而动的毒蛇了。 陆渐红并没有非常好的思路,考虑了一夜,陆渐红决定还是先去探一探口风。 一大早,游龙海来接陆渐红,陆渐红让他跟祁加平的秘书万宝乐联系了一下,祁加平在前往市政府的路上,陆渐红便让小高直接把车开向市政府。 陆渐红到的时候,祁加平已经在办公室了,正在泡茶,万宝乐引着陆渐红进了去,祁加平笑道:“陆书记很久没有来市政府指导工作了,我很有意见。” 陆渐红笑着道:“市政府的工作蒸蒸日上,有你这个市长掌舵,我可放心得很。”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祁加平笑着招呼陆渐红到里间坐下,倒了一杯茶,小会客室并不大,茶香四溢,陆渐红笑道:“想不到祁市长还是个茶道高手。” 祁加平摇了摇头道:“我哪是什么高手了,有好茶就喝好茶,没好茶就将就着喝了,反正都是一个味。”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其实我这次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前一阵子的桃色事件你应该有所听闻吧?” 祁加平怔了怔,道:“你说的是发改委的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是知道的。” 祁加平笑道:“这么爆炸性的新闻我要是不知道,那你也太小瞧我这个市长了,不过这事不是已经平息了吗,怎么突然又提到?” 陆渐红道:“上头对市委的处理不满意啊。” 祁加平奇道:“这事虽然闹腾开了,可是也没有走官方途径啊,况且当事人也没有再追究。” 陆渐红一直在注意祁加平的神色,他的脸上却是坦然得很,并没有一点点的异样,陆渐红微微一叹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祁加平笑了笑道:“我支持你的意见。” 陆渐红笑了一声道:“你这个态度可不端正啊。” 祁加平道:“其实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影响的话,他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我的意见是消除影响,跟他谈一谈,让他自己跟主要领导解释,再怎么说,这事也没闹得很僵,民不追,官不究,如果真弄到台面上,中纪委才有资格调查的。” 陆渐红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加平啊,看来党员干部的素质教育不能只针对基层干部,厅级以上干部更是要以身作则啊。” 祁加平深以为然道:“确实如此,有必要再深入开展党风廉政教育活动啊,作为高层领导,手中的权力很大,如果他们犯了错,带来的影响和危害要大得多。” 陆渐红也不再去扯上柳建仁的事情,聊了一阵,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便起身告辞。 从祁加平这里并没有获得答案,陆渐红的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却是心事重重,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他。 车子到了市委大院,陆渐红下车的时候向小高说了几句,小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收拾好心情,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去,晚上,接到了魏老打来的电话。 看着这个号码,陆渐红的嘴角不由泛起了苦笑,魏老啊,你到底是在厚爱我还是在坑害我啊。 接通电话,说了两句,陆渐红默然挂上了电话,魏老又约他见一面。这一面还非见不可,因为魏老说了一句话:谈话的内容与你有关。 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一整天未见阳光,让人的心头充满了离愁心绪。 魏老坐在窗沿下,陆渐红明显感觉到魏老的苍老,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虽然各方面的医护条件都是最好的,但生老病死却是自然规律,谁也违背不了。 陆渐红已经坐了十来分钟,魏老却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抽着烟,陆渐红倒是挺有耐性,既来之则安之,选择了来,就不怕等待。 半晌,魏老才淡淡道:“小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会面会让你的处境变得很微妙?” 陆渐红故装不懂:“请魏老明示。” 魏老侧过头,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下午我跟蒋主席见了一面,就在这里,谈到了你。” 陆渐红没有作声,等着魏老继续说下去。 魏老接着道:“对你还是很肯定的,只是他提到了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明白吗?” 陆渐红笑了笑,心头万分震惊,蒋主席这么说,威胁之意很是明显,自己的处境的确大大的不妙啊,自己的无心之失引发了首长的感冒,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法子去化解,——陆渐红也不可能去解释什么,这不是他的个性。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气愤,因为这些,就断定自己生了反骨之心,气量也太狭窄了。 普天之下,敢于这么想的,或许只有陆渐红一人吧。 魏老扫了陆渐红一眼,笑了笑道:“人生在世数十载,事事看人脸色行事,未免太委屈自己了。条条道路通罗马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对于当前的政治格局,你身在局中不会不清楚,其实,你的对手并不是森奎,森奎的对手也不是你,你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对手,那就是重安的那个小伙子。” 正文 _3609共同对手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惊,嘴上却是道:“我不认为存在什么对手。” “那些大道理我们没有必要去探讨了。”魏老微微摆了摆手,接着道,“说些实在的吧。其实我看的很清楚,你虽然大红大紫,但永远也摆脱不了沦为他人枪子的命运,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所做的事情,带来的最大收益是对方吗?仅仅因为我们的来往,便对你生了戒心,继而不满,小陆,现在的京城一帆风顺,我们可以打个赌,要不了多久,你京城市委书记的位置就要挪个窝了。哼哼,两年吧,大选了,是不是?” 陆渐红笑了笑,仍然没有开口,可是在心里他不得不承认,魏老说的存在着一定的可能性,但是同时他也有一丝疑惑,自己毕竟还年轻,就是动一动,无论哪个位置都不符合规矩。 魏老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承不承认,你对政治的认识尤其是斗争还浅显得很。从工作的角度上来说,你确实是无懈可击的,敬业,无私,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没有缺点。你以为你的那些事情一直没有被掀出来,是对你的厚爱,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那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陆渐红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他必须承认,自己的软肋尽管不多,却是足以致命的,如果真的拿这个说事,一个高轩,不仅让自己的前途走入深渊,更是让高福海颜面扫地,可是他的心里却在质疑,首长真的会这么做吗? 魏老也不管陆渐红的反应:“政治人物的心都是铁做的,不要奢望,更不要有幻想,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周琦峰对你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好好想一想你的未来吧。你现在面临的局面跟你在京城的一样,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陆渐红垂下了头,魏老的话非常具有诱惑性,可是魏系的种种动作无不表明,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如果自己今天点头了,则彻底的走上了对立,陆渐红没有把握将来会怎么样,而且目前京城之所以能够被自己控在手中,就是因为自己是站在蒋系身前的,目前京城支持自己的人不少都是蒋系要员,比如纪委书记徐莉,她是曲部长的得力干将,成昌怀这个组织部长则是刘部长的人,祖茗轩也是如此,其他人暂且不提,这三个人的倒戈就足以令自己焦头烂额。 权衡再三,陆渐红仍然选择了沉默。 魏老也不着急,淡淡道:“说起来还有点时间,是做枪还是做握枪的手,你自己好好考虑,我相信你会有一个很好的答案。” 面临如此窘境,陆渐红居然笑了笑,道:“感谢魏老对我的提点,不过有一点,还希望魏老能够知道,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明白了,我能够走到今天,已经非常满足了,安慰的是,这二十多年,我实实在在的干了一些事情,即便是现在我因为一些原因被撤了职,也问心无愧,仰对得起天,俯对得起地,没有什么放不开的。说白了,我只是一名党员,并不是一位政客,多谢魏老的厚爱,告辞了。” 魏老没有起身,却是闭起了眼睛,虽然陆渐红说得斩钉截铁,但是他相信,这个观念在陆渐红的心里已经产生了一根刺,这根刺会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结果,慢工出细活,陆渐红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自己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他们能够分裂最好,如果分裂不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陆渐红开着车,神情有些恍惚,要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无疑是在自欺欺人,到了他这一步,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野心?距离成功,差得并不是太远,但是魏老所说的话,也让他纠结得很,魏老的分析并不是无的放矢,种种迹象表明,自己一直在被利用,只是蒋系的马前之卒,魏老说的没错,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虽然自己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但是在问鼎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首长会有什么倾向,用脚丫子想一想都知道。 忽然之间,陆渐红的心一片冰冷,他自感对首长和总理是无私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去背叛什么,也更没有想过他们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然而事实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人心果然难测,魏老的话不可尽信,但是景珊是怎么也不会骗他的,难道就没有转机了吗? 陆渐红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与他一起探讨这样的政治问题? 一道霹雳,将天际撕开了一道裂口,陆渐红悚然一惊,猛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急速的车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停了下来。 陆渐红推开车门,走入雨幕,雨冰凉,陆渐红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全是愤懑,一个不小心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的过失,居然引发了如此沉重的后果,让他的未来变得不可测起来。 手机突然响起,陆渐红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小高的号码。 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回到车上,接通了电话,小高道:“哥,你还好吧?”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怎么这么问?” “影子一直暗中保护着你。”小高并没有隐瞒,“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安慰人,但是你这样子,关心你的人会更紧张,你一直跟我说,人要自己有信心,是不是?” 信心?陆渐红的眼睛亮了一下,是呀,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小高,谢谢你。”陆渐红关上了车门,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他坚信,或许世界上没有人会全面了解自己,但是周琦峰才是最了解自己的,自己应该有这个信心。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被接通,里面传来周琦峰淡泊的声音:“渐红,有心事?” 正文 _3610枪,手 周琦峰能够接这个电话,陆渐红的心里热了很多,他终究还是会接电话的,道:“周叔,我想见您。” 或许连陆渐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助,这六个字让周琦峰的鼻翼为之一酸,他已经感觉到了此时的陆渐红像个孩子一样的脆弱,便淡淡道:“我在家,你过来吧。” 当湿漉漉的陆渐红出现在家门口时,开门的周伟潮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渐红,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快进来。” 家里的陈设一如以往,周琦峰也是微微动容,当即道:“去冲个澡,伟潮,拿点干衣服来给他换上,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玩淋雨。” 周琦峰的指责让陆渐红的心里为之温暖,默默地进了卫生间。 走出卫生间,陆渐红的心情已经镇定了很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周叔,让您看笑话了。” “让我看到有什么打紧?”周琦峰的表情仍然很严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暖人的很。 指了指杯子,周琦峰道:“喝点热茶。” 陆渐红捧着杯子,道:“周叔,刚刚我跟魏老见了一面。”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他是不是要你跟他合作?” 陆渐红吃了一惊,道:“您都知道了。” “不是我知道,是我能够想得到。”周琦峰淡淡道,“你就是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被谁掌握在手中,谁就占据很大的优势。”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地道:“我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重要。” “妄自菲薄,没有出息。”周琦峰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不过刀总有钝的时候,你现在就是一把钝刀。” 陆渐红又是一呆,钝刀?不由道:“周叔,您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对柳建仁网开一面?” 周琦峰并没有正面回答,道:“渐红,我知道你的心性,虽然已是身居高位,但心里装着的大多数仍然是事业,其实到了你这个层次,事业是要靠别人去打拼的。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没有团队的力量,终是成就不了大业。身先士卒,没有错,但要看什么时候,现在的你,目光不应该再放在如何靠你自己去开创事业了,只要掌好舵,让整个团队顺着你的思路去走,那便足够了。” “周叔,我是不是错了?”陆渐红在问周琦峰的同时也在问自己,周琦峰说的没错,可是他是站在政治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的,难道斗争真的是政治的永恒话题吗? “无所谓对还是错。时机对了,错也是对。时机不对,对也是错。”周琦峰沉声道,“一直以来,我对你打破京城的局面,大刀阔斧大胆地把你的人分散到各省市去,是非常赞赏的,但是你忽略了一点,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因为人有自己的思想,当环境不同、利益不同的时候,人的想法是会变的,立场更会变。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周叔,不是我泄气,我现在才知道,我始终是一枚卒子。” “卒子怎么了?”周琦峰扬眉道,“人生如棋,谁都是卒子,只不过有的卒子是送死的,有的卒子却是用来决定胜局的,你觉得你是哪一种卒子?” 副国级的卒子用来送死?那当然是个笑话。 周琦峰道:“我说了,你是一把锋利的刀,只要你自己不轻瞧了自己,没有谁敢轻视你。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历史长河,浮浮沉沉,没有规律。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我一直都没有跟你提到魏老的事情,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但是老人家的思维不多角度地去考虑,是很容易着道的。你呀,太重情义,只看到了表面,忽视了内在。这次教训,你可得要好好反省和吸取了。” 这是陆渐红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马骏是个好兄弟,周琦峰的话摆明了是在说他把对手当好友是混账行径,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周琦峰是支持自己的,欣喜与疑惑并存,陆渐红百感交集,是啊,马骏也是三太子之一,他与首长有着更深层的关系,自己竟然把这一点忘记了,谁说马骏不是对手,谁说马骏就是无能之辈了? “周叔,下一步我打算踏踏实实地干些事情。”陆渐红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周琦峰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之色,陆渐红这一阵子太顺风顺水了,这很容易滋生自满情绪,周琦峰的这点担心是多余了,但是人在风光之时,很容易忽略很多问题,让视线变得不清晰,这一点陆渐红并不自知,在他看来,他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但是他却是忘记了,政治风向不对,虽然未必有人能够置他于死,但是他被晾到一边的可能性却是大大的有。两年后任个副总理,自然就为其他人让了道。 陆渐红说踏踏实实做一些事情,自然是贯穿想得透了,自己在京城搞的人事调整,未必有很多人能够看得穿,但是作为首长,那肯定是能够一眼洞察的,陆渐红是在发展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再加上跟魏系走得过近,不难让人认为他野心勃勃。 既然想通了此节,陆渐红要做的就是让京城的发展离不开他,只有显示出其重要性,才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现在的陆渐红考虑得是扎稳根基。 周琦峰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现在安然的生意做得都不错吧?” 陆渐红道:“她的事情我没怎么过问。” “你这个糊涂虫。”周琦峰低骂了一声,“那龙港集团呢?”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会留意的。” 雨仍然在下,但是此时的陆渐红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般的颓废,人生能有几回搏?立足根本,放眼未来,李宁说过,一切皆有可能。一通百通之下,他也已经明白过来,他的那些软肋似乎并不容易摆到台面上。 将来,并不遥远。 正文 _3611经济命脉 在半年度总结会上,陆渐红对全市半年来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各县市均顺利实现了“双过半”,各项指标完成都不错,招商引资工作取得了迅猛发展,虽然实现财税还需要时间,但是由此带来的各项建设也大大地拉动了内需。 在总结完之后,陆渐红指出,实现今年乃至以后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要人从六个方面着手,一是要向深化改革要动力,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稳定和完善宏观政策框架,确保经济运行处在合理区间,着力推动提质增效升级。二是要以经济体制改革为重点,推进重要领域改革取得新突破,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加快培育国际竞争新优势。三是要增强内需拉动经济的主引擎作用,促进农业现代化和农村改革发展,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以创新支撑和引领结构优化升级。四是要促进教育事业优先发展、公平发展,推动医改向纵深发展,促进文化事业和产业发展,推进社会治理创新。五是要坚持建机制、补短板、守底线,保障群众基本生活,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质量。六是要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力度,努力建设生态文明的美好家园。 会中,陆渐红特别提到了农业农村工作,副市长仝全从三江省回来之后,对全市的县区进行了充分的调研,拿出了农业发展的大体工作思路,初显成效,菜蓝子工程一定要大力实施下去,确保我市的农业农村工作也成为一个特色。 陆渐红在总结的过程中,提到最多的仍然是招商引资工作,他指出,招商引资是一项长期工作,但是在项目类型、规模、产业的选择上必须把好关,抓大放小,选择非染污的高科技含量等产业才是最为重要的,京城作为首都,早已脱离了胡子眉毛一把抓的格局,一切必须与世界城市合拍。 此后,市委市政府又专门联合下发了文件,就招商引资工作*了政策性的文件,有了这个纲领性的文件,各县区的招商引资工作有了方向标,侧重外资不放内资,这是一个大旋律。 安然一直在关注着电脑公司的研发进展,麦迪志的电脑公司也正式更名为华立电脑软件有限公司,之所以取名为华立,暗喻中华立起来的意思。安然既然插手,那这个软件公司就不是只做操作系统一样了,当然操作系统是大头,只是公司里专门成立了操作系统研发部,一个数百人的团队参与其中,而其他的游戏、应用软件也有专门的开发人员,相对来说,这些软件也比较容易一些,尤其是游戏软件和网络游戏,毕竟一个公司是需要盈利来支撑的,安然就是再有钱,也不是无偿的慈善家,各项税费、人员工资、运营成本、市场宣传,都必须考虑在内。 安然是两天前过来的,几个孩子组织了一个小团队去旅游了,她当然待不住,就跑来京城陪陆渐红,非洲的事情她应陆渐红的要求不再亲自过问,不过情况还算不错,龙飞这小子可能是内心有愧,自靠奋勇地去主持大局,那边乌萨丁跟小高的交情在,一切都顺风顺水。 回来的时候,安然正在跟黎姿聊天,月月一个人在树下玩耍,自己搭着积木,看着这个院子搞成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陆渐红就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他的心态确实老了很多,加上工作节奏的加快以及他工作的性质,他接触的大多数人都是官员,这让他的生活有种失去自我的不真实。 黎姿曾经负责过安然的安全,也曾做过一阵了安然的助理,两人正在研究着一份文件,陆渐红进来,意外地发现,她俩手中所拿的居然就是不日前下发的招商引资文件,安然笑着说这是从政府网站下载下来的,可不是窃取国家机密。 陆渐红倒是不以为意,这种文件只是纲领性文件,本身就不存在什么机密可言,笑着道:“研究这个干什么?” 安然并没有正面回答,道:“晚上一起去明朗吃饭。” 陆渐红奇道:“有客人?” “我们是客人,被主人邀请啊,孟佳回来了。”安然在提到孟佳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了。 陆渐红挠了挠头,心里大概有了个想法,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了。 去了包间,一行人等各自坐下,吃饭并不是最终目的,倒是小月月大快朵颐,不亦乐乎,另三人就当作是家常便饭了。 快结束的时候,孟佳才姗姗来迟,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安然的身侧,道:“龙港集团收购了安氏集团的一部分股权,再加上然姐手中的股权,现在的安氏集团跟龙港集团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渐红意外得很,他知道龙港集团在两次金融战中斩获颇丰,但是丰盛到什么程度他并没有过问,他万万没想到,龙港壮大到这个程度,连安氏集团也都有份,这种情况下,安氏集团从某个角度来说,完全变成了她俩的囊中之物了。 “渐红,政治上的事情我们不关心,不过在研究了这份文件之后,商机还是很大的。”孟佳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地道,“在商言商,我决定开始正式在京城玩点大的。” 陆渐红看了安然一眼,安然笑了笑道:“孟佳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对于龙港集团的商业决定我干涉不了,不过从安氏集团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把目光仅仅放在京城还是不够的。孟佳也说了,玩点大的,我看还是在全国进行吧。” 陆渐红呆了一下:“你们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全国?这个市场可是一块超级蛋糕,就凭龙港集团和安氏集团恐怕还吞不下吧?” 安然微微一笑道:“再来十个这样的公司也是吞不下的,不过我们的目的倒不是为了照单全收,只需要控制住一些重点行业的命脉就行了,况且也不仅仅是我们两家公司,凯迪拉克的罗斯也有这个意思,另外还有这么一些。” 正文 _3612始作俑者 安然报出了几个名字,陆渐红听得双眼有些发直,这些可都是世界百强企业啊,这些企业一旦入驻国内,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促进经济的飞速发展,可是如此大规模地进入,会不会引起更大的连锁效应呢?因为这些企业大多都是国外的,注资过多,极有可能将内地的企业挤得无法生存,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那是大大不妥的。 安然淡淡道:“渐红,其实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必要跟你商量的,适者生存,我就是要给一些人上一堂真正的经济课。” 陆渐红不由道:“安然,个人与国家相比……” 安然摇了摇头道:“渐红,有些事情我们局外人看得会更清楚,从商人的角度看问题,完全可以把利益问题看得更为透彻,我不知道我们这么做对你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总之,我们不能看着你落入困境而不闻不问,就像我们遇到了困难你也不会袖手旁观一样。你放心,我们是有分寸的,我找的这些企业都是跟安氏集团有业务往来多年的,彼此非常了解,不是可信的人我也不会邀请他们,再说了,我们只是为了赚钱,不会显露出政治目的,只要某些人不想对你不利,我又怎么会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来呢?” 安然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其用意更是昭然若揭,陆渐红眉头微皱,孟佳也笑着道:“渐红,你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吧?如果你真的成为了政治牺牲品,那我们就大赚一笔,过自己的神仙日子去,我看这世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陆渐红叹了口气,娘的,自己还真具备了吃软饭的潜质了?不过在想到自己有被过河拆桥的嫌疑之后,他的心肠也硬了一下。其实他也非常明白二女的意思,通过世界诸强的庞大资金注入,几年内还是可以产生很大的经济影响的,一旦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这些企业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可想而知,想到那一天,陆渐红忽然有些不寒而栗。有理由相信,这些企业一旦投资,除了一些央企控制的行业以外,其他的重要行业肯定会被暗中垄断,陆渐红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无毒不丈夫。其实陆渐红看得很清楚,即便如魏老所说,自己是首长的一枚棋子,但魏老想跟自己合作,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枚棋子,在蒋、魏的斗争之中,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工具,当这个工具失去作用之后,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弃。正如历代皇帝打下江山之后对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忠臣施以杀手一样,陆渐红现在要做的就是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而这个重要性在什么时候显现,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其实这件事呢,也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孟佳淡淡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杀气,笑着向安然道,“然姐,平淡的日子要过去了,静极思动,我很期待啊。” “人生如戏,谁是主角应该由自己来决定。”安然杀气腾腾地道。 事到如今,陆渐红还能说什么,当然,除了经济的重要性以外,陆渐红还有别的布局,也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政治手腕过于黑暗,不说也罢。 在回去的路上,小高接到了一个电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四合院之后,小高在房间里捣鼓了一阵,匆匆地去敲了敲陆渐红房间的门。 陆渐红正在跟安然说话,听得敲门声,去开了门,小高站在门前,将一个u盘交到陆渐红的手中,道:“哥,这里面的东西,你应该会有兴趣。” 陆渐红接过u盘,转身回了房间,继续跟安然讨论事情。既然他已经认可了安然和孟佳的行动,那必须要严密谋划。 陆渐红这么多年当然也形成了自己的人脉,在他任过职的江东、甘岭、康平、上嘉、重安、藏江都有他自己的亲信,虽然不多,但是位置都很重要,而南粤的贺子健更是可以付诸信任,陆渐红的意思是,通过这些可信的人,由他们谈成这些重要的投资项目,增加他们的政治砝码,这跟现在盛行的网页游戏一样,陆渐红是主角,其他人是宝宝,主角固然要厉害,但是宝宝的力量也不能忽视,要全面强大才行。 安然心里有数,从陆渐红的口中再次得到了求证,将这些名字一一记在心里,才道:“小高刚刚不是给了你一个u盘吗,赶紧看看有什么吧。” 陆渐红没有避开安然,自己处境的微妙,他并没有向安然透露,但是安然通过一些其他的途径获悉,所以并没有什么需要规避的。 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里面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是图片,一个是视频。 看了内容之后,陆渐红震惊得很,照片的主角是发改委副主任商俊和另一个年纪看上去并不是太大的中年人。 这个人陆渐红虽然不是太熟悉,但是他是认识这个人的——重安市委书记马骏的秘书齐安义。 这些照片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那段视频以及所说的话,却是让陆渐红没有理由不相信。 视频拍得很清晰,有好几个场景,有在水库边上,有在茶座的。捡几段重要的说明一下,一次是齐安义臭骂商俊的,说他连这点事情都干不成。一次是齐安义要商俊尽快找出朱亚和童颜夫妻俩在哪里。还有一次是齐安义跟他说,只要能扳倒柳建仁,就可以让他到国土或者住建部门任个一把手,京城不行,就到重安来。 齐安义一个秘书,他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口气安排厅级干部,那自然是身后的人物了。 陆渐红没有问小高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可事实让他的心里很难过,柳建仁也搞错了方向,以为是祁加平干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始作俑者居然远在天边。 正文 _3613小姨子还好吧? 都说三太子,陆渐红却从来没有把马骏当成对手,其实在之前陆渐红也根本没有与马骏一争长短之心,政治这个东西玄奥得很,努力是一方面,机缘与运气也是一个方面。陆渐红对够走到时下这个位置,从心理上来说,他已经万分满足了,说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承认的话,确实很累。但是人在其位,就必须谋其政。况且人都是有雄心的,陆渐红也希望自己能更进一步,以实现更高的政治抱负,但是登顶,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认,搞经济,自己有这个能力,但是成为国家领导人,他觉得能力还不够,那是面对世界格局的,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中心,他还缺少这方面的历练,更不具备这样的视野。在他看来,兢兢业业地干好工作,实现百姓的富裕,从而为国家富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已经很远大的理想了。 但是他年轻,又身居高位,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成功的典范,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更是具备了冲击内阁的能力,而在一小部分人眼里,他就是一个障碍,一颗绊脚石,更是阻碍其他人登顶的威胁,形势逼人,陆渐红无力改变。 其实,他一直都把重心放在张森奎身上,但是此时此刻,马骏却是不知不觉地把手伸到了京城,这让陆渐红很难接受。 以陆渐红的政治智慧,自然不难看出马骏的用意,表面上看,是给陆渐红一个机会,铲除掉魏系人马,但从更深远处来看,这只是一个跳板,是为了安插更多的蒋系人物。看起来,京城在陆渐红的掌控之中,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空架子。 陆渐红对柳建仁网开一面,自然是让这个计划没有实现目的,加上他跟魏老的频繁接洽,更是让人遐想他是不是跟魏系联手了,这绝对是领导人的逆鳞。而在魏老有目的地与陆渐红接触下,更是加剧了这个矛盾的激化。 陆渐红沉着脸良久,才将电脑关掉,安然没有去打扰陆渐红,柔声道:“不要去耗神了,好好睡一觉。”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早就想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为那些不知道将来的事情伤神,倒不如自己轻松一些,你放心,我没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然和孟佳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行动,当然,这个行动从表面上来看是绝无问题的,而陆渐红则沉浸在对各地调研考察之中,似乎有不问“政”事之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年底,当天气渐渐寒冷之时,陆渐红召集的各类会议却是增多了,现场会、专题会、扩大会,会议内容涉及到很多层面,忙碌而充实。 在此期间,政治力量也进行了一些小的碰撞,由于陆渐红决意不参与其中,或许魏老也不想把陆渐红逼得太紧,而另外一方面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倒戈相向,所以他倒是平安无事。而这几次碰撞,也引起了一些官员的落马,不过规模并不大,涉及面也不是太广,都是些喽啰,看来两方的斗争还没有进入白热化,处于相互试探的状态,而这也为安然和孟佳的经济“入侵”赢得了时间。 周末的时候,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并不大,却是让空气好了很多。这半年来,市委市政府就空气污染花了大力气,成效初步显现。 月月欢天喜地的在院子里玩起了雪,这半年多,月月的恢复也不错,终于消除了心里阴影,变回了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一家人在院子里陪着月月去疯,笑声不断,小高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电话,说等一下,然后捂着话筒向陆渐红道:“哥,马骏在外面,被影子拦下来了。” 马骏?陆渐红微微一怔,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陆渐红拿起毛巾,擦了头上的雪花,走向了门前。 门开了,马骏和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外,这个中年人正是陆渐红在照片里见到的齐顺义。 “陆……”马骏刚刚说出一个字,一颗硕大的雪球在一声娇呼中呼啸而至,正好砸在他的面门上,雪花四溅。 陆渐红回过头,原来是月月想偷袭陆渐红,哪知准头太差,误中马骏了。 “月月!”陆渐红回头大叫了一声,虽然声音严厉,目光里却有笑意,月月乖巧得很,吐了一下舌头,躲到了黎姿身后。 马骏哈哈一笑道:“迎门雪,好彩头,渐红,别来无恙。” 陆渐红呵呵笑道:“怪不得今早喜鹊在叫,原来有贵人来了,进来进来。” 马骏失声道:“你小子吹牛也不大草稿,这大雪天的,哪来的喜鹊。” “你这家伙,给我点面子会死啊。”陆渐红径直进了客厅,安然前去泡茶冲水,陆渐红笑着道,“马骏,看来齐秘书跟你的关系非常密切啊,这种场合你都带他过来。” 齐顺义呆了一下,这个领导层说话,随随便便的一句就可以把自己吃得很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马骏笑道:“顺义对你一向崇敬有加,所以带他来拜访一下,怎么,不欢迎?” 陆渐红笑道:“这个我倒是没想到,还以为你是贵宾呢。” 齐顺义恭敬道:“陆书记在重安任职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秘书,未能得到陆书记的教诲,遗憾得很。” “你现在是大秘书了,有你马书记的教诲就行了,我要是指手画脚,你马书记还不拿我是问?”陆渐红呵呵一笑,安然这时端着茶盘出来,陆渐红便道,“请喝茶。” 马骏也觉得陆渐红似乎很不满齐顺义的到来,轻咳了一声道:“我是第一次登门,总得带点礼物,顺义,去车上把礼物取来。” 陆渐红淡淡一笑,也不点破马骏圆场,待齐顺义走出才道:“太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我能有什么贵重东西?”马骏笑了一声,忽然道,“我那个小姨子还好吧?” 正文 _3614我大姨子还好吧? 听得马骏这么问,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马骏已经不是以前的马骏了,安然站在陆渐红的背后,不着痕迹地在他的后背抚了一下,陆渐红跟安然夫妻情深,在很多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沟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让他们心意相通了。 这个动作是让陆渐红的情绪稍微稳一稳,陆渐红自然明白得紧,不过马骏跑到这里来搞这么了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拿高兰的事情说事,你还嫩了点,当下微微一笑道:“还好。我那个大姨子还好吧?” 两人看似相互问候,其实已经交锋了一回,马骏隐有挑拨陆渐红关系之嫌,只是他并没有想到陆渐红能耐如斯,竟能把红旗和彩旗的关系处理得如此之好,而陆渐红直接把马骏的老婆高雅唤作大姨子,显然没有否认之意,让马骏有些意外,但是陆渐红的深层意思却是让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他在外面也有家的事情让高雅给知道了,恐怕就不是像安然那样淡然了。 陆渐红的软肋同样也是马骏的软肋,这让他原本的劣势又跟马骏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一直以来,陆渐红都没有这方面的传闻,没有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武器,也正是因为马骏的事情在他老子面前也不是个秘密,大家都一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骂无好言,打无好拳。 马骏嘻嘻一笑道:“所以我们才是兄弟嘛,弟妹,今晚我可赖在这里不走了。” 安然嫣然道:“带酒了没?” 安然自然不会在这里多待,两个大男人便点上了烟吞云吐雾,陆渐红注意到马骏的眉间隐隐有一丝愁容,不知道他愁从何来,重安那边的事情陆渐红并没有怎么去过问,发展到什么样子了,他也是不清楚。 马骏忽然笑了一声,道:“兄弟,我是来向你取经的。”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唐僧了?我能有什么经传给你?” “行了,你就别寒碜我了,连老爷子都说你比我强得不是一倍两倍,遇到麻烦了,我不找你找谁?”马骏说得理直气壮。 陆渐红扬了扬眉毛道:“我能帮你什么?” 马骏的眉头皱了起来,道:“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孟水都的事情来的。” 孟水都事件,一直是陆渐红内心的隐痛,他就是在那里遭遇了滑铁卢,现在旧事重提,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阴云。 孟水都事件在查明之后,为了有一个交待,孟水都那边辞退了这边的负责人,而涉案的相关人员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理,只是韩青在没有接受处理之前用自己的命换了陆渐红一命,但孟水都公司在重安的投资仍然有效,不过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孟水都公司也不敢乱来,严格按照合同办事,因此在重安的转基因农作物并没有流入国内市场,全部出口,孟水都公司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咬牙咽下。 陆渐红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他相信人性本善,出了那些事情之后,重安的相关高层也不会去争取昧着良心的政绩,现在马骏忽然提到这个,陆渐红还真有些不明所以。 马骏道:“孟水都蛰伏了几年,又开始活跃了,搞了不少小动作,不少人都被收买了,成为了说客。本来是想让孟水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孟水都下了不少的本钱,几次常委会上都有人提议孟水都的合作事宜。”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是书记,还掌控不了常委会?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不打你p股才怪。” “能不能有个正形啊,跟你说正事呢。”马骏竭力想表现出与以前一样的亲近,只是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又怎么能轻易化解?况且他们还是对手,陆渐红虽然心胸开阔,但他不是圣人,以德抱怨,那也得看人和事的。 陆渐红摊了摊手道:“我说的也是正事啊,我在重安的时候都搞不定,这么多年下来,我能帮得了你什么?” 马骏摸了摸鼻子,眼神在刹那间有些凝结,道:“渐红,说句实话,丁晓华和付熙麟都有些不听使唤,他们都是你在重安时的得力干将,我不想对他们怎么样。” 陆渐红顿时明白了,孟水都拉拢人,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样就要涉及到公安和纪委了,而这两人不听招呼,这自然让马骏掣肘颇多。 陆渐红离开重安之后,市长仍然是由朱耀庭担任,这几年过去了,朱耀庭已经退位让贤,由原市委副书记于长惠担任市长。于长惠在陆渐红时代,紧跟陆渐红的步伐,也建立了一套自己的体系,做了市长,自然不愿意听人摆布,而马骏的个性陆渐红是知道的,昔日二人在上嘉共事之时尚且发生过明争暗斗,更何况是于长惠呢,只是想不到于长惠的手腕挺多,跟马骏分庭抗礼,这恐怕是马骏所没有想到的。 陆渐红同样也没有想到,于长惠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而付熙麟和丁晓华不买马骏的账更是出乎他的意料,想到这几人,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热,心想很久没有跟他们联系了。 不过随即他想到,马骏来这里明着是请教,实则是施压,肯定是以为是他陆渐红在背后使坏,不过陆渐红不在乎,莫须有的事情太多,也不在乎这一桩了,只是他的蛰伏计划恐怕也要提前曝光了,很显然,马骏并不是自己情愿要来的。 陆渐红有一丝好奇,丁晓华是纪委界的一颗奇葩,很难说是哪一个阵营里的人,但是她的公直一直是赫赫有名的,中纪委曲书记能容忍这样吗?另外,陆渐红一直认为*史部长对自己是有成见的,想不到他交给自己的人给了他一个意外,那么史部长到底是哪边的人? 正文 _3615马骏求助 “马骏,你觉得我们还是兄弟吗?”陆渐红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来。 马骏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兄弟,否则我又怎么会自曝家丑跑你这里求助啊。” 陆渐红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忙我不便帮,也帮不了。你也知道,我离开重安已经很多年了,这两人的确曾经是我的得力干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少跟他们联系,我真的没法子开这个口。即便我开了口,如果他们的心里还有我这号人物,倒也罢了,如果没成,你我的面子都没地方搁。我倒也罢了,毕竟我不在重安,但是于老兄你可是大大的不好。” 马骏沉吟片刻,缓缓道:“老爷子一直说你思维缜密,确实不假,是我考虑得不周全。算了,不谈这些了,奶奶的,巴巴地回京一趟,咱们兄弟也很久没有聚一聚了,值此雪花漫飘,咱们一醉方休。” 正说着,齐顺义已经搬了个箱子进了来,马骏哈哈一笑道:“你是个酒鬼,所以我只能带酒来了,这是重安这几年捣鼓出来的品牌,要得啊,度数高,不上头,尝尝。” 雪下得大了,马骏虽然叫得欢,但是真正喝起酒来就差了好远,跟陆渐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半斤酒就脸红脖子粗了,倒是齐顺义酒量颇为不一般,七八两下了肚,只是脸色红了一些,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反应。 小高也上了桌,四人边说边聊,小高话不多,齐顺义也不敢插嘴,沉闷已极,马骏和陆渐红说着笑话,提了不少发生的趣事。差不多时,陆渐红忽然偏过头向齐顺义道:“齐秘书在京中有没有什么好朋友?” 齐顺义被问得愣了一下,不由道:“有是有的,只是疏于联络。” 陆渐红笑道:“理解,马书记很忙,跟着他做事的确比较累。我倒是听说过你。” 齐顺义不知该如何应对,求助地看了马骏一眼,马骏笑道:“渐红,你堂堂的副国级跟个秘书聊什么嘛。” 陆渐红笑道:“马骏,你这就有些瞧不起人了,咱们可都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可不能用老眼光看人。齐秘书,有空的时候把小商也叫过来一起坐坐。” 齐顺义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马骏呵呵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渐红,我大概还有三两的量,再这么一杯杯地端下去,我恐怕吃不消了,点一炮吧。” 陆渐红满含深意地扫了齐顺义一眼,举杯道:“喝醉了可别到老爷子那里去告状,说我欺负你。” 马骏走的时候脚下已经不稳了,摇摇晃晃地被齐顺义扶着离去,陆渐红在门前笑着道:“回去好好练练酒量再来。” 回了屋,黎姿在收拾桌子,安然已经泡了一杯解酒茶,嗔道:“你呀,一点城府都没有,还自损身体,喝这么多的酒。” “这酒还真不错。”陆渐红微微笑了一声,却又是淡然一叹道,“人的城府一旦太深了,心理就会变得阴暗,马骏也真够受罪的,估计他的心里也很纠结吧,或许他根本就不想来。” 安然道:“他提到付熙麟和丁晓华,你就不担心你以前的下属?” 陆渐红笑了笑道:“担心解决不了问题。我就是跟他们说让他不要跟马骏对着来,他们的遭遇还是不会改变的。唉,说什么也要跟他们通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付熙麟的。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付熙麟惊讶莫名:“陆书记,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 陆渐红心里温暖之极,嘴上却是道:“哪能啊,在重安怎么样?” 付熙麟微一沉默,道:“水太混,想自清,难。” 陆渐红笑着道:“本身就是泥潭,怎么清?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可别不好意思。” “以前还真不好意思,你这个电话打完了,我再不好意思,岂非对不起有这么个强硬的后台了?”付熙麟原配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恐怕日子真的不太好过。 陆渐红笑着道:“好了,休息吧,有空给我打电话。” 丁晓华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跟陆渐红寒喧了几句,道:“马骏去找过你了吧?” “这个你也知道。”陆渐红笑道,“怎么样?又抓了多少腐败分子?” 丁晓华呵呵一笑:“孟水都那帮人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呢,鱼太小,没兴趣。” “你胃口还真大。”陆渐红哈哈一笑,“那马骏说你不听使唤。” “不听使唤的人多了,又不是我一个。”丁晓华说得倒是露骨,“留人的是他,赶人的也是他,好人都给他做了,我们都去做恶人,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其实他的心思我明白得很呢,就是想找个机会把我弄走,我偏不如他的意。” 陆渐红心里微微一动,看来孟水都这事里还另有内情,一想便有个通透了,通过纪委和公安系统的调查找出问题所在,孟水都是有来历和背景的,到时候他把责任向这二人身上一推,说是他们不依不饶,得罪高层的自然是他们两个,如果说得再严重一些,说他们就是替陆渐红当初默然离开重安抱不平而盯着孟水都不放,还可以倒打陆渐红一耙。 “晓华,让你们受苦了。”陆渐红由衷道。 丁晓华却是轻轻一笑道:“陆书记,你不要自责,我们确实就是看孟水都不顺眼,谁叫他们当初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把你逼走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不由道:“我都明白了。委婉一点吧,我会记住你们的。” “这算是承诺?”丁晓华居然也开起了玩笑,“那我就要预订位置了哦。” 陆渐红便笑了起来:“等你退休了,我让安然聘请你。” “我视钱财如粪土。”丁晓华笑道,“有时间来重安,我私人请你吃饭。” 正文 _3616陪同调研 雪下得虽然不小,但因为是第一场雪,化得也快,天空放晴,阳光明媚,让空气中的那股阴冷气息消弥于无形。 京城和康平两市都收到了国务“阝完”发来的传真电报,国务“阝完”总理周琦峰到各省市去考察工作,要求两市市委书记一起陪同考察调研。 接到这个传真电报,陆渐红和张森奎心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电报上说明是考察农业农村工作。京城和康平这两个地区都是二产三产出众,一产相对有点薄弱,这在经济发展中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我国是农业大国,无论在哪个地区,农业都是非常重要的。 而考察的地点在清江省。这是一个农业大省,虽然gdp在国内并不占优,但是农业工作却是亮点纷呈,尤其是东洲更是将农业工作做到了极致,与旅游业结合到一起,大力发展观光旅游农业,各色时令蔬菜、水果都堪称一绝,成为了国内乃至于国外水果批发的集散地。吃这里的蔬菜瓜果,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污染。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周琦峰一行缓缓下了飞机。 接机的人并不多,但是清江省的主要领导势必都是要到场的,省委一把手、省长等人都是一应俱全。 琦峰总理笑着打了招呼,一一跟他们握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前往了省委。 坐在车上,陆渐红和张森奎都是沉默不语,饶是他俩,心里都有些别扭,不过在飞机上他俩低声交谈了一阵子,毕竟曾经是同事,可以说的东西不少,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些都是在虚与委蛇罢了。 很快到了省委,四套班子成员列队守候,又是一番握手之后,上了楼,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早已安排妥当,各人各就各位,新闻媒体也是纷涌而至。 周琦峰表现得并没有太多的威严,很是和蔼,谈了清江省当前的一些工作,对农业发展进行了高度的肯定,并说这一次请京城和康平两市的一把手书记来调研,就是想通过调研考察,把清江省农业工作的先进经验带回去,以京城和康平两市作为试点,进一步开创出农业工作的新局面来。 之后是清江省委一把手林双乾的发言,很谦虚,表示一定招待好服务好交流好,并感谢两位书记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希望能够共同交流,共同进步。 这个会议自然是预先就定下来的。为了不影响到清江省工作的正常开展,除了必备的保全措施以外,只让省委副书记易晓天和分管农业工作的女副省长卫小娇陪同,省委秘书长朱进负责调研期间的日常生活安排。 根据行程的安排,调研的时间为时五天,重点调研省会东洲市以及周边的两个地级市。 第一站自然是东洲市。按照起初的计划,打头的是奥迪警卫车,雪伏莱商务车压后,然后是沃尔沃警卫车,跟着是一辆考思特礼宾车,这也是让琦峰总理乘坐的,后跟着一辆gl8警卫车,再接下就是陪同人员的考司特车队了,最后再两辆公安大巴,由随团便衣、国家、警卫组成,但是这个排场实在太大了,没有被总理认可,要求一切从简,除去必要的警卫力量以外,周琦峰坐了一辆部队提供的军车。 车队缓缓驶出省委大院,对于警车在前面开路等排场,周琦峰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是吩咐易晓天,要警车关闭警笛,不要扰民。 警笛关闭了,周琦峰让易晓天介绍一下东洲的情况。 易晓天是兼着东洲市委书记的,对东洲的情况了如指掌,说起来自然是如数家珍,周琦峰不住点头,陆渐红和张森奎也低调的拿着笔去记录,倒是让易晓天有些不知所措。 这辆车里坐着的没有一个级别低的,开车的司机是从省军区里抽选出来的,不但驾驶技术一流,军事素质也是过得硬的,不仅负责开车,还负责近身的保卫工作,而后排坐的三位,总理就不必说了,两位市委书记也都是副国的级别,自己这个副省级就显得小儿科多了,倒是想不到传说中的两位市委书记不但年轻,而且没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张狂,这并不是因为总理在身前,因为易晓天从他们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搜寻到一丁点的不屑,难怪人家这么成功,这素质,杠杠的。 这么诺大的车队缓缓前行,陆渐红一边听着易晓天的介绍一边向外看去,省会城市的建设是没话说的,比起大多数的城市都要美得多,更难得的是空气清新,渐渐驶出城区,空气之清新越发的明显,绿化更是让人赏心悦目,天空蓝绝人寰,这在京城简直就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见到了钢筋林立的水泥世界,忽然看到这些充满了生机的绿色植被,心情之舒适难以言喻。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五个八的奔驰车快速地从车队边上超了过去,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是谁的车,也太牛逼了吧?居然连总理的车都敢超。 周琦峰所乘的车辆绝不是挂着东洲省委或者省政府的车牌,而是军区的车牌,饶是如此,五个八的奔驰也太大条了。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以实力为尊,民不与官斗,小官不与大官斗,而像这种类似于暴发户类型的如此大条,要是较起真来,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奔驰车像风一般地迅疾超了过去,周琦峰目光微微一凝,不过说话并没有就此停下,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继续着询问。 在坐人中,要数了解周琦峰最深的莫过于陆渐红了,从那微微一凝的目光来看,周琦峰是不满的。这倒不是他气量狭窄,而是这涉及到颜面。作为总理,他可以放下架子,那是他的事,但是别人不理他的架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目光盯住了前面飞驰的奔驰,陆渐红不为人所察觉地摇了摇头。 正文 _3617九爷其人 车子很快到了地头,众人鱼贯下了车来,警卫便有秩序地警戒了起来,陆渐红注意到几个身着便装的人居然是他去刚果的时候带去的队员,在这刹那间,陆渐红的心头大是悸动,首长为了解救安然,给了他最高规格的助力人员,这个恩情自己是怎么也无法报答的,难道自己真的要因为那些政治纷争恩将仇报吗?不管首长的心里怎么想,自己都是受了好处的,自己真的要做忘恩负义之人吗? 一时之间,陆渐红思绪纷杳,杂乱之极。 这里是东洲市最大的东洲生态农业园之一,规模极大,占地面积三万亩,采用生物链的方式将农业引向一个新的发展方向,自己种植农作物,基地中的天然中草药和益生菌来喂养鸡,鸡粪和农作物用来喂鱼,形成了以“农—工复合系统与能源系统”的农—工复合系统和能源的多层、多级利用两种模式发展。而这个生态农业园的创始人居然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的员工中大多也都是清江学院的大学生,所学到的专业知识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这名大学生叫郁均箭,琦峰总理亲切地与他谈着话,郁均箭很健谈,一点都不怯场,提到当初的构想,他提到了一个叫做方圆的人。 方圆是东洲市农科院院长,郁均箭说,这个生态农业园如果没有方院长的支持,也不会有今天。吃水不忘挖井人,生态农业园的成功带动了周边很多农民加入,他们成立了生态农业联社,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创业中来。 陆渐红在一边听着,觉得这个思路非常新颖,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手机中的录音功能,把对话都录了下来,等有时间了好好整理一下,他很可惜仝全没有来,他对农业发展的认识很深刻,如果是他来了,效果可能会更好。 生态农业园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点,又调研了另几个点,居然都提及了这个叫方圆的农科院院长,陆渐红觉得这个方圆是一个人物,有机会的话能见一见才好,如果有可能,把他挖到京城去。 一天的调研下来,陆渐红获益非浅,张森奎也是若是所思,对于他们来说,某一项工作已经不是他们的重心,虽然这两地都有着清江所不能具备的优势,但是清江能够把农业做成亮点,这的确是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 晚上下榻在东洲大酒店,这里自然是东洲最高档次的酒店了。具体的服务与安保问题自然是做得妥妥贴贴,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 在进酒店的时候,陆渐红的目光落在了一辆奔驰车上,正是今天超过去的那辆五个八,当即向身边的省委秘书长朱进低声道:“今天辆车是谁的?” 朱进的神情微微有些异样,故作糊涂道:“哪辆?” “那辆。”陆渐红的目光稍稍偏移,“五个八的奔驰。” 朱进的呼吸似乎在刹那间滞了一下,道:“九爷的。” 在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狠厉之色,看起来他似乎大有恨意。 “九爷?”陆渐红念叨了一声,忽然笑了笑道,“朱秘书长,一会吃完饭,咱们私下聊聊。” 晚宴的规格是很高的,清江四套班子都到齐了,周琦峰虽然不喜欢这一套,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也会上级领导的迎来送往而头疼,所以也只有入乡随俗。当然,他的酒是不会多喝的,意思一下之后,随行人员便以时间不早为由,提前让总理回房休息。他这么一走,意味着最大的一座山被搬走了,陆渐红和张森奎可就惨了,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纵是酒精沙场的陆渐红也对轮轮敬酒大感吃不消,更别说酒量一般的张森奎了。 席间热闹非凡,气氛融洽,陆渐红终于也有投降的时候,其实他在酒场的表现已经深得人心了,清江省委一把手林双乾也是酒中高手,用他的话说,能喝酒的都不是坏人,所以在酒宴结束之后,硬是拉着陆渐红的手要聊一聊。 此举令陆渐红对其大生好感,换了一般的省委领导,酒宴结束后要见的第一个人自然是琦峰总理,有的恐怕不等酒宴结束就要去了,这个家伙居然跟自己一见如故一般。 喝了几壶的茶,消了不少酒气,也谈了不少事情,当然,首次见面,不可能过于深入,很多话题都是浅尝辄止,但也颇为尽兴。 见时候差不多了,陆渐红才道:“林大书记,我是随总理来的,你不去向领导汇报工作,老缠着我算个什么事嘛,再不去,总理可是要休息了。” 林双乾竖起大拇指:“陆书记,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改天去京城叨扰你。” 陆渐红的房间跟总理不在一层,去房间的时候张森奎已经睡下了,陆渐红也没去打扰他,一名专职服务陆渐红的随行人员迎上恭敬地道:“陆书记,省委朱秘书长说您邀请他来的,在房间里。”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了。” 服务人员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心里一阵火热,什么时候有领导向自己这种人道过谢啊,哪怕是无心的敷衍,也足以令她乐不可支了。 “秘书长,不好意思,被你们林书记缠到现在,让你久等了。”陆渐红笑着道歉。 朱进一边忙着替陆渐红泡茶一边道:“陆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时间也多得很,等一会没关系的。” 陆渐红也由得他去忙活,倒不是自恃身份,而是因为接下来要谈的话题,那个什么九爷敢如此嚣张,肯定有他的道理,在这个时候,陆渐红必须展现出一些霸气才能让朱进畅所欲言,过于和蔼不利于这个目的。 接过朱进递过来的杯子,陆渐红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秘书长,关于九爷的事情,你说说。” 正文 _3618夜宵 九爷姓乔,本名乔汉森,是清江汉森集团董事长,也是清江首富,还是省人大代表,耀眼得很。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的,早年曾是清江最大的黑帮“九龙社”精英骨干,排行老九,所以官称乔董,私下里人们都叫他“九爷”。当时,九龙社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依靠狠辣,垄断了当地的很多行业,聚敛了大量的财富,也网罗了无数亡命之徒。随着九龙社的不断壮大,也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但是由于九龙社与很多高层都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打击起来难度很大,后来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直到现在,九龙社的覆灭都是一个不解之谜,排在前面的八条龙死的死抓的抓,唯有他乔老九安然无事。经过十来年的发展,乔汉森成立的汉森集团水涨船高,而乔汉森也走出一条九龙社所没有走过的路,那就是将一切不法行径隐藏在合法的外衣之下,而乔汉森更是把关系网延伸到了更高层,而一些官面上解决不了的问题都由他汉森集团处理,出了事就交几个替罪羊应付了事。 乔汉森在清江实在是闻之色变,据说孩子不听话,只要把乔九爷的名号报一下,马上就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汉森集团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发展,乔汉森在黑白两道都是威名远扬,乔汉森不免也意气风发起来,直言在清江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一般的厅级干部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甚至于有的副省长他也不当一回事。 曾经有这样一件事。有个市里有不少黑煤矿,由于非法开采引起瓦斯泄漏发生爆炸死了不少人,该市市长要求彻查到底。乔汉森给他打了个电话,要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他九爷会给他一个交待,以后他们就是朋友,不然他就准备滚蛋。 该市长当即在电话里声色俱厉地说,我就不信这个社会不是党的天下。 结果事情还没查清,一纸调令就把这位市长调走了,而那起事件自然也是不了了之。由此可见乔汉森的能量有多大。 陆渐红从政这么多年,被他打掉的黑社会团伙不知有多少,朱进这么一说他便能判断出这个九爷无疑是黑社会的龙头老大。不过事情发生在清江,并不在自己的治下,自己去管这些是狗拿耗子,便跟朱进聊了几句别的话题,向朱进表示了感谢,客气地送朱进出了门。 陆渐红酒量虽然不小,但毕竟喝了不少,酒劲上涌,眼皮便有些发沉,正待睡下,却听门铃之声响起,应了一声,回答他的居然是张森奎。 开了门,陆渐红笑着道:“森奎书记,精神不错啊。” 张森奎笑了笑道:“酒没来得及消化,都被我抠吐掉了,就是肚子有些饿,来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去吃夜宵。” 陆渐红呵呵笑道:“酒喝得不少,倒没吃多少东西,你这么一提,还真觉得饿了。” 琦峰总理已经休息了,二人跟他的随从打了个招呼,一起下了楼,他们都是副国级的领导,安保问题自然也在考虑范围之内,所以二人下楼之后,便有四名安保人员不着痕迹地缀在身后。 清江是农业大省,尤其重视环境保护,所以外面的空气质量非常好,张森奎笑着道:“渐红书记对今天的观摩体会如何?” 陆渐红道:“农业工作千头万绪,这里的先进经验不是哪个地方都适合的,还是先看看吧。” 张森奎深以为然:“有的成功是无法复制的,就像陆书记你的成功一样。” “呵呵。唉,朱秘书长,那个有名的夜市还有多远?”陆渐红打了个哈哈不与张森奎再纠缠,笑着问陪同的朱进。 朱进说不远了,就在前面一公里左右。 朱进的手心里是捏着把汗的。清江的治安虽然不差,但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的会有几个好鸟?所以在两位领导提出出来吃些小吃的时候,心就提了起来,生怕有个闪失,主动介绍了那个夜市,一方面是因为那边的菜比较不错,另一方面那里距东洲市公安局不远,在他们过去的路上,市局的警力应该能提前到场警戒。 清江夜市是非常有名的,本地人去得并不多,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就像康平的燕华路一样,而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些混混最热衷的去处。几人到的时候,夜市热闹非凡,吃的玩的卖东西的,数不胜数。 两人出来也就是吃点东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平时在各自所在的地区根本不会有这种闲暇四处走走的,不过二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随意出来,地方上的保卫是如临大敌,为了不给他们增加负担,所以听从了朱进的安排进了一个餐点,这自然是朱进事先安排好的,市局的干警早已提前进了来,确保万无一失。 点了些小吃,老板进来跟朱进打了个招呼,称呼挺有意思,老朱,看来这个老板并不知道朱进的身份。 朱进笑着说,这里的菜不错,跟女儿来吃过几次,跟老板混了个面熟。 进来的时候,朱进看到市局的干警来了不少,身着便衣,心里定当不少,介绍起这里的风味小吃。 店面并不大,十几名干警进来,占了几张位子,随行的保全人员也占了两张,店里便显得拥挤了起来。 张、陆二人目光锐利,自是看得出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也不点破。 这时,几个敞衣露怀的家伙晃着膀子走了进来,操着大嗓门叫了起来:“老广,老广,你他妈的滚出来!” 店老板老广苦着脸出了来:“三哥,三哥,小点声,别吓着客人,明晚来拿钱。” 被叫做三哥的那小子瞪着眼睛一巴掌扇在老广脸上,破口骂道:“艹你妈,明晚你溜了,老子上哪儿找你?跟你说吧,老大正在你家待着陪你闺女谈人生呢,今晚不给钱,你就是老大的老丈人了。” 正文 _3619晚上联系 老广的老婆正端了个盘子出来,一听到在家里的女儿这个心头肉被人威胁了,大叫着把盘子砸到了三哥脸上,这还不算,跟着就扑了上去,挥舞着两手冲着三哥就是一阵抓挠,三哥猝不及防,脸上沾了一脸的油污,被抓破的脸被油盐一沾,火辣辣地疼,顿时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又是一脚将个婆娘踹了个跟头,大骂道:“*,找死啊!” 那婆娘跌开,便撞向了陆张二人的桌子,身边的守卫动作快,手一伸扶住了婆娘,却听得婆娘放声大哭起来。 朱进难堪得很,万万没想到以为万无一失的地方就出了纰漏,虽说这两位不是直系领导,但是面子上总归觉得难看,只是陆张二人重要,他们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置他们于不顾,当下向市公安局领队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起身,冷声道:“胡三,你干什么呢?” “哟,这不是欧队长吗?”胡三制止了手下准备动手打砸,“我说老广今天胆上长毛了,原来有你欧队长撑腰。哟,来了不少人啊,老广的面子还挺大的,公安局的人都到了。” 朱进见这小子越说越离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那欧队长知道这里有高官在,要是任得这胡三再说下去,不定还有什么更难听的,也顾不了他是乔汉森的手下了,一声招呼:“在我眼皮底下闹事,都给我带回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胡三也把乔九的嚣张学了来,张口骂道:“欧小乐,你疯了,连九爷的人都敢抓,是不是不想活了?” 欧小乐心里窝囊,胡三这么一叫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脖子上猛力一捏,顿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被几个便衣掐着脖子出去了。 朱进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道:“两位领导,让你们笑话了。” 陆渐红轻轻地笑了一声没说话,张森奎却是淡淡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太平盛世下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朱进没有脾气,丑是现了,争辩毫无意义,心里却是在想,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陆渐红一推筷子,道:“饱了,好困啊。” 算是为朱进解了围,朱进心头感激,护送众人离开。 对于陆渐红来说,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是却是引起了清江的一些震动,这个欧小乐当晚就被停辞了。这让他委屈得很,事情传到朱进耳里,朱进觉得自己有责任,人毕竟是自己安排去的,也是因己而起,不能坐视不理不闻不问,便心想着找个机会跟林又乾谈一谈,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欧小乐一怒之下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 次日,进了早餐,继续调研,途中周琦峰在车上问陆渐红经过昨天的现场调研有什么心得体会,陆渐红苦笑着说他昨晚被灌得不成样子,又被森奎书记拉出去吃东西,觉都没睡好,还没整理,周琦峰哈哈大笑,又问张森奎。张森奎显然做足了功课,侃侃而谈,周琦峰点头不已,批评陆渐红偷懒。 到了目的地,进行新的调研,途中陆渐红尿急,问了随行人员如厕之所,放了水出来,却见护卫人员略有纷争:“欧队,你不要让我们为难,都是领导,出了岔子,我们都吃罪不起。” “我又不是去闹事,就是反应一下情况。” 这人声音有些耳熟,陆渐红便多看了一眼,居然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叫欧小乐的队长。他要反映事情? 陆渐红心中一动,走上前去道:“欧队长。” 干警们都呆了一下,以前不认识陆渐红,现在却是熟得很了,虽然是跟总理来的,但他的身份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眼红得很,见他跟陆渐红打招呼,自不再去拦欧小乐。 欧小乐自然认识陆渐红,却也没想到陆渐红不但记得他,还主动跟他说话,这个硬铮铮的汉子鼻子就是一酸。 陆渐红见他神情异样,便不多问,道:“来,我们聊聊。” 欧小乐过了来,心头激荡,却又拘谨得很,也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更不知跟陆渐红说出来有没有用。 陆渐红笑了笑道:“这样吧,我还有调研任务,私自离队是要吃批评的,你在这里等着,出来之后你打我的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懵懵懂懂地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号码,欧小乐便知道这是私人名片,心头的激动可想而知,待他回过神,陆渐红已走得远了。 调研无需多言,传统农业早已不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都是走高效的路子,只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合适在清江做的并非就合适京城,还需要实事求是,当然可以借鉴的地方不少。在这里,陆渐红再次听到方圆这个名字,爱才之心大起,想着能见他一面,跟他谈一谈京城的农业之路。 一天的调研紧凑得很,日头很辣,周琦峰却是精神抖擞,只是陆渐红却是敏锐地捕捉到周琦峰的脸上偶尔会短暂地闪过一丝焦虑之色,陆渐红想不通。 这一次调研的点离东洲有些远,而下个点更远,自是不可能再回清江酒店,而是在一个叫做九重天的酒店住了下来,当然,这也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这一晚的膳食要简单一些了,要是还像昨晚那般酒肉起来,陆渐红这个酒海也吃不消,当然,当地的市委市府一把是肯定要过来作陪的,如果有机会能与总理面对面,那可是一笔无比荣耀的政治资本。 陆张二人虽是权高位重,但汇报工作的对象还轮不到他们,饭后回了房间。陆渐红的手机轻响了一下,是欧小乐发来的短信,问陆渐红是否方便,陆渐红对他印象不错,心道这家伙倒是挺有耐性,他并不知道欧小乐可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发这个短信的,回想起早上的一时冲动,欧小乐也是后怕得很。 正文 _3620时间不等人 回了个电话过去,问明了欧小乐现在在一个艺蕴的茶座里,陆渐红让他在那里待着,自己马上赶过去。 到这里,肯定会有很多人说,陆渐红就是一个惹事精,你可是堂堂的副国级,跟个小警察折腾什么,岂不知陆渐红自有打算。 说起来这一次到清江来调研,陆渐红觉得奇怪得很,虽说这清江农业发展迅猛,但也不必他这个总理亲自带队调研,由于这是单一地调研农业工作,按理说应由农业部的人来,再就是分管农业工作的副总理,而让京城、康平两市的一把手来陪同,虽然不是没有先例,但以陆渐红对周琦峰的了解,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而调研期间,周琦峰偶现的焦虑更是让陆渐红为之揣测。 正是因此,陆渐红才觉得有必要抓住一切有可能发现什么的事件,所以才会与欧小乐一见。出了房间,带了两个护卫人员,说是出去走走。朱进是负责他们的生活起居的,见陆渐红出门,便要给他安排警卫人员,陆渐红婉拒,说只是出去走走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就不麻烦当地警力了。朱进笑着说,领导都体恤下属,刚刚康平张书记出去也没有要安排警力。 陆渐红心中有点怪异,脸上自是没有异色,出了门。 艺蕴离九重天并不远,三人徒步而行,十来分钟后便到了。陆渐红摆了摆手,两名护卫便停下了脚步,陆渐红一人去了欧小乐所在的包间,两名护卫是参加过刚果解救行动的,知道陆渐红和善待人,趁陆渐红不在,两人猜测他是不是会"qing ren"。当然,适可而止,毕竟是副国级的领导,不是人所非议的。 且说陆渐红进了包间,欧小乐正等着,见陆渐红进了来,赶紧起身,拘谨地道:“陆书记,麻烦您了。” 陆渐红不是来跟他叙旧的,也无旧可叙,开门见山道:“你今天说有事情要反映,说吧。” 欧小乐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人家跟自己可没有什么交情,当下将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并不复杂,昨晚他将胡三带回公安局,审理他索要保护费的事情,还没问几句便接到了局长的电话,要他赶紧放人。欧小乐窝火得很,警察是抓贼的,现在却是倒了个个,被贼玩弄于掌股之间,乔九一手遮天,他徒叹奈何,但一个小喽啰也骑到自己头上拉屎拉尿,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便跟局长顶起牛来。 局长很快亲自到局里来,向他宣布了他涉嫌收受贿赂停职接受调查的决定。这让欧小乐几欲吐血,当即甩头而去。 陆渐红面不改色道:“那你有没有受贿?” 欧小乐苦笑了一声道:“如果我也跟他们同流合污,我又怎么会还是个刑警队长,早就干过副局长、局长了。唉,警察干到这份上,真是耻辱。” 陆渐红道:“欧队长,这是清江的事情,总理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过问的。” 欧小乐垂下了头,陆渐红虽然说得无情,但他也明白这是事实,总理日理万机,又怎么会顾得上这种小事,可是对他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己却是大事,不仅是丢掉工作,还有可能含冤入狱,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陆渐红淡淡道:“你也该知道,总理只会过问大事。” 陆渐红“大事”这两个字咬得有点重,欧小乐听得明白,当下心头大动,什么叫大事?扳倒乔九,这算不算大事?这个念头把自己也吓倒了,这真是个笑话,就凭自己吗? 陆渐红见他沉思不语,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要获得别人的帮助,总要给人一个帮你的理由。你的价值决定了你能获得多大的助力。” 欧小乐有些热血沸腾,不由道:“乔老九在清江的狠毒和嚣张不是个秘密,要想掌握证据不是难事……” 陆渐红忽然打断道:“这些你不必跟我说。” 欧小乐当即道:“我明白。” 陆渐红起身道:“调研的时间没有几天了,时间不等人。” 欧小乐一脸肃然,看着陆渐红的背影,心乱如麻,自己若真选择了跟乔老九作对,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没法预料,可是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行吗? 陆渐红已走到门前,忽又转身,道:“小乐,你不是一个人,自己注意安全。有情况就打电话给我。” 欧小乐突然间作出了决定,男人不应该窝囊地活着,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出了茶座,街灯亮如白昼,陆渐红吁了一口气,乔九的事情他不知道处理得对不对,不过他已经决定了,如果琦峰总理意不在此,他会想办法把欧小乐带走,留下他,不知道他会面临多少困苦。 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是琦峰总理的秘书打来的,接通后电话便交到了总理手中,问陆渐红在哪里,陆渐红说在街上逛逛,正回去。 “到我房间里来。”总理的声音很平淡,挂了电话。 陆渐红心头疑惑,当即大步前行。 周琦峰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跌坐在沙发上,昏暗的壁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 秘书为陆渐红泡了杯水,便出了去,站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陆渐红轻轻地道:“周叔,有心事?” 周琦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陆渐红坐下来,才道:“渐红,这两天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微微一怔,周琦峰问得很有意义,不是问他对调研有什么想法,省却了调研,那意思便多得耐人寻味了。 陆渐红沉吟了一下,立即对这两天经历的事情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很快有了一个猜测,总理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待一位政治人物,必须要从他的政治动机去分析问题。总理到清江来,是不是有什么政治目的呢?林双乾这位省委一把手,陆渐红不了解,他的政治队伍在哪边更是无从得知。只是不管他站在哪边,琦峰总理都不可能亲自站出来,忽然间,陆渐红有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正文 _3621魏老辞世 陆渐红当下道:“辉煌的表面难掩瑕疵,昨晚我跟森奎书记吃夜宵,就遇到有人强收保护费的事情,其中还涉及到勒索,负责办这个案子的警员当晚就被停职了,只是我不方便过问,名不正,言则不顺。” 周琦峰的目光中透露着平静,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陆渐红继续说下去,陆渐红的话说得很慢,给自己一个组织语言的缓冲,因为如果真若自己所判断的那样,那整个事件是极为骇人听闻的。 陆渐红道:“我刚刚跟那个被停了职的警察见了一面,他提到了一个人,叫乔汉森,人称九爷,是汉森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昨天超过车队的那辆五个八牌照的奔驰车车主。有迹象表明,汉森集团是一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体,无论这个公司的规模有多大,可能都是不法活动的掩盖物。但凡一个黑恶势力的做大做强,都与*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其人是省人大代表就可见一斑了。” 说到这里,陆渐红便闭上了嘴,因为他的思路跳跃得太快,以至于他说话跟不上思维了。周琦峰巴巴地到清江来,恐怕不是单纯地为了搞掉一个黑社会老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政法委岂不成了吃素的了? 结合起政治局势,陆渐红不难分析出,可能是清江的政治人物出了问题。 陆渐红说过,但凡一个黑社会组织,都离不开*,势力越大者,其*也就越大,陆渐红不由在想,清江能够为乔汉森提供*的人又会是哪些高层?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再往深处想一想。” 陆渐红虽然眼界开阔,但是再往深处去考虑,未免力有不逮,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也弄不明白周琦峰的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沉思片刻,陆渐红还是从这个话题来谈:“‘黑’和‘腐’是相互关联、相互助长的,都要进行治理,确切地说,腐败给黑社会提供了抢劫力,一些腐败官员也是要寻找‘保护’的,甚至需要找人来‘摆平’一些事,这里面有互相利用的关系,我认为打击黑恶势力,需要两手抓,一手抓打黑,一手抓打击*,如果只打黑,而忽略了*的打击,只能是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周琦峰又点了点头,道:“乔汉森只不过是个引子。” 陆渐红大体能够感觉到周琦峰所表达的意思,但是后续的事件发展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雷霆之怒,也让他对当今的政局产生了一个明确的概念。 张森奎回来得很晚,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接下来的调研只进行了一天半便草草结束,因为周琦峰接到通知,魏老于凌晨三时因病逝世。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也有些吃惊,魏老的身体还是很好的,至少从表面看不出他有什么疾病的征兆,事实上他早已是病入膏肓,张森奎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情感来,只是目光里多了一份冷峻,魏老的突然去世对魏系的影响是致命的,失去了这位龙头老大的支持,整个魏系的将来被蒙上了一层阴影,突然间张森奎有一种无根浮萍之感。 在魏老的口中,陆渐红不止一次地听他提起张森奎,很显然,张森奎是魏系的三代核心,魏老的辞世并没有让陆渐红有多少欣喜之感。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件利事,因为他失去了掣肘的最大力量。有理由相信,接下来首长会有雷厉风行的动作。 就在魏老的葬礼进行中时,清江省迎来了强烈的动荡。由国家政法委、*以及武警组成的扫黑队伍强势入驻,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将以乔汉森为首的黑社会团伙连根拔起,而这一次的行动并没有过多地动用到警力,大多都是武警部队出动。紧接着中纪委重拳出击,对汉森集团的*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查,而清江省委、省纪委也大力配合,其结果和成绩是非常显著的。 陆渐红一直在关注清江方面的新闻,不过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但是他知道,这一次清江的地震与周琦峰的清江之行大有关联,只是他不知道周琦峰都见了哪些人,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周琦峰让自己和张森奎参加清江调研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 魏老的葬礼结束之后,中央反腐的力度空前加强,不仅仅把反腐的对象放在了高官身上,部队也成为了反腐目标。各项规定、政策不断*,而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有军中高层人员落马。 这个信号无疑是在表明,真正的控制开始了。 此时的陆渐红自然不会去纠缠这些事情,他仍然搞他的发展,把在清江省调研得来的情况一古脑儿地交给了仝全,仝全也不负重望,对如何走出高效农业之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形势一片大好。 接近年底,各项工作进入收官阶段,这一天召开了常委会,通过了若干议题,到了天黑才散了会。 出了会议室,任克爽紧走了几步,跟上了陆渐红,问他有没有时间,陆渐红便去了办公室,让游龙海去招待所安排一下。 在办公室里,任克爽提到了部队反腐的事情,他说的有些含糊,陆渐红心里清楚得很,这是趋势使然,部队的腐败比起地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真正用意如何,反腐总是件好事。 任克爽见陆渐红这个态度,也就不去多说,只是说快过年了,作为军区第一书记,希望陆渐红有空过去检阅工作。 这一阵子,任克爽的日子不是太好过,反腐自然好,但如果反腐成为整人,那就不大妥了。军区参谋长出了问题,从他的家里搜出了大量的财物、字画、古玩,初步估计价值在两千万元以上,为此,很多人都被隔离审查,闹得人心惶惶,任克爽作为军区司令员,自然免不了接受调查,虽然很客气,但他也窝着一肚子火。 正文 _3622对口支援 陆渐红扔了根烟过去,笑着道:“克爽,真金不怕火炼,该来的总会来的,你这个司令一定要摆正心态,全力配合。” 任克爽沉默了一下,他自然明白陆渐红是在提醒他,不要给人钻了空子,注意保护好自己。 春节前夕,清江乔汉森案审理,庭上展示了很多证据,事实俱在,不容抵赖,对乔汉森判决死刑,其他的涉案人员另行审理。几日后,清江军区司令员悄然被换掉,陆渐红在获悉这个情况之后才真正明白周琦峰到清江的用意,——拔牙。 陆渐红也做过一些了解,清江是魏老的根据地,而乔汉森案也牵扯到了很多人,省政协副主席、省政法委书记,都在此案中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令陆渐红没想到的是,林双乾这个省委一把手并不是魏系的人,从而躲过了一劫,事实上,这一次的行动能够如此顺利进行,是因为林双乾早已提前布好了局,乔汉森接到线报要跑都没来得及。 在之后的全国政法会议上,政法委书记针对新形势下的涉黑组织的特点,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要有一个整体的设计,超前的防范,要针对这些犯罪组织的特点制定策略。 一是组织严密、纪律严明。这个特点决定,在打击的时候,一定要深挖,挖出组织者和骨干,把黑社会组织系统彻底调查清楚,才能有效打击。二是从事非法经济活动,有经济实力。必须规范行业秩序,断其经济基础。三是官员的各种庇护。一定要加大打击力度,除掉*。四是长期作案,渗透领域多,影响正常社会秩序。针对这个特点,公检法部门一定要保持高压态势。 陆渐红深以为然,当然,他也只是稍微关注,他自然不需要过多地去关注这些,虽然有些不解之惑,却是与他没有太大的干系,他自己这一摊子事情还没有摆平,哪有余暇去关注别的事情。 与祁加平碰了一个头,这几个月市里的招商引资工作再上新台阶,引来若干外资,陆渐红心里明白,这都是安然和孟佳在背后的推动,陆渐红自然不会去深究,这是一个大局,不是短期内所能完成的,据安然说,在康平、江东、甘岭等不少发达地区也已经开始部署了,春节后将会大干快上。 眼看着春节将至,各方面都忙活了起来,这一阵子,柳建仁安分守己,吉桐这个政法委书记却是战战兢兢,加上魏老的去世,他自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虽然有些传言对陆渐红不是太有利,但是他很清楚,陆渐红现在的角力绝对属于高层,魏系暂时一片混乱,他还是老实一些的好,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在京城这个地方安身立命。 这天下午,陆渐红开了会回来,坐回办公室,喝了几大口茶,也是难消口渴,天气一直晴好,连场雪都没有下,风沙扬尘雾霾搞得人灰头土脸。 不一刻,游龙海来报,说三江省来了两位客人,是吴尚德夫妻。 陆渐红有些惊讶,对吴尚德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也不拿架子,说在三江的时候,吴尚德照顾颇多,需热情相待,便让游龙海在招待所安排了晚宴,届时自己会亲自参加。 吴尚德是来“送礼”的,特别感谢陆渐红对自己的开导,才让他们夫妻破镜重圆,陆渐红居然收下了他的礼,是用木箱装的菊花酿。 秦妙已经还了俗,美丽大方,陆渐红便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吃完了饭,吴尚德略有些醉意,谢绝了游龙海替他安排的住处,离开的时候,秦妙有些埋怨吴尚德没找机会跟陆渐红说调动的事情,吴尚德说,细水长流,人家是什么身份?重要的是以后跟游龙海打好关系,到时候水到渠成再说不迟。 这一次的春节,陆渐红是决定回康平过的,根据以往的惯例,春节期间是要进行各式各样的慰问的,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打乱了陆渐红的计划。腊月二十二,天降大雪,此次大雪以十二毫米的平均雪量、二十多小时的连续时间,刷新了京城有史以来的降雪量记录,超过暴雪标准近一倍,郊区局部路段降雪甚至没过成人膝盖。市政府和各企事业单位的综合应急预案随即展开,交通、市政、园林等多个部队启动应急预案,组织了相关部门上万名工作人员,并发动三十余万人次社会力量参与,由于措施得当,应对及时,高峰交通流量明显下降,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拥堵。 而其他省份的应对就没有这么及时了,这也让陆渐红与其他的领导相对比,高下立判,尤其是康平。 康平虽属南方,但也下了不小的雪,市政府明显应对迟缓,灾情颇为严重,这让张森奎很失面子,魏老的去世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下意识地在各个方面与陆渐红竞争起来。 陆渐红很快通过焦作林得到了这个情况,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别人怎么想,关他什么事,不过在电话里听到焦作林的笑声时,陆渐红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康平灾情严重,你他妈的还笑得出来? 抗灾救助,陆渐红和祁加平都一直忙碌于灾区前沿,这也让他们对全市有了一个更为全面的认知,不过由于应对得当,灾情并不严重,在一个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这也创造了京城灾区受损最轻的历史记录。 这一场大雪几乎是全国性的,农业大省清江省深受其害,作为京城,那是肯定要有所表示的。祁加平汇报,是不是要与清江省列为对口支援城市,陆渐红心中微微一动。清江省的农业工作一直深受陆渐红好评,几天的调研收益不小,尤其是陆渐红对市农科院的方圆很感兴趣,当即同意了祁加平的思路,并与林双乾取得了联系。 林双乾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邀请陆渐红等市委领导来清江实地察看,陆渐红敲定了时间,择日不如撞日,次日便启程过去。 正文 _3623相互试探 老天还是不错的,到了腊月二十六,雪已经化得七七八八,阳光普照,街市上已经呈现出一派节庆氛围,在这片阳光中,陆渐红轻车简从,再一次动身前往清江。 这一次的心境与上次便不一样了。一直到现在为止,陆渐红仍然不明白周琦峰上次来调研何以要他跟张森奎参加,如果说是牵线搭桥,倒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但思来想去,总觉着不像。如果是自己一人前来倒也罢了,周琦峰哪怕是胸襟再开阔,也不可能让张森奎有这个先决条件,当然,如果说他从大局出发,重视农业工作也有这个概率。 后知后觉,陆渐红能够猜得出周琦峰是为了整顿清江省,事后的大动作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对于他和张森奎一起随同的目的不清楚,陆渐红也曾想跟周琦峰交流,只是进入年关,周琦峰同样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私下交流,而这些原本就是不可能摆在台面上说的,那就更不会在电话说这些敏感的东西了。 再次踏上清江这块土地,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倒是游龙海一下飞机便夸赞这里的空气很棒,几年前来过一次,对这里的蓝天白云印象很深。 陆渐红心头一动,正待问他什么,便已看到了林双乾。 林双乾亲自来接,与陆渐红握了握手,笑道:“陆书记,欢迎啊。” 根据惯例,来负责这项工作的应该是市长祁加平前来,陆渐红来了,也是表示他对这项工作的重视,林双乾自然清楚,而在这一次打击乔九的行动中,清江省委的提前布局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由此可见,林双乾在高层领导的眼中还是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的,陆渐红表示重视,完全体现了他对政治的灵敏嗅觉。 林双乾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省委秘书长朱进,笑着与陆渐红握了握手,道:“陆书记。” 陆渐红倒也不急着路林双乾套近乎,了解了一下清江的受灾情况,清江虽然启动了应急预案,但是多年未曾遇到的罕见雪灾让这个应急机制明显滞后,灾情严重。 陆渐红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对清江的受灾情况进行了实地察看,并看望了正在修建的道路、城市廉租房工程建设,部署援建工作。他表态,会把全力做好对口支援恢复重建作为重要的政治任务和义不容辞的责任,进一步增加责任感、紧迫感和使用感,加强组织领导,加大工作力度,全力以赴、高质量地完成对口支援各项任务,让灾区群众满意。陆渐红表示,要紧紧围绕对口支援灾后恢复重建工作方案确定的目标和任务,精心规划、组织、实施,全力支持清江人民又好又快地重建家园,特别要注重解决民生问题,全力推进援建项目,进一步落实好“四个优先”,优先抓好民生项目、公共服务设施项目、基础设施项目和重灾区项目;注重发挥首都优势,大力开展智力支援,着力帮助什邡增强经济社会发展的活力和动力,提升“软实力”,注重“绿色、节能、环保、循环”等新理念的实践;注重推进产业合作,促进长远发展,积极支持清江发展特色优势产业,推进经济结构调整,促进发展方式转变;注重加强协调沟通,确保全面完成各项任务。 在明确表态了支援的资金、物资和技术之后,陆渐红承诺会呼吁商界人士在清江贫困地区无偿建设十所希望小学,并对灾区严重的几所学校承诺春节之后会赠送电脑等物。 当晚,林双乾私人宴请了陆渐红,在一个很干净但是规模并不大的小餐馆里,林双乾直言,这是他私人请客,在遇到这么大的雪灾之后,财政的每一分钱都有用处,只能委屈陆渐红了。 陆渐红道:“林书记,我很佩服你的高风亮节,如果能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干部,那百姓又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林双乾叹了一口气道:“清江的今年是多事之年,天灾人祸不断,前一阵子的扫黑行动给清江省带来了不小的政治地震,牵涉到的人很多,这边人事上还没有稳定下来,又遇到这场雪灾,清江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啊。” 见林双乾提到了这些,陆渐红便接上话头道:“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腐败的现象,作为领导人,我们的责任重大,不过亡羊补牢,犹为未晚,迟抓总比不抓好,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在干什么,在他们的心里会有一个正确的评价。” 林双乾点头道:“陆书记所言极是,闻名不如见面,上一次来去匆匆,这一次我们可要好好聊一聊,向陆书记多多学习。” 陆渐红笑道:“林书记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咱们相互交流,共同进步。” 两人经过前期的相互试探,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当然,这个熟络是建立在表面的,两人毕竟都是一方要员,敞开心扉,恐怕在他们的字典里早已没有了这个词。 其实对于清江省发生的事件,陆渐红通过一些私人途径获得了一些内幕,落马的省长赵坤和政法委书记黄健详都是魏系的重要成员。前面说过,周琦峰来清江的目的可能就是在部署这项工作,只是因为魏老的突然辞世而加快了行动的进程,也同样因为魏老的去世使得魏系在短时间内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这也直接造就了行动的顺利,但魏系站稳脚跟,事实已成,尘埃落定,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魏系这次输得很惨。同样,这也从侧面证明林双乾不是魏系的人,那么,林双乾是哪个阵营里的呢? 从目前的大趋势来看,蒋系魏系是两大重要阵营,另外一系是以地域划分,总体而言,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魏系在短时间内可能喘不过气来,换了是陆渐红,也不可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更别说高瞻远瞩的首长了,只是林双乾姓蒋还是姓周,难作定夺。 正文 _3624方圆其人 两人主要还是就工作方面进行了不少交流,由于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所以谈起来在有限的保留下还是很融洽的,期间偶尔提及一些政治上的东西,也是浅尝辄止,绝不深入,对于这种相互试探的态度,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也非常赞同这个态度,毕竟人在江湖,脚下踩着哪条船并非一成不变。 偶尔提到原省长赵坤,林双乾略有些唏嘘,赵坤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干劲十足,有方法有能力,只是在大局观上出了差错,功成之下不免得意,以至于忘了形,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实在是可惜。 陆渐红心想,你林书记这么想,恐怕早已经掌握了事实证据,当然,这也冤不得人,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赵坤洁身自好珍惜羽翼,即便是站错了队,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从这个方面看,也不能怪林双乾心狠手辣,自己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硬起来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而后又提到了清江省的农业发展,陆渐红直广义希望能够与东洲市农科院院长方圆见上一面,并不吝赞誉之词对其赞扬有加,林双乾便笑了起来道:“原来你是打着对口支援的幌子来挖墙角了。” 陆渐红笑道:“业有专攻,你我抓行政可以,但是实实在在的工作还需要这些专业人士来做,当然,他是清江的人才,我不能撬你的墙角,只是想邀请他到京城去实地考察一下,对京城的农业发展做一个点评。” 林双乾并不知道方圆这号人物,不过也不介意,大家虽然是政治人物,但是明面上答应的事情那是肯定会做到的,清江的农业工作虽然走在全国前列,但是gdp却是林双乾的痛,陆渐红说过会引荐一些高富帅过来,自己也不能藏私,况且只不过是个市农科院的人而已,便让秘书打电话联系了一下,找到了方圆,让他到陆渐红下榻的清江大酒店等着。 陆渐红道了谢,草草结束了晚宴,林双乾问他什么时候走,自己替他送行,陆渐红便摆起了手说不必这么客气,大家一回生两回熟,还请林双乾有空到京城去指导。 方圆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四十出头的样子,人生得很秀气,很难让人把他与市农科院院长这个处级干部联系到一起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林双乾的秘书通知他的时候也明确告诉了他,是京城市委书记召见他。 陆渐红并不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里,京城以外如果不是什么高层领导,未必就能认识他,不过前一阵子陆渐红随同周琦峰来调研过,方圆当时正好出差,回来之后看了新闻重播,所以陆渐红的面相并不陌生,当游龙海上前问起的时候,方圆才确定眼前这个风度极佳者就是京城的市委书记。 陆渐红在他面前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况且也是有求于人,自然更加亲切和蔼了,打了个招呼,便热情地邀请方圆进了自己的房间,让游龙海把茶摆上,笑着道:“方院长,真是麻烦你了,一大晚上的还让你过来。” 方圆道:“陆书记千万别这么说,这是陆书记瞧得起我。”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说实话,上次来调研的时候,就听到你的大名了,恨不能见,今日有缘相见,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借用你的专业知识了。” 方圆微微笑道:“陆书记赏识,我的心里很是不安,京城那边的情况不熟悉,我不能随口妄言,这还需要实地考察才行。” 两人的对话还是比较融洽的,方圆不卑不亢,专业知识很是过硬,陆渐红也是礼贤人才,商定好春节后方圆到京城来考察一番。 谈了约莫一个小时,方圆识趣得很,起身告辞,陆渐红送至门口,待方圆进了电梯,这才回了房间。 游龙海笑着道:“想不到是他。” 陆渐红道:“怎么?你认识?” 游龙海道:“见过一面,谈不上熟悉。” 六年前,游龙海做记者的时候,曾经来过一趟清江,当时他是替人打抱不平来的。有人向他曝料,说东洲市农科院出售伪劣种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新闻,涉及到广大农民的利益,所以游龙海乔装成当地农民到东洲市农科院来买种子,准备拿到相关的权威部门进行鉴定,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走漏了消息,被拦了下来,当时参与拦截的人中就有方圆,当时方圆还是市农科院的一个办事员,想不到这几年功夫就给他爬到了院长的位置上。 游龙海对他的印象很差,因为当时就这个秀气无比的方圆最凶,向他施以粗暴手段,游龙海被夺了种子,后来种子事件还是被曝了光,也查处了相关责任人,却是没见到方圆有什么问题,反而通过这件事进入了领导的视线,才有了今天的市农科院院长方圆。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典故,不过陆渐红起了爱材之心,并没有去多想些什么,笑着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看中的是他的才能,只要能对京城的农业发展有用,就可以用。” 且说方圆回了去,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市农科院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罢了,原来他的前程还是挺光明的,有分管农业的副市长罩着,可是两年前这位副市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他的仕途便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别人的点拨之下,方圆找到了汉森集团人事部的一位经理,送了不少钱才搭上了乔九的路子,还想法子替乔九的侄女解决了一些问题,乔九也当他是自己人,觉得他挺会办事的,说年后会帮他动一动,哪知还没到年后,乔九就被办掉了,正愁没法子,陆渐红忽然找到了自己,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难怪他全身激动,把陆渐红侍候好了,把自己调到京城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正文 _3625谋事在人 现代的交通异常发达,晚上还在清江休息,第二天上午陆渐红便已经坐到了办公室。 春节日趋临近,各项工作都进入了收尾阶段,一天里不知道参加了多少会议,晚上下了班回来,陆渐红简直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时间进入腊月二十八,四合院迎来了两位很久没见的客人,居然是孟佳母女。 陆渐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孟遥,说起来还是去年春节时为梁月兰办八十大寿的时候见了一面。一年不见,孟遥已经是个大女孩了,满嘴的英语流利得很,打扮也非常西化。孟遥自小对陆渐红依赖得很,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孩子了,跟陆渐红见了面也只是淡淡地招呼了一声,与陆扬帆和段若水的情份也显得淡泊。 孟佳母女并没有住在四合院里,吃了晚饭之后,随便聊了几句,陆渐红问孟佳过节的事情,孟佳看了女儿一眼,说是打算去郦山老家去看一看,那么多年没回去了,有些想家了。 次日,根据事先的安排,安然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先乘飞机去了康平,而陆渐红也开始着他的规定动作,各类慰问自然是免不了的。 大年三十这一晚,陆渐红也没有能够闲下来,向那些没有能够回家过年仍然工作在第一线的特殊工作者致以节日的问候,走了好些个地方,市委秘书长贾庆春和秘书游龙海也自然不能闲着,忙活到了半夜,等陆渐红坐着专车回四合院的时候,新年的零点钟声已经敲响,整个京城成了一个烟花的世界。 看着绚烂的烟花,陆渐红的目光不由痴了,他已经记不起上一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了。 车子开到了四合院,贾庆春和游龙海都下了车,陆渐红笑着道:“庆春,龙海,都饿了吧?走,一起吃点东西。” 在四合院里,陆渐红拿出了酒菜,作了新年致辞,每人象征性地派发了一个红包,小高一家和游龙海已经习以为常了,陆渐红除了工作以外,是一位非常亲民的领导的,贾庆春进入陆渐红的圈子并不久,所以对于陆渐红派发红包,感到意外得很。 陆渐红笑着道:“这是一个彩头,希望京城来年的发展更美好。” 夜已经深了,鞭炮声仍然不绝于耳,陆渐红倒不是因为这些声音而了无睡意,而是对全年进行了一次总结。 很多事情如同电影一般在眼前闪过,有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就像动作片里的爱情片段一样,很难让人记得住,但有的事情却是历历在目。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人生无非是由事业和家庭构成的,陆渐红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与他们所不同的是,陆渐红的家庭构造有点奇特,却是不用他烦心的,而大多数人的事业无非也是晋升一级,多拿点薪水,对于陆渐红来说,却还有两个字,那就是前程。 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已经是风光八面了,事实也确实如此,能够到他这样的级别且身居高位的,全国十几亿人中又能有几个,事业有成,家庭和谐,生活无忧,是神仙般的日子,但是前程这两个字却如同一道枷锁一样紧紧锁着陆渐红的肚子,尤其是在局面不利的情形下,更是让陆渐红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春节之后,陆渐红四十七岁,也将迎来新一届的*。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样的大会从骨子里跟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无非就是换一任领导罢了,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但是对于陆渐红来说,这一届的会议将会对他产生巨大的影响,走错一步,都足以让他无法回头。陆渐红不是没有想过,以他目前的位置,只要不出差错,再上一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上到什么位置却是大有考究。 陆渐红自己也承认,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到了这个层次,目光都是向着金字塔的最高层看过去的,但是塔尖只有一人,张森奎在魏老去世之后不足为惧,但是作为他这个魏系的三代核心来说,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而马骏也是虎视眈眈,相比之下,自己和张森奎的优势都不如他。都说高度决定眼界,同理,野心决定进步。如果在这一届*上,张陆二人任了副总理,那么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政治生涯没有多久了,问鼎只是一句笑谈而已。 陆渐红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的表现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他的将来。若是抱着一颗寻常之心的话,真的到了那个位置,也是人生的莫大光荣,但谁又没有野心?到了这个层次,野心并不是靠理智就能控制的。 幸好陆渐红还算理智,无论是人脉还是掌握经济命脉,都已经提前布局,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付出努力,无论成功与否,人生已无憾。 这个时候,陆渐红突然想到了去年的春节,他记得非常清楚,那一晚下着大雪,首长在这个四合院里折了那截梅枝,首长的话依然萦绕在耳边,但是世事难料,又有谁能够想到,陆渐红和首长的关系忽然间会变得如此之尴尬呢? 陆渐红对首长并没有什么怨言,凭心而论,首长对他算是非常不错了,这么多年走过来,虽然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但首长总体对他还是非常照顾的,无论是升迁还是个人私事,都在尽量地照顾,可以说,他能够走到时下今日,与首长背后的支撑有着很大关系,因此,不管首长的初衷是什么,陆渐红都可以理解,况且,一切都是发生在朦胧之中,并没有发展到“飞鸟尽,良弓藏”的恶劣地步,首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渐红忽然很想打个电话过去,这一阵子舒平并没有跟自己有私下的接触,陆渐红心知他的处境也颇为为难,在自己和首长之间,他必须要有一个选择,不要认为跟自己关系密切的都是贴心人,用魏老的话说,那就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切都是在游戏规则之中发生的。 正文 _3626琦峰开导 陆渐红很记得当时首长说的,以前不曾有这样的说话机会,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想到这句话,陆渐红意兴阑珊地消除了已经按下去的那几个数字,因为先且不说首长是否会接到这个电话,即便是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陆渐红知道,自己与马骏永远是对手,而首长的立场也同样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电话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陆渐红的心头不由猛地一热,居然是周琦峰打过来的电话。 “周叔,新年好。”陆渐红居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哑,在接通电话的瞬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还在京城吧?辛苦你了。”周琦峰的声音犹如一位年迈长者,饱含着亲切和关怀。 陆渐红的眼睛刹那间变得一片朦胧:“周叔,谢谢您。” “渐红,怎么了?跟个孩子似的。”周琦峰微微笑了笑道,“我也是刚刚回来,你要是睡不着的话,不如到我这边来,咱们爷儿俩唠唠。” “好,我马上过来。”陆渐红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此时的他,心中是激荡万分的,他原以为总理对自己还存在着一些成见,从现在看来,是自己想歪了,他,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 陆渐红出房的时候,小高听到了动静,见陆渐红一副出去的模样,让陆渐红等一下,他去穿件衣服,陆渐红摆了摆手,轻声道:“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吧,我今晚可能不回来。” 小高见状,更是不同意了,陆渐红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告诉他自己是去总理那里,不用担心,小高这才放下了心,让陆渐红开车慢一些。 在前往周琦峰住处的路上,陆渐红心头忽然升起诸多感慨来,自己也太不知足了,有关心自己的领导、朋友和家人,自己何必再去追究那些寻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高不可攀呢? 途中,街道难得的冷清,失去了往昔的熙熙攘攘,只是万家灯火皆明,一派安详和谐太平盛世。 很快便到了周琦峰的住处,是周琦峰亲自为陆渐红开的门。 “来了。”简单的两个字让陆渐红心头一热,可是当周琦峰转过身去的时候,陆渐红的鼻子不由酸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琦峰的背已经微微驼了下去,再强大的人,也敌不过岁月。 家里的灯亮着,温暖如春,却是只有周琦峰一个人,原来周伟潮一家三口出去看烟花了,还没有回来。 “渐红……”刚说出这两个字,周琦峰便是一阵咳嗽,陆渐红不由道,“周叔,您的身体怎么样?” “没事没事。”周琦峰笑了笑道,“岁月不饶人,不服老不行啊,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才三十岁左右,一转眼过去了十几年了,你今年四十六了吧?” “今天已经是四十七了。”陆渐红也同样大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周琦峰笑着道:“江山人才辈代出,这个世界还是你们的呀。” 陆渐红心头却是生出一股萧瑟之意,道:“周叔,万事强求会不会是庸人自扰?” 周琦峰察觉出陆渐红的情绪有些不对,笑了笑道:“中国的语言是很丰富的,很多话需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理解。就拿你刚刚所说的,万事强求,从正面理解,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但是有的时候,这却是消极的代名词,没有努力,又怎么会有结果?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唾手可得的,也正是因为有努力,才会有进步,才会有发展。事如此,人亦如此,若是个个安于现状,那又怎么能实现人生的价值?人生几十载,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一场戏幕,便又是一场戏的开始,正因为敢想,所以才能敢为,人生也正因此而精彩。没有任何事是一帆风顺的,披荆斩棘,笑傲人生,等一天你老去了,回首往昔,你才会有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周琦峰品了一口茶,接着道:“有人说,平凡是一生,荣耀也是一生,其实说白了,人所追求的也就是个活法。不同的活法造就了不同的人生,知其不可为而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大丈夫。你能走到今天,固然有着其他因素,但那些是最重要的吗?我告诉你,不是。没有你自己的努力,没有你坚韧的性格,没有你自己亮出闪光点,没有人会去扶一个上不了墙的烂泥。如果你现在放弃了,就代表你自己要做那堆烂泥。你跟魏老不是有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吗?国家的富强是需要努力的,你要想实现这样的政治抱负,也只有依赖于你自己的努力。” 陆渐红垂着头,心中略有激荡,口中却是道:“周叔,我知道您对我的厚望,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论起来我并不占优,我很担心会辜负您的期望。” 周琦峰笑着道:“渐红,你要明白一点,你的决定,说小了,是你自己的理想,说大了,承载着很多人对你的期望和企望。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怂了,于你于我于他人于那些水深火热的百姓都是一个损失。没有哪个人注定就是成功者,张森奎虽然没有了魏老的支撑,但是他也并非一无是处,马骏虽然有着众多优越之处,但也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你们的时间还长,还需要一番比拼。谁坐这个位置,并不是只看背景的,能力才是至关重要的,毕竟关系到党的事业是否成功、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国家是否能够长足发展,没有魄力、没有能力、没有手段,这是对国家对人民极大的不负责任。渐红,你准备好了吗?” 陆渐红迎着周琦峰的殷切目光,不由道:“周叔,我……” 周琦峰摆了摆手道:“渐红,其实你已经决定了你自己的路,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你的计划,这就像一场比赛,已经上了赛场,好歹也要拼一拼,成了自然好,输了也没什么遗憾。” 正文 _3627局势分析 陆渐红怔了一下,是的,其实自己真的已经决定了,如果选择了放弃,安于天命,自己又怎么会矛盾,又怎么会患得患失? 刹那间,陆渐红心头一片空灵。 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的张森奎却是大伤脑筋。大年三十,他已经回了来,表面工夫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焦作林了。 在康平的争斗中,向来披靡的张森奎却是遭遇了滑铁卢,焦作林的反击显得非常犀利,尤其是春节遭受的这场雪灾中,焦作林的表现堪称完美,深入到灾区前线,博得了一个“亲民市长”的称号,完全将他比了下去,特别是在魏老去世阵营不稳的情况下,张森奎的压力不比陆渐红小,甚至比他还要大。张森奎实现人生的大跳跃就是在重安,这当然是在魏老的推动之下实现的,事实上,那一次的飞跃已经是个顶点,短期内很难再有所作为,而他调至康平任书记,魏老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他加鹤西游,失去了强力支撑的张森奎面临的困境可想而知,虽然还有个喻副总理作为后盾,但这个能量与首长和总理相比自然小了许多,眼看着一年大限将至,别说他张森奎,连喻副总理的政治生涯也要达到顶点了。在这种情况下,张森奎的郁闷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此时的张森奎正在喻副总理的家里,新年已经开始,春节的喜悦并没有占据他俩人的心灵,在书房,喻副总理的脸微微沉着:“森奎,不要灰心,魏系的影响力虽然因为魏老的去世减小,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蒋家想顺顺利利也不容易。” 张森奎沉默半晌道:“喻叔,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我决定暂时稳一稳,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喻副总理叹息了一声,道:“森奎,局势确实很复杂。按照惯例,一二号还要再任一届,所以明年的*,是一道坎。我在退下来之前还可以再推你一把,但是这个位置就很值得商榷了,其实,尴尬的不仅仅是你,陆渐红、马骏同样如此,你们年纪差距不是太大,从任职上来说,你们现在都是政治局委员,所以会有三种可能,一种就是维持不变,一种就是级别不变,到中央或者国务“阝完”任副职干部,还有一种就是进入内阁。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你也应该清楚,所以任副职干部的话,六年后的换届上就会出现问题,但是进入内阁的可能性更小,至于维持不变这个选择也是很难,因为根据正常情况,五年后的换届任期又是十年,前后十五年,希望是非常缈茫的。” 张森奎认真地倾听着,其实这些他也早已经分析过,如何选择确实难以取舍。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意识到,他最大的对手是马骏,而非陆渐红,只是一年之后,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呢?纵是他和喻副总理这种卓绝的政治人物也是很难预料,涉及到高层的人事,其中的玄奥和难测又岂是轻言揣测的呢? 这时的马骏却是意气风发,魏老的去世让他卸去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不得不承认,魏老确实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门生众多,关系网异常庞大,连首长也不敢轻易出手,免得引起难以预计的变化,如果不是魏老的突然去世,他的根据地清江也不会迎来如此强烈的政治地震。乔汉森只不过是个出头鸟,最重要的是通过他的斑斑恶迹,扩大打击面,虽然已经拿下了前省长、前政协副主席、前政法委书记,但是马骏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就像一滴墨水落在了宣纸上,印迹会慢慢扩散开来,相信这一年内,如果魏系安份一些,这个打击面和打击力度会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若是对方“顽抗”到底,那就大发了。一切有利因素都在向马骏这边偏移,所以马骏没有理由不开心。 “你怎么来了?”马骏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春节的喜庆和大好的形势让他的心情非常愉快,首长跟他的对话并没有说得太多,重点只有一句,那就是“能力是可以培养出来的”,这句话已经决定了马骏将来的政治前景。 只是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有一些不自在,他觉得有些对不住陆渐红。陆渐红的劣势是显而易见的。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可能连首长也没有意识到他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所以在对他的任用和提拔上,不遗余力,而陆渐红也不负重望,有意或者无意地扫去了不少的对手,从这一点来说,陆渐红的功劳是大大的。如果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与自己一争长短的欲望,马骏是非常乐意与他做朋友的。然而事实并不如人所想像的那样,当自己的朋友成长壮大继而威胁到自己的时候,看法自然会发生改变。 大过年的,马骏自然要与家人待在一起,高雅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即将结束的春晚,在外界来看,他们的夫妻关系是非常融洽的,但是自从知道马骏在外面不但有人,还有个孩子的时候,高雅是很难平心静气地去面对的。能够保持着对外的和睦,没有跟他大吵大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马骏也不是舍家弃子的人,无论如何,还能保持着家庭的完整,衣食无忧,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归宿。 马骏的这句话并不是跟高雅说的,而是向景珊说的。 马骏跟景珊的关系最是要好,往年的春节景珊一家都是在舅舅家度过的,今年也与往常无异,所不同的是,景珊在守过零点钟声之后便离开了那里。以往舅母和妈妈提起自己找个对象的事情,她都是一笑而过,而如今她却觉得刺耳得很。 这些日子,她一直深居简出,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回味和考虑一些事情,从康平市长过来的她,加上对家族史的了解,让她很清楚地知道*的残酷。 正文 _3628兄妹对话 特别是陆渐红的遭遇,更是让她明白,所有一切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她这个与她跟陆渐红关系一样的见不得光的表哥。她很有些为陆渐红感到不值,但是这就是现实,她在想,陆渐红肯定是比她明白得更透彻的,他会不会很难过呢? 只是她没有跟陆渐红联系,自从上次跟孟佳“撞车”还有一番荒唐之后,她就在刻意地回避着陆渐红,她无法认同那种关系,不过这并不影响到她对陆渐红的关注。 她实在没有法子能够抚平陆渐红的伤痛,出来开着车,莫名其妙地就到了马骏这里。 “给你拜年不成吗?未来的领导人。”景珊换了鞋子,坐到了高雅身边,笑着道,“嫂子,红包准备好了没有?” 被景珊刺了一下,马骏的心头微微有些不悦,景珊跟陆渐红的关系他是知道一些的,也明白景珊的心情,不过对于景珊近似于“吃里扒外”,他自然不大舒服,只是大新年的,他总不能去计较这些,便哈哈一笑道:“高雅,珊珊这一阵子有够闷的,你好好陪陪她。” 高雅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笑着道:“珊珊可是政治人物,我一个妇道人家,档次不够,还是你们兄妹俩聊吧,珊珊,喝什么茶,我给你泡去。” 景珊笑了笑道:“白开水就行了,我自己来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马悦儿倒是跟景珊挺投缘的,道:“姑姑,我去帮你倒。” 马悦儿是马骏的女儿,在京华大学读大二,以前跟父母关系尚好,可是自打跟同学一去出去旅游过一趟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后来才知道,是看到了一些高官趾高气扬的腐败,所以对政治人物极度讨厌。不过她自小就跟景珊投缘,倒是不讨厌景珊,所以景珊一进来,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贴着她。 一家人拉了几句家常,春节晚会也进入了尾声,景珊便起身告辞。 “我送送你吧。”马骏披了个外套,送景珊出来。 高雅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在家里不是太方便,便由得马骏出去,只是在马骏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骏与景珊并肩走着,道:“珊珊,他对你有没有什么说法?” 景珊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一介女流,有没有说法也没什么打紧的,倒是年轻一辈的争夺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表哥,你现在是最有利的,提前恭喜你。” 马骏的心抽搐了一下,微微一叹道:“珊珊,你是不是在为他抱不平?” “哪个他?” 马骏的嘴角牵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还能有哪个他?其实,他已经很不错了。从一个事业单位的小会计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将来还能再进一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人的胃口如果太大,就怕他吞不下啊。” 景珊停下了脚步,看着马骏,淡然道:“你就能吞得下?是的,他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至少比不过你,但是他走到今天,除了一些机缘以外,最重要的还是靠他自身的能力和努力。表哥,你想一想,如果你是他,你能走多远?” 马骏倒也不着恼,只是笑了笑道:“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公平的,无论是能力超强,还是依赖关系,我们都到了这一步,这是不争的事实。从内心来说,我很希望他能够认清现实,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位很有魅力的领导干部,是国之栋梁,我很愿意与他携手共创未来,更不愿意跟他走上对立的一面。” 景珊的声音很平淡:“你的口吻很像你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 马骏微微笑了一笑,道:“他拿什么来争?支持他的人为什么会支持他,这不用多想吧?保持一个正确的态度,这种局面还会延续下去,他也不会输得太惨,如果强求他根本争取不来的东西,他会很痛苦地品尝到倒戈的残忍滋味。” 景珊忽然道:“舅舅还要再任一届,时间还很长。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面,就连舅舅也说,他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奇材,你的能力与他相比,差得太远。你看看你所在的上嘉和重安,难道你就不觉得你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吗?不仅仅是你,还有张森奎,你们所在的地方都烙着他的印迹,他所取得的成绩是你们所无法比拟的。表哥,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一个人物,在此过程中,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会很突出,但是最终,比的还是能力,因为要为此负责的不是哪一个省哪一个市,而是全国。别人怎么说,你或许会不屑一顾,但是只有你自己才能最清楚,你能不能胜任。国家兴亡,*也是要让路的。” 马骏忽然道:“景珊,难得你还一直为他说话,是不是走你的关系了?” 景珊淡淡道:“小人才会有小人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些东西。表哥,从这一点看,你又落了下乘。” 景珊忽然加快了步伐,马骏站在风中,凝望着景珊的背影,直到景珊上了车,开了出去,这才缓缓地点上了一根烟,淡淡地问自己:“我真的不如他吗?” 回到家,马悦儿正在跟高雅说话,说准备开学前请几位要好的同学一起聚一聚,马骏对这些活动向来不闻不问,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景珊跟他说的话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他的情绪,默然走进了房间。 天空一片大亮,一大早上的,阳光便照亮了大地,陆渐红一觉醒来,满屋子的阳光,这让他的心情不由为之一畅,没有什么比冬日里的阳光要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昨晚与周琦峰的一番深谈,也让他对将来有了一个重新的估量,成亦好,败亦罢,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不留下遗憾,终点不是目的,沿途的风景才是最美丽的。 在完成了一天的规定动作之后,陆渐红连夜登上了飞往康平的飞机,小高一家也去了黎姿的老家。 正文 _3629康平有难 夜是宁静的,却又是喧嚣的,街灯明亮,夜市如画,江面上闪过七彩的灯光,陆渐红在下了飞机时,心突然变得迫切了起来,虽然他与家人才分开几天而已。 陆渐红的春节过得很愉快,与周琦峰的交流解开了他的心结,毕竟麻烦并不只是他一个人才有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费心劳神自找麻烦呢,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麻烦交给别人。所以他尽情地享受着家人团聚的快乐,陪家人逛街游玩,去了很多康平有名的风景区,一家子倒也其乐融融。 年初五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第一位是麦迪志。陆渐红是知道他要来的。陆渐红挺欣赏他,有着一股同龄人很少具备的坚韧和耐性,计算机操作系统的研发,他是主力人员,当然,这些都是从安然的口中知道的。为此,陆扬帆还很有意见,说麦迪志都冷落她了。陆渐红跟她说,好男人以事业为重,就像自己。好女人就要默默支持着好男人,就像她妈妈。 陆扬帆有点诧异,半晌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陆渐红out了,谈恋爱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结婚,对麦迪志她还处于考察阶段。陆渐红愕然之极。 第二位客人,严格来说,应该说是第二拨客人,因为不是一位,而是三位,金静研一家。 自从上次在康平大学发生了陆远航一怒冲冠为红颜的事情之后,金正英对陆远航的态度就有所变化了。 陆远航原先是非常不耻于金正英的势利的,但是他与金静研之间却是难舍难分,经历了两年的大学生活,独立让他有了自己的思考,爱一个人就要考虑到对方的感受,不管怎么样,金正英总是静研的妈妈,关系闹得太僵,会让静研两头为难。而要想与静研修成正果,如何面对她的父母是陆远航无论如何也难以迈过的。 棒子国和玩自己国的女性地位都很低,对于她们来说,安全感是非常迫切的。陆渐红当时的政治地位一落千丈,这也难怪金正英见风使舵,不过她在后来陆渐红重新上位之后,也并没有改变,这其中虽然也有一些放不下面子的缘故,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成为她的一种血性。 所以在打人事件之后,金正英觉得一个男人能够在十几人的包围下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而大打出手,这绝对是一种男子汉的气概,这样的男人值得依赖。而金静研也无时无刻不在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一家三口能够一起来便是一个证明。 对于这一家的到来,陆渐红自然热情得很,仿佛早已忘却了曾经的不快,金正英倒是很大方地说她心眼小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书记不要计一个女人的仇。 陆渐红对金正英本就没什么恶感,见她这么说,自然是一个哈哈便过了去,随即便把时间交给了安然,而他则跟李太保聊了起来。 李大保从康平电子出来以后,做了些别的生意,但大多都是小打小闹,赚了点小钱,年前金正英的国内朋友跟金正英联系了一下,打算投资一个项目群,只是对于国内的环境不甚了解,所以一直未能进入实施阶段。 陆渐红感叹得很,国外的人对日渐强大的我国还是不是太了解,这固然有国家盛衰之由,也有不少敌对国家的片面宣传有关,很多对我国的宣传还停留于六七十年代,这就很不科学。总体而言,还是因为国家不够强大。 李大保道:“其实这种现象并不是我国所特有的。就像美国,宣扬的也是好的一面,宣扬明主呀人权啊,其实贫民窟的生活又有多少人权? 陆渐红鼓励李大保与韩方接洽投资,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看僧面看佛面,陆渐红毕竟是很喜欢静研这个孩子的。 皆大欢喜,尽释前嫌,金正英跟安然也是跟毛事都没发生一样,中午吃了饭,下午就勾肩搭背地逛街去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古来明言。陆渐红的家庭一帆风顺,儿女皆悦,自然是舒心得很,只是这种舒心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年初六陆渐红准备回京城的中午,忽然接到了向青松的电话。 陆渐红在康平的时候,在他的手里把向青松提到了副市长的位置上,从康平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好些年,向青松还在原地踏步。高福海和景珊对陆渐红的用人不会有所怀疑,但当他们执政时,对下属的表现自然有一个考察的阶段,而且还要综合权衡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加上陆渐红离开的时候,向青松提拔不久,所以对他的提拔就缓了一缓。谁也不曾想到,高福海和景珊突然间双双离职,向青松的提拔就彻底搁置了下来,不仅没提到常委的位置上,连动一动都困难得紧。 向青松这一次打电话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他向陆渐红提供了一个信息,他收到消息,市国税局将对康平电子动刀子,具体的情况不是太清楚,这也是国税局的朋友透露给他的,听说是出自市长焦作林的旨意。 陆渐红当即觉得其中大有问题,当然,这有好几种可能,一是康平电子确实存在税务上的问题,这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怕的就是在这个动作的背后隐藏着政治目的。据孟佳说,康平电子她一直没怎么过问,都是交给副董事长去处理的,难保其中没有什么问题,而市委书记张森奎很重视这个规模发展得很大的电子企业,几乎是垄断了国内的手机市场,这是不是代表焦作林开始大张旗鼓地跟张森奎唱起了对台戏呢? 春节前的雪灾让焦作林出了一把风头,人气大涨,他借着这股东风挑衅张森奎未必没有可能,但是康平电子是孟佳的产业,又会不会是更高层的意见呢?焦作林毕竟是跟他一样参加过首长的生日私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极有可能是借这件事向自己摆明一个态度,陆渐红,你丫的给我识相点。 正文 _3630两位书记 放下电话,陆渐红立刻跟孟佳取得了联系,说了这件事,孟佳倒是吃了一惊,很快便定下心神来,说这件事她会处理,不用陆渐红插手。自己的女人有事,陆渐红自是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他也相信孟佳的能力,由她自己出面当然是最妥当的,而且他自己还要站在更高的角度去观察这件事的发展走向,以便于洞悉更深层的东西。 陆渐红是计划初六当晚离开康平的,陆远航突发阑尾炎,打乱了他的计划,陪着儿子在医院忙里忙外,便错过了班机。偏偏夜里又下了雪,虽然改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但是班机延误,安然陪着陆渐红在机场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陆渐红放心不下儿子,让安然回去照顾陆远航,自己再等一阵子,如果雪继续下,航班停飞的话,自己再回去。 安然也不强求,让陆渐红耐心一些,这才离开了机场。 坐在候机室里,陆渐红无聊地翻起了报纸,上面刊登着近期几国首相总统要来华访问一事。这些年,国家不断发展,经济能力赶超自己玩自己国家成为世界第二强国,当然,这里多少有点水份。标志着一个国家是否真的强大,经济只是衡量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军事力量。这些年国家对军事的研发以及投入逐年加大,空军和海军不断强大,引起了各国的重视,一些霸权主义国家认为我国的发展严重威胁到了其地位,挖空心思扼制,并不断挑起周边国家对我国的敌视,而不少小国更是甘为其所用,显露敌意,不断制造纷争和麻烦,究其原因,还是国家没有足够的强大,m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有多少国家敢与其正面抗衡,除了老普有这个胆量,那就还有一些个恐怖分子了。 百无聊奈地放下报纸,天空中的雪花更大了,服务台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用广播通知旅客,根据气象预报,今天还将有大范围的降雪,接到航空公司的通知,今天的航班将会停飞。 这个通知顿时引起了旅客们的不满,有的人甚至在指着刚刚降落的班飞指责为什么这些飞机能够起飞降落,于是乎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了这场口水战之中,一时之间,大厅里变得混乱不堪。 陆渐红摇了摇头,见有保安和机场的警察介入调解,他也懒得去过问,况且他就是过问了,面对这些情绪激动的乘客,依赖于他一个个人也是无济于事。 眼看着今天的行程要被打乱了,陆渐红只得无奈地打了个给电话给游龙海,告诉他自己因为天气原因暂时去不了京城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陆渐红向来不大喜欢出行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所以他轻松地来,也轻松地走,向机场方面交涉了一下,留下了联系方式,走出了候机大厅。 出了来,看到外面的人流涌动,陆渐红便知道出租车是难打的很了,只是漫天飞舞的雪花让他也不放心安然再驱车来接,便耐心地等候着有出租车过来。 正这么等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人道:“这不是陆书记吗?” 陆渐红回过身,不由微微一呆,居然是市委书记张森奎,看这样子,多半是才下飞机,便笑着道:“这么巧。” 张森奎笑道:“是赶去京城吧?瞧这雪下的,我在飞机上还在担心呢,可别遇到什么麻烦就光荣了。看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一起坐坐?” 陆渐红只当是张森奎的客套,不曾想张森奎说着已经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走向了前来接他的车辆。 陆渐红心中一动,对方尽管是对手,但是谁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而且目前的形势也不像古时候那样对手就是生死之仇,不死不休,更多的是胜者登顶,负者辅佐,倒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便笑着坐上了车。 上了车,张森奎便吩咐司机直接前往他的住处,车子顿时稳稳当当地开了出去。 车上张森奎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道:“陆书记春节过得怎么样?” 陆渐红笑着道:“习惯了忙碌,这一闲下来还真有不大适应,森奎书记恐怕也有这种感觉吧?” 张森奎呵呵一笑道:“我倒是不怕闲,就是怕闲惯了,再忙就不适应了。” 前有司机和秘书,两人自然不会说什么敏感的东西,倒是张森奎的秘书心里奇怪,传言不是说张书记跟陆渐红是死对头吗?怎么看上去反而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两人一路说着些没有营养的话,很快到了张森奎的住处,这是康平有名的别墅群,以前曾经是烂尾楼,后来被政府收购,经过多方联系,才又找到了开方商接手,不过建出来的别墅由于档次太高并没有卖得出,后来索性由政府租赁下来,用来一些高级官员的住所。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门口的保卫人员都是武警,而非保安公司的保安,毕竟这里都住着高官,万一出个差子,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 秘书打着伞打开了车门,张森奎下了车,接过秘书手中的伞,让秘书带着车子先回市委,警卫向张森奎敬了礼,张森奎视若不见,笑着道:“渐红书记,请跟我来。” 张森奎住在最里面,路已经雪花所掩盖,两人并肩打着伞,到了门前,里面有一个小保姆开了门,倒是没想到张森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带来了一位客人,赶紧拿了拖鞋给他们换上,侍候着二人坐下,泡了茶水。 张森奎让她去街上买点菜,其实小保姆早就备好了新鲜的菜肉之类的东西,不过她机灵得很,听张森奎这么说,就知道是要她回避一下,当即换了鞋撑伞出去。 陆渐红打量了一下房间的装饰,笑着道:“森奎私邸倒是清雅别致,住在这里肯定舒服得很吧?” 张森奎呵呵一笑道:“比不了你爱人的阔绰,买个别墅可是大手笔,我也只有租个别墅住。其实啊,也不舒服,哪里有个安生的时候,别说逢年过节了,就是平时,那也是烦死人了。” 正文 _3631点拨 陆渐红自然明白张森奎所说的“烦死人了”由何而来。他可是康平的最高领导,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套近乎,偏偏这里住的都是副省级以上的领导,来套近乎自然有诸多说辞,张森奎也是没理由去拒绝,陆渐红当时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选择买幢别墅远离这个纷扰。 当然,陆渐红也理解张森奎还略有些显摆的意思,领导自然是用来靠拢的,从这一点来看,他在康平的日子也并非那么难过。 点了一根烟,张森奎微笑道:“渐红书记,春节前的雪灾京城没受到什么影响,可见你未雨绸缪啊。” 陆渐红道:“康平的雪灾很罕见,虽然有应急机制,但康平多年不曾下过大雪,反应起来难免有点陌生,好在作林市长应对得当,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见陆渐红提到焦作林,张森奎脸上的表情闪过了一丝短暂的不自然,随即打了个哈哈道:“是啊,作林市长是个好助手,很符合中央‘接地气’的要求啊。” 看得出来,张森奎的语气有些怪怪的,陆渐红明白他心里的感受,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张森奎有种同病相怜的感受,魏老健在的时候,张森奎无疑是很有助力的,但时至今日,比起自己一马平川的心态来,他的落差是很大的,所以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容易让他产生过度的敏感反应,焦作林自然没有进入内阁的可能,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与张森奎大唱对台戏,最大程度地对他产生掣肘,打击他的影响力。 所以陆渐红也不去多谈那些事情,张森奎自然也不会再去自找不开心,便提到了一些康平的发展。 康平是陆渐红曾经的根据地,十年发展方略也是他任市长时提出来的,在高福海和景珊的手中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完善,所以张森奎话里话外都有些奉承陆渐红的意思。 “渐红书记,现在康平有许多知名企业,要说最有影响力的,还是你在康平任职时的神来之笔啊。” 陆渐红笑道:“我的神来之笔?哪个企业?” 其实陆渐红知道张森奎所说的康平电子,但是他不提,自己又怎么好提呢? 张森奎笑着道:“就是康平电子啊,垄断了国内的手机产业,创造出了我们国内的品牌,跟国外的几大品牌手机打起了对手战,很有市场啊。” 陆渐红笑道:“树大招风,老话说得好,创业容易守业难,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企业做大做强了,管理就显得越发的重要了,我听说康平电子在税务上很有问题啊,已经引起了税务部门的注意,森奎书记,你是市委一把手,这样的一个企业如果因为管理而非市场的原因垮了,不免有些可惜。” 张森奎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奇异之色,道:“你的消息很灵通,不过一点税务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话相当于一种保证,陆渐红心头也是奇怪得很,从张森奎显露出来的信息来看,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合作的意思。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无论是他张森奎或者是马骏和自己,所剩下的时间都不多,这么一年的时间里,能够有什么样的建树,直接影响到这次*的结果,只是不知道张森奎现在的真实想法,不过有理由相信,他现在进退两难,进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退却又退不得,毕竟他是魏系的三代核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一年内如果能拼上一把的话,或许还有点机会,魏老的去世并不代表魏系就坐以待毙了。 从内心来说,陆渐红自然是倾向于与张森奎的合作的,只是如果真的合作的话,则意味着彻底站到了蒋系的对立面,这显然不是明知之举。蒋系目前如日中天,焦作林与自己的交好显然只是因为首长的原因,陆渐红很难想像,如果自己倒戈,那么向自己倒戈的人又会有多少。 出于这种考虑,陆渐红是不可能给张森奎什么承诺的,当然,如果他们合作的话,好处也是很明显的,焦作林自然需要通过自己的表现来实现自己的进步,进不了内阁就退而求其次,省市一把手显然也是不错的选择,因为他在康平的表现都是为了他自己,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为陆渐红所用呢?加上陆渐红在三江省省委一把手赖九久那里得来的情况,让陆渐红很厌恶这个人。食,色,性也,陆渐红并不排斥一个男人有几个女人,他自己也是如此,但是绝不能把手伸到身边人的身上,尤其是有夫之妇,其性质与陆渐红的本意是背道而驰的,完全就是道德败坏。 所以在张森奎变相地作出保证之后,陆渐红笑着道:“森奎书记啊,有空多去三江省走一走。我前一阵子去过一趟,那里风景如画,空气清新,非常合适像我们这种常年呆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的人。三江赖书记可是非常好客的。” 张森奎眼角微微一跳,笑着道:“我跟赖久清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没什么交情,不像你陆书记交游满天下,不过听你这么说,心里倒是奇痒难耐,到时候还要麻烦你给我引荐。” “这个没什么问题。”陆渐红这个保证还是可以的,虽然与赖久江接触并不多,也谈不上了解,但是陆渐红觉得他不是魏系的人。这不仅是基于对赖久江的接触,更是综合了以前的政治局势,如果各省市一把手都是同一个队伍的话,也不会出现魏忠茗和景珊联姻的荒唐事件了。 陆渐红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可是张森奎执意挽留,盛情难却,只是就餐时雪已经小了很多,陆渐红便以下午还要回京城为由拒绝饮酒,张森奎也不勉强,果然饭还没吃完,陆渐红便接到了机场方面打来的电话,说一个小时后会恢复航班。 走的时候,张森奎要安排车辆送陆渐红去机场,陆渐红婉拒,出了别墅区,打了车离开。 正文 _3632委以重任 雪已住,天也略微放晴,一路无惊无险,抵达京城机场的时候,游龙海和小高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上了车,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安然报了平安,时间还早,陆渐红也没有回四合院,直接去了市委。 一个春节下来,堆积了不少的文件,陆渐红看着这一堆文件,觉得头大如斗,可是这也没什么办法,祁加平那边的任务恐怕要更重。 捺着性子去批阅文件,中央一号文件引起了陆渐红的重视,这是从市政府那边转过来的,一号文件涉及三农历来已久,关系到菜蓝子,陆渐红皱着眉头考虑了一阵,签上了已阅两个字。 今年是大选之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同时也是检验成绩的一年。陆渐红虽然明知关系到自己的政治前途,但是他的重心仍然是要放在工作上,京城的格局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陆渐红就任这段时间,改变也不怎么样,虽然提出了世界城市的口号,但是距离还非常遥远,必须抓住这一年的有效时间。陆渐红已经想开了,该努力的还是需要努力,绝不能因为一些背后的因素而前怕狼后怕虎,毕竟已经到了现在的位置上,拿下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不济,大不了再任一届京城书记,虽然那样的话会基本无缘于琦峰总理的期望,但也是无怨无悔了。 在批阅文件的过程中,陆渐红的办公室迎来了不少人,据游龙海说,他们在一早上就到办公室来过,这里面包括了纪委书记徐莉、组织部长成昌怀,还有市委副书记柳建仁。 由于立场上的微妙,陆渐红对徐莉的感觉有些别扭,当然,这种别扭不可能表现在表面上,不管怎么说,徐莉跟他的合作还是很融洽的。 徐莉来汇报今年纪委工作的总体思路,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是陆渐红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内容,就是加大反腐的排查和打击的力度,从这个层面来看,徐莉是希望今年的纪委能够有所建树的。 陆渐红一时之间掂量不出来徐莉是出于工作的考虑还是另有目的,还是肯定了这个思路,无论是真抓还是起到震慑作用,反腐总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陆渐红也不愿意多去猜测背景。 谈完工作上的事情,徐莉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来谈一些私下的话题,随即离开了去。 陆渐红摇了摇头,随后见了成昌怀。 成昌怀提出了一些人事方案的调整,涉及到三位厅级干部、六位副厅级干部,大多都是一些年龄结构上的老化,到了退休的阶段,想留也是留不下来的。 陆渐红没有表态,对于成昌怀,陆渐红倒是不太担心,因为他这个层面恐怕还谈不上直系阵营,如果他真有这个能耐的话,也不可能一直窝在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虽然这也是个市委常委,但更多的时候则担任着一种过渡的角色,况且他也不可能那么谨小慎微地连自己的亲外甥也不去提携了。 陆渐红现在的目光绝对是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现在他关注的,工作上立足本市,政治上立足全国,至于市内的一些人事变动,除了部级的陆渐红会在意,在此之下的他已经没必要再去过多地重视,当然,如果带有阴谋性的东西他自然会去干涉。 忽然间,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视野开拓了很多,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虽然不至于达到洞若观火的境界,但他相信,在市里发生的一些背后动作,他能够看得很清楚。 成昌怀似乎也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变化,他自然绝不认为陆渐红放手不问了,作为市委书记,人事权可是重中之重。春节期间,与一些昔日的朋友聚一聚,听到了一些风声,结合自己所知道的,成昌怀隐隐感觉到陆渐红并不像表面那样风光,但是最深一层的内容他是无从知晓的,不过他能够分析出这些来,已经很不简单了。他也不认为陆渐红会自暴自弃,走到这个位置上,哪怕心里再有想法,表面上肯定是稳若磬石的,那么他是不是在下一盘棋呢? 在他离开后,陆渐红推开了手头的文件,沉吟了半晌,让游龙海把柳建仁叫过来。 从工作角度来说,柳建仁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柳建仁的一些做法让陆渐红颇为不耻,所以一再削弱他的权力。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一来柳建仁目下虽然不是无人问津,但也差不多了。二来,柳建仁还能干一些事情。陆渐红虽然目光远大,但是京城的工作不可能放下,而且作为一把手,如何量才施用,把合适的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柳建仁来的很快,陆渐红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内心。 柳建仁的情绪尚好,略有消沉,看来这个春节过得不是太自在,而他在这个位置上进不了退不甘,迫切需要去做一些事情去消除他的影响,所以在这种判断下,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建仁书记,春节看样子没少喝酒熬夜啊。” 柳建仁的心微微一宽,陆渐红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是非常私人化的,笑了笑道:“年纪大了,哪里还能喝多少酒啊,醉了一次,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看来这酒,以后要敬而远之了。” 陆渐红笑着道:“这样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去可不行,你可要好好恢复身体,不然我可不放心把重担子给你,事未成,身体垮了,我是要负责任的。” 柳建仁心中一喜,刹那间有种抱着陆渐红猛亲一阵子的冲动,可是随即他便冷静了下来,陆渐红虽然放过自己一次,但是他会对自己予以重任?他的心里没有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又有什么阴谋? 他对陆渐红确实有点畏惧。 陆渐红道:“你是从发改委过来的,对项目有一定的了解性。春节期间,我见了一些客商,尤其是韩商,大有过来投资的意愿。我打算让你挑起这个担子来。” 正文 _3633方圆前来 去年在香港进行的招商会上,京城取得了斐然的成绩,各大工业开发区、技术高新区都有项目进驻,此时正是建设的紧张时刻,让柳建仁管工业,这无疑是重用的信号。 柳建仁的心里委实有些激动,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权力,远不像以往,虽然分管人事,但是人事大权都在陆渐红的手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所以他只不过是人事工作的傀儡。 柳建仁欲拒还迎道:“这原来是政府工作的职责……” 陆渐红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道:“经济发展,匹夫有责,无论党委还是政府,都有责任,怎么能分家呢?茗轩市长还兼着翌江区委书记,你就当是替他分忧吧。” 柳建仁不再多言,沉声道:“陆书记,我一定会尽我的最大力量做好这项工作。” 陆渐红点了占头道:“项目来了,如果建不好抓不住,我可是要剃你的头的。” 怀着喜悦回到办公室,柳建仁的眉头完全舒展了开来。作为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他自然不会不是到政治因素,陆渐红和祁加平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裂痕,暂时不得而知,但是陆渐红这么做完全是把手伸到了市政府,有理由相信,他与祁加平的蜜月期已经结束,而自己的责任将变得大了起来,可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了去为陆渐红捣乱的心思,恰恰相反,他要经营好这一块,为自己正名也好,为陆渐红效力也罢,反正总要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突然间柳建仁发现,脱离了*的核心之后,整个人似乎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关于陆渐红不亏待下属的议论已经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他,直到此时,他已完全认可自己成为陆渐红下属的角色。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斜斜地射入窗户,陆渐红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在这种沉默中完善着自己的一些计划。解决麻烦的最佳方法不是去破解,而是把麻烦交给别人。 低调。陆渐红暗暗告诫自己。 游龙海突然进来,向陆渐红汇报,说刚刚方圆打来了电话。 陆渐红看着游龙海有些怪怪的神态,笑道:“龙海,气量放大一些,否则我还真不放心放你下去。” 游龙海怔了一下,道:“老板,我可还没准备好呢。” 陆渐红轻轻一叹:“那现在就开始准备。” 将方圆的电话转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游龙海的心飘荡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陆渐红身边,总有一天会被放出去,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那么自己会被放到什么位置上来呢?陆渐红的秘书又会是谁呢? 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正神游天际,陆渐红出了来,道:“龙海,安排一下,方圆已经在京城了,一会你和小高去接他。” 方圆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的,让他的年纪显得更轻。在招待所的包间里,陆渐红笑道:“方院长真是位守信用的人。” 方圆陪笑道:“陆书记,千万别叫我方院长,叫我小方就可以了。” 游龙海在边上翻了翻眼,心想,你的年纪跟陆书记差不多,还小方。 陆渐红笑道:“你来得正好,一路辛苦,先吃点饭,一会再谈工作上的事情。龙海,拿瓶酒来。” 方圆倒是个异常圆滑的人,道:“陆书记,我酒量浅,一会还要谈工作,酒就不要喝了吧?” 陆渐红点了点头:“也好,我这边有三江的菊花酿,等找个适当的机会为你接风。” 吃着便饭,方圆的心里很是激动,跟一位副国级的领导一起吃饭,这在以前可是从来不曾想到的事情,强自镇定下来,还算平稳地吃完晚餐,很快桌子撤去,上了一壶好茶。 陆渐红亲切地问了他一些私人问题之后,才提到京城农业的发展。 方圆道:“陆书记,京城的土壤和气候环境与清江相去甚远,一时之间我无法给您什么正确的见解,还需要花费时间实地调研才行。” 陆渐红笑了笑道:“农业问题向来是大问题,大的不说,可是关系到全京城人口的吃饭问题,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出成绩。” 方圆郑重道:“成绩有大有小,我还是那句话,需要时间。” 游龙海又撇了撇嘴,这小子两次提到时间,显然大有深意,莫不是坐地起价,想调来京城吧? 游龙海想到了这些,陆渐红又怎么会想不到,当下道:“我说了,时间不是问题,但也要有个期限,咱们以一年为期,回头我跟双乾书记打个招呼,把你借调过来。” 方圆心里微微一沉,只是借调,而非正式调动,不过如果真能干出一番成绩来的话,也未必就不能正式调动,当下道:“我尽力而为。” 陆渐红又是一笑道:“一年里如果有成效,我会把你的组织关系调过来,并给你一个位置,让你有发挥的空间。”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说,意思却是很明显,如果不成,那你从哪来就到哪儿去吧。 就当前的农业工作又聊了一阵子,陆渐红让方圆好好休息,明天上午等他的电话,参加京城的农业工作会议。 当着方圆的面,陆渐红跟林双乾通了电话,说得颇为直接,点名要借用清江的人才,林双乾就笑了,说当初陆渐红要见方圆便料到他要挖墙角了,不过事先说好了,清江的人才他可以用,但是一定要安排好,别用了就扔。 陆渐红便哈哈一笑,说这个好办,并让林双乾有空到京城来,一表谢意。 分分钟搞定了这件事,方圆的内心无比激动,对于他来说,上个台阶难如登天,但是对于陆渐红这样的领导而言,也就是一句话之间的事情。 这一晚,他失眠了。他在幻想着自己的未来,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天,他也用陆渐红的那种口吻跟人说话。 正文 _3634案子 第二天的一大早,小范围的农业工作会议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参加会议的有市长祁加平、副市长仝全和市农委主任佘项平。 会上,陆渐红郑重介绍了方圆,并指出他在清江高效农业工作方面成绩优异,是通过私人关系挖过来的人才。 方圆有点紧张,在座的最低都是正厅的干部,相差实在太大,这让他有些拘谨。好在昨天晚上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出丑,所作的报告也非常简炼。 在他说完话之后,市长祁加平笑道:“陆书记为我引进了人才,仝市长对农业工作也非常重视,希望在你们的努力之下,能让我市的农业工作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让人知道,京城也是能做好农业工作的。” 仝全也道:“我对农业工作基本上算是门外汉,理论大于实践,有了方院长的加入,如虎添翼,在这里我向两位领导表个态,我市的农业工作如果没有进展,直接撤我的职。” 陆渐红便笑道:“方院长,你的责任大了,仝市长立下了军令状,你要是做得不够,仝市长的官帽子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方圆见几位领导都是和蔼亲切,心中紧张大消,道:“我一定为尽心尽力的。” 这个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由于方圆只是借用,级别和职务不好安排,所以陆渐红只是含糊地给了他一个专家组组长的帽子,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会受到市农业部门的抵触,但是很多工作都是由仝全牵头的,想必这帮家伙也不敢使什么妖蛾子,况且在很多时候,他也是单独行动,牵扯不大。 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仝全,让他把方圆领走,负责吃住等问题,尽快进入角色,随后陆渐红与祁加平进行了私人的交谈。 谈话的主要内容还是关于柳建仁的分工调整,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这个意见祁加平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支持得很。 祁加平道:“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千头万绪,人手严重不足,迫切需要一位尽职的领导来协调处理,建仁书记能够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那是如降甘霖。陆书记,我支持你的决定。” 陆渐红不经意地扫了祁加平一眼,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便道:“那就这么定了。老祁,年底就是交答卷的时候了,这一年要辛苦你了。” 祁加平笑着道:“陆书记,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为人的,况且这也是我的分内事,但是有一点我要指出来,虽然建仁书记负责工业项目的相关工作,但是你也不能对政府工作不闻不问。这一点,我很有意见。”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祁加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怔了一下,道:“你市政府工作多,我市委工作就不多吗?” 祁加平失笑道:“好嘛,你分得这么清楚,我要打小报告的。” 两人相视大笑,在笑声中,陆渐红有一丝疑惑,祁加平到底是谁的人?难道他不是来掣肘自己的吗? 这一阵子,一直没有见到任克敌,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忙活什么,陆渐红之所以没有跟他联系,着实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些微妙,自己一时之间没有什么把柄可言,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受到什么奇异的待遇,而且目前敌我难辩,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可能是风起云涌,所以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还是少接触为妙。 陆渐红这么想,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刚送走了祁加平,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任克敌的警车像一阵风似地闯进了市委大院,陆渐红站在窗边看得清楚,不由暗骂了一声,这小子,什么时候才有个人形啊。 任克敌正是来找陆渐红的,进了来,见游龙海忙着泡茶,便道:“游秘书,不用泡茶了,我汇报个事情就走,免得浪费。” 游龙海跟任克敌混得很熟了,他这么说,自己却不能这么做,陆渐红却是摆了摆手道:“龙海,你先去忙,不要招呼他。” 这话里透着无比的亲切,游龙海心头有些热,自己也不是外人,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好。 回到办公室,游龙海想起昨天陆渐红跟自己说的话,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性格早已被磨平,自然知道这些话是不能露出风声的,舅舅是不是知道随他去,却是连符娟也不能告诉的。 且说任克敌汇报的事情却是有些耸人听闻,说发改委副主任商俊昨天打了电话给他报警,说春节期间他跟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了,一直没回来,年初六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被盗了,窗户玻璃也被砸了个一干二净,幸好家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损失不算大。由于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所以商俊也就没有声张,但是这两天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回家把这事跟老婆一说,老婆也说有这种感觉。 前思后想之后,还是打了电话给任克敌。商俊跟任克敌有过几次的接触,当然是在调查柳建仁和童颜之间的事情时接触的。 任克敌当即安排警力过去询问情况,可是就在今天凌晨,又接到报警电话,说是在护城河那边发现了两具尸体,已经被泡得不成样子了。 连夜出警之后,经过辨认,确定了两具尸体的身份,居然是前一阵子桃色事件的主角,朱亚和童颜夫妻。 任克敌之所以跑到陆渐红这里来汇报,主要是因为这对夫妻当初可是直接影响到柳建仁这位市委副书记的,可别是柳建仁怀恨在心,害了二人,因此先来汇报。 陆渐红听了,却是吃了一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知道的,难道是马骏察觉到了什么,担心事情败露,提前把一切都抹掉? 陆渐红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是给了任克敌一个暗示,或许这两件案子可以并案处理。 正文 _3635面对面 任克敌有些犯糊涂,这两案子怎么看也搭不到一起去,并案?怎么个并法?不过他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他对陆渐红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要并,那就并,不可能胡乱指挥,或许两案之间除了童颜和商俊都是发改委任职的这个共同条件以外,还会有其他的发现。 陆渐红的心情极度的郁闷,无可否认,马骏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但是陆渐红很清楚,这是政治因素决定的,从个人角度来说,他非但与马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而私交还算不错。当然,这只是陆渐红自己的观点,他并不认为马骏对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从春节前他带着秘书齐顺义上门时的表现就能感觉得出。陆渐红从来没有想过马骏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当然,童颜夫妻的死和商俊遇到的情况也并非是马骏指使,但如果真的不幸言中,那马骏只会越陷越深。 这件事情任克敌如果查了个正着,陆渐红完全是能够抓得住马骏的把柄的,然而陆渐红的心里却是希望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样,因为那样的马骏无疑是让人失望的,更是对不起首长对他的期望——陆渐红并不忌恨首长,因为首长的一切都是正常人的思维,而且他对自己也是仁至义尽,况且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表面上的敌意,虽然有可能一切都在暗里进行。 下午,市委宣传部长华雄过来汇报工作。 华雄原本是李冬根的铁杆支持者,后来李冬根在与陆渐红的交锋之中日趋势微,华雄自然出不了头。后来李冬根调离,他更是不去乱出风头,但让他立即靠向陆渐红,这个心理落差让他无法做到,所以他一直都去做他自己的事情,遇到需要表决的,他大多都是投弃权票。春节期间,华雄跟李冬根聚了聚,李冬根毫不讳言,说宣传部是市委喉舌,所发出的声音代表着高层的态度。 李冬根这么说,自然是提醒华雄要紧紧跟随陆渐红的步伐。其实李冬根也在观望,陆渐红的处境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以他对陆渐红的了解,陆渐红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还是比较看好他的。 所以华雄酝酿了好一阵子,还是到陆渐红这边汇报工作,并提出新日期宣传工作的构想,打算制作一期主要领导与网民直接对话的活动,这样既可以让网民们知道领导们想干什么、在干什么、干得怎么样,也可以接近干群之间的距离。 陆渐红听了,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其实这种网络面对面的活动并不是什么创举,不少省市也都做过,但是大多都是一些场面上的官话套话,网民非常不满意这种态度,也让这个出发点很好的活动弄得议论不少。 陆渐红跟华雄说,这个活动要么不搞,要搞就要弄出彩,做出自己的特色特点,而且这档节目要推陈出新,不能总是让主要领导与网民面对面交流,一些副职领导以及部门单位的一把手也要参与交流,切实地为网民们解答释疑。 京民网是京城市委宣传部、市政府新闻办公室主管、京城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以新闻为主的大型综合性门户网站。 这一天,京城日报社楼前披红挂彩,穿着黑色西装、各种漂亮套裙的报社领导和相关工作人员在大楼前站成了一排,原本上面还悬挂了横幅的,被游龙海通知取下,毕竟这是在天下脚下,如果连京城都不能响应中央厉行节约的号召,那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只是在门前的电子屏上留下了“热烈欢迎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同志作客京民网”的字幕。 这一次作客京民网,陆渐红原本是想让祁加平来参加的,却是被祁加平婉拒了,当时祁加平开着玩笑说,这个活动华部长也来单独汇报过,党政主要领导参加还是头一回,还是让陆书记先试试水。这分明是在开玩笑,祁加平也知道,以陆渐红的水准是不可能做出虚待网民的事情的,而这次作客的结果也将是陆渐红表现出亲民的态度,对陆渐红的声誉有很大的提高。上次招商洽谈会上,陆渐红把所有功劳都推给了自己,让自己出尽了风头。他投之以桃,自己自然要报之以李,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以陆渐红当仁不让地参加了京民网的首期面对面节目。与网民面对面,自然要回答网民们的问题,为此,办公厅的笔杆子们筛选了不少问题,不过那些全是空话套话的问题却是被陆渐红去掉了,留下了一些实实在在与民生有关的问题,其中不乏一些焦点、尖锐的问题。 这让华雄捏了一把汗,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一个应对不当,就有可能让这档节目的效果大打折扣,但同时这也是陆渐红实事求是的体现。为此,华雄提出先模拟一下,却是被陆渐红否掉了,理由很简单,既然是面对面,除了回答既定的问题以外,还会回答网民现场提出来的问题。 陆渐红明白华雄的好意,笑着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华雄只有一笑而过。 不过对主持人的选定上面,华雄却是慎之又慎。京民网是有主持人的,但是华雄不放心,特意请来了名记李美凤。京民网的几位资深主持人很是不服气的,不过在知道是曾在央视体育频道现在又转入海峡两岸的主持人李美凤时,都心悦诚服,李美凤的主持风格大方得体,在她的主持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字的口误,就此一点,便足以傲视群雄了。 该交待的都已交待了,华雄还是提前来叮嘱了李美凤一下,李美凤笑吟吟地应了,但是心里不无鄙视之意,这么小心翼翼,足见这个市委书记心里发虚,如果真是怕出丑,搞那些套话空话,又何必来作秀呢?不过昨天网上拿到那些问题的时候,心里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的,不少问题都尖锐得很,连她都有些担心陆渐红应付不过来,天知道网友们还会不会提出更刁钻的问题。 正文 _3636自信表现 “来了来了。”前面突然有人连声说了出来,顿时让大家的身体都是一挺,站直了身子,一起注目前方。 接着就见到几辆黑色的奥迪车从柏油路上拐了过来,慢慢停在欢迎的队列前。 陆渐红微笑着走下来,和站在前面的报社高层一一握手,跟李美凤握手时,陆渐红微笑着道:“听说这次负责采访的主持人是大名鼎鼎的名主持人,我可是紧张得很啊。” 李美凤便笑了起来,其他人也略带谄媚地笑出声,李美凤道:“陆书记,真正紧张的人是我才是。我还没采访过像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言不由衷,言不由衷。” 又道:“大家都辛苦了。” 说着,陆渐红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大楼。 访谈室在五楼,装修很精致,银白色的圆桌,银白色的木椅,背景是经过处理的长城照片,照片上留着“面对面”的字样。 这一次的访谈是先文字直播,视频会后续推出,这也创了京民网面对面的一个先河,以往的节目都是事先录制,做出视频之后放到网络上,文字直播还是头一回,更不要说现场回应网友了,这也体现了陆渐红的一个态度,杜绝形式主义。 坐在金属圆桌旁,李美凤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了几下,微笑道:“陆书记,您先适应适应,五分钟后开始。” 陆渐红笑道:“我确实要适应适应,我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李记者以前做过这样的采访?” “陆书记,叫我小李好了,李记者听着别扭。”李美凤笑了笑道,“我说的可是实话,真没采访过您这个级别的领导,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以前的胆子很小,后来拿我哥当试验品,才练出了现在的胆量。” 李美凤曾经采访过安然,那时她还是体育频道的记者,还邀请他们一家吃饭,陆渐红见过她,也知道她是李冬根的妹妹,便笑了笑道:“冬根市长,哦,应该是冬根省长了,想不到还是位好哥哥。” 这里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虽然有摄录人员在场,不过他们的聊天声音很小,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看上去就像是正式开始之前的放松。 这时,一位摄录人员向台上作了个手势,示意时间到了。 李美凤向陆渐红看了一眼,陆渐红微微点头,李美凤这才向摄录人员作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可以开始了。 “各位网友,大家好,这里是京城市人民政府门户网站京民网面对面节目的现场,我是主持人李美凤。今天的嘉宾网友们一定不会陌生,而且也是期盼已久了,就是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陆书记,欢迎您。”在李美凤清脆动听的声音中,与网民面对面的节目正式拉开了帷幕。 陆渐红高兴地向广大网友问好:“在网络空间,我和大家一样,也是一位普通网民,平时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也经常上上网,看一看时政新闻,了解了解社情民意。今天来到这里与大家在线交流,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利用网络这个平台,向大家表示问候;二是听听大家对我市经济社会发展有什么关切,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好的建议,帮助我们进一步做好工作。希望大家坦诚相见,畅所欲言,想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我将认真回答大家的提问。” 市委书记与网友互动交流,这还是第一次,在线发布访谈预告以来,反响热烈,收集到网友提出的意见、建议、留言上千条,内容涉及到百姓生活、城市建设、房价、创业就业、治安环境等各个方面,而现在守在现场的网友更是数以万计,虽然是文字直播,但是受到的关注却是空前的,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位一把手领导,而是从火星来的使者。 按照华雄的本意,是打算按照事先收集来的问题进行梳理之后由李美凤抛出来,然而陆渐红作答,不过陆渐红却是没有同意这个做法,这样的话,虽然也会涉及到一些问题,但给人的感觉总是会觉得是事先安排好了的,所以陆渐红改变了方式,由李美凤现场搜集网民们提出来的问题,再进行回答。 这样一来,虽然减轻了李美凤的工作量,但却是为这个访谈节目增加了难以预料的变化,更是对陆渐红临场发挥的一个极大考验。 “已经有网友提出问题来了。”李美凤的声音仍然是那么清脆悦耳,对于哥哥的昔日对手,她一直保持着强烈的好奇,虽然很难从官方的一些东西来看出什么,不过从安然那边旁敲侧击也能有一点点的了解,当然,夫唱妇随,安然所说的她只作为一个参考意见,不过访谈才刚刚开始,李美凤便觉得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与常人有着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如果换了哥哥李冬根来,多半是会采取照本宣科的方法,“这是一位叫做幸福不幸福的网友提出来的问题,想问一下陆书记,您觉得在京城幸福吗?” 陆渐红道:“这个问题提得好,幸福是什么呢?在我看来,百姓如果能够安居乐业,口袋里有钱,想怎么消费就怎么消费,他们幸福了,我就有幸福感,所以我的幸福感是建立在百姓是否有幸福感的基础之上的。” 随即又有人提出小街小巷改造让老百姓得到实惠,不过,小街小巷改造好了之后,后续的管理、维护并没有跟上,一些地方路灯换上去没多久就坏了。请问:管理部门都去哪了?建好了没管好,那不是白白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陆渐红严肃地回答:“这位网友提到的这些问题,是小街小巷改造工程的后续管理问题。随着人流车流量增加和道路设施使用时间增长,有些问题会不断出现。我们已经把小街小巷的管理纳入到了城市网格化管理范围,我们将进一步督促责任部门履职到位、管理到位、责任到人,欢迎市民、网民进行监督。” 正文 _3637森奎来电 交流的氛围非常热烈,网友们就他们关心的事情,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陆渐红一一作了解答,语言诙谐幽默,转眼间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结束的时候,陆渐红说:“刚才大家在交流中提了很多问题,都非常好,一些问题还很有典型性,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和想法。由于时间关系,一些问题无法一一回答。但请网民朋友们放心,回去后,我们会把所有的问题进行梳理、归类,尽快安排有关部门进行办理和解决,并以适当方式在我市政务网进行反馈,敬请大家关注。同时,我也非常希望能和大家坐在一起,面对面交流,心与心沟通!” 在李美凤“希望下一次的会面”的话中,这个访谈圆满闭幕,随后这段访谈的视频也经剪辑之后发布到了网站,让百姓对陆渐红又有了一个更为理性的认识,而陆渐红在访谈过程中的轻松自如更是让网友们觉得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儒雅风趣,非常亲民,有人亲切地称呼陆渐红为“陆哥”,一时之间,陆哥这个称呼风靡于网络,由此可见陆渐红所受到的爱戴。 这一档节目也引起了中央高层的关注,无论是何种反应,但也必须承认,陆渐红的应答是得体的,现在的政府风气也需要注入这股清新之风,这也是反对四风的一个体现。 在中南海的一个古朴的办公室里,首长正在看这段视频,半晌才向舒平道:“你有什么看法?” 舒平跟陆渐红私下里的关系不错,在首长的身边,对很多事情自然有质的了解,首长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倾向于谁,但是通过这一阵子的观察,陆渐红显然不在陆渐红的中意范围之内,舒平在想,是不是陆渐红有什么地方做得失分了。但是思来想去,无非也就是对柳建仁桃色事件的反应上有妇人之仁,据说现在的柳建仁还负责京城的工业工作,看起来陆渐红似乎大有启用之心,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从感观上看,舒平对陆渐红的印象是非常好的,这个印象不仅仅来自于陆渐红对他孙子事件的处理上,也来自于后续的了解上,陆渐红是一个重情义、重事业的人,但是首长有些不待见,他舒平也是没有办法。他一直都在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为陆渐红说几句话,但是这个机会是非常难找的,而今机会来了,但是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还难以确定。 “我认为各省市都应该多做一做类似的工作,与百姓面对面,加大交流的机会。”舒平斟酌着言辞道,“百姓的呼声代表着他们的欲求,也可以彰显出我们工作中的不足,我觉得京城为全国开好了一个头。” 说到这里,舒平稍稍停顿了一下,看首长的反应,见首长没有什么表示,便接着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渐红同志的这次访谈都是临场回答,事先准备的问题都没有采用,表现出了很好的政治素质和政治使命感。” 首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舒平的话可以结束了,却是道:“你去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到重安走一走。” 舒平心中微微一凛,暗暗叹了口气。 “干得不错。”周琦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笑容满面,“陆哥,这帮网民,真不拿市委书记当干部啊。” 秘书微微笑了一声:“陆书记为人亲和,这是他的本性使然。” 周琦峰笑了笑,道:“你倒是挺推崇他。” 秘书笑道:“好干部,人人都是推崇的。” 对于“陆哥”这个称呼,陆渐红也是苦笑不已,虽然这是网民们对他的爱戴使然,但是在市委市政府也流传起这个称呼来,让他无颜以对,特别是成昌怀进来汇报工作时突然冒出来的这句“陆哥”,更是让陆渐红有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只是成昌怀愁眉苦脸地叫着这个称呼却又让人忍俊不禁。 就在陆渐红作客京民网之后没几天,重安也推出了这个节目,看着马骏侃侃而谈,陆渐红的感觉非常怪异,听说首长去重安考察工作了,很显然,马骏是在效仿他,只是历史的先河已经开创,再做出来,引起的热潮已经不大,总显得有点东施效颦,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柳建仁的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市委基本看不到他的影子,京城这么大,项目这么多,够他忙活好一阵子的了。 针对农业工作的开展,市政府成立了祁加平任组长、仝全任常务副组长的工作领导小组,方圆是特聘专家,成员有农委抽调的几人,另外还在其他县区农委抽调了几名专家,开始了全市性的农业调研。 没两天,陆渐红召开了常委会,就市里的工作进行了部署,会上也通过了相关的人事,基本没什么意外,这显示出整个京城还在掌控之中。随后又召开了全市上一年的总结大会,会上陆渐红对全年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和肯定,动员在新的一年里要继续发扬艰苦创业的精神,切实把各项工作推向一个更高的高度,为新一届的*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高层的一些角逐,底下雾里看花,人云亦云,陆渐红并没有对人事作大幅度的调整,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的时间并不长了,虽然时间还没有确定,但今年年底前是必然要开的,连陆渐红自己的去向都未定,他自然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激化矛盾。 这一天陆渐红下了班回去,接到了张森奎打来的电话,寒喧了一阵,提到了上次所说的事情,就是去三江省。 这几天陆渐红并没有忽视对康平的关注,安然的经济攻势初显成效,已经有几个项目进驻,这些项目大多是能源类或者高新技术类的,上马很快,加上天气晴好,几乎是满负荷运作,估计正式投产运营的时间不会太长。安然行事非常有目标性,所鼓动的投资多以此类为主,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尽快地控制住发达地区的发展命脉。 正文 _3638重量级客人 当然,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不要以为国内企业都是傻蛋,竞争性同样很强,只是尽最大可能而已。不过安然的行事同样非常有隐蔽性,这里面的投资根本没有她或者孟佳一丁点的影子。 康佳电子在陆渐红离开康平后的第二天便迎来市税务局的审查,这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焦作林上蹿下跳,陆渐红指示孟佳配合调查,如果真是企业本身的问题,该怎么处罚都接受,如果遇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也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当然,市委书记张森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柱,必要的时候可以去他那里诉苦。虽然张森奎在康平的掌控力稍显不够,但他毕竟是市委书记,一把手的权威是不容挑衅的,焦作林越蹦跶,他就有可能死得越难看。 张森奎的这个电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向青松告诉陆渐红,常委会上张森奎同意了对康佳电子的调查,但是需要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实事求是,处罚得当。张森奎这是以退为进,不过后来他与康平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都进行了私下的接触,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他自然不知道陆渐红已经跟几位他非常信任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在适当的情况下对张森奎进行支持,这里面就包括了张礼春和政法委书记铁松岭,至于蒋同春,陆渐红却是不敢轻易尝试,说起来也是无奈得紧,或许这就是现实。 焦作林动作挺大,抓住一点问题不放,这也不能全怪焦作林,康佳电子确实存在着税务问题,不过也不是太严重,在企业所得税上出了问题,按照正常情况,只需要补缴税款,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再不济也就是象征性地处罚一下,但是焦作林却是抓住了不放。 在对康佳电子的处理上,张森奎跟焦作林产生了分歧,张森奎认为,不能一棍子打死了,毕竟康佳电子为康平的税务作了很大的贡献,焦作林却是认为,不能因功掩过,*犯了错误还有人指出来呢,也正是因为企业很大,才更要规范税务纪律,并且要树立一个典型,以儆效尤,敲响其他不法企业的警钟。 张森奎并没有与焦作林起什么争执,也没有借这个机会试一下常委会的力量,但是心里却是暗暗动了杀机。让他决定打电话给陆渐红的是孟佳的到来。 孟佳倒是显得不以为意,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说张书记的好意心领了,也就是罚点钱的事情。 正是因为孟佳的大度,倒是让张森奎觉得过意不去。回思陆渐红的话,总觉得提到三江有点别样的味道,焦作林来自三江,据说跟三江省委一把手赖久江斗得厉害,难道是赖久江那边有什么情况? 接到张森奎的电话,陆渐红笑着道:“森奎书记,真是不巧,这一阵子我还真没什么时间,不如这样吧,我跟久江书记联系一下,请你们俩来京一坐,混个熟脸,你看怎么样?” 张森奎便笑道:“有你穿针引线,我自然没什么话说,只是……” 陆渐红知道张森奎的顾忌,他担心被有心人见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些事情还是隐晦一些的比较好,便笑道:“这个没什么问题,等我电话吧。” 张森奎挂断了电话,眉头蹙在一起,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底。 想不到陆渐红的电话回得很快,说已经跟赖久江联系了,正在京城,张森奎立即答复说立即就飞过去,到了再联系。 陆渐红知道,将他们联系到一起,自己是走上了另一条路,对还是错,也只有等待时间的检验了,不过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后悔,焦作林敢跟自己的女人过不去,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孟佳早就从康平回来了,否则陆渐红也不会知道这么多的情况,当即与孟佳联系了一下,让她留一个厅,他马上过去。 半个小时后,陆渐红进了明朗会所,孟佳已经在厅里等着了,见陆渐红匆匆赶来,不由道:“渐红,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陆渐红笑了笑道:“招待两位重量级的人物,需要保密,这个厅的周围要清场。” 陆渐红说得轻松,孟佳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凝重,这是陆渐红多年不曾有过的了,当即表示一定照办,不过她却是没有问陆渐红宴请的是谁,有这个必要吗?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赖久江便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显然也显得非常重视这一次与陆渐红的会面,进了来,与陆渐红握了握手,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笑着道:“渐红老弟,你可是神人啊,我刚刚从琦峰总理那边出来,你的电话就到了。”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凛,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说话都是大有深意的,除非是刻意的“灌水”,否则每一句话都是需要仔细斟酌一番的,这么说,赖久江是琦峰总理的人? 陆渐红的心头忽然一热,这句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他与赖久江是同一阵营,他们之间虽然不至于无话不谈,但是有限度的互相帮助还是可以的。第二,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琦峰总理也有他自己的力量,只是他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而已,那么首长那边会不会有所察觉呢? 这暂时还不是陆渐红所能考虑的,便笑着道:“久江兄弟,你还真是够幸运的,我在京城,近水楼台轻易都见不着总理一面,看来还是你的面子比较大。” 两人一人一句,便已经道明了自己的立场,其实陆渐红是周琦峰的爱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否则陆渐红去三江也不会有那么好的礼遇。 大家都是明白人,点透了便放下了各自的戒心,散了烟吞云吐雾起来。 “久江,这一次我是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的。”陆渐红笑眯眯地道。 “哦,渐红老弟介绍的朋友肯定是位贵客了。”赖久江好奇地道,“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值得你老弟这么重视。” “你是知道这个人的,不过一会儿他来了,你就会知道是谁。”陆渐红卖着关子慢悠悠地道。 正文 _3639烂菜叶子 赖久江居然不问,笑着道:“老弟前一阵子搞的那个与网民面对面的活动,总理赞扬有加啊,同时也让我很汗颜,我们这样的高官确实有点高高在上不接地气了,你可是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教学课啊。” 陆渐红道:“也有人说我是在作秀呢。” “一件事情如何理解那要看站在什么角度上了,网民的支持还是占了绝大部分。说实话,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勇气的,尤其是说到面对如今的网络监督时,如果换成是我,我还真不敢这么说。” 陆渐红笑了笑,他记的很清楚,当时有一位网民提问,说社会上一些不公平的现象,往往遭到网民们的鞭挞,网络从而使得每个网民都成了人大代表,当时陆渐红谈到这个独特的社会现象时说,网民并不是独立的个体,终究还是现实中的一员,表达的观点和对现实社会的诉求,既然是现实世界中的,就有利益关系和冲突,并不能说网民们所支持的就是正确的,还要看诉求是否正当,当然,有网民的热情参与,确实可以对一些不公平的现实起到纠正作用,中纪委也欢迎网民朋友提供各类线索,实现网络反腐。 陆渐红这番话其实是有些不赞同网络过热的,从中央来看,整体意志是不喜欢乱糟糟的网络民意的,尤其是具有特色的国家,对于网络监督这一块也控得很紧。不过这番理智的话,还是得到了网民们的理解,这也充分表明,网民们是很理智的,毕竟陆渐红不是在打压网民们的积极性,而是呼吁网民理智些、成熟些。 陆渐红道:“给你说个真心话,我当时的心里也在打鼓,甚至还在想,如果是与现实世界中的群众面对面,会不会被他们扔鸡蛋。” “现在鸡蛋也很贵的。”赖久江开了句玩笑,“要是我,就会用烂菜叶子。” 陆渐红不由莞尔一笑,道:“最近京城在突破农业工作的瓶颈,三江那边的农业工作很突出,有什么先进的经验,说来听听,可不要藏私。” 赖久江撇了撇嘴道:“你就不要埋汰我了,你可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 陆渐红道:“运气而已,不过农业发展就不是靠运气了。” 赖久江道:“情况不同,做法也不同,有空多去三江研究嘛。” 正说着,陆渐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原来是张森奎已经下了飞机,陆渐红告诉他在明朗会所什么厅之后,挂断了电话。 张森奎也不去问,半个多小时后,门被推开,张森奎便出现在了门口。 在看到张森奎的一瞬间,赖久江有短暂的失神,他自然是认识张森奎的,国内各省市一二把手之间有不来往的,鲜有不认识的。他还真没有想到陆渐红所说的珍贵的客人会是张森奎。 张森奎的立场赖久江更是明白,陆渐红跟他搅活到了一起,这有点玩火自焚啊。 陆渐红笑着起身道:“森奎来了,久江书记,不用介绍吧?” 张森奎伸出手笑道:“早就久仰赖书记的风采了,很感谢陆书记提供了这样一个见面的机会啊。” 赖久江很快收拾好心情,笑着道:“彼此彼此啊。” 三人到齐,便开始上菜,菜自然也是精心准备的,既不荤腻,又非常精致,很见功夫,色香味俱全。 赖久江心里疑惑,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陆渐红是卓越的政治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自掘坟墓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便放宽心品尝精美菜肴。 三人喝了约莫半瓶酒,陌生感并已消逝,毕竟都是一方要员,调剂气氛的水平都是相当高的,相互恭维片刻,陆渐红的手在口袋里按了按,拨了孟佳的电话。 孟佳挂断,知道该是自己去敬酒的时候了。 门轻轻地响了一声,孟佳款款而入,笑着道:“三位领导好。” 张森奎略有些意外,道:“孟总,这么巧。” 陆渐红笑道:“森奎书记,久江书记,介绍一下,这位是孟佳,明朗会所的董事长。” 赖久江意外得很,明朗会所是个什么所在,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是国内最高档休闲会所的代名词,几乎在全国各省市都设有分店,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美貌女子居然会是如此庞大产业的主人。 张森奎也是大为吃惊,直觉告诉他,焦作林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像这样的一个女强人,如果没有强大的政治背景,又怎么能够做得如此之大,他也很快意识到,这个女人跟陆渐红或许有点关系,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当即道:“孟总,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啊。久江书记,或许你还不知道,孟总不仅仅是餐馆业的巨无霸,还在康平投资了几乎垄断了国内手机市场的康佳电子。我还真是有眼无珠了。” 赖久江又吃了一惊,当即伸手握住孟佳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一沾,道:“幸会幸会。” 陆渐红笑道:“孟总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在江东郦山工作的时候,她当时还是县里钢铁厂的副总,现在已经是亿万富豪了,所以这一顿,我打算白吃白喝了。” 孟佳笑着道:“三位领导能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如果收了你们的钱,我自己都不安心,希望三位领导能成为会所的常客。” 孟佳敬了酒,也不多留,让三位慢用。在她绕了这么一圈之后,赖久江和张森奎的心态与刚刚就有些不一样了,赖久江心里想的是,陆渐红让自己接触一下张森奎,又让孟佳来绕这么一圈,是什么目的?而张森奎却是深切地感觉到了陆渐红的强力之处,仅从孟佳的这个实力就能够感觉到陆渐红在经济方面的推动作用,更遑论陆渐红的身后还有一个全球二十强企业老板的老婆。在这个时候,孟佳跟陆渐红是什么关系却是显得不太重要了。 正文 _3640导火线 “孟总跟我可是是老熟人了,企业在康平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又不好意思找森奎,怕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在我这里诉了点苦。”陆渐红微笑着道,“其实呢,我觉得让企业受点处罚也好,提醒他们以后要遵纪守法,不能胡来。” 张森奎听陆渐红这么说,一时间也摸不到底,康佳电子能够在康平落户,而且当时还是建在重灾区,他便隐隐猜测孟佳的来头,现在陆渐红说得隐晦,不管怎么样,至少他们的私交是非常好的,便道:“政府监管不力,不过问题并不大,教育为主,毕竟处罚不是目的,是为了吸取教训。” 赖久江心头的诧异就如翻江倒海一样了,张森奎可是魏老的三代核心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妖蛾子,绝对有妖蛾子。想到琦峰总理的红人跟魏系核心联手,赖久江的心里就有些不寒而栗。琦峰总理一直在雪藏实力,明显不占优,如果这事情走漏了风声,恐怕又是一番政治动荡了。 幸好陆渐红跟张森奎也不围绕这个话题多说,点到为止,陆渐红笑道:“久江,森奎书记一直羡慕三江的好山好水,风景如画,一直想过去看看,奈何没有熟人,怕没有人招待他,你这个地头蛇到时候可得表示表示。” 如果没有在此之前两人的对话,陆渐红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而且他也有给张森奎吃定心丸的意思,表示赖久江是值得信赖的。事实上,陆渐红在表达出这个态度的时候,他也是在走一步险棋,假定赖久江是同一阵营中人。如果这个前提不成立,那他以后的路将会很难走。人生便是一种冒险,时间无多,稳扎稳打的策略在这种情形下有点不合时宜,也只有兵行险着了。 当然,陆渐红也不是盲目冒险,一来是赖久江爽快地接受了自己的邀请,二来是基于对赖久江的了解。在张森奎的家里,陆渐红作出这样的暗示,之后自然要认真搜集一下赖久江的资料,研究中发现,赖久江的提拔过程中,也有琦峰总理的影子,所以陆渐红才敢于去搏一下。倘若对赖久江的判断出了错,结果也不至于会那么糟糕,大不了到时候就明刀真枪地跟魏系合作,当然,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陆渐红绝不会这么做,对于首长的恩惠,他是永远记在心中的。 赖久江听了,便知道这里面还有隐情,便笑道:“那可是张书记给面子,我举五肢欢迎,如果到时候不跟我联系,我可会生气的。” 赖久江的这番话有点粗,却是让人感觉到他的善意,陆渐红微微一笑,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赖久江是领会了自己的意图了的。突然间,陆渐红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态度,赖久江毕竟是省委一把手,虽然不是政治局委员,比自己略低半级,但自己曾几何时却是有种凌驾其上之势了? 张森奎呵呵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是我的名片。” 张森奎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码,显然这也是私密的联系方式,赖久江与他交换了名片。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真正放松了,喝酒聊天,天南海北,倒也尽兴。 张森奎当晚就留在明朗会所了,说还得赶一早上的飞机飞回去,陆渐红心里有了数,说会让会所安排车辆送他去机场,赖久江倒是没有在明朗住下,现在各地在京城虽然撤销了驻京办,但是换汤不换药,有的甚至在酒店里租下了房间,或者找一些民房租住,完全是驻京办的隐藏版。赖久江便住在那里。 陆渐红送他下楼,赖久江一直没说话,待进了电梯才道:“渐红,你这么做是在玩火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心里有数。” 赖久江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很是感慨地道:“形势在变化,越来越看不清了。我只能说,祝福你。” “要是混不下去了,我就去三江买幢房子住下来,就指望你罩着了。”陆渐红拍了拍赖久江的肩膀,言语之间略有悲壮之意。 赖久江内心微微一叹,*何其残酷,陆渐红这个做法无异是在挑战最高权威,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想想如果换了自己在陆渐红这个位置上,多半是安于现状,等到时候水到渠成再进一步入个常,已经是非常显赫的人生了,只是陆渐红心比天高,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的气魄。 “姓张的找我不是真的想去玩吧?”电梯已经到了楼下,好在这里是vip专用电梯,来的人并不多,不过赖久江还是没有说出张森奎的名字。 陆渐红道:“他在那边……” 话未说完,一群三四个人走了过来,见二人在电梯里不出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大腹便便者不客气地斥道:“你俩是他妈上去还是出来?” 陆渐红不由怔了一下,这些年位高权重,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恭敬奉承,印象里似乎已经不少年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赖久江也是惊讶得很,可是陆渐红一句话没回应就出了电梯,赖久江更加惊讶了,也不得不佩服陆渐红的涵养,如果换了在三江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话,自己不弄死他才怪。 陆渐红直接无视此人,却是被他岔了一下,打断了他们刚刚的话题,陆渐红也不便再多说,况且涉及到康平的事情,自己终究是外人,还是等张森奎自己跟他谈算了。 哪知刚刚那家伙很是不满对他的无视,在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嘴里吐了两个脏字——呆逼,这还不算,还故意用肩膀碰了赖久江一下。 电梯里进出,有身体接触是难免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是正常的身体接触,况且两人都喝了酒,赖久江也不防有这个变故,被这么一碰,人不由向前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正文 _3641偶遇姚鲁 如果被碰到的是自己,陆渐红多半不会去理会,被狗咬了一口你难道还要去咬狗一口不成?可是现在是赖久江被人家欺负到了头上。赖久江是自己的客人,陆渐红如果还是若无其事,那他就算是个当之无愧的软杮子了,当下伸手一扶,回头看了这帮人一眼,电梯门堪堪合上,面无表情道:“久江,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吧。” 小高一直在vip电梯前的大厅等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换了几年前的脾气早已将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现场收拾了,其实他刚刚也是打算过去的,人也已经动了,却是被陆渐红使了个眼色,便快走了几步,在电梯门完全合上之前脚一伸,电梯的门无奈打开,小高已经闪了进去,便听到刚刚骂人的那家伙不满地骂了一声:“艹,呆逼。” 小高面门而立,没有回应,却是与陆渐红碰了一下目光,陆渐红微微点头,示意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长点记性。 赖久江的目光在电梯方向溜了一下,心里的不舒服是必然的,如果是在三江,这帮家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这里是京城,陆渐红想必不会就这么算了,便轻轻一笑道:“渐红,京城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你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事发生在京城,我向你陪个不是。” 赖久江见陆渐红这么说,心知陆渐红心中自有打算,淡淡道:“没事没事,秘书就在外面,有车回去。” 陆渐红也不坚持,笑着道:“那明天联系。” 送至门外,陆渐红便回过身,在边上的休息厅里等小高下来。休息厅里还有一个人,正在接电话,见到有人进来,声音放低了下来,很快挂断,这才扫了陆渐红一眼,这一眼看过来,不由,微微一怔,失声道:“陆书记?” 休息厅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陆渐红也没有刻意去留意,见这人叫了自己,这才打量了对方一眼,不由笑了起来:“姚鲁?怎么是你?” 这人正是姚鲁,当年跟陆渐红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为了军用稀有金属的事情,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当年一别,便一直不曾再见过面,想不到会在这里偶遇。 见陆渐红认出了自己,姚鲁笑着递过来一根烟,道:“想不到陆书记还记得我。” 姚鲁当年为了那个秘密行动,乔装打扮,任务完成后,又回到了部队,现在是甘岭军区的参谋长,加上他的背景,面对陆渐红能够保持着一份淡然的心态。 “混得不错嘛。”陆渐红笑着接过香烟,问道,“吃饭没有?” “上面有个饭局。”姚鲁指了指楼上,“战友们聚会,我在下面等人。” 正说着,一个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女声在门口响了起来:“姚鲁。” 陆渐红回头一看,便笑了起来,居然是夏候芳,穿着一身便装,倒是多了几分女人的味道,只是眉宇之间还是难掩英姿飒爽风范。 夏候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渐红,不禁呆了一下道:“陆书记?这么巧?” 陆渐红笑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个救命恩人。你们俩这是……” 夏候张口结舌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陆渐红不由好笑,道:“这样吧,你们先该干嘛干嘛,等你们结束了,我再尽地主之谊。” 姚鲁正要说话,手机便响了起来,看着号码,便说上面催了,一边接通了电话,正要说就上去,却听到里面一人叫道:“姚鲁,*死哪去了?老子被人打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高,让陆渐红和夏候芳都听得很清楚,夏候芳不由问道:“怎么了?” “老岳被人打了。”姚鲁有些哭笑不得。 夏候芳讥笑道:“就他那性子,被打了也是活该。” “陆书记,不陪你了。我得上去看看。”姚鲁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陆渐红点了点头:“有空联系。” 两人前脚离开,小高后脚就过了来,淡淡地说:“当兵的,办妥了,一只手。” 陆渐红有些惊讶,当兵的?不会是跟姚鲁一起的吧?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收拾也收拾了,说什么也是白搭,便让小高去取了车,回了去,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从电梯边上露出一双眼睛。 且说姚鲁和夏候芳上了楼,上面已经乱了套,那个姓岳的捧着手腕,脸疼得发青。 “怎么回事?”姚鲁沉着脸道。这个聚会是他跟夏候芳发起的,现在战友出了事,他说什么也要给个说法。 “艹,姚鲁,你得替我出头。”岳霖咬着牙道。 姚鲁皱着眉头,看着包间里东倒西歪的几个人,三个人肿了眼睛,倒没什么大碍,只有岳霖的伤最重,断了一只手,当下道:“先去医院吧。” 岳霖大声道:“不去,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姚鲁沉声道:“打你们的人呢?” 岳霖迈过脸去不说话,另三人也垂着头,姚鲁心里明白,这次几人的脸丢大了,不但被人削了一顿,还让人家全身而退,栽到家了。 夏候芳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淡淡道:“岳霖,这回你脸丢大了。我看多半是你得罪人了。” 岳霖从鼻孔里发出个哼声,这时一人匆匆到了包间,道:“那小子和另外一个人上车走了,我已经让猴子去跟上了。” 岳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与刚刚痛楚的表情混合在一起,显得极为狰狞:“走,去收拾他们!” 夏候芳不由道:“姚鲁,你可别胡来,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军人!” 姚鲁也有些为难,话虽如此,可是他们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的事,自己总不能去做缩头乌龟,却听岳霖道:“姚鲁,兵当到你这份上也够憋屈的,得,你跟你的小芳叙旧,我的事我自己搞定。是兄弟的就跟我一走去。” 正文 _3642闯四合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候芳冷笑了一声道,“姚鲁,你不要跟他们瞎疯。” 姚鲁摸了摸鼻子,缓缓道:“能够轻轻松松就把岳霖他们几个放倒,是个高手。这样的高手如果不会一会,太可惜了。” “你……”夏候芳的话被刚刚进来的那小子的手机铃声打断,接完电话后,那人道:“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了,去不去?” 岳霖以行动代替了语言,第一个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将卫生间里的马桶刷子拿了出来,斜着踩断了,露出一个尖角,狞笑道:“我要给这呆逼放血!” 夏候芳见状,不由大声斥道:“你们都给我站住!你们这是什么行为?还是保护百姓、保卫国家的军人吗?跟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 岳霖冷冷道:“我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别人?” 不过夏候芳的话显然对其他人有了触动,姚鲁伸出手道:“岳霖,把东西给我。” 又回头道:“我们去会会他,不是报复。” 一辆面包车载着一行几人,向着猴子报告的地点疾驰而去。夏候芳也在,姚鲁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她去了就是怕事情被闹大。 四合院对面不远处的街边,猴子正站在拐角里,见众人下了车来,忙迎上前指着四合院低声道:“他们就在里面。” 岳霖龇了龇牙就要闯过去,姚鲁伸手拦了他一下道:“岳霖,你不是他的对手,在一边看着就行,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着,姚鲁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人。 几分钟后,他们便到了四合院前,姚鲁正要敲门,一个人如同幽灵一般闪了出来,拦在了门前,哑着嗓子道:“滚!” 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人。姚鲁侧头道:“是他?” 岳霖吃不准,道:“应该是。” 姚鲁又问猴子道:“你看清了没有?” 猴子道:“我看到他们进去的。” 姚鲁倒也冷静,道:“我朋友被打了,我要找的人不是你,让开!” 影子森然道:“滚!” “滚你妈!”岳霖早已经冒火了,破口大骂中已是抢上来当胸踹向影子。 影子以腿破腿,在岳霖一脚踹出的瞬间也是一脚踹出。他这一脚比岳霖的那一脚可凌厉多了,后发而先至直接命中了岳霖的小腹,将他踹得飞出。 这一脚是力量、速度和时机的完美结合,姚鲁立即感觉到对方是高手,当下道:“我来!” 两个字吐出的瞬间他已向影子扑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岳霖已大声叫道:“艹,都别愣着了,给我冲进去!” 猴子快速扑向门边,就在他的手刚接触到门的一瞬间,突然发出哎呀一声大叫,人已跌倒在地,痛叫不己,他的肩膀上已钉上了一把钥匙。就在这一瞬间,已经有一个人冲入了战团,几个照面间便放倒了两人。 姚鲁吃了一惊,想不到又来了一个高手,一记重拳将影子逼开,转身扑向了后至的刺刀。 说起姚鲁,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总军区多项记录的保持者,如果不是首长刻意低调,他早就中将军衔了。 上前的一轮急攻,便把刺刀逼得喘不过气来。影子吃了一惊,猱身扑上,与刺刀合力跟姚鲁战在了一处。 而那边的几人也爬将了起来,岳霖的身体素质不错,短短的几分钟里已是缓过气来,当先一脚踹开了四合院的大门,只是在门开的一瞬间,一条腿破空而出,正中岳霖胸膛,岳霖的身子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花台上,一口气憋在了胸前上不来,便晕了过去。 这人正是小高。 外面的动静不小,作为执行过无数幽灵任务的他来说,自然不会感觉不到,让黎姿保护陆渐红,他便出了来,正遇上岳霖牛逼哄哄地以腿破门,便不假思索地一脚送了回去,这一脚可是使足了力气的,岳霖在飞出去的一瞬间胸骨便断了好几根。 小高出将门来,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正与影子和刺刀战在一起,微微惊讶,刺刀和影子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居然合力还拿不下对手,当即道:“这个人交给我,你们收拾那边的残局!” 说话的同时人也奔了过去,一脚便将二人送出了战局,姚鲁被这一脚的快与狠吓了一跳,虽然由刚刚的以一敌二变成了一对一,但是压力增加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就在这么一瞬间,惨叫声连连响起,竟是同来的几位战友都被撂倒了,不知生死,心中大急道:“停手!” 他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他的本意是以武会友的,可没想过要与人生死相搏,而从小高的出手来看,都是军中的死手功夫,他便意识到对方也可能是军人,当即退了一步,想弄明白情况。 “姚鲁,怎么是你?”四合院的门已经开了,陆渐红已走了出来,黎姿是不同意陆渐红出来的,可陆渐红是不会眼看着兄弟在外面拼命自己却龟缩起来的,出来之下便见到远远处于格斗警戒中的夏候芳和刚刚退出战团的姚鲁。 姚鲁也没想到陆渐红会从四合院里走出来,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里无疑是陆渐红的私人住处,而这三个人都是他的警卫。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他便知道,岳霖这顿削是白挨了。 “误会。”姚鲁苦笑着摊开了手,去检查了几人的伤势,让夏候芳带他们去医院,他自己刚留下来跟陆渐红解释。 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后,陆渐红也是摇头不已,说这些人的住院费什么的都由他来承担。姚鲁期期艾艾地说,岳霖是军委岳副主席的孙子,他的伤不轻,这一关恐怕比较难过了。 陆渐红心头微惊,难怪这小子挺横的,不过虱子多了不痒,首长对自己都大有意见,也不在乎多一个副主席,况且连常委都不是呢,便冷漠地一笑道:“姚鲁,以后做事不要太冲动了,免得首长为难。” 正文 _3643大后台 姚鲁是皱着眉头离开的,倒不是因为陆渐红对自己的些许冷落,其实陆渐红已经算是很大度了,自己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打将上门,以陆渐红的身份,就是现场将他们悉数击毙了也是无话可说,说句很不要脸的话,陆渐红是看在自己的面子才没有深究,不然,就是副主席的孙子又怎么样?就能够跑到京都市委书记的住处来撒野了? 在等着岳霖做手术的时候,夏候芳也是尴尬得很,道:“姚鲁,现在怎么办?岳主席会善罢干休吗?岳霖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姚鲁苦笑了一声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对于政局姚鲁也知道一些,但他是军人,不怎么去掺合政事,所以所知也有限得很。不过从表妹景珊那里似乎能够感觉到首长姑爷对陆渐红好像有些意见,不知道这事会不会给陆渐红带来麻烦,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自己是站出来陈述事实还是装聋作哑呢? 赖久江知道这件事是一周之后了,对陆渐红的胆子也是佩服得很,他知道,陆渐红让人去收拾岳霖还是为了他,别说不知道岳霖的身份,就是知道了,恐怕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无非是收拾得轻与重的区别。从这一点看,陆渐红这个朋友无疑是值得深交的。至于政治上的因素,他陆渐红胜了自然好,若是输了,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提前退了就是,朋友才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真有陆渐红到三江定居的那一天,把酒言欢倒也是不错的生活。 岳霖的伤最重,主要还是最后受的那一脚,不在医院躺上三五个月都不行。手术完成后,已经是次日凌晨三点多了。岳霖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姚鲁把什么都告诉了他,不然姚鲁也交不了差。 在得知他在电梯前撞的是市委书记陆渐红时,岳霖便没有说过话。 姚鲁跟夏候芳商量过,这事是不是要告诉岳副主席,还是由岳霖自己决定,看着岳霖这副模样,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其实,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岳霖仗势欺人,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呢?这伤虽然不轻,但相比于被当场格杀那是轻了许多,看他的样子,说不定对他压压性子有帮助,只是半晌岳霖才虚弱地道:“姚鲁,打电话给我爷爷,告诉他我在医院。” 姚鲁呆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难以善了了,便道:“我这就打。” 出了来,姚鲁让夏候芳立刻离开,现在局面复杂,她这个级别不能扯进来,否则就是炮灰,其实如果他不是有首长这个姑父,他同样也是炮灰。 岳副主席很快就到了,没有遏制住泪水,在看了最心疼的孙子之后,让岳霖好好养伤,出了病房,问姚鲁具体情况。 姚鲁不敢有隐瞒,把事情都说了,他原本是想为陆渐红客观地说上几句的,但他哪里又能说得上话?岳副主席的情绪还算冷静,说麻烦他照顾岳霖了,只是在他转过身时脸上闪过的冷冽,让姚鲁知道,这事越搞越大了,所谓的冷静只不过是岳副主席的表面而已。 送岳副主席出了医院,姚鲁不敢再隐瞒,赶紧打电话给姑父,只是现在还在凌晨,却打不得,又发了短信给陆渐红,说岳副主席来过了医院,情况不妙。 陆渐红的短信回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谢谢。 次日,陆渐红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了市委之后,安排小高和游龙海一前一后去医院看望。小高当时就说,他惹麻烦了,有什么事他会扛着。 陆渐红开了句玩笑,昨晚你就不应该动手。 小高一呆,陆渐红说,你应该动枪,直接毙了。 小高笑,哥就是哥。 陆渐红的安排是有考虑的,小高先去看望,是代表他本人的,毕竟人是他伤的,而游龙海去则是代表了陆渐红的立场,虽然明知去了也是白搭,还有有可能自取其辱,但这文章还是要做的,不能落人口舌。 游龙海有些莫名其妙,问了小高才知道怎么回事,不由暗自咋舌,瞧这事做的,太大条了,也怪小高功夫不行,当时要是一脚踢太阳穴上,反而好办得多了。 安排了这些事,陆渐红平静得很,打了电话给仝全问了农业调研工作事情,仝全说方圆工作很热忱,这几天加起来恐怕一天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办公室、宿舍等等,到处都是收集过来的泥土。 陆渐红让他一定要照顾好方圆,工作重要,人更重要,可别累垮在京城,他可没法子向清江交待。 随后,又跟柳建仁联系,询问了项目情况,柳建仁正在市开发区,简单汇报了进度。 刚挂上电话,门便被敲响了,外面响起了任克敌的声音。 进了来,任克敌骂骂咧咧地说,陆哥你对下属太放纵了,秘书居然不在岗。 陆渐红就说,有空让你给他上政治课。 任克敌咧嘴一笑,向陆渐红汇报案情。 那天得到了陆渐红的指示之后,他就在琢磨两案之间的关系,当然,柳建仁那边是不可能去突破的,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商俊身上,所以约了商俊,说有点情况要再了解一下。见了面之后,任克敌就提到童颜夫妻死了的消息,已经确定是他杀。商俊的脸色当时就白了,还尿了裤子。随后交待了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柳建仁和童颜被朱亚抓了现行的来龙去脉,指出一切都是受了一个叫齐顺义的人指使的。 任克敌一查齐顺义,居然是重安市委书记马骏的秘书,吃了一个爆惊,不感大意,立马向陆渐红汇报。 陆渐红早就知道了,让他兵分两路,一组暗中保护商俊,一组大力调查杀害朱亚夫妻的凶手。 任克敌已经感觉到,这案子的凶手呼之欲出,而陆渐红要他只向自己通报案情,显然有他的用意,立刻出去安排。 正文 _3644渐红之怒 “龙海……”陆渐红只叫了一声,便想到游龙海被自己安排去医院了,摇了摇头,倒茶的事情只要游龙海在,又哪里需要自己去叫他。自己倒了茶,坐回到椅子上,却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眼皮子跳得厉害。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陆渐红吓了一跳,说了声进来,心想游龙海不在还真不大方便,平时不知道替自己挡了多少驾。 进来的是组织部长成昌怀。 这一次他的脸上除了一如以往的愁眉苦脸之处,还浮现出焦急的神情,道:“陆书记,出事了。” 陆渐红心微微一沉,成昌怀办事沉稳,能够解决得了的事情一般不会打扰自己,不由道:“什么事?” “刚刚龙海打电话给我,说你的司机高斩在市人民医院被抓了。” 陆渐红不由呆住,失声道:“小高被抓了?是什么人抓的?” 成昌怀道:“好像是军方的人。” 陆渐红差点没拍桌子,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骂游龙海没有第一时间跟自己联系了,道:“我知道了,暂时不要传扬出去。” 拿出手机,原来手机处于静音状态,怪不得游龙海打电话给成昌怀,当即回了电话过去,游龙海几乎是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陆书记,高哥他……” “我知道了,他是被军方的人抓走的,是京城军区的吗?” “我跟任司令联系过了,说不是我们军区的,向清河区的方向去了,多半是岳……”话未说完,就被陆渐红打断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有几个当兵的在这,看着那小子呢!”游龙海虽然急,却还没有乱,知道守着岳霖。 “我知道了。你先报警!”陆渐红挂了电话,心里急得很,很显然,小高有可能是被岳副主席安排的人干的,只是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这么搞,就不怕落人口舌吗?妈的,不拿我这个市委书记当一回事是不是?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截住那帮当兵的,把小高弄出来,否则小高一旦进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真是个未知断。而这就要依靠军方的力量了。虽然顾忌不少,但陆渐红海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打通了任克爽的电话:“克爽,小高被不名身份的人抓了……” 任克爽打断道:“游秘书都跟我说了,我也安排了人去拦截,渐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渐红道:“一言难尽。可能是岳副主席的安排,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任克爽冷冷一笑:“抓人又不是军方的事,再说了,就是要抓,还轮不到别的人把手伸到京城来。” 陆渐红心头一暖,道:“兄弟,谢了。” 随后,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让他立刻安排警力去市人民医院,龙海在那边,找个信任的人去负责,又让任克敌马上赶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任克敌已经接到了游龙海的电话,正在安排已经任刑侦处副处长的胡月儿赶过去,他自己也脚上生火似的赶来市委。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给他看了一段视频,正是昨晚岳霖到四合院的情形,尤其是他踹门而入时的面部特写非常清楚。 任克敌吃惊地道:“我艹,这他么的什么来头?你放心,这小子我一定把他给逮着。唉,不对,你让我安排警力去医院,是不是这小子在医院露面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他在医院,是岳副主席的孙子,小高一脚踹断了他几根胸骨,小高被军方的人抓了,我怀疑是岳副主席的安排。你把医院给我看紧了,小高如果没有消息,怎么做,你懂的。” “我拷,来头真特么不小啊,不过惹我兄弟,天王老子也不行。就凭这段视频,冲击首长住处,随便胡咧咧几下,完全可以吃枪子了。”任克敌的脸上腾起一股杀气,随即与胡月儿联系道,“骨科四六八病房叫岳霖的,昨晚冲击陆书记私宅,陆书记受了伤,给我看紧了,做好抓捕准备,等我的指示行动。谁他妈要带他走,奥巴马来了也他妈给老子留下!” 胡月儿跟任克敌闹得很熟,很了解他,知道他一旦开口骂人,就代表他很生气,他生气了,后果是很严重的,况且那凶手冲击的是政治局委员的住处? 放下电话,已经跟游龙海碰了头的胡月儿立即向带来的干警分配任务,不仅不能让人带走岳霖,连进入病房的医生和护士都要换上自己人。 四个当兵的正在病房里陪着岳霖,一个道:“岳连长,你放心,那小子已经被弄走了,不把他收拾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我就不是娘生的。” 岳霖喘着气咬牙切齿道:“留他一口气,我要亲手收拾他。” 且说陆渐红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着任克爽那边的消息,任克敌被他差去医院了,胡月儿虽然带了不少人去,但那边还有当兵的在,真冲突起来,他担心胡月儿会吃亏。十几分钟后,手机猛然响起,陆渐红几乎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便接通了电话,大声道:“怎么样?” 任克爽的声音有些低沉:“拦截到了,带队的已经承认是岳副主席的命令。小高……伤很重,已经昏迷了,好在对方人不多,动了粗才把人抢下来,人我扣下了,小高也正在送往军区医院的路上。你放心,小高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麻烦你了。”陆渐红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在挂断电话的瞬间猛地一拳打在了桌面上,竟是将办公桌的桌面都打出条裂纹来,可见他心头之愤怒。 “克敌,动手抓人!”陆渐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这六个字的。玩阴的,好,老子就陪你玩! 任克敌在得知小高遭到了私刑时也暴走了,在车上便跟胡月儿联系,咬牙切齿地指示道:“抓人,不管有没有遇到反抗,给我狠狠的削,留一口气就行!” 正文 _3645兄弟无需说太多 胡安国正在开会。 针对网络**信息屡禁不止、屡打不绝,严重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突出问题,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工业和信息化部、*今天发布公告,决定自本月中旬至9月,在全国范围内统一开展打击网上**信息“扫黄打非?净网”专项行动,全面清查网上**信息。 这个会议是部署相关的工作,胡安国正在讲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看了眼号码,居然是京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任克敌打过来的。 摆了摆手,示意同志们自行讨论,胡安国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接通了电话,没听两句,胡安国的眉毛便皱到了一起,接着他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愤怒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胡安国回到会议室,宣布散会,跟着便铁青着脸出了会议室。 众人不明所以,追出会议室,看到胡安国上了一辆车,猛地开了出去。 任克敌的这个电话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接到陆渐红的指示,任克敌在向胡月儿发出指令的同时,也正在飞速赶往市人民医院的途中。然而到了医院,却看到了非常惨烈的一幕,原来胡月儿在抓捕过程中,遇到了反抗,而反抗的正是在病房里陪着岳霖的那几个当兵的。 胡月儿虽然是个女孩子,性格却是刚烈得很,否则当初也不会在人间仙境的案子里跑去当卧底了。在警校里她也学了一些格斗术,但是与这些当兵的比起来,身手差远了。军政向来不是同一条路子,她带人进去抓人,当兵的自然不同意,与她动起手来。一对一的情形下,胡月儿还能支撑,但是四打一,半分胜算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警察抓人向来都是天经地义的,这种心态让她带来的那些警察准备不足,在遭遇反抗的时候都是一怔,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胡月儿已经被放倒在地。 回过神来的干警们见这帮人居然袭警,一窝蜂地拥进病房,打得不可开交,在这个时候任克敌赶到。 任克敌的到来让这帮干警们尤其是有些对任克敌不服气的见识到了任克敌的厉害之处,胡月儿一个照面被打趴下了,而任克敌的到来,基本上也是一个照面之间的事,四个当兵的功夫虽然不错,可任克敌是什么人?军中的单兵之王,其“战狼”的绰号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又岂是这四个小兵痞能够应对得了的。任克敌动作有先后,但是在众人的眼里,这四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撂倒的。 这个时候任克敌让寒着脸让下属将几人铐了起来,转身去看望刚刚被送去急救的胡月儿。 胡月儿的问题不大,不过在任克敌的暗示下,胡月儿自然装得要多重有多重了。 胡安国到的时候,任克敌正在病房里,胡安国焦心地上了前,却是说了一句让任克敌都愕然万分的话:“真是没用,几个当兵的都对付不了。” 胡月儿装作伤很重的样子,道:“爸,你女儿被打,就等于你被打,你看着办吧。” 胡安国在医院暂且不说,且说陆渐红得知对方居然拒捕,并且打伤了胡月儿,别说胡月儿伤的大小,仅此一点,袭警的罪名就够老小子吃上一壶了。这一次,陆渐红是动了杀机。 此时的陆渐红并不在市委,而是赶到了军区医院。 医院的门把把守着,都是任克爽的亲信,绝对信得过,不用怀疑忠诚,向陆渐红敬了礼,陆渐红微微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任克爽在门前等着,拍了拍陆渐红的肩膀,进了病区,陆渐红注意到从入口到小高的病房都有人在警戒,可见任克爽这一次是铁了心力挺自己了。 话不多说,任克爽也不多问,去了病房,小高的伤挺重,对方下手够狠的,小高的全身都裹满了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 陆渐红的心揪了起来,小高的嘴巴还能说话,咧了一下,估计是在笑:“哥,麻烦惹大了。” “你这个呆子,凭你的身手,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啊,怎么就不知道还手呢。”陆渐红看到小高的伤,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愤怒道。 “他们又不敢打死我,伤得越重,你越有利。”小高被口水呛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 陆渐红的鼻子有点酸,他知道小高的想法,他是在表明遭受了私刑,咬着牙沉声道:“你的伤不会白挨。” 回头问任克爽道:“他的照片都拍了?” 任克爽微微点头:“不但有照片,还有视频。” 陆渐红道:“好,小高,你先休息,我跟克爽有点话要说。” 小高在绷带里笑了一声,道:“哥,黎姿那边,你安慰下。” 陆渐红默然点了点头,向任克爽做了个手势,出了来,径直去了任克爽的办公室。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陆渐红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任克爽这么支持自己,会不会对他日后有所影响尚未可知,当然有必要让他知道内情。 “克爽,把你也拉进来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克爽笑着道:“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我们是兄弟,我也憋了这么久了,该硬气的还是要硬气的。” 陆渐红随即释然,道:“来的都是什么人?” “总参的。”任克爽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渐红,这件事我会力挺你,但是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 陆渐红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为了兄弟,豁出去了。” 任克爽道:“未雨绸缪,做点准备还是要的。”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侯芳打过来的,问事情怎么样了,其实放过岳霖陆渐红很大程度上是在看着夏侯芳的面子,毕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陆渐红不想把她扯进来,应付了几句,夏侯芳感觉到了陆渐红的想法,道:“陆书记,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来陈述事实的。” 陆渐红心头微暖,道:“谢谢你。” 正文 _3646动真格 咣!这已经是岳副主席砸碎的第三个杯子了。 第一个杯子是在知道孙子被打得重伤时。 第二个杯子是在得知小高被抓住却被京城军区的人拦截走的时候。 刚刚他得到孙子被京城警方抓走,并被秘密控制了起来,连前往探望的人都险些被扣,怒火之下又扔了个杯子。 此时的他完全是火冒三丈,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居然这么吊,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向警卫员道:“备车!” 他要见的自然是首长。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对整个局面已经失控,想不到京城军区居然敢顶撞自己,如果不是派出去的人报上了他的名号,恐怕也难逃被扣留的下场。 表面上他是震怒的,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这一次他确实小瞧了京城,更是小瞧了陆渐红。军人向来对舞文弄墨的人有一种骨子里的不屑,总觉得和平时代的官员就是软弱的代名词,可是万万没想到陆渐红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岳副主席虽然行事比较高调,但是先向小高下手,也是作过一番衡量的。小高是孙子受伤的始作俑者,他的身份也只不过是陆渐红的司机,最多也就是保卫人员吧,从他这里入手,在岳副主席的考虑中,陆渐红是不可能为了他而选择对抗的。而且陆渐红炙手可热,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以前的任老爷子就对他偏爱有加。况且,能够任京城市委书记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所以综合这些因素,岳副主席并没有直接把矛头指向陆渐红,可是他动了陆渐红的兄弟,却是比动陆渐红本人还要引起陆渐红的强势反弹,在这种情形下,岳副主席已经意识到,柔和的沟通交流已经解决不了问题,而这个时候再去找陆渐红,无疑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而且那样的话,孙子挨的打遭的罪就都白挨了。事已至此,骑虎绝不下,岳副主席动了真怒,誓与陆渐红周旋到底。 岳副主席绝不是有勇无谋之人,或许在一开始他还有些冲动,没有考虑周全,但是遇上陆渐红这块铁板,他很快便开始考虑起下一步的行动。来找首长,并不是他的一时血气,而是有他的考虑的。 作为政治人物,不可能对当今政局没有自己的认识,关于三太子的传言,岳副主席也有所耳闻,但是在他看来,现在一切都还为时过早,冷眼旁观的分析之后,他敏锐地感觉到,近期京城并没有太多的重要外交活动,这证明了什么?那就是首长对陆渐红不满意。 在这样的一个前提条件下,他去找首长,相对来说还是很容易获得支持的。 见到首长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是舒平接待的岳副主席。在舒平面前,岳副主席要收敛很多,再怎么人家也是内阁之一,向舒平表达了见首长一面的愿望之后,舒平笑着道:“首长正在会晤国际友人,日程排得很紧。” 岳副主席也知道首长在进行外事活动,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舒平笑了笑,也不再多解释什么,他是清楚岳副主席的来意的,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获悉,也有些责怪陆渐红的反应过度了,不过陆渐红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极为护犊子,而小高又救过他的命,这可是过命的交情,怪只怪岳霖那小子不省事,而岳老也过于托大了,所以把矛盾进一步激化,眼下这摊子还真不好收拾。据他对陆渐红的了解,即便是岳副主席现在收手,陆渐红也不会轻易放过岳霖了。就是在首长面前告陆渐红一状,恐怕也是于事无补,只是陆渐红确实冲动了,过激的手段让事情更加难以处理,再怎么着,岳副主席也不会让自己的孙子遭受这种痛苦的,虽然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陆渐红占了上风,但是在大会临近的时候闹出这档子事来,不仅会进一步加剧首长对他的不良印象,也会在其他常委和委员中失分,为一时之气,这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岳副主席的运气不错,首长结束了外事活动,便回了来,见到岳副主席在,微微点了点头。 舒平虽然很想知道他们交谈的结果,但是很明显,他在场显然不合适,只是刚刚要出去的时候,首长却是叫住了他:“舒平啊,你也留下来听听吧。” 岳副主席和舒平都是微微一怔,首长淡淡道:“你来是为了你孙子的事情吧?舒平,你知道这事吗?” 舒平一时半会之间有些不解首长的用意,当即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但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详细,正好岳副主席在,还是先听听岳副主席的。” 岳副主席原本是想倚老卖老,在首长面前叫苦的,可是舒平在,他还真拉不下这张老脸来,便道:“陆渐红的司机把我孙子打得住了院,首长,这事你得替我作主。” 首长笑了笑道:“舒平,你怎么看?” 舒平心里有了些感觉,觉得首长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但是这个态度意味着什么,还真有点难以捉摸,心头微微一动,决定还是给陆渐红一个机会,便道:“岳副主席,我说一句话,可没有其他意思,您要是觉着不舒服,可别对我有意见。我觉得吧,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还是让陆书记和他的司机一起来说一说才行,毕竟兼听则明。” 首长点了点头,道:“岳副主席有没有什么意见?” 岳副主席原本是来告御状的,却得到了首长这个态度,不过这也是个正确的态度,毕竟要弄清原委,好在首长没有不闻不问的意思,便道:“我没有意见。” 陆渐红早就从任克爽那里出了来,这件事情虽然重要,但是陆渐红已经有了打算,所以并不去多想,游龙海也回了来,汇报了当时他所看到的,陆渐红倒是没想到胡安国也被扯进来了,这件事有点意思了。 正文 _3647 对质 接到舒平的电话,既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出了这件事之后,老岳通过强硬手段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最终难以收拾,所以他必须借力。虽然他是军委副主席,但是陆渐红跟他比起来,半斤八两,况且军政不是一家,谁也治不到谁,最重要的是,陆渐红是有恃无恐的,因为他占着理,小高的一切行为都是合乎情理的,至于最先引发冲突的原因,小高更是占了很大的理。 舒平请陆渐红过来一趟,却是没有多说些什么,陆渐红感觉到舒平语气的官方化,心中有数,估计他是当着首长的面打电话的。舒平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联系了,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又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多半是岳老头子跑到首长那边告状了。 这个情况是陆渐红预想到的,便应了舒平的要求,说自己马上过去。 见面并不是在首长或者舒平的办公室,而是在首长私人的会客室,这是不是已经代表了首长的态度了呢? 在会客室里,陆渐红见到了岳副主席。陆渐红没有跟他来往过,只是在大型的会议中远远见过一面,一看他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就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脾气火爆的人。 首长正在跟岳副主席说着话,舒平将陆渐红领了进来,两人便停下了话头,岳副主席虽然没有从鼻孔里发出冷哼声,但是脸色却是不大好看,首长在这个场合里显得很是平易近人,微微笑着道:“渐红来了,坐吧。” 自从感觉到首长对自己的另一种心态之后,今天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陆渐红的表面如同首长一般,一点异样都没有,笑着道:“三位首长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渐红的表面文章做得还是很好的,道:“主席,不知道您召唤我有什么事情。” 首长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有点事情随便问问,岳副主席的孙子你认识吧?” 陆渐红决定岳副主席不开口,他就不提那个茬,便也漫不经心地道:“没有人引荐,不熟悉。” 陆渐红的话说得很有技巧,说不熟悉,也没说不认识,这话里的弯弯绕绕还是不少的。 岳副主席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忍不住道:“陆书记,首长让你过来,你就不要装糊涂了。” 陆渐红的涵养很好,淡淡道:“岳副主席,您的孙子叫岳霖吧?昨晚遇到一个叫岳霖的,很是狂妄,不过我想应该跟您的孙子没什么关系,您老德高望重,门风极严,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孙子呢?您说是不是?” 舒平的嘴角抽了一下,心里暗自好笑,这陆渐红挖坑的本事倒是很强,不过岳副主席既然已经来了,肯定不会被陆渐红的话绕住,就这么算了。 果然,岳副主席强自压着恼火道:“陆书记,明人不说暗话,你的司机把我孙子打进了医院,这件事你要给我个交代。” 首长这时插了一句话:“渐红,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渐红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道:“这么说,那个岳霖就是岳副主席的孙子了?” 岳副主席冷哼了一声表示默认。 “既然首长在,那我就跟您好好说道说道。”陆渐红的口吻还是很客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份量很足,“岳副主席,您是否知道岳霖为什么会跟我的司机起冲突吗?” 岳副主席冷冷道:“详细的过程我不管,总之,我孙子受了伤,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面对岳副主席近似于蛮横的态度,首长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舒平也是挑了一下眉毛,换了是其他人,还真就被岳副主席吃死了,可是陆渐红是谁?有的时候连首长都敢顶牛的人逆天人物啊,会买你这一套?见首长不说话,舒平隐隐察觉出首长有些隔岸观火的意思。不过显然他的判断有误,首长不仅仅是隔岸观火,还会火上浇油,淡淡道:“小岳的胸骨断了好几根,再有什么冲突,这下手也太重了一些。” 一丝欣喜在岳副主席的眉宇之间一闪而过,首长显然是在帮自己说话,跳过过程只看结果,且看陆渐红怎么应对。 陆渐红的理解却是与岳副主席不一样,在首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微微的错愕,看待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首长似乎是倾向于岳副主席,但这也只是似乎,因为一切都要从“理”这一点来出发,现在的国家领导人可不是封建社会的君王,当下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缓缓道:“岳副主席,请问,我是什么级别?” 陆渐红冷不丁地冒出这个问题,倒是让岳副主席怔了一下,不过心头却是在暗自冷笑,是的,事情的真实情况是,岳霖和一些人冲到了陆渐红的住处,但是一晚上的时间足够统一口径了,就连姚鲁和那个夏侯芳也同样被下了封口令,当然,夏侯芳那边有点麻烦,最后被以执行秘密的军事行动为由,“暂时”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政治局委员嘛,副国。”岳副主席淡淡道。 “那么,我的住处受到歹徒攻击,攻击我的人应该受到什么处罚?”陆渐红的声音严厉了起来,“岳霖带着一帮人到我的住处去,如果不是我的司机和两名警卫,恐怕我和我的家人就不仅仅是被惊吓那么简单了!” 不待岳副主席有所反应,陆渐红重重道:“在那种环境下,别说只是打伤人,就是打死人也不为过吧?当时如果不是我认出了姚鲁,事情恐怕比现在还要糟糕。我就想问一句,岳副主席,您就是这样教育您的孙子的吗?冲击市委书记的私住场所,这个罪名有多重,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岳副主席被陆渐红的一阵有道理的抢白搞得很没有面子,不由反驳道:“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冲击你的住处?” 正文 _3648 妥协 陆渐红阴森森地笑了笑:“这个就得问他了。” 首长这个时候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渐红啊,我想,小岳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去冲击你的住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了首长的话,陆渐红更加确定,首长不是站在岳副主席那条船上的了,岳副主席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而首长现在显然是要陆渐红把事实情况说出来。 陆渐红道:“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但是小高与他们共乘同一部电梯时,仅仅是因为站在电梯口没有及时让他们出来,不但遭受了他们的辱骂,还受到了武力攻击,在那种情况下,小高自当防卫没问题吧?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小高不是身手好,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挨的打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呢?我想,如果是那样的话,岳副主席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吧?至于真实的情况,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市公安局已经介入,正在调查,结果暂时还不知道。” 岳副主席听着心里很不是味儿,本来他是有点向陆渐红兴师问罪的,但是现在陆渐红却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绝口不提小高打了人,反而把事情都向他自己身上扯了,孙子在市公安局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要命的是,他的身上还带着不轻的伤。 首长的神情微微有些冷峻,道:“渐红啊,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误会的,我也相信老岳的孙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刻意去做伤害你的事情,老岳啊,你孙子确实有点过份了,以后你可要对他多多管教。” 首长一边各打五十大板,有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岳副主席的眼皮子抽搐了几下,道:“主席,您的意思是……” 首长笑了笑:“这还得看渐红的意思。” 陆渐红心头冷笑,岳副主席倒没有去驳斥自己的话,不然那段视频拿出来,可真的是坐实了岳霖的罪名,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陆渐红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惩治一个小小的岳霖,小高所受到的伤害不让对方加倍偿还,陆渐红这个市委书记也就不要干了。 陆渐红淡然道:“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切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再说。” 陆渐红这么一说,岳副主席顿时火大起来,一时间也忘了场合,厉声道:“陆渐红,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渐红淡淡道:“岳副主席,请你冷静一些。如果说生气,我更生气,你在为你的孙子抱不平,那我的司机被人打了,我该找谁?” “不要说你不知道,今天上午我的司机去医院看望你孙子,却是被一批不明身份的军人抓走了,幸好京城军方的动作快,才把人拦截回来,可是就这么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陆渐红的目光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紧紧地盯着岳副主席,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子照片扬了扬道,“舒书记,您看一看,人被伤成了什么样子。” 舒平倒是不知道这个情况,随便翻了几张,神情显得凝重了起来,将照片递到了首长的手中,首长的目光也是微微一变,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渐红冷笑着看向了岳副主席:“岳副主席,我很希望这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很可惜,那些被拦下来的人已经交代了,对此,您作何解释呢?” 陆渐红的话还是很有余地的,没有直接指明是岳副主席的授意,不管怎么样,他是军委副主席,如果闹得太僵,损人不利己,没有那么必要。 “老岳,什么情况?”首长的声音明显严厉了起来。 岳副主席心里往下一沉,这帮废材,安排这件事情的是他的下属,虽然未必就会说出是自己的授意,但是与自己定然脱不了干系,当下咬了咬牙道:“我现在是裤裆里掉出了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我会查清情况的。” “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不是哪个人的军队,更不能成为挟私报复的武器。”首长严肃地道,“老岳,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是谁的责任都要追究,必须要一查到底。哼,现在有的军队,实在太不像话了。” 陆渐红心中也是一沉,这个时候,他才算真正明白首长的意思,他是在借这件事情来削岳副主席呢。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军方的力量,国外不少国家都是因为执政党没有掌控住军队,让国家局势变得复杂,看来这位岳副主席有些持兵自重,惹首长不满了。 陆渐红心里微微一叹,自己终究还是成为了首长手中的一杆枪,或许这就是眼界吧,层次越高,越会对事情的把握更为广阔。 岳副主席悚然一惊,其实以他的政治智慧不难看出首长真正的意思,但是关心则乱,一心为孙子讨个公道的念头蒙蔽住了他的双眼,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首长真实的想法。 “我会调查清楚的。”岳副主席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一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自己已经老了,也早已没有了称雄的信念,况且再怎么着,国家才是最重要的,他也不会去乱来,可是孙子是岳家唯一的血脉,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当下失去了一开始的狠厉道,“陆书记,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岳霖?” 陆渐红在揣摩到首长的意思之后,便知道不能再强硬下去了,如果真的把岳老惹毛了,造成其他的动荡不免有些得不偿失,当下道:“我的家人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没什么大问题,况且岳霖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人,是可以放的,但是我必须要给我的司机一个交代,只要岳副主席把抓他的人交出来,岳霖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岳副主席知道,如果答应了陆渐红的这个要求,那是要牺牲不少人的,可是这些人与孙子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文 _3649 谁是赢家 岳副主席的心里在吐血,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静下心来,他感觉到了首长的用意,同时也觉得陆渐红还是有所保留的,如果他真的铁了心办孙子,加上首长撑腰,这官司恐怕也没法打,孙子是军人,搞不好还会上军事法庭,如果闹成这样的话,还不知道要捋多少人,也只得默认了这个惨状。 悻悻地回了来,途中却是接到了*史部长的电话,史部长的嗓门不小:“老岳,你孙子怎么回事?怎么把安国部长的女儿给打伤了?安国跟我来讨说法了。老岳,这事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不然这家伙闹腾起来,我可是受不了啊。” 岳副主席的眼前不由一黑,险些没晕过去,怎么又扯上胡安国了? 且不说岳副主席怎么挠他头上的虱子,且说他离开后,首长微微笑了笑道:“渐红,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岳老也就这么一个孙子,你也体谅体谅他吧。” 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道:“首长说的是。” 首长道:“小高受的伤不轻,舒平,准备一下,我们去医院看看他。” 首长的做法无疑给足了陆渐红的面子,陆渐红自然说不出来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次是为首长作嫁衣裳了,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就此事作太多的想法,这件事原本就是偶然发生的,以陆渐红目前的高度,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如果能够改变首长的一些看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陆渐红现在对首长的心态有了一个猜测,虽然不见得准确,但也是大差不离。说首长对自己有看法,严格来说,这个说法是不科学的,也是不严谨的。作为首长来说,他在意的位置自然是巅峰,陆渐红是一个实干的人,除了那个巅峰之位,还是有陆渐红的位置的。在这个大旋律下,首长不可能采取雷霆手段对自己进行打压,况且人无完人,纵然抓住自己的软肋进行打压,那自己也不会束手就擒,想必这不是首长所想看到的局面。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两天后,军方不声不响地撤了几位高官,岳副主席也到医院看望了小高和胡月儿,并在极小的范围内进行了道歉,随后,市公安局在陆渐红的授意下“释放”了岳霖。 紧接着,军方的整治力度进一步加大,调换了不少官员,当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悄无声息之中,陆渐红在获悉这些之后,暗自钦佩首长借机生势借机而动的能力,这一点上,他是自叹弗如的。 胡月儿是皮外伤,小高伤不轻,但是他的恢复能力是一流的,陆渐红亲自接二人出院,当然有个先后。胡月儿是先出院的,陆渐红为此特别打电话给胡安国,请他们父女俩吃饭,既是感谢,又是致歉。胡安国也给岳副主席制造了不少的麻烦,间接地促使岳老快刀斩乱麻。 胡安国对此不值一晒,只是说小女还要依靠陆渐红多多照顾云云,陆渐红心头感动,跟胡安国的关系自然是再进一层了。 小高出院,安然也回了来,为小高接风,任克爽、任克敌兄弟俩和游龙海也都参加,小高伤势初愈,不宜饮酒,饶是如此,陆渐红也是肉疼得很,吴尚德送给他的两箱菊花酿差点被干光了,只留下了区区一瓶。 这一系列的事件在小范围宣扬开来,陆渐红的声望再一次得到提高,跟岳副主席的叫板,让众人意识到,陆渐红并不像表面的人畜无害,杀伤力还是很强的,当然,这里面也有首长的影子,如果不是这个因素,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归结起来,两个字:政治。 任克敌经此一醉之后,第二天低调宣布戒酒,随后投入到对朱亚夫妻死亡案的调查之中,陆渐红也不多问,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任克敌的调查只是让他的猜测多几分可信而已。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陆渐红开始考虑着他今年的整体工作。 一二三产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展之中,农业调研也正在进行,各大开发区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荼,而城郊结合部的城市建设也是有效地开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陆渐红对自己的将来有了一个定位,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身为京城市委书记,重心依然要放在工作上面。为了能够更加准确地把握发展的命脉,陆渐红决定利用一个阶段的时间,沉到各县区认真地进行调研考察。鉴于清河、古井等地已经去过,陆渐红便把这两地暂时撇开,让秘书长贾同春制订个调研线路出来。 只是来自于冬京的一封邀请函,却是让陆渐红的调研计划再一次搁浅。 冬京是热苯国的首都,也是京城的友好城市,两个城市的主要领导人曾经在中热两国友好的情况下进行过不少次的互访,但是近来两国由于一些有争议的领土问题,让两国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中方采取了断绝外效的策略,民间也自发地组织了抵制热货的热潮,不少热资企业和热资连锁餐饮业深受打击。对于我国这个出口大国的这种思路,热方感到非常棘手,而热苯国内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让热苯政府迫于压力,不得不采取缓和之态,提出到我国来访的要求,却是被我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在这种情形下,冬京市长大阪桥中向京城发出邀请函,显得诡异之极。是否接受邀请,陆渐红有些犹豫,毕竟现在是非常敏感的时期,一个不好,他就有可能付出惨痛的政治代价。 鉴于领导层的坚决意见,陆渐红暂时将这个邀请置于脑后,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情,让陆渐红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邀请来。 这是接到邀请的一周后。 这一天,陆渐红正在柳建仁的陪同下对开发区的企业进行考察,考察结束后,陆渐红忽然想到了安氏集团注资成立的华立软件公司,也不知道进展情况如何。 正文 _3650 敏感时期的邀请 自从这个公司成立之后,陆渐红还一次都没有去看过,这个公司的成立是肩负着很重要的意义的,如果真的开发出了自己的计算机操作系统软件,那么无异是开创了国内计算机历史的先河的,具备了跨时代的卓越意义,陆渐红认为,非常有必要去关注。 华立计算机软件公司的规模不小,但公司的所在并不在同一个地方,一处在市中心租的写字楼,主要用于日常办公,第二处是一般的应用软件和游戏软件的开发,第三处则是计算机操作系统的专业开发。 陆渐红去的就是第三处。在这里,陆渐红看到了很多仪器设备以及这个拥有了几百人的研发团队,当然,陆渐红并不是以市委书记的身份来视察工作的,完全是从私人的角度来的。麦迪志主要负责这个团队,见到陆渐红来的时候吃了一惊,不过他倒是镇定得很,在办公室里向陆渐红汇报了进展情况,由于是走一条与微软截然不同的路子,所以研发的进度缓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轻轻松松就能研发成功,那微软公司也不可能一枝独秀了。 陆渐红鼓励麦迪志要不怕困难,克服技术难关,为我国的计算机事业作出巨大贡献。 陆渐红离开的时候正值下班,这么大的一个团队,工作时间自然会相互调剂。麦迪志邀请陆渐红一起吃晚餐,地点就在公司的食堂。 陆渐红倒是没有拒绝,打了个电话给小高,让他也过来一起吃饭。 食堂的条件挺好,不过没有包间,显然没有搞什么特殊化。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反应,麦迪志选择的是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晚餐也很简单,但是营养应该是足够。 几百号人分三班,来吃饭的人不少,不过大家的素质都不错,除了吃饭和低声交谈的声音,并不杂乱。 因此,陆渐红很清楚地听到坐在他们隔壁一桌的一男一女正在用日语交流着,陆渐红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这里面还吸收了外国人。 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哪个国家的人并不重要,只要能产生效益就行,但是这个团队有些不一样,主要是从事研发的,现在还没有进入攻关阶段,泄密的问题还没有凸显,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期,这个问题很难说不会扩大。 麦迪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声道:“他们都是热苯的留学生,而且他们的岗位都在外围,不接触到技术核心。” 陆渐红点了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到。” 麦迪志谦虚道:“这都是安董提醒我的。”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这时,隔壁那桌的那个女孩子跑到了这一桌,笑着用流利的汉语向麦迪志道:“麦总,晚上能不能一起去看电影?” 这个团队的员工很多,彼此间自然并不能够全部熟悉,那女孩子还以为陆渐红也是公司的员工之一,所以肆无忌惮地约麦迪志,丝毫不掩饰她对麦迪志的爱慕。 麦迪志人生得很秀气,又是公司的老总之一,自然是钻石王老五了,如果能够捕获他的心,这一辈子要少奋斗多少年。 麦迪志显得有些尴尬,推脱道:“樱子,我晚上还有事,你找别人吧。”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公然追求麦迪志,而是因为她是热苯人,当然,陆渐红并没有愤青到那种地步,只是对于热苯他很难有什么好感。 铃子撒着娇嗲声道:“不嘛,跟别人看有什么意思。” 必须要承认,铃子的声音很好听,这个撒娇倒是没那么肉麻,麦迪志原本就有心上人了,而且这个极有可能是未来岳父的陆渐红就在自己面前,不由板起了面孔道:“我这里有客人,请你离开。” 铃子怔了一下,跟她同桌的那个人便走了过来,用一种很优越的目光扫了麦迪志一眼,淡淡道:“你这样拒绝一位漂亮的女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要求你向她道歉。” 麦迪志不由呆住了,自己好歹是公司的副总,一个员工居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淡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阪右辰。”大阪右辰虽然只是这里的一名员工,神情却是倨傲得很,仿佛这个名字非常牛掰一样。 “对不起。”麦迪志居然真的道歉了,这让陆渐红略有些意外,可是麦迪志接下来的话却是更让人意外,他接着道,“你们已经被解雇了,明天可以到财务部去结算你们的工资。出去!” 麦迪志虽然在陆渐红面前是一只乖乖虎,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恰恰相反,他的个性是非常强的。其实如果换了其他人的话,麦迪志也未必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但他对热苯同样没有好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大多数的国人要更为憎恨热苯,因为他自小就生活在对热苯的仇恨之中,他父母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是被热苯人所杀害的,家仇国恨让他对热苯人永远怀着骨子的憎恨,只是现在是和平时代,恨意也只能藏在心里。 “凭什么?”大阪右辰也很意外麦迪志的强烈反应,不由责问了起来。 麦迪志淡淡道:“不凭什么,只凭我是这里的老大,我想让你留就留下来,想让你滚蛋就让你滚蛋。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大阪右辰还要说什么,铃子已经是泫然欲泣:“大阪,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其实如果不是大阪右辰用他那种优越性来对待麦迪志,或者说,他不出面,麦迪志不可能把他们清除出公司,更重要的是,陆渐红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麦迪志的决断。 大阪右辰一直很喜欢铃子,之所以到中国来留学,也是因为铃子的缘故,而到华立计算机软件公司更是因为铃子,从本质上来说,他是极度讨厌中国这个国家的,被麦迪志毫不客气的辞退再加上铃子的迁怒,让他热苯人的本性显露了出来,当即冷笑了一声道:“一个没有脊梁的国家,连自己民族的文化都没有能够研究好,有什么值得嚣张的地方?” 正文 _3651 领导意见 大阪右辰的声音有点大,全乎餐厅里的人都听到了,只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把目光投注过来。 陆渐红的脸色不由猛地一沉,不过在这个场合,他自然不屑于与这个毛头小子去辨认,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这小子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不过他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想看看麦迪志如何应对。 就中热两国的恩怨,这可以算得上是世仇,在陆渐红看来,友好都是表面的,而目前的紧张形势更是加剧了这种仇恨,热方对于侵华的这段历史持不承认态度,并且恬不知耻地说是为了帮助东方兄弟国家,简直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麦迪志淡淡道:“这里容不得你指手画脚,本来我是没有兴趣跟你辨认的,但是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偏激思想。既然你对我国没有好感,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在我辞退你的时候还要问为什么。” 大阪右辰讥讽道:“我只是为了铃子。” 麦迪志耸了耸肩:“可是你喜欢的铃子似乎并不喜欢你,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承认,中国曾经是懦弱的,曾经是饱受欺辱的,但是那是旧社会,并不是现在,我可以很自豪地告诉你,中国人正在走向世界的巅峰,而你们热苯呢,国内动荡,失业率增加,自杀率增加,这说明了什么?不要用感情的幌子来欺骗人了,你从骨子里就是想到中国来淘金,因为在热苯,你已经活不下去了。” 麦迪志说的并非完全正确,但是这一番又快又急的话却是让大阪右辰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冒出了满口的热语,麦迪志不屑地道:“你说热语,那就说说你们国家的语言文字好了。热苯史上并没有自己的文字,而是通过中国的文字偏旁部首,再加上中国书法草书,这样才结合起来了你们自己的文字,至于语言更是与蒙古语、通古斯语、土耳其语及朝鲜语视为同一体系,你还大言不惭地蔑视中国文化,这种行径简直就是赤luoluo的剽窃。” 众人都喝起彩来,陆渐红的眉头微微舒展,其实很多中国人都知道这段屈辱史,也在喊憎恨热苯,但是很多人并没有那些的切肤之痛,他们的童年是在热苯的漫画中度过的,年前还定下了南京大屠杀纪念日,这是对我国历史的一段回忆,让国人们记住这段历史,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是起到了作用的。 大阪右辰几乎是狼狈逃离的,铃子一直没有说话,其实陆渐红觉得她挺可怜的,只是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她显得极其无助,跟国内不少年轻人一样,他们对历史同样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一切都是通过一些官方渠道和媒体获悉,而他们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大多来自于教科书,这又怎么会形成一个正确的态度呢? 陆渐红离开华立之后,心里面忽然间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中国的青少年一代对国耻家仇的认识显然并不深刻,如何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这一问题,显得尤为重要,而热苯人对我国的仇视也是历来已久,如何让他们知道真正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的,同样更为重要。 陆渐红想到了冬京市长大阪桥中的邀请函,距离回复的时间还有两三天,想了很久,他决定把这个邀请向上级汇报一下,看看他们的态度。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与舒平通了电话,说出热苯邀请的事情,想当面向首长汇报,请示一下他的态度。 舒平心头微微一惊,从邀请考察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现在是敏感时期,国内几乎断绝了与热苯的一切外交,态度非常明朗,而热方似乎也没有低头的意思,而且事件也在持续发酵,并且愈演愈烈,不仅在海域的争论日趋激化,就领空识别区域的认定也是争议很多,所以在这个时候是否出访,陆渐红征求首长的态度还是非常明智的。 陆渐红很快得到了回应,舒平通知他,首长有时间接见他,但是只有四十分钟,让他马上过来,陆渐红立即马不停蹄地下了楼。 在首长的办公室里,陆渐红见到了首长,另外琦峰总理也在,好,两大领导人都到了。 陆渐红拿出了邀请函,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首长把目光投向琦峰总理,道:“琦峰同志,你有什么看法?” 周琦峰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不徐不疾地道:“中热双方的矛盾很突出,大阪向渐红提出邀请,我想,肯定有热方的用意,有两种可能,第一,试探一下我方的态度,是不是有缓和的余地,第二,想找个台阶下。不过在我看来,第一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在热苯,军国主义者占了很大的比例,现在搞出这么多动作来,一来是我国的发展迅猛,抢夺了其世界第二的位置,让他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再加上国内经济低迷,失业者急剧增加,国内民众普遍对政府非常失望,不搞出点事端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政府的压力非常大,所以我觉得他们主动平息事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我国的发展同时也在威胁着m国的霸主地位,支持热苯则是m国实施东亚战略的一个跳板,热苯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从这一点看,我觉得渐红有必要接受一下邀请。” 首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渐红如果接受邀请的话,担子是很重的,任务也很艰巨,如何正确向对方传递我方的态度,又不失外交礼仪,渐红啊,你的心里有没有底?” 陆渐红挺直了身躯道:“身为国人,自当以国家利益为重,如果真的要去的话,我要好好地准备一下。” 首长微微点了点头道:“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确定了这个基调,三人又就此聊了几句,确定了一个基本原则,有理有节,理是道理,节是节操。 只是在陆渐红离开的时候,周琦峰的目光里分明多了一分凝重,而首长的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正文 _3652 出访之初 陆渐红这一次的访问带有着很浓烈的政治色彩,所以在带什么人去方面陆渐红很伤脑筋,思来想去,陆渐红从两个方面考虑,一个是私人性质的,一个是官方性质的,所以从这两个方面敲定了人选,私人方面,安然是肯定要带上的,从保卫的角度来说,原本是想让小高夫妻都过去的,不过小高伤势尚未痊愈,所以陆渐红否决了这个方案,而是让幽灵随同他过去,而安然是女性,还需要一个女性的保卫人员,陆渐红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只有安排一个国安局的女同志,当然,政治审查是非常重要的。 而从官方的角度来说,考虑到是一个友好城市的访问活动,陆渐红并没有带一个庞大的团队过去,一切由外事办安排,结果定下来的是市委秘书长贾庆春、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外事办主任魏良以及一名翻译,另外的人选由陆渐红自行圈定。 按照级别,陆渐红这一次的访问陪同和随行人员不得超过十人,陆渐红又从挑了发改委主任和两名记者,其中一名就是游龙海的女朋友符娟。 当得知陆渐红接受了冬京的要求前去访问时,常委会上的意见还是很多的,不过陆渐红是宣布这件事,而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所以争论的地方都集中在一些细节方面,陆渐红并没有在这个方面耗费太多的时间,将家里的工作进行了安排,让市委副书记柳建仁临时主持市委工作。一番安排之后,陆渐红宣布散会。 陆渐红前脚回到办公室,成昌怀后脚就跟了进来,他对于让柳建仁主持工作感到忧心,陆渐红笑道:“我也只出去访问七天。” 陆渐红放心,成昌怀自然不便于说什么,其实从他的角度来说,是不大赞成陆渐红接受邀请去访问的,哪个国家不好,非得去热苯,不过陆渐红有他自己的想法,同时也不会跟自己说,能做的就是保持市里的稳定和适时联系。 令陆渐红没有想到的是,市长祁加平也到他的办公室来坐一坐,两人随意聊了一阵,祁加平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犹豫着道:“渐红书记,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出访的背后?” 陆渐红笑了笑道:“加平,你想说什么?” 祁加平也笑了笑道:“没有,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反正时间也不长,仅仅一周罢了。” 陆渐红是有些担心祁加平的想法的,按理说,友好城市的访问,大多都是市长出行,市委书记出访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很少,不过陆渐红没有跟他解释什么,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说的多了,反而不好。 陆渐红道:“想要点什么礼物,到时候我给你带回来。” “敢情你是认为我来要东西的了。”祁加平哈哈大笑,忽又低声道,“你放心去吧,家里面有我,如果有谁敢乱来,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祁加平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倒是让陆渐红为之一呆,看得出来,祁加平是在表明他跟自己是万众一心的,只不过这个时候,陆渐红无暇分心去考虑那么多。 送走祁加平,陆渐红让游龙海通知参加这次访问的人员过来集中开个会,至于前往热苯的交通工具自然是飞机,由市委办公厅一手操办。 会上陆渐红要求大家带上眼睛和耳朵,管上自己的嘴巴和双腿,多听多看,吸取热苯的利经验,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去的地方不去,并将此行的政治高度作了重申。 大家都知道,现在热苯和国内的关系很紧张,如果有什么不慎的言行举止,极有可能给国家带来负责影响,那恐怕就不仅仅是自毁前程了,说重一点,或许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有的人原本以能够参与这次出访而沾沾自喜,但是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这不亚于一场战争,是胜是负都要靠自己把握。当然,陆渐红能够让这些人参加,本身代表着一种信任,没有人会去做那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与安然的沟通就方便多了,连任老爷子都说放在古代她就是一国母,加上她本身就是全世界到处飞的人,区区一趟热苯,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小高倒是大有意见,揶揄说不能去热苯看看,真是可惜了。 陆渐红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小高以前是干什么的?见识可不比自己少,便说自己只不过是去访问,要是自己真在热苯出了安全问题,热苯的麻烦也不小。 从京城出发,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专机降落在大田区羽田国际机场,大阪桥中已经率队在此迎接,陆渐红得到了高规格的礼遇,这是必须的。现在记者如云,闪光灯嚓嚓作响,由于安然的前来,大阪桥中的夫人山口惠子也一同迎接。 进行了欢迎仪式之后,陆渐红应邀前往东京都政府,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不过陆渐红知道,这一切都是表面文章,还没有正式进入会晤阶段,有一些敏感的问题势必要被提及,当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冬京是热苯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是世界五大全球性国际金融心之一,影响力非常巨大,也是亚洲一流时尚重镇,全球最大都市经济体之一,与纽约、伦敦并为世界级城市,必须要承认,这个原名江户只不过是个小渔镇的发展是非常辉煌的。 陆渐红体会到了这个城市的魅力以及非常快的节奏,在进行了官方的会谈之后,又参观了都政府,在非常友好的氛围之中进入了晚宴。 上的菜肴自然都是极具热苯特色的,也是最高规格的,不过说到吃,热苯显然不是有着悠久传统的东方古国所能比拟的了,最有名的莫过料理了,陆渐红实在有些吃不惯的,好在热方考虑周全,也上了一些我国菜系,只是味道嘛,实在不怎么样。 正文 _3653 局势分析 当晚陆渐红等人入住在新宿的parkhyatttokyo酒店,这不是冬京最贵的酒店,但是整体条件排名第一。晚宴之后,大阪右辰陪同陆渐红一起进入酒店,很官方的说了几句话,先行告辞。 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陆渐红让贾庆春召集人员到房间里简单地开个会,两位警卫自然算了,想了想,把两位记者也叫了过来,新宿这个地方龙鱼混杂,红灯区也是非常有名的,有必要再给他们敲个警钟,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会议不需要太长的时间,陆渐红也没有去问大家今天的收获,两位记者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回了报道,当然,在发布之前是需要经过贾庆春的把关的。 结束了会议,陆渐红回到房间,安然正站在窗前,陆渐红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柔声道:“很累了吧?” 安然转过身面对着陆渐红,嫣然笑道:“太虚伪了,确实难受。” 陆渐红轻嘘了一声,道:“可不能在这里乱说,大家心知肚明的,明天你也有其他活动,早点睡吧,可要保持形象。” 根据行程安排,安然明天要跟山口惠子一起出行,其实官方的活动还是很繁琐的,不过这也没办法,人活在世上,总要做一些自己所不愿意做的事情。 陆渐红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网络,看一看近来的新闻,热方对于陆渐红的来访只是简单报道了一下,主要还是京城,对陆渐红应邀访热有不少的质疑声。 安然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渐红,你来冬京访问,首长同意了,该不会……” “不要想那么多了,来都来了,应对好这边吧。”陆渐红笑了笑,合上了电脑。 陆渐红这个时候不由想起了那天去征求两位首长意见时的情形了,周琦峰从本意上是不赞成陆渐红接受邀请的,但是首长让他一起过来讨论,显然是有了决定。在那种情形下,周琦峰不可能在别人面前与首长的意见不一致。陆渐红这才明白周琦峰何以会忧心忡忡了。 前面说过,现在是非常敏感的时期,先不说热方国民的态度,从国内来看,仇热的现象是非常严重的,连热货都被抵制,舆论更是一片骂声,在这个时候选择访热真的会遭千夫所指,但是陆渐红没有选择,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去征求首长意见,这个邀请的事情还是会被首长知道,与其被动,倒不如光棍一点,主动送上门去。 只是陆渐红心中有点疑惑,难道首长真的是想借自己的访热来引发民众对自己的反感心理,从而达到打压自己威信的效果吗?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还是打起精神来做好这次访热工作吧,不管怎么样,也要有点成果才行。 手机闪了闪,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是秘书长贾庆春发来的,说是刚刚我国驻冬京领事馆领事华中航打来电话,打算过来一趟。 陆渐红便让贾庆春通知华中航过来。到了冬京,陆渐红对这里的情况完全可以算是个瞎子,华中航的到来可以给他一盏明灯,不管怎么样,他的说辞是最客观的。 华中航五十左右,一见到陆渐红便伸出双手道:“陆书记,欢迎您。” 陆渐红笑道:“华领事太客气了。这么晚你还过来,辛苦了。” 老乡见老乡的感情是可想而知的,其实华中航在冬京也是饱受压力,但是为了祖国荣誉,再大的压力也要扛着。 华中航介绍,近来由于领土纷争,两国矛盾加剧,国内很多人认为热方民众普遍存在畏惧心理,觉得热苯只不过是个岛国,而我们的祖国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落后,收拾小热苯只不过是随手拈来,这种论点是完全错误的,完全低估了热方民众的军国主义思想。有这样的一个言论,对于我国来说,领土只是一个主权问题,有与没有,对民众产生不了多大的利益损害,但是对于热苯民众来说,却完全不是这个道理。一旦矛盾激化,引发局部甚至是大规模的战争,对于他们是完全威胁到生存的,所以在热苯民间,虽然也有不少人亲华甚至是谄华,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的热苯民众都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夸张一点说,基本是全民皆兵。所以国内的一些专家在分析热苯局势时,过分地乐观了。 陆渐红的神情很凝重,热苯是一个军国主义国家,虽然有很多第三方的国家提出和平解决领土纷争,但是跳得最厉害的自然是m国了,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热方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同时也让我方有些忌惮,当然,战争是不可能的,处于现在的经济社会,没有哪个国家打得起仗。 陆渐红向华中航表示了感谢,让他对中热关系有了另一个新的认识,并表示会去领事馆参观,华中航也是开心得很。 送走了华中航,陆渐红却是有些难以入睡了,在这种情况下,谈什么发展、项目那自然都虚的,两国关系没有缓和,什么项目都不可能谈得成,抛开首长的政治意图,他也不会同意有项目入驻。毕竟这关系到国家尊严,接受投资则意味着退让。看来陆渐红要转移重心了,其实说白了是访问,但是陆渐红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些敏感问题避无可避,要点还是在这些方面,陆渐红必须传递出我国的态度,让热方不要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 次日的会晤按照既定行程有条不紊地进行,参观了不少地方,陆渐红自然是笑容满面,随后又参观了领事馆,但是从领事馆出来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起令人非常难以接受的事件,居然有一帮人公然在领事馆外焚烧了一面我国国旗,还有人打出了横幅,上面醒目地写着:zhong国人滚出冬京! 这一幕不是在给陆渐红难堪,而是给大阪桥中难看。 正文 _3654演讲 看着街道上起着哄的人群和那些忙于维持秩序和抓闹事者的警察,陆渐红沉着脸通过翻译向大阪桥中道:“冬京和京城向来是友好城市,出现这一幕是让人非常不愉快的,希望冬京政府方面能尽管给出一个答复。” 这件事的发生也让国内的舆论对热苯方面的行为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而外交部发言人也在第一时间表达了愤慨和抗议,要求热方政府尽快捉拿肇事者,并进行道歉。 这一次的焚烧事件让中热关系更加紧张,同时也让陆渐红的访问之行提前结束,在这种情形下,陆渐红自然是不可能再心平气和地参观访问了,连新宿的酒店也不去入往,直接由领事馆安排了住宿问题。 对此,大阪桥中也是恼火得不行,虽然从心理上感到快意,但是强大的舆论尤其是国际舆论还是让他不堪重负。在这种形势下,警方的动作变得异常迅速,当天下午就抓获了焚烧国旗的为首几人,当然,抓是要抓的,但是等事件平息了再放出来,那也是能够预想得到的。 大阪桥中通过外交部门与陆渐红联系上,在此之前,陆渐红一直拒绝与热方任何组织洽谈,并由领事馆通知对方,访问将提前结束。大阪桥中面临的压力很大,他跟陆渐红之间有很多话都还没有说,其实这一次邀请陆渐红这个京城的市委书记过来访问,对于热方来说同样包含了很强烈的政治色彩。 正如国内官方的推测一样,热方利用一直有争议的领土问题大作文章,为了转移民众视线,不惜出尔反尔自毁形象,把纷争扩大化,的确是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但是有一点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那就是我国的态度,这完全证明对方的这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而这一次的突发事件,更是把大阪桥中推上了风口浪尖,处理不好,中方不满意,过于严厉了,他也不好交代,所以他必须与陆渐红取得联系才行。 陆渐红已经得到了肇事者被抓的消息,与华中航商量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跟大阪再交涉一下,如果就这么离开了,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表现。 大阪桥中与陆渐红见了面,私下里进行了道歉,陆渐红也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个人意见不代表国家,陆渐红指出,希望热方政府能够以正确的态度来审视和解决问题,否则只会让两国之间的感情受到更大的伤害,他要求热方在媒体上公开道歉。当晚的电视新闻上已经登出了热方就一些不冷静的人焚烧国旗一事进行了解释,作出了道歉,并承诺会严惩当事人。 大阪桥中的态度居然异常地端正,并试探性地提出能不能继续友好访问,最终陆渐红决定多留一天,多一个小时也不行。 出了这样的事件,两人自然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交流,不过大阪提了一个要求,问陆渐红能不能在冬京大学做一个演讲。 陆渐红心中一动,演讲?热苯青年对我国的了解很是问题,片面之极,不少人都受到了热方政府的愚弄,当然,陆渐红不能强求他们对我国有一个正确的认识,那也是无稽之谈,不过演讲倒是可以完全阐明我方的态度,这或许是一个渠道,当下便应承了下来。 沟通了这些之后,大阪提出私人宴请陆渐红吃饭,被陆渐红很不给面子的拒绝,大阪也只得离开。 大阪在处理突发事件的时候,热方内阁是很有意见的,右翼分子认为就应该让zhong国的官员知道热方的仇华态度,表明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不可屈服的,也有人从国际舆论的角度考虑,有点激进了。不过当大阪汇报陆渐红将在热苯最高学院冬京大学作演讲报告时,对其举动表示了肯定,到时候由那些学生给陆渐红以迎头痛击,那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当即指示大阪与校方联系,设计一些刁难的问题。 陆渐红这边自然不能闲着,组成了一个团队操刀演讲稿,而陆渐红也在第一时间与首长和总理分别进行了联系。两位领导都在为他打气,一定要有礼有节地表现出泱泱大国的风范,并让热方清楚知道我方的态度。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还没有睡,那份演讲稿他已经看了很多遍,总觉得缺少力度,过于教条化,说服力非常不足,因此他在考虑如何进行一场精彩的演讲。 安然侧着身,没有说话,她一直在静静地看着陆渐红,从陆渐红紧紧蹙起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的压力到底有多大。心疼之余,安然也有一种深切的自豪感,自己的男人走上了国际舞台,虽然这只是一场在学校的演讲,但是将会得到亿万人的瞩目,这个成就已经足以令她万分骄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终于停止了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操作,又读了几遍,这才转回身来,见安然睁着一双美目看着自己,笑着道:“怎么还不睡?” 安然微笑着道:“你还没睡,我又怎么能睡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安然道:“我相信你一定会非常出彩的。” 次日一早,吃早餐的时候,陆渐红发现包括华中航在内的很多人面色都凝重得很,便笑着道:“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只是一场演讲而已。” 华中航对陆渐红并不了解,经过一天的接触,他对陆渐红很是认同,尤其是在事件突发时,他的强硬态度更是令人钦佩,并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够如此铮铮铁骨的,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底,虽然只是一场演讲,但不啻于是一场战斗,其结果完全关乎祖国的尊严。 吃了早饭,陆渐红推开了碗筷,安然不声不响地将陆渐红额头垂下的几根发丝整理好,拿出一副平光眼镜给陆渐红戴上,握紧了拳头道:“你是最棒的。” 正文 _3655一个小故事 冬京大学可以容纳一千人的会堂里已经是坐无虚席,每个人都笔直地挺着身躯,表现出了非常良好的秩序感,陆渐红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安静得很,一点杂音都没有。见到这一幕,陆渐红不得不感叹这些学生的素质,当然,不能以点概全,但是仅此一点,便可以说明我国的学生与他们相比,还是存在着差距的。 演讲台上悬挂着两面旗帜,一面是热苯的国旗,一面是冬京大学的校旗,校方用热语介绍了一下陆渐红的身份,陆渐红的耳朵上戴着即时翻译设备,介绍还是很客观的,只是尤其突出他是我国首都京城的市委书记,让陆渐红山雨欲来的预感更加强烈。 一阵掌声之后,陆渐红走上演讲台,只不过他的面前并没有放稿子,作为市委书记,脱稿的能力又怎么会没有呢? 清了清嗓子,陆渐红开始了他的演讲:“尊敬的大阪桥中阁下,尊敬的佐藤校长,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很荣幸,能够在这座热苯乃至亚洲的最高学府来演讲,我向在座各位,致以亲切问候和良好祝愿!向长期以来为中热友好做出宝贵贡献的日本各界朋友,表示衷心感谢和崇高敬意!:” “为了友谊与合作,需要继承和发扬中热友好源远流长的历史传统。中热两国友好交往,历时之久、规模之大、影响之深,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上是罕见的。这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历史传统和文明财富,值得倍加珍惜,代代相传,发扬光大。众所周知,中热两国曾被那一段惨痛、不幸的历史所影响,热苯发动的侵华战争,使两国人民都遭受了深重灾难,对此,上了年纪的人们至今记忆犹新。沉思历史,使我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两国和平友好,关乎两个国家的命运和人民的福祉……” “我国政府和人民历来坚持向前看,一贯主张以史为鉴,面向未来。强调以史为鉴,不是要延续仇恨,而是为了更好地开辟未来,热苯战后选择和平发展道路,成为世界上主要的经济大国和国际社会有重要影响的一员,我国人民支持热苯继续沿着这条和平发展的道路走下去……”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中热两国存在着日益增长的共同利益,面临着需要共同应对的重大课题。基于这样的客观事实,我们的目标,就是顺应潮流和民心,把中热关系推向新的历史阶段,实现和平共处、世代友好、互利合作、共同发展。” 陆渐红的演讲非常朴实,在他的初稿中是有一些激进的语言的,但是诺大的会堂里坐的都是学生,跟他们说民族大义,说历史仇恨,无关痛痒,所以陆渐红采取了循循诱导之策,表明我国是热爱和平的国家,是尊重历史的国家,并非外界断章取义描述的那样是洪荒猛兽。 一阵掌声之后,进入了即时提问阶段,一个人举起了手,他坐在后排,陆渐红并没有看到他,却是被点了名,显然是事先预谋好了的。 “陆书记,我是每日新闻社的记者,请问昨天在贵国领事馆前发生了焚烧贵国国旗事件,对此您怎么看?” 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淡淡道:“我应大阪桥中先生的邀请到冬京来进行友好访问,请记住,这是建立在友好的前提下,尤其是热苯与我国在领土方面的纷争尘嚣日上的情况下。我相信,大多数人是热爱和平的,但是很显然,热苯有一部分少不但仇视我的祖国,同时也对热苯很不满。” “陆书记为何说对热苯也很不满呢?” 陆渐红淡淡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对热苯表示满意,又为什么到我国的领事馆前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来呢?相信你也看到了,现在在公众媒体上致歉的不是中方,而是热方,蒙羞的也是热方。我在想,经历了这起事件之后,还有哪个国家的人敢到热苯来访问?” 这时又站起来一个年轻的女性,自我介绍是朝日新闻社的记者,她提出的问题更加尖锐:“热苯与贵国的领土问题争论已久,并且矛盾在进一步激化,请问您对此作何看法?”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些问题非常尖锐,而且非常敏感,很显然,热方想通过自己的嘴里分析或者说窥探出我国领导层的真正想法。 而在场的其他随行人员也都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陆渐红回答得如果过于强硬,今天可能讨不了好,但是如果选择回避,气势上自然又弱了几分,这对国家的荣誉也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陆渐红摘下了眼镜,将眼镜放到演讲台上,忽然笑了笑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说一个故事。有一个大村庄,民风淳朴善良,土地肥沃,人们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还有一个小村落,土地贫瘠,所以就对那个富裕的村子起了觑觎之心,终于有一天,他们向那个富裕的村子发起了攻击,一次两次……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这样的进攻与还击,入侵的人终于被打了出去,但是被侵略过的村子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开始了提前的准备,以防止对方卷土重来。这叫做时刻准备着。我的国家尤其是军队,也在这么做,也是在时刻准备着,一旦历史重演,他们便会投入到战斗中去。其实对于领土之争,我相信挑起事端一方比谁都清楚领土的归属权,同时我也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挑起这个事端的用心是什么,我说过,我国是一个泱泱大国,崇尚和平,我们可以以德抱怨,但是这并不是无原则的。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尊重历史,面向未来,这才是真正的态度。” 敏感问题无非这两样,陆渐红作出了如此掷地有声的回答,让热方意识到作为发言人,陆渐红不可能夸夸其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对手的态度,所以也放弃了继续的阻挠,毕竟陆渐红是在热方的土地上,闹得太直白,就像领事馆发生的事情一样,最终难看的是热方。 正文 _3656异国遇知音 陆渐红的演讲终于结束,这也意味着他的冬京之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演讲的效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自然是陆渐红这一方,虽然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出彩之处,但是总体而言,无过便是功,况且陆渐红也旗帜鲜明地摆明了中方的立场,让热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落了空,所以这个时候,热方的心也有点寒,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只有无限期地口水战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大阪桥中原本还想私下邀请陆渐红吃顿饭的,但是估计陆渐红不会接受邀请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能有头没尾,就陆渐红访问提前结束他在考虑是不是要相送,但是他现在的行为直接关系热苯政府的动作,在没有得到同意的前提下,他还真不敢乱来。 大阪的心思,陆渐红自然没有兴趣去揣摩,而陆渐红演讲的现场视频是不是要放出去,陆渐红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以文字的方式来公布。又与华中航等人一起讨论了当前的国际政局,陆渐红难得地清闲了下来。 陆渐红的计划是当天下午就回去,不过中午吃完饭的时候,却是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居然是陆渐红早期的朋友米新友。 米新友自从跟宁倩儿结婚之后,在双皇跟龙飞一起搞了个项目之后,就销声匿迹了,陆渐红事情又多,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所以也一直没有跟米新友联系,想不到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小子居然打电话过来。 “兄弟,怎么这么好心打电话给我?”陆渐红是很注重感情的,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没有联系而生疏,这让米新友的心里一热,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而陆渐红现在已经官至副国级,想不到他还是把自己当兄弟,那种生疏之感顿时一扫而空,笑着道,“陆大书记,你的演讲太精彩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 米新友笑道:“我当时可是在现场的,没想到吧?” “好小子,你居然在冬京,那还不滚过来见我。”陆渐红笑骂了一声,异国遇知音的感觉是很爽的,不过随即想到来领事馆不是太方便,便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在什么地方?” 米新友将地址报上,心头大是感叹,他一直在想,陆渐红之所以能够交到那么多朋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身居高位,但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并非如此,而是他对人的真诚,以他堂堂副国级的身份主动来找自己,这是一种什么胸襟?换了别的人恐怕做不到这一点吧?想到这里,米新友的心里就热乎乎的。 米新友对陆渐红是比较熟悉的,哪怕是这些年没有来往,但是他的身份以及他老婆的家世,都是非常显赫的,虽然还有比他更牛叉的人,但至少自己不是,他可没有必要看自己的脸色,那么能够解释这一点的无疑只有两个字:朋友。 陆渐红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安然一同前来,当然,他俩出来身后自然要跟着护卫人员,可不仅仅是幽灵和那位国安局的女同志了,领事馆这边也安排了保卫人手。 此时已是午后,米新友自然不会在餐厅里跟陆渐红见面,而是在一个茶座。热苯的茶道在我国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很大的升华,这也是一种吸收和融合的方式,见陆渐红夫妻双双到场,米新友赶紧起身相迎,道:“陆哥,好久不见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笑着道:“你这家伙,总是抢我的台词。” 三人都笑了笑,陆渐红问道:“大米,现在干哪行?一切都还好吧?怎么没看到宁倩儿?” 陆渐红一连串的发问让米新友应接不暇,由于安然在场,他有些话也不便说出来,当时他可是有志于进军*市场的,不过拍了几部毛片之后,效果并不怎么样,跟热苯的专业无法比拟,后来跟宁倩儿结了婚,便把这些交给其他人打理了。 他来热苯已经有好几年了,主要是搞软件开发,it行业虽然已经饱和,但是游戏软件的开发还是很有前景的,当然,还要看游戏的可玩性和内涵。前一阵子开发了一款游戏,但是热苯方面的软件专家在其中的一张地图上,居然把与我国起纷争的那片领土放在了游戏中热苯国内,这让米新友非常不爽,强烈要求设计师进行修改,在无果之下,米新友辞退了这位设计师,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设计师在界内很有号召力,不但自己开了一家公司,设计了同款游戏软件,还挖走了不少人,同时又跟米新友打起了劳资官司,还指责米新友的公司抄袭他的创意。这个官司放在热苯打,米新友自然是有败无胜,并且还被相关部门勒令停业,米新友在这个上面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么一搞,虽然不至于破产,但是也元气大伤,却是无计可施。 陆渐红就骂他自讨苦吃,在国内就不能搞游戏软件开发了?非要跑到国外来,去国外就去国外了,还偏偏跑到热苯,米新友被陆渐红斥得的体无完肤,安然笑着说,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想法,又提到安氏集团正在进行相关软件的开发,问米新友有没有兴趣参与。 正说着,陆渐红接到电话,说回去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陆渐红便不再多说什么,让米新友尽快把公司的业务处理好,一切等他回国跟安然面谈。 米新友喜出望外,表示会按照陆渐红的指示去办。 当飞机飞入云空,陆渐红淡淡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岛国,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这个结恐怕不以灭国为代价,永远也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正文 _3657高度肯定 下了飞机,天色已经是微微发暗,得到陆渐红回京的消息,小高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热苯的环境虽然比较复杂,但是这种官方的活动,热苯政府也要不遗余力地进行保护,否则出了岔子,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而那个焚烧事件,或许就是一个试探,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态,热苯方面这一回脸丢得大了,只是它向来就没有脸,要与不要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晚上一起去全福居吃了晚饭,陆渐红在这里说话就不是太顾忌了,说还是国内的饭菜好吃,那个鸟地方都是什么狗屁料理,众人自然一阵大笑。 晚上陆渐红看了国内相关的新闻报道,符娟把他演讲的内容尤其是回答两位记者具有挑衅性问题全部原封不动地搬到了网上,评价还是比较高的。安然坐在陆渐红的身侧,说这一次恐怕首长的意图落空了,不但没有降低陆渐红的人气,反而是得到了提升,竹篮打水在所难免。 陆渐红轻嘘了一声,别说这是莫须有的猜测,就是真的,也不能妄自评论。安然微微一笑,冒出了两个字,虚伪。 陆渐红推开电脑,问了一些投资方面的事情,近来不少世界百强企业涌进国内,大笔投资,各大省市都有项目,尤其是经济发达地区,高端产业和资源产业特别旺盛,而一些劳动密集型的企业已经投产上马,当然,这些产业基本都在欠发达地区,用工不少,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劳动力剩余的问题。 陆渐红对此有些担心,他是搞经济的,外资的大量注入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刺激发展,但是过度地依赖外资,总归会对内地企业造成冲击,一些昔日的国内品牌也被外资企业所收购,造成国内尖端品牌的流失,失去了影响力。 安然让陆渐红不用担心,心里有数,不过又提到了孟佳,说龙港集团影响力已经很大了,商而优则仕,是不是考虑给孟佳一个政治荣誉,比如说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什么的。 陆渐红听着觉得头大,问安然是不是孟佳自己的想法,安然否认,说不能因噎废食,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陆渐红未置可否,心想,要是孟佳真的成了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那乐子就大了,现在的孟佳早非吴下阿蒙,她做事的风格,陆渐红还真有些摸不准。 次日陆渐红到了市委,柳建仁当先来汇报这三天的工作,三天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后院冒火的情况,随后又有几位来汇报工作,陆渐红耐心地听取汇报。 一个多小时后,办公室终于清静了下来,陆渐红这才拿过贾庆春为他制作的调研线路研究了起来,只是还没几分钟,手机便响了。 看了眼号码,陆渐红放下手头的文件,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琦峰总理的秘书打来的,问了好之后,手机便转到了琦峰总理的手中。 “干得不错。”周琦峰笑得很开心,也很真诚,陆渐红在热苯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但他松了一口气,也征服了不少委员,在事关国家大体方面,众人都是同仇敌忾的,陆渐红此行有两点称赞之处,其一,是由于焚烧国旗事件,陆渐红不但要求热方严惩肇事人,还要求热方在媒体上公开道歉,并且提前结束了访问,这个强硬的态度让很多人对我国的看法有所改变,那个软弱可欺的民族已经脱胎换骨了。其二,陆渐红的那番演讲不但体现出我国热爱友好和平的传统,更体现出早已看透了热苯的狼子野心,领土完整不可侵犯,在这一点上,绝不含糊,更不会退让。 在获得陆渐红演讲的内容之后,周琦峰跟首长会过一次面,毫不掩饰地陆渐红进行了高度的肯定,首长也必须承认,陆渐红确实有礼有节,虽然不能说让国人扬眉吐气,但国人的铮铮铁骨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并且还不失机会地把热苯比喻成贫瘠的小村落,在一定程度上正确地反映了热苯人的本质。 陆渐红笑着道:“总理过奖了。” 周琦峰笑道:“这个坎算是过去了,安心工作吧,时间无多,京中可千万别出乱子。” 陆渐红知道周琦峰话为所指,道:“我会尽力。” “好,你忙你的吧。”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将游龙海叫了进来,让他配合秘书长贾庆春一起制订下调研的相关事项。陆渐红这么做也是在为游龙海造势,自己的前景并不明朗,得尽快把游龙海放出去,虽然也有留任的可能,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尽早实施得好。 贾庆春对游龙海远没有成昌怀那么热心,让他们磨合一下,也便于贾庆春对游龙海有一个更正确的认识,虽然自己要提一提游龙海应该不会遇到阻力,但是那样的话,并不有利于游龙海以的的进步。 游龙海倒是显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接过了那份材料,刚出去几分钟,又折了回来,道:“陆书记,重安来的电话,姓付。” “接进来。”陆渐红知道是付熙麟打来的,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私密的手机号码,居然还打那个官方的。 接过手机,陆渐红笑道:“熙麟吗?怎么不打我那个号码?” 付熙麟笑道:“陆书记,真对不住,我手机掉厕所了,上面的号码全丢了。” 陆渐红头大,看来这家伙跟自己一样,向来不记号码,都存手机里,哪天手机丢了,那就成了瞎子了。 在知道陆渐红和马骏的竞争日趋激烈之后,付熙麟和丁晓华对采取了一些不着痕迹的消极态度,这让马骏很有些恼火,可是鉴于*在即,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动用强硬手段的话,难免会有负面影响,因此马骏在春节前来找过陆渐红一趟,希望他能从照顾老部下的角度出发,给予适当的招呼,却是被陆渐红婉言拒绝了。 正文 _3658柳暗花明 陆渐红曾经分别给付熙麟和丁晓华打过电话,让他们以工作为重。陆渐红这么说,其实有两层含义,高层的博弈中他们两个是插不上手的,越是让马骏难堪,越有可能引起首长的逆反心理,这既不利于陆渐红,也对他们两个不利。大会结束之后,势必会有大幅的人事变动,他们离退下去还有段时间,如果在这个时候被调整,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说白了,陆渐红对钻营并不热衷,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以及身在江湖的规则,他真的无意于去争个什么,但到了他这个位置,即便他说拱手相让,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也只有随遇而安了。 付熙麟向陆渐红说了一件事情,是关于马骏的秘书齐顺义的。听自己的秘书说,齐顺义最近有点魂不守舍,闹了好几次乌龙。出于职业的敏感性,付熙麟判断齐顺义有点问题,于是安排人多注意了一些。 前两天,京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任克敌通过电话跟他联系了一下,虽然两人没有共过事,但是任家兄弟在京城还是有点基础的,特别是任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付熙麟对任老还是非常尊敬的。 任克敌与在付熙麟联系之后,随即赶赴了重安,两人在电话里便已沟通过,而且陆渐红也曾在付熙麟的面前提到过任克敌,因此任克敌并没有隐瞒付熙麟,把关于童颜的案子说了出来。联想到齐顺义近期的异常,付熙麟表示会安排人对齐顺义的行踪加以留意。 不留意倒也罢了,一留意顿时发现齐顺义不正常的地方不少,比如说他所接触的人。他是市委书记的秘书,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在私下,他的言行举止都很容易让人与其身后的大老板挂上钩,无论是为老板考虑还是自己洁身自好,他都不会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然而在他接触的人中,其中有一人就进入了付熙麟的视线。 这个人绰号老拐,早年因交通肇事逃逸被判刑,服刑期间,老婆跟了别人,出狱之后,又因盗窃罪被判刑,狱中跟人打架打死了人,加重处罚,直到一年前才出来,依赖打临时工过活。不过三个月前,老拐突然神气了起来,一夜暴富。 付熙麟立刻对他采取了措施,老拐一开始的时候还嘴硬,很轻蔑地讥讽询问他的警察,说怎么抓他的就怎么放他,还是有恃无恐,不过由于没有他犯罪的确切证据,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但是就在三天前,老拐被人发现溺毙在河里,经法医解剖后发现,他死前喝了大量的酒,没有受到外力打击的特征。付熙麟认为案子没这么简单,因为通过对老拐的了解,老拐并不喜好喝酒,唯一的一点就是色。所以安排警力对老拐前一晚的活动范围进行了排查,终于在一个酒吧舞女那里有了新发现。 据舞女交代,老拐在此之前曾打过她的主意,说只要陪他一晚,可以给她两千块,只是老拐人长得太猥琐,她有点犹豫,后来老拐接到一个电话,说回头再来找她。 舞女认识老拐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个人是个急色鬼,色心上来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回他,所以舞女问他是谁打电话给他,老拐很得瑟地说,是现在重安的大老板。舞女就更奇怪了,他能认识什么大老板,追问之下,老拐显摆地说,是当今马书记的秘书。 舞女还提供了一条线索,那就是老拐离开酒吧后的方向,那边的沿途是有监控的,在调取了监控之后,看到老拐上了一辆出租车。 由于有车牌号码,很容易就找到了出租车主,车主回忆说,那个人在一个叫做辉煌俱乐部的地方下了车,并且亲眼看到他进了俱乐部。 通过对俱乐部服务人员的调查,终于找出,老拐是跟齐顺义一起喝的酒,而且喝了不少,随后是齐顺义送了他出来。 从俱乐部到那条河里有一段路程,在严密排查了过往行人之后,却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为没法子再跟进的时候,一位拍客却是来报案,并提供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用红外线拍摄的,虽然是黑白的,但是效果却是清晰得很,毕竟是专业设备,上面很明显地记录了齐顺义将老拐推下河的全过程。 除了付熙麟和那位报案的拍客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由于事关重大,虽然目前只露出了齐顺义,但他是马骏的贴身秘书,他实在想不出齐顺义跟老拐有什么恩怨,但由于老拐的死也让线索全断,所以他不敢马乎,第一时间跟陆渐红联系。 这件事从开始到最终,陆渐红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追着任克敌要他彻查,还是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这也是他没有跟付熙麟提起这事的主要原因。想不到任克敌完全领会错了陆渐红的意思,不但把事向付熙麟露了底,还请他帮忙。当然,任克敌也是一片好意,出发点还是想帮陆渐红,陆渐红也没法子去怪他,况且他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抓紧破案也在情理之中。 陆渐红沉吟了半晌,斟酌了一下措词,道:“熙麟,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向外公布。” 付熙麟顿时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其实在任克敌向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对陆渐红的做法是有些不解的,虽然这是拿捏马骏的一个好方法,但是作为副国级的领导干部,首先他是不会明确指示齐顺义这么干的。到了这个级别,很多话都是说七分留三分,而对自己的下属,这个比例倒过来可能都不止,一切都由得下属去猜测。其次,纵然齐顺义受了他的指使,齐顺义恐怕也不会如实招出来,况且还有其他的力量在干涉。最后,即便是此事扳倒了马骏,最终也极有可能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无论高层是不是看重马骏,出现这种行为,完全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三太子之说已经传出来,这么做的结果只能是便宜了第三人。 正文 _3659杀机 在明白陆渐红的意思之后,付熙麟笑了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跟聪明人说话总是很舒服,陆渐红也笑了笑:“熙麟,工作为重,有空到京城来,我请你喝酒,我这里还有一坛菊花酿。”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脸上却是一点笑容也没有了,针对齐顺义的调查马骏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答应自然是否定的。那么他会作何反应呢? 值此敏感时期,一点微小的动作或者稍嫌过激的反应都有可能酝酿出一场大的风暴来,就像对齐顺义的调查一样,稍有不慎,便容易引起强烈的反弹。事实上,也正如陆渐红所担心的那样,马骏确实已经有所察觉。 他在能力方面或许不如陆渐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废材,能够跻身于三太子阵营中的,谁又会是怂包?马骏如果连这一点都感觉不到,那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水份也就太大了。 从背景家势来看,马骏无疑具备了非常大的优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意胡来,当初利用童颜跟柳建仁的关系酝酿出桃色事件来,既让柳建仁颜面扫地(能够就此将他拿下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又可以嫁祸于陆渐红,或者是祁加平,继而挑起祁和陆之间的矛盾,可谓一举多得,这个点子确实是齐顺义想出来的。当时直觉告诉马骏,这么做有利有弊,利自然不必多说,但是弊端相对来说也不少,他对陆渐红实在是太了解了,具有超强的洞察力和应变力,如果这个动作被陆渐红看穿了,将直接影响到他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他的心里很明白,所谓的三太子之争,只不过是争那最巅峰的位置,无论谁上,那么另两人也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在其他重要岗位上任职,毕竟都是国家的栋梁,不可能弃而不用,除非出现了严重的政治问题,这与派系斗争无关,明主集中制这个前提下,是需要合作的,没有哪一个人能够把整个团队都用上自己人,多党合作那是国外的,但是国内的明显情况是多派系合作。 另外,同时惹恼魏系和陆渐红,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几何中也学过,三角形是最为稳固的,可以起到相互制衡的作用。 所以把矛盾激化,撕破脸皮,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陆渐红呼声最高,加上他是京城的市委书记,有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因此马骏也有些担忧,诚然,背景是一大要素,但是作为马骏这个要强的人来说,他并不希望一切都依赖于首长的强行推动。或许这个推动有可能成为他制胜的决定性条件,但是他考虑的并不是坐到那个位置上,而是在那个以后,没有基础的巅峰是摇摇欲坠的,那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整个国家、十几亿百姓的不负责任。所以,一切都还需要靠自己的力理去争取。 付熙麟和丁晓华的消极“怠工”让马骏有种力不从心之感,不仅如此,马骏发现他对重安的掌控力度远远不够,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来是因为历来已久的*互相抑制,二来是因为重安在他来之前历经了两届,而这两届恰恰是陆渐红和张森奎这两个对手。凭心而论,马骏在一开始并没有把陆渐红当作对手,一来是他们俩人私下的感情是不错的,并且相互之间并没有隐瞒,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说起来他们的关系比这样的形容要更为复杂。马骏的爱人的妹妹跟陆渐红是夫妻,从这个方面来看,他们可以说是连襟,而马骏的表妹景珊又跟陆渐红关系非浅,陆渐红又变成了马骏的表妹夫,这样的关系简直是错综复杂,难以理清。从这一点,马骏也无意与陆渐红为难。但是,自从陆渐红与已故的魏老来往密切之后,他们的关系因为立场和竞争而发生了改变,这才有了马骏去四合院之行。 由于陆渐红威望渐涨,所以在齐顺义出了这个点子之后,马骏并没有表态,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默认,当然,马骏绝不会参与其中,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事件的发展。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陆渐红并没有受到影响,不仅保住了柳建仁,还借机与祁加平拉近了关系,从而使得京城政界千顺万利。而童颜夫妻的忽然倒戈也让事件发生了超出齐顺义掌控的变化,他们的偃旗息鼓和离开京城,让齐顺义非常担忧,很难保证他们在压力之下会不会把什么都说出来。为了不让马骏受到影响,他动了杀机,找到了老拐,将这对夫妻弄死在护城河中,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拐将尸体沉入河中却是因为劣质的绳子提前断裂而被人发现。 更要命的是,齐顺义发现不但京城警方在努力破案,而重安的警方也开始留意自己,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事情极有可能败露了。于是铤而走险,把老拐灌醉推进了河里。原本一个老油子醉毙在河里,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但是事情在此之前付熙麟就有所感觉了,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马骏一直在关注,心知事情很麻烦。齐顺义跟着自己很久了,按理说早在上嘉的时候,就应该放出去了,可是齐顺义执意不同意,一直要跟着他。这当然不是齐顺义有更高的想法,毕竟当初马骏是给了齐顺义一个副市长的位置的,并且还是市委常委。所以马骏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将就这么完了,思来想去,却是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主动找陆渐红?这个想法立即被否决。陆渐红不会拿这件事来要挟自己,这一点马骏还是比较自信的。他也相信,齐顺义不会把这件事情跟自己搭上半分关系。但是陆渐红不在自己身上做文章,并不意味着他不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毕竟这是发出他呼声的重要途径。马骏决定在别的方面为陆渐红制造麻烦,而最佳的地方则莫过于南粤了? 正文 _3660制造麻烦 要说陆渐红最亲近的人是谁,则莫过于在南粤任副省长的贺子健了。贺子健的成长经历深深的烙着陆渐红的印迹,如果动了贺子健,陆渐红或许会明白很多事情。 蓝水湾大酒店是京城的一个四星级酒店,马骏正在一个包间里跟一个人聊着天。如果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正是曾经在京城叱咤风云的前市长李冬根。 在很多人的心里,李冬根离开京城去南粤任省长,完全是被陆渐红逼走的,而去南粤这个重要省份,完全是上层给他一个安慰。马骏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李冬根去南粤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打开南粤的局面,因为南粤的省委一把手庞天耀是魏系的,不是“自己人”,所以在他的心里,李冬根就是自己人了。 “冬根省长,南粤的工作还顺利吧?”马骏笑吟吟地为李冬根倒了一杯酒。 约李冬根会面,马骏原本是想借去南粤考察再见的,不过考虑到影响,还是私下里约了他。而在蓝水湾大酒店,女儿马悦儿正在这里举行同学的聚会。这个聚会原本是放在正月的,不过那个时候女儿的同学都还没有开学,几位要好的同学都过不来,所以推迟到了这个周末。马骏也就顺便在这里跟李冬根见了面。 李冬根没跟马骏打过几次交道,所以对于马骏的邀请极其意外。但由于他是“三太子”之一,其地位是极其显赫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接触一下也无妨。 面对马骏的话,李冬根微笑道:“南粤是发达省份,工作方面还是有很多便利的。” 马骏微微笑了一声道:“首长对南粤很关注。冬根省长,你可不能辜负了首长对你的期望。” 李冬根内心电转,身为“三太子”之一,与首长关系密切,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马骏的说辞陆渐红也曾跟自己说过,事关整个政界博弈局面,他的心里也是得意得很。只是他也知道,马骏跟陆渐红是对手。到底是首长的两手准备,在同一阵营里良性竞争,还是又出了什么妖蛾子,他还真看不出来。 所以李冬根没有过多的表示,而是含糊其辞地笑了笑道:“我明白。” 马骏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南粤省政府补充了不少新鮮血液,值得一提的就是贺副省长了,任正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副省级的岗位,不简单啊。” 马骏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李冬根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间提到贺子健,不过贺子健的来历不是个秘密,给陆渐红做了好几任秘书,而他到南粤来也是陆渐红一手推动的。鉴于马骏跟陆渐红是对手,所以这么一提,顿时让李冬根的心里产生了警惕,马骏不可能与贺子健有什么交集,那么突然提到他,里面的意思就多了,当下笑了笑道:“他是新来的,除了工作中有所接触以外,私下里并没怎么打交道,整体感觉比较低调。” 李冬根的话也并非全是事实,其实私下里他们也是有来往的,只是很隐蔽,并无几人知道。直觉告诉他,马骏对贺子健没什么好感。 马骏第一次跟李冬根在私下里接触,自然有所保留,淡淡道:“他在重安的时候,跟老婆离了婚,据说是因为一个叫修宇的女记者,不知道他们结婚了没有。” 李冬根忽然觉得马骏很下作,这个时候他如果不明白马骏的意思,那他就白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了。贺子健无疑是陆渐红的人,马骏提起这些,自然是想动一动陆渐红身边的人。现在摆在李冬根面前的问题是,他要不要接马骏的招。接招则意味着上了马骏这条船,而由于贺子健与陆渐红的关系,如果自己帮马骏的忙去收拾贺子健,无论有没有达到马骏的目的,自己则无疑再次走向了陆渐红的对立面。陆渐红对自己可谓仁至义尽,如果再触犯他的逆鳞,李冬根不敢想下去,陆渐红的厉害已经让他没有了再与他斗下去的信念,现在自己在南粤,已经远离了这个恐怖的存在,即便不能交好,但绝不能交恶,这是他的底线。而贺子健跟他的配合不错,虽然不是常委,但在工作方面是一点折扣都没有的。而他和修宇之间的事也曾透露过一些,远不是马骏所想的那么不堪,综合多方因素,李冬根自然有了选择。 正要替贺子健解释,李冬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拒绝了马骏,势必会让马骏心里也不舒服,虽然自己在南粤,他马骏手长也够不到天,可是如果他在首长面前说上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在南粤根基不稳,那以后的日子将会是怎样,也不是全无预期。这就是政客的悲哀,饶是李冬根也走不出这个范畴。也就是说,在马骏与陆渐红之间,他必须作出选择。同样,这也是政治的残酷和现实,是不允许脚踩两只船的,所谓的中立,最终的结局就是因中立而停步不前!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否则,李冬根面临的问题会交给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在短短的刹那间,李冬根作出了选择,人还是相信熟人的,他还是选择了陆渐红,在这一瞬间,李冬根内心微微一叹,陆渐红,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马书记,我怕辜负你的期望啊。”李冬根举起了杯子。 马骏微微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能力了,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只要做好这件事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你做。” 此时的贺子健正在跟陆渐红通电话,汇报近期的工作,陆渐红要他潜心工作,政治上的纷争不要多参与。 贺子健知道,自己在陆渐红那个层次的角力中是插不上手的,唯有保持稳定,不出事就是功劳。不过贺子健还是提到庞天耀跟李冬根斗得厉害。 正文 _3661坠楼 陆渐红能够想像得到,只是庞天耀是魏系的,魏老去世后,魏系的阵营有所分化,失去了魏老的压制,张森奎三代核心的地位也有所动摇,作为发达省份的省委一把手,庞天耀也并非一点机会都没有,外忧内患中的张森奎眼下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吧? 陆渐红又提到了贺子健的婚事,贺子健说打算五一的时候结婚,不过不想去操办,小范围办一下就行了。这当然是陆渐红催促的结果,作为副省长,一直没有一个稳固的家庭,是很容易遭受非议的,而且贺子健也会面临更多的诱惑。 陆渐红表示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到场。 放下电话,陆渐红走进了院子,由于他一直在接电话,所以在院子里玩的月月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乖巧得让人心疼。 抱起了月月,月月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发音不清楚,搞了半天,才黎姿的翻译下,陆渐红才明白,这小丫头居然在念叨着高轩。 小月月在燕华长大,高轩把她当亲妹妹,所以她最喜欢高轩。有一次,小高故意逗她问是高爸爸帅还是陆爸爸帅,结果她回了一句,高哥哥帅。由此可见一斑。 春已至,院子里散发着懒洋洋的温暖气息,陆渐红想着什么时候该让高轩到这里来住上一阵子。 小高看着陆渐红,道:“有空还是回燕华一趟吧,以前的老朋友也挺想的。” 陆渐红笑了笑,小高显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是,关键时期,高轩来了也不合适。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是陆扬帆打来的。 “是我。”陆渐红打开手机,正闹腾着的月月万般无奈地再次消停了下来。 “爸,不好了,若水姐在蓝水湾坠楼了。”电话里传来了陆扬帆的哭泣声。 陆渐红脸色大变,不由大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话只说到这里,电话便断了,再打回去已提示关机。 小高不由道:“哥,怎么了?” “若水在蓝水湾坠了楼。”陆渐红沉着脸向外奔去。 现代越野车一路风驰电掣,可由于塞车,愣是一个多小时后才来到了蓝水湾大酒店。 楼下还聚着不少人,正在议论着什么,陆渐红心急如焚,已经是急急跨进了大厅。 大厅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在吧台后,陆渐红走过去敲了敲吧台:“刚才这里坠楼的人呢?” “我不知道。”那个服务员不由摇了摇头,“我刚刚交接班。” 小高一眼看穿她说谎,过去一拍吧台,厉声道:“你撒谎!” 这时,一个胖子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 那服务员赶紧撒着娇道:“王部长,他们在凶我。” “两位跑到这里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识相的赶紧滚出去,不然……”姓王的经理刚说到这里,已被小高一个耳光扇在了脸上。 那服务员吓了一跳,拿起电话就要报警,却听砰地一声巨响,王经理的头在一只大手拉扯下狠狠地砸在了电话机上,将电话机砸得碎成了几块,王经理的脸上也喷出了鲜血。 服务员吓得惊叫连连,很快有两个保安奔过来,却见一向眼高于顶对他们非打即骂的保安部长被一个豹子般的人物拎着后脑勺接连在吧台上撞了几下,血流满面,吧台都被撞得塌了。 两人心头都升起一股快意,对视一眼并不上前,而是悄悄后退了几步转到柱子后面装作他们根本没出现过。 “别打了,别打了,我告诉你们,她被送到仁济医院了,那些学生也被带进了派出所,是永生路派出所处理的。”那服务员冲过来抱住了王部长的头大哭道,“王大哥,你怎么样?” “送他去医院!”陆渐红冷冷地撂下这句话,已走了出去,“去仁济医院。” 外面的人已经散了,只留下一个清洁工在洗刷着地面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坐在车上,陆渐红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小高已经拨通了任克敌的电话:“克敌,若水在蓝水湾酒店坠楼,酒店里的服务员瞒着不说内情,永生路派出所处理的,这案子由市局接手。” 接到小高的电话,任克敌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立即打电话给胡月儿,让她带人前往永生路派出所,自己则飞速赶向仁济医院。。 仁济医院是一所私立的医院,就在这条街道的拐角处。两人停下车,被一名值班民警拦了下来,问了情况,得知段若水正在急诊室接受处理。 两人快步走过去,到了医治楼,上了楼,来到急诊室前,却是被两名警察拦了下来,其中一个歪戴着帽子,瞪着一双三角眼,言语严厉道:“你们是段若水的家属吧?来得正好,段若水不但袭警,还打伤了政法委书记,怎么就这么不学好呢?跟我作个笔录。” 陆渐红懒得理他,正好急诊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医出来。 陆渐红径直迎上前道:“医生,我是伤者的父亲,她伤得怎么样?” 那民警见陆渐红对视作无物,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向了陆渐红肩头:“我跟你说话呢!”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陆渐红的肩膀,已被小高一把抓住,一扭便将他扭得跪倒在地,另一名警察见此情形,赶紧也上了前来叫道:“敢暴力袭警?!” 陆渐红这时猛然回头盯着那人厉声喝道:“闭嘴!” 那民警被陆渐红一声厉叱吓得一呆,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目光也垂了下来。 中年医生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答道:“伤得不轻,腰椎骨折,具体的还要进行详细的检查。” 陆渐红不由一呆,道:“腰椎骨折,严不严重?” 换了别的患者家属,医生早就不耐烦了,可刚刚陆渐红那一声厉叱威严十足,看他的风范不像是一般人,而跟他一起来的人更是连警察都敢打,更不一般,便耐心地解释道:“那还需要详细检查,轻的休养一阵就没事了,重得就有可能半身不遂。” 正文 _3662胡书记 陆渐红心头一颤,恍若遭了雷击一般:“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她是犯罪嫌疑人,不能看望!”被小高扭着手臂的民警敬业得很,大声叫着道。 那民警直接被无视,这时几名护士将段若水推了出来,陆渐红抢上几步,一眼看到躺在车上的段若水。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段若水还在昏迷之中,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额头也被处理过,裹着纱布,一道隐隐的血痕透过纱布,让陆渐红不禁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一声闷响之后,陆渐红的拳头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陆渐红向来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心如刀割。段若水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却比亲生的还要亲。陆扬帆和陆远航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并没有吃过多少苦,而段若水却是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还险些身陷囫囵,毁了一生。所以陆渐红打心眼里要段若水做一个公主,可现在她却是昏迷不醒,将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瘫痪。 小高早已融入了陆渐红一家,在他的眼里,段若水就是他的亲侄女,乖巧懂事的侄女莫名其妙地坠了楼,见到一脸苍白的段若水,一时间怒从心来,抓住还在叫着不能看望的民警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那民警哇哇大叫:“你们袭警,我不会放过你们!” 推段若水出来的护士吓了一跳,不由向小高看了过来,先出来的中年医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理睬。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伤痛与愤怒,问医生道:“她要送到几楼?” “十一楼,还要进一步检查。”中年医生回答道,却是不由自主地扫了小高一眼,心说这些是什么人,连警察都敢打。 陆渐红又把目光投向了段若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段若水的手,低声道:“若水,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电楼正从楼上下来,不断地跳跃着数字,到了楼下,又再上来,终于叮地一声打开,却是任克敌带着两名警察在电梯里。 三人赶紧出了来,让护士推着若水进去,他们等下班电梯上去。 那民警被小高撞了几下,啍的力气都没有,现在见任副局长前来,顿时来了精神,正要叫苦,却见陆渐红向任克敌点了点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克敌。”小高推开了那民警。 任克敌微一点头,道:“陆哥,节哀,我知,该怎么办。” 说着直接走向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民警前,身后一人冷冷道:“案子现在由市局接手,怎么回事?” 那民警已经吓破了胆,连市局的常务副局长都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自己这顿揍是白挨了,哪里还敢龇牙,苦着脸道:“是何所长安排川我来的,我来的时候这个女的就已经在医院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说白了,他就是一跑腿的。 任克敌寒着脸道:“她是怎么坠楼的?” “我……”民警有点支支吾吾的,小高火大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猛地撞在墙上,凶神恶煞地道,“敢说一句谎话,我他妈把你扔到楼下去!” 那民警都快尿了,哪里还敢隐瞒,结结巴巴地道:“听……听说是她打伤了*。” 陆渐红霍然转过头道:“哪个*?是哪个区的?” “我……我也不清楚。”民警被陆渐红充满官威的一声厉喝吓得不行,觉得下面一凉,真的尿了。 “我……我当时不在场,只知道被打伤的是姓胡的书记,哪个区的我也不知道,是何所长的朋长,在蓝水湾吃饭的。” 顿了一下,那民警又补充了一句:“听何所长说,市里的邱市长是*的亲戚。” 陆渐红目光一寒,这时电梯已经下来,陆渐红淡淡道:“克敌,这里交给你了。” 任克敌迅速行动起来,带上了永生路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下了楼,进了一辆面包车,驶入了夜色之中。 而此时的翌江区永生路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里,两个人正在吞云吐雾。静安区政法委副书记胡立民有些担心地道:“老何,不会出事吧?” 派出所所长何永进笑着道:“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那个丫头先动的手。还真想不到这么正点的小妞脾气那么大,两句话没说就动起了手,几个民警都被放倒了。” 胡立民回忆起当时的一幕,也不知道是谁操着椅子给了她一下,就摔出窗子了。 “她到底是不是小姐?”胡立民还是很担心。 何永进笑着道:“你就放宽心吧,她我不认识,但是里边有一个是做这行的。不谈这些了,我们很久没见了,被一个丫头搅了兴致,等回头我们再喝。” 胡立民见何永进打了包票,也放下了心,笑道:“你小子现在虽然级别不高,却是个土皇帝,吃香喝辣的。” 便永进笑了起来:“我的老班长,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要是到你的位置我睡觉都会笑醒。” 一个派出所跟区委政法委副书记自然没有什么可比性,只是胡立民从江东才调到静安区任职没几天,对这边不是太熟悉,为人还是很低调的,说起来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好色,跟何永进一起吃了饭,酒劲上涌,就思yinyu了。没想到晕头晕脑地进了个小包间,还以为是去了小姐的房间,里面不但有女孩,还有四个,却是遇到了个脾气不好的,还挨了打,就发生了这事,希望别出乱子才好,想到何永进在那些民警前露了自己的身份,不免有点不安。 何永进笑道:“老班长,以前当兵的时候,你就照顾我不少,这以后还指望你提拔啊。” 胡立民笑了一声道:“我还是那句老话,我有肉吃,你就不会喝汤。” 何永进扔了根烟,笑着说:“那我的升职梦就靠老班长来圆了。” 正文 _3663作伪证 派出所的另几个房间,正在进行审讯。陆扬帆面前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民警,一双眼睛在陆扬帆的脸上骨碌碌直转:“姓名,住址,职业。” 陆扬帆心系段若水安危,道:“警察叔叔,我姐她怎么样了?” 那民警猛地一掼笔录本,喝斥道:“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陆扬帆虽然没有官二代和富二代的不良习性,但是在陆渐红的耳濡目染之下,又岂会把一个小民警看在眼里,当下反唇相讥道:“你凶什么凶?我问我姐怎么样不行吗?她可是被人推下楼的,你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 陆扬帆此时就像一只发了怒的野猫一样,不过她生得美丽,这民警虽然气恼,倒也不发飚,拍着桌子道:“她已经送到医院了,回答我的问题。” 陆扬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道:“我是京大的学生。” “京大的?”那民警恨铁不成钢地道,“名牌大学的学生,天之骄子,竟然出来做小姐,害不害臊?” 陆扬帆怔了一下,怒道:“你妈才是做小姐的呢?你是不是瞎了狗眼了?” 那民警被陆扬帆一阵抢白,脸色急变,冲过去就要扇陆扬帆的耳光,陆扬帆大声道:“你敢打我?” 那民警又怎么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小美女会是当今市委书记的女儿,拿起夹着笔录纸的文件夹猛地甩在了陆扬帆的脸上,口中骂道:“老子就打你怎么样?” 陆扬帆见这民警不按套路出牌,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便忍着脸上火辣的痛,把在包间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心里说,我记住你了等回头我再收拾你。 在陆扬帆一口咬定是对方调戏自己段若水自卫打人之后,那民警火了,何所可是交待了,一定要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又拿起文件夹,威吓道:“把殴打*的经过叙述一遍!” 陆扬帆冷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是他调戏我,我姐姐才动的手!” 在另一间审讯室里,民警有点发怵,与刚刚那民警一样,对马悦儿也是一通虚言恫吓,可是马悦儿根本不搭这个茬,懒洋洋地道:“重安市的市委书记你知道是谁吗?他叫马骏,是我爸,识相的赶紧让我走。” 马悦儿一口京片子,那神态语气也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民警倒也不敢大意,把这个情况向所长何永进汇报了,何永进的办公室里,正点头哈腰地向一位中年人谄着媚:“齐秘书,误会,误会,我们就是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小刘,你来得正好,马小姐的笔录都做完了吧?赶紧送马小姐走。” 见小刘傻愣愣的,何永进大使眼色,小刘这才会过意来,赶紧道:“好了好了。” 齐顺义阅人无数,心若明镜,不过他的任务只是带马悦儿回去,也不去节外生枝,笑着道:“那就麻烦何所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嘛。”何永进站在门边陪着笑道。 看着马悦儿上了车离去,何永进骂了一声,麻痹的,一个小秘书就这么牛逼。不过他也不得不低头,人家可是副厅级的秘书,放出去就是副市长啊。 车里,马悦儿低着头,刚刚在派出所里的嚣张已经消失不见,嘟囔着道:“我怎么知李琪是这种人啊。” 马骏沉着脸啍了一声:“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交朋友一定要谨慎,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的脸往哪儿搁?副国级领导的女儿被人当成了三陪小姐,成何体统?” 马悦儿噘起了嘴不吭声。 齐顺义劝了一句:“马书记,悦儿也是没想到有这样的同学,您就别怪她了。” 马骏看了齐顺义一眼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怎么帮齐顺义度过眼前的难关。 且说永生路派出所,另一个审讯室里,正在对李琪进行审讯。 李琪并不是京大的,而是艺术学院的。家里穷,看着别的同学吃香喝辣,出手阔绰,而自己连用的手机都还是充话费送的,心里极为不平衡。论长相,自己亭亭玉立,论学业,自己是班里的第一名,凭什么她们逍遥自在,自己就要吃苦?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节操已经是个笑话了,牙一咬,走上了歧路,偶然一次认识了何永进,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个人,想尽一切办法来折腾自己,所以一见到何永进她就浑身发抖,连他的电话都不敢接,这一次羊入虎口,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琪,你最好老实交待,段若水是怎么打领导的?”这个姓郑的民警对李琪很是垂涎,只是李琪根本不做他的生意,把他的胃口吊得足足的,要不是还有一个民警在,他真的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李琪打了个寒噤,从郑警的眼里她看到了欲望,她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作伪证,想到陆扬帆和段若水把自己当作亲妹妹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点的虚伪,心里就感动得很。段若水飞来横祸,完全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那个姓胡的对自己毛手毛脚,陆扬帆也不会站起来为她说话,段若水也不会跟那些人打起来,更不会坠楼了。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段若水怎么样了。 “若水不是袭警,是自卫。”李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郑警长猛地一拍桌子:“你想清楚了再说!” 李琪被吓了一跳,平时她被欺压得怕了,被姓郑的一吓,顿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郑警长见状,过去厉声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琪眼泪就下来了,她又不是傻瓜,郑警长摆明是要她作伪证,可是自己能这么做吗? “她真的是自卫。”李琪的声音虽然小,但说得却是很清楚。 话音刚落,郑警长的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来,将李琪扇得眼前直冒金星,跟着郑警长一个大脚踹在了她的胸口,骂道:“给脸不要脸。” 说着回头示意另一个警察自行笔录,显然什么严刑逼供的程序已经省略了,直接做了假笔录,到时候也由不得李琪不签字。 正文 _3664段若水袭警案 这时门忽然被轻轻敲响,郑警长过去开了门,见是所长何永进站在门外,他的身后还有一女二男三个人。 “这是市局胡处长,来接手段若水袭警案。”何永进介绍道。 这位胡处长自然就是刑侦处处长胡月儿了,听何永进这么一说,立即纠正道:“何所长,是段若水受伤案。” 何永进微微一怔,对于市局接手此案,他的心里略有些抵触,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市局接手,那这个案子就脱离了他的控制,现在听胡月儿这么一说,更是感到事情有麻烦,当下尴尬地笑了笑道:“都一样的。” 胡月儿不快道:“怎么能是一样呢?性质完全不一样。” 何永进更加尴尬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案子其实怎么办对他都没什么影响,只是其中涉及到胡立民,这才有些麻烦。 李琪在里面听得清楚,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三人进了来,胡月儿微笑着道:“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胡月儿,现在这个案子由市公安局办理,你起来跟我走。” 李琪这个时候完全是六神无主,茫然地起身,胡月儿的目光落在了她胸前那个皮鞋印子上,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回头看了何永进一眼道:“何所长,还有其他的涉案人员呢?” “哦,请跟我来。”何永进倒是不敢怠慢,这个胡处长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当初进公安局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小警员,在扫黄行动中由于卧底作出了重大贡献,很快升了职,这才多长的时间就是刑侦处处长了。当然,在何永进的心里是有些看不起胡月儿的,一个女孩子而已,肯定是通过其他的非正常途径才得到提拔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自己的领导,何永进也没辄,领着胡月儿又去了陆扬帆所在的审讯室。 胡月儿一见到陆扬帆,不由吃了一惊,这不是陆书记的女儿吗,怎么也牵涉到这件案子里了?想到任克敌交待自己,说是主要领导很关注此案,当时她还没有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任克敌是有所保留了。 陆扬帆一见是胡月儿,心头便是一喜,但是想到父亲身份的敏感,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表现得很是平静。 胡月儿不动声色地将二人带上了车,这个时候,她才问陆扬帆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扬帆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胡月儿的牙便咬紧了,她对段若水的印象非常好,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由看了一眼李琪,道:“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李琪一时间不明白什么状况,查案子也不至于在车上就进行询问吧,她也不知道胡月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有些犹豫。 陆扬帆急道:“李琪,你倒是说句话啊。” 胡月儿见李琪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有心理负担,便道:“扬帆,这事不急,等回去再说。” 陆扬帆气得不行,咬着牙道:“李琪,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不要忘了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若水姐又是怎么摔下楼的。” 李琪的嘴唇抖了一下,胡月儿轻轻拍了一下李琪的手背道:“不要急,回去再说。” 仁济医院,雪白的病床上,段若水已经醒了,陆渐红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道:“若水,还疼吗?” 段若水摇了摇头:“不疼,没有感觉。” 陆渐红心痛得很,检验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若水是腰椎骨折、神经损伤,相对来说,骨折倒是没什么大碍,但神经损伤就比较严重了,能不能恢复纯粹看运气。在得到结果之后,陆渐红立即跟安然打了电话,安然在电话里就发了飙,要陆渐红一定要严办重办。 陆渐红早已预料到安然的激烈反应了,跟她说起若水的病情,安然表示马上联系国外名医,不过再好的医生也不敢打包票能将若水完全治愈。 想到活力四射的女儿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就有可能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陆渐红心如刀割,几欲落泪。 段若水笑了笑道:“爸,你不要太难过了,几年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可以说这些年都是我赚来的,如果治不好,我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又要拖累你们了。” 陆渐红心疼地握住了段若水的手:“若水,你自己千万不要放弃,我会想办法,给你最好的医疗条件。” 段若水很恬静地道:“我会的。” “好了,不要太累了,好好休息。”陆渐红为段若水掖好了被子,这时门轻轻一响,任克敌悄悄地闪了进来,低声道,“陆哥,让特护来吧。小胡来了,向你汇报案情。” 陆渐红点了点头,拍了拍段若水的脸:“好好休息,爸爸一会儿再来看你。” 仁济医院的环境很优雅,设施档次也很高,除了办公用房和病房以外,还有一间可容纳二十多人的会议室。 陆渐红跟着任克敌来到了会议室,里面除了胡月儿以外还有女儿扬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正是李琪。 陆扬帆一直很坚强,可是在看到陆渐红的刹那间,她的眼泪便流了出来:“爸……” 陆渐红拥住了陆扬帆,向小高道:“小高,你先带扬帆去看看若水。” 小高带着扬帆出了去,任克敌向胡月儿使了个眼色,胡月儿立即道:“陆书记,案情并不是太复杂。” 胡月儿的汇报简洁明了,很快便把整个案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李琪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看陆渐红,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高不可攀的市委书记,而她的朋友陆扬帆是她的女儿,摔下楼的段若水也是他收养的女儿。 陆渐红沉着脸,淡淡道:“小胡,辛苦你了。” 胡月儿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陆渐红此时的心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得了的? 正文 _3665勇闯健身房 “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我去看看若水。”胡月儿心头微微一叹道。 “陆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李琪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 “也怪不得你。若水已经睡了,就不要去打扰了。”说实话,陆渐红心里是有些怪这个叫李琪的女孩子的,如果不是她,也不会酿成这起事件,不过这完全是个意外,确实也怪不了她。 任克敌摆了摆手,示意胡月儿带李琪出去,然后才道:“陆哥,事情已经这么样了,你不要太难过。” 陆渐红在任克敌面前也不去掩饰,恨声道:“你让我怎么能不难过?” 任克敌知道陆渐红的性格,凡是他的下属都爱护有加,更何况是他的亲人呢,他知道刚刚陆渐红当着胡月儿的面不好问,便道:“那个胡立民已经查过了,是静安区政法委副书记,一周前才过来上任的。据说是邱副市长的表弟。” 陆渐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芒,道:“其他人呢?” “都是永生路派出所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的意见。” 陆渐红掐灭了烟头:“让小高跟他们一起去吧。” 永生路派出所的后院是一个简易的健身房,里面正有几个人穿着短袖在锻炼。 陈港生是所长何永进的小舅子,通过何永进的关系,实现了从联防队员到正式干警的质的飞跃。 陈港生是退伍兵,打起架来有几把刷子,做联防队员的时候,就是一支奇兵,此时的他正在推着一百五十公斤的杠铃。 把杠铃放下来,陈港生面色微微泛红,几个小干警伸出大拇指赞道:“陈哥就是猛男。” 另一个人也道:“昨晚咱们几个都被那小娘皮撂倒了,陈哥那一椅子就看出功底了。” 陈港生先还有些得意洋洋,听到那人提到昨晚的事情,面色不由一变,道:“都别叽歪了,赶紧锻炼。” 姐夫可是提前打了预防针,这案子被市局接手了,现在情况难以预料,让大家嘴巴都稳一点。 大伙也知道这事儿大条,都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健身房被人从外面轰地一脚踹开,几个穿着*的人冲了进来,几人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领头的是一个陌生人,不过这群人的身边还跟着所长何永进。 何永进似乎也没想到这几个人的脾气都这么火爆,不由道:“魏局,您这是……” 这一次的行动是魏大壮带队的,他现在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胡月儿已经含蓄地透露了一下伤者与陆渐红的关系,魏大壮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脸色一寒,淡淡道:“规矩你是知道的,你可不要让我不好做!” “谁是陈港生?”小高的脸色冷若寒冰。 陈港生不由向何永进看了看,何永进也不知道魏大壮兴师动众的过来干什么,所以也给不了他什么暗示,陈港生向前走了一步,道:“我是。” 小高已经从胡月儿那里得知就是这个陈港生一椅子把段若水砸下楼的,眼睛里早已燃出了熊熊怒火,不过他还在强压着,向魏大壮看了一眼,魏大壮便道:“何所长,带大家出去。” 众人排着队鱼贯而出,陈港生落在最后,刚走到小高面前,小高的手伸出拦住:“你留一下。” 陈港生脾气火爆,瓮声瓮气道:“凭什么?” 小高冷冷道:“段若水是你打伤的吧?” 陈港生这个时候已经明白是为了蓝水湾的事情了,看样子祸闯大了,这时,小高兜胸便是一脚。陈港生虽然是部队退伍的,功夫不错,但是在小高面前那就差得太远太远了,加上他根本想不到小高二话不说就动手,所以毫无悬念地挨了这一脚。小高的这一脚含怒而出,力量极大,陈港生被一脚踹得向后连退几步,整个人都撞在了杠铃架子上,杠铃片顿时滚了一地。 陈港生挨了这一脚,火也大了,跳将起来一边向小高扑过来一边骂道:“跑到派出所来撒野,不要命了!” 小高迎上前去,挥拳迎击,两拳相撞,陈港生的手臂立时痛如锤击,小高当然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他,一拳打出,身子向前一欺,已掐住了陈港生的脖子,按在了地上,向那一排哑铃撞去。等撞完一排哑铃,陈港生的脸已经是血糊糊的一片,连个人形都没有了,人也早已晕了过去。 小高怒骂道:“艹*,打我侄女,很有劲是吧?” 何永进等人走在前面,听到健身房里巨响连连,不由道:“魏局,这样不太好吧?” 小高这个时候已经出了来,手指直指着何永进的鼻子,寒声道:“何永进,你信不信现在把你一起铐走?” 何永进怵魏大壮,却是不认识小高,冷笑着道:“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小高的速度很快,已经松开了陈港生,一个大巴掌甩了过来,何永进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头晕脑涨,脚下不一个不稳,一p股跌坐在地。 魏大壮同情地看了何永进一眼,淡淡道:“何永进,一起走吧。” 何永进晃着脑袋回了回神,忍不住问小高道:“你是谁?” “问得好。”小高冷哼了一声,“我是谁?我是段若水的叔叔,我叫高斩,换了二十年前,老子把你们全毙了。” 何永进等人都是怔住了,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小高是他妈何方神圣啊? 魏大壮淡淡道:“高斩是陆书记的警卫员,至于他的身份,是国家机密。” 小高甩了甩手腕,向何永进走过去,何永进被吓退一步,紧紧地贴着墙,色厉内荏道:“你……你想怎么样?” 小高冷冷地盯了何永进一眼,声音奇寒无比:“你,你,你,还有你们,只要参加了昨晚的事情,都洗干净p股准备坐牢吧!” 何永进的脸色有点发青,小高淡淡道:“不作死就不会死,坐牢就害怕了?那是轻的。” 正文 _3666唯唯诺诺 当魏大壮在何永进的耳边低语他的小舅子打伤的可是陆书记收养的女儿时,何永进彻底瘫倒在地上,怔了半天才跳起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到市局再说吧。”魏大壮的声音冷了下来,一声令下,昨晚参与到出警的所有人员悉数被带上了外面的警车,何永进撞墙的心思都有,警车向来是他们用来抓人的,他们又何曾想到过,他也有被当作犯人被请到警车里的那一天? 胡立民现在可以说是最紧张的了。身为静安区政法委副书记,对法律这一块他自然有数得很,从那件事的本质上来看,他是有"zhao xiao jie"的嫌疑的。虽然何永进向他打包票没事,不过在他听说何永进以及那晚出警的警员、联防队员都被市局带走之后,他直接慌了神。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麻烦不小,不知道那个女孩子什么来头,居然惊动了市公安局。 如果在静安区,他还能周旋一下,可现在由市局接手这案子,显然已经超出了区内解决的范围,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副市长邱礼让。 邱礼让刚刚走进办公室,最近市委市政府非常合作,祁加平无意与陆渐红争雄,在这种情形下,自然不会有谁把头冒出来,所以他也落得清闲,工作上的事情按部就班就是。 一杯茶还没喝完,秘书握着手机进了来,低声道:“邱市长,静安政法委胡副书记的电话。” 邱礼让皱了一下眉毛,早就跟胡立民交代过了,轻易不要打电话来,不过电话已经来了,还是要接的,接过手机,摆手示意秘书出去,这才接通电话:“是我。” 胡立民惊惶失措地道:“表哥,我惹了麻烦了。” 邱礼让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这还是位副厅级干部吗?怎么这么不稳健? “看你像什么样子?慌头慌脑的。”邱礼让皱着眉头道,“什么事情?” 胡立民对邱礼让倒是不敢隐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当然,醉意下去"zhao xiao jie"那是一定不能说的,只是说走错了房间。 邱礼让为之气结,对于表弟的心性他自然是熟之极矣,什么走错房间,摆明就是下面那东西不消停,不过这事情可大可小,说起来完全可以说是走错了房间,至于什么调戏不调戏的,也有托词,责任最大的还是永生路派出所那帮人,不过那些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邱礼让不会就这么好说话的,压着嗓子低声骂道:“你这个混球,你以为京城是江东,可以肆意胡来?我告诉你,胡立民,以后不要给我惹麻烦。” 胡立民自然唯唯诺诺,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邱礼让放下电话,想了想,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目前也不好冒然去说什么,毕竟事情还没查到他头上,所以把秘书小张叫了进来,让他打听一下蓝水湾的案子,又特别交代他,要办得妥帖一点。 小张会意,很快出去了。 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脸上的神情很难看,向邱礼让叫屈道:“都说公检法的朋友不能交,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这帮白眼狼,平时酒都喝到狗肚里去了?” 邱礼让微微一怔,道:“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小张气恼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一听说蓝水湾的案子,个个脸都白了,说不关我的事,不许多问。” 邱礼让皱了一下眉,感觉到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虽然有可能是在办公安内部的人显得比较敏感,所以不透露消息,但是想到那个坠楼的女孩子,邱礼让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即便那女孩不是卖身的,案子也没有必要由市局去办,最多也就是翌江区公安局了。 想了想,邱礼让笑了笑道:“小张,不要太生气了,行了,你出去吧,对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别让人家说我的秘书小气。” 小张笑了笑道:“领导理解,我们做下属的做事都有劲。” 小张出了去,邱礼让的笑容便不见了,思忖片刻,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房茗轩。 房茗轩接通电话:“邱市长。” 邱礼让笑着道:“房市长在哪呢?晚上聚一聚?” 房茗轩呵呵一笑:“邱市长真悠闲,我哪有时间喝酒啊,无事献殷勤,非*即盗,说吧,什么事?” 邱礼让和房茗轩私下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当然,一场同僚,又都是副市长,很多工作相互牵扯,建立一个不错的感情,也算是对工作有利,况且虽然是一先一后来到,但是都在一个时间段,自然有同病相怜之感。 邱礼让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说话就是直接。那好,我就直说了,蓝水湾的案子听说了没有?” 房茗轩奇道:“蓝水湾什么案子?” 房茗轩自从接手翌江区区委书记一职以来,非常尽责,尽管他知道,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兼任翌江区委书记只是临时过渡,但是既然自己兼了这个职务,就要对得起,所以一直在调查摸底,还真不知道蓝水湾的案子。 邱礼让倒是没想到房茗轩不知道这事,听他的口吻不像是在装糊涂,便笑着道:“不知道就算了。” 房茗轩倒也没去追问,只是他知道邱礼让冷不丁提到这事,肯定有他的用意,放下电话后,问身边的秘书道:“昨晚蓝水湾出什么事了?” 秘书是从市政府带过去的,很贴心,道:“房市长,正要向您汇报呢。” 房茗轩几乎是皱着眉头听完的,那女孩子哪怕是卖身的,也不能不把人家当人看啊,这年头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何必这么一根筋呢,当听说这案子被市局接手,连永生路派出所的一帮人都被市局操了,不由吃了一惊,市局直接绕开区公安分局去小派出所绑人了,这里面的猫腻不少,便追问了一句:“那女孩子是什么来头?” 正文 _3667关键之处 房茗轩的嗅觉非常灵敏,立即意识到那女孩子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之处,作为翌江区委副书记,这案子发生在翌江,自然是要过问一下的。另外,他有个直觉,这事一定非比寻常,说不准还有别的内情。 秘书摇了摇头:“只知道叫段若水,是京大的学生。” 房茗轩的目光变得深邃了,京大的学生被人当作卖春小姐推下了楼,这可不是什么小问题,当即让秘书通知区公安分局局长刘加波,让他立刻到办公室来。 刘加波来得很快,房茗轩也不跟他啰嗦,开口便问这事。 刘加波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而自己的部下出了纰漏,被市局连锅端了,他的脸上也没光,正自火大,回答说这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不是太清楚。 房茗轩的脸色微微一沉,让他尽快弄清事情原委,另外到京大去了解一下段若水的平日表现,有情况即时汇报。 安排完了这些,房茗轩的心跳微微有些加快,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市局现在处于真空状态,虽然有局长,但这个局长基本不问事,真正挑大梁的还是常务副局长任克敌。 任克敌是谁的人,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市局直接插手,很显然,需要经过任克敌的同意,那么这就值得玩味了。 而先前邱礼让打电话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那么这里面到底都藏着什么秘密呢? 电话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一直号码,是市委办公室打来的,通知下午两点召开常委会。 房茗轩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一般来说,召开常委会之前都会有秘书把相关的议题发过来有一个了解,冷不丁地召开会议,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莫非跟蓝水湾的案子有关? 想到这里,房茗轩让秘书跟进此事,催促刘加波务必在下午两点之前对此事有一个全面详细的了解。 他的秘书机灵得很,从房茗轩重视的态度来看,这事非常重要,联系了刘加波,转达了领导意思,然后一个电话便甩到了游龙海那里。 游龙海已经知道了经过,正准备去医院探望,老板今天根本没有露面,多少令人有些意外,在接到房茗轩秘书的电话时,他的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案子说起来,既好办,也不好办。 以游龙海对陆渐红的了解程度,办几个永生路派出所的人,显然不能解老板的心头之恨,那个胡立民同样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从好办的角度上来说,市公安局出面,是稳拿,但不好办也正是出于刚刚的考虑,要知道受伤的可是被陆渐红视若己出的女儿,而且极有可能瘫痪,换了是自己,就是把胡立民和何永进挫骨扬灰也觉得不够。 房茗轩的秘书打过来电话,游龙海便觉得处理起来有了另外一种方式。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胡立民跟邱副市长是表亲,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邱礼让肯定会帮忙,不过当他知道这件事情有陆渐红在身后,他极有可能“大义灭亲”。 目前京城的政治环境还是不错的,市委市政府通力合作,不过情况如此,很难说祁加平是不是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跟陆渐红是表面上的合作,一旦他“做大做强”了,拉旗上山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据游龙海了解到的情况看,市政府的这两位副市长私交甚好,陆渐红过于信任祁加平,也会造成陆渐红对市政府掌控不足的隐患,所以游龙海在对方问起这事之后,压低嗓子道:“静安的政法委*是新来的吧?我还有点事,先忙了,回头再联系。” 这个消息迅速反馈到了房茗轩那边,房茗轩若有所思,心想,游龙海这个秘书不简单。 仁济医院里。 陆渐红陪伴在段若水的病床前,安然和陆扬帆也在,刚刚校方的代表也来探望过,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段若水和陆扬帆的身份,市委书记的女儿足以令他们动容了,不过陆渐红要求知道情况的人对此事严加保密,所以校方也以为是段若水不小心坠楼,表示校方会负责段若水治疗的一切费用,被陆渐红婉言谢绝。 段若水的情况比想像中的要好上一些,但是腰部以下仍然没有知觉,安然笑着安慰道:“若水,你别担心,妈妈请来了不少国内外的专家,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段若水笑了笑:“妈,谢谢您。” “傻丫头,跟妈说什么谢。”安然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扬帆,你先陪着姐姐,我跟你爸有点事情要说。” 坐在段若水的床头,陆扬帆握着段若水的手,低声发狠道:“姐,你放心,这一次不把那几个家伙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就不是你妹妹。” “扬帆,别胡来,爸自有分寸,你不要给他添麻烦。” “唉,姐,你真是个好人,这个时候还能想那么多。”陆扬帆道,“将来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你呢。” “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段若水拍了陆扬帆一下,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个人影,韩青,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 陆渐红负着手走进了会议室,里面坐着仁济医院的院长和几位安然带来的专家。见陆渐红进来,几人忙都站了起来,陆渐红道:“大家辛苦了。刘院长,我请了一些专家来,有点鸠占雀巢了,没有意见吧?” “陆书记,您别这么说,都是为了病人嘛。”刘院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不妨碍你们会诊,你们先忙。” 走出会议室,陆渐红的脸沉着,安然低声道:“渐红,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陆渐红没有吭声,拳头却是握紧了,在心里默默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任克敌汇报过,何永进那边已经交代了,等待他们的将是牢狱之灾,当然,除了这一次的事件以外,任克敌还会去挖出其他的事情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至于在牢里还会有什么样的待遇,他们唯有自求多福了。 正文 _3668自我批评 在胡立民的处理上,陆渐红显得很慎重。从案子本身出发,胡立民并不需要承担太大的责任,虽然何永进已经交代是胡立民想找个小姐玩玩,但这个并不能成为处理胡立民的依据,毕竟调戏李琪的人是何永进,起了冲突之后,胡立民只是过去劝解,打人的和导致段若水坠楼的都是永生路派出所的人,所以在明里陆渐红并不好处理。 陆扬帆跟着出了来,低声道:“爸,李琪刚刚来了,想向您道个歉。” 陆渐红摆了摆手:“这事不怪她,你让她走吧。” 下午的常委会准时召开,这是一次扩大会,除了常委们以外,各大副市长以及重点部门的一把手都到了,就近期的工作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或许感觉到了陆渐红的不怒自威,也知道陆渐红是一位非常重事业的领导,因此在汇报的过程中谁也不敢说那些虚的东西,丁是丁,卯是卯。 在每个人汇报完之后,陆渐红都会点评一番,该批评的批评,该肯定的肯定。通过这种方式,陆渐红在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当相关人员完全汇报完情况之下,陆渐红指出,工农商三大产业,一项都不能放松,此中,陆渐红肯定了柳建仁和副市长仝全的工作,希望所有的同志们以此为榜样,力争在第一季度中,各项工作取得开门红。 邱礼让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刚刚陆渐红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人抱着得过且过的思想开展工作,无过便是功,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 虽然没有点他的名,但是他感觉到不少常委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连几位副市长的目光里似乎都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这个时候,他并没有从自身出发,而是对陆渐红略有些怨气,怎么了,我怎么得过且过了,好歹我也到分管部门视察督促他们的工作,难不成还要我像仝全那样弄得整天都是一身灰?在这种委屈情绪下,什么时候散的会他都不知道,只到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他才知道散会了。 散会的是那些列席的同志们,在这个扩大会散了之后,常委们又转到小会议室继续召开常委会。 众人重新坐下,这才发现刚刚一脸平静的陆渐红此时的神情显得很阴沉,沉着声音缓缓道:“刚刚在会上,同志们就各项工作进行了汇报,出于诸多方面的考虑,我没有展开来说,也给了一些人面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希望同志们引以为戒。” 陆渐红的这一番话听得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 陆渐红在任职京城市委书记以后,虽然也有强势的一面,但大多的时候表现得还是很和善的,工作上向来也是大开大合,很少这么阴恻恻的,但是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各人心中都有些犯嘀咕。 “下面讨论几个人事。”陆渐红在撂出刚刚的那些话之后,进入了正式的议题。 这些人事成昌怀早已拟定好,陆渐红事先也跟祁加平和柳建仁碰过,尤其是在陆渐红刚刚那一段话之后,自然是毫无悬念,谁也不敢耍什么妖蛾子出来。 快散会的时候,陆渐红照例问了一句:“大家还有别的事吗?” 这个时候,房茗轩道:“我有件事情要自我批评一下。” 众人都愕然地看向了他,陆渐红不作声,祁加平道:“房市长,怎么说?” 房茗轩道:“京城的治安情况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形象,可是就在昨晚,蓝水湾大酒店发生了一起逼良为娼的恶*件,更为恶劣的是,我区的永生路派出所的干警居然为虎作伥,将人推坠下楼致伤。这件事情折射出我公安干警还存在着思想上的问题,同时也让我深深地感受到,我们在抓经济的同时放松了对干部思想道德方面的教育,这是我的责任。” 这个案子在座的除了陆渐红和房茗轩以外,也就只有邱礼让知道,连秘书长贾庆春也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在听到房茗轩“自曝家丑”之后,都有些意外。 陆渐红的目光里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摆了摆手道:“房市长的自我批评有点过了,但是道理却是一目了然。公安干警是维护治安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重大,权力也很大。如果他们手中的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监督,作起恶来,不仅是损害了公安队伍的形象,更是对神圣事业的一种亵渎。这个案子已经由市公安局接手,就不多作讨论了。其他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邱礼让心里恶心到了极点,上午打电话给房茗轩他还装糊涂,现在冷不丁地搞出自我批评这么一出戏来,是向陆渐红表忠心吗?还是有意给自己使绊子? 心里生了龉龃之意,看向房茗轩的目光就有点发冷,还好房茗轩并没有透露案情,不过从陆渐红知道这件事来看,似乎并不像胡立民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么复杂在什么地方呢? 似乎感觉到一丝目光在凝视着自己,邱礼让不由向那个方向看过去,却看到陆渐红淡淡地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 散了会,陆渐红回到办公室,没坐几分钟,便让游龙海跟自己一起去医院,现在他最关心的自然是女儿的康复问题,游龙海接过陆渐红的手包,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却看见常务副市长房茗轩走过来。 “陆书记。”房茗轩轻叫了一声。 陆渐红点了点头,又拿回手包,道:“龙海,坐我的车先去吧,我跟房市长谈完事情再去。”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放下包,要为房茗轩倒水,房茗轩接过陆渐红的杯子道:“我自己来吧。” 从这一点来看,房茗轩的站队自然清晰得很,陆渐红也不勉强,坐回到办公桌前道:“房市长有什么事吗?” 房茗轩低声道:“陆书记,我真的是向您请罪的。对于您女儿所受到的伤害,我真的很自责。” 正文 _3669眼前一黑 “你都知道了。”陆渐红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房茗轩点了点头:“陆书记,这案子由市局接手调查,我本来不该说什么的,只是作为我,也很想能够把事情查个彻底。如果有需要的地方,翌江公安分局一定会全力配合。” 陆渐红看了房茗轩一眼:“这事你不用向自己身上扯,跟你没关系。” 房茗轩叹息了一声道:“我原本是想去医院探望的,只是小段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没有去。” 陆渐红又点了一下头:“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要翌江警方不要有什么心理阴影,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房茗轩心里突突地跳了一下,陆渐红着重提出翌江警方不要插手,是不是考虑到胡立民在静安区任职?他立刻就明白了,怪不得要市局直接办理。 “我要去看望女儿了。”陆渐红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忽然又道,“借你的车用一下。” 房茗轩心头微微一笑,看来陆渐红是同意自己一起去看望一下了。 邱礼让同样沉着脸,他在想着今天的会议,陆渐红似乎对自己确实有了些意见,但是究其原因,邱礼让却是不得而知。房茗轩在会议上提到这件事,而且陆渐红对内情知之甚详,难不成这里面跟陆渐红也有什么关系? 问胡立民是问不出什么头绪了,邱礼让正在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如果真的跟陆渐红有关系,那胡立民这个忙自己是帮不上了。想到这里,邱礼让的脑门上升出一条黑线来,这个胡立民,尽给自己惹事。 门轻轻一响,秘书小刘进了来,他的神情显得凝重得很:“邱市长,人查过了,段若水是陆书记收养的干女儿。” 邱礼让眼前不由一黑,事情不但跟陆渐红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大,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胡立民啊胡立民,你什么人不能得罪你非去惹这个巨无霸,虽然你没有动手,可是事由你起,这一次真的是帮不了他了。 不过胡立民毕竟是自己的表弟,自己也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给胡立民。 胡立民正准备下班,听得手机声响,是表哥来电,赶紧接通,还没开口,便听得邱礼让怒骂道:“胡立民,这次天王老子都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胡立民一直在为这事担心,倒不是他胆子小,实是因为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市公安局直接接手此案,有理由相信有外力加入,现在听到邱礼让这么一骂,顿时腿都软了:“表哥,到底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好,我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邱礼让倒不是危言耸听,这个时候他已经回过味来,陆渐红肯定是知道了胡立民跟自己的关系,所以才话有所指,其实他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渐红这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但是哪些人在干什么他还是在关注的,确实是因为邱礼让所分管的工作有点落后了。 “你知道那个坠楼的女孩子是什么人吗?”邱礼让恨声道:“他是陆书记的女儿。哪个陆书记?我看你真是头昏得了,连市委陆书记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便听到电话里传出嘭的一声巨响,竟是胡立民一个跟斗跌倒在地了,市委陆书记,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啊,自己只不过是享受副厅的待遇,跟副国的级别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一回是真的死定了。 “表哥,你救救我。”胡立民所认识的人中,也就邱礼让的级别最高了,他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连他都不管自己了,那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我怎么救你?”邱礼让险些急得骂娘,骂到嘴边才想起胡立民的妈是自己的姑姑,“陆书记的女儿现在瘫痪在床,后果这么严重,你自己看着办!” 胡立民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了:“表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自己跟陆书记说吧。”邱礼让挂断了电话。 其实邱礼让已经给他指点了一条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连自己都无力跟陆渐红抗衡,更何况初来乍到的胡立民呢,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对。这件事虽然胡立民有过错,但是行凶的还是何永进他们,当然陆渐红如果盯死他,说这些是没有用的,至于主动向陆渐红坦诚错误,任由陆渐红发落,能不能取得效果,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胡立民被挂了电话,跳楼的心都有,眼前发黑,就差喷吐沫抽搐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邱礼让给自己点了一条路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真的向陆渐红去认错受罚,这管用吗? 他担心的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陆渐红可是市委书记,如果他不见自己,办公室连边都摸不着,至于他的家里,更是想都别想。 思来想去,倒是给胡立民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医院。 现在的段若水肯定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去医院应该能碰得上陆渐红。 事不宜迟,有了决定,胡立民立刻动身,拎了些水果打了车赶往仁济医院。 天色微微有些发沉,春已至,风刮在身上温柔得很,房茗轩的神情很沉重,他刚刚已经看望过段若水,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以后有很大的可能靠轮椅代步了。他看望的时候,专家经过研究,对段若水的病情并不乐观,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 “陆书记,吉人自有天相,这么美丽的孩子,一定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的,您不要太担心了。”房茗轩由衷地道,他实在很佩服陆渐红的冷静,如果换了自己,可能早就去找胡立民的麻烦了。 陆渐红听得出房茗轩的真诚祝福,微微笑了笑道:“茗轩,托你吉言了。” 这时,一个人拎着水果走进了医院,正是胡立民,被值班民警拦了下来,胡立民道:“我是来看望……” 正文 _3670丑态百出 话刚说到这里,胡立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抽烟的陆渐红和房茗轩,虽然他没有跟他们正面打过交道,但是他们的形象深入人心,还是认得出的,当下撇开了值班民警,甩开步子冲了过来。 小高就站在不远处,一看到有个人像只犀牛一般冲了过来,眼神一凛,上前一步拦在二人身前,迎面一个漂亮的擒拿将胡立民扭倒在地,膝盖便压在了他的脸上。 胡立民原本就不是武将,身体也早被酒色淘空了,哪里经得起小高这么一搞,肩膀咔地一声轻响,已经脱了臼,痛声大呼:“我是来见陆书记的。” “小高,放开他。”陆渐红并不认识胡立民,见这家伙大声叫着是来见自己的,便让小高放人。 胡立民拖着半截肩膀,刚站起来,才发现腿上疼痛难忍,但此时已是顾不上这么多了,向前两步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陆渐红淡淡道:“你是谁?” “我……我是胡立民。”胡立民战战兢兢道。 陆渐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厉声道:“你就是胡立民?” 陆渐红身居高位多年,早就不怒自威,现在含怒而发,更是威严如山,胡立民吓得一哆嗦,竟然哭了出来:“陆书记,我该死,您想怎么处罚我我都愿意。” 小高却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胡立民的衣领,压着嗓子怒道:“衣冠禽兽!” 房茗轩转过头去,陆渐红却是喝止了小高:“小高,放开他。” 小高悻悻地松开了手,却是推了胡立民一把,胡立民脚下发软,跌倒在地,竟是连跪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了陆渐红的腿,痛哭流涕道:“陆书记,陆书记,求求您,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看着胡立民丑态百出,陆渐红连鄙视他的心情都没有了,挥了挥手,淡淡道:“胡立民,你回去吧,我是若水的父亲,怎么处理你不是由我说了算,会由公安机关作出公正的处理。” 胡立民呆了一下,陆渐红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刚那么严厉,但是轻飘飘的话却无异是在告诉他,这件事情没完。没完的结果,就是不知道他将会受到多么雷霆的打击。 “陆……”胡立民只说出一个字,脑子里突然气血上冲,只觉脑子一昏,人已倒了下去。 “小高,怎么回事?”陆渐红虽然痛恨彻骨,但是如果小高把他打伤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小高上前一看,胡立民已经昏迷过去了。 胡立民很快被带走实施抢救,由于救治及时,胡立民很快脱离了危险,只是留下了后遗症。他原本就是三高,在心情激荡之下突发中风,虽然没有了危险,可脸却是瘫了,大脑受损严重,连闻讯赶来的邱礼让都不认识了。 陆渐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却不由一呆,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惩罚,不过这样倒也好了,如果他还健健康康的,他的下场将远非如此,陆渐红的报复将会是惨无人道的。 邱礼让的脸色很难看,无论陆渐红怎么办胡立民的事,他都能授受,但是把胡立民搞成一个废人,在情感上真的很难接受。在出医院的时候,看到陆渐红连个招呼也没有打,显然心里很有想法。 房茗轩是跟他一起出来的,见他这个样子,便劝了一声:“礼让,事情已经这样了。” 邱礼让冷冷地看了房茗轩一眼:“房市长,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吧?” 房茗轩被呛了一下,眼睛也瞪了起来:“好心当作驴肚费,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胡立民,陆书记的女儿又怎么会躺在病床上?” 邱礼让咬着牙道:“胡立民做错了事情,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可是也不至于把人弄成这样吧?” 房茗轩哭笑不得地道:“他是中风,难不成你以为是陆书记把他弄成这样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的就中风了?”邱礼让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无可理喻。房茗轩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硬是往自己身上扯,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游龙海下了楼来,去替陆渐红一家买吃的,见房茗轩还站在外面,上前招呼道:“房市长,还没走?” 房茗轩笑了笑道:“正要走呢,就不跟陆书记打招呼了。龙海,陆书记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麻烦你照顾了,担子不轻啊。” 游龙海道:“谢谢房市长关心,这也是我的职责。” “嗯,那就好,忙你的吧。”房茗轩忽然微微一叹,用一种游龙海能够听到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口吻低声道,“礼让市长,冤气不小啊。” 游龙海听在耳里,却是连身体都没有停一下,心里却是疑惑得很,很显然,房茗轩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自己并不方便跟陆渐红说,那么邱礼让想干什么? 轮流吃了饭,段若水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让陆渐红他们回去休息,安然也让陆渐红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就行。事情到了这一步,留多少人在这里都是于事无补,陆渐红也不强留,向段若水道:“若水,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去配合治疗,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高开着车,沉默着不说话,胡立民这个样子真是便宜他了,以小高的想法,弄死他一百遍都不解心头之恨。 沉默了一阵,游龙海低声道:“陆书记,邱市长好像有点情绪……” 陆渐红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游龙海垂下头道:“我看到房市长跟邱市长在一起说话,不是太投机。” 陆渐红没有再说话,淡淡地看向了窗外。他对邱礼让没什么太特别的感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陆渐红就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要是真想不开,也只有想不开,如果还想落实在什么行动上,那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正文 _3671投奔 黎姿已经哄了月月睡下,房间的灯还亮着,听到开门声,黎姿出了来,见到陆渐红、小高和游龙海这三大员出来,迎上前,本想问问若水怎么样了的,但见三人神情肃然,便知没有什么好消息,心头微微一叹,便不再问,道:“还没吃饭吧?” “吃过了,黎姿,辛苦你了,睡吧。”陆渐红径直进了他的房间,游龙海跟着进了去,替陆渐红倒了杯水,这才道,“陆书记,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陆渐红笑了笑:“我没事,也先回吧。” 看着游龙海离开,陆渐红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了起来,他自然知道,一个健康的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痛苦,真难为若水这孩子这么坚强,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正这么失神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了米新友的名字来。 接通了电话,米新友笑嘻嘻地道:“陆大书记,不打扰你吧?” 陆渐红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不过掩饰得很好:“热苯的事情处理好了?” “昨天处理好的,刚到京城就打电话给你了,我是不是很够朋友?”米新友那边能够听得到鸣车的喇叭声。 陆渐红道:“刚下飞机?还没住下来?” “投奔你啊,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米新友确实刚下飞机,并不知道陆渐红这边出了事,当然,他也就是开个玩笑,京城这么多酒店宾馆,哪里不能住。 陆渐红心神略乱,不过朋友他还是很照顾的,便道:“要不你到我这里来住一晚吧。” 米新友倒是打蛇随棍上,笑着道:“有人替我省钱,这个便宜必须要占,你不用来接我,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 考虑到影子和刺客并不认识米新友,可别再惹出岳霖那样的事情来,告诉了地址,让他到的时候打个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米新友的电话到了,小高去接了他回来。 米新友倒是轻装上阵,两手空空,连一点行李都没有,用他的话说,爷有的是钱,还怕买不到东西?至于在热苯的那些资产,早就捐了,当然不会捐给小鬼子,全都挪国内来了。 到客厅里坐下,陆渐红也不跟米新友客气,让他自己倒了水喝,两根烟枪点起,客厅里顿时乌烟瘴气。 陆渐红问米新友有什么打算,米新友瞪着眼睛道:“你不是说等我回来跟嫂子混饭吃的吗?” 陆渐红被米新友反击得措手不及,米新友又道:“不过我暂时还不着急,有好一阵子没回来了,打算先探个亲访个友的。唉,倩儿我也挺想她的,孩子也很久没见了,老牛达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还是以前好啊,大家在一起喝酒聊天,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神仙日子。小鹿,你现在可是大领导了,老牛也是大老板了,只有我还是原地踏步。” 听到“小鹿”这个称呼,陆渐红忽然间像是回到了从前,正如米新友所说,当年的他们是非常舒服惬意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只是人总会一天天长大变老,想当年自己跟达子的关系多亲热,现在呢,各自都成了家,都有了业,虽然感情永远不会淡,但在很多时候,除了一个电话问候一下,能不打扰就不打扰。 缅怀中两人都沉默着,米新友半晌才道:“我打算过一阵子去看看达子。你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要我带去的?” 陆渐红不由失笑,能够与朋友没有介怀地聊天,的确是一种享受,陆渐红已经不知道上一次这么轻松的聊天是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我不能跟达子打电话?还要你带?” 米新友哈哈大笑,喝了一口茶,猛地一拍脑门,道:“哎哟,我都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这可是猛料哦,大阪那个老东西你还有印象吧?” 忽然间提起这个人,陆渐红微微愣了一下,道:“记得啊,怎么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老东西挂了。”米新友说起这些,解气得很。 “他死了?”陆渐红还真是吃了一惊,大阪的身体很好的,怎么也看不出来是短命鬼。 “死的彻彻底底,是突发疾病死的。”米新友撇起了嘴道,“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我听说,他其实是切腹自杀。切腹自杀你懂吧?” 切腹自杀,陆渐红当然明白。所谓的武士道精神,电影里也看过的。这么说,大阪是迫于什么压力,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米新友道:“你在热苯的访问提前结束,热苯的舆论一边倒,指责热苯当局既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开干就是,干嘛还要搞什么友好访问这一套,把自己的脸都丢了。你确实也太狠了,硬是把人家比成从穷山沟里出来的,这对于一个崇尚武士道的国家来说,比在他们脸上扇一巴掌还要狠啊。大阪这次出了昏招,自取其辱,不剖腹自杀就怪了。” 陆渐红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剖腹自杀不可取,但是这也显示出了骨气,而我们国人缺少的正是这种骨气,此风虽过于偏激,但这也正是热苯能够在战败之后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米新友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三言两语搞掉人家首都的市长,能这么兵不血刃的,恐怕和平年代你是第一人了。” “这是赞扬还是讽刺?”陆渐红没好气地扫了米新友一眼,“做这么久的飞机你也不困?死去睡觉去吧。你先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会会朋友,你回来的事情我会跟安然说的。” 米新友打了个哈欠,道:“还真是有点困了,那好,我先睡去。你不会跟我一个房间吧,我可不要,你那呼噜我受不了。唉,真不知道弟妹怎么受得了,简直要人命。” 陆渐红不由莞尔,多少年没有人这么抢白自己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内心的伤痛有些被缓解了。 正文 _3672技术含量 次日陆渐红从医院看望了段若水,段若水的状态还好,有说有笑。专家的治疗方案还没有拿出来,主要还是风险性太大,成功率不到三成,加上段若水的身份特殊,所有显得举棋不定。 陆渐红不想总是谈这些,跟段若水说了几句话,这时陆扬帆陪着一位很秀气的女孩子过了来。 “爸,您来了。”陆扬帆上了前。 陆渐红道:“你怎么不去上课?” “今天我没课。”陆扬帆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爸。爸,她是肖雨,若水姐的同学,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去吧。” 从医院回了来,陆渐红抽了根烟,把心神投入到工作中去。目前的京城各项工作都是顺风顺水,尤其是工业特别突出,这与柳建仁扑到上面有很大的关系。柳建仁虽然不得势,但他好歹是市委副书记,又重新挑起大梁,倒是没有几个敢跟他较劲的,况且他也都是从工作角度出发,不夹杂私人情绪,这一点难能可贵。 陆渐红在重用柳建仁的同时也是一个考察,从目前的效果来看,柳建仁似乎已经走出了童颜所给他带来的影响,当一个人立志发奋的时候,工作上的热忱便会大大激发,政客也是人,对手有时候也会变成朋友,柳建仁虽然不能说是朋友,但起码已经不再是敌人了。 至于农业的拓宽方面,昨天仝全汇报的还是比较详细的,方圆这个“外援”非常尽职,经过前期的一些调查论证和对土壤的化验分析,撰写了一份京城农业发展方向和可行性报告,并提出了在清河区搞试点的想法,目前正在筹备实施。 作为市委书记,陆渐红主抓全面,很多实实在在的工作他只需要掌控大局,具体还是交由祁加平实施,随即与祁加平电话联系,在电话里就农业工作交换了一下意见,让祁加平多多关注。 祁加平应了,挂上了电话,这才向坐在沙发上的副市长邱礼让道:“邱市长,咱们继续。” 邱礼让刚刚来到祁加平的办公室,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被陆渐红的电话给打断了。祁加平接电话并没有背着邱礼让,在得知电话是陆渐红打来的之后,邱礼让的心里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 昨天晚上,姑妈一家已经连夜向京城赶来,电话里自然是恶毒的话尽数骂出,邱礼让也是听得心跳加快。之所以到祁加平这里来,一方面是诉苦,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祁加平的反应,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自己是外来户,哪怕是经营很深的老牌军,在面对陆渐红这样的庞然大物时,也是处处受制。当然,邱礼让并没有与陆渐红掰手腕的意思,但是表弟的事情让他很不满,只是依赖于自己的力量跟他较劲实属不智,必须借助外力。而祁加平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刚刚他汇报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很低调地进行了自我批评,说自己最近思想上有点放松,以后一定会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祁加平接着他的话头道:“老邱,大道理呢我就不说了,到了这个级别,比谁懂得都多。你可得把你手上的那些事情管好,安全生产特别是饮用水这一块,关系到全市人民的饮水安全,你可得给我把好关。” 祁加平的态度还是很和善的,并没有陆渐红那么严厉,邱礼让的心思就活跃了,但是怎么开这个口,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既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又不能让祁加平反感,毕竟现在的祁加平跟陆渐红是合作的,而且自己还算不上是祁加平的铁杆,祁加平凭什么把自己当作一回事呢? “祁市长,您放心,我邱礼让也不是三岁小儿,工作上的事情该怎么做心里还是有数的,绝不会给您拖后腿。”邱礼让够低调的,祁加平的年纪还没有他大,却是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祁加平装作没在意,道:“这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 邱礼让神情微微一黯,道:“祁市长,还有一件事,就是昨天会上房市长提到了蓝水湾的事情,真想不到那个受伤的女孩子是陆书记的女儿。” 祁加平怔了一下,这件事情在昨天的会议之后,他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房茗轩说的是在翌江发生的,从他一位直辖市市长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现在一听这话,极度意外,不由道:“什么情况?” 邱礼让微微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跟静安区政委法副书记胡立民有点关系,胡立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昨晚去医院向陆书记道歉,也不知道陆书记做了什么,他现在中风躺在医院,连人都不认识了。” 祁加平神情一滞,沉着脸道:“胡立民?他不是刚任职时间不长吗?” 邱礼让道:“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陆书记是怎么说他的。” 祁加平这时目光一寒,道:“老邱,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认为他的中风跟陆书记有什么关系?老邱,我看你是糊涂了。” 邱礼让有些话还没说出来,被祁加平这么一堵,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解释了一下:“我没那个意思。” “好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祁加平垂下了头,开始翻阅文件,邱礼让碰了个老大的钉子,只得怏怏地出了去。 邱礼让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祁加平的洞察力实在太强了,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从这个角度上看,祁加平至少在现在无意与陆渐红正面冲突,那么祁加平会不会在陆渐红面前说什么呢? 想到这里,邱礼让在刹那间有点惊惶失措的感觉,被一二把手看不中的处境就太危险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自惹麻烦的路,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找陆渐红麻烦,而是怎么样给自己解决麻烦了。邱礼让更残酷地发现,自己走的是一条难以回头的险路。 正文 _3673针对性 说邱礼让不自量力只是表面层次的,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他在政治上不够成熟,身为“三太子”之一,又岂是他邱礼让所能抗衡的,连胳膊都扛不过大腿,更何况他邱礼让充其量只不过是根手指,而且还是最没有用的无名指。 陆渐红看着眼前的电子记录簿,这一整天都是在会议中度过,段若水事件的突然发生,又打乱了他调研的计划,看着眼前的调研部署,陆渐红有些心乱,浑浑噩噩地看了一阵子,决定第一站还是到清河区去看看,毕竟那里有农业试点。 在医院得知刚刚祁加平来探望过的消息,陆渐红的心里就微微叹了一口气,祁加平知道了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被宣扬出去。 没有多说什么,游龙海问道:“陆书记,那我去买晚饭?” 陆渐红点了点头,忽然病房外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陆渐红皱了一下眉头:“龙海,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游龙海刚刚把门打开,便看到有七八个人气势汹汹地向这边奔了过来,还有一个人指着叫道:“就是这间。” 游龙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七八个人便冲到了近前,游龙海不由拦住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矮个子,一看就知道是庄稼人,一把推开游龙海,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滚一边去。” 游龙海是斯文人,可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被推了个趔趄,不由叫了一声:“高师傅!” 小高这时已出了来,一把托住游龙海,见七八个人涌在门前,神情一寒,冷冷道:“你们干什么?” 那矮个子彪悍得很,故伎重演,又推向小高,小高手一伸,已扭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人都扭得转了过去,抬腿在腿弯处一踹,矮个子已经跪倒在地。 小高钳住了他的后脑勺,淡淡向游龙海道:“报警!” 胡月儿风风火火地赶到,游龙海这个报警电话可不是拨打的110,而是任克敌的手机号码,任克敌此时并不在市里,所以一个电话甩给胡月儿,胡月儿自是不敢怠慢,匆匆赶来。 她到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制住。这些人都是胡立民的家属,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说胡立民是因为陆渐红殴打了他导致中风,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人。 胡月儿自然不会傻到去找陆渐红询问,将一干人等全部带走。 游龙海追上几步,低语了几句,胡月儿便道:“这是我的失职,我马上安排警力来保护。” 病房里,陆渐红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这帮人怎么知道到这里来闹事?毫无疑问,是邱礼让搞的鬼,他到底想干什么?利用这点事情来给自己制造麻烦吗?是不是嫌死得太慢了? 小高心如明镜,低声道:“要不要……”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些,安然知道些内情,拉了拉陆渐红的手道:“这里的医疗条件不是太好,我联系了国外的几个专家,到京城来不是太方便,而且也要考虑到仁济医院的感情,我打算把若水带到香港去。” 安然所说的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段若水在京城,陆渐红肯定会分心,他毕竟是市委书记,工作要紧,这么跑来跑去的,影响不好,如果去了香港,他虽然挂念,却是不用向医院跑了。 陆渐红有些不舍,走到段若水的身前:“若水,我听听你的意见。” 段若水坚强得很,笑着说:“就听妈妈的吧。” 陆渐红神情微微一黯,道:“也好,安然,若水就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在医院又逗留了一阵子,安然送陆渐红出来的时候,有些忧心地道:“渐红,今天的事情显然是有人针对你,我们都不在,你自己小心点。” 陆渐红淡淡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竟是胡安国打来的电话,电话一接通,胡安国便道:“渐红,听说了你的事情,坚强点。” 陆渐红表示感谢,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心知这事肯定是胡月儿给说的,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这边电话刚挂上,医院门口看到了强烈的灯光。 陆渐红站在楼道上向外看去,灯下竟是一辆红旗车,车子一停,立即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了一个人,赫然是琦峰总理的秘书。车门开门,琦峰总理便从里面出了来。 陆渐红吃了一惊,招呼了一声安然赶紧下楼迎接。 “周叔,您怎么来了?”陆渐红匆匆迎上前。 “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来。你真是的,要不是加平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周琦峰拍了拍陆渐红的手背,道,“孩子怎么样?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陆渐红心中一动,不过他不想把事情都说出来,到了这个时候,该抓的抓了,没抓的也傻了,到此结束,便说是个意外。 周琦峰点了点头:“渐红,小安,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要顶住压力,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孩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要坚强。” “谢谢总理。”安然神情憔悴,礼数却是很周到。 病房里总理的秘书将水果放到桌子上,段若水的脸一片红晕,她真没想到总理会到这里来看望她,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稍作逗留,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周琦峰便离开了,到车前的时候,周琦峰向陆渐红招了招手:“到车上来。” 陆渐红上了车,周琦峰道:“渐红,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定要稳健啊。” 陆渐红心中一动,道:“周叔,是不是有什么……” “你不要多想,现在你的表现很不错,时间越接近,越有人坐不住,就会有小动作,小心驶得万年船。”周琦峰微微笑了笑,“京城还是很稳定的,这是共识。最近又涌进来不少项目,没看到龙港的影子,这很好。” 陆渐红明白了,周琦峰是在暗示他,在这个紧要时刻,任何的小事情都会被对手抓住而无限放大,作风问题虽然向来不是攻击的最好手段,但是在这个时候,什么招数不能用? 正文 _3674路过 第二天陆渐红刚刚参加完一个会议,游龙海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地向他汇报,刚刚纪委徐书记打来电话,说是中纪委曲书记到了市委。 陆渐红有些意外,曲书记亲自过来了,干什么?市里没出什么大案子啊。 匆匆赶至市委,在纪委的会客室里,曲书记正在跟徐莉说着话。 陆渐红推门而入,笑着道:“曲书记,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搞突然袭击,莫不是出了什么大案子了?” 曲书记呵呵一笑道:“渐红书记,你可不要对号入座,我从外地回来,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 陆渐红恍然道:“原来曲书记不是来看望我的,我是表错情了。” “呵呵,好你个渐红书记,将我的军了。”曲书记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呢,我也有点事情跟你聊一聊。” 徐莉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低声道:“曲书记,陆书记,我去安排一下午饭。” 陆渐红居然没有说让办公厅去安排,很显然,他感觉到曲书记有私密的话要说,而徐莉也是一点就透,借故离开。 会客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曲书记的手指在肚子上轻轻地划着圈,道:“渐红书记,听说你女儿出了点意外?” 陆渐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曲书记,这是我的私事。” 曲书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也是,只不过,在处理的方法上,你有点欠妥啊。”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曲书记请明示。” 曲书记微微一笑道:“渐红,我是跟你交流,没有别的意思。有人在中纪委网站上反映你打击报复啊,还把人刺激到中风,又滥用职权抓走中风者的家属。” 陆渐红抬起了头,迎着曲书记的目光道:“曲书记,你相信吗?” 曲书记扯了扯嘴巴:“我要是相信,就不是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了,不过反映情况的人是言之凿凿。渐红,现在是敏感时期,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给你造成负面影响。” 陆渐红道:“曲书记这么说,还是认为我有这样的嫌疑了。那我就请中纪委对此进行调查,我绝不干涉。” “看看,看看,又犯倔脾气了吧?”曲书记显得很大度,“我只是在提醒你。” “谢谢曲书记的好意。”陆渐红吸了一口烟,没什么表示。 曲书记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厉芒,随即道:“不要有情绪啊,渐红,我理解你的心情,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做家长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你是市委书记,一定要清醒。” “我会的。”陆渐红笑了笑道,“曲书记,您既然来了,也说到这件事情,无论是私下的聊天,还是正式的询问,我觉得都有必要向您坦陈一下事实。那个中风者叫胡立民,是静安区政法委副书记,他在我女儿坠楼案里充当着什么角色我不知道,公安机关也正在调查,不过前晚他跑到这里向我请罪,说什么都是他的错,我只能说由公安机关根据事实作出公正的处理。曲书记,我的话没说错吧?他中风,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刺激他了,更别提什么打击报复,至于说抓他的家属,是他们先到我女儿的病房闹事,我秘书报警,这也很符合规矩吧?我就不知道,怎么到了别人的嘴里就变成滥用职权打击报复了呢?” 曲书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陆渐红接着慢悠悠又阴森森地道:“我要是真的打击报复,恐怕也不会给人机会去反映问题!” 曲书记笑了笑:“这句话我当作没听到啊,渐红,以后可不许说这么偏激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嘛。” 陆渐红笑了笑:“跟曲书记说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刚刚的尴尬被几句玩笑话全部化解,中午在一起吃了便饭,饭后陆渐红是邀请曲书记开个房间休息一下的,被曲书记婉言谢绝,陆渐红只得亲自送曲书记上了车。 目送车子远去,陆渐红扫了徐莉一眼,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徐莉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加快了步伐,追着陆渐红而去。 听到徐莉急促的脚步声,陆渐红没有回头,快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听徐莉道:“陆书记,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 听到徐莉的这个称呼,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徐莉,确实不是自己人。如果是以前,徐莉铁定会说,陆书记,有事情跟你谈谈。 点了点头,进了办公室,游龙海泡了杯水,陆渐红摆了摆手:“龙海,你忙你的吧,现在是休息时间。” 徐莉已经决定了,便不再犹豫,在游龙海出去之后,很是直接地道:“陆书记,有人举报龙港集团董事长孟佳与多名领导干部在经济上有严重问题,其中涉及到十二名处级干部,三位厅级干部,这些人大多都是重要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两位副厅还是党政的副职领导。” 陆渐红吃惊得很,这个消息确实很出乎他的预料,徐莉这个时候提供的情况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过他的脸上倒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纪委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徐莉怔了一下,知道陆渐红不可能给自己什么新的指示,便道:“那……我出去了。” 陆渐红道:“涉及到的人多,一定要保密,严格保密,明白吗?” 徐莉当然知道严格保密意味着什么,稳定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年底将进行重要的会议,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政治动作都会引起各方的猜想,大面积的腐败出现,这是要地震的。 “有什么情况,我会单独向您汇报。”徐莉的脚步有点飘,陆渐红凝视着她背影的目光有点复杂,突然间,他有些看不懂徐莉了,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要知道,她可是曲书记的爱将啊,很难说是不是来干扰自己的。 正文 _3675速度最快 这世界上谁的速度最快?不是刘翔,也不是博尔特,更不是飞机火箭,而是曹操。 说曹操,曹操到嘛。孟佳就是一位曹操。 陆渐红在考虑着是不是要跟孟佳联系,毕竟这是违规的行为,如果自己联系了孟佳,便有通风报信之嫌,这与他的为官原则是相背道而驰的,但是不联系,他又不放心,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孟佳到底是不是如举报中所说的那样。 徐莉还真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晚上仍然去了一趟医院,虽然决定了转院,但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走得了的,安然也在联系香港的医院,这不是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国外的那些专家因为时间的问题还没有集中,而若水现在的病情相对稳定,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香港那边的反馈是随时可以入院。 大家都刻意地不去提不快的事情,陆渐红便提到了米新友回来了,这几天忙着探亲访友,过一阵子就会回来谈合作的事情,主要的方向还是游戏软件,安然自然表示欢迎,米新友虽然没有捣鼓出什么名堂来,但好在经营了这么多年,完全可以为公司的游戏软件开发注入新鲜血液。 这时门口便听到一个干练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软件开发,我也要参加。” “孟佳来了。”安然笑着起来。 孟佳前两天打了电话给安然,提到这事,本来打算立刻回来的,但是不少事情都分不开身,尤其是与几个大财团的合作事宜,更是到了关键时刻,一直到都谈得差不多了,这才在第一时间飞了回来。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孟佳走到病床前,握住了段若水的手道:“丫头,你受苦了。” 段若水道:“孟阿姨,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孟佳的脾气日渐火爆,一开始说话就有点样子,但说了两句,这脾气就上来了,“渐红,人都抓到没有?判刑?判什么判,直接弄残了。对了,那个什么民的中风了就放过他了?” 陆渐红咳了一声道:“孟佳,你不要添乱了。” “我就说你对孩子没尽心。”孟佳哼了一声,“换了是我……” 陆渐红接口道:“换了是你怎么样?孟佳,是不是觉得钱就能搞定一切了?” 孟佳这个时候也发现陆渐红的语气不大对劲,当着孩子的面她也不好去争辩什么,便嘻嘻一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陆渐红拿孟佳这个脾气一点办法都没有,哼了一声道:“做长辈的得有个长辈样。” 段若水却是笑出声来:“爸,孟阿姨也是关心我心疼我。” “若水现在最大,她替你求情,我就不说什么了。”陆渐红有了一个台阶,赶紧抬脚就下。 孟佳也不以为意,唠了一阵子,她的意见跟安然一样,转到香港去治疗。 一会儿,陆扬帆来换班,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叫肖雨的女孩儿,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陆渐红知道她们感情深厚,也不多说,让安然和孟佳跟他一起回去,说有事要说。 见陆渐红神情凝重,安然向孟佳看了一眼,孟佳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表示与她无关。在她看来,陆渐红要是有事找她,早就打电话了,根本不会跟抓壮丁一样逮着自己就走。安然也觉得奇怪,如果有事的话,又怎么会突然之间说起,这几天他们可都是在一起的。 不过这样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回家总是要说的。 到了四合院,陆渐红注意到对面叶诗妍的屋子里亮着灯,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亮过灯了,他一直以为叶诗妍搬走了,不过楼上的靓丽身影显然就是她,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只是微扫了一眼,便自进了房。 陆渐红没急着开口,示意小高先四下检查一遍,小高不解,当然照做,安然和孟佳都有些吃惊,陆渐红这么谨慎,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成? 半小时之后,小高表示没有问题,这在陆渐红的预料之中,见二女一脸紧张,自己先是一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渐红,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慎重。”安然都有些动容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目光却是看向了孟佳:“孟佳,龙港集团从创立初期发展成现在的巨头,这个过程我一直都没有过问,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发展得这么快速的。” 孟佳怔了一下,这么多年,说到怎么发展的,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想到这其中的历程和艰辛,孟佳一时间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政治嗅觉上面,孟佳确实不如安然那么灵敏,毕竟安然也是在政治上混迹过一段时间的,一听陆渐红这么说,心里便是微微一沉,缓缓道:“渐红,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渐红微微摆了摆手,把目光投向了孟佳:“任何一个企业,要想做大做强,除了对市场的掌控和对行业的兼并扩张以外,更离不开政治上的支持。在这一点上,我自认没有起到一点点的作用,那我就很奇怪了,你到底靠的是什么呢?” 孟佳聪慧得很,到这个时候如果再听不出陆渐红的弦外之音,那她也不可能把龙港做这么大,不过在回答问题上面,她倒是挺有技巧的:“当时建立龙港的时候,可不要忘了,龙飞也是股东之一。他是谁?他可是当时市委书记龙翔天的大公子,本身在商界就非常有名,遇到难题,都是交给他去解决的。” 孟佳的这个回答在情理之中,当时的龙飞确实是炙手可热,政治上的斗争并不影响到他在商界的影响力,虽然龙翔天当时的处境不是太好,但毕竟是市委书记,政治上有对手,但是搞企业的恐怕没有几个敢跟他玩马乎眼,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就有可能让那些企业血本无归。 得到这个回答之后,陆渐红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这里就没有一点违规的地方?” 正文 _3676连拍带哄 陆渐红说的还是比较含蓄的,以徐莉所说的,可不是违规而是违法了。陆渐红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安然和孟佳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这轻描淡写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安然不由道:“渐红,有人……”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安然不要说话,道:“孟佳,我需要你的答案。” 孟佳显得非常重视,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有下过这方面的指示。至于龙飞有没有,我不知道。” 陆渐红沉声道:“仔细想想。” 孟佳坚定地道:“真没有。龙飞当时红得很,有他出面,哪里还需要我们去求人,动动嘴,都是*。” 这一点陆渐红倒是相信的,有人好办事,龙飞在方面的能耐是没话说的,当下面色稍霁,道:“这么说,没有什么权钱交易的勾当在里面了?” 孟佳嗔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近朱者赤,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的原则底线范围内的,钱少赚点不要紧,做人的原则我不会丢,况且你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连累到你,受伤的还是我们。” 孟佳连拍带哄,陆渐红有些好笑道:“没事最好,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这一晚,陆渐红是一个人睡的,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整理一下思路,随着时间的临近,各种小动作都开始冒头,他必须冷静地思考如何面对。而向来不问龙港的陆渐红今天突然问起这个,再加上他之前的过度敏感,足以令安然和孟佳感觉到,这不是陆渐红随意问起,是极有可能有人在拿龙港说事,所以她们并没有去烦陆渐红,而是姐妹俩在一个房间里就那个宏伟的计划进行进一步的梳理和完善。 床头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不少烟头了,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陆渐红却是恍若未觉,他的指间还夹着一根烟,而他脸上的神色却是凝重如窗外的夜色。 龙港集团被拿出来说事,一时之间,他并不能够判断出是想通过龙港针对京城的一些干部还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跟孟佳的关系而把矛头指向自己,但有一点可能确定,对方绝对是来意不善。 孟佳虽然说得肯定,但是具体的操作过程中,是不是有违规甚至于违法的行为,并不能够完全确定,既然有人举报,那就不会是空穴来风,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不过陆渐红倒是不怎么担心,孟佳不会骗自己,只要不是她做的,最多也就是龙港集团受到点冲击,以龙港集团目前的地位,这点冲击算不得什么,况且权钱交易并不是什么新闻,哪个企业在此过程中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猫腻?恰恰相反,越是这样,越是证明龙港集团有政界的影响力也不小。当然,这只是表层所看到的,陆渐红不认为龙港集团是主要的目标,周琦峰也说了,在京城这一次的经济发展浪潮中,并没有看到龙港集团的影子,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陆渐红和孟佳是达成共识的,那就是避嫌。那么目标是京城的一些干部吗? 陆渐红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京城的稳定不是动几个厅级干部就能撼动的,更别说十几个处级了,要知道以京城之巨,最不缺的就是干部,处级?牛毛一般的存大。谁听说过大海被几瓢水就舀干了? 那么,问题究竟在哪里呢? 陆渐红的眉头皱得很紧,他很难从这一次事件中抽丝剥茧,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总是看不到最深处。 不得其果,陆渐红便不再去想,或许事情下一步的走向会让他看得更明白,只要孟佳没事,那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夜不能寐的并不是陆渐红一个人,此时的邱礼让同样也是辗转难眠。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只是对陆渐红的某些行为不满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完全走上了另一条让他自己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的路了。 自从在京城见识到陆渐红不温不火却是掌控大局之后,尤其是李冬根的离开以及祁加平的合作,都印证了陆渐红的不凡之处,从骨子里,他是不想跟陆渐红作对的。说起来,人真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思想会因为某些事件某些环境而改变,对于一位成熟的政治者来说,胡立民事件完全不足以让其与陆渐红对抗,邱礼让也只是不满而有了一些小动作,比如说把胡立民中风归咎于陆渐红,把段若水的病房号透露给那些家属,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家属里面还有高手在,居然把事情捅到了中纪委的网站上。虽然不是他干的,但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自己在背后支招。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晚上,江东的一位老同事在一起吃饭,聊到了一个人,重安市委书记马骏。这位老同事以前曾在马骏的手下工作过,关系很好,说如果有意的话,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邱礼让当然知道马骏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老朋友提到他,让他无暇过多的考虑另外的原因,现在的他迫切需要寻找另一个靠山,陆渐红和祁加平是容不下自己了,现在不动自己,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等腾出了时间,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这并不是邱礼让自己吓自己,主要领导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不过他想的既对也不对,陆渐红对他确实不满,但是并没有想过要收拾他,或者说他暂时还没有腾出手来,最起码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陆渐红不可能对他怎么样,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市委常委、副市长,动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就是强悍如陆渐红,也不可能率性而为。 想了很久,邱礼让打通了那同事的电话。这个电话,意味着他彻底地走上了与陆渐红的决裂之路,但是有一点是他所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他的报应来得比他想像中的要快得多。 正文 _3677呼之欲出 纪委针对龙港集团的调查是悄悄地进行着,陆渐红没有去过问,徐莉虽然有着另一层身份,但是工作职责的原则应该是不会变的,只要她秉公处理,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做人尤其是做领导,更要有容人的胸襟,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必要去强求每一个人都与自己一条心,这既不现实,高层也不会坐视不管,矛盾才能进步。 两天后,安然在国外联系的专家陆续抵达了香港,安然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渐红,同时也在着手段若水转院的事情,陆渐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段若水真正要转院的时候,陆渐红仍然是很不舍。 此时的中纪委常务会议,曲书记正在和几位副书记一起开会。刚刚的会议梳理了各巡视组汇总的一些信息,将任务都安排了下去,正要散会,曲书记把副书记卞志国留了下来,道:“志国书记,你等一下。” 会议室空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曲书记拉开包,那是一封连封面内容都是用电脑打印的举报信,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叠照片,照片中有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小孩。男的是陆渐红,女的是孟佳,而那个小女孩正是孟遥。 照片不少,多角度地拍摄,显然出自高手手中。照片上的陆渐红还很年轻,显然有些年代了。这些照片代表着什么,曲书记的心里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他更明白,这些照片在这个时候被曝出来的根本用意是什么。 卞志国的神情有些惊慌,却是沉默着,事关一位副国级的领导,查还是不查,他有些犹豫不决。如果是别的人,同样无论查还是不查,都没什么打紧的,照片能够显示出一点问题,但是又说明不了什么,其根本是为了抹黑陆渐红。那么幕后的主使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在这个时候,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他决有开口,气氛沉闷已极。 曲书记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道:“志国,你有什么意见?” 卞志国道:“你是一把,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 “滑头。”曲书记的神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肃,微微笑了笑道,“那就暂时先放一放吧。” 出了会议室,卞志国若无其事地去了办公室,放下包,喝了杯茶,关门上锁,上了回去的车。 喻副总理近期留办公室的并不多,倒是不住地向外跑,此时的他正在清河区的一个小村子里,他还没有睡。 京城的农业一直是软肋,听说京城请来了清江省的专家来,而且在清河区搞了高效农业的试点,还是京城从来没有做过的农业项目,喻副总理也觉得挺有意思。先前秘书悄悄来过两趟,回去汇报说,做得很扎实,并不是搞噱头。 喻副总理自然不会认为是搞什么噱头,如果只是走过场,是不可能宣传的,而不宣传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才刚刚起步,没有出成绩,自然不便于去报道。听了秘书的汇报,他也来了兴趣,很想看看是怎么做的。 于是便有了喻副总理的考察之行。 喻副总理还带了农业部的一位专家过来,他们到这里已经有两三天了,副市长仝全原本是要把喻副总理考察的情况向主要领导汇报的,却是被喻副总理的秘书严厉告知,不得泄露领导行踪。 两三天的收获不小,喻副总理也充分感觉到这个试点并不是搞着玩玩的,花费了不小的精力,当仝全汇报说,这是市委陆书记特别交代要把农业工作搞出物色搞出亮点,喻副总理对陆渐红的认知发生了一起变化。 自从魏老去世之后,他就是魏系的中流砥柱,不过他的影响力要小了不少,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削弱了魏系的力量,从而导致魏系三代面和心不和的局面。魏老在与陆渐红的接触中,对陆渐红的能力还是很肯定的,喻副总理也不得不承认,陆渐红在政治上的稳健和发展上的突出,确实不是张森奎能够比得上的,而在魏老去世之后,他自问在短时间内无法掌控局面,从而有了一个最新的定位,那就是把张森奎推到另一个位置上去,而非登顶。 眼光决定动作,一个正确的决定可以事半功倍,而一个错误的决定却能让人毁灭。在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喻副总理对陆渐红的感观就没有那恶劣了,从旁观者的角度反而能够看得更清楚。 喻副总理正在跟仝全和方圆聊天,仝全内心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能够近距离地接触副总理,这是一般的副市长所不曾有过的礼遇,这一切都要感谢陆渐红,如果不是他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方圆了。不过方圆也算镇定,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中规中矩,这两人的表现也让喻副总理惊诧不已,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秘书接听了电话之后,不声不响地过了来,喻副总理非常了解自己的秘书,便结束了已经到了尾声的对话。 没有其他人了,秘书才低声道:“首长,刚刚纪委卞书记来电话了。” 喻副总理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回过去。” 接通了电话,手机交到了喻副总理的手中,喻副总理没有说话,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收线结束了通话,喻副总理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卞志国倒也聪明,没有起哄,老曲啊,你也太阴险了吧,想借刀杀人? 喻副总理看得很明白,卞志国是魏系的人,如果是由他来出面调查,那么得罪陆渐红的人就是他魏系了。喻副总理倒是不在乎得罪陆渐红,只不过他也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正文 _3678大作文章 陆渐红的眉头在紧紧地皱着,龙港集团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居然又有人拿他跟孟佳的关系在作文章。 坐在他对面的卞志国一直在注视着陆渐红,无论陆渐红的脸上流露出什么神情来,都会落入他的眼中。从直觉上判断,这些照片没有经过合成,照片本身足以让人浮想连翩。 其实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卞志国是非常头疼的,从级别上来说,他比陆渐红还低,根本没有调查权,只是自己是代表中纪委而来的,任务落在身上,没有法子躲得开。 在喻副总理让他不要向外说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了喻副总理的意思。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届的大会将会确定未来的领导人走向,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魏系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因为谁都知道,不能登顶,并不代表着退出政治舞台,这个情况决定了谁都不会撕开脸皮,所有的小动作都会在背后进行。而关于张森奎的终极目标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也注定魏系不可能去自己惹麻烦,那么是谁的动作便一目了然了。 有了这个心态,卞志国在处理方式上就有了一些温婉,所以在他与陆渐红会面的时候,很低调的表示,有点工作需要与陆渐红单独汇报。 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渐红,卞志国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稳健,同时他也在想,陆渐红会怎么应付这个局面呢? 陆渐红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是震惊已极。 上一次康平的张礼春被调查,就是在卞志国的主导下开始的,不过现在的卞志国显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虽然也有级别上的原因,但是他是代表中纪委的,虽然措辞上会注意,却也绝非如现在这样的低姿态,那么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现在的他无暇去揣摩那些,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些照片,这些照片有点年代了,绝不是现在才拍的,照片上的自己和孟佳都还很年轻,而孟遥的年纪也还小,从照片的背景来看,是康平的青水江边。那个时候就有人拍了自己的照片,一直保存至今,而自己却是什么都不知道,陆渐红真的有点心惊。 陆渐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么一出,根本搞不到自己什么,目的只是让纪委的调查搞臭自己,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却足以令委员们对自己产生不良的看法,对自己的声誉将会是一个打击。这一招是谁搞出来的,那自然不用多说,马骏啊马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内心这么想,陆渐红的脸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是目光比刚刚多了一份冷意,淡淡地道:“卞书记既然问起,我不妨解释一下,应该不会多余。” 卞志国笑了笑,很谦逊地道:“陆书记,我没有别的意思,走个程序而已。” 陆渐红的解释很简单,孟佳是他在郦山时的下属,自己帮了她不小的忙,自己在康平任职的时候,在康平遇到她,所以到江边走走,仅此而已。 陆渐红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分析出来的结果是一个方面,另外,他在大众场合下是很注意的,如果当时在康平时有人对自己不利,自己肯定会从各个渠道知道,而且在康平时,陆渐红与孟佳和高兰的来往并不多,更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所以他判断,照片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什么有力的东西能够拿得出来。 卞志国认真地记下,等陆渐红停了下来,才吁出一口气道:“那就打扰陆书记了。” 陆渐红微微笑了一下,道:“配合是必须的。” 卞志国站了起来,道:“浪费了陆书记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留下来吃个饭吧。”陆渐红道,“你也不容易。” 卞志国的身体微一停顿,笑着道:“理解万岁,听不少朋友说,跟着陆书记工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陆渐红笑了笑,送了卞志国出去。 回来的时候,目光微微凝结了一下,桌子上还有一样东西,是那封检举信的信封,是卞志国忘记了拿吗?不可能,那就是有意而为之的。 陆渐红拿起那个信封,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邮戳已经把这封信的出发点暴露了。 这封信来自于京城。 在信封的反面,还有一个小标签,这个标签是用胶带贴上去的,上面印着一个“q”。 陆渐红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卞志国是在给自己暗示,还是本身就在上面的?答案肯定是前者。 陆渐红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把邮戳和q结合到了一起,京城,邱。 毫无疑问,这是卞志国在提醒自己,这封信的发源地是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陆渐红迫切地需要认真整理一下思路。如果真的是邱礼让的话,那么他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答案很明显,来自于康平。 焦作林?恐怕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么矛头就指向了另一个人——蒋同春。 陆渐红真的不愿意是他,虽然他也是蒋系的人,陆渐红还是挺看好他的,如果真的是他,那他隐藏得就太深太深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首长根本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自己,或者说,他早就在未雨绸缪。 那么,这一切的动作,首长知道吗?或者这么问,是他的意思吗? 陆渐红咬了咬牙,心头起伏万千,却是拿出手机给卞志国发了一条短信:“谢谢。” 卞志国的短信很快就回复了过来:“不言中。” 其实卞志国还想说一句,其实喻副总理是不同意调查的,不过由他说出来,并不合适,也没有必要。 电话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吓了一跳。 安然打来的,已经准备好了车辆,打算让段若水转院,问陆渐红什么时候到医院来。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马上过去。” 他刚刚走了没多久,徐莉就过来了,迎接她的是把了门的铁将军。 正文 _3679穷疯了 马骏垂着头,他还从来没见到过首长发这么大的火,幸好是在电话里,而不是当着自己的面,不然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刚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想着怎么说,没想到直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照片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马骏否认,却是听到了咆哮之声:“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你让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回想着刚刚的事情,马骏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片冷意,阳谋?我也会。可是我有那样的便利条件吗?不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这已经是很含蓄的了。 “邱市长,晚上好好喝两杯,有其他的活动。”马骏收拾好心情,笑着向坐在对面的邱礼让道。 仁济医院里,正在忙碌着。其实也没有什么收拾的,那个叫肖雨的女孩也来了,想来是陆扬帆通知她的,看着段若水被背上了车,肖雨的眼圈子已经红了。 陆渐红没有去送别,他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段若水是去治疗,不是去旅游,这种心情让他真的很难平静的面对。 游龙海站在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陆书记,若水会好起来的,您不要太难过了。” 陆渐红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车子关上门,当车子远去的时候,他的心忽然像是掏空了一般。 扬帆回到陆渐红身边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陆渐红强笑了一声道:“看你的样子,走,我们也回去吧。” 小高过去开车,陆渐红等人便在医院前等着,医院的几位领导也在相送,自然要等陆渐红离开才能回去。 这时,一辆卡车驶停在了医院门前,车上装满了桶装的纯净水。 与往常所不一样的是,搬运工人并没有将这些纯净水搬下来送进医院,而是向值班室说了什么。 值班室打了个电话,很快有管后勤的人出了来,说了几句,那人的嗓门就高了起来:“你们不如去抢银行了?一桶纯净水卖二十块,我看你们是穷疯了。” 司机无奈地道:“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你们要是不要,那我只有拉回去了,不过运费需要你们给。” “神经病。” “那不行。”司机见后勤主管要走,赶紧拉住了。 游龙海离得不远,听得清楚,觉得有些好笑,一桶水一块钱的成本都不到,居然卖二十块,的确是穷疯了。 小高把车开来,几人上了车,陆扬帆说肖雨在学校还有点事,陆渐红便问急不急,然后让小高把车开到一个饭馆去吃饭,肖雨毕竟是若水的好朋友,来探望过几次,请她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肖雨本来是想拒绝的,她已经知道陆渐红的身份,有点紧张,陆扬帆说反正也要吃饭,不吃白不吃。 路上看到沿途的几家超市都热闹得很,游龙海感叹地说,老百姓的口袋里有了钱,才能真正地做到流通啊。 陆渐红笑了笑,说游龙海的这个感慨完全可以证明,只有老百姓富起来,市场才能真正的繁荣。 找了一家类似于沙县小吃的餐馆,由于时间不早,已经没有包间了,不过陆渐红从来不摆架子,反正就是吃饭,不存在卫生和安全方面的问题,别的人能在大厅里吃饭,他为什么不能? 这一点让肖雨很奇怪,在她的认知里,领导都是高高在上的,更别说像陆渐红这种令人仰望的领导了,能够在这种小店里吃饭,足以见得这是一位好领导。 大厅里的人不少,边吃边聊是我国的传统,就听得有人在议论,说今天才知道自来水被污染了,纯净水、矿泉水都在涨价,一桶纯净水得二十多块,一瓶纯净水也要三四块。 陆渐红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道:“龙海,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边话刚说完,放在游龙海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游龙海看了一眼,赶紧递过来道:“是祁市长的电话。” 陆渐红伸手接过,只听祁加平道:“渐红书记,出了紧急事件,我市的自来水受到了污染,不少人已经住进了医院,目前情况还在调查,不知道污染的范围有多大,有多严重。”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水是生命之源,如果连水都受到了污染,那问题真的很严重,当即道:“你安排一下,半个小时后,召开相关责任单位负责人会议。” 放下电话,陆渐红道:“扬帆,小肖,我有点事情,就不能陪你们吃饭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陆扬帆习惯了父亲的这种雷厉风行,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陆渐红顾不得多说,匆匆出了门。 “扬帆,你爸爸好和善啊,一点都不像当大官的。”肖雨这个时候才放开来说话。 陆扬帆笑了笑:“好官不一定是位好父亲。” 肖雨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陆扬帆,陆扬帆又笑了:“不过他是双好。” 且说陆渐红匆匆赶到市委六楼的会议室,在此过程中,游龙海已经通知了秘书长贾庆春,让他准备好了会议室。 陆渐红到的时候,祁加平已经到了,此外还有环保局局长高大全、物价局局长李伯林,随后几位分管副市长也是陆续赶到。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陆渐红看了下时间,贾庆春在陆渐红耳边低声道:“邱副市长手机关机,联系不上,跟他秘书也联系过了,不知道他去哪了。” 陆渐红脸色有些不好看,自来水这一块就是邱礼让分管的,他居然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邱市长联系不上,我们就不等他了。”陆渐红沉声道,“召开这个紧急的会议,是因为一起突发事件,那就是我市自来水被污染了。” 在来的过程中,众人已经知道这个紧急会议的内容,不过具体情况并不是太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事件可能会很严重,当下都听陆渐红说下去。 陆渐红接着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加平市长,你先通报一下情况吧,知道多少说多少。” 正文 _3680水安全 祁加平所知也不多,简单通报了一下情况。目前污染源以及污染的范围有多广还不清楚,市政府已经安排了环保、水利等部门介入进行调查,同时启动了应急预案。 陆渐红对祁加平的反应措施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饮用水关系到千家万户的生活,加上他所看到的纯净水价格飙升的情况,陆渐红作出几点指示:第一,水利和环保部门对污染情况进行调查,务必详实仔细,取样进行化验,寻找污染源,查明污染物。第二,物价局对市场进行控制,不允许出现哄抬物价的情况,确保受污染的百姓生活不受到影响,维持市场的稳定。第三,医院要做好相应的应急准备,对因污染而入院的人免收医疗等相关费用,由市财政承担。第四,暂时关闭负责供水的几家自来水公司,不涉及污染的自查,确保自来水无质量问题。第五,宣传部门要做好宣传工作,正确引导舆论方向,不要给一些心术不正之辈有可趁之机。 做完这几点指示之后,陆渐红要求,明天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污染情况进行通报。 会议很简短,结束后各方立即行动。 祁加平在离开的时候,若有所指地问他的秘书万宝乐:“宝乐,邱市长还联系不上吗?” 陆渐红和祁加平这一夜就没怎么睡,书记热线和市长热线都被打爆了,从来电所显示的区域来看,这次的污染涉及到市中心的三个区,但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等调查结果出来。 领导不休息,秘书自然也睡不了,接电话,趴在电脑上看民众的反应,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局面:不容乐观。而在此期间,陆渐红也接到高层的电话,要求查明原因,保持稳定,给民众一个交代,做好后续的维稳工作。 天色渐渐有些亮了,陆渐红的眼睛有点红,因为烟抽得多,舌尖已经麻了,在喝了一大口浓茶之后,陆渐红淡淡问了一声:“龙海,邱市长联系上了没有?” 游龙海摇了摇头:“手机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陆渐红没有说话,看了一下时间,距离新闻发布会还剩两个小时,又问:“发布会现场都布置得怎么样了?” “刚刚市政府那边打来电话,说都准备好了。”游龙海停顿了一下,道,“陆书记,这个发布会您要参加吗?” 游龙海的意思是,陆渐红毕竟是京城的最高领导,他出席会议,很难不会遭受发难,毕竟这涉及到千家万户的生活,说重一点,还危及到人的生命安全,从网络上的一些过激言论便能看得出民众的思想状况并不冷静。另外,真正与民众直接面对的是政府,而非市委,市委的角色更偏重于掌控大局,所以游龙海觉得陆渐红还是不出席的好。 陆渐红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有他自己的考虑,民众的欲求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政府推诿虚于应对,便有可能酿成严重的事件,细节决定成败,在这种时候,陆渐红绝不允许因为个人的过失而把事情推向不利的方向。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是祁加平打过来的,说调查已经有了眉目,他正向市委赶过来汇报。 污染的情况比想像中的严重,水被什么污染由于化验报告还没有出来,被污染的自来水供应企业是京城的金源水务公司。金源水务公司是韩资企业,金源水务公司原本是市政府控股企业,由于经营等众多因素,公司进行了改制,被韩资注入,沦为了私营企业。调查的初步结果是水务公司管线老化等原因造成的,责任全在公司。 陆渐红皱着眉头听完了汇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采取措施,解决民众需要,确保他们的生活秩序。当然,责任是需要追究的,不管是谁,有多大的背景,必须严肃严厉查处。” 祁加平心头微微一动,道:“陆书记,新闻发布会,我看你还是不要参加了,让我来吧。” 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道:“加平,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认为,无论党委还是政府,最终的目的是为人民服务,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我相信百姓是理解的,我们也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政府是在积极处理事件的,而不是推卸责任。” 祁加平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会儿,便道:“物价部门和公安联手,查处了几家哄抬物价的纯净水制作企业和一些超市,这一次,几个责任单位的反应是非常迅速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作战能力就是在关键时刻才能反应得出来的,他们能够保持敏锐的嗅觉,这一点我很欣慰,但是同时也暴露了其他的问题,比如责任心不足啊。” 祁加平的嘴撇了撇,他知道陆渐红是在说邱礼让,从内心来说,分管水务的副市长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联系不上,作为市长,他的脸上也没有光,但邱礼让最近的表现他也是极度不满意,居然跑到自己面前来挑拨他跟陆渐红的关系,人品有很大问题。想来,陆渐红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他竟然隐隐有种一直都联系不上邱礼让才好的快意。 “你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公事谈完,祁加平适时地改变了一下话题。 “转院去香港了。”陆渐红笑了笑,“谢谢关心。此前,周叔也来看望过。” 祁加平向陆渐红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遇,一切尽在不言中,刹那间惊艳四射,基情万丈。 新闻发布会比想像中的要好很多,百姓的欲求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虽然污染事件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但是当他们看到政府在积极为他们排忧解难的时候,他们理智地理解这个错并不在于政府,而政府在第一时间向社会公众公布他们的处理方式和最新情况,这也证明了他们的态度,加上物价部门对哄抬水价的打击,从实质上来说,他们的生活用水只是有些麻烦,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侵害。 正文 _3681小偏差 只是在发布会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偏差,那就是有一位记者提问,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件,并没有看到分管水务工作的领导人出面? 发出这个疑问的是一位女记者,陆渐红向她看过去,陌生得很,陆渐红看了一眼她所拿着的话筒,上面有京城日报的标记。 祁加平对此的解释是,作为分管领导,邱副市长自然要深入到第一线去。 为邱礼让打掩护,并非祁加平的本意,但他给自己的安慰是并非在维护邱礼让本人,而是在维护政府的形象,如果这个时候把邱礼让还是联系不上的消息公布于众的话,负面影响是不小的。 这位叫肖灵的记者却是不依不饶,置疑了祁加平的解释:“祁市长,您说邱副市长深入到了第一线,那么我想请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自然在重安。此时的他还在睡梦之中。昨晚得到了马骏一些暗示性的承诺,让他的心情平静中带着欣喜,虽然走上了与陆渐红的决裂之路,却是在马骏这里得到了依靠和安慰,也算是得能偿失。而从马骏的话中也可以感觉得到,即将在年底召开的大规模会议之后,陆渐红继续留任的可能性极为渺茫,当然,陆渐红是更进一步,不过他手长够不着天,况且层次更高,一时半会也不会对付自己,况且这里还有马骏给自己罩着。 重安向来多旱少雨。重安下雨了。 窗子微微开着,一丝凉湿之意从窗缝里沁了进来,舒服得很。昨晚酒喝得比较多,邱礼让到现在头还在疼着。由于多酒,后续的活动自然也就泡汤了。 想到这里,邱礼让的心头微微有些遗憾。洗了把脸,打开手机,打算跟马骏打个招呼,自己要回京了,只是手机一开,未接电话和短信便纷涌而至。 这里面既有市委办公室的电话,也有市政府办公厅的电话,还有秘书发过来的短信。邱礼让吃了一惊,难不成发生什么大事了?赶紧跟秘书打了个电话。当他知道京城发生了自来水污染事件时,不由傻了眼,居然是自己分管的工作出了问题。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分管领导不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还关了机,以至于联系不上。 邱礼让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分管工作出了问题,自己这个分管人并非难辞其咎,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参与处理,那性质就很严重了。 祁加平接到邱礼让打来的电话时,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了。那个叫肖灵的记者犀利的提问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让祁加平疲于应付,狼狈得很。虽然最终她没有穷追不舍,但是在场的记者们都能感觉到,邱礼让这位分管副市长并没有参与到这起突发事件的处理中,那么他们的心里就都存在了一个疑问,邱副市长在哪里? 祁加平的脸色非常难看,在接电话的时候,语气自然不会好听:“邱市长,很好嘛,别人都在为你擦p股,你这个分管导却是玩起了失踪,很好啊。” 邱礼让刹那间魂飞魄散,他知道麻烦来了,而且还是极大的麻烦,但是他仍然是低估了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后果,完全是灾难性的。 放下电话,邱礼让立刻快马加鞭地向京城赶。等到赶到祁加平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祁加平经过这段时间,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并没有邱礼让想像中的大发雷霆,但正是这种淡定却是更让邱礼让产生了一种不详之感。 “邱市长,这一次我也不帮了不你,你自己向陆书记解释吧。”祁加平站起身来,向着隔壁办公室的方向道,“宝乐,我们去金源。” 邱礼让跟在祁加平后面,心头复杂已极,心知此事恐难善了,陆渐红对自己早生不满,又怎么会不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自己好看呢? 看着祁加平的车绝尘而去,邱礼让叹了一口气,接过秘书交来的关于水污染的一些材料,只是现在的他哪有心情看这些? 与陆渐红通了电话,当然不是陆渐红亲自接听的,而是他的秘书游龙海,不过在游龙海请示陆渐红的意见时,他清晰的听到陆渐红淡淡的声音:“让他到我办公室来吧。” 邱礼让的秘书知道领导来了麻烦,提醒他熟悉一下情况,掌握事态的发展。秘书是好意,却招致了邱礼让的极度反感,叱责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在领导艺术方面,邱礼让无疑逊色很多。 “邱市长来了。”游龙海尊敬地招呼了一声,“陆书记正在等您。” 在邱礼让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之后,游龙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漠之色。 陆渐红的脸被电脑屏幕掩住了半张,目光只是在邱礼让的脸上扫了一下,淡淡道:“自来水遭受污染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不去处理事情,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邱礼让心里砰砰直跳,道:“陆书记,我是来向您解释的。” “看来你已经醒酒了。”陆渐红看上去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想法。 邱礼让吃了一惊,失声道:“陆书记,我……” 陆渐红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却是将电脑屏幕推向了他,面无表情道:“你先看看这个。” 邱礼让不明所以,心惊胆战地看过去,没两分钟,他的脸猛地涨红了,愤急地道:“诬蔑,赤果果的诬蔑,陆渐红,他们是一派胡言,你听我解释。” 陆渐红冷冷地看着他:“你还要解释什么?” 陆渐红让邱礼让看的是一篇新闻,名字叫:分管领导,你去哪儿了?作者的署名是肖灵,上面着重指出,当各个部门的领导干部都在为百姓奔波时,他却在花天酒地,并还配了一张照片,上面的邱礼让正在酒桌子上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是的,我确实是喝了酒,可是那是私下场合。”邱礼让辩白道。 正文 _3682苍白的解释 “而我的手机关机,是因为没有电了……”邱礼让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辩白苍白无力。 这时,办公桌子上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陆渐红看向了号码,目光不由一凛,接通了电话:“琦峰总理,我是渐红。” 邱礼让一听是琦峰总理来电,心顿时提了起来,竖起耳朵去听,只听陆渐红道:“是的,总理,我们已经采取了应急措施,对那些哄抬水价的商家进行了严肃查处,具体污染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嗯,化验报告还没有出来。您放心,一定不会影响到群众的正常生活。新闻?肖灵写的,嗯,我看到了,严肃处理?中纪委介入?总理……” 陆渐红听说到这里,电话已经被挂断,陆渐红握着电话,还在作着倾听的姿势,半晌才放下听筒,把目光投向了邱礼让,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之色:“总理也看到这篇报道了,要求严肃处理,邱市长,你自求多福吧。” 邱礼让就像是被电到了一般,身体猛然间绷得笔直,就差两条腿直打摆了,就在这个时候,游龙海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陆渐红身前,附在耳边道:“陆书记,中纪委卞副书记到了。” 邱礼让只觉全身的血都冲进了脑子里,他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完全涣散,绝望之极。当游龙海说出卞书记要求他一同过去的时候,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他的政治生涯已经到了尽头。 正如邱礼让所想像的那样,关于对他的处理,中纪委已经介入,而且又是与马骏不合的卞志国处理,再加上网络上的新闻导致媒体的关注,邱礼让已是回天乏术,让他辞职已经是最轻的处理了。 京城日报社里,肖灵正在打电话,当然,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娟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谢谢你啊,肖灵,晚上我请你吃饭。”符娟笑着道。 “你还是多陪陪你的老油条吧,娟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真是八卦。” 肖灵嘻嘻一笑,低声道:“经过这个事,老油条应该会更受重用了。” “别乱说,先挂了啊。”符娟挂断手机,神情有些担忧,游龙海让她安排人把邱礼让联系不上的事情捅出来,也不知道是利是弊,毕竟政府形象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其实让陆渐红真正动杀机的,并不是这篇新闻,而是因为一段视频。新闻中所附的照片,除了他邱礼让以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打上了马赛克,但是陆渐红却是收到了一段视频,上面可是清晰地记载了参与吃饭的都有哪些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马骏。 这段视频是游龙海交给陆渐红的,说是一个陌生人通过电子邮件发送过来的。 陆渐红并没有去追问缘由,只是深深地看了游龙海一眼,眼下他的重心还是尽快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 由于政府应急及时,处理得当,所以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样本的体验报告很快出来,金源水务公司出厂水及自流沟水样中苯含量量严重超标,引发水染污事件,检测结果显示出水苯含量远远超过国家标准,污染源也被认定为是自来水公司扩建过程中损毁了一道石油管理发生原油泄露,其责任应由金源水务公司一力承担。 经过会议研究,给予金源水务公司高额罚款的处理决定,并要求其迅速停业整改,消除影响,恢复正常的自来水供应。 这个处罚决定让金源水务公司很有抵触情绪,停业整顿那是必须的,但是高额罚款却是难以接受。 前面说过,金源水务公司是韩资企业,由于国内招商引资工作对外资总是有一种偏爱,所以这也养成了外资企业主高高在上的心态,为此,金源水务公司的董事长朴车前找到了副市长仝全——邱礼让已经被停职调查,他所分管的工作也都被几位副市长“瓜分”了,水务这一块交到了仝全的手中。 朴志前还是很聪明的,表示接受市政府的处罚决定,毕竟由于公司方面的失误,导致了污染事件,幸好市委市政府处理得力,才避免了更糟糕的事件发生,表示愿意配合政府进行整改,不过资金方面却是一个大问题。 仝全明白朴志前的心理,回应也很清楚,管线老化等方面的问题应该由企业自行承担,当初改制的时候,这些因素也都提了出来,收购方是知道的,并且在价格上也作了相应的调整,这个时候来哭穷,市财政没有这个义务来承担,爱莫能助。 朴志前自然很不满这个态度,又去找了市长祁加平,祁加平的回答与仝全如出一辙,除此之外,祁加平还要求金源水务公司严格按照处罚决定书执行,加快整改,如果在半个内不能恢复供水,届时将会按照当初合同上的条款招待,不排除走法律途径,到时候,公司的损失会更大。毕竟金源水务公司是服务于大众的,有着其特殊性,当时在合同条款中便列出相关供水方面的要求,所以祁加平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 朴志前傻了眼,外资企业的优越性并没有在祁加平面前得到体现,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不死心地跑了一趟市委,想获得陆渐红的支持。 在陆渐红的会客室里,陆渐红接见了朴志前。 陆渐红原本是不打算见朴志前的,不过从目前来看,金源水务的态度还算不错,也比较配合,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一直都没有什么抵触,这些年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影响,再加上事关千万百姓用水,所以陆渐红挤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给朴志前。 陆渐红有与韩国人打交道的经验,陆远航的“丈母娘”金正英不就是吗,而且她当时还是领事,比起朴志前来,要更机敏得多了。 正文 _3683诉苦 朴志前先是开展了自我批评,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身上,然后才诉起了苦,说最近公司业务经营困难,罚款一定要交,但是交了罚款之后,在整改方面的资金就严重不足了,会影响到正常的供应。 陆渐红一眼就看穿了朴志前的真实想法。朴志前是什么人?他是商人。商人是以利益为前提的。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朴志前所想的多半是为了金源水务公司的那块地皮。 金源水务公司位于市郊,京城于上一年就提出了建设世界级城市的口号。这个口号自然不是随便吼几嗓子就行的,陆渐红这一届显然也不是局限于浮于表面,对于城市建设这一块的控制异常严格。早在前几年,金源水务公司就向市政府打了报告,打算迁址,其主要的用意正是想对那块地进行开发。 现在的大公司单一性经营的很少很少,都是复合型的,哪行赚钱就做那样。金源水务公司隶属于韩国的首尔集团,当然不想放过这么一大块蛋糕。当时市政府与金源水务公司也达成了一些意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签字画押,龙翔天退位,陆渐红过来任职,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出了世界城市的发展目标,对所有的地块开发一律停批,这也让金源水务公司的开发计划搁了浅。这一搁就是一年多。 在此期间,朴志前并没有闲着,一直在找相关的领导,李冬根当时屈服于陆渐红的强势,自然不会开这个口子,而随后祁加平任市长之后,对世界城市也是大力拥护,朴志前也是没有办法。虽然是外资企业,但是在京城,外资多如牛毛,哪个发达国家的投资都有,所以只有等机会。 在朴志前看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来,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而且据邱礼让说,近来市委政府也在确定新的开发区域,估计那一片应该在范围内。因此,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陆渐红都没有拒绝的必要。 对金源水务公司,陆渐红没有什么太恶劣的印象,虽然出了这个岔子,但是并非是主观原因,而且配合的态度也不错,但是如果因此就会松“开发”的口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陆渐红道:“朴董,你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这也让我觉得你与一般的企业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是的,企业的经营是为了盈利,但是水务公司还必须有这样的一个觉悟,那就是服务于人民大众的,无论是自己国家的人民,还是其他国家的人民。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有着高风亮节。至于你提出来的困难,我表示理解。但是你既然在京城投资这么多年,一定知道京城现在提出来的建设‘世界城市’的目标,可以说市财政的每一分钱都有它的用处,而且年初的财政预算也没有其他的资金预算,所以我只能说爱莫能助。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到相关的部门,不局限于本市,国家的也有,就是相关的配套资金或者是项目资金,这样比较好一些。” 朴志前心里一阵腹诽,项目资金当然是有的,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真为了企业整改,如果是为了这个,他也没有必要到这里来啊,只有采取第二套方案,道:“陆书记,您放心,公司一定会整改到位,绝不拖政府的后腿。” 朴志前来国内已经有几年了,加上他以前在国内留学的时候,学的就是中文,所以他的中文说得非常好,并且深谙一些为人之道:“陆书记,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实不相瞒,金源水务公司这些年一直在亏本,如果换了别的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不过我对贵国很有感情,虽然企业陷入了困境,不过我们一直在想办法,陆书记,就目前而言,我公司的总部还在原址,已经不符合发展的需要了,对于您所提出来的发展方略,作为一个外国人,我也是积极响应的,所以我打算把公司总部迁走。”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现在的这块地呢?” 朴志前倒是没有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笑着道:“如果有人出手的话,我不介意卖掉。” 说到这里,朴志前停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公司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陆渐红向后靠了靠身体,道:“朴董,出手恐怕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朴志前微微一愣,笑了笑:“陆书记慧眼如炬啊。” 陆渐红淡淡道:“我建议朴董还是想别的方法筹措资金,度过眼前的难关。那块地还不在开发之列。” 朴志前这个人性子其实是非常高傲的,由于韩国有不少民族企业,而加上本身文化方面的欠缺,对我国是又妒又恨,对国人更是如此。 陆渐红一口封死,朴志前的心里有些打不定主意,不知道陆渐红是什么意思,这也怪他对陆渐红没有太多的了解,他可是说一不二的,因此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向陆渐红低声道:“陆书记,这里面的东西或许会改变你的看法。” 陆渐红微微一怔,拿过信封,却是没有拆开来看,只是不动声色地在上面捏了一下,他原以为是信件之类的东西。其实这个朴志前的能量还是不小的,跟上级的主管部门有不浅的关系,陆渐红就曾经接到过国土部某领导的暗示,加快对区域的开发力度,只是被陆渐红一笑了之。 手轻轻一碰,陆渐红便知道这里面是一张卡,心里的恶感便翻腾了起来。 腐败一直是在严打的,对于腐败的成因也有人在不断分析,这时面固然有这样那样的因素,但是有一点是必须要承认的,如果没有行贿者,又哪里会有受贿者呢?陆渐红痛恨那些腐败者,但是更痛恨那些拉人下水的行贿者,所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讥讽之意,淡淡道:“这里面是什么?” 正文 _3684我真的很忙 熟悉陆渐红的人都知道,他一旦有这种神情,就表示他接下来的话会很难听,可是朴志前不熟悉啊,见陆渐红明知故问,轻轻笑了一声,竖起了三根手指:“密码就在信封背面。另外,那块地只要开发了,还可以奉送两成的利润。” “朴董事长还真是肯下本钱啊,两成的利润可不小。”陆渐红坐直了身体,手指在信封上面点了点,忽然道,“朴董,你觉得我作为一位市委书记,忙不忙?” 朴志前被陆渐红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好话不嫌多的道理他是明白的,自然是大拍马屁:“陆书记日理万机,自然忙得很。” 陆渐红笑了起来:“不谦虚地说,我真的很忙。你知道我忙到什么程度吗?连花钱的时间都没有。所以——”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陆渐红的语气略略加重,“朴董,我说了,我很忙,工作上的事情已经谈完了,私下里的事情我没有时间跟你这里拉家常,请你出去。” 这个时候朴志前才知道陆渐红是在拿他开涮,骨子里的奴妒顿时被激发:“陆书记,这么说你是不给面子了?” 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厉芒:“朴志前,你要搞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就凭你刚刚向我贿赂的举动,我就可以报警将你拘起来!” 朴志前怔住,陆渐红说的是事实,可不是虚言恫吓,当然坐是坐不下去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什么强龙?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陆渐红道:“把这个信封带走。” 朴志前心中一叹,这个陆渐红还真是油盐不浸,只得抓了信封,陆渐红又道:“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但是贵公司必须按照市政府的处罚意见书执行,尽快整改,半个月的时间一过,你公司所负责供应的群众如果还吃不到干净卫生的自来水,不要怪执法部门依法行事,关停了公司。” 面对陆渐红的话,朴志前认为这是陆渐红赤果果的威胁,一时气恼,便失去了冷静:“没有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看着朴志前推门而去,陆渐红错愕得说不出话来,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特别还是一个企业的老板,公然跟自己叫板,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自来水被污染,不是件小事情,虽然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但是陆渐红和祁加平都认为,必须要警钟长鸣,所以召开了一次会议,主要总结了本次事件的成因,陆渐红指出,供水行业的高风险性,既自来于环境污染、不合理城市布局带来的水源和输水安全隐患,也来自于供水等公用事业的机制不畅和管理混乱。这一次苯超标事件,是我国供水行业发展阶段性矛盾的一次集中体现,暴露了城市饮用水安全面临的严峻挑战。 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再度发生,陆渐红认为建立市场化检测机制很有必要。政府和企业都应根据当地所用自来水源水、管网覆盖范围土壤、地下水污染等情况对潜在风险指标加强管控,加强水源水的检测和潜在污染源的监控,靠供水过程监测特征污染物解决不了问题。 [ban^fusheng]. 首发 自来水公司,无论姓公姓私,安全和效率都是对供水行业的要求,不能因为是私营企业,就放松了监管。在供水领域,由于存在天然的垄断,无法开展充分的市场竞争。饮水安全必须应由政府主导,完全市场化会带来一些企业无法解决的问题。 陆渐红说,其一,在市政公用领域,市场化永远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在地方水务改制中目前出现的问题,其根本原因是地方政府对市场化的误读。 无论政府和企业以何种模式进行合作,本质上改变不了市政公共基础设施需要资金投入以维持建设和运营的社会公益属性。从发达国家经验看,供水、排水等基础设施由政府投入,其所需资金来源于水资源费和相关企业缴纳的税金和城市公用事业附加费。但近年来国内不少地方政府将水务改制、供水企业改组看成财政甩包袱甚至是融资工具。 有些地方在招标时不仅要求高溢价,还要求重组后企业自负盈亏。在本该地方财政投入的水源地保护及管网建设、改造等领域长期缺位,这是造成监管不力、基础建设滞后、保障工作不到位的根本原因。金源水务公司便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而地方政府在市政领域改制中对资本的过度要求,不仅发生在与国外企业的合作中,也有国企、民企的案例。因此,政府和企业的合作能回归到本源,即政府不要将融资功能更多交给企业承担,而是要注重发挥其在专业上的特长。 其二,无论姓公姓私,安全和效率都是对供水行业的基本要求。公营同样存在问题,都需要强化监管和社会监督。一方面,对特许经营企业,地方政府有着监管、制约的能力和手段。政府有依法收回特许经营权的权力,也有动用特许经营企业保证金的权力。地方政府应当通过法律法规,要求供水企业成本、水质公开,同时引入第三方检测机制,加大社会监督力度。另一方面,对于人员冗余、管理落后的供水企业,也不能任其顶着国字招牌而不思改进,引入先进生产、管理、考核模式也尤为紧迫。 那么该如何保障饮水安全呢?陆渐红认为,在将来的一段时间里,政府财政在改善供水行业基础设施、保证水源安全方面不能缺位。 通过向城市政府缴纳税费,已承担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义务,政府有责任将征收的税费用于城市供水和垃圾处理等城市公用基础设施的建设维护。但当前多数城市政府仍要求供水企业自筹资金进行城市新水源地开发建设、供水管网建设与增能改造投入等。建议地方政府财政、发展改革(价格)等部门应从地方财政预算中按一定比例固定城市基础设施的补贴资金。 正文 _3685五行缺日 陆渐红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对公益事业的一个促动,不仅仅表现在自来水上,还有其他的公益事业,同时,也为半个月后查处金源水务公司奠定了基调。 “爸爸,这个字为什么是三个‘金’加在一起的啊?”月月在幼儿园里学到了不少知识,虽然有规定,幼儿园不许教写字认字,但是我国的教育是应试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过早的学习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也让现在的孩子失去了童年。 此时的月月指着“鑫”字问小高。 小高的文化功底还是不错的,能够进入一局,除了身手以外,文化素质也是必备的,小高可是精通几国语言的,否则出国执行任务怎么办? “这个字呢,读‘星’。”小高解释道,“这是因为五行缺金,所以才用了三个金字。” 月月在学校里认识的字不多,黎姿倒是教了她不少字,这丫头也聪明得很,很会举一反三,虽然不懂什么叫五行,却是知道五行缺水,就叫“淼”,五行缺木就叫“森”,这个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可是月月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却是让人喷饭不已。月月忽然看到电视里有郭晶晶有跳水,当她出场的时候,下面显示出了她的名字,月月指着她,疑惑地问把她抱在怀里的陆渐红:“爸爸,那郭姐姐五行缺什么?” 陆渐红不由傻了眼,眉头一皱,在纸上写了一个“日”字,道:“这个字是太阳的意思对不对?太阳就是火,表示五行缺火啊。” 月月歪着小脑袋说:“三个火字不是‘焱’吗?” 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小高夫妻也是好笑之极,幸好这个时候陆渐红的手机响了,陆渐红如获大赦,撂下一句“这个得问你小高爸爸”之后,拿着手机奔进了房间。 电话是安然打来的,这几天陆渐红与安然的联系基本上保持一天一次,主要还是因为段若水的病情,安然告诉陆渐红,专家们对段若水的病情已经会诊过好几次,今天终于拿出了一个一致的方案来,准备于下周一做手术。 陆渐红问她成功率有几成,安然沉默了一下说有五成,不过医生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会少说成功率,有一个退路,所以在安然认为成功率应该在六成以上。 此外,安然还找了几位权威的中医专家,说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再施以针灸牵引等物理治疗的话,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陆渐红稍稍有些安慰,表示做手术的那一天,只要有时间,他一定会赶过去。 安然没有反对,只是说让陆渐红看情况,有时间的话就来,没时间就不要勉强,毕竟他的工作也非常重要。 随后安然又说刚刚金正英打电话给她,说李大保和她已经到了京城,还带了韩国的一个投资团队。 陆渐红表示知道了,随后会让秘书联系他们,又聊了几句,让安然保重身体,这才挂断了电话。 次日一早,陆渐红给了游龙海电话,让他跟李大保联系,而紧接着,纪委书记徐莉便进了来。 徐莉是来汇报对龙港集团的调查进展情况的。 孟佳这一阵子并没有离开京城,大有主动送上门的架势,任由纪委对她进行调查,调查的情况并不如举报信中所提到的那样,但是这并不代表龙港集团就没有违规,通过对案件以及相关证据的梳理,几位处级干部以及静安区的一位副区长确实与龙港集团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是问题并不是太大,而且都是当时龙飞经手的,严格来说,只能是违规,在一些项目实施过程中开了绿灯,与权钱交易完全无关。 ㊣:㊣\\、//㊣ 这个结果在陆渐红的意料之中,孟佳向他保证过,绝没有违法,在这个方面,他是相信孟佳的,而以龙飞当时的身份,又有几个人敢跟他有什么权钱交易呢?龙翔天虽然不介意儿子去搞产业,但是也是严禁他贿赂官员的。龙飞如果真出问题,当时在江东的时候就出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况且就是有问题,龙飞这家伙现在在非洲采矿,手长够不着天。 这个结果也是徐莉松了一口气。她是纪委书记,与一些省市的纪委一把手也有交流,特别是在重安的铁娘子丁晓华,对陆渐红更是推崇倍至,认为他是一位非常正直亲民的领导干部。综合目前的政治形势,徐莉实在是不想加入到这里面来,以免成为炮灰,而从与陆渐红共事的这段时间来看,陆渐红无疑是没有什么致人诟病之处的。在这次自来水污染事件中,他的处理非常得当,除了解决问题以外,还要求完善自来水供应机制等各个方面,这些无不证明他是一位心中装着百姓的领导,这样的人即便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支持,但也绝不能去抗拒,在工作方面,徐莉还是要给予支持的。 陆渐红道:“涉案的那些干部你有什么处理方案?” 徐莉笑了笑道:“都是一些违规,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我认为戒勉谈话就够了,没有必要去处分,毕竟龙港集团也为我市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做了不少慈善事业。” 陆渐红点了点头:“那就由你去办吧。” 等徐莉出了去,陆渐红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徐莉居然这么轻松地放过了这次事件,真是没想到,不过联想到卞志国上次打来的电话,陆渐红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举报者的目的并不在于拿下几个干部,而是想借动龙港集团来证实一下自己与孟佳的关系,如果自己强保,那无疑是落人口实。由于在这个上面没有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这次调查才以没有结果而结局,而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打出了自己和孟佳的合影牌。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不由微微一痛,其实他对蒋春同的感觉是很不错的,奈何立场不同,这小子一早就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一把尖刀,幸好自己离开康平的早,否则真的很难说会不会被这把刀给刺伤了。 正文 _3686热血沸腾 游龙海联系上了李大保,按照陆渐红的意思,邀请他们到市委来谈一谈,陆渐红另外还让祁加平也过来了一趟。 首都的*都参与了接待,这个规格是相当高了,李大保夫妻觉得脸上倍儿有光,在韩国投资代表团面前是涨了一把脸,对陆渐红也是心存感激。人就是这样,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也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感恩戴德,再加上女儿和陆远航关系的如鱼得水,这谈起来自然是融洽得很,他们夫妻也是有意无意地替陆渐红说话,以便于促成投资。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接待,市委副书记柳建仁也参与了宴席,之前谈的不错,后续的投资事项自然由他来接手。 宴会结束后,李大保夫妻与陆渐红私下聊了一阵子,陆渐红提醒他们,入行最好还是选自己比较熟悉的,陌生行业轻易不要去碰。 李大保欣喜得很,陆渐红的提醒无疑是一片好意。他做的仍然是电子产业,之前是做手机的,由于孟佳的翻脸,他自认没有那个资本与孟佳去争什么,所以转做电脑软件这一块。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但是看到游戏业很赚,不免大是心动。不过这一次他们带过来的投资代表团与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主要还是想给陆渐红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至于软件业,他们是想跟安然合作的。 由于儿子跟金静研的关系,陆渐红不大愿意安然掺合进去,免得到时候纠缠不清,这时陆渐红就想到了米新友,他们的合作倒是可以考虑。 当着二人的面,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米新友,米新友这时正在重安牛达那里喝酒,接到电话眉飞色舞,也不管陆渐红打的是长途,胡侃海吹了几句,又把电话给了牛达。 听到牛达的声音,陆渐红的心里涌起无边的亲切之感,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变得淡然:“达子,最近业务是不是很忙?” 牛达其实早就想给陆渐红打电话了,只是因为上次安然在非洲险遭横祸,他一直都很自责,认为是他安排不当保护不周。在这种心理下,他有没脸见陆渐红的意思。现在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内疚之心更甚,惭愧地道:“哥,我对不住你。” 陆渐红却是道:“达子,咱们之间需要说这些吗?知道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吗?就是希望你能想开,主动打电话给我。要不是大米把电话给你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联系了?” 牛达心头激荡:“哥,我……” “好了,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别煽情了,你的心思我明白,过两天大米要是来京的话,你跟他一起过来,咱们好好唠唠。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要那么多钱干嘛?” “好,我一定去。”快五十岁的人了,牛达又打拼了这么多年,心智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可是兄弟间的感情还是让他有热血沸腾之感。 其实陆渐红又何尝不是如此,人生在世,能得几个知己?如果让陆渐红把他的好朋友排一排,关系并列第一的无疑是牛达和小高。他们都是过命的交情! 放下了电话,陆渐红告诉他们过几天会有个朋友过来,跟他们谈合作的事情,让他们好好在京城玩几天。 在回去的路上,李大保不无幸运地说:“正英,我真的很佩服陆渐红,他的胸襟真的是太宽广了。” 金正英没有反驳,其实他们现在的处境很艰难,离开康平电子的这些年,他们也投资了好几个产业,都亏得一塌糊涂,虽然投资都不大,但是无奈于积少成多,银行存款大幅缩水。幸好有女儿从中隐形的牵线搭桥,这才又重新搭上了陆渐红这条线。 当然,困难是有的,也并非到了贫困潦倒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的话,他们也不一定就要求着陆渐红,这里面还有亲情的缘故,女儿的一颗心早就属于陆远航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搞好关系呢?如果闹僵了,女儿也会很伤心。 与韩资代表团的洽谈很顺利,两天后已经达成了一些意向性的协议,但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代表团却是一反常态,百般刁难起来,提了不少的不合理要求。 柳建仁头痛之极,对于这次的投资,他是很在意的,投资额高达二十亿。柳建仁虽然已经分管工业,但是他的手里却是一个自己的项目都没有,在以经济论英雄的年代,没有政绩自然是不行的。 柳建仁在经历了桃色事件之后,他的前进之心便在慢慢地消失,尤其是魏系对他的舍弃,更是让他心灰意冷,陆渐红却是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惊喜,不仅保住了他,还予以重任,这样的机会他自然要把握。 更重要的是,陆渐红和祁加平都对这一次的投资很重视,如果他谈不下来,岂不是有负于陆渐红对他的厚望? 柳建仁对韩方的态度改变感到很是莫名其妙,于是跟还在京城的李大保联系了一下。 李大保也觉得奇怪,替柳建仁侧面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是金源水务公司朴志前搞的鬼。 柳建仁心里那个窝火,既痛恨朴志前,又气这帮棒子没脑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消息汇报到陆渐红这里,陆渐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这个朴志前还真是眼珠子不亮堂。对于陆渐红来说,这笔投资的意义并不大,但是对于副职干部来说,就不一样了,政绩永远都是提拔的重量级砝码。柳建仁近阶段的表现陆渐红都看在眼里,也是有心把这个成绩让给他,这也是陆渐红一向的驭人之道,欲取先予,唯有如此,人家才能尽心尽力。 陆渐红当时没有表态,却是打了一个电话给仝全,问金源水务公司的整改情况如何,得到的答案是该公司不但没有整改的动作,连罚金也是迟迟没有到位,看起来似乎有跟政府卯上了的意思。只是由于还没有到整改期限,政府方面也没有亮剑。 正文 _3687认识不足 陆渐红心里有了数,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柳建仁说,招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对方越是提条件,越是证明对这里有兴趣。这个过程就是一个谈判的过程,急不来,仓促上马,既是对事业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投资者的不负责任,必须先小人后君子,把条件谈得妥妥的,才不至于为日后的矛盾埋下隐患。 柳建仁并不知道朴志前在陆渐红面前说了什么,但是将心比心,一个已经在京城安家立户并且一p股屎都还没有擦干净的家伙居然在背后施冷箭,换了是他也不会轻易饶过,更别说是陆渐红了。 不过陆渐红的表面并没有一丁点的火气,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四个字:继续谈判。 马骏现在的心情是非常不爽的。接连几个动作都被陆渐红化解于无形,这也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阳谋的强大之处,使得自己不但没有实现自己的目的,还无形中让陆渐红的声誉越来越高涨。其实不要说他,就是更高的人也是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就拿陆渐红去冬京友好访问来说,本来是走钢丝的,但是他的一番言论却是给人尤其是百姓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强势。在与热苯交锋的过程中,我国并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而陆渐红的一次友好出行,却能借着一个突发事件让热方颜面扫地。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并不是哪个人都能有这样的魄力了,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进一步激化两国之间的矛盾。 马骏实在很不甘心保持这个局面,陆渐红声望越高,对自己的威胁就越大,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陆渐红的认识严重不足。 一直都在说与时俱进,马骏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对陆渐红的认识有些肤浅了,还保持在当初一起共事的那个阶段,低估了陆渐红的韧性,是的,他的背景并不如自己,但是这个最高峰的博弈,靠的不仅仅是背景,还需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无论是能力还是实绩,包括马骏所引以为傲的首长这层关系,他都有所欠缺。 人生能有几回搏?尤其是在争夺高位上。这不是考试,考得不好,还有下次,仅仅一次的机会让马骏必须面对这个严酷的现实。 他不是不想做事,也是能做得成事的人,但是眼看大会在即,形势每况愈下,这种危机感让马骏根本很难静得下心来,虽然他的表面还是很沉稳的。尤其是刚刚与首长的通话,更是让他隐隐觉得如果再不采取更大的动作,这场角逐,自己极有可能以失败而告终。 首长刚刚向他暗示,对他们三人的考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考验一个人是否具备大将之才,在这个时候,背景已经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况且,能够得到这样的提名,谁没有强大的资源后台? 但是这个位置是非常重要的,将会关系到将来至少十年的国家发展,谁都是有私心的,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私心会变得非常微弱,毕竟都是国家的领导人,孰轻孰重当然有分寸。因此,在这个时候,比拼的是能力和意志。 其实如果不是马骏有这种特殊的关系,首长也不会这么暗示他,从这个角度来说,马骏还是得到一些便利的。但也正是这个便利,才让他感到深深的忧虑,他失去了他最大的优势,很泄气的说,在比拼能力和意志方面,他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目前的重安看上去稳定了很多,事实上,一直在给马骏制造小麻烦的,就是付熙麟和丁晓华。这两人的反应完全颠覆了一句话,那就是“利益才是永恒的”,自从陆渐红离开重安之后,这两人的位置一直没有动,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两人与陆渐红同呼吸共进退呢? 不过这两人最近的态度有明显变化,或许是感受到了越来越临近的大会气息,也都消停了下来,没有再搞什么花样。前一阵子,针对秘书齐顺义的调查也在无声无息中退去。这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一个令他非常不爽的消息。 调查之所以会停,马骏不难猜出,是有人发了话。他绝不认为会是首长,首长虽然偏爱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意妄为,更不代表首长就是毫无原则地偏袒。马骏几次的小动作都被首长识破,大发雷霆,如果再知道他的秘书在他的授意下干了些其他的不法勾当,是不可能容忍的。 再根据付熙麟和丁晓华二人的政治立场,马骏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陆渐红。 这个结论让马骏如鲠在喉,坐立不安。陆渐红可是自己的强劲对手啊,他搞阳谋有一套,搞阴谋更是有一套,发现了自己的软肋,他能不利用?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不符合一个政治人物的性格,在马骏的印象里,陆渐红绝不是一个仁慈的善男信女,当年在俊岭时陆渐红的强硬作风就给马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陆渐红在布一个庞大的阵,这个阵一旦开动,自己将会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 马骏坐不住了,他必须采取相应的对策。反正早已经走了陆渐红的对立面,那就将对立进行到底吧。 蒋春同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背景并不是强势的唯一理由,从把照片交给马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走到陆渐红的对面。 他虽然也是蒋系的人,官至副省,但是在高层的政治博弈中,他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的。他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在康平立足。 好在他是副市长,是在焦作林的领导下工作的,蒋系的另一对立张森奎还没有把他视作对手,当然,他也不够这个资格。 近来焦作林越来越强势,令人疑惑的是,张森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这不像他的风格,蒋春同的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忧。 正文 _3688兄弟情深 说蒋春同的日子不好过,还是来自于景珊的一个电话。 作为大家族中的成员之一,蒋春同一直都没有能够走上前台,直到几年前,他才进入视线。这一切都是拜表姐景珊所赐,他的进步可以说是景珊在康平任市长的几年之功。虽然马骏被确定为蒋系的年轻核心,但是在他的心里,景珊的位置要比马骏重得多,毕竟在他的成长历程中,马骏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照片门事件,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是景珊却是拿到了这些照片。 看到里面的人,她的心里隐隐有一种疼痛之感,这个陆渐红真是够花的,不过酸归酸,她还是侧向于陆渐红的。 对于国家领导人之争,景珊并没有明确的选择。一个是她最为深爱的人,一个是她的表哥,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 每个人都有草根情节,不仅仅是景珊,在很多高层人的眼中,陆渐红无疑是草根族的代表,他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虽然在此过程中也有这样那样的奇遇,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陆渐红绝对是白手起家,他既不是红二代,也不是官二代,而是出身于一个普通家族。这样的人能够走到今天,有机会角逐最高领导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在他的升迁路途中,人脉关系和背景后台也有很大的作用,但是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介布衣能够获得多位高层的支持,这更是证明,他有可支持之处。 而这一点,是景珊深为佩服的。对于她来说,谁登上巅峰,并不重要,但是她绝不能容忍陆渐红因为势力上的原因遭遇各种小动作的打击,所以她很快便确定了这些照片流传出来的途径。 照片是在康平拍的,而且是多年以前的作品。陆渐红在离开康平的时候,他的政治对手基本都被铲除了,否则也不会给她和高福海留下一个运转流畅的团队,而这些照片拿出来获利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马骏。 景珊打了电话给蒋春同,说起照片的事情,蒋春同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景珊原本不能确定,但蒋春同矢口否认,却是证实了她的判断。 景珊没有斥责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告诉蒋春同,种善得善果,种恶得恶果,有的人虽然不是睚眦必报,但也绝非是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也能笑脸相迎的。 蒋春同一开始并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在他用心的体会之下,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康平并不是张森奎的天下,更不是焦作林的天下。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在陆渐红和高福海、景珊的两届运作控制之后,并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书记市长就能拿得下控制权的。说是他们的人格魅力也好,那些副职干部头脑一根筋也罢,事实证明,在这些人的心中,有着一秆良心的天平。 这些在平时或许还看不出,但是到了真正关头,到了危害到他们曾经领导的时候,这一点便能有所显现。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蒋春同才意识到,康平的不少人是陆系的核心人物。虽然陆渐红没有刻意地建造自己的王国,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势力已经形成,具有了深厚的政治基础。 对于陆渐红,他是极为崇拜的。崇拜的原因有很多,这也让他有一种内咎与惶恐交织在一起的复杂之感,表姐的警告让他颇不能平静。 转眼间到了周末,米新友和牛达双双到了京城,陆渐红自然是款待有加。 当年的三叉戟重新聚到一起,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代,把酒言欢,追忆过往,不胜唏嘘。 牛达一直非常愧疚,陆渐红越是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越是让他觉得对不住他。 陆渐红走到眼前这个位置上,对于人的心理的把握是非常准确的,尤其是像牛达这样没有心机的人,见他几次欲言又止,陆渐红就知道他心结未解,便向米新友说起了那次的非洲之行。 米新友简直听得呆住了,半晌才道:“你的经历也太刺激人了吧?” 牛达一直垂着头,拳头也握紧了,陆渐红笑着道:“达子,我可是对你不满意的。” “是我没做好。”牛达的声音很干涩。 “你当然没有做好。”陆渐红的声音略高,“这充分证明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看上去你的公司做大了,业务也多了,但是公司的实力和人才的储备还是不足。达子,要想把你的安保公司做到一流,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现代社会,最缺的就是人才。如果你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更久,需要更大的努力。” 米新友笑着道:“老牛,钱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你那个是高危行业,一不小心就容易触到高压线,而且在国际上也有业务,遇到事情就会很麻烦,我的意见是把业务收缩到国内,还是小心点的好,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 牛达瞅了陆渐红一眼,他知道陆渐红绝无责怪之意,只是自己迈不过那道坎,陆渐红却是点了点头:“咱们兄弟三个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我希望我们以后能经常有这样的机会。达子,我们都老了,有家有口,经受不起大风大浪的冲击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间更不需要说太多,陆渐红也不想让牛达觉得自己居高临下,所以适可而止,说过便不再提。 米新友与李大保的会面,陆渐红并没有参加,只是把李大保的手机号码给了米新友,让他们自己洽谈。 周一,已在上级部门备了案的陆渐红飞往香港。 这一次去香港,并不是他一个人,小高原本是想一起去的,被陆渐红拒绝了,让他好好陪陪老婆孩子,生活并不能完全以他陆渐红为中心。不过牛达却是陪陆渐红一起去了。 牛达对陆渐红后来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所以在陆渐红说了一个大概之后,牛达一定要跟去,陆渐红倒也不好拒绝。 正文 _3689作祟 柳建仁与韩方代表团的洽谈陷入了僵局,其主要焦点在于一些优惠政策方面,这完全超出了市委市政府的底线。柳建仁在得知里面的一些原委之后,与祁加平碰了一下,干脆搁置了这个招商计划。 对于京城来说,多一笔投资少一笔投资根本无关紧要,况且京城的招商早已经向高新技术、能源环保的方向发展,需要的是总部经济,那些劳动密集型的产业早就是淘汰之列了。之所以柳建仁与其沟通至今,一方面是因为陆渐红的缘故,另一方面,在清河区和古井县还需要这样的产业来带动,所以柳建仁才没有放弃努力。但是很显然,对方有拿捏的意思,柳建仁自然没有必要去热脸贴冷p股,你爱谈不谈,老子还就不稀罕了。 陆渐红所乘坐的飞机很快在香港降落,就在他的前一班,幽灵已经下了飞机。 来接陆渐红的并不是安然,而是刘大权。 刘大权在香港完全是地下皇帝,他的耳目比起官方来是不遑多让,不过这小子也算是个奇葩,黑社会搞的这么大,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见到刘大权的刹那间,陆渐红赫然想起了龙筱霜。 自从在平阳山把龙筱霜带回来之后,便一直都没有联系,明知到她就在京城,陆渐红却是不敢跟她再有什么交集。正好这一阵子事件接二连三,陆渐红也没空去想那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在看到刘大权的时候,陆渐红才想到她。 刘大权对龙筱霜的心意日月可鉴,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刘大权以前并不知道龙筱霜对陆渐红的心思,在平阳山听得龙筱霜的一番表白,大是心灰意冷,黯然离去。现在能够在第一时间来接陆渐红的飞机,可见他并没有受到感情上的影响,同时也折射出想得开的个性。 “大权,别来无恙。”陆渐红没有跟刘大权相拥,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倒不是他自恃身份,而是他不习惯跟一个男人拥抱。 刘大权跟牛达多年不见,一见面倒是热烈地拥到了一起,瞪着眼睛道:“拷,达哥,你那一身健子肉呢,怎么只剩肥膘了?” “你小子,就没个好话。”牛达捶了刘大权一拳。 他们并没有在意,就在他们走近、拍肩的那一刻,一张张照片在数码相机中快速地成形。 上了刘大权的奔驰车,刘大权亲自为陆渐红开车,虽然刘大权现在保持低调,但是奔驰之后还是有十来辆清一色的奔驰在护卫,这阵仗也是不小了。 “陆哥,段小姐的事情嫂子跟我说了,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刘大权在陆渐红的面前早已没有了他在那帮小弟面前的张牙舞爪,兵抓贼,正胜邪,抛却陆渐红本身对刘大权的威慑,他的威严气度完全不是刘大权土皇帝的气势所能扛得住的。刘大权也知道,陆渐红权柄极重,虽然香港他够不着,但是利用他的影响力插手香港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会恶化到这个程度的,最大的矛盾也就是龙筱霜。 陆渐红道:“大权,你费心了。” “我拷,陆哥,你跟我说这个,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看?”刘大权不爽地按了一下喇叭。 牛达不喜欢那种文绉绉的氛围,听得刘大权这么说,心里也是舒服得很。牛达当初虽然没有搞什么黑社会,但是在帮陆渐红的过程中,不手手段方法也是这一套,加上他两度坐牢,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对这些重义气的江湖人物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陆渐红笑了笑:“不是兄弟,我怎么会坐你的车呢?” 刘大权呆了一下,说的也是,陆渐红可是国家领导阶层的人物,能坐上他的车,这本身就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肯定,又何必执着于那些繁文缛节呢? 刘大权嘿嘿笑了一声:“陆哥,说实话,我这种混社会的矮脖子,看上去耀武扬威,其实骨子里是最为自卑的,最怕的就是别人看不起。激动一下,陆哥你给了我自尊。” “切,那有这么严重,好好开你的车,小心前面。” 刘大权闷头开车,半晌才道:“陆哥,她还好吧?” 陆渐红的嘴巴扯了扯,这家伙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居然问得这么直白,牛达听得一头雾水,奇怪地问道:“大权,她是谁啊?” 刘大权神情有些古怪,陆渐红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含糊地道:“还好吧,我也不是太清楚。” 刘大权却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陆哥,我其实早就想通了,她是天鹅,我就是一癞蛤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所以那么做,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努力一把,自己也不甘心。现在我感觉就好多了。” 陆渐红听着大权自嘲的话,知道他说的有一点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更多的是在向陆渐红表明一个态度,他已经忘了这件事。 陆渐红没有搭茬,也不好搭茬,就在这时,刘大权忽然一脚刹车把车停下,道:“陆哥,等我一下。” 只见刘大权开了车门,冲了出去,随着他的车一停,后面的车队也是急急停下,顿时有几十人也跟着刘大权而去。 路边一个老乞丐正在乞讨,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正在抢夺乞丐手中的碗,碗里有乞讨来的一些钱,刘大权冲上去,一脚将那年轻人踹倒在地,破口大骂道:“艹你马的,你有手有脚,连乞丐的钱都抢,你很想做乞丐是吧?砍掉你一只手一只脚,很容易赚钱的。” 随即有人提着砍刀过了来,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看样子真有砍人的架势。 陆渐红捅了一下牛达,牛达向外道:“大权,回来!” 刘大权回头看了车里一眼,这才意识到陆渐红是位官员,狠狠地骂了一句:“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你们几个,收拾他不能自理。” 正文 _3690坚强的女儿 “陆哥,让你看笑话了。”刘大权上了车,重新发动了车子。 陆渐红淡淡道:“大权,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这么做会有麻烦的。” 换了是别人的话,刘大权多半是脑袋一扛,但是是陆渐红他却不敢,解释道:“陆哥,我有点冲动了。我以前穷,那年家乡饥荒,为了能给我有口吃的,到处去乞讨,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刚刚看到那个混蛋竟然去抢要饭的钱,我就没忍得住。” 陆渐红从后面拍了拍刘大权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过去的苦日子是刘大权难忘的,这也怪不了他,况且,他就是黑社会,动用暴力在他的眼里就跟拉屎放屁一样平常。 车很快到了医院,十来辆奔驰一字排开,大权下车的时候,不时有人叫一声权哥打招呼,显然这小子在官面上混得也是不错的,黑到极致即转白,这是特色。 进了医院,刘大权并没有随同进去,向陆渐红道:“陆哥,我就不打扰你跟嫂子会面了,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分分钟搞定。” “你忙你的吧。”陆渐红觉得刘大权比以前长进很多,完全不能以一个混社会的人等同视之,很会替人着想,可见他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并不完全靠运气,就像他现在一样。忽然之间,陆渐红觉得他跟刘大权之间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一个争的是官位,一个是地下的官位。 向刘大权挥了挥手,陆渐红和牛达一起上了医院的电梯。 以安然的身份和手笔,段若水的病房自然是vip的。这个vip不是房间,而是整幢楼,由此也可见该医院的档次,同时也反映出其水准之高。 段若水所在的楼层在六楼,房牌号很吉利,666,寓大顺之意。为了不影响到对段若水的治疗和恢复,安然把整个楼层都包了下来。 陆渐红和牛达上来的时候,楼层很安静。一个护士迎上来道:“这层楼已经被包下来了,你们是……” 陆渐红道:“我是病人的父亲,今天做手术,特意赶过来的。” 一听是病人家属,护士的态度立马变了,将陆渐红带进了666房间。这层楼包下来的费用是很高的,整个楼层就只有一位病人,这早已成为了一段佳话,而安然的气度以及一掷千金的豪迈更是让人嫉羡不已。 手术正在进行之中,安然纵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此时也是紧张得不行,毕竟关系到女儿的下半生,一个女孩子如果以后站不起来,这个打击真的是很难承受的。 安然在这里的时间一直都表现得很镇定,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内心的焦虑。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子,身材很火辣,却是给人一种非常矫健之感。 这个女人是俄罗斯人,叫霍尔金娜,是安然在香港时的生活秘书兼保镖。这一阵子,安然一直待在国内,所以霍尔金娜也乐得舒服,因为她只负责安然在内地以外的安全职责。 陆渐红的到来让安然有了主心骨,强忍着内心的紧张,道:“你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握住了安然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了一些这几天的事情,安然平静了不少,安然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知道她来香港的除了几个亲近的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在医院里还算清静。 段若水的心态不错,虽然真实想法并不清楚,但是表面上看来,她是很坚强的,一直在安慰安然,这无疑是成熟的一种体现。但也正是如此,才更加让人心疼。 “那些中医怎么说?”陆渐红问道。 “没有人敢打包票,要等手术之后的情况再看。”安然的眉头微微皱着,这些天其实她内心的怒火是非常大的,尤其是那个胡立民,虽然已经中了风,却是难消安然心头之恨,包括那几个为虎作伥的警察。 陆渐红并没有跟他说起,任克敌向他汇报过,材料已经转到了检察院,很快就会进入审判阶段。陆渐红虽然也是心里冒火,但是到了这一刻,也只能这样,总不能杀了他们吧?其实审判之所以被延缓,主要还是那几个人受到了一些“礼遇”,内伤不少,审判的时候总要有个正常的状态才行。 安然恢复了一些宁静,这才向牛达道:“达子,让你也跑一趟了。” 牛达一直没说话,安然开口,他才回答:“嫂子,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前两天到京城去才知道的,反正也没有事情。” “霍尔金娜,回头你给我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宿。”在香港,可住的地方不少,但是香港的房子离医院有点远,不方便陆渐红和牛达过来,虽然这一层楼是包了下来,但是院方也不会把这里当作旅馆让他们陪护,所以有了这样的安排。 霍尔金娜点了点头,走到走廊尽头打了个地方,在医院对面的酒店里安排了两个房间。 这时,手术室的灯忽然亮起,一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立时迎上,医生的额头全是汗珠,轻轻擦拭了一下,这个手术在陆渐红上飞机之前就已经开始做了,可见手术耗时之长难度之大。 那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手术很成功,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好很多,不过病人暂时还不能下床,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建议是中西结合,在她还不能活动之前,进行针灸和推拿按摩,一方面保持对神经的刺激,另一方面也保持肌体的正常。这孩子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我想,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医生说话向来都是有所保留,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段若水的恢复指日可待,安然喜不自胜道:“贾医生,谢谢,谢谢,辛苦你了。” 贾医生笑了笑:“这个手术也是我们的集体结晶,应该算是巅峰之作了。安董,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正文 _3691电梯小美女 段若水的麻醉效果已经过去了,手术处的痛感是可想而知的。她的脸有些苍白,强笑了一下,安然心痛,握着她的手道:“若水,你的手术很成功,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走路了。” 陆渐红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不会再表达什么了,只是向段若水投以一个充满鼓励和安慰的笑容。 手术的成功让陆渐红心头的压抑得到了充分的舒缓,虽然距离完全康复还有一个过程,但是有一个好的开端,那无疑是非常令人振奋的。牛达也咧着嘴笑着,虽然他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但是为人父母,那种心情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哥,会变好的。”牛达向来不善言辞,但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包含着浓浓的情意。 陆渐红笑了笑,是发自肺腑的:“嗯,会好的。” 刘大权其实最畏惧的人并不是陆渐红,而是安然,那种雍容华贵是他一个混社会的人所仰望的,当年安然在香港的时候,他就一直明里暗里的给予助力。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起来能有今天,少不了陆不渐红对他的帮助,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安然对他的谅解,当初她和孟佳可是险些丧命的,也幸好大权悬崖勒马。 安然一到香港,他就得到了消息,鞍前马后,这让他的那帮小弟也是吃惊不已,还以为大权哥对人家有什么想法,被刘大权狠狠地削了一顿,并警告他们,谁敢再对嫂子有半点不敬,那就帮规侍候。 刘大权对手术的时间是知道的,估摸着手术差不多做完了,便到医院来探望。 他是个粗人,不过在追求龙筱霜这个高不可攀的美女时,他也恶补了一些礼仪知识,知道来探望是不能空手的,不过到了现在,以陆渐红夫妇和自己的地位,送什么东西都显得俗气,所以刘大权只是买了些花。 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买的康乃馨的数量有点离谱,两只手抓得满满的,如果他是八臂罗汉的话,估计同样会抓满。 不知道刘大权这个名字的,香港有很多,但是不知道权哥的,还不多。所以当他捧着庞大数量的康乃馨出现在医院门前的时候,引起了众多人的侧目,不少人在想,想不到这个黑道老大居然还有如此的闲心,同时他们也在想,能够让在香港跺一跺脚都能震几震的黑道一哥如此阵仗看望的人那又多牛叉啊。 当然,这些人都只是把目光一扫而过,原因无他。刘大权身后带着不少人,个个都把目光回瞪过去,自然没有人去自找麻烦。 很快到了vip楼,站在电梯前等着。 电梯从负一层缓缓上来,叮地一声,电梯打开,里面站着个小美女,大权的人本来就胖,再加上满手的鲜花,向里面一站顿时把电梯给堵满了,身后的小弟也要进来,刘大权瞪着眼睛道:“我去看我侄女,你们跟上来干什么?都在外面等着。” 这帮小弟都被刘大权骂得麻木了,自然不会再跟进去。 电梯的门关上,38那个指示灯在亮着,刘大权双手拿着鲜花,腾不出手来,便笑着向那小美女道:“美女,麻烦你,帮我摁个六楼。” 刘大权还是很客气的,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只是近朱者赤,跟陆渐红和安然在一起,自然学到了不少斯文,所以说话也挺有礼节,换了以前,恐怕早就大呼小叫了。 小美女自从刘大权一进来,嘴角就有些不屑的意思,这也不怪,刘大权的形象确实不敢恭维,刀头舔血的日子已是过去,现在黑道大统,有手下去做事,他就乐得享受,那肉就一圈圈地围了上来,整个就是只肥头大耳的猪,再加上他那故作斯文的语气,自然惹得小美女更为不爽,冷冷道:“你自己没有手吗?” 刘大权不由一怔,心道,我艹,这年头的人真他马贱啊,你客气当还不甩你,如果是在以前,恐怕早就一个大巴掌甩了过去,在他刘大权的字典里,可没有怜花惜玉的说法,不过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又是看望大哥大嫂,很罕见的居然没有生气,眼珠子一转,便笑了起来:“有,有。” 说着,费劲地腾出一只手来,在6上按了一下,道:“我说我有手吧?” 小美女翻了翻眼睛,不料刘大权又在7楼上按了一下,道:“你看,有吧?” 跟着刷刷刷,飞快地在8至36所有的楼层都按了一遍,这意味着小美女在每个楼层都要停一下,不由杏眉倒竖,道:“你是不是故意找我的麻烦?” 刘大权耸了耸肩:“你说我没有手,我只是证明给你看。” “你……”小美女气得咬牙,这时6楼到了,电梯的门打开,刘大权嘿嘿一笑,“拜拜!” 护士站见一个人被掩在花丛中飘过来,吓了一跳,只是当那花丛中露出刘大权的那张脸时,护士们都不敢吱声了,权哥的厉害她们虽然没有领教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刘大权的一些光辉事迹可是随处可闻。 陆渐红正站在门外跟牛达说话,见刘大权夸张地弄了这么多花过来,不由大惊失色,上前道:“大权,你开花店了?” 大权嘿嘿一笑:“这是好主意。听说康乃馨是祝福病人快点好的意思,我买多点,侄女也能早点好起来。” 话糙,但是祝福却是实实在在的。陆渐红拍了拍大权的肩膀,道:“那就托你的福。” 看望了段若水,她已经睡下了,刘大权轻手轻脚地进去,又轻手轻脚地出来,站在楼道上道:“陆哥,中午我在聚福斋订了位置。” 陆渐红没说话,牛达便道:“大权,陆哥舍不得侄女。” 这话说得比较委婉,陆渐红虽然没有跟大权分清界线的意思,但是他毕竟是高层领导,如果被那些狗仔队拍到国内领导与香港黑帮老大一起吃饭,说起来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陆渐红跟着道:“晚上,好吧?” 正文 _3692聚福斋驿事 聚福斋是香港的老字号了,菜色并不多,但是贵在精品,最大的特色就是烧烤,简直就是一绝。就像可口可乐一样,有其自己的配方,据说此方传媳不传女,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这个主意。 大权跟店老板的关系非常好,他们的认识也是因为这个配方,当时有些人来强夺,正好被大权遇上,不由分说,打走。这也充分证明了刘大权有成为吃货的潜质。 人不多,安然也没有来,小包间里,只有大权、牛达和陆渐红三人。聚福斋是很上档次的,那些小弟们要跟进来,被大权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们不上台面,结果只有老三和老七两个看上去比较斯文的人进了来,而且只能在大厅吃饭,算是保镖。 都是自己人,陆渐红说话就直接多了,让大权还是想办法漂白的比较好,黑社会毕竟不是正途,之所以能够存活,是因为警方还没有真正下决心去打击,一旦有所动作,那将是雷霆之势,再强大的组织也无法与国家机器抗衡。 刘大权很重视陆渐红的意见,但是并不是说漂白就能漂白的,社团这么多人总要生活,他们习惯了信马由缰,让他们工作,那简直就是个笑话。不过陆渐红的话也非常有道理,刘大权表示社团目前正在转型,早已过了以前打打杀杀的年代,正在有意识地引进各方面的人才,为以后的漂白作准备。 陆渐红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大权既然有所觉悟,那自然没有必要再去绕舌。长长的烧烤架子,三人分坐两侧,吃着烤肉,喝着啤酒,感觉是非常棒的。 大权的肚子虽然大,却是盛不了多少啤酒,三瓶下肚就忙着向厕所跑了。 牛达拎起一串烤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陆哥,我打算把公司的业务收缩,交给别的人去做。” 陆渐红微微一呆,这个产业可是牛达和黄婵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说交给别人就交给别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达子,这个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也要征求一下黄婵的意见。”陆渐红劝了一句。 牛达笑着道:“这其实是黄婵的意思,拼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了。我也感觉到,这确实是高危行业,每年的折损还是比较多的,虽然也有怃恤金和安家费,但是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不是我成立了这个公司,他们或许就不会死。唉,良心这道关真的很难过。” 陆渐红有些惊讶于牛达的自我反省,确实如此,当初成立安保公司也就是做一些简单的活,谁也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么大,管理起来确实吃力。其实牛达担心的不仅于此,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良莠不齐,是最容易出事的,万一有人干出不法的勾当来,最终还是要牵扯到牛达。急流勇退,未尝不是件好事。 陆渐红点了点头:“能想得开最好。达子,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牛达很是赞同:“是啊,公司背在身上,表面上活得风光,其实累的不行。蜗牛舍不得家,整天背在身上,我可不能去学蜗牛。” “有进步,到底是大老板。”陆渐红开了句玩笑,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了巨响,两人不由都是一愣,随即便听到刘大权的声音:“是你,电梯坐完了就跑到这里来撒野了不是?” 牛达一听,就要站起来,陆渐红摇了摇头:“吃东西。” 牛达一怔,随即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这里可是大权的地盘,他们出去又不能帮忙,反而不好,不如不管。 外面乒乒乓乓了起来,陆渐红眉头微蹙,看来大权也是在吹牛逼,说他是这里的地下皇帝,不一样有人来找麻烦?不过听声音是个女的,怜花惜玉也是有可能的。 过不多时,刘大权施施然进了来,也不解释,只是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坐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不会吧陆哥,你们把烤肉都吃完了?” 陆渐红笑道:“你有美女陪着,还吃什么烤肉。” 牛达也笑道:“大权,是不是惹了风流债,人家上门要债了?” 见这两人都打趣自己,刘大权便将在电梯里捉弄小美女的事给说了,牛达连声骂他缺德,刘大权却说这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帮人一个忙总他娘的比损人好。 陆渐红扫了一眼他腮帮子上的抓痕道:“你这个是谁的教训?” 刘大权双眼冒光:“陆哥,这丫头够野,姥姥的。” 牛达道:“大权,你别动心思,那丫头不是还有保镖吗,恐怕有点来头。” 刘大权哈哈一笑道:“来头?比来头谁有我们这里的大?论官职,有陆哥,论产业,有你达哥,论势力,有我大权哥,我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来头比我们还大。” “你喝多了。”陆渐红脸色微微一沉,他是来看望女儿的,可不是来瞎搅合事情的,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低调,要是在香港再闹出个什么事件来,那马骏就笑歪嘴了。 大权也知道自己有些多话,吐了吐舌头:“喝酒喝酒。” 见大权识相,陆渐红也不多说什么,天马行空地聊了一气,两箱啤酒干完,肚子已经盛不下了,陆渐红很吃惊自己居然吃了这么多的烤肉,可能是放松下来的缘故,加之烤肉的味道确实鲜美,这才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 刘大权自然没有结账的道理,一声挂单,老板哈哈一笑,其实每年大权都是一次性结账,只会多不会少,而且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他跟大权早就是好兄弟了。 正要出去,外面忽然冲进来一帮人,都是大权的小弟,一脸紧张地道:“老大,外面有*。” “我艹,没见过*啊,紧张个毛线。”刘大权酒喝大了,根本不鸟这一套。在他的眼里,*还没有一般的小百姓伤害力大。 正文 _3693华英雄 这个时候,一个人匆匆从外面进了来,向店老板道:“老李,有没有后门?你们几个,护权哥从后门离开。” 这个人正是老三。一脸的凝重,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那些小弟:“你们拦住*,记住,不要跟他们动手,免得给他们抓人的口实。” 老三又道:“陆哥,牛哥,你们还是先回包间,跟你们没关系。” 老三确实是个人才,一方面在替大权离开努力,一方面又把陆渐红和牛达摘开,思路清晰。 刘大权确实喝多了,这个时候还满嘴的胡话,哪里肯走:“这帮死*,老子喂了不知多少肉,我tm就是不走,我看谁敢抓我。” 老三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们平时跟这些警察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社团的势力很大,但是在地下秩序的管理下,治安好了很多,他真的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跟吃错药似的要来抓人。 这时外面的警笛已经拉响,门口也变得吵杂了起来,陆渐红抓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一杯凉水就泼到了大权的脸上。 大权被喷了一脸,似乎有点清醒了,老三复杂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手一挥,几个人拉起大权便走向了后门。 看着大权的身影不见了,陆渐红这才转过身,心里也是感慨得很,这家伙真不是个省心的人啊。 刚刚转过身,警察便从门口冲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一名警察手中握着枪,朝天放了一枪,大声道:“所有的人都不准动!” 这一声枪响,震耳欲聋,陆渐红和牛达不由都停下了脚步,倒是那些混混们根本不在乎,大声嚷嚷着,什么警察开枪杀人了、警察了不起啊、警察乱射子弹浪费纳税人的钱,七个腔八个调,说什么的都有。 陆渐红微微一叹,香港的警察也不好当。 不过那个领头的探长显然是个强硬的主,目光中闪过一丝厉声,一把掐住了老三的脖子,膝盖一抬正中小腹。一看到他打三哥,那些人便聒噪了起来,有的人已经抄起了桌子上的啤酒瓶子什么的,只听老三大叫一声:“都tm的住手,干什么?把东西放下。警察办案,我们必须配合!” 那探长这才冷笑一声,枪环指着众人:“都老实一点,不然我不敢保证我的枪不会走火。” 陆渐红站在远端看得清楚,这探长确实很有魄力,但是很明显,他应该是个新人,换了个老警察恐怕不敢这么嚣张。 这时的陆渐红感觉是复杂的,一方面,警察抓贼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另一方面,大权是他的好兄弟,无论哪一方吃了苦头都非他所愿,而这个场合他又是不能露面的。 老三高举双手,刚刚挨了一下,仿佛被打的不是他的身体,略带着一丝戏谑道:“华探长,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警民合作,也不是拿着枪逼着我们合作吧?” “刘大权呢?”华探长一句话冒出来便坐实了陆渐红的猜测,果然是刚出道的愣头青,如果是老油条的话,肯定叫声权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老油条,又怎么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呢? 老三不紧不慢道:“华探长,找权哥,你指着我干嘛?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正在找他呢。” 华探长怒道:“杨老三,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这时,又有一名警察走了进来,不过他进来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个矮脖子去拦着他。 “华英雄,事不是这样做的。”那警察过来按住了华探长的手,道,“交给我吧。” 华探长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听那帮混混起哄道:“华英雄?是华狗熊吧?” 后来的老警察脸色一寒,大声道:“老三,好好管管你这帮属下,不然大家都没面子。” 老三摆了摆手,下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老警察也让华英雄先出去,然后坐了下来,有意无意地向站在包间门口的陆渐红看了一眼,直觉告诉他,陆渐红不是香港人,而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更让他觉得这个人非比寻常。 “你们也都出去。”老三并不惊慌,说了一声,坐到了老警察的对面道,“葛老,我们尊敬你的为人,平素相处得也不错,还合作了好几次,搞这么大动作有点不仗义了吧?” 葛老苦笑了一声:“权哥这些年,其实我们警局也是很佩服的。香港的治安这几年好了很多,但是这一次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说着葛老低下了声音:“权哥这次得罪的不是一般人啊,总务署长亲自下的命令,要办权哥的事。我们来也就是例行公事,老三,你还是让权哥先出去避一避。” 杨老三笑了笑道:“总务署长?葛老,抓权哥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最近我们也没犯事吧?” 葛老叹了口气:“刚才就犯了事了啊。” 杨老三不由一怔,葛老的声音低了下来:“权哥刚才调戏的可是总务署长在新加坡留学回来的女儿。” 杨老三又是一呆,刚刚的一幕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的,那个小美女身边的两个保镖被收拾了,大权还说那女的是只小野猫,这么彪悍,床上肯定有劲,居然是总务署长的女儿,这事还真是够大条的。 陆渐红听得清楚,心中不由一动,便不再听下去,关上了门。大权这丫也真是的,什么人不好调戏,非得调戏总务署长的女儿,看他怎么收汤。 牛达也听到了,低声道:“要不要跟大权联系一下?让他先躲一阵子。” 陆渐红皱起了眉头,他还真不大好办。 见陆渐红这个样子,牛达心里有了数,这个电话由他来打比较好,便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门忽然被人强行踹开了,来者正是那个愣头青华英雄。 “靠墙站,把身份证拿出来!”华英雄吃了瘪,一肚子的气没法散,见陆渐红和牛达站在门前听着,气不打一处来,便过来寻他们的晦气。 正文 _3694幽灵之灵 牛达双手在桌子上一按,刹那间变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陆渐红却是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按了一下,这才淡淡道:“我们是内地过来的游客。” “大圈仔?”华英雄冷笑了一声,“站起来,慢慢的。” 陆渐红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在国内,谁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虎落平阳吗? 陆渐红不想惹事,而且遇上这个愣头青,也是自认倒霉,就在这时,三哥已经冲到了门前,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位是什么来路,却是权哥的座上宾,而且他能感觉到,权哥对这二人尤其是那个年轻人有着一种骨子里的敬畏,他可不能让他们有什么闪失。 陆渐红一眼看到到了门口的老三,目光迎了上去,三哥是个心细如发的人,陆渐红分明是示意他不要进来,微微怔了一下,这时陆渐红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 也幸好是来香港,如果在国内,他的这些证件都是由秘书游龙海保管的,遇到这样的愣头青警察,还真是没辄。 看了陆渐红的身份证,华英雄却并没有还给他,反而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大声道:“现在怀疑你们从事不法活动,跟我到警局接受调查。” 陆渐红的目光中便闪过了一丝厉色,他已经一再让步了,就是不想节外生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软弱,冷冷地扫了华英雄一眼,牛达这时道:“小子,你说话注意点。” “袭警?”华英雄倒不是个纯粹的愣头青,这一声大叫先是坐实了对方理屈,随即便将枪掏出指向了陆渐红。 老三不由魂飞魄散,要是陆渐红有个闪失,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权哥虽然平时对他们不少臭骂,但正是因为兄弟才会这样。他的重义气可是兄弟们都知道的。他一旦发了怒,整个香港恐怕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了,当即大喝一声:“华探长,住手!” 说着杨老三便冲了上来,这华英雄人虽然糙,功夫却是不糙,杨老三一上前,他便是一脚,迎面踢在了杨老三的胸口上,这时牛达趁着他回头的瞬间,也冲上前,只是没想到华英雄的身手非常好,枪一抬便指在了牛达的脑门上,冷笑道:“我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枪快。” 陆渐红吃了一惊,香港的警察权力还真够大的,随意拔枪,诬谄,还真能干得出来啊。 陆渐红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个时候,自然是牛达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至于闹出事情来,那就闹吧,当即道:“达子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幽灵一般闪了进来,华英雄只觉眼前一花,在此同时,他的手一紧一松,手中的枪已经不见了,眼前却是多了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着危险气息的人,在下一瞬间,他的肚子上传来一股大力,巨痛中整个人向后飞出,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只是他的人还没有落下,那个人已贴了上来,手中的枪一抬,子弹已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枪响,声止。每个人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会杀出这么一个人来,更想不到这个人的胆子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射了警察一枪。这里的混混们不是不敢,只是这么做纯粹是自己找死。 其实在枪响之前,陆渐红还叫了一声,所以这一枪才射在华英雄的腿上,而不是他的脑袋,因为陆渐红已经知道,这个人正是一直负责保护他的幽灵。 幽灵其实也是紧张得不行,他来此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贴身保护陆渐红,但是却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耽搁了,险些就出了岔子。 “首长,您没事吧?”幽灵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华英雄,只要华英雄稍有异动,他的下一枪就会打在他的脑门上。 陆渐红淡淡道:“我没事,一场误会。” 幽灵的手一阵抖动,那把枪就变成了一块块零件散落在地,这一手顿时震住了所有人,华英雄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葛老在外面吃惊得很,倒不是因为幽灵的这手功夫,而是他的一声称呼。 首长,这是内地才有的说法,看这个年轻人,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不是军人就是高官,而刚刚进来的那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手上绝对是沾了血的。 正在考虑着该怎么办,只听陆渐红招了招手,道:“葛警官是吧?请你进来一下。” 葛老这个时候更加能够确定陆渐红身居高位了,这种气度他只有在内地官员来港时他维护治安才见到过,当即不再犹豫,进了去,反手将门关上,道:“我叫葛民辉。” 陆渐红点了点头:“我姓陆,我女儿在香港做手术,我过来看看。发生今天的事情实在很遗憾,但是这位华警官执法粗鲁,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护卫人员完全可以将他场击毙。现在请你把人带上医院救治。” 葛民辉下意识地想为华英雄要个说法,但是对方是内地高官,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级别的官员,但直觉告诉他,自己的顶头上司恐怕也没有人家的大,当即道:“没问题。” 陆渐红很欣赏他的做事方式,道:“他的伤怎么解释?” 葛民辉笑了笑:“这个不用领导烦心。” “好。”陆渐红点了点头,“总务署长是姓麦吧?这是我的地址,让他打电话给我。” 葛民辉心里抖了一下,话说得这么大喇喇的,不是傻子就是绝对牛叉,显然,第一条是不可能的,装逼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有着这么强身手的护卫,怎么会装逼呢。 一帮警察离开,老三吃惊地看了幽灵一眼,陆渐红也挥了挥手:“三哥,带你的人先走,让大权先不要露面。” “叫我老三就行了。”杨老三可不敢称得起“三哥”,带着人离开。 “首长,对不起,我来晚了。”幽灵垂着头道,浑身的气息已经散去,只有浓浓的自责。 “这是个意外。既然你来了,就不要再离开我了,走,我们一起回去。” 正文 _3695气度不凡 幽灵护送着陆渐红谨慎地上了车,社团里还有不少混混在围观,但是看向陆渐红等人的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强者为尊,刚刚幽灵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是无与伦比的,而这样的一个高手居然只是一位警卫员,由此可见陆渐红的身份是多么地尊贵。 这些人倒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杨老三特意留下来的,一方面是保护陆渐红,另一方面也是搞定一些狗仔队。必须要承认,老三是个机智过人的家伙,警方这么大阵仗,而且又是打着抓权哥的旗号来的,肯定会有记者。这个安排的结果就是,很多记者失去了他们心爱的装备,以及受到了恐吓。 这些陆渐红并不知道,上了车,幽灵一直闭着嘴巴,一个字也不说,牛达虽然知道这个人是非常可信的,但是陆渐红不说话,他也不开口。 陆渐红上了车之后就在沉思,香港的政治动向他知道得并不多,不过香港警务署长麦广雄他有点印象,早年在香港时曾经打过交道,给陆渐红留下的印象是非常有野心,当时他还只是一个警务处处长,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达到了警界的巅峰。今天这事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也不怪麦广雄有这么大的火气,警务署长千疼百爱的女儿居然被一个流氓调戏,这口气是怎么也忍不下去的。 陆渐红对刘大权在香港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但是从今天那位姓葛的警察表现来看,很大程度上存在着“沆瀣一气”的情况。从内心来说,陆渐红是很排斥黑社会的,哪怕大权是他的兄弟,也正是如此,陆渐红才正式劝告他漂白,如果不是拿大权当兄弟,他是不可能去饶舌的。 不过就事论事,大权今天的事情不足以成为他被抓的理由,如果麦广雄的女儿在电梯里能够有点爱心,大权也不会去捉弄她,而今晚如果不是她恰巧也来聚福斋吃饭,不去主动找大权的麻烦,更不会有今晚的事情发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麦广雄的女儿也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如果大权不是权哥,而是个寻常老百姓,恐怕会被修理得不清。从这一点,陆渐红也有帮大权一把的意思。 所以他才会留个联系方式让葛明辉传递给麦广雄,从中调停一下,当然,他也有考虑到麦广雄的反应,毕竟自己是国内高官,大权是香港黑社会,但兄弟不问出身,如果陆渐红考虑得太远,那他也就不是陆渐红了。 车子在医院门前停下,幽灵自然不会再隐藏起来,陆渐红注意到他处于一个高度警备的状态中,陆渐红并没有多想,他只是认为幽灵高度负责罢了。 段若水的状态还算不错,陆渐红很是欣慰,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是很想留下来陪伴的,当然这只是一个愿望,他到香港来的假期只有两天,今天已经过去了,明天最迟晚上就得回去,好在段若水的手术比较成功,这是最大的安慰了。 段若水坚强得很,但是手术上的成功代表着她有可能不需要用轮椅代步,心情也是非常激动的。 聊了几句,陆渐红让她好好休息,配合医生的治疗,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她站起来。段若水听得出陆渐红要离开,心头微微有些失望,只是她知道,父亲不是一位寻常的父亲,他在更多的时候是不属于家人的,而是属于事业的。 出来的时候,安然的心情也不错,说这里有她,就不用陆渐红操心了,让他早些回去。 安然知道现在的政治气候非常不明朗,在这最后关头,一切都很有可能,还是尽早回京城比较好。 陆渐红表示明天会回去,又跟安然提起了大权的事情,安然便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离开病房,进了电梯,幽灵的神情有些异样,低声道:“首长,出了点状况。” 陆渐红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什么状况?” 幽灵犹豫了一下,道:“暂时还不确定。” 陆渐红对幽灵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当初在非洲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冷静,此时却显得有些举棋不定,看来确实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只是他居然没有去追问,只是淡淡道:“确定了再跟我说。” 麦广雄的电话如期而至,他非常客气,向陆渐红表示了欢迎,并提出如果不打扰的话,可不可以与陆渐红见一面。 陆渐红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把酒店告诉了对方,挂上了电话。 二十多分钟之后,麦广雄便已经到了,只是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麦广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陆渐红并不熟悉。 麦广雄满脸横肉,身着便装,与陆渐红握着手道:“同志好。” 听着这不伦不类的称呼,陆渐红有些好笑,道:“麦署长,这么晚还打搅你,真是不好意思。” “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才对。” 陆渐红笑道:“我们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就不要那么生份了,请坐。” 达子并没有在陆渐红这个房间里,幽灵也不知道忙活着什么,牛达也不见他,不过有两个人来拜访陆渐红倒是真的,听说是什么警务署长,不由摇了摇头,大哥的层次太高,以前就在仰望,现在更是高不可攀了。 陆渐红招呼着二人进了房间,并没有因麦广雄带着一位陌生人过来而显露出任何不快之色,麦广雄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香港政务司司长梁振华。” 陆渐红略有些意外,麦广雄带这么个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梁振华显得有些拘谨,陆渐红见他气度很是不凡,之所以拘谨是因为不熟悉,另外,陆渐红毕竟是副国级的领导干部,虽然随和得很,但是那种不怒自威的风范却是实实在在的,况且相比于国内,他的级别与陆渐红比起来差得老远了。 正文 _3696十大杰出青年 梁振华并没有待多久,在接到家中爱人打来的电话之后,便先起身告辞,陆渐红起身送了送,梁振华赶紧让陆渐红留步,然后才出了去。 政治人物的思维大多会从政治角度去考虑问题,麦广雄把梁振华带过来肯定另有用意,只是麦广雄不说,陆渐红自然不会去提这个茬。 麦广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陆渐红摆了摆手,笑道:“我抽烟比较少,而且都是抽的国内的。” 麦广雄笑了笑:“我知道,软中华。” 陆渐红呷了口茶,笑着道:“麦署长,其实这么晚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聊一聊。” 麦广雄笑着道:“我们是私下见面,就不要称呼职务了,我应该比你大,托大称呼你一声老弟,如何?” 陆渐红笑了起来,没同意也没拒绝,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当时我在场。” 麦广雄笑着道:“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我那女儿啊,太任性了,假传圣旨,动静搞得不小,我已经罚她关禁闭了。”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这事这么就搞定了,当然,信人信三分,麦广雄能够坐到警务署长的位置上,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事实也正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麦广雄确实是看在陆渐红的面子上,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确实是他女儿麦雪假传圣旨。只是在出警之前,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之所以没有阻拦,那是因为刘大权的势力坐大,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过在葛明辉通过层层关系把陆渐红的号码带给他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有点变化。 香港政治人物比起国内的一些政治人物要更加关心政治,香港虽然是特区,虽然一国两制,但还是要接受党的领导的,内地的政治变化在很大程度上也在影响着香港,陆渐红这个首都的市委书记自然是举足轻重。 陆渐红原本还在想,要不要适当地表示一下大权是自己的朋友,见麦广雄这么会办事,倒是省得自己一番口舌了,不过大权毕竟是走黑道的,陆渐红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当即道:“刘大权我会警告他。” 话说得有些含糊,麦广雄却是精明得很,笑了笑道:“其实他的存在也不是件坏事,在他之前,香港的黑社会多如牛毛,社会治安差得很,相比于以前的那些老大,刘大权算是中规中矩的了,对手下的约束很多,有效地控制了犯罪率。而且据警方获得的资料来看,他在香港境内并没有什么违法行为,反而配合警方打掉了几个境外的犯罪集团,要不是他低调,警方都要发给他最佳市民奖了。” 陆渐红心中一愣,我拷,这也太大条了吧,谁都知道刘大权是香港最大的黑社会老大,警方发给他最佳市民奖,这特么的也太讽刺了吧? 见陆渐红面带惊讶之色,麦广雄笑了笑:“香港在治理黑社会这方面有自己的考虑,要除恶务尽的可能性不大,不如以黑制黑,总之呢,他执掌黑社会扛把子这几年,是香港治安最好的几年,这就足够了。” 见麦广雄这么说,陆渐红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刘大权这丫混黑社会的,干掉他。 “梁司长很顾家啊。”陆渐红能够感受到麦广雄向自己的示好之意,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梁司长跟过来必须有其意图,干脆点了一下。 麦广雄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欣喜之色,笑着道:“梁司长曾经是香港十大杰出青年呢,家族产业做得也非常好,是香港有名的慈善家,而夫妻关系更是政治界的楷模。” 夜已经很深了,麦广雄已经离开,陆渐红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虽然麦广雄没有明着说什么,但却是提到了梁振华有意角逐下届的香港特首,并说了不少梁振华对香港和大陆的贡献,说他如果能够成为特首,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两地的经济,消除港人对大陆的一些误解,这也正是梁振华目前正在为之而努力的。 陆渐红算是明白了麦广雄的意思,香港特首的产生与国内有很大的区别,这一点上倒有点像是西方国家的选举,当然中央高层的意见也很重要,但是本着港人治港的原则,大多还是取决于香港的选举。 从梁振华本身的条件来说,是非常不错的,祖籍在江东,有钱有势,为人儒雅,有爱国心,这样的人做特首无疑是不错的,而麦文雄也暗示,可以在政治舆论上为陆渐红造势,显然,这个警务署长对政治也非常精通,尤其是对国内政治气候的把握上更是入木三分,倘若他们援手合作的话,双赢并非没有可能。 陆渐红跌坐在沙发里,这样的合作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走这条路子,对大权的漂白也非常有利,而从反作用力的原理上来说,香港如果加大对内地的投资,消除一些不必要的误解,对于自己政治氛围的营造也是大有裨益,相辅相成,好处多多,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对于双方来说,无疑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大家都是政治人物,政治手腕那是信手拈来的。 正这么想着,门忽然被敲响了,陆渐红淡淡地问了一声:“达子吗?” 回答的他并不是牛达,而是另一个人,这个声音听在耳朵里熟悉得很,居然是影子。 陆渐红的心震动了一下,幽灵随行来保护自己,他是知道的,小高曾经跟他说过,但并没有说影子也来了,这只能证明一点,有事情发生了。 开了门,门外站着幽灵和影子,两人一脸的肃穆。 进了来,幽灵低声道:“首长,状况已经查明白了。” 幽灵解释得很简洁,但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是不亚于平地惊雷,简单地说,他来香港的行踪一直都在被人监视着,幽灵发现后,进行了反追踪,但是对方有三个人,他一个人没法子应对,只有不动声色,暗里把影子和刺刀都调了过来。目前这三人已经被控制住,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正文 _3697暴露 陆渐红看到影子的脸上还有伤,心中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要知道影子的功夫是非常棒的,能够让他受伤的人并不简单。 “马哥,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一个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波信号传进了马骏的耳朵里。 此时的马骏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接听到这个电话,让他的心情极是异样。 “先说好的吧。”马骏淡淡道。 “好消息就是已经获得想要的东西了,刚刚发送到你的邮箱里,你可以看一看。” “坏消息呢?” “我的人失去了联系,极有可能已经暴露,再坏的情况就是被控制住了。” 马骏的眉头皱了起来,淡淡道:“你自己搞定。” 对方的声音明显不快起来:“马哥,这不是你的作风吧?” 马骏淡淡道:“你让我怎么办?这是你的人办事不力,擦p股的事情只能由你来做。” 虽然马骏的语气淡然,但是他内心的焦急可不比对方少多少,针对陆渐红的这个跟踪早就已经着手进行了,终于有了线索,他也知道被发现的代价是什么,不过做已经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挂断了电话,马骏开了电脑,打开了邮箱,一个超大的附件赫然闪现在眼前。 下载了附件,马骏认真地看了起来,很快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陆渐红是第二天中午回到京城的。 一回到京城,陆渐红便直接去了中南海。他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主要是三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幽灵他们所发现的跟踪事件。 第二件是祁加平打来的电话。昨天是金源水务公司整改的最后期限。执法部门在此之前便已对其敦促整改,迟迟不见动静,所以在昨天进行了强制关停,上了封条,银行方面收到了市政府的命令,要求冻结其账户。朴志前当场发了火,还与执法人员发生了冲突,被公安人员控制住,这事后来还闹到了大使馆。陆渐红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头皮发炸。祁加平倒是替执法人员打起了掩护,执法人员也是人,本着对企业和百姓负责的态度,多次敦促整改,对方连表面文章都没有做,朴志前还大放厥词,说就不整改又能怎么样,还辱骂工作人员,所以他们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如果不采取强硬措施,对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将是一个打击,而且这股嚣张的气焰不打击下去,对市政府也会产生负面影响。 第三件是接到了中央办公厅的电话,让他在最短的时间赶回,主要领导有要事找他。 这三件事情自然有轻有重,相比之下,金源水务公司的事情倒不是最急的,但是陆渐红在想,既然已经闹到了大使馆,搞不好去中南海也为了这件事。 中南海的古朴小屋里,陆渐红正端坐着,首长并没有出现,舒平正跟他聊着天。 “渐红,你女儿的手术怎么样?”舒平笑着问道。 陆渐红笑了笑:“手术还算成功,不过恢复还需要时间和运气,除了医治以外,她个人的意志力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舒平点了点头:“那件事我听说了,渐红,多事之秋啊,一定要稳健。” 陆渐红笑着道:“感谢舒书记的提醒。” 舒平微微一笑,今年的*之后,自己也就到点了。在这个时候,他多少也有点和尚撞钟的心态,当然也只是自己想一想,最后一班岗是要站好的。越是这样,他对陆渐红的表现就越为关注,不过今天陆渐红被召见,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两人聊了几句,舒平接到电话,把陆渐红带到了首长那里。 办公室里只有首长一个人,站在窗前背门而立。 “首长,陆书记来了。”舒平轻轻地说了一声。 “嗯,你先出去吧。”首长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情淡若浮云,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淡淡道,“坐吧。” 首长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这也是一种表情,陆渐红对于首长的紧急召见,心里略有些忐忑。琦峰总理曾经向他隐隐地透露过,针对他们三太子之间的竞争,上层统一了口径,那就是不干涉不助力,一切都要依靠自己。所以陆渐红不认为首长会针对自己,于是他便想到了金源水务公司的朴前志,毕竟是闹到了大使馆,涉及到外交事件,首长找自己,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陆渐红坐了下来,首长也坐到了他的对面,淡淡道:“你女儿的手术成不成功?” 陆渐红道:“还好。” “那就好。”首长微微点了点头,忽然道,“有没有跟什么老朋友见一见面?” 陆渐红的心弦微微一动,便道:“见了一些。” “看看这个吧。”首长指了指陆渐红身前的茶几。 茶几上放着一个档案袋,陆渐红坐下来的时候还在想,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首长现在的举动已经证实了他来此之前的一个判断,这个判断是基于刺刀所提供的消息作出的。 打开档案袋,陆渐红看到一叠照片,从自己下了飞机之后,拍得很详细,都是自己跟刘大权在一起的。 陆渐红没有任何的激动之色,这些照片他昨天晚上已经看过了,随便翻看了一下,便抬起了头,道:“首长,其实这些照片我也有。” 首长倒是没料到陆渐红会有这么一个反应,心头微微一怔,脸上却是平淡如水,道:“这个人是叫刘大权吧?曾经因为非法持有枪支被判刑,是香港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渐红,你让我很失望,竟然跟这种人有来往。” 陆渐红肃然道:“首长,我承认,我与他的来往有点不严谨,但是我想说的是,刘大权当年曾经救过我爱人一命……” 话未说完,首长厉声道:“这就能够成为你与他亲密来往的理由了?陆渐红,你是副国级的领导干部,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不是凭意气办事!” 正文 _3698行为不当? 陆渐红的心头荡漾起一阵很奇异的感觉来,首长现在的心情分明是恨铁不成钢,如果他玩小心眼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些,不过陆渐红也想到了另外一点,与大权的来往并不能证明什么,他是黑社会,自己就有问题了? 很显然,首长很恼火,这种情况下,陆渐红与其争辩实属不智,所以他只是垂下了头道:“首长,我承认我行为不当,我接受您的批评。” “行为不当?”首长余怒未息道,“你何止是行为不当?你这是在为国家的脸上抹黑!陆渐红啊陆渐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该知道这些照片一旦流传出去,会产生什么样的舆论,对你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到底还是不是领导干部?” 陆渐红的头垂得更低,任由首长狂风暴雨般的斥责一声不吭,首长实在是太恼火了。三位候选人的竞争日趋白热化,高层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审定三人的表现,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从表面上看是有利于其他两位候选人的,但是往大方向来说,这对国家的名誉也有损害,试想,一个与黑社会组织的首脑人物有密切来往的人,又怎么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况且,首长在巅峰之位有倾向性,这并不代表他对陆渐红就全盘否定了,毕竟他还是一位非常能干实事的领导干部,将来同样是要委以重任的。 等首长训斥得差不多了,陆渐红才低声争辩了一句:“首长,其实我跟他一直没有什么来往,他在香港所做的事情我也是半点不知,我也就是跟他一起吃了顿饭。首长,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回去之后要认真地自我反省一下,勿以善小而不为,更不要勿以恶小而为之,一个人之所以会犯大错误,就是因为在不断地犯小错误。”首长脸色稍霁道。 “我会记住首长的忠告。”陆渐红的姿态非常低,却是忽然又道,“首长,我会消除影响的,那两位拍照的记者已经被控制住了。” 首长摆了摆手,这些具体的处理方式他不想过问。 陆渐红却是接着道:“首长,您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吗?” 首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定定地看向了陆渐红。他对陆渐红的了解还是足够的,当然能够想得到,这是有人在针对陆渐红,以陆渐红的性格又岂能善罢干休? “首长,树欲静而风不息。”陆渐红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但是话中的火气却是毫不掩饰,“如果只是香港的那些狗仔队这么拍的照,我只有自认倒霉,可事实偏偏不是如此。我承认,我与刘大权的来往是个错误,但是……” 陆渐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首长,这个人叫汪海,不知道您对他知道多少。” 首长的眉头皱了一下,陆渐红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这是汪海的资料,是国安局第十局副局长,主管驻外机构人员及留学生监控,侦查境外反动组织活动,那两名记者就是受他的指派对我进行跟踪拍摄,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陆渐红的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将首长的双耳炸得嗡嗡作响,国安部的人居然在调查跟踪一位副国级的领导干部,而且完全是私自的行动,这个性质异常恶劣啊! 首长久久没有开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陆渐红居然也闭上了嘴。 半晌,首长才淡淡地抓起了电话:“舒平,请琦峰总理过来一趟。” 等首长放下了电话,陆渐红道:“首长,大会在即,我不愿意多生波折,我只是希望我的这个想法能够获得认可。首长,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首长看向陆渐红的目光有着很明显的变化,从陆渐红的话中他能够感觉得到,陆渐红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汪海当然只不过是马前之卒,至于真正的幕后者,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其实有的时候,要的不是证据,而是印象,对于陆渐红如此,对于马骏或者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首长的心已经揪了起来,一开始他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这个问题,完全处于对陆渐红的气愤之中,所以并没有对这些照片的来源予以确认,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这些照片能够放到自己的案头,这里面不知道要转了多少个弯,能够有这份能耐的人,这天底下能有几个? 可以理解,陆渐红不是度量大,而是在综合全局考虑,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这无疑是一个丑闻,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局面,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陆渐红还是能够把握得住的,所以在对国安部的调查处理上,陆渐红放过了追究的权利,把烫手山芋交给了首长,他相信,首长不会任由国安部的人胡来的。也许,通过这样的冷处理,也会让马骏有所收敛。陆渐红判断,他们“三太子”无论谁上到最高峰,其他两人都会有其他的安排,国家需要的是人才,而并非完全是派系斗争,能够有这个资格参与竞争的,谁又不是佼佼者? 首长没有挽留陆渐红,对于陆渐红的认知,他有些复杂,陆渐红表现出了非常优秀的大将风范,马骏啊,你需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在回市委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祁加平的电话,祁加平苦笑着说,韩国驻京大使馆已经就朴志前的事情提出了严正的抗议,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他也觉得有点棘手,如果酿成外交事件的话,那麻烦可不小。 陆渐红让他安排一下,跟该国的领事会晤一下,把事情放到桌面上去谈。陆渐红看得很清楚,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对方如果讲道理,那一切好谈,如果蛮不讲理,那对不起,别说你是韩国人,就是m国人,陆渐红一样不给面子。 正文 _3699外交部长 祁加平的动作很快,在陆渐红到达市委的时候,已经一切安排妥当,不过他还说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韩国外交部长车荣泰也一起过来了。 车荣泰是来进行外交访问的,他居然也过来,陆渐红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让他们一起到市委贵宾会议室来谈。 贵宾会议室里,济济一堂,除了陆渐红以外,市长祁加平、分管外交工作的副市长、外事局局长等人也是悉数到场。 领事馆领事李东昊的脸色不大好看,但是外交部长车荣泰在,还轮不到他来发飙,只是在一边虎着脸不说话。 陆渐红理解他的心情,人就是这样,自己国家的人受到了利益上的损害,无论是占理还是不占理,都是向着自己人的。 在这种非正式的外交场合里,虽然没有那么严肃,但也正是因此,一些小的细节方面的问题才容易被忽视,因此大家的交流在轻松而谨慎的氛围中进行。 在这个会议室里,陆渐红见到了一张很熟悉的面孔,居然是那个曾经在医院出现过的段若水的同学肖雨。 肖雨是特别邀请过来做翻译的,倒是令陆渐红有些意外,这样的对话大多都是一些外交辞令,自然不会触及敏感的事情来,李东昊有些不耐,但也没有办法,陆渐红这个异国官员在他的主场有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这种威严令得李东昊不敢造次。 晚上自然少不了一番款待,经过一下午的接触,陆渐红明显感觉到车荣泰是一个绝对的笑面虎,非常合适做外交工作,对我国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也表现中韩友好的一贯方针,却是绝口不提金源水务公司的事情。 陆渐红在想,他既然来进行私下的访问,那么肯定有他的用意,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酒自然只是象征性地喝上一些,浅尝辄止,饭后,在车荣泰的暗示下,李东昊与祁加平聊上了,外事局局长魏庭在陆渐红耳边悄悄道:“陆书记,车荣泰想跟您私下聊聊。” 陆渐红笑着点了点头,魏庭又道:“小肖要不要……” 陆渐红道:“没有她,我可玩不转。” 魏庭轻声笑了一下,过去安排。 很快在宾馆的小会客室里,陆渐红和车荣泰坐了下来,肖雨和另一名韩国翻译也都坐到了各自领导的身后。 肖雨的内心是非常忐忑的,这两天的翻译让她心力俱瘁,倒不是翻译本身的工作难度,而是面对向来存在于传说中的高级领导,虽然领导们都是和善得很,但是那种无形的压力让她有着很强的心理负担。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被终结在陆渐红这里,原因无他,只因在此之前她曾与陆渐红有过几次接触,那晚虽然最终没有能够跟他一起吃晚饭,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位市委书记和善的一面并不是伪装的,而陆扬帆也说他是一个不怎么摆官架子的人。 陆渐红笑着道:“韩国这些年的经济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电子产业上领先我国很多,希望将来能够进一步地合作。” 车荣泰也笑着道:“陆书记太谦虚了,说到发展速度,怎能与泱泱大国相比拟。这些年,不少韩资企业在贵国落户,也开启了两国进一步了解、合作的大门。” 陆渐红知道车荣泰是有点想提一提金源水务公司的事情了,笑着道:“我很同意车部长的意见,同样,我国在贵国也有不少投资,我个人认为,友谊无国界,世界原本大同,况且,我们是兄弟国家,同在亚洲方阵,理当携手共进退。” 车荣泰深以为然,道:“这是很基本的道理,可是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却有着不同的另类啊。” 陆渐红平时是很关注国内国际新闻的,最近韩国与热苯的关系非常恶劣,除了一些领土问题的纷争以外,对历史也有很多分歧,以至于在一次几国会谈中,韩国的女总统直接拒绝了于热苯首相握手。所以陆渐红判断车荣泰所说的另类指的就是热苯。 车荣泰接着道:“听说前一阵子陆书记到冬京去访问,搞得不是太开心。” 陆渐红笑了笑:“那是意外。每个国家都会存在一些极端分子的,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得更为宽阔一些。冬京的大阪市长还是比较友好的。” 肖雨翻译着这些,心头疑惑,看得出来,这两位高官都在虚与委蛇,不知道想表达着什么。 陆渐红道:“只是大阪暴病去世,着实有些可惜了。前一阵子,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大阪去世不久,有不少人打电话到他的私邸询问这件事情,得到了证实。不过我听说,这些人倒不是关心大阪的家属。” 车荣泰奇道:“那是为什么?” “听说只是比较喜欢听到这个消息。”陆渐红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贵国的人民。” 车荣泰怔了一怔,也笑了起来:“肯定也有贵国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肖雨也感到惊讶,想不到他们居然在开这样的玩笑,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友好度在急剧上升,或许这就叫做同仇敌忾吧。 车荣泰这时道:“听说金源水务公司与贵国的合作出了点状况,我本来也是有点情绪的,不过在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后,错在我方,回头我会责成公司做好后续工作,紧密合作。” 陆渐红笑了笑道:“对于各国的投资,我们是举双手欢迎的,这里面有点误会,政府部门在执法过程中存在着方法问题,有点情绪是可以理解的。” 车荣泰笑着道:“代表着国家形象呢,陆书记,希望以后有机会再交流,同时也欢迎陆书记到我国去考察访问。” 陆渐红道:“相信会有机会的,我市也正在扩大友好城市的范围,首尔是第一缔结对象啊。” 车荣泰伸出手,道:“预祝合作愉快。” 肖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把,不过这一次的翻译却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原来很多事情也是可以通过玩笑来处理好的。 正文 _3700失眠 在结束了翻译之后,陆渐红把她叫住了,对她的翻译工作表示了肯定,希望她继续努力,为中韩之间的友谊贡献自己的力量。 肖雨笑得有些腼腆,心下还是很受用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来一句:“那还麻烦陆叔叔帮个忙,我想到外事局工作。” 这一晚,肖雨有点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姐姐肖灵并不知道她睡不着的原因,道:“小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肖雨答非所问:“陆书记真是太有型了,完全不像个当官的。” 一个爆栗弹在了她的脑门上,肖灵道:“你在想什么呢?” 肖雨被弹醒了,却是道:“姐,我恋爱了。” 肖灵呆了一下:“你恋爱了?你不是说对那些生涩的小年轻的没什么兴趣吗?” “是呀。”肖雨却是叹了口气,展颜笑道,“我跟你闹着玩呢。你稿子写好没有?不要太拼命了,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市政府那边传来消息,金源水务公司正式道歉,朴前志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整改到位。 陆渐红对此淡淡一笑,目光并没有在这个方面有所停留,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而已。 李冬根在南粤过得还是不错的,只是他的心里也有着一根刺,那就是马骏要他对付贺子健的事情。 李冬根自然不会这么做,他原本是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陆渐红的,但是二人都是大佬级人物,得罪了任何一方对他都不利。从感觉上来说,自己到南粤来是有着强烈的政治目的性的。这些日子与省委一把手庞天耀的斗争依然是不愠不火,他李冬根还没有那么傻,才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跟人家明火执仗地干起来。在与陆渐红共事的过程中,他也学到了不少斗争的方法,以德服人,以利诱人,以权压人,以威逼人,几者相结合才能为之有效。 贺子健的工作能力非常之强,在企业改制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有效地替省政府化解了几次矛盾,深得李冬根重用,他还在考虑着,在一个适当的机会里,提一提他入常的事情,当然,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做到的。一来大会在即,二来这个时候提他,恐怕也会招来马骏的敌视,只能等待机会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冬根接了电话,神情渐渐凝结了,半晌才低声道:“尔部长,麻烦你了。” 刚挂上电话,李冬根便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巨大的响声让外面的秘书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李冬根绷着脸挥了挥手:“没你的事。” 电话是国安部部长尔冬生打过来的,电话里透露了一个消息,说他的弟弟李冬林出了点状况,已经被*秘密带走,让他有个思想准备。李冬根再问,尔冬生就不说了。其实尔冬生能打这个电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有违规的嫌疑。 李冬根不知道弟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几分钟后,他便冷静了下来。他必须弄清楚情况,但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想弄个明白是不容易的,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陆渐红。 陆渐红一接到电话,心里便透亮,同时他也有一丝震惊。其实对于国安部对他的跟踪一案,他并没有去追究,而是把问题上交到高层,由他们来处理。在他看来,这件事肯定是马骏搞的鬼,但是调查的结果是怎么也不会牵涉到马骏的,这就需要一个替死鬼。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替死鬼居然会是李冬根那位在国安部任副部长的弟弟。 其实就事情的本身来说,性质是非常恶劣的,别说拿下一个副部长,就是把部长尔冬生拿下,他也是有不得半点怨言,要知道追踪的可是一位副国级的领导干部,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首长为了给陆渐红一个交待,恐怕也会下重手。 陆渐红安慰道:“冬根,你不要着急,我帮你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李冬根道:“陆书记,那就麻烦你了。” 李冬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但是毫无疑问,非常大条,除了陆渐红可以信任以外,其他人他真的不敢相信,而且这事,他也不敢让老父亲知道,万一他老人家再有个闪失,那娄子就更大了。 刚放下电话,弟媳曹华的电话就过来了,还算冷静,但是口吻中也有一丝惶急了:“大哥,冬林他听说被控制起来了,你得想想办法啊。” “曹华,你不要急,我也知道消息了,正在想办法,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陆渐红放下电话,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件事情他没有去追问,但是他的猜测是,李冬林搞不好真与马骏有来往,如果汪海对自己的调查得到了他的授意,那他无论如何也是摘不开责任的,而汪海所管的十局也是他分管的,上头执意处理他,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沉思了好一阵子,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琦峰总理的秘书,电话很快转交到总理手中,只听琦峰总理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渐红。” “周叔,是我。”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听说李冬林被控制了?” 周琦峰也沉默了一下,道:“渐红,这件事的处理上,你的方法是对的,大事化小,也给了一些人面子。你既然放手了,就不要再过问了。” 周琦峰的这个态度已经决定了李冬林的未来,陆渐红再次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总理,我有个请求。” “什么?从轻处理?”周琦峰冷笑了一声,撂下了四个字:妇人之仁。 陆渐红无奈地放下了电话,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冬根,方便的话来京城一趟,有些话我要当面跟你说。”陆渐红的心头也有一丝气恼,虽然是李冬林自己犯浑,但如果不是马骏的原因,他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正文 _3701又失眠 李冬根心头狂跳,看来陆渐红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要面对面交流,看起来,形势不容乐观。在这刹那间,李冬根眼前有些发黑,弟弟这一次的事情恐怕是非常的严重。 然而就在此时,几名热苯游客也悄悄地下了飞机。 明朗会所已经成为陆渐红接见秘密客人的一个最佳场所。自从经历了国安部跟踪事件之后,不可否认的是,陆渐红有些杯弓蛇影,京城的其他地方他都有些不放心,唯独明朗会所才是他最为放心的。 李冬根愁眉苦脸,虽然他是正部级领导干部,但是事情摊到自己头上来了,而且完全是超出他掌控的事情,他也没有法子能够掩饰心中的焦躁。 陆渐红看着李冬根,半晌道:“冬根,事情比想像中的要麻烦。你弟弟涉及未经组织同意私下调查领导干部的问题,具体的处理决定不得而知。” 李冬根吃了一惊,这个消息无疑是非常机密的,而私下调查领导干部的性质也非常恶劣,而因为这件事情被处理,那调查的肯定不是一般级别的领导,不由失声道:“难道是……你?” 陆渐红并不意外李冬根能想通,微微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当下陆渐红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说,李冬根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虽然陆渐红没有说幕后的始作俑者,但是以李冬根的政治敏感性,自然不难分析得出来是谁,想不到马骏的胆子这么大,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而这个时候他也知道,马骏受到追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弟弟多半是替死鬼了,这也冤不了别人,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连自己这个当时的市长都不敢轻掠其缨,他怎么就这么傻? 陆渐红原本是不想告诉李冬根这个事实情况的,但是想到马骏小动作不断,要说陆渐红心里没有一点感觉,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之所以一再隐忍,可不完全是看在马骏与首长之间的关系上,更是为了大局的稳定,如果因为竞争而搞得是非不断,这完全违背了陆渐红的初衷。 南粤虽然有了贺子健过去,但贺子健的权力还不够大,他所起到的作用只能是默默地进行布局,作用最大的还是李冬根。庞天耀是哪一边的人还很难说,从表象上来看,他不是蒋系的人,否则李冬根也不会被委以重任,但是表面不代表本质,人的立场是会发生变化的,不要以为高官就是一根筋。庞天耀以前应该是魏系的人,但是魏系目前的力量薄弱得很,很难保证他不会另投明主,所以要想加大对南粤的掌控,李冬根就需要发挥巨大的作用。 李冬林会被怎么处理,暂时不得而知。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陆渐红绝不认为自己借用这起事件来挑拨一下李冬根和蒋系之间的关系。客观地说,李冬根还没有完全融入蒋系,这也是自己造成的。在没有与马骏“分裂”之前,自己也可以说是蒋系的一员,是不是核心,陆渐红心里也有数得很,作为曾经的对手,李冬根调转方向,也是情有可缘。陆渐红绝不介意李冬根在紧要关头倒打一耙,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时的李冬根心里无疑是彷徨得很。 “冬根,你也不要着急,这事我会继续关注,尽量从轻处理。”陆渐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略有一些内疚的,因为从周琦峰的语气中能够知道,他也是一肚子火,不严肃处理的话,难解心头之怒,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态度,谁如果再搞什么出格的动作来,他是会翻脸的。陆渐红完全是安慰之言,却是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挑起李冬根对马骏的怨恨,加速他的分离。 李冬根的神情阴鸷一片,却是没有说出什么狠话来,只是淡淡地道:“渐红,我替冬林向你道个歉,他也是一时糊涂。” 陆渐红道:“我明白。冬根,事情发生了,还需要去面对,我担心这事也会影响到你在南粤的工作,你自己多留点心。” 李冬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之意,道:“我会留意的。子健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是个不错的副手。” 李冬林最终的处罚并不重,予以免职处理,虽然从此从仕途上绝迹,却是免除了牢狱之灾,这倒并非是陆渐红的功劳,为何如此,不得而知,不过以陆渐红猜想,可能是马骏从中出了力,毕竟是为他办事的,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做缩头乌龟,还有谁会再替他办事供他差遣?陆渐红还是很佩服他的,一直以来,马骏虽然步步紧逼,但都棋差一着,陆渐红绝不认为他就是一个小人对手,这一次他的表现显得很有担当,要知道,他出面调停,对他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他的声誉,这对于他日后的竞争非常不利。在这种局面下,他能够站出来替李冬林奔走,倒也显得并非一无是处。只是马骏所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努力却是替陆渐红作了嫁衣,李冬根从心底认定,这是陆渐红出的力。 陆渐红得到这个消息是他从清河区调研回来以后才知道的。 他根本没有想到,到清河调研农业试点工作的寻常之行又会引发了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件。 解决了诸多问题,由于邱礼让的被免职,使得常委又缺了一位,陆渐红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祁加平跟他一脉相承,陆渐红决定给予他充分的空间,马无草不肥,人无利不忠,整个大局面自己已经控制了下来,在一些细节方面,他没有必要事事都抓在手中。况且,市委常委的角色也不是市委市政府能够决定的。这还需要一个过程。 陆渐红确定了去清河调研的当天,祁加平到了他的办公室,谈了市政府的一些工作,这一摊子很大,在能力决定位置这个前提下,每个人都像扭紧了的发条一样,邱礼让留下来的工作分派到其他副市长的手中,未免有点压力太大,便提到市委常委人选的问题。 正文 _3702故地重游 祁加平是来探探口风,中组部有没有什么导向性的意见。 陆渐红想了想,说这事他回头跟中组部的领导碰一碰再说,要祁加平把市政府的工作统筹安排好。 祁加平对陆渐红是完全信任的,陆渐红这么说,就证明他确实并不知道上级的想法。 清河区陆渐红算是故地重游了。这一次依然是沿袭了轻车简从的老习惯,陆渐红只带了小高这个驾驶员和游龙海这个秘书,另外还有市委秘书长贾庆春,任克敌原本是要安排人一起去的,被陆渐红拒绝。 任克敌并没有闲着,关于童颜夫妻死亡的案子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只待陆渐红一声令下,齐顺义就会被拿下,不过陆渐红没有开口,任克敌也就张着那张网,内松外紧。 蓝水湾大酒店事件涉案的永生路派出所几人也已经坐实了材料,这周就将由法院审判。 陆渐红听了,也就是这么一听,怎么做不需要他自己交待,不过关于齐顺义的案子,陆渐红觉得还不到时候,让任克敌再放一放。 小高是知道国安部跟踪事件的,幸好只是跟踪,如果再有什么更为严重的地方,那他是万死难辞其咎,所以陆渐红的这一次调研,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嘱咐刺刀等人暗中保护。 陆渐红早就想来看一看农业试点工作了,这一阵子这样那样的事情不少,一直没有能抽开身来。等他到了清河,清河区委书记王秉顺和区长桂雨来已经在等着了。 这一年多来,清河区在王、桂二人的共同努力下,虽然还没有摆脱贫困的帽子,但是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 在方圆的坚持下,将农业试点放在清河,也是充分考虑了清河区的土壤和地理特点的。此时正是春季,在仝全等人的引领下,陆渐红参观了新建起来的各类蔬菜以及瓜果大棚,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引进的新型哈密瓜品种。清河区为沙质土壤,非常适合种这种西瓜。 大棚里,一个个西瓜都被网兜兜了起来,葱翠欲滴,煞是喜人。 仝全介绍说,目前只是试验阶段,还没有大规模地推广,但是从目前的经济效益来看,比传统农作物的亩均收入要翻两到三倍。 陆渐红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在田头问起方圆对我市农业工作的一个大方向,方圆说,这只是毛刀小试。由于全市土壤结构不尽相同,清河区的经验并不适合全面推广,在古井县等地,方圆打算再进行试点工作,找准项目,不能盲目,只是时间上有限制,毕竟要想全面开花,依赖于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能成型,确实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陆渐红对方圆的印象非常好,他的态度是非常负责任的,并不好大喜功,看着满手都是泥的方圆,陆渐红心里有了决定。 对现场的视察历时一天,晚上陆渐红并没有离开,在清河区政府的会议室里,陆渐红听取了清河区的工作汇报。 清河区目前除了主城区以外,还以主城区为中心向外辐射,大力推动城镇化建设的进程,提出了城市副中心的发展思路,结合各类项目、公益设施、医院、学校以及一些批发市场的加入,正在为早日建成功能完备的城市副中心而努力奋斗。 陆渐红要求,要深入研究清河区在京城建设世界城市的战略定位中的作用,加快转弯经济发展式,处理好“舍”与“得”的关系,在生态、公益方面大作文章,通过深化改革,积极探索,突破制约瓶颈,降低风险,促进和庇护。并指出,项目推进要小步快走,条件成熟一个建设一个,上马一个见效一个,实实在在地把新城核心区建设做好做实,要抱着负责的态度来工作,要立足长远,展望未来,切忌有“旅客”思想,要做到一个萝卜一个坑,表示在清河区有成效之前,不会对清河区的人事做调整,就是要他们团结协作,提供最大的空间开展工作。 散会之后,陆渐红住在了清河宾馆。 清河宾馆的前身是清河区政府招待所,由政府负责经营,后来由于诸多因素,被推向了市场,由区政府副秘书长的表妹承包经营,虽然对公也有招待业务,但主要目光还是放在了对外经营上。 清河宾馆分两块,一块是对外经营,另一块与清河宾馆的主楼一墙之隔,主要用于区委区政府的接待上。 陆渐红等人就住在贵宾楼。 王秉顺自然是想盛情款待的,不过陆渐红不讲排场他是知道的,在吃饭的问题上吃批评,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在征求了游龙海的意见之后,就在陆渐红在贵宾楼住处的隔壁小厅里开了一桌,菜肴自然也是清淡简单。 王秉顺介绍,今天的菜都是方主任大棚里的新鲜蔬菜,纯绿色产品,陆渐红就说,绿色无公害绝对是一个长期的主题,如何利用这一点做好文章,打出清河区的品牌,对于清河区日后的工作举足轻重。 “领导就是领导,有战略目光。”王秉顺大拍马屁,陆渐红失笑道,“秉顺书记,你如果连这点眼光都没有,我可是要置疑你的能力了。” 区长桂雨来便笑了起来:“前一阵子,王书记还要求区农委帮助成立的天禾源果蔬专业合作社申请绿色食品商标专利。” 桂雨来在刚到清河的时候,工作上颇是吃力,倒不是因为王秉顺给他施加压力,而是因为他一直在机关,理论强于实践,在很多观点上与王秉顺有分歧,以致于一度与王秉顺弄得很不愉快。后来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进行了不着痕迹的调停,两人都意识到他们本身之间并没有矛盾,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分歧才不开心,自我剖析之后一笑抿恩仇,现在的合作也是非常好的。 王秉顺笑道:“这个点子还是雨来同志提出来的,见识多,想法也就多,一点都不夸张,清河区区长是雨来同志的最好舞台。” 正文 _3703迎仙阁 陆渐红笑了起来:“你们俩个就相互吹捧吧。” 两位清河的领导在陆渐红这里感觉到了轻松,大是颠覆了主要领导高深莫测的一贯印象。 二人离开后,陆渐红把方圆叫了进来,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让他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都会满足。方圆赶紧说,市政府和区政府对他很支持,也很关爱,让他感受到了团结的力量,也有志于为京城农业发展作出贡献。 陆渐红听着他娓娓道来,心里有了数,笑着道:“有空的时候把爱人也接过来嘛。” 这天晚上,陆渐红着手为方圆的安排准备了。 其实在此之前,陆渐红就有了他的想法。秘书游龙海是要放出去的,他现在的级别是副厅,他曾经跟成昌怀提到过对他的安排,成昌怀对于让游龙海干政府一把手表示了反对,理由是他还不够成熟,没有在基层任职的经验。陆渐红也有这样的担心,干得好秘书,未必就能做得好领导,但这没有必然联系,恰巧也没有适当的位置空出来。 现在少了一个市委常委,陆渐红的想法是从现在的副市长选出一位,然后再递增一位副市长。 静安区区委书记左志江的表现一直不错,静安区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陆渐红考虑让他动一动,由他任副市长,区长金锡顺任区委书记,为游龙海腾出一个副区长的位置来。 至于方圆,在清江省也就是一个县农委的主任,让他到静安区任区农委副主任,他应该能接受。 不过这只是陆渐红的一个想法,需要协调的部门还是不少的,便压在了心里。 次日一早,陆渐红早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整个人都舒畅不少,清河区的变化自然也是他心情不错的原因。 王秉顺来得很早,陪同陆渐红共进早餐,原本是想把早餐送到陆渐红的房间里来的,游龙海请示了之后,告诉王秉顺说不用搞特殊化,到宾馆的大厅里吃早餐就行了。 早餐是很丰盛的,陆渐红破天荒地多吃了一些。吃早餐的人不少,陆渐红就低声笑道:“宾馆的生意不错嘛,还有国外的客人。” 王秉顺介绍说,清河区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对以前的旅游景点进行了整改,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目光,结合前期招商引资项目入驻的热潮,扩大了宣传,现在的旅游形势不错,不少国外游客也都过来了。 陆渐红便有了兴趣,对于发展,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模式,但不外乎一二三产,单纯的产业发展空间有限,还是需要有机结合,有所侧重,才能打开局面。 听王秉顺说一个叫迎仙阁的景点非常不错,纯天然景观,除了上山的主干道是人工修建的以外,其他都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让陆渐红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便说饭过去看一看。 王秉顺其实也有邀请之意,虽然是观光,但也不无考察之意,领导在市里的工作比较忙,能到这里来散散心,他王秉顺的脸上也有光,见陆渐红提出这个要求,自然乐得同意。 趁着上厕所的工夫,王秉顺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下,自然是出于安全保护的角度出发。 游龙海听说要去迎仙阁转转,心里便是一凛。他做记者的时候,京城各地没少跑,迎仙阁的名字听起来很有仙气,景色也很美,但最头疼的也是山势险要,是京城为数不多的几大山之一。前两天陆渐红去香港,他抽空跟符娟来了一趟,为了保持原生态,里面除了主干道以外,其他的道路是非常难走的,不由有些担心。只是陆渐红兴致颇高,决定了下来自然不会改变,只得悄悄跟小高说了,自己也紧跟在陆渐红左右,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事实证明,游龙海的担心是多余的,陆渐红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换上了王秉顺给他装备的一身运动装备,戴上墨镜,再也没有半分市委书记的样子,倒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小伙。 一行人等向迎仙阁进发,迎仙阁的游人并不是太多,这也与迎仙阁的名气不响大有关系,这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习惯了京城的风沙,忽然间走进大山,陆渐红顿时有了种走入仙境的感觉,跟王秉顺开起了玩笑说,咱们去迎仙阁,那咱们就是仙人了。 王秉顺笑着道:“这地方我也只是听说过,在宣传片里看过,真正来还是头一回,是沾了陆书记的光了。” 离开水泥路,那些卵石小道让人有一种游乐的感觉,轻风徐来,松涛阵阵,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绿意,让人感觉清爽之极。 陆渐红一边走着,一边说:“秉顺啊,这里是度假胜地,要好好做一做文章。” 王秉顺道:“目前区里打算加大旅游业的推广力度,对整个迎风山进行一个全面的规划,拟建设一些建筑。” 陆渐红摇了摇头道:“人工景点全国各地都有,没有特色。自然,才是特色,人工雕琢过了,那种美感就被破坏了。秉顺,要跳出这个圈子统揽全局。当然,出于便利和安全上的考虑,一些必要的设施还是要建的。正如你所说的,需要详细的规划。在这个方面,不妨多向市旅游局和国家旅游局的专家多请教请教,该花的钱还是要花,不要省。” 说着看着,不时有游客穿过身侧,有金发碧眼的老外,也有大叫着“苏格库克莱依”的热苯游人。 走了一阵,有些累了,在一个摊点上买了矿泉水送到各位领导手中,游龙海笑着道:“陆书记的体力非常好啊,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跟不上了。” 陆渐红笑道:“我很老吗?” 说着站了起来,道:“看你们好像都不行了,出发,今天咱们的目标就是登上迎仙阁,去体会一下仙人的感觉。” 陆渐红一马当先,众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跟了上去。 正文 _3704兄妹对话 远处,几个戴着旅游帽的人拿着望远镜默默地注视着陆渐红等人的行踪,看着他们向迎仙阁的方向过了去。 小高似乎觉得有人在窥视着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心头却觉得有些毛毛的。 为首的人见小高向这个方向看过来,下意识地猫下了身体,回头道:“他们应该是去迎仙阁了,你们几个从另一条路过去,抢先到迎仙阁,选好位置,做好准备。” 此时的重安,一位名叫大阪松里的热苯投资商正在机场派出所接受调查。 大阪松里在安检的时候没有被通过,机器检测到他的身上有金属,不过进一步检查之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原来大阪松里之前在滑雪的时候摔伤了腿,腿里面的钢板还没有被取出。 从机场出了来,大阪松里很快住进了酒店。他是怀着一腔怒火过来的。因为父亲的死。 冬京市长大阪桥中是他的父亲,父亲切腹自杀,大阪松里把这个罪责归咎于陆渐红之故。如果不是陆渐红让父亲乃至整个大热苯帝国蒙受了奇耻大辱,父亲也不会自己结束生命。 其实他本是没有必要来的,陆渐红是京城的市委书记,他已经请了热苯山口组的顶级杀手到京城,但是让他留在冬京坐等消息,他做不到,他不但要在这个华夏国度听到陆渐红被杀的消息,更要看看这些支那人的反应。想到媒体对父亲之死的各种评论,大阪松里的脸上就浮现出一股浓浓的狠厉之色。 看了一下时间,杀手已经来了几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将手机拿出来,从包里拿出一个钱包,里面插着十几张从未用过的手机卡,从里面抽出一张装入手机,拨通了电话,一阵鸟语之后,一抹狰狞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随即将那张卡抽了出来折断了冲进了抽水马桶。 大阪松里是以投资商的身份到重安来的。作为政治家的儿子,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政治有着一种超然的领悟能力。因此,把重安作为投资的选择地,自然是经过了对我国政治局势的一种分析。虽然从骨子里对支那人没有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强盛发展无可避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大阪松里作了两手准备,万一刺杀不成,那就要通过别的途径来复仇了。 大阪松里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马骏的注意,到了他这个层次,所谓的项目已经不是他所关注的焦点,所以虽然大阪松里所在的松下公司提前致函至市政府,表示近日来考察投资,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切都交给市政府去处理。 他现在的主要焦点都放在陆渐红身上,张森奎虽然也是对手,但是他已经过了气,威胁并不算太大,他的主要支撑点就是喻副总理,不过眼见大会在即,喻副总理也将退出政治舞台,而且魏系四分五裂,喻副总理想把人心归拢,他还没有魏老的那份魄力和能耐,毕竟最容易涣散的就是人心,而最难凝聚的同样也是人心,破镜重圆,只是个童话故事。 从康平那边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张森奎最近很安稳,据说他已退而求其次,不再去争梦幻中的东西。这个消息很是利好,当然,马骏也不认为这是准确的,不过不管张森奎耍什么妖蛾子,没有底蕴,一切都是空谈。 倒是近一阵子对陆渐红施展的小动作层出不穷,却是没有达到奇效,反而是提高了他的声望,尤其是赴日访问和韩国外交部长抵京这两件事。陆渐红还真是个劲敌啊。 从内心来说,马骏也认为自己的动作卑鄙了一些,但无毒不丈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并不是他马骏的专利,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才是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经历了国安部事件,马骏收敛了很多,首长毫无掩饰的愤怒和斥责让他有种不妙的感觉。他毫不怀疑首长对自己的倾向,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力挺自己,毕竟是国家领导人,是要带领整个国家和人民繁荣富强的,尤其是越来越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以及我国将来的走向,都需要大智慧、大魄力和大风范。当然,马骏自认自己有这个能力实现使命,列祖列宗不乏这个例子,登大位者不择手段,登基后国家富强的例子太多太多。 马骏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是该改变一下行事方法了。 一直以来,他所奉行的策略就是想要打击一个人,尤其是政治对手,就要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对手的坚韧,这一点在陆渐红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程度的验证,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打倒一个人,不是消灭他,而是让他丧失信心,从内心打垮他,就会不战而胜。 “珊珊,我是表哥。”马骏笑着打着电话。 景珊已经闲了好一阵子,对于她的安排有了一个说法,非常低调,不过景珊一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与首长交流,所以迟迟未能定下来。景珊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早年对政治的热衷更多地是在为家族而努力,与陆渐红相交的那段日子是她最开心的记忆,也让她享受到了工作和事业的乐趣。随着位置的不断攀升,所接触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发地心寒,这让她萌生了退出政治舞台的念头。 是的,离开。离开是为了给自己另一个空间,她虽然智慧过人,但是如何处理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她也没有一个好的法子。身在体制内,又在侯门中,一举一动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有很多皇室子孙有宁愿“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叹了。 接到马骏的电话,景珊有种骨子里的恶心,马骏原本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欲望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 正文 _3705刺杀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景珊不着痕迹地讽刺了他一声。 马骏装作听不出来,笑着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聊聊。晚上有时间吗?” 景珊淡淡道:“你跟我还有什么好聊的?我又帮不了你。” 马骏笑道:“你妄自菲薄,我可不敢。如果你是个男人,将来的成就一定比我大。” 景珊叹了口气,道:“晚上打电话给我吧。” 陆渐红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响同时发出。 陆渐红等人上到山顶的时候,风大了起来,天空一片阴霾。 迎风山巅海拔八百多米,山顶的风更大,迎仙阁就建在山的最高处。 迎仙阁有人工修缮的痕迹,但完全是尊重历史的修缮,非常大气,据说是某代皇帝梦想成仙,在山的最高处修建了这个迎仙阁,想获得神仙的庇佑,这虽然愚昧,但也是一种信仰。 众人走上山来,风刮得衣服猎猎作响,游龙海的帽子都被刮飞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陆渐红走进了迎仙阁,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景珊。 景珊此时还在京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陆渐红没来由地一阵索然,正所谓触景生情,远远地看着山与天连成一片,陆渐红就想起了江东的那个小屋。 远处,占据了几个位置的杀手们已经调好了焦距。 “目标位置被遮挡。”几位杀手的心理素质非常好,虽然感觉到陆渐红的身侧有高手护着,为他遮挡了有利于射击的位置,但是他们有的是耐心等着,他们相信会有机会的。 游龙海咕咕地灌了一气矿泉水,他跟符娟来迎风山的时候并没能够登上迎仙阁,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卿卿我我了,站在最高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果然很爽。 不过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提醒他是一名服务人员,陆渐红才是主角,于是走到了陆渐红的身侧,将手机交给陆渐红,小高就在他的正前方,微微让开。 在这刹那间,小高身体上的偏移让陆渐红的保护圈拉出了一个空隙。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远方的杀手扣动了扳机,一声立即被风带走的低沉枪声中,一发8mm口径的狙击子弹脱离了枪膛在风中呼啸着向陆渐红飞近。 八百米、七百米、五百米…… 杀手在射出子弹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与此同时,另两位杀手也扣动了扳机,三发子弹交错着从不同方向同时射向了陆渐红。 但就在子弹发射之前的前一秒,两名杀手的脑袋猛然荡起了一阵血雾,手指扣动扳机只不过是临死前的机械动作,所以两粒子弹早已偏离了方向,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游龙海手中的手机毫无征求地突然爆开,那一粒子弹居然打在了游龙海的手机上。 与此同时,小高的身体已猛地跳了起来,将陆渐红扑倒在地,大叫道:“九点钟方向!” “八嘎!”杀手一粒势在必中的子弹居然被一部手机给挡了,既然行刺已开始,那就要将刺杀进行到底,所以他根本没有因为小高的那句话而放弃,正要扣去扳机发射第二发子弹,忽然枪身一震,一发子弹已经击中了他的枪管,随即两个黑影猛地扑了过来。 王秉顺面如土色,他实在想不到即兴的“考察”居然会引发出这样的事件来,不过他的反应也算不慢,跟着小高一起挡在了陆渐红的身前。 远方,三个黑影一前两后在追逐,众人的目光都向那边看过去,要说这里最不紧张的反而是陆渐红,小高警惕地看着周围,暗自责怪自己还是大意了,虽然布下了两支暗哨,但是还是险些让陆渐红遭遇不测。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得了他,一来他也想不到会有人敢冒如此之大不韪刺杀陆渐红,二来陆渐红太过随性,看来以后首长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合乎逻辑才行,不能率意而为。 这么想着,远方的追逐已经结束,那名一脸阴鸷的杀手已经被制服,只不过刺刀和影子的下手实在太狠了,这家伙的四脚已经完全被折断,丧失了行动能力,他的下巴也被下掉了,以免服用装在牙齿里的毒药自杀。 小高目睹着二人所做的手势,心中稍稍安定,示意他们先清理战场,随后向陆渐红低声道:“首长,还是先下山吧。” 一到清河宾馆,王秉顺就向陆渐红请求处分,说他安排不周,险些酿成大错。 陆渐红倒是没有去怪他,这原本也怪不得他,只是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今天的事件要严格保密,不许向任何人吐露内情。 王秉顺自然知道这一次的刺杀行动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多的东西,不是他一个区委书记能趟得了水的,当即保证会把今天所见的东西烂在骨头里。 陆渐红让他离开,站在窗前,看着如临大敌的警察们在宾馆周围守卫,心头涌起了无边的感慨,都说官这个东西是个高危行业,还真是不假,既要为民办事,又要经得起诱惑,以避免这样那样的腐败,还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游龙海见多识广,但是亲身经历了这次事件,还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回想起手机在手中爆炸的一瞬间,还是后怕不已,那发子弹只要稍稍有所偏移,打中的就不是手机而是陆渐红的身体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看着游龙海一副紧张的模样,陆渐红也知道清河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既让身边的人紧张,也更是增加了王秉顺的负担,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个刺杀是不是只是个开始,当即道:“龙海,你把贾秘书长叫过来。” 听说陆渐红决定回市委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至于保密,都是陆渐红身边的人,该怎么做不需要特意交待。 回去的路上,小高一直没有说话,两具尸体加一个残废已经被带走,考虑到陆渐红目前所处的政治环境,小高担心会是政治对手所为,因此自作主张没有报警,而是采取了私刑的方法来撬开那家伙的嘴。 正文 _3706电话来自重安 得到的答案还是比较出人意料的,当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刺刀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东西,这三个杀手都是来自于热苯的山口组,目标就是陆渐红,至于发施号令的人是谁,他们只是工具并不知道,除了他们这一组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在执行这个任务他们也不知道。 陆渐红深思着,考虑这件事情要不要向上级汇报,小高认为有这个必要。 可以预想,这个消息传到两位高层耳中的时候,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这就不是陆渐红所考虑的了。 不出陆渐红所料,当首长和总理得知这件事之后,可以称得上是雷霆之怒,这让一直紧张的中热关系再度紧绷,陆渐红不知道高层是如何向热方施压的,但从新闻上看到热方加大了对黑帮的打击力度,可以有一些遐想,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了。 在回来的当天下午,陆渐红放在游龙海身边的另一部官方手机再一次接到了景珊的电话。 让游龙海又重新办置手机和手机卡,陆渐红若无其事地接听了景珊的电话。 “渐红,是不是很忙?”景珊的声音显得风轻云淡,有着说不出的风韵,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陆渐红笑着道:“还好,上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清河,不方便接电话,没怪我吧?” 怎么会不怪?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从来也不知道打一个给我。景珊的心头有一丝幽怨,嘴上当然是不会说的,微笑着道:“现在情况还好么?”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听说你身体不是太好?你住在哪?我去看看你。” 景珊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她对陆渐红的想念与日俱增,理智告诉她与陆渐红的私会是荒唐的,但是情感如果能够被理智所控制,那就不是情感了,所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方便吗?” 陆渐红原本就是说点好听话暖暖人心,听景珊这话的意思,确实有意见一面,微微一荡,道:“方便。老地方吧。”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苦笑了一声,值此紧要关头,上午还遭遇了刺杀,自己居然在考虑着与老"qing ren"会面,真是不知死活。 抽了根烟,定了一下心神,陆渐红打了一个电话给刘克明。 刘克明对于陆渐红的电话还是比较敏感的,两人私下的关系不错,不过这一阵子陆渐红与他疏于来往,这并不是关系上的冷淡,而是出于其他的考虑。包括张森奎和马骏在内的三人,现在他们与高层任何一位的关系都吸引着他人的眼球,在这种敏感时期,每个人的神经都变得极其敏感,所以刘克明非常能够理解陆渐红替自己的考虑。 “渐红,好啊。” 陆渐红笑着道:“感谢刘部长百忙之中能够接听我的电话。” 陆渐红的口吻听起来很轻松,刘克明呵呵一笑道:“真有你的啊,这么淡定。” 陆渐红笑着道:“刘部长,向你汇报一下工作啊。” “行了,别卖乖了,说吧,什么事?”其实刘克明在猜想,陆渐红多半是为了京城市委常委的事情。 事实也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陆渐红道:“邱礼让的事情之后,京城缺了一位常委,这让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不能有序开展,所以请领导指示一下,该如何配合组织部门的工作。” 刘克明笑了笑道:“市委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心里有了点数,道:“组织上不表态,市委也不敢有啥想法啊。” 刘克明听着陆渐红的轻松之言,感觉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这家伙还真是个奇葩,换了别人,处于残酷的竞争之中,那还不是紧绷着每一根神经啊,便笑着道:“明天我再联络你。” 放下电话,陆渐红笑着摇了摇头,刘部长的意思他懂,以为他是想把控人事,或许在别的地方是很需要这么做的,但是在京城,在现在的京城,所谓的人事权,只是同级别之间的较量罢了,到了他现在这个层次,尤其是在祁加平配合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当然,用一位责任心比较强的领导对于京城的事业还是比较重要的,这个原则不能丢。 小高敲了敲门,陆渐红的办公室他来的很少,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不过这一次他是有重要的情况来汇报的。 游龙海也是刚刚才回来,一道把手机放到了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将手机放进抽屉,看向了小高。 小高道:“在杀手的身上找到了一部手机,上面只有一个通话记录,号码是热苯的,但是通过定位之后,发现这个号码是从重安打过来的。” /~.*?@++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马骏虽然小动作不断,但是他绝不认为这一次的刺杀行动是马骏搞出来的,不过这个消息却是异常重要:“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 小高摇了摇头:“没有。” 陆渐红沉声道:“那就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小高也是考虑到大环境,所以在把案子交到*的时候,并没有把这部手机交出去,虽然觉得陆渐红有些过于低调了,但是哥的话就是命令,当即点头转身离开。 而在重安的大阪松里,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消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虽然与政府方面的交流还在继续,但是他的心却是降到了冰谷,此前的通话还说任务正在执行中,但到了现在仍然没有回应,那只能证明一点,任务失败了。 大阪松里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境况比较危险了,虽然在他的想像当中是不可能追查到他的,但是这个国家的军方力量还是比较强大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查到自己头上,那麻烦就大了。 夜幕降临,大阪松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重安。在与政府交流的过程中,他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对松下公司的投资并不是太感冒,这也意味着想借用对方的力量是一个不智的选择,他完全忽略了两国之间的对立。 正文 _3707我是自愿的 因此,他必须另寻蹊径。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大阪松里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但是那颗仇恨的心却仍然在有力地停动着,看着夜幕中的黑夜,大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陆渐红,等着吧。 景珊与马骏见面的地点并没有在明朗会所,而是在明朗对面的一个叫朗朗的酒店,据说是一位非常喜欢钢琴王子郎朗的女琴迷为了表示对他的喜爱而建的一家西餐店,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过里面的布局倒是不错,格调也还高雅,一位钢琴师正在里面弹奏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景珊的面前放着个小盘子,不过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叼着吸管喝果汁。 马骏看着眼前的表妹,眼前不由浮现出了小时候的模样。童年并没有留给马骏多少的美好回忆,恰恰相反,诸多鄙视和压抑却是充斥着他的童年。 一直都以为自己出生于农民家庭,直到自己读二年级的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些陌生人,问长问短,还要给钱,却是被妈妈赶了出去。印象中最深的就是那个精灵无比的小女孩子,也就是眼前的景珊。没过几天,又有人上门来,态度很不善。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懂得多少,一直到他长大了,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讨厌,在与父亲深谈了一夜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用事实堵上那些人的嘴,更要用荣归故里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可惜的是,在自己升到厅级干部的时候,母亲便因操劳过度而撒手人寰,在母亲的墓前,马骏发誓,不到部级领导绝不再回墓前。 他做到了,但是他觉得还不够,现实亏欠他太多太多,在这个努力的过程中,他发现人是会变化的,不仅仅是别人,连自己也发生了变化。 向来与自己最贴心的表妹景珊因为陆渐红而对自己意见多多,而自己一向当作是知己的陆渐红却转眼间成了对手,而自己也在处心积虑地去对付他,人还是人,但却已不是以前的人了。 看着这个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表妹,马骏心中忽然有一种萧瑟之感。 “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来吃西餐吧?”景珊手中的吸管在透明的杯子里搅动着,荡起一层层微弱的涟漪。 “就是聊聊天。珊珊,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生疏了很多,隔阂也在拉大吗?”马骏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小时候多好。” 景珊淡淡道:“小时候你未必也开心吧?” 马骏怔了一怔,笑了笑道:“你还是那么能说。珊珊,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男人的事情你是不会了解的。我们今天不说那些不快乐的事情,你也知道,其实我一直也不快乐。” 景珊居然没有再去刺激他,只是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不快乐?” 马骏又是一怔,景珊接着道:“你之所以不快乐,那是因为你的心理很阴暗,更是因为你怕失败。” 马骏彻底怔住了,我的心理阴暗吗?我怕失败吗?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景珊站了起来,“竞争没有错,但是要光明正大。通过这些小动作,就是赢了,你觉得你能胜任那个位置吗?个人的得失相比于国家的未来,到底孰轻孰重,或许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马骏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边的怒意,压着声音道:“景珊,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吗?” 景珊缓缓道:“表哥,你是否不堪,我的感觉并不重要。这个国家并不是哪一个人的国家,由谁来担当这个重任,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得分还是失分,你的境界差了很多。好好反思一下吧,我走了,你慢用。” 马骏没想到与景珊的这个见面会以这样的一个结局而收尾,他真的是想跟景珊好好聊聊天的。他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但是真正能够说话的人并没有几个,老婆高雅对自己在外面有人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顾忌到这个家庭,或许她早已经离开了。而在这种关键而敏感的时刻,他也不可能再与方若琳有亲密的接触的。陆渐红算得上是一个朋友,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坐下来说话。 忽然之间,马骏的心头失落得很,做人做得这个份上,还有意义吗? 景珊上了一辆出租车,兜了个圈子,在明朗会所的背面停下,付了车资,缓缓前行着,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景珊提了提衣领,进了明朗会所。 陆渐红早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随着大会的临近,孟佳也忙碌了起来,而在这个时候,她与陆渐红少来往自然是明智之举,所以明朗会所就交给了手下的人来打理。 陆渐红专用的房间已经被改装过,以前是总统套房,现在更像一所居家的屋子,里面还有一间书房,这自然是孟佳为陆渐红准备的。 门轻轻一响,景珊猫儿一般闪了进来,在看见陆渐红的刹那间,景珊热泪盈眶。 陆渐红忍不住把景珊拥入怀中,低声道:“珊珊,你瘦了。” 这还是陆渐红头一次用“珊珊”这个称呼,景珊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轻声地抽泣着。 陆渐红就这么轻轻地拥着她,一语不发,任由景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珊终于止住了抽咽,轻轻捶了一下陆渐红的胸膛低声道:“你坏死了,就会惹人家伤心难过。” 景珊比陆渐红大几岁,已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此时却展现出一股小女儿之态,并不显得矫作,反而更显得可爱,毕竟爱情是不分年龄的,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在心爱男人面前撒娇的权利。 陆渐红捉住了景珊的手,柔声道:“是我不好,我就是个混球。” 景珊笑了笑,脸上还带着泪花:“你不是混球,是个小傻球,我是自愿的,怪不了你。” 陆渐红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女人对自己理解的心痛,多情自有多情磨,谁叫他是个多情种子呢,见一个喜欢一个,活该他受罪。 正文 _3708该歇歇了 一番激烈的狂风暴雨般的云雨自然无可避免,错已经错了,回不了头,也只有继续错下去。 穿回衣服的时候,景珊不由想起了孟佳给她带来的荒唐,不由一阵脸红,幸好事后的余韵将其掩饰得很好。 女人什么时候最好看?每个人有不同的答案。总结一下,*上脑的时候,是脱衣服最好看,几秒钟的爽感之后,就是穿衣服时最好看了。 陆渐红看到了她最美的两面,托着腮痴痴地看着她,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永远停滞才好。 景珊回头看到陆渐红充满深情的双眼,轻轻一笑,伸出兰花葱指,在陆渐红的鼻尖上点了一点,道:“色迷迷的。” 陆渐红张口去咬,景珊缩回手指,心头幸福感大增,只是想到这样的日子并不完全属于她,不免心中又有些惘然,幽幽一叹,道:“渐红,你压力很大吧?” 陆渐红的压力确实很大,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轻松和张弛有度,那只是表面情况,可以说,他的压力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遭受到种种小动作还要顾全大局,并不能反击,这本身就是一种自虐的行为。或许能够理解他的人,只有景珊,安然也不能。 陆渐红笑了笑,刚刚的激烈确实在很大程度上舒缓了他的心灵,在这个时候,他的思维更开阔,道:“压力的大与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从容面对一切,才是我需要做的。” “渐红,对不起。”景珊忽然道起了歉。 “傻瓜,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陆渐红笑着道。 “我是替我表哥向你道歉的。”景珊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他不是个坏人,他只是被权利欲蒙蔽了双眼,才搞出这么多事来。我知道,他的内心也是很纠结的。” 陆渐红柔声道:“我如果去计较,也不会是现在的一个局面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睚眦必报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我们都是一个国家的人,其宗旨都是为了国家的强大。” “辛苦你了。”对于陆渐红的大度,景珊能够想像得到,只是想到陆渐红所面临的挑战,她确实于心不忍,他受到的钳制实在太多太多了。 陆渐红能够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意思,笑了笑道:“有压力才有动力,相信我,没错的。” 景珊噗哧一声,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陆渐红的这种自信,低声道:“渐红,有朝一日,你成了第一人,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见面了?” 女人是要哄的,陆渐红便笑着刮了一下景珊的鼻子道:“这里还是老地方。” 虽然知道陆渐红是在哄自己,可是景珊的心里还是像吃了蜜一样的甜,道:“公道自在人心,渐红,加油,我相信你。” 景珊原本是想跟陆渐红谈一谈近来发生的事情的,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见地比他要强。陆渐红现在面临的压力虽然空前的大,但是很明显,他有自己的应对之策,现在需要自己做的就是默默地观望,当然,尽可能地获取一些资讯内容提供给他,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首长正在和一位前任的超重量级人物在会谈,这个人赫然是已经退出政坛的前任古首长。 “竞争是好的,这个社会就需要良性的竞争,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就没有发展,但是前提是良性的。”古首长虽然已经离开政界,但是作为曾经的领导人,对于政局还是非常关注的。近期关于三太子的说法,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陆渐红他是非常熟悉的,对于这个当年的小家伙成长成为今天的巨头,他有很强烈的兴趣,而另两位呼声也颇高的张森奎和马骏,他也是颇有兴致,且看这几位中流砥柱是如何斗法的,但是从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受魏系强力支持的张森奎由于内部分裂而显得后劲不足,陆渐红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非常深的,不怎么太按常理出牌,所到之处,都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总有人被他拉下马来,不过现在的他似乎稳健得多,主要的精力并没有放在勾心斗角上。不过古首长却不认为陆渐红是想水到渠成,恰恰相反,他在用他的一举一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众人对他的感观。从这一点来看,这小子,有前途。 只是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古首长虽然不在其位,但是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和阅历来看,目前的政治博弈落了下乘,尽使些下作手段,这样的人首先在品性上就有问题,就是他达到了目的,能够领导国家走上发展之路吗? 所以古首长认为他该发出点声音了,当然,这个声音的发出是需要时机的。 “磨难越多,才能堪当大用。”对于老首长的忠告,蒋主席自然是心知肚明。 古首长微微一笑:“玉不琢不成器,带领一个国家需要的不仅仅是一腔热血,在诸强林立的国际形势面前,有勇无谋还是不行的。以前的那个小家伙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现在的他已经懂得怎么把刀锋藏在刀鞘里,不错不错。不过啊,三个好汉一个帮,团结才是力量,国家想要发展,想要在国际发出自己的声音,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如何把多股力量凝成一股绳,这才是关键啊。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蒋主席的目光有些凝结,龙老首长分析的并不仅仅是候选人之间的角逐,更有点一点自己的意思,自己在这场博弈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关心则乱,或许自己还是对马骏有着很强的倾向性,从而影响到了自己的大局观了吧? “老领导,感谢您的教诲,让我醍醐灌顶啊。”蒋主席由衷地道。 老首长淡淡一笑:“当局者迷,人之常情。该歇歇了。” 该歇歇了,四个字,足以让马骏好好领悟一阵子的了。 正文 _3709极度恶心 夜还未深,高雅也还没有睡,今天的马骏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居然主动到房间里来求欢,这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上一次也不知道曾经是什么时候。 高雅与他分居有一阵子了,虽然她已经能够冷静地去面对马骏和方若琳之间的关系,但是心理上的那道坎怎么也迈不过去,当马骏在自己依旧很有活力的身体上驰骋时,她的眼前就会闪现过方若琳的样子。所以在马骏即将崩溃的一瞬间,她推开了马骏,肚子上留下了一条*的液体。 忽然间,她有一种极度恶心的感觉,不知道马骏跟那个女教授在一起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从爱情的角度来考虑,高雅老早就想离婚了,但是从现实情况来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家庭、孩子……更重要的是政治,不管怎么说,马骏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是女儿的父亲,更是将来领导人的有力争夺者,这一切都不可能让他们离婚。 今晚遂了马骏的愿,她能够感受到马骏的压力之大,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够舒缓压力的无疑是女人,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自己,这让高雅心头的寒冰略略融解,可是想到那个女人在见到自己时的那种惊恐和无助,她的心不由痛了起来,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马骏并没有留在她的房间里,女儿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都是分开的,在一起的时候,用同床异梦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 此时的马骏也没有睡,欢爱之后的空虚感让他点了一根烟,不过现在他无暇去考虑如何改善与高雅之间的关系,因为他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从重安打来的,那个叫大阪松里的热苯投资商已经被拿下了。 马骏并非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能够到今天这一步的谁没有点过人的本事?在大阪松里到达重安之前,马骏便已经查过了他的底,这一查不要紧,吓了他一跳。 这家伙不但是冬京市长大阪桥下的儿子,还是松下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更与热苯山口组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大阪到了重安之后,他就安排人对他进行盯梢了。 陆渐红被刺杀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他却是通过自己的途径知道了,综合众多的因素不难分析出来大阪松里的嫌疑,而在他宾馆的监控中发现大阪鬼鬼祟祟的把卡扔进马桶,更是坐实了马骏的判断。所以他安排人把大阪松里在机场截了下来。 得到这个消息,马骏低声安排齐顺义,先把他控制起来,等他回重安再说。 从刘克明那里得到市委常委人选由市委上报的消息之后,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祁加平,约他到办公室来坐一坐。 茶是清明前的新茶,喝在口里满口清香,祁加平笑着道:“陆书记,我觉得仝全可以作为一个人选。” 仝全这一阵子的工作可谓尽心尽力,最大的特色工作就是在农业试点工作上的推进,其扎实的工作作风和细腻的工作风格,深受陆渐红信任,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爱戴。祁加平这个提议算是说到了陆渐红的心里去了。 祁加平见陆渐红没有说话,知道这个提议是符合他的意愿的,便道:“这个提议如果通过了,那还要考虑一下副市长的人选。” 陆渐红一直很庆幸,有一个祁加平这样的市长跟自己搭班子,原以为他只是因为是总理线上的人才对自己的支持,从现在看来,并不仅仅于此,在用人和谋事方面,祁加平绝对算得上是个强力的助手,很有大将之风,便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两年对下面的人也没怎么动,我的意见是做个微调,从县区的一把手里调配。” “我也是这个意思。”祁加平道,“静安的老左怎么样?” 祁加平一到京城来,第一个向他汇报工作的就是左志江,这一点他记忆犹新,当然,提他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左志江在静安的开拓能力是非常不错的,这样的人就应该多压压担子。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陆渐红笑了笑道:“加平,不如把建仁书记和昌怀部长也叫过来一起碰一碰,一步到位,把关系都捋顺了。” 祁加平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有这两位同志来,代表了组织上的意见,可不是咱们两个闭门造车了。” 柳建仁和成昌怀很快过了来,两人就人事工作方面的合作还是有些尴尬的,柳建仁当初与陆渐红软对抗,成昌怀颇有微辞,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心里的感觉却是有数得很。后来柳建仁遭遇了桃色事件,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借机大作文章,反而将柳建仁收入囊中。对此,成昌怀意外中有些震撼,在此之余又有些担心陆渐红会遭遇“农夫与蛇”的经历,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柳建仁对工作的热忱简直超乎人的想像。 四个人坐定,对于仝全入常和左志安作为副市长候选人上报中组部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不过在谁任静安区委书记的时候,却是有了些分歧。围绕*不同时调动的原则,静安区的区长金锡顺自然是最佳的人选,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区长的位置又空了下来,将会迎来一连串的变动。 柳建仁认为,还有几个月*即将召开,虽然是因为一位市委常委的调整,但从而引发一系列人员的调整,极有可能会引人注目,因此他认为还是从市委或者市政府符合条件的人中去筛选。 成昌怀却是笑着说:“柳书记的考虑不无道理,不过我觉得量材施用的原则还是要遵守的。从这一点上,我认为朱长乐任区委书记比较合适。” 祁加平笑了笑道:“锡顺区长对静安的贡献还是比较大的,为了发展不脱节,由他再带带,这个想法我看行。” 正文 _3710坦荡 柳建仁表达自己的观点,心里倒是坦荡得很,只是接下来的区长之位由谁来接替的人选出炉之后,他很快明白了陆书记的真实意图。 静安区区长由清河区常务副区长史东鹏担任,而清河区常务副区长的位置则由原清河区委常委、副区长秦光春担任,那么空下来的这个区委常委、副区长的人选就比较有意思了。 他曾听说过,陆渐红打算把他的秘书游龙海放出去,一直没有合适的位置,想不到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只不过是在替游龙海腾出位置来。 柳建仁便笑道:“清河区副区长我倒是有个人选。” 陆渐红和祁加平都看向了他,柳建仁道:“游龙海同志我觉得挺合适。他已经是副厅级,在陆书记身边也做了几年的秘书,对于有能力的人,我个人认为应该压压担子,也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陆渐红心里觉得好笑,不过柳建仁说出了他的心声,他是不可能反对的,祁加平和成昌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个算是定了下来。 陆渐红这时道:“方圆大家都有印象吧?是个人材。现在社会最缺少的是什么?那就是人材。这位同志留在清江省我觉得可惜了。在清河区的农业试点工作开展得很是不错,走得是高效农业的路子,我打算把他调到清河区任个区委农委的副主任,大家意下如何?” 对于一位处级的干部安排,谁也不会去多说什么,当然,到时跟清河那边打个招呼就行了,这个区农委副主任恐怕也只是个过渡,而清江省那边则需要陆渐红去打个招呼了。 众人从陆渐红的办公室出了来,柳建仁被陆渐红留下,询问了他的一些工作。柳建仁的工作还是比较扎实的,在他的影响下,几个开发区的负责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从柳建仁所受到的重用程度来看,陆书记对他是另眼相看的,况且他的级别摆在那里。 陆渐红点了点头:“建仁啊,大道理我不去多说。什么是政绩,不要以为项目才是政绩,能把项目定下来不算本事,还要它建成投产,创造出效益,把项目抓好了抓紧了,这同样也是政绩。” 换了是陆渐红以前说这番话,柳建仁的心里多半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现在却远非如此了,在他的心里,京城也只不过是陆渐红的一个临时站点,他的终点还是在上面。 “陆哥,呃,陆书记。”柳建仁一时失言,把民间对陆渐红的泛称给叫了出来,好在陆渐红并没有什么不爽的神情,赶紧接着道,“最近的形势还是比较好的,大干快上,我这么想,很快就要国庆了,有几个能源型的项目,投资都是过百亿的,我琢磨着让他们加快工程进度,争取在国庆前投产上马,作为一项献礼工程。” 陆渐红笑了笑,道:“献礼工程已经有消息要禁止了,形式主义要不得,既然是投资过百亿的项目,几个月就上马,也太匆促了,饭需要一口一口吃,慢慢来吧,急不得。建仁啊,你的心思我懂,谢谢你了。” 柳建仁现在完全是投靠到陆渐红的阵营中来了,原因自然不必多说。其实他这么心急,不仅是出于他自己政绩方面的考虑,更是在为陆渐红造势,要知道陆渐红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一点点的助力或许都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况且再怎么着,作为塔里的一粒沙子,也是有点效用的。 要说陆渐红的提拔速度是坐了火箭的,那游龙海起码也是动车级别的,从零级别到副厅,也就用了这几年时间,三十出头的副厅级干部并不多见,陆渐红的本意是让他到团委去过渡,这样也不显得张扬,但是柳建仁把这个由头提了出来,也只有顺势而为。 这件事情虽然只是有了个意向,关于市委常委和副市长的人选还需要中组部点头,但以陆渐红的想法来看,是半点问题都不会有的,所以在柳建仁走了之后,把游龙海叫了进来,向他说了这件事。 游龙海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一直在等,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在这刹那间,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能行吗? 陆渐红是从一个个措手不及中走过来的,自然能够理解游龙海的心虚所在,微微笑了笑:“龙海,对自己要有信心。不是哪个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在我的身边,你看到了很多东西,理论水平已经足够,下一步就是看你自己的实践了。” 游龙海垂着头,保持着声音的稳健:“陆书记,谢谢您。” “不用谢我,是你的表现换来了这一切。”陆渐红淡淡道,“龙海,能够帮你的只有到这一步了,副厅升正厅是一道坎,除了能力以外,还有机会,以后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游龙海早年做记者的时候,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何曾想过会有今天,心情不免大是激荡,暗自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的思绪镇定下来,道:“我会努力,绝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期望不期望的那些都是空话,龙海,干任何事情,其实都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做人千万不能对不起自己,还有这里。”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严肃地道,“我警告你,上任后把你以前做记者的那些不好的习惯都收起来,木秀于林的坏处是显而易见的,保护好自己,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这些话是陆渐红没有跟以往任何一个秘书说过的,那是因为游龙海的经历与其他人不同,不是说贺子健等人的阅历不够,而是游龙海做记者的那些年见到的听到的实在太多,他的阅历太丰富,他担心权力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会迷失方向。 游龙海重重地点了点头,陆渐红已经道:“一周之内,帮我物色一位秘书吧。” 这或许是陆渐红交待给游龙海最后的一项工作了。 正文 _3711一个小忙 坐上车的时候,陆渐红很是意外地接到了张甲打来的电话。这一阵子陆渐红经历了很多事情,有惊有险,有喜有悲,让他无暇过问太多的事情,好在都安然度过了。听到张甲的声音,陆渐红想起了很多很多,乙丙丁三兄弟在这个世界上无声的消失了,连身体都没有保留,听张甲说,他们三人葬的是衣冠冢。想到那段日子,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黯然。 失去兄弟的伤痛已经被埋在了张甲的最深处,有了叶诗研,他的伤口也容易恢复好多。 张甲是来告诉陆渐红他要退伍的事情的。其实部队里是不肯放弃他这样的人才的,只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受了不轻的伤,伤虽然已经好了,但是身体机能却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已经不合适继续留在部队里执行任务。 退伍是张甲自己提出来的,既不能训练,更不能执行任务,在部队里只会让他有一种是被收养了的废物一样的感觉,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叶诗研跟着张甲一起过来,张甲的脸上并没有离开部队的伤怀,这个铁打般的汉子,脸上写满了笑容。钢铁化作绕指柔啊。 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刻意款待,随便弄了几个菜,又拿出一瓶五粮液,这是张甲最喜爱的酒,边吃边聊。 张甲在部队里学的都是怎么杀人,在军中他是尖兵,但是离开了部队这块土壤,张甲便一无是处了。这个问题陆渐红在早年的时候便已想过,否则他也不会支持牛达去搞什么安保公司,那里吸收的大多都是退伍军人,当然,后来安保公司的发展壮大就不是陆渐红当初所预想得到的了。 “甲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甲瞥了叶诗研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柔情,除了执行任务以外,他的神经是最大条的,咧着嘴将半碗酒都倒进了喉咙里:“只要能跟诗研在一起就行。” 最朴实的话往往也是最动人的,叶诗研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这倒是让陆渐红心里一动,在一起? “诗研,你已经调到龙港集团的总部工作了吧?”陆渐红曾经听孟佳提过一嘴,说叶诗研的工作很有成效,已经调到了总部,准备过一阵子提她一下。 其实这一次来,叶诗研也是想请陆渐红能帮张甲一个忙,这对于陆渐红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只是张甲为人忠厚,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提要求,叶诗研明知自己提要求不是太好,但是为了心上人,也只得拉下脸皮了。其实叶诗研还可以有另外一个办法的,那就是直接去找孟佳,只是孟佳忙得不可开交,全世界乱飞,一个月难得能在公司几天,况且相比于陆渐红,叶诗研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还是很畏惧的,反而不像陆渐红这么和善。 “嗯。”叶诗研见陆渐红提起这事,心知有了希望,反而不提要求了。 她的这个心态陆渐红明白得很,为了爱郎也是情有可缘,便道:“甲子,龙港集团现在是大公司,孟总身边也缺个安保人员,你有没有兴趣?” 张甲怔了一下,却是道:“首长,这个……不方便吧?” 陆渐红道:“嫌我的安排不好?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叶诗研失声道:“甲子,你这个混球。” 张甲顿时缩回了脑袋,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事就这么定了,吃吃喝喝尽兴得很。或许是心情大好,陆渐红又拿出来两瓶酒,不醉不归,黎姿又忙活着去做菜,刚把菜端到桌子上,她的手机就响了。 黎姿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了手机刚听一句话,手机就叭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小高不由道:“黎姿,怎么了?” 黎姿脸色煞白,话没说眼泪倒是先掉了下来,在小高的追问之下,才知道是黎姿的母亲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目前还在抢救之中。 这个消息的传来,顿时让刚刚的喜悦氛围一扫而光,陆渐红道:“小高,黎姿,这不是小事,父母是摆在第一位的,这饭也不吃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早点赶回去。” 下面的话陆渐红没有说,爱母莫若女,脑溢血这病可轻可重,如果说重了,他们回去晚了,说不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小高迟疑了一下,看了黎姿一眼,黎姿眼泪簌簌向下掉,当即道:“陆哥,那你照顾好自己。” 陆渐红默然点了点头,让他们赶紧去收拾东西,又从包里拿了一张卡来,悄悄交给了小高,摁住小高的手不让给推辞:“小高,老人治病需要钱,你是半个儿子,该出力的时候不能退让,不要让黎姿难做。” 小高在陆渐红的手上用力地握了握,接过卡,道:“陆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自己要多留点心了。” 陆渐红笑了笑:“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不会有事的,放心去吧。” 半个小时后,小高一家三口离开了四合院,院子里顿时冷清了下来,张甲知道是小高负责陆渐红的安全,为他开车的,便道:“首长,要不再用我几天?” 陆渐红看了一眼叶诗研,道:“替我开车还没开够?三天两头分居两地的滋味不怎么好过啊。” 张甲的脑子转得倒是很快:“黎姿也走了,总得有人做饭吧,就让诗研替你做饭,一举两得。” 陆渐红没好气地道:“馊主意。” 打发他们滚蛋,陆渐红回到院子里,空荡荡的,陆渐红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二天游龙海来接陆渐红,小高不在,游龙海很是惊讶,不过陆渐红没说,他也不会去问,默默地上了车,向市委而去。 在电话里与刘克明交流了一下,随即让组织部抓紧时间把报告呈报上去,陆渐红开始批阅文件。高高的一叠文件在陆渐红的批阅中渐渐降低厚度,这时一份关于加强公安人员训练的文件引起了陆渐红的注意。 正文 _3712亲情 最近一段时间,恐怖袭击事件呈多发之势,尤其是*即将召开之际,更是有一些不法分子蠢蠢欲动,到处制造事端,令人防不胜防,但也从一定程度上看得出,警方的军事力量配备不足,反恐意识不强,作战能力不足,反应动作慢,所以*下发了文件,要求对公安力量进一步巩固,加强军事化训练。 陆渐红对此非常重视,在文件中签署了“要严格执行文件精神,进一步增加治安防控工作的针对性、有效性和预见性,强化车站、地铁等重点场所、部位以及人群密集地区的巡逻防范,突出整体防控、重点管控,充实武装巡逻力量,强化公安武警联合武装巡逻,提高见警率,保持威慑力,增加人民群众安全感”。 陆渐红签署文件向来简洁,像这一次这样签上这么多字的为数不多,由此也看出了对此文件的重视程度。 祁加平对此也是高度重视,表示要认真贯彻落实中央反恐怖工作的一系列重要部署,增强忧患意识,着力强化底线思维,全面落实各项反恐防范工作措施,配合*做好特训工作。 批阅完了文件,游龙海进来拿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急躁的神情来,虽然任副区长有了实职,但是他异常珍惜在陆渐红身边工作的时光,他知道,过去一天,就少了一天,而过去的日子是怎么也不会再回来的。 走到门边的时候,陆渐红突然道:“龙海,那个事情应该差不多了吧?” 游龙海自然知道陆渐红指的是什么,身体微微一滞,转过身道:“老板,您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这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小符才是最急的吧?别假惺惺的了,赶紧的,没几天就五一了。” 游龙海道:“我有数。” 打了个电话给小高,小高才刚刚到医院不久,岳母的情况比较头疼,手术已经做完了,情况不是太乐观,不会说话,也不认识人了。比这个更糟糕的是,老人的两个儿子除了一开始的住院费以外,都不愿意再拿钱出来治病。两位大舅子的家庭条件不是太好,这几年才好过一些,不过医生说病人是不是能恢复还要看后期的治疗和家人的照顾,为了避免再出现意外,建议病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这样的人力和财力都是要耗费的。所以老大和老二家都有些打退堂鼓,两个嫂子就是昨晚露了个面,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了。为了这个,黎姿刚刚还跟她大哥吵了一架,要不是因为在医院,恐怕都要收拾她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这些儿子在钱与母亲的生命之间选择前者,确实太不像话了,但这是别人的家事,陆渐红不予评价,道:“不管怎么样,病人是最大的,你不要想别的,好好照顾她,钱应该够,如果不够就跟我说,自家兄弟不要生份。” 放下电话,陆渐红摇了摇头,父亲去世这么多年,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依然清晰得很,忽然间,他觉得忽略了母亲。 梁月兰接到陆渐红的电话时紧张得很:“红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就是想您了。”陆渐红心头有一丝酸楚,自己跟母亲的联系太少了,以至于早已习惯了儿子不在身边的母亲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打电话。 “红子,你可不骗我。事情再大,总有解决的方法的,妈就是你的后盾。”陆渐红虽然已经迈入了国家领导人的门坎,但是在梁月兰的心里,永远是那个没有长大的红子。 “妈,真的没事,就是想您了才打的电话。您还好吧?”陆渐红在啼笑皆非中也有着浓浓的感动,亲情永远都是最温馨的。 “妈能有什么事,好着呢,能吃能喝。”梁月兰笑了起来,她在康平住了不少年了,也认识了不少街坊邻居,虽然城里人没乡下人好相处,但是到了她这个年纪的人,基本上都是看惯了人生百态世间炎凉,大多数相处起来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梁月兰是个热心肠,也从来不显摆,所以有不少朋友,没事到广场去跳跳舞,倒也惬意。 只是陆渐红心里明白,母亲是寂寞的,幸好陆远航这小子越来越懂事了,不仅周末的时候回来陪奶奶,平时还隔三差五地带着金静研回去,算是替陆渐红尽些孝道了。 母子俩就这么唠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游龙海在外面敲门,陆渐红才低声道:“妈,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接的。” 梁月兰笑着挂了电话,泪珠却是从眼角沁了出来,这世间任何一件事情恐怕都没有孝顺的儿子来得开心。 “妈,谁来的电话?”陆月红一大早地出去买菜,这才刚刚回来。 “红子打来的。”梁月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月红,你来了也不少天了,家里的事情也都耽误了,回去吧。” 陆月红笑道:“我现在就是坐吃山空,刘得利有自己的生意,亦菲也都工作了,家里还有什么事情啊,我现在的任务啊就是陪着您。” 梁月兰道:“对了,小菲不是说五一要结婚的吗?这都快五一了,怎么还没动静?” “现在的孩子哪里省心啊,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想着结婚,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陆月红叹了口气。 “说得也是,这小菲不结婚,弄得子怡也不想结婚,这些孩子啊,我想抱重孙子恐怕是不能实现了。” 母女俩的谈话陆渐红自然不知道,游龙海转过来一个电话,居然是香港那边打来的,正是香港警务署长麦广雄。 麦广雄的信息还是很灵通的,陆渐红这边刚刚看到*的文件,他就得到了消息,说打算近期带警队的精英过来观摩内地警方的训练。 正文 _3713省油的灯 陆渐红在香港的时候,跟麦广雄见过一面,而后又与梁振华进行了简短的对话。 梁振华是首次与陆渐红接触,所以显得比较拘谨,麦广雄虽然与陆渐红接触不多,但是之前曾有过帮助,所以他说话就直接了许多。 对于麦广雄来说,如果把官场形容成为股市,那陆渐红无疑是强势的潜力股,而这只股票也在一路走高之中,所以梁振华要想获得五年后的特首位置,陆渐红的投资潜力是非常高的。 麦广雄提出,香港方面会尽力配合陆渐红宣传造势,却没有提硬性要求,只是请陆渐红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支持一下梁振华即可。 这种政治合作,让陆渐红砰然心动。一直以来,陆渐红都在安分守己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政治动作,但是这并不代表当机会来临时他不会去把握。 香港的助力还是很强大的,当然,合作对象是要有所选择的。所以当晚陆渐红便跟安然谈了这些,对梁振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民众对他还是比较爱戴的,政务司在他的带领下,向行政长官负责,*的一系列政策很大程度上促进了香港的发展,实现了内地与香港之间的互通和交流,撕开了相互间神秘的面纱,越来越多的香港人喜欢上了内地,这一点是非常难得的。而他本人的家族企业与安氏集团也有业务合作关系,慈善事业也是博得了很响的名声。 这一点来看,梁振华还是值得推一推的,当然,陆渐红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一点上有多大的推动力量,毕竟自己说话的分量还没有达到足够的程度。 另外一个方面,那是因为刘大权。矮脖子自然不能做一辈子,看上去风光八面,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想来大权心里也有数。一个人活着,如果没有希望,那就是行尸走肉,用大权的话说,他现在就差不多是这么个状态。陆渐红跟麦广雄提到另一点,就是帮助大权漂白。 就香港目前的治安来说,总体还是很好的,虽然也有一些小帮小派在搞一些非法生意,但都不成气候。黑社会同样是水至清则无鱼,那些混混收保护费打架的在行,你如果让他去做正经生意,不免有些理想化了,毕竟这是现实,不是电影《奇迹》。所以麦广雄认为,目前这种以黑制黑的方法还是比较有效的,重要的是,刘大权这家伙有点正义感,对于毒品、走si等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他从来不做,也严禁下属去做,如果整个黑社会失去了掌控,那势必又是一场混乱。因此麦广雄的想法是让他有一个正式合法的身份,半黑不白,这种例子在国内是多了去了,哪个商贾富豪没有涉点黑呢? 麦广雄的考虑算是比较可行的,冲着这一点,陆渐红也觉得他不是个太离谱的人,所以觉得合作不是没有可能。 接到麦广雄的电话,陆渐红便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观摩是假,造势才是真,只是他会怎么造势呢?陆渐红好奇得很,陆渐红自然不会去问,而问了他也未必会说,政治人物,如果把要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那还算是政治人物吗? 向麦广雄表示了欢迎,又寒喧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麦广雄的这个电话让陆渐红有些忍不住打电话给安然了,也不知道段若水的恢复情况怎么样,不过想来是没有太大的进展,否则安然早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想到这里,陆渐红握着手机的手也松了开来。 晚上回去,家里居然亮着灯,一直暗中保护陆渐红的影子快速进了去,却是遇到了正端着一盘不知是什么的黑乎乎的东西的刺刀,不由呆住了。 陆渐红也呆若木鸡,怔了半晌才指着桌子的东西道:“你们俩在搞什么实验?” “实验?”刺刀抹着一脸的黑灰愣了半天才道,“首长,这是我们做的菜。” “菜?”陆渐红哭笑不得地道,“这也叫菜?”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厨房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几人都吃了一惊,赶紧冲过去看,厨房里一片焦糊的味道,幽灵真成了一个幽灵了,须发皆无,正跳着给自己拍身上的火。 “你……”陆渐红简直欲哭无泪了,很显然,这两小子是想做点饭出来,可偏偏帮了倒忙,不但把锅给炸了,幽灵还变身成了火娃。 “我真不知道你们在部队里都学的是什么,连个饭都不会做。”陆渐红有种暗无天日之感,要是再由他折腾下去,下次可就是把房子都烧了。 “报告首长,我们不是炊事班的,学的也都是丛林生存。”幽灵灭了身上的火,还在解释,见陆渐红黑着一张脸,赶紧拿起那个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的菜塞到嘴里大嚼了一通,啧啧有声,“味道挺不错的啊。” 陆渐红直接无语,这帮功夫牛掰的军中精英偏偏情商又这么低,真是让人有苦难言,摆着手道:“收拾一下,赶紧的!” “首长,这是……搞得哪一出啊。”出现在陆渐红身后的是张甲和叶诗研。 陆渐红跟孟佳打过电话,孟佳对于身边有个男保镖很不感冒,所以支支吾吾地说信号不好,就把电话给挂了。 见他俩来,陆渐红还是第一次失信于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两位肇事者更不好意思,钻进厨房不出来了,而影子更是觉得丢脸,闪到了黑暗里面再也找不到他。 张甲大概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忍俊不禁,转头向叶诗研低语了几句,叶诗研也是一脸好笑,进了厨房。 只是她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摸了摸鼻子说:“这厨房可能用不了了,我……还是回去弄点吃的吧。张甲,你陪陆书记先聊聊,好了我叫你们。” 陆渐红恨恨地向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这帮家伙,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正文 _3714近乡情怯 这顿晚饭的气氛古怪得很,影子羞于见人,一直没露面,刺刀和幽灵也是食不知味,陆渐红故意刺激他们说今晚这菜吃得倍儿香,更是让这两人无地自容,张甲倒是大快朵颐,跟陆渐红的配合相得益彰。 那两人几口把饭扒了,逃也似的出了门,陆渐红这才笑出声来,叶诗研笑着道:“陆书记,您多吃点。” 张甲也道:“首长,都是在老爷们儿,吃饭终究不能一直都在食堂,诗研最近的工作也不是太忙,反正也要做饭给我吃。要是任他们几个胡搞,这四合院……” 陆渐红忍俊不禁,道:“也好,小叶的菜做得确实不错。”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几个人早已无影无踪了,陆渐红也懒得多问,再次跟孟佳通了一个电话,提到张甲的事情,孟佳摆出一副臭脸子:“你当龙港是养老院啊,什么人都往里塞。” 陆渐红被呛了个半死,孟佳接着道:“不过你安排的人我肯定是要接收的,我已经让人跟人事部那边打过招呼了,保安部副部长,明天去办手续就行了。” 陆渐红终于有机会被人家先棒后枣了,脸都变了形,孟佳识趣得很,嘿嘿一笑,抢在陆渐红发火之前挂了电话,完全不给陆渐红反攻的机会。 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今天的事情让他的生活里增添了一丝乐趣,或许这是别的领导干部所不能够拥有的,想到那两个家伙自作主张地做菜,不由笑出了声来。 两天后,中组部的批复下了来,通过了市委的报告,与此同时中组部下派的考察组也到了京城。考察的过程中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常委会上通过了的事情,是代表了集体组织意见的,出了岔子,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为了简化手续,对仝全和左志江二人同时进行了考察,很快便成了定局。 考察完毕之后,仝全和左志江分别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虽然工作内容各不相同,但都有同一样的内容,那就是坚决围绕以陆渐红为核心的市委周围,保持与市委的高度一致。 陆渐红笑了笑,对他也都用了同样的两个字:“努力!” 随之而来的便静安区区委书记一职以及由此而来的几个人事的调整了,常委会上由组织部长成昌怀提出由清河区常务副区长史东鹏担任静安区区长,清河区委常委、副区长秦光春担任清河区常务副区长,游龙海同志任清河区区委常委、副区长。 这自然是一个过场,明眼人都明白,这一系列的调整是为了给游龙海挪窝,如果放在以前,他们或许还会有点想法,但是在如今他们却是感觉到,能够成为陆渐红麾下一员,只要你工作出色,人品过硬,都是有机会的。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考察公示,时间便到了五一国际劳动节。 五一节,陆渐红的安排还是很多的,首先是要去一趟香港,女儿的病情是他非常关注的。其次,要去一趟康平。春节之后到现在除了打过电话,就没跟老妈见过面,必须回去。再次,贺子健五一结婚,早已经打来了电话,说是在洪山老家办的事情,虽然是小范围的,但陆渐红必须到场,李冬根也打来电话说届时他会过去,这让陆渐红无法推辞。 陆渐红的安排是先去参加贺子健的婚礼,随后去一趟燕华,跟高兰会一面,正好也有点事情跟高福海商量商量,然后再返回康平,从康平直接去香港。至于小高的岳母,他可能是分不开身去探望了。 其实陆渐红见的人又何止这些,只是时间上不允许,只能有所侧重了。 陪伴陆渐红的是影子,当然不是在一起,陆渐红非常信任他,在跟踪盯梢方面,他比小高要擅长一些,这倒不是陆渐红安排的,而是影子放心不下,小高也特意吩咐过,要确保首长安全。 五一前一晚,陆渐红便乘飞机到了准安。 准安这些年发展得很迅速,经过艰苦的争取以及各方面的打点,终于争取到了机场建设项目,一年前正式投入运营,也在很大程度上带动了准安经济的发展。之所以选择在准安机场,而不是燕华,是因为那样会太匆忙,短暂的一晚,显然不能与高兰以及高父交流多少。 下了飞机,陆渐红看着变化很大的准安市区,感叹良多,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现在的市委市政府恐怕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吧。当年在准安如果不是刘翔关键时刻拉了自己一把,不知道自己要走多少弯路。想着这位老朋友,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早已经退了下去,现在跟惠英红恩恩爱爱,乐不思蜀,连个电话都不打。 腹诽中上了辆出租车,听说要去洪山,司机头摇得跟个拨郎鼓似的,但是经不起老人头的诱惑,最终还是决定跑一趟,不过有个要求,那就是他一个人去不敢,需要再叫一个朋友一起。 陆渐红不管这些,虽然觉得他有点紧张过度,但是小心点也是人之常情。 出租车很快驶离市区,上了高速。 陆渐红坐在后排,闭着眼睛,虽然不至于近乡情怯,但是洪山无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记忆,龙山公园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笔政绩,旅游局的那段时光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人生印迹。 燕华与准安之间修了一条直通的高速,途经洪山高河,所以速度还是很快的,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便开到了洪山的县城。 只是在付车资的时候,却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原来是在进小区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对路况不熟,碰到了小区不让大车进入的拦车桩子上,所以司机要多加点钱,以减小损失。 影子自然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同来的另一人表现出其剽悍的一面,不过被影子在肩膀上拍了一下之后,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影子的那一巴掌险些拍碎了他的肩胛骨。 正文 _3715青皮 足额付了款,打发了出租车司机离开。 上了房间,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这把钥匙用的机会并不多,还是陆渐红从一个旮旯里翻出来的,如果不是钥匙上当时写下了“洪山”的字样,陆渐红根本不知道这钥匙的用处,早就扔了。 开了房门,由于屋子久无人住,有一股淡淡的闷味,开了灯,很整洁,二姐陆晓红是经常过来打扫一下的,被褥都整洁如新。 陆渐红走到饮水机前,看了看茶叶,还是新茶,柜子里放着张字条,是二姐留下的,让陆渐红见字回电,看日期是前两天才放进去的。 陆渐红不由微微笑了一下,二姐最搞怪了,知道不方便跟自己打电话,有的时候即便打了也未必能接到,居然想出这种方法,想来她每次打扫的时候都会放一张字条吧。 想到这里,在陆渐红的心里涌起一种浓浓的亲情,怪不得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里有着陆渐红太多年轻时的记忆,一时之间,小时候发生的事情都涌上了心头。 影子不知道陆渐红在饮水机前发的什么呆,拿了电水壶到厨房接了半壶水去烧。 幽灵和刺刀在厨房里搞的活让陆渐红的心里有阴影,见影子见厨房,心里就是一抖,可别再把厨房给炸了,赶紧道:“别忙活了,早点睡吧。” 热水器里的热水是现成的,太阳很好,水温不低,陆渐红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去了房间,这才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贺子健打来的,一个是李冬根打来的。 先回了个电话给贺子健,恭喜了一下,说明天中午他会过去。 之所以把事情放在老家来办,贺子健就是不想太扩大,五一前夕,中组部已发了文件,要求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廉洁自律,严刹不良风气。所以贺子健没怎么声张出去,整个南粤也就只有李冬根知道自己五一结婚的事情。而这一次在家里结婚,也没有向外界宣扬,家里的亲戚也只有那么几个直系亲属,所以凑了两桌人。为此,贺子健觉得挺对不住修宇的,他要低调,可这毕竟是修宇的人生大事,如此简单的处理,修宇没什么意见,但是修宇的双亲却是意见老大了,要不是看在贺子健现在是南粤的副省长份上,这门亲事打死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随后又跟李冬根联系了一下,陆渐红说自己已经到洪山了,李冬根就笑了起来,说他订的明天上午六点的飞机,估计会赶在中午到达。陆渐红开玩笑,要不要去接他,李冬根就连连说不,开玩笑,让一位副国级的领导来接,那不是扯淡嘛。 放下手机,陆渐红没有再打电话,他已经跟安然说过参加完子健的婚礼就会去香港,孟佳也会在香港会合,至于高兰,陆渐红倒是没说去燕华,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陆渐红也是难得能睡个舒服觉,换了在京城,恐怕一夜又不知道要想多少事情,其实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到家了,所以才能睡得如此安稳。家永远是一个安宁的海港。 起来的时候,影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桌子上放着他买的早点,见陆渐红起来,道:“首长,您先洗把脸,我用微波炉打一下。” 陆渐红算是怕了,摆着手道:“没事没事,你看电视就成。” 影子笑了笑,这后遗症还真不小。他保护过不少领导,但是像陆渐红这样和善的还是头一回,心情还是比较异样的。从陆渐红对他们的态度来看,完全是拿他们当兄弟来看的,这一点完全显示出了他的人格魅力。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渐红道:“今天我朋友结婚,我们去买点礼物。”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一走了,每天都在工作中度过,即便是出来也是考察调研工作,看城市也大多是抱着一种审视的态度,惊鸿一瞥并没有太深的印象,所以有了这个闲暇的时间,他也想看看现在的洪山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昨晚回来时夜黑,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这时下了楼,阳光明媚,小区里绿树成荫,环境非常雅致,有的人在绿荫下下棋,不少小孩子穿着溜冰鞋在溜冰,显示出一派活力四射的景象。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看着那些充满童真的孩子和在一边陪着的父母,陆渐红心头有一丝汗然,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很少能够这样陪孩子,扬帆远航都很少陪,就更别说孟遥和高轩了。亏欠了孩子们的,可能永远都无法弥补了。其实他亏欠的又何止是孩子们呢,只不过陆渐红心中这么想,在几位红颜的眼里,陆渐红无疑是一个极度优秀的人,他对她们所做的一切虽然不能说是没有瑕疵,但已经是尽了力了。 正这么想着,影子却是轻咦了一声,原来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影子一眼看到了停在小区边上的那辆出租车,车牌号他可是记得清楚,正是昨晚从准安载他们回来的那车子。 “他们出来了!”出租车司机坐在车上,向身后几个大汉道,“就是他们两个。” 这司机的老婆娘家就是洪山的,昨晚他本来也是要回洪山的,遇到这么个客人自然要宰一宰了,跟他一起回来的就是他小舅子,而陆渐红和影子也是一口普通话,所以在到小区后车子被刮了一下就生了欺人之心,想宰上一笔,不曾想影子很扎手,看得出来不好对付,所以当时忍了。 回去之后这子舅两一合计,连夜找了小舅子在洪山认识的一帮混混来找晦气,只是不知道住哪幢楼,干脆来了个守株待兔,一大早地就在这里等着了,终于叫他们给等到陆渐红和影子出了小区。 “看我们的吧。”坐在车上的四个青皮晃着脑袋下了车,径直迎上了陆渐红他们。 正文 _3716三手英 四种人最闲,大款的老婆贪官的钱,和尚的小和尚调研员。 四种人最不能惹,光着膀子打领带,喝酒不吃菜,眯眯露在衣服外,骑车六十迈。 这几个家伙虽然不至于光着膀子打领带,但是胳膊上的刺青加上堪比小太阳的光头和那一副剽悍的神色,分明在脸上就写上了“我是坏人”这四个字。 这几个人倒也不完全是四脚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还知道迂回找个借口啥的,在他们眼里,陆渐红完全人畜无害,倒是走在前面其貌不扬的影子的危险性比较高,而且人家也指了,就是他那一巴掌差点把他兄弟打残了。这帮家伙平时都是招摇过市的主,打个架斗个殴的还行,并没有见到过啥厉害角色,只当是压大其辞了。 所以在迎上去的时候,故意向影子的身上一撞,这就是借口,总不能一上来就开搞吧,自然要先找个邪茬子。 只是影子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见识了多少恶人,一眼看到那出租车和下来的几个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回头让陆渐红在门口停一下,他自己上了前。当先一个大块头跟影子这么一撞,整个人咚咚向后退了几大步,被脚下的一块石头一绊,立即摔了个人仰马翻,吃了不小的苦头,跳起来就破口大骂:“艹尼玛碧的,敢撞老子。” 陆渐红摇了摇头,目光向那出租车那边一扫,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向影子道:“你自己处理,这洪山什么时候出了这些个痞子了。我去斩龙涧。” 这句话已经给了影子一个提示了,搞伤搞残别搞死。 说了这话,陆渐红从侧门出了去,悠而荡之地离开了。 洪山的发展的确不错,城区面积扩大了很大,早已不是以前屈指可数的几条窄小街道,各式各样的建筑群都矗立了起来,特别是后建的那些沥青道路,宽敞大气,很有些城市的味道。 这么些年下来,洪山的人事早已调整了好几回,吉安也早已调到了市里任职,不过具体是什么职务陆渐红也不是太清楚,据说现在的一位副县长还是当年县委书记洪如彬的儿子。 打了辆车,去了当年盛极一时的斩龙涧购物一条街,由于早期规划的缘故,这条街早就跟不上时代了,但是拆迁的代价很高昂,所以城内也就没有动手,陆渐红下车的时候,一条六米宽的路挤得人山人海,别说四个轮子的,两个轮子的自行车都骑不动。 逛了几个地方,陆渐红都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贺子健毕竟现在也是副省级的领导了,并不会真正缺什么,思来想去,陆渐红还是在一个玉器店里买了对玉娃娃,祝他们早生贵子,恐怕这也是贺保华的愿望吧。 买好了东西,陆渐红也没了兴趣再去挤来挤去的,这些年贼少了不少,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优胜劣汰,剩下的都是精英,要是自己的东西被偷了,那就闹出笑话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手机响了,向口袋里一摸,却是摸了个空,回头一看,一个小孩子的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或许他也没想到刚刚得手的东西突然间就响了。 陆渐红向他勾了勾手指,意思是把手机给他就不追究了,那孩子有点吃不准,这时一个瘦小的女人过了来,劈手拿过手机,没事人地就要离开。 陆渐红的涵养再好,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手机被拿走,当下伸手一探,抓住了那女人的后襟,却是不曾想刚刚还怯生生的小孩子现在却变成了一条狗,扑过来在陆渐红的手臂上就咬了一口。 陆渐红疼的不由叫出来了,手一松,那女人拔腿便跑,只是这里人山人海的,刚奔出两步便撞在人身上跌倒在地。 陆渐红可不能向一个小孩子动粗,只是那小孩子下嘴非常狠,陆渐红只得拖着那孩子向前追了两步,那女人似乎摔得不轻,爬不起来了,干脆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还大叫:“强*,强*啦!” 陆渐红不由一愣,这时那孩子倒是抛开了陆渐红,扑在了女人的身上:“妈,妈,你没事吧?” 陆渐红饶是位高权重,却是没法子处理这样的事情,贼喊捉贼的事情倒是让他给碰上了,幸好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讥笑道:“三手英,就你这样子还有人强*你?赶紧的,把手机还给人家吧,你刚才做的我都看到了。” 三手英被人戳穿了,也不再演戏,陆渐红拿过手机,摆了摆手,看了下号码,是影子打过来的,正要回过去,却已经看到影子过来了,扫了陆渐红短袖外胳膊上的牙印子一眼,两排牙印清晰得很,还渗出了血迹,目光便是一寒,沉声道:“谁干的?” :(.*)☆\\/☆= 影子是杀戮出身,在他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平民百姓一说,只有保护对象和击杀目标,陆渐红被人攻击,他觉得是他的责任,是以这三个字说出来显得极为阴森,围观者都不敢跟影子逼人的杀气相遇。 陆渐红淡淡道:“算了,时候不早,我们走。” 三手英没想到陆渐红就这么放过他们,倒是刚刚说话的那人道:“三手英,跟我去派出所吧。” 三手英又是一怔,跳了起来,却是被那汉子一把擒住了手腕,拉着就走,上了警车,那汉子道:“小英,你丈夫身体不好,需要钱来治,但是也不能靠偷,你看看你孩子都被你带成什么样子了,这一次我放了你,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 三手英垂着头道:“四哥,我也是没法子了,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汉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头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看着三手英佝偻的身影,汉子摇了摇头,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他又能帮得了多少?要不是跟三手英的丈夫私交不错,他又怎么会徇这个私,好在失主并没有追究,否则他也是难办得很。 正文 _3717满意 影子拦了辆出租车去高河,司机报了个五十块,影子不讲价。两人上了车,影子道:“首……陆哥,刚才怎么回事?” 陆渐红笑了笑:“小事情,如果不是有困难,谁会带孩子出来偷东西,我也没什么损失,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 “没损失?看你那胳膊被咬的,这死孩子下嘴也真够狠的。” 出租车司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话多,一听他们议论这事,便接过了话茬:“二位说的是三手英吧?你还别说,那女人确实挺可怜的,丈夫原来是化肥厂的车间主任,日子过得也不错,后来据说举报厂长贪污被人家报复出了车祸,命是捡回来了,落了个半身不遂,丢下这孤儿寡妇的,唉,这什么世道啊。” 陆渐红听在心里,没有开口,问影子道:“那边什么情况?” “那四个青皮,连他们的父母都不会认识他们了,我是为医院创收了,不过看起来跟县公安局好像有点关系,那个姓薛的派出所长挺横的。”影子说得漫不经心,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意思是说,拿了证件,吓走他们了。 陆渐红笑了笑,影子要不是顾忌到他,恐怕又要上演一出大闹派出所的好戏了,不过那个姓薛的他倒是记住了。 那司机可谓是见多识广,这二位气度不凡,又听说在城里派出所闹了一通,也就不想多惹是非,免得祸从口出。 从县城到高河也就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司机车开得飞快,半个多小时后,车子便停到了高河镇。 高河镇早就有燕华后花园、准安副中心之称了,借着这个政策,发展得非常迅速,但是乡镇毕竟是乡镇,虽然占了交通便利这个条件,但是整个档次还是很难提升得上去的,后来也搞了强镇扩权,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光靠政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涉及到规划等若干方面的问题,再往现实里说了,是需要钞票的,所以高河与前些年的变化就是多了些路,多了些建筑,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陆渐红和影子下了车,径直向贺子健家而去。 影子在陆渐红身边久了,知道一些事情,当看到贺子健的家时,不由有些意外:“贺省长真够节俭的。” 贺保华家以前就是这两层楼房,陆渐红记得外面是贴了瓷砖的,不过现在沿街所有的房子都变成了一色的白,估计又是形象提升的结果,但是这依然无法掩盖那种败落,其实以贺子健的经济条件,在城区买个商品房完全不成问题,不过贺保华舍不得离开这里,房子又不是不能住,那鸽子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门前停着几辆车子,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看来贺子健还真没有通知什么人,连陆渐红都觉得有些委屈修宇了,不少街坊邻居都站在门口,只听贺子健在解释:“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没这么多准备,大家抽根烟,吃点喜糖,小马,糖呢,快拿来。” 陆渐红莞尔一笑,贺子健是把朴素进行到底了,只是不知道修宇和她父母怎么想。陆渐红知道老修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疼得跟个宝贝蛋儿一样,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啊,还副省长呢,连街上的二混子都不如。 贺子健散烟,抬头看到了微笑着的陆渐红,心头不由一喜,让秘书小马招呼人,自己则迎了上来,笑着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穿着西装的贺子健一番,笑着道:“很帅嘛。” 贺子健心里一暖,他这个级别,平时上班也穿西装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跟着陆渐红那段时间也是如此,陆渐红这么说,只能证明他还是把自己当作没成长的小树苗看待的,道:“陆书记,里面请,这位……” 影子笑了笑:“我是首长的司机,不用招呼我。” 贺子健知道司机这两个字的言外之意,笑了笑,塞了包烟给他,说了声自便,便引着陆渐红进了屋。 陆渐红是贺子健最尊贵的宾客了,跟着进了去,屋子装饰过,显然是为了婚礼,很有一番喜气。 贺保华正在里面跟两位亲家说话,看得出来,这两位亲家对如此操办婚事是非常不满的,奈何人家是副省长,女儿又没啥意见,反过来还劝父母说贺子健现在处于提拔的关键时期,做什么事情都要低调。 陆渐红进了去,贺保华虽然知道陆渐红要来,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上来就伸出两只手握住了陆渐红,用力地摇动:“陆书记,听子健说你要来,真是让你费心了。” 陆渐红微笑道:“子健的大喜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老站长,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这两位……应该是小修的父母吧,你们好你们好。” 这两位也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不过没有在政界混过,对陆渐红并不熟悉,看着这个比贺子健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如此托大,心中便有些不自在,贺保华为陆渐红介绍,陆渐红伸手与修父握了握,道:“你们培养了一个很出色的女儿啊,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代子健向你们陪个不是。” 修母的嘴巴动了动,修父却是暗里扯了她一下,贺子健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副省长,而眼前这个人却是一口一个子健,而且气度风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只能证明眼前这个人的来历更牛叉,笑着道:“客气了,子健我们也是很满意的,否则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参加两人的婚礼。简单是简单了点,但日子还要看将来嘛,我相信他们会白头偕老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子健要是敢对小修不好,我第一个找他麻烦。你们先聊,子健,带我去看看新娘子。” “亲家,这位……”陆渐红离开后,修父忍不住问了贺保华一声。 贺保华很淡然地道:“他是京城市委陆书记。” 正文 _3718怀上了 在知道陆渐红的身份之后,修父叼在嘴里的烟猛地掉到了地上,眼睛瞪得滚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陆……陆书记,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见到的,想不到居然会参加女儿的婚礼,这是多长面儿的事情啊!突然间,他不觉得女儿的婚礼寒碜了。 修宇原本就生得美丽异常,现在着了婚纱,更是美艳不可方物,陆渐红笑着道:“子健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待小修。小修,子健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也得做好贤内助这个角色哦。” 修宇笑得很甜:“谢谢领导。” “唔,你的嘴巴没你的笑容甜。”陆渐红开了个玩笑,拿出那对玉娃娃,交到贺子健的手上道,“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就祝你们早生贵子吧。” 修宇的脸红了红,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小腹,陆渐红便明白了,偏偏贺子健这丫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修宇怀上了,双胞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龙凤胎。” 陆渐红失笑道:“我是龙凤胎,你不会这个也学我吧?” 修宇不依道:“你们……还是不是领导啊,开人家的玩笑。” 贺子健在南粤任职副省长,在寻常百姓中没有太深的印象,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副省长和副市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反正都是牛逼烘烘的人物,不过在县委县政府这帮人的眼里,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消息很灵通,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贺子健今天办喜事的事情了,来了一票人前来贺喜,什么县委书记、县长的,县里的常委巨头来了个七七八八,谁不想能攀上棵大树啊,谁知道哪天就有好事降临了呢? 陆渐红自然不会露面,贺子健下去绕了一圈,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在陆渐红面前他是乖乖虎,但是在这些个副处、处级干部面前,贺子健无疑是一座大山,这些人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在贺子健和颜悦色的言辞下,连礼都没送出去。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留了下来,是县政法委书记,叫顾万清,他是贺子健的远房老表,年纪不大,这两年才窜起来的,他来的比较晚。 快到点的时候,一辆奥迪车驶了过来,稳稳在门口停下。 车刚刚停,便有两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小伙子下了车,一个去开了车门,另一个便左右张望着,下车的不是李冬根还会有谁?他的这个气势就比陆渐红要强多了。 贺子健也是迎上前,然后又为父母介绍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位省长,比不上陆渐红那么显赫,但也是牛逼得不行的人物,修家父母几乎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心情只能用“麻木”来形容。 陆渐红和李冬根都没有留下来吃饭,他们来了,只是个姿态,如果留下来吃饭,会让贺家很难做,所以等李冬根送上了礼物,说了祝福,便离开。 临走的时候,陆渐红把贺子健叫了过来,向他说了三手英的事情,可以让顾万清牵个头。 陆渐红对顾万清的印象不错,挺会来事,见着两位领导也是不卑不亢,虽然多少有点强行克制的意思,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 贺子健便笑了笑,说行,这事他会留点心,心里在道,顾万清算是走运了,上个副县长应该问题不大了。 李冬根在过来的时候便注意到并没有什么高档车,心知陆渐红没有带车,便笑着道:“陆书记,这里可是你的地头,你坐我的车,也要负责我的饭。” 陆渐红笑道:“你倒是不肯吃亏。” 高河的酒店在陆渐红时代就已经不错了,令陆渐红意外的是,那个奇芳园居然还在,只是里面的老板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进了去,要了两个包间,影子和李冬根的随从一个房间,他和李冬根是有点话要聊的。 进了包间,坐了下来,李冬根的笑容敛住了:“冬林的事情,麻烦你了。” “这是最大的努力了。”陆渐红当仁不让,自己虽然没怎么出力,但是也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所以居功也不为过。 李冬根吸了一口烟:“这小子就是个糊涂蛋,老爷子差点没被气坏了,现在在家思过,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陆渐红笑了笑,“南粤那边的局势怎么样?” 李冬根沉默了一下,道:“庞天耀有点不正常,最近去康平很勤。” /~.*?@++ 陆渐红也是微一沉默,庞天耀是魏系的人,前文已经分析过他目前的心理复杂,在这个时候是选择一个更有实力的势力去依靠,还是继续留在魏系,去跟张森奎争夺一下位置呢? 陆渐红认为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存在。南粤省是经济发达省份,在经济总量和排名上,京城也是不敢称大, 庞天耀作为南粤省的省委一把手,无论从实力上还是思想上,都不可能轻易背弃魏系,否则魏老也不可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将他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来,他的年纪也大了,去跟张森奎争,即便是赢了,也不可能再有多大的突破和进步,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去联系张森奎。 “他都见了哪些人?”陆渐红淡淡道。 “张。”李冬根的回答不出陆渐红所料,不过庞天耀这么秘密的行动李冬根都能有所知晓,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 其实也不怪陆渐红,李冬根在京城能够力压龙翔天,这根本不是什么偶然,除了当时的萧家支持以外,他自己也建立了不少的关系,只是陆渐红到了京城之后,强大的力量加上足够的手腕,压得李冬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往昔的余威,李冬根自己先生了胆怯之心,随后在儿子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李冬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从京城离开到南粤,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不过李冬根也发现,没有陆渐红的限制,他还是很强的,完全可以与庞天耀掰一掰手腕。 正文 _3719上级智慧 庞天耀会见张森奎,在很大程度证实了陆渐红的判断,这个庞天耀确实没有背弃魏系,这一点赢得了陆渐红的欣赏,忠心耿耿的人总是容易获得肯定的。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就此多作评价,李冬根有今天的姿态,表明了合作的态度,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多说的,一切都靠他自己的去理解和判断,况且陆渐红对张森奎怀有一丝警惕之心,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了,态度是随时可以发生变化的。 马骏的一系列动作不但没有打击到陆渐红,反而呈推波助澜之势,既然陆渐红想到拉拢张森奎,马骏就未必想不到,这世间原本就是个相互利用的关系,当然,张森奎也不是三岁小儿,他也有他自己的判断和决定。话说回来,庞天耀和张森奎接触,也是他魏系自己的事情,陆渐红又不是多管局的,随他去了。 微一沉吟,陆渐红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啊。” 李冬根心里透亮,陆渐红的意思是不要过于激化斗争了,毕竟斗争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短时间内拿下南粤是不现实的,庞天耀在南粤根基很深,要是轻而易举地瓦解了,那他还是庞天耀吗? “树欲静而风不息啊。”李冬根轻笑了一声道,“渐红书记,我觉得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那就是心肠太软。” 陆渐红眯了口茶,也是轻轻一笑,李冬根接着道:“姓马的步步紧逼,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恐怕也真就是你,才这么风轻云淡,换了别人,早就反击了。” 陆渐红道:“上面不会由着胡来的,不要低估了领导的智慧和眼光。” 李冬根微微一愣,他对马骏不爽的主要原因还是弟弟的事情,身在局中,目光便会显得狭隘,陆渐红的这番话明显比他高了一个层次,站得高看得远,这六个字并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李冬根算是明白了,马骏的动作越多,破绽也就越多,领导不是瞎子,心里自然会有一个公正的评判。 陆渐红完全是一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气度,李冬根还是深为佩服的,但问题是,领导层会不会持陆渐红所想的那样,马骏毕竟不是毛头小子,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他的动作只能会越来越隐蔽,万一在这个过程中,陆渐红顾此失彼,中了暗算,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冬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不过看陆渐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笑,得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到那一步,还是少说为妙。 下午,陆渐红与李冬根分别,本想着去见二姐一面的,想想还是算了,时间太紧迫,自己在家里也留了字条,想来二姐会理解自己的。 为了赶时间,陆渐红还是采取了包车的方法,坐大巴比较拥挤,也耗费时间。 临走之前,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贺子健,贺子健也知道领导时间宝贵,能为自己单独回来一趟,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再留也不现实,说了一些道谢的话,表示三手英的事情他会督促相关部门处理。 今天是贺子健的大喜之日,而且他也是副省长了,陆渐红自然不会跟他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曾经的雏鹰已经能够展翅翱翔,陆渐红也要改变和他的对话方式。 燕华是六国古都,说是想列为直辖市,并且一直为此而努力,陆渐红知道,这暂时是不可能实现的,大多是民间的臆想,但是这并不影响燕华的繁荣。五一之前,雨污分流工程全面完成,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唯一能看得到的就是没有了漫飞的灰尘和轰鸣的渣土车。 由于钱给的足,出租车司机也很有耐性,在陆渐红的指引下,花了不少时间才开到高兰所住的小区。 影子自然不会跟着上去,陆渐红让他找个酒店先住一晚,去订两张明天下午飞往康平的机票,随时保持联络。 影子奉命而去,陆渐红站在楼下,促狭之心大起,打了个电话给高兰。 “姐,你想开点,只要他对这个家还负责任,就不要多想了。”高雅是昨天晚上到的。 对于高雅的到来,高兰很是欣喜,她们姐妹俩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感情却是极好,只是后来高兰经历了不少事情,让她变得更加清冷,加上丢失了联系方式,所以一直不曾联系。 前两天接到高雅打来的电话,很是开心,让高雅过来玩玩。高雅在家也是苦闷得紧,其实到燕华来她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方若琳现在的情况,不过她倒是不知道高兰跟方若琳不但认识,关系还不错。 高雅凄楚地笑了笑:“妹子,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有拈花惹草的习性?” 高兰想到了陆渐红,笑了起来:“这个不是我研究的课题。” 高雅忽然道:“兰兰,你跟那个陆渐红怎么样了?” 高兰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回答,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高兰舒了一口气,高雅的丈夫马骏跟陆渐红是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高兰自然是要有所保留的。 一看是陆渐红的电话,高兰的眉梢便飘上了一层喜气,当她听说陆渐红就在楼下的时候,不由呆了一呆,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陆渐红哈哈笑道:“时间跟某沟一样,挤挤都是有的,是不是很惊喜?” 惊确实是有的。高兰低声道:“我这里有客人。” 陆渐红挠了挠头,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窗子已经开了,看到了一张酷似高兰的脸,心下便是一震,这不是高雅吗? “是高雅?”陆渐红的口吻中有了一丝戏谑,不过高雅已经看到自己了,再遮遮掩掩的反而不美,“那就是我的大姨子了,都是家里人,没关系的。” 高兰急道:“你是不是傻了啊,她……” “她已经看到我了,我上去了啊。”陆渐红不容分说,挂了电话,蹬蹬上了楼。 正文 _3720君子坦荡荡 陆渐红在这个时候的到来,而且光明正大的,显然非常出乎高雅所料。刚刚她还在问高兰陆渐红的事情,现在人就杀将过来了。在这方面,马骏确实比不上陆渐红。不过据高雅所知,陆渐红跟他老婆安然的关系也非常好,现在又跑到这边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更不知道安然和高兰又是怎么心安理得的。要是她知道她们曾经还在一起生活过一个阶段,可能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陆渐红笑着打了个招呼道:“大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马哥呢?” 陆渐红的坦荡让高雅不知道如何应对,含糊着道:“他比较忙,没时间。” 陆渐红笑了笑:“马哥确实很忙。” 高兰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家里的双亲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更别说外人了,现在突然间这样,她还是比较心虚的,尤其是在陆渐红政治对手的老婆面前,可偏偏又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堂姐。 高雅最先恢复心神,笑着道:“兰兰,原来你也在搞金屋藏娇啊。” 高兰的脸红得像是抹了胭脂,道:“姐,不许笑话我。” 陆渐红也道:“大姐,你这样欺负人就不对了,姐妹齐心才对嘛。” 陆渐红的话里有些取笑之意,这很不符合陆渐红的个性,高兰惊得合不拢嘴,不料陆渐红接着更是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来:“过去人家总说,大姐夫欺小姨,只许家里说,不准外面提,你欺负高兰,就是欺负我,那我也不介意妹夫欺负一下大姨的。” “你……”高雅简直哭笑不得,而高兰更是惊诧莫名,陆渐红是不是喝多了? “兰兰,你都看到了,他当着你的面调戏我呢。”高雅居然没有生气,也开起了玩笑,这完全颠覆了高兰对高雅的了解。 陆渐红干笑了一声道:“我哪有欺负你,倒是马哥一直在欺负我。”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高轩从外面进了来,忽然间看到陆渐红,不由叫了一声:“爸!” 随着这一声的出口,他也觉得在大姨面前这么说失言了,接着道:“爸打电话来了。” 高家一直对外宣称,高兰的丈夫是新加坡人,一直在国外做生意,高轩一开始很是抵触这个谎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就默认了,况且陆渐红在跟他多次接触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在慢慢消融。 陆渐红笑着过去拍了拍高轩的肩膀,笑着道:“高轩回来了,大姨是家里人。” 高轩狐疑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我回房写作业了。” “孩子很懂事。”陆渐红坐到沙发上来,丝毫没有掩饰高轩是他跟高兰所生,大是坦荡。 “这孩子跟你就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高雅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陆渐红没有再答话,拿出手机把玩,而后又进了房间去陪高轩,高兰觉得这事透着诡异,不但不符合陆渐红的风格,姐姐也更是表现得不像她,这到底都是怎么了? 坐了一阵,高雅起身道:“兰兰,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免得被人当成电灯泡。” “姐……”高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的解释是苍白的。 “行了,姐有数。”高雅呵呵一笑,向里面指了指,“这家伙是个坏人,我就不跟他打招呼了,好好享受哦。” 陆渐红在里面听得清楚,听到门关起,陆渐红走到窗边向楼下看过去,目光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怜悯之色。 晚上在高福海的家里吃了晚饭,高福海的眉头微微锁着,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吃罢晚饭,陆渐红和高福海进了书房,这个时候他才打开话匣子:“渐红,听兰兰说,你见着高雅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高福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会不会有麻烦?”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陆渐红,对于他自己来说,什么巡查组组长倒没有什么,反正政治舞台上已经没了他的空间,所以他很担心高雅回去会说些什么。 陆渐红笑了笑道:“放心吧,马骏不会那么傻的,再怎么说,您也是他的长辈,行事还是要有所顾虑的。” 高福海却不这么认为:“你对马骏还不了解,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也听说了他的一些动作,小心不为过啊。” [ban^fusheng]. 首发 这时陆渐红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看,接了电话,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一直在听,听完了,挂了电话,道:“爸,高兰跟高雅的关系是不是很要好?” 高福海皱了一下眉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那个电话是影子打来的,陆渐红在高兰那里玩手机的时候,其实是发了条短信给影子,让他到小区来盯梢。影子说,他已经在高雅所不知道的情况下拿到了她的手机,里面有录音。其实陆渐红在到高兰那里的时候,便发现高雅有一个很不明显的动作,她的手在包里有动作,当时陆渐红就有所怀疑,所以才故意说了那些。 高福海的脸阴沉了下来,陆渐红道:“这事还是不要让高兰知道了,免得她难过。” 高福海点了点头,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爸,您也不必太担心,我想这只是高雅的个人行为,马骏不傻,他自己也有短处的,况且高雅没了证据,回去了说,也是空口无凭。” 陆渐红所没有想到的是,高雅的手机虽然被盗了,但是影子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一个时间差的,在这个时间差里,高雅已经把那段录音通过邮件发给了马骏。 此时的马骏正在听着这段录音,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自语道,陆渐红的胆子倒是挺大的,什么话都敢说,连自己的大姨子都能调戏,不过马骏并没有打算拿这个作文章,但他的心情是非常好的,向来与自己冷战的高雅为了自己居然去收集情况,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作出了让步了呢? 正文 _3721防不胜防 之所以不想拿这个做文章,马骏基于三个原因。第一,陆渐红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依仗之处。陆渐红在生活作风的问题上,高层有限几个人对此是深有所知的,虽然有瑕疵,但不足以造成致命的影响。孟佳的事情马骏稍作尝试,并未收获到效果,反而被首长狠批了一通,以至于自己失了分,落了一个心胸狭窄的印象,现在再搞,岂非是把首长的话当耳边风?第二,高兰是高雅的妹妹。不管怎么说,把这事情捅出来,会在自己人生中写下一个污点,而且还是一个比较难磨灭的污点。第三,他自己的p股也不干净,陆渐红被逼急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到时候撕破脸皮,陆渐红固然无望登顶,自己恐怕也是得不偿失。毕竟搞掉陆渐红不是最终的目的,自己登顶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不希望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为了避免陆渐红抓住这个把柄,在几个月之前,他就通过关系把方若琳母女俩送去了大马。 轻轻地将这段录音删除了,马骏打了个电话给高雅:“老婆,谢谢你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抛开了这个话题不谈,高福海问了一个他最关注的问题,那就是陆渐红对这一届的*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谨慎:“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表面上是疲于应付,但上面看得也很清楚。” 高福海对这一点表示认同,不过也提出了异议:“渐红,你一直隐忍不发,有利的方面可以理解成为顾全大局,但反过来说,也会给人留下一个软弱的印象,治理一个国家……” 高福海没有接着说下去,陆渐红却是笑了笑:“一个人是不是强硬,通过窝里斗是看不出来的,难道说一个警察敢于对老百姓横眉冷对,就说明这个警察很强硬吗?” 高福海被陆渐红的这个比喻逗笑了,道:“看来你的心态不错。”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陆渐红在高福海面前没有必要去掩饰什么,娓娓而谈道,“大方向还是要考虑。” “渐红,你在明处,他在暗处,防不胜防啊。”提到这一点,高福海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陆渐红道:“我相信他只是一时迷了眼,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小动作了。” 高福海点了点头,陆渐红道:“爸,您现在还是巡查组组长?” 高福海道:“我倒是想退下来呢,可是组织上召唤,也要发挥余热。” 陆渐红笑了起来:“您高风亮节。” 高福海道:“五一过后,我打算把高兰母子俩送到国外去。” 陆渐红微微一怔,他知道高福海的意思,是担心有人借这个机会来作文章,马骏有前科,难保不再用,而张森奎也是个心计很深的人,谁也不能肯定在平静的背后有没有什么大的布局,最近南粤庞天耀跟他的接触来频繁,而三江那边赖久清也是如此,高福海这个巡查组组长一直都在康平,明着是巡查,实则也是盯着张森奎。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还是征求一下高兰的意见吧。” 一夜无话,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当然是悄悄的打枪,出声的不要。 陆渐红没有跟高兰提那些事情,倒是高兰问了一些,陆渐红开玩笑说要是他们的关系真被曝光了,那他就到国外买一个小岛,学一学咱们韦爵爷,尽享齐人之福,惹得高兰一阵好捶,说他意志消沉。高兰心里也明白,陆渐红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要做什么,从来只是付诸于行动,从来不会说出来,她的担心也只能放在心里,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帮助,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上午又陪了高兰母子好好玩了一阵子,陆渐红提到段若水遇到意外的事情,说是下午就要回康平,跟老妈聚一下,随后就要去香港,高兰也是呆了一下,怪陆渐红到现在才跟自己说,想了一下,说好久没见到婆婆了,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干脆下午跟陆渐红一起去康平,随后也去香港探望一下,毕竟也是段若水的小妈。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陆渐红问高轩要不要去,高轩说当然要去,若水姐姐对他最好了。 于是陆渐红让影子又订了两张机票,虽然时间紧急,但是影子有办法,中午全家聚了聚,与岳父岳母告了别,去了机场。 梁月兰并不知道段若水的事情,一家人都在瞒着她,见到高兰母子和陆渐红一起回来,喜笑颜开,拉着高兰的手说很久没见到她了,心里想得不行。 高轩叫了声奶奶,便跟陆远航去了房间。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俩口子陪老妈一阵好聊,老人家的精神相当好,从面相上看,根本没有八十多的样子,也就七十小几。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果她的身体有个闪失,陆远航不方便,还得有人照顾她。 陆渐红觉得让老妈一个人住着不妥当,虽然大姐也来陪着,但她毕竟也有她自己家里的事情,所以陆渐红考虑着请个保姆来侍候着,否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陆渐红罪过就大了。 对于儿子的心情,梁月兰非常理解,不过什么保姆的事情她不同意,高兰劝道:“妈,渐红也是为了您好,您也知道,渐红忙得不可开交,然姐事业上也忙,我和孟佳都不能来照顾您,您也不想渐红在工作的时候还担心着家里吧。” 陆渐红道:“妈,您就别执拗了,您不要保姆也行,那我把工作辞了回家陪您。” “胡说八道。”梁月兰自然不可能让陆渐红这么做,便说,“那个千娇我挺喜欢她的。” 陆渐红一笑说这好办,随即打了个电话给牛达,让他安排,有这么个女保镖在这里,他也就放心了,况且又是熟人熟事,信得过。 牛达巴不得陆渐红安排他点事情干干,表示马上安排,最迟明天晚上就到位。 正文 _3722聚会 在说起第二天去香港的事情,陆渐红颇费了一番脑筋,既不能让老妈知道,也不能让她起疑,倒是陆扬帆提了一个好法子,说她想去香港玩,老太太也不疑有它,不过却硬是要高兰陪着她。 高兰昨晚接到高福海的电话,跟她谈了这些事情,心想现在是陆渐红的关键时刻,她还真不便于跟陆渐红在公众场合出现,而香港的狗仔队是非常厉害的,所以就跟高轩留了下来。 陆远航一直也不知道这事,他就没想过段若水会出什么事,陆扬帆说段若水去参加慈善活动,他也就信了,听说陆渐红去香港,他也没多大的兴趣,高轩在,弟兄俩还是有点共同话题的。 为了赶时间,次日一早,陆渐红便和陆扬帆上了飞机,当飞机在香港降落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居然飘起了小雨,这份淡淡的阴沉给陆渐红带来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阴天并没有打击到游客的热情,虽然五一由长假改成了三天,但是游客还是很多。导游们举着小旗子大声吆喝着各自的团队,吵得不行。 接机的是金发女郎,正是上次陆渐红见到的安然的那个女保镖霍尔金娜。 霍尔金娜不会说中文,只会说一个字“陆”,算是跟陆渐红打了招呼,陆扬帆盯着霍尔金娜海拔很高的胸,又扫视了自己一下,坐在车上把身体挺得笔直。 陆渐红倒是没在意这个,急切地想看看段若水现在的状态。 段若水已经出了院,在以前安然的老宅子疗养,那里的环境比较好,请了不少医生专职护理,当陆渐红出现在坐在轮椅上的段若水面前时,段若水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见段若水坐在廊檐下,陆渐红嗔怪道:“外面下着小雨,这么凉坐外面干什么,安然,你也真是的。” “爸,我刚刚出来,迎接你的。”段若水伸出了手,手柔软冰凉,陆渐红赶紧道,“赶紧进屋。” 看段若水还在轮椅上,陆渐红就知道恢复得不是太好,陆扬帆陪着她,陆渐红就拉着安然问了起来,安然笑着道:“看你急的,昨天刚刚检查过,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这两天一直在尝试着起来呢,一会儿医生就要带她做恢复训练了。” 陆渐红心中一喜,道:“安然,辛苦你了。” “天下父母心,辛苦也是理所当然的。”安然笑了笑,“你呢,那边怎么样?” “老样子,顺其自然吧。”陆渐红心头稍定。 “对了,梁司长昨天打来电话,说约我晚上一起谈一些合作上的事情,你陪我一起去吧。” 陆渐红挠了挠头:“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去参加不合适吧?” 安然笑了笑:“其实就是一个慈善酒会,主要还是推动到国内投资的,你如果去现身说法,效果会好上很多。” 陆渐红扫了安然一眼,笑着道:“你别告诉我这个酒会是你发起的。” “我哪有那个闲心。”安然摇了摇头,“梁司长是振华集团的集团主席,这几年任政务司司长,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声誉都很高,况且他跟你也有过接触,能拉动项目到内地,是你的政绩,通过项目,扩大他的影响,是他的目的,这是双赢,参加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安然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况且陆渐红和麦广雄梁振华也有了非正式的口头协议,便笑了笑:“我这身打扮去酒会可不行。” 安然失笑道:“难道香港的商场都关门了?” 安然本来给陆渐红推荐了好几个品牌的西装,陆渐红都没有穿,而是穿上了直领中山装,显得庄严得很,安然则穿着一身晚礼服,高贵典雅,两人走在一起,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出现在酒会现场时,顿时吸引了与会者众多人的眼球。 在参加酒会之前,陆渐红跟梁振华通了一个电话,得知陆渐红会在酒会上出现,梁振华自然是开心得很,大陆高官的参加,顿时让这个酒会的档次提升了好大一截,梁振华透露,参加这个酒会的虽然并不是香港的富豪大家,但其中也不乏商贾名流。 这是一个私人性质的酒会,能够参加的自然都是梁振华的好朋友,陆渐红在进来的时候,还看到有几辆警车停在别墅外面。 陆渐红比较低调,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是不认识安然的人就不多了,一进来便有人跟安然打招呼,倒是把陆渐红冷落在了一边,大家也没在意陆渐红的身份,虽然人长得不错,气度也不凡,不过在光芒四射的安董身边,给人留下了一个吃软饭的印象。 正打着招呼,一个女人拖着长长的声音过了来:“安董,很久不见了啊,咦,这位帅哥是……” 闻声看过去,是一个露出大半胸脯的女人,长得很是妖艳,猩红的嘴唇很让人联想到这是位欲望旺盛的女人。 “安娜,这是我老公。”安然似乎有些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了不失礼,耐心地介绍了一下。 安娜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渐红:“挺帅的嘛,很结实,那方面的功夫不错吧?” 陆渐红瞠目结舌,这女人还真够开放的,女人声音一落,已经有一片笑声响了起来。 这时一个带着些倨傲神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道:“娜娜,你又在勾弓丨小白脸了。” 陆渐红神情微微一变,安然却是拉了他一下,向安娜道:“失陪了。” “这什么人啊,这么轻浮。”陆渐红有些不快。 安然笑了笑:“你可别小看她,是标准的大富豪,嫁过五个男人,最后那个据说还是某小国的船王。那个男的叫霍旺,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 陆渐红耸了耸肩,忽然有一人笑着道:“陆先生来了。” 回头一看,正是端着个酒杯的麦广雄。 陆渐红跟他握了握手,笑道:“你好,麦署长,想不到我们会提前在这里见面。” 麦广雄笑了笑:“这里都是商界大腕,我这个警务署长也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正文 _3723警务署长 安然笑道:“麦署长太客气了,香港治安一片大好,这里又是私人别墅,怎么会不安全呢。” 麦广雄呵呵一笑,这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目光微微一变,陆渐红不由回头看过去,却见从门前进来一个一脸彪悍气息的汉子,这么热的天,居然还穿着件风衣,夸张的是,脸上还戴着副墨镜。 “他怎么也来了?”安然不由低声道。 陆渐红看着众人都向他拥过去,不由道:“他是谁?” “他是向华盛。” 向华盛?陆渐红依稀觉得有些耳熟,这倒不怪陆渐红孤陋寡闻。向华盛早年是黑社会起家,是香港老牌的帮派。由于香港娱乐界的发达,向华盛把目光投向了这一领域,成立了华盛娱乐公司,网罗了不少有实力的艺人。当然,也有的明星不肯加入,但是在强大的黑社会背景下,不少人都曾被用枪指着头拍片,所以一些现在成名的大影星早年拍了不少烂片,也就是这个原因。 听安然这么一说,陆渐红顿时想起来年轻的时候看过的电影《财神》中,就有他参演,当时不懂,觉得这家伙帅得跟发哥有得一拼,现在看他这模样,顿时掉价掉了去了。 整个大厅里有了不少人,大家都过去跟他打招呼,正应了一句老话,光脚不怕穿鞋的,土豪虽多,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黑社会背景,什么狠事都敢做,而陆渐红夫妻和麦广雄没有过去,倒是显得他们鹤立鸡群了。 向华盛笑容满面,显得意气风发,麦广雄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嘀咕道:“振华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这种货色都请。” 见向华盛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安然转过身,握住了陆渐红的手低声道:“渐红,答应我,不要冲动。” 陆渐红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向华盛已经大步进近,很是爽朗地笑道:“真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安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都不知道隔了多少秋没见到你了。” 安然淡淡地讥讽道:“向华盛,我跟你很熟吗?” 陆渐红顿时明白安然为什么让他不要冲动了,敢情这家伙追索过安然,而且还在进行中。 陆渐红的气量还没有那么狭窄,老婆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还有人追,这只能证明老婆的优秀。 麦广雄这时道:“向华盛,这里都是社会名流,不是你来的地方。” “哎呀,这不是麦署长吗?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向华盛嚣张得很,居然连警务署长都不放在眼里。 麦广雄的目光钉了向华盛一眼,忽然哈哈一笑:“讲个故事给你听,一群天鹅在聚会,乌鸦也想参加,为了不被认出来,把自己身上的羽毛染成了白色,以为自己就是天鹅了。” 向华盛目光一变,却是打了个哈哈:“这个故事不好笑。” 忽然见到与安然牵着手的陆渐红,向华盛很无礼地上下打量了陆渐红一番,冷冷道:“安董,这位是……” “外子陆渐红。”安然在说出陆渐红名字的时候,目光里尽是光辉,显得自豪得很。安然自然有她自豪的本钱,放眼全国甚至全球,能够像陆渐红这样优秀的男人又能有多少呢? 向华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厉之色,却是向陆渐红伸出了手:“幸会。” 陆渐红不是个没有教养的人,但是面对向华盛,他显然没有理会的意思,一只手牵着安然,一只手里端着杯子,示意了一下道:“对不起,手没空。” 向华盛吃了个瘪,不过他也算是一号人物,并没有当场发飙,虽然不在乎麦广雄,但是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恶,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当下微微一笑道:“安董,你老公很有个性,有点意思,我记住了。” 安然面色微微一变,陆渐红的手紧了一紧,淡淡道:“安然,我们去跳舞吧。” 看着两人的背影,向华盛冷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即跟个没事人从侍应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杯酒,跟别人聊了起来。 麦广雄紧跟两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道:“书记,这个人你要留点意。” 陆渐红微微一笑:“有你这个警务署长在,我还怕他乱来?” 麦广雄也是微微一笑:“那是当然。” /~.*?@++ 这时,梁振华从内厅走出,手执麦克风站在了主席台上,笑着道:“女士们,先生们,实在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耽误了各位的时间。” 梁振华在商界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觉得他是沽名钓誉的也好,认为他是想增加影响力也罢,大家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否则也不会到这里来参加这个酒会。 一阵掌声之后,梁振华笑道:“很感谢朋友们的光临,这个酒会主要有几方面的内容,第一呢,是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与大家聚一聚,第二,待会还有一个慈善的拍卖会,还请各位慷慨解囊,第三,是要为各位介绍一位来自内地的非常重要的客人。” 梁振华话音一落,场中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束强光笼在陆渐红夫妇的身上,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向二人。 梁振华这一着有些出乎陆渐红的预料,在此之前,梁振华并没有事先知会他。陆渐红此行是私人行为,参加这样的酒会说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如果高调表明自己的身份的话,无疑会有影响,一言一行都会上纲上线,况且这么多富豪聚在一起,外面已经有了不少狗仔队聚集在一起。 此时灯束打过来,陆渐红大步上前,走上了主席台,不过并没有与梁振华握手,而是拥抱了一下,趁着拥抱的工夫,陆渐红在梁振华的耳边低声道:“低调。” “是我的失误。”梁振华也明白了,松开怀抱,笑着道,“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朋友,陆渐红,对内地的经济形势有着很独到的见解。我知道不少朋友都在把投资目光投向内地,如果诸位有兴趣的话,不妨与陆先生多交流交流。” 正文 _3724黑名导 香港回归后,总设计师提出了“港人治港”的方案并付诸于实施,但这并没有消除港人地内地的偏见,尤其是生意人,对社会主义有着很大程度的抵触心理,这些年虽有好转,但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还是让很多香港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内地的一切。 随着内地经济的蓬勃发展,不少香港财团把目光瞄向了内地,再加上官方和民间的多元化接触,尤其是在内地投资获得的巨大回报,让港人对内地的感情逐渐升温,所以当梁振华介绍了陆渐红之后,虽然在陆渐红的提醒下,寥寥数语一带而过,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渐红夫妻的身边就围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都商界翘楚,礼节方面很得体,简单讨论了一下当前的经济形势,便呈上名片,先建立一个私人关系,待日后需要时再用不迟。 这让陆渐红轻松不少,所谓言多必失,如果引起某些争论那不是陆渐红的希望,幸好所担心的谈论国内政治的情况也并没有出现。 远端,梁振华的身边,麦广雄低声道:“振华,向华盛那家伙你请来干嘛。” 梁振华向远方的一位扬了扬杯子算是打招呼,口中道:“和气生财嘛,好歹他也是香港的大锷。” “锷个鸟。”麦广雄爆了一句粗品,但虽然是警务署长,对虚与委蛇那一套却是不屑一顾,“你不要忘了,他是什么出身,跟他混在一起,对你的影响不小。” 梁振华微微一笑:“点头之交罢了,不可能有深入交往。” 这时一个女孩子笑着走近:“爹地,这么热闹也不带我来。” 麦广雄转过头,顿时头比斗大:“你来凑什么热闹?” 这女孩子正是麦广雄的宝贝女儿麦姬,别看她貌美如花,心里却是多得很,行事任性,花样百出,有警务署长这个老爸做依仗,更是有恃无恐,否则也不会发生在聚福斋里的事情了。 “你不是经常教导我要多出入上流社会吗?”麦姬的目光在远处的向华盛那边扫了一下,脸色一变道,“他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梁振华笑道:“侄儿能来,我是很欢迎的,麦姬,想喝什么自己拿。” 麦姬在香港大学毕业之后,对工作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成天就做着明星梦。赶巧华盛娱乐公司前一阵子在拍一部动作电影,需要一位女主角,麦姬就去碰碰运气,被一位导演相中。不曾想这位导演在光环的外衣下却隐藏着色狼的本性,面试的时候就动手动脚了,说要只麦姬陪他一个礼拜,他不但让她做这部戏的女主角,还保证捧火她。 这位导演姓王,也是五行缺日的那位,颇有名气,算得上是大导演,不过麦姬身为警务署长的女儿,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然不会吃他那一套,不过麦姬是个行事乖张的女孩子,就说跟父亲打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就在王导毛手毛脚的时候,警察如神兵天降,把王导当场就揍了个大小便失禁,送进了警局。 王导是向华盛非常看中的一位导演,虽然人品差了点,但拍片子的确有几把刷子,黄飞鸿系列和星爷合作的几部片子都创造了票房奇迹,为向华盛赚了不少钱。 所以向华盛在得知王导被抓的事情后,立即动用自己的关系把王导给捞了出来,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麦广雄也没制造障碍,他知道定不了王导多大的罪,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只是王导出来的时候,别说向华盛,连他爹娘都不认识他了,可见在局里被开了小灶,偏偏搞笑的是,王导非但是导演,还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硬说自己在里面闲着没事,练碰床摔的。 向华盛恨麦广雄不给面子,所以私下里做了不少小动作,只是他虽然牛叉,也不敢向麦广雄较劲,那无疑是自掘坟墓,因此一些小警司就倒了霉了,尽管没有闹出人命,但两人的关系也是日渐交恶,水火不容,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一见面二人就针锋相对了。 “这位就是麦署长的女儿吧,真漂亮。”向华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麦姬笔直修长的双腿,啧啧赞道,“这么漂亮的腿要是断了就太可惜了。” 麦广雄神色一变,冷冷道:“向华盛,你说话小心点,当心我告你恐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向华盛耸了耸肩,“我可是在提醒你。” “向先生,我们聊聊。”梁振华看不下去,出言解围。 向华盛还是比较给梁振华面子的,撇了撇嘴,经过麦广雄身边的时候低骂了一句:“猪脑子。” 麦广雄神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抓人是要证据的,明知向华盛的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可是没有证据,他也是束手无策。 “麦署长,怎么了?”陆渐红脱离了人群,走了过来。 麦广雄控制住情绪,笑道:“没什么,介绍,这位是我女儿麦姬……” 转头时却是见到麦姬已经越过陆渐红迎向了他身后的安然,惊喜地道:“安董?你真是安董?好漂亮啊,比杂志上看到的更迷人,安董,我可崇拜你了,给我签个名吧,就我的包上,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看着女儿,麦广雄也是一脸无奈,目光里却全是溺爱:“陆书记,你别见外,是我教导无方啊。” 陆渐红微微一笑:“理解,我女儿也让我头疼得很呢。” 这个酒会主要以交流为主,倒没有安然介绍时陆渐红想像中的招商洽谈会的那样,不过这样也好,投机就多聊几句,不投机大可以坐在一边喝酒。 三人选了个角落坐下,麦姬是闲不住的,早不知跑哪儿去了。随意聊了一阵子,忽听不远处有两人在聊,声音陆渐红也能隐约听到,正是那个霍氏集团的霍旺在和另一人说话。 正文 _3725拍卖 霍旺道:“凌董,你真打算到内地投资?” 那人叫凌天祥,跟陆渐红打过招呼,还发了名片,也是一个大财团的董事长,主要的业务并不在国内,都在国外,只听凌天祥道:“内地的市场很大,霍董,你可以考虑一下。” 霍旺道:“内地快要大选了,势必会对将来的产业导向有所影响,我觉得还是等一等比较好。” 凌天祥笑道:“我这次是应我一位同学邀请去的,在国内的影响力也不小。” 霍旺不屑地道:“同学的邀请你就投资十几个亿啊,也太鲁莽了,大陆的骗子太多了。” 凌天祥呵呵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位同学可是位高官。” “当官的那就更不可靠了,都是吸血鬼,大陆的腐败太严重了。” “你不懂,他可不是一般人,是直辖市的市委书记,跟咱们的特首比只高不低。” 霍旺微微一呆道:“他叫什么?” “马骏,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据说以后是有机会当国家领导的。” 陆渐红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过马骏改变策略,大力引资,以政绩挽回影响,不失为一个正确之举。重安的那个项目他也听说了,投资二十多个亿,不算大,不过只是第一期的赚钱,而且又是能源产业,国家还是比较重视的。从这一点看,马骏也是下了血本了。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扫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电话居然是马骏打来的。 “渐红,在哪呢,一个人无聊得很,想跟你一起喝个酒。”马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 陆渐红微微一呆:“我不在国内。” 马骏沉默了一下道:“有机会吗?”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道:“明天吧,打我电话。” 放下手机,陆渐红的心情有些异样,忽然间他想起了跟马骏在一起共事的日子,又想起马骏在跟自己开玩笑说他们是连襟的事情,那时的他是阳光的,就是那个既虚幻飘渺又无比真切的位置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一条毒蛇,只是马骏的这个电话又代表着什么呢? 慈善拍卖会准时开始。地点在别墅的地下室,虽然是地下室,但是城面并无半分的沉窒之感,空气非常好。 灯光通亮,梁振华站在拍卖台前道:“各位,今天这个慈善拍卖会的所有善款将会捐给失学儿童基金会,以资助那些不能上学的孩子们,还请各位一会儿慷慨解囊。与往常拍卖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拍卖品并不是古玩珍玉,而是由在场的各位各出拍卖品,目的就在于捐赠,当然,我相信各位拿出的拍卖品也都是上佳之物。下面,我介绍一下今天的拍卖师……” 这种拍卖陆渐红尚是第一次遇到,算是开了眼界,不由低声道:“安然,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拍卖?” 安然也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拍卖,并没有什么准备,摇了摇头。 这时拍卖已经开始,首先拍卖的是梁振华拿出来的一枚奖章,这是他首度获得香港十大贡献杰出人物的奖章。从质地上说,自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其纪念意义却是十分的重大,代表着无上的荣誉。 拍卖很是热闹,价格也是一路上升,最终被凌天祥以五百万元的价格拿下,引起一片哗然,凌天祥笑道:“我这一辈子都想获得这个奖,只是做得还不够好,借着为失学儿童献爱心的机会得到这枚奖章,有着更非凡的意义,很感谢梁振华先生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所以我决定另再向失学儿童基金会捐助一千万!” 一阵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陆渐红也暗自点头,这个凌天祥确实不错,只听梁振华笑道:“我代表失学儿童向凌天祥先生致以衷心的感谢。” 凌天祥开了这个头,下面的拍卖也变得激烈了起来,很快慈善基金就达到了四千多万。 很快轮到了安然,安然笑道:“我今天拍卖的是一只玉镯。” 说着安然将戴在洁白手腕上的玉镯子摘了下来,陆渐红神色不由微微一变,只听安然道:“这只镯子是我在结婚的时候婆婆亲自戴到我的手上的,我一直随身带着,梁先生,请。” 梁振华在接过镯子的时候微微动容,他对安然还是比较了解的,是位很重视感情的女强人,想不到为了捐竟然把如此珍贵的家传之物都拿了出来,当即道:“安董的心意我很感动,我出价两千万。” 此言一出,顿时言惊四座,这只镯子看上去质地虽然不错,但是却远远值不到两千万的天价啊,梁振华还真是大手笔。 梁振华的心里很明白,这镯子是安然的珍爱之物,见证着她和陆渐红之间的忠贞爱情,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他想拍下来之后再送还安然,也可以增加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出三千万。” 向声音看过去,正是向华盛。此前的几项拍卖,成效最高价也不过才一千五百万,但这次增幅就是以一千万为单位的,虽然在座的个个家底殷实,但像这样的烧钱行为却是尝试者无多。 “向先生三千万一次……”拍卖师不由咽了一口吐沫,他不是没参加过高额拍卖,但那都是古董文物啊,物有所值,这一块玉就是三千万,太刺激人了。 梁振华淡淡地举了举手:“四千万。” “梁先生是跟我卯上了啊。”向华盛笑得很装逼,看着安然道,“振华,虽然你资产数亿,但安董我是要定了,五千万,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 梁振华的眉毛皱了皱,看样子向华盛是志在必得了,不过他打定的主意轻易却是无法改变的,正要再次加价,却见陆渐红举了举手道:“我出一亿。” 什么?一亿?拍卖师只觉全身的血都涌向了脑袋,险些让他直接昏过去。 正文 _3726熟悉的都叫我权哥 其他人也是吃惊得很,这什么世道啊,太疯狂了,这玉要是真这么值钱,还做个毛线的生意啊,都去玩玉得了,倒是那个安娜镇定得很,看着陆渐红挂着淡淡笑容的脸,羡慕地自语道:“这才是爱情啊。” 爱情与钱搭上勾,无疑是俗得不能再俗,但是她想的却是一点都没错。老妈传给安然的家传之物,千金难求,怎么能落在别人的手中,尤其是令陆渐红非常讨厌的向华盛呢?况且他刚刚出言不逊,对陆渐红来说,也是非常受污辱的事情。 向华盛难以置信地道:“一个亿?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告诉你,报了价是要付钱的,空口白牙的可不行。” 陆渐红淡淡道:“我报得起价,自然出得起钱,如果向先生没有这个实力,那就请你闭嘴。” 梁振华笑道:“陆先生,贤伉俪夫妻情深,情比金坚,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掷千金,佩服佩服。” 陆渐红笑了笑道:“拍卖师,麻烦你。” 拍卖师这个时候才回来神来,压抑着强烈的震撼道:“陆先生一亿一次,陆先生一亿两次,陆先生一亿三……” 话音未落,向华盛大声道:“我出两亿!” 拍卖师再也无法镇定了,直接一p股跌坐在地昏了过去,而拍卖现场更是一片聒噪,简直就要哄然而起了,不是这里的人没有钱,更不是没有见识,只是一只手镯拍到两亿,这在拍卖史上尚属首次,创了一个先河,不过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向华盛无疑是冲动下的败家行为。 向华盛报出这个价格之后,得意洋洋地看着陆渐红道:“陆先生,是不是还要加价?我奉陪到底!”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放弃。” 安然笑道:“我也代表失学儿童向你表示感谢,镯子归你了。” 说着安然又从包里拿出一只镯子道:“我这里还有一只,不知道向先生还有没有兴趣。” 陆渐红失声笑了起来,这只镯子才是真有的。有一次安然不小心磕了一下,怕再有损坏,就打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赝品,戴在腕上糊弄梁月兰的,不过真镯子倒是一直随身带着的,这赝品也就四万多块,安然拿出镯子的时候,陆渐红就知道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否则安然又怎么会真拿出来拍卖,陆渐红也是更加不会同意的。 向华盛心知被摆了一道,有些羞恼,不过在这里他自然不会造次,强笑道:“只要是安然的东西,我都要了。” 陆渐红倒是不跟他争这口气,安然也笑吟吟地道:“这只镯子是不会拍卖的,向先生要失望了。” 下面的拍卖继续进行,只是因为刚刚的那一幕,气氛就没有那么浓烈了。 不多时,又出了一件奇葩拍卖品,是一个lv的女式手包,主人居然是麦姬。这种场合又怎么少得了她呢? 梁振华笑着道:“这只手包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可以保证绝不是假的,而且上面还有咱们安董的亲笔签名。” 陆渐红不由好笑,安然签名的手包恐怕也拍不了多少钱,出价果然不高,估计三二十万的也就登顶了。 这时忽然有一个人道:“陆哥。” 陆渐红回头一看,顿时一呆,眼前这家伙穿着一身纯白的骚包西装,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茗,还打了发蜡,不是刘大权这厮又会是谁? “大权?”陆渐红愕然得很,安然也是一脸的吃惊,想不到大权居然会有这么一身打扮。 “没办法,大老板就得穿这个。”一副暴发户造型的大权摘下了墨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文绉绉地道,“请指教。” 香港大权贸易进出口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大权。陆渐红看着装模作样的样子,感觉是怪异绝伦。 刘大权瞥了一眼期待拍出天价的麦姬,低声道:“陆哥,我在追求麦姬,她老子说,我混一天社团就一天过不了他那关,所以……” 陆渐红更加吃惊了,刘大权追求警务署长的女儿?这叫个什么事啊,完全是老鼠爱上猫的现实版啊。 刘大权抓耳挠腮地道:“麦姬就是上次那个小美女。” 陆渐红恍然,拍了拍大权的肩膀道:“只要功夫深,铁棒也会磨成针,我相信你能行的。唔,这身打扮,很帅。” 这时,只听一人道:“我出二十万。” 陆渐红眉头一皱,又是向华盛,这家伙完全不知道收敛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啊,这一次恐怕是故意跟麦广雄过不去吧。 只听向华盛讥笑道:“这个包要是送给我们王导,肯定欢喜得很。” 麦广雄的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了,只不过他虽然是警务署长,家产却是没有多少,自然不会跟财大气粗的向华盛去较劲。 “大权,这包可是麦姬的。”陆渐红煽风点火道。 刘大权刚刚到,并不知道情况,顺着陆渐红的目光看过去,当时就炸了营,这包可是他买来送给麦姬的,完全是珍藏版啊,脸色大变道:“陆哥,先办正事,一会再聊。” 言罢,高举双手道:“我出一毛!” 拍卖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都看向了一身白西装的刘大权,向华盛大怒道:“你tm谁啊,捣乱的是不是?” 麦广雄也是一脸惊讶,很显然,他是认出了刘大权,只是他出价一毛,着实让人吃了老大一惊。 刘大权嘿嘿笑,把名片拿了出来,自顾读道:香港贸易进出口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大权。 说完了,又补充了一句:“不熟悉的称呼我一声刘董事长,熟悉的都叫我权哥,对,就是那个权哥!” 原以为拍卖现场会一片嘲讽,但是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向华盛居然匆匆地奔了过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想过去抽对方,没想到的是,向华盛在跑到刘大权身前的时候,竟是一把握住了刘大权的手,很是恭敬地道:“权哥,怎么是你啊?” 正文 _3726我叫你拍 “你哪位啊?我认识你吗?”刘大权的痞性上了来,故意装出一副根本不认识向华盛的样子来。 向华盛的脸上很是挂不住,低声哀求道:“权哥,这么多人,留点面子吧。” 这一幕看在陆渐红和安然的眼里,觉得是非常不可思议,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人感觉到好笑。他们完全没有想像到刘大权这三个字在香港的黑道代表着什么,那可是能够决定人生死的三个字,有的人没有跟刘大权打过交道,但对这个名字却是耳熟能详,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向华盛是混黑的,对刘大权恭敬有加,这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麦广雄对刘大权的感觉不错,他控制着香港黑道,行事并不出格,香港的治安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最近却不这么看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小子居然在追求自己的女儿。不过看到刘大权现在的样子,倒是觉得解气得很,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刘大权就是向华盛的克星啊。 向华盛对刘大权的敬畏是到骨子里的,他所在的帮派早年非常兴旺,也成了刘大权第一个要血洗的目标,当年那一战,向华盛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无奈之下依附了刘大权,刘大权在此,哪里还有他可以嚣张的份? 刘大权却是一个巴掌拍在了向华盛的脑门上:“给你面子,那谁给我面子?妈的,连我女神的东西你都敢跟我抢,我不抽你抽谁去?” 向华盛躬着腰,心里有气,却是不敢反抗:“权哥,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麦姬小姐是你马子。” “你不要胡说八道!”麦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过来,学着大权的样子一个巴掌扇在向华盛的后脑上,“谁是他马子?你说话干净点。” 向华盛怕大权,不代表他会甘愿受了麦姬这一巴掌,当即头一抬瞪着眼睛,刚要说话,大权又是一个大巴掌过了去:“你还敢瞪眼?连我都不敢跟她吹胡子瞪眼睛的,你还敢瞪眼?” 向华盛想哭的心都有,麦广雄也是解气得不行,不过这个时候他最合适的做法就是装聋作哑,什么都没看见。 麦姬似乎也很满意大权的表现,道:“一会陪我喝酒。哦,对了,他刚刚还拍了安董的镯子。” 大权向陆渐红看了过去,陆渐红觉得好笑,微一点头,大权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怎么回事?” “我……我……”向华盛结结巴巴地说着,岂料刚刚说了那镯子是从安然的手腕上刚摘下来的,就被大权一个大巴掌把下面的话给扇了回去,不仅是一巴掌,而是一连串的几巴掌,一边扇大权还一边道:“我叫你拍,我叫你拍,我叫你拍嫂子的东西,我tm弄死你。” 向华盛刚刚是想哭,现在却是想死了,却偏偏不敢反抗,论打架,他自然不是从血里走出来的刘大权,论势力,更是不堪一击,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啊。 “快点,把东西还给我大嫂。”刘大权大动肝火,其实他早就想收拾向华盛了,只不过看在向华盛向来恭敬的份上,他没有发飙而已。 向华盛的心在滴血,今天算是栽大了,以后香港就没自己这号人物了,大权的手段太狠了,连向华盛这样的人居然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可见一斑。 刘大权被麦姬约他晚上一起喝酒刺激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劈手从向华盛手里夺过镯子,恭恭敬敬地交到安然的手上道:“嫂子,请你收下,我手下的人不懂事,我给你赔个不是,要杀要剐,你一句话。” 向华盛抖了起来,妈的,要杀要剐的对象那可是自己啊,而且这家伙说话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安然如果真冒出个让他去死之类的话,自己的小命还真交待了,心下一慌,不由道:“安董,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众人真是大跌眼镜,想不到嚣张得能上天的向华盛居然也有如此卑颜屈膝的时候,要不是人多,恐怕就要给人家下跪了。 安然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的狠话来,笑着接过镯子:“他好歹也捐了两个亿给基金会,也是个有爱心的人,算了吧。” 向华盛喜出望外:“谢谢安董大人有大量。” 刘大权却又是一记耳光扇了过去骂道:“败家啊,两个亿。什么?失学儿童基金会?那这个包……我明白了,成,我捐一个亿。” 说着刘大权把包交到麦姬的手上,刚刚还火气比谁都大的,一转眼就成了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了:“姬姬,咱们去哪里喝酒?” 姬姬这个称呼简直……麦姬的脸色大变,一脚踹在大权的小肚子上,撂下一句“你去死”,转身出了拍卖室。 大权受了一脚,却是觉得受用得很,回头向陆渐红打了个招呼,在麦姬身后道:“姬姬,等等我。” 麦广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先溜了。向华盛也是无颜再待下去。 经此一闹,拍卖会也是进入了尾声,陆渐红和安然跟梁振华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 在车上,陆渐红觉得今晚的酒会让他长了很大的见识,安然也觉好笑。 两人匆匆回了去,段若水已经睡下了,陆扬帆兴奋地告诉他们,傍晚的时候,若水在地上能站立几秒钟了,相信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消息确实有足够令人兴奋的理由,陆渐红吁出一口气,说陆扬帆就是家里的福星,早知道早让她来了。 只是没想到刚坐一会儿,刘大权的电话便来了,说想过来坐坐,陆渐红觉得这大权还是挺有意思的,明天就要离开香港,便让刘大权过来。 大权来的很快,竟是在外面等着的,见了面之后陆渐红开玩笑说不是跟女神去喝酒吗,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刘大权苦着脸说,自己的称呼不好,女神生气了。 正文 _3727陪我醒酒 刘大权跟陆渐红说的是另一件事情,是关于他的公司的。虽然他对做生意并不怎么在行,不过聘请的都是业界中的精英,他倒也不担心这些人去搞鬼,他刘大权可不是吃素的,哪怕你搞鬼,从法律上来说,把他的钱挪走了,黑道追杀令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 公司经过市场分析,认为内地的房产行业还有很大的利润空间,所以大权想把生意做到国内去。 陆渐红深思了一下,道:“大权,我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刘大权不由怔了一下,道:“陆哥,我就是个粗人,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陆渐红的脸门子升起一道黑线:“这么说吧,你的理想是什么。” 刘大权挠了挠脑袋:“找个老婆,成个家,过过安稳的日子。”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那么你觉得你的理想能实现吗?” 刘大权陷入了深思之中,以他现在的处境,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是,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如果金盘洗手,结下来的仇家又怎么会放过他? “陆哥,难道我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刘大权苦着脸道,“我真的不想再打打杀杀下去了,我现在年轻,能镇得住,等我老了,可能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陆渐红笑了一笑:“你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你还是有觉悟的。麦署长跟我说过,香港这几年的地下组织都被你收复了,约束得也很好,没有什么大案要案发生,你也迈出了转型的这一步。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你要记住,既然你已经开始转型,就必须把过去的那一套都收起来,不要再越陷越深。” 刘大权垂着头,很久他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陆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帮会的事情,我会交给其他信得过的人去打理,我也该收山了。” 陆渐红笑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不用跟我说。” 这时,大权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女神打来的,大权赶紧接通,只听里面一个女孩慵懒中带着醉意道:“大权,我喝多了,你快来帮我醒醒酒。” 大权的手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陆……陆哥,女神召唤了。” “没出息。”陆渐红失声笑道,“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人生大事。” 刘大权得令而去,只听外面汽车的轰鸣声刺耳得很,可以想像大权的心情之迫切。从这一点看,大权对龙筱霜的感情已经是过眼云烟,或许这才是他的真爱吧。 且说刘大权洗了个澡,理了个发,穿了身西装,又披了大风衣,把自己搞得帅得不能再帅,这才屁颠颠地到了麦姬的住处,按门铃的时候,又拿了喷口剂一阵好喷,这才摁了一下:“叮咚,小姬,我来了。” 门应声而开,露出了麦姬醉意惺忪的脸庞,迷离的眼神、猩红的嘴唇、半露的"shu xiong"、散落的头发,这一切都证明麦姬有献身的可能。 大权的心脏跳得每分钟五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是优雅地道:“麦……” 刚说出一个字,麦姬哇地一声,黄白之物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银河瀑布一般,以落九天之势喷向了刘大权,顺着那领子就灌了下去,一直流到了大权的皮鞋坑里。 好大权,威武得很,眼睛眨都没眨,维持着原来的优雅姿势,温柔地道:“女神,你怎么样?我来了,需要我做什么?” 麦姬吐了出来,舒服多了,掩着嘴道:“大权,谢谢你,我好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大权呆若木鸡,他想做的事情还没做呢,讷讷地道:“女神,这……这就完事了?” 麦姬有些不好意思:“我酒喝多了,难受,就是吐不出来,本来以为看到你的照片就会吐的,看了半天还是不行,还是真人来了比较有立体感,一见就吐了,现在我舒服多了。” 刘大权的眼睛里立即流出两行清泪,原来女神是看到自己就想吐啊。 抹了把眼泪,刘大权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转过身,正要下楼,麦姬嘻嘻一笑:“逗你玩呢,还不来扶我?” 心情从天堂到地狱,又回到天堂,大权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闻言三腿都软了,这女人,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老虎一样扑过去,麦姬惊叫着道:“身上臭死了,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上了飞机,陆扬帆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假,并没有随陆渐红一起回京。 下了飞机,新秘书乔初一和秘书长贾庆春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乔初一打开车门,陆渐红上了车,贾庆春低声道:“陆书记,刚刚有个自称叫麦迪志的人打电话过来,问您在不在。” 陆渐红点了点头:“有事?” “他说是关于什么操作系统的事情。” “回个电话给他。”电话打通后,交到陆渐红的手上,只听麦迪志在电话里欣喜地道,“陆叔叔,操作系统研发成功了。” 陆渐红觉得有些惊讶,这个操作系统可不是一般的软件,当下沉声道:“小麦,都测试好了吗?” 麦迪志道:“试运行了一周,一切都正常,与市场上的软件都兼容。”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向你安阿姨汇报,一定要保证软件百分之百的可靠性。” 麦迪志也是太激动了,以至于他很是失态,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当即道:“陆叔叔,我打算再测试一个阶段,确保软件的成功。”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小麦,还真有点本事,操作系统一旦成功上市,那商机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游龙海不在身边,陆渐红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当然,比他更不适应的还有刚刚过来的秘书乔初一,他是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副处长,各方面的综合能力还是不错的,否则游龙海也不会看上他,不过游龙海的目光与陆渐红是不是同步,那还有待于时间来证明。 正文 _3728森奎之怒 赖久江的电话让陆渐红有些意外。 自从那晚邀请了赖久江和张森奎见面之后,陆渐红便没有再跟他联系过。 赖久江在电话里笑着道:“渐红啊,是不是把我这个老哥哥给忘了?” “哪敢呢。”陆渐红笑道,“就是怕你忙。” “再忙也没有你这个大书记忙啊,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联络一下,有空到我这里来指导工作啊,前两天康平张书记过来了一趟,没有你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却是没有多问,笑着道:“以后总有机会的。” “成,那不废话了,挂了。” 陆渐红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复杂之感,张森奎跟焦作林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据张礼春说,常委会上两人还拍过桌子,不过张森奎的控制力很好。 陆渐红在想,张森奎恐怕已经下定决心了。 收敛了一下心神,陆渐红想起了方圆,便道:“乔秘书,请方圆过来一趟。” 方圆五一假期也没有回清江,敬业得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自然明白机会来之不易,这些日子他也知道陆渐红是一位非常注重实干的领导干部,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务必给陆渐红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才行。 匆匆赶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笑着道:“听说五一没回家?” 方圆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顾不上了。” 陆渐红笑了起来,道:“留在清河工作,有没有兴趣?” 方圆其实早收到了风声,不过陆渐红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很激动,适当地表现出兴奋之色,道:“陆书记,我听您的安排。”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那就好,这样吧,你五一也没回去,我放你几天假,清江那边我已经跟双乾书记打过招呼了,你顺便回去办理一下相关的手续。对了,你的职务是清河区农委副主任,不嫌小吧?” 方圆肃然道:“陆书记,您能为我考虑这么多,我感激不尽,都是工作,怎么能挑三捡四呢。”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那就好,你准备一下,我让我的秘书乔初一同志陪你一起去。” “不用麻烦乔秘书了。”方圆赶紧推辞。 陆渐红笑了笑,已经低下了头,方圆告了声辞便出了去。 对于乔初一的能力,文字什么的陆渐红自然没有什么置疑的地方,但是作为他的秘书,文字水平只是占了很小一部分因素,关键还是办事的能力,所以让他跟方圆一起去,也有这方面的考验。 中午回了去,张甲开着车,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他的工作已经在龙港食品安排了,保安部副部长,不过还没有去上任,暂时先替陆渐红开几天车,等小高回来再过去。 陆渐红心情不错,问张甲什么时候结婚,张甲抬头看着前方,幽幽地道:“结婚容易,但是暂时没考虑,需要经济基础啊。” 陆渐红笑了笑:“怎么?对龙港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张甲还没有到龙港去上班,具体的待遇并不清楚,所以也没怎么说话。 到了家里,叶诗研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二人进了来,笑脸相迎:“首长,张甲,你们回来了。” 陆渐红闻到饭香,笑道:“小叶的手艺比黎姿强。” 叶诗研笑道:“那我以后就专职为您做饭,不知道黎姿姐会不会怪我抢她饭碗呢。” 陆渐红笑着道:“不要小瞧了做饭啊,不少人,一大家子呢。” “我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以前还为工地的工人做过,几百号人呢,没事。” 张甲道:“你可别把我们当民工看待啊。” 坐下来吃饭,幽灵等人已经从厨房爆炸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埋头吃饭。 手机响起是陆渐红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电话却是张森奎打过来的。 陆渐红拿着手机进了房间,张森奎的声音有点严肃:“焦作林不是东西。” 陆渐红低声道:“森奎,怎么回事?” “有点东西发到你信箱了,你看一下吧。”张森奎道,“我等你的决定。” 陆渐红觉得奇怪得很,打开了邮箱,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邮箱里发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有高兰母子跟自己的合影,而且这些照片就是五一期间高兰他们来康平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陆渐红的手不由握紧了,张森奎说焦作林不是东西,难道是焦作林干的? 再次打通张森奎的电话,张森奎直言不讳地道:“我已经查过了,这都是焦作林的安排,渐红,我觉得你的心太软了,这样下去的话,我需要对你重新评价了。” 陆渐红沉默了半晌,道:“森奎,你这么相信我?” 张森奎淡淡地笑了一声:“魏老对你推崇备至,虽然我曾想过与你一争长短,但是我必须要承认的是,我比不上你,不要狭碍地看我,我们是对手,不是敌人,我退让了,与你合作,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陆渐红再次沉默,良久才道:“我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 张森奎呵呵一笑道:“人在社会,能有几个真心朋友?更别说咱们这个圈子了,朋友这个词让我很感动。” 电话已经挂上了,陆渐红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张森奎是怎么想的,他无从获悉他的真实想法,但有一点是可以相信的,那就是他确实没有了与自己卯上去的心思。其实从根本上来说,一直与自己过不去的就是魏系,张森奎跟自己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孟水都的事情,张森奎也是出了力的,而一向与自己不对路子的喻副总理在孟佳的照片上也为自己说过话,从这些来看,魏系的态度正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 想到私人恩怨这四个字,陆渐红不由想起了马骏打来的那个电话,那么他今天会不会打电话来呢?答案是肯定的。 下午上班不久,陆渐红便接到了马骏的电话,说他在京城。 正文 _3729矛盾更深 马骏两度来电,似乎是证明了他的态度,陆渐红跟他虽然是竞争的关系,但他却是不想他们之间成为敌人仇人,竞争无处不在,以死相搏,是陆渐红所不愿意面对的,或许这也正是张森奎所说的,他心太软了。 一下午很快过去了,马骏约见的地点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农家屋,位于郊区。 天还没有黑,晚霞照在经荫上,呈现出一片奇异之彩。天气有些热了,但是这里绿树成荫,凉意袭人,走在这片高高的水杉之中,神清气爽。 马骏就坐在水边,嘴上叼着根草叶,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站着秘书齐顺义,见到陆渐红孤身前来,齐顺义上前迎了一步,恭敬地道:“陆书记,您来了。” 陆渐红扫了齐顺义一眼,点了点头,迈步向马骏走过去。 马骏吐了口中的草叶,向齐顺义摆了摆手:“你去看看鱼捞好了没有。” 马骏坐的那里是一条长石板,马骏赤着脚放在水里,皮鞋放在了一边,向陆渐红招了招手:“过来坐,水有点凉,感觉很不错。” 陆渐红觉得眼前的这个马骏才是他印象中的,只是人不能看表面,他的变化已经让陆渐红产生了戒备心理,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一边脱着鞋一边道:“你的雅兴倒是挺足的,唉,对了,雅兴来了,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位雅?” “男人间的事情,扯上女人干嘛。”马骏哈哈一笑,却是向陆渐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之间是正当的竞争关系,或许以前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是他以后不可能再拿生活作风的事情来做文章,同时也希望陆渐红不在这个方面动心思。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你的觉悟在提高。” “别臭我了,坐。”马骏嘿嘿一笑,“渐红,你有没有恨过我?” 陆渐红摸出烟来递了一根过去:“恨?这个字用得不太贴切啊。” 马骏笑了笑,吐出口烟圈,躺在草地上道:“现在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都觉得很可耻。” 陆渐红淡淡道:“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追忆过往,现在,还是要先前看啊。” 马骏怔了怔,笑了起来:“过去也并非没有值得回忆的美好地方,当年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你的记性不错。”陆渐红把脚放进水里,水沁凉,舒服得很,远处的水已经被晚霞染得一片金黄,美不胜收。 马骏坐了起来,拍了一下陆渐红的肩膀:“渐红,你今天能来,我当你是原谅我了。” 陆渐红侧过脸看了一眼马骏,道:“你几岁了?” 马骏的嘴巴扯了扯:“我就知道你小子打不开心结。相由心生,我现在才觉得,我就一小人。你不知道,老爷子批得我鲜血淋漓,要不是我是他儿子,他能把我给剥了。” 陆渐红很难理解马骏是在提醒他跟首长之间的关系,还是在真心悔过,踢起一片水花:“人这一辈子,工作只是生活的一个方面,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 马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你说的对。这一阵子我也在反思,我们都被工作绑架了,失去了很多的人生乐趣。对了渐红,我想问你件事。” 陆渐红淡淡道:“公事还是私事?” 马骏笑了笑:“私事。” 陆渐红看了他一眼,马骏道:“据我所知,你在外面的女人不少,是怎么搞好关系的?我们家那口子对我很不感冒。”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他问提这个问题,吐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马骏哈哈一笑,远处齐顺义远远地道:“菜做好了。” 马骏把脚从水里抽出来,道:“吃鱼去。” 看着马骏的背影,仿佛他又回到了以前的他,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怎么会当作没有发生呢? 如果没有看到,恐怕谁也不会想到两位重量级人物会坐在一起,吃着这样的农家菜,桌子上放着一大盆杂鱼,没有加任何的佐料,但是那味道就是闻起来也觉得鲜美得很,酒是马骏带过来的,茅台。 齐顺义只是个服务员,他还不够资格坐到这张桌子上来。 “你这个秘书不错。”陆渐红一语双关地道。 马骏给陆渐红面前的玻璃杯子里倒满了酒,拿杯子碰了一下,道:“渐红,你有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 陆渐红淡淡道:“那是几条人命。” 马骏忽然笑了笑:“怪不得不少人说你心不够硬,手不够辣。” 陆渐红的手在杯子上弹了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我放过了他,他会不会有侥幸心理?会不会影响到他将来的行事手段?” 马骏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说那些了,喝酒,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陆渐红很难判断出马骏的心态,但有一点是可以猜想得出的,他很矛盾。一方面齐顺义的行事触犯了原则,另一方面齐顺义对他忠心耿耿,可以说犯的事都是为了他,马骏不矛盾才怪。 酒喝得有点沉闷,两人都是各怀心思,忽然间,马骏的手机响了起来,马骏蹙了一下眉头,齐顺义搞什么鬼? “我接个电话。”马骏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就在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陆渐红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是贺子健打来的。中纪委调查组进入南粤,带走了南粤省政法委书记。陆渐红没有说话,还真是没想到,这第一仗居然是在南粤打响了。 马骏回来得很快,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道:“渐红,有个情况,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陆渐红看着马骏,感觉到他的怨气不小,淡淡道:“我刚刚接到电话,南粤那边出了点状况,是你那边的吧?” 马骏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不仅仅是他,康平焦作林也出了麻烦。渐红,我很佩服你,原来事情是要这么做的。” 陆渐红淡淡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没有问题,没有人找得到他的麻烦。” 正文 _3730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陆渐红也是无奈得很,他当然知道张森奎拿下焦作林意味着他跟马骏刚刚的交好付之东流,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焦作林与张森奎积怨已久,张森奎只是跟自己在合作,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指使他,而且焦作林对他干的事情也让陆渐红心头非常愤怒,只不过被他很好地压制住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庞天耀居然也配合了张森奎同时发难,那政法委书记毕竟是位副省级的领导,真要动他,没有庞天耀的点头,那是很难做到的。 此时的马骏怒火滔天,他今天是诚心来向陆渐红道歉的,正如他所说,他做的那些事情非常下乘,他自己也感觉到,依赖于这些东西根本撼动不了陆渐红的根基,即便是自己如愿以偿,就凭自己的这分心性,也不够资格去领导国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陆渐红一边应付着自己,一边却不动声色地大开杀戒了,可笑自己几分钟前还在说他心慈手软。 只是他气恼归气恼,却是没有什么法子。父亲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所谓的群,也只不过是一个集体的领头人罢了,就像他这个重安市市委书记一样,也做不到一手遮天,还有很多的因素在制约着自己。 据他所知,焦作林的事情是巡查组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之后反馈到中纪委的,而中纪委办案,尤其是一位正部级的领导干部,没有铁证,是不可能如此公开的,因此,马骏也是回天乏术。而南粤那边更是铁证如山,当中纪委带走目标时,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同时损失两位重量级人物,马骏的心理有着难言的痛楚,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他知道,首长的心里也不是太舒服,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挥泪斩马谡,也是势所必然。 齐顺义小心翼翼地陪着马骏,见马骏呆坐在车子里不说话,他的心里也有着难言的滋味,忍不住道:“马书记,您想开点。” 马骏并没有齐顺义想像中的那么难受,中纪委这把剑是双刃剑,在要对方命的同时也会割伤自己。虽然拿下了两名蒋系的人,但是同时也会给高层留下睚眦必报的印象。这种强势表现出来,会给人一种难以相处之感,一个不对,就是大刑侍候,这样的暴君行为还是会让人心有芥蒂的。再说了,身处这个圈子里,有几个又是干干净净的呢? 马骏拍了拍齐顺义的肩膀,忽然道:“顺义,你跟着我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吧?” 齐顺义笑了笑:“快七年了。” 马骏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齐顺义呆了一下,道:“马书记,您不想要我了?” 马骏笑了一声道:“你不要多想。顺义,我指给你一条路,去经商吧。跟着我这些年,你也挺辛苦的,也没捞到什么油水。我知道,你的家庭不是太富裕,其实当官是需要财力支撑的,不然很难经得起诱惑。你已经犯了错,我不想你一错再错下去。” 齐顺义忍不住道:“马书记,我愿意为您肝脑涂地。” 马骏笑了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没有理由要你这么做,你为我做的事已经很多了,陆渐红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他既然动了手,我怕他对你痛下杀手。行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两天你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我安排你到远东公司去做董事长助理,年薪一百万。顺义啊,以后轻松些,多陪陪老婆孩子,我占用你的时间太多了,这对他们不公平。” “马书记,我……”齐顺义喉头哽咽,已是说不出话来,竟是哭出了声。 马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以后我们不是上下级,是朋友。” 两位部级领导的被立案调查,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议论,一些民间政治家分析,这两位又是*的牺牲品,不过国人就是这样,对事件的关注度只是几分钟热度,很快这些就被掩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陆渐红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这两件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被记在了他的头上,给他造成了一些困扰,但是麦迪志操作系统的研发成功,还是让他的心情非常好。 安然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立即从香港飞了回来,也带给了陆渐红一个好消息,段若水的恢复状况非常好,在借助外力的情形下,已经能够走个十来米远了。 安然回来的那一晚,任克爽和任克敌两兄弟正在家里作客。 任克敌这一阵子并不消停,*的那份文件让公安系统的干警按批次进行训练,总不能因为训练而把工作放下了,他这个曾经部队里的狼牙队长自然是教官中的教官,为此,*还特别跟他谈了话。这一晚他就是来向陆渐红辞行的,这个训练地点在藏江,*以及几个省市的公安厅都抽调了人员,估计要维持一段时间,局里的工作都交给了另一位副局长。 谈着谈着,就提到了华立计算机软件公司这个话题上,任克爽倒是提了一个想法。 这些年,网络信息工程也是军中战备的一个主要方向,涉及到情报等各方面的领域,由于一直采用的是微软公司的的操作系统,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不安全因素,因此保密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听到华立公司研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操作系统,任克爽眼前就是一亮,陆渐红也是明白任克爽的用意。这个公司有安然的股份,如果真的能够作出这么大的贡献的话,那么对于他的将来就会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而陆渐红目前的一切都是在政治方面有所突破,军中力量的支持微乎其微,仅仅依赖于任克爽一个人的支持,这力量便小到了极致,毕竟他的威望是无法比拟任老爷子的。 当晚,任克爽便联系了军中的计算机高手一同前往华立,当这些身着军装的高手出现在华立公司时,麦迪志不由自主地就傻了。 正文 _3731军工企业 这些高手专业得不能够再专业了,当场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开始对软件进行测试。由于这个技术含量非常高,放眼全球,到目前为止也就微软的操作系统,由此可见,是一项挑战很大的专业课题。 经过测试,高手的意见是,基本可以投放市场,但是如果作为军中计算机的操作系统,还需要更多的开发和测试。 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态度,任克爽提出,能不能由军方参与到这项工程中来,陆渐红没有表态,安然表示同意,并提出安氏企业的股份将会从华立公司退出,让这个公司真正地成为我国自己的公司。 陆渐红并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华立公司居然会成为军工企业,专门从事军部计算机系统的各类软件开发,为现代军事信息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回了家之后,安然说了些段若水的恢复,陆渐红开心得很,倒是陆扬帆显得闷闷不乐,她的闷闷不乐则是来缘于华立公司。 麦迪志当初创立这个公司,目的是创业,但现在有军队插手,就是国家机密了,这也意味着他们以后极有可能受到这些影响,相见的时间都不会多。 陆渐红难免要为陆扬帆上一堂爱国主义政治课,说如果真的成功了,那麦迪志就是国家的功臣,这可是无比崇高的荣誉。 陆渐红也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情,让陆扬帆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学没毕业就选择了参军,在随后的几年里正式加入了华立公司,成为其中的一员,为我国部队的计算机事业作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麦广雄率香港警察界的精英前来,并没有跟陆渐红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匆匆地见了一面,至于如何训练,那是机密,陆渐红也无意去过问,不过通过别的渠道可以得知,麦广雄在被国家领导人接见的时候,说了陆渐红不少好话,对此陆渐红只是微微一笑。 焦作林的被双规让康平的市长一职有了空缺,引起了一场争夺战。 作为马骏和陆渐红,自然都想染指。到了这个时候,陆渐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该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在这个位置上,陆渐红是有自己的人选考虑的。 他昔日的老战友中,就有几位非常合适,一位是王兴鹏。陆渐红在康平任职的时候,他就是康平常务副市长,后来调至甘岭任省委副书记兼双皇市委书记。另一位是姜天平,目前就任上嘉省常务副省长。 一番衡量之后,陆渐红还是比较侧向于王兴鹏。 陆渐红如今考虑问题的全局观很强,不会把目光放在一城一隅之上,用王兴鹏,至少可以达到他几个目的。 第一,王兴鹏原本就在康平任过职,对康平的人和事非常熟悉,与张礼春和向青松一起,对康平市政府的掌控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第二,张森奎成功拿下焦作林,从他打电话来看,有两个原因。其一,焦作林一直与他对着干。其二,是交给陆渐红的一个投名状。但是陆渐红并没有忘记,张森奎曾是自己的强劲对手,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兴鹏过去了,可以起到很好的牵制作用,当然,如果张森奎没有异动,王兴鹏也会配合他的工作。 第三,甘岭一直是总理周琦峰的发迹之地,也是他的根据地。甘岭省委一把手符志航虽然表面上中规中矩,但是工作的过程中,对往昔的发展在不公开的场合下提过质疑,尤其是对双皇的发展更是变相地有过批评。省长关阳春对此非常不满,但是奈何他的力量有限,只有暂时隐忍,陆渐红想通过对王兴鹏的调整打破这一局面。这也是实现王兴鹏任康平市长的一个主要节点。 一直以来,两位领导人合作很好,但是必须要承认,因为陆渐红,首长和琦峰二人之间还是有一点龉龃的。甘岭这个根据地上,符志航发出的声音无疑是对总理的否定,虽然很隐晦,但也足以看出,他是有所倚仗的,而倚仗的人是谁自然是无需多说。所以陆渐红考虑的就是魏系的力量了。虽然魏系不难看得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老去世后的魏系一直低迷,也迫切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相信在这一点上,会得到魏系的支持。 陆渐红的算盘打得嘀嘀作响,马骏自然也有他的考虑。康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身为直辖市之一,其经济、战略地位都是无可估量,加上焦作林的陨落完全出自张森奎之手,他自然想要争回面子来,但是他也同样要考虑到陆渐红和张森奎的力量,这两人无论是谁拉出来单打独斗,都是劲敌,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似乎有联手的可能,这无疑给马骏制造了更大的麻烦。 那么该如何打破这个局面呢?马骏前思后想,终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只有把问题上交。 不得不承认,马骏这一次又犯了一个错误。作为候选人,必须要有面对困难的勇气,更要有解决困难的手腕,而他选择了上交,则是让他的能力大打折扣。正所马骏自己所说,相由心生,他的职务与他的高度并不一致,他忘记了一点,政治的最大特点就是平衡,哪怕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也缺不了平衡这两个字,而陆渐红充分考虑到了三方的平衡,这就不是马骏所能够相提并论的了。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目的得到实现,陆渐红特意电话拜访了一下喻副总理,对于陆渐红的这个电话,喻副总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他是第一副总理,但是呼声有限,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思想下,他现在的想法就是稳固魏系的力量,保证不在这场斗争中失去位置,日后再图发展。 正文 _3732陆系初见阵容 沟通的效果很好,喻副总理非常欣赏陆渐红的缜密思维,一碗肉端出来,个个有肉吃,个个有汤喝,这是难能可贵的。在接完这个电话之后,喻副总理豁然开朗,陆渐红的成功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悬念,政治向来是一个联合体,无论是魏系还是蒋系,或者以前的韩系、惠系,以及未来或许还会有的陆系,都是由一个个政治团体联合而成的,这里面都缺少不了其他的力量,而这些仅期望于某一个团体实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尽管喻副总理非常不同意“派系”这个词,但是不承认不代表不存在。 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只有积极应对现实,与陆渐红交好,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至于以后的魏系会如何,如英国人所说,我若死了,哪管他波浪滔天? 尘埃落定,没有任何的悬念,王兴鹏获得了康平市市长一职,而甘岭的常务副省长花落蒋系,南粤省政法委书记一职被魏系斩获,皆大欢喜。只是在此表面,陆渐红却是不难想像其过程的艰苦,在平衡这一前提下,自己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王兴鹏在任职前,特意来了一趟京城,陆渐红热烈地款待了他,不仅是他,陆渐红还让张礼春和向青松也过来了,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他表示了祝贺,而这个态度也让张礼春和向青松明白,这位曾经在康平任职过的市长无疑是陆渐红的中坚力量,他们的任务就是配合。 王兴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职务有多来之不易,没有任何的造作,向陆渐红表达了谢意,并保证绝不给陆渐红拖后腿。 陆渐红便笑了起来,说不拖后腿这可是消极的态度,不仅仅是不拖后腿,还要扬鞭疾驰,创造辉煌才行。 在这种时刻,陆渐红还能推动昔日的部下提拔,这无疑是在告诉他那些战友们,他陆渐红并没有忘记他们,只要有机会,他会考虑到。 王兴鹏的任职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士气,而陆渐红眷顾下属的印象也在私底下流传开来,很多人因为自己是陆渐红的下属而自豪,这是陆渐红所不曾想到的,他更没有想到,他那些昔日的同事所发展出来的新的追随者已经达到了一个足以称之为陆系的要求。 乔初一的回来,也意味着方圆正式成为京城公务员的一员。 陆渐红对农业试点工作一直非常关注和重视,在五月中旬召开的几次会议中都作了指示,一定要把农业工作当作头等大事来抓。这无疑是给了方圆强大的动力,也给了清河区党委政府很大的压力,因为他们知道,整个京城的农业工作都在看着他们。 这一天,清河区政府把一份《清河区高效设施农业工作调研报告》交到了市政府。 祁加平在看阅了之后,当场就拍了桌子,认为思路非常新颖,当即问了区长桂雨来有没有把报告送一份给陆书记。 桂雨来垂着头没说话,祁加平告诫道:“雨来同志,这么重要的报告怎么能不给渐红书记呢?算了算了,小万,复印一份,雨来,你马上跟我一起去趟市委。” 在配合陆渐红这方面,祁加平炉火纯青,也发出了一个信号,市委市政府是非常团结的。 其实祁加平有点小题大作了,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一阵子,重安和甘岭方面跟自己的接触挺多,都是蒋系的人。他的心里很明白,他们是希望自己为陆渐红制造一点麻烦,挑成“内乱”,并且说他祁加平前途一片光明。 祁加平其实也有些自豪,能够被人重视也是种非常不错的感觉,当然,他的心里也明白得很,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工具,放眼全京城,能够给陆渐红制造麻烦的,也只有自己这个市长才能行。 陆渐红权高位得,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背后到底都有什么,能够琢磨得透的人并不多。祁加平也在想,陆渐红会不会有所察觉。 他对陆渐红一直抱着一种非常好奇的感觉,琦峰总理对他异常看重,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当然,工作能力是勿庸置疑的,但是一个真正成功的政治人物,仅仅依赖于工作能力,那是万万不行的。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他觉得陆渐红都缺乏杀伐果断,就像在柳建仁的处理上,如果换了是他,一点不会犹豫地一脚将其踩死。 但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润物细无声才是陆渐红的制胜之道。当狠则狠,当放则放,刚柔并济,仍然用柳建仁这个例子,现在的柳建仁已经成为陆渐红忠实的支持者,打倒敌人易,收服敌人难,陆渐红,不简单。 带着报告到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带上一副眼镜,仔细地看了报告,道:“这份报告很详实啊。雨来区长干的不错。” 桂雨来笑着道:“这份报告是龙海区长执笔的,为了这份报告,他可是在田间地头待了整整半个月,要不是有电话联系,我都还以为他失踪了呢。” “龙海?”陆渐红微微诧异,这才想起他的分工就是分管大农业,想不到与方圆有点不大对路的游龙海居然能够跟方圆合作得这么好。 “不过呢,这份报告还是有很大的水份,回去之后再好好润润色,加平市长,你把把关,然后发给班子所有领导一份,各县区*也发一份,认真思考一下如何走出一条属于我们京城所特有的环保绿色农业之路。” 祁加平点头,在桂雨来离开后,祁加平笑着道:“陆书记,我要向你叫苦了。” “叫苦?”陆渐红笑了起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说说,有什么苦。” 祁加平道:“最近访客太多,说什么的都有啊。” 陆渐红眯起了眼睛,忽然哈哈一笑道:“都说你前程似锦呢,今晚请我吃饭,我提前预祝一下。” 正文 _3733军委会议 陆渐红的这个态度让祁加平松了一口气,其实以陆渐红现在的眼界,怎么会看不出来一些小伎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保持京城的绝对稳定,而跟祁加平的这个玩笑,更是从另一个角度去安抚祁加平,让他不用担心。 晚餐是在祁加平的家里吃的,陆渐红上门还带了些水果,祁加平在开门的时候,笑着道:“陆书记怎么还带礼物来了?” 陆渐红笑道:“不带点礼物来,怎么能喝得理直气壮啊?” 祁加平的年纪比陆渐红稍大,但也正值壮年,他爱人叫吴艺红,以前曾是舞蹈学校的老师,随着祁加平的职位越来越高,她也放弃了教学,安心地相夫教子。这些年的居家生活,做得是一手好菜,为人也是客气得很。 陆渐红这顿饭吃得很舒服,两人聊的也是天马行空,绝口不提政治上的事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度。看人应该综合去看,紧盯着单一的方面,目光便会显得狭隘了。 陆渐红离开的时候,两口子齐齐送出门外,看出车子驶入了夜色之中,吴艺红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神情:“老祁,陆书记比电视上看到的要更年轻啊。” 祁加平笑了笑:“四十几岁,他才是真正的前程似锦啊。” 吴艺红看着祁加平舒展开来的额头,笑着道:“老祁,来京城之前我就没见你这么轻松过,是不是在京城过得很愉快?” 祁加平走进院子,微微笑着道:“做他的战友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祁加平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与其他人一样,祁加平绝不希望京城市长是他的政治终点,这就要求他寻找一个坚强的盟友,所幸的是,他是琦峰总理的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他坚定了与陆渐红合作的决心。*即将召开,这一次的内阁人选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五年后国家领导人的走向,目前仍然处于扑朔迷离之中,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陆渐红绝不会止步于京城市市委书记一职,他的将来是一片开阔之地,内阁也必将有他的一席之地。仅仅从这一点看,祁加平的“投资”是卓有远见的,当然,自身的努力和实力也是一个制胜要素,但是能够到这个位置上来的,谁又是个怂包? 陆渐红一直很关注华立公司的进展情况,参与到军事行动中,让陆渐红对华立公司的期望值很高,如果真的成功,将会开辟我国军事一个新的里程碑。这件事情也通过秘书途径汇报到了首长和总理的耳朵里,两人虽然处变不惊,但是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研发,足以令两位巨人为之动容。 陆渐红参加了一次会议,这个会议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出席的人员都是重量级的,除了首长和总理连袂到场以外,还有军委的重要人物参加,而议题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华立软件公司的开发。 陆渐红注意到,大佬们的脸上虽然古井不波,但是言语之间的期待却是难以掩饰,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会议决定对华立软件公司进行军事化管理,纳入到军工企业中来。这个决定是基于京城军区对华立公司所开发出来的软件进行了全面的测试之后所作出的。 会上,军区的计算机高手以及负责研发的麦迪志也到了场,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华立软件的原理与微软公司的操作系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这个新颖之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麦迪志神情紧张的很,面对这些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他的腿肚子都在发抖,不过言谈之间条理清晰,表现还算不错,说到专业方面侃侃而谈,很是自信,这也博得了青睐。 这个会议的内容自然是极度保密的,会后,麦迪志便被秘密保护起来,而整个华立公司也在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华立公司的所有职员也被挨个地审查,用上查到祖宗十八代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毕竟关系到军事机密。 周五晚,陆扬帆到了四合院,闷闷不乐地开了电脑,陆渐红刚刚跟段若水通了电话,段若水的心情不错,恢复虽然没有达到一日千里的良好地步,但是比起下不了轮椅却是好了很多。 段若水告诉陆渐红,除了恢复以外,她现在没事就会玩玩游戏,那是一款由新世界梦工厂开发出来的最新游戏,玩家很多,游戏画面、质感包括可玩性,都赢得了玩家的好评。 陆渐红知道这个新世界梦工厂,就是米新友搞出来的,说是与安然合作,不过安然没有太大的兴趣,随后与李大保进行了合作,从游戏中强烈的韩版风格就能看得出来。 陆渐红跟几位儿女的关系保持的都不错,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代沟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年轻人的思维与他的想法有着强烈的碰撞,只是怯于陆渐红的身份,他们从来不与陆渐红争辩什么。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陆渐红想跟孩子们敞开心扉,也不是件易事。所以在知道段若水在玩这款名为新世界的游戏之后,陆渐红生出了个念头,现实中的交流实现不了,不如到游戏中去,谁也不认识谁,这样是最天衣无缝的。 年轻的时候,陆渐红没少玩游戏,所以很快查找到了游戏,注册了一个号,进了段若水所在的区,选了一个武士职业,顺着主线任务很快升了十几级,可是极为苦逼的是,这个区已经开了有段时间了,像他这种菜鸟并不多,所以他这个级别的组队副本根本没有人,陆渐红在游戏里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答理,自己单刷了几次,都是败下阵来,正悻悻地要退出游戏,一个私聊框出现了:“帅弟弟,姐姐帮你吧。” 陆渐红喜出望外,这一声“帅弟弟”也是让他好笑不已,现实生活中,恐怕没有人会对自己这么称呼吧。 正文 _3734军事秘密 退出游戏的时候,陆渐红揉着眼睛,都说网游害人,果然一点都不假,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也沉迷起游戏来,这一玩就是几个小时,要不是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陆扬帆的房间还亮着灯,他几乎还要再玩一会儿。对冲级和强大的渴望,竟然让他忘记去找段若水了。 敲了敲陆扬帆房间的门,陆渐红在门外道:“扬帆,怎么还没睡?” 回答他的是陆扬帆没好气的声音:“你不是到现在也没睡吗?明天是周末。” 陆扬帆开了门,笔记本电脑开着,界面非常熟悉,就是陆渐红刚刚玩的那款游戏,想不到女儿也在玩,不过这也不奇怪,陆渐红扫了屏幕一眼,道:“不要沉迷游戏。” 陆扬帆嘟着嘴道:“我就是心烦才玩的。” “心烦?”陆渐红注意到了女儿的情绪,“怎么心烦了?” 陆扬帆郁郁地坐了下来,道:“爸,华立公司怎么突然没有了?” 陆渐红这才明白陆扬帆心烦的是什么事情,想不到这个麦迪志还真是够保密的,想了想,道:“华立被军方收购了,小麦现在是部队里的一员了,软件开发工作也是一项机密。” 陆扬帆呆了一下,失声道:“军事机密?” 陆渐红笑了笑:“是的,这是小麦的一个机会,他现在的工作处于高端机密中,他不跟你联系也是正常的。扬帆,这也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你应该为他感到自豪。” 陆扬帆怔了半晌,忽然道:“爸,我要改专业,我也要学计算机。” 陆渐红瞠目结舌道:“来得及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陆扬帆咬了咬牙,“爸,您不会剥夺我为国效力的权力吧?” 陆渐红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你再考虑一下吧,冷静点。” 月底,针对二季度的冲刺,市委市政府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观摩,分成好几个工作组,对全市各县区进行了全面的检验。 工业的两个小组分别由市长祁加平和市委副书记柳建仁带队,而陆渐红则负责农业这一组。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清河区。 发展就是这样,领导重视了,那个地方肯定会大变样。就像以往的沿海地区,总设计师画了个圈,沿海城市如今的发展超出内地就很多。同样,由于陆渐红对清河区的重视,清河区上下一帮人谁敢不打起精神来? 陆渐红这一组的随行人员,除了秘书长贾庆春以外,还有分管农业工作的市委常委、副市长仝全,市农委主任佘项平、市农业局局长马凯,负责报道的记者则是《京城日报》社的肖灵。 一行人等到了清河区,清河区的*带着相关的对口部门负责人在入口处迎接。 这是常规动作,陆渐红虽然反对这种形式主义,但是他是市委书记,该摆的谱还是要摆的,所以陆渐红对他们的迎接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 此前陆渐红就来过清河对农业工作进行了调研,但是那也有着一些局限性,主要是针对高效设施农业,说普通点,就是瓜果蔬菜基地,而这一次是全面调研考察农业农村工作,涉及面比起之前就广了许多。 农业农村工作是副区长游龙海分管的,他之前可是陆渐红的贴身秘书,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陆渐红选择到清河来视察农业农村工作,是变相地告诉他人,他是为游龙海来的。 陆渐红自然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与众人亲切地握了手,陆渐红并没有到会议室里听取汇报,而是让王秉顺上了他的车,一边向观摩点进发,一边听王秉顺的汇报。 王秉顺在任区长期间,就一直着力于探寻一个符合清河发展的路子,现在做了区委书记,给了他更大的发挥空间和舞台,而桂雨来在陆渐红点拨式的批评后,也一反与王秉顺的顶牛作风,着力于清河的发展之中来。 对清河的定位,就是工商结合,发展农业。这个发展思路,在当前工业开道的形势下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是经过实践的检验之后,证明这个发展方略是正确的。在王秉顺看来,城市建设、公益设施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先让百姓们富起来,老百姓没好日子过,城市建设的再漂亮、公益设施再完善,那也是空有其表。 在方圆的带领下,全区共建成了三千多家各类的合作社,一开始对于高效设施农业的基地,很多百姓包括一些领导干部都持怀疑态度,但是民以食为天,在食品安全被提高到一个以往所不曾有过的高度之的,绿色环保食品便成了抢手货。而清河所产出的蔬菜瓜果已经在国家工商总局注册了好几个商标,已经在京城等周边城市形成了小气候。没有什么比以身说法更具有震撼效果,当真真切切的钞票装进瓜农菜农的口袋里时,已经不需要政府采取行政手段来推广了。 王秉顺说,下一步他们将会扩大经营规模,在产品档次和质量上下功夫,争取把清河的“绿色、环保”做成一块牌子,向全国范围内延伸,未必就不能与清江省一争长短。 陆渐红观摩了几个比较上规模的基地之后,很受震动,对清河区的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肯定,同时他指出,一块牌子竖起来不难,最重要的就在于如何让这块牌子更加响亮,而不是投机取巧,砸自己的牌子,一定要确保质量,树立食品安全意识,真正做到绿色环保。 末了,还不忘鼓励游龙海继续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陆渐红开玩笑说,清河区农业工作的突出,让农委显得至关重要,在研发籽种方面一定要加大力量,尽最大可能为百姓们提供最良好的服务。 整个视察过程中,肖灵的相机围绕着陆渐红闪个不停,在拍照的过程中,她也在不断地感受着这位年轻市委书记的魅力。 正文 _3735庆春之春 在清河区的视察活动为期一天,另一个点选在了古井县,从清河过去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如果选择回市里再向古井出发,那是耽误不少时间的。所以陆渐红一行当晚住在了清河。 晚上简单的晚宴之后,王秉顺这位区委书记自然是要跟陆渐红聊一聊的。这个聊天自然不是坐在会议室里汇报工作,而起到的效果也不是其所能比拟的,与领导的私人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受重视的程度,所以王秉顺对于能够走进陆渐红的下榻之处,心中的欣喜是可想而知的。 会谈的时候,陆渐红提到了迎风山的旅游工作,王秉顺心头就是一寒。这件事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得很,万一陆渐红那天在迎仙阁有个好歹,自己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也正是因此,陆渐红下榻的酒店更是重兵把守,王秉顺宁愿吃陆渐红的批评,也不能让陆渐红再有个闪失,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再上演一回,那自己就该收拾盖铺回家了。 就在他们会谈的时候,记者肖灵正在她的房间里整理着今天的照片。作为一位记者,第一时间发布新闻报道,自然是基本准则了。今天她拍了不少照片,需要选择一些比较好的。 在电脑上一张张地翻看着陆渐红的照片,她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妹妹肖雨没有否认对这位市委书记的爱慕,这让她既吃惊又心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妹妹只是在空想。是的,空想。以陆渐红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妹妹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这还是从妹妹的角度出发的,在陆渐红的眼里,她最多也只是个青涩的女孩罢了。 门忽然被敲响,外面传来秘书长贾庆春的声音,肖灵赶紧去开了门,恭敬地道:“贾秘书长。” 贾庆春微一颌首道:“稿件都整理都差不多了吧?” “正要送给领导审核呢。”肖灵跟贾庆春有不少接触的地方,对这位市委的大管家并无多少敬畏,笑吟吟地道。 贾庆春的目光在肖灵的胸前微一停留,淡淡道:“稿子呢?” “在电脑里,这里没有打印机,要不领导就在我的电脑上看吧。”肖灵向后让了让,贾庆春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身子有意无意地侧了侧,蹭了一下肖灵的胸。 肖灵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吭声,贾庆春几次有意无意地占自己的便宜,便偏偏又胆小得很,既想沾腥,又怕摊上事,难怪只能做个管家。 贾庆春坐到了电脑前,目光虽然停留在屏幕上,但心里却是跟猫抓一样。 肖灵半年前跟男朋友分了手,虽然两人感情挺好,但是只有爱情没有面包,这在将来是没有出路的。肖灵本身也就是个记者,收入微薄,一年的工资只够买几平米的,所以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肖灵就在考虑着其他的捷径。 贾庆春一开始并没有走进她的视线,虽然他也是副省级的领导干部,手中的权力也不小。肖灵跟别的女孩子有点区别,她是才貌双全,寻常的傍个富豪的想法她并没有想过,在她看来,那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卖钱,骨子里跟那些卖春女没有多大的区别。她需要的是一个平台,或者说是一个跳板,从而跻身于政治门槛。 人的想法不是天生的,很大程度取决于后天性的影响。 肖灵是个美女,在进入报社之前的几个单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其美色,就是在报社期间也有领导想潜规则她,所以她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贾庆春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袭了过来,不由咽了一口吐沫,食,色,性也,肖灵在跟他接触的过程中,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一直在撩拨着他的心。 贾庆春不是京城人,虽然在京城工作快十个年头了,但是老婆孩子一直都没有带过来,可以说这些年他基本上都在过着禁欲的生活,忽然间有这样一位美女暧昧地出现在身边,他的心不脉动那除非是柳下惠转世了。 “领导,还行吧?”肖灵一直在寻找目标,京城里的权贵人物她都作过分析,不是没有比贾庆春更厉害的人物,只是这些人她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只有退而求其次,况且贾庆春也是权力比较大的人物,安排自己进军政界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在俯下身的时候,半边*轻轻地压在了贾庆春的肩膀上。 贾庆春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脸向着屏幕,目光却是斜向了肩膀上那又白又深的沟壑上。 “这里……”贾庆春的左手指了指屏幕,在肖灵的手放到鼠标上的时候,他的手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覆了上去。 肖灵轻轻一笑,道:“领导,今天忙了一天,身上又是灰又是汗的,我想先洗个澡,不如过半个小时您再来校稿?” 贾庆春的气息都重了起来,道:“好,那你先忙,我回头再来。” 温热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肖灵欲擒故纵的方法终于让贾庆春上了钩,只是看着镜子中富有活力的身体即将在一个中年人的身下遭受侵占,肖灵有着一丝失神。她早不是处女了,但是跟男朋友欢爱,她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可是即将要做的事情却是让她的内心有着强烈的耻辱感。当她想到那些丑恶的男人觑觎自己身体的目光时,肖灵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算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洗完了澡,在身上又喷了淡淡的香水,肖灵只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目光扫过,居然是妹妹打来的。 接通电话,肖雨道:“姐,快点把照片发给我。” “什么照片?”肖灵怔了一下。 “还装糊涂,你不是跟他一起去清河采访吗?不会没有照片吧?” “唉,被你打败了。”肖灵挂断了电话,坐到了电脑面前,就在这时,门铃被按响了,肖灵的心微微一跳,这人,还真够急的。 正文 _3736阴差阳错 肖灵已经在心里演绎了很多次了,打开门,她就会以最热烈的方式投入到贾庆春的怀抱中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奔过去打开门,正要扑上前的时候,脚下却不由一软,吓得她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这站在门前的人并不是贾庆春,赫然是市委书记陆渐红。 “陆……陆书记?”肖灵吃惊地叫了出来。 陆渐红的眉头皱了一下,肖灵所穿的睡衣很是暴露,比透明好不了多少,在这一瞬间,陆渐红几乎能看到薄薄丝质的睡衣下的凸点,向后退了一步,道:“等下来我房间。” “好,好。”肖灵有些反应不过来,书记召唤,难不成…… 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这个念头给赶走了,怎么可能呢,不过她的心里也有一线侥幸,听肖雨说,陆书记是一位非常和善的领导,接触了几次都没有什么官架子,只要是人,对女人就会感兴趣。 想到这里,肖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耸的胸膛,挺了一挺,不过她吃不准领导的意图,还是把睡衣脱了,换了套正装,只不过里面并没有戴纹胸,如果领导真有那个想法的话…… 换了衣服刚开门,贾庆春便过来了,心情的激动让他的脸色有些潮红,表情却是很正统的样子:“肖灵,稿子怎么样了?” 忽然看到肖灵穿戴整齐,不由一愣:“你这是……” 肖灵指了指陆渐红的房间,低声道:“陆书记让我过去一趟。” 贾庆春的脸顿时僵住了,陆书记让肖灵过去?难不成自己要被截胡了? 肖灵顺手带上了门,匆匆向陆渐红的房间而去,原本她是想让贾庆春留下来等她的,可是当她想到陆渐红找自己说不定那啥呢,眼里哪里还有贾庆春这个秘书长啊,忽然间她觉得贾庆春是如此的可笑。 陆渐红的房门虚掩着,肖灵轻轻地敲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当听到里面传来陆渐红“进来”的声音时,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去。 一进去,肖灵的内心便有一股淡淡的失望,陆渐红的房间并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的秘书乔初一和区委书记王秉顺都在。 “陆书记,您叫我有什么吩咐?”肖灵立刻把那股失望压到了心底的最深处,落落大方地道。其实在这一刻,她的内心也有一丝坦然,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堕落的准备,但是陆渐红无意中的一敲门,让她的行动戛然而止,这或许也是她的幸运,人的善与恶,正与邪,原本就是闪念间的事情。 乔初一道:“肖记者,稿子发了没有?” “刚刚正在复核,马上传到报社。”肖灵嗅到一丝不对劲,赶紧道。 乔初一道:“好,那你马上传过去,一会等我通知。” 肖灵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说了声好立刻转身,门刚开,贾庆春迎面走了进来,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但还是有微微的尴尬。 肖灵快速把稿子上传给了编辑,想了想,又挑了两张陆渐红的正面照发给了妹妹,却还是没有等到通知,心中不禁在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视中清河区电视台正在播放陆渐红到清河来视察工作的事情,从电视屏幕里看到的陆渐红与现实中又有了些差别,略有些失神地看着这个正在一边做手势一边说话的领导,肖灵不由在想,如果他刚刚没有过来,那现在的自己又在干什么呢? 正这么想着,门被敲响了,是乔初一。 “肖秘书,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在楼下集合。”乔初一的语气有点焦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肖灵不由呆了一下:“乔秘书,发生什么事了?” “到车上你就知道了。”乔初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速却是极快,直觉告诉肖灵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肖灵也没什么东西收拾的,洗完澡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匆匆地塞进了包里,又提了笔记本电话,快速到了酒店。 大厅里,区委王秉顺正在跟陆渐红说话,只听陆渐红道:“秉顺书记,虽然还没有查到清河区,但是一定要做好自查自纠工作。” 目光一抬,看到了肖灵,陆渐红随即向贾庆春道:“上车。” 陆渐红虽然是来视察工作的,但随行的人并不多,只乘坐了一辆司考特中巴车和一辆市公安局安排的警力人员。 大巴迅速开了出去,车上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肖灵觉得这个气氛压抑得很,却又不敢多嘴,目光投向车窗外,外面灯光通明,却是开出了清河,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初一的手机响了起来,乔初一接通了手机,道:“请等一下。” 说着把电话递了过来,低声道:“陆书记,祁市长的电话。” 陆渐红伸手接过,道:“祁市长吗?你现在到哪里了?嗯,好,我正在去古井的路上。” 肖灵听得如附云雾,下一站确实是去古井,但明明说好了是明天一早出发的,怎么突然间这么急?从陆渐红的话中听出,好像市长祁加平也正赶往古井,难不成古井县发生什么事情了? 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就不再开口,车子里乌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人的神情,偶尔有车灯照过,给肖灵的感觉是个个都面沉如水。 车子开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后,司考特便停到了古井县政府。 县政府的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院子里的大灯下能够很清楚地看得见他们都是何许人也,肖灵惊讶地发现,县里的四套班子都到齐了,可以肯定,发生事情了,而且还是大事。 “陆书记!”县委书记周玉亭迎上来,只是刚刚说出这三个字便被陆渐红一口打断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处理?” 周玉亭呆了一下,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得道:“陆书记,先到会议室吧,我详细向您汇报。” 2017-05-0513:02:55 正文 _3737死伤 自从有了招商引资这个说法之后,非法占用耕地的现象是愈演愈烈,这个情况在全国各地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随着耕地面积的锐减,这个情况也得到了国家领导层的高度重视,一周前,国土资源部通过卫星航拍到的情况,对各个省市发了通报,并且派遣了几个督查局进行监督和查处。 陆渐红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件事情来,陆渐红跟祁加平碰了一下之后,非常重视,召开了各县区*的会议,要求对照国土资源部的通报内容自查自纠,督促整改,并且市国土局还派出了四个督查组协同处理。这件事情上升到了基本农田保护法的范畴,谁也不能跟国家法律对着干。 关于京城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情况,陆渐红并无异议,在这个方面,国土资源部的数据是详尽且真实的,只是督查局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这边通报刚到没两天,那边督查局的人就杀过来了,近水楼台到了发指的地步。 督查局的权力是很大的,虽然不敢凌驾于陆渐红和祁加平之上,但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出现问题,完全可以无视县区一把手,情节恶劣的话,更是可以直接与分管国土的副市长约谈的,毕竟这个督查组中,中纪委和中组部都有介入,拥有着很大程度的生杀大权。 会议结束后,各县区都行动了起来,古井县不敢怠慢,迅速召开会议,将主要精神传达了下去,并且也派出了工作组到乡镇去开展工作。 出事的在四会镇。四会镇是古井县的重点乡镇。古井和清河一县一区向来是京城的落后县区,清河区这段时间发展势头良好,周玉亭也坐不住了,花了血本去招商引资,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烧了高香,召来了很多企业,而且还有不少外资企业。 项目的增多,势必要占用大量的土地。工业用地的指标有限得很,如果等这些指标批下来,项目不是黄了就是馊了,所以违规操作势所必然。 经过梳理,不少项目虽然占用了耕地,但是并不是基本农田。普及一下知识,基本农田属于耕地的范畴,而耕地则属于农用地的范畴,国家明文规定,必须保证基本农田不受侵占。 项目来了,自然不可能再赶走,所以县委县政府在研究了之后,拿出了尽快补办临时用地手续的方案,毕竟时间太急,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这个方案也得到了市政府的认同,但是古井县的一个失误就在于,非法占用耕地并不仅仅表现在工业项目占用土地上,四会镇还有不少养殖户也占用了基本农田。 该镇共有三百多栋养殖场,其中一百九十六栋养殖场,六十多万平方米的面积,都在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范围,在工作组前往做工作的时候,遭遇到了很大程度的抵触。由于是非法占用基本农田,前提是非法,所以镇政府一开始的态度是非常强硬的,那就是强拆。毕竟如果开了口子有所补偿的话,那将是一个异常巨大的数字。而这些养殖场都是农户自建的,每一块砖都是他们自己的钱,无偿拆迁,将会使很多家庭背上沉重的债务,一时间双方对峙了起来。 这个情况并不是四会镇一家所特有的,情况反映到县委县政府之后,进行了紧急磋商,作出了每平方米八十元的费用,这个费用是以复垦费的形式从县财政拨到各乡镇的,毕竟全县这一类的情况要涉及到上千万平方米的面积,仅仅是八十元一平方,也要付出上亿的代价,再加上其他的工业项目,这已经是县财政的极限了。 这项工作的调子就是,不拆房就撤人,撤了人还是要拆房,所以谁也不敢大意。 在得到县政府的答复之后,乡镇也有另外的考虑。搞招商,收益期还是比较长的,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尤其是假大空的项目,更是让乡镇财政背上了不小的包袱,也想在这八十块钱里捞点好处,于是有了两种方案,第一,对养殖户压价。第二,虚报面积。 由于督查局拥有生杀大权,县里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了,为了保住帽子,那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拆掉房子复垦完毕,安全度过这道坎那就一切ok,可是问题就出现在这八十块钱上。 养殖场的建设成本价大约在二百多一点每平方,再加上其他诸如路沟渠以及沼气池等方面的设施,成本价远远不在这个数上,八十块钱一平方原本就是杯水车薪,再压了价格,养殖户马上就不干了。 在这个方面,镇政府完全低估了养殖户抱成团的决心,况且县政府的决议也瞒不了别人,从其他乡镇了解到的情况之后,养殖户立马就炸了营,让整个拆迁工作更加被动了起来。 拆迁工作的难度加大,镇里的*就坐不住了,督查局连厅级干部都有权罢免,更别说他们了,心急之下,给分管领导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这也让整个事件向着恶劣的方向去发展了,就在陆渐红一行在清河区视察的时候,四会镇组织了城管、联防以及机关事业单位两百多人,浩浩荡荡地杀进了村里,试图以武力解决问题。 涉及到自身身家,养殖户们抱成了团,全家男女老少拦在了挖掘机前,打上了“请求政府给条生路”的条幅,与之对抗。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养殖户虽然有错在先,但是这么一拆,造成的损失是非常大的,有的人家都是靠贷款才建了这些养殖场,所以除了城管联防的人跟村民们动起手来以外,大多数的其他人都是在观望着。 骂无好言,打无好拳,动起手来,心头的委屈、不解和愤怒都爆发了出来,其结果就是死了三人,伤了十六人。 2017-05-0513:02:55 正文 _3738处置 陆渐红内心是极其恼火的,但是他却没有发火,目光环绕会场,淡淡道:“说一说处理方案吧。” 周玉亭道:“目前已经对分管土管城建的副区长王汉兵予以停职调查,区国土局局长被就地免强,区公安局已经去调查情况了,死伤者的家属正在安抚,下一步将对拆迁的额度予以提高。” 陆渐红寒着脸,没有说话,站起了身,向乔初一道:“乔秘书,联系一下祁市长。” 祁加平并没有来县政府,而是直接去了四会镇。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是不需要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过来的,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又面临*召开在即,必须确保一方稳定,连*都提前展开了行动,如果他们不出面予以妥善解决,放手由县委县政府处理,还不知道会不会把事态进一步扩大,而且毕竟是死了人,死者家属如果闹腾起来,这个盖子根本是捂不住的。 “陆书记,您先休息一下。”周玉亭有些胆战心惊,自己的治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己头上的帽子恐怕已经等不到督查局来摘了,只得先求得陆渐红的支持,是以在人都退了去之后,他硬着头皮去找陆渐红的批评。 陆渐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休息?我还睡得着吗?” 贾庆春低声道:“书记,祁市长已经到现场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下,我跟乔秘书去四会镇看看情况。” 陆渐红想了想道:“也好,让肖记者也去吧。这件事情的处理一定要透明公正,是谁的责任就追究谁的责任。” 听陆渐红这么说,周玉亭的心里有一丝窃喜,据他所掌握的情况,死的三人有一人是四会镇的城管人员,正是因为那些百姓下手太重,打死了城管队长,城管才愤起反击的,换句话说,城管队员是在自卫,如果能够这样定性的话,那责任会轻上很多,只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重中之重是把局面稳定下来,赶紧道:“陆书记,我跟贾秘书长一起去。” 陆渐红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对,现场有祁加平在,自己自然要向后退一退的,道:“庆春,一定要实事求是。” 贾庆春和乔初一上了县委的车离开,仝全陪着陆渐红,见陆渐红皱着眉,便道:“陆书记,要不您先眯一会,具体的情况要有段时间才能反馈过来。”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我哪里睡得着啊,这帮混账东西,完全忘了自己当官的宗旨了。” 仝全也不知道陆渐红所说的混账东西指的是哪些人,但古井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有人拿这个做文章的话,对市委市政府的影响都是很大的,尤其是陆渐红,控制力不够,这五个字,就足以令他名誉扫地了。 “那我去泡杯浓茶吧。”仝全拿起茶叶罐,抓了一大把茶叶,开水冲下去,顿时一片碧绿荡漾了起来。 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乔初一很快把情况反馈了过来。 祁加平虽然到了四会镇,但是那么混乱的场面自然是不可能在场的,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由他亲自出面处理,更多的是坐镇指挥。当时的情况双方都有录像,当时挖掘机轰隆隆地向前走,一帮人拦在了挖掘机车头,城管队员也保持着冷静,但是不知道是谁从人群中扔出了石头,不但砸碎了挖掘机的驾驶室玻璃,还砸伤了一名城管队员。这一举动顿时点燃了现场的激情气氛,城管队员的动作开始大了起来,随即发生了这次混战。 镇派出所接警后,迅速出动,但是面对几十人的混战,他们也是束手无策。从这样的出警情况看,派出所的作战能力很受置疑。也正是由于派出所的无能,混战没有被及时制止,也直接酿成了死亡事件。 看到打死了人,那些养殖户一轰而散,被抓了几人,都是矢口否认参与了打架,十九名伤者被送往医院紧急救治,最终城管队长和两名养殖户的家属不治身亡。 目前的情况是有几百人聚集在镇政府院内抗议,气氛非常紧张,一触即发,稍有不慎,甚至有点过激的语言,都有可能再次酿成群体事件。 陆渐红的心提了起来,立即拨通了祁加平的电话,祁加平正在召开会议,接了电话,让周玉亭主持会议,他出来接听了陆渐红的电话。 陆渐红要求,一定要做好安抚工作,疏散人群,千万不能再出现流血事件。 挂了电话,陆渐红坐立不安,没几分钟,他再也坐不住了,让仝全安排下去,立即赶往四会镇。 如果说此前的事件有着极大的偶然性的话,要是再酿成大错,那就是应变能力不够了。 县长易正伟非常为难,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听说陆渐红要去四会镇,心里倒是一宽,因为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县长不去处理情况而留下来陪领导,确实有些本末倒置了。 匆匆地赶到四会镇政府,镇政府的院子里已经空了,留下了一片狼藉,一楼的几个办公室的门窗都被损毁,县防暴队全副武装,整齐地排列在镇政府外。 陆渐红神情不由一寒,边走边道:“他们来干什么?” 易正伟吓了一跳,解释道:“领导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陆渐红的眉毛倏地扬了扬,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祁加平一脸怒色。祁加平喜怒不形于色,自控力很好,但是此时却是无法掩饰其愤怒,显然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 “陆书记来了。”祁加平招呼了一声。 “坐吧。”陆渐红走到祁加平的身侧,拉开了椅子坐了进去,完全无视在场的其他人,“现在什么情况?” 祁加平的目光投向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起身道:“陆书记,我是县公安局局长黄诚,我向您汇报一下情况,双方的肇事者目前都已经被控制住,正在做笔录。”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39黄诚的发现 百姓们的情绪虽然激烈,但是毕竟打死了人,抓的也是参与到斗殴中的养殖户,而且市里的人也答复,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偏袒,该是谁的责任谁就承担。这事显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他们也明白,这么再闹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周玉亭也当场作了后续的处理决定,安排了人去死者家慰问,另外加大赔偿额度,尽快把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建筑拆除,至于刑事案件,由公安机关处理。 人都散了,陆渐红和祁加平并肩而坐,祁加平吸了一口烟道:“陆书记,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啊。” 陆渐红神情严肃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加平,这件事情给了我们很深的教训啊,发展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点值得我们好好去研究。” 祁加平很受触动,在发展的过程中,一些违规的行为在“发展”的光环下被视作了理所当然,这一次在土地方面有所体现,那么下一次呢,又会在什么方面暴露呢? 这时,乔初一匆匆走入,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陆渐红的额头皱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跟着乔初一走进来的是县公安局局长黄诚,刚刚在汇报情况的时候,他侃侃而谈,在处理问题方面显得游刃有余,但是此时在两位巨人面前,他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 祁加平用目光询问陆渐红怎么回事,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黄局长,你说有情况反映,现在可以说了。” 黄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通过对现场的录像调查,发现了一个情况。引发这起事件的,或者说开了第一枪的,既不是我们政府机关的人,也不是那些养殖户,而是另有其人。” 黄诚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了的照片,很清晰,照片上的那个人被注了一个圈,黄诚指着他道:“他不是这里的养殖户,也不是这些养殖户的亲戚,经过调查,他叫车子祥,绰号烂车,是县里的一个混混。他的口碑很差,因为盗窃被判了几年刑,刑满释放后,一直无业,生活很差,但是这几天忽然大方了起来,似乎是发了意外之财。” 陆渐红跟祁加平互视了一眼,如果这家伙是受人指使的话,那事情的性质将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祁加平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找到这个人,撬开他的嘴。” 电话再一次响起,只不过不是放在乔初一身边的那一部,而是身上的。 看了一眼号码,陆渐红略略有些惊讶,居然是洋妞罗斯。 自从罗斯把凯迪拉克的生产线搬到了古井之后,就没有跟自己有过什么联系,陆渐红的事情不少,也就忘记了这么个人,这个时候她打电话来,不会又有什么麻烦吧? 走出会议室,接通了电话,陆渐红道:“罗斯,你好。” 罗斯叫了起来:“陆,你真的在。” 陆渐红道:“你找我有事吗?” 罗斯笑了起来:“本来是有事的,但是你这么快接我的电话,而且知道是我,我就不生气了。陆,我们很久没见了吧?” 此时的陆渐红哪里有心情跟她聊天啊,便道:“罗斯,我现在有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聊好吗?” “陆,你太不关心我了。作为投资商,你这个领导是不是偶尔也要来视察一下?” 陆渐红能够想像得到此时的罗斯噘起了嘴,只得道:“我太忙了。” 罗斯沉默了一下道:“本来我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有件事情,我一定要跟你说。” 陆渐红知道挂断电话是不可能了,便等着罗斯说下去。 罗斯道:“有人骚扰我。” 陆渐红不由有些好笑,罗斯可不是一般人,凯迪拉克公司老板的女儿,那可是有保镖的,有人骚扰她?那不是自找麻烦吗?陆渐红知道,这是罗斯为他们的接触创造机会,便道:“谁这么大胆子。” 罗斯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叫刘中伟,我不知道他的官大还是你的官大。” 罗斯虽然来我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我国的官员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到了高层,她也犯迷糊。 陆渐红道:“当官的?他什么单位?” “我看一下。”罗斯似乎在看什么,然后道,“国土资源部副部长。” 陆渐红的眉毛不由蹙到了一起,略一沉吟,道:“他怎么骚扰你了?” “他约我出去喝咖啡,对我动手动脚。” 陆渐红立即察觉出罗斯话里的语病,刘中伟这个人他只接触过一次,就是前几天查处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事情,在市委接待过一次,谈得还算不错,刘中伟就是再托大,也不敢对外国女性有什么非份之想,尤其是用强。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点破,道:“那你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类的?” “那倒没有。”罗斯的声音微微一低,“陆,你知道查地的事情吧?” 陆渐红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罗斯接着道:“刘中伟喝醉了酒,说他的级别虽然不高,但是想治人还是有办法的。” “我知道了,罗斯,等这一阵子忙完,我会去你的公司去看看你。”陆渐红的心里隐隐有一丝感觉。 “要守信用啊。”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面无异色,坐回到会议室,道:“加平,国土部那边你要跟紧点,能拖时间就拖一拖。” 祁加平点了点头,道:“我会跟他们接洽的。” “是刘中伟负责的吧?”陆渐红道,“你对他了不了解?好不好说话?” 陆渐红这两句话问得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在祁加平看来却是大有异样,一个区区的副部长,其级别相差太远了,就是对方再不近人情,也不可能不理陆渐红的账,陆渐红这么问,显然有问题,当即道:“怎么?有看法?”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祁加平也就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0一点都不剩 四会镇的事情虽然比较严重,但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多留于事无补,所以祁加平连夜赶回了京城,陆渐红则留了下来,继续次日的农业农村视察工作。 在古井的调研,多少有点走马观花的意思了。肖灵一路拍摄,心情却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动,或许这就是领导,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陆渐红平静的表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肖灵并不知道,也不是她这个层次所能知道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能够被隐瞒,网络上很快便有了相关的报道和言论,其中以负面的居多,在视察工作的时候,陆渐红便接到了琦峰总理亲自打来的电话,对这件事情的发生非常不满。 陆渐红并没有解释多少。这件事情的发生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是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出在下政府机构和相关部门身上。 首先,陆渐红认为自己也有责任。早在到京城任职之前,陆渐红便强调过,土地占用方面一定要把好关,虽然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职能部门出了问题,但是陆渐红觉得自己至少要负上一个监管责任。 其次,古井县委县政府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一定程度存在着甩袖子的情况。传递压力没错,但是没有寻求一个很好的处理方法,监管也不到位,直接导致了四会镇的失控。 再次,四会镇的相关领导在处理问题上存在着缺少方法、简单粗暴的现象。基层工作千头万绪,说得难听一点,现在的老百姓今非昔比,早已脱离了愚昧的范畴,论起拆迁法等等个个头头是道,如果还沿用那种家长式的粗蛮作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最后,陆渐红对于警方的作战能力非常不满,这也彰显出公安干警在处理类似问题上的手段缺乏。其实从性质上来说,警察的主要作用是震慑犯罪分子,预防犯罪,而不是抓捕犯人,否则再多的警察也不够用。明知道会出现过激行为,警方没有提前制订预案,这完全能够证明,至少在古井,公安机关存在着很大的工作作风问题。 所以陆渐红没有解释,作了两个保证,第一,严格按照国土资源部的要求处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问题,在规定期限内复垦农田。第二,做好对四会镇事件的处理工作,不出现稳定问题。 周琦峰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渐红,树欲静而风不息,这股风已经吹起来了,你很被动啊。” 出了伤亡事件,高层才不管原因是什么,只会把这笔账记到领导人的头上,对此,陆渐红早有思想准备:“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的。” 周琦峰默然挂断了电话,心里既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的是陆渐红这种敢于担当的个性一直是他所喜爱的,而担忧的是,他自己也无法预料发生在四会镇的事件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来。 好在《京城日报》发表了评论文章,作者正是随同视察的肖灵,还原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并着重提出,市委市政府非常关注此事,市委书记陆渐红和市长祁加平都亲临现场处理。 这篇报道被多家媒体和网站转载,所引发的正反两方面的辨论也是如火如荼。 陆渐红并不关心这些,或者说并不非常关心,他的目光还是放在他的两个保证方面。古井县也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花钱摆平此事,但是对于打死城管队员的凶手还是要严惩,捂事不代表退让。 而此次事件也在很大程度上对各县区产生了很强烈的震动,其实不仅是在京城,在其他省市涉及到此事的地区同样是引起了警惕,万一和重蹈覆辙,那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其他的地方不谈,古井县公安局并没有找到车子祥这个人,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不过几天后的汇报却是让陆渐红大为惊讶。四会镇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由于是夜间,发生车祸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交警部门赶到现场的时候,死者已经被过往的车辆碾压成了一堆肉泥。 通过对dna的化验比对,确定此人就是车子祥。 在这个时候发生车祸,可以说是个巧合,但是在陆渐红的心里,这个巧合人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死无对证,这件事情的秘密也将尘封起来,在陆渐红的心里埋入了一根刺。 “刘部长,欢迎来验收。”在截止期限的当天,国土资源部副部长刘中伟带着一行验收人员进驻了京城市政府。 像这一类的验收,刘中伟自然不会亲自前往的,在市政府,他受到了祁加平的热情接待。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论级别,刘中伟比不上祁加平,论实权,更不是京城市长所能比拟,但是他是督查局的局长,完全对此事负责,在专项上的权力还是不小的。况且到了这个级别,谁也不会面对面锣对锣地对垒,只有那种极度嚣张的人才会那么干。 刘中伟笑着道:“祁市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职责所在,如有得罪,还请谅解。” “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上级部门的工作我们一定是支持的。晚上就不走了,陆书记有个会议要开,腾不开身,说晚上会来为你接风。”祁加平的话说得也是滴水不漏。 刘中伟笑着道:“我何德何能敢有此待遇啊。” 话虽这么说,却无异是同意留下来了。 晚上的接待是放在明朗会所的,规格非常高,刘中伟显得心安理得,在他看来,领导的级别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看手中有没有权力,当然,他也不敢挑衅陆渐红甚至是祁加平的威严,他还不够那个资格。 酒席上的气氛非常融洽,提到这一次的基本农田清理工作,陆渐红认为非常及时,也非常必要,我国是农业大国,如果连基本农田都无法保证,那就是个错误。祁加平也说,将来会继续开展治理工作,确保基本农田得到应有的保护。 可以说,刘中伟被捧得非常高。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1用人怎能不疑? 坐在窗前,陆渐红的指间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雾持久不散,在房间里四处游荡着。 从明朗会所回来,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雨,等陆渐红回到四合院,雨已经下大了。 雨声打在树叶上刷刷作响,每当这个时候,陆渐红的思路都会很明晰,但是这一次却是失灵了。 从晚上刘中伟的表现来看,陆渐红根本感觉不到他有任何丝毫的敌意,这也让自己对罗斯带给他的消息的判断感到了怀疑。 清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是一项全国性的行动,各个省市都在治理的范围之中,很难说是针对谁,可是罗斯所说的话又代表着什么呢? 联想到四会镇发生的事件,车子祥在里面扮演的角色,陆渐红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策划好了的。当然,这并不能证明刘中伟就有问题。 一道闪电忽然划破天际,紧跟着便是一道惊雷,陆渐红悚然一惊,从窗子边上退开来,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无奈。秘书乔初一在工作上面还是很兢兢业业的,但是在天份和悟性上比游龙海要差了不少,如果是游龙海在身边的话,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乔初一未必就做不好,但是陆渐红对他并不够了解,一些私密的事情宁愿不做,也不能让一个不足以令自己非常信任的人去做。而市委秘书长贾庆春,陆渐红一直就在观察他。 陆渐红可以不在乎其他的副市长,可以不在乎统战部部长甚至于一些其他县区的*,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市委秘书长,因为市委秘书长是对他直接负责的,可以说是身边最为亲密的人,如果这个角色对自己不够忠心,那对陆渐红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虽然他是成昌怀推荐的人选,虽然陆渐红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用贾庆春,陆渐红有着很多方面的考虑,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考虑成昌怀的感受,他得自己信任的人,如果置疑成昌怀的推荐,对他无疑是一个不利的信号。 一开始,贾庆春因为变相地为别人作说客,陆渐红的心里就有了点感觉,而在清河视察的时候,他就发现贾庆春看向肖灵的目光有些不对。 陆渐红无意去过问别人的私事,但是从贾庆春不掩饰或者掩饰的不够到位来看,此人的心性还是不堪大用的,所以搜集刘中伟资料的事情自然不能交给他。 思考了一会,不得要领,从直觉上陆渐红感到这件事里绝对有猫腻,是有人向自己投放武器,而且效果基本达到,不仅把古井县送上了风口浪尖,也让市委市政府备受非议,也直接让自己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关注,更有些言论在说,陆哥不是哥是爷。 政治嗅觉向来灵敏的陆渐红,可以想像得到,这件事情给自己带来了影响,那么肯定有人受益,不外乎自己的政治对手,只是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马骏,还值得商榷,因为并没有什么有效的证据来证明。事实上,即便能够证明是他,并不能改变什么,这就是阳谋加阴谋双管齐下的威力,饶是陆渐红,也是无法破除。 陆渐红不是没想过去反击,张森奎的动作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给马骏扇了一记耳光,无论是康平还是南粤,蒋系折损不小。从内心深处来说,陆渐红是不希望出现这一幕的。从事实来看,领导层并没有过多地干预他们三太子之间的竞争,马骏的动作只是代表他个人,与其他人等无关,张森奎这么一做,不是针对马骏,而是把矛头指向了整个蒋系,这个做法是非常危险的。 虽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此前不久的政治小风暴与自己有关,但是以首长的能量不难从中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出来。 想到这里,陆渐红不由愣住了,难道张森奎也是另有想法,使出了一招挑拨离间之计? 陆渐红有些不寒而栗,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比较有手腕的,但是无论是马骏的小动作还是尚不能确定的张森奎的伺机而动,自己似乎都比不上,人心果然是险恶的。 相信对手,果然是不智的行为。陆渐红暗暗告诫了一下自己,不由有些头疼,*的范围扩大了,够他劳心费神的。 电脑上有着其他省市关于治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一些新闻,都是表面文章,陆渐红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这时外面的雨声更大。 雨忽然间下得更大了,陆渐红有些索然无味,看了一眼桌子上一家五口的全家福,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机,只是此时已经夜深,段若水和安然想来也该睡了,便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 那个游戏新世界的图标很醒目,陆渐红想到了那个游戏,翻开放在抽屉里的那张纸,上面是他申请的登陆账号,对着输入登陆了进去,便看到自己有一大串的留言。留言是上次帮自己打副本的那个叫美得冒泡的小姐姐,都是问他怎么不上线的。 陆渐红看了一下对方,并不在线,也就没有回信,看了一下排行榜,榜上无名,便提着大刀冲上了前线去砍怪升级,只是不曾想进入了可pk区域,刚看到一个“受到玩家攻击”的提示,屏幕一闪,已经到了复活区。 陆渐红无奈地挠了挠头,只得去安全的地方,原本两三下就砍死的怪居然砍了一分钟还没死,一检查,才发现自己刚才被打死的时候掉了装备,虽然是一把破铜烂铁,陆渐红也有些气恼。 游戏中的他与现实中是何其的相似?我不犯人,别人也未必就不犯我,游戏中丢了一把装备还能打回来,现实中如果丢了东西,还能找得回来吗? 想到这些,陆渐红也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给美得冒泡留了个言,把自己的账号密码发给了她,请她有空的时候帮自己练练级,然后便下了线。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2双喜 天降暴雨。夏初之际,多数在南方以及沿海地区会不断有暴雨强袭,但像京城这样的倒并不多见。不过这一阵子京城的环境并不是太好,虽然已经采取了各种治理和防范措施,但是多年积累起来的恶劣因素并非一日之寒,扬沙再现,这场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空气变得清新起来。 雨中的运河饭店被洗刷得一片清新。 运河饭店距离京城日报社并不远,游龙海和符娟两人的暂停地就在运河饭店后面。 在运河饭店临窗的一个包间里,一位服务员正在为陆渐红身前的杯子里倒着酒,她的手很稳,只是心里却是砰砰直跳。眼前这个脸上微微带着笑容的人正是她经常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的大领导,能够有幸为他服务,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游龙海和符娟坐在下首,游龙海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不叫你,不要进来。” 那服务员心头微微有一丝失望,游龙海她也是认识的,以前只不过是个小记者,现在听说好像是哪个区的副区长,权力大着呢。 这顿饭是游龙海特意请陆渐红的。 换在以前,游龙海没法子开这个口,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被放出去了,向陆渐红表示一下感谢,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符娟给游龙海支过招,两人带点东西上门,却是被游龙海否定了。熟悉陆渐红的人当中,游龙海自然要占据一席之地,以陆渐红的身份和家底,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看得上眼的,当然,带点水果之类的也不是不行,只是最近京城出了一些事情,游龙海与陆渐红联系了之后,陆渐红并没有提到去四合院,所以游龙海委婉地表示希望领导给他一个请客的机会。 游龙海离开自己的时候并不长,但是气质上却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可以说是权力带给他的改变,也可以说成是位置的调整带来的转化,游龙海少了一份奴性,多了一份自信,当然,在陆渐红面前他仍然是“奴”性十足的。 “龙海,清河的工作还顺利吧?”陆渐红微笑着问了一句。 游龙海笑了笑道:“清河虽然贫穷了一些,但是工作氛围还是非常好的,王书记和桂区长对我都挺照顾。” 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异样,游龙海特意说这二人对他不错,潜意思就是说,掌控力还是不足,分管的部门有刺头,不过陆渐红是不会去插手这些事情的,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如果遇到困难就要自己援手,那游龙海没有将来。从游龙海的表情来看,他并没有太在意,显然他自认有能力解决好这个问题,所以陆渐红也不随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道:“农业农村工作千头万绪,你是副区长,不能坐在办公室里,多跑基层对你有好处。” “谨听书记教诲。”一位副职干部,能够得到书记的单独教诲,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实现的,符娟的脸上写着一种淡淡的自豪之感。 “小符,我把龙海送到偏远的地方去,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陆渐红笑着看向了符娟。 符娟赶紧笑着道:“我一开始是不理解的,龙海跟我说,越困难的地方越容易出成绩,这是书记对他的关怀,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自罚三杯。” 陆渐红呵呵笑道:“要罚,你们两口子一起罚,我什么时候能喝得上你们的喜酒啊?” 游龙海柔情地看了符娟一眼,道:“报告书记,我们商量过了,等这一届*结束就结婚。” 陆渐红错愕地道:“好嘛,真会选日子啊。” “这是符娟想出来的法子。”游龙海笑着道,“她是想双喜临门呢。” “双喜?哪双喜?”陆渐红偏过头问道。 “结婚算一喜,另外一喜……龙海,还是你说吧。”符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游龙海。 游龙海笑了笑道:“书记,我们是盼望着您能再进一步的,所以……” 这记马屁拍得很有火候,陆渐红笑着指了指游龙海:“你呀,跟小符一起,自罚三杯。”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了杯子。 席间自然难免要谈到一些具体的工作,陆渐红也不避讳符娟的在场,这与游龙海当秘书的时候说话完全不一样,以前是考验他的领悟能力,现在是在点拨他,这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陆渐红对游龙海的重视,符娟或许还不知道,但是游龙海却是深知其中三味,陆渐红就是跟一些其他的副职干部说话,都是话留三分。 符娟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心里却是骄傲得很,自感自己没有选错人。 游龙海的酒量不怎么样,三人喝了一瓶酒,陆渐红便不让再开酒,符娟虽然只是报社里的工作人员,但是对官场的一些规矩却是理解得很透彻,虽然自己是游龙海的女朋友,但是有些话也不是自己所能听到的,微笑道:“我去叫壶茶。” “小符不错,要珍惜。”陆渐红扫了一眼符娟的背影道。 游龙海笑了笑,道:“书记,乔秘书还称职吧?” 陆渐红笑着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缸了不是?” 游龙海道:“毕竟是我推荐的,您要是不满意,那是我最后一班岗没有站好。” 陆渐红能够体会到游龙海话中的关切之情,笑道:“还不错。” “书记……”游龙海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大好说似的,见陆渐红的手摸向了桌子上的烟盒子,赶紧抓起火机为陆渐红点火。 陆渐红吸了一口,道:“龙海,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领导,我不是不能说,只是有些不敢说。”游龙海略有吞吞吐吐地道。 “如果不说,你心里会好受?” 游龙海挠了挠脑袋,道:“书记,我听到一些消息,是关于四会镇的。” “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说。”陆渐红瞬间就知道,游龙海接下来要说的话极有可能骇人听闻。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3心灰意冷 雨下得更大了,傅佳桢坐在车子里,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在古井县公安局干了这么多年,是最早的刑警队长了,可是一批从警校里毕业的,有的下海经商发了财,有的已经混到了县局副局长了,还有几个都是一把手了,最高的已经混到*了,而自己这个最先被提到刑警大队队长的却还是刑警大队队长,早前的少年得志已经被心灰意冷所代替了。 五一的时候出去游玩,遇到了高中时的同学游龙海。两人在高中时就是极为要好的好朋友,高中毕业后,失去了联系,也就是半年前才知道游龙海进了《京城日报》社,后来才知道游龙海是市委陆书记的秘书,尝试着打了一次电话,游龙海不知道是忙还是根本不待见自己,让他更是感受到世态炎凉。——他就不是一个会溜须拍马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在刑警大队长的位置一干就是六七年? 两人见面,游龙海问长问短,说他在领导身边的时候,时间确实不属于自己。游龙海已经是清河区的副区长了,还是区委常委,他完全没有必要向自己解释什么,用游龙海的话说,是同学情深。在得知他现在的处境之后,游龙海让他等一阵子,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他活动一下。 傅桂桢当即说要表示一下,不曾想游龙海却是臭骂了他一通,说以后如果还提这些,那他们就不是朋友了。 中午的时候,接到游龙海打来的电话,说带他来见市委陆书记,把他吓了一跳,他意识到,这是游龙海替他争取的一个机会,在感激之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面对陆书记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到了这里之后,游龙海让他在车子里等一下,或许是等陆书记的首肯吧。 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响了,正是游龙海打来的:“你上来,三楼,8号包间。” 傅桂桢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下了他那辆二手夏利车,径直走上了三楼。 游龙海站在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脸蛋上捏了一下:“放轻松点,陆书记很和善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给他吃了定心丸,还是游龙海曾是陆渐红的秘书,他的心情真的真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与此同时,他也坚定了与游龙海打好关系的决心,能够私下请得动市委书记的,这能量海了去了。 跟着游龙海进了去,游龙海道:“陆书记,这位就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傅佳桢,曾经的警界之星,七年前就是古井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队长了,现在还是。” 陆渐红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而他那种久居高位的气势却是无知无觉地散发了出来,傅桂桢只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战战兢兢地道:“陆书记,您好。” 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道:“坐下来说话吧,龙海,给小傅同志倒杯茶,抽烟吗?” 傅桂桢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半边p股搭在椅子上,腰挺得笔直,不过说话还算镇定:“谢谢陆书记,我不抽烟。” 陆渐红笑着道:“不抽烟的警察倒是很少见,克敌的烟抽得也很凶啊。” “他偶尔也是抽烟的。”游龙海说着扔了一根烟给傅桂桢,傅桂桢烟差点没点着,拿着打火机的手抖得不行,火都对不准烟了。 “桂桢,把你跟我说的话再向陆书记说一遍。”游龙海忽然道。 傅桂桢吃了一惊,不过他的紧张一直都是建立在陆渐红给他的压力上的,并不代表他的心理素质就很差。当年能够被评为警界之星,是因为他破了几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思维的缜密是没得说的。 抽了两口烟,他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四会镇的案子是黄局长让我去办的。车子祥其实并不是出车祸死的,而是被人杀了之后才被车子碾压的。”傅桂桢一语惊起千层浪,游龙海在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也是吃惊得差点没一p股坐倒在地,陆渐红的内心也是惊讶得很,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古井不波,淡淡道,“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傅桂桢这个时候有了警察的本色,道:“陆书记,我既然敢说,自然有证据,不信的话,我可以拿出来。” 陆渐红却是摆了摆手,微一沉吟,道:“小傅,你还没有吃饭吧?” 傅桂桢没想到陆渐红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他肚子确实饿了,不过为了能见到领导,别说饿一顿,就是饿一天也值啊。 “龙海,你先安排小傅吃点饭,事情回头再谈。”陆渐红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 傅桂桢也不是个官场小白,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有点急了,也明白作为市委一把手,是不可能跟自己说得太深的,便收住了话头。 游龙海带着傅桂桢去了另一个包间,陆渐红吸着烟,半晌打了个电话给任克敌。 任克敌的电话接得很快,这让陆渐红微微一愣,任克敌是去当教官的,不是做学员,时间还是很受他控制的,此时的他让那些学员在黑夜里练眼呢,他自己却是坐在指挥室里玩手机。 “哥,想我了?”任克敌做了教官,这性格就有点恢复了他骨子里的不羁了。 陆渐红笑了笑:“还好吧?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我也想啊,不知道哪一天呢。”任克敌坐了起来,笑着说,“猜我遇到谁了?魏江,哈哈,这小子现在比以前肥了一圈,典型的腐败啊。” 陆渐红的眼前闪过魏江的样子,笑了笑,他去藏江过渡一下子,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其实对于他的安排,原本是想让他去*的,只是没有实现。 “现在公安局谁的破案能力最强?”陆渐红道。 “有案子?”任克敌有些吃惊,他现在是全封闭的训练,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要不是他是特聘过来的教官,连手机都不给用。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4破车 “找胡月儿吧,她的能力很强,也非常信得过。”虽然只是听了陆渐红的寥寥数语,但任克敌立即意识到,这案子绝对有问题。 对于任克敌的话,陆渐红无比信任,撂下一句“回聊”直接挂断了电话。 胡月儿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还是比较吃惊的。跟着任克敌办了几件案子,任克敌是陆渐红的人,胡月儿是任克敌的部下,所以等价代换,胡月儿自认自己也是陆渐红的人。 “陆书记,有什么指示?”胡月儿仗着老爸的关系,跟陆渐红也接触过几次,所以感觉上并不怎么畏惧。 陆渐红沉声道:“立即到运河饭店来,我在三楼8号包间等你。” 胡月儿蹭地跳了起来,胡安国正在看电视,一看女儿穿上衣服就向门外窜,喝道:“你又去哪儿疯?” “我去见男朋友,你不是怕我没人要吗?现在有了。”胡月儿根本不怕胡安国这只老虎,穿上鞋就出了去。 “外面下雨呢,带上伞!”胡安国追出门,早已看不到女儿的影子了,只听到外面车库里车子发动的声音,赶紧叫道,“别开我的车。” 回答他的是他那辆悍马飞驶出去的声音。 胡月儿到的很快,只是她驾驶技术确实不怎么样,车子没停好,人就下了车,蹬蹬上了楼,进了8号包间。 “陆哥,我来了。”胡月儿跟着任克敌久了,任克敌跟她说话的时候,提到陆渐红都是口无遮拦地叫陆哥,连带着她也叫起陆渐红哥来了。 陆渐红呼吸不由一窒,自己还真是没个官样了啊,谁都叫自己陆哥了:“小胡,我跟你爸爸可是称兄道弟的啊。” 胡月儿吐了一下舌头:“那是你跟我爸的事。” 陆渐红对胡月儿也是没辄,笑了笑道:“有个案子,等下古井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傅桂桢过来,具体的你们谈,注意保密。” 胡月儿挠了挠头发:“什么案子这么神秘,劳您大驾亲自交代?” 陆渐红却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在这儿等着,我走了。” 见陆渐红下了楼,张甲赶紧拿了伞下车去接,待陆渐红上了车,张甲摇着头说:“现在的女孩子开车真是牛逼,撞了车跟撞条狗似的。” “走。”陆渐红报上了另一个地方,却不是自己的家。 胡月儿并没有等多久,游龙海便跟傅桂桢过了来,见陆渐红不在,他便明白了。 胡月儿自然是认识游龙海的,一番交代之后,胡月儿雷厉风行地道:“我要看看你掌握的资料,一起去拿。” 出了饭店,傅桂桢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自己的爱车前,只是刚刚还完整的车子,现在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了,仰天叫道:“这是谁撞的啊?被我逮着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这悍马谁的呀!” “那你扒我的皮吧。”胡月儿脸都不红一下,开了车门,“就你那破车,一个轮胎钱都抵不上。” 傅桂桢看了这个传说中的女汉子胡月儿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她就是我老婆,你要赔我一个!” 陆渐红要见的是龙翔天。 龙翔天“退役”之后,拒绝了高层的任职要求,彻底退位,落得一身轻,以前有的地方没时间去的,带着老伴好好地游历了一番,前几天才回来,听说了京城的一些事情,就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龙翔天看上去比以前更年轻了,虽然略显疲态,但是容光焕发,笑呵呵地道:“渐红,一阵子没见,怎么样?” 陆渐红苦笑道:“姨父,您一甩手啥也不管了,把担子压给了我,我觉得老了好几岁了。” 龙翔天呵呵笑道:“你呀,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知道多少人想着你的位置呢。渐红,我听说京城最近挺不安宁的,前几天还在古井出了人命,怎么样?对你有没有影响?” 陆渐红递了根烟过去,龙翔天摆手拒绝:“戒了。” 陆渐红自己点了一根,梁诗蕊将一杯茶递到陆渐红面前,陆渐红道:“姨妈,您就别忙活了,我自己来。” “影响是肯定有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陆渐红毫不掩饰地说,“不过这一次的理由冠冕堂皇,治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谁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不过听说,这个是国土部副部长刘中伟一手搞出来的,这个人我不是太熟悉,您是老京城了,打听一下。” 龙翔天皱了一下眉头,道:“刘中伟是在我的手里提上去的,当时他是京城的副市长,分管国土这一块,走的是老喻的那条路子。怎么?你怀疑他是针对你?据我所知,这一次是全国性的治理,不是单独针对你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那倒不是,您也知道,占用基本农田的情况不是哪家独有的,要是真较起真来,还挺麻烦,所以我想看看他的路子,能不能说和说和。” 龙翔天笑着指了指陆渐红:“你也开始玩这一套了。” “入乡随俗嘛。”陆渐红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龙筱霜,随口问道,“筱霜怎么不在家?” 自从把龙筱霜从三清山带回来之后,别说见着她了,连个电话也不曾打过,陆渐红其实颇有些苦闷,不打电话吧,总显得自己无情无义,打吧,又是自寻烦恼,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问上一嘴。 “她跟小卫去旅游了。”龙翔天倒是没怎么起疑心,陆渐红毕竟是市委书记,行事总得有点顾忌不是,不过陆渐红没有问起龙飞,倒是让他觉得奇怪,“渐红,你没问龙飞,是不是知道龙飞在哪里?” 陆渐红怔了一下:“他没跟你说他在非洲?” “非洲?”龙翔天吃了一惊,打龙飞的电话打不通,问裴玲玲,也是不知道,看来裴玲玲也是知道他在哪的。 跟龙翔天又聊了一阵,不久陆渐红便起身告辞,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心头却是有些沉甸甸的。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5草木皆兵 首长和总理分别赴各省市考察,这在寻常人的眼里是一种非常普通的行为,但是在政治家的目光里就显得意义非凡了,尤其在还有半年不到就要召开*的时刻。通过他们考察的地方以及接见的领导和说的话,甚至一些微小的动作,都释放着他们青睐和支持的信号。这虽然显得有些草木皆兵,却也不是什么无稽之谈。不过这陆渐红的眼里,多少有一点与支持所不同的味道。 作为京城,并没有被首当其冲,陆渐红一直在关注着两位巨人的行踪,从电视屏幕以及网站媒体的一些报道中获得的内容极其有限。 南粤省作为经常霸占了经济总量第一宝座的地区,自然是考察的重点。 琦峰总理一行在南粤的考察可谓引人注目,省委省政府严阵以待,不过这些都是*的舞台,对于其他的副职干部来说,倒是没那么重要,当然,省公安厅是必须忙活的。 贺子健早已结束了婚假回到南粤上班,对于在江山留下来的三手英事件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听说还拿下了两位处级干部,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并没有向陆渐红汇报。一回到南粤,他便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在性格上,贺子健与陆渐红有诸多相似之处。人的性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才有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说法,贺子健陪着陆渐红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在历任秘书中,是相伴时间最长的,所以贺子健潜移默化地受到很多陆渐红施政理念的影响,在处理问题的方式上也有着一些雷同之处,这当然不是什么拿来主义,而是智慧和经验的结晶,连带着的,在对物质方面的重视程度上,贺子健多少也有些清心寡欲。 以贺子健的能力和背景,能够走到如今的副省级位置上,贺子健自己也觉得万分满足了,从做陆渐红秘书的那一天起,他一直都生活在满足之中,在高河城管队那段日子里,他又何曾想到过会有今天?因此,他一直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更是珍惜着每一天。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到了副省长的位置,以后还会不会再进一步,偶尔的时候会想一想,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把精力投入到兢兢业业的工作中去。至于生活,修宇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当然不是以她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况且以他现在的地位,基本上没有什么开销,所以生活上还能过得去。一个人如果满足,那就不会有贪欲,这也是陆渐红对贺子健向来放心的缘故。 所以,总理来访对于贺子健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婚假结束后,手头上不少事情都被耽搁了,这在他这样级别中并没有什么先例,毕竟到了副省级实职的位置上,年龄都不小了,会有谁还没有结婚生子呢? 贺子健分管的工作比较杂,都是一些疑难杂症,这也是李冬根不得已而为之。 南粤与其他地方不同,经济总量的前列使得南粤在全国的位置都是比较重要的,而庞天耀的手伸得很长,省政府也有他的势力,李冬根在南粤要想与庞天耀争个高下,首先就要先站稳脚跟。与陆渐红的角力落了下风,并不代表他李冬根就是无能之辈,所以为了不引起庞系势力的过分敌对,只有把一些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工作交给贺子健。 贺子健经过几次浮沉,心智坚定得很,对于他来说,好的部门与坏的部门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工作,而李冬根在进行省政府工作的分工调整之前,跟贺子健有过一番推心置腹的交心,他没有虚伪地说,把难管的工作交给贺子健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而是直言他是陆渐红的好朋友,对贺子健的分工完全是形势所迫,希望贺子健能够理解。 作为一省之长,在贺子健看来,是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些的,不过对于*的残酷,贺子健有着自己的理解。不论李冬根代表着哪一方面的力量,自己现在要做的与李冬根一样,那就是隐姓埋名,韬光养晦。从政治上考虑,贺子健是希望能够与陆渐红并肩作战的,在两次秘书的经历中,他一直都是作为陆渐红的心腹的,并没有实实在在地做什么工作,而到南粤来任职,同样是陆渐红的操作,他也知道,前任副省长是庞天耀的人,庞天耀肯定也是经过一番努力的,最终的失败足以令他对自己产生敌对情绪,好在自己在省政府,庞天耀虽然是省委一把手,但是李冬根显然跟他不是一路人,自己只要低调一些,忙于应付李冬根掣肘的庞天耀还没时间对自己怎么样。 贺子健分管工作中最头疼的一项就是信访工作。 南粤是经济发达省份,但是这是gdp的一个显示,人均收入的数字并不能解释很多问题,就比如比尔盖茨,他如果投资一个项目在某个县城,以他的收入,足以拉动全县的人均收入了,所以数字只是数字,并不能反映现实,而更现实的是,贫富的差遣在进一步地拉大。所以再富饶的地方也有穷人,各种基层的不公平也逐渐暴露,这也直接导致了信访量的增加。 在处理这些信访问题的过程中,自然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贺子健总结出,大多数的信访诉求都是由于基层在处理类似问题时的简单和不到位引起的,推诿的现象非常严重,同时对百姓民意的重视也在很大程度上让百姓在诉求方式上有了很多选择。比如某县搞的政府热线,让很多老百姓直接跳过村和乡镇这一级,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到了政府热线,而最终还是打到乡镇要乡镇去处理。某些政府热线的接线员,只是在机械地进行工作,并没有对百姓的诉求加以整理分析和了解,一些不合理诉求重复信访,遇到一些不省事的刺头还会越访。 2017-05-0513:02:56 正文 _3746接见小贺 所以贺子健拿出了一个方案,哪一级的问题就在哪一级处理,从源头上抓起,高一级的组织不再接受越级信访的单子,只不过这个方案才拿出来,还没有报主要领导,而且这与亲民有一定程度的抵触。 与其他地区一样,但凡有重要领导来视察,各方面的工作都是要准备得妥妥的,衣食住行、安保、视察点,概莫能外,而拦截信访人员更是重中之重,在这个时候必须捂盖子,如果给领导留下一个掌控力不足的印象,那麻烦无疑是很大的。 在这一点上,庞天耀和李冬根有共识,内部矛盾暂时可以缓一缓,需要一致对“外”。 贺子健分管这项工作,早在总理来视察之前,便召集了各个市的一把手和分管信访工作的负责人以及信访局局长开了个会,会上贺子健指出,各市要排查不稳定因素,解决于萌芽状态,哪个市出了问题,将会启动首问负责制和一票否决制,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总理的视察涉及到了很多方面,好在一天的视察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总体效果还是很好的。在省政府的会议室里,周琦峰听取了南粤省的工作汇报,在他的讲话中,对南粤省的各项工作都进行了肯定和点评。琦峰总理是一位非常亲民和重视民意的领导,在谈话中,谈到最多的也是老百姓,特别是在了解百姓诉求的时候,周琦峰指出,随着各地大干快上的经济发展,一些基层矛盾日益凸显,如果解决发展与民意之间的矛盾成为了一个新的焦点。纵观全国各省市,南粤省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好,比起以往有着质的飞跃,周琦峰说,他很想知道,南粤是如何实现这个转变的。 庞天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李冬根飘了过去,他有些不明白,总理何以很多工作不提,偏偏提及这些? 不过必须要承认,自从副省长贺子健接手这项工作以来,信访工作的局面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不过这与换掉原信访局局长也有很大的关系。在这一点上,庞天耀是不排斥的,斗争固然重要,但是能把这个烂摊子收拾下来,也证明了这个年轻的副省长确实有几把刷子。 “总理,这项工作千头万绪,冬根省长比我更有说服力。”庞天耀把问题交给了李冬根,总理的肯定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推辞而没有了自己的功劳,万一日后出现信访问题,那也是他的责任。 李冬根脸上平静得很,微笑着道:“这项工作是贺副省长分管的,他是位很有头脑的年轻干部,善于思考问题,创新精神很强。” 李冬根不吝赞誉,周琦峰便笑道:“是吗?他人呢?” 听说总理要见自己,贺子健的心头有一丝紧张,不过想到领导也是人,而且还是陆渐红的支持者,心头便淡定了下来,只是令贺子健没有想到的是,与总理的见面并不是在会议室,而是在总理的下榻房间。 这无疑是一个私人性质的会面。 琦峰总理比电视屏幕里要苍老一些,发根显出隐约的花白,贺子健进去的时候,房间里还坐着庞天耀和李冬根。 “总理好,庞书记,李省长。”贺子健礼貌地打着招呼。 “总理,这位就是副省长贺子健。”李冬根介绍了一下。 周琦峰笑着道:“确实很年轻嘛,小贺同志以前是在重安工作的吧?” 贺子健微微一怔,总理很是和善,没有想像中的亚力山大,倒是没想到总理对自己的过往比较了解,当下回答道:“是的。” “南粤的信访工作在以前一直是老大难问题,几任领导都没有能够切实解决,不过这一年里信访率比起以往要低了很多,你是分管这一块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谈到工作,贺子健侃侃而谈:“出现信访,主要还是百姓的诉求得不到实现,其实这项工作并不难抓,需要从根源抓起,比如乡镇一级的,在乡镇就予以认真妥善的处理,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越访、集访和缠访现象的,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无理诉求,同样需要基层政府机构做好解释工作……” 贺子健说得非常朴素,周琦峰点头道:“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民字当头,小贺同志对这一精神吃得很透啊。” 李冬根笑道:“贺副省长对信访工作很有心得,还提出了一个思路,就是不接受越级的信访事项,不过这个还在讨论之中。” 周琦峰侧过脸看向了贺子健,笑着道:“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子健同志,你说说你的想法。” 贺子健道:“这只是一个思路,是我的片面考虑,我就斗胆说一说。” 贺子健提出来的主要集中在“属地管理、分级负责,谁主管、谁负责,依法、及时、就地解决问题与疏导教育相结合”这个原则,贺子健道:“为什么会出现越级上访?那就是各级人民政府没有高度重视初信初访,没有及时就地妥善处理信访事项,导致了受理不及时、办理不到位,这才会有越级上访的情况。” 周琦峰道:“那么又如何保障百姓的正当权益呢?” 贺子健解释道:“虽然不接受越级上访,但是分级受理职责范围内的信访事项,按规定的程序和期限办理,这也要求具体的承办部门和承办人有过硬的思想素质和业务水平……” 周琦峰在与贺子健交流的过程中,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而庞李二人似乎成了旁听者,不过他们注意到,总理的神情非常凝重,很显然,他非常重视贺子健所提出来的信访改革。末了,周琦峰道:“子健,你把你的思路形成一个正式的文本交给我。” 这句话无疑是对贺子健的极大肯定,无论这个意见会不会得到通过,都已证明贺子健在总理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总理对贺子健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小贺同志到子健同志再到子健,这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这对于他将来的进步有着无比巨大的裨益,庞天耀心中微微一凛,李冬根却是面带笑容。 2017-05-0609:22:39 正文 _3747南粤很重要 贺子健再次回来的时候,总理的房间已经空了,两位南粤的*已经离开,接待他的是总理的贴身秘书。 贺子健今天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总理跟他的对话完全可以让他回味数日,所以他并不认为总理还会跟他在更为私密的情形下说话,所以他只是拿出那份文稿交给了秘书,不过秘书却是微微笑道:“贺副省长,首长在里面等着你呢。” 贺子健进了去,琦峰总理正在看什么东西,听到贺子健的脚步声,摘下了眼镜,微笑道:“子健来了,坐吧。” 贺子健并腿而坐,腰板挺得笔直,总理笑了笑道:“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你了,渐红在我面前提过几次,对你赞誉有加,看来你确实有值得夸赞的地方。” 贺子健微微呆了一下,谦逊地道:“陆书记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实在是太惭愧了。” “呵呵。”总理笑了起来,“谦虚不是件坏事,不过也不能太谦虚了,要学习也不是非得在一起工作才行,可以多请教多汇报嘛,渐红对你是很看重的。” 贺子健的心里掠过一道暖流,更重要的是,琦峰总理现在说的话,无疑是释放出另一种所不同的信号,尤其是他接下来所感叹的那句话:“南粤很重要啊。” 贺子健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个房间的,他心头的震动实在太大太大,同时也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作为陆渐红阵营中的重要一员,如果在南粤有所斩获,那不仅对陆渐红有很大的助力,也是自我价值的极大体现。 修宇敏锐地感觉到床第间贺子健的骁勇,承欢之后,与贺子健聊了会天,贺子健没有跟修宇分享,只是说今晚大有收获。 次日一早,贺子健的办公室便热闹了起来。 琦峰总理在南粤视察工作,单独接见贺子健的事情,李冬根很快反馈到了陆渐红这里。 李冬根的想法颇多,在贺子健得到总理的厚爱之后,贺子健的热度也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将来会是自己一个非常之大的助力,所以他也有报喜的意思。 陆渐红为之一笑,李冬根的心思他明白得很:“冬根省长,子健还需要你多关心啊。” 李冬根笑道:“我需要他的支持才是真的。” “南粤很重要啊。”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其他的原因,陆渐红说了一句与琦峰总理同样的话,只是意思却是有着不同之处,陆渐红是在暗示李冬根,庞天耀这个人值得关注。当然,陆渐红不会说起关于刘中伟的事情。 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治理工作还没有结束,所以还没有一个最终的定论,前两天陆渐红跟刘中伟接触了一下,刘中伟说得含蓄而明了,土地问题领导非常重视,这是在变相地告诉陆渐红,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这让陆渐红大是疑惑,如果说这一次是张森奎发力的话,那么刘中伟也只不过是一颗马前卒,身后另有其人,看来魏系也不愿就这么轻易缴械,只是张森奎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许魏系更愿意看到自己跟马骏杀个你死我活吧,马骏刚刚消停下来,魏系便看不过眼了,搞了这么一出来。 陆渐红不介意用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如何个施用法,还有待于仔细斟酌。 随后,陆渐红接到了贺子健打来的电话,陆渐红倒是没跟他说太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贺子健虽然是副省级,但是这个副省级的含金量还不够,还没有进入省委常委的序列,其说话的分量大打折扣,琦峰总理的召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他的威望,但是在庞天耀面前,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心态失衡,过度膨胀,那是要走很多弯路的。 “谨言慎行,低调干事。”陆渐红送了他八个字,其实琦峰总理的这一举动,也是在变相地宣告世人,他在通过对陆渐红昔日爱将的重视表示对陆渐红的支持。 陆渐红的心情并不是太好,一号首长的考察足迹已经迈过了重安,到达了藏江,同样也是表达了对马骏的支持。 重安之行,付熙麟已经传来了消息,着重于对军队的视察,提出了很多要求。无可否认,陆渐红在军界的支持率还是比较低的,这是他的一个短板,但是总不能什么好处都给他一个人占了,相比之下,魏系恐怕才是最郁闷的。 魏江在藏江也传来了消息,首长同样视察了军区的工作,还单独观摩了在藏江进行的公安特训,作了重要指示,要求建设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人民军队。 陆渐红心情的糟糕并不在于此,而是因为自己而给家人带来的麻烦。 高兰的电话从伦敦打了过来,说是已经办理好了入学手续,高轩到了伦敦的一所中学读书,那边的一切也都已经安顿好了,陆渐红担心他们母子在外的人身安全,无论是多么开放自由的国家,总有着排外心理的,所以陆渐红让柳千娇的孪生妹妹柳百媚前往伦敦负责保卫工作。 在此期间,高轩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的心情陆渐红可以理解,这一生自己都无法去弥补了,唯一利好的消息是,段若水的恢复很理想,在恢复过程中,安然联系了美国的恢复专家,已经和段若水一起去了美国接受恢复治疗,说有望能够提前治愈。 秘书乔初一匆匆地进了办公室,神情有些震惊:“陆书记,祁市长出事了。” 陆渐红吃了一惊,乔初一告诉陆渐红,他刚刚跟祁加平的秘书万宝乐通了电话,万宝乐说祁市长刚刚心绞痛被送进了医院,情况不是太乐观。 陆渐红当即起身,让乔初一备车,立即去医院探望。 在他出门的时候,正遇上市委秘书长贾庆春前来汇报,也是这个消息,陆渐红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贾庆春站在陆渐红的身后,眼神颇为复杂,他感觉到自己这个秘书长受到了漠视。 2017-05-0609:22:39 正文 _3748急病 医院里,祁加平的手术还在进行之中,市政府秘书长康友伟和万宝乐都在急诊室外,见到陆渐红亲自赶过来,赶紧迎上。 “加平市长怎么样?”陆渐红紧锁着眉头问道。 “正在做手术。”万宝乐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下午祁加平参加了一个信访会议,由于知道两位首长在各地考察,作为首都的京城,极有可能是放在最后一站,那是万万不能出现问题的,可是越是如此,越是有问题,昨天下午因为基本农田的事情,不少百姓联合到市政府请愿,这让祁加平非常恼火,幸好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百姓的诉求心情也很平和,几名代表与分管副市长仝全进行了磋商,但这也给祁加平提了个醒,在会议的时候祁加平发了火,当时就感觉有点胸闷,回到办公室之后,疼得受不了,只叫了一声万宝乐的名字,就晕了过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祁市长的家属有没有联系?” “通知了。”万宝乐是跟着祁加平过来的,感情很深,祁加平现在突然出了紧急状况,本来他是不想跟祁加平的爱人说的,是不想让她担心,但是情况有点严重,还在动手术,万一祁加平在手术台上没醒得过来,他没有这个资格让祁加平的爱人蒙在鼓里。 陆渐红看了一眼抢救室,也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康友伟低声道:“陆书记,要不您先回吧,这边一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康友伟这么做有点道理,陆渐红已经来看过了,表达了他的态度,留在这里显然于事无补,一会儿祁加平的家人来了,少不了一番哭哭啼啼,他留在这里反而不妥。 乔初一也低声道:“陆书记,要不我在这里守着。” “也好。”陆渐红的眉头一直皱着,坐到车上,他的心里颇不能平静,祁加平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搭档,工作中的配合相得益彰,而私下里两人的关系也非常不错,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这个手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成功了,手术后的他也需要一个疗养的时间,如果严重了,市长一职也就是他的顶点了,委实可惜得很,一旦如此,这个市长一职的争夺又将趋于白热化,这对祁加平来说,无疑是一个讽刺。 贾庆春坐在办公室里,脸色沉得能够滴出水来,作为市委秘书长,他当然知道与陆渐红保持关系有多重要,他们之间无疑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市委的大管家,无疑是敏感而多疑的,乔初一与陆渐红的亲密,让他产生了很大程度上的醋意,虽然乔初一是贴身秘书,但是在关系上还是要受自己的管辖的,事情不向自己汇报而直接回复陆渐红,很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尤其乔初一还是刚上任不久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贾庆春从患得患失中惊醒,看了一眼手机号码,脸色微微一变,接通了电话,他一直没有开口,但是神情却是凝重得很,确切地说,凝重中带着一丝惊慌。 挂断了电话,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贾庆春的心情并没有能够平静下来,事情还是出在了四会镇的那件事上。 治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时,贾庆春曾经跟各个县区都进行了联系,要求确保完成任务,有的人在诉苦时,他板起脸孔说:“难道还要陆书记亲自去做工作吗?这是政治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 其实在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点小九九的。他是李冬根之前周松林时代的人,当时他任市政府秘书长,而后任市委副秘书长,周松林对他信任有加,后来周松林在与龙翔天的博弈中铩羽而归,他也失去了再前进的步伐。 随后,他立即调整了战略,行事低调,搭上了成昌怀的船,在成昌怀任组织部长以后,他终于通过成昌怀的举荐获得了这个位置,事实上,这个位置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原本他在想,能够到下属某个县区去任个一把手的,想不到居然能够跻身于市委常委的队伍之中。 成为十三名常委中的一员,他也想过认认真真地干些事情,但是前一阵子周松林的电话让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周松林是魏系的中坚力量,在京城提拔了不少人,只是随着李冬根和陆渐红的依次而入,让魏系的呼声在京城消沉了下来,也正是由于魏系没有整体力量,所以得以很好地保全,如果他们来个暴走,陆渐红肯定会采取大手笔的。古井县县委书记周玉亭就是魏系阵营之一。 其实在周松林与贾庆春联系之前,周玉亭便接到了堂兄的电话,电话里,周松林说,非法占用基本农田,是一个政治问题,一定要小心,一旦出什么岔子,责任是很大的。 表面上看来,这番话是要周玉亭确保不出问题,但是潜意思却是在说,不妨弄出点问题来。 周玉亭在得到这个暗示之后,心里凉了好大一截,问题闹得小了,是不可能产生什么大的影响的,但问题是,把事情闹得大了,陆渐红会不会受牵连尚且难说,自己恐怕先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周玉亭的疑虑,周松林告诉他,事情之后,会想办法把他调离京城,反正古井也不是人待的地方。 贾庆春向周玉亭施加了压力,周玉亭进退两难,如果不干,自己的过往被翻出来,死得更快,如果干了,也可以被理解成为是为了解决问题,顶多也就是工作不力,方法不当。 贾庆春并没有想到,周玉亭会这么大条,最终搞出人命来,而刚刚接到了周玉亭的电话,更是让他吃了一惊,市公安局已经介入此案的调查,并且已经查出了车子祥受唆使挑起双方矛盾,并对车子祥的死提出了质疑。 周玉亭问贾庆春该怎么办,贾庆春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作出了决定:“这些事你自己向组织上说明情况,找我干什么?” 2017-05-0609:22:39 正文 _3749败露 周玉亭死的心都有,这可不是他工作方法不当的事情了,事实上,县公安局局长黄诚与他向来不对路子,一早就想把他调整了,只是他跟县长冯春的关系极近,一时之间得不了逞,想不到这一次就栽在他的身上。周玉亭原本是不想车子祥死的,但是黄诚通过录像的比对,发现了车子祥,这也逼得他去痛下杀手。虽然公安局长不是他的人,但是公安局里还是有他的人的,县委办公室主任亲自安排,车子祥的死也是理所当然,本来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偏偏又出来一个被打压了很多年的傅桂桢出来。 从公安局透露的情况来看,市局下派的胡月儿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这让周玉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而贾庆春的过河拆桥,让周玉亭进退维谷,到了这一步,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想来周松林那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叫自己搞问题,没叫自己搞死人,这是嘴旁边的话。 搞掉胡月儿?周玉亭没敢去想,先别说难度有多大,即便如此,死了胡月儿,还有后来人,难道对参与调查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完全是找死的节奏。 消除证据?这也不可行。目前还不知道他们都掌握了多少证据,如果作手脚被发现了,那完全是作茧自缚。 所以周玉亭把心思放在了县委办公室主任赵四方身上。一切的安排都是由他操作的,如果他不在了,那么一切将是一个死无对证的局面,也只有不了了之。 且不说他的下一步动作,贾庆春的心里是凉嗖嗖的,毕竟他做了亏心事,万一周玉亭抗不住,把自己扯出来,虽然不能怎么样自己,但是陆渐红的雷霆手段他是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想到了肖灵,想到了那个险些就能摘到果实的晚上。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肖灵正在核对稿件,手机响起,看着这个号码,她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接,贾庆春那一晚目光中的邪恶她是看得到的,今天这个电话多半也是不怀好意。肖灵始终没有迈出背叛自己心灵的那一步,这是她在从随队记录回来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但是贾庆春好歹是自己的领导,虽然他在常委里排名靠后,如果有什么怠慢之处,给自己穿小鞋,自己也是吃不消的,所以她接听了电话。 “秘书长,您好。”肖灵笑着道。 听到肖灵的声音,贾庆春的心莫名地颤抖了一下,道:“肖灵啊,关于非法占用农田的后续报道怎么样了?” 听贾庆春是谈工作,肖灵的心放了下来,道:“正在核对稿件。” “不急着发,我把一下关,你在报社等我吧。”贾庆春觉得身体一阵燥热。 “呃,秘书长,现在都快下班了。”肖灵在心态发生了变化之后,有些害怕见到贾庆春。 “那我请你吃饭,算我以个人的名义拜托你加个班。”贾庆春已经迈出了这无耻的一步,干脆将无耻进行到底,这么多年,一些圈子里的潜规则无师自通。 肖灵为难地道:“秘书长……” “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去报社。”不由分说,贾庆春便挂断了电话。 贾庆春故意拖了一下时间,这几天连续阴雨,天空阴沉,看上去就像是晚上提前到来了一般。 今天是周五,个个都忙着下班回去,肖灵找了几个人想留下来陪她,却是没有人响应,这也不怪,虽然是美女相约,但是这个美女却是带刺的,别没吃到腥还惹了一身骚。 贾庆春到的时候,整个报社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门卫室的保安开了伸缩门,向贾庆春敬了一个礼。 车子停下,贾庆春并没有下车,而是打了个电话给肖灵。 肖灵其实在窗户边上已经看到了贾庆春的车,还好,是有司机来的,当下心里一横,只要自己不同意,想必他也不会用强的,到了他这个级别应该是珍惜羽翼才是。 “秘书长,我在楼上呢。”肖灵接通了电话,她想得很清楚,他来看完稿件,交了差自己立马闪人,绝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贾庆春这才下了车,匆匆上了楼。 编辑部的灯关着,只有肖灵的工作台台灯还亮着,肖灵坐在灯下,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梦里的人一样。 贾庆春快走几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下班时间。” 肖灵道:“秘书长千万别这么说,这是弄好的稿子,您看看。” 闻着肖灵身上的女人气息,贾庆春心头一阵阵地悸动,不经意地挨着了肖灵柔软的身体,肖灵大窘,微微偏离了一些,道:“秘书长,您先看着,我去下卫生间。” 贾庆春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屏幕上,而是跟随着肖灵曼妙的身体而去,在他的心里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一个声音道:“离开这里。” 另一个声音道:“她去卫生间分明是在让你过去,抓住机会。” 两个人声音在贾庆春的心里交战,终于邪恶之心占了上风,贾庆春站了起来。 肖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卫生间的门,门口站着贾庆春,在门开的一瞬间,贾庆春猛地抱住了肖灵,那柔若无骨的身体顿时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打到了九霄云外。 “秘书长,不要。”肖灵在抗拒着,但是在贾庆春的脑子里,她就是欲擒故纵,用力地抱紧了肖灵的身躯,喘息着道,“肖灵,我答应你,只要你给了我,我让你做主编。” “秘书长,你……”肖灵只说出这一句话来,贾庆春肥胖的身体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他的两手也已经攀上了山峰。 肖灵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了贾庆春一把,压着声音道:“秘书长,你不要乱来,我要叫人了。” 贾庆春怔了一下,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敲了一下,只听一人道:“你们这是……” 2017-05-0609:22:39 正文 _3750坦白从宽 回过身来,贾庆春一看,竟然是门卫哥哥。门卫的职责就是把好门,锁好窗,刚刚换了班,这个门卫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人,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这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愣在了当场。 “滚!”贾庆春*上脑,恨这家伙坏了自己好事,险些就没一巴掌甩过去,肖灵也是羞愧难当,说来还是她自己没有预料到这些,同时她也认为贾庆春好歹是个领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有些时候,领导就不是个人。 这保安也真是个愣头青,一看受欺负的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而这个大胖子还口出厥词,当真是忍无可忍,从腰间就抽出橡胶警棍来冲着贾庆春就是一阵好抽,贾庆春大腹便便,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小年轻的对手啊,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人打,顿时卫生间响起鬼哭狼嚎之声。 陆渐红是七点多钟得到祁加平手术完毕的消息的,乔初一一直在医院守候着。 手术很成功,祁加平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心脏手术是个大手术,医生暂时还不让家属进去探望,祁加平的爱人来了倒没有哭得不可开交,比较冷静,在此期间,祁加平的女儿也赶了过来。不过从这个情况来看,祁加平的政治前途也因此而断送了,心脏手术的修养可不是几个月就能好的。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大是唏嘘,其实以祁加平现在的态势,干一任市委书记是完全有可能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忽然心脏出了问题。 “首长,这是清河那边卖过来的西红柿,凉拌味道很好。”小高夫妻还没有回来,叶诗研便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保姆的重任来,好在她做的菜味口非常好,陆渐红吃着也挺满意,见陆渐红接完电话神情不是太好,赶紧道。 陆渐红笑了笑:“诗研,真是麻烦你了,你看你,又要上班,又要买菜,还要替我做饭。” 叶诗研看了张甲一眼:“首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和张甲如果不是遇到了您,现在恐怕还在为一口饱饭奔走呢,能够为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我们的福气。”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张甲是我的好兄弟,以后不许这么说。” 陆渐红原本不是这么容易说出煽情的话的,或许是祁加平的事情让他有很深的感触,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不定哪天就倒下了,恐怕也只有倒下的时候才会觉得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但是人在好好的时候,明知这个道理,却是无法走出这个魔咒,前赴后继,祁加平如果醒来了,或许这个时候他也觉得,没有什么比健康还要重要了。 张甲跟陆渐红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根本谈不上了解,如果换了是小高听到陆渐红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知道他有所感触,所以张甲只是挠了挠头,憨笑,却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却是辗转难眠,他已经从祁加平的病痛中恢复过来,虽然感叹人生无常,但是走的人要走,留下来的人仍然要为之奋斗,暂且称之为奋斗吧。 祁加平的病彻底打乱了陆渐红的节奏,有理由相信,接下来的市长将会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角色,恐怕有很多人早就对京城的泼水难进有看法了吧,突如其来的局势肯定也有很多人乐意于见到,那么在市长这一职位中,自己是否要像康平市长那样发出自己的声音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全国政治,不是哪家独大,他陆渐红别说没有这么本事,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在所有重要的位置上都安插上自己的人,那么琦峰总理又会如何应对这个突变的局势呢? 陆渐红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而在翌江区公安分局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贾秘书长,您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分局政委司小石一脸谄媚地道。 公安局里的政委权力自然没有局长大,翌江区作为京城的市中心城市,局长是由市公安局副局长魏大壮兼任的。魏大壮原本就是刑侦出身,性格火爆,又备受任克敌信任,在区公安局自然没有司小石说话的份,在魏大壮的眼里,做思想工作的算个逑。在区公安分局,一个大壮,一个小石,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谁高谁下了,所以司小石虽然怀恨在心,却也无可奈何,天可怜见,今天捞了一个大票,能够为市委秘书长鞍前马后,让领导爽了,自己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不用了。”刚刚挨了一阵胖揍,贾庆春还知道护着头部,所以一些皮外伤都在身上,脸上倒是没什么大碍。 司小石将一杯热茶递到贾庆春面前,腰都要躬到桌子底下去了:“秘书长,这事您放心,我会办得妥妥的。这女人勾搭您,被您义正辞严地拒绝,就伙同他人对您不利。” 贾庆春倒是有些意外于司小石的头脑活络,这样的话,倒是完全可以洗清自己的罪过了,当下点了点头道:“我是受害者,是不是要做个笔录?” 十分钟后,肖灵所在的审讯室里,两名干警虎着脸道:“肖记者,我们认识你,也不想为难你,你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就行了。” “我不是说了吗?”肖灵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 一名干警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肖灵,坦白从宽,我们会给你宽大处理,贾秘书长也交代了,让我们不要为难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灵一肚子气,被人垂涎,自己这个受害者反而遭人逼问,这个气她还真没法子消,当即冷冷一笑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要见我的律师。” “律师?”另一名干警笑了起来,“大记者,你以为是在香港吗?妈的,你给我老实点!还是把你伙同保安敲诈殴打贾秘书长的事情给交代清楚吧。” 2017-05-0609:22:39 正文 _3751请求支援 贾庆春在政界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从来没有过什么绯闻,而肖灵是美女,又是个记者,在司小石的安排下,自然可以让人相信是肖灵为了上位而去勾引这位权重位高的领导,被领导严辞拒绝,恼羞成怒之下,反而诬告领导意图不轨。这个说法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而那个保安所看到的也只是贾庆春和肖灵纠缠在一起,到底是钩引还是强迫,他也分不清楚。 在审讯室里,保安得知打的是市委的领导之后,整个脸都白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语无伦次,负责审讯的警察怎么说他都是连声答应,整个证供对肖灵也是不利了起来。 肖灵原本根本没有把这个当作一回事,但是随着审讯干警越来严肃的态度,让她理解到冤案是怎么炼成的。 面对干警们的轮番轰炸,肖灵心力交瘁,终于开了口:“我要打电话。” 游龙海正在视察区里的几个大型的蔬菜瓜果种植基地,基地的西瓜已经上市一个阶段了,瓜农们尝到了甜头,他在考虑着要做大做强,虽然有了自己的品牌,但是牌子还不够响亮,如何整合资源,把名声打出去,形成规模,是需要游龙海为之认真思考的探索的。 从秘书的位置上走出来,游龙海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一种调整,以前只需要向陆渐红一个人负责就行,而今责任更大,所以方圆曾经给予他的不快他早已忘记到了脑后,虽然感觉这个人有点投机,但是在高效设施农业这一块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同样的品种,放到别的地区就未必能种得出来,这种对事业负责的态度让游龙海非常欣赏。 天气已经热了,游龙海在瓜棚里走了一圈,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不过看着那些亮晶晶的新品种西瓜和香瓜,硕果累累,心头的喜悦是难免的。 方圆向他详细介绍了各个品种以及特点,正在展望将来的时候,游龙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符娟的电话。游龙海摆了摆手,拿着手机走出了瓜棚:“符娟,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符娟的声音有点惶急:“龙海,肖灵被抓到公安局了,你得帮帮忙。” “等等?谁?谁被抓进公安局了?什么,肖灵?”游龙海吃了一惊,“她怎么被抓到公安局了?” “我也不清楚,今早上班一直没看到她,问了保卫科的人才知道昨晚出了事。”符娟去了一趟公安局,却是没能见得到肖灵,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是太清楚。 游龙海安慰道:“符娟,不要急,这事我马上过问一下,在哪个公安局?” 得知是由翌江区公安局办理这事之后,游龙海思索了一下,打了一个电话给魏大壮:“魏局你好,我游龙海啊。” 游龙海在任陆渐红的秘书时,跟魏大壮打过不少交道,虽然对文人有着骨子里的不舒坦,但是游龙海跟他的关系还不错,最主要的是游龙海的记者经历,游龙海那个时候可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不屈权贵。 “游区长,什么指示?”魏大壮大大咧咧地道。 “有个事情打听一下。”游龙海把肖灵的事情简单说了下,魏大壮倒是挺沉稳的,“龙海,这事我不是太清楚,我在外地,你等我电话。” 十分钟之后,魏大壮就回了电话:“肖灵的事情……有点麻烦。” 得知是肖灵钩引贾庆春,游龙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虽然谈不上对肖灵有多了解,但是直觉告诉游龙海,肖灵不大可能这么做,如果这样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过以他对贾庆春的认知,贾庆春似乎也不大可能去欺负这个女孩子,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魏局,这事对肖灵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魏大壮沉默了一下道:“我正在向回赶,具体的情况要等回去才知道,如果属实的话,主要还是要看贾秘书长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他如果肯放肖灵一马,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当然,对肖灵的影响那是肯定的,你懂的。” 游龙海放下了电话,这个年头,作风问题向来不算个问题,大家都知道,但是真正闹出风波来,肯定是千夫所指,肖灵在报社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符娟等到了游龙海的电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是现在事实不清,也只是干着急,最重要的还是先见上肖灵一面,必须先听听她是怎么说的,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符娟虽然想先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但是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的,社长知道她跟肖灵的关系不错,在知道这事之后找到了符娟,让她物色人选接替肖灵的位置,这让符娟非常反感:“社长,这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断定是肖灵的错,这是不是不公平?” 由于游龙海的原因,社长对符娟颇有些忌惮,笑了笑道:“符娟,你不要激动。关于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报道暂时由你先负责吧。” 符娟微微一呆,她知道社长是在提醒她,事情涉及到贾秘书长,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贾秘书长的权威都不容许受到挑战。 符娟没有再去辩解什么,只是道:“我先去一趟公安局。” 看着符娟匆匆离开,社长微微叹息了一声。 在翌江区公安局,符娟仍然没有能够见得到肖灵,原因很简单,她的所作所为对市委领导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必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符娟没有去跟这些人吵,默默地离开了,却是将车子开向了市委。 陆渐红刚刚从医院回来,祁加平已经苏醒,意识很清醒,只是还不能说话,陆渐红只留下了一句“好好恢复”,随后又向他的爱人说,有什么困难尽管说,集体满足不了的,我私人会解决。 与祁加平微微发凉的手握了一下,陆渐红能够感觉到这条手臂中所蕴藏的力量与不甘,只是世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2017-05-0709:38:52 正文 _3752你去一趟 “这不是小符吗?”车子到了市委大院,陆渐红正要看到符娟的现代车开到了大院门前,摇下了车窗。 跟着陆渐红去了他的办公室,陆渐红笑着道:“符主编来市委,又在挖什么新闻?” 符娟笑了笑道:“陆书记,不带这么寒碜我的,其实,我是来找您的,来得还真巧。” “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很荣幸啊。”面对下属的女朋友,陆渐红难得有兴致跟她开个玩笑,或许是为了缓解祁加平的病情给他带来的沉重之感。 “不知道陆书记还记不记得肖灵。” “肖灵,记得啊,怎么了?” 乔初一进来,将一杯水递到了符娟的面前,符娟说了声谢谢,向陆渐红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小符啊,你先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 符娟是一位非常理智的人,其实在此之前,她也在犹豫是不是要来一趟,甚至她还想过,来了恐怕也未必能见得到陆渐红,现实比她想像中的已经顺利很多了,陆渐红既然说他知道了,再追问下去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显然是不智之举,当即起身道:“陆书记,耽误了您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在符娟离开来,将乔初一叫了进来,道:“乔秘书,刚才你都听到了吧?” 乔初一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只不过只是传言,他也不好到陆渐红耳边来吹风,见陆渐红问起,便道:“这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现在私下里说肖记者是狐狸精的不在少数。” “初一,你怎么看?”乔初一各方面的能力还算不错,也获得了陆渐红的认可,但是与游龙海相比,乔初一似乎多了一份压力和戒心,或许要想真正敞开,还需要一个过程,而事实上,能够真正让一个下属向领导完全敞开心扉的,这恐怕不是太现实。 “此事必有蹊跷。”乔初一说的比较客观,完全是站在第三者的旁观角度来说的,不过陆渐红还是隐隐能够感觉到,乔初一的话里对肖灵有一丝偏重。 乔初一有点这个意思,自从他任了陆渐红的秘书,工作性质的特殊让他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向贾庆春汇报,是的,贾庆春是市委秘书长,直接向市委书记负责,但是从乔初一的观察来看,陆书记对他的信任度还有待于进一步验证,所以陆渐红的一些私密行程他不知道,那自然有不让他知道的理由。这件事情,乔初一曾经受到过贾庆春的训斥,就是因为有一次陆渐红的私人行程没有在行程表上显示,让贾庆春很被动,当然,训斥的理由是非常充足的,比如不能够及时有效地为主要领导提供优质的服务之类。所以借机上点眼药,乔初一并不介意这么干,虽然以他的身份与市委秘书长较劲有些不自量力,但自己好歹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不是? 陆渐红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并未点破,这件事情他务必要弄清楚,先且不说肖灵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堪,你贾庆春多少也会有点问题,为什么人家别的人不去勾搭,偏偏要勾搭你呢?陆渐红不是圣人,当他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对贾庆春的疑惑自然会放大。 “你分析分析。”陆渐红淡淡地暗示兼鼓励了一下。 落到真实的说法上,乔初一就必须要斟酌一下用词了,不能够融入一丁点的个人感情,略一思索道:“在清河区视察的时候,晚上住在酒店,我看到贾秘书长去了肖灵的房间,逗留了不到二十分钟,后来他又去了一趟,赶巧您叫肖秘书过来汇报工作。” 陆渐红顿时想起了那个晚上肖灵在房间里的异常表现,有理由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而从乔初一说的情况来看,贾庆春两度去肖灵的房间,这一点完全可以推测,贾庆春起码不是坚决拒绝的。 “你去一趟翌江区公安局吧。”陆渐红不再多说,把事情交给了乔初一去办。 乔初一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陆渐红对自己最后的一次考验,当然,这最后一次并不准确,因为领导对下属的考察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中的,所以他很快稳定住了心态,去完成陆渐红交办的任务。 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过来的贾庆春。 贾庆春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一阶段他的内心饱受煎熬,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出来,但是不知不觉中,他来陆渐红办公室的次数比以前少了,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庆春来了,坐吧。”陆渐红微笑着道,“自己倒水。” 面对陆渐红非常和蔼的口吻,贾庆春有些不大适应,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借着去倒开水的时机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坐下来道:“陆书记,祁市长做手术住了院,还是比较严重的。” 贾庆春拿捏不准陆渐红是否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的事耗了他不少的精神,他也担心传到陆渐红的耳朵里会引起他的不快,所以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来打探一下陆渐红的态度。 “祁市长的事情市委也有过问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力配合。”提到祁加平,陆渐红心头的沉重再度袭来,他正在想着抽个时间跟琦峰总理碰一下。 “陆书记,我……”贾庆春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把昨晚的事情说一下比较好,这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等到陆渐红问起再说,倒不如主动提起,况且他的心里毕竟是有鬼的,想到肖灵那丫头还在公安局里待着,他的心里微微升起一丝恻隐之心,只是事关自己的名誉和前途,也只有对不起了,“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日报社的肖灵记者打电话给我说有稿件,不曾想她一时糊涂,竟然干出这种傻事来,陆书记,我向您自我批评,还是我对自身的要求不够严格,只想着工作,没想到工作环境和其他的因素。” 2017-05-0709:38:52 正文 _3753最后一次考验 贾庆春的说辞一直都在说肖灵是一时糊涂,犯了失误,完全把自己摘开了。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这事我也听到不少言论。庆春,你是领导干部,要注意声誉。” 贾庆春被陆渐红含有深意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的思维还是有局限性啊,只想着不担责任,却是没想到这件事无论谁对谁错,自己都难免沾染上桃色新闻,这个影响是巨大的,当即道:“陆书记,还是您想得周全。” 陆渐红点了点头,贾庆春为了能够挽回在陆渐红心中的印象,道:“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我想,肖灵也是一时头脑发热,这件事我不打算去追究她的责任了。” 陆渐红道:“你自己解决好。” 贾庆春闹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怏怏地出了去,心里是恼恨到了极点,都怪自己一时*上脑,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 陆渐红关上了门,走进了里间,打了个电话给周琦峰。 周琦峰的考察地点已经转到了康平,秘书拿过电话时,周琦峰刚刚在会议室听完报告,在前往视察地铁线的途中。 “渐红。”周琦峰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康平那边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令他不满意的地方,道,“您方便说话吗?嗯,加平市长病倒了,昨晚在医院做的心脏手术。”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 陆渐红没有再绕舌,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想必总理会进行布局。 放下电话,出了来,便听到有敲门的声音,竟是市委副书记柳建仁。 柳建仁现在在面对陆渐红的时候,心态坦然得很,在端正了心态之后,柳建仁深刻地体会到了陆渐红的人格魅力,良禽择木而栖,他已经是死心塌地地走上了这条船了。 “陆书记,土地指标的问题需要尽快解决了。”柳建仁一进来就直截了当地道,“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不少投资商会失去耐心,会大大影响到我市的招商成果。” 陆渐红也颇为头痛这件事情,在治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让市政府协同有关部门赶紧拿出解决方案,只是现在祁加平忽然倒下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整体工作的推进。 “我昨早才听说,老祁倒了,而且还很严重。”柳建仁直言道,“陆书记,这恐怕又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啊。” 陆渐红抬眼扫了他一下,道:“怎么?动心思了?” 柳建仁摆着两手道:“几个工业开发区就够我头大的了,我还需要锻炼,暂时没这个能耐。” 柳建仁倒不是故作姿态,他从级别上是够格的了,但是他任市委副书记的时间还不够,虽然有破格提拔的先例,但是他的破格可能性不大,从魏系倒到了陆渐红的阵营中,想来魏系也会很不爽,尽管是魏系也抛弃了他,而且这个位置烫手的很,祁加平一直都很配合陆渐红的工作,因为他的意外,恐怕无论是魏系还是蒋系,都不介意在京城这里为陆渐红制造困难,可以说这个位置花落谁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派系的力量,所以他用了腥风血雨这个成语一点也不为过。 陆渐红笑了笑,局势就是如此奇怪,像以前柳建仁跟自己格格不入,又怎么会想到能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一天?成昌怀这个市委秘书长卸任,恐怕也没想到后继的秘书长跟自己貌合神离,再像祁加平,又有谁会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如此之快地就应验了。 “事情总会有个解决的方法的。”陆渐红道,“开个……唉,算了,这事我来想办法吧。” 其实找分管领导和国土负责人,估计作用也不是太大,如果有效,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解决问题了。 陆渐红把事情给揽了过去,柳建仁自然乐得轻松,不过他眉宇间的忧虑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进入陆渐红的序列,他自然希望看到陆渐红顺风顺水,毕竟水涨船高之下,自己也会有所收益,祁加平的事情让京城的局势发生了不可测的变化,真不知道陆渐红会如何度过这道难关。 且说乔初一去了翌江区公安局,虽然他的名气没有游龙海大,但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谁也不敢小觑。 乔初一的态度还是比较和善的,甚至是相当客气,但是说出来的话让司小石很是吃不消,在他的办公室里,乔初一和风细雨地道:“司政委,关于肖灵的案件,领导让我过来过问一下,没什么不方便吧?” 乔初一口中的领导是谁,司小石自然不会不知道,冷汗就从后背流了下来,领导为什么要过问?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需要装聋作哑就行了,又何必再让乔初一过来一趟呢? “没,没什么不方便的,透明公开嘛。”在这一瞬间,司小石已经决定了,如果领导有倾向性,那只能向贾庆春说拜拜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啊,反正当时有贾庆春留下来的笔录,一切都是他自己说的,跟自己“无关”。贾庆春或许也没想到,过河拆桥并非是领导的专利,是个人就会有这样的恶念。 “那我可以见见肖灵吗?”乔初一提出了要求。 “可以,当然可以。”司小石看到乔初一嘴角淡淡的微笑,心里一哆嗦,差点就要说出来“肖灵是被冤枉”的了,什么样的领导最可怕?不是那种一直说狠话的人,而是那种一直笑眯眯的笑面虎。 司小石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司政委带我过去一下,时间不会太长的。” 肖灵坐在审讯室里,这一夜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囚徒”接受一夜轮流无休止的盘问之中,内容只有一个,交代事实。而真正的事实她已经不知说过了多少次,她已经麻木了。 2017-05-0709:38:52 正文 _3754规矩 “肖记者。”乔初一轻轻地叫了一声,心头掠过一丝不忍。他跟肖灵没打过几次交道,对于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他一直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除了工作上必须接触的事情以外,他不作任何的联络,这倒不是因为家里的那位管得严,而是他想从源头上杜绝出轨的可能,话又说回来,记者行业跟娱乐圈没太大的区别,也是绯闻多发之地。对于肖灵,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漂亮,但是此时的肖灵显得憔悴已极,往昔灵动的大眼睛很是灰暗,在听到有人叫她的时候,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显得机械而麻木,很显然,这一夜对她的摧残极大,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会给她造成极大的影响。从这一点看,乔初一已经比较倾向于肖灵是被冤枉的了。 乔初一看待问题是从位置上来看的,与贾庆春相比,肖灵肯定是弱势群体,无论她是不是钩引了贾庆春,受害人只会是她,在这场纷争中,她根本是斗不过贾庆春的。 “我能不能单独跟她聊几句?”乔初一见肖灵的目光茫然中带着恐惧,转身向司小石道。 司小石犹豫了一下,虽然这不符合规矩,但是在权力面前,他选择了退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负责审讯的两名干警先出去,低声道:“乔秘书,时间不能太长。” 乔初一笑了笑:“我知道规矩,麻烦你了,司政委。” “肖灵,我是陆书记的秘书乔初一,特意来看你的。”乔初一将一杯热茶放到了肖灵的面前,声音柔和,此时在他的眼里,肖灵只是一个柔弱非常需要帮助的女孩子。 肖灵茫然地点了点头,忽然猛地抓住了坐在他对面的乔初一的手,还碰翻了那个纸杯,话还没说已经先哭了起来:“乔秘书,我是被冤枉的,救救我。” 十分钟后,乔初一出了来,神色严峻地找到了司小石,道:“肖灵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而且身体极度虚弱,是不是考虑先到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 司小石呆了一下,忽然之间他发现肖灵现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最重要的是,他搞不明白,乔初一受托介入此事的真实目的,仅仅是过问一下,还是要其他的动机。 忽然听得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从这个力度和节奏来看,肯定是魏大壮魏大局长驾到了。 魏大壮平常是很少到这里来的,日常工作也是由常务副局长主持,只不过常务副局长丁坚只是个摆设,况且最近治安形势一片大好,也没出什么案子,魏大壮来得就更少了,现在这么赶过来,大约与这事有点关系。事实也证明了司小石的猜测。 魏大壮的气场还是很强的,见到乔初一在,心里有了数,不过他还是要先看看案子的事实情况,如果真的是肖灵的问题,那他也不可能去制造什么假案冤案,同样如果不是肖灵的问题,他更是不会畏惧什么秘书长的,当年之所以一直迟迟得不到提拔,跟他的这个个性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跟乔初一打了个招呼,魏大壮便坐到了司小石的位置上,司小石对此也是无奈得很。 “这个案子我听说了,现在什么情况?”当着乔初一的面,魏大壮开始了询问。 司小石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他哪里知道,魏大壮在来之前,已经跟符娟见过一面,了解了一些事实情况,虽然对案子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对肖灵的为人还是有了一些了解的,而当着乔初一的面问起这事,就是想坐实司小石的问题,你说肖灵钩引秘书长,好,如果不是,那自然可以找你的麻烦。对于司小石,魏大壮的心里不爽得很,你做思想工作就做思想工作,偏偏对刑侦工作也指手画脚,不懂装懂,外行指挥内行,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乔初一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和,借口接电话,先行出了去。 司小石的汇报都是根据笔录中来的,也在强调,是贾秘书长的笔录,表示没有猜测的行为。 魏大壮道:“这个案子你就不要多管了。” 说了这话,魏大壮便走出门,跟乔初一边走边说,司小石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些什么,但是他隐隐感觉到,贾庆春这回可能真惹上麻烦了,这个肖灵的来头还真不小啊。 案情还是比较复杂的,肖灵在医院里得到了极好的照料,其实她主要还是思想上的负担太大,在见到符娟这个闺蜜之后,她忍不住失声痛哭,只不过她的说法与贾庆春的说法大相径庭,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那个保安的供证。 只是这保安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当时他看到情况是,贾庆春跟肖灵搂抱在一起,很难说是肖灵主动钩引贾庆春还是贾庆春在向肖灵用强。 这么一来,案情就显得比较混乱了。 不过这显然难不倒干了多年刑侦工作的魏大壮,当即带了两名干警去了一趟市委。 贾庆春的脸色很难看,一个区公安局局长居然跑到市委来找一位市委常委谈话,这让贾庆春非常难堪。不过魏大壮虽然粗放,但是话说得还是有礼有节的,让贾庆春很难发怒。 坐在贾庆春的办公室里,魏大壮满脸陪着笑道:“贾秘书长,其实来这里我是很忐忑的,但是秘书长是领导,也是受害人,有些情况还是需要向您核实一下,毕竟这也关系到您的声誉。” 贾庆春有火发不出,硬着头皮再次陈述了一遍谎言,魏大壮一直侧着头听着,一语不发,在作完了笔录之后,魏大壮起身,恭谦地道:“贾秘书长,耽误您的时间了,我们警方一定会还一个公道的。” 贾庆春尽管级别不低,但是心中有鬼,虽然不至于慌乱,但是魏大壮措辞中的“还一个公道”并没有指出是还谁的公道并没有听出来,哼了一声,表示赶紧滚蛋。 2017-05-0709:38:53 正文 _3755没有破绽就是破绽 魏大壮的笑容在离开市委之后的一瞬间便消失了,贾庆春的话滴水不漏,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根据他多年的刑侦经验,越是没有破绽的供述越是有问题,贾庆春可是高智商,编这种谎言是小菜一碟,尤其是在最后,还摆出了官腔,表示不想再追究肖灵的责任,大有网开一面的开阔胸襟,但是魏大壮却是从另一个角度去探寻问题,那就是态度。至于贾庆春怎么说,并不重要,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魏大壮在想,如果自己是贾庆春,一定是要大发雷霆的,肖灵中伤了自己,对自己的名誉有着非常大的损害,无论最终如何结案,都无法避免,而贾庆春非但没有发火,反而作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来,这非常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即为妖啊,而与肖灵在医院里的失声痛哭相比对,肖灵更是真情流露,况且即便是她钩引了,不成功大不了也就是达不到实现的目的,闹下去对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魏大壮断定,肖灵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回去之后,重新对那名保安进行了讯问,保安对肖灵很关心,让魏大壮的心里有了一丝希望,道:“现在对肖灵很不利,出于公正,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说出来。” 保安其实早就该放出来的,但是因为他殴打了贾庆春,所以贾庆春对他的痛恨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与肖灵一样,也并未能够离开,现在脑子冷静了下来,也大体知道事情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了,仔细地想了想之后,提供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在他看到贾庆春和肖灵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贾庆春向他喝斥了一句“滚”,其态度是相当蛮横的。 魏大壮的眼睛顿时亮了,在详细询问之后,得到了确认,这一点完全能够证实他的推断,那就是并不是肖灵钩引了贾庆春。不过单方面的证言并不足以钉死贾庆春,所以他又来到了报社肖灵工作的地方,以期获得更多的东西。 乔初一回来复命,对于真正的案情,魏大壮也没有向他详说,只是说肖灵的精神创伤很大,正在医疗接受治疗,陆渐红淡淡地点了点头。 祁加平生病的消息很快传开,去医院探望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大多都流露出惋惜的情绪,事实也正是如此,祁加平的事业蒸蒸日上,在这个时候生病,尤其是心脏上的问题,即便是恢复了,他的位置也会受到调整,政治生涯可以说就此断送了。 祁加平的爱人很坚强,陆渐红去探望的时候,向陆渐红表示了感谢,与其他人的虚于表面不同,祁加平是知道陆渐红是真心真意的,他爱人的态度也改变了接待他人时的不冷不淡。其实她的心情现在很难说是好还是不好,祁加平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医生说只要确保治疗,保持情绪上的乐观,是没有生命危险的。祁加平一直很忙,疏于家庭,就她爱人来说,倒是希望老伴能够消停一下,多享受享受生活,劳心劳力,确实会引发很多负面的情绪。 坐在祁加平的床头,陆渐红跟祁加平说着话,祁加平的状态还算好:“渐红书记,真对不住,拖了你的后腿了。” “老祁,现在还说这个,你能够没事,我就放心了。”陆渐红笑了起来,“现在你可以真正放松下来了,好好恢复身体,有空的话,我会去找你喝酒的。” 祁加平笑着道:“你这是想谋害我啊。” 两人笑了一阵,祁加平低声道:“我是不能再继续跟你配合了,关于我的位置,有没有什么消息了?” “不谈政事,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身体要紧。”说了这句话,陆渐红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你先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陆渐红默默地塞了一张背面写着密码的卡在祁加平的手中,“不要拒绝,我的一点心意。” 祁加平是非常廉洁的,爱人没有工作,女儿的工作也不太好,家里还要维持开销,虽然祁加平有公费医疗,市财政也有相关的补贴,但是需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陆渐红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他对祁加平的关心。 祁加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陆渐红的手,用握手的力量表示感谢。当晚,卡交到爱人手中,去银行查了一下,爱人就惊呆了,里面的六个零让她有些花眼,这一辈子她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真不知道,作为京城市长夫人,这是一种对社会的讽刺还是她个人的悲凉,刹那间,她泪如雨下。 电话是胡月儿打来的。四会镇的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县委办公室主任赵四方的家里发生了火灾,好在那一晚赵四方因为临时有事出去没有在家,所以他幸免于难,原本以为这是一起意外,但是在事发当晚,赵四方就找到了县公安局局长黄诚,向他坦诚了如何谋害车子祥以及为什么要谋害车子祥的事实,指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了县委书记周玉亭的指示。 黄诚在获得这个信息之后,立即与胡月儿进行了联系,对赵四方进行了再次讯问,赵四方供认不讳,并表示他留下了与周玉亭的谈话录音。 此时的胡月儿正在古井县,只等陆渐红一声令下就抓人。 陆渐红沉默了一阵子道:“抓捕违法犯罪分子是警察的职责。” 当晚,周玉亭便在酒桌子上被抓获归案,他原以为赵四方已经在那一场大火中丧生,岂不知赵四方运气好,逃过了这一劫,虽然明知向警方自首也没有好下场,但是周玉亭的痛下杀手让赵四方心中充满了恨意,他绝不会放过他。 所以当赵四方出现在周玉亭面前时,原先还振振有辞并且大发雷霆的他顿时如一堆烂泥一般瘫软在地,没过半个小时,他就竹筒倒豆了全招了。 2017-05-0709:38:53 正文 _3756余波未了 刘中伟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尤其是在得知古井县四会镇的案子已破了之后,他更是有些惴然,不过深思了片刻之后,他也就想开了。 这件事自始至终,他也就是牵个头查处非法占用基本农田,其他的并没有参与,所以无论闹成什么样子,都与他无关,不过他还是很佩服陆渐红的缜密,不但嗅出这里面的异样,而且还以雷霆的动作查了个水落石出,这里面固然或许会有一些运气成份,但是运气来自于实力,幸运之神并不是会时常眷顾一个人的。 京城市长病退,魏系发出了一些声音,希望能够推他一把,他也着实心跳了好一阵子,京城市市长可比国土部副部长的权力大得多了,而且级别也能上一个台阶,但是在心热心跳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察觉出,这个位置是非常烫p股的。暂且不说轮不轮得到他,就是轮得他了,以陆渐红的超然智慧,不能察觉出查处非法占用基本农田有可能是一种隐蔽的针对*,尤其是周玉宁的归案,更是不可避免地会泄露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来,他不认为周玉亭能够抗得住压力,况且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印象,如果自己顶上去了,那么他面对的将不仅仅是陆渐红的压力,更有可能面临着陆渐红背后力量的压制,虽然自己的背后在一定程度上也有魏系的支持,但是他绝不认为魏系有什么力量能够抗得住两大阵营的共同力量,再者,在他看来,推自己上位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实质意义,只不过是魏系在向外界表示,他们并没有衰落到退出的境地,更多地是在表达出一种力量。 在这种思想下,他打了退堂鼓。 事实也正如他想像的那样,周玉亭确实交代出是周松林的暗示,为了减轻罪孽,他还透露了周松林跟张森奎的关系。他知道,自己事发之后,没有人能够保得住自己,更没有人会保自己,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他只求陆渐红在知道原委之后,能够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自己,好歹也留下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 陆渐红是非常愤怒的。他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张森奎的警惕,但是他还是低估了他骆驼般的忍耐性和毒蛇般的狠辣,先是借自己的名义拿下了焦作业,南粤那边庞天耀借机又拿下蒋系的一名重量级人物,相信他会适当地通过一些方式暗示他跟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以此挑起与蒋系的更深矛盾,而后再用这种方法火上浇油,让自己误以为是马骏在针对自己,好一招挑拨离间,好一招借刀杀人。如果自己跟马骏的斗争更加激烈,无疑正中他的下怀,无论谁输谁赢,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名声,毕竟最后的登顶是需要获得所有人的认可的,那么魏系就还会有一丝机会。 陆渐红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得出这一点来,张森奎的隐忍已经让不少人产生了魏系廉颇老矣的错觉,但是向别人解释这显然不是陆渐红的性格,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只是在如何应对方面,陆渐红颇费脑筋。 用多事之秋来形容陆渐红的处境一点都不过份,这些事情还没有理顺,又出了贾庆春的事情。 *副部长胡安国亲自查办,这是非常严肃的。 就在陆渐红获悉了周玉亭案之后的第二天,胡安国便到了他的办公室。 其实在胡安国来之前,魏大壮便已经将案情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说有确切证据证明,非但不是肖灵钩引贾庆春,反而是贾庆春”弓虽”暴她,如果不是那个保安巡视办公楼,后果不堪设想。 陆渐红无奈得紧,从心底来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有什么动作,发生在古井县的事情余波未了又掀起轩然大波,周玉亭被抓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诸多议论,这个时候再拱出一个市委常委,无论怎么说,自己这个市委书记都是脸上无光,很会让人对自己的掌控力产生质疑,而且市长祁加平的即将病退,直接让他处于一个非常严重的内忧外患之中。 这无疑是对陆渐红的一次严峻考验,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复杂的局面。 以他现在的能力,将这两起案子压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一切以法律为准绳,一切以事实为依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压下去,对他有利,但是他的良心永远会不安,尤其是肖灵的心灵创伤,更不容许他有一丁点的自私行为。 胡安国来找陆渐红,其实只是走一个过场,是对陆渐红的一种尊重,免得真抓了人,陆渐红不知道,引人非议。 听了胡安国的来意,陆渐红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表情,只是道:“一定要公正,另外,动静不要太大。初一,你去请一下贾秘书长。” 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是贾庆春的敏锐度不够,只是由于乔初一的介入,让人认为是陆渐红在关注。市委书记的关注,谁敢乱龇一下牙?而且这个案子的调查涉及到的人并不多,在魏大壮的刑侦生涯中,这种案子也根本不需要太大的警力,所以贾庆春在询问司小石的时候,司小石的回复一直是还在调查取证,而事实上,这个案子从案发到现在,也只经历了一天半的时间。 见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坐着胡安国,贾庆春就是一呆,而陆渐红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庆春啊,胡部长有点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贾庆春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胡部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胡安国微微笑了笑道:“总不能在陆书记的办公室提这些吧,我们换个地方。” 贾庆春狡辩是在预料之中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肖灵妹妹肖雨的电脑里忠实地记录下来了他作恶的全过程。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57亲陆派 卫生间就在肖灵办公室的对面,贾庆春去的时候,肖灵正在跟妹妹肖雨视频聊天,当贾庆春到了,肖灵也没有关视频,只是把摄像头调了个方向,恰巧就对准了卫生间,所以贾庆春对肖灵施暴以及保安的出场都被记录了下来。 当时肖雨并没留意这些,聊完天连电脑都没关,就离开住处了,而肖灵跟她并没有住在一起,所以当魏大壮找到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那段视频,贾庆春就是全身长满了嘴也无法辩白,反复强调,他并没有”弓虽”暴肖灵的主观意愿,只是一时冲动,而且如果不是肖灵的电话让他产生了错觉,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电话是他主动打过去的,而在清河区的那一晚也并不能够证明与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好在胡安国也是一位政治人物,考虑到陆渐红现在立于危墙之下,贾庆春如果以强*未遂来指控的话,陆渐红也是颜面扫地。 与陆渐红联系了一下,陆渐红问他最轻的罪名是什么,胡安国笑了笑,说:“这要看受害者的意思。” 最终肖灵放弃了追究贾庆春刑事责任,但是必须要恢复她的名誉,贾庆春向她道了歉,而案子也被以贾庆春酒后无德而草草了事,但是贾庆春这个秘书长却是到了头了。 贾庆春对陆渐红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爱,如果不是乔初一横插一扛,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但是如果不是陆渐红想保他,他恐怕就要面临锒铛入狱的境地,复杂啊。 陆渐红虽然没有对他进行什么调整,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纸身体原因,请了病假,避风避雨了起来。 要说脸上最没有光的,并不是陆渐红,而是向陆渐红举荐的市委组织部长成昌怀。 成昌怀向陆渐红道歉,说自己有眼无珠,给市委市政府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陆渐红淡淡一笑,说这事已经过去了,人的思想、品德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的,这个变化谁也无法预料,所以就不要再去谈什么责任了。 成昌怀这一阶段与陆渐红的接触不是太多,当然,这不代表他与陆渐红就疏远了。陆渐红与祁加平相处融洽,相得益彰,而分管人事工作的市委副书记柳建仁也调转了枪头,一头扎进了陆渐红的“怀抱”,人事方面根本不需要自己去阻击,所以他也就一门心思地梳理起厅级以下的人事工作,进行一个全面的整合。 成昌怀不是个矫情的人,他来负荆请罪,确实是心怀不安,在陆渐红说了话之后,他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汇报了一些组织方面的工作,提出了一些人事上的微调,大多都是时间到点的二线干部,之后提到了祁加平的事情。 成昌怀也去看望过了祁加平,说起感情来,他跟祁加平没有什么深交,所以探望也是遵循惯例,也含蓄地表达了祁加平想要提拔的人员,好做到心里有数。说实话,成昌怀能做到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跟陆渐红谈到的是接下来的市长人选问题。在这一点上,他这个组织部长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分析的是整个京城或者说陆渐红今后的工作氛围。其实,成昌怀也不应该跟陆渐红说这些的,他还没有评判的能力,而且陆渐红肯定会有所考虑,但是作为陆渐红阵营大将的成昌怀,不能说是出谋划策,但是就新市长尚未上任,是不是要提前对市政府的一些中层干部作一些微调,换上“亲陆”派,他需要跟陆渐红碰一碰。 这时的谈话性质就有些转化为私人性质了,陆渐红的内心还是比较感动的。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陆渐红能挺得住,但是却是无法找人倾诉的,也没有几个人够资格获得他的倾诉,所以成昌怀敞开心怀谈这些,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以下犯上之嫌,更多的是一种关心。 成昌怀提出来的意见,陆渐红委婉地没有去采纳,这么做固然有益于自己对整个京城的掌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完全是对新市长的一种掣肘,毫无疑问,会加深与新市长的碰撞和接触,这样对于整个事业是弊大于利的。不过陆渐红还是向成昌怀表示了感谢,只是这个感谢没有用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陆渐红只是在成昌怀的手背上拍了拍,说了一句话:“彩虹雨后见。” 首长和总理都去医院看望了祁加平,这是一个规格很高的待遇了,陆渐红自然不会随同。他猜测,两位巨人的到来,看望是一个重要方面,总理就必说了,祁加平也是他培养起来的干部,首长也很肯定祁加平对京城事业发展的贡献,但是另一个方面,他们同样是在看一看祁加平的病情是不是严重到要病退的地步,从这一点来看,两位巨人也不想打破目前京城的平衡局面,陆渐红一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是大局观的体现,眼看大会在即,稳定是第一要素。 陆渐红其实很想跟总理交流一下,甚至于首长,但是都一直压制住了这个念头,由谁来任市长,不是自己能够操心的,而出于对自己的尊重,想来真到了那一步,是肯定会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的,当然,征求归征求,是否采纳,只有天才知道。 小高终于回来了,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岳母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需要人来照顾,所以黎姿留在了母亲身边,小高觉得好一阵子没回来了,回来看一看。 陆渐红最终还是决定让小高跟黎姿在一起,黎姿又要带孩子,又要照顾母亲,如果小高不在身边,她也太累了,至于孩子的读书问题,陆渐红不认为是现在必须考虑的问题,孩子毕竟还小,相对于她的人生来说,没有父母在身边,比找一个好的学校读书要重要得多。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58示好 小高到底还是接受了陆渐红的建议,到了陆渐红这个位置,不能说没有不想对付他的人,位置越高,难免得罪的人就会越多,但是想对付他的人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况且有张甲这个军中的精英和幽灵、影子、刺刀四个人保护,不来个小型的军队恐怕也不行,所以小高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至于京中以及全国的政治局势,小高自然是无能为力,他也不会去关注这些,岳母家那边的事情也够他心烦的了,以他们夫妻的能耐,恐怕从来没想到过人际关系比面对凶残的敌人要困扰得多,那头的事情就是说上三天三夜恐怕也说不完,因与本书无关,所以略过不提。 小高在这里待了两天,不过这两天他早出晚归,神秘得很,陆渐红也不去干涉,只是小高在临离开京城之前,跟陆渐红说了一件事,四合院虽然闹中取静,但是非常不利于保卫工作,来往人群闲散复杂,万一有个遗漏,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问题孟佳此前也曾经提到过,陆渐红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是草根领导,虽然官位极高,已经是全国政治版图中的一位要员,但是官本位思想并不严重,在他看来,京城的治安还是好的,没有必要这么严防死守。现在小高再次提出,陆渐红也觉得过分以自己为中心了,缺少对警卫人员的工作环境考虑,其实这也是一种以他为中心的体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他是“首长”呢,换了一个平民百姓,抵死也得不到这种待遇。 得到了陆渐红的答复,小高这才放了心,跟幽灵等三人交代了一下,注意对新地址周围环境的勘察以及相关的保卫措施,随后一起吃了个饭。 陆渐红送他出门,提了个建议,老人家如果住的不自在,可以考虑也换一个环境。 小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这一阶段发生了不少事情,焦头烂额,但是如果把高度再提高一些,用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来看待的话,陆渐红也就没那么头疼了,舆论这东西你在乎了它就厉害,你要是不在乎了,它就是没牙的老虎,你什么时候见过高层的提拔与舆论有必然联系的? 所以撇开了去看,还是着重解决切实问题显得至关重要,至于新任市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会来,况且陆渐红的心里有自己的一本账。 当务之急,是解决好土地指标的问题。 所以与刘中伟的会谈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有所觉悟的刘中伟虽然不至于走入陆渐红的阵营,但是他是无意于给陆渐红设置障碍的,所以在与陆渐红会面时的态度就显得低调了很多,提到非法占用基本农田方面,刘中伟直言不讳地说,这个问题不是个案,在全国有着大范围的共性,目的是改变现状,而非追究哪些人的责任,当然,如果在整改治理的过程中不配合不作为,那个处理是必然的,更是政治敏感性不够的体现,怨不得别人。 这个态度无疑是在向陆渐红示好,只要配合,在最后的总结上面,他刘中伟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就连四会镇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刘中伟也是会想办法弥补的。 陆渐红接收到了刘中伟释放过来的信号,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刘部长了。” 刘中伟笑着道:“陆书记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提到工作,还有件事跟刘部长商量一下。”陆渐红提到了土地指标的事情。 刘中伟的眉头微微皱起,纵然他是国土资源部副部长,在工业用地的指标方面,他也不敢随便表态,不过他表示,会向诸部长汇报这个问题,想办法尽快解决,末了,刘中伟还提示,这件事情还是由专业人士来办,陆书记亲自说这事,让他的压力很大,言下之意,市国土部门的负责人就行了,实在不行,分管的副市长出面即可。 陆渐红呵呵一笑,刘中伟这样的低姿态,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一把手,在面对其他省市领导的时候,他就未必这么好说话了,这个善意让陆渐红遐想颇多,呷了一口茶道:“刘部长,康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刘中伟微微一怔,一边简单地提着康平的情况,一边在暗暗心惊,看来陆渐红对自己所在阵营还是有所了解的,至于是“有所”还是“深入”,他就不清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其中的猫腻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呢? 送刘中伟出去的时候,陆渐红一脸笑意,他是留了刘中伟吃饭的,只是刘中伟心惊之下,觉得与陆渐红的面谈压力实在太大,处处要透着小心,虽然不至于一言不慎即招灭顶之灾,但是凭自己这个角色,还真不够陆渐红这样的庞然大物捏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在这场争雄中,谁会笑到最后。 看着刘中伟离开,陆渐红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陪送的秘书乔初一,心头微微有些好笑,乔初一跟游龙海比起来,虽然关系没有那么密切,但是在心计上面,游龙海确实比不上他,不过陆渐红对此并不排斥,心计与忠诚并不是反比的关系,恰恰相反,在政治漩涡中,如果没有心计,将会被吞得连块碎片都不会留下,又怎么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呢?他倒是不担心乔初一会背离自己,虽然有贾庆春这个前车之鉴,但是以乔初一的状态,给他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在背后对自己耍什么小动作。 回自己的办公室时,陆渐红随口问道:“初一,祁市长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好,祁市长说,过一阵子出院了,打算回老家休养。”乔初一的脸上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心却是火热的,陆渐红对他的称呼由乔秘书变成了初一,而他还在称呼祁加平为祁市长,更是他念旧情的一种体现。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59首长会面 “陆书记,您的电话。”乔初一捂着手机的听筒,低声道,“说是江东省政府副秘书长,叫王惠。” 陆渐红接过手机,乔初一识趣地关好了门退了出去。 “陆书记,您好,我王惠。”王惠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非常恭敬。 陆渐红笑道:“做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了?恭喜啊。” 王惠干笑了一声,恭喜?当年一个班的同学,那时他是体育委员,家境殷实,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陆渐红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穷小子,有谁能够想到他现在却已是天之骄子,而自己还是没有能够进入实职,虽然级别已迈入正厅,权力也不小,但是比起一把手,还是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陆书记,您很忙吧?”王惠问了一声。 陆渐红对王惠的印象还算好,加上一场同学,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心机,而且能够接这个电话,也代表了认可了这层关系,所以微笑着道:“如果没什么事,我要挂电话了。” 王惠赶紧道:“是这样的。” 燕华化工学校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风雨浮沉,不断升级,由学校提升为学院,现在已经是化工大学了。燕华化工学校早年是燕华化工集团建立的一所学校,历史还是比较悠久的。一周后是建校一百周年校庆,校方非常重视,罗列了一些学校走出去的光辉人物参加,王惠作为省政府秘书长的王惠自然是其中一员。 学校校长特意找到了王惠,请他务必参加,王惠的虚荣心还是有的,便应了下来。不过想到自己最近的处境,王惠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身为京城市委书记的陆渐红。 与陆渐红也不算没有接触,自己也受过他的恩惠,王惠也不至于傻到他从燕华市委办公厅的一个办事员到今天的省政府秘书长,都是凭借他自身的努力,这里面如果没有陆渐红,哪怕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自己至少要多奋斗十年,而且未必有效。自己江南的书记省长换了人,天也变了,他的脚步也停滞不前。他任职已经有三年了,一时半会动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最近他却是被省长欧阳金耀边缘化了,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个方面令欧阳省长不自在了,由此,自己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从某个角度来说,自己这个省政府秘书长还没有书记省长的秘书来得显赫,只是这期间他与陆渐红疏于联络,这个感情是很难短期恢复的,邀请陆渐红一下也是死马当着活马医了。 陆渐红并没有关注王惠,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处境,不过听王惠低气不足的语气,陆渐红还是有一点感觉的,当然,这并不能成为他同意参加这个百年校庆的活动,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方面可以见一见昔日的同窗,而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最终发生的事情太多,虽说他表面上置若罔闻,但内心却还是很压抑的,所以借这个机会去放松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惠差点掉下眼泪来,陆渐红肯来参加校庆,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等见面再说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有一丝黯然,高兰母子去了伦敦,不然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见个面。 这一周办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在著名的高档小区锦绣前程选了一套别墅,反正他有个富豪老婆,买幢别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怕有什么非议。这个小区的环境非常好,物业的服务质量也是超一流的,选择在这里,相对也可以减小警卫人员的工作量。至于装修之类的,陆渐红懒得去操心,叶诗研最近在负责龙港集团的一个装修工程,由龙港的团队拿设计方案,负责装修,那是放一百个心了。 第二件事情,是跟首长见了一面。 提一提这件事。 前面说过,首长和总理日前在全国各地视察工作,而首都京城就放在了最后一站。 在陆渐红和市委副书记柳建仁以及常务副市长房茗轩的陪同下,首长视察了京城的工业工作以及正在建设的一些重大项目,当晚在京城吃了个晚餐,陆渐红倒是没有大肆宴请。 饭毕,首长跟陆渐红有了一个私人性质的对话。 谈到京城的各项工作,首长先是肯定了京城的发展态势,特别是打造世界城市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对于紧锣密鼓的各类开工项目,他指出,项目一定要环保,不能以牺牲子孙后代的生活为代价。 这一点,是陆渐红的原则,只是在首长提起这些的时候,陆渐红的心里隐隐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随后首长对京城的农业工作进行了褒奖,要求打造绿色环保的食品品牌,这归结起来,还是个环保的问题。 陆渐红中肯地回答着首长的各种问题。其实他知道,这些都是开胃菜,大餐还在后头,而重头戏自然会是关于京城市长的事情。 半个多小时后,首长还没有进入正题,这是一场智慧与耐性的考验,在以前,首长或许不会如此重视,但是在如今,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陆渐红提高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中来。 陆渐红的行事风格他并不是特别了解,就像陆渐红刚到京城时,放掉几位支持者一样,他当时还不是太明了,现在他才明白,陆渐红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开始布局,这个野心着实不小。但是他并不排斥这种野心,作为一位成功的政治家,就要有敢于觑觎高位的雄心。 民间素有“三太子”之说,首长没有表过态,但也是默许了的,无论是魏系,还是琦峰推出来的人选,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列入考察的对象之中。处于他现在的这个巅峰位置,必须以民为本,以国为本,孤掌难鸣的道理他是有着深切体会的,只是他很震惊于陆渐红所采取的大开大合的手段,这是需要魄力的,同时也是一种极度自信的体现,毕竟京城如果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种布局有百害而无一利。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0高级保安 对于三人的个性,首长的归纳还是比较贴切的,张森奎重心计,马骏动作多,而陆渐红就像一团空气,当你用尽全力向他打出一拳之后,却发现拳头处于空气的包围之中。由此可见,他对陆渐红的评价有多高。 倘若不是马骏的原因,他会更倾向于陆渐红一些吧。这是首长心头无奈的想法。 这一阵子,马骏老实了很多,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发展重安方面,这一次的视察,马骏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这让他很是欣慰,而重安的发展尤其是那个能源项目更是光彩夺目,这个变化可见马骏还是可造性的,宝剑锋自磨砺出嘛。 但是对于陆渐红,首长的期望值要更高一些,当然,这同样是他的内心想法,并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英雄多磨难,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渐红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首长之威并不是谁都能够撑得下来的,这种天威是身居高位的自然体现,再加上首长特意威压,陆渐红无奈地承认,面对这种压力,饶是他也是如坐针毡,只得道:“首长,其实京城的成绩,加平市长有着很大的贡献,只可惜他生了病,不然陪同您视察也会有他。” 首长神色沉稳,心里却是暗笑了一声,这小子,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神经呢,原来你也有扛不住的时候,道:“加平市长功不可没。” 陆渐红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过河拆桥不是先例,不过以首长所言,还是很念情的,便道:“我了解过,虽然是心脏手术,不过病情很稳定,恢复得也不错,理想的话,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回到工作岗位上来了。” 首长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其实他跟陆渐红的这次私人对话,除了给陆渐红一个暗示——经济发展不可一蹴而就,尤其是这么多的项目一哄而上,还是需要稳一稳的,另外就是试探一下关于京城市长的看法。 他去探望过祁加平,随后舒平也代表他去过一次,对他的病情有所了解,回到市长的职位上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而且即便有那种万分之一的可能,组织上也要充分考虑到他的身体因素,如果他愿意,可以安排比较轻松的位置,这也算是对有贡献的人的关怀。陆渐红自然不会不知道祁加平的身体状况,那么这也代表了他的一种态度。 “还是征求一下加平同志的意见吧。”在知道了陆渐红的态度之后,首长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是一国之君,但是组织原则还是有的,最终还是要走明主集中制的路子,“你替我转告他,好好恢复身体,党和政府不会忘记他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首长的话我一定带到。” 首长的车离开后,陆渐红的心才松下来,其实那种紧张之感不是没有,只是有一部分都是他装出来的,领导嘛,总是喜欢看到下属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纵然是首长也不例外。不过自己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首长并没有什么表示,这让陆渐红的心里有点摸不着底。 事实上,陆渐红并没有感觉到首长有丝毫的敌意,这从他今天的谈话中并没有提及到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这让陆渐红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凭感觉的,先走着再说吧。 新居的装修还在进行之中,其实别墅是装修好了的,只是在一些陈设方面需要调整,而调整所用的材料都是环保型的,倒不必等一阵子才来入住。 飞机上,张甲陪在陆渐红身边,上机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地在飞机扫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危险。 扫了一眼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的陆渐红,张甲心里就有种奇特的感觉,这里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帅气的家伙就是京城的市委书记吧,想起自己和叶诗研现在的生活状态,如果不是陆渐红,叶诗研不知道在哪里求生,而自己恐怕也只能去做个保安什么的吧,不过想到自己还是没有改变做保安的命运,张甲不由有些好笑,好歹也是高级保安。 或许是张甲的傻笑惊醒了陆渐红,侧过头道:“傻笑什么呢?” “不好意思,首长接着睡。”张甲确实不好意思,在四合院里,他经常看到陆渐红的房间一直到深夜都还亮着灯,睡眠的时间很少,能在飞机上睡上一会,真的很不容易。 “不睡了。”陆渐红挺了挺身体,“张甲,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张甲挠了挠头:“没想过,首长,我到现在还有做梦的感觉,以前都是生活在刀头上的,现在生活突然安稳了下来,真是很不适应。” 陆渐红笑了笑,这不仅仅是张甲的个人感觉,是很多军人的感觉,尤其是军中杰出的人物,一旦离开了部队,他们会变得茫然失措,有的人甚至走上犯罪的道路。 “一切都会慢慢适应的。”陆渐红笑着向一位美丽的空姐招了招手,拿过一杯白水。 “乘客朋友们,欢迎乘坐本次航班,本次航班由京城飞往江东省燕华市……”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在机舱里响了起来,突然间那个动听的女声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她一开始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这声尖叫却是将众人吓了一跳,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变了,这些年空难事故频发,这也难怪别人会紧张。 好在很快那个优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打湿了衬衫。” 原来是一场虚惊,只是后排有一个男人低声埋怨道:“你打湿的是衬衫,我湿的却是裤子。” 闻者不由莞尔,这只不过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一路平安无事,两个小时后,飞机已经降落在燕华机场,这时华灯初上,夜空璀璨,只是燕华所特有的热浪却是迎面袭来,让人感受到燕华的特色。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1法拉利摩托 来接机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王惠。当陆渐红和张甲跟随人群走出时,王惠便迎了上来。 “陆书记来了。”王惠等得并不着急,到了他这个位置上,这份心境还是有的,在这段时间的等待里,他已经充分平定了心情。 陆渐红笑着跟他握了握手,只是王惠表面平静,但陆渐红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王惠发自内心深处的尊敬和畏惧。 “王惠,好久不见了。”陆渐红虽然尽量没有威压,但是长久在高位所养成的那种气度仍然是让人不敢仰视,王惠内心震叹,省委谢俊书记和欧阳省长的官威都是够大的,年纪也比陆渐红大了不少,可是在陆渐红面前的压迫感却是王惠只有在国家领导人的身上才能感受得到,由此可见,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陆书记饿了吧?我在燕华饭店订了位置。” 陆渐红笑了笑,只是内心却隐隐有一丝悲凉,他这次来,纯粹是为了一叙同学情谊,不可否认的是,王惠并没有也不敢把位置摆在这个关系上面,而燕华饭店的位置,如果自己不是京城市委书记,只是寻常同学,是万万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王惠也根本不可能来接机。 “我朋友张甲。”陆渐红介绍了一下张甲,王惠从张甲的脸上看不到官员的痕迹,不过张甲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形的血腥,让王惠知道他是陆渐红的警卫员,笑着伸出了手,道,“你好。” 有外人在场,张甲恢复了他的冷酷,轻轻一握,只是点了点头。 陆渐红在燕华和江东任职的时候,燕华饭店并没有少来,外表看来,变化并不大,不过里面的装修要更显华贵了,这也是因为受到明朗会所的冲击。燕华饭店在此前完全是燕华档次最高的一家酒店了,不过明朗的名气自是比它大了许多,为了能够拥有竞争力,燕华酒店集团公司的高层也只有提升装修档次。从淡淡的装修材料味道来看,装修的时间并不长。 王惠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大堂经理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王秘书长。” 王惠微一点头:“订了位置了。” “我带你们上去。” 菜很快上来,一共五个菜,自然都是精典菜肴,王惠知道陆渐红的性格,向来提倡节约,虽然这里的菜很贵,但样数不能多,事实上,到了燕华饭店,又怎么能够节约得起来。 虽然是同学,王惠一直摆出下属的姿态来,陆渐红倒也没有去聊过往的兴趣了,问了一些班里同学的情况,王惠所知也不是太多,不过在提起以往的同学时,王惠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优越之感,这也不怪,正厅的位置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走上去的。 边喝边聊,一瓶酒喝完,陆渐红便不让王惠再开酒,王惠说在燕华酒店已经安排了住处,陆渐红婉拒了,说晚上他还有别的事情,王惠自然不会去勉强他,提了一下次日的校庆活动,陆渐红笑说会准时参加,就不用王惠来接自己了。 陆渐红晚上住的是高兰的住处,她虽然不在家,但是房间钥匙陆渐红还是有的。 距离高兰的住处并不是太远,所以陆渐红没有让王惠送自己,说是四处走走,王惠居然没有随行,他知道,这是陆渐红的私人时间,所以很识趣地选择了回避。 享受着燕华特有的炎热,或许是因为高兰曾经住过这里的缘故,连带着陆渐红也觉得这里非常的亲切,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美女们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张甲倒是嘀咕着感叹:“现在的女人,衣服穿得真是越来越少了。” 陆渐红不由好笑,从这一点来看,张甲跟叶诗研之间似乎并没有突破那道防线,这倒是极为难得的。 走了一阵子,便到了高兰的住处,开了门,里面有淡淡的幽香,柜子上放得全是他们母子的合影,却是没有看得到陆渐红。 陆渐红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甲子,自己去洗澡吧,完了就去隔壁房间休息。” 毫无悬念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睡衣,陆渐红躺在床头翻看柜子上的影集,厚厚的三大本,完全记载着高轩成长的点点滴滴。 陆渐红看着,眼眶渐渐湿润,对于他的众多情侣来说,或许这是她们乐于接受的生活状态,只是实在过于对不起孩子,高轩自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在这一点上,他甚至还比不上孟遥,这对陆渐红来说,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痛,而因为自己,他们家不能家,无论是孟遥还是高轩,都到国外去“避难”,这种特有的经历,陆渐红情愿他们不曾有过。影集的最后夹着一把摩托车钥匙,也不知是什么来路。 合上影集,放在床头,陆渐红久久不能入眠,心中柔情万分,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高兰。由于时差的关系,此时的伦敦正是白天,接到陆渐红的电话,高兰开心得很。 陆渐红让她有时间多出去走一走,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其实他也知道高兰天性恬静,除了正常的社交以外,她是不喜欢结交他人的。 听说陆渐红现在就住在她的房子里,高兰意外得很,陆渐红说是参加母校的百年校庆,高兰知道陆渐红的母校在哪里,虽然经过了发展壮大,但是校址并没有迁走,还在以前的郊区,离她的住处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再加上周末市内交通的拥堵,时间上很难把握。 高兰告诉陆渐红,楼下的车库里有台车,车钥匙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陆渐红心里不由一痛,只是在第二天看到那辆车时,他就更心痛了。 早年他曾送给高兰一辆保时捷,由于车子太拉风了,所以高兰一直都没怎么开,过了这么多年,也到了报废期,而且她的性格温柔,所以买了一辆大众的低配车。 看着这辆车,陆渐红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把钥匙交给了张甲,结果张甲发现启动不了车子,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时间上已经不足以再去检查了,这时张甲看到在这辆大众的身边还停着一辆摩托车。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2同学相聚 张甲过去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冒了光了:“法拉利出品的唯一一辆摩托车?我拷,真的假的?” 这辆摩托车是英国工程师davidkay为了纪念恩佐?法拉利而设计的。davidkay和他的团队利用了3000个工时制造出了这辆独一无二的法拉利摩托车。这款摩托车采用了全铝合金车体,并配备双活塞的brembo盘式制动器,此外这款摩托车还配备了纯手工制造的17英寸车轮。配备一台900cc两气门双顶置凸轮轴四缸发动机,最大功率105马力,用来传递动力的是一台5挡变速箱,最高时速可以达到256km/h。 更为重要的是,这辆摩托车是全球独一无二的,只生产过这么一辆,曾经拍卖出将近一百万元人民币的价格。 张甲以前是汽车工程兵,在看了这辆摩托车之后,确信就是那辆,双手直搓,有点很难自己了。 “要不就开这辆车吧?”张甲很是期待地征询着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顿时想到影集后的那把摩托车钥匙,看来就是这个了,真不知道高兰什么时候弄来了这辆摩托车,这很不符合她的性格。 看着张甲期待的眼神,陆渐红笑了起来:“你自己开,我不陪你疯。” 张甲看了一下时间,道:“这辆大众是开不了了,要是打车,等你到了,活动可能都结束了。陆哥,戴上头盔,谁知道是你啊?” 陆渐红知道张甲说得有道理,他也不可能再让王惠来接自己,便同意了张甲的提议。 摩托车绝对拉风得很,张甲骑在上面,那份感觉比杀人还爽,幸好他还没有忘记后面坐着陆渐红,否则不知道要骑多快。 还别说,这摩托车就是便捷,再加上张甲一流的技术,城市的拥堵还真没带来多大的困扰,出了城区,更是一路风驰电掣,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车子驶出高架桥,几分钟后便在燕华化工大学门前停下。 学校的大门已经换掉了,门口悬挂着的牌子也被门口的一块巨大所代替,上面雕着燕华化工大学六个大字,下面是一排英文的名称,更显气派。 门前大型的拱门已经充上了气,高高飘扬的气球垂下条幅,上写着热烈庆祝燕华化工大学建校一百周年。 门前已经有一些人到了,停着不少车辆,只是像陆渐红这样骑着摩托车过来的是独此一家。 让张甲停好车,陆渐红并没有急着进校园,而是在校外转悠了一圈。 这里承载了陆渐红太多的记忆,记得那个时候吃饭都是在校门外的小吃铺里的,有一家叫做天天快餐的是陆渐红经常来的,店老板是一对夫妻,比陆渐红大了十来岁,是燕华本地人,陆渐红的燕华话就是跟他学的。只是由于学校的升级,需要扩建,校门前的店面都已经拆除了,或许也只有在回忆中才能想得起曾经的年少轻狂。 张甲跟在陆渐红身后,一声不语,看得出来,陆渐红沉浸在对学生时代的追忆之中,张甲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只不过他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上学,学生时代显然不可能有太深刻的记忆。 “陆渐红?”一个女人的声音惊讶地响了起来。 陆渐红回过头,脸上便浮现出笑容来,笑着道:“大妹?” 大妹名叫吴晓燕,是燕华高淳人,标准的一个学子,当时就坐在陆渐红的前排,对于她刻苦学习的精神陆渐红这是深为佩服的,只是佩服归佩服,根本学不来,那个时候的陆渐红是很“仇视”这些爱学习的人的,没少捉弄她,更是起了个“大妹”的绰号。 “你还记得这个绰号啊。”吴晓燕笑得很开心,“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陆渐红向校门口呶了呶嘴,“都不认识,就没打招呼,学校的变化很大啊。” 吴晓燕笑道:“是呀,一转眼二十几年就过去了,学校也升了级,我们都老了。” 陆渐红笑着道:“你哪有老啊,还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大妹。” 吴晓燕大笑了起来,指着眼角浅浅的鱼尾纹道:“这个家伙一直在提醒我,早过了不惑之年了。对了,你现在在哪工作?” “政府机关,你呢?”陆渐红笑着一带而过,要是真说自己是京城市委书记,吴晓燕也未必会相信,要知道当年自己在班里编谎话恶作剧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我呀,毕业之后就留校了,一无是处,只是混了个教务处长。”吴晓燕倒没有什么自我炫耀的意思,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单纯,也没有追问陆渐红在哪一级政府机关。 “这次我们班邀请了多少人?”陆渐红关心的是这个,其实学校里的回忆还是很多的,虽然当年有那么一丝迷茫,但是现在看来,那时的生活是单纯而美好的。 吴晓燕摇了摇头:“没有几个,这么多年下来,当年留的联系方式也都换了,不少人都联系不上了,只有王惠、赵静,好像别的班也有人来吧,不是太清楚。对了,王惠你还有印象吧,现在牛得很……” 刚说到这里,远远地便听到有人在喊:“吴主任,赶紧过来。” 吴晓燕应了一声,向陆渐红道:“这次百年校庆的一些活动都是我负责的,走,先去签个到。” 跟在吴晓燕身后,张甲低声道:“首长,她好像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陆渐红笑了一下:“就不要叫我首长了,低调一点。” 张甲笑了出来:“过份低调就是装逼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装就装吧,总比骇人听闻要好。 进了校园,门卫室那边站了不少人,由于是吴晓燕带过来的,门卫也没有去检查请帖,而吴晓燕自然也没有向别人介绍,指着前面道:“走到前面右转,那里有个大会堂,去里面签到,我一会就过去。对了,你给我一个电话吧,到时候人多,我怕找不到你呢。” 陆渐红留了号码,径直向会堂走过去,不过学校的范围扩大了很多,在经过会堂时要穿过一片花园,陆渐红看到花园里面有男男女女的聚在一起,看年纪都不大,想来都是临近毕业的怨偶们。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3班主任的担忧 在花园的小径上放慢了脚步,此花园自然已非陆渐红学生时代的花园了,鸟语是没有的,花香却是扑鼻,出了花园,陆渐红摸出烟来点了一根,却是听到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道:“陆渐红吗?” 陆渐红看过去,快走几步,道:“陈姐。” 这位老者正是陆渐红当时的班主任陈佩玲,说实话,陆渐红在学生的时候是有些调皮的,对他有好印象的老师不多,教语文的班主任陈佩玲便是其中一个。陆渐红的学习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很稳定,全班四十八个学生,他每次考试都稳健地停留在倒数第六上,只有一次考了倒数第五,因为那位倒数第五的同学生病缺考了。 陈佩玲之所以喜欢他的原因有几个方面,一是陆渐红的书画都很棒,班级里的黑板报参加了燕华市中专校的评比,获得了特等奖,用当时评委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件艺术品,已经超出了黑板报的范畴了。另一个原因是陆渐红的口才好,非常幽默。一次在班级搞的辨论会上,他不但把对方辨得哑口无言,还让已方的一个伙伴哭了鼻子,由此可见一斑。 陆渐红也同样很喜欢这位班主任,她是非常和蔼的,一次夏天下午的语文课,她看到不少学生在打瞌睡,索性放了半节课让大家眯会儿,这在那个年代是非常少见的,恐怕就是在现在,出现这种情况的机率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很受学生们的爱戴,陆渐红更是人前人后地叫她陈姐。 “陈姐还是那么年轻啊。”陆渐红笑着迎上前跟陈佩玲握手。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啊,现在怎么抽上了?”陈佩玲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柔和,而陆渐红的这个称呼也是让她心头为之一暖。 “压力大就会抽烟。”陆渐红挠了挠头,四下寻找垃圾桶。 张甲默不作声地上了前,接过陆渐红的烟蒂,去了远处的垃圾桶。 陈佩玲有些意外,陆渐红笑道:“我朋友,听说学校搞校庆,所以也跟来看看。” 陈佩玲笑道:“离大会还有段时间呢,走,去我办公室聊聊。” “啊,陈姐还没有退休啊?”陆渐红颇有些吃惊。 陈佩玲道:“唉,学校就是看不得我轻闲拿退休工资,要我发挥余热。” 陆渐红拍马屁道:“那是陈老师能力高。” 说着两人已经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轻的,不过陆渐红一个都不认识,坐到了陈佩玲的对面。 还没开口,一位中年女子道:“陈老师,你家里的事情都办好了?”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句寻常的问候,不过那女人的神态语气却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而陈佩玲却是面不改色:“谢谢小李老师的关心。” “陈老师,你还真是高风亮节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思来参加活动啊,佩服呀,换了是我,我可是连觉都睡不着。” 陈佩玲的面色终于微微变了一下,没再去理她,陆渐红挪了挪椅子,靠近了陈佩玲低声道:“陈姐,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佩玲略有些尴尬:“小事。” “哎呀,这还是小事啊。”那位李姓老师冷嘲热讽道,“贪污是要被判刑的,严重了可是要吃枪子儿的,陈老师,你的心也真够宽的。” 陆渐红愣了一下,也没兴趣去跟那女人计较,道:“陈姐,说给我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佩玲犹豫了一下,道:“县里会给他一个公道的。” 见陈佩玲这么说,陆渐红也就不再追问细节,那李姓老师见二人都不搭她的茬,也是没趣得很,坐了片刻就出去了。 陆渐红跟陈佩玲聊了几句,有意岔开刚刚的话题,说了学生时代的一些事情,陈佩玲便笑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心头的事情。 正说着,陈佩玲的手机忽然响了,接了电话,陈佩玲的脸色就有些难看,陆渐红低声道:“陈姐,您孩子的事?我们出去说吧。” 陈佩玲的神情很是紧张,不过在办公室里也不怎么方便说,便站了起来。 陈佩玲的儿子叫冯彦,在江塔县建业镇任党委书记,半个月前忽然被县纪委带走了,据说是他收受贿赂,在以他名义开的账户上发现了五百万的款项,他自己也无法说明来源。而县纪委带走他的原因则是因为一家招商引资过来的企业老板周晨实名举报他收钱不办事。 陈佩玲说起儿子的事情,情绪有点激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一再表示,儿子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到现在儿子一家还住在集资房里,如果他真的去贪污受贿,来源多的是,也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后遗症。 环境造就人,陈佩玲向来为人师表,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从内心来说,陆渐红是相信陈佩玲的话的,正要说王惠不是在省政府吗,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想到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上,王惠对自己的不待见,想来就是陈佩玲找到他,也未必会搭理,当下道:“陈姐,不要太担心了,清者自清。” 像这一类的宽慰之言,陈佩玲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只是刚刚丈夫冯光伟打来电话,说去打听了儿子的事情,县纪委已经定了性了,不免是悲从中来。其实她来学校也不完全是来参加校庆,家里愁云惨淡,儿媳妇哭哭啼啼,孙子又面临高考,一团乱麻,到这里来眼不见心不烦,或许能轻松一些。 陆渐红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也响了起来,是王惠打过来的:“陆书记,您到了没有?” 陆渐红淡淡道:“你呢?江东江塔县有个叫冯彦的镇党委书记,是建业镇的,出了点问题,是我们班主任陈老师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受贿了,你过问一下。是的,我在陈老师这里,我希望尽快有个结果。” 王惠已经到了学校,正在跟校方的几位领导一起说话,不过他现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心情,在想着怎么跟陆渐红提到自己的事情,所以才打个电话,一听陆渐红这么说,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当下道:“好,我这就去办。”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4借花献佛 陈佩玲处于焦虑之中,是以并没有在意陆渐红接电话时说了什么,见陆渐红收了电话过了来,笑了笑:“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去说那些了。小陆,你现在做什么?” 陆渐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告诉陈佩玲自己的身份,笑着道:“混口饭吃而已。陈姐,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会堂吧?对了,刚刚那个姓李的老师对你似乎有不小的意见。” 陈佩玲叹息了一声:“她是担心我跟她争系主任的位置,其实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又是返聘,怎么会有闲心去争这个啊。” 陆渐红笑了笑:“陈姐,您也就六十出头,这年纪放在省里正是干事情的时候呢,我看该争的还是要争的。” 陈佩玲摇了摇手,这个时候她实在没心情去想这些。 “陈老师,陆渐红,你们都在啊。”吴晓燕过了来,道,“去会堂吧,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在陈佩玲耳边道:“陈姐,不要太担心了。” 会堂很大,颇有气势,豪华得很,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人头攒动,陆渐红注意到,这里面还有不少老者,这也不奇怪,建校百年,门生众多,好多一些人可能都不在了吧。 除了参加者以及校方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一些学校的志愿服务者,忙得奔前跑后。 空位已经不多了,吴晓燕特意给他留了位置,坐下来一看,赵静和郜华都到了。 打了个招呼,郜华的神情微微有些别扭,毕竟曾在有过一夜风流,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过份在意,见陆渐红神色淡然,郜华的心情立刻就恢复了平静。 赵静在学校的时候跟王惠你恋我我恋他,最终并没有走到一起,跟陆渐红打了招呼之后,便左顾右盼,那模样分明是在寻人,陆渐红知道他们私下有来往,笑了笑没有作声。 郜华心情平定,也自然了许多,低声道:“你现在很忙吧?” 郜华的打扮还是很艳丽的,她在校时跟赵静的关系就比较好,所以在王惠的照顾下,在移动公司的业绩还是非常不错的,现在已经是江东移动公司的副总了。 陆渐红笑了笑:“还好吧。” 郜华对陆渐红有所了解,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到了什么位置上,但是早年就是飞黄腾达,现在想来也不会差,要真的想回到学生时代的那样轻松,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便不再说话。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咦,这不是郜华吗?” 郜华回头看过去,不由也是一笑。郜华的老家在洪山县的邻县银湖县,不过毕业之后就没有回去,一直在燕华打拼,跟她说话的正是她的老乡豆连军。 提到豆连军,陆渐红不由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毕业的前一年,当时化校在省内其他的一些发达地级市有分校,豆连军就是从分校转过来的。曾经因为踢足球的事情跟陆渐红闹过别扭,后来事情闹大了,引发了一起大规模的斗殴事件。在那场事件中,豆连军被打得头破血流,幸好学校是燕化公司创办的,硬是压了下来,没有通报教育部门,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豆连军?”见到老乡,郜华也觉得有些亲切。 豆连军绕到前面来,拍了下陆渐红的肩膀:“兄弟,这个位置我要做。” 陆渐红有些愕然,都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是保持着嚣张的本色啊,本性难移这话说得果然一点都不错,不过豆连军在看到是陆渐红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很巧啊。” 陆渐红看了一眼豆连军腮边的那道疤痕,淡了许多,却仍然清晰可见,正是那次战役的结果,笑了笑:“确实很巧。” 豆连军认出了他,也不让他争座位了,回到原位,跟郜华聊了起来。 陆渐红也乐得轻松,不过直觉告诉他,豆连军不是个省事的主。 “各位同学,各位同仁,各位朋友,今天是我校建校一百周年的纪念日,在此,我谨代表全校师生向各位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说话的是现任校长,正在致词,陆渐红饶有兴趣地听着,只听校长道:“此次校庆,得到了省政府和市政府以及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下面,我为来宾们介绍一下几位隆重的嘉宾。” 这一次的场面还真不小,分管教育工作的副省长石致诚、副市长陈忠和、省教育厅厅长周宝民和市教育局艾美鸿悉数到场,这个阵容委实不小,陆渐红有些疑惑,燕化虽然提名升档了,但也不足以令这些重量级人物到场啊。 在这种疑惑中,校长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今天还有一位特殊而尊贵的客人,就是我校建校以来的第十一任古校长也来了,有请古校长!” 陆渐红向台上看去,不由吃了老大的一惊,这不是前任首长吗?他居然曾经是燕化的校长?怪不得省里市里的都来了,想来,恐怕连那些首首脑脑都是想过来的吧? 古首长已经是将近九十岁的高龄,身子骨还是非常硬朗,走上了主席台,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不认识他的人并不是太多,毕竟曾经在高位上待了十几年的时间。 古首长双手微微下压,待掌声停了下来才笑着道:“我老了,但是废话不多,只有两个希望,第一,希望我校能够为国家输送更多的人材。第二,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身体健康,家庭美满。” 掌声再一次热烈地响起,致了辞之后,还有很多活动,由于同班的同学来的不多,陆渐红也失去了继续逗留的兴趣,在看到陈佩玲忧虑满面的脸时,陆渐红便想着请她吃顿饭。 “郜华,一起吃顿饭吧。”豆连军显然也没太大的兴趣去参加活动,见到美艳不可方物的老乡,便动了一些歪心思。 “好啊,渐红,赵静,一起去吧。”郜华并没有想到老乡的龌龊心理。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我正想请陈老师吃个饭,那就借花献佛了。”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5乡巴佬 陈佩玲是不想去的,可是经不起陆渐红等人的邀请,只得答应了下来。正巧吴晓燕也过了来,都是一届的,又是同一个专业,干脆也一起叫上。 为了显摆,豆连军拍着胸口说去明朗会所,赵静听着就问:“明朗会所不是有钱就能进得了的呀。” 豆连军呵呵一笑:“这不是问题。” 几人出了来,倒也没有人在意,到了校门口,豆连军大喇喇地道:“都坐我的车去吧。” 那是一辆奥迪q5,五个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张甲却是道:“我骑摩托车。” 豆连军的嘴巴撇了撇,真是个逗比,都什么年代了还骑摩托,看他的年纪也挺沧桑的,混得还真不是一个差能形容的。 当张甲骑上摩托绝尘而去的时候,赵静却是张大了嘴巴,拍了一下陆渐红的肩膀道:“陆渐红,这车好像是法拉利的。” 豆连军发动着车子道:“我还没听说过法拉利生产摩托车的。” 赵静反驳着将那款唯一的一辆法拉利摩托车介绍了一下,道:“我弟弟就是搞这一行的,我听他说起过,这才在1994年拍卖了八万多英镑的价格,陆渐红,你给我一个答案。”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道:“我对车不是太懂,真的不知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震惊得很,如果真是唯一的话,这车是怎么辗转到高兰手中的?这价格肯定更是远远不止百万了,回头得好好问问她。 豆连军有点窒息,一辆摩托车一百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这时他多少就收敛了点炫富心理了。 这几年,各地的建设速度都是快马加鞭,做工程是很来钱的,在银湖县,提到豆连军也算那么一号人物,手头上也有了几百万的资产,这一次他参加这个校庆,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结识一下业界的朋友,只是班里的同学没来几个,都混得像个瘪三,那些有头有脑的人物对自己也不怎么待见,碰了一鼻子灰。听赵静说,王惠现在是个大官,手里很有权力,所以豆连军一箭数雕,主动请缨作东。 见陆渐红的朋友开着辆一百来万的摩托车,吴晓燕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低声道:“陆渐红,你朋友做什么的?” “这还真不好回答,不过一会吃饭的时候你们可以自己问他。”陆渐红开着玩笑道,“透露个秘密,他还没有结婚。” “切,说什么呢。”吴晓燕拍了陆渐红一巴掌,“谁这么轻浮啊。” 车子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只是赵静不时地在发短信,快到市区的时候,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 到达明朗会所的时候,张甲就像那个猪肉王子一般无比拉风的法拉利摩托车已经停在了明朗会所,围了一圈人在看,显然都是懂行的人,张甲酷的一逼,捧着个头盔傲然而立,仿佛那车真的是他的一样。事实上,像这种全球唯一的赛车,玩摩托的骑上一次简直就是值得炫耀很多次的资本。张甲虽然酷炫,倒也没有左顾右盼,看到豆连的奥迪q5停下,把头盔向摩托车上一挂,大步走了过来。 豆连军再看到张甲时,虽然战术上藐视对手,但是内心的战略上却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牛逼的资本,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爱炫的骚包之人,也没有什么可忌惮的,更重要的是,赵静答应自己,今天中午请到王惠吃饭,能搭上这条线,在赵静身上投资的那三十万也算是物有所值。 “富贵厅,我已经订了位置了,你们先上去,我还要等个人。”这个年头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打郜华心思的这个念头暂时可以先放一放,至于想什么法子一雪陆渐红当年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更是十年报仇不算晚,这些都比不上在这里等王惠来得重要。 明朗会所在孟佳的改革下,降低了消费门槛,主要原因是这几年三公经费大大削减,虽然这并不影响到高档消费,但是各大酒店都在调整经营策略,明朗自然也要适应形势的变化,这也正是豆连军之辈也能得以进入明朗会所消费的原因。陆渐红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徒,虽然家底殷实,有人做这个冤大头,自然是求之不得。 陈佩玲从未进入过这种高档场所,不免有些忐忑,尤其是看到装修竭尽了奢侈之能,不由嘀咕着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钱,郜华就笑着说,有人请客,管那么多呢。 吴晓燕来过一次,也是大受震撼,说这里的最低消费是五万元起步,还仅仅是吃饭,不包含其他消费,这抵得上半年的工资了。 陈佩玲就有些心痛:“要不跟豆连军说说,咱们不在这里吃了。” 吴晓燕其实也只是来参加饭局,不是请客,并不知道这里实行的是会员制,在前面领路的服务员打心眼里鄙视这些穷鬼,消费不起,别人请客都畏畏缩缩的,解释道:“这里是会员制,只要订了餐,吃不吃饭都是要付款的。” “这是什么道理啊?不吃饭也要给钱?”陈佩玲终生都做老师,生活在象牙塔之中,与社会的脱节还是很大的。 那服务员脸上的鄙视就越发浓厚了,先前还有所掩饰,现在直接话都说的很难听了:“真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郜华是农村人,一句乡巴佬刺到了她的逆鳞,不由道:“唉,我说你这个服务员,你什么态度?” 那服务员撇了一下嘴:“我什么态度了?我又不是说你们,我自己嘀咕不行吗?” 郜华被顶得一句话都没有,气道:“我要投诉你。” “哟,你还知道投诉。我叫万雪,随你怎么投诉。”叫万雪的服务员很是嚣张地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帮乡巴佬能泛出什么花来。” 吴晓燕虽然是校教务处长,见识不少,但是她明显没有与人吵架的经验,也有些张口结舌。 2017-05-0810:20:05 正文 _3766老实交待 陆渐红一直没插言,看她们三个被个小服务员搞得无言以对,心里有些好笑,不过陈佩玲是他最敬重的老师,便道:“陈老师,咱们不要一般见识,不要因为她影响到了心情。” 万雪的一张嘴倒是不饶人:“算你们识相,以为姑奶奶是吓大的。” 陆渐红确实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她张嘴骂了人,脸色便是一寒,沉下了脸道:“你嘴巴干净点!” 陆渐红的威压一出,顿时让氛围一紧,万雪被吓了一跳,呼吸似乎都窒住了,嘴却是硬得很:“怎么了?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姐夫可是市工商局局长!” 她不提这个倒也罢了,一提陆渐红的脸色更沉了:“这种素质怎么能在明朗?张甲!” 张甲点了点头,低声道:“首长,你们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陈老师,我们进去吧。”陆渐红转向陈佩玲,带着微笑,刚刚的严厉已经是不显于脸了。 陈佩玲微微一呆,刚刚陆渐红厉声斥责,连她的心都为之一紧,心里不由在想,陆渐红到底是做哪行的。 吴晓燕却是听清了张甲的那声首长之称,不过她也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首长,隐隐觉得陆渐红有点来头。 万雪冷漠地看着张甲拿出手机,张甲倒是没急着打电话,反而是坏笑着问道:“你在这多少钱一个月?” 万雪倒是没想到张甲有此一问,却听张甲道:“工资应该不低,可惜了,你要换工作了。” 说了这话,张甲不再理会她,打通了孟佳的电话,道:“孟总您好,我是首长的司机张甲,是这样的……” 且说陆渐红等人进了去,服务人员倒了茶水,吴晓燕很想问问陆渐红是干什么的,却终究是没有问出来,陈佩玲跟他们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显然还在牵挂着儿子的事情。 陆渐红的手机几乎是跟陈佩玲的电话同时响起的。这个电话自然是孟佳打过来的,电话中孟佳呵呵笑道:“怎么有兴趣跑到燕华去微服私访了?还访到明朗去了。老实交待,是不是带美女去消费了?” 陆渐红哭笑不得:“你的员工素质有问题。” 孟佳笑道:“事情我知道了。万雪是燕华市工商局局长王凌凯的小姨子,来这里上班,是跟我打了招呼的,不过她得罪老公大人,别说是市局的亲戚,就是省局的也一样卷盖铺滚蛋。” 陆渐红笑了起来:“我也是为公司考虑,这样的人留着只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誊。” “可是,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得罪了她背后的人,你可要替我撑腰。” “你可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你会怕这些小角色?”开了句玩笑,陆渐红挂了电话走出了卫生间,一眼看到一脸激动的陈佩玲。刚刚那个电话是她儿子冯彦打过来的,说他已经被纪委放了出来,还说他的案子有很多疑点,要重新审查。 陈佩玲险些没哭出来,见陆渐红出了来,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陆渐红笑道:“我说嘛,肯定不会有事的。” 陆渐红对王惠不由高看了一眼,倒不是他的办事效率,而是事情搞定了没有向自己邀功,值得多来往一下。 不一刻的工夫,赵静进了来,笑着道:“王惠到了。” 身后,豆连军像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一样,腰都弓到地上了,站在门口一脸笑容:“老同学,请,请。” 王惠笑着道:“连军,大家都是同学,这么客气干什么?” 进了来,王惠一眼看到陆渐红,下意识地就要跑过来握手,却见陆渐红站了起来,笑着道:“王惠,你来得有些晚啊,我们这一屋人都在等你一个人。” 王惠一看陆渐红这么说,便知道他不想显露身份,配合地道:“不好意思,我认罚。” 豆连军瞪着眼睛道:“陆渐红,你胆子够大的,知道王秘书长是干什么的吗?省政府秘书长,你说罚酒就罚酒?” 王惠尴尬得要命,打着岔道:“要罚要罚,连军,别多说了。陈老师,您也来了。” 陈佩玲知道王惠的身份,儿子在电话里也说了,是省政府王秘书长帮的忙,赶紧起身道:“王惠,冯彦的事情我要谢谢你啊。” 王惠站在陈佩玲身边,瞥了陆渐红一眼,笑道:“陈老师,瞧您说的,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跟我打个电话。冯彦同志是位有能力的干部,是受到了诬陷,您就放心吧。” 陈佩玲心里开心得很,陆渐红插了一句:“有能力的干部可是要提拔的,你可要帮陈老师这个忙啊。” 王惠下意识地就要说“陆书记开口我一定照办”,忽然想到陆渐红不想显露身份,便笑着道:“能帮的我肯定会帮的。” 郜华也笑道:“陈老师,你放心,王秘书长是个热心人,我可沾了他不少光,他都帮我了,老师的忙肯定会帮的,赵静,你说是不是?” 赵静尴尬的掐了郜华一把,吴晓燕也笑着请王惠帮她的忙。陈佩玲老不问少事,对王惠的感激无以言状,一个劲地道谢,说让冯彦请王惠吃饭。 王惠在陆渐红面前表现,说着学生时代的往事,说到开心处,大家都笑个不停。 豆连军反是有些被冷落了的感觉,不过有事求人,也是没法子。 菜很快上来,自然都是好菜好酒,豆连军做了不少年的生意,与官场上的人也打了不少交道,还是有几分眼色的,虽然王惠显得很自然,但却是频频拿眼睛去看陆渐红,带着浓郁的敬畏,难道这陆渐红的来头更大? 王惠开心,豆连军自然不会在这里谈正事,况且只要王惠爽了,大家交个朋友,不愁日后没有机会。 很快吃完了饭,账是早就结了的,在离桌的时候,王惠可是不敢托大,先站起来等陆渐红先离桌。陆渐红想起张甲的话,过分低调就是装逼,再这么下去,王惠真的很难做,便起了身,笑道:“王惠,回头我们聊聊。”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67去留 王惠不胜感激道:“我也有点事情要向陆书记汇报。” 陆渐红点了点头,吴晓燕有点反应不过来,拉着陆渐红问道:“老实交待,你到底在哪里任职?” 陈佩玲也有些疑惑,虽然与时代脱节,但是官场几十年的规矩是不可改变的,王惠可是正厅级,一般人他是不可能这么尊敬的。 “吴晓燕,松手。”王惠大惊失色,就凭吴晓燕的冒失,张甲完全能给她苦头吃了,“他是京城的市委书记。” 啊!吴晓燕一声大叫:“陆渐红,真的假的?这回发了,我要要官!” 陆渐红笑了笑,向张甲摇了摇头,道:“你能不能先松手?” 豆连军也傻了,京城市委书记?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居然能请到京城的市委书记吃饭了,我可有炫耀的资本了。” 陆渐红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份露了会引起一片紧张,没想到会是这样,可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今晚我请诸位一起吃饭,还在这里,不过陆书记下午还有点事,喂,吴晓燕,你都要爬到陆书记身上了。”王惠的话还没落下,一片笑声便响了起来。 枫叶咖啡厅的装修很高雅,颇有些苏格兰情调。一个包间里,王惠正跟陆渐红说着什么,陆渐红的眉头微微蹙着。 江东目前的政治局势比较复杂,书记谢俊一派,省长欧阳金耀一派,省委副书记林玉清和纪委书记叶振英为主的第三派。这三派呈三国鼎立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属于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战力合作关系,遇到重大变故,表面上的一团和气随时会分崩离析。 作为省政府秘书长,王惠原本应该是省长欧阳金耀的得力管家才是,王惠也一度得到过欧阳金耀的青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王惠就失了宠,这让王惠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坐在了陆渐红的面前,王惠也没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直言不讳地说了他现在的处境,并流露着换个环境的想法。以陆渐红目前的身份,运作一位厅级干部,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陆渐红却是一直在沉吟着。 王惠自然不会明着提什么要求,不过陆渐红的态度他也是紧张得很,虽然不可能从陆渐红的嘴里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他还是有所期盼的。 陆渐红沉吟了一阵子才道:“王惠,抛开社会上的身份不谈,咱们好歹同学一场,你的忙我应该帮。不过呢,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的比较好,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当然,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可以想想办法。” 如果陆渐红直接点头,王惠自然是喜不自胜,但是完全可以相信,陆渐红只会出一次手,以后是祸是福,他王惠便不关陆渐红的事了。 陆渐红的身份,别人不清楚,王惠自然是心知肚明,关于那三太子之说,也是在欧阳金耀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关系如果仅仅用了一次就扔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通过种种渠道能与陆渐红搭上半点的情谊。 而陆渐红所说的认为他是留下来的好,王惠很难理解好的理由,不过通过陆渐红的话可以感觉得到,再不济陆渐红还是会替他考虑,那么留下来则意味着与陆渐红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这是王惠乐于接受的。王惠甚至想到,陆渐红有考验他的意思,厅级干部不高不低,一步登天也就是一个机会的事情,如果耽误了,这一辈子也就是厅级了,说不准连放下去任个实职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王惠很快作出了决定:“陆书记,我听你的。” 陆渐红笑了笑,端起了咖啡。 江东谢俊和欧阳金耀都不是自己人,经过这么多年,江东早已不是自己所在时的江东了,一帮老革命走的走退的退,只剩下林玉清还在苦苦支撑,今年的*之后,她也要离开这个历史舞台,依赖于叶振英这个纪委书记,实在是孤掌难鸣,目前林玉清与叶振英能够有这样的局面,已经是颇为不易,所以陆渐红考虑着去补充新鲜血液,王惠无疑是人选之一,另外他也在考虑,是不是再拉庞小顺一把,当然,这些都需要谋定而后动,短期内,江东的政治局势对自己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或许也只有叶振英会被视作是自己在江东的代言人吧。其实自己也毕竟只是一个寻常的人,虽然布局庞大,但是很多人和事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甚至于他在想,把自己的意愿强求到别人身上,是不是合适。 王惠忽然接到了陈佩玲打来的电话,说晚上这顿饭由她来请,务必就王惠给自己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王惠客套了几句,应承了下来。 “陆书记,陈老师谢错人了。”王惠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觉得自己是陆渐红的人了。 陆渐红笑了笑:“事情也确实是你办的。那个……” 有考验王惠的意思,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点他一下比较好,只是在提到赵静的时候,陆渐红还是收了嘴,道:“赵静现在做什么?” 王惠脸上一热,跟赵静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当初他们没能走到一起,里面有着不少的原因:“我倒不是太清楚。” 陆渐红也没有点破,笑了笑:“一场同学,适当的关心还是必要的。” 王惠自然能够明白一场“同学”和“适当”关心包含着什么意思,当下道:“我会注意的。” 吃饭的时间约在了晚上七点,王惠原本是不打算去明朗的,毕竟那里太张扬了,而且以陈佩玲的处境恐怕也未必能进得了,不过陈佩玲执意要去那里表示谢意,陆渐红心里有数,提前给孟佳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个厅,这排场也够大的了。 因为今天几位同学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表现出过份的紧张,所以让王惠依次打了个电话,约了时间,至于豆连军,毕竟不是本班的,也不熟悉他的为人,所以他只能靠边站了。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68再上几个菜 “姐姐,你跟姐夫说说,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气。”万雪气愤地向姐姐万翎哭诉道。明朗会所是江东乃至全国最有档次的消费场所,除了来这里的人都是达官贵人,这里的员工工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而且还交五金一险,逢年过节还有红包,虽然只是一个酒店,却比很多甚至是正式的单位待遇要好得多。万雪在大堂工作,担任了个小职务,收入比一般的员工又高出不少,现在就是因为说了几句话就把这份工作给丢了,心里的愤懑无法言喻。 万翎对自己这个妹妹是最知根知底的了,懒惰成性,不知道换了多少份工作,老公袁海文没少操心,可是她都干不了几天。 “妹妹,你少说几句吧。”万翎跟万雪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自然不能放手不管,“回头我跟海文说说,看看能不能再回明朗上班,别的话你就不要说了。” 袁海文是燕华市市长助理兼市工商局局长,权力还是不小的,中午跟市长一起陪了一位客商吃饭,喝了不少酒,回来正想睡觉,万翎跟他说了这事,他顿时就火起了:“万翎,你这个妹妹不是个省事的主,你说这些年我给她找了多少工作?最长的一次就干了三个月。明朗的工作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她倒好,跟客人发飙,她以为她是什么?” 万翎笑着道:“我会说她的,谁叫她是我妹妹呢?海文,再帮她一次吧,最后一次。” 袁海文苦笑道:“这是第几回说最后一次了?我的脸都要丢光了。” 万翎眼圈子红了起来:“我和她自小就相依为命,我不管她谁管她……” 袁海文最怕老婆来这一套,只要眼泪一流,自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赶紧道:“打住,打住,我帮你问问,最后一次啊!” 万翎笑了起来,在袁海文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道:“我就知道老公是好人。” “好人?”袁海文又苦笑了一声,“明朗的老板来头很大,我可不敢保证能说得上话。” 袁海文说得不错,别看他是市工商局长,还真没被孟佳放在眼里,只是和毛生财,孟佳自然没有必要眼高于顶,所以在袁海文提到为他小姨子找份工作的时候,她爽快地答应了。袁海文并不认为孟佳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明朗会所在全国都有分店,公司规模之大令人咋舌,而她还是龙港集团的董事长,人脉关系不知道有多广,就连市长也要给她几分面子,据说她跟省委林副书记的关系也非常要好,由此可见一斑。 试着打了个电话给孟佳,电话是她的秘书接的,在获悉袁海文的身份之后,秘书赶紧把电话转了过去,孟佳微笑道:“袁助理,你好。” 袁海文笑道:“孟总太客气了,最近酒店的经营状况还好吧?” 孟佳道:“托袁助理的福,还不错,谢谢领导关心啊。” 袁海文笑道:“明朗毕竟是我市的上市公司嘛,过问是应该的。” 孟佳微微一笑,袁海文接着道:“上次孟总解决了我妹妹的工作问题,一直没有机会表示感谢,不知道孟总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孟佳笑道:“对不起啊袁助理,我现在在国外,等我回去请你。” “其实,我是替我妹妹向孟总道歉的,我那个妹妹比较任性,不怎么会说话,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孟总大人不计小人过。” 孟佳笑了笑:“对不起袁助理,我还要见一位客户,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秘书说,抱歉抱歉。” 袁海文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要说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被孟佳挂了电话,万翎赶忙问怎么样,袁海文没好气地道:“人家不给面子。” 万翎怔了怔:“她就一个做生意的,这么狂,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好了,别说了,我先去睡会。”袁海文觉得挺窝囊的,在市政府,自己的位置还是挺高的,更别说一些企业了,偏偏在一个女人眼里,自己就什么也不算,心中不爽之下,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 且说陆渐红等人在明朗的包间里坐了下来,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再去装什么。人不多,除了他和王惠以外,陈佩玲母子还有吴晓燕和郜华,赵静并没在,看来王惠还是很在乎陆渐红的态度的。 这是陆渐红第一次见到冯彦。或许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位正科级的干部却是引起了江东政坛的政治风暴! 冯彦显然也知道了陆渐红的身份,永远是自己无限仰视的一个存在。能够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简直是从未想过的事情,而这么一位政治巨人居然是母亲的学生,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陆渐红了,就是眼前的这位省政府秘书长,稍给自己一些照顾,自己就可以得道高升了。对于冯彦来说,副国级和厅级的区别并不是太大,就像一个贫困的家庭,五百万和五千万是没有分别的。 冯彦是体制中的一员,更是权力这座金字塔的最底层,他是在座人中最为紧张的,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言语间的拘谨还是非常明显,只是经历了一张冤屈,心态上有了不小的转变,所以虽然拘谨,表现还算稳重。陆渐红和王惠都是明白,当初的他们在面对高级领导时,虽然表面上的表现比冯彦要好,但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只有自己知道。相比之下,郜华和吴晓燕倒是镇定很多,因为她们没有更大的利益需求,大家又同学一场,所以倒是谈笑风生,最平静的要算陈佩玲了,两个学生在政界都有不俗的建树,足以令她自傲于象牙塔了。 陆渐红不提政事,王惠自然不会提,冯彦更是没有他说话的份了,或许是为了表示谢意,冯彦执意要再上几个菜,反正已经来了,也不在乎多花一点。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69心气 冯彦并不知道这里的消费规矩,他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还没有来这里消费的条件,更没有这样的资本。这里一般只是按标准上菜,除了特色菜肴以外是不点菜的。王惠见状,便知道他把这里当作一般的酒店了,出去肯定是自找难看,也站了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反对,反正已经打了招呼打折优惠,多上就多上吧。 吴晓燕长叹了一口气,道:“陆大书记,你知道我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暗恋你吗?” 陆渐红失声笑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要是稍有点暗示,我都会考虑的。” 郜华笑了起来:“你别听她胡说,我记得有人倒是一直在说,像陆某人这种不思上进的男人,以后走上社会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呢!” “你就不能留点面子啊!”吴晓燕哈哈笑了起来,“大书记,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得帮忙。” “我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还能帮什么忙?”陆渐红很享受这种氛围,没有任何的心机。 “现世报啊。”郜华落井下石道。 陈佩玲笑而不语,心头的感觉一个复杂难以形容。 冯彦最先回了来,面色有点异样,刚刚遇到县委书记陈小伟在这里宴请,也不知道宴请的对象是谁。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陈小伟却是没给他面子,连头也没点一下,倒是他身边的一个人很是客气地上前与王惠打了招呼,他依稀听到王惠称呼对方冯秘书,不知道是哪一级的秘书。 冯彦的心态算是比较端正的,身在体制中,就必须有弱肉强食的觉悟,只是被人赤果稞的无视,心头多少还是不大痛快。 陆渐红笑着道:“冯书记是不是不舒服?” 冯彦赶紧道:“没事,就是没有跟大领导接触的经验,有点慌。” 这个回答勉强算得上是拍了一记陆渐红的马屁,其实冯彦是有些尴尬的,如果没有妈妈和她的学生在场,自己完全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非常低甚至于比较谄媚的位置上,但是她们在,有点影响他的“发挥”,人,毕竟还是有自尊的。他的一席话倒是有自我解嘲的味道。 陆渐红笑了笑:“再大的领导也是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兽,你的心态有问题啊!” “领导批评的是。”冯彦笑得有点腼腆,心态是什么东西?谁又能有那么好的心态? 这时门开了,王惠进了来,道:“刚刚遇到市里的同事,被拉去喝了几杯,还真是吃不消。陆书记,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酒量,非把他们都放倒不可。” 陆渐红呵呵笑道:“你心眼不周正,所以酒量就不好。” “冤枉啊,领导。”王惠夸张地叫了一声屈,道,“晓燕,你是咱们学校的歌后,还不献上一曲?” 吴晓燕道:“我才不唱给你听。” “只唱给咱们领导听吗?”王惠笑了起来,“那我们就要退场了。” 陆渐红笑道:“你小子以前没这么油嘴滑舌的,变化这么大。” “吃批评了吧?”吴晓燕笑着起身,“唱一首吧,算是对你的安慰,郜华,你也来吧。” 另一个包间里,燕华市委副秘书长兼省委一把手谢俊的秘书冯俊和江塔县县委书记陈小伟说着话。 “冯秘书长,这事就这么算了?”陈小伟咪了一口酒,阴沉着脸道。 “冯彦的事情放一放吧。”冯俊的手指在杯子上弹了弹,“这事老纪发了话,听说就是刚刚那位打的招呼。缓缓吧。” 陈小伟的眼睛争大了:“老纪?王秘书长?冯彦什么时候靠上这些人了?” 冯俊摇了摇头:“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俩一阵,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小伟想了想道:“王惠也就是个秘书长而已,能管得到他的人多着呢,听说他在欧阳省长那里失了宠。” 冯俊扫了他一眼:“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陈小伟笑了笑:“我是在我舅舅那里听说的。” 陈小伟的舅舅是省纪委副书记毕伏坚,这也是冯俊为什么选择跟他交接的原因,忽然大有深意地笑了笑:“你啊,暴殄天物啊。走,我们去敬王大秘书长一杯。” “敬王大秘书长的酒还轮不到我呢。”陈小伟虽然级别低,但是有个纪委副书记的舅舅,心气还不是一般的高。 其实这一次去搞冯彦,并不完全是*的产物,话又说回来,冯彦只不过是镇党委书记,在他的眼里还成不了什么气候,之所以搞他,主要还是冯彦有点不大听使唤。 年初的时候,建业镇有一块土地挂牌,在挂牌之前,曾经有一位地产老板想拿过来开发,这个老板就是陈小伟的堂叔陈志胜,不曾想冯彦是个死脑筋,不但没有答应,反而把陈志胜给臭骂了一通,并把陈志胜行贿的钱全部交给了纪委,让陈志胜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按理说,下属这么廉洁公正,陈小伟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冯彦并不知道,这个房地产公司看起来陈志胜是法人,其实真正的老板是陈小伟的儿子陈昕,所以陈小伟不想收拾他才怪了,也一手炮制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省政府秘书长横空杀出,市纪委书记纪向前亲自打招呼,这事要公正处理,县纪委书记雷鸣本来就对陈小伟的一些做法看不过去,有了市纪委这把尚方宝剑,当即作出了释放冯彦的决定,事后才向陈小伟汇报,说是市纪委下了压力,必须放人。 陈小伟虽然有个省纪委副书记舅舅,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跟上级领导硬扛,所以只得接受现实,不过归根结底,如果不是王惠插上一扛子,也不会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矛头还是王惠,刚刚探了一下一直紧跟着市委秘书长管成祥的冯俊这个市委副秘书长的口风,似乎有乘机而动的意思,他的心思便活跃了起来。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70敬酒 江东目前的局势很复杂,三国鼎立,纪委书记叶振英这个新秀不只有“三板斧”,初一上任的时候就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反腐改革,一举拿下了三位厅级干部,这在江东政坛掀起了不小的地震,而这三位里,两位是省委一把手谢俊的人,一位是省长欧阳金耀的人,所以叶振英等于是同时挑战了两位领导的权威,可是让人不明白的是,叶振英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声望也因此水涨船高。不过好在叶振英在打响了第一炮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随后也没有表现出争权夺利的意愿来,或许这也是谢俊和欧阳金耀没有想对付他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在叶振英取得了辉煌战绩之后,谁也不敢小瞧了他,无论是谢俊,还是欧阳金耀,都担心一棍子打不死,让他倒向了自己的对手。他俩不是没想过合作,一致对外,但是据说叶振英在中纪委曲书记那边很受器重,在对付他之前,不免要掂量一下实力。 既然叶振英不去争权,他们自然也乐得不去管他。陈小伟曾听他舅舅毕伏坚说起过,谢俊最近频频进京,获得了不少支持,有迹象表明要向欧阳动手了,而舅舅也隐隐流露出靠近谢俊的意思,所以陈小伟才会动这个心思。王惠虽然不怎么受欧阳待见,但他毕竟是欧阳的外围人员,动一动他舅舅应该没有理由会拒绝。 冯俊拿着杯子,去了王惠所在的包间,到了门口却是被张甲给拦了下来。 冯俊在江东虽然不至于是横着走,但是他燕华市委副秘书长兼省委一把手秘书的身份早已注定他能在江东政界重要人物中占得一席之地,在他看来,自己来敬酒已经是屈了架子了,没想到还被人拦了下来,王惠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跟班了? “请你去通报一下,告诉他我叫冯俊。”一般人这个时候也就不强行进去了,以后有机会揶揄王惠几句就得了,遇到更强势的,不免会喝斥张甲,但是冯俊却不一样,他是较上劲了,非进去不可,当然,已经不是单纯的敬酒了,而是要争这口气,而没有对张甲大声喝斥,则是因为省委一把手谢俊正在明朗设宴接待贵客,惹出事端来,他也会有麻烦,他哪里知道,张甲根本不是替王惠挡架,身后更是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张甲翻了翻眼睛,撂下一句“等着”,转身进了包间。 包间里,吴晓燕正在深情高歌,张甲到了陆渐红的身边低声道:“首长,外面有个叫冯俊的要进来敬酒。” 陆渐红看着王惠道:“是来敬你酒的吧?” 王惠笑了笑:“他这个谢书记的秘书眼界高着呢,还是燕华市委副秘书长,手眼通天,不会是来敬我的酒。” 陆渐红也笑了笑:“级别还是你高嘛。我们同学聚会,不要被别人扰了兴致。” “我明白了。”张甲转身出了去,淡淡道,“首长不想被打扰,你可以回去了。” 冯俊的鼻子都要气歪了,首长?王惠这谱摆的还真够大的啊,居然自称首长,气是不打一处来:“给脸不要脸是吧,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张甲淡淡道:“你还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冯俊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不够资格。” 气冲冲地去了谢俊所在的包间,冯俊站在门外,竭力把情绪稳定下来,想着怎么把火烧到谢俊那里去。 这时,一名服务员款款上来,手里托着个盘子,冯俊心里一动,道:“把盘子给我,我送进去。” 服务员吓了一跳:“冯秘书,我可不敢,被领班的知道了,会惩罚我的。” 冯俊寒着脸道:“领导正在谈事情,你进去不方便,如果有人找你麻烦,我会替你解释。” 服务员自然知道里边的是什么客人,只得把盘子给了冯俊。 冯俊端着盘子走了进去,面门而坐的谢俊略有些诧异:“小冯,怎么是你?” 冯俊恭谦地道:“服务员笨手笨脚的,我不大放心。” 谢俊笑了笑道:“古老,他是我的秘书小冯冯俊。” 谢俊身侧的老者笑了笑道:“是小吴的外孙吧?呵呵,习惯了这么叫他,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口,他身体还好吧?” 谢俊有些莞尔,前中组部吴部长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能够这么称呼他的,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吧? 谢俊躬着腰道:“托首长的福,他老人家的身体很硬朗。” 谢俊笑道:“小冯,去看看那道特色菜上来了没有。古老,这道泰国野生金枪鱼可是明朗的镇店之宝,每天只做十份,限量供应,味道鲜美,口感滑而不腻,据说还有养颜美容之效呢。” 老者呵呵一笑:“太夸张了吧?” 冯俊出了来,那服务员还在外面候着,便沉着脸道:“金枪鱼怎么还没上来?” “我这就过去看看。”服务员有些喘不过气来,正了正别在耳朵上的耳麦:“806的金枪鱼做好了吗?客人等急了。” 那端过了几十秒给出了答复,服务员的脸色就变了,期期艾艾地怯声道:“金枪鱼是限量的,最后一份已经有人订了……806包间……没有。” 冯俊脸色猛地一沉,压着嗓子低声道:“你知道这个包间里都是什么人吗?这个必须有,让厨房再做一份!” 服务员的脸都涨红了,她自然知道里面的是大大大官,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材料了。” “我不管,自己想办法。我告诉你,如果首长们吃不到这道菜,明朗就等着关门吧!” 服务员都快要哭了,这个事情她可担当不起,连忙向会所的负责人汇报:“孟经理,请你上来一下。” 负责人也是位漂亮绝顶的美女,在最短的时间里赶了过来,陪着笑道:“冯秘书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孟暖暖,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71菜肴之争 冯俊在孟暖暖的胸前扫了一眼,向包间这边示意了一下,淡淡道:“里面的人随便哪一个,跺跺脚地都要震一震的,就是冲着野生金枪鱼这道菜来的,现在跟我说没有,会所是不是不想开了?” 孟暖暖呆了一下,她今晚有点事耽误了,所以来得有点晚,并不知道都来了哪些尊贵的客人,不过冯俊这个省委秘书在,里面的是哪位自然是不言而喻,省委一把手点的菜居然没有,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冯秘书请稍等。”孟暖暖对着耳麦道,“最后那道泰国野生金枪鱼上了没有?还没有?好的,我知道了,送到806来,那边的客人我去解释。” “冯秘书,已经协调好了。”孟暖暖虽然明知去向另外的客人解释肯定又要费一番口舌,搞不好还要受人的罪,毕竟能到明朗消费的都不是一般人,而且能够点得上这道菜的,更不是寻常人等,不过比起省委一把手来,那是必须要降格的。 “动作快点。”冯俊摆了摆手,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再进去,在金枪鱼没上来之前,他还真不敢大意,毕竟能够来明朗的都是有头有脑的人物。 “冯秘书请稍等,我马上去取菜。”孟暖暖不敢怠慢,立刻去办事。 刚走到电梯口,忽然想起还没有问那道菜被送到哪个厅了,于是又问了一下,这一问,孟暖暖的眉毛就拧到了一起。 那是1111包间。 自打孟暖暖做了明朗江东分店的负责人之后,1111包间就没有对外开放过,为此,她曾经问过偶尔来店里一趟的董事长孟佳,孟佳说,那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对外开放的。 孟暖暖不知道所谓的特殊情况是什么,也没有再问过,而如今这个1111厅居然被人包了下来,这让孟暖暖的心头忐忑得很,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什么样的特殊情况。 站在电梯里,孟暖暖在想着该以怎样的口吻来实现自己的目的,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孟暖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来了,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或许是从来没有开放过的1111包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吧。 说不定对方很好说话呢,实在不行也只有把省委一把手抬出来了。 一边自我安慰,孟暖暖已经走到了1111包间门口,门前正站着铁塔似的张甲,毫无悬念地伸手拦住,机械地问道:“什么事?” 孟暖暖虽然不知道张甲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就是血腥的暴戾,但是压力却是陡增,看来自己刚刚的自我安慰只是个幻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孟暖暖笑着道:“我是明朗的负责人,有点事情需要跟包间里的客人协商一下。” 张甲上下打量了孟暖暖一番,确认对方的威胁程度为零以后,才道:“什么事?” 孟暖暖犹豫了一下道:“先生,您能做得了主?” 张甲有些不耐烦:“爱说就说,不说请你离开。” 孟暖暖被呛了一下,觉得这个冷酷的男人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跟一个女人耍什么威风啊。不过腹诽归腹诽,她是来解决问题的,只有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金枪鱼这道菜有位客人也点了,希望能让给对方,当然,我们会对这个包间的消费打七折的优惠,另外再免费换一道菜。” 张甲翻了翻眼睛,嘟囔着道:“不就是一道菜吗?你等下。” 张甲并不知道这道菜的名贵之处,泰国野生的金枪鱼数量少之又少,几乎要绝种了,即便是养殖的,也是天价,由此可见,为什么明朗每天只限十道了。 进了去,张甲把这事说了,陆渐红对于这样的菜肴倒是没太大的兴趣,王惠的脸色倒是微微沉了下来,道:“张兄弟,麻烦你让外面的人进来,我来跟她说。” 今晚明着虽然是冯彦请的客,但是这道菜却是王惠后加上来的,他还在为最后一道被抢来而开心呢,完全表示自己的诚意,现在说换就换,那肯定是不会不同意的。 孟暖暖听到了张甲的嘟囔,心里一松,看样子这事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很快见到张甲出来,张甲甩了甩头:“进去自己说吧。” 孟暖暖不由苦笑了一下,事情真没这么简单,同时她有一丝好奇,这个从未开放过的1111包间里的客人会是什么人。 包间里有人在唱歌,不过不是太吵,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了王惠的脸上时,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王惠是省政府秘书长,虽然厉害,但是来明朗的,他的级别只能说是一般般,更不够资格跟省委一把手叫板。 “王秘书长,实在不好意思,您向来怜香惜玉,也不忍心看到我为难吧。”孟暖暖跟王惠还是比较熟悉的,是以说话也没有太多的拘束,“只要您同意调换,今晚这单算我的。” 王惠冷冷一笑:“孟经理,这话说得不对吧?既然能来明朗,就能消费得起,我要你免什么单?莫非孟经理认为我王某人是来骗吃骗喝的?” 孟暖暖怔了一下,赶忙道:“王秘书长,您误会了,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为难你,既然想调换,你来是不成的,谁想换,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话。”王惠偏过脸去,已经给足了孟暖暖的面子。 陆渐红笑了笑道:“一道菜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惠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惠道:“陆书记,这不是一道菜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我的面子,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把菜换了,我的面子没地方放。” 孟暖暖见陆渐红劝解,连忙跟着道:“王秘书长,您有所不知,其实要这道菜的人,我真是惹不起,他……他是省委谢书记。” “你惹不起他,就能惹得起我了?”不过这句话王惠并没有能说得出口,因为他听到了省委谢书记这五个字,顿时尴尬得脸都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72先来后到 陆渐红的确是不怎么计较一道菜的事情的,不过现在孟暖暖抬出了省委一把手谢俊,这个时候再把菜让出去,显然是低人一头了,无论是自己的颜面,还是王惠的面子,真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什么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吧?这道菜可是我们先点的。不管是谁,既然想要这道菜,那就要拿出点诚意来是不是?”陆渐红终究还是开了口。 孟暖暖此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在得知是省委一把手要这道菜,对方还这么大条,不是疯子就是绝对更牛叉。而能够让王惠在这里低三下四,又是从未开放过的1111包间,孟暖暖还是倾向于后者,只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真的去让谢书记过来要菜,且不说对方会不会这么做,反正自己是不敢这么说。 “还不去?”陆渐红淡淡道,“放心吧,不会怪罪你的。” 孟暖暖是不知道怎么走出包间的,心里真是像打翻了五味瓶,这家伙是不是跟谢书记有仇啊,一开始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提到谢书记反而来劲了?不过她是真的不敢去说的,在电梯里便打了个电话给孟佳,现在的这个局面她已经没法子去处理了,只有把情况如实反映,毕竟一方是省委一把,自己是吃罪不起的,而另一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敢于如此叫板,显然也是路子很野的人。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孟佳淡淡地撂下了一句:“只要1111包间的客人不同意换,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陆书记。”王惠看了陆渐红一眼,并没有再说下去,他也觉得这事麻烦了,谢俊毕竟是省委一把手,陆渐红发了飙之后大可以拍p股走人,自己可是要在这眼皮子底下办事的,不知道这事之后,会迎接什么样的风暴来,不过陆渐红摆明是替自己出头,在这个时候自己也不能软下来,否则在陆渐红的心里,自己就完全没有任何地位了。 陆渐红识人多矣,王惠的担心他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冯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只是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出去点菜,为什么又要让王惠跟着去,现在捅了大娄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不过他的级别实在太低,这里也轮不到他说话,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吴晓燕和郜华还在唱歌,陈佩玲也有些发怵:“我们……” 她只说出两个字,陆渐红便笑着打断了:“陈老师,有我在呢,没事的。” 有了孟佳的表态,孟暖暖算是吃了定心丸,不管两边怎么样,自己也只是个局外人,只是她非常疑惑的是,这位牛气得不行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能让孟总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电梯的门在8楼打开,孟暖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冯俊还在门口,见孟暖暖空着两手,眉头就是一皱:“菜呢?” 孟暖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对不起冯秘书,对方不同意换,还说……如果要换,就让你自己过去跟他们谈。” 孟暖暖还是有点心计的,她可没说她已经把省委一把手给抬了出来,至于后面的情况怎么样,那也是这两帮人互掐了,跟会所没半分关系。 什么?冯俊的鼻子再一次被气歪了,让谢书记过去说?这帮家伙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当下道:“他们在哪个包间?我过去看看。” 孟暖暖心道,你去恐怕是自取其辱吧,不过这些她根本没有必要去说,反正会所已经抽身事外了,另外她也想看看,这位牛逼烘烘的客人会怎么应对,便说:“1111。” 冯俊不由一呆,随即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来,1111?不是王惠的包间吗?这家伙真是作死啊,这一次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正要走向电梯,忽然想到门口站着的那条拦路虎,便转过头去,向一直在不远处待着的谢俊的警卫员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警卫员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变,点了点头,跟冯俊一起进了电梯。 孟暖暖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去看热闹的念头,悄悄地下了楼。 冯俊二人很快到了1111门前,张甲就乐了:“我说兄弟,你还真够执着的,敬酒敬到你这份上,我真服了你了。” 冯俊寒着脸道:“牙尖嘴利。” 那警卫员上前一步,张甲立时就感应到了对方的凶悍气息,知道也是刀头上舔过血的人,当下面色一凛,低叱道:“你们想干什么?” 张甲本就是军中精英,又执行过几次跨国任务,为了给三兄弟报仇,更是孤身潜入非洲,险死还生,这种气息一散发出来,顿时压了那警卫员一头,两人都如同豹子一般,蓄势待发。 冯俊虽然不是武者,但是他从未见到谢书记的警卫员这样如临大敌过,想到谢书记正跟古书记一起进餐,当即道:“我们是来协商那道菜的。” 协商,这两个字从冯俊的嘴里说出来,有些阴阳怪气,嘲讽之意极浓。 王惠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起身过去,他还真担心陆渐红的这位警卫员不知天高地厚,真要是跟谢俊干起来,这矛盾可就是大了去了,雷霆之怒,也是不得了的。 开了门,却是见到了冯俊。 冯俊阴森森地道:“王秘书长,您的官威不小啊,谢书记的面子你都不给啊。” 王惠知道事难善了了,便笑了笑道:“冯秘书此言差矣,我哪敢呐,只是这事你做得不地道,让里面那位不舒服了。” 王惠把话说得很明白,不是自己执意为难,而是另有人在。 冯俊冷笑道:“里面那位?我倒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敢对谢书记不敬的。” 说着冯俊就要进去,却是被张甲一把拦住,冷冷道:“你还不够资格!” 他这一拦,手上是加了两分力气的,冯俊顿时脚下不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那警卫员随即而动,只听噗噗几声闷响,已跟张甲对了几招,电光火石间,两人一触即分,张甲纹丝不动,那警卫员却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一丝血痕,显然是吃了亏。 2017-05-0910:43:51 正文 _3773不放在眼里 警卫员咬了咬牙,正要再上,冯俊却是神情骤变,拦了一下,在这里是不能乱来的,指着王惠道:“好,好,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王惠此时被逼上梁山,这个时候服软也是无济于事了,只得苦笑了一声:“冯秘书,走好。” 包间的门在王惠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关上,所以里面的人都看得清楚,都有些面面相觑,冯彦更是面如土色,这个层次实在太高了。 在王惠进来后,陆渐红微笑着道:“陈老师,你跟冯彦先走吧,吴晓华,你跟郜华也走吧,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电话。” 陆渐红虽然在笑,但是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郜华扯了一下吴晓燕,道:“陈老师,那我们先走吧。” 至于冯彦更是如获大赦,这也不怪他,他留在这里只不过是炮灰的角色而已,有理由相信,陆渐红跟谢俊很快会会面,并且极有可能碰撞出火花来,毕竟谢俊也是封疆大吏,哪有那么好说话? 包间一走而空,陆渐红向王惠看了一眼,微笑道:“是不是有点紧张?” 王惠苦笑着道:“还好。” 陆渐红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其实他这么做倒不完全是在彰显自己的力量,而且与他的低调做人是相背道而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关系到江东的政局。 江东的局势有点复杂,林玉清和叶振英虽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是这已经是极限了,无论是谢俊还是欧阳金耀,都还没有发力,否则林玉清和叶振英势必受到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林玉清在江东多年,从组织部长到省委副书记,换了两届领导,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而叶振英是初来乍到,又带着陆渐红的期望,行事大开大合,虽然很快奠定了基础,但是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 由于*临近,这个时候,无论是谢俊还是欧阳,都会稳字当头,但是以陆渐红看来,他们是不介意有人制造点小麻烦的。 而从另外的渠道陆渐红得知,叶振英有着不小的自满情绪,毕竟短短的一年多时间能够建立起这样的局面,着实不易。 陆渐红觉得有必要泼一泼他的冷水,只不过现在的局面是谢俊已经开始逐渐亮剑了,这对叶振英非常不利。 陆渐红虽然手眼通天,但是初来江东,所能够了解到的情况也仅仅如此,这自然源于来江东之前与林玉清的那通电话。 林玉清是知道陆渐红来江东的,原本想着与陆渐红见上一面,却是被陆渐红婉言拒绝了,林玉清知道,陆渐红这是在替她着想,江东其实就是全国政治的一个缩影,在这里,谢俊代表着蒋系,欧阳代表着魏系,而她和叶振英则烙上了陆渐红的印迹。目前一切看似无波无澜,事实上却是暗流涌动。*召开之后,林玉清就要正式退出政治舞台,陆渐红知道,他们“三太子”的争斗绝不会因为*的结束而结束,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别说五年,就是五年后尘埃落定,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斗争或明或暗地还会在一定程度中存在,所以林玉清最后一搏的设想被陆渐红扼杀于摇篮之中,他实在不愿看到在政治生涯的末尾,林玉清还在为他冲锋陷阵,他只想林玉清安安稳稳地退下去,过过属于她自己的自由生活。 林玉清在对话里提到了叶振英,隐隐地陆渐红感觉到了什么,虽然有点抓不住重心,但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是前人经验与智慧的总结,以谢俊的身份,他是无法容忍纪委这把利剑无法操纵的,所以他想对叶振英动手脚也不是想像,只是陆渐红从自身的经验和经历来看,他实在看不出来谢俊的后手是什么。所以他必须与谢俊正面接触一下,毕竟他对谢俊并不了解,或许在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之后,会有所收获。 冯俊和那位警卫员去了806包间,冯俊也在斟酌着该怎么把这话传递到谢俊那边,包间里都是高级领导,如果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对谢俊的颜面也是一个打击,但这事是不可能不说的,一直等不到菜上来,问罪下来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冯俊深深地吸了口气,进了包间,笑着道:“谢书记,金枪鱼还没有做好,厨师那边说要温火细工,不然就砸了会所的招牌了。” 谢俊点了点头,对于这道菜他并不是非常上心,最重要的是古首长开心。 燕华化工集团的前身是燕华化工公司,为了培养化工类的人才,所以经批准,建立了燕华化工学校。谢俊虽然是蒋系的人,但是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上升的空间已经不足,但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没有离开这个圈子,总会想方设法地再去争取,哪怕就是争个政治局委员,也算是进步的一个巨大体现了。这一次的燕化化工大学百年校庆,请柬自然是发来了,一开始谢俊并没有在意,倒是他的秘书冯俊透露了古首长曾是燕化校长的事情,这让谢俊意识到机会来了。 古首长虽然已经不再担任任何职务,颐养天年,但是他的能量却是无法估量的,如果有他的关照,那么自己的意愿就不会是个空想,不过考虑到自己这个省委一把手参加校庆着实与身份不符,所以便安排了分管文化的副省长前去参加,而他本人则是胶尽脑汁,终于能够请来古首长到明朗一坐。 冯俊这时又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谢俊的脸上没有半分异样,笑着向古首长道:“老首长,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下。” 老首长笑着道:“你忙你的吧,我们几个老头子聊聊。” 谢俊离了座,出了来,神情就变得深沉如水了,冯俊低声道:“省政府王秘书长也在,真不知道他是受谁领导的,竟然旗帜鲜明地不把您放在眼里,小李还挨了打。” 2017-05-0910:43:52 正文 _3774资格 但凡领导,尤其是级别高如谢俊这样的领导,大多都是非常有个性的人,而护短则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是不同的人表现出来的不一样罢了。 听说自己的警卫员还挨了打,谢俊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小李跟了他不少年,忠心耿耿,虽然说警卫员,但是在谢俊的眼里,跟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分别,但是在初始的气恼之后,谢俊接下来的反应就是,是谁能打得了小李?小李可不是一般的警卫员,寻常十个八个人是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的,这证明,第一,对方的身手在小李之上,第二,能够有这样的身手的,他的主人会是什么来头。 谢俊看了小李一眼,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向电梯走了过去。 陆渐红老神在在地坐着,王惠多少还是有点坐立不安的,因为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根本无法预计事情的发展走向,而身涉其中的两位一个是副国级,一个是正部级,都是叱咤风云称雄一方的大人物,自己这个厅级干部实在是太渺小了。 “谢书记你也敢拦?”门口传来了冯俊愤怒的声音。 陆渐红向王惠呶了呶嘴,王惠心惊胆战地奔到门前,低声道:“谢书记,您来了。” 谢俊的目光在王惠的脸上淡淡地扫过,让王惠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张甲倒是没再拦着,他可不是愣头青,王惠这个时候过来显然是得到了陆渐红的允许的,那也意味着他可以放行了,不过在谢俊进去的时候,张甲却是将冯俊拦了下来,淡淡地嘲讽道:“我说过,你不够资格进去。” 冯俊的肺管都要炸了,身为前任中组部部长的外孙,连古老首长都叫一声小冯,更别说在江东有多威风了,谢书记更是爱护有加,想不到今天在这个小警卫员面前一再吃瘪,简直是忍无可忍。 “小冯,你和小李在外面等。”谢俊淡淡的声音响起,冯俊立马冷静了下来,却是用手向张甲指了指,“小子,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张甲撇了撇嘴:“我蛋疼,你咬我。” 王惠也留在了外面,低声道:“张兄弟,少说两句吧。” 谢俊进了去,陆渐红倒是没有托大,笑眯眯地站了起来,道:“谢书记,很抱歉啊,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 谢俊在一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太子之一陆渐红,心头微微一跳,道:“陆书记?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陆渐红哈哈一笑,伸出了手道:“跟谢书记开个玩笑,不会这么小气吧,请坐请坐。” 谢俊坐下,道:“不知道陆书记在此,怠慢了。” 陆渐红笑道:“谈不上,是我的不是,没有告知你这个大书记。外面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我替他赔个不是。” 谢俊跟陆渐红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对陆渐红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以及一些媒体的报道,现在见到真人,心中复杂得很,眼前这个人比自己小了十几岁,却已是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而且仍然有上升的空间,这样的人是要非常留心的,他继而想到,陆渐红到江东来,又搞了这么一出,是不是有着其他的目的。事实上,在江东,他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关于陆渐红在此任职省委副书记时的一些传言的,虽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就是被他得罪的人,在事后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腕,毕竟他在江东打出一片他自己的天地,这是千真万确的。 所以谢俊并不认为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京城市委书记跟他的表面一般人畜无害,更重要的是,他的立场与自己身后的立场并不是那么和谐,所以从立场上谢俊便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对立面。 “陆书记说的哪里话。”谢俊并不能够理解陆渐红所说的愣头青到底是他的警卫员还是王惠,甚至是不是在影射自己的秘书,不过王惠算是被他记在心里了。 陆渐红笑道:“我知道谢书记来的意思,其实那道菜已经送到你那边的桌子上了,听说老首长也在,谢书记,你很了不起啊。” 谢俊淡然一笑道:“陆书记也不简单。” 两人话中有话,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谢俊并没有待多久,古首长那边才是重头戏,反正跟陆渐红也不是同一阵营中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级别高了半格,含金量也很高,但是博弈讲究的是策略和机缘,级别在有的时候并不是决定胜败的唯一因素。 陆渐红也没有多留,象征性地送了送谢俊,在谢俊出来的时候,王惠垂着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待脚步声消失在电梯里,这才进了房间。 陆渐红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心里对谢俊大致有了点感觉,这个人刚柔并济,并非是浪得虚名,陆渐红是最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为了利益,放得下身段,也能不择手段,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谢俊,江东的局面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复杂得多,从谢俊的阴忍以及冯俊这个嚣张的秘书来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王惠。 看了王惠一眼,陆渐红道:“王惠,你这段时间在江东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王惠在外面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直在盘算着,既然已经走上了陆渐红的这条船,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虽然可以预料到谢俊将会打击自己,但是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大不了不提拔就是了,又能奈我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惠把在学校里经常说的这句话说了出来,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那散了吧,你也不要太担心,有我在。” 在这方面,陆渐红是有点底气的,虽然自己鞭长莫及,够不着江东,但是以省委副书记和纪委书记二人的力量,只要王惠没有大问题,那还是有把握的,再不济换个环境就是了。 2017-05-0910:43:52 正文 _3775大发雌威 值得谢俊设宴招待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谢俊不会这么上心,所以陆渐红能够猜得出,他招待的人会是谁。 陆渐红也在想,是不是要去敬个酒什么的,毕竟老首长在位的时候,对自己也算不错,只是在最后时刻因为韩青的事情略有些龉龃,但是这并不影响到陆渐红对他的尊敬。身在这个氛围之中,没有哪个人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没有哪个人敢说一点违反原则的事情都没有做过,连陆渐红也不能。 不过这个敬酒很有讲究,陆渐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去出这个风头,老首长也不是神,说不定对自己还有点感觉,那自己送上门去找不自在了。所以索性招呼了张甲一声,直接下楼。 到了一楼,出了电梯,却见大厅里有不少穿着安监制服的人,似乎是在执法一样。 让张甲过去看了看,自己则在偏厅里坐着,不一刻,张甲回了来,说是市安监局在整治明朗的安全隐患。 陆渐红不由有些好笑,这安监部门也真是的,这不是摆明整人吗,你要是真整治,那也得在白天啊,估计这个安监局长也是昏了头了。 陆渐红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琐事,孟佳自然有法子应付,况且陆渐红也曾一再向孟佳交待,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必须按照法律和规定办事,尤其是娱乐场所,安全生产工作更是重中之重,要吸取一些酒店火灾等事故的教训,京城的明朗陆渐红就曾暗里观察过几次,也听了市政府的安全专项汇报,所以对孟佳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他倒是好奇,如果谢俊下来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处理。 想到这里,陆渐红顿生促狭之心,打了个电话给孟佳。 孟佳还没有睡,其实在知道陆渐红去了燕华之后,她真的很想搭飞机回来,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与陆渐红在明朗私会还是比较保险的,但是为了杜绝那种万一,还是算了,来日方长。 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孟佳笑得腻歪的要命:“老公啊,是不是想我了?要不要安排个人去陪陪你?那个孟暖暖不错吧?” 陆渐红哭笑不得:“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当我什么人?” 孟佳吃吃笑道:“你就是这种好色之徒啊,不要然怎么招惹这么多人。” 陆渐红佯怒道:“再乱嚼舌头,我要挂电话了。” 孟佳求饶道:“人家是关心你嘛,一个正常的男人长期禁欲,会憋出问题的。” 陆渐红被打败了,赶紧岔开话道:“我刚下来,看到那个孟经理正在应付安监人员呢。” 孟佳怔了一下,骂道:“武平安那个混蛋,真是没事找抽,这个时候来查,要我好看是不是?” 陆渐红点了把火:“看起来很不给你面子啊。” “我不跟你聊了,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这帮兔崽子就是欠收拾。”孟佳挂了陆渐红的手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这次的安监整治是市安监局局长武平安带的队,他跟市工商局局长袁海文的私交非常好,袁海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半小时之前打电话给他,说在明朗吃的饭,看到消防线路很有问题,他随意说了两句,不曾想被里面的工作人员讽刺了一番,说是市安监局局长来了,该咋样还是咋样。 武平安是个火爆性子,一点就燃,他倒是没有怀疑袁海文的话,因为明朗里面的员工确实太嚣张了一些,而嚣张的源头自然是因为明朗在酒店业里的招牌以及老板在省里的人脉关系,不过这口气他有点咽不下去,随即召集了相关的人员到这里来检查。他也知道,就是查出来,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告诉对方,安监部门不是一道可有可无的冷盘子,不能收拾你,恶心你还是能行的。三天两天查你几次,就在这样的饭点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不难受。 此时的武平安正在等着孟暖暖下来,紧绷着脸,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来,孟暖暖很快过了来,淡淡道:“我是这里的经理,这位就是武局长吧?” 武平安正眼也不瞧她,道:“孟经理是吧?我们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吧?” 孟暖暖淡淡道:“爱怎么查怎么查,不过武局长,有些人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做什么事情先用脑子想一想,你在这个时候来查明朗,会有什么后果,我想很快会有人打电话给你的。” 武平安呆了一呆,却是被孟暖暖的话激起了火气,也不理她,直接让人上楼,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就响了。 一看号码,他的头皮顿时有点发炸,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省安监局局长打来的电话,刚一接通,便听到那边破口大骂道:“武平安,你他妈搞什么?这个时候跑去查明朗,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赶紧给我滚蛋,不想干了就自己打辞职报告,别祸害别人!” 武平安一句话都没说得上,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电话就被挂了,心里是憋屈得要死。 孟暖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表情比扇他一记耳光还要难堪,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 可是令他痛苦的事情还在后面。 正要离开,忽然打开的电梯涌出来一群人,武平安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一看头皮就更麻了,竟然是省委谢书记一群人过了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溜,殊不知在前面开路的秘书冯俊已经看到这么一帮身着制服的人了,也不知他低声说了些什么,谢俊看了过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只见冯俊快步走了过来,他自然是认得武平安的,低声道:“武局,到这里来干嘛?” 武平安心头狂跳,却听孟暖暖道:“武局是怕我们安全生产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冯俊微微笑了笑:“武局够敬业的。谢书记那边有尊贵的客人,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散了吧。” 2017-05-0910:43:52 正文 _3776省长之赞 谢俊与古首长不着痕迹地错后半个身位,边走边低声说着话,一干警卫人员神情严峻地扫视周围,陆渐红这个时候出了来,微微迎上一步,笑着道:“首长好。” 陆渐红一露面,倒是没有人上前阻拦,他这张脸或许在别的城市不会有多少记得住,但是对于京城的人来说,尤其是古首长身边的警卫,那是熟悉不过了。 古首长微微一笑道:“渐红书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陆渐红笑着道:“其实今天校庆的时候远远见到老首长一面,只是人太多,没能上前拜见,甘愿受不敬之罚。” “你也参加校庆了?”古首长对陆渐红比较熟悉,但是在陆渐红走近他视野的时候,陆渐红是拿了党校的学历的,而古首长向来只重视一个人的能力,对于学历这方面是嗤之以鼻,因而并不知道陆渐红也是燕化的人,很是惊奇。 “燕化也是我的母校。”陆渐红道,“那里承载着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想不到首长也是燕化的老校长,一直追着您就到明朗来了。” “你呀,还是那么会说话。”古首长呵呵一笑,道,“小谢,你先回吧,我跟渐红书记聊一聊。” 谢俊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不过老首长说了,自己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只得道:“首长,要不把小冯留下来,替您服务服务?” “那倒不必了,你忙你们的吧。”古首长笑着又向其他人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谢俊满嘴不是滋味,陆渐红这招猴子偷桃使得漂亮啊,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树才刚刚栽上,陆渐红就坐到大树底下了,为人作嫁衣裳的感觉真特么的不爽啊。 冯俊忙不迭地出去打开一号车的车门,谢俊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向后扫了一眼,看到陆渐红正陪着古首长,也不知说了什么,古首长发出笑声,心里气是不打一处来,把车门关得非常响。 开车的小李吃了一惊,谢书记向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今天有这么情绪化的动作,显然是动了真火了。 “小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谢俊发问了。 冯俊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侧过身子:“起因还是王秘书长。” 冯俊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找了个大靠山,就目中无人了,他也不想想吃的是谁的饭,端的是谁的碗。你想找靠山,没错,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明知谢书记,还无动于衷,是不是太不把领导看在眼里了?” 谢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厉芒,冯俊低声道:“谢书记,还有个情况要向您反应一下。江塔县建业镇党委书记被人举报受贿,县纪委对他进行了调查,王惠居然干涉了县纪委的调查工作,强硬地要求县里放人,这个行为的性质非常恶劣,干扰司法公正。” 谢俊微微点了点头:“这事你去办吧,振英书记那边策略一点。” 王惠回了去,心头有些沉甸甸的,虽说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毕竟这里的省委一把手是谢俊,不是陆渐红,而且今晚是彻彻底底地把人给得罪了,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日子。 爱人见王惠神情凝重,柔声安慰道:“王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王惠笑了笑:“没事,我喝了不少酒,头有点晕,我去洗澡。” 刚刚脱了下衣服,还没来得及放水,爱人在外面叫了起来:“王惠,电话,欧阳省长的。” 王惠跌跌爬爬地光着身子奔出浴室,接通电话,恭敬地道:“欧阳省长。” 欧阳金耀在电话里笑得很大声:“王惠啊,干得不错,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没有魄力的人,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大,敢跟谢俊叫板。” “欧阳省长,我……”王惠诚怕诚恐,也不知道欧阳金耀的这个电话是个什么意思,赶紧申辩,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欧阳金耀打断了,“我知道你的心情,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事情交给你办。” 放下电话,王惠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了,在此之前,别说省长亲自打电话来了,就是进他的办公室也被挡了几次驾,不曾想今晚无心插柳,居然获得了欧阳省长态度上的转变,这意味着他将迎来在省政府的第二春了,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至少不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王惠确实有这样的担忧的,省长欧阳金耀对他有点感冒,现在又得罪了谢俊,他真担心自己扛不下来,现在好了,总算有一方能够作为后盾,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 陆渐红和古首长坐到了1111厅边上的一个茶室里,茶上的自然是乌溪极品,虽然不是中南海特供,但是也足以与其相媲美了。 古首长品着茶,很是感叹地道:“小陆啊,咱们也有好些年不曾见面了吧?” 陆渐红道:“想不到老首长还很挂念我。” 古首长微微一叹道:“当年的事情不提也罢了,虽然我已经不怎么过问政事,但是你的表现不让人注目也不行啊。” 陆渐红为古首长的杯子里续了点茶,笑着道:“惹人注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古首长浅浅地笑了笑:“当年有很多事情我也看不开,等离开了才发现,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走自己的路,你现在就在走你自己的路。关键时刻,仍然一心想着工作,不为其他的事情所扰,这份心境和淡定是常人所不具有的。” 陆渐红道:“其实我只是想实心实意地做一些事情,以前职务和级别都低,只能冲在第一线,现在也轮不到我了,但是初衷并没有改变,至于那些身外之事,一切随缘吧,当争取则争取,是强求不来的。” 古首长道:“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很多因素综合在一起的,作为领导人,胆识、魄力、手腕缺一不可,有的时候无情、冷血甚至于狠毒也需适当而为,这个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像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乃至于一个世界,平均主义是永远也做不到的。小陆,你有没有发现你走进了一个误区?” 2017-05-1009:24:19 正文 _3777肺腑之言 “愿听首长教诲。”此时的陆渐红仿佛一个求知若渴的孩子,又仿佛是航行在被迷雾笼罩的大海中的船只一样,需要人来指点迷津。论见识,现任首长和总理无一不是具备了真知卓见的智者,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当局者迷,人非圣贤,先且不论他们会不会向陆渐红敞开心扉,身在局中,总会有一些看不到的地方。 古首长笑了起来:“你不要摆出这种姿态来,我现在只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 陆渐红正色道:“首长的智慧和经验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能够得到首长的指点,是我的荣幸。”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以你的年纪能够有今日的成就,真的很让我出乎意料,所幸的是,在不断提升的过程中,你能够清醒地认识到你在做什么,这一点难能可贵,所以,我可不愿倚老卖老,小陆啊,咱们共勉吧。” 陆渐红动容,古首长以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这是前所未有的,更是让陆渐红有了一种久违的受宠若惊之感,是以正了正身子,等古首长说下去。 “我们一直的奋斗目标就是发展,富民,强国,那你有没有发现,事实上,贫富再进一步的加大,大多数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是一个不争的现实。”古首长缓缓道,“这个现象也一直存在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陆渐红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古首长说的的确是一个事实,虽然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但是贫富的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不要说土豪与吊丝之间了,就是同样的公务员、同样的级别,在不同的地区,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更别说一些企业的员工了,各个省市制定了不同的最低工资标准,但是相对于日益上涨的物价来说,杯水车薪,可怜得很。 “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呢?”古首长忽然反问了一句。 面对这个问题,以古首长的高度,说那些谋发展之类的空话自然是虚无飘渺得很,陆渐红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古首长所说的误区,是的,自己确实走入了一个误区,发展固然重要,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着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极大地影响甚至阻碍到了发展。陆渐红不禁在想,发展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人们都富起来吗? 总设计师在提出改革开放的时候,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本意是通过先富来带动后富,但是事与愿违,富者更富,穷者更强,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陆渐红沉思良久,才给出了答案:“我想,应该是制度的问题。” 古首长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虽然陆渐红说的比较笼统,但是能够想到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眼界。是的,制度。 制度是好的,但是执行起来的时候却是变了样。从这个话题引申开去,便涉及到更多的问题了,诸如权力的过份集中、缺少监督、人大成了摆设、政协成了空壳、官商勾结、以权谋私等等等等。 这一晚,对于陆渐红来说,是非常有收获的一晚,正如古首长所说,一些误区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古首长虽然未必是有心点拨,但是超然事外,有很多的看法与以前也不一样了,只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对象,——并不是没有人可以说,只是不能说,而陆渐红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对象。 这一晚之后的陆渐红俨然有些脱胎换骨的转变,这是他首次把自己摆在统揽全国的位置上去看待问题分析问题,虽然稍显稚嫩,但是给古首长留下的印象绝对是超凡脱俗的,以前那个生涩的小家伙已经成长成为了参天大树,虽然距离那个人人向往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确实已经具备了冲击的能力,假以时日的话,成就不可限量。 而对于古首长来说,他也看到了希望,陆渐红所说的话中,有两个字让他印象深刻,那就是改革,如果这个小家伙有那么一天,或许整个国家会有一个改变,虽然不敢说有质的飞跃,但路是人走出来的,一位领袖可以改变一个国家,当年的*、邓公无不如是,谁又敢说陆渐红会不会也会成为流芳百世的伟人呢?几十年智慧的结晶才让首长有了这样的感悟,而陆渐红仅仅在这一晚便一点即透,古首长心中暗暗有了决定,无论是为国还是为了自己的愿望,他都觉得有责任去推动一把。至于曾经的一些瑕疵早已经是烟飞灰灭了。 陆渐红并不知道古首长的想法,这一夜他兴奋得难以入睡,茫茫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盏明灯,这对于他的工作思路有着很大的促动。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通宵熬夜了,奇怪的是,一夜没有合眼,却是一点都不困,看着桌子上写下来的厚厚十几页的材料,陆渐红油然升起了一种自豪感,这是一份关于改革的材料,明确地说,并没有什么文体,可以说是针贬时弊的杂文,也可是说是一篇论述文,而里面却又有着一些具体的解决方案。 放下那篇文稿,陆渐红不再去看,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新政策的*,在他拿出思路之后,不会立刻付诸于行动,而是会冷一冷,过个几天,才用另一种心态重新看待,就会发现,还会有更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当然,陆渐红的这篇材料,他是不可能放出去的,毕竟所站的高度太高,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这种情形就有点像古时的王爷在家里私制龙袍一样,异曲同工。 把材料收起来,陆渐红洗了个热水澡,泡在浴缸里,这才有了些许睡意,就躺在温热的水中,半梦半醒之间,回味起古首长跟他除了就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所说的话来。 2017-05-1009:24:19 正文 _3778一举两得 回想起这些,陆渐红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记不得多少了,他一直都处在一个学习、探讨的求知的状态,私人性质的话他记得的并不多,而事实上,古首长除了流露出对陆渐红的欣赏以外,根本也没有说过什么,或许,欣赏也是一种态度吧。 陆渐红这一觉睡得比较舒服,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睡下的这几个小时里,江东的政坛却是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一大早,王惠便匆匆前往省政府,过去了一夜,他仍然是非常的激动,或许能有这样的一个变化,应该拜陆渐红所赐,虽然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但好歹比以前舅舅不亲姥姥不爱要好了很多,所以他要把最好的状态呈现给欧阳省长。 省长的秘书一直对王惠都很客气,但是今天王惠明显感觉到,他在一如往常的客气之中还带着一丝热情之感,笑着道:“王秘书长,欧阳省长在等着您呢。” 微一点头,镇定了一下情绪,王惠进了去,在看到欧阳金耀脸上的那丝笑容之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而这个省长办公室更是如此的亲切。 欧阳金耀微笑着道:“王惠来了啊,坐。” 王惠坐了下来,欧阳倒是没有急着跟他谈工作的事情,而是直接对他予以了肯定:“王惠啊,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干部,政治素质过硬,所以……” 话刚说到这时,秘书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在欧阳金耀的耳边说了几句,欧阳的神色微微一变,道:“你去告诉他,人在我这里,跑不了。” 王惠听着有些不大对劲,欧阳金耀冷笑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来了。王惠啊,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干涉了江塔县一位干部的调查?” 王惠怔了一下,立刻联想到了昨晚的事情,怪不得欧阳金耀说这么快就来了,原来说的是报复,当下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欧阳金耀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如果按照王惠所说的,只是跟燕华市纪委书记纪韵打了个招呼,要求公正处理,那这事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而陆渐红的到来,却是让欧阳金耀为之心弦拨动。 作为魏系的一员,他自然知道陆渐红意味着什么,而王惠与陆渐红搭上关系,却是让他意外得紧,这也让他明白,王惠之所以敢于谢俊顶一顶,这里面有着诸多的巧合,而更大的原因就在于有陆渐红这个依仗,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他对王惠的态度,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得罪了谢俊是确确实实的。王惠是省政府秘书长,级别不低,如果他受到了打击,而自己这个省长不出面,王惠的事小,自己的颜面又何存? “你跟陆渐红很熟?”欧阳也有一丝疑惑,以陆渐红的能量运作一下王惠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一直都没听他说起过呢。 王惠自然明白欧阳金耀的意思,如果说得太亲密了,可能会引起欧阳金耀的反感,从陆渐红的态度来看,是希望自己留在江东继续打拼的,现在谢俊是得罪的彻彻底底了,欧阳金耀这根稻草就必须要抓住,如果说得太轻,恐怕也不会引起欧阳金耀的重视,当下道:“我跟他是读中专时的同班同学,这次参加学校百年校庆,一起吃了个饭。” 王惠的这个回答极有技巧,说关系不深,以他们的级别又怎么会坐到一起吃饭?说关系深,之前也根本没有提起过。 末了,王惠又补了一句:“谈起江东工作上的事情,他要我紧紧团结在您的周围。” 欧阳金耀笑了笑,道:“纪委毕副书记正在会议室等你,你过去吧。” 看着欧阳金耀的面容,王惠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底,不过想来他不至于不闻不问,要是真这么做的话,他的威望恐怕又得降下去了。 “那我过去。”王惠站了起来。 欧阳金耀忽然道:“还是让他过来吧。” 说着让秘书过去通知,口中却还是跟王惠拉着家常一般,道:“王惠啊,回头跟陆书记联系一下,太不像话了,到了他的故乡也不跟我这个父母官联系一下。” 王惠心中便是一轻,看来欧阳金耀还是有所选择的。 纪委副书记毕伏坚正在会议室等着,昨天晚上外甥陈小伟便向他告了王惠一状,连带着也告了燕华市纪委书记纪韵,说他们无视纪委工作原则,擅自干涉调查,有碍廉洁。 毕伏坚是省纪委书记叶振英的得力干将,在此之前,曾任燕华市纪委书记,在叶振英的反腐工作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叶振英趁着原纪委副书记年龄到点的机会,强烈建议把他充实到省纪委工作中来。毕伏坚也确实有几把刷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很快确立了他的位置,虽然是后发,却是先至,除了叶振英以外,在纪检系统风头一时无两,他曾经在一次酒后放过豪言,在江东,谁不听招呼就办谁的事,也确实因为有人对他不敬,被他整得死去活来。 陈小伟说到这事,毕伏坚马上意识到,整治这两人的机会来了。说起这个,也是有些由头的。 先说市纪委书记纪韵吧,当年他任纪委书记的时候,纪韵是副书记,两人的配合非常不默契,他的一些行事方法很让纪韵反感,手段粗暴,尤其是对那些被双规又迟迟不肯交代问题的人,采取了不少违规的手段。纪韵崇尚法治,一切都不能超过法律这个范畴,所以两人经常会有争执,只是纪韵跟省委副书记、燕华市市委书记林玉清的私交挺好,毕伏坚也拿他无可奈何,而纪韵能够任市纪委书记,也是林玉清一手推动的。至于王惠跟他之间的隔阂,也是因为他在燕华任职期间留下来的。所以有了这样的机会,一举两得,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2017-05-1009:24:19 正文 _3779王惠之劫 进了欧阳金耀的办公室,毕伏坚倒是没有那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笑着道:“欧阳省长,有点工作需要王秘书长配合一下,特别向您汇报。” 欧阳金耀笑着道:“配合纪委工作是必须的,王秘书长,你去吧,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纪委是不会乱来的。” 王惠笑了笑道:“毕书记,走吧。” 毕伏坚心里有了点小疙瘩,听欧阳金耀的话,大有弦外之音,不觉有些奇怪,这王惠不是不受欧阳金耀的重视吗?难道自己的消息有误?不过他倒并不担心这一点,从他的角度来理解,王惠好歹是省政府秘书长,欧阳金耀总是要做一点表面文章的,而这一次对王惠采取动作,并不仅仅是外甥陈小伟的告状,更有着省委谢书记的支持,除了这些以外,毕伏坚的手里还掌握了王惠其他一些事情,比如他跟那个叫赵静的关系,所以这一次王惠死定了。 上了车,毕伏坚的脸上便没有了笑容:“王秘书长,请你把手机等通讯工具交出来。” 王惠一看这架势,心知不好,自己还是小看了毕伏坚啊,把自己诳到这里来要动硬的,这个时候如果把手机交了,虽然欧阳金耀知道这件事,但是谁也不知道毕伏坚会耍什么花招来,他的手段王惠并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事情的走向就很难说了,心电急转之下,笑着道:“配合工作嘛,可以的,不过请允许我打个电话。” 见毕伏坚神色有异,王惠笑了笑道:“毕副书记,我当着你的面打电话,不管我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你也不会担心我耍什么花样吧?” “打,随便打。”毕伏坚这个时候倒没有必要跟王惠兵戎相见,接下来有机会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惠打的电话是给陆渐红的,这个时候他必须求助于他,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接通,王惠道:“陆书记,欧阳省长想约您吃顿饭,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嗯,好的,晚上八点,我马上回复给欧阳省长,哦,对了,晚上我可能接不了你了。” 放下电话,王惠笑了笑:“毕副书记,还得回复一下,不着急吧。” 毕伏坚扬了扬手:“你继续。” 又打了电话,王惠关闭手机,递给了毕伏坚。 车子驶向了纪委,按照毕伏坚的意思,是去顺河宾馆的,那里是纪委专门用来双规干部的场所,不过觉得不是太妥当,王惠的问题是有,但是很难钉死,因为他不是什么涉嫌经济严重的案件,说穿了也就是违规,不过他跟赵静的关系弄出来,他就可以走人了,毕竟打倒一个人,并不是毁灭他,而是让他没有生存下去的空间。 去了纪委,王惠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毕伏坚很是严肃地道:“王秘书长,交代一下你跟赵静之间的问题吧。” 王惠一直在想着肯定是因为冯彦的事情,倒是没想到毕伏坚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句来:“赵静是我的同学,我们是同学关系。” 毕伏坚淡淡一笑:“王秘书长,我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如我给你看样东西吧。” 说着毕伏坚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放到王惠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王惠也觉好奇,伸头看过去,不由一呆,照片上全是他与赵静在一起做a的场景,这让他的脑子在刹那间有些短路,这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曾见过的照片。 “王秘书长,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毕伏坚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对手在出奇不意之下所露出的愕然表情。 王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毕副书记,我很怀疑这些照片的来源,真看不出来,纪委还有合成技术这么高的人,几乎看不出来破绽。” 毕伏坚似乎早已经预料到王惠的否认,像他这样的猎物实在太多太多了,遇到对自己不利的地方总是会矢口否认,他不喜欢没有挑战性的战斗,对手如果早早臣服了,他会很失望,所以王惠的否认让他非常兴奋,很好地掩饰了这种心情,毕伏坚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道:“王秘书长,事实上,这是你的私事,我不想过问,但是,有人在控告你利用职权长期污辱女性,这个人是谁,我想你不会猜不出来吧?” 王惠确实有些乱了分寸,虽然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他能够看得出,这些照片绝不是ps的,因为那神情绝不是在作伪,而身体上的关键部位虽然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他身后的红色胎记已经在告诉他,这些照片是真的。 闭上了嘴,王惠不再回答毕伏坚的话,心里却是炸开了锅,在他的印象中,跟赵静在一起,都选择了非常僻静的地方,而且只有唯一的一个地点,那么这些照片流出的原因,绝不会像冠西那样无意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就到了毕伏坚的手里? 王惠非常不相信会是赵静交出来的,可是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在慌乱的情形下,大脑失控,会让自己说过了什么话都记不得,那样无异于在自掘坟墓。 “王秘书长,大家同僚一场,把问题交代了,我也好替你想想办法,怎么度过这一关,这也是我没有在欧阳省长面前提起这事的原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毕伏坚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猫在戏弄老鼠的时候,总是有着自己的节奏的,一下子就弄死了,就没有意思了。 王惠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此时他的内心却是复杂中带着痛苦,他真的很不能接受是赵静搞了自己,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毕伏坚是何从知道他与赵静之间的关系的了,事业、家庭、爱人等等的后果,刹那间全部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2017-05-1009:24:19 正文 _3780谁是谁的同盟 就在王惠被带走后不久,燕华市纪委书记纪韵也被省纪委带走,紧接着建业镇党委书记冯彦再一次被县纪委从办公室带走,这个消息让陈佩玲险些没晕过去,在稍作冷静之后,她立刻拨打了王惠的电话,令她绝望的是,王惠的手机处于关闭状态。 陆渐红接到陈佩玲的电话时,他正皱着眉头,在考虑着这事该怎么办。 王惠在江东的处境有点尴尬,虽然没有说,但是从王惠的片言只语之间能够感觉得到,今天打电话说欧阳金耀约自己吃饭,而且是他打电话的,显然欧阳金耀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可是最后一句话,说他不能来接自己了,这显然不是他的作风,那么只能证明一点,王惠出纰漏了。 陈佩玲在电话里很慌张:“渐红啊,冯彦怎么又被抓走了呀?” 陆渐红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其中的详情却是不得而知,当下道:“陈姐,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好吗?” 略微思索了一下,陆渐红最终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叶振英,冯彦只是小事情,但是与王惠却是唇齿相依,王惠没事,他自然就没事,王惠要是有事,他也就危险了,能够办得了王惠的事的,那自然是省纪委了。 叶振英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还是比较开心的,笑着道:“大书记好。” 陆渐红道:“我很不好。” 叶振英怔了一下,道:“出什么事了?” 陆渐红微微沉默了一下,事实上,王惠的事情他心里是有个定论的,绝对是谢俊的报复,问题是,既然谢俊出了手,那就是有把握的,以他现在的位置,如果空手而归,那恐怕会成为一个笑柄,也就是说,王惠至少是有点东西被人抓在手上的,所以在向叶振英说出事实时,他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叶振英。 叶振英见陆渐红不说话,不由道:“陆书记,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公开的吗?” 陆渐红当即道:“省政府秘书长王惠是我的同学,问题严不严重?” “同学?很要好的?”叶振英反问了这么一句。 “晚上我跟欧阳金耀一起吃顿饭,有空的话你一起参加吧,晚上八点,明朗会所。”陆渐红略略一停,道,“把玉清书记也叫上。” 陆渐红是连夜回的京城,与欧阳金耀吃完饭之后,便没有再留下来。 与欧阳金耀的对话还是非常顺利的,欧阳金耀看上去粗枝大叶,爽朗无比,但是在这个位置上,谁是省油的灯?当陆渐红和处于江东实力派的二人齐齐出现在明朗的时候,欧阳金耀已经明白了一切。 从立场上来说,欧阳金耀与陆渐红的合作是显得不和谐的,但是欧阳现在面临的情况是加大对江东的掌控力,外力是非常重要的。事实上,欧阳金耀和谢俊都曾动过联合三方对付对手的想法,但是这三股力量之间的信任度在合作起来是大打折扣的,所以一直保持着这种均衡的局面。 有陆渐红坐镇,合作的可信度便大大提高了,高层有高层的博弈,地方有地方的斗争方式,在合作中双赢,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对手毕竟不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在这一点上,欧阳有着自己的认知。况且,魏系在与陆渐红的斗争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而张森奎与陆渐红之间似乎也处于一个微妙的合作境地,在这种情况下,不合作的就是傻子。况且,现在谢俊动了自己的人,自己再不还以颜色,那欧阳金耀的名字在江东就一毛钱都不值了。或许,是到了该打破僵局的时候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切尽在不言中,推杯换盏,气氛浓烈,在此期间,陆渐红绝口未提王惠的事情,他相信,王惠的事件会成为一条*,只是*永远都躲不开燃烧殆尽的命运。那么王惠这根*呢? 在飞机上陆渐红闭着眼睛,却是睡不着,王惠是度劫成功还是难逃噩运,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底,毕竟他不方便跟叶振英谈论具体的问题。 坐在办公室里,这两天对于陆渐红来说,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把战火延伸到江东,这并不是陆渐红最初的计划,但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一个掌控全局的人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就是在实施的过程中不断修缮自己的计划,使一切都向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发展。 看着自己关于改革的文章,陆渐红微微摇了摇头,一时的热情之后,陆渐红觉得有点激进了,但是如何温婉措辞,陆渐红一时找不到思路,便将其放进了抽屉锁上。 京城这两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市委副书记柳建仁来汇报了一下近期的工作,说土地指标的问题,周末的时候国土部副部长刘中伟打来电话,说已经提交了报告,但是还需要向分管副总理汇报,具体探讨和研究解决方案。 陆渐红点了点头:“远水难解近渴,还是需要追一追,打铁需趁热啊。” 柳建仁道:“刘部长还说,可以暂时小范围地解决一些土地性质的问题,我的想法是先捡几个投资比较大的项目报上去,这样也可以给其他的投资者看一看,我们正在努力,并且有效果。” “你去安排吧。”陆渐红对已经施用的人还是给予了很大的权力的,这也是一种无奈,水至清则无鱼,权力过份集中了,下属得不到实惠,出工不出力的情况就很难避免,只是如何监督权力,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事实上,这也是长期以来,党和国家一直在考虑并付诸于实施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党员干部们的人生价值观的原因,但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的价值观又怎么能不会改变?党员干部也是人,也有妻儿老人,也要养家糊口,思想觉悟的高低跟物质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这个方面,陆渐红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2017-05-1009:24:19 正文 _3781翻案 常务副市长房茗轩暂时主持市政府的工作,向陆渐红汇报了近期的主要工作,陆渐红仔细听了,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要求继续强有力地落实下去,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无论是谁领导市政府的工作,都要把工作正常有序地开展下去。 陆渐红原本还想说一说其他事情的,但还是忍住了。 祁加平作为市长,跟自己配合得当,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市政府,肯定也有着他的追随者和他的力量分布,他这么突然退下去,对于那些追随者来说,心态还是受到不小的影响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知道新来的市长会是什么样的个性,又会是哪一方的人。虽然对陆渐红的实力很相信,但是在京城市长一职上,他的力量能够左右人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谁都知道,政治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妥协,不可能一家独大,盛极而衰,相信这一点陆渐红包括陆渐红的背后力量也是深谙其中三味。 之所以不说,或许连房茗轩也会一定程度地存在着这种疑惑吧。 成昌怀的到来是在第三位,提到了一些人事方面的微调,这在上次就跟陆渐红提过,陆渐红的本意是跟祁加平一起议一议,一碗水端平了,但是祁加平现在出了变故,这个时候他还真不便于作出调整,便让成昌怀先把适合的名单拟一拟,看上面对京城市长的定位再说。 成昌怀知道陆渐红是不想新市长还没到就先把矛盾给造出来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却是提了一下市委秘书长的人选问题:“那个混账东西还有点廉耻之心,陆书记,市委这么大的一个摊子,没有人管理还是不行。” 陆渐红笑道:“这也要看上头的意思,要不你物色一个?” 成昌怀摇着手道:“这个还是征集别人的意见吧,我可是怕了。” 新居本来就没有多少需要装修的地方,周末的时候叶诗研说已经能住进去了。陆渐红将信将疑,到新居看了看,很是吃惊,装修的材料都是进口的环保材料,闻不到任何的异味,昨天的时候环保部门已经来测量过,污染指数极低,对人体完全无害,这里面固然有是陆渐红住在这里的缘故,但也可以折射出龙港公司职工的敬业精神,也难怪龙港的发展如此之快。 别墅的面积不小,楼上楼下十几间房子,别说他们几个,就是把全家老少都搬过来也住得下,里面的装修高雅中透着质朴,非常上档次,别墅的前面有一个上百平方的院子,草坪修剪得一平如砥,而后面更是有一个好几百平方的大院子,院子里假山流水,还有一个游泳池,这还是陆渐红低调的,否则孟佳就选一个龙港集团开发的楼盘了,那可是真正的富豪住的地方,有的甚至连高尔夫球场都有,当然,都是小型的。 由于面积大了,影子他们的前期安保工作的工作量也大了许多,从头至尾,各类高尖的监控设施一应俱全,当然也都是在这一周内搞定。 选了个良辰吉时,陆渐红等人住进了新房子,周六中午,陆渐红狠狠地犒劳了他们一顿,乔初一也有幸参加。 这顿饭对于张甲他们来说,显得没有太重大的意义,而对于乔初一却是意义非凡,这种私人性质的聚会,代表着已经获得了陆渐红的认可,心情之荡漾难以描述。 另外,前任秘书游龙海和他的女朋友符娟也都来了,虽然游龙海已经不是陆渐红的秘书,但是他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陆渐红乔迁这样的大喜自然是要来,礼物是肯定有要的,一尊符娟自己雕刻的小型船帆,很让陆渐红喜欢。 饭后,众人一起去了别墅,虽然已经见过,但是在京城有如此这样的一套别墅,其价值真是难以估计,符娟悄悄问游龙海,什么时候他们也买这么一套别墅,游龙海的回答是,你哪天有安董的家底子,别说一幢,十幢也行。 符娟向陆渐红告状,说游龙海有影射领导无能的嫌疑,陆渐红就笑了起来。 天气已入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上午还是艳阳高照的,游龙海他们离开没多久便是暴雨倾盆。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点冲刷着草坪,使其更加鲜艳,陆渐红的心情很难说得上是好是坏。 这个礼拜,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江东的情况,形势一片大好,欧阳金耀跟林玉清叶振英的合作非常密切,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把王惠的事情搞定了,至于有没有捋人,时间及谢俊的关系,暂时还不清楚,这也不是陆渐红所关心的。 王惠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容易也容易。叶振英过问了这个案子之后,很快便理清了问题的焦点所在,那就是照片的来源。 要想查明照片的来源,同样说容易也容易,叶振英亲自过问这个案子,纪委副书记毕伏坚只有靠边站的份,其实这个时候,叶振英已经比较上火了。 他是纪委书记,毕伏坚这个自己一手提上来的副书记,在办案的时候居然没有跟自己通个气,自作主张,更让他恼火的是,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案子是*的产物,那么毕伏坚的行为就有点把自己当跳板的意思了,因为这个案子是省委一把手谢俊一手促成的,这不是摆明是卸磨杀驴,扇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作为送给谢俊的投名状了吗? 所以叶振英郑重提醒办案人员,谁如果泄露了这个案件的内情,将会以泄密的罪名严厉处理,不但让毕伏坚撤出了这个案子,办案的所有人员也都进行了大换血。 案子很快弄清了,王惠确实与赵静有不正当的关系,但这个不正当却又要区别对待。 在毕伏坚的手里,照片,是赵静提供的,人,也是赵静告的,不过到了叶振英手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2017-05-1009:24:20 正文 _3782前奏 这些年,什么照片门、不雅视频的事件层出不穷,不少官员都栽在这个上面,就连*也未能幸免,所以王惠是不会傻到自己去拍点照片、弄点视频当作纪念的,那是玩火自焚的行为。 赵静这些日子痛苦已极,从良心上来说,王惠这些年跟她的关系虽然不清不楚,但是他们之间确实是相爱的,王惠对她也是一片真心,利用职务之便也给她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得了不少实惠。可是那一晚,当几个自称是省纪委的人员单独找到她,亮出爱巢里的照片和视频时,赵静就乱了心智。对方要求她以玩弄女性为由检举王惠,条件是不把这些东西泄露出去,不影响到她的家庭,否则她不但维护不了王惠,自己也会身败名裂。 赵静妥协了,人在面临危机的时候,大多都是选择自我保护,赵静只是一个女人,虽然与丈夫的关系不好,夫妻名存实亡,但是之所以还生活在一起,还是舍不下孩子,如果这些东西流传到社会上去,她自己抬不起头倒不要紧,但是孩子却是要背负起骂名。 叶振英找到她的时候,赵静哭得不成样子。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叶振英,这个女人是不情愿这么做的,可是面对这些证据,根本没有她否认的余地,在她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之后,问她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赵静下意识地回答是最近。 叶振英心里叹了一下,这女人还真够傻的,便又问了一句:“这些照片都是最近拍的?没有以前拍的?” 赵静愣了一下,联想到这些人并不是上次来的那批,难道他们有别的意思? 见她还是不开窍,叶振英又暗示了一下道:“我一直觉得王惠是一位不错的干部,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可惜啊。” 赵静这个时候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比猪还蠢了,当即道:“这些照片不是最近拍的,在我们各自成婚之间,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这些都是那段时间拍下来的。” 围绕着这条线说下去,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年少荒唐谁未经历过?这些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而赵静在被点透了之后,质疑上批来找她的人是怎么获得这些照片的,家中失窃,被翻得不成样子,这是不是让人猜测他们是通过非法手段得来的呢? 王惠在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表示了感谢,陆渐红淡淡地表示,这些都是江东省纪委的调查,跟自己没有关系,随即批评了王惠不注意作风问题,如果再这么下去,迟早还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到了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陆渐红的批评很严厉,王惠听在心里却是开心得很,如果不是把他当作自己人,陆渐红才没有那个兴致去训斥他,表示自己会断绝与赵静的来往,日后一定克己奉公严以自律。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赵静也挺可怜的,正常的帮助没有必要避嫌。”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眉头却是并没有舒展开来,反而皱得更紧。 在王惠打来电话之前,叶振英便向他说了处理的情况,令他疑惑的是,谢俊无果而终而不声不响,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作风,上次已经丢了面子,这次又吃了个哑巴亏,以他的个性,能这么忍了?答案是不可能。那么就是他另有目的。 陆渐红虽然有这样的考虑,但是他身在局外,不知内情,他实在想不出谢俊的后手是什么。 随即陆渐红又打了个电话给叶振英,委婉地让他注意一下影响,加强纪检部门的队伍建设,反腐工作是一项长期工作,既不能因为没有建树而自暴自弃,也不能因为取得了一些成绩就志得意满。 陆渐红的言下之意,是让叶振英要注意了,在扩大影响力的时候,一定要管束好亲近过来的干部,良莠不齐的情况下,极有可能留下被人攻击的破绽。 叶振英也是悚然一惊,这一阵子自己确实有骄纵情绪,京城的压抑在江东得到了挥发,尤其是经历了几场战役之后,更是有扬眉吐气的感觉,看到那些下属们谄媚的脸孔,他真的有些飘飘然,而毕伏坚的这一次动作也给他提了个醒,投过来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随着王惠的“洗脱”嫌疑,燕华市纪委书记纪韵的调查也是无疾而终,至于冯彦更是有惊无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到此结束,恰恰相反,这只不过是掀起了斗争的冰山一角。 雨下个不停,伴随着电闪雷鸣,天似乎都要塌下来一般。陆渐红坐在沙发上,再一次看起那份手稿来,深思了片刻,拿出稿纸奋笔疾书起来。 马骏的电话来得有些突兀。 这一阵子,一切都渐渐平静了下来,在经历了几次对垒之后,马骏没有了动作,张森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变得安份,但是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在见识到张森奎的隐忍之后,陆渐红便再也不相信在诱人的蛋糕面前有什么人能够不掉口水。 接通电话,陆渐红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很是官方:“马书记,有何指示?” 马骏笑了笑道:“狂风暴雨日,把酒谈心时,晚上喝一杯?”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怎么,又想来骗我的酒喝?” 马骏笑道:“别拿我当吝啬鬼好不好,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吃了你的喝了你的,给我一个还礼的机会吧。再说了,高雅在小姨子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招待,我替她谢个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们夫妻感情很深啊。”陆渐红笑了起来,“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既然马书记你如此盛情,恭敬不如从命。” 马骏当即道:“这才是好连襟嘛,我一会去接你?” 陆渐红赶紧道:“免了免了,你来了,搞不好就留下来吃饭,说个地址和时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2017-05-1009:24:20 正文 _3783托 挂了电话,陆渐红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马骏啊,你这又是何必呢,破镜难圆,怎么也回不到以往的那种状态了,有了前车之鉴,你越是表现得跟朋友一样,越是让陆渐红心生警惕。 “爸,你来一下。”陆扬帆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闷在房里。 听得女儿叫自己,陆渐红去了她的房间,陆扬帆拉过陆渐红道:“爸,我肚子疼,你帮我过这个副本。” 陆渐红不由一呆,陆扬帆玩得也是那款新世界,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扬帆已经冲进了卫生间。 陆渐红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爸爸做的,真是没得说了。 坐到电脑前,好在陆渐红玩过这个游戏,扬帆的角色名就叫扬帆,已经在副本中了,不过扬帆选的职业对于游戏的操控技术要求很高,陆渐红刚冲进去,便被boss的一个大招给挂了,站在复活点向前冲,私聊信息框里便有了信息提示。 调取一看,陆渐红不由乐了,发信息的居然是自己的号:扬帆,不在状态? 陆渐红回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埋头向boss那边跑,只是辛辛苦苦地跑到了,屏幕一红,又回到了复活点,再看队伍聊天框里,自己的号在说话,说扬帆不是本人,顿时一片哀嚎。后来陆渐红才知道,自己跟扬帆是大号,来带小号过副本的,他总是挂,依赖于另一个号过不了。 从副本里退出来,陆渐红干脆跟对方聊了起来,原本想逗逗对方的,只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聊了几句,正好扬帆回来,便把位置让给了她。 还没出门,便听到陆扬帆哈哈大笑:“爸,你在跟谁聊天呢?” “你那个队友啊。”陆渐红板着脸道,“扬帆,你可不要把心思全放在游戏上面。” “安啦,我就是随便玩玩的。” “随便玩玩的?”陆渐红转身又回了去,“你随便玩玩就是全服第一高手了?你随便玩玩就有那么一身极品装备了?你随便玩玩就有那么多好友了?” 陆扬帆诡秘地一笑道:“爸,我跟你说个事哦,你要替我保密,其实,我是托。” “托?” “嗯,托。”陆扬帆道,“这个游戏是米叔叔公司开发的,他给了我一个内部号,哈哈。” 陆渐红不由无语了,网游里有托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托到自己身边了,还真是肥水不留外人田啊。 时间差不多了,张甲开着越野车载着陆渐红离开了小区,径直向马骏告诉的地方前去。 马骏并没有在酒店里请陆渐红吃饭,而是在他的家里,当陆渐红到达所在的地方时,门口有一位中年人正在等候着。 那个人显然是认识陆渐红的,见陆渐红下了车,赶紧迎上来,非常恭敬地道:“陆书记您好,我是马书记的秘书曹荣龙,在这里等您。” 马骏换掉秘书齐顺义陆渐红并不知道,不过马骏的心思他却是明白得很,他一直认为马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政客,想不到也会为自己的秘书安排后路,因为马骏吃准了陆渐红一点,他是不会跟自己撕开脸皮的,只要齐顺义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陆渐红多半不会去追究他。 正是察觉到了马骏的这种心态,陆渐红对马骏不由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人诡计多端,又深谙心理之学,再加上其他的因素,的确是个不可小视的对手,更为重要的是,陆渐红已经看到了马骏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在成长,从他抛开那些小动作,反而主动跟自己交好来看,他已经摆脱了阴谋诡计的范畴,渐渐地趋向于阳谋,这是令陆渐红非常头痛的。 在此之前,陆渐红从战术上是藐视马骏的,对马骏也有足够的重视,但是一个只知道玩弄权术搞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的人,是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的,首长虽然在其中会起大很大的作用,但是涉及到一国之君,还是要综合众多因素的,但是时间还有几年,没有尘埃落定,谁也说不准,所以在马骏有所改变之后,陆渐红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笑着与曹荣龙握了握手,曹荣龙受宠若惊,陆渐红是与马骏同样恐怖的存在,跟着马骏这段时间里,马骏从未与他握过手,这让曹荣龙对陆渐红生出一种从内心发出的感动。 在曹荣龙的引领下,陆渐红很快到了马骏的家里。 马骏比较低调,住的不是什么高档小区,当然,也不会差,只是比较寻常而已,家中的装修倒是古朴得很,这与马骏的个性有些背道而驰。 马骏站在门口,笑着迎上前:“我还真担心你找不到呢。” 陆渐红笑了笑:“京城一把手,要是找不到你马书记的住处,那真是贻笑大方了。” 这时一个女人在门内笑道:“陆书记来了,马骏,还不带陆书记进来坐。” 马骏应了一声,无声地向陆渐红露出一个苦笑,道:“别看我在外面是山大王,到家里,这个武松绝对是我的克星。” “行了,别给我抹黑了。”高雅笑着将一双拖鞋递到陆渐红的脚下,“陆书记,你别听他瞎说。” 陆渐红一边换鞋一边笑着道:“你们夫妻生活质量很高啊。” 弯腰的时候,陆渐红并没有在意到高雅目中闪过的一丝幽怨。 马骏的房子面积不小,客厅之外还有个小客厅,高雅端了茶水送进来,笑着道:“你们慢慢聊,吃饭的时候叫你们。” “谢谢。”陆渐红道了声谢,却是发现高雅的脸上隐隐带着丝奇异的笑容。 从铁盒子里拿出一根香烟递到陆渐红的手上,自己也点上了一枝,烟雾顿时缓缓升了起来,马骏一点也不怕惊世骇俗:“渐红,祁加平是不可能再回到京城市长的岗位上来了吧?” 陆渐红也吸了口烟,淡淡道:“这个要看他的身体状况了,你也很关心京城的人事啊。” 2017-05-1009:24:20 正文 _3784划拳 马骏笑了笑道:“我倒不是关心京城的人事,重安那一摊子事情就够我迷糊好一阵子的了,我哪还有那个精力啊。你没考虑一下吗?” 陆渐红对马骏的戒心还是很强的,当然,脸上不会有半分的显露,笑着道:“这个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上级领导会考虑的。” “你呀……”马骏夹着烟的指头点了点陆渐红,“口是心非,一个听话有能力的市长对你的工作帮助是很大的。” 陆渐红笑道:“要不你帮我物色一个?” “唉,你还别说。”马骏一拍桌子道,“我还真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陆渐红有些诧异地看了马骏一眼,这小子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啊,真把自己当好朋友了啊。 “说来听听。”陆渐红不动声色,倒是想看看马骏推荐的会是什么人。 马骏笑道:“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干都是干,不过这个人我暂时不告诉你,让你猜一猜,提示一下,你是认识的,而且我还请了这个人来吃饭,一会应该就能到。”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从小到大,我最头疼的就是猜谜了,既然一会儿要来,等来了不就知道了?” 马骏哈哈一笑道:“你还真够滑头的。” 陆渐红觉得自己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改变,换了早些年,他是极度讨厌在这种非常虚伪的情形下聊天的,可是自己却偏偏应了马骏的约来吃饭,而且还跟朋友一样。陆渐红是绝对不相信所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马骏诡计多端,在巨大的政治利益面前,即便是到了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使出什么妖蛾子。据陆渐红的判断,马骏之所以一再示好,以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外乎麻痹自己,或者是给上头那些头头脑脑们做做样子,他马骏也绝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真的能消除自己的戒心,因为他们是对手,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不过陆渐红还是有些期待,马骏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所推荐的人到底会是谁呢?陆渐红心头暗想,却是猜不出是谁来。 “听说高兰母子去了伦敦了。”马骏弹了弹烟灰道,“渐红,你有没有发现,其实男人都是很不负责任的?” 陆渐红看着马骏不说话,马骏的声音微微有些低:“若琳也去了国外。拈花惹草的时候,我们都会想,我一定会对她负责任,而事实上,她们所受到的伤害永远也没法子弥补。” 马骏的这席话倒是触动了陆渐红的心事,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走进他生命中的女人不少,但是包括安然在内,自己又给了她们什么幸福?安然的委屈和其他女人的东躲西藏,是陆渐红内心的隐痛,虽然用孟佳的话来说,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生活并乐于享受这种生活,但是如果不是陆渐红作祟,或许她们会有更幸福的生活。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是一个男人,而非随便跺一跺脚就会引起山崩海啸的政治巨擎,只是他们的这种状态,别人是看不到的,因为政治光环已经把他们的全身都笼罩其中,人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他们叱咤风云的一面。 门忽然被敲响,高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两位大老爷们儿,聊完了没有?珊珊都到了有一会儿了。” 珊珊?陆渐红从混沌中醒过来,难道是景珊? 马骏呵呵一笑:“正主儿来了,渐红,走,吃饭去。” 陆渐红在一瞬间恢复了镇定,笑着道:“一直听说嫂子做菜好吃,今天要大快朵颐了。”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又披上了外衣。 景珊没想到陆渐红也在,刹那间有那么一点点慌乱,刚刚高雅只是告诉她,马骏在里面和一位客人说话,也没有说是谁,她怎么也没料到陆渐红跟马骏这一对对手会坐在一起,并且还是在马骏的家中。 “景珊,你好。”陆渐红主动地伸过手去。 景珊笑了笑,感受着陆渐红掌心的温度,陆渐红也在握着葇荑的一瞬间有微微的失神,两人手一握即分,陆渐红才道:“马骏,你说的就是景珊?” 景珊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渐红:“你们说的什么?” 马骏笑道:“坐下来边吃边聊。” 菜并不是高雅做的,而是马骏家里的保姆,陆渐红只是从菜肴的气味便判断出,这是重安风味。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熟悉的感觉?”马骏笑着为陆渐红倒上了酒,“这些年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觉得还是重安美食最吸引我,这个保姆可是我特意从重安带回来的。吃了重安菜,觉得京城的菜简直就吃不下去。” 陆渐红在重安几年,对重安还是比较了解的。重安人的性格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自恋,他们有一种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最典型的体现就是美食。 天下美食何其多,虽然没有那么夸张,陆渐红确实也觉得重安的美食味道很棒,尤其是凉面类的小吃,更是一绝,陆渐红就曾经单独出去吃过,虽然体会到吃的就是作料,小碗装,面不多,两三筷子就搞定,但是有十几样作料,辣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这让陆渐红很是怀念。 在吃到重安风味的菜时,陆渐红仿佛又回想起那段岁月,那里有快乐,也有难过,承载着陆渐红人生中的首次失败,所以陆渐红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 景珊却是不大习惯,吃了一小口就辣得喉咙冒烟,喝了冰水止辣,便不敢再去动筷子,倒是马骏和陆渐红吃得很过瘾,马骏跟陆渐红碰了一杯酒,道:“划个拳如何?输了的喝酒!” 这是陆渐红不曾有过的经历,他知道,重安人有着袍哥式的义气,喝酒必划拳,碍于身份,也没有人敢在酒桌上跟陆渐红来这么一套,想不到马骏却是把重安的东西学了个全。 2017-05-1009:24:20 正文 _3785马骏的推荐 重安的酒令很有意思,一套一套的,从一到九,都有说辞,陆渐红曾听人说起过,很幽默,有历史,有现实,最大的特点就是当下流行什么,都能与时俱进地融入到酒令中去。 马骏显得很精通的模样,伸出五根手指道:“酒酒酒,好朋友,万事莫过杯在手,我愿长江化作酒,有朝一日跳里头,一日浪子一日酒。” 陆渐红听得目瞪口呆,他报了个三,却是伸出了四根手指,连景珊都觉得好笑,难道要先断掉一根手指? “喝酒!”马骏为陆渐红启了杯。 连划十拳,陆渐红一拳未赢,连干了十杯,好在他酒量惊人,十杯酒下去,小ks,不在乎。 马骏取笑道:“渐红啊,你不是想喝酒故意输的吧?” 陆渐红认输,不再划拳,与马骏拼起酒来,他的心情是有点异样的,而这个氛围也着实怪异得很,明知道马骏是知道他与景珊之间的关系的,却偏偏又不能承认,连眉目传个情也做不到。毕竟景珊是首长的外甥女,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如果非要捅破这层纸,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首长一票否决下来,陆渐红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泡个超级大黄汤。 景珊也一直在沉默,并不说话,偶尔插上两句,也是不痛不痒,马骏的演技水准很高,真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似的,弄得二人尴尬已极。马骏的心情大爽,在陆渐红面前,他一再吃瘪,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陆渐红的糗样了。 酒过三巡,景珊放下筷子让他们吃好,去了房间跟高雅说话,马骏这个时候才红着脸带着酒气道:“渐红,这个人选怎么样?” 陆渐红确实有点心动,景珊从康平市市长的位置上下来之后,一直没有着落,前一阵子听说是要安排到外交部去,但是外交部部长年龄还没到点,又没有其他的安排,加上*在即,所以仍然原地不动,如果真的把她安排到京城来任职,倒也不无可能。 景珊是否会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来,二是不来。 如果来,对京城的工作还是大有裨益的,当年的省委秘书长在时间的刷洗下已经成为一名能够独挡一面的能手了,她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来了京城,对京城的各项发展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但是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自己与景珊早有关联,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个头疼事。陆渐红在京城给众人留下的印象是笃定,遇到再大的事情,欣喜与震怒几乎没有见到过,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饭前马骏关于男人不负责任的言论对陆渐红的触动很大,众多的女人中,景珊也是陆渐红深为自责的对象,尽管景珊不择偶未必与他有全部的关系,但是如果自己不招惹她,她肯定比现在要快乐得多,甚至于她离开康平成为了无根之萍,也与自己不无关系。想到这些,陆渐红的心头愧之极矣。 所以,陆渐红自问做不到坦坦荡荡地与景珊正常相处,而他也在想,马骏这么考虑,恐怕也是出于这一方面的考虑,有景珊在京城,虽然工作方面相得益彰,但是人际关系方面必然会牵扯到陆渐红的精力,如果两人干柴烈火,那陆渐红的麻烦将不会是一般的小。 第二个可能,就是不来。马骏的想法不代表首长会这么想,陆渐红虽然是马骏的对手,首长却也不愿意用自曝家丑的方法来让陆渐红折翼,不要说是首长了,就是陆渐红甚至于级别更低的领导干部,稍微正直一些的都非常在乎自己的声誉,即便是贪官污吏,台下一套之外,台上还是要做另一套的。所以从这一点来判断,景珊来的可能性并不大。当然,马骏如果真的想促成,肯定会利用他的影响力去游说,如果真是如此,他的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一些。 从内心否定了景珊任职的可能,陆渐红微微有一些失落,但是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异色,笑着道:“马骏,如果你是中组部部长那就完美了。” 马骏嘿嘿一笑道:“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出点力的。” 陆渐红道:“你啊,还是管好你碗里的那盘菜吧。来,咱们划拳,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这件事,景珊也是知道的。在此之前,马骏曾跟她吹过风,如果马骏不知道她与陆渐红的关系,或者马骏跟陆渐红不是对立,景珊自然会认为马骏是真心为了自己,但是舅舅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意向,而马骏近期的小动作也让她对其有新的认知,况且景珊并不是无知的女人,洞察力加上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所以她拒绝了。 人在里屋,虽然与高雅在说话,但是她的耳朵还是能够听到客厅里的说话,在陆渐红略带讽刺的话说出之后,她又喜又伤心。喜的是陆渐红非常清醒,伤心的却又是陆渐红没有表达出让自己去的意思,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只是欣喜与伤心原本就是一对矛盾体,鱼与熊掌兼得的运气是极其少见的。 散了的时候,陆渐红向马骏夫妻表示了谢意,并盛情邀请他们去他家作客,表示这个邀请长期有效,只要他们有空,只要自己在京城,随时恭候。陆渐红想得很清楚,马骏既然虚与委蛇,那自己也就将计就计,反正内心的警戒是一刻也不会放松的。 送到门口,高雅忽然道:“珊珊,你刚刚是打车来的吧?要不请渐红的司机送你一程?” 外面的雨仍然在下,景珊有些迟疑,陆渐红笑了笑,无视这些小动作,反而是落落大方地道:“雨这么大,我愿意做护花使者。” 景珊的脸微微一红,却是挺直了腰板,陆渐红都不怕,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即笑道:“那就麻烦陆书记了。” 2017-05-1009:24:20 正文 _3786把握不够 雨下得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又密又急,陆渐红和景珊坐在后排,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身体却是紧紧地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手已经握到了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心已经紧密相连,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心与心的交流,才能让他们明白对方的一切心意。 直到张甲将车停下,景珊才轻轻地道:“陆书记,谢谢你了。” 陆渐红镇定住心神,笑道:“举手之劳。” 张甲处于热恋期,对于恋爱的味道非常敏感,虽然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开车,但是后排的无声无息让他感觉到,这两人有点猫腻,不过他的任务是开好车,保护好陆渐红,其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这一晚对于陆渐红和景珊来说,无疑都是一个不眠之夜,而这一切都是拜马骏所赐。 马骏和高雅的关系已经融洽了很多,不过却是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马骏已洗了澡,但身上的酒气却是无法驱散的,只是他明亮的眼睛却是表明他清醒得很,高雅从卫生间里出了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马骏招了招手,淡淡道:“高雅,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高雅的动作微微一僵,却是没有回答,客厅里响起了吹风机的嗡嗡声。 马骏站了起来,走到了高雅的背后,去接高雅的电吹风,却是被高雅挣了一下,头也不回地道:“马骏,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虚伪的一套就不要再做了。” 马骏怔了一下,苦笑着道:“高雅,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虚伪吗?” “也不完全是,不仅仅是虚伪,而且卑鄙。”高雅嘲笑道。 “卑鄙?”马骏有点恼羞成怒,显然是高雅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连你的表妹都在利用,还不算卑鄙吗?” 马骏猛地一呆,不由扬起了手,高雅昂着头道:“怎么,还想打我?你本事你就打。” 马骏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冷冷地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一将功成万骨枯,枭雄就要无情!” 高雅茫然地看了马骏一眼,半晌才道:“可是,就算你达到了目的,你就算成功吗?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国家的领导人,要有胸怀天下的情怀,要有容海纳川的胸襟,就像你这个样子,与古时的皇帝有什么区别?你能领导全国人民吗?” 马骏忽然笑了笑:“你太幼稚了。” 而此时的江东同样是倾盆大雨。 谢俊的书房里还亮着灯,不久前谢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跌坐在灯下的沙发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默默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高雅,不管怎么样,你是我老婆。”马骏撂下了这句话,拿起了茶几上嗡嗡直震的手机,走进了书房。 “事情已经妥了。” “知道了。”马骏沉吟了一下,道,“有多大的把握?” “七成。” “七成还不够,我要百分之百。”马骏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过于生硬了,微微低了一下道,“老谢,陆渐红不是一般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很容易打蛇不死反遭蛇咬。” 放下电话之后,马骏将手机扔到一边,脸上浮现出一股冷厉之色,这个世界永远是合作与离间的世界,你与张森奎联手做掉了我的人,这一招我也会用。 回到家,陆渐红看到陆扬帆房间的灯还亮着,游戏仍然在进行之中,不等陆渐红发话,陆扬帆生气地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狠狠地合上了,气乎乎地道:“这些人,真没意思,一个游戏而已,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陆渐红大奇,原来游戏里陆扬帆建了一个行会,她是行会的会长,别看生活中是个温柔美女,游戏世界中却是被称之为毒娘子,十大高手中第三四五名都被网罗在了行会里,这本来也没什么,她是个托嘛,不把那些人杀得人仰马翻刺激他们在游戏里花钱怎么能行? 陆扬帆也聪明得很,除了一开始作弊了以外,其他都是靠她升上去的,装备也都是自己打造的,投进去了不少钱,当然,这些钱都是新世界游戏公司给她充的,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所以陆扬帆的身份有了不少猜测,有的说她是白富美,这自然是行会里的支持者,而被她杀过的人却是中伤她说是被人包养的小三,更有甚者说她是卖肉的,而这个说法就是游戏中的第二高手放出来的。 陆扬帆气得不行,把这事跟她的好友、行会的副会长说了这事,自然少不了一些过激的语言,想不到这个副会长平时看起来人不错,竟然把他们的对话截图放了出去,一时间陆扬帆成了众矢之的,所以陆扬帆才一气之下退出了游戏。 陆渐红并没有去劝解什么,也更不会去生气,恰恰相反,他有一些开心。陆扬帆一直生活在衣食无忧之中,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但是安逸的生活会让人的抗压性大大降低,相比与生活中血淋淋的教训,游戏里的事情要缓和得多,希望女儿能够从这件事情中成长起来,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游戏都是虚拟的。”陆渐红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上了楼。 睡在新居里,陆渐红有一丝不适应,虽然环境比四合院清静了很多,但是这种过分地清静让他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远没有一出门就能看到那些忙碌的人来得有代入感。 窗外风雨飘摇,雨猛烈地冲击着窗户玻璃,听在耳中有种惊心动魄之感,陆渐红洗了个澡,酒意去了大半,了无睡意,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根烟,回想着今晚的事情,陆渐红并没有因为马骏的拙劣表演而感到可笑,因为在拙劣的背后,是一颗马骏故意的心,在陆渐红面前,马骏不认为自己能够骗得过陆渐红,如果这样都能让陆渐红消除对自己的敌意,那他也就不是陆渐红了,更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2017-05-1110:31:20 正文 _3787突然袭击 夜已经深了,张森奎一直冷眼默默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表面上看,正在一步步地向着自己所设想的方向去发展。魏系的衰败是一个争的事实,在感叹命运不公的同时,张森奎必须承认,精神领袖的作用非常重要,魏老去世对魏系所造成的挫败是难以估量的。作为一个政治人物,面对困境,张森奎并没有气馁,更没有灰心,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斗争的方式。盛极而衰,魏老在世的时候,就连首长也有所忌惮,张森奎虽然不愿意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在他的心里,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因此,他选择了低调。 这个方式让他没有出什么风头,他不像陆渐红和马骏那样高调,有时候,过多地走入高层的视线并不是一件好事,在优点被发现的同时,缺点和弱点同样会被无限放大。而此刻的张森奎就更加低调了。 他深知,他,陆渐红,还有马骏,三人的博弈只是一个开始,并不会因为*的到来而告一段落,只要他们三人都没有留下致命的漏洞,斗争将长期存在。魏系虽然已经弱化,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最重要的是,他必须保住他魏系三代核心的位置。 为了这一点,他选择了与陆渐红合作,拿下了蒋系的两名干部,正是由于他的低调和刻意的显示,成功地把矛盾引向了陆渐红,但是通过明显带着陆系色彩的新任市长王兴鹏的一系列动作来看,在与自己和睦共事的表面情况下,骨子里并没有太买自己的账,反而利用陆渐红的影响力,迅速团结了陆系人马,巩固了其在康平的地位。 这让张森奎感觉到,自己的诡计已经被陆渐红识破了,王兴鹏的动作更是印证了他的判断。 对于张森奎来说,无论是陆渐红还是马骏,自己与他们单打独斗都没有多大胜算,更别说他们联手了,所以张森奎现在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挑起陆、马二人的争斗,因此,他选择了马骏合作。 当然,这个合作是有限度的,也是局部范围的,就像现在的江东。 省长欧阳金耀非但是魏系的中坚力量,更是他的大学好友,在这一次的江东事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起小至科级的矛盾引起的案子却是因为陆渐红的到来被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政治反应,而陆渐红和王惠甚至于里面的不少人的反应也落入了他们的算计之中,刚刚欧阳金耀打来了电话,说江东那边都在按照预想的发展进行。 张森奎果断地向欧阳金耀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要再参与。 是的,欧阳金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王惠的案子里面颇有猫腻,叶振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用了不少办法,而这些都被人详实地汇报到了谢俊那里。叶振英和林玉清自成一体,早就是谢俊的眼中钉,这样的机会不会不抓住,所以欧阳现在只要做做样子,不痛不痒地替叶振英说几句话,相信以谢俊的力量对付叶振英,问题并不大。 叶振英是省纪委书记,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跳将出来跟谢俊打对垒战,谢俊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是欧阳金耀最乐于看到的。更重要的是,马骏自然是知道欧阳金耀代表着哪一方,无论在这场对垒中,哪一方赢了,马骏都会感受到魏系投射过来的好意。 这一次,对于魏系来说,绝对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曹荣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给市委书记当秘书绝对是无上的荣耀,而且自己能够到达他的私人住所,这更是代表着自己没有被当作外人看,可是曹荣龙却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己一点自尊都没有。 下着这么大的雨,马骏不但没有招呼自己吃饭,连一点关怀都没有,在他的眼里,或许自己仿佛就是空气。虽然曹荣龙已经非常好地给了自己一个定位,但是自己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他的下属。 曹荣龙不由自主地拿陆渐红与马骏相比较,虽然陆渐红只跟自己说了一句话,虽然他只是跟自己握了一下手,但是曹荣龙能感觉到,陆渐红很真诚。同样都是副国级的领导干部,为什么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迥然而异呢? 周末一直在阴雨天中度过,陆渐红很关心连续两天的阴雨会引起城市内涝等情况,联系了各个部门,得来的消息都还好,各部门的运转都很正常,雨,也仅仅是雨而已,并没有带来多大的麻烦。 由于雨天的缘故,周一的天气很是舒适,陆渐红在办公室没坐多久,乔初一便转过来一个电话,说是中组部打过来的。 以陆渐红目前的级别,中组部够资格直接与他通话的,恐怕也就刘克明一个人了。最近刘克明跟陆渐红有些不远不近,具体的原因在前面也分析过,事实上,到了陆渐红的这个位置上,说一句比较夸张的话,京城的人事如果陆渐红搞不定,他刘克明也未必就能搞得定,当然,也仅限于京城,不过这些并不妨碍陆渐红与刘克明的关系,只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与政治人物的关系也会因为一些人和事而发生改变。 接了电话,果然是刘克明。 “渐红书记,我刘克明啊。”电话里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声。 陆渐红笑道:“部长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上午没什么事吧?去你那唠唠?” 成昌怀曾向陆渐红汇报过,中组部前一阵子下了文件,要对各省市的组织部进行一些例行的工作考察,毕竟不管组织部门的位置如何定位,承担着人事的重任是无法否定的,只是一直没能来,想不到刘克明这个部长居然亲自来。 陆渐红笑道:“刘部长,不带搞突然袭击的啊。” 刘克明哈哈一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2017-05-1110:31:20 正文 _3788两个人选 会客室里,乔初一为两位领导泡了茶,默默地退了出去。 会客室的装修稍有改动,陆渐红总觉得以前的装修给人一种过于富丽的感觉,这事跟乔初一提起过,想不到乔初一的动作很快,只是换了一些陈设,而墙壁上的山水画也换成了名家字迹,顿时变得厚重质朴起来。 刘克明看着墙上苍劲有力的“扬鞭奋进”这四个字,很是感叹地道:“渐红书记,这四个字是你的真实写照啊。” 陆渐红笑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真实写照,而是我党所有的党员干部的真实写照。” 刘克明微微一笑,并没有在这个上面多纠缠下去,很多现实他都知道,只是在很长的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说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思,话题转到了京城的人事方面:“渐红,其实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跟你聊一聊京城的人事。说一句实在话,加平市长是非常称职的领导干部,只是天妒英才,壮志难酬。我曾经特意去探望了他,好在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只是短时间内回到工作岗位上已经不现实了,我征求了他的意见,他认为还是尽快物色好市长的人选,不能耽误了京城的工作。” “渐红,加平对你是推崇倍至啊,他很遗憾不能跟你再并肩作战了。”刘克明笑了笑,“渐红,加平市长的离开对京城对你都是一大损失啊。” 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黯然之色:“克明部长,你不觉得在这个时候谈及加平市长,是莫大的讽刺吗?” 刘克明微微一怔,不得不承认,陆渐红带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换了别的领导干部,恐怕早就在市长人选方面动脑筋了,毕竟来一个合作的市长比刺头要好得多,从陆渐红的神情来看,他是真的觉得可惜,他是在肯定祁加平这个人,而不是这一位置。 “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再怎么可惜,也不会让事实有什么改变,渐红,关于新任市长,你有什么意见?”刘克明缓缓道。 陆渐红摇了摇头,笑着道:“这个不是我能左右的,您是领导,我服从上级领导的意见。” “你小子。”刘克明夹着烟的手指虚点了陆渐红一下,“口是心非,其实我来这里,也是跟你先碰一碰,这也是领导人的意思,毕竟你是京城的市委书记,这两年京城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要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陆渐红呵呵笑了笑:“感谢领导好意,不过领导越是厚爱,我越是不能不识好歹,是不是?克明部长,要不,您给我推荐推荐?” 陆渐红心知肚明,如此重要的位置,又怎么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这个位置好不容易有了个空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恐怕各路神仙都要出来斗斗法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去较劲,不能说不自量力,但是长久看来,并不是件太好的事情,而刘克明来这里,一方面是来探探口风,而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恐怕真的是有人选要推荐,先跟陆渐红通个气。 刘克明哈哈一笑,从包里拿出个笔记本,翻开来,里面有一页纸,缓缓推开陆渐红的面前:“你过个目。” 陆渐红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两个人,他都是认识的。一个是姜天平,目前他任职上嘉省常务副省长,由他来任这个代市长,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吴老的意思?”陆渐红说这话的时候,头还低着,刘克明微微一呆,想不到陆渐红一眼便看出了背后的东西来,便笑了笑,“姜天平以前也是你的下属,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陆渐红笑了笑:“组织部门考察作用干部,什么时候要凭一把手领导的印象了?” 刘克明指了指:“继续看。” 下面的一个人名赫然是景珊,这倒是让陆渐红始料未及的。 其实刚刚在看到姜天平的名字时,他的心里就有些吃惊。吴部长自从退下去之后,便没有再有什么消息,原以为姜天平的仕途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想不到虽然步履略慢,却也到了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了。陆渐红一直都没怎么关注他的升迁过程,现在突然间有了他这么个候选人,陆渐红不由在想,姜天平是凭借什么一步步升迁的,也就是说,这一次他的名字能出现在刘克明的笔下,那他会是哪边的人? -权路通途 姜天平一直都没有能够出现在陆渐红的视野之中,而第二个人居然会是景珊,通过这两个人的对比来看,这两人无疑不是同一个阵营里的。 要想知道姜天平所属的阵营,那就要先弄清楚景珊所代表的力量。在陆渐红看来,景珊无疑是她的人,但是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景珊是首长的外甥,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从刘克明的角度上来说,景珊自然代表着蒋系,这么一来的话,姜天平非周即魏。 陆渐红略有些头大,以前他的层次比较低,能够与吴部长建立好关系就已经很难得了,而至于吴部长在高层所属阵营,陆渐红无从得知,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没法子分辨出姜天平所代表的力量,所以他反问了刘克明:“克明部长,你意下如何?” 刘克明笑了笑:“我?人选不少,位置只有一个。” 刘克明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无法主宰这一次的人选,换言之,他这一次来征求陆渐红的意见,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关键问题是,他是受了谁的嘱托! 陆渐红几乎能够认定了,姜天平并不是总理的人,原因很简单,祁加平之所以任京城的市长,主要的目的还是作为一支奇兵,是为陆渐红起到辅佐和扶持作用的,在陆渐红奠定了基础之后,他的作用已经被弱化了,由于他的变故,总理不大可能故伎重演,况且高层也不容许再这么做,那么姜天平的阵营就呼之欲出了。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89连削带打 陆渐红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神情却是轻松得很:“全国这么多副省级的领导干部,合适的人不会只有这么两个吧?” 陆渐红的话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这两人他都不满意。第二,无论是哪个派系,在全国各省市都会有派系中的人物,堂堂京城市长的职位,只有两个人入选,这未免太过搞笑了,难道是人才凋零了? 刘克明神色淡然,仿佛与他无关,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他是没有决定权的,虽然传声筒这个形容比较难听,但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过从领导人居然来征求陆渐红的意见来看,刘克明的内心是极为震惊的,这说明陆渐红的力量是强大的,或者说陆渐红背后的力量是强大的。 事实上,连刘克明这位中组部部长也有些看不清目前的政治局势,所谓的三太子之说,他权当是一个笑话,国家将来的领导最终只有一个,自然是各个派系都非常觑觎的,什么三太子,也只不过是呼声比较高的三个人选而已,这些也都是民间的一些猜测,还有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不过从首长那边他感觉到了他的默认,这也让刘克明很惊讶,有理由相信,五年之内的领导人会从这三个人中产生,那么会是谁呢?刘克明自然有他的分析。从目前来看,还真看不出谁高谁低,陆渐红是京城的市委书记,马骏是重安的市委书记,张森奎是康平的市委书记,四大直辖市,也就津门市市委书记易正伟没有在此行列,三人都是副国级别,年龄虽以陆渐红最小,但三人的上升空间都不小,花落谁家还真的很难说。 蒋系是马骏的支持者,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张森奎的归属也是明晰得很,唯独陆渐红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以刘克明的感知,总觉得首长对他有些若即若离,似乎并不看好陆渐红,刘克明就非常疑惑了,这三人中陆渐红的能力是他非常看好的,形成这样的局面,可能是陆渐红有某些方面让首长不舒服了,可是在京城市长的任职方面,通过舒平的嘴又要自己来跟陆渐红先碰一碰,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路多少弯,刘克明也看不真切。 刘克明笑着道:“渐红,如果只有这两个人选,你看好谁?” 陆渐红*猾得很:“我服从上级决定。” 见陆渐红不表态,刘克明也不追问,不表态就是有态度,这两人都曾经是陆渐红的同事和下属,虽然看不出他的倾向,但是通过陆渐红看到两人名字时停留的时间,可以看得出,陆渐红还是有一点倾向的,那就是姜天平。 陆渐红确实比较倾向于姜天平,景珊到京城任职的优劣前面已经分析过,之所以侧重于姜天平,是陆渐红对魏系有了很大的兴趣。 魏系随着魏老的去世已走出了强盛期,恐怕不仅仅是陆渐红,就连首长也认为魏系已经不足为惧,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陆渐红觉得自己的这个认知可能出现了偏差,吴部长的外孙冯俊在江东任省委一把手秘书,物随主人形,谢俊是蒋系的人,冯俊的站队可想而知,而姜天平跟吴部长的关系陆渐红是有点感觉的,陆渐红也猜测姜天平是魏系的人物,那就有点自相矛盾了,到底是吴部长的授意让他的两个子嗣各选一边,还是谁是谁的卧底呢? 所以如果无可选择的话,陆渐红倒是想让姜天平过来,以窥魏系全貌。从眼下的形势来看,陆渐红自然明白,这一次的人事不可能与自己合作,可能上层早就想动一动京城的局面了,毕竟党政的过于团结会给上层的掌控造成一定的障碍,如果水泼难进的话,那自然会让人产生一种自立山头的感觉,这是最要命的,在主要领导的心里,听话与能力孰轻孰重,谁放在第一位,那是无需详言的,所以这一次的人事,陆渐红的决定是安天命听安排,把障碍减轻到最低。 “渐红书记,成部长打了报告,原市委秘书长贾庆春因为身体原因辞了职,看得出来,你对市长一职的心态很平和,不过市委秘书长一职,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身边人嘛。”刘克明不再去分析那些云里雾中的东西,在那个层次上,他想了也是白想,今年的*之后,自己何去何从还不清楚呢。 陆渐红笑了笑:“克明部长,你这么说我可理解成为这个人选由市委决定了。” 刘克明笑而不语,陆渐红也知道他不会有明确的态度,人精都是这样,谁也不敢保证,便笑着道:“还是等新市长到位了再谈这个吧。” 中午陪刘克明一起进了午餐,送走他之后,陆渐红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休息室休息,微醺之下陆渐红的思维开阔了很多,只是并没有去想工作上的事情,而是飘向了远方,家庭啊老婆啊孩子啊,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信马由缰地去胡思乱想一通。 忽然间,他猛地坐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陆扬帆那晚生气的事情,游戏中两人联手做局让扬帆在游戏中被摆了一道,他不由想起了在江东发生的事情,叶振英介入之后,王惠很快便洗白了,这一切来得过于顺利,让陆渐红有种不相信的感觉,会不会另有阴谋?谢俊又怎么会吃这样的一个哑巴亏? 想到这里,陆渐红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叶振英。 问起善后的事情,叶振英很是自信,纪检系统,是他的一片天地,虽然不能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纵是谢俊和欧阳金耀,想轻易伸进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建立起自己的力量来。 陆渐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一切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陆渐红总是隐隐地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可是想到叶振英的话,也觉得不无道理,他并没有想到,三天后,事情便发生了变化。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0大功劳 陆渐红接到任克爽的电话,任克爽告诉他,说是华立操作系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军委让他参加会议。 陆渐红有些发怔,这个会议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参加的,虽然他是京城市委书记,但是华立软件公司已经正式加入了军工企业,连安氏集团的注资都撤了回来,现在的华立公司完全转入了地下,所涉及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军事机密,还被提高到了国家安全的层次,所以陆渐红对于他参加这个会议有些质疑,任克爽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说这是军委的意思。 陆渐红摇了摇头,只得前往参加会议。 陆渐红完全是列席,并没有去发言,旁听了一阵子,他总算有些明白了,麦迪志现在是技术工程师,好像还在部队里有了军衔,这让陆渐红很是觉得他了不起,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女儿陆扬帆居然也进了华立,不过这样的选择倒也不错,至于与校方的一些环节方面的,倒也不用他去操心,自有部队前去接洽。 其中的一些保密条例自然不必多说,散会的时候,总参信息化部部长刘大可与陆渐红并肩而行,笑道:“陆书记,您这一次是立了大功了啊。” 陆渐红自然明白所谓的大功是什么意思,笑着道:“刘部长言重了,立功的还是那帮研发操作系统的同志们,他们才是贡献最大的人。” 陆渐红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这一次收获最大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任克爽。 任老爷子去世之后,任家的地位虽然没有一落千丈,军界对任家还是比较尊重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任家的地位在下降。任克爽一步步走到京城军区司令员的位置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陆渐红自认自己没有帮上太大的忙,毕竟他没有什么军界的支持,这是他的短板之处。而这一次任克爽敏锐地捕捉到了华立软件操作系统这个绝妙的机会,而且软件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经过了一阶段的紧张测试,已经作出了投入运营的决定,不过出于谨慎的考虑,决定还是先把操作系统投入到市场中来,等试运营一阶段之后,再决定是否应用于军中。 经历了这一次,任克爽的功劳是大大的,再加上任老爷子的声誉,相信任克爽的地位会扶摇直上,这是非常利好的消息,同时对于陆渐红来说,更是非常大的助力,当然,眼下任克爽是发展和巩固阶段,暂时也帮不了陆渐红什么忙,但是这也是陆渐红乐于见到的。无心插柳,也算是能告慰任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了。 接到林玉清的电话,是在回去的路上。 林玉清的语气很凝重,她告诉陆渐红,中纪委调查组由副书记王厚龙带队找了叶振英谈话,具体的内容不清楚,但是叶振英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很有可能会有麻烦。 林玉清还说,这次事情似乎与当初对王惠的调查有关,至于问题是不是严重,暂时不得而知。 陆渐红的眉毛当即就皱到了一起,中纪委的速度也太快了,直接跳过了前期的摸底调查阶段,很显然,有人为中纪委提供了素材,不过现在不是追究是谁提供了素材,而是叶振英的定性问题。 林玉清也知道事情比较棘手,陆渐红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事情在江东发生,他如果过多地参与,名不正言不顺,而江东这边的形势也非常恶劣,叶振英自身难保,自己也是力有未逮。这个时候,林玉清才发现,当遇到阳谋的时候,当遇到绝对力量的时候,一切技巧都是空谈,在她的心头涌起了强烈的无奈之感。想着该做些什么,但是这个角力已经不是同一层次的了。 放下电话,同坐一车的任克爽见陆渐红神情凝重,不由道:“出什么事了?” “振英遇到麻烦了。”陆渐红的额头皱得很紧,一时之间他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次的危机。 之所以说是危机,是因为他与叶振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虽然叶振英的倒下不会对陆渐红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从大趋势而言,叶振英的脑门上是写着陆渐红这三个字的,如果捞不出他来,则意味着陆渐红是一个纸老虎,因为这是他的得力干将第一次遇到危险。有理由相信,如果陆渐红不能很好地应对,那么对手将会对他阵营中的人员进行一轮轮地倾轧,这是陆渐红所无法接受的,所以他必须将这次危机解决掉。 “叶振英?”任克爽念叨了一句,“他能出什么事?”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管,任克爽对他的作用非常重大,这个时候,他是不想让任克爽也参与进来的。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让乔初一挡驾,什么人都不见,陆渐红陷入了深思之中。 [ban^fusheng]. 首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乔初一来敲门,提醒他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陆渐红这才醒觉,一天又过去了,而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也已经聚满了烟蒂。 摆了摆手,陆渐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今晚就不回去吃饭了,就在招待所吧。” 菜很简单,但是很精致,乔初一陪陆渐红吃着饭,也不知道这位一号在纠结于什么事情,一顿饭吃完了,乔初一觉得脖子都在酸,陆渐红思考问题时无形中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知道,陆渐红肯定是遇到了麻烦,可是是什么麻烦,他却无从得知,更无从帮忙。 陆渐红放下筷子,很快有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乔初一低声道:“陆书记,喝点茶?” 陆渐红摇了摇头:“我们出去走走。” 招待所的后面有一片小花园,月季开得正艳,被月季围着的那个小池塘里生满了荷叶,微风送来,带着一股涩涩的清香,乔初一落后陆渐红半个身位,轻轻道:“陆书记,有个情况,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1反侦查 乔初一说的是昨晚跟一位以前的老同学一起吃饭的事情。 这位同学叫曹荣龙,是他在津门市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时参加市委党校学校时的同学,现在任重安市委书记的秘书,听他的口吻似乎对眼前的工作并不满意。 由于大家都是给领导服务的,乔初一知道陆渐红跟马骏之间的竞争和对立关系,所以他说的很少听的很多。曹荣龙倒是对此间的情况并不明晰,所以抱怨跟着领导受罪,一点尊严都没有,简直就是一条狗,有时候连条狗都不如,狗有明主,还有骨头啃,自己呢,看上去无上光荣,事实上畜牲不如。 陆渐红笑着问乔初一:“你对做我的秘书,有没有这种感觉?” 乔初一赶紧道:“书记,您是最体恤下属的领导了,能为您服务,我很满足。” 陆渐红微微一笑:“无论在哪个岗位上,都是工作,关键是要有一颗平常、正直的心,他既然是你的同学,能跟你诉这些苦,证明是把你当朋友的,你要好好开导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不准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呢?他服务的可是市委书记啊,万一不合意,他是会被一拍到底的。” 乔初一的心思转得很快,对一个陌生人,陆渐红就是再胸襟开阔,也不会去说这些,那就是说,他有点看重曹荣龙。何以为会看中?莫非是因为他是马骏的秘书? 乔初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打了几个电话,分别是打给王兴鹏和贺子健的,江东的事情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们既然能向叶振英开火,就很能保证不向别的人做动作,人无完人,陆渐红倒不担心他们私生活方面会有什么把柄,但是工作中谁都很难保证没有违规行为,比方这次叶振英,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为王惠开脱而做了一些违反原则的事情。 此时的王惠正在被调查组的人询问。他是被纪委副书记毕伏坚叫过去的。 在与调查组的人员接触之前,毕伏坚面无表情地要他配合调查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毕伏坚,王惠是恨到了心里,同时他也有些不解,叶振英为什么不把功课做到足,有了一个反骨的手下,不借此事情将其拿下。他并不知道,叶振英固然考虑到毕伏坚是他提拔的缘故,更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如果借此拿下毕伏坚,赵静无疑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而陆渐红致电,显然是不想王惠有任何的麻烦。 叶振英这次也出现了失误,那就是他盲目自信了,并没有把陆渐红的提醒放在心上,以致于非常被动。 面对调查组,王惠的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利的话绝对不说,很明显,这一次的调查是冲着叶振英来的,叶振英帮了自己,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另外,他对陆渐红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感,——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王秘书长,你跟赵静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学,也是曾经的恋人。”提到赵静,王惠的心里定下来许多,赵静已经跟她丈夫离了婚,被王惠送去了国外,付了她一大笔钱算作分手费,别说调查组,就是他自己去找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接下来调查组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之,总的来说,就是回答的话一点营养都没有,比如提到他与叶振英的关系,他就是是他的领导。 无果之下,王惠被放走,不过要求他随叫随到。 而对叶振英的问话,就严肃得多了,是副书记王厚龙亲自发问。 王厚龙在几位副书记中排名第三,向来以严肃著称,虽然他尽量把话说得轻松点和蔼点,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人无法与和善联系得上。 “振英书记,你是我们纪检部门的标杆,身为省纪委书记,知法犯法,带头违规,这让我很痛心。” 叶振英笑了笑道:“王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厚龙道:“叶振英,你也是从事纪检工作的,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是不会跟你明刀明枪地来的。之所以让你主动交待问题,是出于保护你,希望你能够珍惜这个机会,主动交待。” 叶振英笑道:“王书记,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违反原则了,又从哪里交待?总不能让我胡绉吧?不如你提示一下吧。” 正如王厚龙所说,叶振英是搞纪检工作出身的,侦查与反侦查能力都强得很,让他就范,一般人还做不到。 “看来你是不珍惜这个机会了。好,就让你明白。”王厚龙扬了扬手中的一叠笔录,“之前你亲自参与了调查省政府秘书长王惠的不雅照一案是吧?这些都参与调查的同志们提供的材料,说你威胁受害人,纂改供词,对王惠进行保护,你怎么说?” 叶振英的脸上仍然带着那种淡淡的无所谓,心里却是掀起了波澜,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江东的纪检部门是铁打的,无坚不摧,也攻之不破,想不到首先就是内部出了问题。 “王书记,你不觉得就凭这些显得太苍白吗?”叶振英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我找了一些人,说你杀了人,是不是你就真的杀了人?” 王厚龙倒是没想到叶振英会用这种比喻对他大不敬,神情一寒:“叶振英,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不是?我就让你明白,我带你见一个人。” 在一所屋子里,隔着一层玻璃,叶振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脸紧张的赵静,他的心就是猛然一沉,王惠不是说她被送去了国外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要命的是,叶振英并不知道赵静会说些什么,毕竟之前毕伏坚调查时,她做了与之相反的供述,如果她再次推翻自己,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叶振英这个时候真的意识到了真正的危机到来了。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2老胡的纠结 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 叶振英在经历了短暂的慌乱之后,显得很是坦然,赵静包括那些做了反骨的部下们的话并不能够证明他作了伪证,而赵静所提供的那些照片已经被王惠全部处理掉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空口无凭,凭借这些还定不了他什么。 所以一夜的问话以无果而终。 锦江酒店是省委招待所的另一个名字,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省委一把手谢俊正和王厚龙说着话。 “厚龙,情况怎么样?”谢俊的脸遮在一片烟雾之中。 “找不到突破口,老谢啊,这次我们唐突了,就凭手上的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能证明什么。” 谢俊笑了笑:“厚龙,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说着谢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冯俊,打电话给毕伏坚,让他过来一趟。” 冯俊立刻打电话,站在门外的他脸上正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叶振英会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就是王惠会不会再有麻烦,这家伙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总是要收拾他的。上次他运气好,让冯俊的心里非常不爽,他也不明白,谢书记怎么就能这么忍了,看来自己对书记还是不够了解,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领导就是领导,目的并不是一个小小的王惠,而是随势而动,拿下叶振英这个对手。 毕伏坚的手中有很多东西,恐怕叶振英也想不到毕伏坚其实一直就是谢书记的人吧?事实也正是如此,利用叶振英到江东的三板斧,砍掉了欧阳的一些人,当然,谢俊也作出了一定的牺牲,而毕伏坚所透露的一些东西也让叶振英毫无怀疑地相信了他,并且给予不遗余力的提拔,殊不知,他在自己的身边埋下了一颗*。 由于叶振英的信任,毕伏坚很快掌握了不少叶振英刑讯逼供的材料,但是掌握得越多,毕伏坚的心里就越恐惧,因为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那将都是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的,这对于纪检系统将会是一个灾难性的震荡。所以这些一直都没有批露出来。 但是这一次,毕伏坚决定了。因为诱惑,也因为威逼。诱惑是,叶振英被扳倒后,他将有机会再跨越一步,谢俊作为省委一把手,在江东的人事上还是有着不小的话语权的,即便不能进入副省序列,任一个正厅实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威逼则更不用说,谢俊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看着这一撂子材料,王厚龙的神情严峻了起来,半晌他才合上材料,道:“老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你做好准备了?” 谢俊淡淡道:“不破不立,也该变一变环境了。” 陆渐红并没有能够静下心来考虑如何应对叶振英的危机,因为他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胡安国打来的电话。 胡安国在电话的声音很气愤:“渐红,你搞什么?什么时候搬了家?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陆渐红强笑了一声:“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胡安国没好气地道,“现在在哪?你别忽悠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陆渐红下意识地瞅了乔初一一眼,乔初一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垂着头不吭声,心里暗自在想,这名字是爸起的,只因为自己是初一生的,就一辈子烙上了印,又不冤我。 “锦绣乾程知道吧,我在门口等你。”陆渐红也不知道胡安国兴师问罪在什么地方。 胡安国到的比陆渐红还快,看到车子开过来,虎着脸下了车,陆渐红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上来,门前的栏杆自然早就升了起来,保安自从知道这里住着市委书记的时候,那个劲头甭提有多足了,一双眼也成了火眼金睛,生怕有什么小蟊贼溜进来闯祸。 胡安国是陆渐红家里的常客了,却是陆渐红新居的第一位客人,叶诗研为他泡了杯茶,陆渐红道:“小叶,做几个菜。” 胡安国气生生地哼了一声,陆渐红笑着递过去一根烟:“*,肝火很旺啊,谁惹你了?” 胡安国点了烟,压着嗓子道:“傅桂祯跟你什么关系?” 陆渐红怔了一下:“怎么突然提到他?” 胡安国也不知道是真的直大炮没心机还是在陆渐红面前表现直率:“这小子居然在追我闺女。” 陆渐红又是一怔,好家伙,胆子不小啊,两人的级别差了不少吧?换了自己,恐怕未必有这个胆量,不过脸上却是笑着道:“追的是你胡月儿,又不是你,你紧张个什么劲?” 胡安国不由气结,指着陆渐红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话未说完,陆渐红拦腰截断:“胡月儿是什么态度?” 胡安国刚刚还挺直的身躯忽然间泄了气瘫了下来:“这丫头从来就没听过我的话。” 陆渐红笑了起来:“*,我说你啊,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胡月儿的能耐我就不说了,警察这一行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傅桂祯吧,虽然我不是太了解他,但是早年就是精英,只是一直被压着没起来,如果给他一个平台,他会有好发展的。” “可是他们都做警察,这生活……”胡安国的脚在桌子底下跺了跺。 正巧叶诗研过来添茶水,不由向他的脚底下看了看,提醒道:“这块木板是不是没贴好?” 陆渐红忍不住要笑,胡安国睁大眼睛不去理睬,陆渐红道:“*,警察这行确实有危险,但你自己不也是做警察的吗?嫂子不一样过得有滋有味?两口子都是警察,这不是警察世家嘛,相互也有个照应啊是不是?你要是担心,我跟克敌说一下,把胡月儿调到文职上来。” “别,月儿非骂死我不可。”胡安国赶紧阻拦,这个时候他才回过味来,“渐红,月儿说傅桂祯是你介绍的,有没有这么回事?” 陆渐红有些错愕,不过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姻,当即点了点头,也不去多说,道:“傅桂祯其实挺优秀的,古井的案子就是他找到了线索。*,孩子的事情你不要太操心了,胡月儿机灵得很呢,她是不会看错人的。”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3胡月儿出手 “罢了罢了,好酒拿上来,我要喝哭你。”胡安国郁闷到了极点。 “月儿,你慢点。”燕华的康平路上,身着便服的胡月儿正向前跑着,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傅桂祯。 胡月儿在一个街道的转弯处停了下来,很是鄙视地道:“亏你还是警校毕业的,这么点路就跑不动了。” 傅桂祯不由摸了摸已经有一些凸起的小腹,道:“还不是我那段时间意志消沉嘛,人生看不到希望,看到的全是黑暗,就懒得运动了。” “那现在呢?”胡月儿倚着墙笑道。 “现在?空气是多么地新鲜,生活是多么地美好,前途是多么地光明。”傅桂祯略有些夸张地道。 “我老实跟你说,等我凑够了还你车的钱,你就别跟着我了。”胡月儿开着玩笑道。 傅桂祯的心理素质倒是非常好:“好,我给你一个期限,那就是今晚。” “切!”胡月儿鄙夷地竖起了中指。 “女孩子不能做这种动作。”傅桂祯立马纠正这种非常不淑女的行为。 两人笑作了一团,傅佳祯正色道:“月儿,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爸吗?怎么一直没见你说啊。” 胡月儿吐了吐舌头:“我爸不同意我们的事,所以还是等等再说吧。” 傅桂祯扬了扬拳头:“我一定要努力,给你那个看人低的老爸看看。对了,你爸是干什么的?” “我爸……是个老警察。”胡月儿扯了个谎,如果傅桂祯不是从事公安工作的,说说他的身份问题并不大,不过大家都一个系统的,难保傅桂祯没有别的想法。 “咦,同道中人啊。”傅桂祯刚说了这句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冯俊,唉,就到了就到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认识不少人啊,这个冯俊是什么来头?”胡月儿问了一声。 “我也不是太清楚。” 这两人破了那案子之后,陆渐红让乔初一跟古井那边打了个招呼,这小子立马升格了,待遇好得很,据说要解决个正科级别,没有什么案子,假期多的是,这不,跟着胡月儿跑到燕华来玩了。 说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那晚胡月儿撞了傅桂祯的破夏利,在惨叫的同时,胡月儿也是让傅桂祯眼前一亮,在破案的过程中,傅桂祯的认真也让胡月儿颇为心动,况且傅桂祯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表现得非常上进,人又幽默风趣,胡月儿本身就是爽朗的个性,否则她也不会理个光头了,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升温,只是胡安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强烈反对,胡月儿干脆不回家,在单位请了几天假,跟傅佳祯一起疯到燕华来了。 康平路边上的一个酒店里,傅桂祯拉着胡月儿的手上了楼,正要去包间,胡月儿忽然有点肚子疼,说去下卫生间,傅桂祯便笑了起来,说她懒驴上场屎尿多,胡月儿佯怒,让他先去,她马上就到。 傅桂祯就是喜欢胡月儿这么大大咧咧不做作的性格,也不多说什么,进了包间,冯俊和一个男人正坐在包间里,见傅桂祯进了来,冯俊起身笑道:“桂祯,来了,咦,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她去卫生间了,一会就过来。”傅佳祯笑着伸出了手道,“好些年没见了,你胖了这么多,过得应该不错。” 冯俊笑道:“托你的福啊,介绍一下,顾威,省公安厅的,我铁哥们。顾哥,他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救命恩人傅桂祯。” 顾威看上去挺高傲的,可能是碍于冯俊的面子,才在傅桂祯的手上轻轻点了一下,傅桂祯明显感觉到他的敷衍之意,不过他根本没有在意,是冯俊请他吃饭,又不是这家伙,我管你什么公安厅不公安厅,关我鸟事。 坐了下来,冯俊笑道:“桂祯啊,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能报答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是一直无法联系到你。这次你到燕华来,能打我的电话,我很高兴,好好在燕华玩几天,吃喝玩乐,我全包了。” 傅桂祯笑道:“其实我就是要面子,在燕华,除了你,我可是谁都不认识。” “能想到兄弟,我也是很有面子。”冯俊向顾威使了个眼色,意思我朋友来了,你好歹也做做样子。 顾威其实只是江东省公安厅的一名干警,啥职务都没有,不过在省公安厅工作自有几分牛气,道:“朋友不知道现在做哪行?” 傅桂祯笑了笑:“说起这个我可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跟你是同行,只不过你在省厅,我在县里。” 顾威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目光中的鄙视不言而喻。 这时,门被推开,胡月儿进了来,傅桂祯笑道:“我女朋友胡月儿。” 冯俊笑着伸出了手,轻轻一握,道:“桂祯,你女朋友真漂亮。” 胡月儿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缩回了手,倒是顾威的眼睛亮了一下,笑脸相待:“胡小姐你好,我叫顾威,在省公安厅工作。” 胡月儿瞅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职务?” 顾威微微一怔,装出一副很谦虚的样子:“不才,在治安警察部队担个小职务。” 胡月儿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冯俊微笑道:“桂祯,你女朋友很有个性。” 傅桂祯笑了笑:“她就是这个性格,别介意。” 顾威碰了个软钉子,怏怏地坐了回来,正在这时,门忽然被砰地一声撞开了,一个女孩子哭喊着冲了进来。 “顾威,有人打我!”那女孩子一进来便哭叫了起来。 “谁打你了?啊,妈的,江东还有人敢打我马子。”顾威或许是因为胡月儿没拿正眼看他,表现欲顿生,大声嚷嚷了起来。 胡月儿淡淡道:“这种女人就是欠揍!” 她这一声说出来,那女孩子顿时止住了哭声,惊恐地看着胡月儿缩到了顾威的背后,失声道:“就是她在卫生间里打我!”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4不欢而散 顾威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仅是他,冯俊的面色也是微微一沉,倒是傅桂祯显得若无其事,胡月儿的个性他非常了解,虽然火爆了一些,但是身为京城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队长,她是不可能乱来的。 “顾威,一场误会。”冯俊很快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女人之间的一些小动作,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损伤。 顾威脸色一沉,道:“冯秘,咱们朋友归朋友,可是你朋友的女朋友打了我女朋友,这恐怕不是什么误会吧?” 胡月儿倒是扬起了眉毛:“的确不是什么误会,我就是诚心收拾她,给她长点记性,不要太嚣张,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顾威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证件,寒着脸道:“现在我怀疑你殴打他人造成伤害,我要拘捕你。” 冯俊沉声道:“顾威,冷静点。” “冯秘,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说难听点,他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顾威的话非常生硬,顿时噎得冯俊说不出话来。 傅桂祯这时淡淡道:“顾威,事实不清你就乱盖帽子,冯俊在这里看着,你这样处理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冯俊对顾威也有点生气,为了个女人就翻脸,这也太不冷静了,当下道:“顾威,带小怡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 顾威冷笑了一声,指着胡月儿道:“人是你打的总没错吧?纵是有再大的原因,你动手打人是事实,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拘你。看在冯秘书的面子上,你必须道歉!” 冯俊向傅桂祯看过去,示意他说几句话拉个弯子,给个台阶下,这事就算了,岂料傅桂祯根本不配合,他哪里知道,胡月儿动手打了人,又怎么会道歉? 只听胡月儿微微一笑道:“道歉?可以啊,不过她在卫生间里打孕妇,这个怎么说?” 顾威怔了一下,那个叫小怡的女孩子嗫嚅着道:“谁叫她把水都甩到我身上了。” 原来刚刚在卫生间的时候,小怡在洗手池洗手,身边的一个孕妇不小心把水溅到了她的身上,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小怡有个公安厅的男朋友,嚣张惯了,顿时破口大骂起来,那孕妇觉得有些委屈,说了对不起,对方却是不依不饶,还扇了她一记耳光,这一幕恰巧被胡月儿看见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一方是孕妇,她才懒得多理,只是看到小怡对一个孕妇又打又骂,她就看不过眼了,上前劝了两句,不曾想这小怡嚣张到了极点,还想向胡月儿动手,却是踢到了铁板,被胡月儿一巴掌加上一脚放倒,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冯俊拉过顾威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小怡虽然被打,但也是事出有因,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闹到你叔叔那边也不好。” 顾威的叔叔是省公安厅办公室主任顾士全,正在为提副市级做准备,这个时候如果因为自己出了岔子,那罪过就大了。而顾威之所以能在公安厅混得不错,主要还是因为有叔叔顾士全的照顾,所以听了冯俊的话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冯俊可是谢书记的秘书,他的一句话能成事,一句话也能败事,所以悻悻地瞪了胡月儿一眼,拉着小怡的手就要走。 小怡不相信地看着顾威,撒着娇问顾威道:“就这么算了?” “再他妈废话,我不管了。”顾威恨得要命,险些没一个大巴掌扇过去。 冯俊笑着道:“桂祯,顾威心眼不坏,就是脾气不好,别管他,我们吃饭。”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场风波过去也就过去了,表面上的和谐还是要保持的,很快傅桂祯知道了冯俊的身份,着实让他吃惊,想不到他竟然是副厅级的领导干部了。 冯俊又提到了当年傅桂祯救他的事情,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因为冯俊有一次在公共汽车上看到有人行窃,便提醒了受害者,引起了窃贼的不满,对他报复,被正在车上的傅桂祯救了下来,不过冯俊显然很记恩情,表示傅桂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办得了的一定办,办不了的也要创造条件去办。 不知道为什么,胡月儿对冯俊并没有什么好感,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在她的眼里,非善即恶,顾威的骄纵摆在那里,这冯俊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这就叫做人以群分。 顾威出了去,心里很是不爽,小怡又是哭哭啼啼的,当下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个点子来,立马打了个电话。 冯俊热情招待了两人,又提出去唱歌什么的,胡月儿有点无聊,傅桂祯便婉拒了。冯俊也不强求,让他们留下来多玩几天,费用都算他的。 双方分了手,胡月儿道:“这个冯秘书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傅桂祯也有所感觉,虽然冯俊热情备至,但是言语之间无意识地总有着一些高人一等的意思,便笑了笑:“其实我就是占他便宜的,有人请客吃饭,不用花我的钱,不花白不花。” “这种便宜不能占的。”胡月儿摇了摇头,这时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们,便低声提醒了傅桂祯。 傅桂祯也早有察觉,与胡月儿低语了两句,两人晃晃悠悠地缓缓向一个偏僻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两人都是警察,胆量自然都是一流的,他们倒想看看是什么人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 顾威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他叫过来的一帮流氓跟了上去,目光中露出一丝冷笑来。他是警察,指使一帮流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这帮家伙也以能为顾警官办点事而自豪,况且警官也说了,只要不打死人,他会摆平,那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阿威,我要那个女人毁容。”小怡摸着腮帮处的一片青肿,咬牙切齿地道。 顾威拍了拍小怡的p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5求助 庞小顺还没有睡,他正在拟一个关于在公安系统建立人才库的报告,把各市县的办案高手列入后备,这样会有效地提高办案效率,这件事他已跟省长欧阳金耀汇报过,欧阳金耀很赞同他的做法,让他拿出一个详尽的报告来。 妻子魏莉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双肩道:“小顺,不要太累了。” 庞小顺笑着握住了爱妻的手:“你给我揉揉,我就一点都不累了。” 伏在床上,魏莉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小顺,过两天就是咱爸的生日了,我帮你买了台磁疗仪,到时候我们一起为爸庆生,你有没有时间?” “这是一定要去的。”庞小顺没有抬头,心里却是颇有些感慨。早年的时候,岳父是燕华的市长,魏莉这个官二代骄纵跋扈,家庭关系搞的很差,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岳父得了脑血栓,自此退出政治舞台,从此以后,风向突变,以前门前是车水马龙,现在门可罗雀,不几年岳父便去世了,魏莉也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转了性子,一门心思地相夫教子起来,对于魏莉的转弯,庞小顺的内心是很高兴的,浪子回头尚且千金难换,能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的魏莉温柔贤惠,孝敬老人,懂事得很。回想起早年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有孩子乐乐的出生,恐怕庞小顺早就忍不住要闹离婚了,而他之所以一直进步缓慢,主要也是因为岳父大人在位的时候红极一时,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殃及子女,真是报应。 这时,床头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 魏莉拿过手机交到庞小顺的手上,庞小顺接通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便笑了起来:“月儿,怎么是你?” 只是他的笑声很快便收了起来,坐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在那里等我。” 电话是胡月儿打来的,说她在康平路遇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庞小顺吃了一惊,胡月儿是*副部长胡安国的女儿,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也认识,去京城参加*会议的时候,曾经在一起吃过饭,由于胡安国对庞小顺很重视,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就留下了号码,时常会联系一下,一听是胡月儿遇到麻烦,身为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庞小顺自然不敢怠慢,叫上了人亲自赶了过去。 顾威坐在车里,点了根烟等着看好戏,可是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那帮混混出来,心里就有些害怕了,别是这帮家伙下手太重,闹出人命来了吧? 正要下车,忽然听得警笛之声大作,不由吃了一惊,难道出什么案子了? 犹豫间,警笛的声音已经近了,竟是向着康平路驶了过来,顾威吓了一跳,赶紧向下缩了缩身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忐忑得很,一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安排的那帮混混已经被那对情侣放倒了,正等着省厅来接手,他还以为是那帮家伙下手重了。 看到胡月儿没事,庞小顺松了口气,问了几句,便将一干人等悉数带回。 顾威这个时候傻了眼,居然是主持工作的常务庞副厅长亲自过来,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在震惊之余,他也后怕起来,混混是最不讲义气的,他们一旦失了水,是招架不住拷问的,很快会交待出是受了他的指使,情急之下,赶紧打了电话给叔叔,把这事说了。 顾士全立刻在电话里就骂上了,但是出于对侄子的关心,在问明了情况之后,想了好一阵子,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冯俊。 之所以没有在公安厅内寻求帮助,是有些原因的。其一,庞小顺向来刚正不阿,深受省长欧阳金耀好评,连省委一把手谢俊也是评价很高,自己去说情肯定是自找难看。其二,自己紧跟着谢书记的步伐,多少有点趾高气扬,让某些副厅长很是不爽,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事,不借机生事狠踩几脚才怪。其三,自己眼看就要提副市级了,如果事情闹大,恐怕会泡汤。 冯俊刚刚洗完澡,在脑子里考虑着第二天的工作,看到顾士全的电话,心里就有些不爽,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一大晚上的还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烦不烦。 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只听顾士全惊惶地道:“冯秘书,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顾威遇到麻烦了。” 捺着性子听完了顾士全的话,冯俊睡意全无,只听顾士全道:“冯秘书,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冯俊心下有些气恼,这个顾威真是脑子被驴踢过了,明知傅桂祯是自己的朋友还他妈瞎搞,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他妈把麻烦踢到自己这边来了? 冯俊大可以不去理会,但是这个顾士全跟自己的主子走得还是很近的,这在外界看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是正部级领导,一个是正处级干部,这里面相差可谓是十万八千里,他们怎么能凑到一块儿去? 可是冯俊却是清楚得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谢俊搞了顾士全的老婆。顾士全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娶的老婆却是素有“燕华一枝花”之称的燕华歌舞团的团花林茵茵,至于谢俊是怎么搞到手的,冯俊并不清楚,但仅从这一点,谢俊就要给顾士全几分面子,这也不怪谢俊一直要提拔顾士全了,更重要的是,这顾士全也是非常有眼色的人,他并不去提无理要求,更不显露自己在谢俊那里说得上话,这让谢俊松了口气。 “我想想办法吧。”冯俊挂了电话,心里在想着该怎么办,这事是肯定不能向谢俊汇报的,知道的人越少,事情越好办,思来想去,还是狐假虎威地向庞小顺施压,另外再跟傅桂祯商量一下,只要他不追究,这事估计没太大麻烦。 2017-05-1110:31:21 正文 _3796顾厅长 “庞厅您好,我是冯俊。”冯俊借着谢俊秘书的这个身份和资源,结交了不少朋友,跟省公安厅的关系也是不错。 “冯秘书,有什么事吗?”庞小顺对这个秘书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军人出身的他喜欢直来直去,虽然知道这样非常不合适在官场上混,但是多年的军人风格让他很难改变,在父亲的数次更正下才略有些转变,冯俊给他的感觉就像只老*巨猾的狐狸。 “庞局,关于您爱人的事情教育局那边已经办妥了,下个星期去办手续就可以了。”冯俊笑着道。 自从父亲生病退出政治舞台之后,魏莉也被教育局找了借口“赶”了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工作,她曾经几次流露出想做份工作的意思,但是庞小顺怎么也放不下架子去跑这事,也知道去托关系是自找难看,所以耽搁了下来。前一阵子,魏莉再次提出待在家里闷得慌,很是怀念以前工作的日子,庞小顺只得硬着头皮去跑一趟教育局,看看能不能在教育局里谋份差事。 教育局局长罗蒙对庞小顺很客气,可是庞小顺就是张不了口,聊了几句就落荒而逃,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冯俊过来有事。冯俊跟罗蒙聊起来,罗蒙估计是有那么点感觉,冯俊便说庞厅长刚正不阿,家庭压力还是挺大的,罗蒙正愁没办法跟冯俊打好关系,便趁着这个机会给办了。 庞小顺原以为只不过是个打杂的或者文印室的工作,没想到直接恢复了她原来的编制,放到了办公室,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冯秘书,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冯俊笑道:“庞厅,干嘛说这个呢,其实这个社会就是交朋友,谁能保证没有求人的时候呢是不是?” 庞小顺的心情很好,道:“冯秘书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冯俊笑了笑:“庞厅,说实话,还真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了,唉,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你认为我帮你忙是有图谋的。” 庞小顺便道:“冯秘书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能帮的我也不勉强。” 冯俊道:“那我就说了啊。是这样的,顾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其实是一场误会,我想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庞小顺微微一怔,这个事还真有些麻烦,胡月儿毕竟是胡安国的女儿,她要是闹腾起来,恐怕会有麻烦。 见庞小顺沉默不语,冯俊欲擒故纵道:“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就当我没说,庞厅,那我先挂了,记得尽快让嫂子去办手续。” “冯秘书,等一下。”庞小顺难受人恩,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冯俊道:“庞厅,其实傅桂祯和胡月儿也是我朋友,我回头会跟他们再交涉一下,只要他们不追究,这件事就好办了,当然,那些混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让你为难。” 庞小顺心道,如果胡月儿不刨根究底,办了那些混混的事情,不把顾威扯出来,这事倒也能应付过去,便道:“他们是你朋友,那自然好办,不过事情要快,我这边的审讯可以拖一下,我等你电话。” 冯俊挂了电话,这第一步是已经走对了,接下来便是攻傅桂祯的关了,沉吟了一下,这事万万是不能露底的,如果在他们面前提到是顾威干的好事,那这事多半就黄了。 下了楼,发动了车子,冯俊打了一个电话给傅桂祯:“桂祯,你在哪呢?我刚刚听说你们出了点事,情况怎么样?人没受伤吧?我这就去接你们。” 在省公安厅外,冯俊接到了傅桂祯和胡月儿,一见面就道歉:“你们受惊了吧?凶手抓到没有?最近这边的犯罪现象有所抬头,真是没想到轮到你们头上了。没事就好,你们放心,这事回头我会向谢书记汇报,责成省公安厅严肃处理的。” 为了把戏做足,当着这二人的面,冯俊打了个电话给顾士全:“顾厅吗?我是冯俊啊,现在的治安环境很差啊,谢书记的朋友在这里受到了伤害,谢书记很生气,一定要严办。” 放下电话,冯俊的语气一变:“桂祯,我又欠你一次。” 傅桂祯见冯俊这个态度,笑着道:“我们也没什么事,很感谢你。” 冯俊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去酒店休息。” 这一夜折腾下来,冯俊困得够呛,不过好在事情摆平了,相信顾士全会在适当的时候跟谢俊提到这事,通过别人的嘴巴说自己的好,比自己声音叫的再高都有效果。 “月儿,你早点睡吧,我先回房了。”傅桂祯自然是想跟胡月儿在一个房间里共度良宵的,只是胡月儿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这让傅桂祯又喜又郁闷。 “我不困。”胡月儿淡笑了一声,“你觉得冯俊的话可信吗?” 傅桂祯怔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江东省公安厅根本就没有一个姓顾的厅长,我看这冯俊多半是在演戏。”冯俊不知道胡月儿的身份,这成了他的一个破绽。 “会不会弄错啊?”傅桂祯有点不相信,如果胡月儿说的是事实的话,那冯俊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有了答案。 “你等着。”胡月儿立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个胡安国的,别看胡安国年纪不小了,但是他的记忆力很好,各省市公安局的中层以上领导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这个电话在打来的时候,胡安国的眼睛已经发直了。他的酒量虽然不错,但是想把陆渐红喝哭,他的修为还不够,所以结局就是他被喝得满地找牙。 一接通电话,胡安国就依酒三分醉地教训起胡月儿起来:“你这丫头野疯了,还知道打电话给我?我喝多了,赶紧来接我。” 胡月儿简直无语了,这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副部长吗?简直就是一个酒疯子啊。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797恐怖的来头 “*,你真是喝多了。”陆渐红笑着抢过电话,其实杀人一千,自伤八百,陆渐红的身体大不如前,把胡安国喝成这副样子,他自己也好不了哪儿去,抢过电话便道,“是小胡吧?你爸在我这里呢,喝得有点高,没事,你就不用来接他了,今晚就睡我这了。” 胡月儿道:“真是的,陆书记,您也少喝点,酒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都不是小伙子了,还这么拼酒。” 陆渐红不由好笑起来,很多年没有人批评自己了吧,便道:“好,结束,不喝了。” “哦,对了,陆书记,等我爸醒酒了,你帮我问一下他,江东省公安厅有没有姓顾的厅长或者副厅长。”胡月儿跟陆渐红说话倒是口气不小,谁叫她不惧陆渐红呢,不过之所以让陆渐红转问,是因为她知道再把电话交到老爸手里,非得再挨骂不可,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耳朵却是肯定要受罪的。 放下电话,傅桂祯有点打怏,直愣愣地看着胡月儿,虽然不知道胡月儿的爸爸是谁,但是胡月儿提到了“陆书记”,这个陆书记不会就是那个见过自己一面让自己险些尿了裤子的陆书记吧? “干嘛这么看着我?”胡月儿被老爸批了一通,心情极为不爽。 “呃,你刚刚提到的是……”傅桂祯向上面指了指,“京里的陆书记?” “不是他还会是谁啊。”胡月儿没好气地道。 傅桂祯的嘴巴张大了,倒不是因为胡月儿跟陆渐红说话的口气,而是因为胡月儿的父亲能跟陆渐红一起喝酒,而且还会住在陆渐红那里,这是什么样的关系啊,便有些怯怯地道:“月儿,你爸……他是什么警察?” “*,胡安国。”胡月儿站了起来,“我要洗澡了,你还不回房?” 傅佳祯两脚发软,都有些站不起来了,胡安国,*副部长啊,太特么刺激了,一不小心就找到了个好老丈人,真是苦尽甘来啊,原来之前受到的磨难都是老天爷在考验自己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陆渐红不明白胡月儿问这个有什么用意,正要问胡安国,胡安国的鼾声已经是大作了,无奈之下,陆渐红招呼过张甲和影子,让他俩扶胡安国进房间休息。 陆渐红洗了个澡,清醒了一些,想起胡月儿的问题,他记得庞小顺在江东省公安厅的,好像是副厅长,好久没有联系了,也不是太清楚,当下打算打个电话给他,只是手机中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提到江东,不免又想到了叶振英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好法子,鉴于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陆渐红真的没法子去布局。 林玉清刚刚上床,今天一天的打听并没有什么太详细的情况,整个纪委都显得有些紧张,看来叶振英的问题不小,另外她还收集到了另外的情况,正想着这个时候太晚了,要不要跟陆渐红联系一下,陆渐红的电话却是先她一步打了过来。 “林姐,没打扰你休息吧?” 听到陆渐红的声音,林玉清的心头没来由地镇定了不少,道:“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叶书记那边的情况我打听了一些,很不利,有人揭发他在调查干部的过程中采取了不法手段。”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这个需要看情节是否严重了,如果不严重的话,叶振英最多是受到党纪处分,如果有人追着不放,那麻烦就大了。 “嗯,我知道了。”陆渐红不再提这个,林玉清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她虽然是省委副书记,但是如果没有纪委的支持,她也是孤掌难鸣。 “问你个事,省公安厅有没有个姓顾的厅长或者副厅长?” 林玉清想了一下,道:“没有,肯定没有,不过有一个姓顾的办公室主任,叫顾威,最近正要提个副市级,跟谢俊走得很近。”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道:“那行,振英的事我会想办法,那个姓顾的,你不妨先卡一下。” 林玉清为不能帮忙而关键,陆渐红这么一说,她相信陆渐红有陆渐红的打算,便道:“行。” 这一次有些出乎林玉清的预料了,陆渐红还真没有什么完善的思路,只是觉得胡月儿打听这事是关于江东的,所以才顺口这么一问。 回了个电话给胡月儿,说了没有这么个人的事情,胡月儿隐约发出一声冷笑。放在平时,陆渐红可能会感觉不到,只是酒后的他感知力似乎有了提高,不由道:“小胡,怎么问起这个了?” 胡月儿迟疑了一下,陆渐红威胁道:“你要是不说,小心我跟你爸一起打压你跟傅桂桢谈恋爱。” 胡月儿不怕胡安国指三挥四的,但是对陆渐红还真有些忌惮,别看她跟陆渐红大大咧咧,骨子里的畏惧还是存在的,便把事情说了说。 陆渐红一直在认真的听,等她说完了才淡淡道:“我看多半是顾威搞的事。对了,你知道庞小顺的手机号码吗?发给我、” 胡月儿跟陆渐红接触过,对大领导也有点了解,一般不会说废话,也就是说,说的话都有用意,虽然很难领会,但是很显然,陆渐红对那个什么顾威有点反感,其实在得到没有顾厅长这个确切的消息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些发毛了,这事绝不能这么了了。 陆渐红是捕捉到了里面的信息的,尤其是冯俊的参与,从心理上来看,冯俊这个省委秘书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小警察出头,即便有顾士全这个省公安厅办公室主任,他也不会轻易帮人家的忙,那么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利益,另一个就是被迫。 冯俊会得到什么利益?陆渐红不觉得在这次事件中他有什么利益可求,那么就是被迫了。陆渐红并不能够确定,但是因为冯俊是谢俊的秘书,如果能够从他那里有所突破,说不定会对叶振英的事情有所帮助。怎么搞?那只有把这件事情闹大!这也是他要庞小顺手机号码的原因。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798谢谢好意 庞小顺在接了胡月儿的电话之后,意识到事情很严重。胡月儿的个性是非常火辣的,但是这一次打电话给庞小顺却是柔声细语,委婉地指出,那帮混混跟他们无怨无仇,好端端地来找他们的麻烦,显然是受人指使,并说京城市委陆书记还向她要了庞小顺的手机号码。 庞小顺有点坐不住了,这件事显然牵扯面很广,陆渐红对他的恩情自然是无以为报,退一万步讲,即便陆渐红远在京城,够不着江东,但是胡月儿的后面可是站着*胡副部长,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的话,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好不容易走到常务副厅长的位置上,在此历程中他感受到了太多的人间冷暖,所以他很快便作出了决定,连夜对这帮混混进行审讯。 第二天一早,燕华的天空飘起了零星雨点,冯俊忙完了例行的工作,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等待着领导的召唤,一边在想着叶振英的事情。 叶振英已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过他是老纪检,反侦查能力非常强,面对那些浮出来的问题,他一口咬定那是工作方法的问题,虽然方法上有错,但是主观的目的是好的,是为了办案,为了让有问题的人交待问题,除此之外,他一概都不承认。 当然,举报的问题并不是如此,什么打击报复啦,什么为了整人啦,反正怎么严重怎么说。 冯俊估计,叶振英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等他的事情过了,就是收拾王惠这些小鱼小虾的时候了,他现在反而不着急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燕华市教育局局长罗荣打来的电话,为了能够帮冯俊把事情办好,上了班之后他就亲自打电话给庞小顺,态度当然是非常好的,请魏莉抓紧时间过来办理手续,岂料庞小顺的回答却是谢谢他的好意,那言下之意就是魏莉不去市教育局上班了。随即罗蒙便把这个情况向冯俊汇报了。 冯俊吃了一惊,昨晚跟庞小顺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卦?难道昨天夜里又发生了什么吗?事实是显而易见的,也就是说,顾威的事情可能要炸了。 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向顾士全交差,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谢俊打来的:“通知常委们半个小时后开会。” 谢俊的这个会议主要是讨论一下叶振英的事情。 “同志们,叶书记被中纪委调查组调查的事情想必同志们都知道了,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所以请同志们要守好嘴巴,不要散布不当言论。”谢俊面无表情,机械得很,不过欧阳金耀的目光与之接触之后,却是感受到了他埋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喜悦,这一次的事件,他并没有完全参与,只是扮演了点火的角色,把事件推向一个轨道,没想到谢俊的布局这么深,手段这么狠,老叶这一次是要栽跟头了。 “鉴于叶书记的情况,我建议由纪委副书记毕伏坚同志暂时主持工作。”谢俊淡淡道,“纪委的工作非常重要,陈部长,回头你跟毕书记谈一谈。” 陈峰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谢俊又就纪律方面说了半个小时,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叶振英的被调查,这股新兴力量将会被彻底打压,江东或许又将回到双雄称霸的局面,面临着新的大清洗了。 “同志们还有没有什么事?”谢俊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从那些曾经跟随叶振英很近的那几个人的神情来看,他们是树倒猢狲散了。 这是一句例行的问话,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谁向他汇报有什么事情需要在常委会上面说,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谢俊已经合起了笔记本。 “谢书记。”组织部长陈峰忽然道,“今天正好常委们都在,讨论一下公安厅办公室主任顾士全的提拔问题吧。” 谢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钉向了陈峰,关于顾士全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定论,却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峰这个时候提出来,又玩什么花样? “陈部长有什么要说的吗?”谢俊淡淡道。 面对谢俊的压力,陈峰并无退让之色,道:“关于顾士全的提拔,在考察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点情况,我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陈峰所说的是顾士全一年前的事情。 一年前,顾士全的女儿跟一个在超市工作的小伙子谈起了恋爱,小伙子家境条件很差,又没有好工作,所以顾士全坚决不同意他们的来往,并且把女儿软禁了起来。 小伙子也是胆大日虎逼,居然跑上门找人,被顾士全奚落了一通给轰了出来,他低估了爱情的力量,有一天他女儿趁他不在意,居然逃了出来,跟这小伙子私奔了。 顾士全火冒三丈,动用警力把他们抓了回来,在“抓捕”的过程中,还打断了小伙子的一条腿,并且以强*罪将其投进了苦窑。 小伙子自然不服,可是手长够不着天,无权无势又怎么跟顾士全斗下去?判了刑之后,小伙子的父亲到底上访,在一次上访的过程中被车撞死,而小伙子的母亲也因此而含忿自杀。 不过这一切都被顾士全压了下来,这一次,就是小伙子的妹妹又告了顾士全一状。 谢俊的脸上一阵青白,想不到顾士全在这个时候还出了这个岔子,省委副书记林玉清轻咳了一声道:“谢书记,我看还是等一等吧。” 谢俊把目光投向了欧阳金耀,欧阳金耀却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着头道:“干部的提拔还是要遵循程序的,既然有人在考察期告他的状,我看还是把事情查清了再说。” “顾士全的事情……”谢俊只说到这里便收住了口,控制住了情绪,把语气放得缓了下来,“当年的事情早有定论,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嘛。”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799麻烦事 谢俊的心里已经有了怒意,欧阳金耀的不同意见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想不到林玉清会在这个时候发难,陈峰一直不显山露水,这一次却是成了第一粒反击的子弹,让谢俊有些措手不及,他更没有料到林玉清的反击会这么快,这一切自然都是因为叶振英,他就猜到他们不坐坐以待毙。 只听林玉清道:“谢书记,组织部也是根据考察程序办事,当然,如果您说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谢俊的心微微一沉,林玉清这句话厉害啊,他们已经提出了不同意见,如果他把这些不同意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那就变成了这个提拔是他的一言堂了,目光到处,负责纪录的秘书长正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决定。 常委会上提到这件事情,显然是对方有备而来,如果自己强行通过,难保林玉清没有后手,万一顾士全的破事炸了,那自己就要担上一个带病提拔且独断横行的帽子,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一念及此,谢俊当即道:“既然组织部门有不同意见,那就请纪委介入调查,尽快查清事实,以正视听。” 欧阳金耀这时微微笑了笑道:“*门也要介入的吧?” 谢俊恼火地扫了欧阳金耀一眼,这家伙真是个会火上浇油的主啊,不过纪委现在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兼任公安厅厅长的副省长刘树军也是中间派,这事情还是能够掌控在手中的,当即道:“欧阳省长说的有道理。” 岂料刘树军却道:“谢书记,欧阳省长,顾主任是我们省厅的人,省厅总是要避一些嫌的,所以……” 谢俊瞪起了眼睛道:“避什么嫌?照你这么说,江东省的干部出了问题都不要江东的监察部门去查了?” 散了会之后,欧阳金耀挠着自己高高的将军肚出了去,心里还是比较舒服的,这一回他把火点燃了,却又是隔岸观火,看看这两只老虎斗个你死我活,最后由他来收拾残局。 谢俊神情冷峻,坐在办公室里一声不吭,冯俊也是不敢有什么大声的言语,低声向他汇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谢俊的眼睛眯了起来,沉吟着不说话,冯俊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先行退出。 顾士全坐在办公室里,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几个头头看自己的目光都似乎隐藏了什么,刚刚问了人,顾威也没来上班,难道他的事情犯了?不过他倒没有太担心,冯俊出马,药到病除,而且昨晚亲口向自己说都摆平了,应该不会有事。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顾士全看了一眼,是从庞小顺的办公室打来的,接了电话,道:“好,我马上来。” 进了庞小顺的办公室,顾士全意外地发现平时很少来的副省长刘树军也在,点头哈腰地过去打招呼,刘树军微微笑了笑道:“顾主任,坐吧,有点事情跟你谈谈。” 顾士全有些吃惊这位副省长的态度,他平时可是很少跟自己说话的,乍这么和蔼还真有些不适应,难不成自己提拔的事情差不多了? “你提副市级的事情呢,本来差不多了,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举报你一年前滥用职权,所以谢书记的意思是等查清楚了再说。调查主要是省纪委和咱们省厅,还希望你理解和配合。” 顾士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怎么这个时候出了这个岔子了,那事情怎么又翻出来了? “小顺厅长,这事就交给你了。”刘树军是有名的甩大袖子,撂下这句话,便出了办公室。 庞小顺和顾士全将他送到了楼下,看着刘树军上了车绝尘而去,这才回了来。 向楼上走的时候,庞小顺道:“顾主任,你的麻烦事不少啊。” 顾士全对庞小顺是有点顾忌的,苦着脸道:“庞厅,还要麻烦你啊。” “确实麻烦。”庞小顺道,“顾威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昨晚的事情不晓得你知不知道,他居然找一些混混去对付一对情侣,一个还是京城同系统的人员,真的很麻烦啊。” 顾士全呆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却是没说话,跟着庞小顺进了办公室,反手把门关死了,靠近道:“庞厅,这小子真干出这种蠢事了?” 庞小顺也跟他装糊涂,道:“那帮混混已经交代了,有通话记录,有通话录音,真的不好办啊。” 顾士全心知这小子惹了祸,自己也跟着惹牵连,赶紧道:“庞厅,您一定要帮这个忙啊,实在不行,我去给受害者道歉,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说开了不就行了啊。” 庞小顺垂着眼睑道:“我忘了跟你说那个女孩子,叫胡月儿。” 顾士全又是一愣,庞小顺接着道:“你不知道她,总该知道*胡副部长吧?胡月儿就是他女儿,现在任京城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队长。” 顾士全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重身份都足以要了顾威这小子的那条命了,不由苦着脸道:“庞厅,这……这……这该怎么办啊?” 庞小顺叹了一口气,道:“顾主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顾士全有点没了方寸,自己的事,侄儿的事,都集中过来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那位了?庞小顺向省委的方向指了指,低声道。 顾士全的心里格登了一下,只听庞小顺接着道:“顾威虽然有点不太稳重,但是该干什么总是知道的,据我所知,顾威是在跟冯俊一起吃饭之后出的事,而你又在提拔的紧要关头有人举报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士全,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顾士全的心冰凉冰凉的,垂着头不说话,刚刚刘树军说是谢书记执意要查自己,而庞小顺的一番话更是隐有所指,难道真的是谢俊在向自己动手?毕竟老婆跟他之间的苟且是自己的把柄,保不准他想解决掉这个后患。 这么一想,顾士全越发觉得庞小顺说的有理。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0不乱表态 红双喜大酒店的一个房间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垂着头,一双手不安地缠在一起,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除了把自己从工厂里带到酒店来的人以外,就没有见到别的人,幸好这个人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否则她真是挺担心的。 女孩子叫罗依然,正是那个被顾士全投进监狱的小伙子罗依辉的妹妹,自从哥哥出了事之后,家破人亡,原本成绩不错的她也因此而无心学业,高考落榜,在镇子上的一家羊毛衫厂里找了份工作。这些日子来,一想到哥哥的事情,她就以泪洗面,她根本不相信哥哥会干出这种事来,况且那个叫顾敏的女孩子还去过她家,也承认了是哥哥女朋友的身份。 接自己来的叫胡月儿的女孩告诉自己,是替她哥哥申冤的,不知道为什么,罗依然非常信任她,就跟着来了。 门轻轻被敲响,胡月儿进了来,不久前胡月儿已经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让她不必担心。 “小罗,不用担心,你哥哥很快就会沉冤得雪的。”胡月儿昨天晚上已经在庞小顺那里详细地查看了卷宗,又从庞小顺那里得了关于顾士全的一些情况,今天一上午也在忙碌着。 “胡姐,谢谢你了。”想到在监狱里受苦的哥哥,想到因此而逝去的双亲,罗依然不由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落下。 而此时的京城市公安局,正在接待*副部长胡安国。 胡安国安排了一项任务,介绍了一下江东的那个案子,由于顾士全是江东省公安厅办公室主任,为了避嫌,江东省公安厅把此事向*作了汇报,胡安国同意了他们请求江东省以外的警力调查此案的要求。 这个任务就是抽调京城市公安局的人员参与调查,虽然*成立了专案调查组,这个组的组长由*刑事侦查局副局长担任,但是经过推荐,负责调查以及整个相关行动的常务副组长却是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队长胡月儿。 陆渐红并没有在办公室,而是被琦峰总理召见了。 陆渐红已经很久没有跟琦峰总理见面,连电话都是很少打。 坐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陆渐红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错,这让他有一丝疑惑,他的好心情来自于哪里? 陆渐红试着自己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但是尝试毕竟不是真的,因为很多的资源他根本无法掌握。 在周琦峰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客人,陆渐红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一项工作,陆渐红停了一下步伐:“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琦峰总理微笑着招了招手道:“渐红,这项工作与你也有些关系,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务“阝完”副秘书长、国家信访局局长韦之仁,正在跟他探讨子健同志提交上来的取消越级上访的事情,你也一起参考一下。” 听到是贺子健捣鼓出来的,陆渐红便留了下来,笑着与韦之仁握了握手,道:“你们说,我听。” 韦之仁看起来跟周琦峰的关系很不错,听着陆渐红大喇喇的话,心中暗惊陆渐红的随便,脸上却是笑着道:“总理,陆书记很谦虚啊。” 周琦峰笑了笑:“他这叫谦虚吗?” 陆渐红确实一直没说话,*政策他还真插不上嘴,不过在此过程中,他也是很佩服贺子健的胆量,敢提出这样的言论。 半个多小时后,调子基本定了下来,周琦峰叮嘱韦之仁拿出试行稿,准备提交政治局会议研究。 等韦之仁离开了,周琦峰才笑道:“听说前一阵子去了江东,有什么收获?” 陆渐红摇了摇头:“收获没有,倒是出了问题。” 把叶振英的事情详细地说了说,周琦峰的眉头微蹙:“有些人真是不像话啊。” 陆渐红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有些人指的是哪些人,不过叶振英的事情可能在周琦峰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吧,他也从来没想到去求助于周琦峰,便不再提。 周琦峰笑道:“古老对你是称赞有加,说你是个有思想有灵魂的领导干部,这个评价非常高,据我所知,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夸过人。” 陆渐红怔了一下,不由道:“这个评价不会招致别人的反感吧?” 周琦峰笑了笑:“对别人的高度赞誉自然会有人不舒服,但这是事实,你也不必想的太多了。” 陆渐红心想也是,别人的思想自己无法左右,也只有随得他去,只听周琦峰道:“我听克明部长说,你对那两个任职京城市长的人选不满意?” 陆渐红挠了挠头皮子道:“总理,您可别给我扣帽子,他们是中管干部,我可不能乱表态。” “行了,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了。”周琦峰抛了一根白皮烟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新任的市长有什么想法?”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从工作方面来考虑的话,我当然是希望来一位有能力有魄力能配合的来了,但是从其他角度出发,我倒不希望来一个俯首称臣的人。” 周琦峰饶有兴趣地道:“为什么?” “在不少人的眼里,京城恐怕已经是铁板一块了。”陆渐红悠悠地道,“我也不希望下面的县区党政一把过于团结,这样容易形成小山头,不利于高层决策的执行,也显不出我这个领导的权威嘛。” 周琦峰板起了脸道:“这叫什么话?” “这是实话。”陆渐红笑了笑道,“其实估计这一次来的人应该会起到阻击的作用,用来抑制我,跟我唱对台戏是势所必然了。” 陆渐红看得很透彻,周琦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色无疑是肯定了陆渐红的说法,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周叔,我有个请求。我不在乎来的是对手,甚至是敌手,我只希望能安排一个有能力的人,我指的是工作能力,京城不能乱,更不能不发展,如果仅仅是为了扼制我,而派一个能力低下的人,我会强烈反对的。”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1专案调查组 周琦峰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我们这些领导在他的眼里就这么不堪,为了*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甚至罔顾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需要? 陆渐红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解释道:“周叔,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理解你的意思。”周琦峰觉得陆渐红有时候挺可爱的,只是他也知道,也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表现出一些真性情吧,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不由微微有些温暖,到了他这个年龄这个位置,虽然不能说心境定如磬石,但是能够让他的心情为之起伏的事情已经不多,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呢?周琦峰并不知道,或者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只有在陆渐红面前,他会像一个邻家的慈祥老者,就连他的儿子儿媳甚至是孙子面前,他也不曾如此过。 陆渐红显然明了这一切,有些得寸进尺地道:“周叔,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 周琦峰却是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陆渐红没有去多问,周琦峰的神情告诉他,问题没有他所想像的那么严重。 周琦峰对古首长和陆渐红之间的接触很感兴趣,陆渐红有所隐藏,并没有说起他们就整个国家的命运以及一系列的想法,只是简单地提了提,毕竟古首长在位的时候,陆渐红也跟他有过数面之缘,聊一聊往事和家常,也符合他的心态,而陆渐红猜测,古首长更不会跟其他人详细说他们对话的内容,这也符合一位政治人物的性格,哪怕是已经退下去的。 临走的时候,周琦峰没有留陆渐红,只是让他有空的时候多去家里走走,陆渐红想来是因为周伟潮的事情,只是他现在挂记着叶振英的事情,周伟潮的事情相对来说不紧急也不是特别重要,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伟潮那边已经生出不小的波澜了。 周琦峰并没有跟陆渐红提及近来需要注意的东西,陆渐红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作为一位副国级的领导干部,如果哪些需要注意哪些需要讲究还需要人提醒的话,那他也走不到今天,而事实上,陆渐红近期的一些做法已经显示出他布局的能耐,是令周琦峰非常满意的,尤其是在京城市长一职上面,他并没有去强求,这不仅仅是他有着大局观,对形势洞若观火,更是他已经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放眼全局,极具大将之风,要想走得更高更远,就不能只注重眼前利益,而是要把利益最大化,为了这一点,可以放弃一切需要放弃的。 但是陆渐红真的能放弃叶振英吗?答案是不能。 在很多人看来,政治同盟听起来很是唬人,但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众人拾柴火焰高,那指的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当遇到困境乃至绝境的时候,那就变成墙倒众人推了,由此可见所谓的同盟并不会得到固若金汤这样的形容词,分崩离析倒是随处可见。 陆渐红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执意要把这一点在自己这里有所改变,叶振英是否有麻烦并不会直接影响到他,但是叶振英去江东却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局,棋子也好,同盟也罢,陆渐红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振英落入困境而无动于衷。 谢俊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专案调查组在当晚进驻江东,他的心里更是吃了苍蝇般恶心。从组织部长陈峰的发难到林玉清的明肯暗否,再到欧阳金耀的火上浇油,这一切都表明对方是有着一系列的整套计划的,更是让他看清,叶振英这帮人仍然在垂死挣扎。 在接待调查组的同时,他暗示卞志国加大讯问力度,在这个时候,妥协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死磕到底才是正途,至于对顾士全的调查,一年多前就查不出什么,一年多后在证据缺失的情况下更是不会有什么结果,即便是有,以自己的能量还是能压得下来的。 “欢迎朱局长的到来啊。”谢俊笑得很真诚,“需要省委省政府配合的,一定全力支持。” *刑事侦查局副局长朱孝天呵呵一笑道:“谢书记太客气了,其实我还担心谢书记会有意见呢,毕竟我们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谢俊嗔怪道:“怎么能这么说呢,部里的领导能来参与调查,我是拍手欢迎的,况且全国一盘棋,江东的公安系统也是在部里的领导之下的嘛,我也希望能早些查明情况。” 朱孝天笑了笑道:“谢书记,顾士全这个人您对他有什么评价?” 谢俊微微一笑道:“他是省公安厅办公室主任,具体的我倒不是太了解。” “谢书记,那我就不多留了,早点开展工作,早点有个结果,我也可以早点回去。”朱孝天笑了笑,谢俊的意思他懂,他是省委一把手,目光怎么会放在这些处级干部身上呢。 谢俊挽留道:“磨刀不误切菜工,这个接风宴还是要的。” 朱孝天坚持拒绝:“谢书记,还是等案子了结了,再给我们摆个送客宴吧。” 朱孝天前脚一走,谢俊脸上的笑容便都不见了,叫过了冯俊,冯俊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谢俊的脸更加阴沉了,似乎能滴出水来。 在专项调查组进驻的消息传来时,谢俊便意识到事情会比较麻烦,所以一边拖着朱孝天,一边让冯俊跟顾士全碰个面,让他沉住气,只是谢俊在此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错失了机会,等冯俊再去找顾士全的时候,顾士全已经被专案组找过去了,美其名曰谈话,实际上是控制。 也就是说,冯俊此行是扑了个空,他不知道顾士全会说些什么,见谢俊神情阴翳,不由低声劝慰道:“顾主任应该知道怎么做。”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2爱情的仇恨 谢俊心头微微一惊,扫了冯俊一眼,内心暗道,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冯俊被这一眼扫得心中吃紧,虽然自己是前任中组部部长的外孙,但是毕竟是前任了,看在老面子上谢俊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如果谢俊知道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恐怕就未必了。 江东上方的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外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身在省委省府大院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早已嗅到了一丝浓浓的火药味,纪委书记叶振英被调查组叫去谈话一去不回,至今未归,而*的调查组也在这个时候到了江东,只是让人看不懂的是,调查的对象却是省公安厅的不高不低的角色,有好事者分析,这应该是对调查叶振英的一个反击,只是这样的反击力度也太小了些,一位是副省级,一位是正处级,不可同日而语。其实就连林玉清的心里也在想,即便是拿下一个顾士全,能起到扼制作用吗?虽然不至于隔靴搔痒,却是没有多大的作用,毕竟顾士全与叶振英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必然联系啊,更别说破这个案子的难度了,毕竟时间跨度太大了。而顾威的案子里虽然有冯俊打招呼,但是仅凭这一点,未免太牵强了一些,别说这里面是不是有谢俊的影子,从事情本身来说,冯俊打招呼也没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地方,况且他也没有明显干扰司法程序的动作,即使是有,他也只不过是谢俊的秘书而已,为了能够扩大在江东的权威,抛弃一个秘书,扳倒叶振英,利益是非常大的。 林玉清并不知道,庞小顺作为主持工作的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所掌握的信息尤其是内部信息比起一般人要丰富得多。 与陆渐红的通话自然是他主动,从胡月儿那里得知陆渐红似乎也过问了这事之后,庞小顺的立场自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是陆渐红最重要了。 在提到顾士全的事情时,他说了一件事情,就是顾士全的老婆比较风流这件事,据说与谢俊还有点不清不楚,陆渐红立刻捕捉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让他对顾士全进行深挖,如果一年前的案子真有问题,务必要配合好专案组查清此事。 谢俊这一夜都没有睡熟,这是很罕见的,就是叶振英到江东来,异军突起,他也没有不安过,因为他是省委一把手,一把手的权威是无法撼动的,在他的眼里,叶振英只不过是个跳下蹿上的跳梁小丑而已,纵是后期他的迅速蹿红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也不至于影响到睡眠。但是今晚他确实有些难以入眠,他隐隐总觉得林玉清选择了顾士全,并不是个巧合,更不是无的放矢,即便是谢俊这个省委一把手,在心里有鬼的情况下,也做不到若无其事,毕竟他跟顾士全的老婆有一腿,万一东窗事发,麻烦将会不小。 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昏昏沉沉地睡着,只是还没睡半个小时,急促的手机铃声便将他吵醒了。 电话是冯俊打来的,声音有些低沉:“谢书记,把您吵醒了,对不起,顾士全出纰漏了。” 谢俊原本是有点气恼的,但是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不由坐了起来,沉声道:“什么纰漏?” 顾士全确实出了纰漏,而且是很大的纰漏,因为一年前的案子发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案子发的会这么快。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他的女儿顾敏。他完全低估了爱情的力量有多大。爱之深,恨之切。 顾敏理解父亲是想为她好,但是他对罗依辉做出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顾敏的承受底线,当着她的面打断了罗依辉的腿,又把他投进了监狱,导致罗依辉家破人亡,这让顾敏有着很深的自责,同时对父亲的恨意也达到了极点。 当胡月儿带着罗依辉的妹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顾敏的内心顿时崩溃了,她要求指证顾士全。 顾士全一开始还很淡定,但是当女儿对他进行指证的时候,他平静的内心就仿佛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说他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女儿,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一个人的情绪不稳定时,就是打开突破口的时候,所以专案组根本不需要再去搜集什么证据,就凭顾士全的供词便替罗依辉翻了案。 冷静下来之后的顾士全后悔也来不及了,居然提出要打电话请律师,胡月儿跟他说,别说找律师了,就是找谢书记也没有用。下面的话胡月儿没有说,却是给顾士全留下了无限的“遐想”,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老婆林茵茵正在接受谈话。 林茵茵虽然生性风流,但是他们夫妻感情还是比较深的,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一个在外面滥情的女人居然跟丈夫还有深厚的情谊,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当专案组成员找到她,询问起一年前的事情时,她的心立刻就慌乱了起来,下午的时候还接到了谢俊打来的电话,让她跟顾士全说,不要乱说话,这证明顾士全的确有麻烦。 虽然跟谢俊有一腿,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其实只不过是为顾士全提供升迁的机会,谢俊是不可能给她什么的,天底下也只有顾士全对自己是真心实意,所以顾士全一旦倒下,她的生活就没有指望了。 一位平常跟他们家关系不错的省厅干警在结束问话之后,悄悄捎了一句话给她,赶紧找关系,而且还要快,否则案子一旦定性,就回天乏术了。 谢俊的眼皮突突直跳,顾士全被翻案,该怎么办?他不敢保证顾士全会不会为了减轻罪过而把自己供出来,听起来有点可笑,但是处在慌乱中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沉吟了一下,谢俊道:“你邀请朱孝天一下,明天在我办公室见面。”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3电话中的交锋 重安的天气还是不错的,下了一场雨之后,暑意消了不少,坐在办公室里喝着清香扑鼻的茶,心情很不错。 中纪委调查组已经到江东了,叶振英也被控制住,虽然暂时还没有打开局面,但是他相信在调查的强大攻势下,即便是叶振英恐怕也扛不住,不过前提条件是,一切要速战速决,迟则生变,到了他这个位置上,自然明白领导干部的倒下,除了一些事实情况以外,外力才是主要原因,干扰得厉害黑的也能成白的,所以他要提醒谢俊一下,要催促一下,争取在外力还没有影响的情形下尽快把叶振英拿下。 正准备拿起电话,秘书曹荣龙进了来:“马书记,京城的陆书记打电话过来了。” 马骏微微一怔,陆渐红以前不是没打过电话来,但是自从两人的关系走上另一条路以后,陆渐红就没有再主动打过电话,而像这样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而不是自己的手机上更是首次。 “接进来。”马骏摆了摆手,稍等片刻,拿起了电话,笑着道,“渐红书记。” 陆渐红居然也在笑:“马书记的心情似乎很好啊。” 马骏嘿嘿一笑道:“还行吧,刚下了一场雨,天气很凉爽。京城有没有下雨?” “小雨,没有江东的雨大。”陆渐红一语双关道,“谢书记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啊,这雨下得也是火雨啊。” 马骏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怎么适应陆渐红这种说话的口吻,陆渐红给他的感觉是官场上的一个另类,似乎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或者说不善于掩饰,就像他们在“决裂”之后,虽然也有虚与委蛇,但是陆渐红几乎没有掩饰过对自己的不爽,突然间来这么一下,给他种不一样的感觉。 “渐红啊,怎么了?似乎很有怨气的样子。”马骏当然知道他不是太自在了,京城虽然在陆渐红的掌控下,但是要想打听一些事情,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怨气,我只是担心。” 马骏故意道:“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谢俊引火烧身啊。”陆渐红慢悠悠地道,“有个成语叫做玩火自焚,你该听说过吧?” 两人都是聪明人,马骏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渐红已经猜到了叶振英事件的背景,打着哈哈道:“火烧到哪里也未必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马骏,明人不说暗话,谢俊是你的同盟呢,还是你的好友呢?” “有什么关系吗?”马骏淡淡道,言语之中已经微微有了些冷意。 陆渐红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架势:“如果说是你的同盟呢,想必你也不会太在乎,舍弃了你也不会太心疼,如果是你的朋友,那又自当别论。” 马骏虽然不肯承认对陆渐红大是忌惮,但是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听陆渐红这么一说,心头便是微微一凛,道:“同盟如何?朋友又如何?” 陆渐红的声音也变得冷酷了起来:“我手上有一些谢俊的东西,不是太好。如果想相安无事的话,都消停消停吧。” 马骏怔了一下,一时间他也弄不明白陆渐红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轻笑了一声道:“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陆渐红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马骏,我不想兜圈子,叶振英的问题算不了什么大问题,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我也不介意报之以李。” “我……”马骏的心情忽然变得糟糕起来,陆渐红咄咄逼人的话语让他措手不及,在他的印象里,陆渐红很少表现出这种凌厉来,刚说出一个“我”字便被陆渐红打断了,“你我之间知根知底,没必要玩那些虚的,明白点说吧,如果你可以放弃谢俊,我也不介意放弃叶振英。” 马骏忽然笑了起来:“渐红,我很佩服你,只是如果你不拿出点东西来,就让我这么放弃,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不妨打个电话给谢俊,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做林茵茵的女人。”陆渐红也笑了起来,下了最后的通碟,“我这个人没有太大的耐心,到明天早上,如果没有我想看到的事情,我不敢保证还会保守这个秘密。” 电话已经挂断了,马骏的神情阴晴不定,陆渐红说得煞有介事,他不得不重视,如果他完全可以放弃谢俊,但是用谢俊跟叶振英“同归于尽”,确实是得不偿失。蒋系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并不意味着可以不在乎而随意舍弃,谢俊是省委一把手,力量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在焦作林和南粤那位政治委书记的问题上,蒋系并没有能够直接回应,这多少也有不闻不问的意思,这个时候他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旦失去了人心,那局面就被动了。 咬着牙打了个电话给谢俊,还没开口,谢俊已经道:“叶振英的嘴很紧,短时间内可能拿不下来。” “那件事稍微放一下。”马骏淡淡道,“我问你,你认不认识林茵茵?” 谢俊猛然一呆:“马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林茵茵的女人?”马骏压着喉咙道,语气非常恶劣。 谢俊顿时感觉到问题大了,沉默着考虑该怎么回答,马骏却是得到了答案,无力地道:“跟卞志国说,再敲打一天,如果还没有进展就撤。” “马书记,为什么?只要再有点时间,他肯定会开口的。”谢俊急道,事情已经出了,如果就这么算了,无疑是纵虎归山,以叶振英的性格他怎么会善罢干休? “我知道,陆渐红已经知道你跟林茵茵之间的事了,虽然我不敢保证他是不是有确切的东西,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相对于叶振英来说,你比他重要得多。”马骏压着骂谢俊的冲动,苦笑了一声道,“谢老哥啊,红颜祸水啊。”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4你赢了 “你赢了。”这是陆渐红于次日一早收到的短信。 看着这三个字,陆渐红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昨天的那个电话可以看作是对马骏甚至是对蒋系的一个反击,事实上,陆渐红对首长是包含敬意的,他也相信,这一切都是马骏的动作,而非首长的本意,但是从这次事件中可以看出一些弊端,那就是陆渐红认为他的战友们都是没有问题的。叶振英虽然保住了,但是其中折射出来的问题还是很大的,陆渐红也相信,那些举报虽然有人为的影子,但其中的一些方法也是事实存在的。 电话响起,是叶振英打来的。 叶振英经过此事,声音中带着些空灵:“陆书记,麻烦你了。” 陆渐红道:“没事就好。” 叶振英并没有多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更没有问陆渐红是怎么办到的,但是这一次的经历完全证明了两点,一个是陆渐红非常护犊,这是处于陆渐红阵营中的人的幸运,另一个就是陆渐红的能力。同时,叶振英也在反思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在迅速取得战果的情况下,他有些得意忘形,警惕性大大降低,而识人不准也险些给他带来灭顶之灾,这是需要他深刻反省的。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要小心。”陆渐红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虽然不是太了解谢俊的性格,但是作为省委一把手,劳而无功,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找回来的。事实上,陆渐红这一次走了一步险棋,他也仅仅是凭借片言只语,虚言恫吓,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他就是吃定了两点,第一点,马骏不会轻易放弃江东这块阵地,而谢俊在其中的作用巨大。第二,谢俊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虽然作风问题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早已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一旦闹将起来,对他的影响很大,尤其是顾士全不知道会不会乱开炮,而当前的反四风开展得如火如荼轰轰烈烈,向枪口上撞无疑是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陆渐红赌成功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江东的战火就此告一段落,恰恰相反,火刚刚烧起来。叶振英吃了这个亏,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答案自然是不能,所以陆渐红才提示叶振英要小心。 他的猜测没有错,叶振英确实咽不下这口气,无论是谢俊还是欧阳金耀,处于对立阵营,做出什么事情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处境,完全是纪委副书记毕伏坚一手造成的,自己对他青睐有加,力排众议,提他到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想不到却是养了条白眼狼,伺机重重地咬了自己一口,险些万劫不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是肯定要以牙还牙的。 敲锣打鼓地要办某人的事,最终却是不了了之,有两个人是最没有面子的。 一个就是中纪委副书记卞志国。为了坐实叶振英的罪名,他可谓是什么阴话阳话都说了,就差没有上手段了,最终却是被告知此事作罢,顿时让他有种卯足劲一拳打在棉花中的感觉,不仅胳膊扭了,差点连整个人都栽出去。大家同是纪检系统的,以后如何共事,恐怕要费一番周章了。 第二个就是江东省纪委副书记毕伏坚了。他原以为叶振英这次完蛋了,没想到这家伙是打不死的小强,置之死地而后生,没半点损伤地出来了,以后自己的日子恐怕就要难过了。 叶振英的事情结束了,不过说他不带走一片云彩也是假的,终究还是得到了一个党内警告的处分,当然,这相比于丢掉职务甚至是负刑事责任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叶振英也没有什么情结,只是用一种很冷的目光看了谢俊一眼,冷淡地面对这个处分。 *调查组也在两天后撤出了江东,临走的时候,谢俊没有失言,为朱孝天一行送行,提到顾士全的结局,朱孝天说这个还要看法院的判决,至于顾士全本人,还是由省公安厅负责看管。 谢俊松了一口气,听朱孝天的意思,他们只是来负责调查案情的,是由检察院公诉还是由罗家起诉以及在哪里的法院判决,并不是他们的责任,这完全是可以操作一下的,只是顾士全现在判不了无罪,只能在量刑上想办法了。只要在江东,谢俊自认还是能影响到一些的。 但是有一点他并不知道,顾士全被省厅控制,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就坐等判决,而是因为牵出了新的案子——在调查取证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有六个帐户,帐户总金额达到了一千多万。面对这样的询问,顾士全三缄其口不予回答,而新的案子不在专案组的调查范围,由省厅自行处理。 这些是完全保密的,发生在中层干部身上的经济犯罪,受贿与行贿一般是紧密联系的,行贿是为了升迁,升迁是为了受贿,这种恶性循环并不是危言耸听,所以庞小顺及时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叶振英。 叶振英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这个案子交给了纪委副书记毕伏坚处理。 这一天,陆渐红的家里迎来了两位客人,都是来自江东的,一位是叶振英,他是专程来答谢的,另一位是省委副书记林玉清。 在头一天,安然从美国回来,在香港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务,顺道回来跟陆渐红见个面。 吃了晚饭,叶振英和林玉清便离开了,陆渐红将他们送走,揉了揉额头,这两人看上去都很冷静,但是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可以看出,纪委和组织部要同时发力了,这个合力是非常强大的。陆渐红在以往的工作中,都是紧紧抓住这两块的,由此可见其重要性。 安然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头发披散下来,清灵飘逸,宛若一只精灵。 站在陆渐红的身后,轻轻地环住陆渐红的腰,柔声道:“渐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5悠伟潮的烦恼 陆渐红笑了笑:“都过去了。若水恢复得不错,辛苦你了。” 安然一般很少跟陆渐红探讨政治方面的事情,见陆渐红把话题引到段若水身上,便不再多问,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陆渐红的身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若水也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回来呢,只是现在是恢复的关键时期,需要配合治疗,所以我没让她回来。”安然看着陆渐红,男人四十一枝花,果然不假,浑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男人的迷人魅力,而那种身居高位的气质更是让这种魅力散发到了极致。这些年,安然已经看得淡了,陆渐红多情,却不无情,总体而言,对自己的眷念还是更多一些,这里面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因素,但却也是事实。 有时候安然自己也觉得心态很是奇怪,换了别的女人,恐怕怎么也无法容忍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另一半的。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她也认命了。 陆渐红握住了安然的手,这时叶诗研轻声道:“安董,瘦肉粥已经熬好了。” 安然看了叶诗研一眼,笑着拉着陆渐红的手道:“回去吧。” 瘦肉粥熬了不少,陆渐红把张甲等人也都叫了过来,一直分享,这几个人糙得很,根本不懂得去享受,八戒吃人参果一般稀里哗啦地扫荡完毕出了去。 晚上,安然跟陆渐红提到叶诗研的事情,她总是个有工作的人,长期在这里会不会有影响,不如跟孟佳说说,让她过来专职服务算了,通过这两天叶诗研的家务活来看,由她在这里操持家务比找个生活保姆要强。 陆渐红表示回头会谈这事,安然这才道:“真想不到孟佳会在这里买一套房子。” 陆渐红现在脸皮厚得很,早已习惯了女人们的礼遇,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却是微微叹了一声:“这房子最后还是我们住得多。” 安然笑道:“是不是觉得愧对她了?” 陆渐红将安然按在了床上,用嘴巴堵住她的嘴,手下也不闲着,去剥安然的裙子,少不得一阵感慨,以前是扒了裤子才能看到p股,现在是扒开p股才能看到裤子啊。 安然没有在京城多待,周末一结束便匆匆赶回美国,聚少离多的日子大家都已习惯了,倒也没有多少不舍,只是陆扬帆有些舍不得。 从机场送了安然,回来的路上,陆扬帆跟陆渐红提到一件事,说这一阵子可能不回家里来了,要留在华立开发军用软件。 陆渐红看着女儿稚气的脸,道:“扬帆,部队不比家里,你所在的单位也不是一般的企业,不是干得好就干,干不好就走,你的事业关系到军队的未来,现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信息战也是重头戏,我希望你能够为国争光。” 陆扬帆的脸上荡漾着一层异样的光辉,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轻轻拍了拍女儿吹弹可破的脸庞,道:“我以你而自豪。” 江东的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从发生到结束,过程非常短暂,一场无声的战斗发起的快,结束的更快,外人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的,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瞬息万变,其结果虽然让人大跌眼镜,但是叶振英的变化是周所众知的,那就是他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但是那目光却是更加坚定了。 谢俊在得知毕伏坚正在调查顾士全经济问题的时候,眉头皱得比处女的双腿还要紧,叶振英不会善罢干休他能够想像得到,而以顾士全为突破口,的确是找到了软肋。 只是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灾难并没有发生在谢俊身上。 当顾士全再也经不起省纪委夜以继日的地毯式轰炸,终于被撕破了防线,交待了财产的由来,都是他利用权力为他人牟取利益所收受的贿赂,所涉及到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地产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审查得昏了头,他还交待了在他提为公安厅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向欧阳金耀行贿的事情。 这个结果令叶振英大吃一惊,他的本意是想挖出他与谢俊之间的利益链条的,却没想到扯到了欧阳金耀。 接到孟佳的电话,陆渐红自然难免说起新房的事情,让她有空过来看一看,毕竟她是花了钱的。 孟佳却是没有在这个方面做文章,说甘岭那边出了点麻烦,她要过去处理一下。 陆渐红问是什么事,孟佳并没有说,只说是件小事情。 又过了两天,很久没有联系的周伟潮打来了电话,说有点事情要找他。 对于周伟潮,陆渐红是不曾设防的,因为岳阳的事情,他们曾经有过芥蒂,而且这个芥蒂至今还没有完全消除,既然周伟潮说有事找他,那正好跟他交交心,也算是完成了琦峰总理的任务。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陆渐红与周伟潮见了一面。 见到周伟潮的时候,陆渐红微微有些吃惊,他是坚持健身的,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非常好,但是此时的周伟潮却是憔悴无比,眼眶塌陷。 而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自然不是柏梅,当周伟潮说出她的名字时,陆渐红吃惊愕然的表情跃然于脸。 这个女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女孩,居然是肖雨。 在陆渐红的印象中,肖雨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女孩子,单纯清丽,而且她的生活与周伟潮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怎么会跟周伟潮牵扯到一起? 周伟潮一直都在摇头叹气,但最终还是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相识于一个酒会,周伟潮在巴黎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一位就是巴黎的,是位语言学家,他感到最神秘的语言就是中文,所以跟周伟潮各取所需,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周伟潮回国后,他们之间也是常有联系。 一个月前,这位叫做崔迪?波亚的法国人来到了京城,他是作为京大的法语教授的身份过来执教的。 2017-05-1210:46:55 正文 _3806独一无二 肖雨修的就是语言学,精通好几国的语言,但是法语却是她所没有学过的,所以她成为了崔迪?波亚的一名学生。 崔迪的学生也不仅仅只有肖雨一个人,在学校里的教学内容也有限得很,所以他抓住了这个商机,设了一个法语培训班,当然,参加这个培训班是要收费的,而且费用还不低。 法国人的浪漫并非浪得虚名,崔迪在有空闲的时候,会陪女友寻找浪漫,所以教学就有点困难了。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老朋友周伟潮,而周伟潮在岳阳的公司被查封之后,也没有什么工作,就应邀前来了。 所以他与肖雨相识也就不奇怪了。 七年之痒并非每对夫妻都会经历,但既然有这么一个说法,那就证明还是有规律的,很不幸的是,周伟潮就撞到了枪口上,肖雨的清纯让他怦然心动,只是碍于心理防线,他们并没有越过雷池,但是这些还是被敏感的柏梅发现了。 为此,他们吵了好几次,周伟潮一直不承认他出轨了,但是精神上的出轨比肉体上的更可怕,而由于柏梅的吵闹更是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无形中把周伟潮越推越远。 柏梅忍无可忍,冷静下来的她跟周伟潮摊牌,既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感情,那这样的婚姻也不需要再维系下去,离婚算了。 周伟潮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与肖雨的交往并不足以让他认为跟柏梅没有了感情,况且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更是不会同意离婚的,所以无可避免的又要吵上一番。 这些都是瞒着周琦峰的,可是很不巧的是,就在他们在房间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琦峰回来了。 虽然两人都在隐瞒,但是在周琦峰的威压下,柏梅把事情说了出来,这可了不得了。 周琦峰最厌恶的就是对婚姻不忠,也正是这个原因,周琦峰曾一度对陆渐红很反感,而他最厌恶的事情居然发生自己的儿子身上,这让周琦峰气得直打哆嗦,摔门而去。 陆渐红简直无语之极,他能够理解周伟潮,或许男人都会体谅男人,但是他的理解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他也从没想过向来诚厚内向的周伟潮也会搞这一行,而对象居然会是一名大学生。 “伟潮,我很佩服你。”陆渐红有意让氛围更轻松一些,周伟潮遇到这种事能够跟自己谈,那自然表示在内心深处,他们的隔阂根本不算什么。 周伟潮苦着脸道:“陆哥,我知道你也是个寻花问柳的人,你怎么就不影响到家庭呢?” 陆渐红再次无语了,想不到自己在他的心里就留下了个“寻花问柳”的印象,吸了口烟道:“伟潮,我相信你跟肖雨的感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会不会结合?” 周伟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是立刻又道:“我真的没有想过玩弄她,我们止乎情发乎礼,根本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龌龊。” “谁这么想了?”陆渐红觉得自己就是在跟一块石头说话,“柏拉图式的爱情只是一种理想,我们抛开这事对周叔的影响,肖雨还是名学生,你觉得你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见周伟潮的脸上有一丝怒气,陆渐红赶紧道:“我不是否定你们的感情,而是从现实来分析,当你移情别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柏梅的好,毕竟你们是自由婚姻,没有人强迫你们。同时你也要理解柏梅的感受,当然,如果你真的认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了,那又自当别论。” 周伟潮深思着不说话,显然在回忆过往,是的,他们是自由恋爱,也曾经有过美好的恋情,只是当爱情渐渐转化为亲情时,当感情逐渐变成对孩子的眷顾时,当总是生活在油盐酱醋的现实中时,那种新鲜感早已不知在何时消逝了。 当一枝烟抽完,周伟潮才满脸哀怨地道:“陆哥,为什么你能左右逢源?” “因为……”陆渐红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因为我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 拷,吊爆了。 这时,周伟潮的电话忽然响起,周伟潮的神色变了变,有些不敢接,陆渐红道:“周叔的?” “不是他,但应该是他。”周伟潮给出了答案,电话是周琦峰的秘书打过来的,这让陆渐红有些惊讶,这都是家事,再亲近也不会让自己的秘书知道吧,当下道,“你赶紧接电话,说不定有别的事情。” 周伟潮接通电话,听了一句之后却是面色一变,嗯了几声后挂断电话便站了起来:“我爸病了。” 周琦峰这五年来为事业鞠躬尽瘁,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觉,身体透支很严重,现在被儿子的事情这么一闹,身体和精神上都有着不小的问题,就在刚刚周琦峰晕倒了。 当陆渐红和周伟潮赶到时,周琦峰已经醒了过来,专职医生叮嘱他们少说点话,总理需要休息。 柏梅正站在门前,见到陆渐红进来,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向他强笑了一声:“陆书记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轻声道:“周叔没事吧?” 柏梅嗯了一声,周伟潮这时已经推门进了房间。 陆渐红并没有急着进去,道:“柏梅,能不能跟你聊几句?” 柏梅迟疑了一下,走向另一个房间。 陆渐红进了去,示意柏梅坐下来,道:“柏梅,你跟伟潮之间的事情刚刚伟潮也都跟我说了。他也苦恼得很,我觉得你们之间还没有到那一步,伟潮如果是那种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男人,那他也没有必要苦恼了。我跟伟潮聊了一阵,我觉得他只是走了一条错路,还是可以回头的。任何事情最忌冲动,给伟潮一个机会吧,也给你和孩子一个机会,我觉得你们需要敞开心扉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微微一停顿,陆渐红又道:“周叔的身体一直很好,他就是被你们给气病了的。” 2017-05-1310:50:12 正文 _3807行善 周伟潮被周琦峰赶出了房间,出来的时候,周伟潮的脸色难看得很,陆渐红向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去跟柏梅好好谈一谈,周伟潮此时的心情复杂得很,但是他在走出与肖雨柏拉图式的恋情之后,他已经意识到他的错误,尤其是陆渐红那句“他是独一无二的”更是刺激了他的灵魂,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下意识地瞅了柏梅一眼,柏梅虽然还板着脸,却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也不知道陆渐红是怎么做通她的工作的,只是一时之间他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这自然都是自尊心作祟的缘故。这时听到周琦峰连着咳嗽了几声道:“外面是渐红吗?进来吧。” 陆渐红又向周伟潮使了个眼色,毕竟夫妻之间没有什么面子之说,反正是两人之间的事情,然后才进了去。 周琦峰的状态还好,并不像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不堪,走到床前,握住了周琦峰的说低声道:“周叔,您感觉怎么样?” 周琦峰的眼神向门外飘了一下,这才低声道:“我好得很,这是装病呢。” 陆渐红不由莞尔,想不到周琦峰居然会耍诈,想来也是为了能够保住儿子的家庭吧。 “周叔,伟潮也是一时糊涂,不过他也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我刚刚跟他谈了一阵子,他对这个家还是很有感情的,现在正在尽量取得柏梅的谅解,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陆渐红也不隐瞒他知道这件事。 周琦峰的脸上显出一丝怒容:“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陆渐红笑了笑:“周叔,您也不要太生气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好在伟潮悬崖勒马,希望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之间不会留下隔阂。毕竟,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陆渐红说的一点都不错,但凡政治人物,尤其是高层的政治人物,家人、身边亲近的人甚至是一些亲戚,一点反面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影响前进的桎梏,周伟潮搞婚外恋并且离婚的事情如果泄露出来,周琦峰颜面扫地势所必须,而对他声誉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周琦峰的脸上看不出这些,话题一转,道:“渐红,江东的事情停一停吧。” 陆渐红没有说话,江东的事情虽然过程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也仅仅两三天的时间,但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高层的,周琦峰一开始也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不过有些话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出这句话来,分明是在暗示陆渐红,有的人认为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陆渐红干涉并影响到了江东的事件发展走向,其中的缘由自然无需多说,陆渐红也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周琦峰又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你的大局观是我一直比较欣赏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到这里,周琦峰长声一叹:“世事如棋,人如棋子,弃车保帅的事情并不鲜见,一将功成,不知道有多少人沦为炮灰,毕竟顶峰只有一人。”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周叔,您也未免太过悲观了。是的,巅峰唯一人,但是也并非那么可悲。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处于这个环境里,争权夺利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即便是古代的帝皇,哪怕是那个昏君暴君,大多也是想国泰民安的,只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能够控制得住欲望的侵袭,以至于歧路愈行愈远。” 周琦峰却是摇了摇头:“渐红,我知道你的性格相对柔和,有些事情做不到心狠手辣,这一点即让我欣慰也让我担忧,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随势而为,要知道,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渐红道:“话虽如此,但老祖宗也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残酷,但绝非生死不容的搏杀……” 周琦峰忽然打断道:“这是你的一贯个性,但是不懂得变通,吃亏的终究是自己。佛曰,杀恶即行善,由此可见,就连仁慈的佛祖也有雷霆万钧的手段。” 陆渐红道:“您这是混淆概念,如何界定一个人是恶人?从*的层面上说,杀恶是不存在的。有些人如果失去了体制的束缚,恶业可能会更大。周叔,我明白您的好意,我想,您对我存在一些认识上的偏差,其实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仁慈的。” 周琦峰怔了一下,自他认识陆渐红以来,每次的聊天对话中,即便有一些陆渐红不认同的见解,他也只是放在心里,从未像今天这样与自己辨认,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翅膀硬了,而是他敢于表明自己的观点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忽然间,周琦峰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看不透陆渐红了,昔年那个稚嫩的青年早已成长为一代枭雄,连自己这个一直看着他成长的人现在都无法完全看得清他,更别说他的对手了。 周琦峰微微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总之,平衡、平稳,这是一个大气候,近来你的行事偏向高调,是好是坏,很难判定,可能是我老了,走你自己的路吧,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就放手去做。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琦峰一向慈祥的面庞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凌厉,这也让陆渐红微微悚然,正如周琦峰所说的,一个成功的政治人物,又岂是左右逢源的易与之辈?只不过他到了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人能和敢跟他正面交锋。陆渐红不禁在想,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的人呢? 周琦峰不再去提这些,略有些疲惫地道:“我还要装两天病,过几天我要去甘岭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甘岭,那个周琦峰的成功之地,自己的发迹之所,他的心里未免也是期待得很。 2017-05-1310:50:12 正文 _3808又一个意外 在回来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王惠打来的电话,说的是叶振英只是受了一个处分的事情。王惠其实是明白陆渐红肯定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必须要打这个电话,这完全是在表白他的站队立场。 陆渐红告诉他,这件事情还没有完,让他低调一些,不要让自己再给人留下攻击的漏洞。 王惠有些汗颜,这一次如果不是陆渐红从中发力,叶振英会不会有事他不清楚,但是自己肯定会有麻烦,当然是因为赵静的出现。 “陆书记,让您失望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惠已经把自己完全摆在了一个下属的位置上,在他的心里,同学的关系早已不复存在,或许只是某一天陆渐红偶然感慨的时候才会记得。 陆渐红没有指出这些,他知道,作为一名领导,必要的权威是必须要有的,如果下属没有了敬畏感,那么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凝聚力就会出现问题,叶振英的事件给陆渐红敲了一个警钟。 这也是陆渐红在叶振英打完电话之后,又回个电话严肃批评了他的缘故。 叶振英对陆渐红很尊重,但绝无敬畏之感,因为陆渐红一到京城,他们就是同盟,陆渐红虽然不是折节相交,但大多用的都是团结的手段,陆渐红的严厉批评让叶振英心头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是让他很舒服,或许这就是体制中人的悲哀,同时,陆渐红的严厉也让叶振英看到了他“凶残”的一面,这也证明他以前对陆渐红向来和风细雨的判断是错误的。对于陆渐红的终极目标,叶振英心知肚明,有时候他甚至会想,陆渐红是不是太软弱了?这一次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大错特错。这也是他敢于继续作战的主要力量源泉。 此时的欧阳金耀心头是复杂的,叶振英和谢俊的这一次交锋,以谢俊完败而告终,虽然最终叶振英背上了一个处分,似乎捞回了一些面子,但是这种不光棍的行为却无遗是为自己埋下了祸根。这场交锋的场外力量无疑才是欧阳金耀最为关注的,平衡这个词可能并不适用,妥协才最为确切。 欧阳金耀对陆渐红的能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有些不明白张森奎的参战方式,为什么一直要以打击对方为主要目标,话说白了,一个人是否能走得更远,有很多重要的因素,能力、政绩、人脉、个性以及处理棘手问题所反映出来的手段等等等等,缺一不可,毕竟他们的层次已经很高很高,距离那个位置也仅仅是几步之遥,难道他们就不明白,即便是倒下了一个陆渐红或者是马骏,那又能怎么样?还会有另一个陆渐红或马骏站出来,因为这并不是一道三选一的选择题。也就是说,两个对手都趴下了,这个位置未必就是第三人的。 事件的突然结束之前,欧阳金耀并没有察觉到陆渐红的影响,在认识到他的能量之后,欧阳金耀从直觉上判断,张森奎与陆渐红的交锋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不是立场的缘故,欧阳金耀是非常欣赏陆渐红的。 陆渐红的影响力在江东至今仍然留存,他发现在提到陆渐红的时候,很多曾经与他共过事的人都流露出一股尊敬之色,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欧阳金耀很感叹陆渐红的人格魅力,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如何解决好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冯俊已经把纪委调查顾士全的情况向谢俊作了汇报。 顾士全居然把欧阳金耀给扯了出来,这完全出乎谢俊的想像,其实超乎想像的又何止他谢俊一人?叶振英也是震惊无比。 顾士全的老婆跟谢俊有一腿,对于叶振英来说,已经不是个秘密,从而可以联想到,顾士全应该会得到谢俊的一些好处,可是他怎么又搭上了欧阳金耀了呢? 据顾士全交待,是他一位堂弟包揽一个工程给予的感谢金。曾经有一块土地对外挂牌,顾士全找到了欧阳金耀的秘书,得到了政府方面竞标的心理价位,从而拿下了这块土地。 工程结束后,顾士全的堂弟也大方得很,拿出了一千万,请顾士全予以答谢相关人等。顾士全截留下来了三百万,给了欧阳的秘书一百万,剩下的六百万全部进了欧阳金耀的腰包。 谢俊想了一阵子,才道:“冯俊,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过问这些了。” 冯俊有所不明所以,谢俊瞅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当叶振英敲门进来的时候,冯俊的后背升起一股凉意,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毕伏坚负责调查这个案子,是不是叶振英故意使然,要知道故意泄露案情的罪名还是很大的。 叶振英进了来,谢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振英书记来了,坐。” 叶振英很佩服谢俊能够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道:“谢书记,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反应。” 谢俊原本还想跟叶振英说一说处分的事,是做做样子给上面看的,但见叶振英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便收住了话头,道:“说。” “纪委副书记毕伏坚同志在查案过程中,不遵守和履行保密规定,擅自泄露案情,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叶振英慢声细语,却是让谢俊觉得很不自在,很明显,毕伏坚是被叶振英下了套,想不到叶振英的陷阱来得如此之快,只是谢俊也在想,如果换成自己是毕伏坚,在得到顾士全交待出欧阳金耀收受贿赂的情况时,恐怕也会第一时间去向主要领导汇报,这可是打击政治对手的好机会。可是他忘记了两点,第一,向主要领导履行汇报职责的应该是叶振英,而不是他。第二,览于涉及到部级领导,整个案子叶振英有着很大的决定权,那就是在案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不是向谢俊汇报案情,要取决于叶振英的态度,况且即便是汇报,也应该向谢俊汇报,而不是私下告知他的秘书冯俊。 2017-05-1310:50:12 正文 _3809泄密 谢俊这个时候倒是不好去问具体的案情了,略一沉吟道:“泄密是很恶劣的行为,只是不知道他是向什么人泄了密,给案情带来了什么程度的影响。” 叶振英当然明白谢俊问这个话是想减轻毕伏坚的责任,只是这个局是他布的,当然会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又怎么会让毕伏坚抽身事外? “谢书记,我先向你汇报一下案情吧。”叶振英缓缓地把关于顾士全贿赂欧阳金耀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才道,“省纪委只能调查厅级以下的干部,由于案子涉及到欧阳省长这样的部级领导,为了不引起麻烦,所以我一再要求调查组集体封口,一方面担心是顾士全乱放厥词,混淆视线,另一方面出于程序上面的考虑,必须要在掌握事实情况的前提下,才能向你请示是否要上报中纪委。他泄密的对象我不知道,但是欧阳省长显然知道了,这让调查工作非常被动。” 谢俊沉默了一下,道:“调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士全说得是实话,欧阳省长的秘书已经交待了。” 谢俊在刹那间作出了决定,如果能钉死欧阳金耀,放弃一个毕伏坚又算得了什么,当即道:“关于毕伏坚同志泄密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但是有一点,必须事实清楚。” “有谢书记的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叶振英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接着道,“谢书记,这个案子原本想不着痕迹地调查的,但是由于毕伏坚的泄密,让调查无以为继,你看……” 谢俊抬头看了叶振英一眼,笑了笑道:“振英书记,按组织程序走吧。” 五月底,关于取消越级上访的信访机制正式*,陆渐红于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贺子健向他道贺,贺子健有些惶恐,想不到自己的设想居然变成了现实。而由于政策的*,南粤省也成为了试点,此项工作由贺子健负责,迎接他的将是更大的重任。 同在五月底,清江区在京城市委宣传部、京城市农委的支持下,与市农科院一起举行了“京城农业特色产业产学研对接系列活动——西瓜科技成果对接品鉴会”,上千名市民现场感受夏日的清凉。 这一次的品鉴会是非常成功的,陆渐红是事后听取的汇报,对此作了高度的肯定。看着网络媒体的报道,方形、三角形的“迷你”西瓜,这些所谓的“明星西瓜”全员“集结”,简直非常吸人眼球,方型的、心型的、桶状的各式各样,有的甚至能在西瓜上长出你想要的名字。 陆渐红注意到一段采访,方圆不仅仅是区农科院副院长,还成立了金农副产品有限公司,担任总经理,他告诉记者,这些异形醨不是这些异形西瓜并不是转基因,它其实是在西瓜成熟前大概二十五天左右,将坐果的西瓜套到特制的透明有机模型上长出来的,因此西瓜口味和营养与普通西瓜并没有两样,只是更适合包装。 他解释说,西瓜要想长出特殊形状,可不是套个模具那么简单,对水肥的管理比平常更需要精准,一般来说,成功率也只有30%左右。因此价格也是普通西瓜的数倍,一只异形西瓜的市场价是一百元。 游龙海汇报了这次的成果,因为价格高,因此异形瓜采用订单式生产,公司已经收到千余单“异形”西瓜的订单,而这其中又以恋人选择的心形西瓜最受欢迎,这将开创出水果产业的发展先河,目前金农公司已经注册成立了合作联社,入社的合作社三百多家,而且这只是暂时的。 陆渐红很欣慰地看着游龙海,这小子终于成长起来了,这天下间的事情向来都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生产出这种西瓜还是首创,由此可见,他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陆渐红要游龙海继续发扬创新精神,引领全市的农业工作,这个试点需要进一步扩大,并且让他准备现场,届时会组织全市农业工作的负责人前去观摩,争取全面开花。同时陆渐红还要求游龙海不要只看眼前,要扩大销售市场,推向全国,走出国门,真真正正地做到富农惠民,加快发展。 得到陆渐红的肯定,游龙海也是兴奋得很,腮帮子上的几颗痘痘都有点发亮,表示会再接再励,再创辉煌。 六月一号,儿童节,陆渐红将观摩清河区农业基地定在了这一天,他亲自带队,各县区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县(区)长也一同前往,看着场面宏大的生产基地,看着那些硕果累累的各式瓜果,比起品鉴会上更加震撼人心。 副市长仝全介绍,目前清河区正在联系媒体制作精美的宣传片,扩大影响,并建议申报水果节,以瓜为媒,充分利用各方有利因素造势,农业当头,结合迎仙阁的旅游景点,以农带旅,形成产业链条,带动各方事业的发展。 在回市里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中组部部长刘克明的电话,说是就京城市市长一职的人选与他再商量一下。 陆渐红不免有些诧异,自己的作用有这么大?还是这个位置触到了太多人的神经,以至于一而再地跟自己谈?不过刘克明既然已经说了,陆渐红也要做做样子,便说半小时后市委见。 与刘克明的谈话很轻松,看得出来,这是最后一次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令陆渐红有些意外的是,刘克明并没有透露人选是谁,也不知道是担心节外生枝还是其他的考虑。 陆渐红仍然是抱着服从组织意见的态度,刘克明开了一句玩笑:“渐红书记现在是气势磅礴啊。” 陆渐红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在刘克明的感觉中,陆渐红对谁来任市长都无所谓,这是建立在强大的基础上的,这表明陆渐红有信心无论是谁来,都能够掌控得住局面,而陆渐红避实就虚,似乎显得有些无奈,虽然上级一再征求自己的意见,但那些只不过都是形式而已,决定了由谁来任职,难道他陆渐红还真以为自己有左右的能力? 2017-05-1310:50:12 正文 _3810甘岭的多重意义 陆渐红去甘岭是三天后。 原以为周琦峰会亲自过去,没想到是一位国务“阝完”副秘书长,正是上次在他的办公室里遇到的兼着信访局局长韦之仁。 这个阵容有点奇怪,韦之仁与陆渐红见过面,在前往的途中,坦陈了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替琦峰总理到甘岭考察经济工作。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何以会让自己一起来,但是陆渐红只是轻哦了一声,看上去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样,这就是所谓的神秘感,也是政治人物惯用的手段,显得自己似乎无所不知,让下面的人保持着足够的敬畏。而京城一把手到别的省市考察也并不突兀,而且之前显然也通知了甘岭方面,所以他们得到了很高的礼遇。 甘岭省委一把手符志航与陆渐红在首长的私邸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此次的高规格待遇显然并不是冲着陆渐红来的,而是韦之仁。也因为显得很奇特。 论级别,韦之仁与陆渐红之间差了两档,与符志航之间也差了一档,但是作为受琦峰总理之命来考察工作的国务“阝完”副秘书长,来头却又不小。 晚上的盛宴结束之后,符志航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在他的房间里聊了几句,便钻进了韦之仁下榻的房间。 这里面有什么样的猫腻陆渐红无意去掺合,而在此前不久陆渐红便已经大体猜出了自己一起来甘岭的意思,想来是京城那边的人事就要确定了,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再耍什么妖蛾子出来,毕竟自己他陆渐红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再的头脑发热,搅起来的风浪不会小,之前刘克明两度会见陆渐红,征询意见是假,窥视态度才是真。陆渐红确实有些好笑,这未免也太重视自己了吧,但由此也可见,陆渐红在高层的眼中完全是个又爱又恨的人物,能力超强,却以不仅仅是工作能力,其他方面也是不遑多让,纵观陆渐红的从政历程,不知有多少人栽在他的手里。而另一个方面,周琦峰恐怕也担心自己不识大体,所以来个“调虎离山”,让这次人事安稳落幕。 有了这样的认识,陆渐红倒也乐得轻松。经过几次事情,陆渐红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准确的定位,比如与符志航的接触,大家都在首长的私邸见过,由此可见,首长不仅对符志航看重,对陆渐红也同样看重,所以在陆渐红看来,以首长的高度考虑问题肯定更加全面更加细致,并非简直的一加一就等于二,而在首长没有任何的信号暗示要封杀自己的情况下,符志航恐怕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不利之举。 到了他们这样的级别,考虑问题自然也是缜密得很,除了阵营的重要性之外,恐怕最多的就是利益最大化,炮灰也要有炮灰的价值,更要有炮灰的尊严。 重回故土,陆渐红走在街头,感慨万千。乔初一跟在陆渐红身后,微笑着道:“陆书记,您以前就在这里工作,重新走到这片土地上,肯定很亲切吧?”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物是人非啊。” 乔初一说的不错,这里固然是周琦峰的根据地,又何尝不是他陆渐红的发迹之地。想起当年在江东省政府任省政府副秘书长时的悲苦,陆渐红的心头不免有些萧瑟之意。有谁又能想到,对自己不怎么待见、时任江东省省长的周琦峰到了甘岭任省委一把手之后又会亲点自己到双皇任职呢? 总理在甘岭不久就是政治局委员了,而符志航并没有达到这个层次,这很难说是符志航不行还是甘岭的发展出了问题,但是通过这样的对比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的东西的。 “明天咱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去双皇看看。”陆渐红背着手缓缓向前走。 乔初一应了一声。乔初一知道,陆渐红感情最深的还是双皇这个副省级城市,当年因为经济问题,双皇经历了一场强烈的政治地震,*同时被拿下,而正是陆渐红到来之后,力挽狂澜,不仅让双皇走出了困境,还使双皇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为双皇提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比起他任县委书记甚至于后来的市委组织部长,这里才是陆渐红真正施展才华的地方,迈出了实现政治抱负的第一步。 陆渐红这样的草根领导,无疑为政治历史教科书中谱写了一段传奇,固然这其中有着贵人相助、有着诸多的巧合和因素,但却是为一些没有背景的草根们提供了精神支柱,并不是只有背景深厚的人才能走向高位。 看着陆渐红挺直的身影,乔初一的目光变得异常地崇拜,虽然明知自己不可能达到陆渐红的层次,但是人总是要有目标的,无目标者无斗志,碌碌无为的一人,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经历。 甘岭的发展还是有所成就的,看着省城的繁华,陆渐红的兴致很高。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坠在身后的国安局的几名保卫人员,陆渐红便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电器商城。 自从陆渐红身居高位之后,除了老婆孩子竭力要求,一般来说,他是没有机会到处去逛一逛的。工作上的忙碌自不必说,像这种购买物品的事情,自有秘书处理得妥妥当当,哪里还用得着他去亲自操刀?就如乔初一所说的那样,干大事的人,又怎么能在这些小事上花费精力? 所以陆渐红倒是挺有乐趣,东走走西看看,偶尔还跟一些人说说话,了解一下情况,乔初一这个时候才觉得陆渐红不是尊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从凉爽的电器商城出了来,又走进了一家农贸市场,夜市依然热闹非凡,对于菜篮子,各地都非常重视,陆渐红看了一眼蔬菜上的标价,吓了一跳,在京城要卖三四元一斤的芹菜,在这里居然只卖一块多,而其他的蔬菜也便宜了很多,这物价真的好低啊。 2017-05-1310:50:12 正文 _3811黑名单 乔初一跟随陆渐红已经有段时间,见状便过去笑呵呵地问一位篮子里装满了菜的大妈:“大娘,您买这么多菜,一顿吃不完就不新鲜了。” 那大妈又抓了一把菜放进蓝子里说:“便宜啊。” “既然便宜,那可以明天再买啊。” 大妈笑着道:“这里的菜以前也很贵,听说有领导来视察,所以价格才低,毕竟不是天天都有大领导来的呀。” 陆渐红在边上听着,不仅有些目瞪口呆,这形式主义做得也太夸张了吧?国家正在反“四风”,这其中便有一条形式主义,想不到下面依然我行我素,要想真正实现四风全无,恐怕不仅仅是做做自我剖析就可以的,还需要更多的手段和措施,更重要的是提升思想素质,这个思想素质也不仅仅是某一个层面,而是从下自上,只有高层没有四风,下级才不需要去迎合。当然,这也只是某一个方面。 沉默着走出农贸市场,陆渐红不由想起了自己放在抽屉里睡觉的改革思路,任重而道远啊。 经历了这样的事,陆渐红也没有什么兴致再走下去,窥一叶而知全貌,仅仅一件事情,便足以反映出整个甘岭的精神风貌了。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乔初一接了电话,道:“请稍待。” “陆书记,是汤省长的电话。” 汤闻天?陆渐红微微笑了笑,他在甘岭的时候,汤闻天还是省纪委书记,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只是当时自己还是省委副书记,两人之间谈不上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属于那种战略伙伴的关系。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是熬出了头,从纪委书记到省委副书记,又任了甘岭的省长,可以说他这一辈子都在甘岭扎根发芽开花结果,这也是很少见的。 今天的接待上,陆渐红并没有见到汤闻天,据符志航说,他带队去康平考察工作了。 接过电话,陆渐红便听到了汤闻天的声音:“老领导,听说来甘岭了?” 陆渐红笑道:“来是来了,就是没见着你,看来你对我是有意见啊。” 汤闻天便叫起了屈:“要是知道你来,打死我也不离开甘岭啊。听说要待几天,我明天考察就结束了,最迟明晚赶回,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叙叙旧。” 陆渐红笑道:“那我明晚订好位置为你接风。” “呵呵,你这是标准的反客为主啊,行,反正这里也是你的故乡。那明晚见。” 回房后的陆渐红洗了个澡,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他对乔初一用了物是人非这个词,也确实如此,这么多年下来,昔年的一帮同事,无论是合作还是对立的,都没有几个还留下来的了,鲁寒星等人早已退出了政治舞台,现在只剩下汤闻天了。对了,还有林玉清的弟弟林玉浦,现在混得也不错,是双皇市市委书记了。 提到双皇市委书记,陆渐红不免又想起了昔年与他搭档的市长潘顺利,他也早已退休了,据说是从省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退下去的,不由拿出手机,翻到了他的电话,尝试着打了过去。 令陆渐红惊喜的是,电话居然通了,响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接听,陆渐红正要说话,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艹,你他妈谁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是不是有毛病?” 陆渐红怔了一下,不由道:“你哪位?” “滚你妈那个逼,你他妈打电话给我问我是谁?”对方又是一阵臭骂。 陆渐红一听不对,估计是潘顺利不用这个号码很久被移动公司收回重新放了号,立即挂了电话。 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电话很快回拨了过来,依然是那个粗俗不堪的声音:“艹*,搅了老子的觉,老子不顺,告诉老子你是谁,老子砍死你。” 陆渐红郁闷之极,一个电话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混账东西呢?他自然是不屑于跟这种人计较的,直接掐断电话,为了避免这家伙再打电话过来,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第二天一早,依着陆渐红的计划是不去做任何视察工作的,但是韦之仁却是亲自过了来,说陆渐红曾在甘岭任过职,无论是双皇的发展还是任省委副书记期间经济的提升,都有他的一份功劳,无论如何也要请陆渐红一起参与视察。 陆渐红无奈得很,只得打消了去双皇看看的念头,答应了韦之仁的请求。 这一天走下来,陆渐红确实看到了不少东西,甘岭的发展也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缓慢,但是在财政收入、城镇建设以及公益设施的提升同时,他也注意到物价的高昂,特别是省城近四万每平米的房价,确实让普通人吃不消。 当然,陆渐红只是看在心里,并不会说出来,他的意见只是参考,况且他曾在这里任职,说多了会让人觉得他摆老资格,而且这里毕竟是总理的根据地,揭露太多未免也不大妥当。 在省委会议室里,符志航作了详细的介绍,虽然没有用汇报的口气,但是看得出来,符志航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韦之仁是代表总理来的,琦峰总理是否满意,韦之仁回去后的汇报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正式的介绍之后,符志航提到了省内最大的一家集团公司——浩翰集团。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公司,业务涉及到很多领域,已经成为甘岭的企业标杆了。 韦之仁在任现职之前,也是市长出身,对抓经济很有一套,提到这些,他委婉地引用了琦峰总理说过的一段话,无论是内资还是外资,无论是大公司还是小企业,只要能创造出利润,创造出价值,都值得扶持。 符志航便笑了起来:“甘岭省委省政府一直响应中央号召,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保持高度一致,严格执行相关政策……” 陆渐红坐在边上,心头暗暗好笑,符志航说话的时候,仿佛坐在眼前的不是韦之仁,而是总理亲临。 2017-05-1410:19:57 正文 _3812老部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渐红在甘岭任过职且异彩大放的缘故,符志航跟陆渐红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说话也是虚与委蛇,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很明显有种应付的态度。 陆渐红倒是不以为意,在这个方面他的心态是很端正的,来这里就是应付,少说多听,或许等这里的视察结束了,京城的人事也就落下了帷幕。所以他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看看双皇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晚上陆渐红以身体不适为由,只喝了一点点的酒,此前汤闻天发来短信,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今晚肯定能见上面。 汤闻天善饮,陆渐红可要打起精神来,更重要的是,他是想跟昔年一个战壕的战友聊聊。 八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汤闻天打来电话,说他半个小时后到达双皇,不如就把会面的地点放在那里。 这正合陆渐红的心意,汤闻天单独跟自己联系,连符志航的片言只语也没有提到,估摸着汤闻天跟符志航的关系不咋的。当然,陆渐红没有兴趣去掺合,况且这里是总理的根据地,应该也有他的人有他的考虑,符志航浪大翻不了天,之所以合他的心意,一方面是替汤闻天的处境作想,一方面他也很想去双皇看看他没有完成的事业有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完善。 放下电话,正准备让乔初一去安排辆车子去双皇,电话再一次响起。 号码有些陌生,乔初一接了电话,对方自称叫林玉浦,乔初一赶紧让他稍等,把电话转到陆渐红的手中。 “陆书记,我是小林,林玉浦。”林玉清在电话里非常尊敬地道。 陆渐红笑了笑道:“是玉浦啊,听说你在双皇任书记,进步很快啊。” 林玉浦道:“都是靠陆书记提拔,刚刚汤省长安排我去接您,不知道您住在哪里。” 陆渐红心知汤闻天跟林玉浦的关系应该不错,便道:“这样吧,我在玉桥超市门口等你。” 林玉浦的气度比起以前提升了不知多少,毕竟是省委常委,不过在陆渐红面前他就像是个刚进单位的小办事员,非常恭敬,车是他的驾驶员开来的,下了车来,便伸出双手,陆渐红与他握了握,介绍了一下乔初一。 林玉浦很客气地道:“乔秘书你好。” 乔初一也是双手送上,在陆渐红说上车,乔初一才当仁不让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上,陆渐红随口问了一些林玉浦的工作,林玉浦有问必答,汇报得很详细,坐在前面的乔初一心下疑惑,恐怕他向符志航汇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详实吧? 双皇离省城并不远,道路修得很好,驾驶员的驾车水平很高,很快便到了林玉浦订好的酒店。 看着这个扩建过了的双皇大酒店,陆渐红不胜唏嘘,这里可是他以前经常来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认识自己。 三人刚下了车,汤闻天便打来了电话,说他在六楼的将军亭等着了,想来是看到了他们。 进了大厅,乔初一便停下了脚步,林玉浦笑着道:“乔秘书,一起啊。” 乔初一笑了笑:“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都是领导,我会拘束的。” 林玉浦便向匆匆进来的驾驶员道:“小张,你安排个厅吧。” 进了电梯,林玉浦轻声道:“陆书记,您有位好秘书。” 陆渐红笑了笑:“最近有没有去看林姐?” 林玉浦心里微微一抖,在自己的面前陆渐红没有直称姐姐的名字,而是用了“林姐”这样亲密的称呼,显然没有拿自己当外人,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一直以来,林玉浦都谨记着陆渐红让姐姐转告自己的话,兢兢业业工作,再也不复以前的一些恶习,才能有这么大的成就,但是他也一直以未能与陆渐红走得更近而心生遗憾,这一次汤省长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那一定要把握住。 上了六楼,包间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想来应该是汤闻天的秘书,迎上前道:“陆书记,林书记。” 随着他将门推了开来,待二人进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汤闻天个子很高,骨架也很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是他比以前要瘦了很多,眼眶深陷,不过精神却是很好,见到陆渐红,夸张地张开双臂道:“我的老领导,想死我了。” 陆渐红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别这么夸张,我可不是你的老领导。” 林玉浦微微地笑着,拉开了椅子,请陆渐红坐下来。 汤闻天跟陆渐红重重地握了一下手道:“你这人,还是那么不解风情,坐,玉浦,你也坐。” 菜走马灯似地上来,汤闻天笑着道:“陆书记,双皇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在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他在任时的世纪广场,当时只是初具规模,在潘顺利的手中得到了延续发展,现在的世纪广场已经成为了双皇的标志性建筑,在双皇的发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平台,当下笑道:“我是来吃饭喝酒的,不是来当评论员的,我相信你闻天省长的能力,也相信玉浦书记的本领。” “我的陆书记啊,你变了,油滑了。”汤闻天倒是一点不留口德,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瓶,摆了摆手让她出去,要为陆渐红倒酒,林玉浦赶紧去拿,汤闻天笑道:“玉浦啊,今天咱们坐在一起,不分级别,咱们俩同岁,你月份比我大,所以这酒还是我来斟。” 林玉浦有点坐不住,陆渐红却是去拿瓶子道:“都别争了,我比你们还小呢,这酒司令还是我来当吧。” 最终酒瓶子还是交到了林玉浦的手里,领导说话有几句可信?这个规矩他还是要遵守的,只是在喝酒的时候,汤闻天却是打起了退堂鼓,理由是胃出血几次了,医生说再喝酒就会有生命危险。汤闻天调侃说,你总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吧? 陆渐红笑着看了林玉浦一眼:“这么说,玉浦是来替你喝酒的了?玉浦,现在酒量怎么样?” 2017-05-1410:19:57 正文 _3813被打 很多人都说,领导不好当,如果自己到了那个位置可能无法胜任,这倒不是不自信的表现,事实上,人的水平是随着级别的提高渐渐提高的。林玉浦现在是副省级了,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比以前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当汤闻天跟陆渐红聊起以往的事情时,他识趣地选择了回避。 陆渐红和汤闻天谈论的大多都是一些以前的人和事,岁月匆匆,新人来时旧人逝,两人不免都有些感慨唏嘘,不过看得出来,汤闻天还是很得志的,从一位纪委书记走到现在一省之长的位置上,其中的艰辛和付出不言而喻。 汤闻天很快把话题转到了当前的政治局势上面来:“陆书记,我听到一些风声,关于什么三太子的,你的呼声很高啊。”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传言你也相信?” 汤闻天笑道:“你我不是外人,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况且无风不起浪,我可是听说了,上面都默认了这个说法。” “你真够八卦的。”陆渐红放下筷子道,“你觉得国家领导人都是这样产生的?” 汤闻天嘿嘿一笑道:“理解理解。不说这个。我可是非常崇拜你的,京城的水多深啊,你现在可是中流砥柱,哪天如果能学到你的一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渐红道:“这叫什么话?你要是没能力没本事,你能任甘岭的省长?” “运气而已。”汤闻天的目光略略有些闪躲,“其实,这还是得益于当年高省长的提拔和鲁书记的推荐,更重要的是当年你在甘岭时受到你的影响很多。” “少来了。”陆渐红轻笑了一声,“你别给我带高帽子,人还是要靠自己。” 汤闻天点了点头:“是的,人还是要靠自己,这才是要因,其他的都是辅助因素。” 顿了一下,汤闻天道:“来了甘岭两天了,有什么感觉?” 陆渐红摇了摇手道:“我就是陪客,只看不说,免得别人觉得我说三道四。” “陆书记,不是这个道理。”汤闻天道,“甘岭的发展还是比较迅速的,但是发展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看上去似乎很有政绩的样子,但是老百姓的口袋里却是没有多少余钱。其实百姓的生活也在改善,但是远远比不上物价的上涨。国家对房价的调控政策*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房价还是滋滋向上蹿,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买不起一套房子,有的甚至要两代人供一套房,我真的很不理解啊。” 陆渐红笑了笑:“闻天,任重道远,国家这么大,不是说控就能控的,毕竟触及到太多人的神经和利益了。” 两人没有再围绕这些说下去,毕竟要与上层保持高度的一致,能够说出这么一些话,已经是非常愤世嫉俗了。 “咦,玉浦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汤闻天把话题岔了开去。 此时的林玉浦却是火冒三丈了。 林玉浦的司机叫张洪基,跟乔初一一起要了个小包间,吃了个便饭。领导身边的人大多有个特点,那就是话不多,两人是首次见面,简单的交谈之后,便都成了哑巴。 吃了饭,两人大眼望小眼,干脆出了小厅,到大厅坐下等着,拿出电子记事簿,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工作落下没办,另外再记录一些事情。 乔初一跟着陆渐红,神经一直紧绷着,即便是坐在这里,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张洪基对这里很熟悉,似乎经常来,跟吧台的一个女孩子聊着天,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坐不多时,忽然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很不客气地道:“你,坐到别的地方去。” 乔初一茫然抬头,并没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左右看了看,那男人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乔初一的目光看向那人,很年轻,鹰钩鼻子破坏了他脸庞的整体美感,让整个人变得阴森起来。 在那男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打扮入时的美丽女子,身材婀娜苗条,只是脸上化的妆浓墨重彩。 乔初一不是个惹事的人,便站了起来,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陆渐红,赶紧接通:“陆……” 刚刚说出这个字,脸上便是一辣,竟是那男人一个耳光扇了过来,顿时将他的手机打飞,落在茶几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散落在地毯上。 乔初一为人虽然低调,但是作为领导的秘书,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被人无缘无故地扇了个耳光,这口气还真的很难咽得下去。 不过乔初一并非冲动之辈,只是大声地质问:“你为什么打人?” 张洪基正在跟美女聊天,听得声音,回过头,见一男一女站在乔初一身前,似乎起了冲突,赶紧走了过来,正要喝止,可是一眼看见那个年轻人时,不由呼吸一窒,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徐少,怎么是你?” 被叫做徐少的年轻人抬头扫了张洪基一眼:“你认识我?” 张洪基陪着笑道:“我是给林书记开车的。” “林玉浦?”徐少的口吻很轻狂。 “这位是林书记的朋友,你看……”张洪基刚刚是开车接陆渐红过来的,自然知道乔初一是陆渐红的秘书,这事最好还是在他们下来之前搞定比较好,至于乔初一事后怎么说,自己早就溜之大吉了,总之一个原则,出事不能在自己面前。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徐少很不给面子,指着乔初一道,“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不然你会后悔见到我。” 乔初一心里那个堵,张狂的人见得多了,却是没见过这么张狂的,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让你先得瑟。 乔初一也不说话,俯身捡起散落的手机,走到了电梯旁,准备上楼。 张洪基暗暗叫苦,正所谓小鬼难缠,乔初一又怎么会忍下这口气,可是眼前这个徐少是在甘岭都能横着走的浩翰集团董事长徐浩瀚的儿子徐阳,连一些副省长都不看在眼里,更别说自己一开车的了,一时间劝也不是,追也不是。 2017-05-1410:19:57 正文 _3814动粗 电梯门这时叮的一声打开了,陆渐红走在最前头,汤闻天和林玉浦依次在后。 见到乔初一站在电梯前,陆渐红问了一声:“刚才电话怎么了?” 刚问出这句话来,陆渐红一眼看到乔初一腮帮子上的指印,目光微微一凛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事。”乔初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微微向不远处的徐阳飘了过去。 陆渐红立即明白乔初一是挨了打,而身后的汤闻天和林玉浦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汤闻天淡淡道:“玉浦,你处理吧。” 张洪基快步奔了过来,低声向林玉浦说了几句,林玉浦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咧之色,随即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然后道:“陆书记,汤省长,我留下来处理,房间已经订好了。” 陆渐红却是淡淡一笑:“我就住这里吧。” 陆渐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看看这事你怎么处理。 林玉浦心头大跳,或许这是表现自己的时候吧。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群男人,短袖外露出的手臂上面纹身惹目,徐阳立刻迎了上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进了另一个电梯。 汤闻天笑了笑道:“陆书记,玉浦书记处理,你还不放心?”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闻天,你误会了,双皇对于我来说有重要的意义,这次来甘岭,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所以能多呆一会儿就呆一会儿。闻天,你忙你的吧。” 汤闻天忽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刚刚那个人是浩翰集团徐浩翰董事长的儿子,从他的行事作风你也看出他的本性了。符志航应该提到过浩翰集团。渐红,现在的甘岭不是以前的甘岭了。行,那你休息,有什么事情尽管打电话给我。” 汤闻天已经离开,陆渐红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回味着汤闻天所说的话,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却又有着深意,徐浩翰这个人看来不简单啊,连符南航都在为他高歌颂德。 乔初一脸上的指印已经稍稍褪了下去,但仍然清晰可见,陆渐红刚刚让他拍了照片,道:“你去休息吧,一会可能会有公安同志找你。” 乔初一垂着头道:“陆书记,给您添麻烦了。” 陆渐红淡淡道:“不惹事不代表怕事,事情来了,总要解决,我的人是随随便便打的吗?” 林玉浦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的棘手,但这一次对于他说无疑是一个契机。浩翰集团是在符志航任省委一把手之后建立起来的,它的发展成长与符志航有着深切的关系。这些本不是他林玉浦管的事情,但是浩翰集团的手伸得很长,直接影响到了双皇很多的项目建设,就拿开发的新世纪城市来说,浩翰集团便拿下六成的工程,而项目进度慢、质量差,引起了很大的矛盾,遇到有人闹事,就把问题向政府一推,所以身为市委书记的林玉浦可谓是恨之入骨。无奈的是,浩翰集团与符志航一损俱损,林玉浦不认为自己有与符志航掰手腕的力量,所以他才与汤闻天走得很近。只是汤闻天在半个月之前,让他务必忍耐。林玉浦不知道所谓的忍耐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从这半个月的态势来看,向来与符志航水火不容的汤闻天在态度上有很大的变化,两次常委会都没有如往常一般发难,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事业上的矛盾。另一个矛盾就是在一次宴会上,徐浩翰没有给林玉浦的面子,当林玉浦举杯敬酒的时候,跟符志航喝了酒的徐浩翰一再推脱,说他身体不好,不宜饮酒。这在林玉浦看来,既是向他的一种挑衅,更是赤果祼的扇他的耳光。徐浩翰的潜意思完全是在表明,他这个省委常委、双皇市委书记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这一次他的儿子打了陆渐红的秘书,会不会成为收拾他的一个契机,林玉浦不知道,因为他很难明白陆渐红的决心,以及高层相互间的较量,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自己站在陆渐红这边,陆渐红绝不会不闻不问,再怎么,还要看姐姐林玉清的面子。 徐阳坐在桌子的正中位置,淡淡道:“今天叫你们来,是安排一个任务给你们。吉玛德公司跟浩翰集团是卯上了,我打听过,这个公司在德国的背景很强,实力不小,用钱是压不住的,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今天咱们这条地头蛇就要跟这条强龙好好斗一斗。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捣乱,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不死人,我都能摆得平,目的就是把吉玛德赶出双皇。” “阳哥,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别说捣乱了,就是把那个洋鬼子制造个意外事件也行啊。”坐在徐阳身侧的那个平头男子狞笑着道。 “走了一个罗本,还会有其他人来。”徐阳淡淡道,“我要的是他怕,不是他死,明白吗?” “阳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放心吧阳哥。”平头拍着胸脯保证。 “这是二十万的订金,事成之后,剩下的八十万会打进你的户头。”徐阳站了起来,拍了拍小平头的肩膀,“老怪,跟我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你们慢慢吃,账记在我身上。” 徐阳和那个女人刚刚走出包间,便有四五名干警迎了上来,道:“你是徐阳吧?现在怀疑你恶意伤人,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那女人骄纵地骂道:“你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阳哥你们也敢动?” “徐阳,不要让我们动粗。” 徐阳冷冷地笑了一声:“只要我喊一声,你们几个今晚就出不了这个酒店,你们信不信?” 刚刚说话的那名干警勃然道:“现在多加一条罪名,恐吓警察!” “恐吓你?我他妈还要打你,让你知道有些人是你不能惹的。”徐阳冷笑了一声,大声道,“老怪,出来。” 2017-05-1410:19:57 正文 _3815绊脚石 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双皇大酒店,在进来的时候,把帽子向下压了压,快步进了电梯。 陆渐红开了门,孟佳闪了进来。看到孟佳的这身打扮,陆渐红不由失笑道:“你怎么这身打扮,太夸张了吧?” “还不是为你着想嘛。”多日不见,孟佳的脸上闪现着妖媚之色,扑进了陆渐红的怀抱。 陆渐红不幸失守,更不幸的是失守得很快,孟佳吃吃地笑道:“看来你最近没乱吃。” 陆渐红对于自己的快枪羞愧难当,恼怒地道:“吃你个头。” 嘻闹了一阵,陆渐红才道:“你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孟佳摇了摇头:“在京城能解决的问题,到了甘岭就不管用了。吉玛德公司总部的老总是我的合作伙伴,到甘岭来投资,看中了一个项目,龙港集团也出资49%,但是这个项目不是我们一家在做,本地的浩翰集团也想做,如果是公平竞争的话,我们有很大的机会拿下来,但是浩翰集团在双皇的力量非常强,据说身后有符志航这个省委一把手撑腰,市里的压力很大。” 陆渐红眉头微皱,又是浩翰集团。 “是什么项目引起了你这么大的兴趣?” 孟佳道:“我有位朋友是做考古的,无意中发现双皇的玉皇山底有一种极为稀有的矿石,目前在世界上只有在北极才有少量发现,比金刚石还要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聘请专业人员进行了勘察,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陆渐红忽然打断道:“等等,你是说……” 孟佳点了点头,道:“我的意思是,军用价值非常高,这是专家论证的结果,不过这个结果被我下了封口令,并没有宣扬出去,就连吉玛德的罗本我也不曾告诉。所以我非常想拿下这个项目,并许以建造二十所小学的承诺。林玉浦书记已经答应了下来,但是半路杀出个浩翰集团出来,通过政界来施加压力,我担心林玉浦扛不住。而且最近浩翰集团的小动作不断,罗本有点想撤资了。” 陆渐红沉吟半晌道:“让他撤资,这个项目必须拿下。” 孟佳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又激起你的爱国主义热情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国之所以在世界上挺不起腰板来,还是军事力量不足,无论是空中力量还是水中力量,都与强国有着很大的差距,这也是*争议的主要原因。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国家足够强大,谁也不敢觑觎半分。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华立软件公司,已经被部队收购,成为军工企业,扬帆也进了这个企业,所研发的操作系统将会取代微软公司的操作系统,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为我军的信息战争提供了一个平台。有国才会有家,国之不在,家又何存?” 孟佳笑着道:“我的思想觉悟没你那么高,小女人思想嘛,嘻嘻,不过只要你说的,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办。” 陆渐红点了点头:“有困难就跟我说吧。” “我刚刚不是说了?一切都是浩翰集团在作梗啊,帮我搞定就行了。”孟佳道,“不过现在应该不是问题了,你去跟军界首脑谈一谈,直接在这里建立军事基地,我看谁还敢打这个主意。” 陆渐红在孟佳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道:“你笨啊。” 孟佳揉着脑门道:“又怎么了?” “唉,我真怀疑你这个龙港集团的老大是怎么当的。”陆渐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你公司不想赚钱了?” 孟佳这才恍然大悟,却是故作高风亮节道:“为了民族大义,个人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不由也笑了起来,道:“这件事情还是个秘密,那些矿石是否真的具备军用价值,还需要提炼鉴定,冒冒失失地就上报上去,还是不行的。” 孟佳去倒了杯温口水,坐回来道:“总之,浩翰集团就是块绊脚石。其实如果对国家有益,由谁来做都没有什么分别,但是浩翰集团的一些做派,让人看上去很不顺眼。这个公司跟以往的一些公司一样,原始积累都充满了罪恶和血腥,我打听到的证明就是现在,浩翰集团还有不少涉黑的东西,只要是他们看中的项目、地块,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地拿下来,而官方提供的*也起到了充分的保驾护航的作用,你可不能小看了他,虽然这里还流传着你的传说,但是你不在甘岭这个江湖已经很久。”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时,窗外忽然听到警笛之声大作,陆渐红看了过去,不少警车在酒店门前停了下来,孟佳赶紧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你小心点。”陆渐红看着孟佳出了房间,关上了门,站在窗沿在想发生了什么事。 徐阳坐在包间的椅子上,外面那几名干警被打得不成人形,他也觉得事情有些闹大了,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叔叔徐浩波。 徐浩波是浩翰集团的总经理,全权负责集团的一切事务,在甘岭的关系网不是一般的深,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考虑着双皇的那个项目。 “怎么闹这么大?”徐海波皱起了眉头,道,“我打个电话给宋厅长。你先离开现场。” 市公安局这么大的阵仗,早已惊动了很多人,纷纷出来查看,趁着这个混乱的工夫,徐阳和那小妞溜了出去,而那帮打人的人却是被逮了个正着,带回局里处理,同时将受伤警员送往医院。 陆渐红一直冷眼旁观,对付这样的对手,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悬念。 天一亮,林玉浦便打来电话汇报,很是惭愧地说:“陆书记,您批评我吧,是我办事不力。” 原来那帮混混一口咬定是警察跟他们起了冲突,什么徐阳是谁,一概不知,而由于徐阳的没有下落,他打乔初一的事情也暂时没有结果。 2017-05-1410:19:57 正文 _3816顶住压力 陆渐红淡淡道:“这怪不得你。玉浦,玉皇山的那个项目,你一定要顶住压力啊,不要受外界的影响。” 林玉浦微微愣了一下,道:“我明白。” “那就这样,挂了,有空再联系。” 林玉浦放下电话,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失神,陆渐红显然是对自己在处理徐阳的事情上不是太满意,不过浩翰集团在甘岭势大力大,又有符志航撑腰,要想动他又谈何容易,这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不知道有多少。现在陆渐红又提到了玉皇山的项目,这让林玉清浮想连翩,因为这个项目中也有浩翰集团的影子,陆渐红是要自己顶住来自省委的压力,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陆渐红会有所动作呢? 林玉浦对江东的事情有所耳闻,这自然是从姐姐林玉清那里听来的片言只语,但是对于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而言,一点点的信息完全可以勾勒出差不多的全貌来。他有一丝疑惑,陆渐红在江东背后的发力,难道仅仅是为了保住一个省纪委书记?政治人物的思想是不能以常理推断的。 姐姐在江东的作为林玉浦有所了解,陆渐红是希望在江东有他的声音和影响力,所以仅仅是保全不应该是他的目的,政治利益是根本,如何把这个利益最大化,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认为陆渐红肯定还有后手。 把这个理论引用到甘岭来,林玉浦判断陆渐红另有目的,只是是什么目的他还不得而知。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他的秘书挨了一巴掌,但这只是偶然事件,恐怕在陆渐红来之前,根本也不知道这里有个浩翰集团,更别说什么徐阳了。 难道他的目的是玉皇山的那个项目? 这个判断自然是来自于陆渐红对他的叮嘱。林玉浦不由回想着这个项目的始末来。 浩翰集团显然不是陆渐红的支持方,只是这个项目暂时还没有定论,吉玛德集团和浩翰集团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据说里面还有京城的龙港集团的影子,林玉浦有点弄不明白,这么一个并不是惊世骇俗的项目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激烈的竞争。 同时,林玉浦还有一丝担忧,陆渐红虽然是京城市委书记,虽然曾经在甘岭任过职,并且有不小的建树,但是毕竟手长够不着天,这里不再是他的地头,这里的影响力也已经不够,他能干涉得了甘岭的事情吗?要知道,他这次到甘岭来,完全是以陪同考察的形式过来的。 林玉浦看不懂。 而在甘岭省城的酒店里,时间还早,陆渐红和韦之仁吃了早饭,回到房间,韦之仁笑道:“陆书记这一次故地重游,感慨颇多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倒也谈不上什么感慨,虽然是工作过的地方,但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除了心底深处的一丝回忆之外,别无其他了。不过甘岭的发展还是很快的,双皇的新世纪城市项目很有亮点,在发展后劲上,省城还是有些滞后了。” 韦之仁呵呵一笑道:“双皇是在你的手里发展起来的,看来寄托了你不少感情。”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道:“韦秘书长,这一次的视察也差不多了吧,收获如何?” 韦之仁的神情淡了下来:“问题还是有不少,比如过于注重数字,注重指标,不过这个现象也不是甘岭独有的,算是一个共性问题,其他的物价过高等问题也是如此,这些问题的解决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啊。” 陆渐红点了点头,忽然道:“韦秘书长,你对浩翰集团了解多少?” 韦之仁笑了起来:“听符书记介绍,浩翰集团是甘岭的上市企业,用巨无霸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对甘岭的贡献还是很大的。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渐红笑了笑,道:“韦秘书长,你是协助总理工作的,你有没有想过,总理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让你替他走这么一遭呢?” 韦之仁不以为意道:“总理在迈入国家领导人之前就任职甘岭省委一把手,或许也有些避嫌的考虑吧。” 陆渐红却是摇了摇头道:“既然委托你来,就不是避嫌。” 韦之仁怔了一下,他并没有想得这么深,其实他一直处于一种兴奋之中,总理让他作为代表来视察工作,这证明了总理对自己的信任,所以陆渐红这么一说,他微微有一丝惊讶之感,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把此行当作了一项工作,而不是政治任务。也就是说,他没有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另一个突兀的地方,那就是自己来了,陆渐红又为什么要来?由于陆渐红曾经陪同总理在清江省考察过工作,所以潜意识里,他认为作为亲信的陆渐红一起来甘岭考察也并无什么奇特之处,现在想来,这里面似乎深藏玄机。 “陆书记,你的意思是……”韦之仁虚晃一枪,想看看陆渐红要表达些什么。 陆渐红却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考察的时间只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没有什么发现,我们是今晚回京还是明天?” 韦之仁没想到陆渐红又提到回去的事情,但是他却是抓住了陆渐红这句话里的关键核心之处,那就是“发现”,那么是想发现什么呢? 忽然间,韦之仁的后心有点亮,那种被总理重视的沾沾自喜和洋洋自得已经被些许的慌乱所代替,是啊,如果总理是希望自己发现什么,自己却是什么也没发现,这可是严重的失职,那以后自己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原先还觉得陆渐红也一起来,多少有些陪衬的意思,现在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什么就领导?就体现在理解力上面。 “陆书记,我考虑不周,你能明示吗?”韦之仁的态度明显变得恭敬了起来。 2017-05-1510:40:42 正文 _3817总理用心 陆渐红其实并没有韦之仁想像中的那么高深,一开始他也没有觉得此行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觉得总理没有亲自来,又让自己一起,多少有点别扭。但是在得到浩翰集团这个情况之后,陆渐红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和韦之仁这一趟,总理是大有目的。 符志航毫无疑问是蒋系的人,而这里又是总理的根据地,如果这里失去了控制,这对总理是一个极大的讽刺。顺着这个思路分析下去,陆渐红不难得出,甘岭省长汤闻天的掌控力严重不足,那么甘岭就出现了问题,这很好地解释了总理为什么没有亲自来的原因。无论如何,他是国家领导人,他来了,并不能看到多少真实的东西,就是有人想反映问题,先别说敢不敢跟他说,恐怕一般人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所以只有他们来,才有可能发现些什么。 陆渐红所疑惑的是,如果是指望他们发现什么的话,那也就证明总理并没有多少的依据能确定甘岭的脱离掌控,这是一个死循环,陆渐红有些难于理解,只是在孟佳提到那种稀有矿石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或许这才是总理的真正意图。可如果如此,陆渐红就有了新的疑惑,如果只是一个项目,哪怕是矿产,以总理的能力恐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符志航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逆天,总理的意见他还是要充分考虑的。所以转来转去,陆渐红觉得还是要把目光转回到政治这个层面上来。 “韦秘书长,你多心了。”陆渐红浅浅地一笑道,“时间还有一天呢。有没有兴趣跟浩翰集团的高层见个面?一个企业能壮大如斯,总是有可取之处的。” 韦之仁会心一笑道:“我也这么想。” 徐浩翰五十出头,身体强壮,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虽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有了些儒雅之风,但是偶尔闪过的犀利眼神仍然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精明狠厉的角色。 会徐浩翰见面是在浩翰集团的贵宾室里。这自然是韦之仁提出来的要求,上市企业嘛,观摩一下,情理之中。 陪同观摩的自然是省委一把手符志航,而刚刚回来的省长汤闻天也随同前往,这让韦之仁非常感慨,如果自己不是协助总理工作的,能有个副省长来陪同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他所不知道的是,事实并非如此。这里级别最高的可是陆渐红这个政治局委员,虽然一直没有显山露水,但是真的计较起这些,甘岭的礼节可是失了分了。 听说京城市委书记和代替总理考察工作的国务“阝完”副秘书长来公司观摩,徐浩翰自然是春风得意。 自古以来,商不离官,要想成为真正的富豪商贾,没有官方的支持,那是痴心妄想。徐浩翰无疑深得其中三味,在甘岭虽然顺风顺水,但是这已经是巅峰了,如果想走出甘岭,那必须还要依赖于更高力量的支持,而这两位,无论是陆渐红还是代表着总理的韦之仁,都是非常棒的人选。 其实在这二人到甘岭的时候,符志航便让徐浩翰做好相关的准备了,因此当韦之仁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符志航立即装模作样地与符志航进行了联系,随即便有了这一次的会面。 到浩翰集团的公司总部,陆渐红便感叹于其总部大楼的豪华,完全是甘岭的标志性建筑了,符志航也是自豪地介绍,这是甘岭目前最高的楼层。 汤闻天在边上介绍,因为浩翰集团的出现,带动了很多的产业,这周边的地皮不是一般的贵。 韦之仁听着,觉得汤闻天明着是在肯定暗里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 徐浩翰已经率公司的几位高管在部门前迎接了,一系列的握手之后,徐浩翰亲自带着众人参观了内部情况,然后才到贵宾室里进行汇报。 陆渐红有些心不在焉,他是搞经济出身的,而身边无论是安然还是孟佳,无论是龙飞还是昔年的梁月兰,都是搞大企业的,虽然发展的历程各不相同,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看着徐浩翰一脸斯文的口若悬河,陆渐红觉得这个人的口才非常好,而在他介绍的过程中,目光一直追随着韦之仁,或许对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感兴趣吧。 正在介绍着,会议室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年纪与其相差不大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在徐浩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徐浩翰的神情微微一变,道:“拦回去。” 这个声音低不可闻,众人并没有听清,在那中年人转身后,徐浩翰又开始了他的讲述。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几名身着警察制服的人闯了进来,身后一个女孩子一脸焦急地跟着,道:“徐董,我拦不住他们。” 徐浩翰摆了摆手,道:“我这里有贵客,无论你是什么人,请你们先出去。” 为首的警察淡淡一笑道:“徐浩翰,徐阳教唆黑社会人员殴打警员,请你把他交出来。” 徐浩翰还没有说话,符志航的秘书已经走了过去,低声道:“符书记和汤省长都在,还有别的领导,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陆渐红倒是有些诧异,这个说话的警察胆子挺大,却是有些眼熟,只不过他这么一闯,他倒是想看看这帮人如何应对,闯到总部来抓人,并且还是当着书记省长的面,不简单啊。 “几位领导,对不起,我先处理下再来汇报。”徐浩翰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是陆渐红却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阴冷。 那警察也没想到省委一把手和省长都会在场,在微微的一怔之后,挥了挥手,示意同来的警察出去,目光在陆渐红的脸上扫过时,微微闪过一丝惊喜,转身出了去。 符志航的脸色很难看,向秘书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秘书便出了去。汤闻天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目光中的幸灾乐祸却是将他出卖了。至于陆渐红和韦之仁,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心中却是在想,这些警察能够畅通无阻地上来,恐怕也有汤闻天的秘书的作用。 2017-05-1510:40:42 正文 _3818逆天 陆渐红想的不错,部级干部都是有保卫人员的,警察们上楼办案,定然会受到一些阻拦,不过有人使坏,那又自当别论了。 徐浩翰回来得很快,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先是道了个歉,接着汇报,谈起企业日后的发展方向,更是侃侃而谈,什么回报国家回报社会的词也是频频出现。 大家似乎都把刚刚的事情给自动过滤了,相谈甚欢,韦之仁笑着向符志航说,浩翰集团的成功需要总结经验,放大亮点,并称赞徐浩翰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成功企业家,成功不忘疾苦,当得上高风亮节。 陆渐红这时突然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话,指着他身边的乔初一道:“徐董,介绍一下,他叫乔初一,是我的秘书。” 这句话让众人都是一怔,徐浩翰怔了一怔,不由道:“幸会幸会。” 汤闻天理解其意,跟着道:“徐董,或许你还不知道,你那宝贝儿子赏了乔秘书一记耳光。” 徐浩翰的脸色刹那间变了,这件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符志航也是一呆:“汤省长,你可不要乱说。” 韦之仁也觉得奇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初一这时淡淡道:“一场误会而已,我没那么娇贵,一巴掌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徐浩翰有点坐不住了,连连致歉道:“陆书记,我马上叫那个不肖子向乔秘书道歉。” 陆渐红笑了笑道:“徐董,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富不过三,刚刚警察找上门来,也证明了你儿子有诸多不妥之处,我只是向你提个醒,这世上坑爹的事情有很多,你应该好好管教才对,不要因为对子女的宠溺而影响到你个人,更不能影响到企业。你刚刚也说了,企业的发展过程充满了艰辛,如果就这么功亏一篑,那实在太可惜了。” 陆渐红的这番话怎么听怎么不合时宜,怎么听都有种威胁的感觉,徐浩翰脸色青白,怒不得骂不得,只得摆出一副真挚受教的神色来道:“陆书记教训得是,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符志航也感觉到陆渐红的嚣张,他又说不出别的来,便充当着和事佬道:“陆书记,徐董也是忙于事业,疏忽了子女的教育。老徐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多管管你儿子,这不,惹事了吧?幸好陆书记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我看啊,你晚上还是摆一桌,认认真真地道个歉。” 汤闻天居然也道:“道歉还不行,还得有所表示。” 徐浩翰赶紧道:“还望陆书记赏脸。” 陆渐红顺水推舟道:“参不参加还要看韦秘书长的意思,已经订了下午回程的机票了。” 韦之仁微微一怔,什么时候订了机票了? 汤闻天道:“机票的事情由省政府来办,陆书记,徐董的为人你应该有个印象了,一场误会,给他一个机会吧。” 出了浩翰集团,符志航道:“陆书记,到省委坐一坐?你可是这里的老领导了,向你取取经。” 陆渐红一口回绝:“符书记过谦了,你有事,你忙你的,咱们晚上再见。哦,对了,刚刚那个警察是叫王玉晓宝吧?是我以前的驾驶员,能不能麻烦符书记安排我们见个面?” “故人?”符志航怔了一下,随即道,“行,没问题。” 回了酒店,韦之仁有着不解地道:“陆书记,刚刚……好像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陆渐红笑了笑:“我也就是一个平常人,打我的秘书,就等于打我的耳光,连自己的秘书受了委屈都不出面,这样的领导还能为百姓说话吗?” 韦之仁也不知道陆渐红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乔初一却是垂下了头,心头的激荡让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在垂下来的时候,一滴泪珠无声地落在了地毯上,能跟着这样的领导,死也值了。 陆渐红说的并不假,林玉清那边阻力很大,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自己是不可能吃这样的哑巴亏的,对于徐阳,陆渐红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另外,陆渐红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是想看看徐浩翰以及他身后的人会如何反应。 留在甘岭的时间无多,按部就班地发现什么根本就不现实,所以他必须出奇招,才能迫使对方犯错。 站在窗前,陆渐红想着是不是要跟周琦峰汇报一下,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作罢,现在并没有什么发现,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过林玉浦的话也得到了证实,今天符志航为徐浩翰打掩护,显然他们的关系很好,这一点让陆渐红很感兴趣,他们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好”关系呢? 而坐在办公室里的符志航,此时却是眉头紧皱,陆渐红今天的突然发飙到底意味着什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陆渐红可是政治局委员,级别至副国,向一个企业的老板说出这种威胁的话来,实在是有失身份和体面,换了自己,如果想找回面子,只消一句话,徐阳就万劫不复了,甚至于这个企业就此消失,但断断不会当面威胁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符书记,浩翰集团的电话。”秘书敲了敲门,把电话递了过去。 符志航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徐浩翰的声音:“书记,这陆渐红到底什么来头?是打我的脸还是想给你下马威?” “老徐,你怎么变得这笨了?”符志航略略有些不快,他最讨厌的就是徐浩翰时不时地强行把自己跟他捆绑到一起,“你别管他是什么来头,就一个政治局委员的身份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祸是你儿子闯出来的,还得由你自己搞定。” “对了,今天那几个警察也来找你儿子,到底徐阳都干了些什么?你真的要好好管一管了。”符志航神情冷峻地道,“现在有不少反应你儿子欺行霸市,胡作非为,我告诉你,民愤激不得。” 2017-05-1510:40:42 正文 _3819调虎离山 “晓宝,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了。”看着王玉晓宝那张早已没有了稚气的脸庞,陆渐红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个时候给自己做司机的王玉晓宝还是只是退伍不久,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刚刚走上社会不久的孩子,几十年如一日,转瞬而过,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穿着这身*,威风凛凛,而事实上,他自己同样也是年华逝去了。 王玉晓宝很兴奋:“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当年陆渐红离开俊岭之后,市委书记刘翔换了王玉晓宝给他做司机,调至省里后,有着退伍军人身份的王玉晓宝被他安排到县公安局,王玉晓宝也很争气,干出了成绩,后来在科级干部交流中被交流到双皇,现在任双皇市公安局治安警察支队队长。 说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王玉晓宝很是气愤:“那个徐阳就是一个人渣,坏事做尽,无恶不作,连警察都敢打。” 这时的王玉晓宝还不知道,因为陆渐红跟符志航说的一句话,他才逃过了一劫,否则等待他的可能是难以预料的后果。 “你的胆子也不小啊,冲到人家公司总部去抓人,而且还当着书记省长的面。”陆渐红不去提徐阳的事情,笑着道。 王玉晓宝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领导,我也是被徐阳逼的。被打的那几个人都是我的下属,如果我不替他们讨个公道,还有谁替我做事,还有谁敢公正执法啊。唉,甘岭还能有多少敢站出来的警察?” 看着满腹牢骚的王玉晓宝,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这小子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跟自己说话都使了心眼,不过看他的神情,或许也是有感而发,道:“晓宝,最近过得怎么样?” 见陆渐红岔开话题,王玉晓宝的心头微微有些失望,其实选择在那个时候闯进浩翰集团总部抓人,并不因为王玉晓宝是愣头青,而是一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这个计划是林玉浦和王玉晓宝订出来的。 王玉晓宝只不过是个科级干部,而林玉浦却是副省级领导,这两人能坐到一起商量对策,完全是一对奇葩组合。其实其中的内情外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俩相识于一次偶然,当时王玉晓宝还在俊岭,一次偶然的机会,王玉晓宝跳到河里救落水者,给林玉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才知道王玉晓宝是江东的一名警察,当时王玉晓宝并不知道林玉浦的身份,随着接触的增多,林玉浦对他的认识越来越深,随后在科级干部交流中,跟姐姐林玉清打了招呼,把王玉晓宝要了过来。 王玉晓宝到双皇已经一年多,林玉浦一直在观察他,对他非常信任。昨晚上乔初一被打,林玉浦就是打了他的电话。没想到徐阳胆大包天,不但拒绝回去调查,还动了手。 王玉晓宝非常冷静,尤其是林玉清告诉他被徐阳扇了一记耳光的乔初一是陆渐红的秘书时,他跟林玉浦商定了当着陆渐红等人的面到浩翰大厦抓人的方案。 不要说王玉晓宝了,就是林玉浦,要想动浩翰集团也是力有未逮,毕竟师出无名,况且浩翰集团还有符志航撑腰,而符志航在甘岭的掌控力还是非常强的,汤闻天跟他斗了几年了,心力交瘁,也未能占得太大的上风,由此可见一斑。在拥有强大*的情况下,一切的罪证都不会浮出表面,所以在他们看来,他们与浩翰集团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是矛盾是客观存在且不可调和的,这与事实有关,也与人的个性有关。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玉浦的身上或许还会有一些小毛病,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跟汤闻天联手,并不是*的要求,而是他不愿意同流合污,眼睁睁地看着甘岭的财富被敛聚在几个人的手中,尤其是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再加上姐姐林玉清时常告诫他,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两袖清风,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林玉浦在这个原则问题上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知道,连汤闻天都无法掣肘符志航,就更别说自己了,但是陆渐红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一线光明,尤其是陆渐红让他在玉皇山项目上顶住压力,更是让他觉得有了“可乘之机”。外力,是必须要借助的,而王玉晓宝说起他曾经做过陆渐红的司机且关系非常融洽时,这让林玉浦眼前一亮,陆渐红是个非常护犊的人,如果王玉晓宝有了麻烦,以他的个性,只要是王玉晓宝处于正义的角度上,他一定不会袖手不管,所以他们定下了这个方案,打算捆绑上陆渐红。 林玉浦对陆渐红能够插手于甘岭的事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也只有兵行险着,万一自己的判断有误,那也是运气不好了。 王玉晓宝笑了笑道:“谢谢领导关心,过得还好,我结婚了,生了个女儿,都在江东,只是……” 陆渐红点了点王玉晓宝道:“你呀,变了不少,以前向来心直口快的,现在却是吞吞吐吐。” 王玉晓宝干笑了一声:“上午鲁莽地到浩翰大厦当着符书记的面抓人,以后日子要难过了,丢官罢职可能还是轻的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晓宝,我看啊,你不是鲁莽,就是诚心的。有话你就直说吧,不要这么兜圈子了。” 王玉晓宝的脸红了红,道:“就知道瞒不过领导。确实是诚心的。我到双皇这一年多,听到了不少浩翰集团的传言,我没有事实根据,无法辨别真假,比如说符书记跟徐浩翰是拜把子兄弟什么的,不得而知,但是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浩翰集团的发展历程中确实充满了罪恶,据我所知,不少项目都是通过暴力手段获得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浩翰集团的一个房地产子公司因为一块地皮,跟同样很有名的一个富豪竞争,闹得非常激烈,可是几天后,那个富豪被人发现因为煤气中毒死在了家中的厨房,这案子到现在也没能破,其他什么强拆之类的事件实在太多太多了,数不胜数。” 2017-05-1510:40:42 正文 _3820深层理由 陆渐红没有说话,等着王玉晓宝继续说下去,王玉晓宝开了话匣子也就不再藏头缩尾,说了不少事情,很多都是内幕情况,简直令人发指,陆渐红在想,符志航是政治人物,他追求的是政治前途,真的会为这种人提供*吗?这可是自掘坟墓的做法啊。老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又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徐浩翰这么嚣张,总有一天要撞倒枪口上,以符志航的智慧不难看出其中的利害,如果他是贪图财富,也根本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只要他动一动嘴,各种灰色收入还不是铺天盖地如牛毛乱飞?又何必如此明火执仗地成为其*呢? 必须要说,陆渐红看待问题的角度是多方面的,仅此一点,他就要认真去思索深层的原因,第一,符志航为什么不遗余力地支持浩翰集团的发展,这已经远远超出领导对企业关心的层面。第二,符志航支持浩翰集团,想获得的利益是什么? “晓宝,你不要太担心了,你是一名警察,做你警察应做的事情就行了,只要在这个范畴之内,就不会有事。”陆渐红算是变相地作出了承诺,确实也是,他如果要想保一个科级干部,无论是多厉害的对手,哪怕是马骏,他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个而不给面子。 王玉晓宝对政治不是一窍不通,但他从事的是警察工作,说他没有入门也不冤枉他,所以他也判断不出来陆渐红会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只好说:“还要谢谢陆书记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 陆渐红哈哈一笑:“要谢就谢刘翔吧,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且我可没给你安排什么。” 晚上设宴之所在浩翰大酒店,这是浩翰集团的产业,或许是知道陆渐红的风格,菜肴丰盛而不奢华,数量不多却足够精致,而参加这个晚宴的人也是上午去浩翰大厦的几个人。 陆渐红对徐浩翰的认识又有了些提高,当事人以外的人都在场,徐浩翰的面子落得可就大了去了,不过反过来想,这也不奇怪,看起来汤闻天跟徐浩翰的关系也还不错,也不怕他因此而取笑,说不准徐浩翰是想借此请他们说说情,以便于更加巩固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 徐阳居然也到场了,他是必须要来的。 几人入了座,徐阳一直垂着头,徐浩翰道:“老朽教子无方,以至于犯了如此重错,今天各位领导能够赏脸赴宴,实在是内心惶恐,徐阳犯了过错,现在人我带来了,听凭领导发落。” 徐阳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小声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客,也冲撞了领导,请领导责罚。” 陆渐红心中不免好笑,这对父子真是把戏做足了,尤其是这个徐阳,此时的垂眉顺目又怎能让人把他跟那晚的嚣张跋扈联系到一起? 乔初一是当事人,如果从事情本身来说,这小子当着几位领导的面向自己道歉,自己的面子算是非常足了,但是现在他弄不明白陆渐红的真实想法,是真的让自己接受道歉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否则陆渐红也不会跟自己说“他的人不能白挨打”这样的话,心中微微一动,道:“小的时候,我很调皮,为此没少挨父母的打,仅仅一巴掌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徐浩翰心中一宽,虽然对方只是个小秘书,但是神仙好送,小鬼难缠,如果他不依不饶,尽管自己不担心什么,但是弄将开来,符志航的汤闻天也会很没面子,自古官官相卫,从政治角度出发,符志航会为谁说话也是在预料之中的,见乔初一这么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正要说话,却听乔初一又道:“只不过那是小时候,自从我工作以来,还从来没有挨过别人的打,徐董事长,我斗胆问一句,如果是我扇了你一记耳光,然后向你道歉,说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会怎么办?” 乔初一先恭后倨的态度让众人不由一愣,这个秘书也太逆天了吧?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想不到这乔初一却是不守这个规矩,让整个气氛刹那间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 徐浩翰果然是老*巨滑,不动声色地笑道:“乔秘书说得是,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乔秘书原谅小儿呢?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 符志航的目光在陆渐红的脸上划了一下,陆渐红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韦之仁也是诧异得很,陆渐红的行事并不乖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知进退的秘书?不就是打了一巴掌吗?大不在打回去就是了。 汤闻天却是垂眉闭目,咪了一口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徐董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人如果要道歉的话,那就要表现出诚意来。”乔初一果然够逆天,居然把几位领导干部当作透明人,跟徐浩翰讨价还价了起来,“一句有眼不识泰山,显然诚意不足。” 徐浩翰道:“乔秘书,我刚刚说了,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乔初一淡淡道:“任何要求?好啊,给我一个省委一把手当当。” 陆渐红这时淡淡道:“初一,这叫什么话?” 乔初一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笑了笑道:“徐董别介意,我就是开个玩笑,在座的都是领导,徐董您身份也不低,不如我跟令郎换个地方交流,您看怎么样?” “再好不过了。”徐浩翰笑着向徐阳道,“徐阳,你去吧。” 二人离去,陆渐红这才道:“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吧。” 这句话表示不要再提这些,气氛顿时一变,谈笑风生起来,不过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乔初一敢这么“调侃”人,没有陆渐红的首肯,给他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吧?当然,不会有人去问这些。 2017-05-1510:40:42 正文 _3821成事在天 由于晚上要起程回京,所以陆渐红和韦之仁自然没有别酒,而是以茶代酒,所以这个饭局并没有继续多长时间。不到一个小时,陆渐红便站了起来,道:“时间差不多了,两位领导,徐董,来日方长,肯定有机会再见面的。很感谢两位领导的款待,也很感谢徐董的招待。” 一番客套之后,几人离座,送出二人,外面乔初一垂手而立,又说了一番客气话,陆渐红婉拒了送行之说,上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径直前往了机场。 “志航书记,我先走了。”汤闻天打了个招呼。 符志航却是难得一笑:“闻天,我跟徐董有几句话要说,有时间的话,你不如等一下,回头我们好好聊聊。” 汤闻天道:“好,我去省政府等你。” 徐浩翰的神情有些疲惫,进了一个小厅,让服务员上了咖啡,符志航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徐浩翰,我早就警告过你,做人要低调,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徐浩翰垂着眼睑,呷了一口咖啡道:“符书记,话不是这么说,我虽然是浩翰集团的董事长,还不都是在你干事?” 符志航冷冷道:“赶紧把你儿子送到国外去,那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都他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再自找麻烦。” 徐浩翰淡淡道:“符书记,你说的很轻松,浩翰集团能够走到今天,都是靠拼出来的,你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那帮兔崽子吃拿卡要的时候,你在哪里?项目拆迁受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没有那些闲散人员,能有浩翰集团的今天?” 符志航厉声道:“徐浩翰,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肆意妄为,我不会再为你擦p股。这一次韦之仁过来,你以为就是考察经济工作?到你浩翰集团来观摩,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韦之仁来了,还跟了个副国级的京城市委书记?” 徐浩翰被符志航一连串的责问弄傻了,符志航冷冷道:“那是因为浩翰集团的一些劣迹已经进入了领导人的视线,你即将有灭顶之灾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徐浩翰当然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更明白再强大的势力在国家机器面前也只有灰飞烟灭这一个下场,不由道:“大哥,你一定要帮我。” 符志航沉默了一阵子,道:“玉皇山的那个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徐阳一手办的。” “叫他过来。”符志航寒着脸道。 这时徐浩翰的手机先响了起来:“二哥,不好了,徐阳被双皇警方带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徐浩翰的眼皮子直跳。 “半个小时前。” “浩波,你去交涉一下。”徐浩翰放下了电话,抽搐着腮帮子道,“徐阳半个小时前被双皇警方抓走了。” “半小时前?”符志航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时候他不是跟陆渐红的秘书在一起吗?” 徐浩翰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是故意的? 飞机上,乔初一坐在陆渐红的身侧,低声道:“已经办妥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晓宝的了。” 办公室里的灯并没有开,汤闻天坐在黑暗之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指间一明一暗的烟火。 符志航并没有来,这让汤闻天有些意外,他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不过他来不来都无关紧要了,自己终究会离开甘岭,甘岭政坛不倒翁的历史也该画上句号了。 灯光亮起,汤闻天看着桌子,看着墙壁,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有些不舍,但是很快他的眼睛里便被一种满足所代替,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去迎接自己的未来吧。 在回到京城的第二天,陆渐红便接到了韦之仁打来的电话,约他一起去总理那里汇报一下工作,陆渐红自然应允。 就在他去甘岭的三天里,江东风云突变,中纪委调查组再一次进驻江东,只是这一次调查的对象不再是叶振英,而是省长欧阳金耀了。 得到这个消息,陆渐红确实是非常吃惊的,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这是叶振英的借刀杀人,只不过这一刀借得有点突兀,恐怕谁也想不到,他这一刀砍过去的却是欧阳金耀,而不是谢俊,这恐怕跌摔了一地人的眼镜。 据说,欧阳金耀是被顾士全扯出来的,而且前期的证据掌握了不少,由于有人泄密,为了不让欧阳金耀有更多的对策,无奈之下,得到谢俊的许可和支持,由省委向中纪委汇报此案后,中纪委介入调查。而泄密的纪委副书记毕伏坚也在调查之列。 “为什么会这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张森奎真的没法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形势会急转直下。 在对叶振英的打击方面,他是做足了功夫的,因为他深谙*的精髓,那就是在合作与竞争中前进。他既然能选择与陆渐红合作,那么也同样可以选择与马骏合作,所以才有了叶振英事件。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突然间枪头就被掉转了,变成了他腹背受敌。 “喻叔,欧阳金耀一定要保住。”张森奎向面前看不出一点情结波动的喻副总理道。 半晌,喻副总理才抬起目光,淡淡道:“森奎,你着相了。” 张森奎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喻副总理的话,喻副总理也不去解释,只是说了一句:“随遇而安。” “眼界宽阔不是件坏事,但是一个人最怕的不是干不成事,而是明明干不成事还以为自己能干得成,换言之,不能正确衡量自身的实力,过高或过低的估计自己,在某个特殊的时刻,极易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喻副总理缓缓道,“一城一池的得失,有的时候也是很重要的,康平,是你的阵地,如果连康平都掌控不了,还谈什么其他?” 2017-05-1510:40:43 正文 _3822不同观点 对喻副总理的话,张森奎自然是能够领会的,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张森奎这个层次,自然不难理解这是让自己别再去做那种乱伸手的事情。 这让张森奎感到惊讶,喻副总理的这个态度显然有示弱之嫌,难道说他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和耐心? “喻叔,我不赞同你的话。”张森奎明显感觉到喻副总理认为陆渐红比自己要强,显得很不服气。 喻副总理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话。其实以张森奎现在的级别只要冷静一下,是不会说出这种负气的话来的,只是人性如此,天生使然,并不会因为其他的外界因素而有根本性的改变。 张森奎核心位置渐失,魏系的力量也在角逐中摇摇欲坠,几次举措都以失败而终,这让向来阴忍的张森奎有些沉不住气:“喻叔,江东、康平、清江、三江甚至于南粤、甘岭都有陆渐红的影子,而藏江、重安和上嘉也多少有他的势力,这个道理为什么没在他的身上应验?” 喻副总理嘬起唇,轻轻吹了一下杯口的茶叶,道:“森奎,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真的不明白,喻叔请明示。”张森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悲哀之意,喻副总理对他的支持是一如既往的,眼神中也没有轻视之色,可是他完全能够感觉得到喻副总理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自己跟陆渐红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他是他,你是你,不能相提并论。”喻副总理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道。 张森奎有一种如遭重击的感觉,喻副总理的话已经很给他留面子了,什么叫不能相提并论?意思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了,大到陆渐红可以睥睨天下,而他们只能去争那一城一池,也未必就能争得下来。 喻副总理看着张森奎,眼神显得无奈,作为魏系的当家人,他自然希望魏系的核心能够有所作为,能够力拼到底,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陆渐红的步伐和进步实在太快了,如果说以前他的一些做事方法还有迹可循,现在就已经达到了无痕之境了,这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喻副总理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有了“三太子”的说法以来,喻副总理就一直在观察、比较,有的时候回想起昔年在重安与陆渐红的正面接触,现在想来,他就有着一种勇于争锋的执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陆渐红经历了一些沉浮,重新走到人前,看起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他的布局。面对这样的对手,喻副总理真的不以为张森奎有什么取胜的可能,虽然还有一个马骏,但是马骏的一些手法着实落了下乘,在高层中颇有微词,虽然后来马骏有所转变,把精力放在发展大计上,消除了一些负面影响,但印象已定,是很难短时间内化解的。 “无论是哪个派系,无论有多么想把自己派系中的人拉上来,但是都不能突破一个大的提前,那就是以国为尊。”见张森奎仍然沉浸于失败的阴影之中,喻副总理心头一叹,“就像你不会提拔一个庸材担任重要职务一样。这就是游戏规则。你明白吗?” 张森奎咬了咬牙,道理他明白,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就轻言放弃,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点头之余道:“喻叔,我还是要努力的。” 喻副总理微笑着点了点头:“努力过,输也输得坦然,但是我提醒你一句话,人生并不只是一道单一的选择题,而是一道论述题,所以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回答。” 看着张森奎离开,喻副总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同时似乎有带着一丝欣慰,也不知道是因为张森奎的不甘失败,还是因为陆渐红的大开大阖。 陆渐红与韦之仁一道向周琦峰汇报了在甘岭的所见所闻,这个汇报主要是韦之仁在说,陆渐红做简要的补充,成绩与问题兼而有之,陆渐红也没有脱离这个主题。 周琦峰不时会问上几句,听完了汇报,并没有作什么点评,只是让陆渐红留一下。 陆渐红原以为周琦峰有话要跟他说,不曾想周琦峰让他先坐一会儿,他去开一个会。 这一坐就是好久,陆渐红打量着这间古朴厚重的办公室,不知道多少决策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作出的。 周琦峰回来的时候,让陆渐红跟他一起吃饭,陆渐红心里便有了数,这样的话,周琦峰跟自己要谈的不外乎两个方面,一个是关于周伟潮的事,一个就是去甘岭的真实意图。 安心地跟周琦峰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这是一所同样很古朴的房子,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但是陆渐红知道,在这个总理平时的歇息之所周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警卫人员,稍有异动,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周叔,您的身体还好吧?”陆渐红看到周琦峰一直挺直的背此刻略显佝偻。 周琦峰微微笑了一声:“伟潮已经领会了我在装病。” 陆渐红笑了笑:“他们现在……” “伟潮被我揍了一顿,小梅答应给他一次机会。”周琦峰略显疲惫,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时比国事更为难断。 “相信他们会好起来的。”陆渐红心里好笑周琦峰采用了“揍儿子”这种苦肉计,不过陆渐红并没有想到,这个揍的程度,在后来跟周伟潮提起此事,他才知道周琦峰是家法侍候,硬是在周伟潮的后背上抽断了一根藤条,痕迹数年不褪。 周琦峰摆着手示意陆渐红随便坐,自己也坐进了一张竹椅,身子微微后靠道:“之仁的能力是有的,不过悟性还有些欠缺,看到的东西有些片面,这也是我让你跟他一起去的原因,你再说说吧,今天说过的就不必再说了。” 2017-05-1510:40:43 正文 _3823交流 陆渐红在此之前便认真思量过该如何一语切中周琦峰真正想知道的东西,而要想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要从周琦峰的真正动机出发。甘岭对周琦峰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周琦峰,是不愿意看到这个地方沦落在别人的掌控中的。事实上,对于甘岭这一块的人事,周琦峰也是费煞苦心,既要保持这个整体的纯洁性,又要不显得独断,确实是颇伤脑筋。 省委一把手符志航的立场勿庸置疑,显然,某方面的力量不但已经在干涉,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在这一次的视察中,陆渐红接触到的人并不是太多,除了*以外,也就林玉浦这个省委常委了,所以对于甘岭的政治局面并不是太清楚。不过从汤闻天这个“老”人的立场来看,他似乎是代表着周琦峰这个阵营的,这是陆渐红先入为主的印象,毕竟他是在首长的私邸里看到了符志航,而仅仅一个浩翰集团便让汤闻天缩手缩脚,林玉浦竟还需要自己这个外力,由此可见,周琦峰的根据地基本失守,或许想打破这个局面才是周琦峰的真正动机。 “甘岭的发展形势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浩翰集团这个上市公司,深受符书记的肯定和赞扬,只不过也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都是指向浩翰集团的,说其在扩张的过程中,有不少的暴力行为,有的甚至上升到黑社会性质,由于时间短,这些言论并没有能够得到证实。”陆渐红在说话的过程中,不带半点个人感情色彩,一切但求从第三人的旁观角度来陈述,竭力做到客观公正。 周琦峰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接受到了陆渐红言语中的潜在含义,如果想动符志航,浩翰集团是一个切入点,毕竟涉黑的浩翰集团与符志航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符志航要想做到与浩翰集团彻底斩断联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一衣带水,又怎能真正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浩翰集团遇到威胁时,徐浩翰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求援就是必用的手段,所以他需要徐徐图之,不能以雷霆万钧的手段一次性打杀浩翰集团,总要给其一些喘息的机会,这样才能获得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这两天遇到两件事情。”陆渐红不会在那些事情上浪费太多的语言,周琦峰是什么人?点到即可,具体的方案他自己肯定心里有数。 陆渐红说的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徐浩翰的儿子徐阳袭警一案。说到这件事,陆渐红的更大用意是为周琦峰提供一个切入点。 当听到陆渐红调虎离山,让双皇警方抓走徐阳时,眼睛便眯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啊,自己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他不但揣摩到了自己的心思,还留下了伏笔,不枉自己对他青睐有加。 看到周琦峰目光中的微微一闪,陆渐红便不再多说,他更不会说谁比较可信,毕竟总理对甘岭现状的认知要比自己要详细得多。 他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双皇玉皇山的那个项目。在那晚与孟佳见了面之后,吉玛德公司便退出了投资,由龙港集团一手操作。 陆渐红并没有提到矿产资源的事情,八字不见一撇的事情,他不能人云亦云,需要有确切的东西和鉴定报告才能向上级汇报,摆在眼前的是,如何确保龙港集团拿下这个项目才是。 提到龙港集团,周琦峰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也会谈条件了,不过龙港集团对京城的贡献还是不小的,最起码在公益事业方面做得就非常好,至于陆渐红有心帮一帮孟佳,其中的心理周琦峰就无需去考虑了,那是人家的私事嘛。更重要的是,这个项目的投资方面还有浩翰集团这个竞争对手。 在陆渐红说出第一件事之后,浩翰集团又怎么会在周琦峰的心里留下好印象呢?所以陆渐红的目的达到了,只要周琦峰对龙港集团稍加赞誉,相信符志航会知道该怎么做。 陆渐红想的是,符志航难道嗅不出一丝政治危机吗? 京城市长一职花落谁家终于落下了帷幕,令陆渐红意外的是,这个任职者居然是前不久在甘岭接触过的省长汤闻天。 这个惊讶是无以复加的。在他的心里汤闻天可是周琦峰安插在甘岭的一个重要角色,具备了强大的制衡作用,突然间把他调离了,还有谁跟符志航掰手腕? 或许周琦峰是不想通过这个人事的,但是出于大局观的考虑,他也只有默认这项人事。从这一点看,甘岭的局势不是想像中的那么乐观,汤闻天升了,却是失去了甘岭这块阵地,无论在甘岭省长的人选上如何发力,短时间内符志航一家独大势所必然。 周琦峰会如何应对呢?陆渐红猜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琦峰总理不会不闻不问,甚至于陆渐红还想到,这么做会不会起到麻痹符志航的作用,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猜而已。 汤闻天是中组部部长刘克明送过来的,随行的还有中组部的两位工作人员。 陆渐红在常委楼进行了热烈的欢迎。 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摆着含苞欲放的鲜花,每位常委的面前都置了席卡,上面写着名字,这显然是便于汤闻天认识面孔。 刘克明坐在中间的位置,陆渐红和汤闻天分坐左右,在这个位置上,刘克明是有一番推辞的,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介绍的过程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念了汤闻天的履历,依次都作了发言,汤闻天的发言很低调,却是铿锵有力,尤其是“希望同志们能够支持”这句话说得更是霸气十足,大家心里不由有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感受,京城或许又要产生纷争了。 陆渐红面不改色,一直和和气气的样子,辞最后的欢迎词,随后在招待所设了接风宴。 2017-05-1510:40:43 正文 _3824言不由衷 在一片详和的氛围中,结束了晚宴,陆渐红与汤闻天一起送走了刘克明一行,跟其他常委们打了招呼之后,陆渐红向汤闻天道:“上车,聊聊吧。” 坐在车上,陆渐红让张甲把车开向市委,向坐在身侧的汤闻天笑着道:“闻天,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你这家伙,隐藏得够深的啊,老实交待,是不是我去甘岭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要来京城了。” 汤闻天笑了起来:“如果说我当时有点不敢相信,你信不信?” “理解,没到最后宣布,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陆渐红点了点头,“咱们兄弟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是啊,想到又能在你的手下工作,汹涌澎湃啊,所以不小心就喝多了。”汤闻天也是长长地感叹了一声。 张甲开着车,一言不发,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是直性子,所以后面二位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总显得别扭,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虚伪”二字。 车很快到了市委,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乔初一还没有走,领导未曾吩咐,他自然不能离开。 泡了茶送进会客室,陆渐红道:“时候不早了,初一啊,你先回去吧,明早不用来接我。” 听到门轻轻被关上,汤闻天笑着道:“你这个秘书不一般。” 陆渐红知道他指的是那天乔初一在浩翰大厦的“逆天”言语,微微一笑道:“用人嘛,就得用有个性的。如果都是奴性十足的人,同样的面孔,还有什么意思?” 汤闻天微微一怔,道:“还真是这么回事。” 陆渐红笑了笑,抛了根白皮烟过去,自己点上一根,道:“对京城有什么想法?” 汤闻天吸了口烟道:“刚刚才来,两眼漆黑,哪里能谈得上想法啊,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接受你的指挥,你是枪,我是子弹,你打哪我去哪。” 陆渐红呵呵一笑,他自然看得出汤闻天的言不由衷,人是会变的,之所以会变,是因为时间不同、环境不同、局势不同,如果说汤闻天甘心俯首称臣,做一个传声筒,陆渐红自然不会相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闻天,你这可不是负责任的态度,你是政府一把手,就要承担起一把手的责任来,我一个人的精力可是有限得很,你要是这么撂挑子,我可不介意到领导那边参你一本。”陆渐红开着玩笑道。 汤闻天两手乱舞笑着道:“不带这么给人下马威的啊。” 陆渐红哈哈大笑:“你呀,永远没个正形。哦,对了,甘岭那边有什么动静?” 提到甘岭,汤闻天干笑了两声,道:“林玉浦也出了妖蛾子,居然让市局的人把徐阳给抓了,省厅打了招呼也没用,反而被双皇市公安局给顶了一通,老符政令不通,火大得很呐。” “这么说,人还没放。”陆渐红在汤闻天面前也不隐藏。 “嗯,咦,你怎么知道的?哦,我明白了。”汤闻天恍然道,“你那个秘书是你授意的吧,故意把徐阳调开,便于警方抓人,陆书记啊陆书记,你真是太……那个什么……” “诡计多端。”陆渐红替他说道。 汤闻天摇头道:“这个词不妥贴,应该说是足智多谋。” “都一样。”陆渐红呵呵一笑,“甘岭那边的省长人选你知不知道?” 汤闻天正色道:“甘岭只是我的一个经历,过去了就过去了。” 陆渐红面上不由一热,关心则乱,倒是自己落了下乘,笑了笑道:“确实如此。闻天啊,希望我们能精诚协作。” 握住了陆渐红伸出来的手,汤闻天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汤闻天这位市长一宣布,陆渐红便接到了不少电话,自然都关心之人打过来的,对于汤闻天,除了甘岭之人了解得并不多,所以在面对询问时,陆渐红都是淡然处之,只有在林玉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才有些忧心忡忡地说:“这个人城府很深,不好对付,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玉清对汤闻天自然谈不上什么了解,那么她的话当然是弟弟林玉浦传过来的。汤闻天为人如何,陆渐红并不是太在意,他跟周琦峰提过,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能力,在京城,只要汤闻天对得起这个职位,那就足够了,陆渐红既然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地区,就不会在意汤闻天耍什么伎俩。 在挂电话的时候,陆渐红让林玉清转告林玉浦一句话,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这句话足以表明陆渐红把林玉浦纳入了自己的阵营。 其实林玉清打这个电话,多少有点这个意思,她的政治年龄已经接近尾声,最大的期望就是弟弟能够走得更远一些,陆渐红这个态度让她安了心,有陆渐红的关照,弟弟的未来还是有着很大的希望的。 随后林玉清又谈到了江东的事情,中纪委的调查还在进行之中,欧阳金耀的态度还算好,配合调查,只不过他一再强调这是有人恶意诬陷,并且表示,希望调查组能够还他一个清白。 这让陆渐红有着强烈的疑惑,按理说调查组介入了,空穴来风是不可能这样的,而这一次的调查组负责人不再是卞志国,而是另一位副书记,到底情况会怎么样,还要视情形而定。 京城市长,无论是谁,都会引起陆渐红的警惕,换言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以确定,来的人跟自己绝不是一条路,可是汤闻天让陆渐红的判断有点难以确定,具体会如何,陆渐红并不能够预料,只是距离*的时间越来越近,陆渐红是绝不会主动跟市政府闹白脸的。 次日一早,召开了常委会,两天后又召开了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一方面让汤闻天露露脸,另一方面也总结了二季度的各项工作。汤闻天进入角色很快,一口一个“咱们京城”,似乎在释放着一个“京城的主人是他”这样的信号。 2017-05-1510:40:43 正文 _3825激进主义 京城市委一号办公楼气势恢宏,正门台阶上那花岗岩镶嵌的擎天廊柱、几扇深红拱门以及楼顶高悬的红旗叠影党徽,尽显庄严肃穆,气派非凡。这座代表着全市最高权力中枢的办公楼在外界眼中是那样的神秘和高不可攀。 成昌怀进陆渐红的办公室时,陆渐红正猫着腰用喷壶给墙角的那棵常青树浇水。这位一声咳嗽都足以令京城甚至于半个国家都会掀起狂风暴雨的权力者,此时此刻却是那么的恬静安详。 成昌怀默默地看着陆渐红不紧不慢的动作,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担忧。陆渐红看上去平静安定,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察觉得到他内心的焦虑呢? 省长汤闻天初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的动作,而这些动作又是那么的堂而皇之,而这些改革在动作伊始都经陆渐红审核并且在常委会上得到了通过。凭心而论,改革的动机是非常好的,比如完善问责机制。以前一些地方出现重大事故,大多是追究分管领导的领导责任,除非是特大事故或者影响特别恶劣,才会问责政府一把手,至于党委一把手更是鲜有问责,而这一次的改革就是党政不分家。 成昌怀认为,这样的改革是有利的,但是这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欲速则不达,会在很大程度上激起逆反心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人,是的,个人英雄主义会影响并带动很多人,就如当年的*,成为万众瞩目的崇拜偶像,但是抗战的胜利仍然是需要军队战士们的奋勇战斗。放在和平年代,像他们这样的高层领导,只是决策者,具体的执行还要靠数以万计的中层及以下的干部。 成昌怀有些忧心,从他的渠道已经得到一些负面的言论,认为改革过快过激,不利于稳定,作为陆渐红的忠实追随者,他认为有必要跟陆渐红谈一谈。 陆渐红放下喷壶,乔初一好像是掐着点进来的,接过水壶,不声不响地出了去。 陆渐红到里面的卫生间洗了手,用毛巾擦尽,这才走了出来,坐到那张诺大的办公桌前,微笑着道:“昌怀,让你久等了。” 成昌怀没有笑,他自己也知道,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此时的心情正如他的表情一样愁眉苦脸:“陆书记,您真够镇定的。”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昌怀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成昌怀略略欠了欠身子道:“汤市长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动作过激,引起了普遍的热议。” 陆渐红笑道:“改革之所以叫做改革,那是肯定会触犯某些人的利益的,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所以有热议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成昌怀的眉毛扬了一下,道:“陆书记,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我担心过激的改革举措会对此有所影响啊。”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汤闻天的这些改革措施从长远的角度上看是非常有利的,只是选在了一个特殊的时期,让外人有诸多猜忌。陆渐红是京城最高权力的象征,任何一项大的政策*,没有得到他的许可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这些改革举措,都会被扣在他的头上。改革成功,是他的功,失败则是他的错。可以说,汤闻天是把陆渐红“绑架”了。 这一招非同寻常,也完全背弃了往常所用的斗争方式,比起拉山头、打击对手要更为光明正大。陆渐红不得不接受对方的“绑架”,这里面有两个原因。第一,如果陆渐红求稳否决,相信会给很多人留下保守的印象。一个保守的人,又如何能够带领国家开拓创新奔向未来呢?第二,陆渐红在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中无疑是属于年轻派,容易接受新兴思想,对于汤闻天所提出来的改革提议非常感兴趣,其中的不少观点与他私下里所撰写的改革文章不谋而合。他是一个忠于党和事业的人,与最高的巅峰之位相比,如果以损害事业为前提,陆渐红的选择肯定是事业,所以他根本没有去顾忌什么影响,而是鼎力支持汤闻天的改革。痛或许会有,但是如果能够起到“怕痛而不敢胡来”的效果,那无疑是陆渐红所愿意看到的。凡事都需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这一点上,陆渐红愿意走在前列。 成昌怀隐晦地表示,陆渐红对改革的负面反应预估不足。在成昌怀看来,陆渐红此举无疑是自找麻烦,改革是需要的,但是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等*结束后再从容迈进,这也不是不行,何必要在这个敏感时期触动他人的神经呢? “陆书记,改革是一项长期工作,冒进不得,虽然总设计师说过,改革就是趟着石头过河,可见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觉得这次的改革缺少论证,显得有些急躁了。”成昌怀不知道陆渐红和汤闻天之间的真实关系,所以尽量把问题放在改革的范围之内。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昌怀,改革开放已经几十年了,也早已过了‘允许’犯错的时代。领导人说过,只争朝夕,如果我们还抱着试一试、缓一缓的态度去改革,是永远不能真正的改革的。公务员队伍思想上的优越、政府公信度的不断缺失、贫富悬殊的进一步拉大、物价上涨……这些都在刺痛我们的神经。通过数年的改革,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在小问题上要快刀斩乱麻,大问题的改革要充分估计种种情况与困难,但是这不代表改革的步伐要放慢。我觉得改革之所以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最重要的还是人。有些是因为人的思想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一时间难以转弯。而有的则是因为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从而设置种种障碍,延缓甚至阻碍和破坏改革。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有要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而汤市长在这个时候提出改革,完全是看到了体制的种种弊端。” 2017-05-1510:40:43 正文 _3826检举信 这些成昌怀自然明白,不由还是争辩了一句:“可是改革非一日之功,需要急缓得当。” 陆渐红笑了笑,走出办公桌,坐到了成昌怀的身边道:“昌怀,我知道你的担心所在,谢谢你。” 成昌怀无奈地道:“陆书记,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也不是为了政绩而什么都不顾的人,只是有些事情比如改革,只有你还在这个位置上才能长期地做下去。你既然看得透彻,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陆渐红笑着说道:“就京城市长一职,刘部长代表上级组织和领导跟我沟通了两次,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管这个人是谁,一定要有能力。这个能力是多方面的。汤市长的能力已经初有展露,个人得失在事业面前渺小得多。我们是为百姓为国家谋福祉的,昌怀啊,你的思想观念也要转变啦。” 成昌怀的眼角微微一跳,哑声道:“像我这样的人太多太多,所以显得陆书记你有些另类了。” “另类?这个词用得好。”陆渐红忽然长声一叹,“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另类的人,少一些盲从的人,多一些有责任心的人,少一些打小算盘的人,我们的国家又何愁不会强大呢。” 成昌怀此时看到的是一个满怀惆怅的施政者,胸怀天下,踌躇满志,可是残酷的现实却又似乎在阻挠着他,一时间成昌怀既因为有这样的领导而感到欣慰,又为这位领导的前途而感到担忧。正如他所说,也如陆渐红所说,利益是一块大蛋糕,觑觎的人多不胜数,在想方设法去分这块蛋糕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够记得住“百姓和国家”? 晚上,陆渐红的别墅里迎来了一位客人,康平市市长王兴鹏。 在此之间,王兴鹏曾与陆渐红联系过,得知他在京城,陆渐红邀请他到家里来作客。 别墅很大,装修得也古朴厚重,只是住在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陆渐红以外,也就只有张甲和叶诗妍这一对情侣,至于影子等三人都是生活在暗处的。 坐在实木沙发上,王兴鹏不无感慨地道:“陆书记,这里太奢华了。” 陆渐红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说我不注意影响啊。” 王兴鹏也笑了起来:“有这么点意思,不过有安董在,谁也说不出什么。” 陆渐红道:“不谈这个。康平那边怎么样?” 王兴鹏道:“还算稳定。张森奎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稳健,对市政府的事情几乎不怎么插手,这与焦作林在的时候风格迥然不同,我在想,他是不是又在布什么局。” 陆渐红笑了笑:“别人的心思你就不要去猜了。对了,礼春和青松都还好吧?” 陆渐红听说过,张礼春和向青松之间似乎有点小矛盾,不过陆渐红没有去过问。 王兴鹏微微笑了一下,道:“两位副市长都非常有能力,一山难容二虎嘛。” 陆渐红也微微笑了一下:“兴鹏啊,你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王兴鹏叹了一声道:“下属能力太强,性格上未免就有些桀傲不群,有两个同样如此的下属,领导的头皮就有些发麻了,我这也是没办法。” 陆渐红笑着道:“领导艺术不就如此吗?只要在大方向上没有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个方法,郑板桥不就说过要难得糊涂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陆书记。”王兴鹏长笑了一声,忽然道,“现在对你的传言不少啊,就连康平也有这样的说法,说马骏和张森奎联手也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啊。” 陆渐红呆了一下,这个言论不是什么好事,我国传统就是同情弱者,陆渐红太露锋芒,正如刚刚的理论一样,会让人心生不舒服。 见陆渐红没说话,王兴鹏道:“陆书记,人的嘴巴是捂不住的,而且覆水难收,如果是我,才不去管那些,强大是我的本事,佛拦杀佛,魔拦杀魔,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重的杀气啊。”陆渐红开了句玩笑道,“康平是我的根据地,兴鹏啊,那边就指望你给压阵了。” 王兴鹏收起了笑容,他自然知道自己能够到康平任职,实现了人生的跨越,都要归功于陆渐红,而一直到现在,陆渐红才明白地说出了这句话,让他正式跨入了陆渐红的阵营,当下道:“我刚刚说了,佛拦杀佛,魔拦杀魔。” “没那么严重。”陆渐红微微笑了笑。 六月的天气一改往常的酷热,似乎知道高考与中考在这个月来临,最高气温在三十二度以下,还是很舒服的。 陆渐红站在窗前,看着一场小雨之后清新的院子,舒服得很。不过在回身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那封检举信时,他的目光便凝结了。 这封信是纪委书记徐莉转过来的。 游龙海与陆渐红的关系不是个秘密,所以在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徐莉也有些犹豫,职责告诉她,需要查下去,但是事实也在告诉她,查游龙海很有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 在这个时候举报游龙海,这恐怕已经超出了举报的本身,更多地是想借机打击陆渐红,而举报的内容有两个时间段,第一个时间段是游龙海任陆渐红秘书期间,利用职务之为他人谋取利益从中收受好处,第二个时间段就是在清河区任副区长时,贪污金农农副产品公司的项目扶持资金。 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条坐实了,游龙海都吃不了兜着走,而其中以第一个时间为重。徐莉很快便分析出,这最终的矛头是指向陆渐红的。 如果这个时间段真有问题的话,陆渐红不无干系,虽然不会影响到他,但是却容易在高层失去印象分,连自己的秘书都管不好,这恐怕会在很大程度上左右到高层对陆渐红的信任。 徐莉经过反复掂量,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情况向陆渐红汇报,并且带来了这封举报信。 2017-05-1609:39:23 正文 _3827外块 前面说过,这个世界上,人是最容易反复的动物。徐莉的角色变化让她自己都有些无奈。 一开始到京城来,是为了辅佐陆渐红尽快拿下这块阵地,可是随着“三太子”说法的流传,她的角色又发生了变化,只是因为祁加平任职期间,党政之间的关系如鱼得水,她难有作为。而高层领导对陆渐红的微妙态度更是让她吃不准高层的真实想法。 而让她最为震撼的是江东的风云变幻。中纪委两度派出调查组,外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她这个纪委书记却是有自己的渠道获得消息,这里面都有陆渐红的影子。 曲书记无疑是中纪委的最高发言人,连他也不得不默认这个事实,可见陆渐红的存在让多少人忌惮。 也正是如此,徐莉才决定先把这案子放一放,交由陆渐红处理。她已经意识到,在这场*中,不管陆渐红会不会笑到最后,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场战争不是她能够介入的,一旦卷进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渐红看着这封检举信,双眉蹙到了一起。检举信中写的言之凿凿,陆渐红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游龙海这个人陆渐红是非常了解的,如果游龙海真的是这种人的话,那他做记者期间恐怕就发了财,违规的企业多了去了,随便要挟一下,钱来得比什么都快,而游龙海在自己身边的那段时间里,陆渐红也一直在观察他,哪怕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也不会不知道。 但是陆渐红也不能掉以轻心,人是会变的,如果游龙海没变,那么这一次的举报恐怕也会有后手,如果只是小打小闹,这样做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陆渐红考虑着是不是要找游龙海来谈一谈,正在犹豫间,乔初一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游区长,你好。” 游龙海居然来了?陆渐红微微一怔,这小子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游龙海规规矩矩地坐在陆渐红面前,神情有些犹豫,陆渐红的手指在那封没有收起来的检举信上敲了敲,道:“龙海,清河的农业工作没什么事情了吗?” 游龙海挠了挠头道:“有是有的,只是有一件事更急。” 陆渐红看向他,游龙海垂下了头沉默了一下,道:“金农公司成立了合作联社,里面有一个叫罗德刚的合作社,是国土部刘副部长的亲戚,当时他的条件根本不符合入社条件,不过桂区长打了招呼,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连一亩地都没有,而是借用他人名义入了联社,今年公司获得了很大的利益,他也分了不少钱。有人向我举报了这件事,在了解了之后,打算把他踢出联社。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到了我门上说情,并且说不会亏待我,我当时也没当回事,虽然他是刘部长的亲戚,但是损害其他人的利益是不行的。可是今天符娟打电话给我,说我的账户里多了五十万,我去查了一下时间,是一周之前,也就是罗德刚找我的第二天打上去的。” 游龙海一直都在叙述事情的本身,并没有提到其他人,不过陆渐红却是感觉到了两点,第一,这人是国土部副部长刘中伟的亲戚。第二,是桂雨来向游龙海打的招呼。 游龙海是聪明人,当时刘中伟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而桂雨来是陆渐红钦点去清河任区长的,所以他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向陆渐红当面汇报。 陆渐红沉吟了半晌,道:“龙海,你在做我秘书的时候,以没有弄外快?” 游龙海呆了一下,忽然道:“书记,是不是有人举报我了?” “回答我的问题。”陆渐红微微沉下了脸。 游龙海坦荡地道:“绝对没有。” 陆渐红想了想,把那封信推到了游龙海面前道:“你自己先看一看。” 游龙海认真地看完之后,道:“陆书记,我现在就可以向徐书记请求市纪委立案调查。” 看着游龙海一脸的坦诚正色,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松,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游龙海站了起来,又道:“罗德刚的事情。” “我会处理的。”陆渐红摆了摆手,表示明白。 游龙海这才离开。陆渐红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变得冷峻了起来,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拙劣的伎俩,只是刘中伟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面对烦不胜烦的小动作,陆渐红有些恼火了,看来自己的一昧不发让那些搞动作的人有些肆无忌惮啊。 柳建仁过来汇报土地指标的事情,说几个重要项目的土地指标已经进行了置换,这其中要归功于刘中伟的从中周旋。为了以后得到更多的便利,想请陆渐红参加这个饭局。 陆渐红当即表示同意,让柳建仁安排好之后通知他。 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在希尔顿大酒店。 陆渐红在前往的途中接到了孟佳打来的电话,说那个项目遇到了极大的挑战,双皇市委书记林玉浦在这个项目上失去了话语权,由省委副书记管中庭亲自挂帅了。这个消息让陆渐红有些意想不到,看来总理那边并没有发话。 陆渐红明白,这是总理的一个手段,相比于这个项目,整个甘岭才是最重要的,要想打破甘岭目前的局面,只有制造更大的矛盾,而浩翰集团无疑是个突破口,那么浩翰集团与龙港集团的碰撞就显得至关重要。 “寻找对手的破绽。”陆渐红沉着地指示了一句,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必须与总理保持高度一致,并加以配合。 孟佳不知道陆渐红的深层含义,但是以龙港集团的力量与浩翰集团相碰撞,她自信不会输,只是浩翰集团又岂是善与之辈?它的身后可是有着强大的政治背景,项目的争夺也远比孟佳想像中的更为艰苦。 在陆渐红到达酒店的时候,江东那边的战况已经告一段落。 2017-05-1609:39:23 正文 _3828风云突变 用风云突变来形容江东的情况一点都不夸张。 调查组对欧阳金耀的调查一度无果,加上魏系力量的介入,调查组不得不宣布,欧阳金耀没有问题。欧阳金耀对此表示非常愤怒,矛头直指省委一把手谢俊,在调查组面前毫不隐讳地说,谢俊仅仅因为顾士全的一面之词,不经核对和调查就把问题上交到中纪委,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而叶振英在这个时候也证明,在顾士全交待之后,他向谢俊汇报了这件事情,是谢俊在未经调查的情况下,要求上报到中纪委对欧阳金耀进行调查的。 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笑话,但是无疑暴露了一点,那就是谢俊这位省委一把手的掌控力严重不足,先是要搞叶振英半途而废,接着又动欧阳金耀反被倒打一耙,这对他在高层的印象和民众间的形象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叶振英告诉陆渐红,欧阳金耀要一个说法。他的理由非常充分,谢俊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和生活,如果不给个说法,很难说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陆渐红是在进入酒店大厅后接到叶振英的电话的,叶振英的声音显得淡然之极,但是陆渐红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叶振英一说策划的,他所提拔的副书记毕伏紧这条白眼狼已经被处理了,谢俊这一次恐怕也是焦头烂额,连陆渐红也感受到了叶振英的可怕之处,恐怕谢俊怎么也想不到,这根本就是叶振英和欧阳金耀联手设下的一个局,相信在一段时期内,高层对谢俊会颇有微词,在这个阶段,谢俊行事难免缩手缩脚,这正是欧阳金耀和叶振英扩张力量的绝好机会。 “振英,见好就收,不要把事情闹大。”这是陆渐红的态度。 叶振英的动作虽然隐晦,但是欧阳金耀毕竟只是暂时的盟友,当谢俊不再成为对手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势必会引发。 叶振英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江东不会再出乱子。” “有空坐坐。”将手机挂断,陆渐红迈步进了电梯。 ………… 在大多数的人眼里,刘中伟这位国土部副部长手掌实权,掌握着太多的土地指标,但是在陆渐红面前,刘中伟低调而含蓄,当陆渐红向他表示谢意的时候,刘中伟笑着道:“陆书记,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在京城的土地指标上,没有主要领导的点头,我说了不算,这个功劳我不敢占。” 陆渐红笑了笑,刘中伟这个人很有点意思,明明是魏系中的一员,却又要对自己示好,想来利用非法占用基本农田造势的计划失败,他的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吧。对于刘中伟的想法,陆渐红无意多去揣摩什么,人尽其才即可,只要他肯帮忙,这样的人也可以结交一下。 刘中伟心里明白得很,他知道陆渐红比谁都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自己对他并不存在什么威胁,所做的也是份内之事,而他与张森奎等人的斗争也并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么极端,自己所要的就是安然无事。 所以他才一再修补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从陆渐红能参加这个饭局来看,他已经收到了自己释放出来的信号,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也有麻烦,真把刘中伟逼入绝境,在土地指标上卡一卡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陆渐红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来交好与结恶的得与失。 这一晚的饭局并没有什么营养,陆渐红也只是坐了坐,象征性地喝了两杯酒,便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柳建仁,柳建仁曾是魏系一员,他们应该会有一些共同话题。 陆渐红还有一个饭局,那是女儿陆扬帆发起的。 一直以来,陆扬帆都在花家里的钱,而进入了华立公司,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她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父亲吃一顿饭,恰恰今天也是父亲节,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表达对父亲的爱。 陆扬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她一起的还有麦迪志,他们原本是没有假期的,但是陆扬帆的情形有些特殊,能够有华立软件公司,陆渐红也是大功臣,所以被批了一晚的假期,要求次日八点前回去报到。 陆扬帆没有太大的变化,脸上仍然存留有学生的稚嫩,麦迪志的变化不小,起码在陆渐红面前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在部队里得到最大化的体现,麦迪志认为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而陆扬帆也参与到其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扬帆已经不再是个孩子,所以他们之间关系的那层纸完全可以捅破了,这也是他能够在陆渐红面前镇定自若的主要原因。 对麦迪志陆渐红是很满意的,现在麦迪志是技术精英,虽然没有军衔,但是据说等软件的开发结束后就会授予,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荣誉,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年轻人在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以后,会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自满心理,这是要不得的。 看着父亲对麦迪志的满意,陆扬帆也很开心,说了一些在军营里的趣事,陆渐红面带微笑地听着,在此时他只是一位慈祥的父亲。 麦迪志却是咳嗽了一声道:“扬帆,部队里的事不要多说,注意保密。” 陆扬帆吐了吐舌头:“在我爸这里有什么好保密的。” 陆渐红笑道:“小麦说得对,规定必须要遵守。” 这顿饭并没有能够吃完,因为两人都接到了电话,说软件出现了一些故障,需要他们立刻回去鉴定,陆扬帆无奈地与陆渐红挥手告别,在他们离开后,一辆不起眼的小车跟着绝尘而去。 陆渐红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人,不仅仅是保护他们,更是一种监督。毕竟他们肩负着的是我国历史上所不曾拥有过的,一旦突破,对于未来的信息战将会起到绝对的促进作用,树立起一个新的里程碑。 想到这里,陆渐红的心里由然升出一股自豪! 2017-05-1609:39:23 正文 _3829改自己的革 对游龙海的调查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徐莉也松了口气,在与陆渐红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她深切地体会到陆渐红的护犊之心有多厉害,如果游龙海真的被查出了问题,游龙海被拿下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以陆渐红的能耐不难找出策划者,他的反击又将会有多犀利,徐莉不敢想像。 不过这一次徐莉还是猜错了,如果游龙海真有问题,陆渐红反而不会有什么动作,谁叫他有问题呢?但是这一次的恶意抹黑,那性质完全变了。 所以在徐莉向他汇报了情况之后,陆渐红沉着脸道:“徐书记,你怎么看?” 徐莉怔了一下,心便提了起来,陆渐红这么问自然有他的用意,微一思索道:“陆书记,您的意思是……” 陆渐红站起身走到墙角那盆绿色植物前,拿起剪刀去修剪已经枯掉或是折断的枝叶,用一种淡淡的口吻道:“徐书记,你不记得现在这个世道很混乱吗?人心不古啊。为什么会有人去诋毁一位兢兢业业的好的干部?到底是他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人出于其他的目的?徐书记,我认为咱们纪监部门不仅仅要查处违法违纪的干部,还要保护那些正直清廉的干部,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不法分子得到应有的惩处,也让那些好的干部能够心无旁骛地工作。你认为呢?”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纪委的工作性质都是如此,有案就查,没有案子就乐得清闲,徐书记,什么叫开拓性地开展工作?我看这个思想观念需要好好改变一下了。”陆渐红转过身来道,“闻天市长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我认为改革的措施还不够,我们不仅仅要改下属的革,更要改我们自己的革!” “陆书记批评得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查找不足。”徐莉被陆渐红杀气腾腾的话说得有些不寒而栗,但是陆渐红却以说得不无道理,新时代对工作的节奏有着新的要求,自己的观念确实要转变了,否则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在明主生活会之前,陆渐红让市委办公厅提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那就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不但要批评,还要深刻,从思想灵魂的深处来剖析自身的不足,绝不能流于形式。 这顿时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暗自猜测,这无疑是陆渐红政治活动的一个风向标,有人猜测,这个活动是不是针对新任市长汤闻天的,但是这个猜测毫无来由,一来汤闻天任职时间还短,二来汤闻天跟陆渐红之间并没有曝出什么不协调,哪怕是一点点的迹象都没有。 令常委们非常吃惊的是,这一次的明主生活会不是在内部召开的,非但有新闻记者现场摄影,还请来了蒋主席。 明主生活会在常委楼召开,常委们事先并不知道首长会参加这一次的活动,所以当陆渐红陪同蒋主席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那份震惊无法言喻,这也让不少人措手不及,因为这些人都是来虚于应付的。 各人就座之后,陆渐红沉声道:“欢迎首长能够在百忙之中参加这次的明主生活会。明主生活会向来是剖析自身不足,坚定理想信念,筑牢,筑牢公仆意识,连接好服务群众的有效手段,如何真正取信于民,肩负起促一方发展、富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的责任,需要我们认真思考。现在请首长作重要指示。” 一阵掌声,首长摆了摆手,道:“我来参加这个活动,不说,只听,可以开始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在这个生活会召开之前,市委就发了通知,不流形式的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深刻剖析,不痛不痒的话不要说,毫无意义的话不要说,无关紧要的话更不要说。现在从我开始。” 陆渐红的自我剖析很深刻,他没有说什么平时不注意理论学习啊,有骄傲自满的情绪啊,他只说了一点,没有能够充分发挥人大和政协参政议政的作用,导致了权力的过度集中和失衡。他表示,今后要转变自己的工作作风以及人大的工作作风,变被动监督为主动监督,提升人大代表参政议政的意识,坚决否决走过场,对于这意识不强、流于形式的人大代表,建议取缔其人大代表的身份。实行代表专职化、精英化及代表回避制度。一方面,人大代表应当和检察官、法官一样由专门的人员担任并减少代表的数量,以实现代表的“专职化、精英化”,另一方面,人大代表应当与“一府两院”的工作人员实行职务分离制,担任人大代表就不能再担任“一府两院”的工作。这样,既能保证人大代表有充沛的精力和时间去行使其代表职责,又能保证人大代表排除外界干扰,充分、有效地发挥其参政议政能力,最大程度地维护广大人民的利益。 汤闻天的剖析相对羸弱一些,从工作思路上进行了自我剖析,虽然也比较深刻,但明显有注水的痕迹,其他人则是从“四风”方面进行了自我查摆。 这一次的会议进行了整整一下午,首长非常有耐性,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他的压迫性是非常明显的,尤其是在国家最高领导人面前说自己的不足,而且还不能说虚的,这让众人非常难受。 在会议的最后,首长作了简短的指示,他说,既然召开明主生活会,就要实实在在,不能为了召开而召开,那样不但没有效果,也占据了同志们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会形成一个务虚的不良习惯。这一次的会议召开效果非常好,既然同志们都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就要针对这些不足之处进行改正。 会后,陆渐红与首长有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深切交流,具体的交流内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经此会议之后,陆渐红的影响力大大增强。 2017-05-1609:39:23 正文 _3830参政议政 在当晚的《京城新闻》、《新闻联播》以及《焦点访谈》都对首长参加明主生活会进行了报导,而陆渐红的自我剖析也引起了众多热议,这让很多人大代表都看到了希望。长久以来,人大代表代表谁的疑问一直充斥在人民心头,就连很多人大代表自己都觉得这只是一种身份,而没有应尽的义务和责任,而在记者采访陆渐红时陆渐红所说的那句话更是让人心血澎湃。陆渐红说,我们需要的是真正能够代表人民利益、代表人民需求的代表,而不是哑巴代表、聋子代表。 张森奎看着电视屏幕,目光里闪过一丝纠结。陆渐红无疑非常会造势,这充分证明了一点,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能够请到首长参加明主生活会,又上了焦点访谈,在全国范围内都会引起很高的关注,在这一点上,张森奎自叹弗如,况且他也未必能够请得动首长。 而马骏在看到这个节目之后,冷冷吐出了一个词:哗众取宠。 但是无论如何看不起、如何不屑一顾,陆渐红此举收效还是很大的,尤其是他就人大参政议政的观点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人大代表的支持,毕竟人大在很大程度上形同虚设,陆渐红在公共场合提出人大的重要性以及首长对此的肯定,意味着将来人大的作用会得到进一步的彰显,陆渐红受到民众支持势所必然。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比起那些私下的小动作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当晚,陆渐红接到了若干电话,含蓄一点的表示了委婉的祝贺,直接一点的都赞其高明,不过也不奇怪,能够请得动首长参加明主生活会,这本身就是一个实力的体现,同时也正了不少视听,让那些首长对陆渐红很不满意的谣言不攻自破。 电话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总理周琦峰了,对于陆渐红层出不穷又出其不意的动作,周琦峰觉得非常惊艳,他看问题自然更为透彻,陆渐红此举不仅是信心的体现,更来自于对当前局势的分析和准确把握,否则又怎么会选准如此的切入点和敢于请首长参加明主生活会呢? 对陆渐红的处境,周琦峰虽然表面上无风无波,但是内心的担忧是勿需多言的。陆渐红一直都在隐忍,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击动作,就连叶振英事件,在外界人的眼里,还以为他把手伸进了中纪委,而事实上,周琦峰最清楚,他是用另一种方法去解决问题的,所以在很多人的眼中,陆渐红的隐忍被视为一种软弱。相比于马骏和张森奎来说,陆渐红的底蕴明显不足,就好比武侠小说中的主角一样,对手都是来自于武林世家,只有他是一个草根,所以行事必须谨慎,不能出一点点的纰漏,而这次的惊艳之举虽然不能说是把首长绑架上了他的战车,但是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布,战争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明刀真枪地放马过来,如果还是鬼鬼祟祟地搞一些小动作,他陆渐红就要还击了。 其实很多人都误会了,甚至于总理也都以为陆渐红此举是一个政治动作,而事实上,陆渐红只是迈出了他心目中改革的第一步。与古首长的彻夜长谈,陆渐红一直铭记于心,只是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只能在京城开创先河,邀请首长参加明主生活会,是陆渐红的一个试探。 为什么这么说呢? 陆渐红有自己的想法。万事开头难,如果这项改革在京城便已夭折,更何谈全国推广呢?所以他必须试探一下首长对此的态度。其实他是在冒险,这毕竟是一项政治活动,人大参政议政一旦推行,对*来说,无疑是上了一道紧箍咒,会触犯到很多人的利益,所以首长不支持,他将无法推行。 事实证明,他这一次押对了宝。得到了最高领导人的支持,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全国大多数地区进行推广,正如张森奎跟喻副总理所说的那样,陆渐红在很多省市都有很强的影响力,推广开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还是睡不着,他没有想到,焦点访谈会做这么一期节目,其效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同时,他也在想,首长此举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意。 他的考虑不无道理,领导行事无迹可循,又岂是常人所能推断的? 回味起总理电话里跟他说的话,陆渐红经过自己的分析,总算是推测出了一丝首长的意图,那就是放大,是功是过,由民众来评判。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渐红有些不寒而栗,如果舆论倒戈,他将会处于一片喊打的境地,他相信,仅仅是焦点访谈恐怕还不能引导舆论,想来,以后一定会有不协调的声音。 不过陆渐红坦然得很,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决定了的事就要义无反顾地做下去,至于是功是过,就像武则天的无字碑一样,留给后人去评判吧。 天亮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点,天气凉爽了很多。陆渐红没有赖床的习惯,他在考虑着如何推进这个措施,这不是发几个文件就可以的,需要实践来开路。 正这么想着,一个电话将他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这个号码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现在打过来,恐怕另有玄机啊。 接通电话,陆渐红微笑着道:“老部长好。” 这个电话正是中组部前任吴部长打过来的,笑着道:“陆书记,这么早打电话给你,不会嫌我这个老头子烦吧?” “老部长说得哪里话,能够聆听您的教诲,是我的荣幸,又何来打扰一说呢。”陆渐红笑着走到了窗前。 “陆书记日理万机,公务繁忙,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吴部长的声音低了下来,“江东谢俊的秘书是我外孙,少不更事,我是想请你能放他一马。” “老部长何出此言?”陆渐红把电话换到耳朵的另一侧。 吴部长笑了笑:“渐红书记啊,大家都是明白人,各为其主,他只是个小角色。” 2017-05-1609:39:23 正文 _3831别无选择 在陆渐红的眼里,冯俊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陆渐红根本没有兴趣对这样的一个人产生杀伐的兴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随随便便地任其逍遥自在,便笑着道:“吴部长,我可不在江东啊。” 吴部长内心微微一叹,这个电话多少有点厚着脸皮的意味,对于外孙弄不清楚情况就在这场一般人不敢随意参与的战争中插上一脚,也是气得手脚发麻,就连自己在任的时候还要跟陆渐红搞好关系,更何况现在的他?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陆渐红是谁都能惹的吗?可是冯俊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女儿求到自己了,再怎么着也要说说情,当即道:“渐红啊,冯俊不知天高地厚,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陆渐红也不去装糊涂,道:“吴部长,您既然开了这个口,我不会难为他的,只不过年轻人的想法比较单一,吴部长,您老虽然退下去了,可不能甩了袖子不闻不问啊。” 吴部长听陆渐红口吻松动,也懒得去分析陆渐红的话中有话,道:“渐红,有时间来看年我这个老头子啊。” “肯定会的。”冲着吴部长的面子,陆渐红自然会放冯俊一马,但也仅限于不去追究,想在江东再站起来,哼哼…… 放下电话,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冯俊是谢俊的秘书,居然需要陆渐红放他一马,这是不是意味着谢俊有些摇摇欲坠了?毕竟他在江东的一系列事件中接连搞出两次乌龙,足以引起高层的感观变化。吴部长虽然不问政事了,但是一些消息渠道应该还有,看来谢俊麻烦大了。 果然不出陆渐红所料,三天后,江东省省委一把手谢俊被宣布不再担任江东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江东省省委一把手一职,另作任用,而让陆渐红大跌眼镜的是,新的江东省省委一把手居然是老相好景珊。 景珊自从从康平市市长的位置退下来之后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个说法,之前有传言说去外交部,看来也是空穴来风,现在去江东任职,虽然级别一样,却是迈出了一大步,将来还是非常有前途的。 陆渐红在想,景珊的这个任命到底是顺势而为,还是原本早就有什么意向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陆渐红就很吃惊了,这证明江东发生的事情看似无意,但一切都落入了算计之中。不过陆渐红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谢俊可是他们的自己人,万万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不管怎么样,陆渐红必须去祝贺一下,原本是想去江东一趟的,不过总觉得有些别扭,景珊的任职代表着什么不得而知,虽然相信她不会跟自己对着干,但是她毕竟是蒋系的人,也不可能转过头去对付蒋系,能够维持现状,保持平衡,就已经比以前好得太多,况且自己也不能让她两头为难,恰恰这时京城也有了另外的事情,陆渐红便只是打了个电话向景珊表示祝贺。 人在官场,没有人不希望能够进步,景珊也不例外,陆渐红的电话又如及时之雨,所以她的心情非常好,只是对于陆渐红只是电话祝贺有些不满,当然,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借病赋闲的景珊了,影响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其实她在任职之前,舅舅跟她是有过一番谈话的,舅舅说起,江东现在的风气很怪,内斗很严重,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江东的发展,希望她过去之后,能够转变这个状况,不要再重蹈覆辙。虽然说得隐晦,景珊也知道,舅舅是在告诫她,现在她是省委一把手了,一定要注意影响,不要再跟陆渐红不清不楚,斩不断理还乱。 这已经是舅舅的最大让步了。景珊的内心矛盾得很,如何正确处理与陆渐红之间的关系,她并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在这一点上,她只是个女人,缺乏果敢杀伐手段,所以她也只能趟一步走一步,一切随缘。 “你那个加大人大参政议政力度的提议很新颖,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路让我借鉴一下?首长非常肯定,我可不能甘于你后啊。”景珊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变得自然。 陆渐红笑着道:“我可不想成为全国的典范,各地有各地的不同情况,我建议你还是探索适合你自己的道路。我还有点事,先挂了,有机会再聊。” 放下电话,乔初一道:“陆书记,刚刚汤市长打电话过来,说要过来一趟。” 不一刻的工夫,汤闻天便到了,进了门便笑眯眯地道:“陆书记,有一个好消息。” 汤闻天说的好消息是中核集团的核电站项目。汤闻天上任的动作不可谓不大,上任伊始就提出了种种的改革方案,当这些方案被逐层实施的时候,他也没闲着,这些天一直在跑核电站项目。汤闻天告诉陆渐红,中核集团已经打算在京城建设核电站的项目了,并且已经草签了协议,很快就会来进行实地勘探。 对于汤闻天带来的这个消息,陆渐红自然是振奋得很,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欣喜之色,反而是皱起了眉头道:“闻天,你可知道我市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核电站吗?” 汤闻天怔了一下,道:“我认为民间包括我们一些官员的认识上有误区,一提到核电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核辐射啊核泄漏啊什么的,普通什么对此没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也就罢了,但是官员也没有客观认识那就有问题了。” 陆渐红道:“在我之前,是龙翔天龙书记任京城的市委书记,曾经就拒绝过这个项目,当时我也不是太理解。” “为什么要拒绝?”汤闻天忍不住问道,核电站项目带来的受益实在太大了,京城的用电量很大,每到夏季这个高峰季节,电量都很缺乏,如果建立起核电站来,将会在很大程度上缓解这一问题。 2017-05-1609:39:24 正文 _3832小我大我 “核电厂的原理简单的说就是利用核岛中核燃料所产生的热量使二回路中的蒸汽发生器产生蒸汽,随后推动汽轮机发电。所以需要的自然条件最好是要有河流或海洋,可保证冷却水的供应;地质灾害发生率低,保障核电的安全;人员密集度小,主要考虑对象为核安全等一系列的问题。”陆渐红缓缓道,“在我市,这样的条件并不完全具备,毕竟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汤闻天不由道:“成事虽然在天,但是谋事却是在人,我认为这个项目是不是上马,不能仅仅靠我们的决断。” 陆渐红能够感觉到汤闻天急切地想表现自己,笑了笑道:“这一点我赞同,无论是重大决策的*,还是重大项目的上马,我们说了不算,我觉得不但要充分发挥人大参政议政的作用,还要在民间广泛征求意见,老百姓同意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才能做,*在《抗战十五个月的总结》中说过,依靠民众则一切困难能够克服,任何强敌能够战胜,离开群众则将一事无成,我们也要依赖群众啊,当然,在征求意见的同时,需要普及核电知识,从而能有一个客观的态度,否则在不明事理的情形下一昧反对,这也是违反客观事实的表现。” 汤闻天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有些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是真的要调研这个项目,还是想借机实施他的所谓人大参政议政。就他的内心而言,陆渐红过于急进,有哗众取宠的嫌疑,自古以来,人大就是一个摆设,又何必去做这么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况且这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这就是他们两者之间的区别,汤闻天考虑的是小我,而陆渐红考虑的则是大我。 “这样吧,回头召开个会议,讨论一下这件事情。”陆渐红笑着将烟盒递过去道,“闻天,很感谢你对这个项目作出的贡献,只是我们不但要促成好事,更要把好事办好,这才是对得起组织上对我们的信任。” 汤闻天干笑了一声,道:“你是书记,你说了算,怎么说就怎么做。” “哦,对了,关于市委秘书长一职,中组部让市委自己推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人选。”陆渐红并没有让汤闻天离开的意思,对于汤闻天的心理状态和自我定位,陆渐红将心比心,有一个大体的认识。从私下的关系来看,他们还是不错的,但是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尤其是在京城,汤闻天到这里来承担的责任是什么,陆渐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如何达成共识,为京城的发展而奋斗,这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问题。 汤闻天急欲获得政绩来证明自己,到底是证明给谁看,陆渐红不得而知,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急进的心理,在把握不准的情况下,极易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项目并非越多越好,尤其是在京城,已经早过了依赖于项目支撑的时代,如何做到高精尖才是正道,当然,核电站项目如果经过论证之后,确实可行,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恰恰是因为陆渐红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一切都是汤闻天蒙在肚子里自己捣鼓,没有经过任何一方的调研论证,万一出了岔子,那就不是一个笑话了,而是劳民伤财的行为,幸好现在只是初期,还没有什么投资,否则骑虎难下,那麻烦会很大。 为了在精神上安抚汤闻天,不会产生自己是在设置障碍这个错觉,陆渐红打算在这个人事上向汤闻天倾斜。汤闻天初来乍到,虽然在市政府那边因为改革的问题而稍有立足,但是无论是房茗轩还是仝全包括其他的一些副市长,都抱着观察的敬而远之的态度,他需要这个人事都确立他的权威,相信汤闻天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善意。 汤闻天笑着吸了一口烟道:“我刚刚来京城不久,人头都没有闹熟呢,这个我还真是爱莫能助。”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觉得市政府秘书长康友伟怎么样?” 汤闻天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是不知道,市委秘书长是服务于市委的大管家,还是你自己确定吧,我不多问。” 陆渐红只得道:“那好吧。” 墙角那盆绿色植物在陆渐红的照料下非但没有生机勃勃,反而有些蔫蔫的样子。 陆渐红拿着喷壶围着根部浇了浇水,发现枯萎的叶子更多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大副主任林熙军实在忍不住了道:“陆书记,这树不能再浇水了,再浇恐怕就要被淹死了。” 陆渐红回头看向把头发染得乌黑的林熙军:“林主任懂花?” 林熙军道:“也不是太懂,家里有个院子,都是我老伴在养,稍微懂一些吧,你这树叫发财树,是不能多浇水的,浇得多了,叶子就会枯黄。” 陆渐红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哈哈,林主任,我这个外行让你看笑话了,看来物极必反啊,以为水是生命之灵,原来也不尽然,看来啊,做人也不能想当然啊。” 放下了喷壶,陆渐红坐到林熙军对面的沙发上道:“林主任,我上次提到的人大参政议政的事情,你怎么看?” 林熙军对陆渐红是五体投地了,在他的印象中,像陆渐红这样主动要求人大参政议政的还算是头一回,人大养老,这是多年的共识,就连他这个人大副主任也只当作是颐养天年了,想不到还会焕发第二春,一开始他也以为陆渐红是想获得政治荣耀博人眼球,但从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了。 “陆书记,我很汗颜啊,事实上人大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除了众所周知的一些原因以外,与人大的同志们不思进取、无所作为也有很大的关系。”林熙军作了开场白,“自从陆书记提出这个观点以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真正发挥人大的作用,有了陆书记的支持,人大如果还是得过且过,那就是我们自己的责任了。” 2017-05-1609:39:24 正文 _3833将熊熊一窝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林主任能够从这个方面思考问题,我就放心了,总不能让我去人大开个会,告诉大家,现在可以发挥监督作用了。” 对于这个玩笑,林熙军可是不敢跟着去笑,陆渐红可是在变相地鞭策他,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自己还是没有任何的建树,自己这个人大副主任可就到头了。 陆渐红又道:“没有约束导致了权力的过度集中,让腐败有了发展的温床,林主任,责任重大啊。” “陆书记的担忧不无道理。”林熙军一脸正色,郑重地道,“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关注一些舆论,其中不乏负面的言论,他们并不知道,陆书记完全是对事业和干部负责的角度上提出这一问题的,就像公安系统一样,抓罪犯不是其主要目的,而是为了预防犯罪,同样,人大的监督是在最大程度上杜绝腐败,而不是等腐败出现了才后知后觉。” 陆渐红点头道:“林主任的想法非常正确。我们先不说这个了。这一次找你来,除了探讨刚刚的话题以外,还有一件事情。” “汤市长从中核集团争取来了核电站的建设项目,对于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前任的龙书记就曾拒绝过。”陆渐红接着道,“只是时期不同,选择也不同,毕竟是汤市长通过自己的关系争取来的,所以这一次也是人大发挥参政议政作用的一个具体实践,具体怎么做,你先拿一下方案来,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弄得一团糟。” 林熙军微微一怔,这是人大的第一炮,打响了,人大以后的腰杆就能挺直了,打不响,别说人大没脸见人,陆渐红也是脸上无光,只是他必须先弄明白一点,那就是陆渐红对这个项目的态度。 从陆渐红的话中不难看出,汤闻天搞的这个核电站项目事先似乎并没有跟陆渐红沟通,说好听些是沉稳,在没有确定之前,先做事后说话,说难听点,就是想抽陆渐红一个耳光,来显示出他的能耐,可是陆渐红的神情看不出一点点的倾向性,自己又不能问,还真是有些棘手。 陆渐红看得出林熙军在想什么,微笑着道:“我不希望人大成为一个摆设,更不希望人大成为领导权力更为变相的集中工具,林主任,好好想一想吧,明天就开常委会了,今晚你可能要熬夜了。” 第二天常委会准时召开,会上,陆渐红向常委们通报了核电站的项目,对汤闻天的努力表示了高度肯定,并指出,出于对项目的高度负责,避免造成更大的矛盾,所以在常委会上通一下,现在大家讨论一下。 其实在人大副主任林熙军列席此次常委会的时候,众常委们就已经明白这其中肯定会有人大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现在听陆渐红这么一说,自然是心知肚明。 市委副书记柳建仁第一个开口:“核电站项目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建造费用高昂,涉及到核工程与核技术、反应堆工程、电气及自动化、土木工程、辐射与防护、计算机和环境工程等技术问题,还有安全文化、做好群众的科普教育等众多方面,先不论这个项目的利与弊,仅仅是民众的认知方面就是一个重要因素,所以我觉得慎不为过。” 常务副市长房茗轩也道:“人大参政议政的重要性,我认为在这个时候应该有所彰显了,今天林主任参加这个会议,给我提了个醒,我觉得人大应该介入到其中来。” 有了这两位党政二把手的发言,这个会议的基调基本已经确立了,林熙军也详细地说了人大的具体方案,一方面协同市委市政府进行市场论证,另一方面配合开展核电项目的科普活动,再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来征求民意,力求做到公正客观透明。 陆渐红指示,由于核电站项目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所以包括调查论证、民意调查和知识普及都需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否则即便一切都通过了,中核集团也未必有耐心把这个项目留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地区都在盯着这个项目。 这个议题结束之后,林熙军便提前退场,接下来讨论的是市委秘书长的候选人。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已经与成昌怀和柳建仁沟通过,推荐的人选正是市政府秘书长康友伟,这一点没有任何的悬念,也很快得到了通过。 散了会之后,柳建仁跟着陆渐红去了办公室,汇报了一下近来的项目进展情况,几个大型项目因为解决了土地指标问题,效率很高,陆渐红让他继续抓紧,要发挥一切的力量,确保项目尽快投产生效。同时,陆渐红又指出,在抓经济的同时,也不能放松思想方面的教育,党校那一块阵地还是要好好抓起来,定期开展思想素质教训的培训。 柳建仁说,他有一个想法,就是请市纪委牵头举办一次反腐倡廉警示教育展览,届时组织厅级以上领导干部以及公检法等部门观看,以期获得警示作用。 陆渐红对于这个提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当即让乔初一通知纪委书记徐莉过来,一起讨论这项活动。 徐莉也觉得这个方法比新颖,比起依赖于政策说教要灵活生动得多,也更容易起到警示作用,很快这个队伍里又多了宣传部长华雄,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商量,最终确定了方案。 柳建仁在离开的时候,这才想到他对市委秘书长一职有一些不同意见还没有说,还真是本末倒置了,正要回身,却见陆渐红已经准备下班了,便收住了话头。 陆渐红见柳建仁停下脚步,似乎有什么要说的样子,便笑着道:“柳书记晚上没有什么活动吧?陪我一起吃个便饭吧。” 柳建仁反正没家没口的,在哪吃都是吃,陆渐红邀请,乐得一起。 2017-05-1609:39:24 正文 _3834门路 在陆渐红的提议下,服务员递上来一瓶红酒,柳建仁说喝红酒有软化血管的作用,是个好东西,陆渐红就笑了,柳建仁经过浮浮沉沉,现在总算有了一个正确的认识,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死心塌地,而是拥有一个正确的事业观。 “陆书记,康友伟的提拔是不是缓一缓?”柳建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给我一个理由。”陆渐红不动声色道。 柳建仁放下酒杯,道:“康友伟是市政府秘书长,他任市委秘书长,又空下来一个位置,这是一个连锁反应。” 陆渐红笑了笑,他知道柳建仁想说什么了,*在即,频繁动人,确实会有一些致人诟病之处,不过陆渐红有自己的想法。 陆渐红道:“京城的人事调整主要都集中在副省级以上,但也都是有原因的,至于厅级的干部调整的力度并不大,也算不上频繁吧,该动的还是要动一动,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柳建仁笑着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既然书记心里有了决定,那没问题。” 陆渐红为柳建仁的杯子里加了点酒,举起杯子与其一碰:“复杂问题简单化,有时候也会起到好效果。建仁啊,干杯!” 此时的汤闻天正一个人捧着茶杯站在窗前,院子里的路灯亮着,泄进窗子里,将屋子里映得绰绰约约,让汤闻天有一种形影单调的孤独之感。 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汤闻天一直处于对自己正确定位的矛盾之中。正如陆渐红所猜测的那样,他一连串的推出几项改革,又闷不作声地去弄来了核电站项目,确实是急于证明他自己的能力,既是想取得政绩,也是想得到高层的认可。 他一直没有忘记在临来的时候,自己的恩师、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跟自己的谈话,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的主见,那就叫做墙头草,哪怕是走得再高,也没有自我。 汤闻天很明白自己到京城来,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牵制陆渐红,而不是扼制,这天底下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连同样是三太子之一的马骏或者张森奎也都无法阻止陆渐红前进的步伐,自己又能倚仗什么? 京城就是一块铁打的营盘,从几次常委上就能看出,陆渐红虽然一直强调要明主,但是整个常委会都被他牢牢地掌控住了。经常有人对一位领导掌控常委会感到不满,认为有家长作风,是一种畸形行为,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凡是能掌控常委会的,其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汤闻天跟陆渐红已经不是第一次共事了,对陆渐红有着一定的认识,从内心来说,他不想参与到这场政治博弈中来,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看上去是在争夺最后的巅峰位置,但是距离最后还有五年多的时间,风云变幻,分分秒秒之间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五年?谁也不知道五年后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汤市长什么来路?”柳建仁扫了一眼已经空掉的酒瓶子,微醺之下,说话也有些随便了。 陆渐红笑了笑:“他的简历有读过啊,甘岭的省长。” 柳建仁道:“省长到京城来任市长,挺有门路啊,我看他不会消停。” 陆渐红不想讨论这些,道:“管好你那摊子的事情就行了。” 柳建仁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了,歉意地笑了笑,正如陆渐红告诫他的一样,现在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管好经济这一摊子,比什么都强。而且他对陆渐红算是服气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大动作,却是每每有危机来临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就消弥于无形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好,但是次数多了,便显示出其手腕来了。就像前一阵子,对方两路人马纵横交错给他制造麻烦,可他仅仅一招把首长请来参加明主生活会,就正了各方的视听,不服不行。 两日后,由市纪委、市宣传部等单位主办的“京城市反腐倡廉警示教育展”活动正式拉开帷幕,而地点就放在了明郡别墅群边上的会堂里。明郡别墅曾是前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所受贿的别墅,展览的内容主要分为三个部长,一是受贿的别墅和部分赃物,二是收看近十年来犯罪的警示片,三是参观全市查办的典型职务犯罪案件图片,参加这次活动的除了厅级以上干部以外,还有公检法等执法部门的工作人员。 陆渐红亲自参加了这场活动,宣传部安排了记者随行,现场的氛围很沉重,尤其是那些犯了罪的人事发前的趾高气扬和事发后的痛心疾首甚至于痛哭流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电视里当晚也播出了这个新闻,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宣传部官方网站和市政府官方网站也把这个活动的视频挂上了网,次日陆渐红还到了京城电视台接受反腐倡廉的专题访问,仅仅一天的时间,论坛就有跟帖一千多万条,由此可见民众对于反腐这一块有着多么强烈的关注。 陆渐红在访谈节目中提到,依赖于民众反腐和网络反腐,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但是由于现实的严酷性,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来加强对腐败的打击力度,希望民众能够为打老虎、打苍蝇提供有效的线索,让腐败现象无所遁形,同时市纪委会采取多种方式对腐败行为进行围剿堵截,并希望民众进行监督。 上一次首长参加明主生活会让陆渐红的影响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而这一次的活动更是表示了陆渐红打击腐败的决心,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爱戴,稍稍沉寂下去的“陆哥”的称呼再一次火热起来。 而就在网民们还在议论这些的时候,人大副主任林熙军也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就我市是否建设核电站进行民意调查,让网络上的议论更加热烈了起来。 2017-05-1609:39:24 正文 _3835责任重于泰山 “京城建核电站?”从舒平的嘴里得到这个消息,首长显得有些意外,“这个消息属实吗?” 舒平道:“我也是看到网站上说的才知道,不过还在征求意见阶段,渐红书记这一次充分发挥了人大的作用,让人大参政议政从口号变成了实践,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建,出发点还是好的,那就是尊重民间的意见。” 首长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件工作你跟进一下。走,跟我一起去见见古老。” 霪雨菲菲,花园一般的院子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有点黯淡,香气却是带着一股清新之意扑鼻而来。 舒平远远地站在屋檐下,看着灯光中的前后两位首长。 两位首长的手中都撑着一把伞,警卫员并没有跟在身后,两人在花园的幽径上缓缓前行,在来到一条汩汩流过的小溪前停了下来。 首长看着溪水缓缓流动,道:“古老的身体还好吧?” 古老微微笑了笑道:“无官一身轻,从来没觉得这么舒服过,你呢?” 首长也是微微一笑道:“责任重于泰山,不敢有丝毫懈怠。” 古老转过头,道:“责任重于泰山,确实如此。这五年国家的发展有目共睹,进步很大,这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首长道:“古老,这次来叨扰您,是想听听您对京城建核电站的意见。” “核电站?京城?”古老也显得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问?智远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首长淡淡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听舒平说,还在征求民众意见,进行专家的论证。” “这么说,京城的班子还没有利令智昏。”古老转过头去,道,“回头你跟智远说一说,他又不是不知道京城的情况,简直就是乱弹琴。” 首长笑了笑道:“其实我倒觉得建核电站并没有什么坏处。” 古老沉默了一下,道:“时代不同了,一切都在发展,我老了,不需要在殚精竭虑,你是执政者,决策权在你。” 首长不再谈这个话题道:“您觉得陆渐红怎么样?” 古老没有急于回答,忽然间他想起了他还在位的时候,曾经跟自己的前任也这么问过,只是当时他所问的人是“小蒋”,世事就是如果难料,同样的场面居然得到了重演。 半晌古老才悠悠地反问了一句道:“你觉得呢?” 首长沉默了半晌,道:“能力、谋略都完全超出了我对他的预期,也正是因此,我才想听听您的意见。” “兼听则明。”古老点了点头,却是道,“但是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道理,有的时候听得多了,当意见都不一样的时候,就会摇摆不定。” 说了这句话话,古老看向了首长,笑了笑道:“其实你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希望别的人能够给你一个另外的答案,给你一个否定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别人又给不了,或者说别人不敢给,是不是?” 首长忽然笑了起来,却是大有萧瑟之意:“高处不胜寒,古老,您也有过这样的体会的。” 古老长长地叹了一声:“是啊,高处不胜寒啊,位高权重,又有多少人敢于谰言,又有多少敢于提出不同意见?或许这就是体制的悲哀,是封建几千年留下来的后遗症。” 首长笑了笑:“这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古老,打扰您了。” 看着蒋主席和舒平齐齐出了去,古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心,心结难解,难免勉强,陆渐红还有一段路要走,是成是败,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同时古老也有一丝好奇,陆渐红会凭借什么来解开这道心结呢? 接到刘大权的电话,陆渐红有些吃惊,这家伙居然离开了香港这个老窝跑到内地来潇洒了,不过陆渐红不打算跟他见面,在香港接触是一回事,在内地那又是一回事了,这并不是陆渐红顾忌自己的身份,而是觉得有些无法面对这个对他铮骨铁铁的兄弟。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正跟龙筱霜坐在一起吃饭。 龙筱霜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跟陆渐红联系了,这一次主动打电话给陆渐红,让陆渐红有些摸不着头脑。提到女人,陆渐红止水般的心就不免要起波澜,一个景珊已经让他内心惶惶,而更加对不住的龙筱霜则更是让他惴然不安。 在这种心态下,龙筱霜提出来的任何一个要求他都必须要满足,更何况只是出来吃顿饭? 龙筱霜并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非常帅气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颇有一副成功者的自傲。吃饭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店,陆渐红到西餐店吃饭很少,他一直认为那些刀刀叉叉并不是什么优雅的体现,恰恰相反,是手指不够灵活的象征,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他熟练的使用这些金属工具。 龙筱霜介绍道:“陆哥,这位是中核集团负责海外业务的副董事长卢业荣,也是中核集团董事长卢智远的大公子。” 陆渐红很优雅地伸出了手:“幸会幸会。” 卢业荣非常客气,与陆渐红握了手道:“听筱霜说,你是她哥哥,不知在哪里高就?” 陆渐红不由一怔,如果说出了京城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这并不奇怪,但是眼前这个中核集团的副董事长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未免就有些难以想像了,况且这个人还是原国家能源局副局长现任中核集团董事长卢智远的儿子呢? 一念及此,陆渐红顿时生起了促狭之心,只是还没有说话,却看到了龙筱霜看向自己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这位成功人士是在追求她,而自己很不幸地被拉过来坐镇了,当即改了主意,淡淡道:“你不认识我?” 这倒不怪卢业荣,他一直都在国外,虽然也经常回国,但是京城一直没有核电站,所以目光也就没有放在这个市场,尽管知道京城的市委书记姓陆,但与眼前这个人还真没对上号。 2017-05-1609:39:24 正文 _3836不识泰山 “恕我眼拙。”卢业荣见陆渐红这副口吻,还真有些吃不住,这时龙筱霜笑着道:“他姓陆,在市委工作。” 卢业荣是聪明人,一点即透,不由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双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是陆书记。”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请坐。” 卢业荣向来眼高于顶,虽然老子官职不高,但是中核集团却是牛逼烘烘的企业,能够在其中担任副董角色,一般人他还真看不上,所以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家,一个月前回国偶遇龙筱霜,惊为天人,在查明龙筱霜仍然单身之后便展开了追求。 不得不说,成功人士的追求手段就是金钱开路,鲜花攻势再加上贴心呵护,着实让龙筱霜颇为感动,只是感动并不能转化成为爱情,而卢业荣又是彬彬有礼,让她不便呵斥。 这顿晚餐卢业荣已经订了不下五次了,再拒绝下去龙筱霜也不好意思,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不过说还要带一位朋友过来,卢业荣不在乎,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会大度接受,朋友最好,若是情敌,那就让他扫兴而归,所以在看到隐隐带着一副高上气息的陆渐红时,卢业荣不由自主地有了些敌意,当龙筱霜介绍是她的哥哥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而陆渐红的身份却又让他惊讶无比,在此之余,心里也有一丝兴奋,这是不是代表着龙筱霜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带他先看看家人呢? 卢业荣坐了下来,在陆渐红刻意威压的逼视下,压力山大,陆渐红现在的级别早已超出了封疆大吏的境地,接触的都是国家内阁,那种生之俱来的风度是他父亲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当陆渐红问起他的工作情况时,卢业荣慎之又慎地斟酌言辞道:“我的主要工作是中核建设有限公司的海外业务。中核建设有限公司是中核集团的一个子公司……”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卢业荣近似于汇报工作一般的回答,心里暗道,国企就是国企,一个子公司的业务都向海外拓展,果然不是一般企业所能比拟的,正自听着,忽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卢业荣的话,把卢业荣吓了一跳,不由道:“陆书记,您怎么了?” 西餐店里的人不少,气氛还是很安静的,这一声不仅吓了卢业荣一跳,也让很多其他的食客把目光投了过来,陆渐红却是若无其事地道:“没事没事,刚刚好像被什么虫子给叮了一下。” 虫子?卢业荣呆了一下,这西餐店是附近最有名的一家,卫生环境没得话说,怎么可能会有虫子呢?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陆渐红坦然自若道,“请继续。” 卢业荣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卢业荣很有礼节地拿着手机离开了桌子,陆渐红这才低声道:“筱霜,你搞什么,踩得我痛死了。” 龙筱霜噘着嘴道:“看你刚刚那样子,好像有点进入角色了,真以为让你来是给我把关啊。” 陆渐红装糊涂道:“不是来把关还是什么?我看他就挺不错。” “你……”龙筱霜气极,桌子底下又是一脚,却是踢了个空,陆渐红已是早有准备。 龙筱霜不依道:“你欺负我。” 陆渐红哭笑不得,龙筱霜固然用那种幽幽自怜的模样儿让他吃不消,但是这个精灵鬼怪的龙筱霜更是让他无所适从,看着龙筱霜眩然欲泣的样子,陆渐红只得软下口吻道:“你想怎么样嘛。” “让我再踢一脚。”龙筱霜的眼圈子红红的。 陆渐红咬牙道:“好,如你所愿,不过……你要轻一点。” 看着陆渐红誓死如归的模样,龙筱霜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一动,光滑的小脚从凉鞋里溜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探入了陆渐红的裆部。 陆渐红全然料不到龙筱霜会有这么一着,再次失声叫了出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在其他进食者鄙视的目光投过来时,还有人在小声嘀咕着说,真以为这里是公园啊,真没素质,大呼小叫的。 一位穿着制服的美丽服务员走过来轻声提醒道:“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虫子,请您小点声。” “我真是被虫子咬了。”陆渐红说着这话,却是看着龙筱霜。 龙筱霜捂着嘴伏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这时,接完了电话的卢业荣已经走了过来,见状不由道:“你们在笑什么?” 龙筱霜乐不可支地道:“陆哥刚刚说了个笑话给我听。” 卢业荣心下疑惑,龙筱霜跟他有限的几次来往中,都是庄重清纯,何曾像这般有小女儿之态,不过疑惑归疑惑,龙筱霜可说了陆渐红是她姨哥,打死他也不会想得到他俩有*情。 “业荣啊,你是在追究筱霜吧?”陆渐红开始了他的报复,“作为筱霜的哥哥,我有责任替他把把关。” 卢业荣受惊道:“陆书记,瞧您说的,不过我对筱霜是真心的,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陆渐红笑道:“这一点我不怀疑,只是你常年在国外,筱霜是个爱静的女孩子,也不怎么喜欢出国,你怎么能给她幸福呢?哦,不用提那些经济条件,我想你也知道筱霜的家庭,抛开我姨父以前的身份不谈,她弟弟龙飞你也应该知道,从来就不知道缺钱是个什么样子。” 卢业荣不假思索道:“我可以向董事会申请留在国内,这样我就有时间陪筱霜了。” 陆渐红笑道:“你倒是挺用心,我很满意。” “谢谢哥。”卢业荣跟着便改了口,却听龙筱霜怪怪地道,“陆哥,你看中卢大公子,那你跟他好了。” 陆渐红看着龙筱霜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痛,自己的玩笑开得大了,卢业荣却想不到其他,赶紧道:“筱霜,我发誓,我会永远都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男人的话如果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龙筱霜忽然站了起来,冷淡之极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37清醒的认识 说着起身便走,卢业荣刚要去追,龙筱霜已霍然转身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一眼。” 卢业荣怔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龙筱霜出去,也不知道刚刚还笑得花枝乱颤的龙筱霜何以突然间变得冷若冰霜难以接近了,陆渐红见很多人向这边看过来,苦笑着低声道:“我妹妹就是这个性格,你不要放在心上。” 卢业荣怅然地笑了笑道:“我就是喜欢她这种不造作的性格,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陆渐红意外地扫了卢业荣一眼,心想,这小子要是知道坐在眼前的自己辣手摧花好几次,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这种龌龊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心下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龙筱霜的,这时突然听得卢业荣低声道:“哥,听说京城打算上核电站项目?” 对于卢业荣直接称呼“哥”的这种自来熟,陆渐红无言以对,纠正了一下道:“卢董,还是叫我官称吧。你说到的这个核电项目,目前正在普及核电知识,做民意调查,你有什么建议?” 卢业荣摆出了一副非常专业的姿态道:“京城一直都没有核电站,主要原因是什么我们不去猜测,但是绝对不是条件不具备,我个人认为,既然一直都没有建,肯定有不建的理由。” 陆渐红倒是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当初让林熙军参与,一方面是践行人大参政议政的的诺言,另一方面他总觉得核电站这个项目来得过于突兀,隐隐有些不妥的感觉,现在卢业荣一语道破天机,陆渐红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是的,京城一直都没有建核电站,里面的详情不甚了了,但总是存在理由的,自己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去上这个项目,显然不合时宜,幸好自己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 卢业荣下面的话他也没听进去,他在想,汤闻天弄这个项目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急于表现自己吗?陆渐红没有明确的答案。他实在不愿意把汤闻天当作对手来看待,毕竟曾经共事一场,合作还算不错,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刻,这不是陆渐红所愿意看到的。但是核电站项目已经成为了陆渐红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一日不除,就很难谈合作。 手机叮地一声轻响,是龙筱霜发来一条短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是条空白短信,很显然,这不是龙筱霜无意中发过来的,这证明她的心情很糟糕。 陆渐红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龙翔天夫妻已经离开了京城,回老家真正解甲归田了。这一阵子龙筱霜没有跟自己联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怕父母看出些什么,想不到父母离开后的第一次见面,陆渐红就有开涮的意思,这让龙筱霜的心情很差。 卢业荣见陆渐红神情有些异样,很识趣地道:“陆书记,您是不是有事?” 陆渐红关掉屏幕,笑了笑道:“卢董,你对核电项目的提议很有建设性,我会认真考虑,感谢你的提议。咱们以后再交流。” 话到这里,自然是代表谈话结束了。 卢业荣恭敬地递上了名片,从西餐厅出来,上了自己的那辆奔驰。 回到别墅,正有一位客人被父亲送出来,卢业荣停好车,道:“爸,刚刚是谁?” “这么早就回来了?”卢智远揉着额头没有回答,“跟筱霜一起吃饭了?” 提到龙筱霜,卢业荣神情微黯:“革命尚未成功。” “那就还需努力喽。”卢智远笑着道,“刚刚你妈妈煲了汤,进去喝吧。” 坐在客厅,卢业荣一边喝汤一边道:“爸,我不想再出国了。” 卢智远扫了儿子一眼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是不是筱霜的意见?” 卢业荣道:“也不完全是。我刚刚跟筱霜吃饭的时候,她的姨哥也在。” 卢智远的老婆左康虹笑着道:“这么快就见家人了?” 卢业荣笑着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她姨哥是谁,就是当今的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 卢智远抽烟的手忽然僵直了:“陆渐红?” “是他。”卢业荣道,“我跟他挺谈得来的,还交流了一些京城建核电站的一些意见。” 卢智远淡淡道:“你跟他都谈了些什么?” 卢业荣并没有意识到卢智远的异样,将碗放到一边道:“爸,说句实在话,我不是太赞同在京城建核电站,陆书记似乎也是这个意思,这不,不是正在弄民意调查吗?”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这可是中核集团与京城的一个大的合作项目。”卢智远道。 卢业荣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的感觉罢了,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卢智远默默地起了身,不多时,爱人左康虹也进了来,见卢智远默默地站在窗前,柔声道:“智远,你怎么了?” 卢智远转过身来:“康虹,你对京城建核电站项目有什么看法?” 左康虹以前也在中核集团工作过,后来由于身体方面的原因退了下来,不过即使不是这样,现在丈夫卢智远任了中核集团的董事长,为了避嫌,她也会选择退出,见丈夫这么问,便道:“我觉得业荣说得有点道理。你之前是能源局副局长,对此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卢智远微微点了点头,道:“早点睡吧。” 此刻的陆渐红却是无法入睡,因为他已经想到了汤闻天的真实目的,真想不到汤闻天的心计是如此之深,今晚与卢业荣的对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恍然之感。想通了,心里就舒服多了,只是看着龙筱霜发过来的空白短信,陆渐红一筹莫展。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而他也低估了汤闻天执意建核电站项目的决心。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38项目之后 “项目拿下来了。”两天后,孟佳的电话打了过来,提到双皇玉皇山的项目显得风轻云淡,并说当晚就会回到京城。 孟佳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她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刘大权和麦广雄的女儿麦姬,陆渐红真的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浩翰集团这一次麻烦大了,论财力,浩翰集团又如何是龙港集团的对手,浩翰集团的依仗一直就是符志航这个省委一把手,但是自从新省长刘中伟就任之后,一反新来者的低调,明火执仗地支持龙港集团,符志航也找不出龙港集团的茬子来。徐浩翰这个时候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个项目,儿子徐阳被双皇警方扣着,从公安厅得来的消息是,正在搜集儿子的犯罪证据,而且此案由新任代省长刘中伟点名要求严办,这顿时让他慌了神。 浩翰集团在发展的过程中都有哪些的阴暗面,徐浩翰是心知肚明的,他也知道,再嚣张的黑恶势力遇到国家机器与只有土崩瓦解的下场,如果这些证据真的落实了,符志航一样回天乏术,所以必须尽早打通关节。 双皇是副省级城市,市公安局虽然受省公安厅领导,但是同时也受双皇市委市政府领导,而双皇市委书记林玉浦又是省委常委,这让公安厅的话语权受到了很大的削弱。所以这一关走省公安厅的路子全然没有作用,所以他只有去找符志航帮忙。 就在为这些而奔波的时候,接手徐阳负责这个项目的徐浩渺又捅了一个大娄子出来。 人都有惯性思维。当一个人习惯了用右手拿东西的时候,会很自然地就运用右手,而浩翰集团在处理棘手问题的时候,也已经习惯了动用武力来解决,不过徐浩渺也知道,虽然现在警方查的是徐阳,但是如果徐阳的事情出了,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谁都跑不了,所以他不能用他以前的那些人。浩翰集团发展壮大至今,在香港等发达地区也有生意往来,所以他想到了有点来往的香港黑道老大权哥。 刘大权已经打算漂白了,并且成立了公司,所以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想做,况且他是在内地长大的,更没有兴趣掺合到里面来,不过帮里的老三认为只是一笔买卖,漂白了不等于真的就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杀人放火的,搞点小动作,把人吓走就行了。 大权想想也是,有钱赚不赚,就是罪过了,就让老三负责这件事。 只是在拿到资料之后,老三吃不住劲了,把对方要搞龙港集团的事给大权说了出来,大权当时就火冒三丈了,娘的,敢搞二嫂,当即安排了人手,连夜杀到甘岭,对龙港集团在双皇的办事处进行了一番打砸,当然,并没有伤人,不过那帮混混并没有“来得及”逃跑,被闻讯赶来的双皇警方抓了个正着。 这帮混混倒也“爽快”,直言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幕后的主谋正是浩翰集团。 王玉晓宝正愁找不到浩翰集团的犯罪记录,真是想吃王八就从河里爬出个老鳖出来,利用这事大做文章。 最终在符志航的干预下,才不了了之,徐阳在公安局受尽了苦楚,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他也只有打掉牙和血往肚子里吞。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被传了出来,对浩翰集团的声誉大有影响,股票大跌,自然也没有了跟龙港集团竞争的力量。 刘大权对此很谦虚:“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其实刘大权本无意到内地来,只是麦姬从来没来过内地,觉得很神秘,一直闹腾着要过来,大权也很久没有回来看看了,加上他开了个投资公司,也不放心小的们,怕把事情给搞砸了,所以就过了来。 麦姬的老爸虽然是警务署长,家里的条件也不错,但是麦广雄是一个很节约的人,所以麦姬在看到陆渐红的别墅时,很是吃惊地问:“你们内地不是要求艰苦朴素吗?这……也太奢侈了吧?” 刘大权瞪了麦姬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孟佳笑着解释道:“艰苦朴素的意思是不要贪污受贿,如果是正当赚来的钱,你怎么花谁能管得着?” 晚上就在家里吃了便饭,刘大权便起身告辞,陆渐红象征性地送了送,让他在京城好好玩几天,又叮嘱他不要在自己的辖区里惹事,刘大权嘿嘿一笑,回了两个字:“安啦。” 孟佳没有离开,在大权走后,才跟陆渐红提到跟刘大权合作搞房地产开发的事情。 兄弟是一码事,合作投资又是另一码事了。刘大权是混社会的,虽然也成立了公司,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空壳公司,其目的就是为了洗钱,而龙港集团是一家规模宏大的上市公司,这完全是自毁声誉,所以陆渐红沉默着不说话。 孟佳笑着道:“渐红,你多心了。龙港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很多的,随便一个小公司合作就行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刘大权都够走上正途的吗?做好人是需要资本的,就像你做官一样,如果不是你早期积累了财富,从而视钱财如粪土,恐怕就连你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腐败行为吧?他也是这样,混社会的,不是说收手就收手的,钱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况且又有一个警务署长女儿的女朋友,花销更大。他帮了我们很多,我觉得帮他一次是应该的。”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孟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他没有去争辩,也没有去反驳,孟佳笑了起来,知道陆渐红是默许了,只是在表示有些事情,不需要他知道。 甘岭项目的事情暂时得到了解决,但是以符志航的性格,加上徐浩翰的利益关系,这事恐怕不算完,只是想不到刘中伟居然摇身一变去做一任省长,这个变化有些出乎陆渐红的预料,忽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39反对的声音 人大副主任林熙军再次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时,陆渐红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修理墙角的那棵发财树。看着已经出了汗的市委书记如此悠闲恬静,怎么也无法与那个雷厉风行的狠厉角色联系到一起。 “林主任,怎么样?”陆渐红放下剪刀,坐到办公桌前淡淡地问道。 林熙军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完全没想到核电站项目不但人大的论证会上辩论激烈,一些专家学者也是粉墨登场,最令人吃惊的是,人大对全市开展的民意抽样调查中,几乎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市民对此项目持强烈反对意见,这样的结果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所以在面对陆渐红的时候,林熙军就有些不知所措,见陆渐红问起,他斟酌着言辞道:“我认为民间对核电站的危害有些被夸大了,虽然人大制作了宣传册,也在电视台由专家进行了核电项目的科普,但是普通市民在短时间内对此很难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他们是很难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待问题,更多想到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另外,我觉得用调查问卷的方式来征求民众意见,在形式上有失偏颇,不够全面,很难真实的反映民意。我觉得,市民大多数还是支持核电站项目上马的,谁都知道,这个项目带来的利益有多大。” 林熙军说这番话显得小心翼翼,非常谨慎,因为他根本揣摩不透陆渐红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如果说不上,他大可以晓之利害,实在不行,也可以通过常委会把这个项目给否了,完全没有必要由人大出面,但是如果说上,也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民意调查人大参政议政,就像现在出现的情况一样,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真的看不透陆渐红的内心,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似乎只是在分析情况,而没有说一些过激的话,当然,他也知道这个项目能够争取下来是多少不容易,最后人大参政搞出这么一个结果,林熙军自己也有些尴尬,只得找点理由为自己开脱。 陆渐红听着就笑了,点上了一根烟道:“林主任,咱们不能掩耳盗铃,这可是违背了实事求是的原则,现在的情况就是京城的市民不同意修核电站。” 林熙军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陆渐红略一沉吟,抓起桌子上的电话道:“初一,你通知汤市长过来一趟,就说我找他谈一谈核电站的项目。” “陆书记,那我先走了。”林熙军赶忙站了起来。 “林主任,你也不要走,一会汤市长来了,你把这个情况也向他汇报一下。”陆渐红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林熙军也不知道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让汤闻天停了这个项目呢,还是就这个项目的如何启动商量对策呢? 汤闻天火烧火燎地赶到,见林熙军也在,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核电站项目的情况怎么样?” 陆渐红向林熙军呶了呶嘴道:“人大的论证会和民意调查结果都出来了,形势不好啊,两方面都是反对的声音比较大。” 汤闻天看了一眼林熙军,道:“民意调查和论证会,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参与而已,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只要我们决定了,谁能反对得了?” 林熙军听汤闻天这么说,不由反驳道:“汤市长,照您这么说,人大这次的积极参与完全是被玩了一把?” 林熙军这句话厉害,如果汤闻天是这个意思,那摆明是说陆渐红提出的人大参政议政就是个屁,放过了,响了一阵,味道散了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如果不是,那又看汤闻天怎么自圆其说。 汤闻天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给你几分颜色你还要开染坊了,你还真以为人大能堪大用?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要是当着林熙军的面说出来,人大的那帮老家伙还不反了天?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给了他们把柄,那还不精神抖擞地把市政府给掀了,便淡淡一笑道:“林主任,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不要妄自猜测。我只是在想,人大在参政议政的过程中如何真正的发挥起这个作用来,而不是把好事做砸了。” 林熙军不由气结,汤闻天分明是在说人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个好好的项目搞成现在这般模样。 陆渐红笑了笑道:“汤市长说的有道理,人大必须把握住大局,不过这一次人大搞得有声有色,很不错,总不能因为没有与市委市政府步调一致就加以反对和否定,那还起到什么参政议政的作用,完全是传声筒了。我们就是要听不到不同的声音,才能让我们冷静地反思自己的决策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林熙军听了陆渐红前半截的话,心里一片冰凉,自己混了大半辈子了,居然在最后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领会错了领导意图,正惶惶间,陆渐红又话音一转,肯定了人大的做法,简直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但是他更加反应不过来陆渐红在这个问题上到底持的是同意还是反对的态度。 “陆书记,那你的意思是……”汤闻天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抽出一根点上,却没有分发给陆渐红和林熙军。 陆渐红对汤闻天的小动作还是很了解的,他的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完全表明他的内心很紧张,很在乎这个项目,心下不由微微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汤闻天真的是求政绩而没有其他目的? “停了吧。”陆渐红沉吟了好半天,才轻描淡写地拿起茶杯品起了茶。 汤闻天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核电站的项目,停了?” 陆渐红微笑道:“不然我说什么呢?现在中核集团还没有过来勘察,如果他们已经开始了工作,浪费就大了。” 汤闻天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这个项目来之不易,多少省市都在争,好不容易说服了中核集团花落京城,咱们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40放弃 “陆渐红真的放弃了?”卢智远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儿子跟他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但是在他看来,陆渐红就是一个政客,没有政客不想要政绩的,而在京城建设核电站,无疑是非常大的政绩,很难想像陆渐红就这么放弃了这么一笔唾手可得的政绩。事实上,在汤闻天跟他谈这个项目的时候,汤闻天自己又何尝不渴望这笔政绩呢? 当汤闻天打来这个电话时,卢智远完全能够感觉到他语气中浓浓的失望之情,他不认为是儿子干扰了陆渐红的思想,更别说左右了,由此可见,陆渐红或许在一开始就有放弃的想法,但是这些也只是卢智远的猜测。事实上,那天晚上汤闻天到门上来拜访也谈到了这件事情,卢智远给汤闻天的意见是无保留地合作。 “闻天啊,再做做工作嘛。”卢智远淡淡道,“一个项目尤其是一个大项目,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成功的。你应该从对方为什么放弃这个项目入手,到底是因为民众的原因,还是因为陆渐红自己的私心,不弄明白这些,就做不到有的放矢啊。另外,再找找其他方面的支持嘛,不要忘了你到京城任职是什么样的政治背景。” 如果说前面的话卢智远还是比较隐晦的话,那么后面就比较直白了。 “闻天,他陆渐红已经不在乎政绩了,你可不同啊。”卢智远笑了笑道,“对了,核电站项目如果不加快实施的话,可就要花落他家了,不少地方也都在瞄着呢,我虽然是董事长,但是也还是受国务“阝完”领导的,有些事情迟则生变,到时候我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闻天,你得加把劲了。” 汤闻天和卢智远虽然年纪相差了将近十岁,但是两人都是中央党校的同一个班的学生,关系甚好,所以汤闻天一到京城任市长的时候,就跟卢智远联系上了。卢智远透露了这个项目,汤闻天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没想到陆渐红面对这样的诱惑居然不动心,搞了个人大参政议政,这也就罢了,偏偏还重视民意,汤闻天真的不明白核电站项目碍着那些老百姓什么事了,又碍着他陆渐红什么事了,在他看来,这对陆渐红、对老百姓都是利好之事,当然,他也想到京城的特殊位置,但现在是和平年代,战争是不容易发起来的,如果是出于战争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 卢智远又支招又紧逼,让汤闻天进无可进又退无可退,只得笑着道:“智远啊,这事我会再跟他谈一谈,你那边帮我压一压。” “你我兄弟,能帮的当然会帮,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尽力。”卢智远放下了电话,微微叹了口气,这时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马书记你好。”卢智远的年纪已经大了,政治上已经没有多大的空间,能够从国家能源局副局长的位置到中核集团任总经理退仕进商,还要得益于马骏的周旋,所以他对马骏言无不从,“汤闻天比较心急,只是陆渐红好像不上钩,我刚刚听说了,他已经放弃了这个项目,不过汤闻天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嗯,明白,我会再逼一逼他。” 周琦峰皱着眉头。 他已经听说了陆渐红放弃核电站项目的事情。京城一直没有核电站,涉及到的原因很复杂,从目前来看,还不具备建核电站的条件,所以国务“阝完”一直没有这个计划。 在看到京城人大针对京城是否建核电站项目做民意调查的时候,周琦峰还是比较吃惊的,陆渐红怎么会把目光放到这一块来。 以陆渐红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政绩对于他来说,其涵义早已超出了项目这个范畴了,作为京城的市委书记,目光更加长远,经济发展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更重要的是各项事业的和谐发展,与其相对的是,市长这位行政一把手,才是真真正正需要实实在在的绩效的。所以汤闻天利令智昏,需要这个项目来支持自己,陆渐红难道还如此狭隘吗? 周琦峰不由想到了汤闻天的任职背景,汤闻天曾是甘岭的省长。对于甘岭,周琦峰自然有着极其特殊的感情,但是在这些年的人事调整中,随着他和陆渐红的相继离任以及甘岭那帮人马的分崩离析,现在的甘岭早已不是他那个时代的甘岭了。 正所谓盛极而衰,当年的甘岭可谓是铁板一块,水泼难进,但是此时却是不在掌控之中了。汤闻天之所以能够留在甘岭任省长,魏系居功至伟,这块阵地的失守,正是他周琦峰在甘岭时力量被渐渐瓦解的后果体现,这一次魏系能够在这个政治夹缝中获得京城市长这一重要位置,可谓难之极矣,这也充分证明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作为一枝曾经异常强大连首长都不得不重视的力量,已经度过了魏老去世之初的混乱,变得稳重起来。 从现实来看,张森奎虽然其核心位置有些摇摇欲坠,但是魏系已经调整了方向,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再强行推进,那不是智者的行为,当然,在没有盖棺定论的情况下,作一些努力和尝试也是一个积极的态度,但是在周琦峰眼中看来,魏系重新经营以稳固阵营和实力,以图日后的发展,这才是一个比较现实的目标。 照这个思路推演,汤闻天也不至于这么无知,在没有弄清背景的情况下,就擅自放炮,去搞什么核电站项目,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琦峰也有些看不懂陆渐红,在这个项目上,陆渐红的态度有些随意,完全把决定权交给了民众,在某种程度上是给了人大,他是想通过这一次的人大动作来表明他推进人大参政议政的决心吗?还是他忽视了京城首都的特殊? 顾此失彼。周琦峰在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41压风头 陆渐红真的顾此失彼了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办公室里,市长汤闻天正在与陆渐红讨论着核电站的项目,汤闻天列数了修建这个项目的种种益处,并拿出了可行性研究报告,证明他不是一时脑热,是经过充分的准备和深思熟虑的。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去插言,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神色来。 汤闻天显得很有耐心。昨天晚上跟卢智远的一番对话之后,他彻夜难眠。汤闻天忽然发现,自己对陆渐红的了解一直停留着十几年前的印象中,而现在的陆渐红根本让他捉摸不透,就像核电站这个项目,很难看得出陆渐红到底是想做还是不想做。 这仅仅是汤闻天从工作的角度去考虑的,还没有涉及政治。在他看来,陆渐红对于核电站项目是否成功并不是太在意,这个项目只不过是他兑现人大参政议政的一个工具,至于民意调查的结果以及项目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只要实现了最初的东西,其他的并不是太重要。 正是从这方面去考虑,汤闻天才不遗余力地再向陆渐红鼓吹,因为他认定陆渐红在这个项目的反对上不会那么太强烈,民意?这只是个笑话罢了。民意希望当官的是真正的公仆,可是有几个公仆?民意希望官员没有特权,又有几个没有特殊的领导?民意希望官员们清正廉洁,可事实是贪官污吏数不胜数。民意是用来强*的,不是用来当真的。 等汤闻天说完了,陆渐红才笑了笑道:“闻天啊,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执意放弃这个项目,你会不会认为我是故意压你的风头?” 汤闻天怔了一下,道:“陆书记,我们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 汤闻天居然这么说,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看来自己在甘岭的时候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当初自己为了确立在甘岭的位置,虽然不至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也有不少强硬的手段,汤闻天是在变相地认为自己有力压他一头的想法。 陆渐红仍然是淡淡地笑了笑:“在京城,我不是第一任市委书记,你也不是第一任市长,为什么之前就没有上核电站项目呢?难道说是因为前任们的能力有限,拉不来这个项目?是不是我们就比他们厉害,人脉更加广阔,资源更为丰富?显然不是这样。” 略微停顿了一下,陆渐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是因为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肯定有着诸多的因素在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未必都能活下去,京城现在对于核电项目完全是可有可无。出于责任意识和忧患意识,我是不赞成在这个时候上马这个项目的,盲目跟风要不得。作为*,你我都要为京城的发展和未来负起责任来,而这个责任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什么叫发展?就是不能瞻前顾后,也不能冒进,我国已经过了趟着石头过河的时代,这就要求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走得对、走得稳,错误不是不可以犯,关键是看犯什么错误,有的错误犯了可以改正,但是有的错误犯了就会让我们成为历史的罪人,根本没有改正的余地。” 汤闻天的目光无意识地飘开,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有那么一丝不服气:“陆书记,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不是同一个概念。我不认为上核电站项目会让我们成为历史的罪人。上核电站项目的省市多了去了,带来的发展和收益是显而易见的,陆书记,恕我愚笨,实在看不出其弊端,请陆书记明示。” 陆渐红听着汤闻天略有些情绪的话,神色风轻云淡:“闻天,你我同事一场,这就是缘分,能够有缘再度相逢搭班子,这更是缘分了。*不和的情形很普遍,但是在我的从政生涯中,也有几次相得益彰的例子,远的不说,就拿前任市长祁加平来说,就不存在这种情况。所以你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核电站这个项目上,你的考虑不无道理,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让时间来证明。反正这个项目就是定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咱们就等半个月,你看怎么样?” 陆渐红的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开门见山,也算是肺腑之言,即便是祁加平,陆渐红也没有这样开诚布公地跟他说过这些,但是汤闻天是不是理解陆渐红的心里并没有底,不过这也是陆渐红的一贯作风,先礼后兵,该说的都先说到。事实上,陆渐红的潜意思就是,现在的京城,并不是换了哪一个人就能改变局面的,别说新来一个市长,就是换了市委书记,短时间内想实现清洗,也是做不到。这并不是陆渐红的盲目自信,而是在重要的位置上,都明里暗里进行了排兵布阵,况且京城的一把手,是说动就动的吗? 汤闻天默默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他并没有真正领会陆渐红的意思。这并不奇怪,人的权力欲是非常强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你被推上那个位置,一切便由不得自己。汤闻天并不想做一个傀儡市长,更不想做一个传声筒,这也是他如此急进的原因。 看着汤闻天似乎有些负气而去的意思,陆渐红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汤闻天显然还是放不下,或许还需要时间吧。 乔初一进了来,为陆渐红换了新茶叶,放下杯子时,乔初一不经意地道:“书记还记得曹荣龙吗?” “重安那边的?”陆渐红抬起头看向了乔初一。 “嗯,昨晚他打电话来了,问起京城的核电站项目,挺有意思。”乔初一浅笑了一声道,“说重安也在争取这个项目。” 陆渐红笑了笑:“也不奇怪,这个项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42春风得意 在明朗会所的包间里,陆渐红正在跟一个人吃饭,眼前这个脸上写着“春风得意”之色的人正是刚刚上任的甘岭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刘中伟。 刘中伟的上任让陆渐红惊诧莫名。陆渐红已经知道刘中伟是魏系的,只是在魏系中刘中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并没有答案,但是他的级别注定不可能是可有可无。 在汤闻天上任后,陆渐红就在暗里与以前在甘岭的老朋友们打听了一下,其中以潘顺利这个老搭档的话最为中肯,或许是跳出了这个圈子,他看到的东西也比别人透彻了很多。他说到,汤闻天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则性不强,为什么其他的甘岭旧臣退的退走的走,唯独他留了下来,并且得到了提升,可见其左右逢源的本事。 潘顺利这么说,陆渐红自然就有了答案,汤闻天也是魏系的人。 琦峰总理对甘岭有着特殊的感情,对甘岭的现状很不满。符志航是蒋系的,而他并没有提到过汤闻天这个省长,而在当年的周琦峰时代,陆渐红就感觉到汤闻天这位纪委书记并没有真正走进周琦峰的视线,而在他后来的合作中,汤闻天也有些左右摇摆的情况,而省委一把手符志航是蒋系的标签人物,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肯定,汤闻天是魏系的人。 不过双皇市委书记林玉浦还透露了另一个情况,那就在与符志航博弈的过程中,汤闻天显得举棋不定,显得能力底蕴不足。 陆渐红没有这么认为,实职部级干部,可不是一般的小干部,随随便便都能上的,汤闻天能上,自然有他的理由。陆渐红觉得汤闻天极有可能是脚踩两只船,或者说他是想踩两只船。 陆渐红没有过多地去纠缠汤闻天的立场问题,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最艰苦的准备,只是甘岭那个地方忽然再次换上了魏系的刘中伟,陆渐红很难理解。 如果说在京城市长一职上,周琦峰不便于发力这倒是情有可缘,毕竟触动的神经太多,但是在甘岭省长一职上,周琦峰完全没有理由会放弃这块阵地,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刘中伟在阵营上的变化呢? 刘中伟笑得很坦率:“陆书记,上次基本农田的事情,对不住了。” 陆渐红有一种自己是傻子一样的感觉,他完全没有想到刘中伟会是周琦峰安插在魏系里的一支奇兵,特别是在非法占用基本农田的活动中,恐怕谁都会认为刘中伟是在针对京城,也是在针对自己。总理就是总理,行事缜密得很。 陆渐红微笑道:“恭喜刘省长啊。” 刘中伟略略有些苦涩地道:“陆书记,您就别寒碜我了,我现在可是被放到油锅上烤了。” 刘中伟这么说并不是无病"shen yin",也不是故意谦虚,他的任务还是很艰巨的,既要不被魏系识破他是周琦峰的人,又要与符志航打好对攻战,这确实是一件需要时间来完成的任务。 陆渐红笑了笑道:“总理对你是非常信任的。” 这一次的会面是刘中伟主动发出的邀请,以前在国土部的时候,为了假戏真做,瞒着陆渐红也是得到了总理的特别交代,但是现在出任甘岭的省长,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跟陆渐红碰一碰的。陆渐红能够走到今天,无论是胆识还是气魄,无论是能力还是成就,都非同小可,有些事情跟他商量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这一次,刘中伟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坦诚自己的立场,另一个就是希望陆渐红能帮自己出谋划策,自己虽然级别在,但是省一级的斗争还是比较陌生,为了能够实现总理的意图,也只有出此下策。 “陆书记,我现在是一筹莫展,还希望你能指点迷津。”刘中伟说得很谦虚,他也不认为陆渐红不会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陆渐红是非常敬重总理的,在这一点上,陆渐红应该不会藏私,起码也会有所暗示。 陆渐红道:“浩翰集团这一次吃了瘪,跟你的支持不无关系啊。” 刘中伟其实也想到了从浩翰集团入手这个切入点,但是仅仅在徐阳的问题上,便遇到了很大的阻挠,这个阻挠来自于各方面的压力,符志航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很显然,没有他发话,谁敢跟省长对着干?所以最终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让龙港集团取得了玉皇山项目,并没有能够动摇浩翰集团的根基。 陆渐红无疑是在提示刘中伟,继续在这个方面做文章,如果按部就班的话,就是时间充足的话,可能也未必难有所收获,好在符志航不是铁板一块,浩翰集团就是他的软肋,只要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符志航会麻烦很大。 “墙倒众人堆的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陆渐红继续道,“无论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有多少人支持他,如果他犯了明显的错误,支持者还是会有所动摇的,毕竟支持他们的是人,而不是机器。之所以会有同盟,是因为在这个主体中有他们各自需要的利益,当这个利益遇到挑战,同盟的分裂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特别时期当有特别手段。对了,还有一点,该借势的地方还是要借势的,你现在可是双重身份哦。” 刘中伟本就聪颖,陆渐红如此提示如果他还听不懂,他根本就不够资格坐在这里了,眼前不仅一亮,暗道一声惭愧,自己还是有点着相了,身在局中,总是把自己当作了总理的人,忘记自己有表面层面上还是魏系的一员,这个力量同样不能忽视,与周琦峰一样,魏系也非常渴望拿下这块阵地。 “陆书记果然慧眼如炬,直击要害,受教了。”刘中伟举起了杯子,“为明天干杯!” “干!”陆渐红也举起了杯子,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相信,没有度不过的坎。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43度日如年 这一周,对于汤闻天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为了核电站项目,他找到了以往的老领导,更是求助于张森奎,希望能够拿下这个项目,只是张森奎的态度显得比较微妙,事实上,这个项目他也有点动心。康平郊区拥有一座核电站,但是建造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如果这个项目能够拿下来,将会是非常瞩目的,将会在很大程度上一改自己的颓势,而且据他所知,重安似乎也卯足了劲去争取,所以他答应想办法从中周旋一下。这个项目最终会确定在哪里建设,还需要跟卢智远谈一谈。 汤闻天也是急火攻心,他完全忘记了一点,这个项目能不能在京城落户,并不是取决于中核集团,而是取决于陆渐红,这与很多的项目完全倒了个个,是很多人所不理解的。 张森奎与卢智远的交流更加诡异,当张森奎隐隐表示京城并不是投资的最佳选择地时,卢智远说,这个项目董事会上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意向,如果再更改的话,可能还要费不小的口舌,他表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考虑张森奎的意见。 而汤闻天从卢智远那边得到的答案却是目前康平和重安都对这个项目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如果京城这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的话,他就要考虑投资方向了,这让汤闻天吃惊得很,重安想获取这个项目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康平居然也有这个意向,张森奎这完全是在挖自己的墙角啊。 这让汤闻天的心里跟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自己可是诚心诚意为魏系服务的,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是引狼入室,连张森奎都要跟自己来抢,你拿到了是政绩,我拿到了就不是政绩吗? 寻求老领导的帮助也是没有结果,以陆渐红目前的身份,一般人根本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再说了,既然参加了这个游戏,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就是内阁在京城的发展建设上,也未必就会采取高压,毕竟京城不是一般的省份,谁也不敢说自己的决定就是正确的,到这个位置上谁不是成了精的人物,指手画脚的事情是谁也不愿意去干的,换一句话说,这就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汤闻天也看了网络上对于京城建核电站项目的强烈反对声,虽然反对的理由有的根本站不住脚,但这确实是民意,这让汤闻天有些心灰意冷。 再一次来到陆渐红的办公室,汤闻天没有上次那么强硬和固执了。 陆渐红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把烟扔到了汤闻天面前的茶几上:“闻天,听说康平和重安都在争取这个项目,是个热馍馍啊。” 汤闻天忍不住道:“陆书记,这个项目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充分尊重并支持你的决定,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上这个项目。” 陆渐红笑了笑道:“闻天,我们既然搭班子,方向是一致的,那就是实现京城的跨越式发展,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执政理念会让我们的思想发生碰撞,但这是工作中的分歧,不影响到我们的私人感情,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汤闻天点了点头,陆渐红接着道:“这个项目于京城是利还是弊,我们不去谈,我也理解你想干出点成绩来的迫切愿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欲速则不达,你现在只是代市长,推行的几项改革,从根本意义上来说,是为了最大程度上地整合力量和资源,实现发展利益最大化,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改革之所以被称之为改革,就是要打破常规,施行新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势必会触及到一些人甚至是大多人的利益,现在已经有人在告你的状,说你思想激进,这不是改革,完全是在冒险。现在民意非常反对核电站项目,如果强行推进的话,也不是不能成功,但是这个建设期是非常长的,并不能立竿见影。要想施政,必须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有这样的平台,如果影响到明年的人代会,我宁愿这个项目迟一点上甚至于不上。” 汤闻天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其实在上任之后不久,他便给自己定了位,那就是立足京城,把影响最大化,尽量不与陆渐红产生矛盾,理由很简单,以马骏和张森奎的能耐都拿陆渐红没辄,自己又凭什么跟人家斗。凡是跟陆渐红共过事的人都知道,陆渐红在*中向来是不缺乏手段的,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见招拆招,而是像吸星大法一样,化废为宝,化为已用,变不利为有利,对手也好,盟友也罢,心知肚明。 况且陆渐红现在如日中天,进入内阁只是时间问题,即使是将来不能登上顶峰,但内阁一员中必然有他,自己又何必跟这样的未来英雄作对呢? 汤闻天看着陆渐红,似乎在琢磨着陆渐红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说他真的是在替自己着想吗?民间关于他的一些激进说法他略有所知,但是他并不在意,有争议的领导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是有能力的体现,但是他确实忽略掉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还是代市长,并没有经过人代会选举,虽然在这个方面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如果因此而有争议,高层对自己的看法恐怕会有变数。 “陆书记,你的意思是真的放弃了?”汤闻天不甘中带着一丝无奈。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放弃是为了得到更多,况且京城的工作很多很杂,你这个市长啊,可是要把握全局的,不能只盯着一件啊。加平市长留下来的事情不少,你可要多动一动脑筋了。” 这是陆渐红对汤闻天的又一次暗示,示意他多动一动脑筋,卢智远以前曾在国家能源局工作,虽然未必知道为什么京城不建核电站,但是他总是知道这个事实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意撮合这个项目,他的目的是什么?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44三点分析 周伟潮跟柏梅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他自然也再也没有跟肖雨联系,得知这个情况,陆渐红在电话里安慰柏梅,说人生就是经历各种危机,伟潮在这件事上有错,但是可以给他改正的机会,还撒了个谎,说总理委托他对周伟潮进行监督,一旦再有不轨行为,一定会严惩不贷。 柏梅为了表示感谢,以夫妻的名义请陆渐红一起吃个饭,借着这个机会,陆渐红与周琦峰见了一面,并有一番交谈,而交谈的方面有两个,一个是关于甘岭,另一个则是关于核电站的项目。 甘岭方面的谈论多少有些秘而不宣,都是从甘岭出来的,情况了解,心知肚明,从总理的口中确定了刘中伟的立场,陆渐红表示,会在暗里支持刘中伟。 而在核电站项目方面,周琦峰肯定了陆渐红的决定。他一直都很担心陆渐红在巨大的政绩诱惑面前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现在看来,陆渐红的政绩观还是很正确的。 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谈到了很多,主要是对这件事的分析。 陆渐红的分析是从政治角度上的。首先,卢智远跟汤闻天关系越是亲密,越是不会把项目放在京城。京城暂时不建核电站,而且未来五年内也不打算建,这在报告中是明确提到的,卢智远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说把核电站建在京城,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 其次,乔初一说,马骏的秘书曹荣龙打电话,说重安正在争取这个项目。核电站项目的建设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沿海而建,对水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重安是山城,根本不符合建设的条件,以前曾经也想过上马核电站项目,但是反对声很大。如果说重安在争取,虽然不排除马骏力争的可能性,但是以马骏目前的状态,他是不会去触犯民意的。所以陆渐红分析,马骏是在做样子。 第三点,是建立在前两条的基础上得出来的分析,卢智远和马骏都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陆渐红认为,这又是马骏的点子,如果自己经不起诱惑,在这个项目上最终一锤定音,那么势必将会受到朝中元老的抵制,以自己的个性,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轻言放弃的,那势必会引发更大的矛盾,到了那一天,无论他陆渐红成功与否,其印象未免大打折扣,对于半年后的*中自己的定位会受到致命的打击,一旦在这一次*中没有获得必要的位置,那竞争自然就不存在了。 对于陆渐红的分析,周琦峰表示了强烈的同意,很是欣慰林小冬头脑的冷静,分析的缜密,不过马骏这一招阴阳结合,显示出马骏的斗争手段有所提高,并隐晦地表示,陆渐红应该有所反应,而不是被动拆招,毕竟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一昧被动,再强的防御也会露出破绽,就像踢足球,铁桶阵并不就能够保证城门不失。 陆渐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陆渐红并没有想过主动出击,这当然不是他软弱无能的体现,无论在重安还是在康平,陆渐红都有他的力量,但是陆渐红认为,那样的争斗一方面落了下乘,另一方面也会影响到地区的发展,班子不和,干部们就会无所适从,从而带来发展不畅的恶性循环,所以陆渐红一直没有在这方面去花大气力。不过陆渐红最近的动作还是比较大的,一个人大参政议政,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这在周琦峰看来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好处就在于,连首长也不能说陆渐红这是错的,人大的职责就是参政议政,说陆渐红错的人肯定是脑子坏了,但是私下里肯定还是有人在说陆渐红是哗众取宠。 周琦峰点出了这一点,陆渐红笑着解释:“周叔,您既然从政治上分析,那我就从政治上去解读。很多人看来,我在这个时候新瓶装旧酒,有着哗众取宠的嫌疑,但是人大代表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如果运用好了这一方面的力量,不仅仅可以抵消这件事的负面影响,还会大大盈余。我从来没有小看这些人的力量。这些年,人大的作用被大大削减,这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现象,每一个机构都有其自身的职责,说人大是用来养老的,这个说法很让人忧虑啊,这也是权力失去控制的体现。况且在人大工作的都是曾经的老同志,具有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和政治经验,给他们发挥作用的舞台和空间,会起到非常大的监督作用,这是人尽其才,也不枉财政替他们负担工资福利嘛。” 陆渐红说到后面,有了些玩笑的意味,但是听在周琦峰的耳朵里,却是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撼,陆渐红不但敢说,而且敢做,还把这件事的后果分析得透透彻彻,这证明他的思维是非常清晰的,大脑也是非常清醒的。刹那间,周琦峰有一种错觉,陆渐红是不是百毒不侵啊? …… “陆渐红真的放弃了?”首长也有些意外,对于核电站项目,他也是本着谨慎的态度去看待的,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想看一看陆渐红的表现。 坐在首长对面的是他的外甥女、江东省省委一把手景珊。核电站项目一直触动着很多人的神经,景珊也不能例外地去关注,在得到这个消息时开始也很震惊,但是在想通了之后,更多的则是佩服。 “是的。我求证过了。”景珊不由想起晚上跟陆渐红打的那个电话,她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放下是为了拿起更重要的东西”。 当她把这句话复述出来的时候,首长陷入了深思之中,而景珊同时也在回味着这句话,还有什么比跟陆渐红的感情更重要的东西呢?自己被推到了江东省省委一把手这个位置上,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注定也要放弃一些东西了呢? 2017-05-1709:37:03 正文 _3845人大会议 采购*布,所有单位部门的计算机不再使用微软操作系统,这意味着微软时代在我国的终结,而新上市的华立操作系统也被推向了市场。这是一则爆炸性的新闻,热议非凡,但是无一例外地是为此而叫好,这证明了我国的计算机行业发展取得了重大突破,虽然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但多为针对华立软件的稳定性。这是需要事实来检验的。 陆渐红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见到陆扬帆了,暑假的时候,陆远航和金静研一起来了京城,电话里,在陆渐红的要求下,妈妈梁月兰也一起来了京城。 金静研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有着一种小家碧玉的风范,当然,这只是陆渐红的印象,后来据陆远航说,金静研对商界有着很强烈的敏锐嗅觉,新世界这款游戏中就有金静研在出谋划策。 陆渐红显得有些意外,他倒是没想到这么个文静的女孩子有这样的商业头脑。 晚上一家几口出去吃了饭,陆远航说要带金静研转转,陆渐红自然不会把孩子捂在家里,便由得他们去了,反正有刺刀跟着保护,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先行和梁月兰回到家,母子俩久未见面,话题很多。 天下母亲都是一样,最关注的是儿子,然后才会是儿媳,梁月兰也不例外。 看到叶诗研端了燕窝汤进来,老人家脸上洋溢着笑意,看来儿子的生活起居还是有人调理的。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老婆孩子的生活,聊了很多,梁月兰的谈兴也是很浓。 两个孙女没有在家,陆渐红说扬帆现在在部队里,若水去了英国,梁月兰的见识很广,对于孩子们的选择她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不知不觉中,夜便已经深了,陆渐红咳嗽了几声,梁月兰便有些紧张,问陆渐红是不是生病了。 陆渐红笑道:“你儿子的身体棒着呢,一点小咳嗽算什么。时间不早了,妈,你在这边多住一阵子,远航他们开学还有一阵子呢,我也很久没有吃您做的饭了。” 自从上一次跟陆渐红谈了核电站项目的事情之后,汤闻天有一阵子没再来了。 到了办公室,新上任的市委秘书长康友伟跟着进了来,汇报道:“陆书记,人大的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康友伟是刚刚上任的,算是京城的老字号了,经历过两任书记,从一位副区长走到了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来,这一次再进一步,任了市委秘书长,虽然还没有入常,但这基本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服务好现在的大当家的。 陆渐红之所以看中康友伟,主要还是得益于房茗轩的推荐。房茗轩对他的评价是办事利索,为人圆滑。 有的时候,圆滑并不是一个褒义词,但是无论是市委的大管家还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不仅仅承担着机关事务的总揽,还要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圆滑的人自然有圆滑的利好之处。自从成昌怀从市委秘书长的位置上离开之后,陆渐红便有种脱节的感觉,倒不是说他的两任秘书能力有限,但是级别上存在着差异,很多的资源并不是游龙海或者乔初一能够共享的。 陆渐红作为市委一把手,需要的就是掌握全局。这些日子以后,不少县区的党委一把手来汇报工作,都是报喜不报忧,就连一些常委们也是如此,这种风气要不得。正所谓兼听则明,陆渐红却又不能事无巨细,更不可能每件事情都亲自过问,所以选择了康友伟担此重任。 “康秘书长。”陆渐红站起身来,康友伟下意识地便要去接他的茶杯和笔记本,陆渐红笑了笑,道,“人大现在厉害得很呢,上次批评有些领导官僚作风太强,说本子不自己拿,开水不自己倒。” 康友伟笑着缩回了手道:“有些老同志就是爱小题大做。” 陆渐红一边向外走一边道:“也不能这么说,老同志嘛,有点倚老卖老也是自然的,要发掘好的积极的一面,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盯住缺点不放,这不是正确的态度。要是让林主任知道你私下打他小报告,跟你急眼。” 康友伟对陆渐红的风格有些了解,越是身边的人越没有什么架子,不像有些领导干部,爱端架子,以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当即笑道:“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林主任就是在,我也还是这么说,实事求是嘛,总看优点不看缺点,也不是正确的态度。” 陆渐红就笑了起来:“友伟还真是一张能言善辩的名嘴,走,跟我一起去人大开会。” 陆渐红作为人大常委会主任,人大的会议自然是要参加的。 会议由副主任林熙军主持,主要是回顾总结人大工作的一些得失。林熙军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陆渐红注意到,他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染得乌黑,原本是老眼昏花,现在却是炯炯有神,可见一个人的状态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精神境界。看得出来,陆渐红这一次提出的口号无疑让他焕发了第二春。 陆渐红亲自参加会议,让这帮老家伙感觉受到了重视,在提到市委的决策时,大多用了英明之类的字眼,马屁拍得是杠杠的。 陆渐红笑着道:“同志们,人大虽然有不少老同志,但正是如此,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你们丰富的工作经验足以令市委市政府在很多决策中少走弯路,但是有一点我要批评你们,那就是你们的工作作风,四风你们占了两风,什么叫形式主义?什么叫官僚主义?我虽然是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虽然是市委书记,但这就代表我在任何决策上都正确吗?显然不是。你们刚刚对我大唱赞歌,这不仅仅是对我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你们自己的不负责任。我提出人大参政议政,要的就是你们敢于直言,敢于指出工作中的不足。很多人戏称,人大是养老院,之所以这么说,有着很多包括制度性的因素,但是我认为,自己不尊重自己,自暴自弃,这也是因素之一。所以我希望同志们挺起腰板来,因为这是你们的神圣职责!” 2017-05-1709:37:03 正文 3846精神抖擞 掌声经久不息,有的人目光里有了泪花,甚至是老泪纵横。陆渐红的话不仅仅是对他们的承认,让他们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更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尊严。现在他们说话,不会再有人指责他们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而这一切都来自于当今市委书记的支持。 “同志们,陆书记这么支持我们,我们还有什么思想包袱呢?还有什么理由不把工作做好呢?……”林熙军的发言极为煽情,极大地挑起了在座诸位的热情。看着这些容光焕发似乎突然间年轻了几十岁的老前辈们,康友伟也是被这种热情所点燃。 偷偷看了一眼陆渐红,康友伟的尊敬之心更重了,这个看上去仍然年轻的市委书记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很轻易地就感染到了别人。这些人大的老同志们哪个不是成了精似的人,现在居然被他几句话就撩拨得像个血气方刚的冲动青年热泪盈眶。这股力量不重视一名不文,用好了将是一支利箭,说大了,足以让整个市委市政府都被人盯着,说小了,完全都是陆红渐的眼线,让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好厉害的陆书记啊。康友伟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畏之色。 康友伟在市政府多年,但是真正意义上的*,他并没有参与到其中去,也不够资格去参与,所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和冷眼观望,好在祁加平任市长期间,一切都太平无事。在旁观的这个过程中,康友伟并没有发现陆渐红有多少厉害的手段,当然,这与他不在其中有着很大的关系,个中内情不是当事人又怎么会知得道呢? 京城人事上的一些调整如走马灯一般,先是一开始的大轮换,到后来市委副书记以及副市长的变动,在外人眼中,根本感觉不到这里面有陆渐红的力量,要么是正常的干部交流,比如纪委书记叶振英,要么是明显犯了事,比如副市长邱礼让。康友伟虽然不认为陆渐红这位市委书记没有胆识,但是从陆渐红的身上他根本没有看到雷霆般的手腕,甚至还比不上前任书记龙翔天。不过现在他却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仅仅从正面的支持人大参政议政这一点来看,这份胆识就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而他利用这个动作凝聚这帮“老革命”,更是显得高明之极,这也难怪他到京城不久就完全掌控住了局面。 正当他有些出神时,忽然听到陆渐红又道:“事实上,把人大的职责定位为参政议政,是不严谨的说法。与政协所不同的是,政协只是议论,而人大代表则不仅可以议论,更可以就所有重大的问题作出决定,也就是行使权力,这也是为什么政协委员的书面意见叫提案,人大代表的书面意见叫议案,议案明显是要高于提案的。所以希望各位走出误区,真正地做到行使自己的权力。” 这个会议极大地鼓舞了人大的士气,由于有陆渐红的支持,面对人大对一些重大事项的干预,尽管不少人有点怨言,但是却不敢横吹胡子竖瞪眼了。 林熙军领军的一帮人马扬眉吐气了,但是陆渐红的办公室却是门庭若市了,除了汇报工作以及紧跟步伐以外,不少都是在抱怨人大那帮老家伙借机报复,过分行使人大的权力了。 陆渐红对此只是付诸一笑,这是他所能预想得到的,人大可能会有点激进,但是更多的则是让很多人不习惯了。 汤闻天也来过一趟,这一次他没有再提核电站项目的事情。他是政治人物,不是粗俗莽夫,在从核电站项目的殷切希望的热情中冷静下来,汤闻天很快便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私下里打听京城为什么没有核电站虽然无果,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京城的前任几届班子,都没有在这个方面动过心思,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陆渐红给他留了很大的面子,没有正面拒绝他,而是让人大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既替他解决了尴尬,也充分表现出了市委市政府的明主。 由于理解了陆渐红并非刻意打压他的苦心之后,他的思维便开阔了很多,与陆渐红两度交流的一些暗示,他也回味了过来,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向来私交不错的卢智远居然阴了他一把,而张森奎不动声色地来挖他的墙角更是让他耿耿于怀。人怕得就是比较,相比于陆渐红的体谅和耐心,汤闻天更加倾向于谁自然没有太大的悬念。 “陆书记,人大的那帮老同志现在是精神抖擞啊。”汤闻天呵呵笑着道,“我听下面的人说,县区一级的人大也动作了起来,让很多人不适应啊。” 陆渐红笑道:“不适应是正常的,什么是改革?就是要打破常规。现在的领导干部权力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成了土皇帝,我们高高在上,对下面的情况做不到充分了解啊。权力还是需要监督,以制度管干部,依赖于道德素质和个人内在的世界观,还不到那个时候啊。” 汤闻天也挺感慨地道:“以前觉得自己非常自律了,但是我觉得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光是清正廉洁还不够,这只是基本素养,作为决策层,我们的决定一旦错误了,后果比贪污受贿违法乱纪还要严重。这一次,是陆书记给我提了个醒,非常感谢啊。” 陆渐红感受到了汤闻天抛过来的橄榄枝,当然照单全收,笑着道:“闻天,你可不要把我看得太高风亮节了,其实啊,我也是为自己考虑。” 汤闻天哈哈一笑道:“你做得对了,我们也跟着就对嘛。” “对了,那个核电站的项目,据说有不少地方在争取,康平、重安都在争,你觉得哪家的把握要大一些。”陆渐红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正文 3847恍然大悟 这个问题如果换在平时,汤闻天多半是打个哈哈就应付过去了,但是现在他想通了不少事情,那反应就不一样了。汤闻天绝不认为陆渐红就是简单的这么随口一问。 “这个项目,我还是比较趋向于康平。”汤闻天说的是实诚话,重安与康平相比,无论是经济地位还是战略地位,都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更重要的是,重安的水源问题就无法有效解决,如果为了核电站去开拓水源的话,利与弊之间的选择还是很让人头疼的。 在阐明了自己的这个观点之后,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闻天市长,你的考虑得很有道理,看来这一次,森奎书记倒是占了先机了。” “陆……”汤闻天对张森奎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如果张森奎明白地跟他说,京城不合适建核电站,可以放到康平去,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反感,但是张森奎把事情做到背后去了,这多少让人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所以汤闻天打心眼里有些抵触张森奎,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不由微微动了一下,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起码也得让你没那么轻松地就得到政绩。 “其实这也只是我们的想法而已,我得到消息,核电站项目可能要暂时叫停,也不是哪个地方合适就能在哪个地方上马的。”汤闻天没有多余的神情,陆渐红的寥寥数语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和触动,刚刚陆渐红问他是重安合适还是康平合适,自己不但给出了答案,还给出了分析,这让他回过味来。连他们外人都知道重安在上马核电站项目上面有着很多难以逾越的天堑,那马骏还为什么要争取这个项目,而且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势。也就是说,马骏的目的并不是把这个项目争取到重安,而是做出一副竞争的姿态,让自己在这个项目上有危机感。到这个时候,汤闻天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都是被人利用了,马骏的用心真是恶毒,其目的有两个,第一,显示出自己这个新上任市长的浮躁,第二,如果陆渐红也没有看透这一点,跟自己一唱一和,陆渐红恐怕所到的非议会更多。 再次迎向陆渐红的目光,汤闻天的眼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直以来,他对陆渐红都不是非常服气,在他看来,时势造就英雄,换了是他处于陆渐红的位置上,他也能做到这一点,别人也是一样,这只是一个模式而已,但此刻他再也没有这个想法了。什么叫智慧,什么叫差距,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体现,从一开始,陆渐红便洞悉了其中的陷阱,所不同的是,他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方式来应对,而不是直截了当地粗暴拒绝。更为难得的是,他还给自己留下了颜面,这让汤闻天最后一丝的争雄之心也被瓦解了。 人生在世,唯知己难求。陆渐红虽然未必是自己的知己,但是冲着这份替自己着想的情份,自己就应当有所表示。政治是残酷的,但也是依赖于人来推动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在官场也同样适用。 “你说的也是。”陆渐红笑了笑,道,“市政府那边的工作千头万绪,很多具体的工作都需要你这个一把手去推动,担子很重,不能掉以轻心啊。” “有你掌舵,我不担心方向的问题。”汤闻天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又在推卸责任了?市委这一摊子就够我忙活的了,我可没有那个精力再盯着市政府,那边就交给你了。” …… “张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啊。”希尔顿大酒店的包间里,卢智远正和张森奎同桌共饮。 “上级要求暂停核电项目的上马,遇到政策性的调整,我也是束手无策。” 张森奎举着杯子道:“卢董说的哪里话,这怨不得你,只是希望以后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卢董能够记在心里。” [ban^fusheng]. 首发 “一定一定,说起来真是对不住啊,张书记亲自来谈项目,我是受宠若惊的。”卢智远笑着道,“张书记请放心,这个项目只要解禁了,我第一时间通知张书记。” 坐在回去的车子上,卢智远不住地揉着额头,晚上并没有喝多少酒,只是一想到陆渐红跟自己说的话,他的头却是炸开了一般的疼。 前两天,儿子卢业荣跟他说,他请到了陆渐红来吃饭。这个消息让他吃了一惊。儿子虽然是集团的副董,但是常年在海外,论起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是论起勾心斗角,却是差了很多。他知道,儿子是想走朋友路线,以期获得心上人龙筱霜的青睐。 这一阵子,卢业荣苦闷得很,自从那晚龙筱霜拂袖而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龙筱霜,甚至连电话都不接一下,去了她的住处,也是铁将军把门,实在没辄了,卢业荣想到了市委书记陆渐红。 打了好几次电话,终于如愿约到了他,考虑到重示程度,父亲这位中核集团的董事长算是份量比较重的,虽然级别上不可同日而语,但好歹是国企之主,在这个领域还是非常具有权威的。况且陆渐红在电话里也提到,能够与卢智远这位中核集团的董事长见一面比较荣幸。 卢智远有点不明白,陆渐红是什么人?政治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将来的国家领导人热门候选人之一,身份如此显赫的一个人,绝非儿子这样的角色能够邀请的到的,虽然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政治人物终究是政治人物,如果连这点矜持都没有,又如何保持其神秘感呢? 更要命的是,卢智远心里有鬼,这一次的核电站项目,虽然并没有跟陆渐红正面打交道,但是自己确实是把他一起算计进去了,而京城对核电站项目的感冒,似乎是在告诉他,这位政治大佬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 正文 3848推动项目 卢智远已经记不清在一起吃饭时都说了些什么话,反正都是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客套,这一点连卢业荣也有所察觉。 吃完饭之后,陆渐红约卢智远坐一坐,聊一聊。 然后便有了令卢智远一直都心惊胆战的一番对话。 陆渐红没有绕圈子,直接提到了核电站项目,卢智远清楚地记得陆渐红当时的口吻非常不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卢董事长在上任之前应该任国家能源局副局长吧?有一段时间了吧?”这是陆渐红所说的第一句话,接下来他问了卢智远一些关于京城建核电站的一些事宜,卢智远有些吃不消,他知道眼前这位不但在京城跺一跺脚就能震几震,而且随随便便说上一句话,内阁也非常重视,如果在他面前说自己不知道京城没有上马核电站项目的计划,那自己这个董事长可能就有点风雨飘摇了,毕竟作为政治局委员其中的一员,在一些任职方面还是有建议权的。 幸好陆渐红并没有刨根问底,这才让他没有那么尴尬,但是陆渐红接下来所说的,却是让他感到内心生寒,陆渐红跟他说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头背着佛像的驴,不少人见他到都鞠躬行礼,可是下一次没有再背佛像的时候,人家就不理他了,他觉得很不解。 陆渐红只说了这段故事,并没有引伸下去,然后又谈到了核电站项目的一些前景和趋势,总体而言,是有利的,但是步伐需要缓一缓,不能过于盲目。最后,陆渐红还不忘淡淡地缀上那么一句,这只不过是他的个人看法,随口一说而已。 卢智远一直在揣摩着陆渐红说的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后来他才明白,陆渐红的意思是告诉他,如果不在位置上,那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有着非常大的威胁意味。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卢智远会嗤之以鼻,但是陆渐红说的,他就需要掂一掂分量了,虽然他没有左右人事的权力,但是据他所知,陆渐红在内阁还是很有地位的,跟几位大佬的关系都非常近,而最近的不少事情也让他异彩四射,这样的一个人所说出来的话,只需吹一吹风,自己的位置恐怕就难保了,毕竟在京城上马核电站项目上,自己是占不住理的。 只是他不明白,陆渐红威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警告自己吗?绝对不会。像这样的人绝不会如此无聊,要收拾自己的话,也是随手一挥之间,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么一番话。 经过几个不眠之夜,卢智远终于有一丝感悟。京城上不了这个项目,那别的地方也不能上。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通陆渐红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这一点倒是没有问题,事实上这个项目也只是他放出来的一颗让汤闻天上钩的*。他虽然是中核集团的董事长,但是像核电站项目的上马,又岂是他说了算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只是被推到前台的具体承办人而已,上面、上上面,这才是决定的根本。 不过卢智远还是没有想通最终的关键。 没几天他接到自称是陆渐红秘书的乔初一的电话,说陆书记在明朗会所设了宴,请他参加,这让卢智远有些发懵。 卢智远不是个内敛的人,作为中核集团的董事长,出了京城也是耀武扬威的,但是在京城这个官员多如牛毛之地,他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而陆渐红无疑是其中之一,他不想也不敢得罪,同时他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来往,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经没有了,也不再去想那些飘渺的东西,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份份地做自己的董事长,但是事实却不如他所愿,陆渐红的邀请他必须参加。 于是在明朗会所,卢智远见到了康平市市长王兴鹏。 席间,陆渐红为两人作了重点的介绍,这让卢智远肝胆俱裂,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对陆渐红的用意完全搞错了,他不但不是想阻止这个项目,反而是想推动。席间,陆渐红完全没有掩饰王兴鹏是他那条线上的人,更是跟王兴鹏提到了中核集团近期要上马核电站项目的事情,所以为他们穿针引线,让王兴鹏务必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句话听在卢智远的耳朵里,味道就变了,表面上是让王兴鹏把握机会,实质上是让自己把握机会啊,而此时陆渐红脸上的笑眯眯就在他的眼里也变成了阴森森。 陆渐红笑着道:“卢董是好朋友,兴鹏是好兄弟,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合作成功的,我也相信,卢董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卢董,你说是不是?” 卢智远脸上还在笑,嘴里却是一片苦涩,宴无好宴,果然不假啊:“陆书记,王市长,我一定会尽力,不过最终的结果,我不敢保证。” 王兴鹏也搞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陆渐红却是笑着道:“卢董说的很客观,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什么能够保证的事情。” 王兴鹏瞄了一眼陆渐红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道凌厉也被卢智远看在了眼中,遍体生寒之感顿时袭上了全身,陆渐红分明是在说,如果他做不成,他就不保证不发力了。这一次,卢智远是被逼上了梁山。 离开的时候,是乔初一送他出来的。 乔初一笑着道:“卢董,陆书记让我捎句话给您,他跟王市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也希望和卢董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非友,即敌。卢智远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核心要义,也让他体会到了*的残酷,他现在考虑的,是尽力确保这个项目在康平扎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马骏,让马骏为自己撑腰。 这是一道必选题,脸上写着的凝重,证明卢智远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正文 3849伦敦事件 “你跟高轩都还好吧?”陆渐红站在落地窗前,打着国际电话。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小雨淋淋沥沥,客厅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白天陆渐红是没有时间打电话给高兰的,但是由于时差的缘故,陆渐红只有选择这样的时间确保不影响高兰的休息。 高兰的性子比较幽静,当年选择去新加坡的经历已经让她能够静如止水地面对一切,而这一次到伦敦来,跟去新加坡的心情又不一样了,而且在伦敦她也不是孤身一人,除了有已经渐渐成长的儿子高轩陪伴,还有一位在新加坡留学时认识的好朋友。 “我很好,高轩也在上学,对他的成长提升很大。”高兰感觉得到陆渐红的担忧,心头甜得很,事实上,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她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而现在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想他,与牺牲的差距还远。 “高兰,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子跟着受苦。”雨夜让陆渐红的心情变得微妙,最近一阵子虽然看上去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那种劳心劳力的无形的累却是说不出来的。 “渐红,别这么说,我理解你,儿子也理解你。” “哦对了,有件事想问问你,燕华那辆摩托车是谁的?”陆渐红想起了这件事情。 “高轩喜欢摩托车,也不知道孟佳就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辆,上面还挂了个法拉利的牌子,高轩也就信了。”高兰笑着道。 陆渐红无语了,那个法拉利的牌子可不是假的,货真价实啊,值一百多万。不过这倒是符合孟佳的个性,一百多万对于她来说,还真是毛毛那个细细雨,只是知道她们相处融洽,陆渐红也就安心了不少。 高兰幽幽地道:“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对了,我爸全国跑,我妈一个人在家,你有时间多打打电话,我打电话,她总说是国际长途,太贵了。” 陆渐红的心里有着一丝内疚,在高兰的生活中,他基本上是没有怎么过问的,一方面高福海当时还在位,生活上足以确保,另一方面,高兰的性格是比较高清的,提到电话费,足以证明她在伦敦的生活比较拮据,自己确实大意了。 “我会的。”聊了几句,听到电话那端有个女人在用英语叫高兰,陆渐红与高兰道了别,收了线。 “高,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高兰到伦敦来,她的同学原本是给她租了一套公寓的,只是价格有点高,所以高兰换了一家。 房东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人很热情善良。 房东跟她谈的是关于高轩的事情,房东有个孙女叫罗拉,比高轩小几岁,经过了陌生的相处之后,两人已经很熟悉了。昨天晚上,罗拉有一个同学聚会,让高轩也一起去参加,结果高轩把罗拉的同学给打了,原因是罗拉的一位同学让罗拉吸毒。 “高,你儿子是为了帮我孙女,所以请律师我会想办法,钱的事情也由我来想办法。” 高兰不由呆了一下,急切地道:“这个暂时不考虑,还是先去警察局看看情况吧。” 陆渐红挂了电话,睡得并不安稳,向来听在耳中觉得是天籁之音的雨声在今夜却显得让人烦躁不安,到了后半夜,雨下得却是更大了,似乎预兆着要发生一些事情。 天亮的时候,雨略略小了一些,陆渐红似乎有些感冒了,吃早饭的时候显得精神不是太好,梁月兰关心地询问他怎么了,陆渐红笑了笑说昨晚雨大,有点没睡好。 吃了早餐,陆远航才刚刚起床,乔初一已经在檐下等着了。 陆渐红跟陆远航打了个招呼,正要走,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猛地袭了上来,让他拔足狂奔至卫生间哇哇大吐起来,这一幕让一家人都紧张得不行。 待陆渐红从卫生间里出来,梁月兰问陆渐红是不是病了,陆渐红说没事,可能是受了凉,胃不舒服。 随着陆渐红的离开,屋子里顿时清静了下来,幽灵不声不响地进了来,进了卫生间一会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方便袋,里面盛着一些陆渐红刚刚呕吐没有冲干净的残留物,酷酷地离开了。 这让金静研吃惊得很,陆远航倒是见怪不怪,只是脸上有一些担心,父亲的保卫人员如此紧张,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 …… 张森奎的脸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在知道王兴鹏居然去跟中核集团接触争取核电站项目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森奎是有些好笑的,做人也太不自量力了,就等着看王兴鹏吃瘪。 当时把焦作林打下去了,张森奎的内心还是很得意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打死了一只狗,却是来了一只狼,王兴鹏比起焦作林来,要更为难缠,迅速接手焦作林在市政府打下来的一片江山,虽然没有明着跟自己分庭抗礼,但是几次重大决策,都遭遇到了不同的声音,让张森奎着实难堪,而这一次他居然自打难看,去啃核电站项目这块硬骨头,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兴鹏不但办得有条有理,中核集团还特别安排了相关的专家到康平来测绘,这让不久前被拒绝的张森奎情何以堪啊。虽然这个项目一旦落户康平,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也有政绩,但是事实却未必如此,他搞不定的事情,王兴鹏一出手就搞定了,这不是在扇他的耳光吗? “张书记,中核集团的一位副董到了康平。”秘书低声汇报,看老板神情难看,也不敢多言。 张森奎生性阴沉,很快调节好情绪:“再看看吧。”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张森奎的脸上便显出一副憎恶的表情来,在手机边上的音量键上按了按,让其不再发生响铃声后扔到了一边。 正文 3850利国利民 政治人物的婚姻并非没有真情实感,但是也并非都是情投意合,在很多的时候政治联姻的情况要显得多一些。 张森奎便是如此。 张森奎的爱人叫魏钰,生得小家碧玉,清新可人。魏钰并不是魏老的嫡系晚辈,而是魏老哥哥的女儿,当年张森奎还只是地级市某局的一名工作人员,被魏钰看中之后,非他不嫁。 在经过一番考察之后,张森奎慢慢走入了视线,在魏系力量的渐渐影响下,表现出极强的政治才华,花开花落之后,这一路也算顺风顺水。 张森奎并不喜欢魏钰这样的女人,但是为了事业和前途,他选择了背叛自己的感情,所以度过了一开始的蜜月期之后,张森奎总是借口自己工作忙,并不怎么待在家里,有时候甚至晚上都住在单位的宿舍里。久而久之,两人的感情渐渐地淡了下来,魏钰的脾性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尖酸刻薄起来,经常指着张森奎的鼻子讥讽他是靠了自己才能得到升迁。 在这种情形下,张森奎更是跟她没有共同语言。不过这两人都明白,冷战归冷战,婚是离不得的,张森奎自不必说,而魏钰也要考虑魏家的脸面,干脆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好在张森奎虽然跟她感情不怎么样,对家庭还算负责任,尤其是对儿子张小山更是万般宠爱,也没有在外面找别的女人,让魏钰稍有安慰。 刚刚这个电话就是魏钰打来的。张森奎知道母子俩去英国玩了,事实上,张森奎连魏钰的声音都不想听到,不过魏钰一般是不会打电话给自己的,所以在电话再度打来的时候,张森奎还是接通了电话。 听着魏钰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张森奎的脸色很难看,终于压抑不住怒气道:“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就这么带儿子的?” 魏钰在电话里道:“你就知道吼我,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你的溺爱没有关系吗?好,那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森奎愤而挂断了电话,可是冷静下来一想,不管教育方式上是不是有问题,但儿子在英国出了事,自己确实不能不闻不问,魏钰这个人行事没有谱子,她说不管还真可能就不管了,当下又回了一个电话过去,问了相关的一些事情,然后道:“盛大律师行有一位叫威尔逊的律师是我的好朋友,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你去找他。” …… “老江,这事你怎么看?”坐在周琦峰对面的是全国人大常委会江委员长,而周琦峰所问的正是关于陆渐红高调提出人大参政议政的事情。 江委员长笑了笑:“京城的人大现在算是扬眉吐气了,陆渐红还真是敢于人先啊,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一举措利国利民。” “利国利民。”周琦峰重复了一下,笑道,“老江,这有点大了吧?” 江委员长微微笑了笑,道:“其实不难看得出来,陆渐红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正在通过一些动作来增加他的影响力,必须要说,人大参政议政的话题在人大产生了强烈的反响,过些日子,我打算到京城去看看真正的效果怎么样。” “总理,陆渐红很不错,你的眼光很准啊。”江委员长浅笑了一声道,“只是……” “老江,有什么就直说吧。”见江委员长有打机锋的意思,周琦峰笑着道。 “关心则乱啊。”江委员长微微一笑,以旁观者清的姿态道。 周琦峰微微怔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江委员长的意思。 /~.*?@++ 看得出来,首长对陆渐红已经不止是印象一说了,从陆渐红多次事件中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政治素养和大局观念,虽然在一些内斗中也用上了力量,但是*原本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果说手段的卑劣,恐怕马骏和张森奎与陆渐红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成大业者,如果没有点手段,那怎么能行?面对纷杳的国际形势,老好人是肯定不行的。由此可见,首长对陆渐红也是深为满意的。自己对陆渐红的提携重用也不是什么秘密,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说,首长会有一点排斥,江委员长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只要是关系到陆渐红的事情,不妨都在暗处观望,相信以陆渐红的能力,只要没有上层力量的干预,他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周琦峰哈哈一笑道,“晚上一起小酌两杯?我那边还有坛陈年老米酒啊。” 陆渐红当然不知道两位举足轻重的政治大佬在谈论着他,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让他很是烦恼。 电话是高福海打来的,说的是高轩在伦敦遇到麻烦的事情,在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之后,陆渐红在着急之余也有些气恼,这么大的事情高兰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自己联系。虽然高福海在电话里已经说了,高兰是不想让自己分心,但是再怎么也不能让他孤儿寡母的承担起这件事情来。 这件事情陆渐红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从事情的本身来说,高轩的罪过并不大,也是情有可缘,是因为对方强迫罗拉吸毒,但是事情发生在国外,很难掌控,而在国外,陆渐红并没有什么过人的人脉关系,在这一方面,孟佳和安然都比自己要强,权衡了一下,陆渐红还是决定让安然介入此事。相对来说,安然办事要更靠谱一些,孟佳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而且她的处理方法也比较激进,很难说她会不会让事情愈演愈烈。 “安然,又有事情需要你出面了。”陆渐红苦笑着把高轩的事情说了一下。 此时的安然正在纽约,现在赶到伦敦得七八个小时,这段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当即道:“你放心吧,盛大律师行的威尔逊律师是我的好朋友,我让他立刻介入,我马上启程去伦敦。” 正文 3851著名律师 伦敦最著名的律师行自然是盛大律师行了,请到盛大律师行的律师在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官司的胜率很高了。 威尔逊是盛大律师行的首席律师,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官司了。他在律师界就是一个神话,自出道至今,纵横律师界三十多年,无一败迹。之所以不再打官司,一来是没有值得他出手的官司,二来他的存在让盛大律师行成为了一个巅峰,并没有几个律师敢于跟他打对台战,因此现在的威尔逊更多地是有一种威慑力。 此时的威尔逊面前坐着一个端庄大方的东方女人,正是魏钰。 魏钰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威尔逊在交流,就在此前半个小时,威尔逊接到了张森奎的电话,所以在接待魏钰的时候,威尔逊便没有了往常的那般高傲:“魏女士请放心,我会让盛大律师行最好的律师来替你打这场官司的。” 魏钰听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盛大律师行的盛名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威尔逊是全英国最有名的律师,听张森奎的说法,这个官司应该是威尔逊亲自过问的,所以听到威尔逊并没有亲自出手的意思,魏钰的脸上便有些不大自在了。 威尔逊这一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人,魏钰的神情都落在了他的眼里,道:“魏女士,我们盛大律师行的律师都是很敬业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这时,威尔逊的手机响了起来。 威尔逊略有些吃惊,自己的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非常知心的朋友和家人以外,连律师行都没有人知道。 看了一眼号码,威尔逊神情微变,道:“魏女士,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魏钰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在国内,她虽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不过她也知道,国外毕竟不是国内,不知道威尔逊跟张森奎的关系怎么样,所以也只有隐忍,最重要的是让儿子安然无事。 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看到正在接电话的威尔逊,满脸笑容,不由一呆,手中的文件夹险些掉落在地,自从她进入了律师行之后,就从来没有看到威尔逊笑过,更别说似乎还带点低三下四的味道,难道是女王打电话给他了? 威尔逊接完电话,重新走到办公室,淡淡道:“魏女士,你的这个案子恕我不能接,你另寻高明吧。” 魏钰万万没想到居然会等来这么一个结果,不由气往上冲:“这是什么意思?” 威尔逊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魏女士,我想我说得很明白了,我们盛大律师行不接这个案子。玛丽,送客。” 魏钰险些没被气死,要是威尔逊在国内,分分钟把这个律师行给砸了,只是现实情况是,她在国外,还有求于人,不由道:“威尔逊先生,我丈夫……” 话未说完,那位叫玛丽的工作人员已经进了来,很不客气地道:“请你离开,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威尔逊头也没有抬,招呼玛丽道:“到警署去了解一下这个案子的情况,嗯,叫高轩。” 刚刚威尔逊接到的正是安然打来的电话。威尔逊这一生未尝败绩,完全是律师界的神话,也把他推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但是威尔逊却是知道,他并不是没有败过,只是因为安然放过了他一次。 那还是一次安氏集团在伦敦的分公司的一场官司,那个时候威尔逊出道后赢了不少官司,正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的时候,根本没有把安氏集团这个案子放在眼里。 可是威尔逊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安氏集团的底蕴非常强大,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有很多因素可以决定一个案子的胜和败,所以那一次威尔逊的辩诉非常吃力,处于非常不利的状态。 只是在最后阶段,柳暗花明,安氏集团忽然放弃了辩诉,威尔逊不战而胜,这让威尔逊喜出望外。 他所在乎的并不是一个案子的胜利,虽然这关系到他在律师界的名誉,他在乎的是他的家人。在接这个案子之前,委托方便严重警告他,这个案子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不仅他无法在律师界容身,他的家人也将会因此而丧命。威尔逊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才接了这个案子。 后来他才知道,决定放弃辩诉的正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安然,而让安然作出这个决定的居然就是因为他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在经过几次接触之后,威尔逊被安然的气度所折服,安然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作出这个决定基于对他的调查,威尔逊的正义感还是很强的,打的官司几乎都是在替弱势群体当律师,如果威尔逊有一点点的劣迹的话,恐怕也就没有现在的威尔逊了。 当然,安然是商人,在商言商,与对手公司的私下角逐才是关键,放弃并不意味着失败,而是因为她取得了当地政府的支持,而布了另一个局,在最后的博弈中获得了更大的利润,这是威尔逊所不知道的。 安然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案子里的打人者叫高轩,无论如何也要确保他没事,威尔逊当即答应了下来,至于与张森奎的那些微薄情谊,在安然面前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多小时后,玛丽回来汇报所了解到的情况。事情关系到两个人,都是东方人。打人的叫高轩,是一名高中生,被打的叫张小山,当时高轩和一个叫做罗拉的女孩参加了一个聚会,中途张小山等人开始吸毒,并强迫高轩和罗拉也吸毒,被两人严辞拒绝,后来发生了冲突,张小山和几名伦敦的学生被高轩打了,伤势各有不同,较重的张小山和另一名英籍学生还在医院,伤势轻一些的因为吸毒被抓进了警署。 这个案子从案情来说并不复杂,但是由于涉及到两个国籍的人,便有些棘手了。 “备车,我去一趟警署。”威尔逊站了起来。 正文 3852我向你保证 “什么?有这样的事?”接到魏钰的电话,张森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跟威尔逊打交道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自认关系甚笃,想不到威尔逊居然拒人于千里之外,险些就把电话给扔了。 不过张森奎没有再打电话给威尔逊,人家已经拒绝了,就不要自找难看了,沉声问起由头来。 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还沾染了毒品,张森奎其实有点不打算去追究对方的责任了,况且这事情如果闹大了,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小,可是在听说儿子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时候,张森奎很是愤怒,自己都舍不得弹他一个指头,现在被人打进了医院,吸毒确实不对,但是你不吸不就得了,何必要打人?打也就打了,何必下手那么重? 事实上,高轩还是留了些情面的,他跟一般的会功夫的人不一样,手上是沾了血的,在愤怒之下未伤人命,已经是在自控了。 伦敦跟康平是友好城市,两个城市的领导人也经常会互访,所以张森奎不打算再走弯路,直接去找伦敦的市长,让他来介入,而且他要求也不高,只求严惩行凶者。 电话辗转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伦敦市长施纳德。 张森奎在电话里也提到了这件事,施纳德保证会满足张森奎的要求,不过提出最近批次的英国商品进入康平市场销售时要给予一定的优惠,张森奎自然也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张森奎想不到的是,施纳德同样正处于震怒之中,说来也巧,那帮被打的混账里面有一个就是他的侄子,正在通过警备方面的力量向警署施压,现在张森奎送上门来,施纳德自然乐得做顺水人情。 威尔逊的亲自到来,让警署署长鲍尔吃惊不已,尤其是得知威尔逊是为了高轩的案子前来的时候,更是惊讶。威尔逊的名头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关系,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详细地问了案情,威尔逊的心里有了个底,不过鲍尔跟他说到市长大人要求严惩行凶者的情况之后,威尔逊立刻蹙起了眉头。案子倒是并不复杂,但是如果有政治人物介入,那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完全脱离了案子的本身。 鲍尔让他不要接这个案子,免得一世英名付之东流,这代表相关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被做了手脚,甚至于整个事件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高轩想对其中的一个女孩子不利,张小山等人阻止他反而被打,现场所发现的毒品也都是高轩的。 威尔逊沉着脸不说话,当即要求见自己的辩护人,安然的这份情他必须要还,况且他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律师,即便是没有这层关系,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同样富有正义感的小伙子被人诬陷,要知道如果自己不闻不问,高轩面临的将是携带毒品、”弓虽”暴和恶意伤人三项罪名的指控。 另一间办公室里,高兰正在跟一位负责处理此案的警员商量,能不能见儿子一面,那位警员很为难,告诉她高轩犯的事不小,是不允许跟嫌疑人见面的,这时,另一位警员从外面进来敲了敲门边,让他带威尔逊去见高轩。 高兰听得清楚,忙追问威尔逊是什么人,那位警员以为威尔逊是替市长的侄子打官司的,带着一副很同情的神情看了高兰一眼,或许是怜悯吧,在经过高兰身的时候,他低声提醒高兰跟过来。 威尔逊与高轩的见面是在监控下进行的,高兰就站在玻璃外面,当她看到一脸倔强的高轩时,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看着这个高大结实的小伙子,威尔逊非常有好感,告诉高轩,自己是替他作辩护的,所以让他把当时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复述,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胸,高轩虽然遇到事情了,但是非常冷静,有问必答。 很快威尔逊便出了来,此时的高兰已经接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也知道了威尔逊是什么角色,初时的慌张已经不复存在,跟威尔逊见了一面,威尔逊看着这位美丽的东方女性,心头感慨国外人的诸多不便,表示一定会尽力。 当晚,安然已经赶到了伦敦,一下飞机,便联系了高兰,约了威尔逊在一家咖啡厅里见了面,威尔逊表示此案并不复杂,但是由于有政治力量的介入,可能会费一些周折。 安然显得雍容华贵,说出来的话却是强硬得很:“那些我不管,我要的是高轩没事,如果你办不成,趁早说。” 安然也没有闲着,在来伦敦之前,她已经让在英国的保镖大卫进行了调查,要求只有一个,在她下飞机之后要弄清楚涉案所有人员的背景。 在去高兰住处的路上,安然安慰高兰,高轩绝不会有事,让她放宽心。 陆渐红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回到家里也是没什么食欲,应付着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回房休息。梁月兰紧张儿子身体,跟进房里问了陆渐红的情况,陆渐红说没事。 陆渐红的呕吐物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什么异样都没有,也没有发现病变的迹象,或许正如陆渐红所说的那样,是受了凉了,才导致胃不舒服。 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安然告诉他跟高兰在一起,也去了警署去看望高轩了,情况还好,没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不过当她说出涉案的另一名东方人的身份时,陆渐红沉默了下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老对手的儿子被高轩给揍了,而且揍得还不轻,躺在医院下不了床。 安然在等他的答复,沉默了好一阵子,陆渐红才道:“我要高轩一点事都没有。” “我向你保证,高轩不会有一点事的。”安然所知道的并不完全是这些,伦敦市长的侄子?安然冷笑了一声。 正文 3853项目成功 经过几番考察和论证,核电站项目终于落户康平,在签约仪式上,张森奎笑容满面,完全看到有一丁点的异样来,王兴鹏却是心知肚明,项目虽然落了户,但后期的建设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很到困难,涉及到拆迁、补偿、征地等方方面面的因素,而且这里面还会不会有人为的阻挠,王兴鹏不得而知,但是这样一个巨大的工程落户康平,这是一件非常耀眼的政绩,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渐红的周旋。 那一晚跟卢智远在一起吃饭,王兴鹏便感觉到陆渐红语气中的强硬,这里面的内情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陆渐红强悍了,作为阵营中的一员自然也跟着有所倚仗,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在成功签约的第二天,王兴鹏便特意去了一趟京城,陆渐红表示了祝贺。 核电站事件,马骏无疑是最失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可以准确形容。他已经把陆渐红这个对手放到了很高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陆渐红过于强大还是自己力有未逮,马骏有一种心力交瘁之感。好在这件事情,自己并没有露面,或许是万幸了。 眼见着*的时间越来越临近,马骏也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动作不断,不但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反而让陆渐红有所斩获。而反观张森奎那边,动作虽然也小,但是强度却是不够,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顺势而为,鲜有主动出击,看来魏系的方向有所调整。这对于马骏来说,是一把双刃剑,正面的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负面的则是陆渐红这座大山将由自己独立面对。 高层的事情,不在其中是看不清的,即便如陆渐红、马骏之辈,大多的也是依赖于一些获得的表面消息作出的分析判断,就像魏系力量的蛰伏一样,陆渐红和马骏的判断就不一样。 马骏觉得魏系迫于两方力量的强大退而求其次,不争去在那独一无二的位置上去一较长短,但是陆渐红却认为,魏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或许魏系当前的顶梁柱喻副总理身在高层会知道一些内情,顿悟很多道理,但是其他人物却未必如此,况且现在的大气候是上层不干预不支持,就像比赛场上的裁判一样,他只负责作出判决以及确保比赛中不出现违反规则的行为,其他一概不论。因此,张森奎未必就甘心坐以待毙,而此前的一系列事件,也反应出张森奎的作风,有着毒蛇般的隐忍和狠辣,如果不是陆渐红事先有准确的预判,很难保证不吃亏。 揉着额头,陆渐红有些头痛。前两天江东省人大副主任致电,将组织省人大就人大参政议政来学习先进经验,而省委一把手景珊同时也打来电话说到此事,并表示届时她也会亲自前来。 陆渐红就是在为这事而头疼,好好的你就在江东得了,跑来京城瞎掺合什么。其实,他是明白景珊的苦心的。她这么做完全是与陆渐红遥相呼应,扩大陆渐红的成果,这份苦心陆渐红心中透亮,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对不起景珊。 最难消受美人恩,陆渐红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因为他知道景珊需要的恰恰是自己所不能给予的。景珊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如果没有与自己的那层灵肉交融的关系,或许他会坦然一些,也不会去过问她将来的人生大事,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更是不愿也不敢去考虑这个问题。不要说景珊对自己情有所系情有独钟,即便不是,以她现在浩然的政治地位,又有谁能够配得上她?恐怕这也是她一直不谈婚论嫁的充分理由吧。 晚上,陆渐红没有回家吃饭,任克敌在藏江的训练终于结束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向陆渐红报到了。所以陆渐红在明朗会所里摆了一大桌为他接风。 任克敌的待遇挺高,不仅仅只有陆渐红陪他,任克爽、胡安国也都来了,另外还有两位小同志,自然是傅桂桢和胡月儿这一对了。 胡安国最终还是敌不过对女儿的关爱,不再干涉他们的恋爱自由,但是跟傅桂桢的一番谈话却是让傅桂桢心有余悸,想到女友的级别比自己高上一大截,傅桂桢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不过近期打算提他任县公安局副局长,也算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了。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任克敌说了一些藏江的事情,这期间,藏江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恐怖事情,由于军警合作,都被扼杀于萌芽状态,胡安国对此事比较清楚,提到近期正在部署力量进行对恐怖主义的打击,任克敌回到京城,也要加大这方面的部署力量,确保社会安定和谐。 陆渐红的存在多少让人有点压抑,这一点在家里也有感觉。而感觉最为明显的两个人当属叶诗研和金静研了。 得知陆渐红今晚不在家,氛围要稍微活络一些,几个人围在一桌吃饭,也随便了许多。 吃完饭,梁月兰把叶诗研叫进了房间,给了她一个菜谱,让她以后按照这个菜谱购菜,叶诗研看了一眼,笑道:“荤素搭配,梁老太太在膻食方面很精通,以后我得多跟您学一学。” 在陆远航的房间里,刺刀正在跟他一起打穿越火线,陆远航的技术虽然不错,但是在刺刀面前真是不够看的,在输了二十多局之后,终于泄了气,一把推开电脑沮丧地道:“没意思,不玩了。” 刺刀对陆远航的这位大公子挺有兴趣的,他见多了官二代富二代的跋扈,不过这些在陆远航的身上并没有发现,让他好感顿生,便拿他打趣,问他是金静研漂亮还是叶诗研漂亮。 陆远航反唇相讥:“你脑残了吧?问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在我的眼里,静研最美,但是在张甲的眼里,叶姐就是最美的了,至于在你的眼里,肯定两个人都美。” 正文 3854尽人事听天命 这个答案让刺刀目瞪口呆,很现实的回答,这时金静研敲了门进来,见二人神情古怪,不由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刺刀向远航使眼色,陆远航无视:“刺刀在研究叶姐的脸呢。” “哦!!!!”金静研难得有这么可爱的表情,指着刺刀道,“你……” 刺刀赶紧摆着手争辩道:“没有的事,不要瞎说。” “提到叶姐,我觉得她挺奇怪的。”金静研忽然道。 刺刀不由看向了金静研,却又有些躲躲藏藏,他确实有些矛盾,明知张甲跟叶诗研是恋人,但是自己却似乎对叶诗研有点情难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 “叶姐吃菜每次只挑一样吃,从来不吃第二样。”金静研忽然笑出声来。 “叶姐这是在减肥呢。”陆远航一本正经地道,“刺刀大哥,叶姐名花有主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拷,你这叫什么话。”刺刀落荒而逃。 金静研关上了门,道:“远航,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康平,说有一点游戏方面的事情要我回去处理,你回不回去?” “京城也玩得差不多了,爸也没时间陪我们,回去就回去吧。”陆远航显得有些失落,这一次来,除了见到老爸以外,两个姐姐和老妈更是没见影子,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此时的明朗会所里,胡安国正在说一件事,说是日本驻华大使馆通知,有一个名叫大阪松里的日本人几个月前来我国,后来就失了踪,家人一直联系不上,希望我国政府帮忙找一找这个人。 任克敌骂了一句:“操,这帮鬼子,自己他妈的不会找啊。” 任克爽郁郁地道:“丢辆自行车都那么兴师动众的,现在人不见了,恐怕得带狗去找了。” 傅桂桢和胡月儿一直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听得这弟兄俩的话,都忍俊不禁,捂口埋头低笑。 胡安国也有一丝无奈,陆渐红轻咳了一声道:“都是高官了啊,说话要注意分寸,我国是礼仪之邦,人在国内失踪,有义务帮人家找,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片人。” “切,口是心非。”任克敌鄙视地扫了陆渐红一眼。 “错了,是口蜜腹剑。”任克爽慢悠悠地更正了一下。 “尽人事,听天命呗。”胡安国补充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实话,他还提不起这个兴趣来。 陆渐红倒是对这事有些上心,事后让任克敌注意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个大阪松里是前东京市长大阪桥下的儿子,他在这里失了踪,还真有些蹊跷。 任克敌的反应很强烈,一下子让他把陆渐红在迎仙阁遇袭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猜测而让陆渐红担惊受怕。 伦敦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高轩无罪释放,至于其他人如何处理,安然并不关心,不过张小山在事后便被转回了国内,直觉告诉她,张森奎不会善罢干休,所以她先发制人,利用自己的关系,把张小山在伦敦吸毒的事情给报道了出来。 张森奎吃了个哑巴亏,魏钰却是不依不饶,讽刺他不是个男人,儿子被打成了这样,他都无动于衷,张森奎恼火得不行,比窦娥她爹还要冤。事实上,他是使了不少力气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与施纳德再次联系,施纳德却是没有再接他的电话,想来这里面有一些连他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张森奎想当然的认为,施纳德是伦敦市长,有着决定权,但是他忘了,市长并非是最大,就像他自己一样,在康平或许说一不二,但是在他的上面还有更高级的领导在,而安然就有这个本事。 张森奎很快了解到,这起事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不是威尔逊,而是一个叫做安然的女人。 再次查证之后,张森奎确定了这个安然正是陆渐红的爱人,这让张森奎非常震惊,他实在不明白安然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而在查了打儿子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前任市委书记高福海的外孙时,张森奎的震惊又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层次。他很快理顺了关系,陆渐红曾经是高福海的下属,和高福海几度共事,随后爬得比高福海还要高,有理由相信,他们的关系非常好,而高福海虽然是巡视组的组长之一,但是他的政治影响力大不如前,仅仅是发挥余热而已,所以他请陆渐红帮忙。 或许陆渐红并不知道张小山是自己的儿子吧,张森奎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所以面对爱人的指责,他破天荒地没有去反驳,只是在儿子的病床前让他好好养伤。 张森奎这一次确实有些息事宁人的想法,当然,这个息事宁人,是有前置条件的,息的是自己的事,宁的也是自己的人,他知道儿子的事情见不得光,如果在这个时候冒出点负面影响来,对他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但是儿子挨打这件事情他必须要有个交代,儿子虽然不对,但是也不是你高轩说打就打的,纵然你是前任书记的外孙。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香港明报的一篇报道让他立刻被置于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官二代国外染毒瘾》,看着这篇报道,张森奎眼角都要迸出血来了,虽然在文中并没有提及张小山的名字,而是以张某来代替,但是这篇文章提到的张某之父据说是国内重要城市的一级官员,却是剑锋直指他张森奎了。 这篇报道还配了张小山在酒吧左拥右抱的图片,只是脸上打上了马赛克。 报道一出,议论纷纷,指责之声不绝于耳,虽然很快在各大论坛被屏蔽,但是影响已经造成了,无可挽回,在各大网站纷纷曝出了一些高官低官子女的劣迹,让官二代再一次成热议话题。 张森奎也被高层严肃批评,据说有高层拍桌子发了脾气,说他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还能管得了什么? 正文 3855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张森奎形象大跌,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渐红自然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安然有点弄大了,其实在高轩事件中,他并不是受害者,虽然里面有着诸多的原因,张小山被揍得不成人形,这却是事实。不过安然做也做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在替他打击政治对手,用心是好的,陆渐红自然不会去追责,但是他也想到,以张森奎的性格,儿子被打,名誉受损,双重打击之下,他是不可能善罢干休的。 看着那篇被截图当作留念的报道,马骏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容。张森奎这一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马骏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张森奎的心情非常郁闷,即便是一位副国级的领导干部,但是要想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官场上简直就是一个笑柄,如果真的能够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感悟,恐怕就不会趋之若鹜地向政治圈子里钻了,所以在看到马骏的这个电话之后,他的内心是极度复杂的。 这一次的风波弄得他灰头土脸,让很多人看了笑话,这个时候马骏打电话来,多半没有什么好话,不过张森奎生性隐忍,所遇到的困境他都以“天将降大任”来激励自己,这份心智倒也颇为难得,但是这一次他着实动了真火,他当然把这一切都归于陆渐红的所作所为,或许换了是他,也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攻击机会。 “马书记,稀客啊,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张森奎虽然压抑着情绪,但是话说出来仍然有一些阴阳怪气。 马骏自然听得明白,笑着道:“怎么?心情不好拿我撒气?我可是好心好意打电话问好的。” “谢谢马书记的好意了。”张森奎今天心绪不宁,也失去了跟马骏虚与委蛇的心情,大有话不投机就挂电话的意思。 马骏哈哈一笑道:“张书记,你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只是我劝你一句,事情已经发生了,陆渐红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况且那个揍你儿子的可是巡视组高组长的外孙,如果你看不开,你可得掂量一下自己。” 张森奎气往上冲,阴森森地道:“马书记,你是落井下石来了?” “不敢不敢。”马骏嘿嘿一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哦,对了,高组长的女儿是我小姨子,虽然来往不多,但终究是一场亲戚,我做个和事佬,孩子的事情就不要牵扯到大人了。” 张森奎越听越是不对味,心里极为不爽,淡淡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心里有数。” 马骏笑了笑道:“张书记,其实吧,我觉得这事某人做得有点过了,把事态扩大有什么意思呢,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总之呢,高组长跟陆渐红不是一般般的同事关系,深厚着呢。那成,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把握。” 放了电话,张森奎点起一根烟,马骏这个电话里提示的意味要多上一些啊,尤其提到高福海和陆渐红之间的关系,更是让人遐想连翩,到底有多深厚呢?这是不是有其他的暗示呢? 这应该是一个切入点吧。张森奎的目光变得更阴沉了起来。 …… 全国人大常委会江委员长携人大的几位同志一行到了京城,由于是前一天下午才发的通知,而恰巧这也是江东省人大一行过来取经学习先进经验的一天,所以撞车无可避免。 bAnFu-(.*)sheng. com 权路通途 而这一天恰恰也是京城市人大常委会召开的一次例行会议的一天,来了两拨人,还不能一起接待,所以权衡之后,江委员长参加了这次会议,而江东的客人则由另一位人大副主任接待。 陆渐红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是由林熙军发起并主持的,而江委员长的到来更是让他打了鸡血,而会议的议题有两个,一个是总结了近期的人大工作,第二个是就人大参政议政作一个主要评述。 这两个议程看上去并无任何的特殊之处,可以说都是一些常规的工作,但是在第二项议程开始未久,林熙军便开始炮轰了,而炮轰的对象居然是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 林熙军的手里拿着一份材料,道:“党中央一直在进行反‘四风’,但是我觉得我们反的还不够深入,起码在形式主义方面我们还没有做到真正的认识。” 林熙军说的是书记和市长热线、信箱的形式主义。林熙军说,在热线和信箱公布之后,就有很多民众把其视作为一个具体承办行政事务的机构,事务不分大小,都打个不停。我统计了一下,仅仅是书记热线,由12名工作人员24时小时轮流值班,负责接听热线,在开通的前一周,就接听电话五千多个,收到信息六千余条,这么大的工作量,如果让陆书记亲自办理的话,别说交办任务了,就是光接电话就不要睡觉了,所以也就有了民众抱怨电话不畅通的情况了。 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林熙军停顿了一下,道:“其实,即便这些热线畅通了又能怎么样?无论是书记热线还是市长热线,或者是主席热线,其作用是了解民众心声,但是在民众中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就是把其当作了办事大厅,试想,一天里成千上万的电话打进来,难道让书记市长主席一件一件亲自为他们办不成?最终还是转给相关部门,由最初的基层部门和官员将原先的处理方式再循环一次,这样终点又回到了原点。所以说,这不仅仅是形式主义的表现,更是一种资源的浪费,不但起不到任何的正面作用,反而会让政府的公信度大大下降。” 林熙军这番言论并没有跟任何人事先通过气,所以这个观点抛出来,顿时让会场议论之声大作,陆渐红和江委员长交换了一下目光,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显然林熙军的话说进了他们的内心,特别是陆渐红。虽然他一再要求务实求真,但是身在其中,一些务虚的工作总还是要做的,世人皆醉我独醒也需要有个度,比如这个什么热线信箱的,历史留传由来已久,他总不能把这些都撤了。 正文 3856人大再次炮轰 江委员长原本的打算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参加这个会议,更没想到这个会议开的是如此务实,而从陆渐红的神色来看,并非刻意而为,看来京城的人大参政议政并非是青口白牙走个过场,而是实实在在以求实效的。 只听陆渐红道:“林主任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问题出来了,就需要去解决,林主任,请继续。” 林熙军指出,与其抱怨热线不畅通,不如反省这些热线应当承载的功能,不如下决心加强对权力的监督与制约。热线的爆棚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这恰恰证明,问题出在基层。如果基层没有问题,那又哪里有如此之多的诉求呢? 会议之后,江委员长对人大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强调了人大参政议政的重要性,虽然说的都是一些面场上的话,但是陆渐红和林熙军都能够感觉到,江委员长的触动很大,将来人大的地位将会直线上升,当然,能够实实在在地做一些工作,也是林熙军非常热心的。 展望未来,林熙军表示,人大在今后将会继续对政府工作进行监督,认真履行人大职责,切实参与到发展大潮中去。 江委员长会后与陆渐红谈了一次心,虽然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但是话里话外并不掩饰对陆渐红的欣赏。如果说陆渐红提出人大参政议政是一个由头,那么林熙军为其摇旗呐喊,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强力的推动作用,从而也使得陆渐红进一步提升了他在内阁的印象和影响。 江委员长没有留下来吃饭,他觉得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今天的人大会议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可见京城的班子是非常团结的,从人大敢于如此直白就可以看出,陆渐红赋予了林熙军很大的权力,继而更加显示出陆渐红在京城无人撼动的力量,事实上,恐怕陆渐红提出这个号召的时候,市委市政府里都会有人有不同意见,但是却没有半点不和谐的声音发出来,显然证明了陆渐红的绝对力量。看来汤闻天这位市长的到来,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无法阻击陆渐红前进的步伐啊,这家伙,有希望,有前途。 送走了江委员长之后,陆渐红才去接见了景珊等一行,由于是学习先进经验,所以由江东省人大副主任等人和林熙军交流,景珊则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在陆渐红的印象中,景珊虽然在女强人这个队伍之中,但是更多的是一位知性女人,但此时的景珊脸上已经有了在位者的从容和凌厉,由此可见,景珊对江东的掌控力是游刃有余的,当然,这也不奇怪,一方面景珊来头很大,另一方面,陆渐红在江东的力量与景珊的融合很快,如鱼得水,再次,景珊曾经在江东任过省长,可谓是老马识途,欧阳金耀就是能力再强,也是回天乏术,况且他如愿以偿地赶走了谢俊,已经实现了他的目的,加上景珊并没有对省政府那一块过多地去干涉,在整个大局的控制上,景珊紧松结合,欧阳金耀知道江东的天已经变了,也就不去强求,而景珊也没有步步紧逼,这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欧阳金耀的控制权,所以江东的整体政局是非常和谐的。 岁月看上去并没有在景珊的脸上留下多少风霜的痕迹,看着这个风度端雅依然俏丽的女人,陆渐红真的没法心如止水。 景珊也在看着这个日渐成熟的男人,沉默着不说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陆渐红想转开目光,却似乎是遇到了无法破解的魔咒,两人就这么相互凝望着,直到陆渐红的手机响起来,才打破这个两人都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局面。 接完了电话,两人神情如常,陆渐红打破僵局道:“江东那边都还好吧?” 景珊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那里是咱们的老根据地了,不过振英书记似乎有点敌意啊。”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话一出口,陆渐红便觉这话说得很流氓,景珊噗哧一声道:“我们什么关系?” 陆渐红平日里机智过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木讷如瓜了:“这个……你是明知故问啊。” 景珊忽然微微一叹,道:“渐红,我真的没想过我会重新回到江东去。” 陆渐红笑道:“一开始有传言你要去外交部的。” 景珊幽幽道:“我已经认命了,生在官宦之家,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走入了官场,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 陆渐红默然,他明白景珊的意思,她不后悔的是因为遇到了自己,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遇上了自己到底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还是景珊内心的那种喜悦,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任谁也改变不了,他更知道,景珊重新走入政坛,就意味着她极有可能以牺牲个人家庭幸福为代价,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见陆渐红如此神情,景珊嫣然一笑:“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最起码你留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小屋吗?我现在还住在那里。” 陆渐红动情地看着景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小屋里承载着他们太多的欢愉,只是现在想来,再配以景珊故作淡定的面容,陆渐红只觉满嘴都是苦涩。 “张森奎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女人比男人要更为理性,景珊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陆渐红那颗没有变过的心,这已经足够了。 提到这件事,陆渐红也恢复了他的本性,淡淡一笑:“消息传得很快啊。” 景珊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道:“或许你还不知道,张森奎已经着手调查你跟高兰的关系了。” 正文 3857肚子疼 陆渐红微微一呆,他倒是没想到张森奎的动作这么快,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但是高兰远在伦敦,安然也有安排,张森奎的手恐怕还够不了那么远吧。 “人有软肋啊。”景珊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陆渐红还是在说她自己,“好在要想证明你跟高轩的关系,需要很多周折。” 对于这个消息,陆渐红还是比较吃惊的。张森奎给他的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够阴,很多事情的发生虽然让人能够感觉到有他的影子,但是却又不着痕迹,他相信,景珊的判断也是来自于分析,并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其实这些对于陆渐红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去应对这个局面。对于自己跟高兰的关系,在重安时张森奎便有所知晓,只是没有强力的证据支撑,当时还替自己打过掩护,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却是成了张森奎攻击自己的武器。 虽然自己的风流韵事在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大家都是摆在肚子里,张森奎如果真的把这个事情捅了出来,自己固然没有好样子,但是张森奎势必要落下个不识大体的罪过,他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笑到最后的恐怕还是马骏,只是不知道张森奎能不能想通这一点。 张森奎这一次算是卯上了,爱子被打,自己也受到牵连,这个梁子是结定了。此人性格向来阴忍,所以他的动作必须要提防。而另一个惊讶之处就在于景珊对自己跟高兰的事情不但有所了解,似乎还知之甚详,这再一次给陆渐红敲响了警钟,只是前世姻缘,已结恶果,现在的他也只有尽力去弥补这个软肋了,相比之下,孟佳来去如风,倒是不容易让人抓得到把柄。 看着陆渐红微微蹙起的眉头,景珊轻轻一笑,略有些哀怨地道:“现在知道头疼了?到处拈花惹草,遍地留香,活该。” 陆渐红汗然道:“这叫什么话。” “那个孟佳呢?最近没在京城遛跶?”提到孟佳,景珊不由想起那晚在明朗会所的“撞车”事情,居然稀里糊涂地玩起了三人大战,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羞愤难当,而让自己突破这一底线的就是这个孟佳,后来她才知道,孟佳的来头也不小,非但是明朗会所的幕后老板,更是赫赫有名的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她觉得很奇怪,陆渐红的个性她是非常清楚的,绝不会以权谋私,更不会利用权力为他人谋利,而以孟佳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似乎也没有必要再以牺牲色相来获取利益,难不成也是感情使然? 想到陆渐红除了自己和正宫娘娘以外,还有两个女人,景珊就有点牙痒痒的,可是情之魔障,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为之癫狂,又有几人能够勘透?也只得放在心里,伤心时自哀自怜,愉悦时聊以*。 陆渐红也不瞒着景珊:“龙港集团最近在甘岭投资了一个项目,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虽然景珊跟自己没有未来,但是在一个女人面前过多地提及另一个女人,再好的涵养也是不怎么吃味,所以陆渐红只是一提而过,不去多言,景珊倒是轻哦了一声,道:“甘岭那边我知道有个浩翰集团挺有名的,甘岭的一些大工程都有它的影子,龙港拿下来的项目不会小,这条强龙能力压地头蛇,很不简单啊。” 陆渐红觉得景珊的话里面有些讽刺的意味,悄悄扫了她一眼,却是并无异色,心中稍定,笑了笑道:“浩翰集团很强吗?” 景珊哀怨地看了陆渐红一眼,符志航是蒋系的得力之人,作为首长的外甥女和江东省省委一把手,景珊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干嘛钓我的话。” 陆渐红愕然道:“天地良心,绝无此意啊。” 景珊没有理会陆渐红的争辩,道:“浩翰集团的发展历程已经引起了一些方面的注意了,符志航这一次恐怕是要栽跟头了。” 陆渐红沉默了一下,道:“景珊,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这会让我有一种利用你的负罪感。” 景珊瞥了陆渐红一眼:“反正你已经有负罪感了,也不在乎多一些。” 看着景珊薄嗔的面容,陆渐红真心想拥抱她一下,可是这里是办公室,是异常严肃凝重的地方,虽然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人闯进来,但是人重在自律,饶是陆渐红在这个方面意志薄弱,也是无法迈过这道坎,是以把这个冲动压下,道:“我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景珊,这一次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陆渐红冷不丁地一声道谢让景珊有些发懵,陆渐红笑着道:“这一次江东省人大如此高调来探讨人大参政议政工作,完全是在替我呐喊助威,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世界上最让人感动的事情莫过于有人能够理解自己,正所谓理解万岁,景珊微微一笑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人大参政议政的重要性应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只是迫于一些压力,没有你这么大胆摆到桌面上来。说到底,我还是借了你这个出头鸟呢。” 陆渐红忽然*大发,色迷迷地道:“出头鸟总是挨枪打,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杆枪。” 景珊不由一怔,脸色却是一寒,杏眉倒竖:“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陆渐红不曾想景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尴尬的很,却听景珊道:“枪,只有你才有吧?” 说出这句话来,景珊的脸已是一片飞红,心下暗啐,真要命,怎么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了,只是这话听在陆渐红耳朵里,却是令他食指大动,看着景珊红到耳根子的羞怯之颜,兽性难抑,猛地站了起来,走近景珊,大有将其就地正法的意思。 景珊大惊,作推拒状,终究还是被陆渐红亲了一口,低骂道:“你真是……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正文 3858生病 陆渐红自然不会在办公室里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哎呀一声,人已是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景珊只道陆渐红又耍什么阴谋,不作理会,却见陆渐红面色腊黄,额头有汗滴下,才知陆渐红不是装的,不由失声道:“渐红,你怎么了?” 躺在病床上,陆渐红正在看一份文件。像这样肚子疼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都没当回事,这一次要不是景珊在,恐怕也就是硬扛一阵。 电话响起,是景珊打过来的,即便是再关心,景珊也不便于在病床前守着,只有通过电话的方式。知道陆渐红并无大碍,景珊也是放了心。 陆渐红正跟她褒着电话粥,门被轻轻敲响。 低语了一声,赶紧放下了电话,进来的是市委秘书长康友伟和组织部长成昌怀。 成昌怀的愁眉苦脸正符合眼下的境况,担忧地道:“陆书记,您的身体……”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的身体我清楚。” 这时,乔初一过了来,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位医生,这几位自然是医院的专专家了,成昌怀转过身去,看着几位医生与他如出一辙的愁眉苦脸时,心就往下一沉。 “陆书记。”那位医生叫了这一声称呼,说话居然有些吞吞吐吐。 陆渐红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不是结果不怎么好?” “我来说吧。”见几人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乔初一开了口。 通过对陆渐红身体的检查,发现内脏有点问题,但是具体的也没有发现癌变的特征,只是内脏受到了一些损伤,就像这一次腹痛,就是因为有内出血的情况,院方建议全程观察治疗,找出症结所在。 这个结果比几人预想的要好了许多,陆渐红点了点头,那医生见陆渐红不表态,也不作声,只是道:“陆书记,您先休息。” 乔初一跟了出去,向那医生叮嘱,不要泄露出陆书记的病情,那医生自然明白,应声而去。 病房里,成昌怀道:“陆书记,你经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次你一定要配合医院治疗,好在病情不严重,需要防患于未然。” 康友伟这时也道:“陆书记,成部长说的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考虑考虑,你们先回去吧,不要跟天塌下来似的,你们也都说了,病情不严重,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影响到工作。” 陆渐红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人的神经,京城如此,在其他地区也同样如此。 他病倒的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开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人欢喜几人忧。 在医院的这两天,陆渐红的电话几乎爆棚了,一开始陆渐红还接过几个,到了后来,陆渐红一古脑儿的全部推给了乔初一,凡是来电者,全部统一口径,就说他休息了。 但是有些人的电话不但要接,人还要见,比如首长,比如总理,再比如其他*。 解放军总医院的最东端小楼被一种肃穆森严的气氛所笼罩,荷枪实弹的警卫们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进出小楼的人员,陆渐红一病,非同小可,起先医院方面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随着首长的探望之后,院方便紧张了起来,凡是来探望的人都要有特别通告证才行,不要说陆渐红身边的人员了,就连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同样也需要持通行证方能入内,至于严格的排查那更是势所必然。这些都是舒平在首长的指示下安排的,可见陆渐红在高层中所受到的重视。 首长只是单纯地探望一下,并没有和陆渐红多说什么,只是要他好好休养身体。 对于外面的戒备森严,陆渐红也是无奈得很,谁叫自己位置敏感特殊呢,连这样都能跟恐怖事件联系起来,不得不佩服国家安全人员的敏感。 由于出入不便,陆渐红让乔初一转达了自己的意见,自己的身体很好,没有外界疯传的那么严重。其实他还是低估的传言的力量,这几天他在医院里,乔初一也没有跟他说。有的人说陆渐红病重了,这还是比较靠谱的,更离谱的还有说陆渐红得了癌症,甚至于说是得了其他见不得人的病,总之,谣传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陆渐红并没有任何病恹恹的样子,在他的病房隔壁,单独开出了一间办公室用于他临时办公,虽然闻讯从伦敦赶回来的安然一再要求他暂时不理公务,但是陆渐红依然放不下那一摊子事情,虽然不能说百废待兴,但是一些重大的事项还需要他去拍板,好在市委的日常工作有康友伟,柳建仁也承担起他的责任来,京城还是比较稳定的。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守卫森严的警卫们警惕地巡逻,陆渐红无奈地道:“安然,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这大大小小的检查也检查了不少了,事实证明,什么问题都没有,我真是憋坏了,再这么下去,我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安然的心情已经安定下来了很多,刚刚得知陆渐红病倒的时候,她跟高兰可是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高兰更是嚷嚷着要过来,好在安然临危不乱,说是先回来看看情况,如果真到了最后那一步,也顾不得什么影响不影响了,最后一面总是要见的。 “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你不完全康复就出去,会让人多担心?”安然生气地说道,“刚刚孟佳还打电话来,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拿我问罪。” 陆渐红笑了起来,狗熊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看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样子吗?” “好啦,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也不管别人。”安然递了杯水过去,“医院可是被下了死命令的,这么放你走了,恐怕一帮人要跟着倒霉。” 正文 3859小高回归 “唉。”陆渐红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医院里有条不紊地一项项地作着检查分析,而医院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在关注着京城,亲者急,仇者更急。 在得到陆渐红病倒在医院的消息的当晚,张森奎就回到了京城,只是他见的第一个人是喻副总理。 “周叔,您怎么来了。”陆渐红正在跟安然聊着些年轻时的趣事,听得乔初一紧急来报,说总理来了。 周琦峰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之色,之所以并没有在得知的第一时间赶来,他还真有些怕得到什么难以承受的噩耗,不过得到消息陆渐红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宽心过来看一看。 “气色不错嘛。”周琦峰还有心情跟陆渐红开玩笑,刚刚他已经让秘书去问了院方的医生,说陆渐红现在的各项指标都差不多恢复到了正常,受损的肝脏也在恢复之中,没有什么异样,这让他老怀大慰。 “让周叔担心了。”陆渐红笑着搬了张椅子让周琦峰坐下。 “只要没事,担心就担心吧。”周琦峰说的朴实,但往往越是朴实的话才越能显示出情感的真挚,陆渐红心头大暖,道,“周叔,谢谢您。” “谢个什么劲啊,我发现你越来越客气了。” 坐了一会儿,周琦峰终究还是没有跟陆渐红谈其他的事情,这一次陆渐红突然病倒,从另一个层面也看出了他的影响,政治局九大常委有六人前来探望,这已经能够证明一切了,像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得到的。 送了周琦峰下楼,目送着车子驶去,正待回去,却是看到不远处有警卫员正在跟人争执,甚至有两名警卫已经拿枪指着了,陆渐红定睛一看,居然是小高,不由几步奔了过去,道:“小高,你怎么来了?” 见陆渐红认识,几名警卫这才停了手,陆渐红道:“他是我朋友,没事。” “不好意思,职责所在。” 小高摆了摆手,表示理解,迎上前与陆渐红拥抱了一下,道:“我昨天才听说你的事情,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陆渐红笑了笑。 小高这个时候才向安然叫了一声:“嫂子。” 上了病房,陆渐红跟小高聊了起来,用小高的话说,这一阵子过得憋屈得要命,半个月前,岳母到底还是没捱得过去,驾鹤西游了,办了丧事,小高就琢磨着要回京,不过家里面还有些遗产之类的事情要处理,小高只得留下。 知道陆渐红生病,还是张甲打电话给他的,就匆匆地赶来了。 兄弟之情,无需多言,考虑到陆渐红的身体,小高没有多留,让陆渐红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他。 陆渐红站在窗前,突然轻咦了一声,安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是喻副总理。 面对喻副总理,陆渐红的感觉是比较复杂的,与中组部刘部长、中纪委曲书记相比,喻副总理算不上陆渐红的朋友,昔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虽然有所忘却,但有些事是至死也忘不了的,但是自己和孟佳的那张合影闹到高层,却也是喻副总理打了掩护的,这很难让陆渐红以简单的敌与友来辨别他们之间的关系。 “喻副总理,您来了。”陆渐红恭敬地让座。 看着安然忙着倒水,喻副总理微微一笑:“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就走,渐红书记啊,没有一副好的身体,就没有充足的干劲,京城需要你,国家需要你,你可不是为你自己而活,要珍惜啊。” 陆渐红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喻副总理的话是不是隐有所指,只得打着哈哈应付道:“喻副总理言重了,感谢喻副总理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探望。” “没事就好,不影响你休息。”喻副总理还真是坐坐就走,没说上几句便起了身,陆渐红自然是要亲自相送的,安然想了想,只是将他们送出病房,并没有再跟着。 喻副总理回头看了安然一眼,低声笑着道:“渐红啊,你有位好爱人,这是你的幸福啊。” 陆渐红笑了笑:“托喻副总理吉言。” 喻副总理确实是有感而发,张森奎与魏钰的事情他有所耳闻,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得装作不知,好在这两人还有点谱,没弄出什么风波来,搞得贻笑大方,只是这次张小山的事情把局面搞得很被动,张森奎的希望真的不大了。 百度@半(.*浮)生 —权路通途 “渐红啊,森奎一会也要过来,你们两个在一起共过事,应该会有不少话题,好好聊一聊吧。”喻副总理忽然冒出来这句话,让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笑了笑道,“好啊,确实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听说康平那边争取到了核电站项目,可喜可贺啊。” 喻副总理微微笑了笑道:“人生其实是很奇特的,你这么一病,牵动着不少人的心。其实你是一个比较简单纯粹的人,我很喜欢你,只是人在局中,有的时候不得不作出一些非自己愿意的选择,或许你现在还不会理解,但到了那一天,你应该会理解的。” 看得出来,喻副总理话中有话,大抵应该是针对张森奎的,否则以他的身份,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些。事实上,喻副总理身在其中,看得要比外面透彻得多,他能够感觉到,无论最终那人会是谁,张森奎是没有希望了,所以他需要为他下一步作一个打算,努力与勉强是一对矛盾体,明知不可为而为,那不是意志坚强,而是不自量力了。 “喻副总理,您说了,我是个简单纯粹的人。”陆渐红笑了笑,算是向喻副总理表明了一个态度。 喻副总理忽然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了陆渐红,半晌才呵呵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喻副总理的车子远去,陆渐红回过头看了一眼楼上,安然正站在窗前,也不知道有没有迎上自己的目光。 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医院内肃穆的松林,陆渐红拿出了手机,拨了张森奎的号码:“森奎吗?我生病了,你也不来看看我?医院里还是很清静的,我们有一夜的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正文 3860与张森奎的聊天 张森奎其实就在门外,喻副总理的车子过去时按了一下喇叭,表示他可以去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有些事情,他没有选择。 在院内南端的一个小花园里,竖着一个小亭子,陆渐红便坐在亭子的一侧,在他的不远处,站立着两名警卫人员,虎视眈眈地扫视着周围。 张森奎在缓缓地走近,一阵风吹来,带着些淡淡的烟草味道。 “站住!”一名警卫员厉声叱道。 “我朋友,让他过来吧。”陆渐红淡淡的话语声中带着难以抗拒的决定。 张森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陆渐红,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在跟着他的步伐,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他知道,他们的级别虽然一样,但是地位却是大不相同,将来的成就也不可同日而语。 “坐吧,上面的灰我已经擦过了。”陆渐红坐在亭子的一角,从口袋里摸出个烟盒子来,扬了扬,“来一根?” 张森奎忽然笑了起来:“生病了还敢抽烟?” 陆渐红也笑了起来:“如果不生病的话,就不是在这里聊天,而是把酒言欢了。” 张森奎坐到了陆渐红的对面,接过一根烟点上,昏暗的灯光下,一阵烟雾腾飞,很快被风吹散,只留下了一丝淡淡的烟草气息。 “森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陆渐红缓缓吸了一口,一明一暗的烟火让他的脸也跟着一明一暗。 张森奎沉默了半晌道:“还是在重安吧。却是有点记不大清了。” “记不清就对了,毕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说实在的,我也记不大清楚了。”陆渐红的声音很轻,忽然道,“刚刚喻副总理来了一趟,我真没想到他会来见我,更没想到他一点敌意都没有,也没有有些人的幸灾乐祸。” 张森奎有些无法作答,事实上,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跟陆渐红再坐在一起说话,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的事情连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用嘴巴说出来的呢。 “我这一生,虽然不能说仰对得起天,俯对得起地,但是做事都是凭着一颗良心,不过你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得罪人在所难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张森奎笑了笑,陆渐红的这番话有着诚恳之意,事实上,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呢,缓缓说了一句:“得罪人还算轻的。” 陆渐红也笑了笑,道:“是啊,得罪人还是轻的,有时候我在想,有些人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做人的失败之处。” 这时陆渐红忽然道:“森奎,你有没有这种想法?” 张森奎猛地怔住,他实在想不到陆渐红会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来,只听陆渐红道:“刚刚喻副总理对我的评价是,简单纯粹。” 简单,纯粹,所以问出来的问题也如此简单和纯粹。 张森奎猛力地吸了几口烟,悠悠道:“陆书记,香港明报的报道你看了没有?” 这个问题是无法避开的问题,喻副总理的意思陆渐红大体能够猜到,之所以他先来打前战,其目的就是表明张森奎今晚的态度是真实的,而非以前出于斗争的需要而去尔虞我诈。 陆渐红沉默了一阵子道:“高轩打伤了你的孩子,我表示歉意。” 张森奎倒是没想到陆渐红真的如此简单,道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这么说,完全是坦诚了高轩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其实早在重安的时候,张森奎就大约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作风问题向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基本上可以说是民不举官不究吧,但像陆渐红这样在政治对手面前坦诚的倒是极其少见。 “小山他……”张森奎停顿了一下道,“也是咎由自取,如果这一顿打能让他长点记性,也算是失有所偿了。” 陆渐红道:“孩子就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上会画出什么样的画来,固然与其自己有关,但是与家庭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天底下最难的事恐怕就是教育了。” 张森奎的心头有些复杂,在京城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回味着与喻副总理之间的谈话,从目前而言,自己虽然已经不是魏系核心,但是地位却是与众不同的,事实上,除了自己在这一届里还有着一定的竞争力以外,其他的人也只能算是中坚力量,想要在高层获得政治利益,还需要韬光养晦,但有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他跟陆渐红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之上,换言之,这样再争下去,只能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作为一位政治人物,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是自然不屑于去做的,马骏的电话似乎是警告,但是却充满了挑唆之意,必须要承认,在初始,自己确实有着不冷静的一面,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张森奎显然非常明白自己那么做的后果,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自己甚至会让整个魏系沦于危险境地。 他从来没有认为过陆渐红是什么善男信女,虽然不明白陆渐红何以在马骏包括自己屡屡动作后仍然采取被动防守之态,但是他绝不怀疑陆渐红以及他背后力量的报复会有多么猛烈,喻副总理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改变了作战方针,那就是避其锋芒。 在官场上,是不存在背水一战的,更多的是平衡和妥协,在妥协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在平衡中获得最大的收获,这才是官场的真谛。有句话说得好,当你不在位了,你就什么也不是。陆渐红是对手,并不是自己的生死仇敌,拔刀相向的后果就是两败俱伤,而以陆渐红的手段,搞不好伤的只会是自己。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再回思伦敦事件,就没有那刻骨铭心了,如果不是儿子自己不争气,又怎么会引发出这些事情来呢?至于明报的事情,以自己那么多的动作,陆渐红有所“回报”也不算过份吧?在这种思想下,张森奎气馁而又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也遵从喻副总理的意思,前来与陆渐红冰释前嫌。 正文 3861疗效 “陆书记,你说的有道理。”张森奎思绪如潮,强行压下,不甘中带着无奈,“子不教,父之过,在这一点上,你是我的榜样。” 陆渐红笑了笑:“你家里的事情,我无权干涉。康平这几年的发展很快,在你的手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长足发展,现在又上了核电站项目,更是一日千里。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这一切都在他们的眼睛里的。” 张森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挤出了那一丝丝的懊恼,道:“渐红书记,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到了我们这个级别,所谓的政绩已经不是那么太重要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你都不服气,我记得你在重安任书记的时候,我只是常务副市长,经历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是政治局委员,都是直辖市市委书记,在我看来,康平与京城相比,虽然京城是首都,但是不遑多让,我觉得我追上了你,甚至有赶超你的可能。到了此时此刻,我才明白,级别并不代表一切,政绩也不代表一切,如果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借势而动,这些方面,我跟你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而计,我……终究眼界还是低了些。” 张森奎的这番自我解剖也算中肯,但是听在陆渐红的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表明态度是一种可能,但又有谁能够保证这不是他在惺惺作态呢?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审时度势也好,顺势而为也罢,但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略一停顿,陆渐红道:“无论是你还是我,或者是马骏,初始从政的时候,恐怕从来也没有想过能够达到今天的位置吧?今时今日,恐怕我们也早已忘了当初的从政意愿了吧?” 张森奎不由一怔,陆渐红说的一点都没错,随着级别的提高和职务的升迁,那种初入政坛的情怀已经悄然地发生了变化而不自知,虽然也在工作,但是这些工作都是从政绩的角度出发的,更多地是陷入了勾心斗角谋取政治利益,谋人过多谋事过少。 张森奎心下悚然,这天底下,坏人与好人很难界定,不能因为一个官员贪污受贿就把他简单地归入坏人的阵营,也不能因为一个官员廉洁就把他简单地归入好人的阵营,好与坏,有着太多的评定标准,那么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呢? 张森奎没有答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在这个一步步成长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已经渐渐离失了为民办实事的基本原则。也直到这一刻,张森奎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群众,变得高高在上。扪心自问,这种心态别说走得更高,恐怕就是眼下这个位置也是不够称职吧? 想到这里,张森奎的后心居然沁出了一丝冷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离开了百姓民众的支持,再强大的人又能走得了多远? “陆书记,我走进误区了。”张森奎的这句话有感而发,诚挚已极。 其实能够走到目前的位置上,谁也不能说他们的觉悟不够,只不过有的时候被蒙蔽了双眼,在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人点拨一下,迷途便会化为光明,此时的张森奎便是这样,也正是由此,他才真正领会到自己与陆渐红之间不可同日而语,因而说出来的话也是肺腑之言。 陆渐红的脸隐藏在昏暗中,稍加注意的话,便可以看到,他并没有任何因为将对手臣服而带来的喜悦,在有这种感慨的同时,他又何曾不是在反省呢,自己又尝不是有些偏离了方向?虽然说职务不同,职责也不同,不可能参与到具体的事务中去,更多的时候是制定*相关的政策,团结一帮人、引领一帮人,把握发展大船的运行方向,但是无可否认的是,高处不胜寒,与民众的接触是越来越少,脱离了群众路线,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一切都是通过自己的感觉,民众的意愿、心声到底是什么?陆渐红深感痛心,如何走出一条群众路线,真正融入于民众之中,是他需要认真思考的一个话题。 “渐红。”远远传来安然的呼唤声,将陆渐红和张森奎从思索中拉回,陆渐红扬声道:“我在这里。” 两名警卫没有作任何的阻拦,放安然过来,安然嗅到了一丝烟草气息,薄嗔道:“你抽烟了?” 陆渐红笑着道:“绝对没有,是森奎书记抽烟。” 张森奎不由笑了,自从他当年走上了重安市委书记的岗位之后,便有意无意地将陆渐红视作了生平最大的对手,当时陆渐红兵败重安,他还觉得有些可惜,想不到陆渐红咸鱼翻身,完全印证了古时的那句名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念头便越来越强。在他的印象中,陆渐红是一个深沉可怕的政治对手,但他从来没想过陆渐红居然还有指鹿为马的时候,而这个谎言让陆渐红的形象在刹那间变得有些可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张森奎这时居然想到了魏钰,想到了自己对她的冷落,心头顿生愧意。 “张书记也在啊,怎么不上去坐,露水湿凉。”安然顿时变得温文大方起来。 张森奎笑了笑道:“已经占了陆书记不短的时间了,身体要紧,我就不上去坐了,陆书记,你好好休息,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康平欢迎你去作客。” 陆渐红哈哈一笑,在刹那间,黑夜里似乎亮了一下,虽然两人不至于冰释前嫌无话不谈,但是这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什么叫政治?那就是让反对自己的人越来越少,支持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是其精要所在。 陆渐红从来没有奢望过张森奎能跟自己齐心协力,但是如果他不再去暗里使绊子作对,无疑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消息。 “我送送你。”陆渐红站了起来,发现脚下的烟蒂还亮着,赶紧一脚踩下去,狠狠地揉了几下。 正文 3862必须出院 “张森奎来干什么?”安然满腹疑惑,在回到房间之后,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渐红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出院是在两天后,院方再一次对陆渐红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检查,内脏的恢复效果还是很好的,虽然距离痊愈还有差距,但是只要平时注意休养就行了,没有必要耗在医院里。 其实以安然甚至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再休养个把星期也没什么事,但是一来陆渐红实在憋得不行,二来是因为出了两件事情,陆渐红必须要出院。 在说这两件事情之前,先说一说陆渐红的体检报告。虽然陆渐红的内脏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体内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害物质的存在,这让院方百思不得其解,而从在医院这几天的情况来看,陆渐红恢复得很好,这不得不让人将其归结为陆渐红的饮食习惯,或许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两天后,陆渐红顺利出院,市长汤闻天亲自过来迎接,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陆渐红的主治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个病显得有些古怪,有一些东西他也是很疑惑,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所以他也不敢说出来。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接完电话之后,这名医生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院长的办公室里,他看到了一位依稀有些面熟的人,他记得这个人姓舒,是跟首长一起过来的。 此人正是舒平。 舒平淡淡地扫了这名医生一眼,道:“关于陆书记的病因找到了没有?” 医生微微有些犹豫,摇了摇头:“没有。” 舒平见其犹豫,厉声道:“陆书记万一有个闪失,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了吗?” 院长这时也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医生苦笑了一下道:“我的判断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 这医生说的是一种偏方,就像西红柿不能和胡萝卜一起食用一样,有很多菜单独吃可以,放到一起吃就容易发生作用,所不同的是,有些菜一起吃只不过是破坏营养,而有的则容易对身体造成危害。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而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有哪些偏门的菜放在一起吃会既让人的内脏受损又不留下什么痕迹的,别说舒平不相信,就连这医生自己也不大相信,但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也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太有些虚幻飘渺。 这些陆渐红并不知道,且说说令他必须要出院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跟人大有点关系。 京城的旧城改造工作一直在有序进行,当时提出的口号是“世界给我一百天,我还世界一万年”,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由此可见市委市政府对此的重视。 由于涉及到的矛盾很多,而且改造过程中也有一些古城遗址,项目公开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其中还有不少的专家学者,所以这个项目在龙翔天的手里曾经一度搁浅,即使动起来也是零星工程,推进缓慢。到了陆渐红的手里,又有人提起这项工作,陆渐红跟祁加平商量过,认为这是一项大工程,不能有冒进思想,需要进行充分的调研,拿出切实可行的意见来,考虑一定要全面周到,只是工作调研得差不多了,祁加平又突然病倒。 汤闻天跟陆渐红在经过核电站项目的冲突之后,已经意识到在政绩观上有所失误,所以便把目光转向了这件工作上面。 由于前期的调研已经成形,汤闻天倒不需要费多少工夫,很快便进入了实施阶段,而人大这一次炮轰的就是其中的一个项目。 根据原初的规划,老城有一块地是要建公共绿地的,但是现在那块地却是改成了地产开发。 人大参政议政如火如荼,正愁找不到切入点,林熙军抓住了这个机会,继炮轰书记、市长热线信箱为形式主义之后又把矛头指向了市政府,虽然这个浩大的工程牵涉到的部位单位非常多,但是市政府至少要承担一个监管不力的责任。 林熙军这一次玩的比较大,汤闻天非常没面子,据乔初一说,在汤闻天的办公室里,林熙军还跟汤闻天杠上了,要不是因为陆渐红的身体原因,这两人恐怕要闹到市委去。 陆渐红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当然,陆渐红也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传言,说他们两人在办公室里的话说得都很难听。陆渐红觉得有必要从中调停一下,这当然也是陆渐红的妙手,当他调处矛盾的时候,这才显出他一把手的真正作用。 -权路通途 这件事是工作上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相比于第二件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第二件事发生在陆渐红的家里。张甲的女朋友——叶诗研失踪了。就在陆渐红出院的前一天。 起先大家都还没有在意,而家里又有梁月兰在,也有得饭吃,只是到了深夜了,还不见叶诗研回来,张甲怎么也联系不上,问公司说叶诗研一天都没有上班,大家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之处。 医生隐约跟陆渐红提到过饮食方面的问题,而他的饮食都是由叶诗研一手操办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真是不可而知,所以在小高的要求下,暂时不报警,而是让幽灵和刺刀私下里去找,对外也隐瞒了这个消息。 坐在回去的车上,陆渐红看着一语不发开着车的张甲,伸出手拍了拍张甲的肩膀。 汤闻天跟陆渐红同坐一车,道:“陆书记,你刚刚出院,按理说我不应该说这些的,但是林熙军这个老家伙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整天就到处找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闻天啊,你可不要冲动,冷静一下,咱们明天再来谈这件事。” 正文 3863害怕 家里面的气氛颇有些诡异,显得极其异样,一进房间,梁月兰便迎了上来,这几天可把她担心坏了,幸好陆渐红没什么事,加上医院里面的戒备过于森严,安然便让她留在家里等自己的消息,至于医院那边,除了她以外还有特陪,不有太担心,而关于叶诗研的一些疑惑也都在瞒着她。 陆渐红笑着安慰说:“妈,没什么大事,做大官的都娇贵,没病也被宠出捧出病来了,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没有个头痛脑热肚子疼的,没事没事了啊。” “没事就好,唉,我还真是不放心你,前两天远航他们回去,我也打算去康平的,你这么一闹啊,我还真要留下来给你做做饭了,你这生活上也太不注意了,我可不放心。”梁月兰年岁大了,又心系爱子,虽然陆渐红的孩子都能生孩子了,但是在她的眼里,还是当年的那个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的红子。 如果换了平时,陆渐红巴不得梁月兰能够住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区别,叶诗研的失踪让自己生病这件事有了一些阴谋的因素,虽然陆渐红不相信叶诗研会这么做,但这肯定是要调查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愿意梁月兰为此而担心,所以他只是一笑道:“妈,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你儿子我现在可是副国级的领导干部,生活上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你来照料啊,您老再辛苦两年,把远航带到大学毕业,就可以享清福了。” 梁月兰还要说什么,陆渐红摇了摇脑袋说:“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 这一招百试不爽,梁月兰只得道:“那你赶紧去休息吧。” 夜已经深了,陆渐红自然没有睡,安然躺在陆渐红身边轻声道:“渐红,你在想什么?”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我在担心诗研。” 安然沉默了,她真的不愿意把叶诗研跟这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事实上她也不相信,如果说叶诗研真的要对陆渐红不利,她可以有很多机会,包括下毒啊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处心积虑。想到那天趁着家里没有人,有神秘部门来这里进行了全面的清查,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她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意外。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叶诗研失踪了,这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 陆渐红揉了揉额头道:“张甲现在可能是最难过的人了。” 安然微微一叹,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对叶诗研都是充满信任的,如果真的是她对陆渐红不利,感情浅一点的倒也罢了,只是让张甲如何面对? 更重要的是,叶诗研与陆渐红无怨无仇,恰恰相反,陆渐红还替她在龙港集团谋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差事,而在这里负责照料陆渐红的生活,也有薪水可拿,她为什么要谋害陆渐红?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这个问题才是至关重要的。 安然的身子不仅有些发抖,如果这一切并不是意外,那这一次的动作算是比较温和的,谁也不知道陆渐红以后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这让安然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行,这样不行,渐红,你的特权要用上了,我看需要加强保卫力量。” 陆渐红看着安然紧张的模样,笑着拥住了她的身子道:“看把你紧张的,这么害怕干什么。” 安然颤声道:“我真的在害怕,我都不敢想像……” 陆渐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没事,没事的,不会有事,如果对方真的是想害我,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只要我们以后多防范就行了。” 安然将头埋在了陆渐红的臂弯里,身体仍然在轻轻地颤抖,事实不由得她不害怕,如果陆渐红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没事的,国家也不会允许我出事的。”陆渐红轻声地安慰着安然,目光里透露出一丝睿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才轻轻地松开手,道:“手机呢,我打个电话给小高。” 拨通电话,陆渐红一直都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叶诗研还没有找到,我担心……如果真是她,现在的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如常去上班,安然紧张地叮嘱张甲和负责保护他的影子,要确保他的安全。 影子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疏忽大意了,如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陆书记再有个闪失,万死难辞其咎。 在路上,陆渐红接到了舒平打来的电话,只听舒平笑道:“渐红,身体怎么样?上班了?嗯,上班也好,只是要注意别太劳累了,首长让我转告你,没有什么比身体还重要的。” -权路通途 “谢谢首长,谢谢舒书记。”陆渐红笑着回应,这一次生病有些意外,只是也有收获,起码看出了高层的一些态度,这让陆渐红安心不少。 “对了,渐红,我昨晚没事在网上看了看,有很多食物是不能放在一起吃的,养生之道,你可得好好学一学啊。”舒平不紧不慢地道。 陆渐红怔了一下,失笑道:“一定一定。” 一到市委办公室,陆渐红就是一愣,办公室的门口站着好几个人,最前面的就是市委副书记柳建仁。 柳建仁很无奈地道:“陆书记,你病了,咱们都去不了医院,听说你恢复了,回来上班,都过来问好,我拦不住。” 柳建仁在用他独特的方法来表示自己的立场,虽然直白了些,但却是准确无误地说明了他坚决拥护陆渐红的态度。 “谢谢同志们的关心,谢谢,都进来坐吧。”陆渐红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去板着脸让这些人回去,人的面具有很多种,永远只戴着一副,只会让人离你越来越远,偶尔的换一换,也是非常需要的。 正文 3864辩论 大家伙儿并没有在办公室待多久,不过在陆渐红派烟的时候,大家都很自觉地没有去抽烟,好像在担心一抽烟,陆渐红就会眼一翻倒过去,而陆渐红自己在点烟的时候,柳建仁却是提醒了一句:“陆书记,现在办公场所要求禁烟呢。” 等大伙儿都散了,陆渐红这才点起了烟,道:“建仁,你也来一根。” 柳建仁摇了摇头,不过他也打听了,陆渐红的问题不大,其实在得到陆渐红住院的消息时,他也是很担心的,他现在可是京城的力挺派,完全反出了魏系,万一陆渐红有个闪失,那自己就没日子过了。 “建仁啊,你对旧城改造的事情怎么看?”陆渐红不在的这几天,都是柳建仁临时主持工作,不过林熙军跟汤闻天的那场大战他并没有参与进去,见陆渐红这么问起,柳建仁笑了笑道,“旧城改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监管不到位,将会成为腐败滋生的温床,所以我觉得林主任虽然行事偏激了一些,但是出发点同样是好的,有人大监督,有百利而无一害,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对干部进行有效保护的一个行为。况且,林主任发炮,也确实事出有因。” 柳建仁把公共绿地改地产开发的事情说了,道:“具体的原因,我认为还需要认真调查核实,到底是承建公司的个体行为,还是存在着权钱交易,这个需要有个交代。” 将汤闻天和林熙军请了过来,陆渐红以一种谈心的方式说起了这件事情,转述了柳建仁的想法,双方均表示无异议,接下来陆渐红两方各打一棍:“林主任,人大的力量初步得到了显现,你功不可没,不过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嘛,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通过吵架的方法来解决是不是?” 林熙军还要解释,陆渐红摆了摆手道:“这一点你要向闻天市长道歉。” 林熙军笑了笑,主动递了一根烟给汤闻天道:“汤市长,我脾气不好,你别见外,不是针对你个人。” 汤闻天气不得恼不得,不过陆渐红充当和事佬,也完全是就事论事,自己要是再跟林熙军计较下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当下笑着接过:“林主任也是为了工作,况且我自己也有不冷静的地方,林主任向我道歉,我也得向林主任道歉才是。” 两人一笑抿恩仇,陆渐红道:“汤市长,我还有点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林熙军便站起了身:“二位领导,那我先走了。” 林熙军离开后,陆渐红才道:“闻天,这一次可是你的不对了,这件事情幸好发现得早,否则会带来不小的矛盾。这件事也反映出不少问题来,闻天啊,必须要承认,我们又犯了官僚主义了,事情交办下去,还需要监督、敦促啊,不能做甩手掌柜,否则一旦出了问题,这板子是要打到我们负责人身上的。林主任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这一次确实给我们提了个醒,如果真正的把事实落到实处,好事办好,值得我们去深思。我记得在我生病前的人大会议上,林主任就指出了形式主义的几种体现,我觉得我们学习得还不够透彻,看来有很多老思想老观念需要去转变了。” 汤闻天也是微微一叹,道:“要想改正形成已久的恶习,非一朝一夕之功,陆书记,说句丧气话,此一时彼一时,悲观一点说,一两个人的影响,一两届的努力,未必有效。正如老话所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陆渐红的神情有些严肃,道:“你说的未必就不是事实,但是事情总需要人去做,尽我们所能,哪怕有一点点的改变,也证明了我们的努力,即使没有转变,我们也无愧于心。滴水可以穿石,同样的,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就像我市的人大工作,现在不也是走在了全国前列吗?到这个时候,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只是一场秀了吧?八年抗战取得胜利,靠的就是锲而不舍的坚持。” 汤闻天看着一脸光彩的陆渐红,又泼了一瓢冷水:“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陆书记,不是我泄气,当前社会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认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律的范畴,归结起原因,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信仰。现在的人信仰缺失,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程度了,与其相对的,拜金主义大行其道,价值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真是担心,这个社会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陆渐红沉默了半晌才道:“这是客观事实,所以才需要有人站出来,才需要慢慢去转变,我相信,到了信仰正确的时代,就是我中华民族强盛的时代。” 汤闻天忽然笑了起来:“陆书记,你仍然还是那么具有感召力。我相信你,也相信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 陆渐红笑道:“用黑暗来形容有点夸张了,应该是社会发展的一个必然阶段,我们应该尽量让这个阶段缩短,尽快迈过这个阶段,从而实现新的突破。” 说到这里,陆渐红叹息了一声:“只是这是需要付出努力的。” 一天里,陆渐红的办公室不知道来了多少拨人,以前常来的也好,不常来的也好,坐的时间长也好,一句简单的问候也好,这个姿态总是要做出来的。 快下班的时候,纪委书记徐莉过了来,针对清河区副区长游龙海的举报已经被证实是捏造事实,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如何完善纪检制度,纪检部门要做的不仅仅是将腐败分子绳之以法,还需要保护那些清正的干部,这需要完善纪检机制,换言之,就是让纪委不能沦为*的工具。 陆渐红与徐莉谈了很多,两人都有一个不谋而合的观点,那就是需要保证纪委办案的独立性,但是在如何保持方面,两人的很多想法都被现实所抹杀,因为这就像公检法等部门一样,如果真的这样了,恐怕又有可能会形成这些部门成为独立王国的情形。 正文 3865切入点 尽管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但是这对陆渐红和徐莉来说都是有所触动,如何真正做到法治,确实还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在徐莉走后,陆渐红再一次拉开了抽屉,思索了一阵子,奋笔疾书起来。 时间在不经意中消逝,直到乔初一进来提醒陆渐红下班到点了,陆渐红这才从思路中走出来。 “刚刚您爱人打电话过来,要您回家吃饭。”乔初一这些日子跟着陆渐红,觉得陆渐红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这恐怕是男人的最高要求了,而他的爱人是名企老总,三个孩子也是佼佼者,女儿更是进入了部队身居要职,如果换了是自己,恐怕这一辈子也就没有其他愿望了,况且陆渐红还不到五十岁,这种成功是难以攀登而且是难以复制的。 “哦,好,那咱们走。”陆渐红把那份材料又放回了抽屉。 乔初一道:“领导,不久前华部长来过一趟,听那意思是说想请您吃顿饭。” 陆渐红看了乔初一一眼,笑着道:“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家里的书记有令,必须回家吃饭。” 乔初一也笑了笑,收拾好了东西,并没有送陆渐红回去。陆渐红与家人聚少离多,又是生病初愈,乔初一自然不会去瞎掺合煞风景。 宣传部长华雄的心情是有些忐忑的,这些日子以来,跟陆渐红的接触是如履薄冰,好在近期的宣传工作充分发挥了喉舌作用,陆渐红的几项举措也都进行了大力的宣传报道,陆渐红在几次会议上都肯定了宣传部的工作。 华雄有自己的算盘,他在京城的政治立场一直比较隐晦,无论是在龙翔天和周松林时代,还是后来的龙翔天跟李冬根包括现在,他大多都是在观望。作为一名政治人物,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获得最大的利益,华雄觉得之前的斗争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暂时的胜利并不能代表笑到最后,应该是局部性和暂时性的,所以他并没有得罪任何人。在感觉到陆渐红的前进几乎没有阻挡的时候,华雄觉得自己该是紧跟过去的时候了。 华雄今年五十四岁,这个年纪在部级领导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但是同时也是比较尴尬的,有机会就能一步登天,但是如果错过了机遇,恐怕也就止步于当前了,所以华雄觉得时机已经到了,时间也不允许他再做什么犹豫。 事实上,他这一次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作为宣传部的一把手,必须注意当前的舆论导向,及时发现不对的苗头,他的功课就是针对当前反四风中出现的以形式主义反形式主义。 之所以选择这个题材,与当前的政治气候有很大关系,政治人物尤其是高级别的政治人物,政绩之类的已经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高度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如何与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所以他认为,如果在这个方面有所建树的话,陆渐红应该对自己会刮目相看。要想引起注意,平淡无奇是远远不够的,而高歌颂德更是要不得,粉饰太平也是违背了这项活动的初衷,其根本要义在于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如果能够在反四风的活动中树立起反面典型来,相信是容易走入陆渐红的视线的。 一直以来,华雄也明白,陆渐红对自己只是保持着一个一般的同事关系,而自己也一直没有主动接近,所以要想拉近关系,必须找到一个适当的切入点,而工作才是引起陆渐红注意的最好方法。 接到乔初一的电话,华雄笑了笑,他的思维还是非常敏捷的,陆渐红这句看似比较随意的话,却是隐晦地透露了家庭私人情况,这是不是证明了陆渐红对他有所表示呢? 陆渐红回到家,饭菜已经做好了,梁月兰在当天下午已经被安然送上了飞往康平的飞机,这让陆渐红有些意外。 饭菜都是安然亲手做的,这让小高和影子有些过意不去。 陆渐红扫了一眼张甲,心里微微一叹,家中的热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氛围。 夜里,陆渐红忽然听到隐隐传来一阵争吵声,开了门,声音更大,是从楼下叶诗研的房间里传来的,争吵的人是小高和张甲,影子就站在门外,一脸焦急的在劝解:“你们两个能不能少说两句,这都什么时候了,吵这么大声,别把首长吵醒了。” 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小高道:“张甲,我知道你对叶诗研的感情,但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而陆哥的病也有很多疑惑,我到她房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不过份吧?” 张甲瓮声瓮气地道:“你要查什么?你想查什么?” “张甲!”小高的声音拔高了,“你是不是傻了?到底是首长的安危重要,还是你心里的那份私情重要?如果不是叶诗研做的,你那么担心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权路通途 “我能知道些什么?”张甲怒道,“首长在我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你放心,如果真是诗研干的,我一定会亲手抓她!” 小高冷笑了一声:“你亲手抓她?你是不是知道她现在在哪?” 张甲就是一个粗人,在口才方面哪里比得上小高,顿时张口结舌,暴跳如雷道:“高斩,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处心积虑地要对陆哥不利。”小高淡淡道,“张甲,你让开,我要检查这间房。” 影子这时也道:“张甲,高哥并不是针对谁,这么做也是希望能够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其实谁也不愿意认为是诗研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甲冷哼一声,走到了门外,头一抬,便看到了正站在二楼栏杆边上的陆渐红。 这时,影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影子接通,跟着便叫了一声:“找到叶诗研了!” 正文 3866诗研自杀 丝丝小雨飘过清河区迎风山畔的一片李树林,周围已经被拉了警戒线,几名警察正在忙碌着,小高和张甲等人已经到了现场,刺刀正在向小高说着什么。 刺刀是在这片李树林发现叶诗研的尸体的,当初叶诗研失踪之后,刺刀和幽灵便兵分两路,一路围绕她早上离开别墅时的行踪进行追踪,一路则围绕她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刺刀通过监控视频发现了叶诗研的踪迹,一路尾随,发现叶诗研到了清河,经过一天的寻找,在这片李树林处发现了叶诗研遗落下来的一只凉鞋,在李树林里一番搜寻之后,发现叶诗研吊死在一棵李树上。 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影子,由于叶诗研由失踪变成了死亡,所以陆渐红让小高通知了任克敌。 任克敌皱着眉头,显得一筹莫展,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由于下雨的缘故,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场也没有留下挣扎打斗的痕迹,初步判定为自杀,但是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勘察,等尸检报告出来。 自杀这个初步判断,让众人的心头沉甸甸的,张甲的脸一直阴沉着,看着叶诗研的目光里充满了悲哀之色,此时的他才是最难过的,如果说以前他还存在一丝幻想,现在他却已经相信,叶诗研与陆渐红的病倒有着极大的干系了,否则她为什么要自杀? 前一阵子,叶诗研还在跟他盘算存了多少钱,在哪里买房子准备结婚的事情,两人也根本没有吵过嘴,完全不存在突然自杀的可能,也就是说,她的死是因为陆渐红。 几人回来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啪啪作响,考虑到张甲的情绪,车子由刺刀来开。 小高和张甲坐在后排,轻轻地拍了拍张甲的肩膀,低声道:“张甲,控制好你的情绪,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事已经发生了,还是要面对现实。” 张甲无声地点了点头,借着一道闪电的光芒,小高看到张甲的眼睛里饱含着泪花。 张甲的心情小高能够理解,一面是自己敬重的首长,一面是自己的爱人,却偏偏爱人与首长的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现在随着她的死更是坐实了这个罪名,这让张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而此时的幽灵也是垂着头,从刺刀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悲伤之色,别人或许都没有在意刺刀如何判断叶诗研会在那片李树林里,只有幽灵知道,刺刀对叶诗研也是充满了爱慕的,而那双鞋子正是在刺刀的推荐下张甲买来送给叶诗研的,他自然能够一眼认出这双鞋子的主人。 陆渐红并没有睡,在他们回来之前,任克敌已经把这个情况向他汇报了。任克敌虽然不知道陆渐红的病倒有着诸多的疑问,但是叶诗研毕竟是住在陆渐红身边的人,她的死他不能不重视。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任克敌并没有在现场对叶诗研关系亲密的人进行询问。而陆渐红让他不要公开这个案子,也让他疑惑万分。 忽然间,他真的希望叶诗研是自杀,只是如果他知道内情的话,恐怕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叶诗研如果跟陆渐红的病有关,她也只是一个工具,就像一柄凶器一样,要抓的不是凶器,而是握着凶器的人。 陆渐红详细地问了刺刀发现叶诗研的过程,说了声辛苦了,然后把张甲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甲的眉头紧锁着,经过一路的思考,他已经有了决定:“首长,我不够职称,我愿意接受调查。” 陆渐红轻叹了一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相信你的。诗研的死我也很难过,你要节哀。” 张甲咬紧了牙,嘴唇已沁出丝丝的鲜血,可见他心头的悲痛,可是却又不仅仅是悲痛这么简单,五味陈杂完全不能形容其心情复杂之万一:“首长,其实我现在应该离开的,只是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我也有嫌疑,我会在案情大白之后离开。至于明天开车,还是请高哥接替吧。” 陆渐红无声地点了点头,虽然感情上他坚决认为,即使叶诗研有问题,张甲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因为他们是从血与火中并肩走过来的,在非洲的经历时刻提醒着陆渐红,张甲绝对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但是这一点在别人的眼里绝不会得到认同,调查是还他清白的唯一途径。 雨下了整整一夜,天亮了仍然没有停,吃早饭的时候,也只有陆渐红和安然两人,其他的人都吃不下。 小高的手里拿着车钥匙,在陆渐红说了声“我去上班了”之后,他便出去取车。 安然将他们送到门外,陆渐红正要上车,忽然又转回身来,拥抱了安然一下,然后又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轻声道:“我走了。” 安然的目光顿时泛起了一层水雾,结婚这么多年了,陆渐红在临行前柔情一吻还是首次,或许他也感觉到家人的可贵了吧。 看着车子远去,安然仍然凝望着远方,一直到车子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怅然若失地回了来。 除了影子悄悄地跟上去之外,张甲、刺刀和幽灵都留在家里,由于叶诗研的死亡,具体的调查交给了警方,他们留下来有两个方面的考虑,第一是保护安然的安全,第二是“控制”张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不能再出半点意外。 张甲留在叶诗研的房间里,里面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清香气息,就在几天前,叶诗研还在这个房间里跟他说笑,而现在却是阴阳两隔,张甲怎么也无法把秀丽的叶诗研和一个凶残的杀人凶手联系到一起。 刺刀和幽灵并没有进来,他们能够理解张甲的痛苦,幽灵看着刺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不比张甲好过。” 刺刀点了点头,在转过头的一瞬间,一滴泪珠自他的眼眶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甲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在他的手里多了一张纸。 正文 3867前沿 由于叶诗研的死,陆渐红的心头非常沉重,乔初一在看到车子是由以前的高师傅开的时候,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却是什么也没有说,默不作声地去了办公室,麻利地为陆渐红泡了杯绿茶,汇报起今天的日程工作。 陆渐红心乱如麻,倒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想,如果叶诗研真的是那样的话,会是受谁的指使呢?叶诗研的生活是很简单的,但是她平时都接触了哪些人,他不知道,张甲也未必会知道,毕竟张甲一直是跟自己呆在一起的。 批阅了几份文件,陆渐红便有些烦躁,乔初一进来提醒他要参加一个会议,陆渐红摆了摆手,说不参加了,让康友伟替自己去开。 乔初一又是一怔,陆渐红今天的状态奇差,这可是极为罕见的,不过乔初一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应了一声,出去通知康友伟。 走到门口时,陆渐红忽然道:“初一啊,你通知一下华部长,让他来见我。” 陆渐红虽然心乱,但是他却知道,心就是再乱也是于事无补,事情已经如此,除了小心谨慎以外,别无他法。他在自我安慰,他的病只是一个意外,而叶诗研的死更是一个意外,绝对不是什么阴谋。所以在定下了神之后,想到昨晚华雄的事情,让乔初一叫他过来。 华雄的步伐很轻快,整个人也显得异常地精神,进了办公室,谨慎而不生分,恰如其分地表达着他对陆渐红的敬重和做下属应有的姿态。 华雄汇报了反四风工作的宣传情况。这项工作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目前正在进行第二轮的活动。通过第一轮的活动情况来看,存在不少问题。 华雄这一次做足了文章,在向陆渐红汇报之前,跟组织部长成昌怀讨论过反四风中存在的形式主义现象,而且也与市委副书记柳建仁交换过意见。 陆渐红点头道:“你所说的问题,建仁书记和昌怀部长都曾跟我探讨过,华部长,你的目光很独到。回去准备一下,以市委的名义刊登一篇反四风的文章作为导向吧。” 华雄大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而陆渐红把这个担子交给他,而不是市委办公厅或者是政研室,这完全是对他的信任。 坐了片刻,陆渐红又让乔初一把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书德宪叫了过来。 书德宪一直游离于权力圈之外,虽然是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但是上有秘书长,办公厅的事情并不多问。市委主管主办的刊物《前沿》由他一手负责,或许是年纪大了,斗强好胜心大大减弱,也就安心弄起这个杂志来。总体而言,杂志办得有声有色,却也没有什么亮点之处。 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陆渐红的桌子上放着近期的杂志,陆渐红正在看杂志的目录,头也不抬地念着一篇篇文章的题目。 书德宪有些愣神,书记没有搭理他,是以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听着陆渐红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满之意,心就提了起来。 几分钟,对于书德宪来说,似乎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这在几分钟里,他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领导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德宪同志来了,站着干什么,坐啊。”陆渐红的声音透着一丝机械,让书德宪内心狂跳。 五十多岁的人了,在沙发上坐得腰杆笔直,头却是耷拉了下来,不敢正视陆渐红的目光。 陆渐红的声音听起来忽然有一丝柔和:“德宪同志一直在负责《前沿》吧?” “是。”书德宪不敢多话,他感觉到陆渐红的不善。 “《前沿》这本杂志由于历史原因曾经被停刊,后来恢复刊名,深受社会各界和广大读者的好评和肯定,获得了很多的奖项,作为市委的机关刊物,这是非常值得骄傲和自豪的。”陆渐红道,“但是德宪同志,我看了最近几期,质量在下降,有很多灌水的成分啊,我们的刊物要突出理论性、思想性和实用性,着重对重大理论问题的宣传和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及时报道,可是这几期我没看到有什么新鲜的论调,都是些陈腔滥调,人云亦云,这样下去的话,刊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嘛。” ㊣:㊣\\、//㊣ 书德宪背后已是完全湿透了,尽管房间内的温度并不高,可是他的额头已是汗水直滴了,垂着头道:“陆书记,这是我的失误。” 陆渐红也没有过多地去批评他,淡淡道:“我们的刊物是政治刊物,必须引领潮流,把握导向,坚持从现实生活中提出问题,从政治思想理论上回答问题,力求‘解渴’和‘管用’,方针是鲜明突出的理论性、思想性、指导性和针对性。最近宣传部正在分解反四风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嘛,为什么要反四风?就是因为我们脱离了群众。德宪,我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书德宪不由道:“陆书记,是我的失职,我一定会用心办好这份刊物,如果下期没有突破性的表现,我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 陆渐红笑了笑道:“处分不是目的,改正才是宗旨。” 话中虽有鼓励的成分,但是却分明是在告诉书德宪,做事就得认真,在机关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副秘书长好几个,能力没有哪个差,态度如果不端正,不介意动一动,让你一边凉快去。 看着书德宪近似于连滚带爬地从办公室离开,陆渐红把放在抽屉上的手又缩了回来,这份手写的改革方案如果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是再稳一稳吧。 喝了一口茶,陆渐红摇了摇头,今天的心绪真的不宁啊,按理说,像书德宪这样的事情,是根本没有必要自己亲自来说的,康友伟这个市委秘书长完全够了,再不行就让柳建仁跟他谈一谈,今天却是自己去“吓”他,还是有点乱啊。 正文 3868理论可能 叶诗研的尸检报告是在下午出来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尸体被发现前两个小时,无外伤、内伤痕迹,死亡的主要原因是机械性窒息,脖颈处的绳子勒痕是唯一的致死伤痕。 从尸检报告来看,叶诗研完全是自杀,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陆渐红斜卧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动,表情一平如水,看不出有一点点的异样,仿佛就在听一件跟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任克敌停了下来,陆渐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只是基本排除,说说其他情况。” 任克敌一副被打败了的神情,五体投地道:“什么都不瞒不过你。在李树林的背面发现了一堆烟头,一共十一个,都是同一种牌子——兰溪,市内很少见,是南粤的品牌烟。这片李树林鲜有人来,所以这堆烟头不可能是倒垃圾倒过来的,这证明曾经有人在这里逗留过。按照正常情况推断,抽一根烟大约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十一个烟头即使是一根接一根连续地抽,也需要将近一小时的时间,而在另一个地方也发现了没抽完的烟盒,正好剩下九根,这证明那十一个烟头与这包残烟是同一包烟,这证明在事发前在此逗留的人至少一个小时,可惜的是因为下雨,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无法获取烟头上的残留口液和烟盒上的指纹,所以暂时也不清楚这些烟头与叶诗研的死有没有关系,以及这些烟头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当天,但是正因为这个发现,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叶诗研就是自杀。” 陆渐红这时的表情才有了一些变化,沉声道:“何以见得?” “理论上来说,叶诗研完全有‘被’自杀的可能。”任克敌解释道,“让她在昏迷中吊死就是一种假释,而让她昏迷而不被发现,有很多种方法不会留下线索。” 说到这里,任克敌愤愤的在沙发的扶手擂了一拳,这场雨真是帮了很不小的倒忙,把所有的线索都冲了个干干净净,而那堆烟头让一向严谨的任克敌不能草率地把叶诗研的死定性为自杀,虽然那堆烟头未必与她的死有关。 陆渐红淡淡道:“跟你说一件事情。前一阵子我生病住院,这你知道吧?” “高层去的太多,都没能轮得到我去看你你就出院了。”任克敌一副委屈的样子,忽然一惊道,“难道你病倒跟叶诗研有关?” 陆渐红摇了摇头:“不能确定。”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不愿意看到的不一定就不发生,在此期间叶诗研失踪、自杀,无不彰显出她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任克敌的震惊难以言喻,叶诗研在陆渐红的身边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是陆渐红在家里的饮食全是她一手操办的,如果她图谋不轨,那还真是防不胜防,不过随即任克敌又提出了两点疑问,第一,叶诗研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就牵涉到幕后黑手了,叶诗研绝无谋害陆渐红的任何理由。第二,叶诗研如果真要对陆渐红不利,陆渐红恐怕早就翘辫子了,一小瓶*就可以搞定了,用量少,见效快,杀人越货必备良药,完全没有必要来个温水煮青蛙。 见任克敌一脸疑惑,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你不要看我,我也是一脑子的浆糊,现在她也死了……” 陆渐红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将会永远成为一个没有谜底的谜,甚至于连到底是不是叶诗研都无法确定得了。 任克敌默默地走到陆渐红的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上了一根,抽了几口,忽然道:“我倒是希望叶诗研是他杀。” 陆渐红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明白任克敌的意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去释疑,只是即便如此,叶诗研的死也是毫无线索,如果,她是他杀,那么这个作案的人无疑是一个非常高明的行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乔初一在外面探进头来:“陆书记,高师傅来了。” 小高出现在乔初一的身后,进了来,向任克敌点头示意,却是说了一件令两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张甲在叶诗研的房间里找到了叶诗研的遗书。 “克敌正好也在,叫影子他们把遗书送过来。”陆渐红作出了决定。 很快遗书拿了过来,内容并不长,叶诗研在信中充满了忏悔之意,说自己对不起陆渐红,对不起张甲,对不起很多人,唯有一死才能心安。 张甲并没有一起来,刺刀和幽灵都在“守”着他,越是如此,作为跟叶诗研最为亲密的人,张甲的嫌疑也不小。 任克敌神情凝重道:“这封遗书是不是出自叶诗研的手笔尚未可知,我需要带去做笔迹鉴定。陆书记,我可能还要到府上作一些询问和调查。” 在陆渐红的别墅,任克敌带着两名干警分别询问了张甲等人一些情况,随后离开。 陆渐红随后开了一个家庭会议,要求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一切等警方的调查结果。 快十一点的时候,孟佳悄然来访。她早就想来了,只是她也知道,陆渐红病倒后,引起的动静不小,她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露面比较妥当,直到陆渐红出了院,她才选了个时间过来。 对于陆渐红病倒的内情孟佳也不知道,所以看到陆渐红没什么事,也就放下了心,随后提到了在甘岭玉皇山的项目,目前项目已经启动,浩翰集团倒是没生什么波折。 陆渐红告诉他,省长刘中伟和玉皇市委书记林玉浦都是自己人,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当然,前提条件是正当困难,而不是故意刁难,孟佳嘻嘻直笑,说今晚要跟安然一起睡,陆渐红现在哪有心情跟她们开三人同床的笑,所以自己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另一间房。 正文 3869从容之态 京城的雨就像出了问题的前列腺一样,断断续续,时大时小,重安却是热得像个火炉。 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交办会,马骏坐在会议桌的中央,秘书曹荣龙坐在后排一一进行记录,整个会议室被一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马骏今天的火气很大,还拍了桌子,这是极为罕见的。 “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马骏重重地把茶杯在桌子一顿,一脸的寒霜,“中央在花大力气开展反四风的活动,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搞搞政治运动?你们都是领导干部,在坐的级别最低的也是副厅吧?就这么没有政治敏感性?在这种大环境下,形式主义犹在,官僚主义大作,享乐主义盛行,奢靡之风普遍,这还是我们党的干部吗?难道你们都认为,这只是在走过场?老林,你说说,昨天晚上喝的酒多少钱一瓶?老万,你的小车有没有超标?” 众人都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曹荣龙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悄悄地看着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领导,现在一个个都跟龟孙子一样,心里不由就有好笑,在此之余,也觉得解气得很。 他这个秘书人前人后还是挺受人尊重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扯虎皮当大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马骏的秘书,恐怕这些人连正眼也不会瞧一下。 马骏的火气不小,曹荣龙自然早有感觉,虽然内里的情况不是太明朗,但是在他的身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一次开这个交办会,只不过是马骏发泄一下心情的不爽,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核电站项目方面失了利,功亏一篑。 曹荣龙很清楚地记得前几天陆渐红的秘书乔初一打来电话,说他们年纪相仿,一见如故,让他有时间到京城找他,一定盛情款待。曹荣龙知道,自己打的那个电话起到了一些作用,只是作用有多大,他不得而知。事实上,陆渐红当时已经感觉到这个项目的突兀,而曹荣龙透露的消息让他更加理性地作出了判断,理清了思路,所以陆渐红让乔初一多跟曹荣龙联系联系,这里面不无利用之意,不过乔初一在和曹荣龙交流的过程中,曾隐晦地提到陆渐红优待下属的事情,相信以曹荣龙的机敏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 马骏气冲冲地出了会议室,留下来的人个个是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有不满的神色来,垂头不作声地出了去。 “志航,刘中伟有没有什么妖蛾子?”接到符志航打来的电话,马骏深深地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虽然现在在舆论上陆渐红出尽了风头,但是有些事情特别是重大的事情,舆论可以说是屁用都没有。陆渐红虽然有一定的优势,在不少省市都有根基,但是相比之下,自己也不比他差在哪里,陆渐红的根基所在,自己也不少毫无建树。毕竟现在拼的已经不是一城一池,而是整个大局观念,谁的影响力更大,谁的话语权也就越大,而甘岭这个地方更是非同一般,如果能够掌控在手,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甘岭现在的形势还算明朗,虽然来了一个刘中伟,据说这小子是魏系的人,现在的魏系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是不堪一击,只是据说刘中伟跟林玉浦走得很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虽然跟符志航还不具备叫板的实力,但是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不可小瞧。 :(.*)☆\\/☆= “刘中伟?”符志航笑了笑,“他也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先让他蹦达蹦达,不影响大局的。倒是那个林玉浦有点麻烦,他姐姐是江东省委副书记,是陆渐红的死党,这一次力挺龙港集团,我怀疑背后就有陆渐红在撑腰。” 马骏的眉头微微一蹙,龙港集团的崛起是商界的一个神话,在这个过程中他并不知道有没有陆渐红在发力,但是他却是知道里面不少情况。 “龙港集团以前有两个股东,一个是现任董事长孟佳,另一个叫龙飞,是京城前任市委书记龙翔天的儿子,据我所知,龙翔天是陆渐红的亲姨父,你说龙港集团跟陆渐红有没有关系?”马骏说了三分事实,但是关于孟佳跟陆渐红的事情,他则没有说。 陆渐红、张森奎和他本人,既然能够成为日后登顶的候选人,那他们的底细高层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其实在这个方面,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几次尝试非但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被首长严厉斥责,这证明首长是非常反感这种伎俩的,换言之,如果还沿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去攻击对手,无论陆渐红会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他自己都落了下乘,自己的目的是那个巅峰,而不是搞倒陆渐红,如果搞倒陆渐红也没有实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所以他已经完全否定了拿男女关系拿说事的念头。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张森奎。这家伙果然够能忍的,陆渐红就差一脚踢在他p股上了,他居然能够当作没事人一样,在陆渐红病倒住院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去看望,而自己借刀杀人的计划也是以失败而告终,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张森奎,也高估了魏系的能力,不过他也能确定一点,张森奎越是投鼠忌器,越是证明他不足为惧,主要的竞争对手还是陆渐红。据说,张森奎与陆渐红似乎有休战的征兆,那是万万不行的,只是马骏一直未能找到好机会罢了,原来明报的事情是个机会的,可惜张森奎没上钩。 “他的手伸得倒是很长。”符志航淡淡地笑了笑。 “别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多管了。”马骏能够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足见其作战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细小的动作只是小打小闹,打掉对手,未必就显得出自己的高明之处,最为关键的还是要如何展示自己,让别人信服。 正文 3870双手支持 “我明白。”符志航在马骏面前,总显得有些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已经不具备竞争力了,这一届结束了,基本就退出政治舞台,台上台下完全是两码事,这些年他也不能说自己做的事情都是能见得了光的,不知道多少人盘算着要搞自己,但是如果有力量在作用,那自然是另外一码事了,现在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他看得很清楚,无论马骏在将来的角逐中是否会胜出,在高层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所以作为蒋系成员之一,为其主尽其力,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甘岭以外的力量,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不动则罢,如果动了,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马骏作出了这样的承诺,放下了电话,心情略略好了一些。 他现在也有些看不清政治局势了,陆渐红生病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重量级人物去探望他,就连首长也去了,这是在作一个姿态还是情有所系,马骏的心有点悬。马骏甚至在恶毒地想,陆渐红啊,你为什么不去死! 不过也只能想一想而已,其实也难怪马骏心里憋屈,生个病都搞这么大动静来,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有必要自己也装一下病,看看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他不敢,他是怕万一丢了脸,那造成的人气丢失真的无法挽回。 在选择斗争的方式上,马骏有所升华,把目光放向全国几个主要的省市,倒不是来自于陆渐红的启发,作为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素养还是有的,只不过被一些其他的东西蒙弊住了双眼。 …………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组织部长成昌怀正在跟陆渐红聊着天。在整个市委,陆渐红能够畅所欲言的对象也只有成昌怀了,倒不是说其他人跟陆渐红走得就不近,而是他跟成昌怀最为熟稔。 聊天,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刚刚之前,成昌怀看了陆渐红关于改革方面的一些材料,当然,这只是其冰山一角,陆渐红可不会把什么都拿出来,那样确实过于惊世骇俗了,可是这些都憋在他的心里,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想到昨天跟徐莉的一番对话,所以就如何加大监督方面的改革拿出来与成昌怀一碰。 对于陆渐红的信任,成昌怀铭记于心,所以他看得很认真,看完之后,也没有因为不是自己的那一块就闭口不谈。 成昌怀的神情向来是愁眉苦脸的,现在也不例外:“陆书记,您所提到的督查局的工作性质,我很赞同,而事实上,这个组织的存在也确实是一种畸形的表现。” “监督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工作作风,其本身就是一种悲哀的体现。”成昌怀深有感触地道,“党的传统就是各级领导都是人民公仆,而现在又有多少领导有公仆的模样?公仆还需要设立另外的机构来监督,这不是什么咄咄怪事,几千年的封建传统,使得这种机构在特殊的时期内出现,看得出来,我们的制度出了很大的问题,需要完善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成昌怀的感叹让陆渐红意识到,这些问题并不是大家看不到,但是在现阶段下,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得很,笑了笑道:“你也说了,特殊时期的产物,但是问题出现了,就需要运用制度和外力去扭转改变。” 成昌怀笑得很难看:“陆书记很享受这种力挽狂澜的挑战感,这也是我们所自叹不如的地方。不管陆书记怎么实施,我都是举双手支持的。” 陆渐红哈哈一笑:“其实中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目前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反四风’,就是迈开的第一步,犯错不可怕,关键是如何去改正,我对此有信心。” 成昌怀点了点头:“中央的决策是英明的,并没有一味求成,而是在用缓药,循序渐进,以求达到治标治本。只是,我觉得中央反腐的力度还是不够强,现在腐败的方式已经呈多远化的趋势在发展,变得更加隐蔽难以发现,而腐败的类型虽然万变不离其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在渐渐地发生改变,这剂猛药还是要下啊。” 说到这些,陆渐红的内心有很多感慨,现在对高官腐败的打击力度确实不强,这也出现了案中案、外力干扰等各种不正常的现象,但是这些是制度上的缺失,正如成昌怀所说,在大形势下,个人的力量确实显得微小得多,尤其是成昌怀所说的另一个事实,纪委正逐渐向成为权力斗争的武器方向去沉沦,更是让陆渐红无言以对。而之所以有这样的说法,更是说明了一个事实。有一个笑话听起来好笑,但认真想起来,还是很值得人深思的,说干部排成队,依次抓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抓一个,肯定有漏网的,这完全反映出当前的腐败斗争形势有多严峻,当腐败成为一个全民性的时候,那就危险了。 “昌怀,有没有兴趣一起下去走一走?”经过这么一番谈话,陆渐红更加觉得,“反四风”不能沦为一种形式,更不能甩手不管,必须亲自去抓,从根本上把这“四风”狠狠刹住。 成昌怀沉默了一下道:“走走,不仅仅是为了看一看,还需要一整套的人马来督促,循规蹈矩恐怕达不到您想要的效果。督查局很有必要。” 很快,反四风活动督查工作组应运而生,在工作组成立的当天,陆渐红并没有在会上作太多的讲话,他的宗旨只有一个,督查是为了更加深入地开展反四风活动,不能让督查本身也陷入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话虽短,意却深刻。 随后,陆渐红和成昌怀开始了走访的历程。由于陆渐红上次生了病,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在手心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市委秘书长康友伟,更是制订了好几套保卫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正文 3871以后的打算 在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刺刀向陆渐红请辞,他认为陆渐红的生命安全关系重大,而私人保护的弊端也在逐步显现,依赖于他们几个人的个人力量,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他建议提升警卫级别,而他的请辞理由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胜任保卫责任。 刺刀在以前就曾受过伤,在非洲那次解救行动中,也受了不小的伤,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退化,所以他不愿意在他的责任区里出现问题。 刺刀提出辞呈,很是让人吃惊,陆渐红没有说话,说要考虑考虑。 坐在书房里,陆渐红的面前坐着幽灵。 “你对刺刀请辞怎么看?”陆渐红淡淡问道,在他的身后站着一语不发的小高。 幽灵的笑容有点苦涩:“张甲因为叶诗研的事痛不欲生,其实刺刀也是这样。刺刀一直在暗暗喜欢叶诗研,除了刺刀本人,我是唯一知道的人,连叶诗研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刺刀的心里也不好受,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他身体方面是一个原因,心理也是一个原因,我觉得让他离开这个圈子,对他是件好事。” 陆渐红确实很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刺刀也会喜欢叶诗研,当他在李树林里发现叶诗研的尸体时,恐怕他的心情不比张甲好过多少。 小高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陆哥,他既然要走,就让他走吧。至于保卫的事情,我觉得你也该考虑一下了。” 陆渐红怆然点头,其实关于保卫的事情,康友伟就曾经提出过,以他现在的级别,完全有这样的待遇。这些年,陆渐红的职务在改变,级别也在提高,但是陆渐红的心态并没有变,在别人的眼里,他是手掌大权的领导,掌控着生杀大权,但是在他自己的眼里,他也就是一位被赋予了更多责任的人而已,所以在特权意识上,并没有太大的想法。当然,造成这样的,有着很多因素,某些特权是不会因为他的自我意识而发生改变的。所以在他的保卫工作方面,陆渐红并不觉得有必要去兴师动众,身边有小高有张甲,还有三位特勤人员,这就已经足够了。自己是做事业的,得罪人虽然在所难免,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胆子对一位副国级的领导不利,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但是事实让他的感观有所改变,而且他也认识到,从表面上看,他是不愿意享受特权,不愿意给人带来麻烦,但从内在意义上来说,因为他的拒绝反而让更多的人为之提心吊胆。 “也罢,让张甲也离开吧。”陆渐红淡淡地道,“他留下来,这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阴影。” “我知道了,这就去办。”小高转过了身,正遇上安然端着一锅绿豆汤出来,招呼道,“小高,还有人呢,都来喝点吧。” 安然本是早就要回美国的,若水一个人在那边她不是太放心,但是陆渐红这边也是让她无法释怀,还好这事若水不知道,不然不知要有多担心。这几晚,梁月兰都会打电话过来,这让陆渐红觉得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诸多人的关心让他难以承受,除了家人以外,更不必说同事、朋友们的关心了,好在他们不知道内情,不然恐怕又是一种浪潮。 “安然,这两天我要出差,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去照顾照顾若水吧。”陆渐红的怀里倚着安然柔软的身体,轻抚着她的头发道。 安然维持着这种姿势:“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了,你的饮食方面要有所注意,多吃点护肝脏的食物,再不能喝酒了。” “我答应你。”陆渐红举着手发誓,安然失笑,却又神情一黯,“我真希望这一次你是个意外,唉,事情一天不查清楚,我就一天不踏实。诗研的情况我们是知道的,小高也了解过,她怎么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呢?” 陆渐红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这要看克敌的了,我也有很多疑问等着他来解答呢。” 任克敌的笔迹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份遗书确实出自于叶诗研的手笔,这完全能够坐实叶诗研对陆渐红不利的事实,只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又是怎么做到的,还是一个不解之谜。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费神去想了。睡吧。”陆渐红伸手拉掉了灯。 安然说走就走,昨晚原本不想跟陆渐红兴风作浪的,怕陆渐红的身体吃不消,可是经不起陆渐红那一双手的魔力,坐上了飞机还有些腰酸背疼的,倒是陆渐红像铁打的一般,生龙活虎,还送了自己上飞机。 “陆哥,我有点拉肚子,你考察工作我就不陪你去了。”一大早的,小高接连去了几趟厕所,显得没什么精神。 陆渐红准了,小高很少这样,主动提出,恐怕是真的扛不住,而这一次的安保问题,康友伟会同公安部门做了详细的部署,制订了几套方案,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陆渐红叮嘱他好好休息。 由于陆渐红要去考察,影子和幽灵作为一支奇兵,有他们自己的任务,临走前也没有跟刺刀告别。 张甲一大早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虽然陆渐红允许他离开,但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他也有嫌疑,所以他一定要等案子有个答案了再走,否则他一辈子都要背负着愧疚。 小高坐在刺刀的对面,扔了根陆渐红甩给他的软中华给刺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抽我这个吧。”刺刀向来抽不惯中华烟,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上,怅然道:“暂时先归队,提交辞职报告,我已经有不少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人都怎么样了。” 小高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上头批准了,也是件好事,什么时候走?” “本来想跟陆书记告个别的,现在是没机会了。”刺刀惨然一笑。 “我也没什么事,送送你吧。”小高站了起来。 正文 3872形式主义的体现 这一次的考察算不上兴师动众,但是规模也不小,与陆渐红一起随行的除了贴身秘书乔初一和市委秘书长康友伟之外,市委副书记柳建仁、组织部长成昌怀两位重量级的人物也一起陪同。规模的大小与人物的多少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包括市委书记以内共有三名常委一起考察,这个阵容无疑已经是很强大了。 陆渐红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表示自己对这项活动的重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道不二法历来已久,即便是中央的三令五申,同样有人顶风作案,而反四风这项密切联系群众的政治活动,如果不加以重视的话,也很有可能走样,正如宣传部长华雄所说的那样,以新的形式主义反对旧的形式主义了。 除了几位常委之外,督导组和宣传部也有人来,负责具体的督导和宣传任务,至于康友伟与国安局联合制订的几套安保方案中,明的暗的安保人员自不必说。 陆渐红选择的是经济相对滞后的地区,当然,这并不代表发达地区的思想觉悟就比这些地方要高,类似的督查工作,也并非只有陆渐红这么一组,督导组的小分队不少,每个县区都有市委市政府的重量级人物挂包联系,市委在此之前特别召开了会议,重申此项活动的重要性,要取得实效,彻底改变工作和思想作风,切切不能流于形式,虽然没有提及强硬的处理措施,但是知道陆渐红性格的人都知道,没有说不代表没有,恰恰相反,可能会有更严厉的处罚措施。 选择经济落后地区,陆渐红主要是想看活动的开展与实际行动是否能够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反四风,并不是坐在办公室里你说说我我说说你进行常规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就行了,不仅要认识问题、分析问题形成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切实地在工作和生活中把这些问题改正过来。同时,陆渐红也想看看这些地区的发展思路和发展模式,贫困落后不可怕,怕的就是没有干劲、没有思想。而中央进行这样的活动,最终的目的是转变工作作风,促进发展。 清河区这两年大干快上,很快找到了自身的发展方向,以农促工,绿色环保,是清河区现在的代名词,通过几次的农副产品推介会,再加上不吝的精美宣传,清河区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前一阵子农科院研发的超大型西瓜慈善拍卖也让清河区扩大了不小的知名度,而迎仙阁的景观自然秀丽,双管齐下,清河区的发展虽然不能说指日可待,但是已经初显成效,不少工业项目也落了户,对此,陆渐红曾作过指示,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在项目的选择上切记“环保”二字,这不但是对清河区的子孙后代负责,也不能背离清河的宗旨,毕竟清河吸引人的就是清新,这似乎是京城的一个另类之处了。 另一个地方就是古井县。 对于古井县陆渐红是不甚满意的,说起来,最贫困的要算是清河了,古井的工业还是相对发达的,但这是以前的事情了,相比于清河区的知耻后勇而言,古井显得一潭死水,陆渐红把考察的重点方向就放在了古井。 还有另外一个情况,那就是这里还有一位娇俏异国女郎——罗斯。在清理非法占用基本农田引发的案子时,罗斯曾经打过电话给陆渐红,当时还引起了陆渐红对刘中伟的误会,记得罗斯曾幽怨地抱怨陆渐红不关心她,陆渐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看看,免得人家说她过河拆桥,毕竟凯迪拉克汽车生产基地在这里,虽然只是从事生产,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但是在带动富余劳动力方面还是很有贡献的。 古井县在原县委书记迟国强被拿下后,由原县长司马重任县委书记,随后进行了班子的调整,但是效果并不如何明显。 陆渐红这一次高调而来,司马重对陆渐红的惧意早已油然而升,虽然知道是来调研反四风活动的开展情况,但是他知道,陆渐红是市委书记,主抓全面,未必就单纯地为这么一件事而来,尽管有万全的准备,可是他仍然担心出什么纰漏。 在县委办公大楼的报告厅里,古井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悉数到场,原本人大、政协也要参加的,在事先与乔初一进行了联系之后被取消。 司马重的汇报很有激情,详细地报告了反四风活动的开展情况,陆渐红一直在倾听,并不多言,但是从皱起的眉头来看,不甚满意。 在汇报完毕之后,陆渐红淡淡道:“建仁书记,这项活动是你一手抓的,就司马书记的汇报你作一下点评吧。” 柳建仁轻咳了一声,淡淡道:“现在做任何工作都讲究一个开拓创新,就古井县反四风的活动情况来看,只是做了必选动作,并没有自选动作。换言之,是按部就班,上级文件怎么要求就怎么做,在结合古井的自身实际方面做得不是太完美。” 陆渐红这时道:“那么这是不是形式主义的一种体现?” 柳建仁的心头微微一沉,司马重已是面如土色,而一干常委们都是垂下了头,陆渐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同志们,反四风,不是反给人看的,而是在于查找自身不足并加以解决。”陆渐红重重地道,“你们呢,还停留于老思想方面,开开会,写写心得体会,不疼不痒地指出几点无关大雅的不足,这就是反四风吗?我看在你们的思想上就没有充分重视起来。县里上报到市里的自查自纠材料我一一看了,很奇怪的是,你们的问题都如出一辙,或许大家的问题都有共性,但是我没有看到个性问题。建仁书记,古井县是你的联系点吧?这几天你就留下来,看看古井县是如何扎实开展这项活动的。这项活动是不是开展得好,我说了不算,督导组说了也不算,百姓们说好那才是好。这一条将作为考核的一条主要标准。” 正文 3873官威 陆渐红一句话便点出了要害所在,一切为民,民众满意才是真满意,不是自吹自擂就行的。 会议结束后,陆渐红让柳建仁留下来,参加古井县的自我剖析会议,他则去了一趟罗斯那里——当然,并不是唯一之地,先看看其他企业,然后再过去,掩人耳目。 凯迪拉克生产基地规模很大,投入了不少资金,这看得出来罗斯在这一方面是很敬业的,并没有多少敷衍的意思,只是可惜的是,并没有见得着她,这让陆渐红在失望之余也多了一些庆幸,最难消受美人恩,罗斯到这里来投资,更多的是想为自己做点事情。 在坐回的路上,陆渐红的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具在异国风情的美女了,止乎情发乎礼倒也颇为难得,这也是陆渐红能够正视他们关系的原因,不曾想,罗斯的电话却是追来了,在电话里,罗斯很不满地熊陆渐红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自己。 陆渐红哭笑不得地说:“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罗斯听了这话,心气顿时平了,道:“那以后能不能多带给我这样的惊喜呢?” 陆渐红心神一荡,男人嘛,有女人欣赏自己,不失为一件乐事,更何况是位异国成功女士呢,这时,一个电话也挤了进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声音严肃了起来,向罗斯道:“我有点事,以后再说。” 不等罗斯说话,陆渐红已经接通了另一个电话,默不作声地听着,神情也愈发显得凝重了起来,半晌才道:“弄清楚情况,我晚上回来。” ………… 千里之外的一幢别墅里,一个人走进了车库,按了按手中的遥控器,车库的门缓缓落下,跟着车库里显出一道门,那人匆匆进了去,那道门再次合上。 地下室里,里面的装修同样很奢华,光线也充足得很,一个吧台前,一个男人的手里正拿着一个酒杯,看起来他已经喝多了。 听到有脚步声,那人转过头,似乎要扑上来,却是脚下发软,在扑过来的时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事情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你的存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拜拜。”男人走到他的身边,手里已经多了一根柔韧的钢丝,勒住了喝酒者的脖子,不一会儿,那人就停止了挣扎。 看着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手里,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半晌才轻轻地道:“马书记,我的命是你的,现在已经为你做完了最后一件事情,祝你一路走好。” ………… 夜未深,却已黑。 来的时候人员不少,但在走的时候,却只有陆渐红、康友伟和乔初一,其他人都留了下来,古井县的反四风活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走过场的现象,这让柳建仁很恼火,而成昌怀一直对古井的人事调整不满,也想借机看一看情况,以便于他如实掌握干部现状,而不是从一些材料上去认识人。 在启程之前,雨就下大了,一路上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开车的是一位老师傅,话不多,车开得很稳,陆渐红坐在后排垂眉闭目,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不说话,康友伟和乔初一自然也是保持着沉默。 雨点啪啪地打在车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惊雷,老师傅看着挡风玻璃上刚被刮走又迅速汇集到一起的水流,道:“雨下得太大了,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先避一避再走?” 康友伟低声道:“陆书记,雨确实太大了,电闪雷鸣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在这种雨夜里开车,确实存在不小的危险性,康友伟赶紧道:“前面找个地方吧。” “我知道前面有个服务区。”老师傅熟练地加速。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一个服务区,服务区已经停了不少车子,休息室也已经坐了不少人,熙熙攘攘。 乔初一进了去,已经没有了空的座位,陆渐红低声道:“不要去麻烦了。” 站在玻璃后面,陆渐红吸着烟,目光落在外面的雨势上,心思却早就不在了。这时,一阵吵嚷声从里面传了过来。 “初一,你过去看看。”陆渐红回头看过去,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跟人家吵,看上去很是狼狈,这两人却又是陆渐红所认识的,居然是马骏的爱人高雅和他的女儿马倩雯。 “我陪你去吧。”站在一边的开车老师傅也跟了上去。 一个男人正在拉马悦雯的手,嘴里还在道:“叫你让开你就让开。” 马倩雯就是不肯让:“我凭什么要让?” 一个年轻人冲着马悦雯的脸就是一记耳光:“妈的,给你脸不要脸,滚一边去。” “小张,不要冲动。”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那年轻人的身后响起。 高雅没想到这些人会向个孩子动粗,一把推在小张的身上,大声道:“你凭什么打人?” 乔初一目光一动,却是看到了那个发出威严声音的主人,正要上前,老师傅老刘却是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小张,厉喝道:“*,打女人?换了老子二十年前,不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老子就跟你姓。” 陆渐红倒没想到老刘这么大脾气,低声问了康友伟一句,康友伟微笑着低回:“老刘是退伍转业的,开了不少年的车,现在年纪大了,脾气倒不见小。” 老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这么多人,看着人欺负女人都不拉一下,真不知道你们家里有没有女人。” 小张怪笑了一声:“老头子,二十年前就不要提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哼哼,你这把老骨头却经不起折腾。” 老刘还要说话,乔初一却是扯了他一下,老刘不解,只见乔初一直接走到小张面前,扫了他一眼,跟着手向边上挥了一挥,道:“让一边去。” 小张还待说话,却听身后那个刚刚还威严无比的声音变得柔顺如羊:“乔秘书,真的是你,这么巧。” “胡部长好大的官威啊。”乔初一淡淡地笑了笑。 正文 3874一场兄弟 “乔秘书,一场误会。”说话的人正是静安区统战部部长胡思德,他自然是认识乔初一这位市委秘书长的随身秘书的,是以说话的态度便有了转变。 其实乔初一已经看明白了,估计是他们也来躲雨,因为座位的事情跟马倩雯起了冲突,这个什么小张也太爱现了,为了给领导献媚,竟然动手打一个女孩子,正所谓物随主人形,有这样的下属,领导恐怕也不怎么样。 胡思德尴尬地笑了笑,向小张叱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冲动,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还不道歉?” 小张也是个心思明快的主,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乔秘书是何方神圣,但是来头显然不小,赶紧陪着笑脸向马倩雯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性子急了些,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我,要不打我一巴掌也行。” 乔初一有点愕然,做人做到这份上,还真是不容易,换了自己恐怕就做不到这么厚颜无耻,高雅冷哼了一声,向乔初一投以感激的目光。 她们母女也是来避雨的,一直听说迎仙阁景色宜人,考虑到避开旅游高峰期,所以选择了这个时候,想不到回来的时候遇上了瓢泼大雨,刚刚女儿去上卫生间,因为座位的事情起了争执,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乔初一懒得跟马思德寒喧客套,只是用眼神指了指站在落地窗前的陆渐红,马思德呼吸就是一窒,脚下便想移动步子过去,乔初一低声道:“领导不想被打扰。” 马思德一怔,心道,刚刚的事情也不知道领导有没有看到,现在过去无疑是自找难看,只得恨恨地盯了自己的秘书一眼,低声道:“那我就不过去打招呼了。” 乔初一冷冷一笑,高雅低声道:“乔秘书,谢谢你了。” 乔初一微微一呆,她认识我吗?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异样,笑了笑,便走向了陆渐红的方向。 高雅顺着乔初一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到面向外的陆渐红,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倒是马倩雯叫道:“那不是陆叔叔吗?” 高雅有些不想与丈夫的政治对手有什么纠缠,但是今天的事情很明显,是陆渐红让秘书过来解的围,否则还真是麻烦,只得轻移步伐过了去。 高雅刚刚过完五十岁的生日,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犹如三十几岁的少妇,乔初一余光见到,心头微跳,妈啊,不会是老子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吧。 “陆书记,刚刚谢谢你了。”高雅在陆渐红的身后低声道。 陆渐红转过身来,嘴角带着笑道:“嫂子,这么巧。” 乔初一吃了一惊,嫂子?妈呀,这回意淫大发了。 高雅道:“刚刚要不是乔秘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渐红笑了笑:“我应该向你说对不起,真想不到我的下属素质这么差,我会严肃处理的。” 高雅笑着道:“你们当官的官威就是大,算了,都是小事。” 陆渐红向胡思德的方向扫了一眼,笑着道:“嫂子和侄女怎么会在这里?” “旅游回来,遇上大雨了,能遇到陆书记,真是幸事。”高雅客套地道。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急着赶回市里,雨下得太多了,马哥现在还好吧。” 高雅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道:“还好吧,倩雯,来谢谢陆叔叔。” 陆渐红跟她本就没有多少话说,见她让女儿来道谢,自然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便笑了笑,道:“雨已经小了,嫂子,我得先走了,有机会再去拜访马哥和嫂子。” 看着陆渐红离去,高雅的目光有些失神,马倩雯道:“妈,他跟爸不是竞争对手吗?” “你懂什么。”高雅回头疼爱地看了女儿一眼,道,“雨小了,我们也走吧。” 高雅的心情是很难宁静的,对于陆渐红她并不怎么了解,但是从高兰的口中所看,陆渐红是重情重义的人,马骏干的事情她并不是太清楚,但是多少知道一些,很难想像这样的一个对手怎么能够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其实在她的心里,马骏确实是比不上陆渐红的吧。 高雅的心情陆渐红很难猜到,自然也不会去猜,在车上,陆渐红让康友伟把今天的所见向静安区委通报一下,让区委严肃处理,便不再多言。 乔初一在边上听着,极是羡慕陆渐红风轻云淡之间便定人生死。 车很快驶回了别墅,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影子已经抢先一步到了门口,只等陆渐红回来。 陆渐红站在门前,示意康友伟等人可以走了,然后才转身进了屋。 屋里的气氛有点凝重,陆渐红意外地看到任克敌也在,张甲、小高和刺刀还有幽灵都坐在沙发上,见陆渐红进来,都站了起来。 陆渐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默不作声地点了根烟,道:“说说吧。” 其实任克敌的到来倒是一个偶然,并非小高邀请过来的,在知道了陆渐红身上发生的事件之后,任克敌立即对叶诗研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却是查不到任何的问题,一切正如他们所知道的那样,叶诗研的家世清白,毫无疑点,她的生活也极有规律,在公司里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下班就回来负责陆渐红的生活起居。他过来是想再询问一下张甲,叶诗研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却是被小高留了下来,说一会陆渐红回来,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听了任克敌的汇报,陆渐红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件事情有颇多的扑朔迷离之处,所以任克敌查不到什么东西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微一点头,然后道:“小高,你呢?” 小高也是微一点头,把目光移向了刺刀:“刺刀,你我兄弟一场,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吗?” 陆渐红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小高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其他人都是一惊,任克敌与刺刀的交情不深,还好一些,这其中以幽灵和影子为甚。 正文 3875决裂 刺刀一直在沉默着,陆渐红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小高留下来有多久了,但是从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几乎堆满了的烟头来看,他们应该坐了很久了。 小高又一次把香烟递过去,烟盒里只剩下一根烟了,自己点上了,道:“你不喜欢中华烟,还是抽你自己的兰溪吧。” 任克敌其实已经有了点感觉,只是刺刀也是陆渐红的护卫之一,他并没有敢把这一点往那方面去想,现在听到小高突然提到兰溪烟,顿时眼神一凛,向刺刀看了过去,而一只手也不经意间摸向了腰后。 刺刀倒是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档次不是太高的兰溪来,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缓缓点上,道:“高老大,我们烟都抽了两包多了,说是等首长回来有事情要宣布,现在首长回来了,你又要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高笑了笑,道:“任局长,你来问吧。” 任克敌与小高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有了不少次的配合,还是比较默契的,当下轻咳了一声道:“刺刀,发现叶诗研尸体的当晚,你在哪里?不要急着说,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说漏了。” 刺刀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高老大,你居然怀疑我。” 小高淡淡道:“回答任局长的问题吧。” 刺刀的目光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之色,缓缓道:“我跟幽灵兵分两路,追踪到了叶诗研到了清河区,在李树林外面看到了她的凉鞋,后来看到她……她……” 说到这里,刺刀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滴下了一滴泪水,而此时的张甲已经咬起了牙,那种痛心实在是无法言喻。 “在这个过程中,谁能给你作证?”任克敌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作证?”刺刀猛地一拍桌子,“我有什么作证?好,你们都怀疑我是不是?行,拿出证据来,我无话可说。” 幽灵忍不住道:“高老大,会不会弄错了?” 小高摆了摆手,示意幽灵不要说话,道:“刺刀,我很想知道,这份遗书是怎么回事?” 刺刀负气道:“你问我,我问谁?” 小高把头偏向了张甲:“张甲,诗研留下的遗书是你发现的吧?” 张甲也有些糊涂了,道:“我在诗研的化妆盒里发现的。” “当初诗研失踪的时候,她房间里的里里外外我和任局长都翻了个遍,什么发现都没有,那个化妆盒我们也是亲眼看到里面空无一物的,所以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一直空着的化妆盒忽然会多出一份遗书出来,这证明了什么?只能证明这份遗书是有人后放进去的。” 刺刀冷笑了一声,道:“会是谁放进去的呢?” “不是我。”张甲不由失声道,他的嫌疑却是变得大了起来,因为这封遗书是他发现的。 小高没有回答张甲,道:“其实这封遗书根本就不是叶诗研写的,任局长再一次请了具有国际权威的专家对遗书作了笔迹鉴定,得出了这个结论,刺刀,我很佩服你,你的这封遗书伪造得相当成功,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刺刀刚要说话,小高摆了摆手道:“其实,你忽视了一点,我们并不是通过她的笔迹确定了这份遗书是假的,你知道是哪里吗?” 刺刀的目光很坚定,淡淡看向小高。 小高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叶诗研是怎么称呼张甲的,在遗书中,叶诗研是这么写的,张甲,我对不起你,而事实上,叶诗研一直都称呼张甲为甲壳,如果这封遗书真是出自于叶诗研的手笔,在心情极度愧疚的前提下,她不会忘记平时这个亲昵的称呼。” “畜牲!”张甲跳将起来,一拳打向刺刀,刺刀一闪身避开,却是道,“这些关我什么事?” 张甲也是怔住,是啊,这些关刺刀什么事? 小高道:“确实,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叶诗研的房间,把这封伪造的遗书放进她的化妆盒,又让张甲发现遗书,证明这事与你无关,洗脱了你的嫌疑,天衣无缝,但是你终究还是忘了一点,这封遗书上留下了你的指纹!” “不可能,我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这份遗书,怎么会留下我的指纹?”刺刀神情冷静,看着小高,“高老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我,但是如果你用这种方法来诱我,我很不服气。” 陆渐红一直冷眼旁观,刺刀的心智是非常坚定的,想利用言语间的漏洞诱他,确实不大可能,事实上,连他也在怀疑小高的判断是不是错了,不过小高既然说得有把握,那他掌握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便不作声,继续旁观下去。 “好,你还记不记得你发现叶诗研尸体的那天,你穿的是什么衣服?”小高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刺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高老大,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小高没有理他,道:“说说吧,你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刺刀看了张甲一眼,淡淡道:“我记得很清楚,我穿的是诗研送给我的梦特娇t恤。” “诗研送你衣服?”张甲的眼睛里腾起一道怒火,忽地站了起来,小高这时道:“影子,能不能把张甲带到别的房间里?” 影子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拍了拍张甲的肩膀道:“张甲。” 张甲一甩肩膀,怒道:“别碰我。” 陆渐红这时沉声道:“甲子,听小高的。” 小高目送着张甲离开,面上的神情显得非常凝重,然后才把目光放到刺刀的脸上:“还记得诗研的凉鞋吗?或许你早已经忘记了,在诗研的凉鞋上找到了你裤子里的纤维,或许你会说,这样的纤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同批次的衣服上都会有,那么我告诉你,在叶诗研上吊的绳子上也找到了同样的纤维,而在叶诗研的指甲缝里还找到了一丝皮肤残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许想不到,在她临死之前,会留下一条指证你的线索吧?” 正文 3876大白 刺刀的目光不由一凛,小高道:“那道抓痕虽然不会太深,但是即便是恢复了,也还会留下痕迹,现在可以把你的手臂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吗?” 刺刀的胳膊上显出几条抓痕,虽然已经好了,但是痕迹仍然在,幽灵的嘴唇一阵颤抖:“刺刀,真的是你?你不是说你一直都喜欢小叶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我没有!”刺刀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人也跟着跳起,大声道,“我没有杀她!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碰她一下!” 小高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胳膊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刺刀的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大叫道,“我真的没有杀她,高老大,求求你相信我,首长,难道您也不相信我吗?” 陆渐红看着刺刀,目光里既是悲哀又是冷峻,事实上,他不愿意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人是杀人凶手,因为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非常信任的。 “幽灵,拿下他!”小高厉声道。 幽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道:“刺刀,我们虽然是兄弟,但是你犯了这样的事情,兄弟也不行。” 刺刀失声道:“幽灵,你也认为是我杀了叶诗研?” 幽灵叹息了一声:“刺刀,事实俱在,不容抵赖,当我是兄弟的,你就不要反抗。” 任克敌这时道:“是你杀的你躲不掉,如果不是你杀的,我也不会冤枉你,叶诗研皮肤里的皮屑化验还需要用你的dna比对,如果不是你,你又紧张什么?” 刺刀忽然咬牙道:“好,首长,我男儿坦荡荡,我没有杀人,所以我也不怕,我就跟任局长走,我只求有个公道。” 陆渐红道:“好,我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幽灵缓缓走上前,张开了双臂:“刺刀,你我多年交情,如果这件案子是你做的,我们自然不再是兄弟,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不会再看你一眼,所以我们拥抱一下,只当是兄弟间的别离!” 刺刀怔了一怔,也张开了了双臂,两人紧紧地拥到了一起,然而就在拥抱的几秒钟之后,迭变顿生,只听幽灵啊地一声大叫,脖子已经被刺刀从背后勒住,刺刀一拳打在茶几的玻璃上,手中已多了一块碎玻璃,指住了幽灵的脖子,厉声道:“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任克敌不由吃了一惊,陆渐红也是大惊失色,他们都没有想到刺刀居然会如此破釜沉舟,更没有想到身手过人的幽灵竟然如此不设防就被刺刀制住了,不由道:“刺刀,你冷静点!” 刺刀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间幽灵却是向后一仰头,后脑撞在了刺刀的鼻子上,刺刀似乎并没有想到幽灵会这么做,鼻血长流的一瞬间愣了一下,幽灵可是高手,这一瞬间他便可以有几次机会脱离刺刀的掌控了。 果然,幽灵一撞得手,随即向后一仰,两手从身后捞住了刺刀的脖子,脚下向后一踢,刺刀的身体便从后面翻出,重重地砸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向着还来不及起身的刺刀后脑刺去,这时,小高的身体也迎了上去,任克敌同时也冲上前去,只不过所不同的是,任克敌是冲向了刺刀,而小高却是冲向了幽灵,一拳打在幽灵的手腕上,将其手中的匕首打飞,跟着大步跟上,擒住了幽灵的双臂扭转在地。 幽灵用力挣扎,双腿关节处却是同时受了重创,被反剪起来的双手也多了一副手铐,小高这个时候才松开手,幽灵怒道:“高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捉拿凶手!”小高冷冷地向他看了一眼,冲着正在跟刺刀扭打在一起的任克敌苦笑道,“任哥,松手吧,刺刀不是凶手!” 所有人都惊呆了,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连陆渐红刚刚也都以为刺刀基本已经坐实了凶手的罪名,想不到忽然间又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凶手居然变成了幽灵。 刺刀嗫嚅着嘴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高扬了扬手,道:“兄弟,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转过身,看着满脸愤怒的幽灵道:“你是不是还要狡辩?” 幽灵喘息着挣扎了一阵,腿弯处的疼痛让他根本站不起来,而背后的手铐也是越挣扎越紧,小高淡淡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幽灵,你刚刚是不是向刺刀说了三个字,挟持我?” “你怎么知道?”说话的不是幽灵,反而是刺刀。 小高转过头看了刺刀一眼道:“傻子也知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你,把他杀害叶诗研的罪名嫁祸到你的头上来!” 所有人都有点发懵,幽灵却是猛地笑了起来:“高老大,佩服佩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幽灵这句话一说出来,无异于承认了他杀害叶诗研的事实,当真让人有石破天惊之感。 房间的门忽然开了,张甲和影子站在门前,影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讶和不信,而张甲眼睛中喷出来的却是怒火,一步步走到幽灵面前,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杀她?” 幽灵忽然放声大笑:“张甲,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怜,你的心上人背着你偷人你还不知道,你应该感谢我,不然将来你的头上不知要戴多少顶绿帽子!” 刺刀怒道:“幽灵,你不要胡说八道,其实,叶诗研喜欢的人是张甲,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她买衣服送给我,只是……只是因为我在她面前说过,我每年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那只是我的生日礼物而已,张甲,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这时的张甲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愤怒,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诗研跟我说过。” 任克敌已经急不可待,小高这一切连他都被蒙在鼓里,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幽灵会是凶手,陆渐红也是觉得意外得很。 正文 3877残酷的真相 小高看着非常疑惑的幽灵,淡淡道:“幽灵,其实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知道你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吗?” 幽灵平静地道:“洗耳恭听。” “洗耳?以后再说吧。”小高冷冷道,“陆哥刚刚生病的时候,这个家里,你是第一个进入叶诗研的房间的,我当时就在想,你为什么要进入叶诗研的房间。后来我跟医院的医生单独进行了交流,他提到了一种方法,叫做食杀。” 说到这里,小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复印纸来,这是一张古方的复印件,上面居然全是日语写成的。 小高道:“其实在陆哥病倒的当天,嫂子就跟叶诗研谈过话,叶诗研也觉得事有蹊跷,后来她交给嫂子一张纸,说这是在一本你送给他的菜谱里看到的。这张纸上所写的自然不是什么进补的方子,事实上,是经过你的修改了,用一些特殊的食材制成的食物,相互间会产生作用,慢慢从人的身体内部侵害身体。嫂子提前离开,只是去香港找一位老中医来验证这一点而已。” “你知道叶诗研学过日语,也知道叶诗研对陆哥感恩戴德,故意用相反的功效来诱导叶诗研搜集这些食材做给陆哥吃,后来又故意装作去找叶诗研,问有没有看到那张方子,说这种方子做出来的两种食品同时吃的话,男人要全吃,女人只能吃其中的一种,这也是叶诗研只吃一样菜的原因。”小高淡淡道,“你担心叶诗研会泄露出做这些食材是受了他方子的诱惑,由于你不知道叶诗研跟嫂子在一起说了些什么,所以你想偷偷地进去把那张方子找回来,可惜你没有找到。你知道,这样下去隐瞒不了多久,所以你为了转移视线,又以其他的理由把叶诗研骗到了迎风山后的李树林将其杀害,随后故意透露消息给刺刀,又伪造了遗书,制造出叶诗研愧疚自杀的假象来。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你骗过了。” 幽灵笑了笑,道:“高老大,你不去做警察太可惜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猜的基本八九不离十。是的,叶诗研对首长很感激,所以当我跟他说早年首长头部曾经受过伤,需要食补,并且故意弄出那张方子的时候,叶诗研几乎迫不及待地就可以搜集了。女人其实真的很好骗,当我告诉她,首长病倒跟张甲有很大的关系,而且张甲外逃,约他在那片李树林见面的时候,她马上表示要劝张甲去自首,后来我用乙醚迷倒了她,把她吊死在树林里。” 刺刀脸色苍白:“那堆烟头是你故意抽的是不是?凉鞋也是你故意留下的是不是?” “刺刀,你知道,我是不抽烟的,我也知道你喜欢抽兰溪烟,这么做大家谁也怀疑不到我,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嫁祸你,那凉鞋当然也是我留下的,而且那个匿名电话也是我打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她死在李树林里呢?” 刺刀的唇已经咬出了鲜血,小高接着道:“我故意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任局长,说在叶诗研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皮屑,你果然上当了。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所以你晚上在刺刀的房间里吹了迷烟,在刺刀的胳膊上抓出了这样的伤痕,所以刺刀怎么也无法解释他胳膊上的抓伤是怎么来的。” “等等。”幽灵不由道,“这么说,你早就在怀疑我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小高道:“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愿意去怀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去怀疑刺刀,因为在非洲解救行动的时候,刺刀曾经替陆哥挡了一颗子弹,冲着这一点,我就知道,他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首长的事情,而影子,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根本无法了解我对他的信任。而这件事情,无疑是内部人做的事情,叶诗研的家世清白得很,根本没有任何的异样,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去怀疑谁。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如果不是今天急于杀了刺刀灭口,我也无法确定这个人就是你!” 小高顿了一下,接着道:“而让我几乎肯定这个人是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你妈!” “够了,不要再说了。”幽灵一直都很镇定,这时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没有这样的妈妈!” 小高的目光里忽然露出一丝柔和之色:“幽灵,这怪不了你妈,更怪不了你自己。我现在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对陆哥不利?” 幽灵狂笑道:“我为什么要对首长不利?我怎么对他不利了?如果我想杀他,他至少已经死了一百次。” 小高神情冷冽,他知道幽灵说得有道理,这也是他唯一弄不明白的事情:“幽灵,不如让你告诉我们吧。” 幽灵再一次笑了起来:“在非洲,首长曾经替我挨了一刀,这份情我永远都会记住,我永远也不会对首长不利,这个方子其实我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动,如果按照原方子来的话,首长的内脏恐怕早就烂了。” “那你还这么做?”刺刀咬牙道。 幽灵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浓浓的悲哀:“刺刀,你家有老母,我又何尝不是?我们都一样,把全部的生命都献给了国家,可是到头来呢,连家里的老母亲都服侍不了,我虽然不希望有这样的妈妈,但是这份血缘关系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刺刀,你告诉我,你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你的老母亲了?我……只是想让她老人家能过得好一些罢了。” “高老大,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幽灵的目光显得有些失神,“请你帮我……照……照顾我妈。” 一言未毕,从他的嘴角已经沁出了黑色的血来,小高上前一步,捏住了他的嘴巴,可是他的目光里已经失去了神采,紧紧地握着小高的手,小高的眼睛有了一丝湿润:“我会的。” 幽灵神色僵硬地笑了笑,手无力地垂下,刹那间,他的生机已经是完全断绝。 正文 3878这个时候的你 看着幽灵的生命消逝在眼前,刺刀默默地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虽然陷害我,但是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兄弟,你走好吧,从今天起,你妈就是我妈。” 陆渐红知道幽灵只有一死,才能洗刷他内心的愧疚,这时张甲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哀嚎,冲出了房间,影子要去追,陆渐红摇头道:“让他去吧,发泄一下也好,不然他会憋死的。” 任克敌站了起来,低声道:“陆哥,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吧。” 陆渐红看了一眼幽灵,无力地道:“这个案子就不要公开了,幽灵的死我会去解释。” 任克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天已经快要亮了,房子里已经被收拾过,张甲彻夜未归,影子和刺刀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小高相对还是比较冷静的,他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幽灵是受谁指使这么做的,随着幽灵的自杀,已经没有了答案。 陆渐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此时用语言难以形容他心情之万一,但是小高提出来的问题却又是非常现实的,幽灵和叶诗研都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幕后的凶手才是最为关键的。 半晌,陆渐红才道:“幽灵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小高道:“幽灵一直很自卑,因为他是私生子,我查过了,他妈妈曾经是某机关的话务员,后来被一名来考察的日本人强*了,后来……” 小高没有说下去,陆渐红也不由哑然,私生子,日本人,这两种情结足以令幽灵非常自卑了。 “他的意思是为了他妈妈才做出这样的事来的,这么说,他是为了钱了。”陆渐红深思着道。 小高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是有机会揪出幕后的人的。” 小高说得不错,如果是为了钱,那么肯定会有人把钱打过来,无论是幽灵的账户还是他母亲的账户,都会有机会,当务之急,是不要泄露出幽灵的死讯。 窗外的雨还在下,陆渐红一宿未眠,精神很是不振,乔初一把这一期的《前沿》杂志放在了他的案头,陆渐红喝了一口咖啡,他的眼前还在闪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意外。 这一期的刊物比起之前的要精彩得多,书德宪亲自捉笔,观点犀利,从民众的角度指出了反四风活动的重要性,亮点纷呈,同期还刊登了宣传部的一篇同类型的文章,构思也很是新颖,罗列了不少事实,表示当前形式主义仍然很大程度存在,要想彻底改变这种作风,仅仅依靠批评与自我批评,自己查找问题,那是远远不够的,重要的是加大整治力度,做到从制度根本上去制约,同时要加强监督,并指出人大参政议政便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看到这里,陆渐红不由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个华雄还真是信手拈来,在拍自己的马屁呢吧?不过这确实说到陆渐红的心里去了,如果凭借自律和道德观就能解决问题,那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中央根本也没有必要采取如此之大的力度来纠正了。 陆渐红考虑着,是不是该把自己关于改革方面的一些意见拿出来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惊世骇俗,不到时机,便又塞回了抽屉。 快到中午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罗斯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京城,想来拜访一下。 陆渐红不便于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在等待的过程中,陆渐红想着是不是要跟安然联系一下,最终还是作罢,只是发了条短信,一切安好,注意身体。 安然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让他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罗斯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爽朗清澈的笑容,坐在陆渐红的对面,硕大的胸膛简直要夺衣而出,这是东方女性所难以比拟的,陆渐红亲自倒了杯茶过去,不经意间便窥到了那条深深的沟壑,不由一阵眩目。 都说欧美的女人成熟得早,年轻时漂亮,但衰老得也快,这一点在罗斯的身上却是没有得到印证,两人年纪相仿,可是坐在一起,有谁能够看得出他们的真实年龄? “美国的生意都谈完了?”陆渐红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故作轻松地问道。 “陆,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来?”罗斯现在的普通话说的是越来越流畅了,一点点外国人的味道都没有,如果只听声音不看人,完全听不出是外国人说的汉语。 陆渐红笑了起来:“在你的心里,我说什么话都是这个样子吧?” 罗斯也在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陆渐红笑道:“当然记得,为了那个项目,我可是求爷爷拜奶奶啊。” “我才不是你爷爷奶奶呢。”罗斯笑得很可爱,一点都没有快五十岁的样子,道,“其实我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去玩了。唉,你又不来陪我。” 陆渐红无言以对,只得道:“唉,我的时间真的很少,都不属于自己。” 罗斯居然没有反驳:“陆,有没有想过去做回你自己?我的意思是说,放弃眼下的事业重新生活。” 陆渐红看了一眼窗外淅沥的雨,笑了笑道:“其实无所谓放弃还是不放弃,人活在世上,总是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就好像你,或者是我的爱人安然,钱对于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但是仍然执着地经营下去,除了社会责任以外,更多的也是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实现这个价值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这是我的选择,我就要义无反顾地做下去,当然,在很多人的眼里或许并不这么认为,但是,人,总会有自己的选择,有句话说的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如果真的到了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了无牵挂地放下。” 罗斯怔怔地看着有些感慨的陆渐红,幽幽地道:“这个时候的你,真帅。” 陆渐红怔了一下,自我解嘲道:“男人嘛,哈哈。” 正文 3879核心技术 罗斯走后,陆渐红认真考虑了一阵子之后,才要乔初一请汤闻天过来碰一件事情。 陆渐红没有想到,罗斯的决定是如此的无私。罗斯提到,在中国,还没有象样的汽车发动机自主研发企业,说一句比较难听的话,就是在发动机市场,中国还没有成熟的技术,所以她决定提供之方面的技术,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决定让陆渐红吃惊得很,一个企业之所以能够长期并且有活力地生存下去,除了经营、人才等方面的综合因素之外,技术核心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凯迪拉克也同样如此,能够在诸强林立的汽车行业界中占据一席之地,与其技术方面的持续研发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所以说罗斯作出的这个决定让陆渐红大感震惊,然而震惊之余,也有着强烈的负疚心理,更让他有着一种特别强烈的吃软饭的挫败感,罗斯当然不会向任何人都这么无私。 不过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能够拥有这项汽车发动机技术,那么对于我国的汽车行业来说,进入突飞猛进的时代指日可待,所以他一扫那些负面情绪,把汤闻天叫过来作一次深谈。 在听说了陆渐红所提供的消息之后,汤闻天觉得这个消息非常具有爆炸性和震撼性,他自然明白我国汽车业当前的处境,可以说什么都能中国制造,但是唯独汽车的核心——发动机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根本不具备任何的竞争力,这也是我国有很多合资汽车企业却没有自主品牌的主要原因。 不过汤闻天还是很冷静的,这毕竟涉及到商业机密,万一对方下套的话,市委市政府将会摊上很大的责任,所以他非常谨慎地给陆渐红泼了一瓢冷水:“陆书记,这个消息无疑是非常利好的,只是我们引进的是对方的核心技术吗?” 陆渐红微微一笑,汤闻天的担心是在情理之中的,在这一点陆渐红也有点疑惑,不过罗斯说的很清楚,这套技术并不是在美国研发的,而是由她自己的团队在古井县进行的研发,换言之,这是她个人的专利技术,而且汤闻天并不能够了解陆渐红和罗斯之间的关系。 “罗斯小姐跟我说的是最先进的技术,不过这一行我不懂,所以需要跟你商量一下,这个事情如何来操作。” 陆渐红说得很笃定,汤闻天也不去多追究,在经历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事件之后,他对陆渐红有了更新的认识,那就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几次动作看起来似乎都是漫不经心,但等事件之后,却是可以串连到一起,环环相扣,足以证明陆渐红思维之缜密和判断之精准,所以作为主办实事的市长,按照他的方案来执行即可。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与这样的一把手搭班子,虽然没有处处压制,但毫无疑问的是,是生活在他的光环之下的,只是想跟他一争长短,那也需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汤闻天不是傻子,自己还带着个“代市长”的帽子,在这个时候跟陆渐红背道而驰,那不是明智之举,而是匹夫之勇,到了他这个位置,虽不能说是如履薄冰,但需要步步为营,所以合作是唯一的双赢途径。话说回来,陆渐红所表现出来的发展潜力完全有迹可循,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相比之下,魏系不是一个好的依附力量,而张森奎更不是一个好的辅佐对象,况且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又不是古时君王,谈不上谁辅佐谁,讲究的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所以汤闻天道:“我国早就开始实施技术引进型战略,利用别人的科研力量来开发新产品,通过获得专利许可进行模仿,把他人的开发成果转化为本企业的商业收益,但是选用这个策略的企业应该具有较好的信息系统,能够迅速及时的掌握其他研究机构开发的去向和成果,才能具有进入市场竞争的能力。如果提供的是过时的技术的话,我对此不抱乐观。”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技术引进型战略的优点是收效快,成本低,风险小,大大缩短了收益过程,缺点是利润低。从长远来看,过多的依赖性引进,势必会逐渐削弱企业科技队伍的独创能力和活力,使企业受损,不过这一次的引进与我们所知道的技术引进有点区别,虽然也是技术转让,但是转让的可不仅仅是技术,还有研发团队,而这些团队的研发人员无一例外,都是我们国家的人。” 陆渐红停下了话头没有再说,汤闻天略有些动容,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与往常的技术引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同时他不仅也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促使对方作出如此惊人的决定? 陆渐红笑着道:“这也是我暂时所知道的情况,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联系相关的单位讨论确立一个受引载体。” “我看,还是交给市场比较好,经验告诉我们,凡是有行政介入的企业活力相对比不上私营企业。”汤闻天的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随即自嘲地一笑,“讨论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了,嗯,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跟进。” 陆渐红将罗斯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汤闻天,当然,并不是她的私人电话,而是她的办公电话。 汤闻天的速度很快,从半小时后罗斯打来的电话就可以确定这一点,罗斯笑着说:“陆,你们的办事效率是我见到的政府中最快的。” 陆渐红有些汗颜,不去搭这个茬,不过罗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倒是让他无法去拒绝,人家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或者说是贡献,陪人家吃顿饭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得到陆渐红的肯定答复之后,罗斯便格格地笑了起来,或许在她的眼里,什么专利技术,远远比不上陆渐红陪她吃顿饭来得重要。 正文 3880柳下惠 猩红的地毯,具有强烈欧洲色彩的装饰,微微发昏的灯光,罗斯的装扮更是高贵的很,低胸的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非常完美,陆渐红注意到,她的小腹平坦如砥,而胸膛却是惊涛骇浪,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微微有些发亮,如同象牙般的光泽,则是更加增添了神秘的诱惑。 陆渐红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琥珀色的红酒在杯子里摇曳,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罗斯,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 话音未落,罗斯微笑着打断道:“陆,现在是私人时间,咱们不谈公事。” 面对俏丽美人,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呆板,变得不善言辞了起来,当然,这有着对象的区别,如果眼前只是一个没有让他有心理负担的女人的话,他会是很坦然的,罗斯,付出的有点多,得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罗斯,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陆渐红拙劣地找出了这么一个话题,其实这也正是他一直想问的,据他所知,罗斯似乎还没有组织一个家庭,说起来她的年纪也不小了,陆渐红绝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还有女人会为他终身不嫁。 “打算?”罗斯笑道,“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无牵无挂,无羁无绊,很自由啊。” 陆渐红没想到罗斯的词语用得如此贴切,不由道:“我的意思是,你父亲对于你目前的单身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吗?” 罗斯笑了起来:“我是个独身主义者,每当我看到一些女人在结婚生了baby之后身材走样我就感到害怕。” 说着罗斯在自己的小腹上轻抚了一下,然后故意吸了一口气令其原本就高耸的胸膛显得更加凸出,道:“陆,我的身材可是很好的。” 面对罗斯毫不掩饰的诱惑,陆渐红很难做得到心如止水,直觉告诉他,如果再这么下去,难保不会再犯错,桌子下面在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龇了一下牙,道:“罗斯,一会我还有点事,可能不能陪你太久。” 罗斯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随即便笑了起来:“陆,我很佩服你,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正直的人。” 陆渐红不由暗自苦笑,正直?那要看那个方面了,不过罗斯所说的正直恐怕有点不搭界吧。 “像上次那个什么国土部的领导,叫刘什么伟的,一双眼珠子就差点掉了。”罗斯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屑。 陆渐红不想跟罗斯就我国官员的好坏多进行什么探讨,感情上也有些难以接受,便开着玩笑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是欣赏,没有别的意思。” 罗斯轻笑了一声,道:“可是在你的眼里,我连欣赏都没有看到,我知道中国有个古人叫柳下惠,我在想,你是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 陆渐红被一口酒呛到,连连咳嗽,坐怀不乱那是*啊。 罗斯赶紧离座,去拍陆渐红的后背,幽幽的体香闻在鼻子舒爽得很,陆渐红心头哀叹了一声,捂着嘴道:“我……咳……没事。” 抬起头的瞬间,撞在一个非常富有弹力的物事上,陆渐红知道那是什么,触电般向后退了一下,险些连椅子都撞倒了,正在拉小提琴的乐师不由好笑,手一抖,便奏错了一个音节,让整个乐队的演奏乱了下来。 陆渐红坐稳身体,略有些尴尬,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陆渐红趁机摆脱尴尬的局面,拿了手机去接听电话,但是随着电话的内容,他的神情变得冷峻了下来,道:“你马上到我家去。” 放下电话,匆匆走回,陆渐红很是歉意地道:“罗斯,真不好意思,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你忙你的吧。”罗斯从陆渐红的眼神里看出他不是在敷衍自己,并没有挽留。 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罗斯微微叹了一口气,向乐队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颓然坐下,罗斯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晌她才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她跟陆渐红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但是感情不分国界,而作为一位西方女子,她对感情看得更为透彻,想念也是一种幸福。 陆渐红回到家的时候,市委秘书长康友伟已经在别墅门前等着了,见到陆渐红的车子开过来,赶紧迎上,陆渐红示意他上车,然后小高将车开进了小区内。 客厅里,康友伟已经向陆渐红汇报了他所知道的事情,陆渐红沉默着不说话,半晌才道:“友伟,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康友伟道:“陆书记,现在不是有多少人知道的问题呀,关键在于市纪委的态度。”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康友伟所汇报的事情是发生在静安区的。前面提到过,市政府正在推进旧城改造工作,这项工作牵动到的神经实在太多,涉及到的利益也太多,陆渐红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这项工作还是有着很可观的利润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负责静安辖区内的改造工程有点问题,负责某段工程的公司存在着严重的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现象,随后区纪委介入了调查,发现这家公司叫盛天集团,老板是一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令区纪委感到吃惊和气愤的是,这个名叫秦月丽的女人嚣张得很,不但不配合调查,还口出厥词,说要区纪委好看。 随后,区纪委查到,秦月丽跟市委常委、副市长仝全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仝全可是陆渐红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他们也不敢造次,别说再深入调查了,就是向市纪委汇报也是不敢,所以静安区委书记朱长乐有点拿捏不住,晚上请了康友伟一起吃饭,隐晦地提到了这件事。 陆渐红对仝全的了解并不算深,更是没有想到他在背后会来这么一手。 正文 3880柳下惠 猩红的地毯,具有强烈欧洲色彩的装饰,微微发昏的灯光,罗斯的装扮更是高贵的很,低胸的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非常完美,陆渐红注意到,她的小腹平坦如砥,而胸膛却是惊涛骇浪,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微微有些发亮,如同象牙般的光泽,则是更加增添了神秘的诱惑。 陆渐红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琥珀色的红酒在杯子里摇曳,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罗斯,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 话音未落,罗斯微笑着打断道:“陆,现在是私人时间,咱们不谈公事。” 面对俏丽美人,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呆板,变得不善言辞了起来,当然,这有着对象的区别,如果眼前只是一个没有让他有心理负担的女人的话,他会是很坦然的,罗斯,付出的有点多,得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罗斯,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陆渐红拙劣地找出了这么一个话题,其实这也正是他一直想问的,据他所知,罗斯似乎还没有组织一个家庭,说起来她的年纪也不小了,陆渐红绝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还有女人会为他终身不嫁。 “打算?”罗斯笑道,“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无牵无挂,无羁无绊,很自由啊。” 陆渐红没想到罗斯的词语用得如此贴切,不由道:“我的意思是,你父亲对于你目前的单身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吗?” 罗斯笑了起来:“我是个独身主义者,每当我看到一些女人在结婚生了baby之后身材走样我就感到害怕。” 说着罗斯在自己的小腹上轻抚了一下,然后故意吸了一口气令其原本就高耸的胸膛显得更加凸出,道:“陆,我的身材可是很好的。” 面对罗斯毫不掩饰的诱惑,陆渐红很难做得到心如止水,直觉告诉他,如果再这么下去,难保不会再犯错,桌子下面在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龇了一下牙,道:“罗斯,一会我还有点事,可能不能陪你太久。” 罗斯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随即便笑了起来:“陆,我很佩服你,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正直的人。” 陆渐红不由暗自苦笑,正直?那要看那个方面了,不过罗斯所说的正直恐怕有点不搭界吧。 “像上次那个什么国土部的领导,叫刘什么伟的,一双眼珠子就差点掉了。”罗斯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屑。 陆渐红不想跟罗斯就我国官员的好坏多进行什么探讨,感情上也有些难以接受,便开着玩笑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是欣赏,没有别的意思。” 罗斯轻笑了一声,道:“可是在你的眼里,我连欣赏都没有看到,我知道中国有个古人叫柳下惠,我在想,你是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 陆渐红被一口酒呛到,连连咳嗽,坐怀不乱那是*啊。 罗斯赶紧离座,去拍陆渐红的后背,幽幽的体香闻在鼻子舒爽得很,陆渐红心头哀叹了一声,捂着嘴道:“我……咳……没事。” 抬起头的瞬间,撞在一个非常富有弹力的物事上,陆渐红知道那是什么,触电般向后退了一下,险些连椅子都撞倒了,正在拉小提琴的乐师不由好笑,手一抖,便奏错了一个音节,让整个乐队的演奏乱了下来。 陆渐红坐稳身体,略有些尴尬,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陆渐红趁机摆脱尴尬的局面,拿了手机去接听电话,但是随着电话的内容,他的神情变得冷峻了下来,道:“你马上到我家去。” 放下电话,匆匆走回,陆渐红很是歉意地道:“罗斯,真不好意思,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你忙你的吧。”罗斯从陆渐红的眼神里看出他不是在敷衍自己,并没有挽留。 看着陆渐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罗斯微微叹了一口气,向乐队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颓然坐下,罗斯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晌她才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她跟陆渐红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但是感情不分国界,而作为一位西方女子,她对感情看得更为透彻,想念也是一种幸福。 陆渐红回到家的时候,市委秘书长康友伟已经在别墅门前等着了,见到陆渐红的车子开过来,赶紧迎上,陆渐红示意他上车,然后小高将车开进了小区内。 客厅里,康友伟已经向陆渐红汇报了他所知道的事情,陆渐红沉默着不说话,半晌才道:“友伟,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康友伟道:“陆书记,现在不是有多少人知道的问题呀,关键在于市纪委的态度。” 陆渐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康友伟所汇报的事情是发生在静安区的。前面提到过,市政府正在推进旧城改造工作,这项工作牵动到的神经实在太多,涉及到的利益也太多,陆渐红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这项工作还是有着很可观的利润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负责静安辖区内的改造工程有点问题,负责某段工程的公司存在着严重的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现象,随后区纪委介入了调查,发现这家公司叫盛天集团,老板是一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令区纪委感到吃惊和气愤的是,这个名叫秦月丽的女人嚣张得很,不但不配合调查,还口出厥词,说要区纪委好看。 随后,区纪委查到,秦月丽跟市委常委、副市长仝全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仝全可是陆渐红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他们也不敢造次,别说再深入调查了,就是向市纪委汇报也是不敢,所以静安区委书记朱长乐有点拿捏不住,晚上请了康友伟一起吃饭,隐晦地提到了这件事。 陆渐红对仝全的了解并不算深,更是没有想到他在背后会来这么一手。 正文 3881仝全家事 夜已经深了,仝全在京城郊区的家里还亮着灯,灯下坐着一个婀娜的女子,正是盛天集团的老板秦月丽。 在旧城改造工作重新提议事日程的时候,秦月丽曾跟仝全通过气,希望仝全能够帮她拿下来其的几个工程,当时仝全很恼火地斥责她不要动那些歪心思,说这些工程市委市政府一再强调要阳光透明,搞暗箱操作,那是自寻死路,为此秦月丽还险些跟仝全闹翻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联系。 想不到秦月丽还是通过别的方法获得了几个工程,这些仝全自然都被蒙在了鼓里。 灯下,秦月丽眼角的皱纹显得有些明显,每一缕光线都充实地填满了眼角并不明显的沟壑里。说句实心话,秦月丽已经人老色衰,但是仝全并没有嫌弃她。 秦月丽跟着他有不少年头了,早年仝全的爱人因为得了子宫癌切除了子宫,一直在疗养,那个时间仝全正是壮年,秦月丽是他请来的护士,一来二去熟悉了,秦月丽非常钦佩他对妻子的不离不弃,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事后,仝全很后悔,觉得对不起老婆,但是他又缺少关爱,在矛盾一发而不可收拾。好在秦月丽也没有要求给她一个名份,而这一切都被他老婆看在眼里,对此,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只是装作不知道,听之任之,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够给予仝全一个女人应当有的东西。 这种感情一直保持到现在,秦月丽运用她和仝全的关系,成立了一个盛天集团,做了一些小工程,赚了不少钱,随着眼界的开阔,她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把手伸进了旧城改造工程。 为了获得工程,在仝全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便动起了其他的歪心思,成本提高,自然要在工程方面有所回报,虽然对区纪委横加指责,但那也是色厉内荏,眼见纪委的调查越来越深,她行贿的几位区领导也浮出了水面,她这才慌了。 仝全沉着脸,一直不说话,过了很久才道:“月丽,你去自首吧,把情况说清楚。” 秦月丽大惊失色道:“仝全,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仝全疼爱地抚着秦月丽的面颊道:“月丽,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爱人来看待了,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不一样,你是触犯了国家法律,迟早会被查出来,到那个时候晚了。” 秦月丽打开了他的手道:“我不要听这些,仝全,你跟陆书记的关系好是不是?你跟他说说,我知道错了,我会把工程的质量重新做去,一切损失都由我承担。” 仝全摇了摇头:“陆书记不是个循私情的人,如果去向他求情,那是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栽培和苦心,月丽,你听我的。” 秦月丽惊慌失措道:“我会坐牢的。” “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你去自首,我保证你不会坐牢。”仝全对这方面还是有点把握的,凭他在市里的声望和跟陆渐红的关系,这一点不会有问题。 秦月丽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摇着头哭道:“我不能去自首。” 仝全的神情不由一变,道:“月丽,是不是牵涉到的人太多了?” 秦月丽不说话,只是一昧地哭着。 仝全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想不到秦月丽拉了这么多的人下水,深思了好一阵子才道:“月丽,你听我说,你只是行贿,只要主动交待问题,你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的。” 秦月丽的哭声忽然大了起来:“盛天集团里也有名盛的股份。” 名盛全名叫仝名盛,正是仝全的儿子,听到这里,仝全不由惊住了。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秦月丽恐怕不仅仅是行贿那么简单了,而盛天集团里有儿子的股份,这里面恐怕有很多工程都是扛着自己的面子去办的,秦月丽一直在哭,她是在担心会连累到自己。 说来也是,如果这件事曝了光,自己跟秦月丽的关系将大白于天下,那么即便自己在那些工程没有出过力,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到了尽头。 仝全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仝全的目光无意识地看了过去,触电般地拿过,却是怔怔地没有去接。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陆书记的。”仝全的脸略有些扭曲。 “接呀,接呀。”秦月丽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在仝全的眼里,这个电话完全是一道催命符。 “陆书记,您好。”仝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寻常无异。 陆渐红在电话里也没有什么异样,道:“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点事情跟你谈。” 此时的静安区区委书记朱长乐正在打电话,向电话那端汇报了一阵,末了道:“我还真想不到,一向公正以人的仝全会在外面包养"qing ren",连秦月丽那种女人也能看得眼。” “仝全是陆渐红一手提拔来的,可以说是他在市政府的带言人,现在事情牵扯到他,我还真想看看他会怎么办,是大义灭亲,还是同样绕不开人情关。长乐啊,知道该怎么做吗?” “明白,马书记,你放心,我会办得妥妥的。” 马骏放下了电话,脸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陆渐红在这件事情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倒是令他颇为好,这次的事情倒是一个意外,马骏也没有必要身陷其,只需要冷眼旁观,看陆渐红怎么挠这个虱子。 严办,陆渐红恐怕会落一个不顾情面的印象,不严办,自然会有人把事情放大,到时候陆渐红面子更难看。不过马骏已经改变了作战方式,一切以自己为主,而事实,他自己现在也在挠头皮,因为重安的后院麻烦也不小。付熙麟和丁晓华这两个人在纪委和政法系统都有很强的影响力,所以他一直没有去动,不过这一次,他俩是铁了心的跟自己耗了。 正文 3882听者有心 一早了班,仝全便准备去市委,却是被汤闻天叫了下来,仝全在农业工作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由于他是市委常委,所以分工方面有了些调整,虽然农业有亮点,但是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工业方面。 前一阵子由于农业方面的工作没有延续好,现在清河区的农业基地已经走正轨,所以这项工作交给了其他的副市长。 汤闻天让他留下来,是想要和他谈一谈昨晚跟罗斯接洽的关于收购其核心技术的事宜的。这项工作涉及到的事情不少,一般来说,像这一类的收购应该由企业出面,京城的汽车生产企业不少,但是符合这方面要求的也那么几家,到底由哪家企业来获得这项专利、具体如何操作以及资金的问题,这些都需要仔细研究和斟酌。 仝全昨晚一夜没睡好,眼袋很重,眼圈也微微有些发黑,匆匆来到汤闻天的办公室,汤闻天便道:“仝市长,来,坐,咦,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啊,昨晚没睡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仝全干笑着掩饰了一下,道:“汤市长,有什么交代?” “哦,说正事。”汤闻天把关于专利转让的事情简单说了,把这件事情交代给仝全,让他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制订完善的措施。 仝全有些心不在焉,拿了相关的材料走,连办公室也没有去,便直接去了市委。 乔初一办公室的门开着,见仝全进了来,赶紧迎,低声道:“仝市长来了,您请坐,陆书记正在会议室开会,特别交待我您要是先来了,等他一会儿,我给您泡杯茶。” 仝全笑了笑道:“乔秘书忙你自己的吧,我自己行了。” 开玩笑,怎么能让常委自己泡茶倒水呢。 麻利地泡了一杯好的龙井放到仝全的面前,仝全跟他聊了起来:“乔秘书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感觉怎么样?” 乔初一心里微微一愣,倒不是因为仝全的关心,而是因为这不应该是仝全关心的事情,市委一把手跟市政府一把手的关系再好,恐怕也看不得两边的下属关系走得那么近吧,不过仝全是领导,既然问了,自己也要回答,于是便回道:“感觉自己的进步很大,越是接近领导,越是能够发现自己的不足。” 仝全笑了笑道:“你很谦虚。是啊,何尝是你啊,我也觉得陆书记的身值得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学无止境嘛,人是在学习不断进步的。好好干,会有成的。” “谢谢仝市长的吉言。”乔初一越听心里越是别扭,总觉得仝全今天有没话找话说的意思,这可是在书记办公室的隔壁,不是在你家里啊。 事实,仝全现在虽然面带笑容,但是内心却是有些不安的,需要说话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这时,门被推开了,陆渐红端着茶杯进了来,打了个招呼:“仝市长来了,到我办公室来吧。初一,一会静安朱书记过来,你带他去接待室坐一坐。” 仝全听到静安朱书记这五个字,心里是一跳,脚下已是跟着陆渐红进了办公室。 门被关,陆渐红招呼着仝全坐下,笑着抛过去一根烟道:“听说市政府那边重新分了工,你现在分管工业,感觉怎么样?” 仝全被动地回答道:“刚刚入手,有点吃力。” 陆渐红笑道:“你可是市委常委啊,以前也是做过一把手的,怎么能说刚刚入手觉得吃力呢,你可不要谦虚啊。” 仝全吃了一惊,顿时感觉到今天自己有点恍忽,不在状态,回答陆渐红的话欠考虑了,便强笑了一声道:“陆书记,不是我谦虚,而是觉得担子重,怕辜负了领导的期望啊。” 陆渐红咪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你肩的担子确实不轻,农业工作还需要以老代新,工业工作也是重头戏,而旧城改造工作也是迫在眉睫,你可要合理分配好工作啊。汤市长对我说过,可都指望着你呢。” 仝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分明感觉到陆渐红在提到旧城改造工作的时候,语气的微微变化,是在暗示自己还是自己多心了呢? 陆渐红接着道:“旧城改造工作的推进曾经一度停滞,我曾此跟前任的龙书记沟通过,了解到了一些原因,很复杂,最重要的有两点,一点是政治因素,当时改造是否进行意见不统一,另一点是利益原因。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项工程已经开始进行了,既然已经开始推进,我们要扎实做好。我一直记得这么一句话,起来一个工程,会倒下去一批干部,这折射出法纪在利益面前具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希望这个情况在我们旧城改造这项工作不会出现,以后在任何的工程都不会出现。你是这项工作的领头人,一定要把好这第一次关卡。” 仝全不住地点头,却是满嘴苦涩,他的心里在犹豫,是不是要向陆渐红全盘托出,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因为他不知道说出事实之后的后果。 “陆书记,我会记住您的话的。”仝全强笑了一声,“刚刚在来的时候,汤市长提到了古井县凯迪拉克生产基地转让一项发动机制造的核心技术的事情,牵涉面很广啊。” 陆渐红见仝全转移了话题,心微微一叹,不便再多说什么,于是道:“这项工作你不必向我汇报了,该怎么做怎么做,我只有一个要求,那是把事办好,尽善尽美。” 仝全离开后,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隐忧,出了一会儿神,才道:“初一,朱书记来了吧?让他过来吧。” 朱长乐进来的时候,眉头是紧皱着的,一脸的忧心,陆渐红在面对地方的干部时,市委书记的威严那是必须要保持的,领导要随和,但那是针对百姓的,当面对下属时,如果没有威严,这是大忌。 正文 3883气场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朱长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直觉告诉陆渐红,朱长乐在仝全的这件事情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在仝全刚刚来之前,陆渐红跟纪委书记徐莉谈了一会儿事情,而事情是关系到盛天集团。徐莉说接到匿名举报信,举报盛天集团利用非法手段获得工程,在工程偷工减料,并检举盛天集团董事长秦月丽是市委常委、副市长仝全,其子仝名盛也是盛天集团的股东。 这封举报信虽然是匿名,但是内容详实,显然是知道内情的人干的,令陆渐红较反感的是,既然知道内情,那么应该直接向纪委反映或者检举,因为仝全是市委常委,因此,陆渐红断定,搞仝全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自己,但是如果不是盛天集团出了问题,也不会有这档子事,所以陆渐红的判断是,这不是一起刻意的针对性行为,带有很强的偶然性,恐怕最大的作用是恶心自己,看看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这也是最为致命的。 一查到底,仝全的麻烦大了。如果不查,对手还有后手。还真是让陆渐红大是头疼。 朱长乐见陆渐红不说话,心里微微一凛,终于扛不住这道压力,道:“陆书记,有件事情,我犹豫了一整晚,决定还是要向您汇报。” 陆渐红仍然不说话,却是把目光转移了开来,朱长乐不明白陆渐红的这个态度代表着什么意思,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冒出来是一个错误,不过想到事情关系到一位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自己向市委一把手反应情况,这也无可厚非吧? 想到这里,朱长乐心头稍定,道:“陆书记,是这样的……” 朱长乐所说的与陆渐红所知道的情况基本一致,在说完之后,朱长乐道:“陆书记,请指示。” 陆渐红瞥了他一眼,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朱长乐不由愕然,正如陆渐红所想的那样,借着查到盛天集团情况的机会,可谓是精心设局,而且隐蔽性极强,朱长乐原以为自己是精心设计,只是层次决定眼界,而陆渐红所经历的一些斗争更是朱长乐所不能接触得到的,因此被陆渐红一眼便看穿了。而陆渐红不动声色地“我知道了”这四个字,便把他的局给破了,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陆书记,下面……”朱长乐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陆渐红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冷漠之色,道:“长乐书记,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吧,你好歹也是厅级干部了,这一点都不懂吗?” 朱长乐不由悚然一惊,自从他任了静安区委书记之后,便一直谋算着如何能够再进一步,把自己的厅级换成副省级,当然,实职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享受副省级的待遇。这个愿望他不只是想想,而且还为之而奋勇努力着,而重安市委书记马骏是他的靠山。此时陆渐红忽然说出厅级干部的话来,他不由有些打不住底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深一层的意思不需要多去领会,光光是陆渐红所说的这句话便已经有着很强烈的不满了,涉及到副省级的领导干部,连市委都无法决断,你一个厅级干部瞎操什么心? “陆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话未说完,陆渐红已经摆了摆手道,“长乐书记,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市委和市纪委会有一个决定的。” 朱长乐扫了陆渐红的脸一眼,虽然没有什么发怒的神色,但是沉得像是一座山,心知自己今天有些急进了,便道:“陆书记,那我先走了。” 陆渐红没有理会他,朱长乐起身而去,刚走到隔在乔初一和陆渐红办公室间的会客厅,便听到陆渐红的办公室里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朱长乐心里不由一抖,这个声音可是摔杯子的,心道坏了,看来陆渐红是动了真火,不由加快了步子出了去。 乔初一在外面听得声响,吃了一惊,刚刚进去倒水的时候,听到了片言只语,说的好像是盛天集团的事情,心里便留了意,匆忙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却见陆渐红脸色微沉,倒没有过分的怒色,地却是一片碎玻璃渣子,心里不由一沉,这可与陆书记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不大一样啊,有些失常。 “陆书记。”乔初一轻唤了一声。 陆渐红摆了摆手,道:“把地收拾一下吧。” 乔初一从陆渐红的口吻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并没有愤怒到扔掉一个杯子来泄愤,当他拿来扫把簸箕清理的时候,才发现地的碎玻璃渣子根本是陆渐红放在柜子底下的旧杯子。 乔初一会心一笑,但是在这一笑之余,却又有些心寒,陆渐红如此做样子给朱长乐看,恐怕不仅仅是想吓一吓他吧? “领导。”乔初一收拾完了残局回了来。 陆渐红道:“怎么?” “朱书记他……”乔初一没有说下去。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切都在不言。 朱长乐出了市委大楼,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刚陆渐红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带来的压力是无与伦的,不过临走时陆渐红扔的那个杯子,足以证明他确实发了脾气。朱长乐想得很透,在京城想再一步的难度还是很大的,作为马骏的追随者,作出点贡献,以后调整到别的地区一步便很可行了,当下在车便打了个电话给马骏。 在提到陆渐红扔了杯子的时候,马骏感到有些怪,陆渐红虽然不像其他政治人物那么冷血,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仝全虽然是他所看好的人,但距离陆渐红的核心圈子恐怕还有一段距离,这有点反常,微笑着说了一句:“朱长,辛苦了。” “应该的。”朱长乐脸的黑痣也似乎因为得到了马骏的肯定而发光。 正文 3884两个选择 陆渐红觉得这么多年,也没有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多,虽然不至于疲于应付,但这也证明了斗争越来越残酷,手法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攻击自己,攻击同盟,但是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心,爱要越挫越勇,现在的他也是如此,况且,在场面他并没有落了下风,这一场浩大长久的战役还没有最后的结果。 陆渐红没有跟安然提到叶诗研死的真相,只是说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安然也没有追问,陆渐红不说有不说的理由,在这个方面,安然是很懂得进退的,只要陆渐红没事,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张甲向陆渐红提出离开,陆渐红没有挽留,这里是他的伤心地,留下来只会更加增添他的伤痛,或许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在张甲日后的生活,陆渐红给了他牛达的手机号码,如果张甲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与牛达联系。 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别墅,陆渐红心下颇有些惨然,当初的热闹与现在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走了一个,死了两个,刺刀和影子的状态也不是太好,是以陆渐红也有些兴趣索然,洗了澡便回房躺着。 小高很快来汇报针对幽灵事件的调查情况。 对幽灵在南粤的母亲进行了暗里的追踪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线索是有的,但是在追踪到打款给其母的账户之后,才发现那个账户的户主是用了假身份证登记的,所以也是无果而回,不过小高在贺子健那边得到了一个消息,在一幢废弃别墅的车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从身发现的线索来看,极有可能是在我国失踪的大阪松下,只是考虑到外交方面的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而在查了那幢别墅的主人之后,发现这个主人姓齐,叫齐顺义,现任某公司的副董事长,此前曾任重安市委书记马骏的秘书,后来辞职经商。 通过对那个账户的调查,终于找到了开户时的信息以及当时的监控,经过对,这个人是齐顺义的秘书,只不过此人已经离开了公司,不知所踪。因此,获得的情报基本没有什么大用。 陆渐红并不需要证据,一切都能够串连到一起,想不到最终的矛头再一次指向了马骏,这让陆渐红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为了实现目的使出手段来,陆渐红完全可以理解,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并不惜通过谋害自己这样的极端手段,马骏的人品实在也太差了些,不过陆渐红还有两个疑问,第一个是既然幽灵已经对自己下手,何不一劳永逸,把自己杀了。不过这个疑问在陆渐红知道这事与马骏有关之后便有了答案,自己可是副国级的领导干部,如果被人刺杀了,恐怕会引起政治震荡。这并不是陆渐红妄自尊大,到了他这个级别,一举一动都备受注目,出了意外,一旦追查下去,很难说不会查出底细来,自己挂了,马骏若是被查出来,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倘若是因为身体原因毙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第二个疑问,马骏是如何找到幽灵的。幽灵不是一般人,先不说别的,仅仅是幽灵如何走进马骏的视线以及联系方式有很多疑问,但是这个答案随着幽灵的自杀已经无法找回,甚至于连他自己恐怕也无法知道马骏为什么会找他,而马骏那边更是得不到答案。 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陆渐红有两个选择,第一,不闻不问。第二,一查到底。 这两个选择都不是最好的,不闻不问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地采取动作,这一次已经开始想伤害自己,那么下一次呢?陆渐红不知道。一查到底存在着很多弊病,马骏的级别与他一样厚重,并不是说查查的。 所以陆渐红的决定是正面出击。 第二天一大早,陆渐红接到了高福海打来的电话,说是央巡查组这两天要对京城进行巡视。 央巡查组对不少省市都进行了巡查,但是京城一直不曾有所涉猎,现在时间过半,到京城巡查并没有什么怪之处,作为市委书记的陆渐红当然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况且对于这种形式的反腐,陆渐红向来是举双手赞成的。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的,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而反腐更不是一蹴而的事情,但是重病需要下重药,因为巡查组发现而落马的官员皆是,其还有不少高级别的官员,现在又出台了政策,如果发现严重问题,不必要向级组织反映,可以直接向国家领导人反映,更是体现出了我党对反腐的重视和力度的再加大,所以陆渐红只是轻哦了一声。 高福海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却又不大能够确定,所以言语之间颇有些含糊:“渐红啊,巡查并没有什么针对性,你知道一下行了。” 略显画蛇添足的话让陆渐红的心头为之一紧,难道仝全的事情已经捅到面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不是巡查组来了,而是纪委了,但是高福海的提醒却又不是空穴来风,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去市政府参加了一个会议,会议是汤闻天召集的一个论证会,正是关于汽车发动机核心技术转让的事宜,陆渐红原本是不想参加的,但是汤闻天一再要求,陆渐红也是没有办法,另外,仝全那边他还想点他一下,如果真有什么问题,还是尽快向组织说清楚得好,迟则生变。 会议,陆渐红一直没怎么表态,只是提到了一些技术引进需要注意的问题,提出要重视消化和创新,填补我国的发动机研发空白。会最终确定由京城一汽接手这个项目,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还需要进一步的沟通与了解,这些,陆渐红并不关心,由市政府操作可以了。 正文 3885过村没店 散了会之后,已是十点多,陆渐红让仝全留一下,这件事情再次进行交流。 “仝市长,这项工作一定要抓紧,速度一定要快。”陆渐红并不是一个人跟仝全谈话的,身边还坐着市长汤闻天。 汤闻天道:“陆书记说的是,这项工作时不我待,做得好了,京城将会大大露脸。陆书记,咱们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压康平、南粤一头了吧?”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汤市长,可不能有这样的心理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常言道,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了,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紧迫意识,有的时候,机会一旦错过了,会与成功失之交臂,我记得有人这么说过,机遇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去敲你的门,如果你没有开,他会换下一个地方,所以啊,我们不能有丝毫的麻痹思想。” 仝全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他完全能够听得出来陆渐红所谓的机遇之说,但是他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秦月丽行贿的本身与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便儿子在盛天集团里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这跟他也无关,要命的是他跟秦月丽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仝全真的很难确定,这层关系的暴露对他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打击,最终他还是无视了陆渐红变相的提醒。 晚回了去,秦月丽和儿子仝名盛都在。这一阵子,静安区纪委等部门对盛天集团的调查力度变小了,这让秦月丽松了一口气,见仝全回了来,脸也有了丝笑容。 在仝全回来之前,秦月丽和仝全正在商量对策,以秦月丽的想法,还是要把质量抓去,以免后患,但是仝名盛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所谓的工程质量只要不是过于豆腐渣,都需要数年之后才能看得出来,所以当前的重之重有两方面,第一,搞定相关的关系,在这个基础,加快工程进度,尽早完工。第二,同样是搞定关系,质检过关。只要搞定这两个方面,等以后质量出现问题,他们早不知道去哪了。而搞定关系的主要途径则来缘于父亲这个市委常委。 秦月丽内心自然希望如此,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较敏锐的,她觉得区纪委突然间停手非常突兀,这也不符合一开始雷厉风行的姿态,这让她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仝全茫然地坐到沙发,仝名盛识相地起身离开,向秦月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父亲好好谈谈。 而在此前的一个小时,陆渐红已经迎来了央巡查组的相关人员,进行了一番对话,表示欢迎巡查组的到来,并表示不会介入巡查组工作的正常开展,如有需要,市委市政府会鼎力配合。 “名盛,你不要走,我有话要跟你说。”仝全发话了。 仝名盛脚下微微一滞,回过身道:“爸,您有什么事?” 扫了秦月丽一眼,仝全沉声道:“盛天集团是怎么拿到项目的?” 仝名盛呆了一下,强笑道:“当然是通过竞标拿到的。” 仝名盛说得也并非不是事实,但是虽然是竞标,里面的猫腻却是多了去了,一言以蔽之,是人民币开道,所谓的竞标也是走个过场。除了钱以外,仝全这位市委常委显然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以利诱之,以权压之,双管齐下,不少人的确要掂量一下里面的得与失。 仝全看向了秦月丽:“这个时候还跟我说谎!” 秦月丽吓了一跳,仝名盛不由道:“爸……” “你闭嘴!”仝全瞪着眼睛道,“月丽,你把真实情况都告诉我!” 秦月丽知道仝全动了真怒,嗫嚅着唇正要说话,仝名盛却是道:“不错,我们是走了不少关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不得以才这么做。这么多年,你为我们做过什么?我大学毕业请你帮我谋份工作,你说要靠自己的本事,现在我们自食其力了,你又说我们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看看那些发了财的大老板,谁不是这么做的?爸,你太天真了!” “混帐!”仝全光火地站了起来,甩手是一记耳光,秦月丽这些年虽然跟仝全没有名份,但是仝全的爱人几乎是默许了他们的关系,所以跟仝名盛的关系还算好,否则也不可能一起创立公司,见仝全动手打儿子了,赶紧过去劝阻,“好好说话,干嘛要打人呢。” 仝全怒道:“这件事情,陆书记已经知道了,暗示了我几次主动说清情况,你们真是不知死活!” “哼哼。”仝名盛被扇了一记耳光,也是怒不可遏,冷笑着道,“你是怕你自己受到影响吧?” “你……”仝全气得直哆嗦,“你给我滚。”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仝名盛摔门而去,秦月丽还是头一次看到仝全发这么大的火,怔怔地道,“老仝,你消消气。” “我怎么能消得了气啊。”仝全长声一叹道,“陆书记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你有没有想过?肯定是有人把这事捅到他那里去了,他一直在给我机会主动说明情况啊,月丽,明天你去纪委交待问题。” 秦月丽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老仝,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这件事情里面涉及到的人太多了,我要是去交待了,那全完了。” 仝全虽然早已猜到这事牵涉到的人不少,但是秦月丽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无法接受,在这片刻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了。 “我回去想想吧。”秦月丽看着仝全的模样,内心也在挣扎,在这一刻,她作出了决定,趁着区纪委没有再追查,连夜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离开仝家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区纪委的人已经在等着她了,面对这些威严的面孔和严肃的声音,刹那间秦月丽的双腿便软了,她几乎都已不记得是怎么的车。 正文 3886火烧重安 当陆渐红得到秦月丽被纪委带走的消息时,神情微微一黯,这是他早已猜到的结局,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一次巡查组的到来,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这件事情很快便掀起了波澜,而生起波澜的原因并不是盛天集团的案子,而是盛天集团里的另一个股东仝名盛,因为他是市委常委、副市长仝全的儿子。这很难让人不把他与盛天集团联系到一起,一时间,舆论之声大作,对他很是不利。 秦月丽的嘴很严,一直保持沉默,什么也不交待,让案件陷入了僵局。 陆渐红坐在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纪委书记徐莉,两人都在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莉终于打破了僵局:“陆书记,市纪委是不是要介入一下?” 陆渐红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巡查组的到来无疑在为这件事的进程撑腰,或许这只是一起偶然事件,但是事情已经来了,如何取舍确实让陆渐红颇为头疼。 “现在有传言,说仝市长就是盛天集团真正的法定代表人。”徐莉眉头微微蹙着说,“市委和市纪委如果再不作出姿态来,恐怕……” 陆渐红道:“这些言论没有事实根据,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民,我看市纪委还是不要介入了,这个案子就交给静安区纪委去办吧。” 徐莉没有再坚持,道:“听说中纪委将要派出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调查,仝市长他……”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意思不言自明。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徐莉便起身告辞,陆渐红没有去送,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是丁晓华打来的。 想到丁晓华和付熙麟,陆渐红颇有些内疚,这两人在重安任职已经不少年了,一直没有动,虽然说副省级的领导想动一动需要机会,陆渐红如果真有心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主要是重安那边太需要力量了。 “晓华书记难得打电话来啊。”陆渐红收拾好心情笑着道。 丁晓华笑了笑道:“听说巡查组去了京城,还曝出案子来了,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陆渐红道:“那倒不会,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 丁晓华道:“别忘了我是干哪行的,巡查组前两天也到重安来了,发现了一些问题。” 陆渐红当即坐正了身体,丁晓华说的问题恐怕不是巡查组发现的,其实高福海那天也告诉陆渐红,他那一组不日将会赶赴重安进行巡查。丁晓华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显然丁晓华是早有准备,为巡查组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 丁晓华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很久没有联络,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丁晓华显得有些没头没脑,陆渐红却是知道她的性格,刚正不阿,绝对是她的真实写照,现在结合巡查组的过去,陆渐红估摸着是上次丁晓华提到了重安国有资产侵吞案了,此前丁晓华和付熙麟一直在为此调查,据说马骏一度把案子压下,只因为此案涉及面过广,牵涉到的大大小小的干部很多,如果真的抖落了出来,重安将会掀起一场强烈的政治地震,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锒铛入狱。 陆渐红当时的态度是要谨慎,想不到丁晓华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力,更是巧妙地把问题牵引到巡查组身上,或许她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如此看来,丁晓华的作战战略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陆渐红隐晦地提及此事时,丁晓华呵呵一笑道:“过几天就会揭晓吧。” 因为仝全的风波,中纪委特意征询了陆渐红的意见,陆渐红沉吟了好一阵子才作出了表态:“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的,但是民间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希望调查组能够查清事实。” 从陆渐红的话里能够看得出对仝全的肯定。 在市委招待所的小间里,汤闻天和陆渐红刚刚吃了晚餐,就仝全的事情碰了一下。 汤闻天对仝全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工作能力突出,但是遇到这样的问题,与工作能力便没有太大的干系了,很多有经济问题的领导干部,其工作能力往往也是非常强的,虽然市政府并没有因此而停掉仝全的工作,但是几项重要的工作都已经换了人。 “陆书记,鉴于仝市长现在的处境,我觉得他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汤闻天斟酌着话语,“传言日嚣尘上,如果再没有一个官方的说法,恐怕……” 陆渐红道:“我们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就随意停一位领导干部的职,虽然仝市长的儿子所在的公司出了问题,但这并不代表就与他有关。” 汤闻天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让他淡出人们的视线,他儿子做的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不是说中纪委会派出调查组吗,会有个答案的,这么做也是为了解决市委市政府的燃眉之急。” “这么做不负责任啊。”陆渐红叹了一声道,“我跟中纪委再沟通一下吧。” 没两天,陆渐红的沟通有了效果,暂时先让仝全到中央党校参加学习,待调查组有了结论再说。这个结果对于仝全来说,不知道是悲是喜,以这种形式参加中央党校的学习,其意义更为特殊。当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关于仝全的将来顿时有了更多的议论。 陆渐红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难道说自己一开始的估计就错误了?只是随着重安曝出的国有资产侵吞案,陆渐红这才有所感悟,马骏是顾不上自己这头了,那个案子涉及到的官员可是多了去了,除了在蒋系的人马之外,对马骏的打击也算是颇为沉重吧,以至于他无暇再给自己下绊子,丁晓华,付熙麟,确实不简单。 当康友伟安排的生活保姆正在做饭菜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仝全打来的电话,陆渐红的声音变得极其柔和:“过来喝两杯吧。” 正文 3887党校学习 仝全坐在陆渐红的对面,几天的时间让他苍老了很多,一双眼睛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有些泛红,其实他的酒量绝不止半斤的,但是心情使然,他的心却早已是醉了,这里面有为自己前途担忧的缘故,但是更因为"qing ren"和儿子都被控制住了,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什么时候走?”陆渐红拿着酒瓶子为他的杯子又满上。以陆渐红现在的位置,基本是不会为任何人斟酒了,所以他的斟酒就显得意义深刻了。 “就这两天。”仝全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道,“陆书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仝全确实是非常内疚的。任副市长这么多年,一直无进无退,如果不是陆渐红对其青睐有加,这个市委常委无论如何恐怕也轮不到他,虽然陆渐红的青睐是他用努力和能力换来的,但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来发现,所以在此之后,他也是卯足了力气去工作,以回报陆渐红的知遇之恩,只可惜世事与他开了一个极其残酷的玩笑,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无论这件事情最终会不会牵涉到他,他都是裤裆掉进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陆书记,我能有今天已经很满足了,只是给你的脸上也抹了黑,我……”官场中的人是很难动真感情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只是因为把自己隐藏得太深,此时的仝全内心是充满了愧疚、无奈等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酒精作用下,他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仝市长,去党校静一静也好,也不要忘了充电,至于那些辜负不辜负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懂,这个社会不存在谁为了谁,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而有所失去,也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算了,那些都不说了,咱们喝酒。” 陆渐红是有些伤怀的,同时他也知道,世人对他有诸多的误解。诚然,在他一步步走上高峰的途中,有着诸多的支持与追随者,但是一来陆渐红并没有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并且还有上升的空间,二来他的那些同事大多都已经退了,剩下的少壮派屈指可数,并没有所谓的陆系人马,或者说并没有形成一个强大的团体。但是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陆渐红的护犊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无论是战友还是对手,都作如此看法。在仝全的问题上,陆渐红自然也曾想帮他,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去提携仝全,最重要的是看中他的能力,而并非完全出自于其他,事实上,仝全当时并没有多少靠过来的意思,换一句话说,当时的仝全并没有多少的价值,虽然他是副市长,却还不够资历走入陆渐红的视线。 陆渐红在为这样的一位干部而感到惋惜,这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如果自己的后院起火,高层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 民间政治家根据官方消息猜测,仝全这一次是脱不了干系了,去中央党校学习,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便于调查罢了,说不准一到党校就会被控制起来,也有人在想,仝全是陆渐红一手提拔起来的,是陆渐红的亲信,更是他在市政府的强力支持,陆渐红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仝全陨落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也就在这众说纷纭中,仝全默默地进入了中央党校,只是中纪委调查组却是迟迟没有到来,也没有其他的力量去干预或者说是压迫这件事情向着陆渐红所不愿看到的方向去发展。 陆渐红知道,中纪委的目光放到了重安,国有资产侵吞案比起仝全的事情要重大的多了。正如陆渐红所料,马骏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虽然中纪委曲书记跟他私交甚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循私,尤其是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最高领导,曲书记更是要公平公正地处理,在这个原则问题上,是容不得半点马乎的。 丁晓华蛰伏多年,马骏的一些行事手法她确实有点意见,但是陆渐红一直要求她忍,丁晓华也知道,侵吞国有资产的案件涉及到很多人和很多人的利益,一招不慎,案子没了着落,甚至于她的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所以她一直在暗里调查,也幸好陆渐红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支精干的警察力量和一支可靠的纪检队伍。为了配合丁晓华的调查,付熙麟一方面安排人员暗里保护她,另一方面不断制造一些小麻烦干扰马骏的视线,所以当高福海所带领的巡查组进驻重安后,趁着约谈的工夫,丁晓华把她掌握的机密材料一古脑儿地全部交给了高福海。 这个案子知道的人并不多,一切的调查都在暗里进行,陆渐红的目光也并没有完全投过去,到了这个时候,盖子是不可能再捂了,就看是谁会为此而负责了,马骏也不会有什么事。 接到陆渐红打来的电话,马骏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笑着道:“渐红书记,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陆渐红知道他是说高雅母女的事情,便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即使她们是我不认识的人,能帮也就帮一把。” “我知道你是个热心人。”马骏笑着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陆渐红也不跟他多纠缠这些,道:“最近很得空,什么时候过来坐一坐?到我家来。” 马骏答应得倒是很爽快:“没问题啊,不介意我拖家带口都过去吧?” 陆渐红的回答非常具备攻击性:“你什么时候见过开饭店的怕了大肚汉的?” 时间就定在了两天后,也就是周六的晚上。 放下电话,马骏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他感觉到陆渐红在回击了,他也知道陆渐红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不过这一阵子,他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再玩什么手段,不过发生在重安的事情倒是一件头疼事,丁晓华和付熙麟从一开始对自己就不感冒,看来这件事的背后有陆渐红的影子,有必要谈一谈。 正文 3888真的谈事情 马骏并不是一个容易求和的人,也更不是一个随便放下姿态的人,也只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他才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惺惺作态,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想跟陆渐红谈点事情。 马骏有这个想法,陆渐红自然也是如此,两人可谓都是做了精心的准备。 周五的晚上,马骏从重安赶回京城。调查组针对侵吞国有资产案件正在进行缜密的调查,这对马骏来说不是个秘密,但他也无法介入,也不敢介入,更别谈左右了。在他看来,这件事情的走向是轻是重,与陆渐红有着很大的关系,京城那边刚刚冒出一个对仝全不利的案子,这边立马就有所回应,这让马骏气愤之余也是感觉到陆渐红的可怕,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看上去他一直被动防御,谁又能想到策划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来呢,而丁晓华自己已经是一再防范,却仍然是着了道,看来,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啊。 跟高雅提到明晚去陆渐红府上赴宴的事情,高雅对此未置可否,政治上的事情她是不怎么想多问的,她也问不了,却是话有所指地说:“马骏,你跟陆渐红到底是对手还是敌人?” 马骏不假思索道:“是对手,也是朋友。” 高雅似乎对马骏的回答颇为满意,道:“我不懂政治,但是从我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似乎能够看得更清楚,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 为了这一次的对话,陆渐红特意把安然也请了回来,安然自然无不应允,不过令陆渐红意外的是,安然还给了他一个惊喜,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段若水。她几乎已经完全康复,没有必要再留在美国了。 段若水的回来让陆渐红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凭空增添了不少喜气,只是在发现家里少了几个人,又多了一个生活保姆的时候,母女俩还是有点惊讶的。 陆渐红含糊着解释了一下,安然知道是因为叶诗研的缘故,没有多问,段若水倒是颇觉奇怪,但是她内心剔透,知道家里有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特别是在过来的时候,看到门前有警卫把守,更是增加了她的判断,所以她也是装作明白了的样子,不再多说,转而大赞别墅的漂亮。 看着女儿如此懂事,陆渐红也是心怀大开,把陆扬帆的事情说了,段若水一脸羡慕,不过军营里的生活并不合适她,她所羡慕的是陆扬帆可以早早地步入社会了。 安然提到段若水超强的商业智慧,在美国这段时间,她们经常会聊到现在的经济发展形势,不少观点都颇为新颖,加以栽培的话,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第二天,陆渐红让保姆精心准备了一些菜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康友伟安排的生活保姆可不是一般人,政治是非常清白的,用查了她祖宗十八代并不为过,另外也是特意觅来的特级厨师和营养师,做出来的菜非但色香味俱全,而且营养搭配非常合理,由此可见康友伟在这方面的认真仔细,虽然是因为服侍领导,但在这个方面,是前任所不能比拟的,即便是成昌怀,也是颇为不如。 晚七点,陆渐红依葫芦画瓢,让乔初一在门口候着,很快接到了马骏一家三口。 整个氛围还是比较热烈的,只是段若水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的伤就是拜这个马倩雯所赐,只是倒没想到她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而段若水在学校里也是低调的很,马倩雯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是陆渐红的女儿,略有些尴尬。 陆渐红为双方介绍了一下,高雅有种很强烈的挫败感,虽然与马骏的关系有点隔阂,但是作为市委书记的夫人,高雅的保养还是非常好的,向来也比较自信,只是在安然面前却是黯然失色,尽管高雅也很有高贵气息,但是安然那种凭借自己实现成功的自信却不是她所能拥有的,这让高雅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相对于高雅的珠光宝气,安然的打扮简约率性,却将女人的高贵、温柔与婉约集于一身,靓光四射,显得高雅有些俗气了,而安然脖颈上带着的那条项链看上去平淡无奇,款式也旧了不少,与她的身份着实不太相称,高雅似乎有些想找回面子,道:“陆夫人的项链应该很贵吧?” 安然叱咤商界,阅人无数,高雅的隐含之意立时领会,微微一笑,道:“这是渐红买来送我的,很便宜的那种,不到十万块。” 陆渐红也笑着道:“嫂子,你可别提这个茬了,那个时候我跟安然刚刚结婚,手头没多少钱,攒了两年工资才买得了。” 马骏向高雅投以不快的眼神,跟陆渐红一家比富,那不是自找难看吗? 高雅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当即解释道:“怪不得陆夫人把项链随身带着,原来别有情意,我们家老马就不知道体贴人。” 陆渐红呵呵笑道:“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当年我跟安然认识的时候,我一名不文,安然是把我当潜力股看的,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赌上了。” 安然笑道:“别说的这么功利好不好,感情就是感情,跟其他无关。” 马骏举手作投降状:“两位,拜托不要再秀恩爱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高雅有意调剂气氛,道:“老马,你比陆书记也大不了几岁,人家多有情调,你可得学着点。”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晚餐吃得很愉快,也不知道马倩雯在房间里跟段若水说了什么,起先的那份微妙也不复存在。 饭后,安然说她从美国带回来一些名牌手包,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上门带了礼物,是要回赠的,拉着高雅过去看看,给陆渐红和马骏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书房里,沏了茶,点了烟,两人相对而坐,陆渐红当先开了口:“今晚的菜还算可口吧?” 正文 3889揭开面纱 马骏没想到陆渐红是这样的开场白,呵呵笑着道:“提到吃,你我都是走南闯北的人,也没少吃,不过今晚的菜很清淡,味道很好。” 陆渐红笑了笑:“这个保姆是市委办公厅给安排的,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人做的菜,她叫叶诗研,只可惜……” 马骏奇道:“她怎么了?” “出了意外。”陆渐红神情微微一黯,从一开始大家都对叶诗研有所怀疑的时候,他就压根不相信叶诗研会对自己不利,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只是一想到这么个人就这么在身边消失了,而始作俑者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刚刚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吃饭,而此时却是一副意外神色。 “出意外了?真是可惜。”马骏吸了口烟道,“渐红,人生便是如此,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测,你也不要太伤感了。” 陆渐红心头大是恼火,猛地站了起来,冲着马骏就是一顿胖揍,打得他鼻青脸肿。马骏捂着脸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 陆渐红吸了口烟,烟雾吐出,把自己的思维从想像中拉回现实,马骏那张肿胀不堪的脸也恢复了刚刚的惋惜之色,陆渐红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道:“她的意外是生命的终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见陆渐红围绕这个话题不放,马骏也感到有些不大对劲,道:“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做你的听众。” 看着无动于衷的马骏,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厉芒,*虽然残酷,但是与黑道电影中所描述的一样,祸不及家人,况且叶诗研还算不上家人,却是因为自己而受害,这是陆渐红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说话的声音也重了起来:“这是一个没有公开的秘密,叶诗研是被人杀死的,那个人叫幽灵,是我身边的警卫员……” 马骏一开始只是随意地听着,但是随着陆渐红的逐渐深入,马骏的脸上也显出惊讶的神情来,这份惊讶逐渐又被震惊和凝重慢慢代替,当陆渐红指出那个幕后人是齐顺义的时候,马骏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齐顺义?” 随即马骏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渐红,你跟我说这么多,难道你怀疑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 陆渐红淡淡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马骏的脸一阵青白,整个人呼地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重安一直没事,突然间又发生了如此之大的震动,这是陆渐红在报复。 “我承认,以前我确实有很多小动作,而且非常不堪,非常下三滥,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你,甚至于去要你的命。”马骏咬着牙道,“我们是对手,并不是敌人,况且如果你死了,而且是我干的,我有什么好处?只会是两败俱伤。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陆渐红不为所动,忽然极其无力地道:“齐顺义你又怎么解释?” 马骏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之前,我就已经辞退了他,当然,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 陆渐红的眼神犀利的就像是一把刀钉在了马骏的脸上,仿佛是要穿透他的内心,这种局面是他们从来所没有过的。一直以来,两人都是虚与委蛇,尔虞我诈,保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而今,陆渐红却是主动揭开了那层虚伪的面纱,把两人的矛盾给挑了出来。 马骏以同样的眼神回应着陆渐红,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陆渐红是矛,马骏是盾,碰撞在无声地进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马骏高举双手,坐了下来道:“行,你认为是我干的,那好,证据呢,拿出来,我亲自向公安部汇报。” 马骏先开口,并不意味着他败下阵来,恰恰相反,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有底气,在这一瞬间,陆渐红有了一丝疑惑,他的理解倒不是马骏有恃无恐,因为他的眼神非常坦然,难道这事并不是他的策划? 陆渐红淡淡道:“南粤那边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前一阵子,日本驻华大使馆提到原东京市长大阪桥中的儿子大阪松里在我国失踪,请求警方予以调查,这个人可能在南粤被找到了,所不同的是,找到的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你知道是在哪里发现的吗?一幢别墅的地下车库里,而这幢别墅的主人就是齐顺义。我想问的是,你对齐顺义到底了解多少,大阪为什么会死在他的车库里?” 马骏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的他满嘴苦涩,大口地喘息了几下,神色阴晴不定。 陆渐红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马骏,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要有一个联系就行了,你不傻,我也不呆,一直以来,我都在忍让,都在顾全大局,但是现在的事情完全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马骏苦笑了一声,道:“渐红,如果我说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陆渐红咄咄逼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婉和含蓄。 马骏点了一根烟,手仍然很稳定,当他吐出烟气抬起头时,目光变得更加坦然了:“齐顺义曾经违背我的意愿做过一些过份的事情,我承认,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虽然没有明着同意,但是是采取了默许的态度的,但是他后来越来越出格,只是考虑到他对我的忠心耿耿,所以为了避免你转而去对付他,我让他离开了,不仅离开了我,也离开了政治圈子。大阪我曾经跟他见过一面,当时是打着投资的幌子过来的,时间是你在迎仙阁遇袭的前一晚,直觉告诉我,那件案子与大阪有关,所以我敲了他一笔,在重安无偿捐献五十个亿,我就放他走,这件事情是齐顺义办的,我……没想到,大阪并没有离开,或者说,齐顺义没有让他离开。” 正文 3890石破天惊 谁也想不到两人的对话会如此坦诚,更想不到就在这个充满书卷气息的书房里,两人所说的话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倘若流传出去,那将是石破天惊的。 两个人都在沉默着,似乎是在判断着对方话语的可靠度以及对方的反应和下一步的动作,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凝固,就连那袅袅的烟气似乎都不再飘动了。 陆渐红笔直的身躯向后靠了靠,倚在了沙发的后背上,但是目光却是一点都不曾离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照你说,这一切都是齐顺义干的,而你,根本就不知情。” 马骏同样迎着陆渐红的目光道:“我不需要发誓,事实如此。”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情愿相信马骏的话,如果马骏真的是他一开始所以为的那样,那么他未免也太令人失望了,这样的人如果成大器,不是福,反而是祸,而事实上,正如周琦峰曾跟陆渐红说过的那样,一将功成万骨枯,当一个人成功了,谁又还会记得曾经做了多少的罪恶,又有谁敢去计较这些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政治人物的成功与那些财团是异曲同工,原始资本的积累都是充满罪恶的。马骏如是,陆渐红自己也如是。 在这个时候,陆渐红不由想起自己在地方上的时候,同样也有这样那样的不规范,在内心里发出一个无声的叹息,垂下了眼睑。 “渐红,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待。”马骏的心里也窝火得很,如果不是陆渐红今天跟他开门见山的说这番话,误会只会越来越深,对于他们的将来也是非常不利的。他明白,只要陆渐红和他之间没有人因为违法而倒下,最终的可能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若是内心有所隔阂,那么将来的合作将不会尽善尽美,与此同时,他的心头也有一丝苍凉,谁都知道,名利是过眼烟云,但是真正能够看透的又有几人?说这番话的人,恐怕都是伪君子,更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或者说大多数人都失败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有一个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齐顺义便是助力者之一。 马骏一直对齐顺义都有些歉然,但是这一次齐顺义违背他的意愿做出如此逆天的事情,他是无可饶恕的,虽然有些时候马骏不在乎一两条人命,但是这一次不同,针对的可是他的对手、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所引发的后果是难以预料的,他必须要给陆渐红一个交代。 陆渐红淡然道:“我不需要交代,需要交代的人是叶诗研,是幽灵,他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马骏默然,陆渐红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这件事情目前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大家都知道,事情如果真的捅了出去,极有可能掀起更多更大的浪潮,而大阪的死如果公开了,也极易形成外交事件,到时候马骏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陆渐红不是善男信女,他自然不介意马骏吃点苦头,但是他在迎仙阁遇袭的事情至今高层也没有形成一个明确的态度,尤其是与日本局势非常紧张的前提下,任何一个涉及到两国关系的微小动作都会引起不小的波澜,陆渐红和马骏都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他的暗意是私下解决这个问题。 马骏怆然点头,他知道,这一点头,无异于宣判了齐顺义的死刑。如果说以陆渐红一个人的力量做到这一点会遇到困难和阻碍,但是他跟马骏达成了共识,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扛得住他们的合力? 陆渐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虽然要保持公平和正义,但是这世上又有多少真正的公平和正义呢? “重安那边也闹出不小的动静来了。”陆渐红刚刚已经露出了狰狞的一面,表达了他想要表达的东西,马骏来赴这个晚宴,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意思,一点衔接都没有,直接点出了重安事件。 陆渐红的面色微微有了些缓和之色,刚刚的雷霆之势已经尽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之态,漫不经心地道:“我听说了。” 对此他并没有否认,既然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再遮遮掩掩反而显得气势不足,而他的这种漫不经心更是让马骏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事实上,马骏也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一个牢牢掌控着公安系统的政法委书记、一个如铁桶一般严密的纪检系统,如果就整个发展而言,他们的压制力并不怎么样,但是就违法乱纪而言,这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令他头疼之极,更要命的是,这两人都是陆渐红的忠实死党,尽管明知他们是埋伏在重安的炸弹,确切地说,用“埋伏”这两个字来形容并不合适,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虽然一再防范,但还是防不胜防,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 “侵吞国有资产,这个罪名还是很大的,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个性干的。马骏,这次你可要好好琢磨一下了,你是聪明人。”陆渐红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道。 “渐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掌握了多少?”马骏神色阴晴不定。 陆渐红失笑道:“中纪委不是谁的工具,不作死就不会死,马骏,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竭力配合中纪委的调查,捂盖子不是明智之举,人在做,天在看,马骏,我觉得你在这一块的管理上缺乏力量,才给人可趁之机,你呀,不务正业哦。” 马骏被陆渐红批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心里痒痒的,却是找不到宣泄之处,陆渐红说得有些片面,却又不无道理,如果自己的精力多放上去一些,恐怕也不会让丁晓华抓住软肋。 正文 3891小人之心 从陆渐红的口中,马骏能够感觉到陆渐红对他的威胁,那种似乎什么都明了的虚幻让马骏非常不痛快。其实在此之前,马骏的选择与陆渐红的话是基本一致的,中纪委想要动的人,恐怕谁也没办法,之所以来,他只不过想跟陆渐红挑明一点,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一个良性的竞争局面。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担心陆渐红猛烈的反扑也罢,他确实认识到,在阳光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无所遁形这句话的真谛了。 陆渐红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有天在看,不知道,但是马骏知道,他的一些作派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并且不满,就比如侵吞国产资产一案,事实上比这个案件更严重的案子有很多,而中纪委来调查极有可能是冲着他而来的,倒不是说调查他,而是一个姿态,这表明,高层对他的信任度已经打了折扣。而丁晓华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力,完全掩盖了京城仝全的事件,相比之下,真的是不值一晒,这也是为什么中纪委高举轻放的原因,仝全去中央党校学习,恐怕也是这样的一个考虑,想来,仝全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厉害了。 从别墅出来的时候,谁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异样,完全都是一副尽兴的模样,段若水让马倩雯有空常来玩,陆渐红夫妇也把马骏一家送出了别墅。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都是一言不发,马骏并不知道,老婆女儿都不是太自在,马倩雯在段若水的房间里提到了当天在蓝水湾酒店发生的事情,段若水只是轻轻一笑便揭过了,那种大度和涵养让马倩雯顿时生出一种仰望之感,而高雅更是五味陈杂。作为市委书记夫人,她在物质享受方面是无比优越的,但是在安然的房间里,她所接的一个电话让高雅非常崩溃,电话里一个七十亿的项目,安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让公司自己做主,并且还说了一句足够让高雅自惭形秽的话,“以后一百亿以内的项目就不要单独向我汇报了”,什么叫做财富?什么叫做统治力?高雅在这一方面的确比不过安然。 一家三口内心的郁结是可想而知的,而送走他们的陆渐红一家此刻也颇不宁静。 段若水如以往一般安宁,回房跟以前的一些要好的同学联系,在卧室里,陆渐红正在跟安然说着话。 “渐红,最近我觉得你的脾气变大了。”安然幽幽地道。 陆渐红轻轻一笑:“周叔却是觉得我脾气还不够大呢,安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太软弱了?” 安然认真地想了想,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吧,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多说,我只是觉得,无论是马骏还是张森奎,他们的底蕴都比你强,跟他们硬拼不是明智之举,事实也见证了这一点,张森奎在康平安静得很,马骏今天带全家来,看得出来是想表达一个和善的信号。” “你真厉害,分析得很透彻。”陆渐红微微一笑,紧跟着又是轻轻一叹,“马骏说他根本不知道叶诗研的事情,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人死了,永远也活不过来,活着的人的伤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我真不知道不去深究,到底是对还是错。” 安然在陆渐红的唇上轻轻一吻,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多想了,对还是错,也同样需要时间来检验。”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渐红看了一眼号码,是乔初一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陆渐红的神情立时为之一变,道:“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陆渐红开始换睡衣:“我要出去一趟,帮我叫一下小高。” 安然默契地拿出熨烫好了的衬衫裤子,一直将她送到门口:“注意身体。” 看着车子驶出,安然倚在门边上,段若水在身后道:“妈,爸这么晚还出去啊。” “你爸就是个大忙人,哪里能闲得住,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安然转过身,搂住了段若水的肩膀道,“过两天让扬帆回来陪陪你。” 段若水笑着说:“她现在恐怕也是大忙人呢,就不要让她为难了。妈,我邀请了几位朋友明天过来吃饭。” 安然点了点头:“这一阵子也确实把你给憋坏了,有同学来陪陪你也好,男的还是女的?” “妈!”段若水娇嗔地发了一声嗲。 陆渐红匆匆赶到了静安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在此期间,乔初一已经把情况向他详细地汇报了一下。刚刚在电话里,乔初一说,秦月丽自杀了,就死在区纪委的眼皮子底下。 在陆渐红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乔初一又详细打听了一下情况。据说,秦月丽自从被区纪委控制住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情绪非常低落,尤其是得知仝全去中央党校学习之后,更是不言不语。秦月丽是在卫生间的厕所里用打碎了的镜子玻璃割断了脖子的大动脉自杀的,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死了。 陆渐红沉着脸,既像是问话,又像是在发火:“不是一直有人陪的吗?” 乔初一没说话,他能够打听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他毕竟只是陆渐红的秘书,不是区纪委的直接领导,无权去过问细节。 陆渐红来的地方是静安郊区的一个宾馆,生意不好,就被区纪委租了下来,作为审查干部的秘密之所。陆渐红到的时候,只有区纪委的几个人在,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面对着面沉如水的市委书记,区纪委书记周再祥噤若寒蝉,纪委的一帮人更是垂手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着这帮人垂头丧气的样子,陆渐红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们纪委这一帮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让人死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是不是都是属猪的!” 正文 3892如你所愿 “周书记和当事人留下,其他人出去吧。”见这帮人一个个的怂样,陆渐红有火也发不出了。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一个多小时前,秦月丽说要上厕所,看管的女同志张兮也不疑有他,陪着她过去了。秦月丽说要大便,把张兮关在了门外。 秦月丽的情绪虽然一直都很低落,但从未表现出任何轻生的念头,而且这是在四楼,卫生间的窗子也就够探出半个身位的,外面还有防盗窗,也不担心她会逃跑,所以张兮也就没有多想。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还没见秦月丽出来,张兮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去敲门,却是没有人回应,张兮慌了神,推了几下门,都被推得开,赶紧叫来了另外的工作人员,强行把门撞开,就看到秦月丽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地上淌了老大一堆的血,流进了地漏,张兮当场就吓晕了。 周再祥忍不住斥道:“你们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不知道秦月丽事关重大吗?” 陆渐红扫了周再祥一眼,这时楼道上传来脚步声,是区委书记朱长乐到了。 “陆书记,是我的责任。”朱长乐一进来就自我批评。 陆渐红冷冷道:“干什么?一个个都抢着承担责任,刚刚周书记就说是他的责任,请求处分,你也来这一套,法不责众是吧?行,都有责任是吧?想一起扛责任是吧?我就满足你们,再祥同志,你引咎辞职吧,至于长乐同志的处分,会召开相关的会议来确定。” 撂下了这句话,朱长乐和周再祥都是面如菜色,这回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朱长乐赶紧道:“陆书记,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只是再祥书记他……” 陆渐红冷然道:“什么叫一言九鼎?难不成刚刚你们说自己有责任,都是糊弄我的?” 朱长乐没有话说了,什么叫弄巧成拙,这是典型的案例了。 陆渐红没有再说什么,咚咚下了楼,朱长乐苦笑着看了周再祥一眼,无奈地跟了下去,等他们追下楼,陆渐红的一号车已经启动,驶入了夜色之中。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秦月丽的脸已经处理过,苍白得很,虽然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她的眉宇之间仍然微微皱着,似乎藏着无尽的心事一样。 “通知了她的家人没有?”陆渐红问了一声。 陪同陆渐红过来的院方人员有些尴尬,乔初一回道:“秦月丽的父母早已经去世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 陆渐红轻轻叹息了一声,跟乔初一低语了几句,径直走出了医院。 第二天,陆渐红没有去市委,而是去了一趟中央党校。 在党校陆渐红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欢迎,他可是这里的老领导了,虽然在党校里没什么业绩,但是却把一个年轻人带上了路,仅此一点,便足以令很多人感受到陆渐红的优待下属了。 聊了一阵,陆渐红说要见一位学员,便是仝全。 两人见了面,陆渐红笑着道:“到花园里走走吧。” 在一棵参天大树下,阳光射不进浓密的枝叶,陆渐红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指了指:“你也坐。” 仝全的精神不是太好,整个人显得极是憔悴,陆渐红看着就有一丝索然,道:“仝全啊,我来,是专程看你的。” “谢谢领导关怀。”仝全强笑了一声。 “因为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陆渐红忽然有些不忍去看仝全的脸,他真的很担心仝全接受不了秦月丽自杀的消息。 “月丽她……”仝全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渐红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她自杀了。” “啊!”仝全失声叫了出来,整个人便如雷击一般怔在了当场。 “仝全,镇定点。”陆渐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仝全跟秦月丽的感情,尤其是在了解到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后。 仝全的神情显得非常茫然,一滴混浊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整个人都伏在了那棵大树上,没有声音,只能看得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陆渐红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仝全的背影,人在痛苦的时候,让他宣泄一下不是坏事,况且安慰也未必就管用。 十几分钟后,仝全的肩膀终于不再战栗,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陆书记,让你笑话了。” “我理解。”陆渐红走上前,拍了拍仝全的手背,“要不要去见见她?我来安排。” “算了,人已经走了,看与不看并没有什么两样。或许……”仝全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苦笑着道,“或许她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仝全刚刚真情流露,现在却是冷静了许多,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她不死,那些受贿的人就寝食难安,现在恐怕有很多人都要为之大松一口气了。 陆渐红默然,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也唯有如此,事情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下去,虽然盛天集团里还有个仝名盛,但是他完全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秦月丽身上,更是可以一推三不知。只是秦月丽选择这样的死法,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死是为了仝全,还是因为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抽根烟吧。”陆渐红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把烟盒推给了仝全。 事实也正如陆渐红所预料的那样,仝名盛果然把一切都推向了秦月丽,纪委的调查也是无疾而终,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经过常委会的研究,给予了静安区委书记朱长乐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免去了静安区纪委书记周再祥的职务,另作他用。 陆渐红的这一手震慑了很多人,这个向来虽然严厉但一般不怎么动人的领导,突然间就露出了他的獠牙,这让很多人意识到,非常亲民的在民间素有“陆哥”之称的书记,也有其狰狞的一面,他是市委书记,不是亲善大使。 正文 3893两位客人 明朗会所的包间里,风格简约,色调淡雅,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在包间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赫然是陆渐红和南粤过来的两位客人——省长李冬根和副省长贺子健。 陆渐红有一阵子没有跟李冬根联系了,不过时常会跟贺子健通个电话。李冬根的脸上全是笑意:“陆书记,子健省长可是一位非常棒的助手啊。” 李冬根说的是实在话,南粤省作为信访工作试点省,可是承载了很多人的关注的。贺子健主抓这项工作,更是备受瞩目,幸好这个方案是他拿出来的,有很多构想,实施起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所承担的工作虽然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都圆满解决,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贺子健在这件工作上处理得很圆滑,事实上,在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几乎都是他早就已经预想到的,不过他并没有提前去筹划,而是让这些问题暴露出来,有的甚至是在他的安排下暴露出来的,他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高层看得到问题。南粤是试点,如果没有问题显现,那么在别的省市未必就能推行下去。贺子健要的可不仅仅是在一个地方结果,而是要全面开花。如果在全面推行的时候出了状况,遇到了阻碍,不利于政策的进一步推行。而另一个目的则是贺子健的小聪明了。一项任务,顺顺利利地完成与在此过程中遇到若干难题予以圆满解决后完成,那是不一样的。因为前者看不出能力,后者才能表现出一个人解决问题的手段。贺子健是非常成功的,非常得到了李冬根的褒奖,也得到了高层的肯定。 贺子健很谦虚:“李省长言重了,如果不是李省长的栽培,我也不能这么放手去工作。” 李冬根摆着手道:“你别把功劳算在我头上,事情是你干的,我只是给了你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持而已,至于能力,我也一直在跟陆书记学习,说起来啊,子健,你我都是陆书记的学生啊。” 陆渐红失笑道:“老李,你喝多了吧。” “呵呵,连酒量我们也都得向你学习呢。”李冬根现在的位置和心态都摆得很好,在陆渐红面前低调一些不是件丢人的事,而事实也证明,陆渐红在京城完全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不服不行。 “老仝现在怎么样?听说在党校学习,时间也快了吧?”李冬根是仝全的老上级了,两人的关系挺好,只是当时的李冬根虽然盛极一时,但比起陆渐红来差了不少,提拔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仝全能走入陆渐红的视线,李冬根功不可没。 陆渐红也没有避着贺子健:“秦月丽自杀了。” 李冬根怔了一下:“我以前就跟老仝说过,这女人不简单,想不到还是挺重情意的,为了保全老仝,选择了自杀。” 李冬根颇有些唏嘘:“最近京城不安生啊,不会受影响吧?” “怎么,有想法?”陆渐红喝了口茶。 李冬根笑了笑道:“确实有点想法,老仝这事过去之后,估计是留不下来了,我就在想,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调一调。” 陆渐红对李冬根的想法挺感兴趣,李冬根的判断还是很准的,随着秦月丽的自杀,这案子成了无头案,已经进入了尾声,不过仝全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前一阵子跟刘克明碰了碰,隐隐有动一动挪个窝的意思。 “怎么个调法?” 李冬根道:“京城虽然颇有些事情发生,不过那是偶然性的,不是我奉承你,有你在,京城乱不了,所以我想把仝全弄到南粤去,充实一下我的力量。” 陆渐红笑了起来:“你就是胳膊肘里向里拐。” 李冬根也笑了起来:“这对老仝也有好处嘛。” 李冬根说的不错,仝全如果去了别的地方,想要东山再起,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是政治人物最大的敌人,而去南粤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都是老熟人了,去了就能得到重用,也可以奠定李冬根的位置,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去了南粤,也意味着*的更加激烈,但是身为政治人物,去哪里会没有斗争呢? “这个想法还真是不错。”陆渐红笑着点头道,“只是这还得看上级组织的意图了。” 李冬根嘿嘿一笑:“你老弟在我们面前还是有所保留啊。” 陆渐红也是微微一笑,这种神秘感还是要保持的,会让人对他的能量给予无限的想像。 李冬根的思路让陆渐红延伸得很远,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阵子,便想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康平的副市长向青松。按理说,把向青松调到京城来,对于王兴鹏的执政还是有所影响的,但是张森奎与自己那一晚的谈话表明了他的姿态,到底是真是假,还需要时间来检验,向青松的离开对于张森奎来说,也是一个考验。至于向青松留下来的位置,陆渐红就不去关心了,甚至他还会主动推荐一下魏系的人马,既然要检验,那就再彻底一些,况且既然开始了运作,也干脆彻底一些。 谈笑风生中,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李冬根心情大好,道:“近来各地都不安静啊,重安那边也是一片混乱了。” 陆渐红笑了笑:“各人自扫门前雪喽。” “也是,事情那么多,都操着还不把人累死。”李冬根笑了笑,忽然道,“子健,你那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贺子健怔了一下,他是明白李冬根的意思的,这件事恐怕也要借助一些陆渐红的力量了,便配合着挠了挠头:“有难度,还没整出个好的思路来。”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故弄玄虚,陆渐红就有些好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你们谈工作啊,那我去下卫生间。” 看着陆渐红离开,李冬根和贺子健相视苦笑,还是贺子健道:“回头我单独说吧。” “也好,给我点面子。”李冬根无奈地自嘲了一句。 正文 3894后台的后台 陆渐红从卫生间回来,只有贺子健一个人坐着,微皱着眉头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 “冬根呢?”陆渐红的问话让贺子健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说是家里夫人发令让他回去,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陆渐红笑着点了贺子健一下:“你跟我也不说实话。” 贺子健憨笑了一声,道:“刚刚李省长在,不方便说,齐顺义自杀了。”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眉头便蹙了起来,想不到马骏用了一命还一命这种极端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齐顺义一死,一切都干净了,心肠果然够歹毒的,不但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也解决了后患,只是这条命又怎么能抵得了幽灵和叶诗研的两条命以及对活着的人造成的伤害呢?张甲到现在还没有从失去爱人的阴影中走出来,刺刀和影子的意志虽然如铁一般坚韧,能够接受战友的牺牲,但那是在战场上,他们是不愿意也很难接受战友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的。 “那个大阪的案子也压了下来。”贺子健淡淡地笑了笑,“估计是担心太敏感吧,找不到还是最好的结果。” 陆渐红没有什么表示,这件事情就烂在心里吧,微微一笑道:“李冬根对你的评价很高啊,前一阵子我跟韦秘书长见过一面,对南粤的信访工作也给了高度的评价,子健,好样的。家里都还好吧?” 贺子健笑着道:“都还好,修宇现在在保胎呢。” 陆渐红呵呵笑道:“你爸眼都要望穿了吧?” “那是。”贺子健道,“昨天还说要到南粤来服侍修宇呢,修宇哪有这么娇贵啊。” “老人家的心愿你要理解,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抱上孙子,你说能不急吗?”陆渐红笑着道,“对了,刚刚李冬根说的什么事?” 贺子健虽然跟陆渐红非常熟悉,也没有因为分开而有所隔阂,但是在说话方面还是有不少注意的地方的,所以他一直在考虑着该怎么说这件事,陆渐红现在主动提出来,脸上的神色便不由一松,轻轻叹了一声道:“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孩子。” 文教卫这一块原本不是贺子健分管的,只是分管这一块的副省长因为身体原因住院治疗,所以这几项工作便被几位副省长“瓜分”了,贺子健领到的是教育这一块。 不久前,南粤的一个地级市某县二中的一名初中生跳楼自杀,据了解,这名学生的成绩在班级处于中上游,平时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只是性格有点内向,除了学习以外,跟其他的同学并没有多少交流。 出了事情之后,县教育局和校方都采取了善后措施,也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事情到这里原本也就圆满结束了,根本惊动不到省里。可是孩子的家长在整理孩子的遗物时,发现了孩子留下来的遗书。一看遗书内容,这对夫妻顿时泪如雨下,跑到教育局去告了孩子的几位老师一状。 孩子的家庭状况不好,母亲多病,父亲在外打工,所挣来的钱勉强能够他在学校的学费生活费,至于母亲的病,有钱就治,没钱就拖。孩子也很争气,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孩子在遗书中哭诉,他们的老师上课极不负责,一节课经常只上一半,另一半留给他们自习,而上的那一半内容讲的也很浅显。孩子说,这并不是老师的水平不够,而是故意这么做,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学生们参加他们办的补习班。 孩子说,每次回家,有什么好吃的,父母总是留给自己。说有一次家里买了二斤肉,跟土豆一起烧,父母只吃土豆,把肉都留给了他。看着父母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的瘦弱,孩子当时就抱着父母哭成了一团,在这种情形下,他的老师还想着法子去剥削孩子父母的血汗钱。 孩子说,如果老师肯在课堂上把知识教给他,他就不需要再交纳另外的费用去参加补习班,就可以省下来一部分钱给父母看病,再不济也不需要父母喝汤他吃肉。 看着父母一天天的消瘦,孩子稚嫩的心倍受煎熬,再也忍受不住,选择了自杀。 当孩子的父母拿着这份遗书闯进教育局时,看了内容的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虽然孩子的看法有些偏激,但是这却是造成孩子的死因。县教育局局长当即表示要调查清楚,还孩子一个公道。 但是事实上,调查却是遇到了麻烦,校方下了封口令,几经辗转,教育局才秘密找到了孩子的班主任,班主任表示,这也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这种情况,并不是他们班级所独有的,不少班级都存在这种情况,而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来自于校长张磊的压力。 教育局的调查人员当场就爆了,可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那名班主任便因为某些原因被停了职,而局里的领导也受到了县主要领导的压力,而参与调查的人也被要求不要再多事。 路见不平有人踩,有正义感的人还是有的,教育局的一位同志委婉地把情况跟孩子的父母说了,给他指了一条路子,去省里上访,原因只有一个,在他们调查的过程中,发现校长张强的后台很硬,县委书记都不在他的眼里,可见其至少在市里是有非常过得硬的人的。 陆渐红听到这里,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怒意,为人师表,却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道:“张强在市里有什么后台?” “说起张强的后台,倒不怎么样,只是市委组织部长。”一个地级市的市委组织部长还不在贺子健的眼里,“但是这个组织部长的来头却是不小,他姓冯,叫冯仑焕,是教育部部长庞天辉的女婿。” 陆渐红道:“这么说,省里的工作有难度了?” 贺子健苦笑了一声,道:“庞天辉跟省委庞书记是亲兄弟,而冯仑焕也是庞书记的红人,这个调查受到的掣肘实在太多了。” 正文 3895调离 “还真有点难度啊。”陆渐红笑了笑,教育部那边的问题倒不是太大,关键是庞天耀这个省委一把手,他的态度完全决定了整个事件调查和处理的走向。 贺子健显得一筹莫展,陆渐红却是道:“子健啊,不要把问题想像得太复杂,领导干部嘛,有是非观的,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了,最重要的是要实事求是。” 陆渐红的一席话点醒了贺子健。这些年贺子健见识到了很多丑恶现象,当有些不公平的事件中涉及到级别更高的领导时,他总会下意识地脱离事件本身而把官恶相卫联系起来,在听到陆渐红风轻云淡的话之后,贺子健茅塞顿开,当下道:“跟领导在一起,时刻都能得到提高。” 陆渐红摆着手道:“你就别拍我的马屁了,好好干你的工作吧。” 重安的国有资产侵吞案查得如火如荼,风云变幻,一个多月后,沸沸扬扬的重安“侵吞国有资产案”划上了句号,最终以重安市长黄锦华为此承担领导责任“被”辞职而告终,同时查处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二十余名,其中副省级干部一名,厅级干部三名,处级干部若干,这也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为此国资委、财政部和审计总署对重安的国有资产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清理,而与此同时,各省市也迎来了同样内容的整顿。 仝全从党校学习结束之后,并没有回到市政府,而是去秦月丽的墓前探望了一下。秦月丽是仝名盛下葬的,在这方面,仝名盛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在秦月丽自杀后的一周后,对仝名盛的调查也宣布结束,算是不了了之。 看着墓碑上简单的“秦月丽之墓”这五个字,仝全不由老泪纵横,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都涌上了心头。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提到秦月丽的事情,仝全不免还是戚然,陆渐红,淡淡道:“老仝,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伤怀了。” “陆书记,谢谢你。”仝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想把一切不快都吐出去。 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仝全在党校的这一个多月里,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回忆过往,对于自己这么多年也有了一个阶段性的总结。在得知自己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后,仝全只是淡淡一笑,这个结果已经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了。 “等组织上决定。”仝全终于笑了笑,“应该就在这两天吧。” 陆渐红点点头,道:“南方跟北方的气候有很大的差异,做点准备,免得水土不服,可以提前跟冬根省长联系一下,取取经。” 仝全点头,拿出烟,递了一根给陆渐红,拿出打火机为陆渐红点烟的时候,陆渐红接过了打火机,拍了拍他的手:“我们共事的时间不多,但是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很值得回忆的。想想都不容易,没办法,折腾吧,想停也停不下来。新的地方,希望你能有更出色的成绩。” 仝全没有被整下去,朱长乐反而背了一个处分,连带着纪委书记周再祥也被调整去了区政协,这让朱长乐很是郁闷,在马骏那边求助也是被马骏批评了一通,弄得里外不是人,整个人顿时沉寂了下去。 仝全调离没两天,向青松就任,虽然级别没有变,但是来到首都工作,其意味是不一样的。 向青松举家都迁了过来,其实也就他和卫佳琪两个人,孩子大学毕业后又去读了研究生,不在身边倒也舒服。 经过一番迎接之后,陆渐红在别墅里宴请了这对夫妻,卫佳琪的年纪也不小了,打扮也稳重了很多,不过性格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进来便很是自来熟地忙这忙那,让陆渐红的生活保姆大是不适应,推着卫佳琪出了厨房。 陆渐红正在跟向青松聊天,问了向青松的生活住处,向青松笑着说:“佳琪在京城买了房子,一直用不上,现在派上用场了,看来她比我有前瞻意识。” 卫佳琪便笑道:“紧跟陆书记的步伐,进京只是迟早的事情嘛。” 向青松笑了笑道:“陆书记别见外,佳琪就是这个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卫佳琪笑了起来:“我去跟嫂子说话了,你们大男人聊天没劲。” “能够重回书记麾下,心情很激动啊。”向青松的调动一点征兆都没有,连他自己也是大感意外。这些年停停走走的,也真是不容易。当年还在江东给龙翔天任秘书的时候,陆渐红还只是官场中的小人物,十几年后,已经成为一方诸侯,而自己也因为紧跟着他的脚步,到了副省级的位置,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想到日后将与陆渐红更加紧密的共进退,向青松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陆渐红微微一笑:“路要向前走,京城的将来还需要你们顶得住。” 向青松自然知道陆渐红前程似锦,京城市委书记也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便向上指了指道:“预祝你。” 陆渐红笑了笑:“不说这个,康平那边是谁?” 向青松叹了一声:“兴鹏市长的日子要不好过了,新来的副市长是张森奎的人。” 陆渐红只是轻轻一笑:“越艰巨的考验越能证明一个人,是不是?” 向青松道:“也是。”他并不明白陆渐红口中的考验并不只是针对王兴鹏,对张森奎又何尝不是一个考验?或许在张森奎的眼里,陆渐红把向青松运作到京城来,是为了巩固他在京城的局面,事实上,这也是陆渐红给张森奎送过去的一份礼物,喻副总理都来说话了,陆渐红自然要报之以李了,不过令陆渐红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马骏倒是没有把手伸到康平去,从这一点来看,马骏是明白自己的用心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张森奎和马骏的确不在一个档次上,但这需要时间来证明,如果张森奎玩阳奉阴违这一套,陆渐红对其无疑是非常失望的。 正文 3896慷慨之言 时间进入九月份,段若水也开了学,在开学的前几天,肖雨来过一趟,被气派的别墅震惊得不行,陆渐红跟她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并没有多理,这还是看在她目光清澈的情份下,对于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哪怕只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陆渐红也是有所感觉的,只不过他想到周伟潮跟她之间并没有太深层的关系,况且也未必就是肖雨的错。 眼看着三季度就要结束,汽车发动机技术的引进非常成功,在经过了前期的一些准备之后,一汽立即投入到研发之中,为此陆渐红特意请了罗斯吃了一顿饭,所不同的是,是陆渐红夫妇一起陪同的,这让罗斯有些失望,不过这股失望并没有表现在她的脸上,吃饭的过程也是非常融洽的,安然跟罗斯相聊甚欢,在一些商界行业发展上有一些共同语言,罗斯见识很高,或许也有些与安然一较高下的意思,好在陆渐红只是在一边笑眯眯地听着,并不插言,安然就是再玲珑剔透,也察觉不出陆渐红跟罗斯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况且本来就没有。 与此同时,旧城改造工作也在加快速度,整个京城都在以一个新的面貌缓缓向前推进,而其他地区也都在平稳发展之中,这是一个非常平静的九月,但是在高层的眼中,随着十二月大规模的会议即将召开,这只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 八月底的时候,各巡查组查出很多线索,拿下了不少干部,其中不乏部级领导,而这些干部也不再局限于各省市,中管的不少部门也有所涉及,这其中的人员复杂,看不出分属哪个派系,也在世人面前蒙上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面纱。 这一天,陆渐红应首长之约前去作客。 这是在一个全国性的各省市一把手的会议之后,舒平悄悄联系了陆渐红,说首长请他过去坐一坐。 陆渐红注意到了首长这个请字,只是不知道代表着什么。这一阵子,高层不少人物到省市走动频繁,除了首长和总理以外,人大、政协也都有动作,走马灯一般,让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面谈的地点在首长的另一间小办公室,进去的时候,首长正在为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浇水,从背后看过去,首长的背略略有些驼,但是当他转过来的时候,却是让人能够感觉到体内所蕴藏的爆炸一般的力量。 “渐红来了,坐吧,喝什么茶?”首长的言辞非常亲切。 “我皮燥,什么都行。”陆渐红淡定地走到小柜子前,不假考虑地拿出了一小罐茶叶,为首长和自己各泡了一杯,首长端起杯子轻嗅了一下,笑着道,“渐红啊,你倒是知道我喜欢喝什么茶。” 陆渐红这才笑了笑道:“我见您几次都在喝乌溪茶,恰巧乌溪茶是我比较熟悉的,根本不用看,闻就闻出来了。” 首长呵呵一笑道:“你的鼻子倒是挺尖的,别站着了,坐下来说话。” 陆渐红的坐姿还是中规中矩的,首长道:“刚刚听了各省市的经济运转情况汇报,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陆渐红微微一怔,有些不好回答。他毕竟只是京城的市委书记,虽然高度早已经很高,但是却不便于对全国的情况进行评述,这显然显得他趾高气扬没有分寸了。现在首长问起这个问题,陆渐红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到底是在考量自己的高度和目光,还是有所试探呢? 陆渐红当然不能不回答,沉吟了一下,道:“今天的汇报,我很仔细地听了,各省市的发展有共性,也有个性,沿海地区还是比内地的发展要快一些,但是内地也有沿海城市所不具备的优势,我就不去分析了。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汇报中都有数字。事实上,数字代表不了什么,就拿gdp来说,我认为并不能说明什么。无可否认的是,很多地区甚至于越发达的地区就越有这样的问题,那就是寸土寸金,这其中有工业发展带来的连锁反应,但是更多的是房地产使然。从这一点来说,我认为是一种悲哀。国家强大,不仅仅是体现在富裕这一方面,因为房地产而带来的gdp更加不能证明我们的国家就强大了。富而不强,那是肥,只会让更多的人觑觎。所以发展的方向在哪里?只是追求这些数字,显然不行。” 说到这里,陆渐红猛地收住了口,自己还是有些失言了,怎么就提到国家富强这方面去了呢?可是这确实是陆渐红所担忧的,现在一些周边邻国受西方超级大国的唆使,对我国虎视眈眈,就连一些东南亚的小国家也是处处挑衅,这让我们这个殃殃大国情何以堪? 首长却是微微笑了笑道:“渐红啊,你很忧国忧民啊。” 陆渐红感觉不出首长的话里有多少的情绪成份在内,实事求是道:“我是随兴所言,不当之处,请首长批评。” “批评什么,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首长轻轻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踱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能跳出一地所限,放眼全国,从民族大义上来看待问题,这证明你的思维更成熟了,也有了准备,这是件好事。部队里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时刻准备着。我们不少干部都已习惯了安逸,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陆渐红有些吃惊地看着首长的背影,到底是什么让首长发出这样的感慨来呢? “首长也不必这么悲观,一个民族要想真正强大起来,靠的是日积月累,我相信在首长的领导下,会有所改观。”陆渐红倒不是一昧奉承,最近一段时间,我国在国际上发出了很强硬的声音,而随着军事先进武器的不断亮相以及军备投入的逐渐增大,国家正一步步走向世界的巅峰。 正文 3897聊一聊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国家在国际上抛出诸多不利于我国的舆论,这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我们认为是友好的邻邦?那就是因为我们的国家在渐渐强大,让他们感到了害怕。”陆渐红彻底放开了,侃侃而谈道,“这就像打架一样,往往叫的声音最大的,也是最害怕的。当然,我们不能盲目乐观……” 陆渐红在首长的鼓励下畅所欲言,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坐在他面前的是具备着真知卓见的一国之主,更是深不可测的威严之君,他根本没去深思,一语不当,都会引起首长的极度反感,更何况是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命运,他够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陆渐红忘记了这些,言辞逐渐犀利,点出了很多体制、社会等等方面的弊端,大至政治体制,小到基层百姓,无所不谈,而首长居然一直面不改色地听着,这一谈便是几个小时,在此期间,舒平来了好几趟,见二人谈兴甚浓,也就没有打搅,心头却是暗暗诧异,首长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谈话谈这么久了,而他一直对“三太子”的态度不甚明朗,尤其是几次在门口都听到了陆渐红的惊人之论,舒平不由为陆渐红捏了一把汗,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了,难道不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吗,怎么什么逆天的话都敢说,这其中有一句舒平记得最为清楚,陆渐红提到,我国上至官员,下至民众,都缺失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信仰。民众有小农意识,他们的奋斗目标是生活,说的通俗一些,就是为了钱,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追求物资享受无可厚非,但是一个国家是由众多民众组成的,如果所有的人都这样,势必会失去凝聚力,而我们的官员没有一个正确的政绩观,削尖脑袋向上钻…… 后面的话舒平没有听清,但就是这几句话也足以让舒平惊出一身冷汗了,事实上,陆渐红所说的这些,首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会不知道,其他具有大智慧的人更不会不知道,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于说出来,而陆渐红却是不知死活,真以为你是什么呀,一个国家少了你一个就要灭亡了吗? 舒平不由摇了摇头,一向沉稳的陆渐红这一次无疑走了一步臭棋,足以对他的将来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正这么想着,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过去一看,首长微微带着笑容道:“想不到这一谈天就黑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舒平,今晚就在这边吃饭了,我还有些话需要跟渐红聊一聊。” 舒平心下微微一呆,他注意到首长的用辞,不是“谈一谈”,而是“聊一聊”,这是亲切之语,这小子还真是有福相。 这倒不是舒平难测君意,而是已经习惯了五千年来的传统思维,伴君如伴虎,在首长的身边,虽然自己是他的亲信,但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晚上下起了雨,温度略低,一盏孤灯,一杯清茶,所不同的是,灯下三人成影,舒平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只是他并没有怎么说话,而是做一个倾听者。 这一夜,对舒平的震撼是非常之大的,陆渐红提到了一些改革,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是言之惊人,其中的一些问题更是直指体制弊端,恐怕纵然是再亲近的人,也不敢有这样的态度来。而令他更为震惊的是,首长居然是一副深思模样,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之色。 舒平心境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万一,而陆渐红不经意间与他的目光相对,让他顿时有一种明悟,原来陆渐红并不是大脑发热,敏锐地捕捉到了首长内心的微妙变化,他所说的这些,恐怕正是首长所想说的,换言之,陆渐红只是说出了首长所想表达的东西而已。 在佩服陆渐红思维缜密、把握精准以外,舒平也暗自惭愧,自己怎么就没有捕捉到这些呢?一直以来,他跟陆渐红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由于身份上的不同,他看待陆渐红的时候,不知觉中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是在这个时候,舒平觉得陆渐红的境界已经超越了自己,完全具备了一系列的条件。 在这个时候,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天平正在向陆渐红这边倾斜。 凌晨三点多,陆渐红的脸上显出一丝倦容,不经意地打了个哈欠,首长微微一笑道:“渐红啊,你这身体可要好好锻炼锻炼,这么年轻,这才几点就受不住了。” 陆渐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首长老当益壮,我这身子骨,确实有点虚了。” “那好,话是说不完的,你休息吧,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明早陪我起来跑步。”首长哈哈一笑。 这还是陆渐红第一次在中南海过夜,而且还是首长特意安排的,这是一个规格非常高的待遇了,舒平进来的时候小坐了一下,含有深意地看了陆渐红一眼,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舒平对陆渐红的感观又深了一层,陆渐红大智若愚,看上去很是莽撞,但是一言一行都大有深意,是经过严密的思考和揣摩的,可谓是句句点中首长的内心,而又有一些不失大雅的小动作,就比如他刚刚犯困打哈欠一样,事实上是首长年岁已高,经不起这番熬夜,虽然未必如此,但陆渐红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是充满了温馨和体贴,不仅仅是对领导的关心,也有种对长辈般的尊敬。像这样的人,会没有人喜欢吗?不喜欢他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对手吧?而首长要他明天陪同跑步,所蕴含的信息自然是不言而喻。 清晨,雨早已住了,跑道上缓缓跑来两条人影,当这个神秘之处的工作人员看清,那是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陪着首长在小跑时,羡慕嫉妒恨,兼而有之,而这则新闻很快传了出去,被更多的人所知道。 正文 3898好精神 “陆书记,好精神啊。”汤闻天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在得到陆渐红陪首长一起晨练的消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吃惊,跟着就是眼红,然后才是庆幸。吃惊的是陆渐红得到了首长如此高的重视,这种形式的亲近意味着什么,用脚丫子想一想都能知道,而眼红的则是陆渐红所受到的待遇,至于庆幸,则是自己的判断和定位是准确的,幸好没有与陆渐红对着干,否则将会死得很难看。而这三点综合到一起,则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陆渐红已经走过了他的崎岖山路,迎接他的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好精神?”陆渐红揉着额头苦笑,“如果能让我睡一觉,精神肯定能好,可是有‘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这句话在提醒我呐。” 汤闻天呵呵一笑,道:“我是来向您报告一个好消息的,一汽那边认真研究了引进过来的核心技术并投入制造,两个月内将会生产出一台性能卓越的发动机,这意味着我们很快将会拥有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轿车了。” 陆渐红也有些兴奋,不过他还是很稳健地道:“给一汽下命令,要他们务必精益求精,确保成功。” “这是个死命令,已经作为一项政治任务下达了。”汤闻天笑眯眯地道,“陆书记,听说你昨晚一宿没睡,翘个班,休息一下吧。” 陆渐红微微一笑,从汤闻天的态度中已经看出,这一次他是发自肺腑出自内心的尊敬,而从这份尊敬中,陆渐红还察觉到了一丝畏惧和贪婪的复杂情感,不过他并不在意,没有野心的人是没有动力的,就像是一匹马,在它的鼻子上挂着一把草,不用扬鞭也会自奋蹄。 溜进了里面的卧室,陆渐红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躺在了床上,以他现在的年纪,熬个夜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是昨晚耗了他太多的精神,虽然表现轻松,而事实上他完全是陪着小心在说话,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揣摩首长的心态,斟酌着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哪些话可以说重一些,哪些话只需要一提而过,这样的对话无疑是非常耗费精力的,更何况是一下午加上大半夜,但是付出总有回报,陆渐红的目的达到了,当然,这个目的指的并非是首长对他的刮目相看,而是通过首长来实现他的政治意图。 这个尝试是非常冒险的,但是那份藏在抽屉里已经写完并修缮很久的改革方案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他、刺激他,让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而首长让他过去谈谈是一个非常好且来之不易的机会,毕竟首长不是时常能够见到的,即使见到也未必会给你时间去说这些。 当然,对于契合了首长的大部分意思,则不在陆渐红的考虑之内了,而早晨能够陪他一起跑步,则更是附带的奖励,也完全超出了陆渐红的预期。陆渐红明白,首长这是摆出了一种姿态,只是这个姿态是考验还是认可,还需要时间来验证,至于外面如何评价,陆渐红并不关心,他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睡在床上,陆渐红虽然闭上了眼睛,却是无法入眠,就像昨晚一样,夜不能寐,神经一直处于亢奋之中。他不是神人,更不是圣人,首长的态度也着实令他兴奋,毕竟这在很大程度上反应出了首长对他的认可和肯定,这让他暗里也有一丝窃喜。 就在他还在辗转反侧的时候,首长负着双手站在窗前,舒平微笑着垂手而立,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自打有“三太子”的说法以来,首长的眉宇之间便一直微微皱着,虽然外界并不容易发现,但是一直随身相伴的舒平却是都看在眼中。抛开政治力量的博弈,仅从这三人的能力对比来看,首长还是难以定夺的。虽然也有传言,在古首长交出权力之前,曾经隔代指定过领导人,但是从首长的选择来看,这完全是传言,当不了真。 通过一系列的事件来看,陆渐红还是能够脱颖而出的,在一番斗智斗勇斗狠之后,表现出了极强的控制力和忍耐力,而在控制和忍耐的过程中,也隐隐有反击之举,虽然并未亮剑,却让人能够深切而且真切地感受到他有反击的力量,引而不发比全力一击反而更加具有威慑力。更重要的是,在为期不长的博弈之中,魏系的力量被大幅地削弱,蒋系也小有损失,不过政治立场并不全是得失,毕竟在这个过程中,落马折翼的都是一些腐败分子,这也正是首长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于他,毕竟大力反腐是首长的重要举措,陆渐红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是在响应着中央号召,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的。 能力超群、立场坚定、步调一致、忧国忧民,这样的人如果还得不到首长的肯定,那就没有天理了。 就在刚刚之前,首长还跟舒平有过一番对话,秉烛夜谈时舒平也有参与,里面的很多理论和观点,令人耳目一新,当然,也有的不失偏激,但是在领导人的眼里,只要可行,那就不是问题,就像曾经的各类改制一样,还不是照样推行下去了吗? 舒平没有就陆渐红的观点作任何的评论,只是谈了谈陆渐红这个人,他给出的评价是当代豪杰。之所以如此评价,是基于舒平对陆渐红的长期关注和了解。严格来说,陆渐红的个性并不合适混迹官场,在更多的时候,官场中人就是圆滑、阴险等负面词语的代名词,然而陆渐红的性格里却是有着意气、重情的一面,而有的时候更是大开大合,不惜得罪人,但偏偏就是这种性格,居然能在官场上立足并且越走越远,达到今天这样的高峰,虽然身后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奇遇,但无疑仍然是一个奇迹。 首长没有点评,但是目光中的满意却是未加掩饰,从他的嘴里却是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马骏。与陆渐红相比,能力稍欠,这不要紧,更重要的是品质,陆渐红重情重义,该忍的时候寂然无声,需要出手的时候杀伐果敢,毫不迟疑,这样的性格与自己有着太多惊人的相似,怪不得五年前古首长曾说过这样一句话:“陆渐红这个小家伙挺有点意思,有可能的话可以多加留意。” 正文 3899揠苗助长 周琦峰斜坐在沙发上,右肘支在扶手上,左手夹着一根烟,首长笑着道:“老周,烟少抽点吧,你看这房间里被你弄得乌烟瘴气的。” 周琦峰呵呵一笑:“老啦,也不知还能活几年,到这个时候再戒烟,没那个必要了,人这一辈子,多多少少还是要保留点爱好的。” 首长轻笑了一声道:“算了,我也说服不了你。今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周琦峰弹了一下烟灰,道:“你这么做,我觉得有些揠苗助长了。” 首长微微一笑道:“不经历风雨,怎会有彩虹。” “唉,其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考验这两个字了。”周琦峰轻叹了一声,“这孩子,不容易。” ——如果陆渐红知道这两位巨人口中的他还是个孩子,真的恐怕要吐血,有四十几岁快五十了的孩子吗? 首长的神情有些严肃:“他还需要说服力啊。”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影照进来,在地上留下隐隐约约的金黄色的影子。水泥路两侧各是一排笔直的水杉,地上落了一层层的水杉叶子,形成了薄薄的一层垫子。 水泥路上,一个人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前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在轮椅的后面还缀着几人。 轮椅上祁加平也微微笑着:“陆书记,这么忙还来看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陆渐红浅笑着道:“老祁啊,你这可是在怪我一直没来看你了,这个地方不错,合适疗养,现在身体都还好吧?” “离开了那个圈子,人也轻松多了。以前啊身体好的时候看不开放不下,现在放下了,才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适应的阶段已经过去了。”祁加平一脸的轻松之态,这场病也让他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更是让他有所感悟,这世上并非只有一件事情,还有更多有意义的存在。 “能看得开就好。”陆渐红笑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这样放得下啊。” 祁加平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的担子重着呢,你放得开,上头未必放得下你啊。总理昨天也来看我了。” 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祁加平笑着道:“难免要提到你的事情,总理说,路还很远。” 陆渐红默然推着轮椅微微向前走着,在体会着四个字的意韵,倒是祁加平看得敞亮,笑道:“陆书记,你跟首长夜谈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看得出来,首长很重视你,只是即便是首长,也不能一手遮天,还需要那帮老人的一致认可啊。” 陆渐红原本就是聪颖绝顶之人,祁加平在边上点了一下,陆渐红立即一点就透,笑着道:“我倒是有点着相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从初始的兴奋中冷静下来,陆渐红觉得首长如此高调,非常不符合他的个性,以陆渐红对首长的印象,完全是内敛深沉的,事出反常,自然有问题,倒不是首长对他有什么阴谋,而是首长故意把他捧了起来,其目的只有一个,向外界宣布对陆渐红的满意,而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陆渐红被这么一捧,所承受的压力完全超出想像。看来首长还是要锤炼自己啊,陆渐红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天将降大任啊,没有办法。 祁加平留陆渐红吃晚饭,陆渐红没有留下,有个病人,再让他家属忙活,实在不成体统,临走的时候,陆渐红跟他家属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跟老祁一场同事,更是一场朋友。 陆渐红的这个承诺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但却是非常重的承诺了。 看着陆渐红等人离去,祁加平的脸上写满了笑容,老伴在边上道:“老祁,人家来看看你,你就这么开心?” “我开心不是因为他来看我,而是……唉,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等着瞧吧。” 一份内参摆在了陆渐红的面前,在拿到这份内参之前,陆渐红正在浏览《前沿》的网络版,突出理论性、思想性和实用性,着重对重大理论问题的宣传和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及时报道。这几期的杂志无论是内容还是质量都有大的突破,看得出来,书德宪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随后市委秘书长康友伟将这期内参送了进来:“书记,这是内参。” 康友伟稍显累赘地强调了这是内参,让陆渐红有些好奇,就是十分钟之前,陆渐红接到了舒平打来的电话,也提醒他看一看这一期的内参。 翻开封页,陆渐红不由一呆,第一篇便是题为《我国的发展与改革方向》的文章,而下面的署名赫然写着他陆渐红的名字。 急不可待地看了下去,陆渐红的眉毛便拧到了一起,这篇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写的完全是他跟首长夜谈时的内容,几乎未加丝毫的掩饰,笔风犀利,一针见血。 康友伟垂着手站在一边,当看到这篇文章时,他也是咋舌得很,内容写得很实在,点出了当前的事实局面,但也正是因为其实在,也把这篇文章的作者推上了风口浪尖,因为其中不少观点与传统的思维还是有很大的抵触的,尤其是一些改革的措施更是尖锐得很,引用原文中的一句话,乱世当重典,这五个字所引起的会是何等浪潮,并不能想像。 陆渐红也是吃惊得很,这篇文章自然不是他写的,而知道谈话内容的自然只有首长和舒平。 合上内参,陆渐红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震惊,道:“你先去忙吧。” 康友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陆书记……” “没事,出去吧。”陆渐红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这篇文章显然是出自于舒平之手,而且定然是得到首长首肯的,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想引发这方面的思考,而另一方面,则是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推到了那帮老家伙面前,只是他无法预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正文 3900烤火 关于这篇文章引起的争议确实不小,但是陆渐红并不知道,因为这方面的争议被首长严格控制住,不许出中南海,有什么想法可以在会议或者与他单独交流,这是一个非常令人不解的动作。 陆渐红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情况,由于消息被严格控制,所以他能够获得的情报也极为有限,只是令他不解的是,琦峰总理也不曾跟他交底。陆渐红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一篇文章会引不起什么波澜。他并没有想到,在党内私下里已经有不和谐的音符了,说他是政治投机主义者。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觉得陆渐红在京城并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出来,虽然提出了“世界城市”的口号,但是发展是一步步来的,尤其是整体形象的提档升级,更需要时间来检验,短期内根本看不出成绩,再如什么防治污染,同样是短期内看不出成效的,而旧城改造也是新瓶装旧酒,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在农业工作方面取得的突破,但也只限于清河等有限的几个地区,并没有能够形成足够大的规模。 所以在很多人的眼里,陆渐红虽然能力不错,在各省市都有不俗表现,但是在京城交出来的答卷却令人不甚满意,有的人甚至还拿陆渐红以前在重安时的事情说事。当然,也有不少力挺陆渐红的少壮派,他们认为陆渐红敢说敢为,指出了当前形势的紧迫之处,改革也是迫在眉睫,这篇犀利的文章能够上得了内参本身就是一种认可。 一时间众说纷纭,意见颇多,但是所有的舆论都被牢牢地控制在一个极为狭小的范围内,而一些过激的言论,无论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也是在一个极为有限的圈子内酝酿,不过有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这篇代表着陆渐红全部观点的文章引起了广泛的议论,让陆渐红成为了注目的焦点。 虽然没有什么人向陆渐红透气,但是陆渐红一直在关注此事,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察觉不到,有不少支持者更是打来了电话询问,陆渐红苦笑着不解释,首长啊,这一次你可是把我放到炉子上去烤火了。 …… 华灯初上,安然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陆渐红,正面带微笑跟安然说着话。待在家里,三点一线,陆渐红自己忙于工作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安然这个女强人做起家庭主妇来,未免有点发闷。事实上,这也是陆渐红的感觉,所以陆渐红今天回了来,特意请安然出去看一场最新上映的电影,也算是重温一把昔日的情怀,找一点当初恋爱的感觉。 所以这种场合,自然不会带上小高这个电灯泡,只是不管两人的行动有多私密,总是有保卫人员随行的。 从后车镜看到一辆普通的现代车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陆渐红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人就像是尾巴,怎么都甩不掉。” 安然心里极为开心,笑着道:“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你以为谁愿意整天提心吊胆地去保护人啊,尤其像你这样的高级领导。”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不管他们了,今晚我们要好好找一找当年的感觉。这么多年,陪着你的时间还真不是太多。” 向着电影院的方向驶去,陆渐红笑着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安然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洪山的时代。人生就是这么奇特,如果没有那一次偶然的碰瓷事件,陆渐红的人生轨迹势必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而安然也同样如此,总结起来,一个字:缘。 就在这时,车侧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安然正沉浸于对往昔的追忆之中,下意识地一脚刹车,那人还是撞在了车身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陆渐红吃了一惊,急忙开了车门,下意识地道:“不会撞坏人吧?” 撞在车上的是一个女孩子,撞的不轻,额头已经沁出了血,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女孩穿着一套酒吧的工作服,上衣扣子已经绷掉,露出白皙的胸膛。 “你怎么样?”陆渐红伸出手过去扶她,心道,刚刚还在说第一次跟安然见面是因为发生碰瓷呢,怎么就遇上了车祸了。 女孩子一脸惊恐的模样,陆渐红以后她是刚刚撞车害怕,轻声道:“没事没事,我们送你去医院。” 安然这时也下了车来,询问女孩子的伤势。 这时,从女孩子刚刚奔出来的方向有六七个年轻人也冲了过来,眨眼的工夫就把三人围住了,一个穿着印着骷髅图案t恤、耳朵上打着耳钉的年轻人骂道:“艹,跑呀,再跑给我看看。” 陆渐红扫了这帮人一眼,个个打扮都是前卫的很,心下就是不舒服,女孩子胆怯地向车底缩了缩,低声道:“救我。” 这个场面陆渐红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定然是女孩子被他们骚扰,才慌不择路地撞上了他们的车。 “我扶你上车,去医院检查一下。”陆渐红不理会这帮年轻人,不曾想刚刚说话的那个一伸手就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腕将她从车底拖了出来,一记耳光扇过去,“妈的,林少看上的人从来就没有跑得了手掌心的。” 陆渐红目光一凛,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放开她!” “拷,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人一口烟圈吐在陆渐红的脸上,“我警告你,滚远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刺耳的急刹车声猛然响起,车还没有停稳,影子已经从后面的现代车上蹦了下来,大手一伸,便提住了年轻人的后脖颈,一攘,那年轻人便蹬蹬向后连退几步,跌倒在地。 “首长,没事吧?”影子为自己来迟感到不安。 “这女孩子被我的车撞了,送她去医院吧。”陆渐红没有再纠缠,撂下这句话,把任务交给了影子,转身上了车。 上了车,陆渐红从后视镜中看到几个混混似乎要追过来,却已经被影子拦了下来。 正文 3901军方背景 当两个人在讨论选择什么电影看的时候,那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情侣。 陆渐红和安然并没有在意上映的是什么电影,甚至于看也没有看,直接买了票进场,他们只是在缅怀那一段久违了的心动。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而过,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尤其是都非常成功的人来说,儿女情长只不过是生活的点缀,早已过了卿卿我我的阶段,是以这两个小时里,两人只是静静地牵着手,观赏着电影。 陆渐红一直陷于党政纷争之中,难得有这个闲暇静一静,而安然也同样有着诸多业务,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么静静地看一部电影也是心灵上的一种解脱,虽然时间很短,但已是难能可贵。 自始至终,两人的手都紧紧地牵着,这种不用语言的心灵交流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车子就放着,两人随着散场的人流缓缓前行,安然的脸上带着一种女人所特有的幸福感,有的时候她曾想过,生意场上的事情或许该交给别人了,就在陆渐红身边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但是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她如此,陆渐红也同样如此,作为尘世间的一员,太多的牵挂让他们无法做得到举重如轻。 “爸?”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居然是陆扬帆。 陆渐红回过身来,正是麦迪志和陆扬帆两人,在看清正是父陆渐红夫妇的一瞬间,麦迪志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的陆扬帆的手。 陆渐红对于麦迪志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小细节让他微微一笑,道:“你们也来看电影?” 麦迪志恭敬地回答:“今天放一天假,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就陪扬帆来看电影了。” 安然笑了笑:“你们平时在部队里也够闷的,好好放松下吧,我们就不瞎掺合了。” “我是无聊才要他陪的。”陆扬帆还在嘴硬,却是站在麦迪志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跟你妈也是难得有闲暇走一走,那……咱们各走各的?” 陆扬帆笑了起来:“那您忙。” 看着父母一直不曾分开的双手,陆扬帆也牵起了麦迪志的手,麦迪志心里跟吃了蜜一般,感慨地道:“伯父伯母的感情真好,真希望我们以后也能牵一辈子的手。” “谁跟你牵一辈子的手啊。”陆扬帆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手却是握得更紧了。 回到别墅,影子已经回来了,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陆渐红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女孩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家境不是太好,出来做兼职,就是在酒吧里推销啤酒,被那帮孙子调戏。影子说,那帮孙子很嚣张,跟他动了手。影子轻描淡写地把他们的冲突一带而过,说:“听说为首的叫林海东,有点来头,林将军的孙子。” 陆渐红正是因为这个才皱的眉,林将军可是建国时的叱咤人物,在军中也有很高的威望,以“林大炮”而闻名,连首长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想不到他的孙子竟然如此不堪。 “首长,这事恐怕不能善了。”影子低声说了一句。在陆渐红的身边这么久,对于他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很少见到陆渐红与军界人物打过什么交道,而且从私下里也零星地听到过片言只语,只是当不了真,他也就这么一听而已。 陆渐红自然明白影子的好意,事实上,他也听到过林将军的一些话。林将军是在血与火的岁月里走出来的,骨子里仍然流着军人的血,对于现在的一些领导干部颇有微辞,曾经酒后说过“秀才不上台面”的讥讽之语,这里面自然不会有针对陆渐红之意。不过陆渐红也知道,林家与任家向来就有点隔阂,这还要追溯到战争年代,早年曾听任老爷子提过这么一嘴,语焉不祥,说当时林将军还是老爷子的手下,有一次因为擅作主张差点被老爷子毙了,但是具体的情况陆渐红并不知道。听老爷子当时的口吻,似乎早已不再介怀。 陆渐红自然明白老爷子的心态,或许在他的眼里,林将军跟他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试以老爷子的勋勋战功,军中又有几人能敌? 只是任老爷子去世后,军中力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军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选择,加上任家二代无人再有什么建树,所以任老一走,任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也是渐微,反而是林将军的声望得到了提升。在这种环境下,任克敌只得退出军队,转到地方上来任职,只留下任克爽一个人苦苦支撑,能够成为京城军区司令员,这其中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艰辛的努力,这也是陆渐红一直引以为疚的。 林将军的个性非常火爆,爱憎分明,孙子被暴打,这事还真的无法善了,不过就算再回头,陆渐红恐怕仍然会让影子这么做一次,祖上再有荣耀,也不能够成为欺男霸女的资本。 “没事。”从陆渐红的口中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安然有微微的担心,她虽然不了解林将军,但是从影子的话以及陆渐红微微蹙起的眉头来看,这一次恐怕会惹出不小的风波,所以在影子离开后才道:“渐红,是不是有麻烦?” 陆渐红笑了笑:“你看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安然对陆渐红有着莫名的信任,事实上也是如此,商界的事情就不说了,就是自己两度遇险,陆渐红也是凭借一腔热血把自己救了出来,仅此一点,便足以相信陆渐红有着解决问题的手腕和魄力。 不知道为什么,安然突然间有点替林将军担忧了,她真的希望林将军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接到了陆扬帆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爸,迪志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道:“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正文 3902烈士后代 麦迪志伤得不是太严重,不过内脏是否受伤了,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 陆渐红沉着脸,他的身侧站着任克爽。 麦迪志可谓是任克爽手中的一张王牌,用国宝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开创了我国计算机软件行业的一个里程碑,他被打了,任克爽比陆渐红还要愤怒。 “扬帆,你去照顾小麦吧,我跟你任叔叔有点事要说。”陆渐红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平静,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如此,越是证明他的内心是愤怒的。 看了红着眼圈子的陆扬帆进了病房,任克爽垂着头道:“是我的错,没有安排人保护他们。” 任克爽下过命令,对麦迪志要实行24小时的贴身保护,毕竟他的作用实在太大了,很难说没有人想借机收买他甚至于掳走他,以打击刚刚开始的计算机软件领域,只是这一次,麦迪志说要跟女朋友出去看一场电影,明确提出不要有人跟着,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意小情侣柔情蜜意的时候有人盯着。这个要求得到了理解,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间段里。 而麦迪志被打的经过也很简单,并不涉及到什么阴谋,而是因为感情的事情。 陆扬帆光彩照人,而在计算机领域也有着很强的天赋,跟麦迪志不仅是情侣,合作起来也是默契无间。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被一个叫岳霖的中尉见到,顿时惊若天人,经常借着自己的身份接近陆扬帆,可是陆扬帆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这让岳霖迁怒于麦迪志。 在得知两人出来看电影的时候,岳霖的怒火烧到了极点,居然当着陆扬帆的面要跟麦迪志决斗。 麦迪志一时犯了混,根本没经过军事训练的他,为了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竟然答应了岳霖的挑战,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陆渐红淡淡道:“小麦的伤不是太严重,也是他接受人家的挑战的,这事就这么算了。” 任克爽呆了一下,从陆渐红的目光里很难看得到他有息事宁人意思,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一带而过,微一沉吟道:“这事如果较起真来,岳霖恐怕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小麦毕竟是我们军里的重要人员,任何企图伤害他的人都会被以危害国家安全罪指控,不过我看,也只有算了。” 陆渐红确实没有过于追究的意思,小麦是在武斗上吃了败仗的,那就找个人随便是影子还是刺刀,再把场子找回来给岳霖一点教训就行了,不过任克爽这么一说,顿觉里面大有深意,道:“克爽,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吗?” 早年的时候,陆渐红都是称呼任克爽为大哥,只是不知道曾几何时,变成了“克爽”,这期间的变化,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留意,而任克爽更是不知觉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任克爽苦笑了一声,道:“南粤军区司令林中健你知道吧?”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林中健是南粤军区享有盛名,曾经因为菲律宾在南海侵扰我国渔民事件发醇后主动请战,虽然没有得到批准,但是此举无疑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支持率很高,还曾传出他要进入总参的风声,由此可见其人的风头。 “林中健是林将军的儿子。”任克爽道,“而这个岳霖就是林中健的外甥,岳霖的父亲也是军队里的人,在一次任务中为国捐躯,所以岳霖在某种程度上比林中健的儿子林晓东还要受宠。如果动了他……” 下面的话任克爽没有说,意思却已是很明显了。 陆渐红惊讶得很,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岳霖有这么大的来头,不但是林将军的外孙,还是烈士后代。 “这事恐怕算不了了。”陆渐红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来。 任克爽又是一怔,陆渐红胆子大他是知道的,只是在知道岳霖的来头之后推翻了他自己的决定,说好听了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难听些就是不知死活了。虽然陆渐红风头一时无两,与首长一起跑步更是传为美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一家独大。而陆渐红向来在军界极少有支持和追随者,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显然并不明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陆渐红将影子打了林晓栋的事情说了,任克爽的眼睛便瞪得跟牛眼一样大了,咝咝地吸着冷气:“虽然林晓栋是个烂货,但我还是佩服影子。”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林将军爆竹脾气,孙子被打,又怎么能善罢干休。” 任克爽自然知道林老将军的雷霆之怒会引起多大的震荡,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对陆渐红有看法,那么陆渐红的前进之路势必会受到阻碍,这是任克爽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他跟陆渐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陆渐红失去了前进的机会,那么他在军的前景也会被蒙上一层阴影。虽然陆渐红一直在说,任克爽的前进步伐他没有使上力,但是一些安排诸如藏江之行都是有意使然,进入了首长等人的视线,这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一事抵一事,林老将军应该不会拒绝。”任克爽提了一个建议。 陆渐红摇了摇头:“事情没这么简单,况且用小麦挨的打换来一时的平静,这也不该是我们为人长者的风格和度量,两件事情,分开来看,还得一件一件地办。” 任克爽不由问道:“你的意思是……” 陆渐红将手中的烟头扔进了边上垃圾筒,道:“我想,林老将军应该不会是不明事理的人吧。” 任克爽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敬佩之色,陆渐红的这份胆识恐怕是无人能比的,只是林老将军虽然明事理,但也同样护犊子啊,他并没有想到,陆渐红这一次就是以硬碰硬,改变一下林老将军所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看法了。 正文 3903车牌 林晓栋正跪在林中健面前,脸上还留着几道红印子,显然是林中健动粗的结果。林中健自小受家庭熏陶,刚正得很,只是奈于家有过贤之妻,把儿子教成了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哭你妈个逑啊!”林中健一声怒吼,巴掌又扬了起来,林晓栋吓了一跳,向后一缩,躲到了母亲张岚的身后。 张岚阻拦道:“姓林的,有本事你冲着我吼,在家里耍威风是不是?好,你连我也打死算了。” 林中健气冲冲地指着林晓栋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正事不见一件,尽去干那些下三滥的事情。该,我看都打得轻了,换了是我,我不收拾他个生活不能自理才怪。” 林中健的口头禅就是这个,曾有一次南粤组织大规模的打击h色行业行动,在看到那些衣衫暴露的发廊女时,他就说过,要是我,非搞得她们生活不能自理,一度成为笑谈。 “好啊,姓林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日子我也是没法子过了,得,你们我们娘儿俩都收拾得生活不能自理吧,到时候你来服侍我们娘儿俩。”张岚也不是善茬,说的顺理成章。 被张岚这么一抢白,林中健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在外面他是叱咤风云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铮铮男儿,到了家里,这么个母老虎他还真是没辄,否则儿子也不会被教成这样了。 “爸,我承认是我的错,是我酒后乱性,被打了也是咎由自取,可是我都说我是您的儿子了,还报出了爷爷的名号,人家愣是下手更重啊,不把您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连爷爷也不放在眼里,我心里气不过啊,爷爷是什么人?可是开国元勋啊。”林晓栋虽然手头上没几下,嘴皮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言下之意,你这个老子不替儿子出头就算了,我回头向爷爷诉苦去。 林中健的眼睛又瞪了起来,要说没火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儿子被打了,而且老子和他爷儿俩的名号都不管用,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张岚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看你这德性,晓栋也就不奇怪了。” 林中健火大,一拍桌子,才闷闷地问道:“打你的是什么人?” “名字我不知道,但是我记住了车牌。”林晓栋的记性倒是挺好的,被影子揍得七荤八素的居然还能记得住陆渐红的车牌。 “带他去擦点药水吧。”林中健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颇不为易了。 …… “陆叔叔,任叔叔,都是我的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麦迪志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皮外伤自然不在话下,腿部也有轻微骨折,如果不是他平时注意锻炼,恐怕就不是轻微骨折了,可见岳霖下了多重的手。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陆渐红沉着脸道,“决斗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是男子汉?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你现在躺进了医院,还要人来照顾你。” 麦迪志面如土色,当时也确实是一时气愤,做出糊涂事,到现在他还记得对方扬长而去扬帆失声痛哭时的情形。 “是我错了。”麦迪志想垂下头,只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无处可垂。 “好好养伤吧。”陆渐红摆了摆手,转身出了病房,任克爽却是拍了拍麦迪志的肩膀:“男人就得有个男人样,一次没打过,下次再打回来就行了。” 麦迪志的肩膀还在疼,被任克爽拍了一下,更是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任克爽的话却是刺激了他,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又泄了气,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更何况要在床上躺好长一段时间。 “去看看中超。”任克爽撂下了这句话,推了门出去。 麦迪志愣了神,也不知道任克爽是什么意思,反倒是陆扬帆一点即透,道:“任叔叔的意思是可以找外援。” “找外援?能行吗?”麦迪志苦着脸道。 “你傻啊,我爸是政治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陆叔叔是市委常委、军区司令,有他俩撑腰,你怕什么?”陆扬帆鼓励道。 “可是,陆叔叔刚刚就骂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了。” “你脑子也被打坏了?我爸的意思是……”陆扬帆的脸红了一下,“他的意思是,明知打不过人还要跟人打,这是匹夫之勇,其实打跟不打的结果是一样的。” 麦迪志的眼睛亮了起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打与不打,陆扬帆喜欢的始终是自己啊,自己真够笨的,却又皱起了眉头:“我该找谁做外援呢?” 外面,陆渐红已经出了医院,任克爽拧着眉头道:“你决定了?” 陆渐红淡淡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该脱茧而出了,你难道不希望重振你任家的名望吗?” 任克爽的脸上缓缓显出一丝向往之色:“明天,一起去给爷爷上柱香吧。” “我坐你的车回去吧。”陆渐红向影子打了一个手式,影子点头转身,径直走进了医院。 而就在此时,陆渐红的这辆现代越野车已经被林中健查了出来,看着高斩这个陌生的名字,林中健淡淡地向随行到京城的警卫员下了命令:“把车给我砸了,不要伤人。” 影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答应做麦迪志的外援,这也是他所认为的一种自我救赎方式吧,毕竟在叶诗研事件中,他自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出了来,上了车,拿着钥匙发动车子,刚刚启动,忽然一个剧烈的撞击将车子撞得向横里移动,狠狠地撞在了路边的一盏路灯上,路灯摇晃着倒下,带着吱吱的电流声倒在了越野车的前方。 影子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做出一个保护自己的动作,在车子稳住后,影子强忍着身体传来的不适之感,勉强从车门爬了出来,便看到一群人挥着棒球棍子冲了过来。 正文 3904一个请求 棍子无情地落下,又无情地挥起,人的破坏力是非常强悍的,短短的几分钟之间,这辆越野车便被砸得面目全非。 影子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冷眼看着这些机械地砸车的这些人,当他们停下手中的棍子时,影子才冷森森地说了一句话:“都砸完了?现在轮到我了吧?” 话音一落,影子已经冲进了人群。 任克敌赶到的时候,心里直叫着自己苦逼,自己已经沦落到出警这样的事情都要亲自上阵了,谁要报警的是陆渐红的贴身保镖呢? 当任克敌赶到现场时,影子正在很拉风地抽着烟,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五六个人。 “谁报的警?”任克敌看到那辆越野车的时候,嘴边打了个哆嗦,这帮人也太狠了吧。 “他。”影子扫了一眼倒在自己脚下的一个家伙道。 任克敌心里觉得很是好笑,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这些人来砸陆渐红的车,幸好陆渐红不在车里,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都带走。”任克敌挥了挥手,向另一名警员道,“顺便叫一下120。” 林中健和陆渐红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有一个共同的反应,那就是震惊。 林中健震惊的是,这个车主到底是什么人,过去参与行动的可都是穿了便装的军人,居然被一个人打了个稀里哗啦,还被抓到警局去了。而陆渐红震惊的却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当街行凶,而从影子的叙说来看,这些人是冲着车子来的,否则他们在撞倒车子之后,也不会只冲着车子去,而没有向站在边上的影子动手。不过这并不能够成为陆渐红就这么算了的理由,一方面如果那一撞影子受伤或者因此而失去生命,那将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案,另外,砸的可是自己的车。 任克敌自然将此当作头等大事,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被带进来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钢牙铁嘴,硬是一个字也撬不出来,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军人,如果泄露了身份,那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大。 林中健现在是最急的,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演变成这个局面,总不能放着自己的人被关进去还不闻不问吧?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警方的办事效率高得超乎想像,已经从现场遗留下来的肇事车辆查到了车辆的来源地——某汽车修理厂,而这个修理厂正是他儿子林晓东的朋友开的。当警察找来了负责人谈话时,很快就有了答案。 陆渐红其实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并没有展开动作,他感到疑惑的是,林中健没有那么糊涂吧,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还做出这种惊天之举来,这可是要摊上大事的。 陆渐红在思考,如何借着这个机会利益最大化,任克爽无疑是他必须扶持的军中人物,那么就需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一次的事件了。与林老将军硬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更是下下之策,如何两全其美呢?在没有思考好之前,陆渐红打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他不动,自然有人就要动。动的人是林中健。 这是在事发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为陆渐红开车的小高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姓林,说跟小高发生了一些误会,希望能够见上一面,消除这个误会。 小高听了觉得好笑,心里暗道,妈的,早就等你这个电话了。 约好了地点,小高跟陆渐红商量了一下,陆渐红自然不会出面,由影子和小高一同前往,他则在幕后垂帘听政。 在一个私人会所里,林中健孤身前来,小高和影子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林中健看着眼前的两位与自己年龄差不了几岁的人,心中充满了震撼。他是军人,更是刀头舔过血的军人,所以当小高和影子一进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凌厉,那是经过了血的磨炼的气味,而从两人的姿势来看,绝对是经受过特种训练的精英,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兵在人家的手里毫无还手之力了,虽然他们也受到训练,但是与眼前的这两人相比,差得太多。 “我是军人,砸车是我安排人做的,是我的不对,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了我的人。”林中健说话时中气很足,也直截了当。 小高和影子对视了一眼,原以为他会遮遮掩掩的,想不到开门见山,这么有担当。 “我们也知道是你安排的了。”小高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只是觉得奇怪,林司令跟那辆车有什么过不去的,非得砸成那个样子才能泄愤,如果不是我的兄弟运气好,恐怕就要死在车里了,林司令,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林中健苦笑了一声:“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没有铸成大错,这么说吧,只要肯放过我的人,你们划出道道来,我无不接受。” 林中健确实在苦笑,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并不是正主,在明知道自己是幕后人以及自己的身份之后,还敢如此咄咄逼人,不是疯子就是有所依仗,看这两人,根本就不是疯子。所以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之前,自己还是先把事情搞定再说。 影子淡淡道:“其实在林司令来之前,人已经放了,不信的话,林司令可以确认一下。” 林中健呆了呆,下意识地要拿手机打电话,但看这两人面色淡定,想来不会忽悠自己,便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道:“两位如此待人,林某无以为报,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只要能做得到,我无不满足。” 影子这时轻笑了一声道:“要求不敢当,不过倒是有一个请求,林司令应该能帮得上忙。” 林中健坐正了身躯道:“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自当尽力。” “怎么会违法乱纪呢。”影子笑了笑,“那就请林司令帮我把这封挑战书带给岳霖。” 正文 3905挑战书 挑战书?林中健的目光忽然凝结了,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嘛,什么年代了,还挑战书?沉声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有个朋友与岳霖有个约定,仅此而已,麻烦林司令带到,并请转告一句,如果不应约的话,以后就不要做糊涂事。”影子仍然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当然,林司令如果不方便的话,算我什么也没说。” 如果说刚刚林中健的内心是震撼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震惊了。 对方既然了解到自己的底细,那么就一定会知道林家意味着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要向岳霖挑战,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林中健想了想,非常中肯地道:“两位,恕我直言,以我对两位的判断,不是军队里的人,也是警队里的人,如果是前者,应该不会不知道在军中,林姓代表着什么。可以这么说,岳霖比我儿子还要受到我父亲的宠爱,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父亲的女婿,是在执行国家任务时牺牲的,岳霖是烈士后代,你们要想清楚。我不是威胁,也无威胁之意,只是提一个忠告。所以,两位如果现在改变主意的话,我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当然,我的承诺仍然有效。” 影子笑了笑:“林司令,很感谢你的忠告,不过,我觉得这是多余的,我们很清楚我们在做什么,况且作为烈士后代,老子英雄儿好汉,不会连一个挑战都不敢接受吧,那还不如……呵呵,你懂的。哦,对了,另外我不妨再送给林司令一个忠告,你的儿子需要好好管教,关于他欺男霸女的斑斑劣迹,警局的档案有厚厚一耷,我们这一次可以轻轻揭过,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换了别的人,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松过关了。作为南粤军区司令员的你,以及林老将军的英雄功勋,也不希望上两代的风光荣耀败在一个纨绔子弟手里吧?” …… “啪”一声,林老将军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枣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混账,我的孙子还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林老将军震怒道,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孙子不成器,但人总有护短心理,别人眼中的恶迹在一个慈爱的爷爷的眼里,那只是不懂事、胡闹罢了。 在林老将军面前,林中健也只是屏息凝神的份儿,知父莫如子,其实这些话他是不想跟老爷子说起的,只是回去跟媳妇提起这事,这个快嘴婆娘马上把小报告打到老爷子这里了。 “你也是个混账,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有这么好的脾气,你还是不是个军人?就是一怂包,要是在过去的战场上,你根本就是个合格的士兵!”林老将军骂得很凶,一点都不给儿子面子。 林中健垂头道:“爸,晓东有些事情做得确实不像话,再这么下去……” “会怎么样?当我死了是不是?小孩子做事,难免任性一些,慢慢改就是。”林老将军不是一般的护短,这或许已经成为老人的通病了,当年在教育自己儿子的时候,也不曾如此袒护过。 “爸,他已经不叫任性了。”林中健捺着性子道,“他这是在违法呀,趁着现在还没有犯事……” 话未说完,林老将军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跟你争这个,儿子是你的,你爱咋教就咋教。” 林中健笑了笑,父亲也不是老糊涂,护犊之心可以理解,恐怕也是听到了不少事情,要个面子罢了,便道:“爸,他也是我儿子,我自然也希望他能出人头地,但前提是不给林家抹黑是不是?林家的荣耀是靠您老一辈子打下来的,要是被子孙后代给败了,您老的脸也没地方搁是不是?” “滚。”林老将军喝斥了一声,心里却是极为赞同儿子的话,这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了。 “爸,我暂时还不能滚,还有件事情。”林中健松了口气,每次父亲叫自己滚的时候,都代表着他妥协了。 “有屁就放。”林老将军显得极不耐烦,好在这爷儿俩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外人在场,否则这种奇葩的场面传了出去岂非让人笑到肚子抽筋啊。 “岳霖的身手怎么样?”林中健问道。 林老将军的眉头微皱:“为什么问起他?” 林中健将那封影子交给他的挑战书从包里拿了出来,递了上去,道:“爸,您先看看这个。” “明日黄昏后,迎风山巅一战,不来就是狗熊。”古今结合狗屁不通的挑战书,显示出了影子精湛的文学造诣,但是在林老将军的眼里,这绝不是挑战,而是挑衅。 林中健道:“对方说了,如果他不应战,可以让别人代替他。” “这个狗屁挑战书是哪来的?”林老将军虽然震怒,但是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是一个自称叫影子的人。” 林老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影子?这是一个代号,而能够拥有这个代号的人,都是来自于非常机密的机构,岳霖什么时候惹上这种人了? 林中健虽然不清楚这个机构是什么,但是却能够略猜一二,所以他并没有把挑战书直接交给岳霖,而是来请示父亲的意见。 “应战。”林老将军一脸的决绝,“林家的字典里没有退缩这两个字,而烈士的后代更不会有。” 说到这里,林老将军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哀痛之色,如果岳霖的父亲没有死的话,现在的成就说不准比儿子还要高吧,只可惜天妒英才。 林中健也想到自己的姐夫,神色也有些黯然,半晌才道:“对方的身手很强,要不要我从南粤那边挑人?” 林老将军摇了摇头:“人还是我来选吧,你去查一查,他为什么要向岳霖挑战,还有,他身后的人。这种人不会私自做主的。” 林中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在查了,只是还没有什么结果。 正文 3906人约黄昏后 “人约黄昏后?”任克敌听到这句话简直要笑喷了,“影子,你丫的到底是去打架还是去谈恋爱的?” 放了人,任克敌很不解。为了这事,他直接找上了陆渐红的门,林家对他们弟兄俩的打压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作为当事人,他们是心有体会,再怎么着也要难为一下,就这么高举轻放,实在太不符合陆渐红的风格了。 陆渐红笑而不答,反而说了影子向岳霖下战书的事情。 影子瞪着眼睛道:“有什么好笑,不觉得很浪漫吗?这个叫温柔一刀,看我怎么收拾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任克敌忽然道:“影子,跟你商量个事。” 影子道:“什么事?” “这个挑战的机会能不能让给我?”任克敌一本正经地道。 影子愕然道:“兄弟,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 任克敌摸着鼻子,很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道:“那晚你以一挑十,已经过足了瘾了,你也知道,我现在都要生锈了,再不练练手,我就废了。” 影子挠着脑袋道:“可是,这份战书是我下的。” 任克敌道:“你又没说谁去打。” “首长,您看……”影子向陆渐红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哥,你该知道,这一战对于任家来说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任克敌的目光里浮现出一丝痛楚,“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陆渐红忽然一笑道:“影子,你是高手,克敌在军中也有单兵王的称号,由谁去,我还真决定不下来。” 煽风点火,赤果祼的煽风点火啊。陆渐红也太不厚道了。 安然捂着嘴,她也是被这帮大男人打败了,加起来都九十岁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于是,在别墅的后花园里,两个男人展开了一场精彩的对决。 …… 迎风山巅,风起云涌,狂风大作,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风中,两个人远远而立,目光中都露出彪悍之色,整个身体紧紧地绷着,就仿佛择机而动的猎豹一般。 四周围只有两名观众,一位是岳霖,另一位则是小高,而林中健和影子都在山脚下等着,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 在林中健看来,这个决斗简直就是个笑话,但是到了此时,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笑话了,因为山上的两位主角都享有盛名,一位是素有单兵王之称、现任京城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任克敌,而另一位则是总参后勤部部长的贴身警卫,曾经三度拿过全国搏击冠军,其实力也是不容小瞧。 在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之后,双方都是吃了一惊,林中健所吃惊的是,对方并不是自己所见到的那个影子,而是老冤家任克敌。看到任克敌,林中健的嘴里就是一阵苦涩,其实他跟任家两兄弟的私交还是很好的,只是因为老一辈的恩怨——在他眼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恩怨,从而影响到了他们的来往,而偏偏林老将军非但性子执拗,且影响甚大,林中健也只有听老爷子的。任克敌出现在这个“战场”上,让他意识事情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而由老爷子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参与这一战,更是有着更加深刻的意义了。 影子也有些吃惊,对手的名字可能除了档案里有,知道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只有一个绰号,叫钉子,意思就是只要被他盯上的,会钉死你,曾经在军中创下了前无古人的辉煌,后来这个人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影子的血有些沸腾,他在想,如果换了是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山下根本看不清山上都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有人影在动,而山下的一些游人也被拦了下来,借口是有军事行动。 当山上的动作都静止了下来之后,林中健也忍耐不住,径直上了去。 钉子的脸上仍然是那副淡然之色,向任克敌伸出了大拇指,一言不发地下了山。 林中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现场是钉子除了胸前有一个脚印以外,一点伤都没有,反观任克敌嘴角有血迹,从表面上看,应该是钉子赢了,但是从钉子一闪而过的钦服来看,结果似乎又不是这样。 岳霖也是一脸茫然,虽然他的身手也不错,但是在军中两位佼佼者面前,差得可谓是十万八千里,所以他也看不出什么情况,但是钉子的意思好像是他输了。 影子的眼光自然要比岳霖独到,但是对钉子的主动认输也感到很费解,只得用目光去询问小高,小高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克敌,怎么样?” 任克敌只是淡淡一笑。 林中健很光棍地道:“我们输了。” 影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岳霖,或许你还不知道情况,这一次的挑战起缘于你和麦迪志,既然你已经输了,我希望你像个男人,更像个军人,不要为你父亲蒙羞,所以请你不要再去骚扰麦迪志,更不要再骚扰陆扬帆,好男儿志在事业,不在儿女情长,你的路还很远。” 林中健听着,眉头微微皱起,岳霖这才愕然醒觉,这件事情居然有这样的由来,事实上,他对麦迪志已经有过一番调查,并没有什么背景,这才敢这么做。拥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外公,拥有一个烈士父亲,这样的光环让岳霖迷失了方向,或许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一战给了他太多的触动,而影子的一番话更是对他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改变,从迷途中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林中健一帮人已经离开,小高这才靠紧了任克敌,道:“克敌,不要再强撑了,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 “钉子那一脚……”说出这五个字,任克敌嘴一张,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剧烈地咳嗽着,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影子大惊失色,小高在任克敌的后背上连击几掌,任克敌又吐出几口血,这才喘息着道:“妈的,现在好多了,狥日的,下手太重了。” 正文 3907谁胜谁败 “岳霖,到底怎么回事?”这场决斗是冲着岳霖来的,所以在路上林中健就开始询问,他必须弄清事实情况。 岳霖很干脆,把事情说了,林中健不由愕然,一怒冲冠为红颜,倒也不失英雄本色,只不过手段有点不光彩,毕竟麦迪志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虽然进了军工企业,但本质上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经过军事化的训练,又怎么会是岳霖的对手,所以说,岳霖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如果放在战场上,是一个很好的策略,但是放在追求女孩子身上,则是非常不光彩的了。 见舅舅没有责备自己,岳霖也是松了一口气,跟林中健商量道:“舅舅,这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外公?” 林中健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钉子,明明是任克敌处了下风,为什么反而是他赢了。 岳霖只有不说话了,其实这事是保不了密的,钉子的输外公肯定会知道,也肯定会追问缘由,而林中健问起的也是他急切地想知道的,明明占上风,怎么就丧气地认输了,当时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任克敌被钉子一脚踹得飞出去好远,嘴角都沁出了血,内脏应该受伤了。 钉子淡淡地道:“单兵王就是单兵王,以后再也没有钉子这个人了。” 见钉子说得如此严重,林中健也是吃了一惊,钉子在军中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不由拧着眉头道:“钉子,当时……” 钉子微微笑了一笑,在这一刹那间,钉子全身的锐气都已消失不见,在他们眼前的似乎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中年人而已,钉子道:“你们都看到了我胸口的那个脚印了吧?” “看到了啊。”岳霖跟钉子比较熟悉,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的拘谨,事实上,私下里,钉子也教了岳霖不少功夫上的技巧,只是岳霖缺少的是实战和血与火的洗礼,自然不到火候,“他那一脚刚沾上你的胸口就被你一脚踢出去了。” 钉子摇了摇头:“其实他那一脚是收回去了,如果踢正了,我根本没有机会踢中他。” 林中健不由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收招?他可是单兵之王,能够有这样的称号,势必稳、狠、准,一击必中,不留余地,怎么可能留情?钉子,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 钉子再一次摇头:“我感觉到了他一触而收,但是我却收不住,从这一点来说,我就已经输了。如果他不收力,现在吐血的人应该是我。林司令,对不起。” 林中健从钉子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惺惺相惜,也只有热血男儿才能体会到这种感情,就像他非常看中任克爽一样,点着头道:“我懂。” …… “输了?”林老将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中健,怎么可能输? 林中健把情况说了,林老将军沉默了好一阵子,出乎林中健意料地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大笑着道:“原来是输给了任家的小子,也不冤,可惜了一个好苗子,没有在部队里留下,他现在在京城做警察吧?” 林中健觉得老爷子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不过没有生气,这是个好现象,道:“是的。” “你把经过再详细说说。” 听完又是半晌,林老将军才道:“中健,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收手?” 林中健沉思了好一阵子,如实道:“我不知道。” 林老将军道:“仁者之师,所向披靡。在钉子的眼里,任克敌是敌人,所以他出手追求在最短的时间给予对手最致命的打击,但是在任克敌的眼里,钉子只是对手,所以任克敌没有杀气,能够做到收发自如。从技击的角度来说,钉子没有错,但是钉子比起任克敌还是差在了境界上,跟着我这么多年,那份戾气还是没有完全散掉。任总啊,你有个好孙子啊。” 当着自己的面夸奖别人的孙子,这让林中健的心里颇不是个滋味,可惜事实如此,在二代方面自己算得上是杰出人物,但是在第三代上,却是走了下坡路,无论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外孙,都比不上任家的两兄弟,这里面固然有着年纪的相差之故,但不能忽略一点,那就是任家两兄弟都是靠自己的,而那两个孩子非但各有光环,老一辈还有个林老将军做靠山。 “能让岳霖看得上眼的女孩子也挺不简单的。”对于女婿的死,林老将军一直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如果不是过于急功近利,而去安排自己的女婿去执行任务,或许他也不会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不堪回首的,因此,对于自己这个外孙他非常重视,也不遗余力地给予各种照料。 林中健的脸上便显出一个极其震撼的神情来:“她……也在华立企业,是京大在校大学生,被特招进去的。” “哦,那还真是挺优秀的。”林老将军微微有些动容,作为军界元老,他自然明白新成立的军工企业华立代表着什么,而能够被特招进去更是代表着极大的政治荣誉,“不是凭关系进去的吧?” 林中健苦笑了一声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是当今首长的红人、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的女儿。” 林老将军吃了一惊,陆渐红这个名字绝对不会陌生了,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大名他也是素闻已久,只是军政的来往素来不怎么密切,况且陆渐红是小辈,能够引起他的关注已经是个例外了,事实上,林老将军也不是第一次听说陆渐红的名字,知道这个年轻人大有来头,想不到自己的外孙看上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政治高官的女儿,挺有眼光的。 但是有眼光却并不代表能够如愿,林老将军道:“去告诉岳霖,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准离开部队半步。回头我安排一下,调到南粤军区去,你给我好好管一管。还有晓东,你也一起带过来,不树成人样,也不许回来。” 正文 3908关系 陆渐红对于这样的处理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任克敌的伤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对此他抱歉得很。任克敌死活不肯进医院,却是被小高硬捺着去了,很快老婆甄沫炎也过了来,陆渐红到的时候,不知原委的甄沫炎正在数落任克敌,说他半截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跟小年轻的学打架,任克敌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明白,只得耷拉着脑袋受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好笑。 陆渐红轻咳了一声,甄沫炎回头见是陆渐红,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河东狮吼有没有被陆渐红听见,心虚地起身道:“陆书记来了。” 陆渐红笑了笑:“沫炎啊,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叫我了,随克敌,叫声哥吧。” 甄沫炎笑了笑:“哥。” “嗯,你也不要怪克敌,他也是替我办事的,受了伤,我也过意不去,过来看看,也向你道个歉。”陆渐红说得很是诚恳,甄沫炎的脸就刷地红了,道,“这个死人就是不说,早说替你办事的,我就不骂他了。我还以为他……” 任克敌争辩了一下,道:“你也不想想,除了是给陆哥办事,谁敢跟我这个市局常务副局长干架?” “你就得瑟吧。”甄沫炎刚刚已经问了医生,任克敌没什么大碍,所以也放心得很,道,“哥,那你们先聊着吧。” 陆渐红笑了笑,坐到了床头,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伤的怎么样?听说吐了血。”陆渐红自然早已知道了他的检查情况。 任克敌笑着道:“最近血多,吐两口也没关系,钉子不愧是高手,那一脚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备,还真受不了。” 陆渐红笑道:“我就知道。” 忽又一叹,道:“钉子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这么做确实太过危险了,我听小高说了,据小高和我对你的了解,单兵之王是没有后退的,你在钉子胸口那一脚是故意沾一下的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们。”任克敌痛心疾首,却又微微一叹道,“任家和林家向来不睦,如果再打伤了钉子,那矛盾势必越来越深,林老爷子睚眦必报,那以后我们兄弟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权当是忍辱负重吧。” 忍辱负重,多么痛心的字眼。想来任克爽跟任克敌也提到了这些事,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理解。你好好养伤。对了,小龙现在怎么样?” “考进军校了。我们尚未成功,他还需要努力。”任克敌笑了起来,却是牵引到胸口的伤,顿时咳嗽了起来,边咳边骂道,“这狗日的。” 小高忽然从门外进了来,低声说了几句,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剑眉星目的国字脸走了进来,赫然是南粤军区司令员林中健。 “林司令?”陆渐红伸出手去,林中健在别人的面前或许会摆摆架子,但是在一位年轻的政治局委员面前却是不敢有半分托大,纵然有着军界元老的父亲也同样如此。 陆渐红的手温热而坚定,下意识地紧握住,林中健立时感受到一股力量从手中传来,这让他微微生奇,当然,他并没有给陆渐红下马威的意思,用力握手是他的习惯,不过陆渐红给他的感觉与普通的大员很不一样,并不是文弱书生,从陆渐红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与他有着同一种的气质。 手一握即松开,林中健沉声道:“陆书记好手劲,当过兵?” 陆渐红笑道:“参军一直是我的梦想,可惜也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 林中健微微点头,大步走到任克敌的床前,道:“克敌,伤得怎么样?” 任克敌坐了起来,笑着道:“林叔,我还年轻,扛得住。” 林中健笑了笑道:“我是背着我们家老爷子来看你的。克敌啊,我跟你年纪也差不了几岁,以后就别叫叔了,把我都叫老了。” 陆渐红不由莞尔,对林中健的好感油然而生,任克敌笑了起来:“辈份总是要的,很感谢林叔来看我。” 林中健一脸无奈地道:“得,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任克敌笑道:“林叔,郑重介绍一下,我陆哥。” 任克敌的介绍让陆渐红意识到,任家的关系或许并不如外界传言中的那么针锋相对,便笑道:“自我介绍一下,陆渐红,跟克敌情同手足。” 林中健却是伸出手道:“林中健,跟克敌……” 说着瞥了一眼任克敌才道:“林老将军的儿子,跟克敌同样情同手足,只是辈分不能弄错了,做不了兄弟。” 三人都笑了起来,林中健才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屑子冲撞了领导,包涵则个。” 陆渐红的神情微微一凛道:“你说的是林晓东吧?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既然如此,我就多说一句,需要好好管束,我们作为要为事业奋斗、奉献终身的人,上要对国家事业负责,下也要对子女负责,我们不能丢老一辈的脸,更不能让下一代丢我们的脸。” 林中健肃然道:“明白。” 又微微顿了一下,道:“这一次来除了探望克敌一下以外,还是想拜访陆书记的,想不到一举两得,有幸能够见陆书记一面。其实,家父有个不情之请。” 陆渐红道:“请讲。” “能不能抽个时间与家父一会,家父年岁已高,腿脚有诸多不便,又有顽疾在身,见不得阳光,不知道能不能请陆书记移驾一见。”林中健这番话说得很是客气,文绉绉的,显出他很好的文化造诣,而其豪爽的个性也深得陆渐红之好感,再加上他与任克敌的私交,所以陆渐红没有丝毫的犹豫,道:“随时都可以。” 林中健与大多数的军人一样,对于政治这一套都比较感冒,虽然不能说深恶痛绝,但多少有些嗤之以鼻,可是陆渐红却颇投他的脾性,尤其是如此爽快,当下道:“我打个电话。” 正文 3909林老其人 林老将军的府邸四平八稳,浓重而肃穆,夜色之中自有一种雄伟豪迈之感,门前的一对石狮子更是凭空增添了几丝狰狞。 两名警卫目不斜视,荷枪实弹,但是陆渐红知道,他们都是精英,这样的姿态只能证明,自己没有任何的威胁。 在林中健的引领下,陆渐红穿过一道古木长廊,便看到门大开着,内里灯光明亮,林老将军一身戎装,肃然而坐。 陆渐红不由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老将军这么一身打扮,但是随即一股敬意便油然而升,那胸前的一枚枚奖章都代表着老将军戎马一生的赫赫战功,立即挺起了胸膛,昂首走了进去,万分尊敬地道:“林老将军,让您久等了。” 林老将军道:“你比以前稳重多了,也自信多了。” 林中健是跟着陆渐红一起进来的,他倒是没想到老父亲会以如此的口吻与陆渐红说话,他记的很清楚,在提到当前年轻一辈的政治人物时,林老大多都是一副不屑之色,这其中也包括陆渐红,不过对陆渐红的评价还算中肯,这小子不穷酸。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两人有些熟稔一般。 陆渐红腰板挺得笔直,道:“林老将军德高望重,当年匆匆一见,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您老仍然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 林老将军呵呵一笑,道:“坐下来说话吧。” 陆渐红坐在一张木椅上,有警卫员端了茶水送上,林老将军扬了扬手道:“喝茶。” 面对这么一位长者,陆渐红实在不明白他的意图,当年一见,还是任老爷子八十高寿的时候有匆匆的一面之缘,陆渐红的记性很好,但是当时并没有说话,而且当时的一号二号都来贺寿,陆渐红也年轻,诚惶诚恐,用现在的目光来看,表现勉强合格,谈不上出彩。 “中健,你先出去吧,我要跟小陆同志聊一聊。”林老将军居然毫不客气地对儿子下了驱逐令。 林中伟呆了一下,忽然他觉得今天的老爷子跟往常有点不同了。 诺大的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林老将军不开口,陆渐红也保持着沉默,对于眼前的这位老人,陆渐红保持着极大的尊重,对于他的过往略知一二,战争时代的战功自不必说,*期间也是受到了不小的迫害,什么非人的待遇也都经历过,能够挺过来确实非常不容易。对于这么一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陆渐红打心眼里充满了崇敬,正是因为他们那一代人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才创立了新国家,他们的贡献已经完全超出了伟大这两个字。 半晌,林老将军终于开了口,道:“你最近风头正劲,还陪首长跑了步。”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林老将军的意思,笑了笑道:“风头我不知道,陪首长跑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林老将军看了陆渐红一眼,忽然道:“你觉得我们国家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陆渐红与太多的高层大佬有过接触,在交流这些方面的体会时,有着很多经验,但是与军界要员交流还是头一次,直觉上判断,陆渐红不认为林老将军问的是什么经济发展啊社会现象啊之类的,更多地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在这个问题上,陆渐红涉猎的并不多,但是对于国家在国际的现状,作为政治箭头人物,不仅仅是关注,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我认为,我们的国家需要更加强硬……”陆渐红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必要的局部战争还是需要的,现在周边的很多邻国都对我国虎视眈眈,形成一个合围之势,从国情上来讲,战争意味着经济的倒退,这是与目前的发展形势相背道而驰的,但是正如陆渐红所说,一个国家富而不强,军事力量不够,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块肥肉。就目前我国战力而言,空军和海军都是薄弱环节,根本不具备在别国领土作战的能力,连把战争扼杀在海上的能力也是不逮,在这种局面下,也只有韬光养晦。 林老将军的观点与陆渐红有着很大的差异,他认为,一个国家是否会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欺辱,就是看这个国家是否有打仗的决心,我国自建国后,能够安定几十年,靠的就是抗美援朝和越南自卫反击战这两场战役。和平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让其他人闭嘴,唯有这样,才能让人不敢心生邪念,正所谓和平是靠暴力打出来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对于军力的强弱,林老将军并没有盲目自信,所以他说,要打就全打,不给渔翁得利的机会。 陆渐红听得暗自心惊,这老家伙够暴力的啊,不过他也知道,林老将军老了,虽然在军事方面的见解不乏远见,但真正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将是微乎其微的,作为已经崛起的东方超级大国,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核威慑力,任何一个国家包括那些霸权主义国家,也只能通过一些卑劣的行径去使坏。 林老将军谈的是国事,但是目光却是如明炬一般盯在陆渐红的脸上,陆渐红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之感,他现在的处境与自己的国家何其相似?林老将军是在提醒自己吗? 林老将军并没有给他现场思考的时间,站起了身,道:“小陆,陪我去看看老首长吧。” 陆渐红并不知道林老将军口中的老将军是谁,当他站在任老爷子的墓前时,他的眼眶不由湿润了。 “老首长,我来看你了,是跟当年你经常提到的那个小家伙一起来的,你在下面还好吧……”林老将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哭泣,在这刹那间,陆渐红不禁泪如雨下,他也更加证明了一点,外界的传言都是空穴来风,作不得数,什么林家打压任家,都是一派胡言,因为林老将军哭的非常动情。 正文 3910流言蜚语 关于陆渐红的争议仍然在进一步的发酵之中,渐渐地便已经有一些传闻流传了出来,除了之前所提到的政绩不明显、爱出风头以外,关于陆渐红的家庭状况也有了一些流言蜚语,当然,并没有他的作风问题,这样的问题谁说出来谁就是傻子。陆渐红在好几个地方都有房产,除了洪山的那套商品房以外,康平有一幢别墅,京城也有一幢别墅,总价值过千万,这对于一个工薪阶层来说,哪怕是位副国级的领导干部,这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好在陆渐红有一个商界强人的老婆,这些问题便迎刃而解,曾有人跟陆渐红开过玩笑,存款有多少。陆渐红笑着告诉对方,他现在全身上下最硬的一张卡就是身份证,所有的财产都在老婆那里。 流言终究只是流言,虽然不一定完全止于智者,但是并没有谁真的去举报陆渐红,不要说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也得掂量一下陆渐红的份量,到了他这个级别,是随便就可以举报的吗? 在京城一汽的生产现场,陆渐红在一汽所在地翌江区区委书记房茗轩的陪同下,戴着安全帽参观了生产现场,第一台发动机已经生产出来,正处于试验阶段,同时一汽也对整个发动机的技术进行了研究,融入了自己的一些经验和理念,正在加紧投入试验。 陆渐红对此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并鼓励一汽要敢为人先,不能沉溺于过去,满足于现在,更不能因此而沾沾自喜,不要把目光放在国内,而是要放眼世界,着力未来,开创我国轿车行业的先河。 一周后,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第一辆我国自行研制出来的发动机经过检测,正式投入运营,估计年底即可以投入市场,同时,在此基础上研发的新型发动机也已经投入研制之中。 这无疑是令人精神一振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国几亿车迷将会开上真正属于我们自己国家的车,当然,这是需要市场检验的,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日车、德车、法车、美车等等不也是一点点地吞噬着我国市场的吗?只要技术过得硬,终究会夺回市场,不过这需要一汽的技术人员不断地自主开发,引进只不过是一个跳板。在这一点上,一汽真正做到了消化、创新。 在一汽内部举行的庆功会上,陆渐红做了简短的发言,虽然只有几句话,却是振奋人心。陆渐红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负众望。四个字便完全肯定了一汽的所有成绩。 第二句话是,克服困难。这一次的成功主要来自于罗斯所提供的技术支持,依葫芦画瓢如果再划不出来,那这水平也太逊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更大的难度还在后面,那就是如何开拓创新,在拥有了这项技术的基础上进一步地提高优化,这是需要付出更加艰辛的努力的。 再创辉煌。这是对一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一汽能够创造出更加成功的历史,为我国汽车发动机行业写下浓重的一笔。 不过陆渐红并没有在随即举行的酒会上多留,敬了几杯酒之后,便匆匆离开了,——有他这么一位重量级的领导在,即便是再亲和,恐怕也会让人束手束脚,所以还是识相一些,提前离开。 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罗斯,令他意外的是罗斯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美国,电话里,陆渐红向她由衷地表示了感谢,罗斯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陆,能够为你做点什么,我很快乐。陆,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国度的原因、家庭的原因,我知道我们不能走到一起,但是这一切都是我所愿意做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幸福。可惜的是,我不能再为你做些什么了。” 陆渐红听着最简单也是最真挚的表白,心头涌起了无边的感动,是的,罗斯一直无欲无求,甚至于正常的联系都没有,却是默默地做着一些她所认为的值得的事情。 “罗斯,不值得的。”在这一刻,陆渐红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准确地表达内心的感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撕掉他向来冷静的面具。 “陆,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作数,我认为值得就值得。”罗斯的话里又有了属于她自己所有的那一份阳光。 陆渐红装作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电话那端的罗斯格格地笑了起来,忽然声音一沉,道:“陆,能吻我一下吗?” 陆渐红不由一怔,罗斯幽幽道:“我一直很想抱抱你,可是……陆,吻我一下。”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等你下次回到京城,我会给你一个真实的热吻。” “说话算数!”罗斯也笑了起来。 …… 好消息是接踵而来,甘岭省双皇市的项目正式动工,通过检验,那些矿石的硬度和纯度非常高,虽然提炼的费用很大,但是这些是制作精良武器的稀有材料,无论是空军还是海军的军事力量应用上,将都会大大提高作战能力。 在拿到相关的检测报告之后,陆渐红让孟佳抓紧时间开采提炼。考虑到安全性,陆渐红又打了电话给牛达,让他多安排点力量去双皇,给予全方位的保护,任何可疑人物不得放入一个。 随后,陆渐红拿着报告联系了一下周琦峰。 在联系哪一位首长的时候,陆渐红颇有些犯难,从事情的角度来说,他联系首长,或者是舒平,是最为妥当的,不过前一阵子跟首长接触有点多,而且很亲近,所以在感情上面,陆渐红觉得有必要平衡一下,所以他打了个电话给周伟潮,说是晚上打算去他那里吃饭。 周伟潮立即会意陆渐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与父亲联系了一下,随后又通知陆渐红,晚上大可以过来,不过要晚一点才行。 正文 3911首长赴双皇 米黄色的沙发上,周琦峰戴着一幅老花眼镜,正在仔细地看着那份鉴定报告,陆渐红便坐在他的对面一语不发,等着周琦峰发问。 半晌,周琦峰才抬起头来,眼神里有一丝飘忽,尽管在压抑,但还是无法掩饰那丝狂热,这个东西如果投入到军事应用中,所起到的巨大的推动作用是无法想像的,所以即便是总理,也有些不够淡定了。 “量有多大?”周琦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问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这个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如果量不大的话,其效果是要大打折扣的。 陆渐红道:“当初竭力在双皇拿下这个项目,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资源,如果落在其他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目前还没有进入全面开采的阶段,但是这种金属全球尚未发现,还是要作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量不大。” 周琦峰猛然一醒,笑了笑道:“渐红,还是你比较冷静啊,说的对,不过即便是量少,作用也非常大了,得到了这东西,理论上就存在着合成制造的可能了。” 陆渐红也是这个想法,周琦峰忽而又道:“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 陆渐红道:“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我和你以外,也就只有孟佳一个人,鉴定机构也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知道的人也没几个,而且我已经安排了人。” 周琦峰点了点头道:“你考虑得很周密,首长知道这件事吗?”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周琦峰老怀大慰,笑着道:“近来首长对你的感观很不错,你还是去向首长单独汇报一下比较好。” “内参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百花齐放啊,不过最近军方那边闭上了嘴,是不是跟林将军见过面了?”周琦峰随即又道。 “林老将军德高望重,是一位敢说敢为的老人家。”陆渐红并不掩饰,“我陪他一起去看望了任老爷子。” 周琦峰的目光里闪过一道惊奇之色,随即有些恍然,笑着道:“原来如此。” ………… 当舒平说陆渐红有重大情况要汇报时,首长很是震惊。陆渐红给他的印象是非常沉稳的,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到现在的高官厚位,虽然也有生涩的时候,但总体而言,都是四平八稳,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够让陆渐红有所失色,——最起码,他的表面文章做得非常好,而今晚却用事关重大来形容即将汇报的事情,看来真是有大事了。 首长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舒平却是眉飞色舞,陆渐红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和这份鉴定报告完全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难道这小子说有重大情况要汇报,把人吓了一跳。 “舒平啊,安排一下,明天一起去双皇看看,渐红,你也一起。”首长凝神作出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一辆专机从京城直入蓝天,飞往了甘岭。 首长前往甘岭考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符志航的耳中,这个消息让他吃了老大的一惊,怎么没有事先通知?可这模样儿又不像是微服私访啊,难不成甘岭又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 打了个电话给马骏,马骏淡淡地道:“做你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马骏的故作神秘更让符志航心如击鼓,而当他得知首长一行并没有在甘岭停留,而是直飞双皇在双皇机场降落的时候,他更加吃惊了,当即决定去一趟双皇,当然,是装作不知道首长去双皇的事情的。 相比于他来说,新任代省长刘中伟就显得淡定得多,首长做事有他的准则,既然不事先通知,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得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首长去了双皇,刘中伟的心里也有一丝疑惑,首长去双皇做什么?据他所知,双皇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除了最近龙港集团才上马的一个项目,不过这个项目即便是再大,恐怕也引不起首长的关注和重视吧,更别说亲自来看了。 从省城到双皇并不远,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符志航到的时候,首长正在市委招待所——双皇宾馆开会,接待他的是市委副书记傅彬,说林书记和陆市长都在陪同首长开会。 符志航轻哦了一声,问了参加会议的都还有哪些人,在得知龙港集团的董事长孟佳也参加会议之后,符志航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去看看项目。” 会议室里,首长、舒平和陆渐红分坐在会议桌的顶端,市委书记林玉浦、市长陆清山和孟佳则坐在会议桌的对面。 林玉浦详细汇报了市里的经济运行情况,以及经济新区的项目情况,随后市长陆清山也作了补充,尤其提到了经济新区的建设,随后孟佳就玉皇山的整体开发项目作了汇报,当然,这个汇报里是不可能提及到稀有资源的事情的。 “那我们去玉皇山看看吧。” 随着首长的一声令下,众人都起身,陆渐红落在后面,跟林玉浦耳语了几句,林玉浦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低声道:“是不是双皇有首长不满意的地方?” “不要多想。”陆渐红拍了拍林玉浦的手背,“首长的行程安排很紧凑,去看了就走,不要再纠缠。” 市委安排了车子,又派了人员安保,首长坐在车上向后看了一眼,陆渐红笑着道:“首长,下面的人也不容易,没有什么比首长的安危要更重要了。” 首长微微摇了摇头,道:“等到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就可以了。” 符志航的省委一号车远远驶来,停在玉皇山下,陆渐红明显看到,在见到这辆车的时候,首长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扬了一下,陆渐红也暗自一叹,这个符志航,这一次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不明内情作出的决定往往是与事实相背道而驰的。 一行人下了车,陆渐红回头看了安保人员的车也停了下来,有人飞快地从车里出来,向孟佳道:“安排人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入。” 正文 3912 符志航并没有把第一站放到这里来,而是故意先视察了离玉皇山并不远的经济新区,首长的车队一出双皇市委,他就得到了消息,微微拖慢了一下节奏,便看到首长的车队在玉皇山项目基地停了下来。 车子开过去,首长等人已经进了基地,当符志航下车的时候,被两个黑脸汉子拦了下来,很客气地道:“对不起,不能进入。” 傅彬抢在前面,厉声道:“这是我们省委符书记,快让开。”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符书记也不行。”那个黑脸汉子面无表情,根本看得不看他们一眼,这些人都是牛达从安保公司调过来的精英,只听从孟佳一人的命令,其执行力那是杠杠的。 傅彬还待说话,符志航笑了笑道:“既然不能进,那咱们就不进好了。” 傅彬有些恼火,不过符志航已经发了话,而且首长也在,如果跟一个看大门的吵上了,不但有失自己的形象,也会在领导面前丢分,当即深深地看了那黑脸汉子一眼,道:“符书记,我听你的。” 符志航微微笑了笑道:“玉皇山,不错,傅书记,我们去下一个项目看看吧。” 这时,一个人从里面快速走了出来,大声道:“这里谁姓符?” 符志航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傅彬也有些愕然,不曾想那人更是大咧咧地道:“谁是符志航,在这里等一下,一会首长要见他。” 符志航简直欲哭无泪了,一个人的名字虽然就是给人叫的,但是到了他这个位置,恐怕也没有几个敢当着他的面直呼其名的,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傅彬就要说话,符志航却是道:“我就是。” “嗯,你在这等着吧。”那人旋即回身进了去。 基地里面,首长正在看开采区,不时跟孟佳交流几句,孟佳的神情也显得很凝重,有问必答,答必详尽,首长看得仔细,问得也仔细,毕竟这关系到国家军力的大幅提高。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微笑着低声道:“首长,是不是要吃点东西了?” 首长微微一怔,笑着道:“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点饿了。” 孟佳笑道:“基地里安排了便饭,首长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将就一下,边吃我边汇报。” 陆渐红板着脸道:“这怎么能行?卫生、安全怎么能有保障?” 首长轻轻一笑道:“别人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就照小孟说的办。” 孟佳笑着道:“那我去安排。” 看着孟佳的背影,首长微微一笑,低声道:“渐红,你对这个基地有什么看法?” “龙港集团再强大,也只是私营企业,这些事关国家强大,我认为还是由军方进驻比较好,无论是安全还是保密,都要比龙港集团来得好。” 首长微微点头,陆渐红的想法跟他的意见是一致的,私营企业都是注重利益,还难说不会为了追求利益而出售这些资源,便道:“渐红,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有没有信心?”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首长,这个任务交给我还真是最合适了,我现在就可以给您答复,完全没有问题,并且,不要国家一分钱。” 陆渐红的这个承诺让首长为之一怔,事实上,在首长面前,陆渐红并没有什么秘密,他跟孟佳的关系首长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他扭扭抳抳的,恐怕反而会招来首长的厌恶。 首长便笑了起来:“你呀,作得了数吗?” 陆渐红挠了挠头,居然显出一丝羞赧的神色来:“有把握。” 舒平这时在首长耳边低语了两句,首长点了点头。 虽然是便餐,吃的也很随便,但是以食堂的小厅为中心,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内是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的。 餐桌边坐着几个人,除了刚刚陪着首长参观的舒平、陆渐红和孟佳,还有省委一把手符志航,至于其他人,是根本不够资格进来的。 很快吃了饭,符志航小心翼翼地道:“首长来视察工作,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呢,要不是恰巧也来这里看看,都不知道。” 首长淡淡道:“只是过来看看。志航啊,这些年甘岭的发展是能看得到的,但是速度还不够快,跟一些发达省市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要多用点心啊。” 首长的话也不知是褒还是贬,符志航也有些拿捏不准情况,不过首长不声不响地来,又把自己晾在外面半天,多半是不满自己了,便道:“首长批评得是,我确实有点自鸣得意了,心态上有问题,回去后一定好好自我反省。” 首长微微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忙你自己的吧。” 符志航在这里巴巴地等了半天,只陪着吃了一个便饭,说上了几句话,心里着实不甘,但是能够得到首长的几句教诲,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虽然跟陆渐红能够全程陪同眼热得很,但人家可是巅峰的有力争夺者,岂是自己能够比拟的,所以心气也平和了许多。况且他所理解的首长的话,还要是把甘岭这块阵地给拿下来,刘中伟这个外来户还是有点来头的。 孟佳撑撑门面,送了符志航出去,陪着笑道:“符书记,上午那是首长亲自下的命令,您是大领导,可别计量我这个小女子。” 首长到这里来,符志航不明所以,不过孟佳说得低调,却无疑是在告诉他,首长这条线她是有路子的,提醒也好,警告也罢,符志航还是能够理顺其中的厉害关系的,便笑着道:“孟董说的哪里话,首长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啊,以后少不得要多来关注,希望孟董能够给双皇乃至我们甘岭全省树立起一个榜样来啊。” 孟佳就笑:“这可离不开符书记的支持啊。” “那是一定要支持的。好了,孟董,就送到这里吧,有空咱们再交流。”符志航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去问孟佳的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地方引起了首长的注意。 正文 3913超出预期 玉皇山项目的收购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孟佳坚决要无偿交给国家,用她的话说:“我是国家的一分子,没有国,就没有家,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所以我无条件将这里交给国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孟佳的高风亮节给首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实孟佳是舍不得的,她自然明白这个项目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利润,但是为了陆渐红,她也豁出去了,没有陆渐红哪有她?至于首长怎么想他们之间的关系,陆渐红都不担心,她担心什么? 事实上,首长也没有亏待她,在随后的几年里,一些政策的*都让龙港集团大获收益,一跃成为国家的商业航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表过不提。 而军方大肆进驻玉皇山,也是让符志航吃了一惊,被列为高度机密,再加上陆渐红的随行,这让他意识到,国内的政治倾向正在悄然树立起一个风向标,因此在对待甘岭的陆系人马上也宽容了许多,这无形之中也给他自己少惹了不少麻烦,在后来对浩翰集团高层的处理上并没有牵涉到他,躲过了一劫,全身而退。这也是后话,表过也不再提。 且说陆渐红凭借着一连串的优异表现,完美地闭上了很多人的嘴,也让他在京城政绩不足的说法不攻自破,陆渐红所不知道的是,高层对于他这个年轻的政治明星有着激烈的讨论,但是无论有多激烈,陆渐红的表现已经深入人心,难以磨灭,就连向来对年轻同志看不惯的一些老顽固们也是没话可说,虽然陆渐红或许有着令人诟病之处,但是他的完美表现还是将这些瑕疵掩盖了,毕竟瑕不掩玉,如果这样都有质疑的话,还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陆渐红呢? 仍然是那副米黄色的沙发,周琦峰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这是一种欣慰,对陆渐红更是不吝赞誉:“事实告诉我,我没有看错人,你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和预期。” 陆渐红这个时候异常地谦虚:“周叔,您别这么说我,我会骄傲的。” 周琦峰呵呵一笑道:“别人或许会,你绝不会,我太了解你了。渐红,我很欣慰能够看到有这么一天,我一直以为你的前途是非常曲折的,你用事实行动几乎打动了所有人的心,辛苦了。” 陆渐红确实付出了太多,在这场政治角逐中,又岂止是“辛苦”二字能够形容得了的,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陆渐红用隐忍、适当的反击以及无懈可击近乎完美的成绩征服了所有的人,什么叫风雨之后见彩虹,什么叫梅花香自苦寒来,陆渐红现在可以轻松了,当然,这个轻松只是暂时的。尽管如此,木秀于木风必摧之的教训仍然要牢记,心态上的轻松不代表是无顾忌地放松,该做的事业仍然要一丝不苟地去继续,高层的认可并不代表着对手的放弃,马骏虽然跟自己在那一晚的交流之后没有了小动作,也不意味着他就会束手就擒。胜利只是暂时的,不要说最后那个目标,就是确定候选仍然没到时间。 放松的对话之后,周琦峰提到了这一点。坐在这个家里,就没有了上下级,有的只有上辈对下辈的关心和下辈对上辈的尊敬。 所以,周琦峰的话就显得直白了许多:“你现在基本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不过这个东风需要刮两级才行,第一级东风过几个月就要刮来了,对你至关重要。好在老蒋已经扭转了他对你的看法,也通过一些手段,让那帮老家伙们看到了你强人所强的地方,所以只要不出差子,平稳过渡到那一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琦峰所谓的差子,指的自然是两个方面,第一,陆渐红的本身不要出问题,第二,没有人给他制造问题。陆渐红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再去掩饰自己的野心。况且,他已经是重要的候选人,也由不得他自己胡来。 周琦峰接着道:“这个东风之后,将会是你的一个艰苦阶段,因为下一个东风要等五年。在这五年里,才是你最重要的时期,所以这个阶段,不仅你要有更大的建树,还要防备着来自于各方面的考验,毕竟……” 说到这里,周琦峰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肃然之色,一字一顿道:“毕竟诱惑是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的。” 陆渐红再次点了点头,这个目标已经确立,已经成功了一小半,那么只有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下去。 没几天,陆渐红接到了景珊打来的电话,先是问了他的病情。 景珊一直不曾跟他联系,这自然是为了避嫌,那天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突发意外,让她既担心又尴尬,所以在工作人员送陆渐红去医院之后,她就没有露面,在后来的时间里,她知道安然会在陆渐红的身边,所以更不便于打电话了。 在收到陆渐红大获全胜的消息之后,景珊也是为之高兴,所以选了一个工作日与陆渐红通了电话。 陆渐红不知道都跟景珊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她的口吻中能够感觉得到发自肺腑的欢喜,陆渐红只记得景珊说了一句话:“你是我的骄傲。” 这六个字让陆渐红无法承受,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如果有将来,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共事吧。” 景珊便如同二十岁的少女一般笑了起来:“那个时候我看你还敢胡来。” 时间进入十月,国庆之际,陆渐红举家回了康平一趟,张森奎并没有离开,用王兴鹏的话说,他非常关注核电站项目的建设,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与他的对决也在有策略地让步,不过王兴鹏也有分寸,配合得还算融洽。 张森奎请了陆渐红一起吃饭,向陆渐红道了喜,或许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吧。 正文 3914且饶人 假日第二天,陆渐红接到了李冬根打来的电话,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约好等他回京聚一聚。 上次贺子健提到的那件学生自杀案,已经得到了圆满的处理,并没有像他所想像的那样,遇到太大的阻力,省委一把手庞天耀在得知此事后,单独召开了一个交办会,要求省政府务必彻查此事,对相关的责任人予以严肃处理,快办严办,该行政处理的行政处理,该刑事处理的就刑事处理,绝不姑息,如果遇到有人说情的,一样要接受党纪处分。并放出话来,要找就找他,看谁有这个胆。 在这个调调下,自然一路绿灯,在查处了相关人之后,在南粤全省也进行了一次教育工作方面的清理整顿,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也对我国的教育模式产生了新一轮的热议。 在这件工作里,贺子健的效率是非常高的,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当消息传出南粤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回天乏术了。 陆渐红曾特意打电话给贺子健,高度肯定了他的行事风格,做人做事就要这样,要么不做,做就要快要彻底。 到了这个时候,陆渐红在全国大多省市的布局已具备了一定的雏形,京城撇开不谈,康平、甘岭、江东、重安等地都有他的势力分布,稍有一点动静,他这个坐在蛛网中心的大蜘蛛王就会有所反应,而高层上的信任以及身为京城市委书记的近水楼台,也让他人气大涨,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相信,无论张森奎是不是暂时蛰伏,或者马骏会不会甘于现状,恐怕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局面,他们现在最妥当的做法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来日方长。 提前结束了假期,陆渐红当先赴京,与李冬根见了一面。 李冬根现在对陆渐红简直是佩服信服得六体投地,也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庆幸,在目前的政治大环境下,只要提到陆渐红这三个字,无论是谁恐怕都要掂量掂量分量。 明朗会所里,在玉皇山实现了全部交接的孟佳也乐得轻松回了来,特意作了安排,期间还来敬了一杯酒。 李冬根对于陆渐红的“风流韵事”还是有些知情的,但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别人玩得家破人亡,他能够玩得顺风顺水,这本身就体现出了高人一等的水准,这是羡慕不来的。 等孟佳敬了酒款款离去了,李冬根才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老弟,你强。” 陆渐红还以为他说的是孟佳,不曾想李冬根道:“林中健那头倔驴向来我行我素,前两天据说约了我去喝茶,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陆渐红微微笑了笑道:“南粤军区向来是狼虎之师,战功卓绝,高傲一些也正常嘛。” 李冬根便笑了,有些话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林中健能去主动相约,还提到了京里的一些事情,显然是话有所指,而这个态度无疑在表明会支持李冬根,而李冬根也确实获得了他的支持,国庆前的几个人事在常委会上,林中健不但反常地参了会,还旗帜鲜明地支持了李冬根,这让庞天耀非常意外。 “想到老庞的那脸色,我现在都觉得舒服。”李冬根毫不遮掩地笑着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冬根,*不远了,明年年初就要换届,你还是收敛一下,不要太咄咄逼人了。”陆渐红的话透露了另外的含意,李冬根笑了笑,“明白,你老弟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节假日结束,陆渐红上班时看到门口悬着的庆祝国庆四个大灯笼,脸上便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了。 值勤的战士举手致礼,陆渐红微一点头,进了院子。 上班的头一天,陆渐红便召集常委们开了一次常委会,总结三季度的工作,部署最后一季度的冲刺工作。 会上,陆渐红明显感觉到,众常委们虽然与往常无异,但是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这意味着什么,陆渐红自然有数得很,而事实上,他的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辉。 会上,陆渐红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工作,很快一项项工作交待了下去,在会议的最后,陆渐红淡淡地问了一句:“同志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面对陆渐红这淡然的一问,几乎都是下意识地作出了回答,在那一刻,没有任何人敢置疑或者会置疑陆渐红的安排。 陆渐红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进了办公室,乔初一跟了进去,重新泡了一杯茶,道:“领导,您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陆渐红微笑着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乔初一仔细地想了想,笑着道:“今天您的眉宇之间是舒展的。” 陆渐红又是笑了笑,自己还是有点着相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有着想的资本嘛。 “哦,对了,领导,刚刚有一个电话,是从美国打来的。”乔初一这才想起来,“自称是罗斯的朋友,说是有可能的话请您回个电话过去。” 陆渐红怔了一下,罗斯的朋友打电话过来,什么情况? 把号码拿了过来,拨了过去,响了几声,一个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道:“陆先生吗?我是罗斯的朋友汉格。” 陆渐红道:“用英语说吧。” 静静地听了一阵,陆渐红道:“我知道了。” 放下了手机,陆渐红舒展不久的眉宇又皱了起来,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抓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随即道:“舒书记,我想跟首长通个电话。” 听陆渐红的口吻似乎有些不对,舒平忍不住问了一句:“渐红,怎么了?” “没什么,打算去美国一趟,见一个朋友。”陆渐红的手握紧了话筒。 第二天一早,陆渐红和安然一同上了飞机,安然安慰道:“渐红,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年轻。” 陆渐红拍了拍安然的手,闭上了眼睛。 正文 3915诀别 下了飞机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后了,由于时差的缘故,纽约正是正午时分。 一出机场,陆渐红便与汉格进行了联系,汉格表示派车去接他,陆渐红让他告诉医院在哪里就行了。 知道了医院在哪里,已经有一辆奔驰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上车吧。”安然轻轻说了一声,以前的安氏集团总部就在纽约,后来虽然搬迁了,但是这里的来往并没有断掉,在来之前,安然便已经联系过,所以早就有车在这里守候着了。 上了车,报上了医院的地址,车在车流中穿梭,陆渐红眉头紧皱着,根本无心去观赏异国风情。 安然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腿上,柔声道:“渐红,振作点。” 陆渐红苦涩地笑了笑,事实上对于安然陪自己一同来美国,陆渐红是略有些抵触的,但是他并没有反对。安氏集团跟凯迪拉克公司并没有什么业务来往,但是安然跟罗斯私下里也有些联系,毕竟都是出类拔萃的商界翘楚。陆渐红明白,安然并没有任何盯梢的意思,纽约她比自己要熟得多,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所以才跟着来,况且不管怎么样,罗斯毕竟已经病倒了,就是再小气的人恐怕也没有了敌意,况且安然也知道,自己跟罗斯是清清白白的。 车很快到了医院,下了车,直入医院,很快来到了罗斯所在的楼层,刚出了电梯,却是被两个高头大马的黑人给拦了下来。 陆渐红心情不好,却见一位身材很高、金发碧眼的男子走了过来,示意放行,随后向陆渐红伸出手来道:“陆先生,我是汉格。” 陆渐红点了点头,问道:“罗斯的身体怎么样?” 汉格摇了摇头,脸上显出极其悲痛的神情,却是将陆渐红带进了一个会客室,他解释说,罗斯的家人正在病房探望,现在进去有诸多不便。 陆渐红表示理解,在电话里汉格告诉陆渐红,罗斯得了很严重的肝病,病情恶化得很严重,如果不是她自己扛不住了,别人还很难发现。经过检查,已经是肝癌晚期,命悬一线。 陆渐红的心头五味陈杂,几个月前跟罗斯见面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得上这种绝症了呢。 汉格告诉他们,罗斯有些很严重的酗酒习惯,长期的酒精对她的肝脏伤害非常大,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却一直没有去治疗,所以等身体承受不了了,已经是病入膏肓。 陆渐红沉默着不说话,半晌才道:“我可以抽根烟吗?” 汉格点了点头,伸手也去接过了一根,会客室里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一根烟抽完,汉格将烟掐灭在烟缸里,道:“陆先生请先坐一下,我去看看。” 刚刚打开会客室的门,便看到一位老者被两个人扶着走过,陆渐红在凯迪拉克公司的网站上看到过这个人,正是罗斯的父亲,他的年纪已经大了,现在唯一的女儿却是得了绝症,这对于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事实上,对于罗斯的亲朋好友来说,无一不是难以接受的噩耗。 随着门的打开,老人的脸偏了过来。这层楼已经被订下,否则刚刚陆渐红上来的时候也不会被那两名黑人保镖拦下,所以老者在看到有两张东方人的面孔出现在会客室时,很是惊讶。 汉格低声解释了一下,老人的脸上显出一丝怒容来,推开两名扶他的人,进了来用英语大声道:“这里不欢迎你。” 陆渐红尴尬得很,安然却是站了起来,淡淡道:“我们是来看望罗斯的,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这种粗野的态度不觉得有失凯迪拉克公司创始人的风度吗?”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 安然不卑不亢地道:“不管怎么样,罗斯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来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老人的目光在陆渐红的脸上扫了一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刚刚还怒气冲天的老人在这一瞬间身体又佝偻了下去。 汉格苦笑着走进来,道:“陆先生,对不起,我们去看看罗斯吧。” “我理解他的心情。”陆渐红神情肃穆,并没有因为老人的震怒而令他有什么怨恨,或许老人知道了罗斯的心意吧,这才迁怒于自己。 在看到罗斯的一瞬间,陆渐红的眼睛便湿润了,安然也捂住了口,他们虽然对生老病死见得太多太多,但是在这一刻,两人不由都是一呆,而安然在短短的刹那间,竟已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罗斯那张美丽的脸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瘦得陷了下去,原本充满光彩的脸也被一片死气所替代。 “罗斯,我来了。”陆渐红蹲下了身子,握住了罗斯瘦若干柴一般的手,轻轻地呼唤着。他真的很难想像一个娇俏可人的人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这个样子。 在看到陆渐红的一瞬间,罗斯的眼睛变得神采飞扬:“陆,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我来了,特别来见你的。”陆渐红的声音很是低柔。 安然看着这惨然的一幕,捂着嘴轻轻地退到了门边,只听罗斯忽然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走,你走,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汉格,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汉格转过身走到了窗子前,肩膀一颤一颤的,情感是没有国度的,遇到伤心难过,表现大差不离。 陆渐红柔声道:“罗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眼里,你都是世界是最美丽的人,永远都不会变。” 罗斯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陆,我知道你在骗我。” “没有,我没有骗你。”陆渐红将罗斯的手放到了嘴边。 “陆,吻我一下。”罗斯的声音如呓语般虚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在陆渐红掌心的手猛地一沉,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了陆渐红的手中。 正文 3916巡视组反馈 罗斯的唇柔软而冰凉,陆渐红的一滴泪珠自眼眶中落下,滴在了罗斯的脸上。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陆渐红的肩上,安然低声道:“渐红,她已经走了。” 陆渐红松开了拥着罗斯的手,站了起来,向汉格道:“罗斯的葬礼我不能参加了,谢谢你。” 汉格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他只知道罗斯非常钟情于眼前的这个东方男子,并不知道陆渐红的身份。陆渐红能够到这里来见罗斯最后一面,已经是首长格外开恩了,如果不是陆渐红直言一汽的汽车发动机技术是人家无偿捐赠的,恐怕未必能够来一趟。 陆渐红没有理会汉格的不快,回头怜惜地看了罗斯一眼,道:“安然,我们走。”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是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一直等到下了飞机,陆渐红才满怀歉意地向安然道歉,安然柔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没有什么比理解更能打动人心,对罗斯陆渐红更多的是愧疚,觉得自己负了她,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恕作者无能,无法正确形容描述。 销了假,回到市委的陆渐红心头仍然是沉甸甸的,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一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俏皮的罗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乔初一轻轻进了来,低声道:“巡视组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有些情况需要向您反馈。” 这也是巡视的惯例,就巡视过程中发现的一些问题向省市的主要领导进行反馈,陆渐红从失神中回过来道:“什么时候?” 乔初一微微一怔,这可是已经定下来的呀,不过他自然不能说是陆渐红忘了,便道:“半个小时后。” 陆渐红轻哦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看我这记性,看来我是老了。” 乔初一笑道:“您哪里显老了,是我不称职。” 陆渐红笑了笑,忽然道:“你跟着我也有一阵子了吧?” “有半年了。”乔初一回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陆渐红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行,巡视组就安排在小会客室吧,我马上过去。” ………… 会客室里,巡视组吴组长向陆渐红反馈了京城的巡视情况,总体而言,情况是好的,虽然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问题,但大多都集中在工作作风方面,并没有发现腐败问题,这是一个好现象。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腐败,而巡视组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火眼金睛,能够看透一切,所以还希望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结合反四风活动,真正做到无死角,零容忍。 陆渐红对吴组长表示感谢。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陆渐红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会不重视,陆渐红已经是实质意义上的重量级人物,轻轻跺一跺脚都会让京城为之一震,所以吴组长对陆渐红的态度还是比较折衷的,话说得也没有过于激烈。 陆渐红笑着道:“吴组长辛苦了。权力离不开监督,一切的腐败行为,我认为都是权力失去了监督导致的,巡视组的作用非常巨大,欢迎巡视组随时明查暗访啊。我记得我的老领导、原康平市委书记高书记曾经说过一件事,他带队巡查的时候,就收到过匿名信,让他们玩玩就走,别动真的,不然要他好看。这是个不正常的现象,必须要严厉打击,我希望我们京城没有这种情况。如果有,还请吴组长不要有什么顾忌。” 吴组长不由笑了起来,他倒是没想到陆渐红会反过来安慰他,道:“我们这一把老骨头,能够为党的事业贡献余力,是无上的光荣,一个人如果连牺牲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吗?陆书记果敢正直,我为我党能有陆书记这样的领导干部而感到欣慰啊。” “吴组长言重了。”陆渐红微微一笑道,“都是为了党的事业嘛。” 吴组长也笑了笑,忽然道:“陆书记,问你个人。” 陆渐红道:“请说。” “市委组织部长成昌怀,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陆渐红吸了一口烟道:“成部长还是尽心尽力的,在市委有很好的口碑,是京城的老干部了。” 吴组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陆书记,金无足赤啊。” 陆渐红的眉毛便皱了起来:“吴组长,我知道向你打听情况不符合原则,只是你话中有话,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吴组长神情微微有些严肃:“你也知道,我们巡查组是没有执法调查权的,搜集到的问题材料都会交给中纪委,遇到特别严重的,我们所认为需要避开中纪委的,也可以直接向首长反映,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的。” 陆渐红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极差,他一直认为,京城的腐败问题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扼制,虽然不能保证有小贪,但是大贪的可能性很小,想不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而事发的对象居然会是他一直依赖的成昌怀。如果说别人身上出现腐败的情况,陆渐红还能接受,但是成昌怀,一直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陆渐红真的无法想像他会是一个腐败分子。 看着陆渐红紧紧蹙起的眉头,吴组长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他是你最依赖的,但是渐红同志,我希望你能够明辨是非,无论是什么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是原则。”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吴组长多虑了,我以党性担保,绝不会姑息庇护任何人,只要他触犯了法律。” 陆渐红还是有些不相信成昌怀会走上这条路,所以他的言下之意不无威胁的味道。 吴组长又岂能不领会陆渐红的意思,道:“材料还在整理,我可以压几天,不过如果他真有问题,趁现在中纪委还没有正式对他调查,让他主动交待,争取宽大处理,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正文 3917违纪无小事 吴组长言之凿凿,肯定是有一些证据的,陆渐红心里又信了几分,点头道:“我会旁敲侧击,吴组长,他的问题严重吗?” 吴组长未置可否:“违法违纪,能有小事吗?”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沉吟片刻道:“吴组长,我有个不情之请,上报材料的事情,能不能等我的通知。” 吴组长盯着陆渐红的眼睛道:“渐红同志,在感情与原则面前,你可要掂量好啊,你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将来大有作为,这是你的一道坎,感情用事,要不得。” 陆渐红感觉得到吴组长的苦口婆心,点了点头道:“吴组长的好意,我明白,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吴组长点了点头,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渐红同志,这个世界上没有侥幸。其实,我们手上有一部他的手机……” …… 陆渐红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成昌怀。到京城以来,成昌怀一直在慢慢地走进他的内心,对他也是充满了信任的,但是吴组长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掌握了充分的材料,一旦中纪委下来,多半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只是吴组长的口风极严,他根本不知道成昌怀犯了什么事。 一整夜彻底难眠,在书房里抽了好几根烟,安然推门进来,呛得咳嗽了几声,皱着眉道:“渐红,怎么抽这么多烟?” 陆渐红歉意地将烟掐了,道:“遇到了一些烦心的事情,没事,你先睡吧。” 第二天,陆渐红到了办公室,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处理起公务来,一直到了下午快下班了,陆渐红才让乔初一把成昌怀叫到办公室来。 乔初一打了电话,替陆渐红换茶水的时候,说了件事情,说刚刚打电话给成昌怀的时候,成昌怀居然问他是谁,好像不记得他的号码一样。 成昌怀很快过了来,依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陆书记,您叫我?”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陆渐红招呼了一声,道,“初一啊,别泡那个茶了,有点陈,我这边有盒新的。” 说着陆渐红拉开了抽屉,拿出一缸茶叶,目光到处,轻咦了一声道:“咦,昌怀啊,你换了个新手机?智能机,你会用吗?” 成昌怀苦着脸道:“那手机坏了,修的钱再添点都可以买个新的了。这智能机还真用不惯,话费掉的特别快。” 乔初一将茶杯递到成昌怀身前的茶几上,笑着道:“那肯定是您的流量没关,收费老高了。” “我也是才知道啊,冤枉。”成昌怀笑了一声,在杯子上嗅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 陆渐红笑道:“喜欢就拿去喝。” “那我就不客气了。”成昌怀嘿嘿一笑道,“陆书记,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这一阵子事情发生得太多,累得够呛,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觉得很久没跟你聊聊天了,就把你叫来了,不耽误你的工作吧?”陆渐红吐出一口烟雾道。 成昌怀笑了笑:“组织部的工作还不就那几样,说起来也惭愧,不能为领导谋划其他的工作。” 陆渐红就笑了:“组织工作也是重头戏啊,替我把着人事关呢。工作是靠人干出来的,组织部担负着选人用人的重任,需要输送精兵强将,可不带这么妄自菲薄的。” 好在陆渐红提前定了调调,就是聊天,所以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天南地北地侃了一阵,乔初一便提醒道:“陆书记,天已经要黑了。” 陆渐红哈哈一笑道:“来这里这么久了,昌怀还没有请我吃过一顿饭呢,我今天就索个贿,昌怀,没问题吧?” 成昌怀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愁眉苦脸地道:“陆书记开口了,我怎么也得照办。乔秘书啊,你知道京城哪家馆子的味道比较好?” 乔初一挠了挠头,陆渐红笑道:“下馆子吃得不腻吗?走,就去你家,让老嫂子给我做点家常菜。初一,你也一起去,打个电话给龙海,还有小符,一起聚一聚。” 成昌怀直挠脑门子:“陆书记,太仓促了,什么准备都没有啊。” “那个你不用管了。”陆渐红已经站了起来,“初一,咱们带点菜过去。” 成昌怀并没有住在市委家属楼,由于家属身体不好的原因,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价格并不是太贵,而成昌怀一向不是太高调,所以公寓里的其他住户也并不知道,这个整天愁眉苦脸仿佛个个都欠他债的老头子大有来头。 陆渐红也没有坐一号车过去,而是让小高开了乔初一的私家车,那是一辆二手的大众车,乔初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着趣道:“我这车上坐了两位常委,今晚之后可以放进车库当作纪念了。” 陆渐红就笑了起来:“如果中纪委征用你的车去抓腐败的干部,那这车是不是要进反腐展览馆呢?” 乔初一吐了一下舌头道:“陆书记,您和成部长可都坐在车上呢。” 小高插了一句:“你是说他们是腐败的干部。” “高师傅,不要乱说话啊,我绝无这个意思。”乔初一赶紧争辩。 这时,陆渐红突然道:“小高,停一下。” 停的地方正是上次纪委组织的反腐展览馆,陆渐红下了车来,道:“初一,你去买点菜,我们在这里看看。” 这个展览馆是免费的,每天晚上九点关闭,陆渐红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灯还亮着,一名工作人员正在里面看报纸,听到有脚步声,赶紧出了来,这么晚还有人,正要没好气地说话,抬头见是市委的两位领导,吓得面色一变,哪里还敢再放一个屁? 陆渐红自不去理会,一边看一边很是感慨地小声道:“这些腐败的例子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每看一遍,仍然是遍体生寒啊,面对如此之多的诱惑,一不小心就容易坠入无尽的深渊,所以啊,多来看看,有助于提醒自己提高警觉啊。” 正文 3918顾不了 成昌怀的家里陈设极其简单,艰苦朴素得很,家具还是早年的,陆渐红注意到,有张椅子的腿上还衬了一块板子。 成昌怀的老伴叫游慧芝,面色腊黄,看上去并不像个组织部长夫人,反而像一个农村人,穿着也都是一些过时的衣服。成昌怀招了招手道:“慧芝,陆书记来了。” 游慧芝有点怯缩,勉强笑着跟陆渐红打了个招呼,陆渐红从乔初一的手里接过买来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道:“老嫂子,早就想来看看了,一直怕给你们添麻烦呢。” 游慧芝只知道笑,也不说话,成昌怀笑着道:“慧芝,你去忙你的吧。” 这时外面也响起了脚步声,游龙海和符娟已经进了来,分别道了好,符娟已经麻利地进了厨房。 陆渐红的心里挺不是个滋味,这个家庭简陋得很,成昌怀会是腐败分子中的一员吗? 家常菜的味道确实很香,陆渐红喝了好几碗酒,乔初一和小高一直在劝他少喝点,自从上次病倒出院之后,医生就告诫他喝酒要节制。 陆渐红笑着道:“难得能吃上这么好的菜,不浮几大白,怎么能行呢?昌怀,你不要苦着脸嘛,酒可是我自己带来的,家里还有没有酒,难得高兴,多喝两杯,龙海,倒酒。” 成昌怀酒量不是太大,酒劲上涌,面色红润,显得好看了很多,游慧芝也笑了起来,少了几分拘束。 一瓶酒再开开来,成昌怀已经不胜酒力,捂着嘴乱窜,卫生间里响起哇哇之声。 等成昌怀重新坐到桌子前,人已经坐不稳了。 游龙海在陆渐红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渐红微微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今晚我就不回去住了,去市委,初一,你联系一下,开几个房间。”陆渐红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昌怀今晚喝多了,嫂子身体不好,跟我一起去住吧,小符,你留下来照顾你舅妈。” 陆渐红今晚与往常有些不一样,换了平时,他是不可能灌成昌怀这么多酒的,这完全是反客为主,但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默然接受。 很快回到了市委,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陆渐红看着成昌怀被扶着进了房间,向乔初一道:“你在那边照料着。龙海,你跟我来。” 进了房间,陆渐红问起了成昌怀的一些家庭情况,这是陆渐红向来所不曾有过的。每个人的行事风格都不一样,陆渐红向来不过问下属的家庭私事,所以,游龙海也感到非常惊讶。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成昌怀的家属曾经受过伤,落下了一个脑震荡的后遗症,经常头疼,需要花费的治疗费用不低,所以成昌怀的家庭一直都很拮据,一般都不怎么邀请同事朋友回家。 儿子大学毕业后,成昌怀也没有替他安排什么好工作,一气之下,跟几个朋友一起去了国外,很少见面,但据说混得也不是太好。 看着陆渐红面沉如水的样子,游龙海小心翼翼地问道:“领导,是不是有什么……” 陆渐红抬起眼皮子,道:“不做秘书这才几天啊。” 游龙海便缩回了话,不该问的不问,可不是秘书的守则。 “我心情不是太好,你先去睡吧。”陆渐红无力地摆了摆手,为了解决心头的疑问,他决定正面突破成昌怀。 成昌怀睡得正香,陆渐红进了去,乔初一忙站了起来,陆渐红摆了摆手道:“你去休息吧。” 乔初一为陆渐红泡了杯水,这才出了去,在关上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异样,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得轻轻摇了摇头,领导的事情,犯不着去乱猜测,洗洗睡吧。 陆渐红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点起一根烟,成昌怀的鼾声并不怎么响,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眼皮下的眼珠不时地转动着,似乎正在做梦。 突然间,成昌怀啊地一声轻叫,猛地坐了起来,而坐在他床前的陆渐红更是把他吓了一跳:“陆书记,你……” “我睡不着。”陆渐红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刚才做梦了?” “最近的睡眠不是太好,老是做恶梦。”成昌怀点了点头,伸手去端床头柜子上的杯子。 陆渐红将杯子递给他,却是道:“昌怀,嫂子的病要花不少钱吧?” 成昌怀猛然一怔,手僵硬了一下,接过了杯子,一古脑儿地全喝了下去,然后才道:“她的病情恶化了,有点痴痴傻傻的。” “因为你没有钱给她医治,所以你就动起了歪心思,对不对?”陆渐红的口吻很淡,目光却如一把利剑一般钉住了成昌怀的眼睛,似乎想通过他的眼睛穿透他的内心。 成昌怀没有说话,却是偏移了眼睛,把人的身体坐直了,沉默着垂下了头。 “昌怀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陆渐红的心沉到了谷底,成昌怀的动作已经表明,吴组长所说的话并非虚言,在这一瞬间,陆渐红真想给成昌怀一个耳光,这不仅仅是成昌怀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更是为成昌怀而感到不值得。 成昌怀忽然露出一个苦涩万分的笑容来,低声道:“我还能怎么办?陆书记,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我不管,谁管?”陆渐红厉声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管,你就能安然无事了?” 成昌怀摇了摇头:“我的事情我会负责,但是我必须要尽我的能力去为我的老伴治病,她虽然是糟糠之妻,却于我有恩,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你是傻了还是疯了?”陆渐红痛心地道,“没有人让你放弃发妻,但是这么多年,你的党性素养呢?都去了哪里?我知道嫂子对你有恩,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如果嫂子明白了,她心里会好过吗?” 成昌怀苦笑了一声:“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要她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正文 3919妻死 “昌怀同志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陆渐红苦口婆心地道,“你的事情已经发了,巡视组已经掌握了你的违法事实,趁着中纪委还没有展开调查,听我的,主动交待问题。” 成昌怀垂下了头,不说话,陆渐红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有转过弯来,当即道:“昌怀,你的手机是坏了还是被人偷了?” 成昌怀忽然抬起了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陆渐红,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手机被一个小偷偷去了,却没想到是个内贼是不是?” 成昌怀忽然笑了起来:“千防万防,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我的秘书,渐红书记,这也给你上了生动的一课啊,没有哪个人是最值得信任的。” 陆渐红摇了摇头:“心正则身正。” 成昌怀苦笑了一声道:“我不是你非常信任的人吗?你也没想到我会走上这条路吧?” 陆渐红哑然,半晌道:“昌怀,听我一句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吴组长已经答应我暂时不把你的事情上报中纪委,你主动去交待,我会给你争取宽大处理。” 成昌怀的目光里充满了悲伤:“陆书记,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为什么?”陆渐红大为光火,一把揪住了成昌怀的衣领,几乎是用吼着道,“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成昌怀迎着陆渐红的目光道:“因为我受贿得来的钱已经全部花光了。” 陆渐红道:“这不是问题,告诉我,你收了多少钱,我借给你,只要你肯去自首,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减轻对你的处理。” “谢谢你陆书记,能够有你这样的领导,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我就是死,也甘心了。”成昌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却是固执地道,“但是我不能把这些人的名字说出来。” 陆渐红简直觉得成昌怀不可理喻:“为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糊涂,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跟我说出来,如果不是我现在逼问你,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成昌怀笑了笑道:“陆书记,你不必再说了,也不必再管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所提拔的干部绝对没有问题。其实,我收他们的钱,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能够得到提拔的。” “你这是什么逻辑?”陆渐红怒叱道,“行贿的人还会是一身正气的人吗?这些人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成昌怀垂下头低声道:“我也顾不了那许多了,陆书记,你什么都不必说了,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陆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松开了手,失望地看着成昌怀,忽然之间,成昌怀在他的眼睛里变得是那么地陌生,可是在陆渐红的心头却又涌起了一阵难言的悲哀,成昌怀本质上并不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在他贫困时代一直供他读书上学的发妻,如果自己能够多关心他一点,多了解一点他的家庭情况,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昌怀,你抬起头,看着我,我想再听你说一次,你到底去不去自首。”陆渐红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位干部就这么完了,虽然他知道,即便成昌怀去自首了,涉及几百万的贿额也足以令他走进监狱,但是在量刑上,陆渐红完全有这个能力放到最轻,所以他还想给成昌怀一个机会。 成昌怀缓缓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睛里落下,然而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成分决绝:“我不会交待任何一个向我行贿的人。陆书记,我求求你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昌怀,你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告诉我,那些行贿的人难道就这么值得你去维护吗?”陆渐红简直要崩溃了。 成昌怀却是喃喃道:“不知道调查组什么时候会来。” 陆渐红转过身:“吴组长给了我一周的时间,所以这一周来不会有人来查你,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的家人、你的子女,要知道你连儿子的工作都不肯安排,现在却落了一个贪官的下场,他会怎么想。” 成昌怀却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陆渐红叹了一口气,在关上门的刹那间,他根本没有看到成昌怀的手紧紧抓住了床单,似乎要将床单揉碎了一般。 这一周里,成昌怀照常上班,但是每天都是到单位来一趟便匆匆离开,在此期间,陆渐红去了一趟组织部,看到了成昌怀的秘书,一个看上去非常阳光的小伙子,在面对陆渐红的目光时显得闪闪躲躲。 陆渐红对这个小伙子谈不上气恼,在成昌怀的手机里确实藏着很多秘密,而成昌怀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小伙子不敢向市委举报,而是向巡视组举报,这也情有可缘。只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 在期限的最后一天晚上,游龙海带来了一个噩耗,成昌怀的老伴终于因为脑病在医院抢救无效而亡,陆渐红匆匆赶到医院,成昌怀紧紧握着游慧芝的手哭成了个泪人。 “昌怀,节哀。”陆渐红也算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了,前不久罗斯在他的面前离开,他也是那么地痛心,所以他能够体会得到成昌怀的不舍与痛苦。 成昌怀哭得就像个孩子一样,这个时候,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进门便是一声哀嚎,跪倒在地,叫了一声“妈”,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陆渐红退出了病房,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地痛哭让他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乔初一跟着陆渐红,不声不响地递了根烟过去:“领导,抽根烟吧。” 陆渐红点起了烟,吸了两口,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所惊扰,接通电话,便听到安然在电话里颤声道:“渐红,你赶快回来。” 正文 3920病来如山 陆渐红被安然的惊心口吻吓了一跳,不由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回来再说。”安然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陆渐红疑惑地看了一眼电话,摇了摇头,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叫:“爸!” 随着便看到有医生匆匆地奔了进去,陆渐红不由也跟随着脚步过了去,只见成昌怀已是晕倒在地,医生们正在七手八脚地对他进行施救。 “医生,怎么回事?”乔初一过去向一名医生询问。 “可能是因为过度悲伤,导致昏迷,我们正在抢救,请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那名医生头也不抬地道,“担架呢,怎么还不到?” “初一,你留下来,有什么情况立即跟我联系。”陆渐红向人群里看了一夜,成昌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陆渐红心头微微一叹,身体上的疾病能够通过治疗来祛除,但是心理上呢?明天,等待成昌怀的又会是什么呢? 在回去的路上,陆渐红接到了吴组长亲自打来的电话:“渐红同志,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陆渐红沉默良久才道:“走程序吧。” 回到家里,安然的眼圈红红的,家里还有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在,正是安排过来的家庭医生。在这里待了两日,陆渐红自觉身体很好,所以很客气地请他们离开了,虽然陆渐红的级别完全能够享受这种待遇,但是陆渐红一直认为,家就是家,有外人在,终究不大方便,况且他还是权高位重的市委书记,私生活方面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陆渐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上前,安然紧紧咬着唇,似乎刚刚才哭过,陆渐红便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出什么事了?有我在呢,不怕。” “首长,请您借过。”那位姓白的医生神情严峻道。 陆渐红看了一眼安然,指了指沙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儿说吧。” 白医生微一点头,却是没有坐下来,从一个牛皮袋子里拿出一张片子,又看了一眼安然,这才道:“首长,有个坏消息,还希望您能够承受得住。” 陆渐红一怔,点了点头,道:“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好。”白医生道,“通过对您的检查,身体状况是没有问题的,内脏恢复得非常好,只不过……” 说到这里,白医生略一迟疑,陆渐红便道:“只不过什么?” “您的脑子里发现了一个黑影,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需要您配合我们再详细检查一下。”白医生说得含糊,但通过安然的状态便看出,那黑影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渐红的心微微一沉,难怪向来镇定的安然如此紧张,向安然投以一个放心的神情,脸上并无异样,淡淡道:“这个没问题。白医生,我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白医生道:“在没有明确病情之前,我不会作出不负责任的诊断。” 陆渐红心知白医生也不敢胡乱说话,便道:“也好,我明天……” 白医生忽然道:“首长,很多人的病都是拖出来的,对于我们医生来说,自然希望能够早一点让病人接受检查,所以,事不宜迟。其实,我来,一方面是告诉您病情,另一方面也是来接您去医院接受检查的。” 安然也道:“渐红,现在就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在这个方面,陆渐红倒也配合,他也不是迂腐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离火线,况且目前的一切都处于稳定状态,并没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 陆渐红再次入院接受检查的消息不迳而走,这么一位政治明星的身体状况自然牵动着太多人的心,只不过陆渐红所受检查的医院却是严阵以待,谢绝任何人的探访。 只是越是这样保密,越是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测,有的人说不免感到可惜,眼看着*就要召开,陆渐红却是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如果在召开之前能够痊愈,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节点,对于他的政治前途影响是非常大的。也有的人在猜,陆渐红极有可能是得了绝症,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当一切几乎都要尘埃落定的时候,老天却是不再眷顾他了。还有的人在说,其实陆渐红不是病了,而是犯了严重的错误被双规了,由于涉及到的东西事关重大,所以对外界宣称他生病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尤其是最后一种言论,更是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某天某日,陆渐红和他老婆一起被中纪委的人从别墅带走了,除了中纪委的人以外,还有特警来,因为陆渐红有好几个死心塌地的忠实保镖,云云。 由于没有陆渐红的具体情况,市委副书记、市长汤闻天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以正视听。汤闻天在会上说,陆书记身体状况不好,正在接受治疗,希望同志们不要胡乱猜测,把心思放到工作中去,更不要以讹传讹,这作为一项政治任务。 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无法看得清事实,私下里的议论还是在各个办公室的角落里传开。 汤闻天和市委副书记柳建仁坐在会议室里,他们两人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因为柳建仁分管着工业工作,陆渐红不在的时候,都是向汤闻天汇报。照常的汇报之后,不免要谈到陆渐红的事情。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中组部来宣布,市委工作由市委副书记柳建仁临时主持,官方网站上也提了一嘴陆渐红因病暂时无法工作的事情,他们猜测,陆渐红是不是真的病倒了,这个病到底是身体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病”。事实上,他们是不相信陆渐红有“邪病”的,柳建仁与陆渐红共事的时间尚短,汤闻天在甘岭任纪委书记的时候,就知道陆渐红是一位非常正直清廉的领导干部,对于他来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拉了他下水。腐败无非就是权钱交易,可是他爱人是赫赫有名的安氏集团董事长,钱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还用得着去贪,至于色,在现在这个社会,这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民不举官不究,谁没事拿这个攻击人? 正文 3921剧烈动作 虽然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犯了严重的政治问题,但这只是理论上的。陆渐红跟中央可是保持着高度一致的,说他犯政治错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人家可是下一届领导人的候选人,是得到首长和总理肯定的,更有传言说,根本就是上届首长古首长指定的隔代领导人,又怎么会在原则问题上出差子呢。 军总医院里,陆渐红正坐着床前看书,在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更没有什么病色。 专家对他脑部的黑影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一切先进仪器设备和手段都用上了,360度全方位的检查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个黑影是一个血块,是早年陆渐红受伤时遗留下来的。 面对这个情况,特别成立了专家组,讨论病情和治疗手段,但是意见分歧较大,没有能够确定最终的方案。最直接的是开颅手术,但是这个手术的风险性非常大,也有人提议,可以运用国外的先进技术,通过脉冲将那些血块击碎融化,但不管怎么样,即便是融化了,也还存在于脑子里,完全是一颗不*,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陆渐红扔了书,坐了起来,安然紧张地扶着他道:“你又动弹干什么。” 陆渐红揉着额头道:“我都快闷死了。外面乱了套了吧?” 除了陆渐红,安然对一切都不关心,什么乱不乱了,与她没有半分的关系,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关心那些事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身体不是很棒吗?”陆渐红笑着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 安然大惊失色:“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能不能别乱动啊,医生说了,你不能有剧烈的动作。” 陆渐红的脸上浮起一丝坏笑:“咱们洗衣服算不算剧烈动作?” “你呀,真是不知死活,还有闲心开玩笑,人家都担心死了。” 陆渐红笑着道:“医生不是说吗,要保持积极健康乐观的心态,这有助于病情的康复。其实,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个血块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到现在不都没事吗?” “我不管。”安然也知道陆渐红是在安慰自己,道,“孟佳和高兰都打电话来了,说这几天要过来看望,我同意了。”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道:“来就来吧,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不让她们见最后一面,也太残忍了。” “你这个乌鸦嘴,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啊。”安然连声祷告,完了瞪着眼睛道,“你能不能别说那些丧气话?” 陆渐红笑了笑:“是我错。手机呢,给我打个电话。” “你就安心治疗吧,别操那些心了。”安然受到过医生的嘱咐,由于病在脑中,所以这段时间里最好不用使用手机,万一有伤害会加重病情,所以安然有始以来非常听医生的话。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舒平推开了门,他的后面跟着神情淡定的首长。 “首长来了。”陆渐红赶紧起身。 “你别动,躺着就行。”首长赶紧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关怀之色,“渐红啊,感觉怎么样?” 陆渐红苦笑了一声道:“谢谢首长的关心,其实我这个病是被吓出来的。” 首长一愣,陆渐红道:“我这一直都好好的,愣是被白医生他们吓了一跳。” 首长失笑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这一阵子你就安心在这里,京城的工作,前两天已经安排了,不会脱节。” 陆渐红笑了笑:“首长费心了。” 首长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多留了,你好好休息,配合治疗,我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生龙活虎。” “我现在就生龙活虎啊。”陆渐红笑着说道,舒平在边上一直很紧张,也不禁被陆渐红的话给逗笑了,能这么跟首长说话的,马骏恐怕也不行吧。 坚决没有让陆渐红下床相送,安然送了他们出来,首长转过身:“小安,辛苦你了,渐红豁达开朗,很不错,你要照顾好他。” 这个评价非常高,安然道:“谢谢首长关怀。” 上了红旗,舒平低声道:“首长,我问了院方渐红的病情,并没有什么恶化,现在是关键时期,您看是不是让他露个面,外界的传言太多了。” 首长皱了皱眉,沉思了好一阵子,心思捉摸不定,良久才点了点头:“必须确保他的安全。” 舒平道:“我会安排好。” 陆渐红的出院顿时让外界的种种传言不攻自破,而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生病的迹象,不过在他的办公室旁却是多了一间办公室,说是借调来的工作人员,却又从来看不到他们在工作,这正是舒平安排的医生,随时跟踪陆渐红的病情变化,并起到监督作用,——陆渐红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准超过四小时。 对于这样的安排,陆渐红没有异议,事实上,他也知道,他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坐镇,只要他在,就不会出乱子,至于工作上的事情,也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依然是运筹帷幄,坐镇指控。 作为秘书,乔初一担当起第一道守卫,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一律挡驾,有汇报工作者,时间也不得超过十分钟,凡是过了时间者,即便是市长汤闻天,他也会进来提醒到时间了。 其实,这也就是四五天之内的事情,高兰和孟佳也都住进了别墅,至于孩子们都被蒙在鼓里,在这个时候,她们也顾不上什么影响了,没有什么比陆渐红的健康还要重要,轮流负责照顾陆渐红。 陆渐红坐在办公室,正在跟乔初一说话,说的是成昌怀的事情,这是他的心病。 乔初一告诉他,成昌怀得了肺癌,早就被诊断出来了,问了医生,在乔初一的逼问下才道出实情,他的生命估计只有几个月了,这个情况也只有成昌怀自己一个人知道。 陆渐红吃惊得很,怪不得成昌怀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些人,他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时之间,陆渐红的情绪复杂得很。 正文 3922不好笑的笑话 乔初一告诉陆渐红,在他出院的前一天,成昌怀办完了老伴的丧事,去中组部参加了一个会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陆渐红知道,这是中纪委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等成昌怀的老伴入土为安。 陆渐红是无法插手这个案子的,但是他总觉得需要做些什么,沉吟良久,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中纪委曲书记的私人电话,响了几声便接通了,便听到曲书记低沉的声音:“渐红书记。” “曲书记,你好,不忙吧?”陆渐红很客气地道。曲书记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抛离立场的原因,他是一位非常敬职嫉恶如仇的好领导,曲青山的名头可不是白叫出来的。 “接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嘛。”曲书记的口吻很亲切,“渐红啊,身体怎么样?首长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 陆渐红笑了笑:“谢谢领导关爱。曲书记,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曲书记的声音略有些低沉:“成昌怀?渐红啊,我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也知道你非常护犊,但是那是建立在原则的基础上的,他的案子不小,你可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不知道多少人想看到你处理问题上有闪失啊。” 陆渐红道:“这一点我还是有分寸的。曲书记,我只是提一个小要求。其实在此之前,我就跟他说过,希望他主动去交代问题,只是他老伴的过世给耽搁了。” “中纪委已经很人道了。”曲书记的话表明了一种态度,主动交待问题是不受客观因素影响的,如果他真诚心交待,中纪委也不会刻板到连老伴的丧事都不让他参加。 “他……肺癌晚期,我只是请您帮个忙,尽量给他一个好的条件,这也是我……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陆渐红的情绪非常低落。 曲书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答应你,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会安排治疗的。” “那就麻烦曲书记了。”陆渐红放下电话,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办公室已经送走了几拨人了,市政府的几大巨头都已经来过,而在此期间,陆渐红也接到了若干的电话,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有两个,一个是马骏的电话。 马骏在电话里显得很诚恳,也有着向来属于他自己的风格:“按理说,你病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居然显得很担忧。渐红,你别自作多情,我是觉得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对手,如果你倒了,就没有人再鞭策我前进了,所以,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居然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陆渐红的关心,这也是他的一贯方式,陆渐红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马骏。 另一个就是景珊。她居然没有打电话来,当然,并非她不关心自己,恰恰相反,与其他的女人一样。陆渐红完全相信,以她命换已命,她也愿意。不打就不打吧,自己还是要抱个平安的。 景珊在电话里有些失态,陆渐红能够理解,爱,不代表婚姻,那种情愫放在心里的始终关注,也是一种幸福。 “我会珍惜一切的。”这句话算是陆渐红对她的一个承诺。 陆渐红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相比于他陆家一脉三代单传来说,他有着二子三女,将来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回到家,诸多的关心让他极是不适应,看着各自不同却又惊艳绝伦的三位女子,陆渐红感慨良多。换了以往,是绝不可能让她们在京城聚首的,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在计较着患得患失,也太不符合陆渐红的性格。 为了冲淡家里那种淡淡的忧伤氛围,陆渐红将三女召集到一起,见她们离得有些远,遂招手让她们靠前,随后,将她们一起拥入怀里,用行动代替了语言,表示他爱她们每一个人,只是他说出的一句话却是让三女同时跳开:“我们今晚睡一张床吧。” 小高没听到他说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很是佩服陆渐红的豪迈,但同时却有着深深的内疚,如果不是他保护不力,陆渐红断断不会留下这个后遗症,但他忘了一点,如果不是他及时的保护,陆渐红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陆渐红道:“月有阴晴圆缸,人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无论是生还是死,都要积极地去面对,以珍惜的态度度过每一天。我能够拥有现在的一切,我很幸福,但是这不会成为我不枉在人间走一遭而看透生死的理由,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我可比任何人都怕死。” 没有人笑,也笑不出来,任何的语言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的事实是,陆渐红的脑子里有血块,暂时没有事不代表以后就没有事,想到有一颗不*在陆渐红的脑子里,没有人能够轻松得下来。 “你们真没劲,这么幽默的话都没有人笑。”陆渐红摆了摆手,“吃饭。”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一转眼就飞逝而过,在此期间,陆渐红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只是脑子里偶尔会炸一下,陆渐红并没有跟任何人说,他知道,这是恶化的征兆。 坐在办公室里,翻了翻日历,看着距离*仅剩半个月的时间,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怅然,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将金樽空对月,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又是一番何种心情呢?成昌怀在得知自己得了肺癌晚期的时候,在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初一,如果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多久,他会想什么呢?” 这一阵子,陆渐红经常会跟乔初一谈论一些生死哲理的话,这让乔初一感到非常不妙,这一次仍然不例外,每当看到陆渐红大把吃药的时候,他的心就一阵阵地抽搐。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都在暗暗祈祷,希望陆渐红的病能好起来。 正文 3923多少事可以重来 “陆书记,这个太深奥了。到检查时间了。”乔初一岔开了话题,这几天,陆渐红的头经常会痛,这让乔初一惊惧万分,他真担心哪一天陆渐红就倒下了。 陆渐红笑了笑,道:“今天不用检查了,初一啊,联系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昌怀。” 成昌怀的病情恶化得非常快,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接受讯问,在一次疼痛昏迷之后,成昌怀被送进了医院。 医院里,两名工作人员正在外面坐着,他们的心里有些抱怨,纪委工作干了不少,还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面对一个有问题的人,不但不能怎么样,还要替他守着。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脚步声,两人警惕地抬起头,却见是京城市委书记陆渐红,在京城的政治圈子里,不认识陆渐红的人绝无仅有。 “陆书记。”两人都站了起来。 “辛苦了。”陆渐红微微一笑道,“昌怀在里面吧?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二人有些为难,一人道:“陆书记,不是我们不近人情,这实在是……违反规定。”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来探望他一下,不如这样吧,你们跟我一起进去,放心吧,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陆渐红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二人也不便于再拒绝,事实上,他们也不曾怀疑陆渐红会怎么样,当下开了门,一人在外守着,一人陪着陆渐红进了去。 成昌怀的脸上罩着氧气面罩,整个人都显得干缩了,双眼紧闭着,听到脚步声也不曾睁开,似乎没有什么还能再惊动他。 陆渐红轻轻地走到他的面前,低唤道:“昌怀,我来看你了。” 成昌怀忽然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聚焦在陆渐红的脸上,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道:“陆书记?你怎么来了?” 陆渐红的心里非常难过,握了握他的手,道:“昌怀,你的气色不错,好好治疗,不会有事的。” 成昌怀没有笑,或者说没看出来笑,只是嘴角抽了抽,微弱地道:“我听说你身体也不好,怎么年纪轻轻的,身体就不好了呢。不要太操劳了。” 陆渐红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在他的心里,成昌怀与其他的腐败分子不一样,如果不是他的关心不够,或许他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只是,到了这时,一切都显得多余。 “我身体好着呢。”陆渐红强笑了一声,“我就是来看看你。” “能不能扶我起来?我想看看外面的夜色。”成昌怀喘息着道。 陆渐红回头看了工作人员一眼,工作人员转过头去,陆渐红便扶起了成昌怀,他的身体显得很轻很轻,早已被病魔折腾得没有多少斤两了。 缓缓地走到窗前,成昌怀一只手撑着窗户,头靠近了玻璃,喃喃道:“陆书记,我是有罪的人,带罪之身,你不必来看我的。” 陆渐红低声道:“不说那些,我来看的是我的老朋友,是一位病人。” 成昌怀笑了笑:“还有半个月就要召开*了,你这个时候来看我会有不好的影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连朋友生病了来看望,都遮遮掩掩的,还算什么?”陆渐红缓缓道,“昌怀,你有没有后悔过?” 成昌怀沉默了一阵子,才道:“陆书记,能不能把窗子打开?我很久没有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陆渐红打开了窗子,一阵冷风顿时吹了进来,成昌怀却是没有半分的退缩,迎着冷风,贪婪地呼吸了几口,脸上也充满了神采,回过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道:“陆书记,你是好领导,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找你解决我的困难。” 陆渐红强笑了一下,道:“人生短暂,往事又有多少能回首。” 成昌怀转回头,看着窗外灯火炫烂,喃喃道:“是啊,有多少事可以重来,这几天我一直在问自己,有没有后悔过,答应是不后悔。我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连饭都吃不上,父母又走得早,如果不是慧芝家收留我,我可能早就死了。慧芝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为了我,她什么都放弃了,所以,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陆书记,你能理解我吗?” 陆渐红道:“我能理解,昌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瑕疵,你将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 成昌怀笑了笑,目光凝视着窗外,突然道:“慧芝,我看到慧芝了,等着我,我来了。” 陆渐红不由一呆,直觉告诉他不好,此时成昌怀不知哪来的力气,纵身一跃,已经投向了窗外,陆渐红伸手之际,却只是扯下了一片衣角。 “昌怀!”陆渐红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等他们冲到窗边,成昌怀已经没了影子。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在这里,陆渐红的脑中嗡地一声巨响,眼前一黑,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大叫着他的名字,渐渐地这个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听不清楚,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明亮,他似乎看到了任老爷子,又似乎看到了父亲,跟着他又看到了成昌怀,但是他们的脸却是狰狞的,怒吼着,推攘着,大骂着,让他立刻滚回去,可是陆渐红不愿意,哭喊着向他们追过去,可是他们走得很快,陆渐红怎么也追不上。 医院已经乱了套了,那两名工作人员遭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而随同一起来的小高和乔初一也被实施了隔离审查,成昌怀跳楼自杀,陆渐红随即昏迷不醒,这绝对是令人非常震惊的事件。 琦峰总理已经到了医院,看着焦急中却又带着冷静的安然、高兰和孟佳,心头五味陈杂,陆渐红昏迷的太不是时候了,眼看*在即,他的突然昏迷,会打乱原先很多的部署,希望他能够挺得过来。 陆渐红仍然在昏迷中,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如何治疗仍然在争论,但是有一个前提是已经确定的,手术是必须要做的。 高层也在紧张地讨论着,围绕着是不是要重新设立候选人而起争论,当然,这一切只在这个会议室里,外界绝不会有一点点的传言。 正文 3924 大结局 结局一 十天的时间在陆渐红的昏迷中飞快而逝,在他的病床前,马骏低头看着陆渐红,红着眼睛道:“渐红,还有五天了,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还要一起并肩战斗呢,还要为国家的事业发展而努力奋斗,你不能把这个担子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经过政治局的讨论,实施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维持不变,当然前提是陆渐红要能参加这次*。第二套方案则是放弃。 安然三人都在病房里,十来天的折磨让她们都瘦了一大圈。 高兰上前道:“马骏,你告诉我,渐红是不是被放弃了?” 马骏苦笑了一声,道:“高兰,我相信一定会出现奇迹,渐红也一定会醒来。” 马骏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刚刚在陆渐红面前所说的话已经证明了高兰的推断,这就是现实。 安然淡淡道:“渐红现在身体不好,我们理解,你走吧。” 看着马骏的背影,孟佳咬牙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安然淡淡道:“那些我们不用管了,从现在开始,渐红只是一个病人。孟佳,那个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孟佳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尖锐起来,在陆渐红的唇上轻轻一吻,道:“渐红,我答应你,谁过河拆桥,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谁都不行!” …… “总理,有状况。”副秘书长韦之仁匆匆来汇报。全国重要省市的外资项目纷纷撤资,去年的外资大批进驻,已经掌握了很多的重大项目,这其中不乏重要能源项目的合作,但是这一次如此集中的大规模撤资,所引起的震荡将会是非常可怕的,将会给国内的经济带来严重的打击,更别说由此带来的其他负面问题了。 为什么会这样?周琦峰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要知道这些项目的合作,都是签署了协议的,一旦违约,将会赔偿高额的违约金,而更多的项目也已经开始投产,这个时候撤下来,损失是非常惨重的,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不惜如此的代价要撤资呢,而且几乎是同一时间? “还没有进入实施阶段。”韦之仁又提了一嘴。 “我知道了。”周琦峰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红色电话,“老蒋,我们碰一碰。” …… “孟佳,情况怎么样了?”此时的安然一脸决绝,丝毫也看不到她的温柔。 “已经着手了,只等这几天。”孟佳咬着牙道。 高兰静静地坐在陆渐红的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渐红,突然,她的眼睛睁大了,失声道:“然姐,渐红,渐红他……” 安然连电话都来不及挂,匆匆奔到床前,惊恐地道:“渐红怎么了?” “他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泪水自高兰的眼眶中剧烈地涌了出来。 “医生,医生。”安然放声大叫。 四个多小时过去了,当抢救室的门打开,看到摘下口罩医生脸上的笑容时,所有人都跳了起来。 陆渐红还很虚弱,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牵动了一下嘴角道:“我睡了很久了吧?” “你把我们吓死了。”向来坚强的安然再也承受不住,卸下了坚硬的伪装,失声痛哭起来,高兰更是泪眼婆娑不能自己。 …… “什么,渐红醒了?”得到这个消息的首长也是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从未有过的失态,连桌子上的杯子都碰翻了,“好,我马上过去。” 琦峰总理也是一脸惊色:“真的醒了?我也去。” …… 病床前,首长和总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的欣慰和欣喜却是难以自抑的。 医生已经把陆渐红的病情作了汇报,首长作出了决定,暂时保守治疗,也给医院下了一个死命令,五天内,让陆渐红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等会议结束了,再进行开放式的治疗。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 …… 第二天天一亮,周琦峰获得消息,关于外资撤资的事情已经宣告结束,投资继续,不会再存在所担心的问题。 …… 万众瞩目的*终于进行,陆渐红神采奕奕地参加了这次会议,为期一周的会议在紧张和关注中终于落下了帷幕,最后一天上午,依次走出的七位*中,赫然多了几张新面孔,分别是陆渐红、马骏和张森奎。 同年12月,陆渐红赴美接受治疗,次年3月,陆渐红再次进行治疗,4月底,手术顺利成功。 在接下来的五年里,陆渐红励精图治,开拓创新,着手准备着他一系列的改革方案,取得了瞩目之绩,五年后的*的最后一天,陆渐红沉稳地第一个从后台走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向与会人员挥手,跟在他后面的是马骏! “同志们,我们的民族是伟大的民族。在五千多年的文明发展历程中,中华民族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近代以后,我们的民族历经磨难,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自那时以来,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无数仁人志士奋起抗争,但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成立后,团结带领人民前仆后继、顽强奋斗,把贫穷落后的旧中国变成日益走向繁荣富强的新中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光明前景。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接过历史的接力棒,继续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使中华民族更加坚强有力地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我认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凝聚了几代中国人的夙愿,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是每一个中华儿女共同的期盼……” 结局二 “陆渐红,醒来了,别再睡了,孙委员让你去工业集中区呢。”陆渐红睡得正香,一个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叫了回来。 陆渐红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有从梦中缓过神来,看着叫醒他的李军,心里非常不爽,仍然在回味着梦里的点点滴滴,仿佛什么都记不起来,却又仿佛一切都又在眼前。 “我是不是昏迷了?”陆渐红清楚地记得最终的自己昏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醒来。 “你不是昏迷了,你是傻了,你要是耽误了时间再不去,孙委员发起火来可了不得。”李军从桌子上拿起一叠材料就走。 工业集中区,二季度的观摩现场,孙莉正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回头看到陆渐红骑着摩托车过了来,寒着脸道:“陆渐红,这都几点了,你才来?” 陆渐红看着颐指气使的孙莉,心里极度不爽,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叫了起来:“短……短……短信!” 陆渐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是一条彩票中心的短信,看到这一期的中奖号码,陆渐红的眼睛便直了起来。 见陆渐红不理自己,去看短信,孙莉的火更大了,咬牙切齿道:“陆渐……” “等一下。”陆渐红从p股兜里拿出个钱包,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彩票,看一眼彩票,看一眼手机,猛地跳了起来,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哈哈”声。 孙莉不由被陆渐红的这一幕惊呆了,却见陆渐红忽然止住了笑,把彩票装回钱包,猛地把头盔掼在了地上,道:“孙莉,老子不干了,操!” 正当大家都震惊万分的时候,一位企业的工作人员正在读一条短信:本期双色球一等奖共中137注,为一人所中,总奖金2.45亿元…… 全文完 (以下内容原本想放在题外话里的,可是只能发200字,想发布成免费的,却找不到发布免费章节的地方,所以最后再“骗”你们几分钱,不好意思。) 致最可爱的读者的一封信 就这么完本了,心里忽然间变得空荡荡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几年如一日,每日笔耕不缀,作为一名初接触网文的作者来说,八百多万字已经不仅仅是一种自我超越了。在这本书的创作过程中,唯一感到开心的就是认识了那么多的朋友,让我的生活在码字的枯燥中有了鲜活的生机。由于朋友实在太多,无法一一例举,但是在我的心里,你们都是最可爱最珍贵的。 说起这本书,内容,情节,已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只是不写了,又有着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仿佛是养了多年的女儿嫁出去了一样。其实对于这个结局我是不满意的,完全能够写得更精彩,但是一本书写得太长太长,我担心会成老太婆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了。遗憾也是一种美,或许就是如此吧。所以很多人最终并没有给他们结局,筱霜、景珊,莫不如是。 书中承载的东西实在太多,早已违背了创作“娱乐”的初衷,有很多诸如哲理之类的东西都是我事先所不曾预想到的,但我的本意,绝对无意写成一本教学类的小说,幸好还有很多人对此书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甚至有人给予极高赞誉,认为这是现代公务员必修手册,我虽不敢妄自菲薄,却也不能妄自尊大,小说毕竟是小说,只要有可读性和娱乐性就可以了。 书就不多说了,还是谈一谈人吧。人分两种,一种是小说中的人(汗,说不提小说,还是要提),一种是可爱的读者们。 先说第一种。我很向往能够拥有牛达和小高那样的知己,所以在写的时候篇幅略多了一些,这是男人,也就是女人所不能理解的朋友。另外,就是女人了。书中女性角色颇多,安然、高兰、孟佳、景珊、筱霜,等等等等。 再说第二种。一本书离不开读者的支持,如果没有读者们的支持,或许就没有这本书了,拉票了,希望你们继续可爱下去,因为还有下一本。当然,书中还有很多粗糙之处,比如在细节的处理上不够。 认识到不足,并改变不足。这是位好同志。所以,便有了接下来的《绝对红人》,主要以之后的年轻一辈为主,喜欢大家能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