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临上》 正文 1.楔子 羙国,邧景年间,时逢战乱时期,四国争锋,水火不容,烽火连天如二月天。 三月,陈国灭卫国,占之。 四月,进攻明国,败之。 不甘战败,却野心极大的陈国打算与羙国联手打败明国,最终明国败,陈羙二国瓜分明国二分之一土地,由于陈国实力最强,先占明国的最多的城池,然后把剩余不重要的寸生不长草的荒野留给了羙国。 羙国此时敢怒不敢言,只能欣然接受。 陈国却霸气外露,显示了中原最大的实力,并命令各国小国每年进贡到陈国,不从者战场上较量一番。 小国有的胆小怕事,就把他们本国最好的珍品和特产进贡到陈国那里去,那些不服从的中等国家,一一被陈国灭之,最后只留下了三个不起眼的小国和国土面及在中上等但仅次于陈国的羙国。 由于羙国是陈国唯一的盟友,除了给陈国进贡羙国特产金桔以及罕见的血燕之外,为了不引起陈国注意,决定把羙国的一位公主远嫁给陈国。 陈国听闻羙国的公主美貌天仙,如今见到羙国远嫁而来的公主非常满意,从此对羙国分散了注意力。 羙国见陈国不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城池和土地,就这样平静了两年打算养精蓄锐,暗中加强军事能力,对外故意表露出软弱不能,对陈国听之任之。 这两年,羙国一边养精蓄锐,另一边却又搞婚姻大典。老皇帝驾崩,就由老皇帝唯一的儿子继承了他的皇位。可是初登上宝座的年轻皇帝少不更事,就由宰相全权处理国之大事,辅佐皇帝左右。 羙国皇帝姓卫名泾,字渊源;宰相魏寥,同时又是足智多谋的战略家,他手下拥有兵符,任由他差遣。 养精蓄锐和羙国公主远嫁陈国都是魏寥进献的其中的策略,以及与陈国成为盟友也是宰相魏寥决定中的之一,所以羙国的大臣无一不佩服也不反驳魏寥的精彩绝妙的计策,他们都认为眼下之际只能把锋芒掩藏起来,等到最后再蓄势待发。 然而国家暂时稳定下来了,国家无事的时候,底下大臣就开始盯着皇帝的婚姻了。 皇帝卫泾已到了结婚的年纪,如今无后,可是他身边只有妾——王昭仪。 王昭仪王丽君是卫泾的最爱,原是卫泾身边的贴身宫女,由于朝夕相处,而王丽君又是美人胚子很得卫泾喜爱,当了皇帝之后,封王氏为王昭仪。 一年之后,由于王昭仪无所出,佘太后临死前把身边最喜爱的宫女纳给卫泾为充衣,宋充衣与卫泾一夜过后,初得宠爱,升为娘子。 卫泾身边的两个女人出身并不高贵,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当官的父母,所以不被羙国所有大臣眼中皇后中的人选。 除了那两个没身世也没有身份的两个女人外,大臣中就开始把自己的女儿争相嫁给皇帝成为正室的皇后。 然而大臣若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还得要看宰相魏寥的意思。 宰相魏寥家里无女,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魏铭,二儿子叫魏贺,三儿子叫魏禧。 魏铭在魏府里最有勇谋的人,可以担当魏寥的大业;魏贺一生只喜欢在诗书画意上作一番功夫,对政治从来不过问,而三儿子魏禧最小,头脑也聪明,只可惜七岁的时候得绝症不治而死,为此魏寥感叹如华佗再世绝对可以治好他小儿子的病。 魏寥只有两个儿子了,魏铭和魏贺。 眼下羙国正要给皇帝挑选一个既有背景又有家世的女子做皇帝的皇后,这下就等着宰相在大臣当中指一指,动一动嘴,那么这个大臣家的女儿便成了羙国第一个皇后了。 如果谁家大臣当了皇后,那么大臣便是国丈了,拥有了皇后的名分,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重要的是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皇后如果跟皇帝一起出现在皇和殿的宝座上接受万民敬仰和百名大臣的拜服,那么权利的一半就能归外戚掌握在鼓掌之中了。 令大臣们没想到的是,宰相既没有选中跟他一派的官员大臣,也没有去选支持他的大臣,最后只选了反对派的一列中的大臣。 其实早先魏宰相上任之际,开始着手解决繁复的政治利弊的时候,底下就有一些小反对派系列一直对魏宰相旁敲侧击:同意与陈国联盟进攻明国,所有大臣都默许和认可这些计策,而反对派的却委婉地反驳魏宰相的计策,决议与明国联盟攻打陈国;每年给陈国进贡的金桔百两和血燕半斤,反对派又一次委婉地反驳,禀明血燕在羙国太稀少,每年产量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没有办法在一年内进贡血燕半斤给陈国;羙国把公主嫁给陈国,反对派这回极力反对宰相的说法,认为我羙国的泱泱大国岂能在陈国眼皮底下软弱到这程度,人家陈国要什么,咱就给什么,这也太不划算,我不同意! 尽管反对派的反对呼声极高,但掌握羙国政权的就只有握在魏宰相的手里,所以他们反驳都无效,就连皇帝也奈何不了,最后这些宰相的“策略法”一一都实现了。 魏宰相选中了反对派一系中的最高中央官员——太傅。 太傅,位列三公,正一品位,处于专制统治者的核心位置,直接参与军国大事的拟定和决策,是皇帝统治四方的高级代言人。 这位太傅姓王名舟,曾经是卫泾当太子时的老师,卫泾当了皇帝之后,为了表达恩师之情,升王舟为太傅。 王舟尽管位职三公之首,无人匹及,但他头上多了一个最大的障碍——宰相。 如今宰相辅佐皇帝左右,在处理政务上就如同垂帘听政了,哪怕王舟的大官再大,也抵不过宰相左右。 就拿他屡次委婉反驳宰相各种言行和策略时,就没能动摇过宰相的决定,哪怕再大的反抗,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舟太傅的职位在羙国彻底变得徒有虚名了。 现在被宰相一指点名,王舟也吓了一跳,他哪里会想到宰相这次为皇帝选皇后的名分居然落在王家的头上。 宰相这么做,王舟想不通到底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几年来,从魏寥成为宰相那时候起,王舟一直扮演反派的角色,两人虽然在政治上各有分歧,但在朝堂下面没发生任何的纠纷,他们都纯属为羙国的政治利益而献身,根本不存在私仇。 事实果真如此吗? 魏宰相这一决定皇后人选,在朝堂上可谓轩然大波,众臣纷纷议论宰相和太傅的关系,不知这两派在一块是敌还是友,即便猜测种种,这一刻已经变为了事实。 论背景和家世,非王太傅莫属了,这一切的皇后人选已经无可厚非了。 看来宰相的眼光还挺独到的,众臣对宰相的大度刮目相看了,他虽定了反对派一系的大臣家的成为未来皇后人选,但他的做法受到了朝堂的一致赞赏,认为魏寥不计前嫌为羙国选了既有背景又有家世的皇后,可见魏寥宰相是真心为羙国作出巨大的贡献。 当然皇帝无法否决,这毕竟是国家大事,非他皇帝一已私情决定自己的终生了,虽然在他心里认为他最宠爱的王昭仪为自己的正妻,可是王昭仪一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当官的父母,又是出身卑微的宫女;二她没有为皇帝生一儿半女;三她更不是朝臣和宰相目中的最佳人选,所以卫泾只能默不作声地被朝臣和魏宰相布置自己的婚姻,虽没有自由决定权利,也无力反抗魏宰相和朝臣。 皇后人选定下之后,后宫的两位妾侍就不淡定了,王昭仪和宋娘子得知消息后都找皇帝哭诉。 尤其王昭仪哭得死去活来,说自己白活一场,再也分享不到皇上的爱了,皇帝卫泾只好安慰自己的爱妃,好言相劝,好不容易让王昭仪止住了哭,就加紧承诺等皇后登基,就把王昭仪升为妃位。 且说,王太傅王舟得了魏宰相的慧眼识珠,他心里一半高兴却一半不知滋味,有件事令王舟不知该如何好。 今早朝上被魏宰相对他一指,又动了尊口,王太傅深感意外,他想他王舟反对了魏宰相这么多年,如今他的家世被你魏宰相看上了,不知魏宰相是真心还是怀计在心? 令王舟最为难的是他王府里的确有个女儿,还是个独生女,是王舟的掌上明珠,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舟甚是喜爱,并把她有意培养成未来羙国皇后的人选。 可是天不如人愿,偏偏女儿马上到了结婚年纪的时候就一病不起了,找了好多大夫瞧病,他们都瞧不出什么病,只开了许多方子给王舟女儿喝,喝了许多各种苦药,除了活受罪,病还是不能好转。 王舟只得从求了皇帝,皇帝看在王太傅曾是他恩师的份上请了身边最好的御医到王府里给王舟女儿看病,那御医算是宫里最顶尖的御医,在把了王女的脉,一手捋着下巴胡须捋了几下,中间停顿了老半天,一旁的王舟却有些着急,他急切地想知道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就这样一病不起,可是他又怕御医也跟从前民间的大夫一样瞧不出病来,一想到此,他那个心肝肉疼啊,舍不得打扰御医,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过了好一会儿,御医才撤了脉,转过脸面对心急如焚的王太傅时,他脸色极为难看地摇了摇头。 王舟见状,心里宛然咯噔一下,但仍抱着希望想探个究竟:“我小女到底得了什么病?” 御医叹了一声口气,只答:“令千金得了如此的怪病,只怕过不了三天,王府就要为令千金准备后事了。” “啊?”王舟听到此消息,整个人都如五雷轰顶了。 王夫人听了之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如此王府的唯一女儿就这样乘云驾鹤往西天过极乐世界去了。 女儿快没有了,可是皇帝的大婚该怎么办?如果此时报与朝廷知道,还不知道皇帝、魏宰相和朝臣们该怎么看他,尤其宰相魏寥会怎样处置他? 如此想来,再去细想魏宰相点名的情景,王太傅终于明白宰相的用意了。 原来宰相之所以选王太傅的令千金为皇后的候选人,不是因为魏宰相对他以往的过错就不计前嫌了,而这次魏宰相着实抛给了王太傅最艰难的问题。 魏寥早已知道王太傅的女儿一病不起了,所以今早就打算给王太傅下个马威,让他在朝堂上失去了威信,在皇帝面前也会大大地失去了信任。 王舟深深叹息,魏寥这一计正中他的要害。 王府的女儿快没了,王太傅总不能眼巴巴地等着女儿去死,然后又等着朝廷和宰相对他的嘲讽和惩罚吧?而从此自己的官职和威信就在没了女儿这一刻就烟消云散了吧? 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也绝不给魏寥任何机会让自己成为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然而皇帝的婚姻大典马上就在三天后开始,王太傅只得用最短的三天开始了他绝密的计划。 三天后,王府的女儿出嫁了,一身华丽红袍,头上带着凤冠,然后盖住红头,在众丫鬟的簇拥搀扶下上了华丽丽的马车,走往在皇宫的路上。 “皇后驾到!”皇宫内,皇和殿门口,年轻的皇帝等着新皇后走过了数百阶层…… 新登基的皇后姓王名嫣然。 正文 1.出嫁 当皇宫门口喊了一声“皇后驾到”的时候,王嫣然的心陡然颤了一下。 身边的侍女一手稳稳地搀扶着她,正欲要走向铺就华丽的大红地毯,周围绣着刺眼的金丝花纹,在空中阳光的照耀下,侍女的眼睛也看得花了。 可是身边的皇后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皇后娘娘,该咱们走了。”侍女在一旁提醒一声。 她是王府太傅的女儿,王舟的掌上明珠,由于被魏宰相看中了王家,王嫣然才有机会得到六宫之首——皇后。 然而——她本人并不叫王嫣然,她叫安悦! 安悦始终都记得就在此时成为皇后的她,之前她却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变异! 她穿越了! 安悦还记得她刚刚被小公司炒鱿鱼,理由很简单,她不能胜任她现在的职位,所以被老板解雇了。 可是她心里清楚,老板之所以解雇了她,是因为那晚她不小心碰到了老板与秘书幽会。 老板有家也有妻子,所以安悦成了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后安悦走出公司的大门,在路上她走得很消沉,却不知她已经闯过了红灯,随之而来的就是汽笛声凄厉地震醒了全世界。 安悦自己以为死掉了,这样就可以去极乐世界去了,但不成想她第一眼睁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眼前一位胖女人晃醒了。 胖女人见她醒来,不等安悦环顾四周,就叫人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黑暗的密室。 密室里站着一个人,听胖女人说那人是做大官的,不愿透露姓名,还说把安悦卖给那个大官,算她修来几世的福分。 那人只看了一眼安悦的脸,就点头说了极少的字:“长得很像,就她了!”话音一落,一叠子银票在胖女人眼前晃啊晃。 晃得胖女人脸上生花,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如星星般随着银票晃。 “够吗?”那人深沉道。 “够够够!”胖女人可乐得开了花,这是她平生做人贩子第一次得到了一大笔桶金。 最后,安悦莫名其妙地交给了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 那人把安悦带到了豪华的宅院,在安悦眼里,那不过是最豪华的古建筑,再抬头一看是“王府”烫金字。 之后,安悦在王府里享尽了荣华富贵,过起了王府大小姐的生活。 就连王府的夫人对她疼爱有加,直说:“你简直是我女儿的转世!” 王府的下人也都拿安悦当王府小姐看待,对她恭敬有加,只因为安悦的脸极像刚刚过世的大小姐王嫣然。 王太傅为了培养安悦成为未来皇后,就找来最好的老师教她琴棋书画和宫廷礼仪。两天的日子虽短,然而安悦的琴棋书画一夜之间便样样皆通,连王舟都对她的才艺深感意外,再看她的身形和样貌极像他过世的女儿,很快王太傅和他的夫人就把安悦当成了他们的掌上明珠,视为已出。 之后,安悦马上就要进宫当羙国第一位皇后了,王府把最好的首饰和陪嫁送给安悦,让他们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入皇宫。 王府的嫁妆是全国最好且又最奢华的,许多大臣家的小姐们都极为羡慕王府的女儿有丰厚的嫁妆,又成为羙国的皇后。 就这样,安悦变成了王嫣然,大婚的第一天,她穿上了羙国最名贵的华袍为嫁衣,带着沉重的凤冠,头上一盖红头,众丫鬟和侍女便把她扶上皇宫的凤銮车,从王府众人和王太傅、王夫人目送中渐行渐远。 “皇后娘娘!” 王嫣然回过神来,一头红布由于遮住了双眸,看不见外边的繁华又严肃的皇宫,侍女紧紧搀扶着王嫣然的柔荑,再用力一拉,王嫣然被动地随侍女走上了数百的石阶。 王嫣然耳听热闹的喜乐,跟着侍女逶迤经过了百官身旁,直往石阶上走。 魏宰相在百官首排,他正与石阶相邻几步,他自然能近距离地看到羙国皇后的一身红色华袍和她的红盖头。 只不过,就在皇后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他对着皇后的背影多了几分算计和诡异。 魏宰相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将领,此人就是魏寥的大儿子魏铭,只见他傲然抬头,仰视着云阶顶端的皇帝,见皇帝与他一样的年轻,魏铭就鄙夷和不屑地哼声道:“一个皇帝小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句无心的嘀咕声让魏宰相听见了,他不动声色地扭头低沉道:“瞒凝,不可无礼!” 魏铭听到父亲的训斥,尽管心里有万般不屑,但还是收起了桀骜不羁的气质,恢复仅有一分的臣子态度低下了头。 王嫣然走上了顶端之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侍女又拉她走到皇帝面前时,王嫣然又一次停顿在那里。 “娘娘~”侍女显得担心又着急,她怕王嫣然若是再不走到皇帝面前,估计皇帝肯定不乐意的,万一要怪罪下来,或者……无数个坏象惹得侍女担心受怕。 王嫣然正要喘息片刻,这时皇帝主动走了几步到王嫣然面前,侍女见到皇帝后,那一脸的焦急万分瞬间烟消云散,她从容地把大红花绸缎的一端交给皇帝,另一端则塞在了王嫣然的手里,然后飘过王嫣然时,她紧紧地攥了她衣袖一把。 王嫣然感觉到衣袖被侍女拉紧,就知道自己快要和皇帝拜堂了。 果然皇帝卫泾拉着羙国皇后进殿拜堂了。 太监洪亮的尖嗓子顿时响过百官之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皇帝和皇后前后拜了一次,最后对方在鞠躬一次,最后太监朗声道:“进入洞房!” 皇帝拉着红绸缎子带着皇后先面对阶下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纷纷对着高台上一一匍匐大地跪拜,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羙国皇帝和皇后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之后,皇帝带着皇后进入了寝宫椒房殿。 椒房殿内,王嫣然正坐在床沿,袖口边绣着的金色国色天香此时被她拽成一团。 穿越以来,她头一次结婚,在前世嫣然也从未想过结婚的念头,她有过男友,可在前几个月分手了。 “皇上请掀开头盖吧。”耳边响起宫女的声音,她把喜枰呈现给皇帝。 卫泾看了一眼宫女手上的喜枰,伸手缓慢地接过,再走向新娘的时候,他心结突然一纠,脑海里的千丝万缕令他犹豫不前。 此女虽贵为皇后,却不是卫泾的最爱,哪怕她是他恩师的女儿,在他心里万般不耐。 他最爱的只有王昭仪一个人,其她女人岂能占用他的心,然而他的心只能装下一个王昭仪,留下最小的部分那就是太后给他的宋娘子。 罢了,谁叫他是皇帝,左右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 卫泾深深叹了口气,不管皇后有多美与不美都与他无关,因为——她只不过是挂名的皇后,而他也是挂名的皇帝,皇宫里的一切权利全都掌握在魏宰相一个人手里。 盖头一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皇后头上的凤冠,金色灼目,坠入金花。 嫣然只觉眼前一亮,真实的世界就摆在了她眼前,她抬眸张望,见一男子一身华丽红袍,手执喜枰,站在她面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王嫣然也如此这般盯着他看,见男子年轻气盛,面如冠玉,跟电视剧里的男子不相上下,可惜只少了现代男子坏的魅力,也少了一分成熟的气息。 果然别看他身形儒雅可观,是众古代女子的梦中多情情郎,可却不是王嫣然盘中的菜,跟她前男友比起来,王嫣然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总要缺少男人的独立性。 卫泾低眸观看他的皇后,凤冠下虽雍容华贵,但仔细看她的相貌,没有官家小姐的傲气,跟王昭仪比她多了一分娴静的气质,跟宋娘子比又多了一些鲜活明亮的色彩。顾盼神飞,光彩四溢。 卫泾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起来,细心的宫女见状忙忙呈上两人的交杯酒。 卫泾拿了两杯金色雕龙酒杯,王嫣然见他要坐在她旁边,忙要放下了手中的金如意,伸手忙接过卫泾寄给她的酒。 “请娘娘和皇上合卺,祝皇上和皇后娘娘喜结良缘,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卫泾听完宫女的吉祥话,说了声:“赏!” 宫女喜着磕头:“谢皇上赏。” 王嫣然正无措间,贴身侍女首先开口道:“娘娘听你吉言很是高兴,给你个赏吧!” 王嫣然心机一动,便学着皇帝的说了一声:“赏。” 宫女更是喜得不断磕头:“谢皇后娘娘赏!” 王嫣然借机看向身旁伺候她的侍女,侍女对她笑着点头。 王嫣然这才放心刚才做的一丝不漏,扭过头去,卫泾正深情看着她轻柔道:“皇后我们该合卺了。” 王嫣然被卫泾的深情用心很不适应,第一次见面,便要一见钟情,这爱情来得也太快了,如果刚才卫泾的用心对她的只是好感,那还说的过去。 王嫣然除去浑身不自在,微微低下头,脸红一下,然后抬起红袖轻掩微笑,做戏十足,搞得卫泾看得痴呆,才凑上去与卫泾正式合卺。 如今皇帝大婚,卫泾自然住宿在皇后宫里,然而长乐殿却又耐不住寂寞了。 长乐殿是王昭仪主宫,现在她正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整个宫内没有她能呆住的地方。 “娘娘,娘娘。”她身边的斐然也跟随王昭仪来回走动,她想劝慰一下王昭仪,可王昭仪就是停不住自己的脚步。 “娘娘您千万别生气,如今皇上大婚,在皇后娘娘那只住一晚上,转天他会记起了您会往您那去的。”斐然好心地劝慰王昭仪。 王昭仪听不进去,她只想着皇帝一定要来她宫里的好,从前皇上从未离开她左右,哪怕是宋娘子,卫泾白天或晚上呆在宋娘子才半天,出来立马到她那里歇息一整晚才会离开。 如今来了个皇后,又有女人跟她抢男人,而王昭仪因出身卑微,又不是宦官小姐家的,所以她的想法和举止难免不识礼数,做出好多后宫历代嫔妃不合规矩的事情,要是在前一代老皇帝那里,早被皇帝一道旨意要么降位要么逐去冷宫去了。 但是皇帝身边的女人只有王昭仪和宋娘子两个,又正逢乱世中,朝廷里所有的事都由魏宰相一个人说了算,就连皇帝都无法做主,可想而知,就连进献的嫔妃也都由魏宰相说了算。 王昭仪最终无法淡定下来,她望向门口外直冲皇后的椒房殿看去,那里红光四溢,到处喜气洋洋,而她自从成为皇帝的妃子时,就从未像现在这样大婚过。 而皇后娘娘王嫣然却凭什么一进宫就成了正宫,第一天还要皇上陪她侍寝,想我一个从二品昭仪从第一天起就要从低位宫女一路攀升到从二品。 要不是她贴身做皇上宫女,不空着美貌怎么被皇上看中,然后成为从六品贵人攀升到从二品昭仪。 “不行,我一定要去!”王昭仪一想起皇上要与皇后侍寝,她忍不住踏出了长乐殿。 “娘娘,不要去!”斐然立马挡住了王昭仪的去路,解释道:“娘娘千万别去,否则让皇上怪罪下来,对娘娘也不好啊!”斐然双手张开不让王昭仪过去。 “放肆!”王昭仪抬手掴了斐然一巴掌,骂道:“本宫去哪里,容不得你一个贱奴才挡本宫去路!” 斐然捂了被打的脸颊,随后又被王昭仪推倒在地,抬起满眼泪花地望着王昭仪远去,她也不好跟丢王昭仪,忍下屈辱和痛苦,一骨碌爬将起来追随着王昭仪去往椒房殿去了。 椒房殿内,帝后二人刚刚合卺完正要合宫之时,门外突然响起王昭仪的声音。 王昭仪准时地来到椒房殿门口,殿门口的宫女见状很快给王昭仪行礼,道一声:“昭仪娘娘安好。” 王昭仪看也不看,上前把那宫女推开左右,欲要扣椒房殿的大门。 椒房殿的守夜宫女见状,忙上前阻止王昭仪:“昭仪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正要就寝,请昭仪娘娘不要清扰的好。” 王昭仪被守夜宫女止住不前,用力挣脱开宫女怒道:“本宫要找皇上,与你们这些贱奴才何干!” 守夜宫女见识到王昭仪妒火冲昏了头脑,不按着宫内的规矩行事,再看王昭仪如此市井泼妇的样子,都心想到她王昭仪不过是贱奴出生,与他们贱奴宫女没什么两样。 好在她们都是侍奉皇后宫中的,都曾听闻皇后乃是太傅家的千金,如今见到一个昭仪娘娘,她们也要为了帝后声誉不让王昭仪胡来。 “昭仪娘娘请恕罪,皇上头一次大婚,您这样硬闯下来,怕是不好吧?”宫女仗着皇后宫中的气势,恭敬且又加以警告一下王昭仪,希望她不要得寸进尺。 “我……我来找皇上,管你们奴才什么事!”王昭仪彻底没了底气和礼数,她想硬闯想从皇后宫中拉走皇上。 “皇上您快出来见见臣妾吧!本宫不能没有你啊!这样的夜晚,臣妾夜晚会做噩梦的!皇上,皇上!”王昭仪在椒房殿大叫起来,守夜宫女彻底慌了,加以警告道:“昭仪娘娘若您非要这般的话,就算皇上饶了您,皇后定不会饶了昭仪娘娘您的!” 王昭仪听宫女的话,横道:“好啊,等皇上出来看皇上到底是向着本宫,还是向着刚来第一天的皇后娘娘!” 椒房殿内,帝后惊动了,卫泾听完了门外的叫唤便问:“何人在殿外喧哗,没见朕跟皇后就寝吗?” 一个宫女走过来,跪膝而安地回禀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昭仪娘娘来到殿外非要见到皇上您。” “皇上大婚,哪个娘娘如此这般对皇后娘娘无礼!”王嫣然的贴身侍女听着门外王昭仪的喧哗,恨恨道。 王嫣然随着侍女的气话,捕捉到了卫泾脸上的尴尬和难堪,以及侍女说完之后,他的脸渐渐黑沉下去。 王嫣然心知卫泾心里肯定会向着王昭仪一些,而她只不过新来的皇后,面对他最心爱的女人,让他听到这样难听的话,脸上肯定不好看。他或许觉得他的女人会令新来的皇后丢脸了,又怕新来的皇后会怪罪他的心爱女人。 “乌云珠,不得无礼!”王嫣然回头怒斥一声侍女,然后转向卫泾温言道:“皇上,想必这个王昭仪真的有要事要找您吧?” “那朕……”卫泾为难地看着她,他心知今日是帝后大婚,这个时候合宫不能离开皇后左右的。 王嫣然无怪乎地道:“臣妾没事,咱们以后的日子多的是呢!”见卫泾脸上慢慢好转,又道:“要不臣妾与您出去看看,若是王昭仪真有什么事,我这个做皇后的不能坐视不管吧!” 卫泾脸色终于缓和,他心想原以为皇后是个只会按宫中的规矩做事认死理的人,没想到在这些事上她能宽和一些,那么以后的事卫泾会觉得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卫泾笑容溢满地欣然答应一声:“好,皇后同朕一起出去看看,再做打算。” 王嫣然朱唇一弯,端庄地点一下头,卫泾有那么一刻被她的笑靥看得痴呆,他缓缓伸手过去,扶起王嫣然从床上起来,并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往椒房殿门口走去。 身后侍女见此情,忙笑着低下了头。 正文 2.搅花烛夜 “皇上,皇上您快出来见见臣妾吧!”王昭仪在殿外苦苦哀叫。 “谁在殿外大声喧哗,哪个胆大包天的搅了皇上和皇后的清净!”一道厉声从走廊处传来。 王昭仪偏头看向来者,脸上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踉跄地退开椒房殿几步,看向来者微鞠一躬,抬手忙理一下发髻上的碧玉七宝玲珑簪,仿佛在清理刚才的失仪,微笑一声:“魏大人您可来了!”说罢欲上前去,苦笑道:“我——” 魏寥连看都不看王昭仪一眼,抬手甩开她靠近的身影,站到椒房殿正中门口,似乎站掉了碍眼的王昭仪,他连抬眼都是不屑的鄙夷,口中缓缓地又冷声道:“昭仪娘娘今儿似乎记性不太好吧?忘了今日是什么大日子,也不看看什么日子就擅自闯入帝后寝宫。”他冷眼瞧着尴尬的王昭仪,哼笑一声:“真是没规矩,哪里像个昭仪娘娘,怪不得出生那么卑贱,否则在这里竟敢如此喧哗!”最后一句话,魏寥故意说重了口气。 王昭仪被魏寥冷声冷气训斥,浑不把她当作娘娘看待,她的笑容只能僵在了那里。可是她心不甘啊,她可是皇上最宠的昭仪娘娘,这个魏宰相应该给她几分颜面吧? 随后,王昭仪偏头看到魏寥身后跟着的人,努力摆出端庄的笑容:“哟,这不是魏大人的老大魏将军嘛!” 魏铭扭头瞧一眼王昭仪,嘴角突向上翘,带着坏笑又不屑道:“亏昭仪娘娘认识本将,不过本将怎么看昭仪娘娘都感觉不对劲呢?” “啊?”王昭仪难得见魏铭对她笑一笑,而不是冷笑,忙摸了摸脸问道:“本宫脸上哪里不好了?” 魏铭不忙着回答,只在心里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出生卑贱的奴才,怎这副俗气的样子,皇帝小儿什么眼光!”在魏铭眼里,皇帝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成了粪土。 “拈风吃醋的样子,哈哈哈哈!”魏铭自己开怀逗笑起来,王昭仪则有些花容失色,她想气也不敢生气,面对魏铭的嘲笑,她只能忍着干笑几声:“魏将军你真会开玩笑!” 魏铭听罢,笑声更甚,心道这女子真够蠢的! “魏铭。”魏寥瞥了一眼王昭仪,提醒魏铭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招人开玩笑的,我们来的此行目的是给帝后请个安,听见了吗?”然后加紧一句:“不可在帝后宫外喧哗,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好喽!” 他明着在提醒魏铭,实际上是说给王昭仪听的。 “是,父亲。”魏铭恭敬一声,就不再理会王昭仪。 王昭仪彻底孤立无援了。 “哗啦”大门一开,帝后相应地齐齐出现在椒房殿内,二人的洞房花烛夜的喜气传染了在场的三个人。 王昭仪看得他们分外灼目,他们帝后二人都身穿大红袍缎子,皇上英姿飒爽,皇后国色天香,但细瞧二人的手相握一起,惹得王昭仪见了心里极为不痛快地变了脸色。 “老臣给皇上、皇后娘娘万安了。”魏宰相不忘地行个大礼。 卫泾与王嫣然出来后,本以为殿外只站了一个王昭仪,没料到却多了两个人。 王嫣然环视三个人,从魏宰相行个礼然后扫了一眼魏宰相身后的魏铭,最后才找到一直在殿外还未离开的王昭仪。 见王昭仪一人独自站在那里,显得有点落寞孤单。 “臣妾给皇上请安。”顿一下,微微抬眸偷觑一眼王嫣然,但见她红妆素裹,明眸善睐,只一眼让她顿觉自己真正的低人一等了。 王昭仪忍下一口气,才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一句话足以让她咬牙切齿。 魏铭见到帝后时,第一眼只看到了卫泾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红妆艳艳,而她的脸上的白皙与红妆却分外交相辉映,宛如雪过天晴之处,红梅凌寒留香。 好一会儿,还有一人还没出过声儿。 魏寥也深察觉到了,微偏头:“魏铭! 魏铭正看得痴呆,只听老父亲在薄怒出声,他收起目光,双手一握非常规矩地行大礼:“臣给皇上……”他又看一眼王嫣然,但见她碧眼盈波地转过之际,魏铭慌忙地接下去:“皇后娘娘万安。” 王嫣然转过头,但见父子二人已经低下了头。 卫泾没想到父子二人这时候也来光顾椒房殿了,抬手虚扶二人:“魏宰相、魏将军请起。” 父子二人谢过,直起了身子,最后还有王昭仪正等帝后命令。 卫泾最后才看到跪在那里一角的王昭仪,但见她衣衫过于单薄,忙离开王嫣然,走到王昭仪面前,伸手扶起了她,担心道:“爱妃你怎么过来了?” 王昭仪一见到皇帝来跟前,眼泪如决提般地不断流出,哽咽一声:“臣妾见身边没有皇上,吓得害怕了,所以出来找皇上您…….” 听了王昭仪的抽泣的话语,魏宰相则冷哼一声,而魏铭抬眸只瞧着王嫣然。 王嫣然见卫泾在安慰王昭仪,嘴角弯起得体的弧度,似乎对皇上与王昭仪的亲近浑然不在意却很赞成的样子。 魏铭十分不解王嫣然的表情,心想这个皇后见皇帝与别的妃子亲近,应该嫉妒才对啊!难道她见此情浑然不自觉吗? 王昭仪正泣不成声的时候,卫泾才心疼地搂住了他道:“爱妃,夜晚风那么大,你又一人出来作什么呢?若是害怕,叫个人陪你睡上一宿不就好了吗?或者找宋娘子,让她来陪伴您漫漫的长夜不是很好吗?” “我才不要宋娘子陪我!”王昭仪抽泣地矫情一句,又道:“臣妾只想跟皇上在一起……” 话音刚落,魏宰相则拔高声音道:“昭仪娘娘您的确忘记了今日大婚的日子,看来老臣该找个教礼仪的好好教教您的礼数了!” 王昭仪轻“呀”了一声,因为皇上在,她如小兔子惊吓般地缩进卫泾怀里。 “这……”卫泾见魏寥冷眼旁观,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魏寥冷冷地带着不满地道:“果然到底是个出生没教养的,哪里如皇后娘娘如此尊贵。”说罢朝王嫣然行了一礼。 王嫣然听出魏寥对王昭仪不满,也明白出身成为了王昭仪最大的阻碍,而成为了魏寥徒增的笑料和讽刺。 再看王昭仪正可怜巴巴地缩在卫泾的怀里,好像对面就有一只老虎正朝她张开满是血的嘴爪。 “魏大人不必多礼。”王嫣然一边不能怠慢掌握大权的魏寥,一边又加紧去观察卫泾的脸色。 卫泾刚开始好不容易面色和缓,现在又难看起来,想来魏寥的话有些打击到了卫泾,让卫泾因为王昭仪的疏忽有些难堪。 魏寥则舒展头眉,正偷偷看一场好戏地瞧着帝后和妃子,他如今想一箭双雕,既要让卫泾因为王昭仪难堪,又要因为他抬举王嫣然让卫泾觉得他最喜爱的妃子不如魏寥看上的人,这样卫泾会更加讨厌皇后,远离皇后。 “皇后乃王太傅的女儿,又是皇上的恩师的女儿,老臣果然没有看错,皇后娘娘如此识大体,是后宫所不能及的。”魏寥说完这些话,王昭仪更是无地自容。 好像在这场戏里,除了是局外人,更是跳梁小丑。 王嫣然深知魏寥是给王昭仪难堪,更让卫泾深感不痛快,她快速瞄上一眼,果然卫泾对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微薄的厌恶。 “魏大人您真是谬赞了,本宫第一天来到宫中,许多事还不知,若日后本宫哪里做的与魏大人的想法差了十之**,那岂不是给今日魏大人说的那番话让本宫难堪吗。”王嫣然依旧得体地微笑道。 魏寥听了,捋着下巴的胡子,笑道:“无妨,无妨。”心却道:刚才的一箭双雕本以为让皇后说不出话来,但当刚才她那么应对如流,看来不是无能之辈! “皇后娘娘您乃是一宫之主,老臣之所以让皇上今日大婚,不就是为了让后宫有主,好把后宫的邪风不正之气请皇后娘娘好好地纠一纠。” 王嫣然面色依旧道:“这是自然的。请魏大人放宽心,本宫和皇上”王嫣然看向卫泾,卫泾正搂着王昭仪,但眼神正往她看去时,脸色不如刚才那般地难看了,王嫣然在心中松下口气,忙继续道:“一起会好好管理后宫的。” “那就好,老臣也如此放心了。”魏寥实在没有话好为难的,就此作罢。 “傻爱妃,你若让朕陪,差个人过来通告一声不就完了吗,何必在外边吹着冷风。”卫泾这时小声安慰王昭仪。 王昭仪心头一热,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一声:“皇上……” “哦,皇上、皇后娘娘老臣来还有一世要叨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休息。”魏寥对卫泾和王嫣然各拘一礼。 王嫣然不急于对话,等到卫泾刚安慰完王昭仪,出口道:“何事?” “老臣今日有一紧要的事要跟皇上您参讨一下之后老臣才能下定决定。” 卫泾和王嫣然相对而视,卫泾则做了甩手掌柜般地道:“这事由魏大人您一个人做主吧!朕今日看王昭仪身体有异,不便与皇后安寝了。”他试探地望一眼王嫣然,见她面色如常不变,心里也过意不去补充一句:“等明日再去看皇后,如何?” 王嫣然面色无任何波澜地微微福身,很端庄地回道:“全凭皇上一人做主就是,臣妾无碍。” 卫泾心下彻底轻松一下,如他所想一样,皇后会理解他的行为的。 魏寥心觉诧异,他难以置信地瞟一眼王嫣然,深觉自己有点小看了她一眼。 王昭仪脸色突然摆出胜利和激动的神色,但看王昭仪傲然地对王嫣然微微福身道:“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照顾好皇上的。” “爱妃咱们回宫吧!”不等王嫣然出口,卫泾想免了她的礼,带着王昭仪前往长乐殿的方向走。 “皇上不可!”魏寥眼见卫泾带王昭仪离开,他独身一人挡住了卫泾和王昭仪的去路。 卫泾脸色极为不好地问魏寥:“魏宰相还有何事要禀?”不等魏寥解释,他毅然道:“若是别的事都由魏宰相你一个人做主吧!朕深信魏宰相解决大大小小的事务肯定没问题的!” “不,皇上。”魏寥又挡了一下帝妃二人,深鞠一躬回道:“这次事情十分火急,必须由皇上您一人做主,老臣才肯下定决心!” 魏铭正一直看王嫣然很久,突然听到魏寥声音高昂,才知道皇上没有同意下来,就上前握拳一揖道:“请皇上明察,定要三思!” 卫泾见二人苦苦相逼,很是无奈;王昭仪见此情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有王嫣然站出来:“皇上,臣妾见魏大人和魏将军深夜前来的确有紧要事要处理,不如您先跟他们处理一下前朝事,处理完后再去王昭仪那里也不迟啊!” 果然端庄淑睿识得大体,令后宫所不能及的! “好吧,既然皇后如此说,朕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卫泾渐渐松开王昭仪,但一手被她柔荑抓住了。 “皇上——”王昭仪抬眸可怜巴巴地望向卫泾,她以为如此这样楚楚可怜,就能让卫泾打消刚才的念头,乖乖地跟她回长乐殿。 卫泾浅笑地刮她的小鼻子:“放心,朕处理完后就找你。”说完,不等王昭仪动口,即对魏寥:“魏宰相随朕到养心斋去。” 养心斋乃是皇帝的寝宫。 “是,皇上。”魏寥又鞠一躬,而后魏铭好不容易从王嫣然处回神,方也如此回道。 “皇上,皇上您……”王昭仪眼见皇上要与魏宰相和魏将军同行离开,她本着最后的希望挽留一下皇上,却不想被魏寥抛给她冷冷的目光,好似在怒斥她不懂规矩时,王昭仪才乖乖地住了嘴,也放下了挽留的手。 魏铭在经过王嫣然时,她正目送卫泾离开,以及王昭仪欲要拉卫泾的手轻轻地垂落下去。魏铭回头又看一眼王嫣然,嘴角一勾,邪魅地坏笑,目光里充满了种种算计和玩味,然后他又迅速转过头来,认真地与卫泾等消失在拐角处。 “你……”因留不下皇上,王昭仪便要把一股怒气全都撒在坏好事的人上,但见王嫣然对她如常端庄微笑,她才想起来她如今是个皇后。 王昭仪憎恨眼前的女人为何成了皇后,而不是低等的更衣!若不是她,王昭仪怎能丢失了极大好的机会,她今日分明算过生理日期,今日是能怀孕的最好时机,现在她却落得一场空。都是这个女人搞坏了我的大好事!王昭仪愤恨难平。 但不管她有多憎恨不平,也不能越位犯上,否则连皇上都救不了她。 她忍下一口大气,压下心头怒气,一表如常地面对王嫣然微微福身:“天色不早了,臣妾也要回宫了。” 不管她极力掩饰怒意,王嫣然却眼尖地能看出她脸上隐隐地怒意冲红她的脸颊,又似乎看到她灵蛇髻上正火冒三丈。 不见皇后点头,那么就是默认了,王昭仪也不等皇后表示,便要匆匆离去。 “王昭仪。”正当她抬步快走时,王嫣然不紧不慢地叫出来,王昭仪的步伐立时顿住,回头看王嫣然在夜色下显得肃穆端庄。 不知为什么,但凡看到她肃穆的样子,王昭仪心里猛地打鼓,不管怎样,她依言走回来,在王嫣然面前停下。 规规矩矩地福身后,轻声细语道:“皇后娘娘还有何事要找臣妾?” 王嫣然见王昭仪的反应很满意,发出慈心问道:“听闻王昭仪身体有恙,可否让本宫传御医给你瞧瞧?”王嫣然故意把“御医”说得很重。 御医乃是帝后专用的大夫,任何等闲嫔妃和臣子无享用权利,高一点的嫔妃用太医,低一等的则用童医,除非帝后有吩咐,才会特殊享用,臣子也是如此。 王昭仪抬眸万般惊讶地看向王嫣然,王嫣然只淡淡微笑,她忙不敢直觑地低下头。 平复心情后,才回道:“臣妾身体不碍事,回去自己调理就是。” “既然这样,但你今日突然心事不宁,又怕黑夜,皇上也不在你身边,一个人过夜可还受得住?” “受得住,受得住!”王昭仪出口快地答上来,却惊觉自己乱了分寸,忙理了下情绪,平心静气道:“谢娘娘关爱,臣妾无事。” “那便好。”王嫣然恢复了担心的神色,然后转头看向了王昭仪身边的人就问:“你是服侍昭仪娘娘的?” 斐然见皇后问,惊的忙跪了下去:“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嗤——”王嫣然贴身侍女乌云珠见斐然慌乱的模样嗤笑一声,却被王嫣然甩来严厉的警告,她才住了笑。 “你不必慌乱,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斐然依言羞怯地抬头,但见皇后仪态端庄,果真比她身边的娘娘更是皓齿蛾眉,心声惊艳一声,忙地低下了头。 “很是伶俐的丫头。”王嫣然很满意王昭仪的贴身侍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斐然。”斐然恭敬地答道。 “名字也很不错。”王嫣然赞赏一声后,又对斐然嘱咐道:“你且回去好生照看你的主子,若有什么差池,本宫也不会饶过你。”一句话令斐然突然觉得皇后娘娘虽然看起来无害,其实内里也是不好惹的主。 “奴婢定会好好照顾昭仪娘娘,请皇后娘娘安心吧。”斐然俯趴在冰冷的板砖上。 “嗯,是个懂规矩的奴才。”王嫣然又点头赞一声,然后唤道:“乌云珠,王昭仪身体有些微恙,你且送来个暖和的披风给王昭仪披上。”然后对上王昭仪茫然又受宠若惊的脸孔,解释道:“刚才皇上说你站在殿外让凉风吹了好久,如果这次回宫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不光皇上心疼,本宫也是心疼不已的。”说完,乌云珠很快手里托着一宝蓝色披风转交给斐然,然后斐然把披风给王昭仪披上妥当。 王昭仪跪地谢恩:“谢皇后娘娘给臣妾的披风。” “你快些起来吧!别让地砖冷了你的膝盖。”王嫣然忙扶起王昭仪,扭头又对斐然嘱咐道:“别忘了回去给你的娘娘熬个姜糖水,最好加个红糖,对你娘娘身体有好处。” 斐然依言忙福身回道:“是,娘娘。” 王嫣然这才觉得疲倦道:“本宫也累了,就先回宫了,你且仔细地走路。”说完,转身回椒房殿内去了。 “恭送娘娘。”王昭仪福身。 椒房殿关闭之后,王昭仪带着披风走回去,回头不时望一眼椒房殿,想起了刚才的情景。 “哼哼,今夜我就不让你过痛快,皇上不在你这儿过夜,活该!谁叫你今夜抢走我的皇上!”王昭仪非但没把王嫣然的好意放在心上,反而幸灾乐祸,自得其所。 “娘娘。”斐然见王昭仪忘恩的模样,深觉惊愕和失望。 正文 3.难解 “云珠,快快把我头上的凤钗摘下来吧!”王嫣然疾步坐在了琉璃梳妆台前,见铜镜前贴着红色双喜,她想也不想地一把红色双喜揭了下来。 “啊,娘娘不要揭!”乌云珠叫道,伸手挡住了王嫣然的柔荑将要接近了铜镜,“这样不吉利的!”王嫣然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一脸迷茫地看向乌云珠,乌云珠才解释道。 “可是这样面对铜镜看着很不舒服啊。”王嫣然舍不得地放下了手,却突然灵机一动,道:“我轻轻地揭下来,然后在粘上去不就好了吗!”她嬉皮笑脸地看着乌云珠,乌云珠面露难色。 “娘娘……”乌云珠环视周围,椒房殿内还站着几个宫女守夜,便好心提醒王嫣然:“娘娘您如今是正宫之主,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王嫣然,又令她想起刚才王昭仪对自称也很混乱时,才发觉自己在宫女面前也变得不守规矩了。 为了彰显皇后的风度,倒要让王嫣然费心地演一场**的戏。 “本宫身边留着乌云珠就够了,其他人都退下吧!”抬起长袖挥了挥,余下的主管太监示意,带着守夜的宫女不声不响地退出了椒房殿。 等这里一切安静下来之后,见殿内的宫女全部退尽之后,王嫣然才放心地松了口气,余悸地对乌云珠道:“还好有你提醒,否则我这个当皇后的真真不合规矩了。”否则让魏宰相听见了,定会把她也当成了王昭仪冷嘲热讽不尊敬了。 “娘娘您如今是个皇后,千万千万别忘了自尊,别像刚才的昭仪娘娘,连自己的称呼都分不清了。”乌云珠担忧地不断嘱咐和提醒着。 “对对对,恰好有你在。”王嫣然拍拍后怕的胸脯,对着铜镜依然轻轻地揭开红色双喜,在乌云珠轻呀地一声时,王嫣然给她吃定心丸:“别担心,本宫会重新贴上去的!” 乌云珠无奈地看着一脸无常的王嫣然,心里顿时更加担忧和不安,听从了王嫣然指着头上重重的钗头凤,帮她顺理乌发,慢慢摘下钗头凤。 乌云珠原不是王府上的丫鬟,她与王嫣然一样被王舟私下里买下来的。 王舟之所以买三四个女孩,不是为了充实王府里的丫鬟,而是选出跟他过世的女儿长一样的脸孔,气质也颇相同的女孩当选王府的千金。 选出了王嫣然之后,剩下的女孩就要成为王府的低等丫头。 乌云珠很幸运,王舟给王嫣然原分配的丫鬟,王嫣然不喜欢,反而挑中了在她们被迫买卖之前,曾带她逃离地狱的乌云珠,最后她们都被抓了回来,结果被迫成为被拐卖的人质。 乌云珠原名叫贱丕,王嫣然见名字不好,重新给她起了名字叫乌云珠,借用了清朝董鄂妃的乳名,王嫣然希望乌云珠的命运可以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生改变。 “娘娘您刚才不觉得委屈吗?”乌云珠轻轻把金钗拔出来,拿开钗头凤的时候,王嫣然的乌发如瀑布倾泻而下。 “委屈什么?”王嫣然正饶有兴致地观赏梳妆台前的各式簪子和钗针,她看上了流珠步摇簪子。 乌云珠在心内赞叹一声,娘娘的乌发竟如此美丽。可惜皇上却看不到那么美丽的乌发。 听了王嫣然无任何起伏的话语,乌云珠在内心里叹一声气,她的娘娘不会一直都那么好脾气吧? “刚才王昭仪娘娘这样对你,竟然在你面前装可怜人儿,弄得皇上都站在她身边了,您看了都不觉得生气吗?” “生气?为何要生气?”王嫣然把琉璃珠簪子拿在手里把玩着,接着道:“不就是个妃子吗?碍本宫什么事?”况且以她位分根本威胁不到王嫣然的地位。 “可是她跟皇上……”乌云珠还没说完,王嫣然心下明白乌云珠担心什么了。 “不就是因为她独闯椒房殿,搅了本宫和皇上的花烛之夜吗。”王嫣然说完,乌云珠赞同地点头:“没错,要不是因为她,怎么会引来魏大人和魏将军也搅合了去呢!” “就算她不来,魏宰相照样还是会过来的。”王嫣然低头细看琉璃珠簪子,它真是冰得美丽,戴在头上肯定漂亮。 “娘娘怎么会那么肯定?”乌云珠很不理解地看向铜镜里的王嫣然对一支簪子着迷。 “王昭仪是伺候皇上最早的,听闻从宫女开始就侍奉皇上左右,两人朝夕相处时间久了,皇上自然对她有了好感,给了点名分,日后不断得到皇上宠幸才有了今天的昭仪。”王嫣然这才从簪子移开目光看向铜镜里正认真听着却理着她的头发的乌云珠。 乌云珠摆出一副那又怎样的脸色,王嫣然嗤地一声笑。 “娘娘您在笑什么?”乌云珠手里的琉璃梳停了下来。 “我在笑你太认真了。”王嫣然这才放下了流苏珠簪子,转手拿了个镶着翠绿玉石花样的金簪子,看着赏玩。 “娘娘您还说笑,奴婢不是担心您的处境嘛!”乌云珠重新梳着王嫣然的乌发,不再说话。 “你这叫杞人忧天,生的是哪门子的闷气!你主子还没怎么个表情,你就先忧愁起来了,当真多余!”另一只手握着流苏开始摇起来。 “难道娘娘想出什么好计策来对付王昭仪?”乌云珠顿时喜色看着王嫣然,见王嫣然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样子,甚至说出:“本宫还没想。”的时候,乌云珠彻底失望地低下了头。 王嫣然只能用语重心长的口气才能打消乌云珠的担忧:“但是本宫跟皇上就只今天见过一次面,哪能像王昭仪那样,让皇上我见犹怜地疼惜着。王昭仪是个妃子,她有权利跟皇上在一起,更何况是相处多年亲密的两个人呢!而本宫对皇上来说是陌生的女人,我们之间还没了解就爱的轰轰烈烈的,那也太不现实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快就一见钟情的呢?” “若没有王昭仪,皇上如今早跟娘娘您好了呢!”乌云珠显然不服气道。 “这更不现实了,就算没有今日的王昭仪,还会出现别的昭仪的出现。若不是皇上宠王昭仪那么久,王昭仪的肚子也没个动静,更别说孩子了,那年佘太后还不是急着要孙子,把身边的贴身宫女硬塞给了皇上,好给羙国有个后嗣。” “哦,怪不得皇上身边才会有宋娘子呢!”乌云珠似乎慢慢在开窍。 “所以,就算王昭仪再怎么拉着皇上栓在身边,不是还有魏宰相说了算嘛!”王嫣然放下了金簪子,又对流苏步摇感兴趣了。 “可是魏大人今日做得似乎不太妥当。”乌云珠脸上又布满担忧。 “你是在想魏宰相为何又把皇上请走是不是?”王嫣然问。 “嗯,奴婢知道魏宰相之所以为难王昭仪,就是因为王昭仪搅了皇上和您的花烛夜,本来奴婢以为魏大人打发了王昭仪,会让皇上和您今夜就寝,没想到魏大人倒拉走了皇上。” “魏宰相请走皇上自然有他的用意。”王嫣然放下了流苏步摇,沉入思考之中。 “魏大人找皇上什么事儿,就非得在大婚这日让皇上和您分开?” “如你看来当今情景是什么状况?” “依奴婢来看,当今情景似乎有点乱。之前在王府听一小厮说外边似乎有些乱。”乌云珠回忆着在王府里的情景,若不是王嫣然钦点了她为陪嫁丫鬟,恐怕日后在王府任人欺负了。 “是乱世。如今老百姓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地里的庄稼因为乱世没了收成,库里粮食紧缺,你想魏宰相除了因为这个事,还会因为别的什么事吗?”王嫣然转头望着乌云珠。 乌云珠道:“就算因这个事,那也不能打扰皇上和娘娘的花烛夜吧?” “前朝之事,咱们后宫岂又能左右得了?”王嫣然回过头见铜镜的自己,钗头凤已经摘下来了,低头但见原先第一看上的流苏珠簪子,纯洁而美丽,看在眼里喜不自胜。 “要不让奴婢找个人打听打听?” 王嫣然刚把流苏珠簪子在头上比划着,忽听乌云珠的话,喝道:“不可,你我进宫应知后宫不得干涉前朝的规矩。” 乌云珠忙跪下道:“是奴婢疏忽了。” “知道就好,你且起来,帮我看看本宫戴着这个流苏簪子好不好看?” 乌云珠站起来,对着铜镜里的簪子看了一会儿,点头笑道:“娘娘您戴着确实好看。” “嗳,你看这个金簪子怎样?上面的绿珠子真是漂亮。” “戴在娘娘头上更是漂亮,娘娘要不明日您戴这个金簪子怎么样?”乌云珠见王嫣然高兴,陪着提议道。 “好是好,就是太晃眼了。不如送给王昭仪怎样?她最适合戴这个了。”王嫣然放下了金簪子,拿起流苏珠簪子看起来。 “娘娘您怎肯?那可是从王府带来的。”乌云珠见王嫣然肯把最好的金簪送给王昭仪,不知娘娘为什么这样做? “本宫是皇后,不给她个见面礼,以后本宫该如何自处。”她又拿着流苏珠簪子对乌云道:“本宫喜欢这个。” 乌云珠道:“这也太朴素了点,不合娘娘您的尊颜。” “是哦。”王嫣然但见流苏珠下面的镀了银的雕花的簪尾,似乎又觉得不合她的眼光了。 “娘娘明天您就戴这个簪子!”乌云珠挑出王嫣然要送人的金簪子,“这才符合皇后娘娘的气质!” 王嫣然不知用哪种首饰为明天朝圣的时候作准备,扭头笑着对乌云珠点点头:“一切都随你吧!” 正文 4.昌蔓 “娘娘起床。” 红梅色幔帘从两边散开,美人慵懒地从喜床上爬起,迷蒙的目光在屋内晃荡一下,幽幽地问:“几点了?” 乌云珠曼妙地走上来,伸手扶着王嫣然下床,道:“回娘娘,已经辰时了。” “辰时是几点?”王嫣然没打算把脚伸下床去,乌云珠已经蹲身,为她准备了缎纹质地为凤凰纹的花底鞋。 乌云珠抬头,不解地道:“娘娘辰时就是早晨啊,哪有什么点?” 王嫣然朦胧的目光对上两只眼睛茫然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说漏嘴了,她不该把新世纪的时辰用到古代里去。 “为我更衣吧!”本来想多睡一会儿,但如今的身份不允许她如新世纪那样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 “竹璃进来快给娘娘更衣。”乌云珠对外叫一声。 一宫女躬着身小快步地走来,王嫣然穿好鞋子站起来,但见一宫女往床榻边的衣架上拿她的皇后专用的华袍。 见那宫女有些眼熟,凑上乌云珠边上,低声问:“是昨日为本宫和皇上说吉祥话的女孩吗?” 乌云珠看一眼已经取下来袍子的宫女,笑看向王嫣然的侧过去的脸:“娘娘真是好记性,见了一百个宫女,才只记得这一个。” “什么一百个,揭下红头盖,除了皇上,就只有她碰了本宫的眼儿了。”王嫣然揉揉眼睛,大早上的,眼里的分泌物倒是不少。 “请娘娘更衣。”那个叫竹璃的宫女轻快而灵巧地让王嫣然坐到梳妆台上。 乌云珠依旧负责给王嫣然梳头,竹璃手捧着热巾寄到王嫣然眼前,王嫣然接过去,擦了擦脸,最重要的把眼里分泌物擦去。 “娘娘漱口。”又一小宫女给她奉上茶和漱口罐。 王嫣然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规矩照做了。 待竹璃和小宫女离开后,乌云珠终于有机会试探着问王嫣然:“娘娘昨晚睡得好吗?” 王嫣然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盒雪花膏,往手上擦了擦,抬头面对铜镜里还在梳妆的乌云珠道:“还好,就是很累了。这要在平时,在这儿陌生的地方睡觉难免不习惯。”说完,低头皱着眉头看雪花膏,虽然雪花膏的护肤霜不错,但没有她以前用的护手霜要好。 “那娘娘您不问问皇上吗?”乌云珠忍好半天才问出口。 “皇上?”一夜过后,打起床王嫣然都不记得皇上,更不记得自己已经有了夫君,更忘了昨晚大婚的情形。 她从来都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外出,周末偶尔也会跟朋友游玩,除了刚分手的男朋友,就不记得昨晚的皇上了。 乌云珠的话,令王嫣然头一次有个最新鲜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昨晚在淘宝刚刚买了新的礼物,乌云珠就像个邮差从外地给她捎来现成的礼物,而这个礼物还尚在未拆开的包装中,而王嫣然就对新的未拆开的礼物感觉跟新的一样感觉。 “皇……”见乌云珠纳闷的样子,王嫣然只能象征地问一下,否则她不问问皇上的事,人家肯定以为她不把大婚和皇上当回事了。 “皇上昨夜没来吗?”这不是废话吗!今早晨自己还一个人起来,哪有旁人。 “嗯。”乌云珠又一副担忧地看向她,“我差了竹璃去养心斋问了问,皇上身边的总太监说皇上到深夜里又去了王昭仪那里看看,说是只是过去看一眼,谁知……” 王嫣然听着没了下文,就算乌云珠不说,她也知道羙国皇帝做了许多电视剧一样的狗血情节。 见娘娘不问,乌云珠以为王嫣然愁绪满怀,虽说出来会伤娘娘的心,但总不能让娘娘蒙在鼓里吧,就继续道:“谁知皇上在长生殿处就不走了!准是王昭仪使了什么妖媚的法子迷惑了皇上,好让娘娘您一个人独守空房。难道王昭仪不记得昨日皇后娘娘大婚的事吗?”说到这,乌云珠气得恨不得撕了王昭仪,如果没有她,娘娘怎么会受皇上冷待。 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王嫣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如果她能记得昨夜是本宫和皇上大婚,她怎会大半夜出现在咱的椒房殿呢?” 乌云珠听后,愁眉不展的柳眉突然怔住了。 王嫣然无奈地看她一眼,待要说,一宫女手托盘地走到王嫣然一侧站住了,依旧是轻快灵活的声音恭敬道:“娘娘该上妆了。” 王嫣然循声侧头看去,见宫女低着头,不过她除了很有礼貌,身材也很姣好。 “你是昨夜说吉祥话的宫女吗?”王嫣然放下雪花膏了,全神注视那女孩。 “正是。”宫女回道。 “叫什么名?”问着,抬头见乌云珠继续道:“你先把本宫的头弄好,别误了时间。” 乌云珠见娘娘不继续讨论刚才的事,忙赶着把她的头梳好。 “奴婢名叫竹璃。”宫女回道。 “竹璃,很好的名字。是你的真名吗?”王嫣然又问道。 宫女托着盘跪了下来,恭敬回道:“奴婢本不叫竹璃,原名也不好听,怕污了您的耳。” “没关系,你且说就是,本宫不怪罪你。”王嫣然道。 竹璃顿了一下,方说道:“奴婢原姓昌,名蔓。” “昌蔓,不错的名字。”王嫣然扭头,对昌蔓道:“你且抬头,本宫瞧瞧。” “是。”昌蔓回敬一声,抬起了头。 好一个美人胚子,跟王昭仪一样不相上下,尤其她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像个娃娃的眼睛,还有她的下巴极好看,如林黛玉的瓜子脸。可是常听她妈妈讲过,瓜子脸的女孩命苦。但不管怎么样,昌蔓是个美人。 “是个懂规矩的,长得也不赖。你起来吧!”王嫣然回身对着梳妆台,乌云珠已经给她理好了头发。 昌蔓见娘娘不讨厌也没教训她对错,直觉告诉她娘娘对她印象挺好,她喜得回一声:“谢娘娘。”依旧拖着盘站起来。 王嫣然见盘内摆着数百条金步摇的发冠,皱了下眉头问道:“今日就带这个吗?” 昌蔓躬身道:“回娘娘,这是百福如意步摇金冠,戴在娘娘头上彰显娘娘身份和贵气。” “这未免太铺张了。”王嫣然极不习惯戴这种奢侈的金冠。 乌云珠知道王嫣然不喜欢金色饰物,忙着为百福如意金冠说上好话:“娘娘您最好戴着,皇上看了会喜欢的。” 切,她以为一提皇上,王嫣然就乖乖地要戴上吗?她想就算带上这个奢侈的金冠,皇上也很难从王昭仪那移开目光的。他们是多年的情人关系,跟新来的正妻是无法比拟的。 嘴角无奈一撇,对乌云珠道:“随你吧!” “是,娘娘。”乌云珠福一身,然后拿起台上的金簪道:“娘娘把这个也戴上就更加仪态万千了!” 王嫣然正要开口拒绝,身边的昌蔓接着道:“是啊,娘娘。戴上这个金簪,任谁都不敢对娘娘您冒犯,昭仪娘娘见了您也是敬让三分的。” 切,她们当王嫣然是小气善妒的女人? 王嫣然更加无奈地道:“你们随便吧!”说完,拿起台上的雪花膏对昌蔓道:“竹璃,你把这个雪花膏换了,换成蜂蜜的,蜂蜜对皮肤更好。” 昌蔓接过雪花膏捧在手心,福身道:“是,娘娘。” “哎,你等等。”王嫣然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昌蔓,看着她手里雪花膏做甩手掌柜道:“赏给你吧!” 昌蔓见手心里小心捧着雪花膏,听娘娘这么一说,喜的道:“谢娘娘赏。” “恩,去把本宫喜欢的蜂蜜拿来。”王嫣然提醒一声。 昌蔓起身道:“奴婢这就去取来!”说完,跑出去立刻没了影了。 乌云珠见昌蔓跑没影的身影,醋溜溜道:“娘娘不过是赏了她一个雪花膏,她就乐得上了天了。要知道这个雪花膏在羙国采集了珍贵的原料提取出来这么一个雪花膏,跟其他胭脂有所不同的。娘娘肯舍得送给一个宫女?” “你若喜欢,本宫叫内务府再送来给你一些怎样?” “哎呀,娘娘您真以为奴婢是那个小气的人吗?”乌云珠娇嗔地急道。 “你喜欢这个雪花膏很正常啊,谁遇上这样的好东西,谁不羡慕嫉妒的?”王嫣然看了摆在一堆的金钗簪子,经手溜过去,拿起了繁花样上镶着红宝石的盘发簪子。 “是奴婢多嘴了,请娘娘恕罪。”乌云珠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即便面前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她也是当今的皇后,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分别的,绝不能乱了礼数。 “起来吧,以后再遇上这个事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淡定些,方才不会被人抓了把柄。”王嫣然扭身,扶起乌云珠。 乌云珠认真听着,恍然大悟,原来娘娘说的是这层意思,刚才她不是真心赏了那个竹璃,而是别有用意或者人情世故才会这样。 “奴婢受教了。”原以为进宫是多么体面美好的事,原来所有的事完全不是乌云珠想的那样顺畅。 “这个簪子送你的,劳你昨夜陪我那么晚,让你受累了。”王嫣然把手中的红宝石簪子转送给了乌云珠。 乌云珠又跪下道:“娘娘的东西,奴婢怎敢要!”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 “不,奴婢喜欢!”乌云珠吓得脱口而出,忙着解释却又被王嫣然断了话头。 王嫣然笑道:“这不就得了,送你的,你应得的!” 送与赏的确不一样,王嫣然赏宫女是因为她们都是下层关系,而送乌云珠是因为王嫣然信任她。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乌云珠接过簪子。 “今日你就戴上吧!在朝堂上看得体面一些。”王嫣然把金簪钗在了头顶右边。 “是,娘娘。”乌云珠把红宝石簪子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拿起百福如意步摇金冠对王嫣然道:“娘娘,奴婢给您戴上吧!” “嗯。”王嫣然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乌云珠吩咐道:“那个竹璃,本宫看得挺伶俐的,日后让她跟随在本宫身边,伺候本宫。” “是,娘娘。”乌云珠心里虽然疑窦万千,但想想娘娘要竹璃自有她的用处。 百福如意步摇金冠戴在头上很重很重,就如王嫣然心情一样很沉重,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难道日日夜夜都要活在后宫的争斗中吗? 正文 5. 刁难(上) 穿好金色华凤袍,凤袍上面绣满了华丽的金色兰花,逶迤地拖地而走来。 王嫣然在乌云珠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在椒房殿外碰到了卫泾,卫泾此刻正跟门外守夜宫女低声交谈着什么。 “皇后都准备停当了吗?”卫泾低头问着刚刚守夜完的宫女,他不敢进去,只能问一问,只因昨夜没有住宿在皇后宫中。 宫女正要福身恭敬答话,不巧地感觉到皇后在侍女的引路下走来,她来不及回答卫泾,只委婉地转身对皇后深深福身:“皇后娘娘万安。” 卫泾也闻声看去,果然皇后头戴步摇金冠,身着金色华凤袍缓慢地走来,尤其看到她头上的数百根金色步摇在她额头周围轻轻摇晃,贵气端庄,雍容华贵,就连红妆都衬出她的高贵,俨然皇后的大气派。 卫泾身上也如此,金冠束发,身着宝蓝色华袍,上面绣着金色游云惊龙,腰系衔着玉宝石的金色腰带,气宇不凡。 卫泾见到了王嫣然,眼里只是一瞬间的惊艳 ,再看到她满头金饰,他突然觉得除了耀眼的金色,就没有别的五色斑斓中的灼目了。 王嫣然看着卫泾品貌非凡也是在心中诧异一番,但细心地瞧出他眉眼间很快习惯她的打扮之时,她就知道做皇帝的不见得喜欢看耀眼的金物,更不见得满身的奢华贵重就得皇帝欢喜。 “臣妾给皇上——”王嫣然按着规矩给卫泾请安,却被一只手拖住了她的长袍内的胳臂。 “皇后在朕面前不必多礼。”卫泾在她脸上表现出从未有过任何不满地异常,心中不免深感愧疚。 “谢皇上。”王嫣然依了他的意思,直起身子。 卫泾拉着她的手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王嫣然不着痕迹地溢满温暖的笑容看向卫泾,然后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向前而行。 她的笑让卫泾心里些许好感,但想起昨夜,他又满心愧疚,不忍关心地问:“皇后昨夜睡得好吗?” 王嫣然缓缓转过头,依旧温笑地回道:“臣妾昨晚睡得很好,谢皇上体己关爱臣妾。”一句客气又陌生的话令卫泾更无所适从地愧疚,但是他还是舒展心中的纠结,看向依旧微笑得体的皇后。 如果她对他没有任何抱怨,他又何来愧疚,下朝之后好好补偿给她不就好了吗? 卫泾心情顿时好了一些,他可以开怀地仍然拉着她的手直直地走到皇和殿,他觉得这样就能补偿昨晚没有陪她一夜的遗憾。 皇和殿内,帝后坐定在龙凤宝座之后,文武百官才齐齐跪拜下来。 “臣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台上一个太监手执拂尘拉长了嗓音。 “谢皇上、皇后娘娘。”文武百官和着与地面爬起来稀疏的摩擦声才站起直起了身子。 卫泾与王嫣然想对视一眼,然后温和一笑,让百官以为帝后大婚之后感情浓郁之后,卫泾先开口道:“朕刚刚与皇后昨夜大婚,历朝上下齐声和乐,以后后宫一切都归皇后管制,望能给羙国带来家和万事兴的欢乐,也让前朝好安心地处理前朝的事。” 王嫣然在旁听着,知道卫泾的话是说给她听的,就优雅地扭身对卫泾微微躬身道:“谢皇上如此看重臣妾,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定不负皇上的期望,也给前朝带来一片安宁和谐。” 卫泾满意地“嗯”了一声,慢慢点头。 文武百官听后,又纷纷跪地:“臣恭祝皇上、皇后娘娘百年万事兴,永结同好!” 卫泾张开双臂对着百官道:“爱卿们都起来吧!”待百官起身的时候,卫泾放下双臂道:“今日有没有要事禀奏?” “有!”百官还没来得及喘气的机会,一道高昂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 卫泾和王嫣然循声看去,站在最前面左端的魏宰相先行出列,走在中央对帝后深深俯身。 “魏宰相你有何事要奏?”卫泾见到魏宰相先行出列诧异一下,然后便如常问话。 王嫣然见魏宰相一列的乃都是军官将领正昂赳赳地趾高气扬地望向宝座上的帝后,然后有几个将领胜利般地蔑视右端的文官。 王舟王太傅正站在右端最前面,他望着他的女儿端庄地坐在卫泾身旁,突然有了一种骄傲和自傲的感觉。有他这个女儿当皇后,其他人对他的刁难又何惧! 魏宰相低头脸上拂过一丝阴深一笑,抬头傲然地对卫泾讲道:“臣不知皇上是否把臣昨夜对您的嘱咐说给皇后听了没有?” 帝后愕然一愣,好久没反应过来。 王嫣然更是一脸迷茫地望向卫泾,卫泾听完魏宰相的话脸上一阵尴尬。 突然下面一片蠢动,仔细听是嗤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皇和殿里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哪怕一根针落下都出点声音的。 王嫣然扭头看去,见她的父亲王太傅那端没有异样,如帝后的表情一样都茫然看向魏宰相的背影,而左端…… 魏铭为首的将领正嗤笑与嘲笑般地朝台上看去,他们个个看戏的样子。 嫣然只能保持原有的得体微笑淡淡地看了一眼左端肆无忌惮一脸嘲笑的将领们,转过头重新看向卫泾尴尬的脸庞,一脸问号又镇静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告诉她魏宰相深夜里跟他说了什么来转告她。 “嗯……..啊…….”面对魏宰相的问话,卫泾显得力不从心,他不知道该对皇后说些什么,本来昨夜的插曲是他的不对,昨夜不小心冷落了她,那么在朝堂上不能拂了她面子,更不能让她下不来台面。 “老臣看皇上的确忘记了昨深夜的事,这也不妨,待老臣在朝堂上好好说与皇上和皇后听。”魏宰相一脸掩藏着算计和冷傲的表情望向帝后,惹得右端的文官们都不满地翻白眼。 “魏宰相你不可得寸进尺!”王太傅终于忍受不了魏寥如此对帝后不敬,站了出来,厉声道:“皇上和皇后刚刚大婚,魏宰相你何必在莫须有的事跟皇上和皇后论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心你的言语一旦冲撞了皇上和皇后,定要以重罪论罚!” “哦,王太傅你这句话提醒了老臣,待老臣说时一定会注意,要是老臣哪句话让皇上、皇后娘娘听了不中意的话,还望皇上、皇后恕罪。” 卫泾见情势有点紧张,先缓和了两人争得正僵的场面,伸手平息一下道:“二位先不要吵,听朕说。王太傅您真的误解了魏宰相,魏宰相昨晚深夜真的找过朕对朕交谈过。” 王太傅见皇上如此说,他隐忍着怒气不敢再发地低下头,而魏宰相转侧头胜利一笑,王太傅见他那副模样差点要气死。 卫泾看平息下来很有用,就对魏宰相道:“朕——”他抱歉又尴尬地望一眼王嫣然,继续说道:“的确忘记魏宰相的话,那不妨……”他征询地看向王嫣然,“让魏宰相把昨夜的见闻再说一说,朕会和皇后好好听听魏宰相有何见教?” 王嫣然点了一下头,表示愿意去听魏宰相的话,卫泾才释然地坐正身子等着魏宰相“说教”。 “那好,老臣再继续说一遍,望帝后明鉴。”卫泾一点头,魏宰相才会开始讲道:“皇上、皇后或许不知如今城外是何方景象,民不聊生,草木不生,就连粮食几近缩短。咱们盟友陈国不断打压咱们的羙国,咱们羙国也已经忍耐不了陈国的欺压。依老臣的意思,如今咱们羙国多年养精蓄锐,暗操练兵,终于达到陈国一般的实力。” 卫泾不等魏宰相说完,便拍手叫道:“好,这样咱们就不用对陈国低声下气了,终于可以攻打陈国,给咱们挣回了面子!” 魏宰相不恼卫泾打断他的话,反而笑着赞道:“皇上英明。但老臣有一事纠结……”魏宰相皱起眉头似乎很是烦忧。 卫泾道:“魏宰相何来纠结,不妨说出来,朕和皇后会帮宰相解解烦忧。” “谢皇上和皇后。”魏宰相深鞠一躬,继续道:“如今宫里所用虚度奢华,很是浪费,何不如让皇后娘娘省下金银细软给羙国充军纳粮?”魏宰相虽脸上忧愁,其心里是考验帝后的底气。 “这……”卫泾看一眼王嫣然,面对大度的皇后,他不知该怎样说才使她不觉得丢了面子。 “既然皇上说不出口,那么老臣替皇上向皇后娘娘说一说。”魏宰相知道卫泾软弱无能,就连对皇后都不敢迁怒,“老臣见皇后娘娘雍容华贵,金光溢彩,虽彰显皇家风范,但到底还是缺了仁心民心。” 王嫣然听出魏宰相的话,不就是在说她穷奢极、侈饫甘餍肥吗? “这……”卫泾又说不出话来,颇为难地看向王嫣然。 王嫣然心里虽清楚,也不值得发火,她等着下文,直到所有都静下来,她再发话才觉有说服力。 王太傅不忍魏宰相把皇后说得如此奢靡,回击道:“皇后娘娘仪态万千,本该为皇家的形象而考虑,何必非得节约到戒奢宁俭的程度,如此一来不是违背羙国历来的规矩吗?” 魏宰相冷笑一声道:“以你看来如今必须骄奢放逸的才对羙国真正的好吗?”气得王太傅直指向魏宰相,待要发作愣被魏宰相压了回去:“那么皇后娘娘听老臣的建议如何?” 好似剑锋直指向了在侧的皇后王嫣然,王嫣然见底下文武百官,尤其以魏铭为首的将领正等着好戏揶揄地等着她答话。她心里骤然如石头压在了她心头,心里感叹道:“皇后还真不好当啊!” 正文 6. 刁难(下) 穿朝堂殿内骤然冷凝下来,文武百官都不敢喘一口气,有的文官因为受不住地擦了擦汗,等着皇后尊口一开。 魏宰相依旧傲然地仰望着宝座上的帝后,犀利的双眼足以压下了皇后的气势。 魏铭目不转睛地望着王嫣然镇静的脸庞,她冷静得令人惊艳,似乎这里的争斗她视而不见地沉寂着。 终于王嫣然鼓足了勇气在空旷的朝堂上开了金口,当第一个音发出来的时候,她都惊讶皇和殿内的回声居然这样响亮,她的心不禁吓得一抖,好似威严近在眼前。 “……”她想说王太傅她的临时父亲说得有道理,但见宰相毫不示弱的剑眉微微上扬,对她即将的反应摆着一副她永远呆在他的下风之中。 如果细想刚才二人争论的话,王嫣然觉得他说的也有十分的道理:“本宫听了魏大人的话,深觉很有道理。”话音一顿,底下开始点点骚动,只不过是每个人的窃窃私语,没什么大不了,王嫣然继续在耳边听着皇和殿内自己的回声:“魏大人说的对,如今羙国上下,百姓民不聊生,又即将生逢在乱世,粮食也渐渐缩短。听闻魏大人之前是个将军时,在战场上为了给军方给予充足的粮食,还亲自下乡与百姓同为耕民一起种地种粮食的美德,才使羙国的军粮绵延不断,这样伟大的举动乃是本宫与皇上所不能及的,羙国因此反败为胜,才有了今天稳定的局势。”一口气说下来,王嫣然心里都发颤,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个电视剧和书本上套用在朝堂上的。而眼底下的文武百官听了后都诧异不已,右端的文官更是错愕地看向凤坐上的皇后,然后又不知所措地看向王太傅,好像都在问:“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真是你的女儿吗?她怎么不向着她的父亲,转而向着她父亲的敌对的宰相!” 左端的魏铭一列脸色也都很诧异,就好像天下掉了什么馅饼让他们听了都很悦耳,一直都不敢相信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后,王太傅的女儿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赞许魏宰相精心的谋略,然后她后面的话更令他们惊讶不已,她怎么连魏宰相生平事迹都知道,还如此高调地夸赞他的伟大? 王嫣然习惯地摆出得体地笑容道:“所以为了表示对魏宰相为羙国付出巨大贡献,本宫与皇上也随从魏宰相的话让皇宫上下一切从简。”她都这么说了,可不能不看卫泾的脸色,继而转头面向卫泾,卫泾也如此惊讶地看向她温暖得体的笑容,他心里绷紧的弦在她笑容中慢慢松了下来,卫泾对她回以报答的笑容点头道:“皇后说得如此甚好,朕深感欣慰。”他伸出手来抚上了王嫣然的白皙手背,王嫣然心里纳罕地感到卫泾的手心却留着汗! 卫泾对魏宰相道:“朕就随皇后一起听从魏宰相的意见,让皇宫上下一切从简,绝不铺张浪费。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也让边关的战士有了足够的粮食可以继续作战。” 魏寥也没想到皇后会极力地夸赞自己的功劳,那双把人压下去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心生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王舟,心想:她到底是你王太傅的女儿吗? “帝后都如此赞同老臣的话,那么老臣就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对老臣的一番苦心了。”他刻意尊称皇后为娘娘,不这样,皇后白白地给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抬高了身价,赚足了面子。 “免礼。”帝后异口同声道。 “谢皇上、皇后娘娘。”魏寥不忘地对旁边的王舟鄙夷胜利地挑眉地笑。 王舟此刻脸色全黑,他自问自己的女儿为何偏袒魏寥! 王嫣然知道自己抬高了魏宰相,难免会让自己的临时父亲在朝堂上没了脸面,她朱唇弯起,红妆下的笑容更是艳丽,就连在朝下一角的魏铭看得睁大着眼睛痴呆。 “刚才的一番激论,若不是王太傅从中化解,恐怕这个局面就进行不下去了。”王嫣然时刻都不忘地转头看向龙座的卫泾,是时候该让他出面安抚一下王太傅了:“是不是,皇上?”。 见皇后问自己,卫泾又从魏寥的为难中走出来,他很满意王嫣然肯如此审时度势地解决了尴尬又左右为难的局面,看在她肯为他解围的功劳,他更愿意为皇后解解围了。 “是,若不是王太傅刚才的一番苦心说劝,朕和皇后还真没法子进行下去了。看来王太傅在这里也算是有功的。”王太傅抬头惊讶地看向皇上,然后在满心疑问地看向凤坐,见自己的女儿依旧得体地对他微笑,然而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歉意。 卫泾不时看向王嫣然,她对他嫣然一笑,卫泾心里便自信十足,再次伸手握紧了王嫣然的手,继续道:“王太傅。” “臣在。”王太傅鞠一躬,等着请命。 “你的功劳可真大啊!给了朕和羙国那么好的皇后!”最后他一并也抬高了王太傅的身价。 王太傅心一喜,躬身回道:“谢皇上夸奖,小女能得圣上的心,乃是她的福分,同时也是我们王家的荣幸!” 之后,文武百官无不赞扬王舟家教有方,能让皇后这么快得到皇上的欢喜。 一阵恭贺中,魏寥虽脸上眉开眼笑地祝贺王舟家教有方,但心里真真不是滋味,更觉得自己彻底大大地小看了王舟的女儿王嫣然。 而魏铭始终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他双眼复杂中夹带着醋意盯着卫泾对王嫣然相视温柔的笑脸,再看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柔荑,不免觉得恶心至极。 “呼,好热啊……”下朝后,王嫣然走道都麻木了,急急地向前走,双手捂着发烫的脸,连连心有余悸道:“刚才那个场面,真让人害怕心慌得厉害。”接着手捂着心脏,里面扑通扑通跳的很有力,好似心眼一不注意从口中跳出来,“乌云珠若不是我刚才那么冷静对待的话,以后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乌云珠也心有余悸道:“刚才奴婢在上面看了那么多文武百官真是看得头都大了,好在娘娘刚才运筹帷幄,否则两边都得罪不起!” “是啊,我也这么想。本来我想维护自家来的,可看到魏宰相这副非逼着把咱往死路里推,我只能先顺从他一番,否则就连皇上因他都下不来台面了。”说到这里,王嫣然轻拍了拍红润的脸颊,上面还是烫烫的,想起刚开始坐在凤坐上接受百官朝拜,那时候她的心和手都冻得麻木了。 “可不是嘛!本以为皇上会与魏大人说话,谁想到,魏大人一开口,皇上也甚是无话可说。若不是娘娘您当机立断,魏大人不知后面会做出什么更令皇上和娘娘您为难呢,也免得让堂下百官看热闹了。”乌云珠扑扑自己疯狂的小心脏,深深吐口气,好似自己刚从地狱里逃出来。 “还好,还好,也因此皇上为了我赚回王家的面子了,才使得我父亲在朝堂上抬起头来做人。”,心情一切平复之后,又叮嘱乌云珠道:“刚才的话别让皇上和底下的人听,皇上会不高兴的。”她这才清楚地发现自己还没走出皇和殿的走廊,紧张地四处望,来来往往根本没有人,又松了口气。 “是娘娘。不过,娘娘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自称,免得步入王昭仪的后尘,落入魏大人的把柄里。”乌云珠提醒一句。 “对对对,本宫刚才想起自己有些话的确不适当。乌云珠你提醒得对!”王嫣然又加快步伐地走出皇和殿走廊。 “皇后,等等朕!” 王嫣然等人站住了脚,回头见到卫泾,王嫣然忙福身:“皇上万安。” “皇后娘娘万安。”卫泾身边的总管太监恭敬地向王嫣然躬身。 乌云珠也如此给卫泾请安福身。 “哎呀,皇后不必多礼。”卫泾伸手扶住嫣然的胳臂,反手握着双臂,深深地看她缓缓抬起惊艳的容颜,除了在心内一阵惊叹,搂着她的臂膀与他并肩而行。 “皇后刚才累不累?”卫泾柔声问道。 “回皇上,臣妾不累。”王嫣然朱唇弯成好看的月牙笑道,可凤眼却低低地看着皇上龙袍下的蓝锻龙纹的下摆,尤其他腰间垂下来的金丝龙纹更是威猛。 “德海。”卫泾伸过一只手,总管太监德海立马从另一个小太监托盘上拿来琉璃茶杯奉上在卫泾手上,卫泾温暖笑意浓在嘴上,把琉璃茶杯端到王嫣然下巴处。 “皇后想必你刚刚在朝堂上说的嘴都干了,不如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王嫣然早闻见茶香了,见皇上对她这样细心周到,她不免有些感激而外表强装着感动的样子深深福身道:“臣妾感谢皇上一片热心,若不是刚才皇上您为我父亲解围,让父亲在朝堂上得了您的脸面,臣妾恐怕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哟,皇后你这是里哪里话,朕还感谢你为了朕,甘心顺从魏宰相的提议,若不是你一口答应稳住了魏寥,恐怕朕也不知如何应对。”如此我一言你一语,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皇后喝口茶吧!一会儿,你和朕一起到你宫处会见王昭仪和宋娘子呢!”卫泾温然说道。 王嫣然接过茶盏,掀开盖子一顿,抬头看向卫泾问:“王昭仪和宋美人来臣妾这里了?”说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沫,从上朝堂起,她就没吃上早点,肚子正咕噜地开始小声叫着。 卫泾似乎真的忘了两人都没吃早点的事,脸上浮现出如同二月暖风地笑道:“嗯,皇后,她们一大早就想给您请安,会会咱们羙国的皇后。” 如是这样,王嫣然也不好问早膳的事,忍着饥饿,在卫泾陪同下走过漫漫的皇和殿。 正文 7. 讨好 (上) “臣妾给皇上万福金安。” “妾给皇上万福金安。” 进入椒房殿正厅,两个曼妙女子给帝后深深福身请安。 王嫣然凤眼看去,见二女一前一后地对她深深福身,声音更是俏丽悦耳:“臣妾给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妾给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昭仪今日穿了一件鹅黄齐胸襦裙,双臂缠绕紫烟云霞,对襟上绣着点点桃花,宽袖口绣着几朵小花,下着浅黄色罗裙,曼俏腰际,系了根紫罗兰腰带。头上盘了莲花冠,两边插着步摇金簪,额前金流苏点缀,可谓是流光溢彩,妩媚动人。 王昭仪的风姿,王嫣然昨晚就见识过了,因她极受皇帝宠爱,在打扮上就肆意地光鲜亮丽了。 然而再看王昭仪身后的宋娘子,相比王昭仪之处显得更素淡无华了。她上身穿了相对保守的淡紫交领窄袖,尤其看出她里里外外一定套了三四件罗衣,小巧的腰上束着淡白色花纹腰带,底下更是素淡的襦裙,上面没有一点花纹的装饰,斜髻上只单单叉了个红石榴珠花作为压鬓。 二女盈盈一拜,腰肢曼妙,头上珠钗点点翠翠,十分耀眼,又十分耐看。 “嗯,都起身吧!”卫泾先开口说道,伸手虚扶:“爱妃可别累了自个儿的身子。”之后的话卫泾说的可是别有深意,尤其他虚扶的手单单地朝向了一身华丽的王昭仪。 王嫣然飞快地挑眉看一眼卫泾伸手的方向,然后过了一遍一直低头的宋娘子,最后注意到王昭仪微微抬起珠钗头饰,两只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冲卫泾的手上扇了扇,眼眉顿时生辉起来,红唇上比宋娘子快了一音:“是。” 宋娘子立即也反应过来:“谢皇上。”眼眸慢慢地小心地抬起,却看到卫泾身边的王嫣然,方想起来刚才的话里有对皇后不敬之意,加紧地补充一下:“谢皇后娘娘。” 王嫣然也不计较宋娘子的疏忽,只附和卫泾的话道:“是啊,你们快些起来吧!尤其王昭仪,昨夜身体不适,这回可别累坏了身子。” 卫泾吃惊地看向王嫣然,难道他刚才的话,皇后知道他在说谁? 王昭仪听了,脸上一顿,抬起疑惑的面孔看向一脸笑意的王嫣然。 宋娘子则成了局外人,好像帝后眼里除了王昭仪,纯属把她当成了透明人了。 “皇上您不知道,昨夜您离开椒房殿后,王昭仪因之前在殿外吹了好大的风,臣妾看她一女子只身单薄的身子经不起风吹,特意叫宫女把臣妾的披风给她,这才让她离开了椒房殿,所以直到现在臣妾还担心着王昭仪的身子。”王嫣然对卫泾解释道,直到看到卫泾脸上出现暖和的神色,然后又转向王昭仪:“如今看到王昭仪身体纤纤,不知昨夜的风到底把你吹冷了吗?” 听着是皇后一句关心体己的话,但在王昭仪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听皇后的意思好像昨夜在殿外被一阵冷落之后心情是否好些了一样。 王昭仪心里虽是悻悻,不管多恼怒也不能在皇上面前失态,她一脸的黑线顿时抚平到淡然,恭敬回道:“嫔妾如今身体大好,劳皇后娘娘挂念了。”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转头微笑对向同样带着笑意的卫泾。 卫泾温和地赞道:“皇后真是有心了。”然后拉着王嫣然的手走向了凤坐。 王昭仪和宋娘子都侧身让帝后一起走过去,王昭仪的脸色从光辉降低到灰点。 帝后坐定后,王宋二人才在两边下坐首排坐定。 王嫣然习惯性地先看向卫泾,而卫泾却看向下坐的王昭仪,只见二人眉目传情,身为局外人不难看出来二人神情,再看左边的宋娘子,她则只是低着头,好像台上和台下的三个人都与她无关似的。 王嫣然从宋娘子移开目光后,不期对上了卫泾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王嫣然心头吓一跳,很快恢复正常地相视而笑。 底下却有人率先开口了:“皇后娘娘适才您关心嫔妾的身体,嫔妾才想起昨夜若不是皇上过来看嫔妾,恐怕嫔妾不知今日是否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呢!”说罢,王昭仪抽出绢子掩上了嘴角。 王嫣然嘴上的笑意顿时一滞,转向王昭仪,见她眼眉见全是骄傲和挑衅,心知道王昭仪说这句话的用意,不就是在嘲讽她昨夜的大婚成了她自个的独守空房吗。 要是原身份的主人听了这句话肯定心头恼火,可王嫣然偏偏就是穿来的,对于宫廷里的争宠和伎俩,她在电视剧里已经看了无数回了,早就明白宫廷里的黑暗生活,皇宫里不讲规则和感情的,只讲究游戏规则,如果你能按这里最残酷刻薄的环境而生存的话,宫廷的路或许能走更远,如果你不接受这里的游戏现实,那么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王嫣然没有王昭仪想象的那样,她转过头一脸感激地看向了皇上一眼后,对王昭仪道:“是啊,你伺候皇上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皇上应该去看望王昭仪你的。” 卫泾开始不知道新娶来的皇后是什么性情的,以为王昭仪的话会惹来皇后不痛快,可没想到她冲他一脸的感激之情,令他罕然。 他再次伸手握住王嫣然,心里也蛮感激她对他的宽容,笑说:“真如昨夜魏宰相所说皇后识大体,懂得人情世故,看来朕娶了你是真的没错的。” “皇上……”王嫣然学着古代女子羞涩地低下了头,双颊红润,如桃红又一春。 卫泾见她笑靥如二月桃花,心里激起一下涟漪,心想若此女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就好了,只可惜她偏偏就是他的皇后。他在转念一想,她那么心善,从不驳了他的面子,比王昭仪识礼数,也比宋娘子的个性更灵活一些,这样的女人他怎能不动心? 王昭仪脸色顿时灰到极点,心里不免有气。她以为皇上见了皇后会不喜欢的,但单单看到皇上的目光一直定格在皇后身上,她心想皇后的手段也不是老牛吃嫩草的温柔羔羊。 先不管其他了,王昭仪借机柳眉一弯接着说道:“怎么会呢?嫔妾伺候皇上是应该的,也是嫔妾的福气。当然啦,皇后娘娘您那么大度,肯定管理后宫心得应手,从不会为难了我们姐妹的。”她立即转向宋娘子,道:“宋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宋娘子之前一直没掺和在王昭仪和王嫣然的漩涡里,一直以置身于事外地做起透明人了,突然被人提起了她,她抬头惊讶一下,随后才发现自己是在皇后的椒房殿内,而且上面坐着帝后二人,面前是她高出好几级昭仪娘娘。 见王昭仪笑盈盈地看着她,明显刚才的提名是她提出来的,再转头看向帝后也如此盯着她看,好像等她的回答,一个惊慌,她忙地站起来,提着襦裙在中央地地方跪了下来,连带她身边的宫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妾,刚才失态,请皇上和皇后娘娘降罪!”说罢,她俯下身子磕着头。 帝后二人奇怪地看着宋娘子,然后二人互相对视,接着带着疑惑看向了王昭仪。 王昭仪哪里想到自己只刚才叫了宋娘子一声,谁想她倒吓得开始跪拜兴大礼了。 “哟,瞧妹妹吓得,姐姐可没把你怎么招啊!”然后心灵一动,突然想为难一下宋娘子道:“莫不是看到皇后娘娘,你就想行跪大拜之礼给皇后娘娘,好让皇后娘娘以后不为难你了吧!”可谓一箭双雕,既给了宋娘子一个陷阱跳下去又将了皇后娘娘一军。 宋娘子发觉自己让王昭仪下了套子,不知该如何回答王昭仪的话,更想不出怎么打这个圆场,好让自己别让皇后娘娘对她产生误会。 王嫣然看出王昭仪的伎俩,谁不知王昭仪心里想着什么,只可惜知道王昭仪的心思只除了皇上一人。 不等皇上出口,王嫣然温和地笑看宋娘子,道:“你是宋娘子吧?” 宋娘子规矩地回答道:“妾就是宋娘子。” 王嫣然也略有耳闻,听说宋娘子原是卫泾母亲佘太后身边的宫女,如今再看她低着头跪着,心想是个懂规矩的,她没辜负佘太后的希望。 “嗯,乍看宋娘子的确也是个懂礼数的。难为你现在还惦记着给本宫行跪拜大礼,没有忘记宫里的祖训。虽是宫里的规矩,我们不能不按着规矩行事。”她转向皇上,道:“皇上,宋娘子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从太后身边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卫泾看了一眼宋娘子,刚才疑惑的神情逐渐消失,听了皇后的话,他也如此满意地点头道:“嗯,母后也如你都是温良娴淑,宽以待人,从来都不苛责下人。她为了让后宫能有个开枝散叶的,温润后宫的雨露,故又为朕纳了一个更衣,最后成了现在的娘子。” “如此,太后真是为皇上和后宫挂上了心,皇上您也是个性情中人,肯对嫔妃如此的好,”说归说,虽然皇上在王嫣然的心目中算不上性情中人,但为了讨好一下,把皇后的角色做足了,把皇上哄高兴了就好,“不过,臣妾可不敢跟先太后相提并论,臣妾刚刚贵为皇后,哪敢拿自己去跟先太后相比较,这不让臣妾自惭形秽吗。”说罢,低头脸红一下。 卫泾却笑道:“皇后您也真是太谦虚了。” 哼哼,王昭仪你要是将我一下,我怎能不将计就计地让你难堪一下! 果然王昭仪听了皇上的话,脸上的灰线转为黑线。 “好了,宋娘子如此有心,快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眼角偷偷打量了一下王昭仪的脸色,王嫣然心情极好地道:“乌云珠,快扶宋娘子起来,别让她跪太久了,地板上凉!” 乌云珠赶紧应一声道:“是。”说完,她徐步下去,与宋娘子的宫女一起把宋娘子扶起身子。 “谢皇后娘娘。”她朝乌云珠恭敬地点头,站直了身子。 “快坐着吧。”王嫣然忙招手让宋娘子坐。 宋娘子应了声“是”才在宫女搀扶下坐了下来,乌云珠也回到王嫣然身边。 正文 8.讨好 (下) 王昭仪暗暗咬下朱唇,抿成一条线,杏眼眯起,扶手上的柔荑不知不觉地握紧。 看着皇上一边赞许地看向皇后,接着转向宋娘子时,眼神充满温柔。那年她好不容易成为了昭仪时,偏偏那个时候在佘太后临死之际,把身边最爱的宫女纳给皇上充为掖庭。成为昭仪的她习惯了皇上只宠爱她一人,却不愿别的女人跟她分享一个男人,只可惜本以为一世都会独宠的她,让宋娘子一人占去了二分之一,接着现在皇后又要分走她的另一大半。 难道她只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分给另外两个女人的爱吗? 她不甘心,当看到宋娘子不期与皇上的目光相遇的那一霎那,她居然也会羞赧地低下了头,最令她嫉恨的是她笑起来的嘴角居然弯得那么美丽!这一眼,王昭仪认定无论是谁,身边的女人决不能抢走她的男人。 但是她这一个认定就要注定她以后在情场上失意的就越多了。 宋娘子抚平了自己心内小鹿的跳动,抬起头来,却碰到对面王昭仪眼神犀利愤怒地盯着她,让宋娘子不得不为了避开她凌厉的目光,重新低下头不再看向别处。 “如今本宫第一次见到你们姐妹两个,刚才相处的那一段甚是高兴,本宫有份礼物想要送给你们姐妹们,以表达本宫对你们的心意,由此我们以后能够和和睦睦,亲如一家人,给后宫带来家和万事兴。”王嫣然突然说道。 卫泾紧跟着赞许道:“皇后说得如此好,朕满心欢喜啊!” 王嫣然用灿烂的笑容回对卫泾的喜悦。 王昭仪刚刚的愤怒在王嫣然说完一段话后开始恢复缓和,一听到皇后要送给她们礼物,王昭仪挑了一下柳眉。 宋娘子为不敢冒犯王昭仪,半抬头地看向凤坐,极快地扫一下皇后温和的面容,最后注视在了皇后的红袍下绣着繁复华丽的花纹腰带。 王昭仪从百福如意步摇金冠下抽出松竹梅金簪对底下其中一人说道:“本宫如今匆忙,没有及时准备厚礼送给你们姐妹,不过本宫过一会儿之后会细细地挑一些送到姐妹们宫里。”然后拿着松竹梅金簪,道:“本宫身上没别的,倒是有一支很别致的金簪想送给昭仪妹妹,希望昭仪妹妹别嫌弃。” 王昭仪早就看到了王嫣然手中的金簪,脸上掩饰不出喜色地开口:“怎么会呢?凡是娘娘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嫔妾很喜欢娘娘的金簪,正想着接受娘娘的好意呢!” 王昭仪由于出身卑微,见到金饰的物品,很难不愿接受的。 “既然昭仪妹妹喜欢的话,本宫就赠给妹妹了,过了这会儿之后,本宫会挑更好的东西送到妹妹宫里的。”王嫣然趁热打铁地热情道。 而王昭仪一见到宝物将到手中,忽略了自身的礼数,便很不客气道:“那妹妹就谢谢娘娘的美意了,嫔妾会一并欣然接受的。” 王嫣然脸上笑容不断,其心里不断地嘲讽王昭仪的爱慕虚荣,道:“那昭仪妹妹以后缺什么短什么尽管跟本宫开口就是了。” 不想王昭仪忘了本色地脱口答应一声:“嗳。” 旁边的卫泾有些看不下去王昭仪欣然接受的样子,凭什么事都得让皇后为她操心,她也不想想她已经是九嫔之首了,应该明白自己的分寸。 卫泾试图清清嗓子唤回王昭仪的理智,可王昭仪见了财宝就什么都忘记了,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不断地观赏金簪,根本没注意卫泾对她警示的声音。 而王嫣然似乎听到了卫泾的声音,她奇怪地看向他,而后者赶紧对她依旧笑容如春的样子,直到王嫣然对一个宫女道:“竹璃把这枚金簪交给王昭仪。” 竹璃等皇后跟皇上下朝之后,才跟在了乌云珠之后,直到椒房殿也是寸步不离。 王嫣然把金簪交给了竹璃,而竹璃双手托着金簪徐步下去,走到王昭仪处,恭敬地把金簪举到头顶,与王昭仪目光平行地奉上。 王昭仪也不客气,直接从竹璃手上拿了过来就细看起来,眼中口中不断地发出惊艳的声音。 竹璃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回身依旧徐步地回到皇后和乌云珠身边,在经过右边不远处的卫泾时,卫泾被她的容颜夺目而去。 王嫣然接着开始对宋娘子道:“宋妹妹也会有的,本宫见一珠钗非常适合妹妹的气质。”故才叫乌云珠,道:“把琉璃苏步摇送给宋娘子吧!” “是,娘娘。”乌云珠这才从身上带出琉璃苏,徐步下去,交给宋娘子身边的宫女。 待宋娘子的宫女才交给她时,王嫣然不紧不慢地道:“这个琉璃苏最适合妹妹佩戴了,你看这个玉质可是上好的材质,是西北那里进贡而来的,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难得皇后对宋娘子的礼物讲解那么细致,然而话语里同样透露对宋娘子的好,只因为宋娘子是从太后身边的人,如今又是懂规矩的,王嫣然不免对宋娘子上一分好心。 宋娘子也没想到皇后待她这般如此,相比王昭仪,她受到的待遇显得比王昭仪更有人情味。 宋娘子赶紧从坐位上站起来,恭敬地福身:“谢皇后娘娘抬爱,妾满心喜欢娘娘送的步摇。” “那就好,那就好。”王嫣然说完最后一句,转向卫泾,卫泾刚刚好不容易从皇后身边的竹璃移开目光,扫定在皇后笑脸上。 他同样展出笑容,委婉地转向了宋娘子,笑道:“爱妃既然喜欢皇后的礼物,就不妨多来椒房殿跟皇后解解闷,别总一个人闷在你的池花苑里。” “哎哟哟,宋娘子的池花苑离椒房殿很远着呢!”王昭仪突然开口调侃道,“须得走一个时辰才到得了皇后娘娘那里呢!” “哦?”王嫣然用疑惑的神情看向王昭仪,而王昭仪似乎得了宝物真是得意忘形了。 “可不是嘛!光嫔妾的长乐宫离椒房殿只十米远,而池花苑离椒房殿才一百里远呐。”王昭仪嘲笑地看向宋娘子,后者则羞怯地把头低的更低了。 王嫣然见宋娘子被王昭仪调侃的无地自容了,明白她在王昭仪和自己以及皇上面前抬不起头来,由于她身份只在低等的娘子位分上,住的地方也就难免偏远一些。 “无妨,若是宋妹妹不方便,可以晚来本宫这里一会儿,本宫也不会怪宋妹妹晚到的。”王嫣然对宋娘子道。 宋娘子则感激地对凤坐再次深深地福身道:“谢皇后娘娘体恤妾的难处。” “难得你乖顺,快坐下吧。”王嫣然道。 “是。”宋娘子重新坐下去。 卫泾这时候开口:“听王昭仪的话,朕才想起来宋娘子住的地方的确远了些,怪不得朕总是不到她那里走走。” 王嫣然不禁担心地道:“皇上既然如此,可有什么好办法?” 没等皇上开口,王昭仪便笑盈盈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想要搬出池花苑,便要抬抬宋妹妹的位分了。” 宋娘子再次一脸慌张地离开坐席,双膝跪在了地砖上,谦卑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妾无心在位分上,只一心伺候皇上,别无他想。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王昭仪一句轻松的话倒让宋娘子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卫泾道:“王昭仪这句话倒提醒了朕,朕该好好提提你们的位分了。”转向皇后,问:“你说是不是?” 王嫣然哪里会想到她的疑惑倒成了王昭仪引导在宫位上去,宫里的女人谁不想升个位分,来巩固自己的位置。 但是王嫣然对升妃位的想法没兴趣,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还要对底下的嫔妃有什么顾忌? 再望眼整个皇宫,皇上的权利虽优渥,但因为一个魏宰相限制了他诸多的能力,最惨的就是卫泾底下的妃嫔除了她自己,却只有两个嫔妃,而且两个女人的出生却又那么卑微。 一个没有背景和家世,难以攀升到皇后的位置,哪怕一个皇贵妃都令她们不配。 想到了这些,王嫣然尽量表现出大方的笑容,道:“臣妾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既然皇后都大方的同意了,卫泾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然后他对跪着的宋娘子道:“你想多了,王昭仪只不过给朕个提醒而已。你起来吧!” “是。”宋娘子在宫女搀扶下起来,入了坐席。 “王昭仪,貌婉心娴,聪慧敏捷,自入宫以来深得朕心,晋升为宸妃。”卫泾见王昭仪脸上一喜,就知道她等这个封号已经很久了。 王嫣然挑一下眉,心道这个王昭仪真得皇上的心意,就连册封都破天荒地晋了连三级。 “宋氏,勤勉柔顺,性情温良,着即升为选侍。” 卫泾心里只偏爱着王昭仪,却给宋娘子进了一级位分选侍,这就是两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差别。 王嫣然不禁朝宋娘子看过去,她脸上虽然有淡淡的喜色,但是面上如湖水般地平静,无任何起伏。 她再转向卫泾,但见卫泾一脸浓浓笑意地看着王昭仪款款从坐席上离开,与宋娘子一起跪拜叩谢。 “宸妃恭喜你了,希望你以后恪尽职守。”王嫣然摆出应有的皇后气度对宸妃说道。 “是,皇后娘娘。” “皇上你既然只升宋选侍一个阶级,看在她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再给一些殊荣吧!”王嫣然提议道。 卫泾问:“皇后想要给宋选侍什么殊荣啊?” “依臣妾的意思是想让皇上能否给宋选侍一个封号?” 卫泾这才扭过头看向王嫣然,表情上没有生气,而是很随意道:“既然皇后想给宋选侍封号,那朕允了你。” “臣妾谢皇上的殊荣。”王嫣然行上身微微鞠了一下。 “皇后想要给宋氏什么封号,朕都随你意!”卫泾放开手让皇后替他起一个封号。 “那么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对着宋选侍道:“宋选侍侍奉皇上很是顺心顺意,不如赐个封号‘顺”字,可好?” 卫泾把手掌一拍,极为赞成道:“好一个顺心顺意,皇后起的封号如朕的心意!朕原先也这样想的,皇后你跟朕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王嫣然亦是笑道:“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就封宋氏为顺选侍!”卫泾道。 宋选侍脸上终于浮现波澜地回道:“谢皇上、皇后娘娘,妾身定不会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希望。” 正文 9. 转折 羙国皇帝很少给嫔妃起个封号,除非这个女人是皇帝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会给封号。然而如今,王昭仪晋升宸妃,不难看出卫泾对她的那些心意,那是情深意重,可见如今宸妃在后宫有多娇宠。 可是宋娘子从太后身边出来的人,早先很入卫泾的眼儿的,但是后来却鲜少入她的池花苑,很大的原因跟王昭仪有关,她准是耍了什么手段,才让卫泾早把宋娘子忘在了脑后。而宋娘子的池花苑偏偏就很偏僻,卫泾只喜欢走近处的长生殿,忽略了偏远的池花苑,所以宋娘子每年一两次才见到卫泾来她这里。 难怪就连卫泾给她提的位分只在前一级的选侍上,看来宋选侍在卫泾心中没有多重要。 恰恰就在王嫣然的出现,让宋选侍重见生机,王嫣然身为皇后,看到宸妃很受卫泾的重视,因着公平,王嫣然不得不为宋选侍再讨个名分,只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低贱在后宫抬不起头来,再说卫泾身边除了皇后,只有两个嫔妃相伴。 宸妃对顺选侍的封号开始真的羡慕嫉妒恨,她气皇后凭什么只给宋氏封号,而不管她了,后来再一想顺选侍只不过低等位分,而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宸妃,何必去计较各人的封号呢! 她凤眼瞅着王嫣然为宋氏向卫泾讨赏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嘲讽的意味,心道王嫣然真是个好皇后,为了一个低贱而不得宠的宋氏讨要封号的样子真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宸妃在心内暗暗哼笑着,好像王嫣然在她的眼里就如同一个小丑讨要赏赐。 “嗯,起来吧,顺选侍。”王嫣然抬手虚扶顺选侍,心却可怜顺选侍的境遇。 她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还得靠顺选侍自己的运气。 看着顺选侍在宫女搀扶下甚有些吃力的起身,王嫣然不禁感叹着:难道这就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境遇吗?她们苦等一个男人那么久,换来的却是些冰凉的宽慰…… 王嫣然无比触动地想要看一眼卫泾,见他正热络地看着宸妃灿烂地笑脸。 宸妃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她的骨子里却是比任何女人都坏的品质。 王嫣然也偏过头随卫泾的目光看着宸妃笑靥如花的面容,心想无论任何男人,包括是她自己都不禁见宸妃而我见忧怜,哪个男人不动心于宸妃的美貌。 可是再好的美貌,气质往往决定不了美貌的。宸妃在气质上往往不如她的美貌,她的空有美貌往往也决定改变不了她的气质。 “啊,主子!”突然一道叫声拉回了王嫣然思绪,王嫣然赶忙从宸妃处回过神去看向叫的人是谁。 只见一个贴身侍女扶着顺选侍,顺选侍原先吃力地站起现在突然软坐在地砖上捂着胸口就地呕吐,另一只手则摁着她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王嫣然凤眉一皱,盯向了顺选侍身边的宫女,道:“刚才还好好的,她是怎么回事?” 顺选侍的大宫女一听,连忙扑通跪下,连带着顺选侍的贴身侍女也跪下来,她抢先大宫女回答道:“回皇后娘娘,顺主子怕是有喜了。” “珂儿不许胡说!”顺选侍一边忍着呕吐一边厉声叫住珂儿。 “爱妃怎么回事?”听顺选侍对珂儿那一叫,令卫泾也摸不着头脑。 宸妃刚刚明明听到顺选侍的贴身侍女说她有喜,这个“有喜”意味着什么,宸妃心里很清楚,但是当顺选侍一声厉喝,宸妃就觉得这里有大文章。虽然无论哪个女人,但凡这个女人肚子里真有那块肉,宸妃心里别提多难受而窝火。因为她受宠的最多,然而至今都没有为羙国诞下一名皇子,哪怕女儿也没有。 宸妃一变脸转而抽出了绢子拭了拭娇艳红唇的嘴角,道:“适才臣妾听闻顺妹妹有喜了,臣妾本想着是个惊喜的大好事,可是顺妹妹却不让身边的侍女说话,臣妾就怀疑顺妹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宸妃想着皇帝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去过顺选侍那里转转,怎么这时候会有孕?莫非她与别人私通的话…….想到这里,宸妃笑里藏刀,道:“皇上、皇后娘娘若不请个太医当面给顺选侍搭个脉,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卫泾和王嫣然觉得宸妃的话有些道理时,顺选侍这时候坐正了身子,在珂儿的搀扶下,重新跪下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妾的确身子有些不适,前天太医有来过,把过了脉说脉象里有些微的滑脉,不好说是不是喜脉,故妾今日不敢说是有喜了。” 帝后明白了顺选侍的意思,王嫣然道:“既然这样更不能忽视了,宸妃说的对,是不是喜脉应当叫了太医过来当面把个脉,也让我们心里好有个准备。”然后她转向卫泾,道:“皇上你说呢?” 卫泾颇为点头地赞同道:“宸妃刚才说得有理,皇后说的也不无不错,朕也有此意让太医当面给顺选侍把脉。”然后卫泾身边的主管太监朗声叫道:“传太医。” 王嫣然便吩咐珂儿道:“扶你的主子坐回去吧!” 珂儿恭谨道:“是。”她扶着有些吃力的顺选侍坐回了坐席。 “上茶。”王嫣然见在场三人说了那么半天的话,应该口渴了,便吩咐竹璃上茶。 “是,娘娘。”竹璃下去便准备茶水。 不一会儿,热茶都端到了各人面前,卫泾已经口干舌燥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喝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就交给了身边的太监。 宸妃刚才又说又笑,现在看到了茶杯,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快哑了,她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惊奇道:“咦,这茶是什么茶,那么甜!” 卫泾突然笑宸妃道:“你怎么尝出这茶是甜的,朕记得上次赏你的碧螺春,你到现在碰都不愿碰,一味地说苦呢!” “真的皇上,这茶果然与别的茶不同,单看这茶不是绿茶,而是红茶,臣妾记得以前喝过的红茶一点味道都没有,虽然不苦但很没什么味道。”她滴溜溜地大眼睛,脸颊有过卫泾对她的打情骂俏的红晕,转向王嫣然问:“敢问皇后娘娘您这里是什么茶啊?好让臣妾和皇上知道这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玩意儿!王嫣然凤眼一瞥宸妃处,心内却冷眼瞧着,这宸妃真会找词儿,这才刚刚被封为宸妃,就得意忘形到这种地步,送给她红茶喝在她眼里竟都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王嫣然尽管心里因为宸妃的话薄怒着,然而她心里有另一番算计,抬头转而笑道:“这叫祁红,乃是东至产进的最好的红茶,是从我娘家那里带来的。” 宸妃因才学疏浅,大字不识一个,一听到祁红,迷惑地愣了一下。 卫泾却道:“怪不得朕刚才喝不出来呢!” 王嫣然赶忙解释道:“臣妾刚才在红茶里多添了个蜂蜜,想着顺选侍有孕在身,怀孕本就有些辛苦,更怕顺选侍喝红茶挺无味的,所以臣妾就想着能让顺选侍喝着胃口好,也不至于怀着辛苦,就特意在祁红内多添了蜂蜜。” 顺选侍坐在那里慢慢品着,听着王嫣然的话,忙赶着起来谢恩道:“妾谢娘娘如此关心,妾真是感恩戴德。” 王嫣然见顺选侍欲要起身拜服,她也忙阻止道:“顺妹妹千万别行礼,小心动了你的胎气。”然后她又转向卫泾,提议道:“皇上您看这样好不好,顺选侍有孕在身,以后就免了她的行礼吧!” 卫泾见皇后如此宽容慈爱,心里别提多乐意了,道:“甚好,皇后如此有心,朕深心宽慰。”对顺选侍道:“以后免了你的行礼吧!”说罢,又嘱咐道:“还不快谢谢皇后。” 顺选侍赶忙起身再次谢恩道:“妾宋氏谢娘娘体谅。” “应该的。”王嫣然忙叫顺选侍坐回席位。 卫泾如今心情特别好:“德运再来一杯祁红。” “是。”卫泾身边的主管太监德运恭敬地道。 “竹璃快给皇上再续上一杯蜂蜜祁红。”见卫泾喜欢喝蜂蜜祁红,王嫣然便吩咐道。 竹璃忙福身:“是,娘娘。” 王嫣然再次回过头来,却眼快地看到宸妃一抹尴尬的笑容,心道:不知祁红,却道玩意儿,宸妃的见识足够浅短的。 朱唇上翘,笑意盈盈地道:“听闻皇上说宸妃不喜喝茶,不知本宫给的茶,宸妃是否喝得习惯?” 皇后的话倒提醒了卫泾,注意到了宸妃,卫泾柔声询问:“爱妃这道茶你不可能不喜欢喝吧?就连朕都觉得茶味香甜,想着爱妃你也如此,是不是?” 宸妃原本因为不知茶名,而被皇后引着皇上冷落了她的尴尬,转而把焦点放在了突然有孕的顺选侍身上,现在经皇上绵绵话语,她忍不住心声荡漾道:“臣妾喝得极好,尤其里面的蜂蜜更是好的,臣妾很喜欢蜂蜜……”说到这里,她突然忘了红茶的名字,难以说出口来。 这种场面王嫣然很想给宸妃下个马威,谁叫她在皇后宫里胆敢这样恃宠而骄,若不是皇上在这,她哪敢这样地放肆。 但是王嫣然偏不是明着给宸妃难堪的人,她觉得这样做很容易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 皇后是谁?乃是一国之母,六宫之首,她既要笑看着皇上不断纳妃子,又要不断地为了皇上与妃子们和睦共处,这样才能给后宫带来和祥的气氛,不给前朝造成混乱和议论纷纷。 “妹妹说的是祁红茶吧?”王嫣然端着瓷杯笑道。 宸妃忙笑道:“正是这个。”然后杏眼飞快地一瞟,不见王嫣然任何异样,心里很是纳闷皇后和善的笑容,遂笑道:“瞧臣妾这个记性,竟不知这个红茶的名儿!” “这不怪宸妃妹妹,宸妃妹妹久在宫中,又不喜喝茶,固然不知这红茶的名儿了。”然后她慢慢讲解祁红的来处,以及一一讲解祁红怎样做工精细,头头是道,半点马虎不得。 宸妃听完祁红的来源,便感叹道:“原来这祁红出处那么复杂,就连做工也如此繁多,臣妾真是见识了。” “若宸妃妹妹不嫌弃,本宫多送你一斤祁红可好?”王嫣然道。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宸妃站起来微微蹲伏道。 “自家姐妹不说两家话。”说完,凤眼漂亮地转向了卫泾。 卫泾对她罕见地温柔绵绵地一笑,道:“宸妃既然喜欢,朕也就头一次见到她欣然接受皇后你的红茶,可见朕之前赏给她的也就白费喽~” “皇上~”宸妃羞涩地脸一红,娇嗔了一声。 正文 10.喜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时一个太监进来拱手躬一身,道:“沈太医到了。” 卫泾放下了茶盏给太监德运,抬头道:“传进来。” “是。”太监躬身退身,转到殿门口宣沈太医。 沈太医进来后,向卫泾和王嫣然以及在座的嫔妃跪地行礼道:“臣沈世杜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卫泾道。 沈世杜起身后,微微向帝后坐下的首席两个嫔妃躬一身后,就听到卫泾讲道:“你且给顺选侍把个平安脉,看看她肚子里的喜事是否成真。” “是,皇上。”沈世杜向卫泾拱手躬一身后,就走到顺选侍面前,道:“顺小主请伸出手腕来,让老臣给您把把脉。” “有劳沈太医了。”顺选侍伸出手来很有礼貌温和地道。 沈世杜微微一笑,下一秒手一搭在隔着绢子的手腕,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卫泾和王嫣然为等时间继续喝着红茶,而宸妃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掠过对面的顺选侍,只担心顺选侍是否真有喜了,然后再看向沈世杜,但见他眉头依旧深锁,不禁问道:“沈太医顺选侍是否真有喜了?” 沈世杜把了一分钟的脉,不巧被宸妃打断,心中由衷不满,但不敢表露于面上,他只从顺选侍收了手,便朝宸妃微微躬身,然后朝皇上和皇后跪下道:“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顺选侍滑脉凸显,看样子已经一个月了。” “真的?”由于多年没见嫔妃有喜事,卫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千真万确!”沈世杜拱手保证道。 “那太好了。”王嫣然一听总按着宫里的惯例高兴地看向卫泾,道:“臣妾恭喜皇上终获得皇嗣。” “嗯,从朕登基以来很久不见宫里有喜了,如今见顺选侍肚子里有孩儿,朕怎能不欣悦?” 王嫣然笑得更灿烂,转眼再瞧宸妃,只见她脸上隐隐有一丝黑线。 宸妃咋听沈太医说顺选侍有孕一个月,心里的各种惊讶和愤怒可谓五味陈杂,羡慕嫉妒恨尤为一体地在她心内打转,她恨顺选侍有喜,也恨自己多年不见喜。 “宸妃妹妹看你的样子好像不高兴啊!”王嫣然逮着了机会问道。 宸妃突然被王嫣然一问,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帝后,但见卫泾因为王嫣然的疑问,而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了。 宸妃抹去脸上的难看的神态,继而笑道:“怎么会呢?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呢!” 王嫣然既是道:“当然了,宸妃妹妹怎么会为顺选侍有孕而不高兴呢?就连本宫也同你一样为顺选侍有孕而欢喜呢!” 王嫣然说这句话时,宸妃心里恨极王嫣然借机给她陷阱下,好在她没有说出过分的话,说的都是皇上最喜欢听的话。 “顺选侍,恭喜你了。”王嫣然又对在座的顺选侍说道。 “谢皇后娘娘。” 王嫣然立马止住顺选侍的不忘福身,道:“本宫知道你懂规矩,以后这样的礼节切不可再施了,小心伤了你的龙胎。”见顺选侍感激地坐回身子,王嫣然又对卫泾道:“皇上您看顺选侍给您怀了一个龙胎,您是否该有表示给顺选侍?看在她为您辛辛苦苦怀着龙脉,想必极是辛苦,臣妾想替顺选侍讨个赏吧!” 在卫泾眼里,宸妃是他的最爱,所以每次晋升都不忘了宸妃,而顺选侍只不过是卫泾新鲜一时的暖床工具,若不是顺选侍有孕,卫泾才不会如此开始重视于她。 卫泾点头道:“皇后如此宽待底下的嫔妃,朕深心感到欣慰。既然皇后敢劳大驾为顺选侍讨赏,实属难得。”随即甩了一下龙袍上的袖子,认真地问道:“你说吧,朕都随你。” “谢皇上如此理解臣妾的心。”客套完,就开始进入正题:“臣妾想请皇上再给顺选侍晋升位分,然后再赐给她永宁殿可好?” “哦?朕已经晋升顺选侍了,还要升?”卫泾问道。 “皇上——”王嫣然正要解释,不想宸妃这时穿插进来道:“是啊,娘娘刚才皇上不仅升了宋氏为选侍,皇上也给了宋氏的封号吗?” 王嫣然看向宸妃,见她有机可乘,借着卫泾的宠爱,胆敢打断皇后的话。 宸妃是想给王嫣然难堪,也不想让王嫣然过得痛快,更不想顺选侍仗着身孕爬到她的头上。 王嫣然虽气宸妃,但主要还是说服皇上,她之所以那么做,一怕宸妃继续宠下去会独大,皇上自然而然会把她不放在眼里,二提升顺选侍只是为了压一下宸妃的宠爱,不让她在后宫内胆大妄为。 “皇上请听臣妾说。”王嫣然不理宸妃刁难,继续说道:“顺选侍自进宫以来服侍皇上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身孕来给羙国传宗接代,更重要的是让羙国和皇上您后继有人,就冲这一点臣妾才会斗胆要给顺选侍晋升位分,如果不这样做,就连前朝也是谣言四起,他们会认为皇上不把羙国的龙脉看在眼里,更有些人会认为顺选侍的这一胎来历不明。” “荒唐,谁胆敢说顺选侍的龙脉来历不明,明明是朕的孩子!”说完,他对王嫣然道:“朕记得上月有到过顺选侍那里,也住过了一宿。” “看来顺选侍真的是您的骨肉,若您上个月不去顺选侍那里,顺选侍今天怎会怀孕?”王嫣然想办法让卫泾同意她的说法。 卫泾看了一眼顺选侍,延伸到她还没隆起的肚子上,心里的那种软弱让他忍不住同意道:“皇后说的有道理,顺选侍孕育有功,给她个贵人可好?” 王嫣然惊喜地道:“也正合臣妾的心意,臣妾就代顺贵人谢皇上了。”于是她扭头就对顺贵人,道:“恭喜顺贵人了。” 顺贵人慢慢地站起身子,在侍女的搀扶下,对卫泾微微躬一身道:“妾谢皇上垂怜。” 卫泾道:“你身子有孕在身,快些起来坐回去吧!”见顺贵人坐好后,又道:“既然皇后说你身子不便,以后就免了你的行礼。” “是。”顺贵人坐在那里微微欠身行礼道。 “至于皇后说要给顺贵人住在永宁殿,朕看着挺合适,永宁殿离椒房殿很近,与皇后走动起来也很方便,就按皇后说的就做。”卫泾道。 王嫣然附和道:“既然皇上同意了,本宫也就放心了。”然后担忧道:“臣妾看顺贵人此时搬迁不易劳动,怀着龙脉更是不方便,不如把臣妾椒房殿的侧殿先给顺贵人借住几天,等永宁殿完全妥当了,再让顺贵人回到永宁殿可好?” “也好。”卫泾突然握住王嫣然的手,温热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哪里话!”王嫣然感受着自己的手被卫泾握着的幸福,娇嗔道:“是臣妾应该做的,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呵呵。”卫泾被她低头羞红的脸逗笑了。 宸妃又被冷落在一旁,看着皇上握着皇后的手,心里嫉妒的翻江倒海,她恨不得掐死王嫣然的脖子了事,然而她的手慢慢握成拳头,眼里满是嫉恨,充斥着杀气腾腾。 “恭喜顺贵人了,但愿你真的能生出皇子。”宸妃突然对顺贵人笑着说道。 顺贵人哪敢怠慢,忙欠身行礼道:“劳宸妃娘娘吉言,若真如此就好了。” 宸妃道:“若是生出个帝姬,恐让皇后娘娘失望的,就连皇上也会失望了。”她一语中的,说得顺贵人忙低下了头不语,宸妃看着顺贵人被她成功击中了,心里窃喜。 “若是宸妃能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那么皇上就比现在还要高兴呢。”王嫣然看着宸妃慢慢冷下来的脸,却笑着对卫泾道:“皇上您说是不是?” 卫泾这时才去看阴晴不定的宸妃,感叹道:“是啊,若是宸妃有了朕的孩子,朕恐怕……”最后一句话没有说下去,他只是从宸妃寄予很高的期望时,却不见她今日有喜事,那闪亮的目光逐渐地在宸妃充满明媚的笑眼里暗淡下来,带着让宸妃感觉卫泾失望的神态挪开了目光。 宸妃眼神犀利地转向王嫣然,若不是她说出刚才的话,皇上不至于对她神态冷淡了。 她忙笑道:“娘娘您先别议论臣妾有没有子嗣,您也抓紧的呀!您可是六宫之主,说不定皇上比臣妾更希望娘娘也有个子嗣,这样一来可比顺贵人这一胎来得更尊贵啊!” 宸妃边说便瞧着王嫣然的神色变化,遗憾的是王嫣然的脸色却岿然不动,依旧保持完美的微笑。 而顺贵人听了宸妃如此说,脸上微微地暗淡下来,不禁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神色满是担忧。 “宸妃妹妹放心,只要皇上能在本宫那里多坐坐,就一定会有的。”说着从宸妃气馁的脸色转到卫泾面前。 卫泾笑道:“既然这样,看着今日时辰也不早了,皇后你还没跟朕吃早膳吧?” 王嫣然点头后,卫泾道:“是了,朕今儿在皇后这里用餐吧!” 宸妃突然心急地差点站起来,叫道:“皇上!” 卫泾不理宸妃宣道:“你们下去吧!” 顺贵人规规矩矩地起身道:“是。” 宸妃盯着卫泾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来到正中央,福身道:“是!”她抬眸看向王嫣然,满是仇恨般地嫉妒,才道:“臣妾等告退。” 最后宸妃转身走在前头,顺贵人则等宸妃走过她身前,她才慢慢走动地跟在宸妃后面出了椒房殿。 正文 11.斐然 椒房殿 王嫣然夹了一些菜送到卫泾碗里:“皇上您吃这个最好。” 卫泾低头看皇后夹着青菜送到他碗里,抬头看她,见她已经把筷子缩回到自己身边,便笑道:“好。”说着他夹起青菜,刚要吃,不忘地扭头对王嫣然道:“皇后你也吃。” “嗳。”王嫣然依着皇宫的惯例,见皇上开口吃了,她才去动手夹菜吃饭。 “皇后你吃点点心也不错。”卫泾夹了块点心送到王嫣然眼前。 王嫣然吃饭的时候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吃饭也要一粒一粒地小口吃的,虽然这样做她觉得很累,但她不时温和地笑看卫泾,做足了皇后的贤惠也是一种劳累不讨好的活儿。 王嫣然什么都不说,只红着脸拿着筷子接过了点心,最后不忘规矩地道:“谢皇上。” “呵呵。”卫泾一见她脸红,就觉得这个皇后也挺有趣的,相比宸妃,宸妃吃饭总是笑语嫣然,欢笑一声,哪像这里安静得温馨。 所以卫泾的口味有时候也说不准,昨天他喜欢热闹,今天他又突然喜静了。 “皇上、娘娘外头有人找。”一个宫女走进来报道。 “谁来了?”王嫣然正要给卫泾再夹了一些青菜,听宫女来传报,她才去问。 “是宸妃身边的侍女过来传话。”宫女答道。 这个就不该王嫣然去说了,她只拿眼装出疑惑茫然的神情看向卫泾。 卫泾任由王嫣然把青菜再次送到他碗里,见宫女答出来了,他也不好回绝宸妃的侍女,只淡淡地道:“传她进来。” 王嫣然见卫泾同意,心里不难猜出卫泾对宸妃还是有一些情分的,所以她只好收回筷子,低头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才轻声吩咐乌云珠给她和卫泾盛上两碗清粥。 走进来的侍女是宸妃身边的斐然,王嫣然认识她,但听到卫泾依旧淡淡地问道:“宸妃派你来有何事?” 斐然恭敬地向卫泾和王嫣然福身,然后恭敬地回答卫泾道:“回皇上,宸妃娘娘回到宫中突然身体不适,想要让皇上您过去看一看。” 卫泾不免担心地问:“找太医看了吗?” 斐然答道:“回皇上,还没有。” 卫泾听完不免想起身到长生殿里去看宸妃,突然他发现身边的王嫣然,继而想起他早上说过话绝对不能改了。 他只能忍住看宸妃的冲动,装着镇定淡然道:“哦,朕知道了。不过朕已经说过要跟皇后用膳,至于宸妃处,先让太医看看,有何问题再找朕说吧!若是没有任何问题,就不要把这些小事来烦扰朕好吧。” 斐然没想到卫泾会如此说,只能回道:“是。”说罢欲要行礼转身,突然被王嫣然叫了一声:“斐然,本宫看你神色不太好,是不是宸妃果真身体不好?” 斐然吓得不小心抬起了头,双眼正触碰到了王嫣然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直视的目光冒犯了皇后,忙又低下了头不再看去。 卫泾本以为皇后不会去关心宸妃的身子,但听她这样一问,不免扭头看向她,但见她是真心关心宸妃的身子,心里多少也好受一些。 “皇后不用担心,朕已经着太医去她那里看看了。”卫泾对王嫣然说道。 “那就好,但愿宸妃身子可别出什么事就好。”王嫣然收回担心神色,一表温和地看向卫泾。 卫泾则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柔荑道:“皇后放心,一切有朕在。” 王嫣然感激地点头,心却暗骂道:你以为我真关心宸妃啊?我可没皇上你这样爱着宸妃!我只不过看在你皇上面上才会如此! “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告退了。”斐然福身要退出椒房殿。 “你且等等!”王嫣然突然又叫住了斐然,斐然心里顿时疑惑地站住了。 “皇后娘娘还有何要事要问奴婢的?”斐然心里也奇怪王嫣然的举动,但做下人的不能揣测主子的心思。 “本宫看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似乎……”王嫣然在斐然一进来就看到她脸上有一些红印子在上面,与昨天的斐然有些不一样了。 “啊?”斐然忙用手捂着脸,不敢抬头。 “你且抬头让本宫看看!”王嫣然突然命令道。 斐然抵抗不过皇后的命令,顺从地抬起头,却听到王嫣然轻呀一声。 “哎呀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肿了!” 卫泾循声看向王嫣然,一脸疑惑,但见王嫣然的目光停留在斐然身上,他也看过去,却见斐然左脸颊上有一团红印子。 斐然吓得忙低下了头,慌忙解释道:“是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才会这样。” 斐然虽这样解释着,但无论王嫣然还是卫泾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斐然左脸颊上有一个红手印贴在上面的。纵使斐然怎样掩盖事实,帝后二人心里都明净地知道这是有人打了斐然的脸颊。 王嫣然本想去问是不是宸妃打的,因为除了宸妃,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去打宸妃身边的贴身侍女,要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所以除了宸妃有这个权利,其余的人也不敢去打宸妃的贴身侍女的。 原来宸妃因为嫉恨顺贵人有了身孕,又有皇后王嫣然罩着,让皇上卫泾轻而易举地不仅升了顺贵人的位分,连着把永宁殿也一并赐给了顺贵人当主宫,更可气的是王嫣然居然主动提出顺贵人先搬到皇后的侧殿住,这无论谁都没有过这样天大的恩赐。 这不仅让顺贵人长了脸,连带着卫泾也如此多看她一眼,就连宸妃自己说一句话,在卫泾耳中都觉得有点刺耳,还埋怨她多年为何不给他生子,反而让顺贵人得了先。 就因为这个,宸妃回到宫中难以解气,又听说皇上要在皇后处用膳,自己更是火上烧油。 这时候斐然为了消解宸妃的怒气,特意端上一杯茶水给宸妃消消气,宸妃一怒之下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斐然身上,可怜斐然又被宸妃暴力地扇了耳刮子,令她有苦说不出,只能忍着火辣辣地疼痛委屈着。 “乌云珠快拿些金创药来。”卫泾正吃惊地看着斐然脸上的红手印,心想是不是宸妃所为,他没想到宸妃会这样苛待下人,却听到王嫣然吩咐乌云珠拿药去。 难道她就不问问是何人所为吗?卫泾一直在等着王嫣然继续问下去,等了一会儿,但见王嫣然一句话都不说地坐在了那里不再动了。 “娘娘——”乌云珠不理解王嫣然怎么会关心一个别宫的侍女,更重要的是这个宫婢可是宸妃的人。 “本宫叫你去拿你就去,别问那么多废话!”乌云珠的犹豫让王嫣然不禁烦躁。 乌云珠哪敢停留,赶忙答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说罢转身快步进入内室。 王嫣然恢复了神色,一脸慈祥地对斐然关心道:“本宫看你脸上的伤想是真如你所说的摔了一跤,宸妃知道你脸上受伤了吗?” 斐然忙跪下道:“奴婢…….奴婢…….”本来是宸妃打了她的,斐然也不好当着帝后的面告宸妃一状,她区区一个宫女有什么权利告自己的主子的状,这分明对主子不忠! 斐然忍着痛委屈地道:“的确是奴婢不小心摔了。”虽然为了自己主子说了一次谎话,但主子的所作所为真让斐然觉得憋屈,情不自禁说着,她就潸然泪下。 她这一哭,王嫣然还没来及关心可怜一下斐然,倒是卫泾忍不住地站起来,走到斐然面前,一把把她扶了起来。 “奴婢谢皇上。”说着抬头,脸上满是梨花带雨地看向卫泾。 卫泾不禁我见犹怜地关心道:“别哭,有朕在。”说着,卫泾突然伸出手来搂着她肩膀拍了拍。 卫泾的一系列动作,王嫣然都看在了眼里,她见卫泾如此可怜一个宫婢,算是了解了卫泾的为人。 这个皇帝可还真是多情的主儿,若是江山和美人任他选择的话……. 王嫣然突然想起今早在朝堂上,魏宰相步步紧逼,卫泾都无法地顺从了魏寥的话,说明这个皇帝在政治和权利很是无能,但在美人身上,他倒愿意把江山放在一边去。 想到这,乌云珠已经徐徐走来把金创伤药送来了,站到王嫣然身边,眼睛一扫,发现皇上却站在了一个宫婢面前,而且还当着皇后的面去搂一个只是下人的宫婢,这…….这成何体统! “娘娘。”看到此情,才低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王嫣然,心里莫名为嫣然感到一声惋惜。 “药拿来啦?”王嫣然见乌云珠手里端着药瓶,便从她手上拿了过去,然后站起身,走到卫泾和斐然之间,道:“皇上,臣妾拿来一些金创药给斐然了。” 卫泾一听是皇后,忙从斐然肩膀上撒开手,然后退后几步。斐然也惊慌地抹去眼泪,接着扑通跪下道:“奴婢不敢接受皇后娘娘的好意,奴婢何德何能,哪能让娘娘亲自为奴婢操心。” 王嫣然道:“你是宸妃身边的人,本宫岂能不为你操心,要是你哪里不方便了,怎能照顾宸妃呢?” 卫泾听懂了王嫣然的用意,附和道:“皇后慈心,关心你们奴婢很正常。不过皇后说的也对,你是伺候宸妃的,如果你哪里不行,朕也不放心你伺候宸妃,所以皇后的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连皇上都这么说了,斐然不得不从道:“奴婢谢皇后娘娘的金创药。”说罢,双膝跪下,高举双手接过了王嫣然的药。 卫泾道:“若没事了,就下去吧!” “是。”斐然收拾好之后,躬身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出了椒房殿。 正文 12.多情 “竹璃拿茶水来。”王嫣然与卫泾吃完早膳,竹璃端着茶水和杯子走了过来。 王嫣然接过茶水优雅地漱口。 竹璃又转到卫泾身边,卫泾吃完饭,一手拿起端盘上的手巾擦了擦,抬头正要拿杯子漱口时,见到竹璃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两只眼睛不再挪开了。 竹璃被卫泾这么一看,便羞红了脸地低下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笑。 王嫣然抬头不期遇上了卫泾为竹璃的闭月羞花而迷住了,而此时竹璃感觉到卫泾身后的王嫣然正目视他们暧昧的神色,忙压低声音提醒道:“皇上…….您还没有漱口呢!”说话的声调软绵绵的。 “啊。”卫泾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忙拿起茶杯漱口了。 王嫣然一边瞧着竹璃脸上未退的红霞一边温言道:“皇上这一顿早膳吃得可口?” 卫泾抬头正要答的时候,又被竹璃一双盈盈秋水的双眸迷上了,待得王嫣然又问一声,他忙从竹璃脸上转移视线,见到同样一双瞳剪水的美人,温和地笑说:“皇后这里的菜是极好的。” “跟长生殿的比呢?”王嫣然适时地挑逗一下卫泾。 “啊?”这样问题有点难住了卫泾。 王嫣然看他为难的样子,不得作罢道:“算了,跟您开个玩笑。”说完,朝竹璃使个眼色。 竹璃会意,忙端着托盘离开了,此时听到卫泾对王嫣然道:“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特点。” 王嫣然知道自己的分寸,就不再继续泼酸醋。 “咦,你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个新的宫女呢?”卫泾左顾右盼,寻找竹璃问道。 王嫣然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绢子道:“皇上说的是哪个宫女?”她拿起绢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又道:“莫不是刚才给您端茶水的那位吧?” 好一会儿不见卫泾吭声,王嫣然心想卫泾大概看上了竹璃,放下了绢子,抬头对上卫泾还未褪尽对竹璃的兴趣道:“若是皇上喜欢,臣妾便让那位宫女成为您的更衣吧。”口气故意酸溜溜的,又带一些隐隐的薄怒,再不懂口气的人也能听出来这是在吃醋。 “哟,皇后你别吃醋嘛!”果然王嫣然这种酸溜溜的口气很能奏效,最起码能让皇帝听出你还是挺在乎他的,若不来个人情世故,人家肯定认为你薄情无趣了。 “臣妾哪敢啊!”王嫣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卫泾搂着了,虽然这种依偎让王嫣然深觉不适应,但为了让皇后这一角色增添一点人情也不无不妥,“皇上喜欢的女人,臣妾哪敢夺皇上之所爱呢!”她故意薄怒地羞红了脸扭过头假装生气。 卫泾看皇后突然矫情一句,心里深感有趣,故意气她道:“好吧,既然皇后不夺朕之所爱,那朕今晚就收那宫女为充衣吧!” “皇上!”王嫣然气得挪开了卫泾的怀里,哼一声地背对他干生气。 卫泾则坏笑地伸手捻王嫣然的下巴扭过来,仔细看她的面容,道:“皇后生气起来也挺好看的嘛!” “哎呀,皇上你真够坏的,臣妾真真不想搭理你了。”王嫣然挪开脸,正又想背过身去时,卫泾却败下阵来道:“好好,朕不气皇后了,也不要什么宫女了,朕今晚就宿在皇后这里可好?” “果真?”王嫣然惊喜地问道。 卫泾点了点头。 王嫣然一笑,随即想起什么事就对卫泾道:“皇上今日顺贵人有孕正住在臣妾这里的侧殿,皇上可否愿意去看看?” 卫泾才想起来道:“皇后提醒的是,朕这就去顺贵人那里看看。” “好吧,不如皇上的午膳也在顺贵人处享用吧!顺贵人肚子里怀着头一胎,有皇上您在她身边,她也能好安心地养胎,您说是不是?” 卫泾道:“皇后说的极是。”然后他搂住她入他怀里,感叹道:“皇后你如此为这些嫔妃着想,朕真的感激不已。”若是换了别的不懂皇帝心思的皇后,卫泾就不会这么说了。 “同样都是女人,臣妾贵为皇后应该懂得分寸的。只要皇上您不嫌弃臣妾就好。”说着,王嫣然为刚才的矫情挑逗卫泾,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刚才这么做只不过为了让卫泾这个皇帝能跟皇后表面上能够合得来,却不想因为竹璃的出现,导致她做得越来越过火一些,让卫泾以为王嫣然对他有点意思。 卫泾看上竹璃,王嫣然倒也不在意,在意的是如果她总这么意味地容忍卫泾看上哪个宫女就随便地封位分的话,会令卫泾以为她这个皇后对他挺不在意的,她原以为这样矫情一下,卫泾会生气她容不下一个奴婢,更容不得他纳妃,谁想到事情发展成皇上与皇后正在tiaoqing取乐,为此卫泾就会对王嫣然产生一丝好感。 与皇帝产生好感是好事,这就注定以后能保住自己的皇后的位置,可惜羙国如今在乱世,所有朝政都由魏宰相把持着,然而皇上的权利远没有一个宰相的权利大,王嫣然看得出羙国在卫泾手里恐怕很悬了,说不定过几年羙国就灭亡了。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王嫣然的一些假想,但她认为如果她这时候若要生出羙国的皇子,有点好女色的卫泾不见得对孩子负有责任感的,更别说他能有把握让羙国活得更长久了。 经过这些深思熟虑,王嫣然觉得自己刚才对卫泾的举动或许真的轻浮了,若要保护自己不受羙国的牵连,唯有一计就是放手让卫泾寻找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好让卫泾别把多余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一个软弱又没有权利自主的男人,王嫣然是绝对不会要的。 “恭送皇上。”王嫣然在殿门口福身,头低着看着地上的影子完全地在门口消失殆尽。 “乌云珠。”王嫣然送走卫泾后,唤了一声。 乌云珠应了一声,就过来问:“娘娘有何事要奴婢去做?” “你且去库存里面找一些好的缎子和首饰送到侧殿顺贵人那里。” “是。” “等等,还有一些药材也一并送过去。”王嫣然回过身,想起什么来继续道:“你且把这些东西交给竹璃,让竹璃亲自送到侧殿里。” “啊,娘娘?”乌云珠也不傻,刚才的情形她也看到了,知道竹璃差点被皇上看上了,犹豫道:“娘娘这恐怕不好吧?若是竹璃去了,皇上也在顺贵人那里的。” 王嫣然根本不想做多余的解释道:“你且听本宫的去做,别问为什么。” 乌云珠无奈,福身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去。” 椒房殿侧殿 “小主您可熬出了头了!”侍女珂儿捶着顺贵人肩膀。 “可不是嘛!本以为就只能这样熬到选侍为止了,谁想到若不是我怀孕了,还有皇后娘娘帮衬着,本小主哪有今天的荣耀。”顺贵人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腹。 “是啊。”珂儿应道,“好在皇后娘娘对小主真真宽怀大度,就算宸妃娘娘怎样为难着顺小主您,皇后娘娘还不是一句话让她有气没地儿撒!” 顺贵人噗嗤一笑,道:“可不是嘛!本小主压在宸妃的头下多少年了,本以为就这样一直被她欺凌,可惜就连皇上都让她三分,若不是皇后娘娘出来主持公道,宸妃如今恐怕任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嗯,娘娘您说皇后娘娘这么帮您是不是有何用意?”珂儿突然不解地问。 “我瞧着皇后娘娘之所以那么做,肯定看出宸妃在后宫嚣张跋扈很久了,所以才去压压她的气焰。”顺贵人道。 “只可惜宸妃还是坐上了妃位,就连皇后娘娘也无法了。”珂儿叹息一声。 顺贵人心内有点失落,但想起她肚子的那位忙振作精神道:“只要我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以后我的日子也不算太寂寞了。” 珂儿道:“若小主生个皇子,皇上指不定还要升小主为妃位呢!” 顺贵人道:“但愿吧。”然后在心内祈祷着。 “可气,可气真可气!”这时一个宫女气愤愤地走了进来。 “秋菊你一进来生什么气,没见小主在吗?”珂儿见秋菊冒冒失失地走进来,教训一句。 “奴婢不敢。”秋菊向顺贵人福一福身子,站直后道:“奴婢在外面看到皇上好像往小主这里的方向走来,可谁想到——真是可气!” 珂儿就对顺贵人道:“定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的。” 顺贵人道:“想是皇后娘娘念我有孕,才让皇上来我这里的。”然后看向气愤的秋菊,问道:“皇上怎么了,让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生这趟气。” 秋菊又一福道:“奴婢可不敢生皇上的气,奴婢是在生长生殿那位主的气儿!” 顺贵人了然,似乎自言自语道:“到最后还是让宸妃拉走了皇上。”说完眼神暗淡落寞地低下了头。 珂儿则小声气愤道:“宸妃这样做真是可气!”然后继而安慰一下自家小主,道:“小主别伤心,咱还有皇后娘娘罩着呢!皇后娘娘一定会为小主做主的。” 顺贵人叹一声道:“是,有皇后娘娘在,谁也不会对我打主意的。” 珂儿道:“这是自然。” “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要见见小主。”一个宫女进来传道。 顺贵人忙理好仪容,忙道:“快快让她进来。” “是。”宫女退身之后,竹璃才带着一些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顺贵人,顺贵人万安。” “快快请起。”顺贵人虚扶道。 “谢小主。”竹璃起身,见殿内只有顺贵人,便问:“小主难道皇上没有来您这里吗?” 顺贵人低头不语,倒是珂儿答道:“皇上刚才被长生殿的请走了。” 竹璃了然,心下有些失望,想着刚才皇上见她是恋恋不舍的,自己也好不容易被皇后娘娘唤到这里的。 “皇后娘娘派你来有何事?”顺贵人这才问到主题。 竹璃抬头,指着身后的宫女道:“回小主,皇后娘娘有一些东西要赏赐小主您。”说罢她一一介绍,道:“这是江南上好的缎子,还有近些年西域进贡的最新首饰送给小主把玩,还有一些药材好给顺小主补补身子。” 顺贵人看了看,心道这些东西都是极好的,就道:“嗯,本贵人谢皇后娘娘赏赐那么好的东西。”然后对珂儿吩咐道:“你且帮我收下这些。” 珂儿福身道:“是。” “顺贵人若是无其他事,奴婢就告退了。”竹璃道。 “嗯,你且传话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心意妾身领了,更要谢谢皇后娘娘如此关爱妾身。”顺贵人道。 “是,奴婢一定把顺贵人的话传达给皇后娘娘。”竹璃道。 “嗯,本小主身子不方便,就不能亲自送你出去了。”然后对珂儿道,“珂儿,你且去送送。” “是,小主。”珂儿带着竹璃退出了侧殿。 正文 13.迁怒 且说卫泾正往侧殿去看望顺贵人,半道上却被长生殿派来的宫女挡住了去路。 “皇上万安。”宫女福身行礼。 卫泾看得挺不耐烦道:“什么事?” 宫女忙回答:“回皇上,宸妃娘娘身体不适,想请皇上过去。” 宸妃又要玩这一套,卫泾直截了当地拒绝道:“朕不去,宸妃那里不是有太医看着吗!让她自己安心养病就好,别有什么事都要找朕。”说罢,向前跨一步,不再理宫女。 宫女在卫泾走过去的背影扑通跪下来道:“请皇上去长生殿去吧!若您不去,娘娘誓死也不要太医看的!” 卫泾站住了离去的身影,回头看向一头扎在地里面的宫女,皱眉问道:“她果真如此这么做了?” 宫女抬起头来,但见她焦急道:“皇上千真万确,娘娘若见不到皇上您,她宁愿病死。” 卫泾信以为真,从前王宸妃从不这样闹情绪,今天她到底真闹大了。 “摆驾长生殿。”卫泾改路出了椒房殿,往宸妃方向疾步走去。 身后的长生殿的宫女与卫泾的宫女们一并跟了过去。 长生殿外太监扯着嗓子:“皇上驾到。” 宸妃在众多的太医跪拜下率先走了出来,走到殿门口处忙对前脚踏进来的卫泾很规矩地福身,然后一手揽住了卫泾的胳膊撒娇起来。 卫泾低下头看着他的爱妃问:“你不是不舒服吗?这时候跑过来作什么?” “臣妾不是想念皇上嘛!” 卫泾忍不住嗤鼻一笑:“今早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怎会这么快就念上了?”然后捏了她的鼻子,道:“准是你又矫情了。” 宸妃皱了皱鼻子,娇嗔道:“皇上你好坏!”说完这些,还跪在长生殿中央的几个太医都纷纷把头埋在了地砖上,帝妃谈情说爱,他们几个奴才最是听不得,见不得的。 “好了,爱妃既然你刚刚通报你不舒服,你看太医都过来了,让他们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宸妃扭头看了一眼跪着的太医们,娇怒道:“这些太医真是没用!把个脉都分不清臣妾的病到底是真还是假的。” “哦,爱妃这话怎么说?”卫泾被宸妃揽着几步走到里间,太医们也顺着帝妃的方向慢慢旋转,等帝妃坐在了正中央,太医们继续跪着的埋头。 “刚才臣妾明明感觉身体不适,最奇怪的是刚才那一阵感觉恶心头疼,才让太医把了一脉,谁想到太医却说臣妾无碍,气得臣妾把他们一个个都拖出去砍了脑袋!” 宸妃一句话,吓得太医们听得发抖。 “哦?”卫泾把目光放在地上的太医,问了其中一个:“康太医你说,宸妃的病到底是什么回事?” 康太医突被点名之后,浑身颤抖一下,就连抬头都觉得有千斤重,然而他却不敢看向卫泾,只伸出依旧哆嗦的手拱手颤声道:“宸妃娘娘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就让臣等分别给娘娘把脉,发觉娘娘的脉象里并没有滑脉,只不过这会儿快来信期,所以娘娘才会深感不适。” “胡说!刚才前一位太医明明说臣妾有过滑脉的迹象,怎么到你嘴里又说没有了呢?”宸妃一拍雕花扶手怒道。 康太医吓得额头上的汗溢出,然后扭头看向说宸妃有滑脉迹象的太医。 这一太医忙解释道:“回娘娘,臣刚才把的那一脉确实摸到了有滑脉的痕迹,可是并非只有滑脉才能确定是有孕了,它还有别的症状,比如就像康太医刚才所言那样,宸妃娘娘过几日就会有信期,相信这会儿就有了。” “你,你,你——”气得宸妃花枝乱颤,然后转向卫泾埋怨道:“皇上你看他们个个都欺负臣妾!” 太医们吓得忙扑在地砖上冤枉道:“臣等不敢!” 卫泾也是被他们弄得混乱,气愤道:“放肆!” “臣等惶恐,请皇上恕罪。”太医们彻底把头埋进了地砖里去。 椒房殿 “娘娘刚才有宫女传报说皇上居然改道赶往长生殿去了。”乌云珠从室外走进来,王嫣然卧在楠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这一早朝后又赶着去见妃嫔实在是累得慌。 “什么?”忽听皇上转了性子,王嫣然还没来及去揉剧痛的太阳穴,就被这个消息立睁疲惫的眼眸定格片刻。 乌云珠就把刚才宫女所讲述的情形叙述了一番之后,王嫣然脸上现出无奈地笑:“呵呵,拉走皇上,就只有宸妃敢这么做。”然后不愿费神去想宸妃的心思,更不愿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不必要的争斗中,她下一刻又闭上了眼睛,伸手重新放在太阳穴上按揉,问:“顺贵人那里怎样?” 乌云珠走到王嫣然身边,帮她按揉太阳穴,王嫣然先是吃了一惊,见是乌云珠才放心地放手了,任由乌云珠轻轻按揉。 乌云珠道:“还能怎样,该好好安胎就好好安着胎。” 王嫣然道:“那就好,只要是个懂规矩的主,以后有她的好处。” 乌云珠却担心道:“娘娘那宸妃那里……” 王嫣然感觉头不是太痛了,就坐直了身子,对乌云珠讲道:“去把竹璃叫来。” 乌云珠虽纳闷为什么,又想起刚才早膳皇上差点看上了竹璃而差点冷落了娘娘,本想委婉拒绝,但皇后先前有曾经警告过她不要过问太多,所以她才福身答道:“是,奴婢这就去叫竹璃。” 好一会儿,竹璃在乌云珠带领下走了过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竹璃先是跪下来行了大礼。 “起来吧。”王嫣然甩了甩手,然后对乌云珠吩咐道:“给本宫拿来水。” 乌云珠福身道:“是。”然后离开王嫣然身边去另一室倒水去了。 王嫣然这才看向竹璃同样吩咐道:“竹璃你一会带着备礼的宫女到长生殿去,到了宸妃处就说本宫听闻宸妃身子不适,念她身体有恙,特发补药给她,然后把那些缎子和饰品一并赏给宸妃赏玩。” “是,奴婢遵旨。”竹璃恭敬回道。 王嫣然道:“一会乌云珠带你去库里挑一些东西送到宸妃那里。” “是娘娘。不过奴婢有一事还要向娘娘禀报。” “哦?何事?” “奴婢听长生殿的一位宫女说长生殿内的宸妃娘娘正发了个好大的脾气,还说要把那些太医通通拖出去砍了。”竹璃道。 “哦,果真吗?”王嫣然问。 “回皇后娘娘,长生殿传来的的确不假,听说皇上还在那里呢!” 王嫣然听完有些惊讶:“既然皇上也在,宸妃说的那些话未免太过了吧?” 竹璃接口道:“可不是娘娘,宸妃以为自己身子不适恶心跟怀孕有关,结果太医们把了脉都说不是宸妃娘娘有孕,而是信期快来的原因才会导致身子不适的,可是宸妃娘娘不信,硬是认为这些太医诊断有误,欺瞒了宸妃娘娘,这会儿正大动肝气呢!” 王嫣然听完心想宸妃心也够急的,不就是顺贵人有孕,她至于东施效颦也要模仿怀孕的迹象吗? 若真想怀孕,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呢! 王嫣然嘴角浮出讥笑,问:“皇上怎么看待这些事?” 竹璃答道:“皇上尚未发落那些太医,听说皇上因此也怒了。 王嫣然想卫泾这会应该被宸妃的闹剧搅合乱了吧。 想毕,才仔细回看竹璃,笑道:“你倒识事的多,就连长生殿的宫女都让你收买了。” 竹璃却不慌不忙道:“奴婢做这些都是为了娘娘您,娘娘您不也如此想要知道长生殿的事吗?” “放肆,娘娘所想岂容你一个奴婢敢乱猜测的!”突然一道声音从另一室传来,原来乌云珠此时已经端着水过来了,而她此时却听到了竹璃无心的话,斥责一声。 “奴婢不敢,请皇后娘娘饶恕奴婢。”竹璃吓得头埋了下去。 王嫣然却摆手道:“没事,以后多注意点就好。”接着她接过了乌云珠的茶水抿了一口。 “谢娘娘不怪之罪。”竹璃抬头。 “以后在本宫这好好当差,以后自有你好处的。”王嫣然道。 “是,娘娘。”竹璃又行一大礼。 “嗯,乌云珠你带竹璃去库房挑些东西吧!还有请个御医过去看看,免得那些太医受了冤枉。”王嫣然扭头对乌云珠道。 乌云珠站到竹璃旁福身回道:“是,娘娘。”然后带领着竹璃去库房处挑上好的药材去了。 二人走后,又一宫女进来通报道:“回皇后娘娘,王大人有要事求见。” 王嫣然回道:“知道了,本宫一会儿就去。”然后又唤一声,“小禄子陪本宫去正厅见客!” 外边小禄子走过来忙给王嫣然打个千儿,然后待王嫣然要起身,小禄子忙伸过手来,王嫣然顺势把手搭在上面,跟着小禄子去了正厅见王太傅。 长生殿 “皇上、娘娘,椒房殿的宫女求见。”一宫女通报道。 宸妃依偎在皇上怀里,心想道:“皇后派身边的宫女做甚?”耳边却听到卫泾说了声“让她进来。” “是。”宫女福身退身。 竹璃带着一众宫女外带着王嫣然身边的御医出现在帝妃面前。 “奴婢给皇上万安。”说完,微微抬眸看向卫泾,见卫泾正看着她,竹璃心头不免一喜,接着对着宸妃道:“宸妃娘娘万安。” 卫泾一看进来的是竹璃,便想起上午早膳的情形,不免多瞧了她几眼,忘了唤她起身。 宸妃看向卫泾的时候,见他呆愣着,就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竹璃,但见最前面的宫女螓首蛾眉,身材娇小玲珑,虽一身宫装,但也不俗。 “起来吧。”宸妃替卫泾开口道。 “谢娘娘。” 一抬头,但见她齿白唇红,模样出水芙蓉,眉目如画,胜似绝代佳人。 宸妃看着手上的美甲不禁掐进肉里,看着宫女比自己更胜如二月桃花,她嫉恨地气不打一处来。 竹璃倒是没看到宸妃有异样,只是多看了一眼卫泾,含笑道:“皇后娘娘听闻宸妃娘娘身体不适,就刻意送了一些补品给娘娘补补身子,还有那些缎子和首饰也都是送给娘娘的,希望娘娘早日康复。” 卫泾感叹道:“皇后有心了。”说着双眸含着眷恋,轻轻地道:“你也费心了。” 一句话便暖了竹璃的心深处,她忙含笑福身道:“这是奴婢应当做的本分。”说着双眸如春水涟漪顾盼神飞地看向卫泾。 宸妃在一旁把他们两的眉目传情早看在了眼里,她指甲一掐,朱唇一抿,杏眼犀利地瞪着琉璃。 琉璃似乎感觉到宸妃刺眼的目光,她立即收回视线,继续道:“皇后娘娘听说宸妃这里的太医们很不尽心,就派了身边的御医给宸妃娘娘瞧一瞧。” “哦?皇后连把自己身边的御医也请来啦,甚好,甚好。”卫泾心想皇后果然大方,看来她没有因为卫泾临时改变主意到宸妃那里而气恼,接着对竹璃讲道:“回去告诉你的娘娘,就说朕很感激她的心意,朕不会忘了她的。” 竹璃喜道:“是皇上,奴婢过会儿回去立即转告娘娘。” “哎呦呦,皇后娘娘真是要抬举了臣妾,臣妾怎敢用皇后娘娘身边的御医呢!”宸妃这时羞红着脸说着,挨着卫泾的怀里更紧了,然后偷瞄着竹璃。 竹璃脸色微变,随机转而含笑地低头。 宸妃见自己威胁不到竹璃,脸上的笑容凝结成愤恨。 “爱妃你刚才不是不满意眼前的太医吗?正好皇后请来了御医给你瞧瞧,相信这个御医比你那些太医的医术要高一些。”卫泾道。 宸妃撒娇地嘟嘴:“好吧,臣妾听皇上的。” 卫泾柔柔一声:“乖,爱妃。”说着,招手叫御医上来给宸妃把脉。 底下跪着的太医纷纷让开一条道给御医,御医则跪在宸妃面前,隔着宸妃的绢子把了一会脉。 片刻后,御医收回手,对着帝妃磕了一头,讲道:“宸妃的病无大碍,只需好好休息调理身子就好。” 宸妃一脸不相信道:“就这些了吗?” 御医知道她所指,解释道:“宸妃的脉象一切平稳,只是偶有滑脉不打紧,只需稍稍休息,多喝糖水就好了。” 宸妃却不解地追问道:“既然是滑脉,本宫肚子里是不是真有消息不成?” “娘娘您误解了老臣的意思,老臣并非说滑脉就是有孕先兆,只是娘娘的信期快到了,才会偶有滑脉,待信期一到,滑脉立马就消失了。” “不可能!”宸妃突然叫道,“明明上月的前几天来的信期,本宫的信期如今推迟了几天!” 御医道:“那是因为娘娘信期不调导致的,有可能跟娘娘的情绪和环境影响导致信期推后。” “不对,你敢欺骗本宫!”宸妃剑指道。 御医惶恐道:“臣不敢期满娘娘,请娘娘明鉴。” “皇上您看就连皇后派来的御医也欺负臣妾!”宸妃扑在卫泾怀里哭诉道。 御医忙磕头道:“老臣不敢欺瞒娘娘的病情,老臣只是按事实说话,绝不会给娘娘误诊。请皇上和宸妃娘娘明鉴!” “什么嘛!明明就是皇后故意请来假冒的御医骗臣妾,还送什么礼物,分明是在看臣妾笑话!”说着哭得更厉害了,“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够了!”卫泾明明听见御医跟太医说的一模一样,那就是宸妃根本就没病。 宸妃吓得止住了哭,然而卫泾愤怒地站起身,宸妃失去依靠趴在了檀香美人榻上。 “简直不可理喻!”卫泾理了理被宸妃弄皱的黄袍,再也不理宸妃倒在榻上哭得梨花带雨,头也不回地走向殿外,口中依旧愤怒道:“去椒房侧殿看顺贵人!” 之后一个太监唱道:“摆驾椒房殿!” 乌拉拉地一堆人走了之后,竹璃忙着告退,并带着宫女放下托盘走了,太医们见皇上没有怪罪下来,也都纷纷告退,只留下宸妃一人留在殿内。 宸妃惊讶于卫泾居然甩下了她去了别的地方看别的女人了,他竟然…… “哗啦”一声,桌上摆放着珍贵药材,以及首饰全部被宸妃打翻,就连上好的缎子也被宸妃一怒之下撕了粉碎! 正文 14.机会 “皇后娘娘驾到!”小禄子是皇后的主管太监,他一搭拂尘在胳肢上,唱道。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王舟隔着明黄黄的帐帘对里面的王嫣然跪地行大礼。 帐帘内王嫣然坐定凤坐后,方伸手虚扶道:“请起。”等王舟说了声“谢娘娘”起身之后,王嫣然看似关照其实客气道:“父亲您不必多礼,让坐。” 王嫣然现在换了一身绯罗蹙金刺九凤华袍,头上梳着玉环飞仙髻,髻的两边分别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与之前所戴的百福如意步摇金冠虽不繁复,但不失贵气。 小禄子从帐帘处出来,忙给王舟找个圆墩凳子让给王舟坐。 “谢娘娘。”王舟拱手一揖就坐下了。 王嫣然率先开口了:“父亲今早朝上您不会怪我吧?”由于见的是自己家人,王嫣然就先暂时放下皇后身段,以家人的口吻说话。 王舟刚刚接过小禄子送来的茶,听女儿这么一说,他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拱手道:“娘娘您不必自责,家父知道您在朝堂上的难处,就不说怪与不怪。” 王嫣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父亲,您且润润嗓子,刚才在朝堂上您费了不少口舌。” “哦,好,谢娘娘。”王舟下了朝之后,本想赶着去见王嫣然,可惜卫泾正好跟她吃早膳,王舟就在官僚等候室稍待片刻,好不容易等到了卫泾去别处,他才过来求见的。 “那么父亲您吃早膳了吗?”见王舟也刚刚下了早朝,心想他早膳有没有吃上。 王舟放下茶盏,恭敬道:“劳娘娘惦记,臣下朝之后没有回府,直奔皇后娘娘这里来了。” 王嫣然道:“想必父亲没吃。”继而吩咐道,“小禄子拿些点心给王太傅充饥,免得回府路上体力不支。” “是。”小禄子吩咐了几个宫女去御尚房了。 “父亲你且多坐一会儿,等吃了几个点心后,再走不迟。”王嫣然道。 “哦不,娘娘,老臣待久了,恐怕扰到娘娘您和皇上清静吧?” “不会,皇上现今在别的嫔妃那,您在这,不影响本宫跟皇上的。”王嫣然笑着安慰道。 王舟听完则叹了口气道:“娘娘昨夜的事老臣听说了。” 王嫣然却惊讶道:“父亲昨夜您也知晓?” “是,魏宰相也真是的,昨夜明明是皇上和娘娘的大婚,他搅合进来做什么!”王舟说着又叹气又愤懑。 王嫣然道:“就算魏宰相不来,那个宸妃也会来的。” “哦?莫不是那位身份卑微,宫女出身的王昭仪吗?” “正是,父亲如今她可是宸妃了!”王嫣然故意担忧一声道,让王舟以为王嫣然正为一个宸妃威胁到她的地位而发愁。 王舟自然不想一个受宠的嫔妃威胁到自己家族的利益,包括皇后。 王舟则笑道:“这个娘娘不必担心,王昭仪如今没有被册封,现在还不算是正式的宸妃。不过,”王舟似乎想到什么便捋了下胡须,道:“若果真如此,那也得让魏宰相一人说了算的!” “哦?”王嫣然挑了一下柳眉。 “娘娘,魏宰相可不是一般人,如今皇上的权利全让魏宰相一人把持的,后宫的就算皇后娘娘您在这儿,魏宰相也是要管的。”见王嫣然了然,王舟紧接着道:“所以娘娘不必担心一个小小的宫女出身的妃子,就算皇上有意封王昭仪为宸妃,那也得先过魏宰相这一关。” 王嫣然却装出担忧道:“那后宫和前朝不都成了魏宰相一人的天下吗!” 王舟赞成地点头道:“也是。”接着想了一个计策,道:“如果后宫和娘娘您能给羙国诞下一名皇子,或许能压住魏宰相。” “可是本宫与皇上还没同房,全让宸妃一人夺了去!” 王舟急道:“娘娘请您务必想办法让皇上多多上您那里去,那样咱们才有机会呢!” 王嫣然道:“嗯,父亲说的是,女儿会想办法的。”心却道:“我才不会把风险投给一个没有权势没有头脑又软弱的羙国皇帝呢!再怎么样,看那局势,这里恐怕是羙国的最后‘一年’了。”王嫣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就道:“不瞒父亲,后宫里有一位能给羙国继后呢!” 王舟先是一喜后又担忧道:“莫不是王宸妃?” 王嫣然宽慰笑道:“父亲莫急,不是王宸妃,而是原佘太后身边的宫女宋娘子,如今是顺贵人了呢!” 王舟脸上释然一喜道:“那就好,只要不是王宸妃就好。” “是呢,若真让王宸妃怀了子嗣,恐怕后宫就出大乱子了!” “可不是,如今百官朝凤谁人不知王宸妃是皇上的独宠的妃子,就连魏宰相都看不过眼!”说完,王舟却道:“娘娘恕老臣多说一句,娘娘昨夜刚刚大婚,这会儿肯定不会有子嗣,待来日方长,娘娘自会给羙国诞下皇子的。不过顺贵人是佘太后身边的人,如今分位比较低,虽然有孕但不会危及到娘娘身上,再怎么说顺贵人只不过是正七品,将来诞下皇子后,按照咱们羙国历来的法律,正一品以下的嫔妃诞下皇子必须由正一品以上的嫔妃以及皇后娘娘来抚养,所以老臣想若是顺贵人诞下皇子,那么关于抚养就由皇后娘娘来亲自抚养。” 王嫣然听着嘴角不由的一抽,让她自己抚养别人的孩子,这不好吧?她最烦带小孩了。 但身在古代宫廷,不得不低头做人,不能让对方看出你的不愿,否则她做这个皇后不称职。 “父亲这样一说,女儿就放心了。”说罢,转过凤眼看到小禄子领着宫女送来点心,便对王舟说道:“父亲想必有些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谢皇后娘娘。”王舟起身拱手道,然后才坐下吃起点心。 王嫣然等着王舟吃过了点心,又接受了他的跪拜,方才扶着小禄子走回寝室正厅,就见到乌云珠早就在那等着了。 乌云珠紧随着王嫣然坐在了楠木贵妃榻上,乌云珠顺势寄给王嫣然一杯茶水,道:“娘娘,听闻长生殿出了一些事。” 王嫣然慢慢地吹着茶盏上的水气,喝了一口之后才问:“长生殿内出了什么事?” “听竹璃来报说宸妃惹了皇上好大的气,皇上一怒之下离开了长生殿。”接着就把长生殿的情形向王嫣然叙述了一番。 王嫣然放下茶盏,红唇轻启,弯出可笑的弧度,道:“本宫当宸妃有多大能耐揽住了皇上,谁想她也是急着怀孕,训斥了太医不说,还说御医期瞒着她宸妃,她也不想想本宫请的御医不光是我一个,也是皇上的御医,可不自己一时之气,东施效颦没做成,反倒气走了皇上!” 乌云珠抿嘴一笑道:“难不成宸妃想要学学顺贵人怀孕吧!” “呵呵,能沾沾一下顺贵人的孕气就不错了,还真以为沾了顺贵人的孕气自己就立马怀孕了,真是痴人说梦!” 乌云珠被王嫣然一句话逗笑了,道:“听说皇上走了之后,宸妃就把皇后娘娘送的礼品全都打翻了,就连那些缎子也被宸妃娘娘撕碎了呢!”接着又道:“那可是江南最好的缎子,娘娘细心,给了比顺贵人还要好的料子,眼看真是可惜了。” 王嫣然翻了白眼道:“本宫一眼就看出来宸妃是爱惜珍贵稀品的,就连给个一支金簪子就让宸妃爱不释手的,本宫就挑拣了最好的送到长生殿去。” 乌云珠接口道:“谁知宸妃不知珍惜,偏要把那么好的礼品全都弄没了,真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管她眼里有没有本宫,只要皇上的心意暂时不在她身上就好。”王嫣然又揉了揉太阳穴,这一上午的功夫真令她体力不消。 “是呢,娘娘。”乌云珠为王嫣然感到窃喜。 “皇上如今在哪?”王嫣然问。 “回娘娘,皇上正在顺贵人那里呢!”乌云珠道。 “那就好,如今顺贵人有孕,皇上能想起她并看望她是应该的。”顿了,她开始闭上了眼睛,口中却道:“云珠,你且前往侧殿,告诉皇上本宫今日身体不适,今晚就不能侍寝了。” “啊,娘娘您——”皇上好不容易被宸妃气走了,今虽在顺贵人那里,但皇后晚上就有机会接触皇上,可是为什么眼前的皇后偏偏就在这时候感觉身体不适呢?乌云珠不死心地问:“是否要传御医?” 王嫣然道:“不用。”睁开凤眼瞥了一眼有些着急的乌云珠,耐心地解释:“来日方长,本宫会与皇上有结果的。” 这句话虽让乌云珠吃了定心丸,但不免心里有些郁郁的,她又不能强加安排自己的娘娘去侍奉皇上吧?她是什么身份,皇后是什么身份,她自己掂量的出。 “是,娘娘。”乌云珠只得奉命。 椒房侧殿 卫泾能来她处,顺贵人已经感到很意外了,外加一点受宠若惊。 现在已经过了午膳,卫泾并不急着走,而是跟顺贵人说了几会儿的话。 卫泾看着顺贵人道:“太医说了,这三个月你不能动了胎气,最好在皇后这里好好养着,等过了三个月后再搬到永宁宫不迟。” “谢皇上关爱。”孙贵人欠身恭敬道,方才想起卫泾被宸妃那里气走的消息,转而温言道:“皇上宸妃娘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您不必为了她而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子,再说宸妃也不想恼皇上您,妾知道宸妃娘娘只是急着怀孕才会如此。” 一提起刚才的事,卫泾不禁气愤道:“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在太医面前撒气,没的失了分寸不说,要是被前朝和魏宰相知道了,又有一顿的说!” “皇上莫生气。”顺贵人劝道,并吩咐珂儿端茶过来,并奉送到卫泾眼前。 卫泾接过去,喝了一口,寄给了珂儿,然后回身对着顺贵人的鼻子刮了一下道:“到底你是最懂事的,要是宸妃有你一半懂事就好啦!” 顺贵人哪里受过卫泾如此待她,她羞红地低头道:“妾怎能跟宸妃娘娘比呢!” 卫泾见她脸红,逗笑道:“爱妃脸红起来真是好看哪!” “哎呀,皇上!”顺贵人挪开了脸,嘴唇却挂着笑。 “呵呵。”卫泾笑一声,又道:“朕本想在你这儿歇息一晚,可是太医说过你有孕在身,头三个月不能侍奉朕,那朕只能先住在皇后那里。” 顺贵人扭过头,道:“妾不能伺候皇上是妾的不是,请皇上恕罪。” “爱妃别这么说,你有了身孕,朕欢喜还来不及呢!”卫泾说着一手搭在了顺贵人的肩上,并把她拉过他怀内。 顺贵人享受着卫泾宽阔的胸膛,忍不住道:“那么皇上明日还来看妾吗?” 卫泾保证道:“朕会的。” 殿外一个宫女进来通报道:“皇上门外乌云珠姑姑求见。” “传。”顺贵人本想离开一下卫泾,卫泾却紧紧地搂抱着她,顺贵人只能任由他搂着。 乌云珠进来,微微地抬眸扫一下卫泾和顺贵人,道:“皇上万福金安,顺贵人万安。” 卫泾问:“皇后有何事?你且告她朕现在过去。” 乌云珠回道:“请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方才身体不适,说晚上不方便侍奉皇上了,请皇上今晚可以宿在顺贵人这里就好。” 说完这句话,怀里的顺贵人眼里发光。 卫泾这才移开顺贵人,又看了看她还没隆起的小腹,道:“爱妃朕今晚不能跟你就寝,你就在这好好安胎吧!”说着起身,又道:“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么朕就去养心斋歇息去。” 顺贵人虽遗憾卫泾没有留宿在她这里,但卫泾没有去长生殿里,心里多少有些高兴和安慰。 “妾恭送皇上。”顺贵人在侍女搀扶下单膝而跪道。 “奴婢恭送皇上。”乌云珠也福身恭送道。 正文 15.转性 王嫣然昨夜休息特别满足,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打扰,把一上午的精神疲惫在夜晚全部都恢复起来,就连今早梳妆精神满满,神色光彩熠熠。 “娘娘您看起来神色挺不错的。”王嫣然美好的神色被乌云珠在铜镜内早已看得分明。 王嫣然点起蜂蜜在手上沾了沾,然后搓起手来,心情大好地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惬意地道:“那可不呗,本宫昨夜睡得好!”扭头对乌云珠皱着脸,道:“昨天一上午就够折腾本宫了,否则到了下午还如此,恐怕真要晕过去了。”说完又对上铜镜时笑意嫣然。 乌云珠低头一笑,继续梳着她的头发。 “皇后娘娘金安。”一宫女进来站到王嫣然铜镜的侧面。 王嫣然转起凤眼瞧着,原来是竹璃,再看竹璃托盘上的金冠,却不耐看地瞥回了眼。 “这不是昨日带着百福如意金步摇嘛!”王嫣然搓着手上的蜂蜜,越说搓得越快。 竹璃没看出来王嫣然见到金冠此刻复杂的心情,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声音甜美灵快地道:“回娘娘,的确是昨日的金冠。”说完,又瞟了一眼正在梳头的乌云珠,又问:“娘娘现在是否要戴上?” 王嫣然放下了娇嫩的手,理了理耳鬓,先不答竹璃反倒对乌云珠道:“你给我梳个与昨日不太显眼的发髻吧!” 乌云珠提议道:“若不给娘娘梳个凤冠髻,上面插着凤凰,然后再在周围点缀一些蓝玉珠翠怎样?” 王嫣然又瞟了一眼竹璃的金冠,想象着乌云珠所说的凤冠,心想是极好的,就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乌云珠一喜福身道:“是娘娘。” 而竹璃端着金冠显得有些碍眼和尴尬了,但王嫣然对着铜镜一边看着乌云珠弄发饰,一边淡淡地对竹璃说道:“如今国库紧缺,魏宰相曾说要本宫一定要节省开支,不要铺张浪费,这副金冠本宫是不能戴着了。”无视竹璃疑惑的表情和欲要张口的情势,王嫣然继续道:“装入库中吧!” “啊?娘娘这…….这…….”竹璃端着金冠无所适从,这副金冠可是羙国历代皇后都必须戴着的。 乌云珠却斥责一声:“难道娘娘的话你也不听?” 竹璃忙跪下来道:“奴婢不敢。” 王嫣然道:“希望你能理解本宫的意思,就退下吧!” “是。”竹璃委屈地弱弱一声之后,才端着金冠退了出去。 乌云珠一边得意地梳头,一边冷眼瞧着竹璃慢慢地消失。 穿好一身皇后的华袍之后,王嫣然在乌云珠的搀扶下走出了椒房殿。 “咦,皇上如今在哪?”王嫣然正走向皇和殿时问起。 乌云珠道:“奴婢听皇上身边的张德运总管太监说皇上还在养心斋还没出来。” “怪不得呢!”心却想卫泾肯定睡起了懒觉,随后叹气一声心又道这个皇帝当着也挺不容易,天天早朝连个休息日都没有,道:“咱们先去养心斋去看看。” “是,娘娘。”难得王嫣然想着去养心斋找卫泾,乌云珠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她巴不得皇后现在飞奔到皇上身边呢! 皇后的凤仪到了养心斋的时候,主管太监张德运打着拂尘跪拜在地:“恭祝皇后娘娘万安。” 王嫣然看了一眼养心斋内的情形,一边问张德运道:“皇上呢?” 张德运抬头颇为有难色道:“回……回娘娘皇上还在里面呢…….” 听着张德运的话,王嫣然深觉他话里不利索,猜着里面准有事。 “怎么听你口气,难道皇上身体不适了?”王嫣然故意放重了口气,看张德运敢不敢对她撒谎。 张德运摆着手,慌张道:“不,没有娘娘,皇上只是……” 王嫣然道:“能否让本宫进去?”这才是她所想说的重点。 张德运无法,如果不让皇后进去那就得罪了皇后不说,还要耽搁朝廷,若皇上再不出来上朝,魏宰相又有的说了。 见张德运一副委屈的为难哭相,王嫣然就算他默认地命令两旁道:“给本宫开门。” 左右太监收到了张德运的眼色,得令道:“是。”然后养心斋的大门才打开。 王嫣然前脚刚踏进养心斋,回头对身后人道:“除了本宫和乌云珠,你们都在后面等着吧!” “是,娘娘。”说完,王嫣然才会放心与乌云珠进了养心斋。 养心斋内,明黄黄的帐帘内,里面的人呼吸均匀地甜睡着。王嫣然透过帐帘,但见卫泾平稳地睡着的,顺着他的眉眼到他身上依旧睡不醒的被褥,紧接着移到他的胳臂似乎缠绕着某个人。 “呀,娘娘!”乌云珠也看到了卫泾旁边似乎有个美人相拥而眠。 “别出声!”王嫣然薄怒地提醒一声。 乌云珠心知谁看见了这副场景,但凡是女人都会怒从心上的,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夫君抱着别的女人睡觉呢! 乌云珠见罢只能低下了头,不再与王嫣然走到卫泾床边,再说她一个奴婢不能跟到皇帝寝室里的,只能站到寝室外等着。 王嫣然没有乌云珠想得那么复杂,虽然她也吃惊于卫泾与另一个美人滚床单睡觉,这在古代早已屡见不鲜了。她身为皇后,命运已经如此了,何必在乎一个男人会拥着别的女人入睡,更何况那个男人不是王嫣然的最爱。 突然卫泾身边的小人却动了动,王嫣然静静看着帐帘内的美人揉了揉眼睛,转而抬头看向了还在睡觉的卫泾,美人嘴角一勾,温柔地把头入到他怀中,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帐帘的时候,眼孔骤时放大,忙从卫泾身边起身,刚要叫时,被王嫣然巧妙地手势禁声了。 王嫣然对那美人努了努下巴,示意她下去。美人很听话地悄悄从龙床上下来,顾不得穿鞋,出了帐帘忙又跪倒在王嫣然脚下,刚开口,王嫣然厉色地对她禁声,美人才默不作声地猛下去磕头。 王嫣然且不理磕头的美人,而是全神贯注地看向还在昏睡的君王,柔声道:“皇上该起更了,文武百官正等着您上朝呢!” 果然帐内的人微微地动了一动,卫泾迷瞪着眼睛,听着柔绵绵的声音,暖心荡漾一声:“爱妃怎么那么早就醒了?”然后睁开朦胧未醒的睡眼,进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的女子在帘外注视着他。“爱妃你今日的打扮很入朕的心……”正张开双手搂抱时,耳却听道:“皇上难道您认不出臣妾了吗?”一句话惊醒了卫泾腾地坐起来。 “皇后?”待看清带着凤冠的王嫣然,卫泾竟然有点不认识了她,但见她穿戴华丽,虽没有昨日繁盛却胜似昨日风光,想必魏宰相见到皇后此情应该不会为难他们了吧? “咦,你怎么在这儿!”卫泾等彻底清醒了之后,方想起昨日情景,突然寻找床边的丽人。 “皇上马上就上早朝了,臣妾就不得不亲自叫醒了皇上。皇上您在找些什么,臣妾帮您找。”王嫣然一边询问着,一边也帮着卫泾胡乱瞎找,她心知卫泾在找他的美人,可是她就不愿点破。 “你有没有——”待想问王嫣然有没有看见昨日的美人,这时候帐帘一张开,卫泾一眼看到王嫣然身边跪着的美人。 美人头发乱颤,裸露着双肩,只着一身单衣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见卫泾起来,美人磕头道:“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卫泾见美人又磕头跪拜,正要问,王嫣然却伸手扶起了美人,看了一眼美人的脸,心内不禁吃了一惊,怎么是她! “这不是长生殿宸妃娘娘身边的斐然吗?”斐然听后又要软跪下去,被王嫣然稳稳地搀住了她的胳膊,问:“昨夜是你给皇上侍寝的吗?” 斐然被王嫣然稳稳搀着,心内更是恐惧,慌忙地扑通一声跪下去,磕头求饶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皇后娘娘恕罪。” 然后王嫣然再看向卫泾一脸的惊愕,嘴角勾起宽和地笑道:“你慌什么,本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接着貌说给卫泾听的,道:“皇上能够宠幸你是你的福气,难不成皇上待你如此,而你却不愿意了是不?” 斐然一时说不上来,她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更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话里话外没有怪罪也没有因妒生恨的口气。 “奴婢不敢!”斐然硬生生地磕头道。 “皇上您宠幸一个宫女怎么不告知臣妾一声,臣妾好给斐然一个更衣的位分好伺候您不是?”王嫣然不再为难斐然,转而为打圆场地笑对卫泾道。 卫泾也一时说不上来,更没想到皇后此时进来见到这场景居然能和颜悦色,若是王宸妃碰到此情,肯定当场杖毙了斐然,哪怕是自己身边最贴身的侍女。 “皇后昨夜身体不适,朕不敢清扰你幽静。”卫泾只能这样说道。 清扰?卫泾真是太看得起王嫣然了。 王嫣然却笑着不再转着这个话题为难二人了,只是叫乌云珠拿来卫泾的龙袍道:“皇上此时不易多说,上早朝的要紧。” 卫泾见王嫣然不再围着提此事,他心里很乐意王嫣然如此这么说,就站起来让王嫣然亲自给他穿衣。 王嫣然拿着龙袍给卫泾披上之后,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斐然,微微冷声道:“本宫已经赐你为更衣了,你还不快快起身给皇上更衣吗?” 斐然错愕地看向王嫣然,见王嫣然给卫泾穿龙袍,才一个激灵地磕头道:“是,娘娘。”说完不顾自身身上穿没穿衣,就从屏障上的金黄腰带拿下来,转身小跑过去奉上给王嫣然。 王嫣然对她说道:“你不是更衣吗?还等着做什么呢!没看到本宫也在忙吗?” 斐然低着头道:“是。”接着她慌忙脚乱地给卫泾系上了腰带。 “把皇上的通天冠也拿来!”王嫣然命令道。 “是。”斐然忙又去拿来通天冠去,待回到王嫣然和卫泾身边,王嫣然道:“听闻你会梳头,你就给皇上戴上通天冠吧!”王嫣然放下了手,又叫乌云珠倒几杯水来。 斐然见识了王嫣然命令快速地神速,她容不得别人在早朝事上敢耽搁太长时间。 斐然正给卫泾梳头戴好通天冠后,王嫣然端来热茶对卫泾轻声道:“皇上起床喝口水对身体好。” 卫泾感于王嫣然没为刚才的事发作,欣然接受了她的茶水,并且全部都喝完。 “皇上咱们上朝吧。”王嫣然揽着卫泾的胳膊,走向了养心斋出口。 卫泾担心地道:“那她…….”他手指朝后指着斐然问道。 王嫣然这时候必须先稳住帝心,道:“一切等下朝后,由皇上慢慢定夺的好。”见卫泾放心地点头,王嫣然对身后衣衫不整的斐然道:“你赶紧梳洗一下吧!等本宫和皇上下朝后,你且去椒房殿内请安。”说罢,不等斐然开口说话,王嫣然已经跟卫泾一起朝皇和殿走去了。 “奴婢……奴婢恭送皇上、皇后娘娘!”斐然磕下头之后,抬头额头满是汗珠。 待帝后走后,斐然这时候才想起梳洗时,却为难地想如果这次去椒房殿请安,那么王宸妃会不会为难她? 正文 16.指桑骂槐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依旧惯例地跪地磕头行大礼。 帝后坐定宝座后,太监才唱道:“兴!” “谢皇上、皇后娘娘。”百官起来站定。 卫泾开口问道:“爱卿们,有何事要禀奏吗?” 魏寥先列出来站到中央手里拿着朝笏禀道:“回皇上,臣有要事禀告。” “魏宰相请讲。”卫泾抬手请道。 “是,皇上。”魏寥站在中央,尤其快要接近龙凤宝座上台时,王嫣然就想魏寥作为宰相当然就得站在皇帝下面最前的位置,不这样他怎会垂帘听政,耳却听到魏寥讲道:“皇上,臣等明日就要出征陈国,以震慑咱本国的威严。” 卫泾登基后从没处理过军事方面的,魏寥这么一说,卫泾只看着魏寥严肃的面孔中带着不可侵犯的面容,所以一时没了头绪,只会说道:“好,既然魏宰相有谋略,不失可以一试,朕准奏!” 魏寥躬身道:“谢皇上。” “不过,魏宰相是否有适合的人选上战场吗?”卫泾问道。 “回皇上,魏将军可以跟随老臣。”魏寥答道。 这时魏铭一身金色盔甲出列,抱拳对卫泾道:“本将自会攻占陈国,在所不惜!” 卫泾一时被魏铭的震慑里有些惊吓一跳,他忙坐好虽正色一声,但声音里还是怯怯地道:“那有劳魏将军了。” 魏铭却不感恩,反而直截了当地在皇和殿依旧阵地有声地道:“既然是我们魏家出师,皇上是不是对本将的父亲升为大将军?” 魏寥却不等卫泾所答,直接替卫泾回答魏铭道:“会的,以往咱们魏家出师,皇上都会给本相视为大将军出征的。”然后看向卫泾,道:“皇上您说是不是?” 卫泾无奈只得同意道:“魏宰相说的是——”之后王嫣然听得有些头疼,但听着卫泾的说法,最终他依旧同意魏寥为大将军为羙国出征。 看着这种复杂的政治加上军事的场面,王嫣然不禁想起历史中的某个三国,再看卫泾那么无脑地任由魏寥一人说了算,自己却没主见,而她自己也不能干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我一言你一语地暗中争斗着。 底下魏铭自然得意卫泾同意给他父亲拜为大将军,一转眼看向凤坐时,却见凤坐上的美人似乎听的有些心不在焉,不过…….魏铭嘴角突然勾起诡异的笑容,盯着王嫣然玩味着。 说完了军事方面的,魏寥却突然说道:“臣听闻皇上晋王昭仪为宸妃是也不是?” 卫泾哪里想到魏寥会突然提出王宸妃,只得实话相告道:“没错,朕是给王昭仪升为宸妃,怎么了?” 魏寥表情突然蔑视道:“这个王昭仪出身卑微,皇上凭什么把她晋升为宸妃呢?” “朕……”卫泾被魏寥犀利的眼眸吓得无法说出口,只得求救地看向王嫣然。 王嫣然收到卫泾的求救,心想这男人真是没用之后,她才慢慢地看向魏寥耐心地道:“魏大人,本宫知道您对王宸妃的出身很是不满意,不过她到底服侍皇上多年了,皇上难免念着她多年的情意,为了作表示便给她升了宸妃。”见魏寥无视于她,王嫣然早已视为情理之中,就问:“难道魏大人心中有何想法可以说给皇上和本宫听听,有什么不对,魏大人也提点一番。” 其实王嫣然特别想说魏寥你一个宰相又是个大男人,前朝不让我王嫣然掺和,后宫的事凭什么又让你干涉了! 王嫣然虽这样想,但不想锋芒毕露,一脸柔和大方的笑容成功地让魏寥转过视线投射到她身上。 魏铭见父亲久久不发言,他就率先发言,而且眼神却暧昧不明地看向凤坐:“回皇后娘娘,王宸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出身,皇上都如此做了,那么皇后娘娘为何不阻拦?” 王嫣然心想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我在跟你父亲说话,你插什么嘴! “魏将军您一个将军出身,后宫的事恐怕还没轮到您将军发话吧?”见魏铭突然如狮子般地暴怒起来,王嫣然想着法子压下他的怒气:“不过本宫谢谢魏将军如此关心后宫,本宫诚心感激魏将军对后宫那么惦记着,不过按我朝的规矩是女人不得干政,那么你们这些男人是否也该对后宫的事松松手了?”既然不能说魏寥如此,那只能借着魏铭指桑骂槐了。 “你——” 见魏铭怒气还没消,王嫣然依旧笑容满面道:“本宫不是诚心气魏将军您的,不过本宫也是为您着想啊!你为前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本宫和皇上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您这回却担心着后宫,本宫就该担心魏将军会不会在战场上也会分心啊?” 魏铭越听就越气,越是看到王嫣然一脸无害的美丽脸庞,他就因着自己男人的尊严恨不得想骂她。 不过魏寥这时候制止了魏铭冲动的愤怒,对着王嫣然道:“皇后英明。”然后对魏铭斥责道:“大庭广众下不得有失分寸,否则冲撞了娘娘不说,皇上也是要怪罪下来的!” 卫泾一旁听着,见魏铭气的无法言语,扭头自豪地看向了王嫣然,而王嫣然却有点紧张地看向魏寥,就怕她刚才一句话得罪了宰相的儿子,魏寥会对她怎样? “父亲!”魏铭被魏寥一瞪眼,魏铭只好压着怒气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魏寥这才打着圆场对帝后道:“皇后娘娘刚才说的不错,老臣自愧不如。” 王嫣然心里虽打着鼓但面上一定要微笑到位:“魏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也有自己的不是。” 魏寥道:“娘娘无需自责,老臣就当娘娘替老臣教训了犬子。” “魏大人能如此宽容本宫,本宫和皇上也是感激不尽的。”帝后虽有权利斥责高级官员,可是如今羙国正处在特殊时期,所以为了以后不找自己的麻烦,王嫣然只能屈尊降贵。 “娘娘言重了,不过老臣还是要提醒皇上。”卫泾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魏寥继续道:“关于王昭仪晋升为宸妃,在老臣看来有点操之过急了。王昭仪一没有为羙国诞下皇嗣,二出身卑微,不值得升到那个位分上。历朝以来,凡是有皇嗣的嫔妃才能担当得起正一品的妃子,就算这名妃子没有背景和家世,只冲着她能为羙国诞下皇子,再赐给她正一品的妃子才算说得过去啊!” 卫泾先是犹豫了一下,想起昨日王宸妃对他的态度,他欣然同意了魏寥的话说:“那么以魏宰相看来,朕应该给王昭仪什么位分的好?总不能赐回给她原封号昭仪吧?” 魏寥回道:“皇上若您真要赐给王昭仪一个位分的话,大不了给王昭仪前进一级庶妃。” 卫泾心想给王宸妃降到庶妃也对得起她的,谁叫她到现在还不给皇上生个孩子呢? 卫泾点头道:“也好,就按魏宰相的意思吧。” 魏寥深鞠一躬,然而他脸上却带着不明的笑意,冷冷的。 “好是好,可是……”这时王嫣然在朝堂上皱起柳眉愁绪着。 “皇后看你愁绪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吗?”卫泾扭过头对她相视而笑的时候,却见她心事重重。 王嫣然见魏寥疑惑又带着冷意瞧着她时,道:“魏大人刚才的话,本宫听了也是极好的。”见魏寥眉眼终于松弛地释然时,她才扭头对卫泾讲道:“可是王宸妃那里本宫恐怕不好跟她去说这些事,毕竟这是降位的事。” 魏寥这时候高声道:“娘娘不必为一个小小的昭仪愁闷,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又是宫女出身,娘娘不必为她烦心,否则累了自身不说,老臣等也是惶恐的。”说完,只要魏寥跪下来的时候,其他百官也就一起跟着跪下齐声道:“臣等惶恐。” “……”王嫣然张着口哑言,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更令她手头无措的是魏寥先跪了下来,后面百官才会大张旗鼓地跪下去,就连他们的声音如此震撼她的心灵。 “爱卿们先起身。”然而这种震撼的场面,卫泾几乎接受了不下百次吧? 王嫣然循声看去,见卫泾习惯性地伸手虚扶,声音依旧淡定,王嫣然心里不免有点同情卫泾了。 “是啊,各位快些起来吧,请听本宫的意思,各位再好斟酌,何必如此。”王嫣然立即换上笑容虚扶道。 “臣等谢皇上、皇后娘娘。”百官起身。 王嫣然这才说道:“本宫刚才的意思是既然王宸妃降位为庶妃,但看在她多年侍奉皇上的份上,本宫和皇上是不是该考虑给她赏个封号?” 百官微微细语之后,才把焦点放在了魏寥身上。 魏寥上前恭敬地回道:“娘娘英明,肯为后宫诸位嫔妃如此关心和爱护,那是娘娘心慈仁厚。” “魏大人过奖了。”王嫣然谦虚了一声道。 卫泾这时候说道:“皇后想得周到,既然魏宰相和爱卿们无异议,那么朕也是很赞同皇后的。” “皇上英明。”百官又齐齐跪下,之后到了将近下朝的时间。 魏寥与卫泾商定了明日的出征,卫泾说了几个客套和吉祥的话,这才带着王嫣然一同下朝。 “皇后咱是否告知一声魏宰相顺贵人有孕?”下朝后,卫泾与她一同走向椒房殿时,说了一句令王嫣然觉得很没脑子的话。 “皇上。”王嫣然有点懒着跟他理清顺贵人到底是他的女人还是魏寥的女人,难道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所有女人有没有喜他都有权利知道,为何非要拉上了魏寥!王嫣然忍下认为愚蠢的气,温柔道:“至于顺贵人的喜事,本宫想魏大人应该知道了,要么他为什么在朝堂上会只字不提,反而去说王宸妃降位的事呢?” 卫泾道:“王宸妃降位是应该的——”卫泾的话没说完,王嫣然眼眉疑惑地看向卫泾。 “哦?王宸妃昨天到底把皇上您怎么了?”心知肚明,但王嫣然觉得面上装不知道的最好。 “王宸妃仗着自己虚假的有孕骗朕到她的长生殿,本来太医都说她没什么,而宸妃非但不承认,还当着朕面前大发脾气,连你派来最好的御医都说王宸妃没事,只是来了信期,可是她居然越发的无理取闹了!” 王嫣然听着卫泾的怒诉,一边抬眸看向东方的太阳,心想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卫泾转了性子,王嫣然有点意想不到,但是她明白一个皇上在偌大的皇宫里能爱上哪个妃子,宠幸哪个妃子,时间多久,肯定没个准。除非那个妃子能审时度势,懂得看君王的面目表情和一言一行,该进就进,该退赶紧退下来,优柔有度,这样的妃子才是君王最乐意粘着的。 “宸妃或许太着急要孩子了,顺贵人有孕以来,王宸妃难免会心浮气躁,再说她也是女人,她也想要做个完美的女人来让皇上您高兴。”卫泾正说着气头上,王嫣然这么一劝说,卫泾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他转过身子,伸手拉住了王嫣然的手,眼神充满温情地感动,声音却感激地道:“还是你理解朕。” “皇上。”王嫣然不得不强装着羞涩,低下了头,呢喃道:“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为皇上您宽心,也是臣妾愿意做的。”然而心里却厌恶道:“我安悦才懒着给你当心理医师呢,你一个男人办起事来就挺窝囊的,就连征服几个女人就那么糊涂!” 卫泾转回身子,与她并肩行走,手却没放开她的另一只手,只这样拉着向前走着。 “皇后你说咱给王氏什么封号?”从前爱妃爱妃地叫,现在却变成了直呼她的姓氏了! 王嫣然在心内无味地摇头,嘴上却笑说道:“这个封号还是由皇上来选定吧!”若是她来定封号,王宸妃以后知道了肯定又来刁难她的,她才不愿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让朕想想。”卫泾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王氏多年来虽未孕,但这些年她的确给朕带来不少快乐,若不给她起个封号为‘欢’吧!” “讨人喜欢又欢心,这个封号不错。”王嫣然点头称赞道。 “皇后你都说好,那朕就这样定了?”卫泾也眉开眼笑,他真以为自己的诗书很丰富吗? “一切都随皇上的意思。” 正文 17.降旨与新人 两人走了半道上,卫泾在一旁反而放慢了脚步,王嫣然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问:“皇上您怎么了?”抬眸时,卫泾眼望着椒房殿,似乎有些望而却步。 卫泾盯着椒房殿直到有些耀眼之后,低头看向王嫣然,脸色有些难色道:“朕还是不进去了。” “皇上……”王嫣然边打量着皇上的表情,便问道:“哪里不舒服?” “朕的头有些不适。”他按着王嫣然所说,临时抚过额头。 见他临时起意,王嫣然眼尖地看出来了,却不避讳道:“是不是因为王氏?” 她既然已经道出了他的心声,卫泾也不敢隐瞒地点点头。 王嫣然也很理解地道:“既然皇上不适,就先回养心斋去吧。”卫泾罕然地看王嫣然隐去洞悉他内心的一切,王嫣然又道:“这里就由臣妾来处理吧!” 卫泾见王嫣然都一揽操办,又担心以王氏的脾气肯定为难着皇后,说道:“朕一会儿回去拟个封诏之后,就送到椒房殿去!” 王嫣然巴不得让卫泾雪中送炭呢!所以她笑着点头,然后让张德运送卫泾回养心斋了。 “恭送皇上。” 扭过身,乌云珠上来扶着王嫣然走,道:“娘娘,皇上他——” 王嫣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抬手阻止她,边慢慢向前走边对乌云珠说道:“本宫知道你说什么,也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一切都有本宫呢!” 乌云珠听着王嫣然的话,觉得王嫣然说得有道理。 没错她是皇后,就算王氏为难,上边还有个皇上呢!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王宸妃一早就到了椒房殿,正躬身行礼。 “宸妃妹妹这么早就到了?”王嫣然见宸妃起身,但见她只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袍外罩透明纱衣,倾髻上系着蓝锻金色珠翠,底下插着淡蓝色绢花,另一边则插着一枚金簪。 王宸妃穿的挺素净的,只不过她头上的金簪倒让王嫣然想起昨日送给她的松竹梅金簪。 “回皇后娘娘,臣妾起得早,想起了要到皇后娘娘这里问安,起大早也是应该的。”宸妃说话气色虽好,但王嫣然看着她上面多了一分憔悴,脸上的红晕也比昨日浅淡下来。 “咦,皇上呢?”王宸妃左顾右盼地找卫泾。 “哦,皇上他去了养心斋歇息一下。”王嫣然掐断了王宸妃的期盼。 王宸妃脸色顿时暗淡下来,柳眉愁绪满顿。 王嫣然再着眼看向了王宸妃身后的斐然,心想:她不是已经被赐更衣了吗?怎么还站在宸妃旁边? 斐然见到王嫣然看着她,知道王嫣然今早已经赐给她为更衣,可是王宸妃现在依然不知道。 慌乱之下,斐然忙在王宸妃后面跪下道:“奴婢斐然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且起来吧!”王嫣然说着走向了凤坐,王宸妃趁着王嫣然走过去,她回头则不明地瞪了一眼刚起身的斐然,斐然则顺势把头低得更低。 王嫣然坐定后,看向了宸妃在首席上已经坐定,而斐然依旧站在她的一旁。 她本想说斐然已经昨夜侍奉了皇帝,并赐她为更衣,但看到王宸妃脸上神色微微地怒形于色,王嫣然就不好点破斐然的事了。 “昨日本宫已经免了顺贵人的礼了,所以今日她就不来了。”王嫣然说起这个时候,王宸妃抓着扶手的一根修长玉指深深地陷了进去。 王宸妃难掩脸上不快的样子,欠身对王嫣然道:“若是娘娘没别的事了,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 “哦,宸妃妹妹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又有事了,可是身体不舒服?”王宸妃抬头刚要张口的时候,王嫣然立即说道:“要不请本宫身边的御医过来瞧瞧吧?” 王宸妃想起昨日的张狂,她哪敢再让皇后身边的御医给她看病,起身忙说道:“不用了,臣妾没事。” “那就好。”见王宸妃坐下,王嫣然对身边的乌云珠道:“上茶,仍旧昨日的祁红,再在上面加点蜂蜜。”然后看着王宸妃低头看着对面的顺贵人空着的文椅发呆,又道:“宸妃妹妹最爱喝的。” 王宸妃听见有人提到了她,她抬头看向一脸微笑的王嫣然,又见乌云珠对王嫣然说了声:“是。” 王嫣然才对王宸妃道:“宸妃妹妹最爱喝蜂蜜祁红是不是?” 王宸妃咧开唇角干巴巴地笑着道:“是啊,自从昨日喝娘娘给的红茶,臣妾就爱喝上了。” “既然妹妹喜欢喝,本宫昨日太忙,却忘了要送给妹妹一斤祁红,不如现在本宫就送你一份吧!” 面对皇后的盛情,王宸妃不敢拒绝地起身福身道:“那么臣妾恭敬不如从命,谢皇后娘娘的礼了。” “快起来吧!”王嫣然不免对她很热情地道。 乌云珠这时候给二位奉上了祁红,王嫣然顺手喝了一口,王宸妃则在下面吹着上面的热气才喝了一小口。 “竹璃!”王嫣然唤道。 “是,娘娘。”竹璃走过来跪了下来。 “去把最好的祁红拿上来一份送给宸妃。”王嫣然吩咐道。 “是,娘娘。”竹璃走后,王宸妃这才注意到了竹璃,见竹璃出了正厅去了别处。 “娘娘,这丫头叫竹璃?”王宸妃看着竹璃的背影,想起昨日卫泾对她的暧昧不明,心中隐隐地不痛快。 “嗯啊,这丫头很会说话,做事也很灵巧,本宫就看上了她,才把她弄到本宫身边伺候着。”王嫣然装作不在意地把茶盏交回给乌云珠。 王宸妃道:“这丫头长得倒是好看,样子也很脱俗,但是娘娘身边要是放着这么一个丫头,就不怕这个丫头被咱们的皇上看上了?” 王嫣然见王宸妃如此说,耳朵也听出了她的酸意,反问道:“怎么?宸妃妹妹有看到过皇上和竹璃这丫头相好?” 王宸妃忙抽出绢子掩住了嘴角笑道:“哪里,只不过臣妾担心娘娘身边的丫鬟被皇上看上了会带走呢!”虽然她昨天明明看见了卫泾对竹璃暗送秋波,但总不能说在她宫内发现了吗?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万一那些丫头都被皇上带走了,那么娘娘身边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嘛!” 王嫣然也笑说:“宸妃妹妹真是说笑了,不过若是皇上真看上了本宫的哪个丫鬟,本宫也会奉手相送的。” 王宸妃则笑一声道:“娘娘果真大方,心也善,臣妾就不如皇后娘娘大度了!”说罢,她嘴角暗暗诡异地想“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倒要看看王嫣然你还能像如今那样笑得出来吗! 二人正演戏性地欢笑一声后,宫外一宫女进来通报道:“回皇后娘娘,张德运公公有要事传旨。” “传!”王嫣然回道。 王宸妃听到此刻,脸上顿时神采奕奕,莫不是今日她就正式成为宸妃了吧。 张德运拿着传旨册站定到椒房殿中央,对王嫣然行了一礼之后,便道:“皇上有旨!” 王嫣然忙走下了凤坐台阶,宸妃也忙着站起,站到王嫣然身后跪下,斐然在宸妃身后同样跪了下来。 “皇上有旨,王宸妃昨日御前失仪,在朕面前失了本该做妃子的分寸,但看在你侍奉朕多年的份上,讨朕欢心,故着降位庶一品妃位,赐徽号‘欢’!” “啊?”王宸妃抬头惊讶至极,脸上顿时花容失色。 好好一个宸妃被降位庶妃,这让她怎么情何以堪! 张德运又拿了第二道圣旨念道:“斐然李氏,温婉贤淑,通情达理,着即封为从十品答应!” 斐然李氏立即掩去了惊喜,忙地磕头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王宸妃听着早已怒发冲冠,但因为有皇上的人在,她不好发作。 张德运则笑道:“皇后娘娘莫起,皇上还有一个圣旨。” “好的,请公公快快宣旨吧!”王嫣然继续跪着的道,心道:难道皇上除了看上斐然李氏,难道又看上了谁? “皇上有旨,皇后近入宫以来,温柔贤惠,淑德有章,端庄淑睿,为表朕心,便赐皇后圣尊御紫檀玉佩一个、圣尊银玉夜明珠一颗、水晶银晶御凤钗一支、尊银希水晶玉镯一个、另送汉白玉佛尊一座!” 张德运宣完,王嫣然与欢妃和李答应等纷纷扑在了地砖上道:“臣妾谢皇上赏!” “皇后娘娘恭喜您了。”张德运等王嫣然等人起身后,张德运笑道,然后对王嫣然的身后亦是笑道:“各位娘娘也是恭喜了。” 欢妃低头显得有些尴尬,并不做声,倒是斐然李答应没想到自己成了真正的小主。 “皇上给皇后娘娘的赏赐都在这里了!”张德运叫来几个宫女,把托盘一一端在王嫣然面前。 王嫣然看了一溜,笑道:“皇上有心了,给的赏赐很合本宫的心意。” “只要皇后娘娘喜欢就好。”张德运见王嫣然对赐品很是满意,便退身道:“奴才这就告退了。” “张公公慢走,小禄子送张公公。”王嫣然吩咐了一声道。 “是。”小禄子走上前送张德运到殿外。 张德运临走时对王嫣然说了声谢谢。 待张德运走后,王嫣然立即对乌云珠小声道:“到我的寝室里拿来一尊送子娘娘来,本宫有用。” “是,娘娘。”乌云珠转身就去了内室。 王嫣然回过头时,惊见欢妃正气势汹汹地对李答应大打出手,王嫣然趁欢妃没把手落下来时,她立即喝止道:“欢妃,住手!” 欢妃顿了一下,没有放下手来,反而气愤愤地怒瞪着李答应道:“我怎么说昨天你一夜没有回本宫这里,原来你早就媚上了皇上,又上了龙床,是不是?”正欲要落下,王嫣然也不能亲手分开她们二人,只得叫几个宫女把二人拉开。 “欢妃,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别没的分寸吵到皇上那里,你的降位就不止是庶妃了!”王嫣然故意擢痛欢妃的痛处。 “你——”欢妃正扭头看到王嫣然就剑锋一指。 王嫣然及时喝道:“大胆,你还不快快收起你那张狂的德行,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分别!”说到这里,欢妃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言行不雅。 她理了理头绪,摆正了头上的簪子,立即对王嫣然跪下请罪道:“臣妾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请皇后娘娘降罪。” 王嫣然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不能不罚你,否则让皇上知道了对你赫然大怒,不如罚你回去抄写十遍的佛经好静静你的心。” “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欢妃起身后,在王嫣然的示意下,她才安安静静地坐回原位。 王嫣然坐定凤坐之后,看向了李答应道:“斐然。” “奴婢在!”李答应对刚才惊魂未定,听了王嫣然叫她,她忙跪下行礼。 “听说你姓李?”王嫣然问。 “是的,奴婢李氏名莫。”李答应回道。 “好,李答应如今你是正经的小主子了,以后的言行措辞你千万记住,还有过一会儿本宫就派几个宫女到你住处去,至于你现在的住处……”王嫣然记得卫泾圣旨上没有说明李答应现如今住在哪里,总不能让她天天往卫泾的养心斋处跑吧? “还有什么好住处,眼前不就是现成的一个吗?”欢妃这时候已经调整好心情,正开眉笑眼地看向王嫣然。 “哦,欢妃为李答应想到什么去处了?”王嫣然莞尔一笑。 欢妃笑说:“昨日顺贵人那里的池花苑不是空出来了吗?不如让李答应过去住了,不是很好吗?” 王嫣然不免忧虑道:“可是那个池花苑很远,皇上恐怕要走很长一段路呢!” “那皇后娘娘作何想呢?”欢妃看了一眼李答应惶恐苍白的小脸,一边洋洋自得地问一句。 “本宫想着李答应原是你身边的人,看在她在侍奉欢妃妹妹你多年的份上,也算是老人了。本宫就想着能不能让李答应住在你的西侧殿?” “哎哟,皇后娘娘您真是说笑,居然想到臣妾的那处去了!”欢妃突然可笑地道。 王嫣然尴尬地为难道:“欢妃妹妹,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个池花苑实在太远了——” 欢妃却突然打断王嫣然道:“娘娘真会为李答应着想,李答应也是个好福气的!” 说的李答应站在欢妃旁边不知如何自处。 “欢妃你也别太为难李答应,本宫这样想也是为了让后宫和睦,后宫一和睦,皇上也是很欢喜的。” 欢妃似乎被提醒了,嘴里的酸意渐渐越浓道:“咳,不知李妹妹住到臣妾的西侧殿,会不会抢走臣妾的爱呢?” 李答应忙走过来跪在欢妃面前:“奴婢不敢,如果娘娘对奴婢有顾虑之忧,奴婢大不了直接搬到池花苑去罢!” 欢妃非但没有接受李答应苦口婆心地求饶,反而愤恨地直视她,好似在控诉李答应为何这时候趁她降位的时候夺走了皇上的爱。 而李答应被欢妃的直视,心虚地低下了头,声音软弱道:“既然娘娘的气未消,那么奴婢就罪该万死了!” 王嫣然及时出声道:“李答应你且起来,待本宫与欢妃单独说几句话,你先到本宫的东侧殿坐上一坐,本宫会安排一个宫女侍候你。” “是,皇后娘娘。”李答应看了一眼欢妃,眼泪早已沾湿地尽量不冒犯欢妃处起身,然后一个宫女带着李答应去了东侧殿。 正文 18.劝慰 椒房殿内只留下了王嫣然和欢妃。 “妹妹本宫知道你今天很不痛快,不只因为你被降为欢妃,还因为斐然成为李答应,是不是?”王嫣然想拿起茶盏喝水,却看到里面没茶水了,索性又放下。 欢妃听后意外地不发言,而是正生着闷气,好一会儿眼泪从她眼角边上流出。 王嫣然宽慰道:“本宫知道你侍奉皇上多年,多年来皇上也一直待你最好,所以在后宫中,就算顺贵人在内也不及欢妃你的宠爱。”说着叹息一声,道:“但是咱们同为女人,在后宫中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就算皇上宠爱于你,过了一阵之后他还会去别的女人那里的。然而咱们后宫中也不缺女人,皇上爱上哪去就上哪去,哪怕欢妃你再宠,皇上也有想尝尝新鲜味道的时候。” 欢妃抬起头,眼泪虽流,但她不急于去拭去,只是充满埋怨:“难道只因为臣妾昨日在皇上面前不小心发个脾气,皇上就这样如此狠心对待臣妾吗?” 王嫣然道:“妹妹你应该明白站在你面前的不只是个男人,而是拥有着前朝的皇权和六千佳丽的皇帝!虽然你以前闹点小脾气,在皇上看来没什么,可是时间长了,皇上就会厌烦的,甚至会认为欢妃你失了礼数,才会惹了皇上生气的。不要以为你以前的那些小脾气再次用在皇上面前就行得通了,别忘了他是皇上,而你是妃!” 欢妃愣愣地看着王嫣然好一会儿,才去低头哭泣起来。 “我们女人若要在皇上面前使小性子,第一次,第二次皇上还会宽容,可是到了第三次之后,皇上就不喜欢了;而皇上就不一样,他是天子,想什么时候发脾气就发,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女人那都很正常!”王嫣然看着欢妃正用绢子擦眼泪,继续道:“欢妃本宫希望你能理解皇上的心意,皇上之所以降你为庶妃,不只因为昨日的事,而是今日在朝堂上有人反对皇上封你为宸妃,皇上才会有了无奈之举。” 欢妃突然抬头,眼泪婆娑地问道:“到底是哪个大胆的敢教唆皇上降我为庶妃?” 王嫣然嘘了一声。 欢妃正纳闷时,王嫣然提醒道:“欢妃小心你的舌头,若是要让魏宰相听见了,明日他就不仅把你降位庶妃那么简单了!” 欢妃讶然道:“难道是他,竟然是他!”说完她瞬间无法扭转地垂下了头。 王嫣然趁机说道:“所以欢妃,本宫希望你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欢妃擦干了泪水,起身正式地朝王嫣然行了跪拜大礼。 “欢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王嫣然意外地问一声。 “请皇后娘娘恕臣妾无罪吧!臣妾知道之前做了许多冒犯娘娘的事,那天大婚也是臣妾的无过之举,如今娘娘肯不弃前嫌地给本宫讲道理,还宽慰臣妾许多话,臣妾就想起以前做起不敬娘娘的事,深觉很是懊悔。臣妾请娘娘惩罚臣妾吧!”说罢她扑在了地砖上求罪。 “妹妹你说的是哪里话,从前你对本宫做的事,本宫早已就忘了,所以本宫没什么可惩罚妹妹你的。”王嫣然道。 欢妃抬起头,王嫣然虚扶道:“妹妹还是快请起吧!”这时候竹璃也走了进来,王嫣然便对竹璃道:“竹璃你来正好,赶紧扶起欢妃吧!” 竹璃把身边的宫女放在一边,对王嫣然福身说了声:“是。”之后,才走过去扶欢妃坐回了坐位。 “好了,本宫该说的都说了,还望欢妃妹妹你多多调整过来。” “是。”欢妃重新站起身子福身谢道,“还请娘娘今后多多提点臣妾。” 王嫣然道:“本宫会的。”然后又笑起来,“你看本宫跟你说了那么多话,差点连这个事也忘了呢!” 欢妃正询问着看向王嫣然的笑脸,就听见道:“本宫今天就把一斤祁红送给妹妹,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臣妾谢娘娘对臣妾如此关爱——”欢妃的话没说完,王嫣然止住道:“欢妃先别忙着谢。”然后扭头唤道:“乌云珠。” “嗳!”乌云珠从另一室走了过来,手里正捧着一尊佛像。 “听闻妹妹整日心不安,本宫就想着为了能让欢妃妹妹整日安心,皇上看着也喜欢,就叫来一尊送子娘娘的佛像送给妹妹,望妹妹看到送子娘娘之后有个好孕!”王嫣然道。 欢妃打量了一下乌云珠手里的佛像,见果真是送子娘娘,欢喜溢于脸上,笑着对王嫣然福身:“臣妾怎敢受娘娘的礼儿!” “妹妹你不必推却,只要你高兴,皇上看了也高兴,皇上一高兴自然多往你那坐坐,说不定有了送子娘娘的庇护,妹妹你几日后会怀上了皇上的龙子呢。”王嫣然说得很灵验,欢妃倒真的信了。 由于盛情难却,欢妃只得接受地深深福身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娘娘的恩情臣妾永不会忘了的!” “但愿你能为羙国诞下一名皇子,再来谢本宫不迟。”王嫣然便对乌云珠使了眼色,乌云珠示意把送子娘娘送到欢妃手中。 欢妃接过送子娘娘后,便爱得不释手了。 “欢妃妹妹既然你都知道了皇上和本宫的心意,不知李答应的住处,妹妹你有确定的想法了吗?”李答应到底是从欢妃处那里出来的,该怎么决断还是由欢妃去决定,否则之后宫里的嫔妃越多起来,为难她的人越多,她怕自己越顾不过来了。 欢妃因手上的爱物不撒手,所以把刚才不愉快的事随之就放在了一边,她只心情极好地道:“就按娘娘说的,让李答应搬到本宫的西侧殿的,再怎么说她从前是臣妾身边的人,臣妾也不会太为难了她。” 王嫣然心内冷笑她单纯没脑子的想法,既然她看不出王嫣然内中的其中关窍,那就由着欢妃如此过于简单地揭了过去。 “好吧!欢妃妹妹都松口了,那么李答应就有了好住处!”说完,王嫣然揉了揉太阳穴,状似疲惫地道:“本宫也乏了,若是欢妃妹妹没有别的事,本宫就歇息去了。” “臣妾告退。”欢妃福身退身。 “竹璃送欢妃娘娘。”王嫣然不忘地吩咐道。 “是,娘娘。”竹璃领命送欢妃出了椒房殿,连带着李答应也跟随欢妃去了长生殿。 椒房殿内室 “娘娘您刚才那么好心地劝欢妃,说了欢妃好多的话,又送了欢妃不少的赐品,难道娘娘忘了昨日她怎么对娘娘不敬吗?”乌云珠端上一杯热茶给王嫣然,她十分很不理解地才去问道。 “本宫怎会忘了欢妃昨日的嚣张?”王嫣然接过茶盏喝了几口,突觉口还是很干,干脆都喝完之后交给乌云珠,继续道:“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息事宁人。”眼眸向上翻过去,但见乌云珠端着茶依旧不理解的样子。 王嫣然笑说:“你认为本宫对欢妃哪里做得不妥当之处吗?” 乌云珠回道:“奴婢哪敢!奴婢只是为娘娘委屈。” “难得你为本宫着想,本宫就告诉你一番。”说着,她换了姿势,道:“欢妃被降位,李氏被封答应,你想欢妃能善甘罢休吗?” 乌云珠道:“欢妃当然去嫉恨李答应了,定会跟李答应不善甘罢休,奴婢理解欢妃的性子。”说完见王嫣然眼眸转了转,乌云珠问:“难道不是吗?” “她不只对李答应不罢休,对后宫所有人包括皇上也会不罢休的。” “那又怎样?即便欢妃对皇上闹情绪,皇上就大不了再降位不就行了吗?”乌云珠是按着当日卫泾对欢妃的冷淡才会这样说。 王嫣然则轻轻摇头,道:“你错了,以皇上对欢妃多年的感情,皇上对欢妃的降位已经适可而止了。” 乌云珠心虽不甘卫泾对欢妃不灭的情分,她却找了垫脚石道:“不是还有魏宰相吗?魏宰相一句话,皇上不就好好答应了吗?” “是,欢妃再怎么不讨好,魏宰相照样向皇上进言降了王氏,不仅降了王氏,也会把本宫拖下了水,那么皇上知道后不仅降了王氏那么简单,连带着本宫也遭到了皇上的厌弃。那么这些对魏宰相来说不就是一箭双雕吗?” “啊?不会吧,娘娘。”乌云珠瞠目结舌,不由提心吊胆地看向王嫣然一脸平静无波的面孔。 王嫣然极肯定地道:“会的。”而心却道:“魏寥如今掌权,他一定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这不就好比应证了三国时的曹操吗?”想毕之后,抬眸对上乌云珠呆呆的面孔,认真地道:“乌云珠这就是皇宫,不是尔虞我诈,就是他人暗中陷害,如果稍不留神,要么成了对方的把柄,要么就被皇上厌弃,甚至被百官唾弃,他们的一句话就能把我们压下了大山底下永远不见天日了。” 乌云珠暗暗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皇宫里还真够复杂的。奴婢以为皇宫繁荣似锦,有多么美好呢!原来却是那么一回事!” 王嫣然释然展开笑容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对上她依旧纯真的双眼,道:“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乌云珠眼神充满似一个友情的信任地点点头。 王嫣然拿开了手,理了理下袍的凤尾,道:“本宫还有一事不明白,那个欢妃身边的斐然怎么这么容易让皇上碰上了?本宫知道欢妃可不会放出斐然,让她有机会与皇上见面的,怎么昨日……”王嫣然想了种种假象,就是找不出合适的场景来证明斐然与卫泾缠绵。 乌云珠道:“娘娘您且问问竹璃就知道了。” 竹璃来了之后,王嫣然才知道斐然和卫泾的事来。 原来欢妃昨日冲撞了卫泾之后,心情极度不好,还大发雷霆,就连身边的宫女她都拿来挨个撒气,最后到了斐然,可怜斐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欢妃,欢妃就怒斥一番后,就罚她到御花园内打扫去了,打扫一夜也不许她回宫。 这时卫泾正好从顺贵人那里出来,在走向养心斋处,路过御花园时,不期遇上了正苦苦扫地的斐然。见到斐然,问她怎么到这里扫地去了。斐然只得如实说是欢妃罚她到御花园里扫一夜也不许回宫。卫泾拉她起来,却看到她脸颊上的红印还是没消,再看斐然只身单薄,心软之处不禁我见犹怜,又由于王嫣然身体不适不能侍奉,顺贵人有产,和与欢妃闹了一场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见着现成的美人,他不由得有心内冲动的yuwang趋势着他恋上了女人的柔软肉体,情不自禁地他打算带走斐然到他的养心斋,二人便在那里缠绵了一夜。 “好了,你下去吧!本宫知道了。“听完竹璃的叙述,王嫣然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做闭目养神状。 “是。”竹璃退身下去了。 等竹璃走后,乌云珠接收王嫣然的示意,又给她端上了一杯茶水,在王嫣然轻轻一抿的时候,乌云珠看了一眼消失掉的竹璃,道:“听竹璃的讲述,她语气中似乎有些酸意了。” 王嫣然继续抿着,没作任何回答,不过心里带点嘲笑意味。 “娘娘,其实奴婢最近总觉得竹璃对皇上有点太过暧昧了,难道娘娘您没看出来吗?” 王嫣然抿了最后一口,嘴角突然弯笑地抬头看向内室的门口,想起了昨日皇上对竹璃眉目传情的样子,冷笑道:“本宫怎么会不知道,是女人都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那娘娘您为什么……”那一句为什么不把竹璃换掉,最好离开皇上的视野等语,她却不敢再说下去,怕触怒王嫣然。 “哪个女人不爱皇上的,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高高在上的君主,就因为皇上是天子,不管哪个女人都会爱上他的,爱上他之后,那么皇上除了给她的位份,还要保她一世的荣华富贵。当然那一世只不过是暂时的,那就得看女人们的命运了。”王嫣然手撑着头鬓悠闲地说着,就好像说着无关要紧的事。说完她惊讶自己说得太多了,就简略了一些之后,匆匆总结道:“本宫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管太多了,皇上也不喜的。” 乌云珠大概听得入迷了,才会忘了回话,但当听王嫣然的前一句话,她立刻陷入沉思,心却想着:“没想到娘娘懂得这样多,之前我却没看出来她有这样的想法,真真是我太多虑了。不过娘娘前一句说的很现实!”入宫前,乌云珠以为皇宫里的一切都是好的,在跟着王嫣然在宫里度过了两天之后,她才发现其实皇宫里并不是她所想最好的,虽然吃的喝的包括荣华富贵一应俱全,可是万一一不小心就被陷入无尽的深渊,就像欢妃一样,她虽得皇上的宠爱,可到头来只因为御前失仪就被降为庶妃。 待回过神来之后,见王嫣然抚着额头小憩,乌云珠便宽和地笑着提议道:“娘娘自打您进宫之后,奴婢就没见过您到御花园出去走走过,不如趁着阳光大好,奴婢服侍娘娘到御花园走走吧?” 王嫣然也想到自己好多天没有出来溜溜了,满口答应道:“也好,且扶着本宫起来。” “是,娘娘。” 正文 1.初遇 御花园 阳光无限好,上午的时光就如清溪潺潺地流过,那么温详和清澈。 花园内一大片花儿争相齐艳,百花怒放,红绿交加,彩色迸放。 “娘娘你看这个牡丹花多漂亮啊~”乌云珠看着花丛中开着的紫色牡丹对王嫣然笑说道,“还有那个粉牡丹不就是书上说的‘国色天香’吗?听闻这个国色天香是众花丛中最好的,而且最高贵的,不就映衬着娘娘您的国色天香吗?” 其实王嫣然看着牡丹都看得疲惫了,在二十一世纪,一到国庆节,哪个路边的不插上粉牡丹的。 王嫣然只是淡淡一笑,道:“不就是个牡丹吗?它们再怎么好,怎么国色天香,也跟本宫搭不上边儿的!” 乌云珠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娘娘不乐意了,就跪下道:“奴婢无状,奴婢不知娘娘不喜欢牡丹。” “哎呀,本宫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你就以为什么事就跪下了。”她扶着乌云珠起来,道:“我们只是谈论花,没有罪不罪的。” “是,娘娘。”乌云珠脸红一下,知道自己认错的有点过了,便立即转移话题:“不知娘娘喜欢什么花啊?” “嗯……”王嫣然看着百花齐放,好不艳丽,突然问道:“不知有没有百合?” “这……”乌云珠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道:“娘娘看来花匠似乎忘了把百合种在了花园内,要不奴婢现在就叫花匠们种植百合。” 王嫣然有点失望道:“看来这里真没有,罢了。”她摆手道,“没有百合也不打紧。”说完,她又对乌云珠道:“过会儿你去花房里告知一声,若有百合且给本宫送来一盆。” “是,娘娘。”乌云珠应声福身,起身之后,乌云珠伸手超前一指对王嫣然道:“咦,娘娘那不是魏将军吗?” 王嫣然顺着乌云珠的方向看去,花丛矮树中间一道明晃晃的金色铠甲格外刺眼,王嫣然被刺激地眯了眯,待那道刺眼的光芒暗淡下去之后,她才定睛一看,魏铭正一身金色铠甲,枣红色披风迎风飘荡,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路走来。 王嫣然蓦然想起早朝上与他不快的场面,他愤怒冲动的样子,到现在让她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乌云珠,咱走吧!”王嫣然随机转身,按着原路打道回府。 趁着没照面,赶紧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乌云珠便搀扶着王嫣然转身往回走。 “臣魏铭见过皇后娘娘!”一语中的,吓得王嫣然差点想跑,好在她的理智中知道自己是皇后,她霎时顿住了脚,背后顷刻僵硬起来。 而魏铭在另一头不远处早就看到了皇后的凤仪,这才大摇大摆地走来,双手一握抱拳微微躬了一身。 魏铭向来都是傲世轻物,对百官如此,对皇上亦是如此,所以他才会傲慢不逊地对王嫣然拱手一揖。 王嫣然不得已缓缓地转过身来,然而她在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千不该万不该地在这里碰见了麻烦人物魏铭,她深知魏寥是何种人也,那么魏铭肯定随了父亲的性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倨傲小人! 王嫣然自然不敢怠慢这个“伟大”的将军,语气不冷也不热道:“魏将军请起。” “谢皇后娘娘!”声音铿锵有力,王嫣然呆愣了一下,随后恢复了以往惯有的得体笑容。 军人嘛!说起话来就得振声有力。 魏铭直起身子,毫不避讳地对上了王嫣然的双眸。 面对魏铭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王嫣然彻底很想逃命了,因为他眼睛上永远离开不了冷冷的杀气。 两人对视片刻的沉默之后,王嫣然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之际,身边的小禄子先开口责声道:“大胆,胆敢直视皇后娘娘,你不要命了!” 魏铭威逼诱人的目光凛然地朝小禄子瞪过去,小禄子瞬间吓得石化了,随后突然听见“哗啦”地脆声响,随着王嫣然循声看过去,一道银色光芒蓦地闪了一下,最后却听到众人倒抽冷气的嘘声。 王嫣然扭回躲闪的双目,认真地看过魏铭之后,讶然地定格在了他抽出来的刀鞘里的剑。 “娘娘!”乌云珠也被魏铭的抽刀的举动吓怕了,她惊恐之余,不忘了保护她的娘娘。 “大胆逆贼,快来人啊,保护皇后娘娘!”小禄子先是反应过来,仗着自己是皇后身边的太监,才会壮着胆子从中叫嚣起来。 魏铭目光一寒,不顾面前站着的是羙国的皇后,拔出剑来砍向了喊话的小禄子。 就在众人纷乱地大叫几声之时,一只玉手在千钧一发时刻挡住了来势迅猛的刀剑上。 魏铭被这一动作愣住了,仍旧勃然大怒地看向了挡住他刀剑的人,但见眼前的高贵的美人溢满笑意地看着他,仿佛她挡着的不是刀剑而是举无轻重的物品。 “魏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呢?”王嫣然充满笑意地看向怒气冲冲的魏铭,“小心让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那些不知道将军身份的人都以为您真的要谋反呢!”说的严肃口气却极为轻松,好像在说玩笑话。 魏铭盯着她秋水般地笑容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道:“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本将暂时放过了那个不懂规矩的阉人!” 王嫣然心内嘴角一抽,心想:“他说的话实在太恶心人了!”随后她却笑着看向一旁早已吓不轻的小禄子道:“小禄子,将军这次放过了你,你还不快快谢恩!”她一眼就看出魏铭嚣张跋扈的脾气,也清楚今日羙国的局势,不如让自己退一步,别人得逞也不会伤害到了自己,但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容易被人看轻。 小禄子听了王嫣然的话,哪敢不从命,只扑通地一跪之时,魏铭正好解气地把剑抽进了刀鞘内,看着小禄子不断倒地磕头道:“将军饶了小的,小的一定会对将军感恩戴德!”说罢不断地磕头,脸色煞白煞白的。 魏铭突然满意加得意地大笑起来,伸手指着小禄子道:“你们看他居然吓得尿裤子了!” 众人闻声看去,然而刚才的局势还惊魂未定,哪敢笑得出来。 王嫣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小禄子,自然看到他后面地上滩了一黄水,想是他被吓得尿裤子了,随即转头看向魏铭文雅地笑道:“难道堂堂一位将军也要跟一个太监过不去吗?” 魏铭不动声色地回看王嫣然,收起了笑,然而他嘴角上却噙着邪魅的笑容,道:“本将怎么看皇后娘娘跟刚才朝上的娘娘简直判若两个人?” “是吗?”王嫣然依旧笑着从魏铭凌厉的目光挪开,继续道:“朝上本宫什么样,本宫早已忘了,当然也忘了朝堂上魏将军是什么样子了。只不过朝上和朝下是有区别的,朝上我们之间只是君臣关系,谈的都是正事,别无观念;而朝下就不一样了,我们之间虽然是君臣关系,但总之没有朝上的关系那样紧张了。不是吗,魏将军?” 魏铭不言,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王嫣然。 王嫣然继续道:“魏将军本宫不知道在朝堂上哪里得罪了您,但本宫只知道在朝堂上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若是将军觉得本宫哪里对不住您了,还请将军不要记恨本宫,且大人不计小人过,谅解本宫吧!”王嫣然说完,等着魏铭一个回应,或者应该彻底收场的话来结束这场冲突。 可是魏铭的目光让王嫣然看得心里发毛,他却是无言地看着她,王嫣然心里越是发慌。 好一会儿,就在王嫣然觉得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魏铭才有所动作地抱拳一揖道:“娘娘您言重了,臣怎敢对娘娘不敬。” 王嫣然瞬间松了口气,不等魏铭再开口说话,她早已想溜之大吉才好:“既然将军您没别的事了,本宫这才想起宫里还有些事等着本宫要去办,那么本宫就先走一步了。” 既然皇后娘娘想回宫了,魏铭也不好再去堵她回宫,只得退开让了一步。 “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凤仪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御花园。 魏铭抬眸看着皇后凤仪远去的背影,他笑意不明地回过眼神,直起身子时却被地上的一物又让他蹲了下去。 他打量着地上落下的白色绢子,他拾起抓在了手里,展开一看,绢子右下角绣着清秀的白百合,然后把它透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清香的薄荷气息凉凉地铺面而来。 “好凉爽啊!”他惊叹一声,自不知是薄荷香气,只认为是世间最奇特的香气。 他攥着绢子,回头望向了早已消失的影子,又低头看了一眼绢子,邪魅一笑,便把绢子收进他怀里,最后也消失在御花园内。 匆匆地走了好一大断路,终于出了御花园之后,王嫣然才彻底放松地放慢了脚步,停下来之后,她额头早已汗珠点点,她抬起袖口找手绢去,摸索了半天找不到那条手绢。 “乌云珠你看见本宫的手绢了吗?”王嫣然边寻找,边问。 乌云珠在地上也找了一通道:“没有啊娘娘,奴婢记得那手绢一直都在娘娘身上。”见王嫣然找不到,才想起来问道:“娘娘莫不是落在了御花园的路上了吧?”王嫣然恍然,乌云珠又提议道:“要不娘娘咱们再回去找找,准是落在了咱们走过来的御花园路上了。”说着,便回身按原路去寻找。 王嫣然知道手绢丢在了刚刚与魏铭打过照面的路上了,又想到一个手绢而已,没什么的,连忙打住了乌云珠的寻找之路,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回来让内务局再给本宫送来一条就是了。” “是,娘娘。” 王嫣然等人又走了一段路后,不知不觉来到了比较陌生的地方,便问:“乌云珠咱走到哪了?” “回娘娘,这里好像是养心斋的后花园。”小禄子这时候回道。 “养心斋不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吗?”王嫣然自问道。 “娘娘要不咱到养心斋处看看皇上怎么样?”乌云珠希冀地道。 王嫣然看了一眼就在附近的养心斋的宫殿,想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太妥当,道:“罢了,本宫现在是想回宫。”万一她进了养心斋,又碰见如早上那般情形,想想怪难堪的。 “娘娘……”乌云珠心想:“皇后娘娘进养心斋见皇上是天经地义的事,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为何娘娘又想着回去了?” 想着,有点失望地听从了王嫣然的话,陪她回椒房殿。 “皇上来了!”小禄子突然出声道,见到卫泾跪下磕头道:“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卫泾由远而近地散步走过来,看到不远处乌拉拉地一群人标志着凤仪停在了那里。 王嫣然也看见了卫泾,既然被卫泾先看见了他们,她深深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然后乌拉拉地一群宫婢和太监也跪下问安。 “咦,皇后你怎么在这里?”卫泾走过去,对王嫣然虚扶道。 王嫣然起身回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了,刚才是从御花园里散步来到这里了,却想不到臣妾竟然走到了皇上的后花园内。”说着看了卫泾一眼,见他脸色倒是平静无波,继续道:“若是皇上没别的事,那么臣妾就不清扰皇上散步了。”说着,却被另一个声音险些打断了她回宫的去路。 “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从卫泾身后出来一个美人。 “哟,这不是今儿刚刚册封的新人李答应吗?”王嫣然见李答应规规矩矩地行完礼后,继续道:“本宫记得你现在是住在了欢妃的长生殿的西侧殿里是不是?” 李答应今日一改往常丫鬟的样子,头上梳着垂鬟分俏尾随髻,上面缠着黄色绸缎固定,头上只插了一支璎珞流苏。身上只穿了一件清一色的对襟羽纱衣裳。 模样倒挺俏丽的,尤其她额上的刘海衬托出她玲珑的小脸蛋,还有她那一身衣裳看起来更楚楚动人了。 李答应又福一福身,回道:“回皇后娘娘,妾本该在西侧殿歇着来着,可是皇上派来德运公公传话说让妾前往后花园与皇上散散心!”说着,李答应掩不住幸福地看向卫泾。 王嫣然看了一眼卫泾,他倒没被李答应羞答答的话语中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副聆听的模样。 王嫣然快速转回到李答应身上,笑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那么本宫就不打扰皇上和答应妹妹的散步了!”既然是卫泾叫来的李答应,那么王嫣然这个灯泡最好别搀和在卫泾与新宠中间了。 说着对卫泾蹲身福了福之后,欲要转身打道回府的时候,卫泾叫住了她:“皇后既然来了,何不与朕到养心斋去,跟朕与李答应用了午膳再走也不迟啊!” 王嫣然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答应,道:“本宫还是算了吧!有答应妹妹在侧,本宫跟着皇上一起用午膳,怕答应妹妹无所适从啊!” 卫泾不等李答应说话,却道:“没关系,她原先不是欢妃身边的宫女吗?正好朕身边没个宫女伺候,就要眼前现成的一个不就成了吗?”说罢,他走近王嫣然,拉着她的手跟他走,道:“朕也有事跟你聊聊呢!” 王嫣然借机看了一眼李答应,见她脸色突然失落下来,边笑着对卫泾道:“好吧,本宫随您去!” 二人牵着手往养心斋处去了,李答应与凤仪的宫女和太监们在后面跟随着。 正文 2.冷艳 养心斋 李答应为帝后二人分别盛满了汤羹轻轻放到二人面前,卫泾端起碗一口气喝完了,又交给李答应。李答应看着卫泾伸过来的碗,抬眸偷觑一眼,嘴角溢满笑地接过来又盛了一碗双手奉给卫泾面前,而卫泾看着桌面上的菜,敲了敲桌子,道:“就放这吧!” 李答应脸上笑容微顿,就很顺从地放下了卫泾的汤羹。 另一边,王嫣然吃相尽量用到完美,拿起汤勺在碗上溢满了汤羹,一手汤羹送到嘴边,另一只手很完美地捻起兰花指挡住了送汤羹的嘴,然后凤眼里全都看全了李答应伺候卫泾盛汤喝汤的全过程。 说实话,吃着饭,喝着碗里的,本来就很享受的,可是到了养心斋处,王嫣然心里面那个叫苦连天啊。对面是他夫君,更让她吃饭不适应的,还有一个美人“服务员”伺候着,这要是在平常饭店里有这美人给你当服务员介绍菜名,王嫣然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可是皇帝不只让皇后享有特权地一起吃饭,还外带一个“小三”陪她一起吃饭,看看这个好好的午饭,在王嫣然嘴里再美味的汤羹顿时变成无味了。 王嫣然放下了汤勺,对李答应道:“答应妹妹真是辛苦了,不如坐下来与本宫和皇上一起用餐吧!” 李答应闻言,俏丽的脸蛋绽起笑容,道:“是,娘娘。”她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卫泾,卫泾没注意到二人的对话,李答应就当作卫泾默认地坐了下来。 卫泾夹了一根青菜送到王嫣然的碗里时,才看到李答应已经在他们中间坐了下来,正纳闷要问他什么时候命令她坐下来时,王嫣然抢先一步说道:“是臣妾叫答应妹妹坐下来的,臣妾看她盛汤辛苦,才要她与我们一起吃饭的。” 卫泾明了后,才彻底地把青菜完全地搁在了王嫣然碗里,王嫣然忙道:“谢皇上。”说完,夹了青菜合着米饭一起吃起来。耳却听到卫泾对李答应道:“你且先下去吧!朕有要事跟皇后聊聊。” 李答应一听,哪里想到卫泾这会儿赶她出去,本来有个机会可以跟皇上吃吃饭,这下让她离开,她好不委屈。 “是,皇上。”李答应站起来对卫泾福身道,转身又对王嫣然福身道:“皇后娘娘,妾身告退。” “嗯。”王嫣然点下了头,李答应这才不舍地从桌边离开。 不等李答应完全退出养心斋,王嫣然就问卫泾道:“皇上您何必这么急着赶李答应走,难道她刚才伺候着不好吗?” 卫泾吃了一口米饭,道:“朕想和你谈个私事,至于李答应,朕等会儿再去她那坐坐。” 李答应顿到了门口,听到了二人的话,脸上一喜,彻底退出养心斋,直奔长生殿西侧殿等着皇上到来呢! 王嫣然趁机别有意味地偏过头,心想李答应在门外早就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正为她的愚昧笑着。 转过头来,王嫣然就开始问正事:“皇上您今天想跟臣妾说些什么事,这么神秘?” 卫泾放下筷子,极为认真地问:“今日你见到欢妃之后,她怎么样了?” 王嫣然挑一下柳眉,她以为卫泾说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为了欢妃,便笑道:“还好,被臣妾疏导了一番,她心情差不多好了。” “没生气就好。”卫泾松了一口气。 看来卫泾还挺在乎欢妃的,王嫣然想着,又道:“自从皇上封欢妃身边的斐然为答应的时候,她看起来很震惊的,一时冲动不小心差点伤了李答应呢!” “啊?”卫泾还没松下最后半口气,被欢妃伤人的事又提到嗓子眼里了。 王嫣然继续道:“还好臣妾拉住了欢妃,李答应才躲了一劫。” 卫泾握起拳头摁在桌面上,一边叹气一边不解地道:“朕只不过封她的大宫女为答应,又没威胁到她的地位,她何至于此?” 王嫣然道:“皇上别生气,欢妃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您的那道圣旨来得太突然了。欢妃一时不能所以,没控制好情绪,才会做出这等事。”眼见卫泾对欢妃的反应有些愤懑和不能得到欢妃的理解,王嫣然继续道:“臣妾已经告诉过她了,皇上您之所以那么做,也是不得已的,还有她被降位欢妃也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魏大人的意思之后,欢妃才得以气消了。” 卫泾则道:“欢妃的性子本来就急躁,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以为她的性子可以改变了不少,不想还是那样。”说着抬起头看向王嫣然,眼神突然柔和地道:“还是你能理解朕的苦心,而欢妃这点也不及你的。” 王嫣然突然脸红道:“皇上你太看得起臣妾了,相比欢妃,臣妾也有自己的不足。” “哦,你是朕的皇后,又是正妻,你哪里不如欢妃啊?”卫泾不解反问道。 王嫣然羞答答地道:“臣妾与皇上只不过三天,不如欢妃与皇上多年的情长,这就是臣妾的不足之处!” 卫泾突然站到她后面,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时,王嫣然吓了一跳,抬头却见卫泾在她背后低头看着她,道:“皇后不用自比欢妃,在朕心里,你是最独特的,而欢妃只不过是朕的多年爱恋罢了!” 王嫣然第一次听到卫泾对她温柔的评价,连她自己都听得有些眩晕,但理智上她明白帝王的话只是即兴发挥,过了今天明天就忘了,所以王嫣然只能当卫泾绵绵的细语当作一首流行歌赏听,当然这首流行歌曲她也并不记在心上。 “皇上。”王嫣然不免装着更娇羞地低下了头,命令自己的手也放在了卫泾抚过她肩上的手背。 卫泾悄悄在她耳边轻柔得她耳根子痒痒的道:“既然皇后今日身体安好,不如朕今晚宿在你那里吧!明日我们一起去宫门口给魏大将军送行。” 王嫣然想不到卫泾今晚宿在她椒房殿里,躲了那么多天,最终也是逃不过了,只得点头答应道:“好吧,臣妾今晚就等着皇上过来。” 卫泾温然一笑,抬手刮了她的鼻子。王嫣然只能好好配合地轻笑一声,娇气道:“皇上你真坏!”说完,浑身早起了鸡皮疙瘩地酸麻着。 午膳完后,临走时,王嫣然道:“皇上您这会儿不去看顺贵人了吗?” 卫泾擦完手道:“朕刚刚答应了去李答应那里。” 王嫣然唇角一抹笑意,道:“皇上,臣妾想顺贵人怀着可是您第一个孩子,而这一胎就必须要重视,否则顺贵人今日见不到皇上您,臣妾真真怕她万一动了胎气也不好。”见卫泾有些为难,王嫣然又道:“不如皇上现在就过去先看看顺贵人,然后再去李答应那里也不迟。” 卫泾把手巾扔给了德运,对王嫣然道:“也好!”站了起来,走到王嫣然身边,王嫣然立马站起又被卫泾按下了:“你且坐着歇会儿吧!一会儿再回椒房殿不晚。” “是,皇上。”王嫣然回道。 “德运!” “奴才在。”德运走了过来。 “去给皇后端些茶来,最好是乌龙茶给皇后尝尝。”然后俯身对王嫣然道:“若你喜欢喝乌龙茶,朕一会叫德运给你带过去。” 王嫣然红着脸道:“皇上有心了,臣妾感激不尽呢!” 卫泾笑着直起身子,又拍了拍王嫣然肩膀轻声道:“等着朕晚上来你那里去!” “摆驾椒房侧殿!”当卫泾走到了门口,太监就唱道。 “恭送皇上!”王嫣然从座位上下来,对着卫泾福身道。 在养心斋呆了一会儿子,也喝过了乌龙茶,起身要走时,德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回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刻意吩咐奴才送给您最上好的乌龙茶。” 王嫣然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乌龙茶,一边笑着对德运道:“张公公有心了。” 张德运回道:“这是奴才应当做的。” “乌云珠,收下吧!” “是,娘娘。”乌云珠走过去收下了张公公托盘中的乌龙茶。 椒房殿 “娘娘,皇上对您真是好!”乌云珠在铜镜前为王嫣然摘下了凤冠,重新梳了牡丹头。 “嗯,皇上对本宫好是应该的。”王嫣然心不在焉道。 “那可不是,刚才在朝堂上,娘娘可是为了皇上挡了不少百官的戾气,尤其那个魏宰相都不禁对娘娘您尊敬了呢!” 王嫣然脸上一抹不经意地冷漠,嘴角亦是冷声道:“真不知道那些朝堂上的宦官什么时候成了跟后宫的娘娘们似的那么矫情!” 乌云珠脸上一滞 ,听了王嫣然的话,心内更是冷飕飕的,随即展开笑道:“是呢,那些宦官真是不懂规矩!皇上和娘娘您才是皇宫的主人,他们岂能还要摆脸色给皇上和娘娘您看,当真他们都不想活了!” 王嫣然心内却愤愤不平地想道:“还不是卫泾这皇帝软弱导致了那些宦官越来越放肆了!他做皇帝若是能果敢一些,宦官们也不至于如此!”想着越气时,手上的檀木簪子不知不觉被她用力地“咔嚓”一声截了两断。 “呀,娘娘您……”乌云珠在后面为她梳着头不禁顿住了。 王嫣然低头看着断了两截的檀木簪子,心头也一惊,随即淡定地往梳妆台上一扔道:“是本宫自己走神了,竟不知手里的簪子用力过度了。” 乌云珠敛了敛神色,往旁边守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立即示意忙走过来,向王嫣然福身后,轻声地从梳妆台上收拾了簪子。 乌云珠等宫女退出后,忙又笑道:“不过娘娘今天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今晚皇上就来娘娘这里了。”说着又对铜镜里福身道:“奴婢在这里先恭喜娘娘了。” 王嫣然转过头看着她低头福身的样子,淡然笑道:“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吗?” 乌云珠抬头一惊,乍见王嫣然冷静审视她,她扑通跪下道:“奴婢不敢!” 王嫣然哪里想到她只不经意地说出那段话就吓得乌云珠跪地了。 她转过头去看着铜镜,没打算让乌云珠起身,淡然道:“有哪个女人不盼着这一天呢?”她慢悠悠地掀开了盛着蜜汁的盖头,从精致的小瓷罐里弄出一些蜜汁涂在了娇嫩的手背上,继续道:“不过这些女人当中只除了我一个……”她看着蜜汁粘在手上呈现出漂亮的透明橙色,“乌云珠我想你比我更想做皇上的女人吧?”她突然不用“本宫”却以“我”为称呼,更不在乎规矩不规矩了。 “奴婢怎敢!”乌云珠把头低得更低,继续道:“奴婢只一个宫婢怎配得上皇上!” “你当然配得!前日有欢妃,后日有顺贵人,今日有李答应,恐怕明日就是本宫身边的宫女也会跟前面三个一样,个个麻雀飞上了枝头当凤凰了!”她说这些话并不觉得生气,皇上喜欢宠幸宫女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娘娘,您怎能这样想奴婢,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王嫣然不等她说完,就扭头看她跪着有些心慌,身子都发颤了,她知道她说出来并不是吓唬她,如果乌云珠自己心里真愿意想当妃子让自己风光一回的话,那么她就真够可悲的。 如果一个女人在乱世中,还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眼看快要亡国的皇帝,就算她拥有了一世的繁华和宠爱,但最终因亡国就断送了她的青春年华,这不就是可悲吗? “那么你知道皇上身边为什么没有官宦家的女儿当妃子,反而都是些宫女出身的宫婢呢?”王嫣然见乌云珠疑惑地抬头,睁着快要流泪和惊恐的目光望着王嫣然,而王嫣然则冷凝地转回头开始搓上面的蜜汁浸润了自己的白皙的手。 “奴……婢不知。”乌云珠诚实地回道。 “因为魏宰相专权,把皇帝身边但有名望和身世的宦官全部被他陷害的陷害,暗杀的暗杀,罢官的罢官,甚有的怕魏寥就不得不支持顺从了他,等这些人从皇帝的左臂右膀清除之后,他就开始把这些适龄的宦官家的女子,凡是被陷害、暗杀的全都一个不留,有的都被一道所谓魏寥自己以皇帝名义编写一道圣旨变卖成奴婢,更有甚者除去官籍,一辈子都做宫婢或者送到妓院当妓女或者,最坏的打算就是被送去从军的给军人们当军妓,一辈子不得翻身。” “啊,娘娘这……这……”乌云珠听完之后,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了,再次看向王嫣然,但见她说这些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依旧淡然无波。 “震惊吧?可怕吧?这就是魏寥最残忍的手段,而更残忍的恐怕还在后头呢!”王嫣然说的时候眼睛眯了起来,但很快她又叹息一声地无奈着。 “娘娘,魏大人既然这么残忍,那他为什么还举荐王太傅家的,让娘娘您当皇后呢?”乌云珠因为惊恐说话带着磕巴。 “我怕我说了之后,你恐怕被吓晕过去了吧?”王嫣然却一脸笑意地看着一直哆嗦的乌云珠。 乌云珠见王嫣然说这些话居然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这样漂亮、美丽,但是太过于冷艳了,她看得都觉得自己魂出六窍了。 王嫣然收敛起让乌云珠认为可怕的笑容后,她才一本认真的神色一字一句对她讲道:“乌云珠这里就是皇宫,它们外表看起来是个地上天宫,灯火金黄,外边装着迷金碎纸,而里面却是暗藏杀机,不见天日,到处充斥着浮云蔽日,地狱无光的皇宫。”乌云珠听着听着,脸上吓得汗流直下,不禁用手捂住了张大口的嘴,眼孔也放大,此时她早已软座在地砖上。 正文 3.百合绣品 “娘娘…….这些您是从哪听来的?”乌云珠咽了咽口水,惊惧地看着王嫣然。 王嫣然瞥回眼角,直望向了窗花格道:“听王太傅讲的。”说完,她把目光转回到乌云珠身上,但见她果真吓着了,王嫣然只好放下冷漠,改用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云珠,本宫说这些不是诚心吓唬你的。”说着,她单手扶起了站不稳的乌云珠。 乌云珠受宠若惊之余,仍旧因王嫣然刚才的一席话惊魂未定,反手拉住了王嫣然同样冰凉的手,她吃惊地看她的手为何这样冰冷,接着再触碰到她依旧柔和的目光,心想:“她说这些难道她自己不害怕?” “娘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乌云珠颤抖出声。 王嫣然红唇弯出美丽的弧度,温柔地笑道:“云珠你对皇宫的认识还是不够,除非经历过了你才会懂得。”她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点头道:“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起来吧!”王嫣然一用力把她稳稳地站起来。 “谢娘娘……”乌云珠听了还是一头雾水,但理智里她觉得皇后娘娘说的有几分真的。 “不如本宫把德运公公送来的乌龙转送给你吧!”劳费了她听了王嫣然说那么多心里话,这一发自内心的肺腑反倒吓得她六神无主了。 乌云珠扑通又一跪道:“皇上送给娘娘的东西,奴婢怎敢受!” “皇上送给本宫的就是本宫的了,本宫以后想送谁就送谁。”她又单手扶起乌云珠,继续道:“本宫一人喝不了那么多的乌龙茶,不如分一半送给你一些,可好?”王嫣然转而真正地笑道。 乌云珠羞红的脸低头道:“娘娘送的,奴婢怎能不接受。” “嘻嘻呵呵……”王嫣然少有的开朗一笑,连带着乌云珠也一起嬉笑着。 这时守殿的宫女进来通报道:“皇后娘娘,内务府的总管太监何公公和花圃的总管太监赵公公求见。” 王嫣然这才回道:“好的,本宫知道了。” 椒房殿正厅 王嫣然在凤坐坐定后,受到了内务府和花圃两个太监朝拜。 “奴才何进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内务府的总管太监何公公跪地行礼道。 “奴才赵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花圃总管太监赵公公同样跪地行礼道。 “嗯,二位公公请起吧!”两个太监起身后,王嫣然象征性地问:“你们二位找本宫何事?” 内务府的何公公出列拱手一揖道:“回娘娘,您交给奴才的事,奴才给您送来了。”说着,脸色有些难为道:“不过娘娘要的百合方帕,奴才这里的却没有。” 王嫣然并没发话,而是看着何公公到底送来什么样的花样。 何公公没得到皇后的答复,急得汗渗了出来,他忙陪着笑脸请出了四个托盘为四个方帕美言道:“不过奴才还是给娘娘亲自选了宫中最好的绣品,这些绣品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绣娘绣出一绝的花样,就连奴才看了都极好。”说着给王嫣然介绍几个花样,“这是海棠,这一个是凌霄花,那个是一串红,最后这个是牡丹花。” 王嫣然拿眼溜了一下,没见到她想要的,即使何公公送来的绣品再好,也比不上她心目中的百合。 “何公公没有百合的绣品不打紧,不如让绣娘再给本宫绣个百合可好?”王嫣然问道。 “哎哟哟娘娘,不是奴才诚心不给皇后娘娘您办事,至于这个百合在咱们羙国真的没有,宫中更没有百合花样,就连绣女也都没见过百合,奴才也是没见到皇后娘娘说的百合。”何公公更加为难地道。 乌云珠这时候插过来带着斥责道:“何公公宫中没有,那么外边的总会有吧?公公为何不到外面找个见识多广的人给您画个花样,然后再让宫中的绣娘再绣一个呗。” 何公公实话实说道:“乌云珠姑姑,恕奴才无能,城外却无一人识得百合。”说罢,他慌忙地跪地求饶道:“请皇后娘娘明察,饶恕了奴才吧!” 王嫣然见何公公说的都是实情,她没想到百合在古代羙国是个陌生的名字,很理解何公公的说法,道:“本宫相信你说的,既然你们内务府没有百合,也没见过百合,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红梅?” 何公公本就觉得这个差事挺难办的,又受到乌云珠的刁难,他更觉得自己快要挨板子了。这时王嫣然说起她第二个喜欢的花时,何公公脸上立刻喜笑颜开道:“有有有,红梅的绣品是羙国的一绝!” 王嫣然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笑意,道:“那么请公公再给本宫绣个寒梅吧!“ “好,奴才这就奉命去,一定给皇后娘娘绣出最好的寒梅。”何公公继续跪着的拱手道。 “嗯,你起来吧!”王嫣然对何公公办事比较满意。 “谢皇后娘娘。”何公公起身后,又道:“奴才这就去内务府去了。” “嗯,公公好走。”王嫣然点头同意了。 何公公倒退几步之后,带着几个太监退出了椒房殿。 正文 4.安神药 王嫣然凤眼一转看向了花圃的主管太监赵公公,赵公公拱着手双膝跪下道:“请娘娘恕奴才无能!奴才不知皇后娘娘会喜欢红梅,所以奴才该死,居然送来了这个最不像样的百合送了过来!”赵公公全身扑在了地砖上,求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王嫣然早就看到了赵公公旁边摆着一盆看着怪可怜的百合,只见它的花瓣微黄,看了不仅失了水分,还日照不充裕,看来羙国的人没一人去种百合,也没一个人去知道百合为何物。 “赵公公不知本宫喜欢梅花和百合,但不知者无罪,你且起来说话吧!”王嫣然从孤零的百合挪开了视线。 “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赵公公郑重地在地砖上磕了磕头,才起身依旧弓着身子一脸讨好地赔笑道:“皇后娘娘,这盆百合在咱们羙国没有几盆,全都是陈国那里进来的,不过陈国那里虽养百合,但却不会把百合当作花养,而是用来做药用的。百合能养阴润肺,在中药中是最必不可少的药材之一了。不如奴才把这盆拿回去重新做个百合仁供给娘娘养肺补益气怎样?”赵公公深知自己无法做到最好,只能做到心诚就好,如果皇后娘娘仍旧不喜欢他那样做,那他就真的不如去吃几个杖子了。 王嫣然看着蔫了的百合,问道:“除了陈国,还有哪个国家有这盆百合?” 赵公公道:“回皇后娘娘,除了陈国,就只有吐鲁番的夜百合了。可惜咱们羙国跟吐鲁番很不交好。娘娘也是知道的,吐鲁番多次骚扰我羙国边界,在羙国边界对羙国百姓杀的杀,抢的抢弄得民不聊生啊!” 赵公公既然都如此说,王嫣然也不好执意再要百合了。 “若不奴才给皇后娘娘送来几枝梅花怎样?”赵公公小心提议道。 乌云珠在一旁笑道:“赵公公您是不是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啦?如今夏季哪来的梅花啊!”赵公公一听,心想自己是忘记了,眼看皇后娘娘喜欢的梅花也没了,那么他的差事更加难办了,这般想着,赵公公垮下脸来,等着惩罚降到他头上去。乌云珠继续道:“也是,既然没有百合,可是这一盆虽然蔫了,那赵公公之前为什么不仔细养着啊!” “哎哟哟,乌云珠姑姑不是奴才不尽心,而是这个百合一直以来用来做药的,不是赏花的。”赵公公与乌云珠各执一词,前者为了自己而辩解,真真不是他故意才弄成的;后者为了自己的主子,为了让主子得到喜爱的东西在所不惜。 “好了,你们都不要争了!”王嫣然这时候阻止二人争辩,自己出来对二位道:“不就一个花吗?至于这样争来争去吗?” “奴婢(奴才)该死,请娘娘息怒。”赵公公和乌云珠都纷纷向凤坐跪地请罪。 “二位都是为了本宫,本宫知道你们的心意,你们都起来吧!”王嫣然道。 “谢皇后娘娘。”二人都起来站定。 “赵公公。” “奴才在。”赵公公拱手作揖随时奉命道。 “羙国内没有百合就算了,不知宫里有没有夜香木兰?”王嫣然问道。 赵公公脸上一喜道:“回皇后娘娘,这个夜香木兰在羙国有的是,奴才定会回去给娘娘搬来最好的!” “那好,有劳赵公公了。”王嫣然道。 “哟,皇后娘娘您这是哪里话?但凡娘娘喜爱的花,奴才都会拿来的。”赵公公拱手躬身,道:“皇后娘娘要是没别的事了,奴才这就回去立刻给娘娘送来最好的夜香木兰。” “嗯,退下吧!” “是,娘娘。”赵公公叫来两个小太监搬走了百合,自己退出了椒房殿。 赵公公走后,乌云珠笑道:“这赵公公真是好笑,前来个内务府说要给娘娘您绣个寒梅,赵公公以为皇后娘娘真的喜欢红梅,愣给娘娘送来一盆红梅。而赵公公不知眼里是不是看错季节了,这么大热天的季节里哪来的红梅!” 王嫣然淡然道:“赵公公也是忙得糊涂了,他哪里知道本宫喜欢百合,就因为他不知道本宫的喜好,而且本宫的喜好他那里也没有的,可不急得糊涂了,愣把今日的夏季忘了,一心只想着让本宫开心罢了!如果本宫不开心,那么他就该受罚了。”随后王嫣然单手支在了凤坐扶手上撑着脑袋,深感疲惫地道:“算了,都是为本宫办事的,到底也别为难了那些太监们。” “娘娘您就是慈心,那些太监才不会勤勤恳恳地做事,甚至大胆到懒散地怠慢了您!”乌云珠为王嫣然不平道。 “云珠,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有时候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说完,突然又问:“今几时了?” “回娘娘,快过申时了。”乌云珠回道。 “皇上如今在哪个住处?” “皇上依旧在顺贵人那里。” “好吧,那么你先去给本宫拿来安神的药物,本宫头有些疼,靠它才能歇一歇。”王嫣然低头按着额头状似头疼地道。 乌云珠立马回复:“奴婢这就去拿!”说完她赶忙去太医署那里要安神的药物去了。 乌云珠走后,王嫣然把手放下去,眼睛望着殿门口,缓缓犀利地眯起来。 夜阑入静,椒房殿内灯火通明。 “娘娘您的安神汤奴婢给您送来了。”乌云珠亲手端着汤走到桌子前,而王嫣然也正好坐在桌子边看着她手里的安神汤。 王嫣然没看一会儿就立马转移视线,抬起下巴努了努道:“就搁这儿吧!” 乌云珠说了一声:“是。”才把安神汤稳稳地放到桌子上。 “好了,本宫没别的事了,一会儿皇上也该来了,你且下去吧!”王嫣然作势理了理曳地的长裙,故意不再抬头看乌云珠,因为她知道她一旦抬头,表面上的心虚就完全暴露在她的眼里。 乌云珠没有去想过王嫣然为何要碗安神汤,以为王嫣然真觉得头疼,再说她一个奴婢也不能过多地问主子的心思的。 “皇上驾到!”这时候殿外太监喊道。 “奴婢给皇上请安。”乌云珠还未踏出去,卫泾这时就到来了,作为奴婢不免对君王福身行礼。 卫泾也没去看乌云珠,而是一边向里直看见了王嫣然,一边甩手道:“嗯,下去吧!” 乌云珠默不作声地彻底退出了椒房殿。 王嫣然忙站了起来,走向前去,眼看卫泾直往她那里走过来,忙深深福身道:“臣妾给皇上万安。”说着一双手突然托住了她扶了起来。 “皇后你可等朕很久了吧?”王嫣然抬头,一双眉清目秀映入了她的眼帘,那么近那么清楚,王嫣然感觉到今晚或许一切都不寻常了。“吃过晚膳了吗?”卫泾看着王嫣然一双美丽的大眼,盈盈秋水中带着一点涟漪不禁让他心动。 王嫣然脸一红,低下了头,脖颈上的优美曲线展现在卫泾面前,当然她不是故意的,但总得把皇后的一角演到淋漓致尽吧! “早就吃过了……”说着红着脸抬起头来,微笑依旧动人心魄道:“那么皇上您吃了吗?” 卫泾盯着她的脖颈半晌,才道:“刚刚在顺贵人那里吃过了......” 王嫣然眉眼中微微一惊,又很快恢复了神采道:“顺贵人妹妹见了皇上肯定特别地高兴!” 卫泾则笑道:“可不是,若不是她怀着朕的子嗣,朕能不去看她吗?” 王嫣然心想:“可不是!若宫里女人不会生孩子,你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接着她半同情半喜道:“看来顺贵人妹妹真是幸运啊!” “呵呵。”卫泾蛮喜欢看王嫣然时时刻刻都绽开笑脸,心情也不由得大好道:“若是皇后您……”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嫣然反手按在了他的双肩,轻柔道:“皇上累了吧?您且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卫泾突觉自己的话被她打断,正自纳闷,但见王嫣然笑如春风漾着他心旷神怡,依言就顺从地坐了下来。 王嫣然也不歇着,转到卫泾身后,按摩他的肩膀道:“皇上您累了一天了,臣妾给您按揉肩膀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在卫泾眼里也觉得意外,但看皇后为她按摩肩膀,心里也十分乐意,更多的是她这么做都是理所当然的,谁叫她是他的皇后呢!而王嫣然不这么认为,她是心中有所求才会自动请缨地伺候他。 “咦,这是什么?”卫泾正打算舒服地按摩,低头一看桌上放着一瓷碗问道。 “皇上,这是臣妾为皇上准备的补汤,听太医说这补汤对休息很有好处的。”王嫣然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哦?”卫泾或许被王嫣然的招待舒服多了,听了王嫣然的话果真信了,随手端起瓷碗仰头喝个精光。 王嫣然看着他全部喝掉,心里彻底地放松了,她微微地垂下眼眸,嘴呈“O”型,心里彻底地把那颗石头放了下来。 “皇上,臣妾再给您按按太阳穴吧!这样也很舒服的。”王嫣然收起心中的窃喜,转而笑得更嫣然地轻声道:“怎么样,舒服吗?” 卫泾闭着眼睛,很惬意地道:“皇后你的手法很好。嗯……不错。” “既然皇上觉得臣妾的手法好,那么以后臣妾每天给皇上按摩,好不好?”王嫣然如同哄着孩子试探地问道。 “好,以后朕每天来你这里,让你给朕按摩,总比那些太监们好一些了……”卫泾闭上了眼睛,进入了舒服如云的境界。 “嗯,臣妾是皇上的皇后嘛!做这些事,是臣妾的荣幸!”王嫣然道。 卫泾伸手朝她按摩他太阳穴的位置,拍拍她的手背,喃喃道:“皇后你有心了。”说完,他捂着嘴打起了哈气。 “皇上莫不是您困了吧?”王嫣然借机问一声。 “是啊……啊……”卫泾继续打着哈气,道:“不知……不知为什么朕怎么那么困呢?” 王嫣然依旧轻声道:“莫不是皇上在早朝上累坏了吧?不如臣妾给您更衣入睡吧!” 卫泾哈气不断地艰难说出两个字:“也好。”说完,在王嫣然搀扶下站了起来,王嫣然为他宽了衣,并把他送到已经褪去喜色的床榻上,并为他盖好了被子不提。 长生殿西侧殿 “蜜儿,皇上还没来吗?”李答应坐在摆着满是菜的桌子边上,此时菜已经凉了很久了。 蜜儿站在了殿门口不住张望着外头,回过头来有些失落地点头道:“回主子,还没有!” 李答应不甘地问:“你问问外头的守门太监,皇上到底从椒房殿那里出来了吗?再不济,也派个人到椒房侧殿问问顺娘娘身边丫鬟。” “是,奴婢这就去!”蜜儿撒开了腿便往长生殿外跑去了。 蜜儿问了殿外守夜的太监,太监说:“奴才站在这里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哪怕是皇上!” 蜜儿忙福身道:“知道了,谢公公。”说完又跑到了椒房殿,被椒房殿的收门卫拦住了,喝道:“干什么的!没看到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地儿吗?” 蜜儿边求饶边低声下气地问道:“守卫大哥麻烦您进里找顺贵人娘娘通报一声吧!” “胡话!顺贵人娘娘早已歇下了,而且顺贵人娘娘也是怀着龙子的,岂能让下人去打扰的!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咱们做下人的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赶着蜜儿道:“有事还是明天再来吧!这会儿快打更了,各宫门也该上钥的,你还是别费这个心了,好好回去服侍你的主子吧!” “大哥,大哥求求你去里面通传一声吧!”蜜儿苦苦地求道。 “走走走,你一个低等的宫婢,也配往里面通传!就算你主子是个答应,我也不会让你们进去的,除非皇后娘娘见你们才让你们进去!”守卫说完,见蜜儿还纠缠不清,道:“走走走!你不知道皇上还在椒房殿里吗?没事别瞎过来捣乱!” “什么,皇上也在……”蜜儿想问皇上在椒房正殿还是侧殿。 守卫最后真急了道:“皇上现在皇后娘娘处,恐怕这晚也不去你主子那里了!回去你好好告诉主子一声,皇上今儿个就住在皇后娘娘这里过夜!” “啊?”蜜儿讶然一声后,最后守卫该拔剑赶她,吓得蜜儿赶紧撒腿跑回了长生西侧殿通报去了。 蜜儿跑回来之后,李答应早就站在殿门口等着了,见蜜儿回来,忙拉住了她的衣袖问:“皇上呢?” 蜜儿流着泪失望道:“主子还是别等皇上了,皇上恐怕呆在里面不出来了。” “什么?”李答应睁大了眼睛,呆愣一下,又问:“皇上还在顺娘娘那里吗?” 蜜儿摇头,道:“皇上今儿个在皇后娘娘那里……”说完,蜜儿小心地抬眸看想她主子。 李答应万万没有想到地垂下了头,连着蜜儿衣袖上的手也垂落下去,她难以相信地摇头,回想中午还记得皇后问起皇上什么时候去看他,而皇上明明说过看过顺贵人会去她那里,她在门口也听得真真的,最后果真信了的。 见李答应半天没有说话,蜜儿小心地劝慰道:“或许皇上找皇后娘娘有事就耽搁了,没想到如今夜已经深了,或许皇后娘娘也要留皇上住一宿之后,转天皇上会突然想起小主你来,自然往您这里奔去。”说完,她扶着李答应到里间,而李答应木头人般地任由蜜儿把她放到了床边。 “主子,那些菜怎么办呢?”蜜儿试探地问,而李答应木了地不再作任何回应,蜜儿心知她的小主伤透了心,可是谁也没办法能从皇后那里请走皇上,毕竟人家是皇后,她有权利留住皇上的。 “那么奴婢现在把这些菜再去热热去?”蜜儿进一步请示道。 见李答应半天不回话,蜜儿就当作她默认了地回身收拾桌子上的凉菜…… 正文 5.送程(上) 长生殿正殿 欢妃正一门心思地跪在花团垫子上,面前摆放着皇后赐给她的送子娘娘,她双手合起,非常虔诚地向送子娘娘拜服着。 “娘娘——”一宫女突然打断了她拜佛,跑了过来。 “放肆,没看到本宫正拜送子娘娘吗!”欢妃举着虔诚的手,正要拜服时,双眼凌厉地朝跑来的宫女瞪了一眼。 “奴婢该死!”宫女忙地跪下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不知娘娘此时正拜送子娘娘,请欢妃娘娘饶了奴婢吧!” 自从斐然走后,欢妃身边又新来了个大宫女,说是皇后为她亲自挑来的几个丫头,而欢妃一门心思放在送子娘娘上面,所以选大宫女的事她只略略地伸出一只手随便选了那么一个,现在她才知道她选来的宫女却是个毛毛躁躁新来的小宫女! 欢妃口气极为可恶地道:“不懂规矩的丫头,滚!” “是,奴婢这就走!”说着她早就想溜之大吉地滚出去,不想欢妃突然想起白天让她办的事,问道:“等等,你过来有什么事?莫非西侧殿有动静了?”欢妃仍旧保持着膜拜的姿势,继续问着。 宫女忙站住了脚,回来继续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道:“回娘娘,西侧殿的倒没什么动静,只不过奴婢问了一下西侧殿守夜的宫女,她说李答应因为皇上没来,心情很是不好。本来摆着一桌子的菜也凉了,李答应愣是等到了现在,皇上还是没来……”宫女极为小心地回答道。 “哦?”欢妃听到这里,眼眉突然飞扬起来,问道:“果真?” “千真万确。”宫女诚实答道。 “那么皇上现住哪里啊?”即使皇上没有来她这里,欢妃也不急于这一时,她现在忙着备孕膜拜送子娘娘呢! “回娘娘,皇上今儿个住在皇后娘娘那里。”说完,欢妃立刻大笑一声,吓得宫女忙把头钻到地砖里去。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们的好皇后啊!本宫以为皇后会看好李答应的,并且会罩着李答应来的,谁想到头来皇后还是把皇上留在她那了,至于李答应不过是低等的答应而已!”欢妃大笑几声后,低下头来继续自言自语道:“也是,本就是那个李贱人自己趁本宫不注意爬到皇上的龙床,皇后发现后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看皇上的面子,再说宠幸一个宫婢那也得让皇上看得上才好。”说到这里,她眯起杏眼恨意锋芒毕露,声音更是阴深深地道:“算那个贱人得了好运,麻雀也会变凤凰了,但是她再怎么变永远都不会变成真凤凰的。”说着她朱唇咬牙切齿地抿紧,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娘娘……”小宫女看着欢妃自言自语好半天了,适时地出来问候一声。 欢妃如梦初醒地回过头来,见那丫头长得娇小,最令她无害的是她长相在李答应之下,想着皇上再怎么盯着她身边的宫女看,就这一个他肯定看不上了,随后就收拾了脸色,正色地问:“看你这丫头还行,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柳絮。”宫女恭敬地回道。 “嗯,看你办事还挺利索的,以后好好表现。”欢妃回过头来,摆正姿势,准备膜拜。 “是,娘娘。”柳絮没见欢妃斥责她,她松下了一口气。 “还有——”欢妃背对着她突然叫住了。 “娘娘请讲。”柳絮继续跪着的等话。 “你且把我的佛经送到西侧殿,告诉西侧殿的李答应,让她务必把本宫的佛经抄了十遍,抄不完就别想见到皇上,还有十天之内必须交还给本宫。”说着,欢妃头也不回,一本佛经在她手上握着交给柳絮。 柳絮恭敬地接过,回了一声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着她怀惴着一本佛经朝西侧殿去了。 且说蜜儿正与几个宫女收拾桌上的凉菜,并且为李答应再重新热热几份菜,这时柳絮就拿着佛经出现在了西侧殿。 蜜儿抽空一看,门口站着长生殿的宫女,忙放下了凉菜,走到柳絮面前,福一福身道:“柳姑姑你怎么来了?” 柳絮拿出一本佛经道:“欢妃娘娘派我来给李小主传个话。” 蜜儿看了一眼柳絮手中的佛经,没想多少就请她进来了,带着柳絮走到李答应面前,对着李答应福身道:“小主,长生殿派来给您传话。” 李答应抬头,一看见蜜儿身边的柳絮便问:“你是?” 柳絮忙福身回道:“回小主,奴婢是新来的宫女柳絮,现正在服侍着欢妃娘娘。” 一说是欢妃身边的大宫女,李答应忙坐正了身子,便问:“欢妃娘娘派你来找本小主何事?” 柳絮拿出佛经答道:“欢妃娘娘听说您近日心情不好,不如抄这本佛经静静心。” 李答应打量着佛经,皱着眉头道:“可本小主不识字啊~~” 柳絮心头惊讶一下,但为她的无能没有办法,继续说道:“那么奴婢就无法了,奴婢本是过来为欢妃娘娘传话的,至于李小主怎么想,那么就请小主自己去欢妃娘娘那里说去吧!” “这……好吧!”李答应对蜜儿使个眼色,蜜儿接过了柳絮的佛经。 柳絮临离开时又说一句:“李小主,娘娘说了,请您务必在十天之内抄写完十遍佛经,如果抄不完,娘娘就不让您再见皇上了。” “啊?”李答应本就撑着的精神,在柳絮一句话下彻底崩溃了。 柳絮也不敢多留,匆匆说一声:“奴婢告退。”之后就利落地退出西侧殿了。 柳絮走后,蜜儿则端着佛经无奈地看向颓废的李答应,道:“小主……” 李答应抓过来佛经就往床榻上掷了过去。 第二天,李答应早早地起来,带着蜜儿一起到长生殿主殿大门口等着。 正厅里寝室内,幔帘刚拉开,美人懒懒地起身,柳絮端着漱口水轻轻地走来,欢妃理了理挡在她脸庞的发丝,然后端了茶水漱口,再用手巾擦了擦脸之后,柳絮才低声通报道:“娘娘,李答应在殿外等了好一会儿。” 欢妃顿了一下,问:“她怎么来了?” 柳絮回道:“许是跟抄写佛经有关吧。” 欢妃则轻蔑一笑,道:“让她多等半个时辰,本宫就想让她等着也不痛快!” 柳絮无法,只得低头不语。 “去,给本宫慢慢地梳头吧!看这儿时辰还算挺早,不知皇后那里起了没?”欢妃望了望天外,见窗格外的天空还没发白。 “回娘娘,奴婢这就派人看看。”柳絮答道。 “嗯。”说完,欢妃下地穿鞋,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梳妆台上妆。 椒房殿正厅 王嫣然坐在梳妆台上让乌云珠梳着头,而卫泾则在寝室里正漱口擦脸,最后由一干宫女等为她戴冠穿衣。 “云珠,今就给我梳昨天一样的凤冠吧!”王嫣然道。 “是,娘娘。”乌云珠梳完最后一个发髻,对竹璃道:“竹璃把凤凰簪子拿来。” 竹璃却站着不动,两只眼睛只往寝室内朝卫泾瞧着。 乌云珠等了好一刻,正急着抬头时,发现竹璃心不在焉的样子,最后默不作声地在王嫣然耳边低声道:“娘娘您看她……” 王嫣然闻言看向了竹璃,直接地道:“竹璃你且去帮皇上更衣!”然后不等竹璃反应,王嫣然又指了指竹璃身后的宫女道:“你来给本宫梳头。” “是。”宫女答应了一声,然后小心地看向竹璃。 竹璃则错愕地看着王嫣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唯一明白的就是她竟然在皇后面前盯着皇上发呆。 “奴——”竹璃刚要请罪就被王嫣然打住了。 “今天是重大日子,别磨蹭了,快去!”王嫣然显得不耐烦地说一声。 竹璃哪敢违抗,但心里十分地乐意服侍皇上,这样若有幸得到皇上垂青,那么她以后就有翻身的日子了。 竹璃把托盘转交给了身后的小宫女,小宫女接过去后,继续与乌云珠一起给王嫣然梳头。 乌云珠自从昨日受了王嫣然莫名的肺腑之言之后,就不再过问王嫣然为什么,就连昨日送来的安神汤,她也不闻不问地照做了,因为她此刻真的有些理解了王嫣然此刻的心情。 竹璃走到卫泾面前,小脸一红,眉眼一笑,便直愣愣地走到卫泾面前,拿过了宫女手中的发冠给卫泾轻轻地戴上了。 卫泾坐在榻上,抬头乍见竹璃,先是一惊后才有喜色地对她眉开眼笑,而竹璃低眉,媚眼如丝地与卫泾着迷的眼神碰撞着,就连她的小身靠得卫泾更紧了。 卫泾顺着她媚笑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胸前,便痴痴地定格在她那里不再动了,接着嘴上贪婪地伸着舌头收起垂涎欲滴的口水。 王嫣然这边打扮好停当之后,才从梳妆台转移到她的寝室,早就料到地看见竹璃与卫泾二人正我侬你侬地脉脉传情。 王嫣然不等二人发现她走来,便笑道:“皇上您好了吗?” 卫泾与竹璃乍听到王嫣然的声音,二人立刻收起媚情分开。竹璃识趣地站到了离卫泾远一点的位置站定,而离王嫣然的位置比较近,跟乌云珠相挨着的;而卫泾则装出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让人看起来真的打扮停当了,但在王嫣然眼里便成了二人心里都有个鬼才会如此慌张地离开。 “竹璃你怎么伺候皇上的?”王嫣然看着竹璃突然站到她这边,王嫣然才如此说道:“本宫不是吩咐你好好伺候皇上吗?” 竹璃走过来,跪在她面前道:“奴婢……奴婢该死!” “皇后你也不要太为难她了。”卫泾有些不忍王嫣然呵斥她,便适时地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刚才她还为朕戴金冠来的。” 王嫣然看了一眼竹璃,又看了一眼卫泾心虚和不忍的眼神,便放过去道:“看来是臣妾错怪了。” 竹璃忙抬头回道:“不,是奴婢不好,没有伺候好皇上。” 王嫣然不理,只见竹璃越是求饶,卫泾那个心肝疼得快要站起来为她解围。 她继续笑道:“皇上您觉得竹璃这丫头不错吧?” 卫泾这才从竹璃身上离开,转向王嫣然,但见她打扮得高贵雍容,好像她这身盛装打扮容不得任何人侵犯,道:“竹璃这丫头还不错,还不错。”说着眼神又粘在了竹璃身上。 王嫣然柳眉一挑,心道:“这么快就能记起她的名儿了。”在内里嘲讽了一下,又端庄地笑道:“臣妾看着皇上喜欢竹璃这丫头,不如让她做您的充衣怎样?” 一说起这个,卫泾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来道:“哟,皇后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那个李更衣了。” 王嫣然想不到她不过提竹璃为充衣,卫泾就突然想起了李答应。 正文 6.送程(下) 王嫣然也不奇怪更不会惊讶于卫泾总时不时地想起另一个女人来,他是皇上嘛,能想起哪个女人是哪个女人都是他做天子的权利嘛! “皇上您记差了吧?臣妾记得皇上昨日的圣旨是说封李更衣为答应来的。” “哦,对对对,就是李答应。”卫泾拍了额头,又道:“朕记得昨日看她来的。” 王嫣然立刻理解他的意思,道:“许是皇上昨天看望顺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高兴得忘了!不过没关系,等皇上送完魏大将军出师之后,您再回去看看李答应吧!想来,昨晚臣妾为了您真真把她也得忘了。”其实王嫣然记得卫泾去看李答应的,但是毕竟怀有子嗣的嫔妃对卫泾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看不看都是那么回事。 “好吧,看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到宫门口送送魏大将军吧!”卫泾拉着王嫣然的手往殿门口处出去。 王嫣然此时也并不向卫泾提醒竹璃升位分这茬,就直接地把她冷落在了椒房殿寝室中央。 帝后走后,竹璃心冷一片,眼神哀戚戚地看向帝后消失的门口,喟然长叹,她终于明白皇后是最不好惹的。 长生殿 大门“哗啦”一开,欢妃一袭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头上梳着依旧是倾髻,插着粉色绢花,然后别着流苏簪子走了出来。 “妾给欢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李答应只身了一件碧色撒花罗裙,依旧垂鬟分肖尾随髻,头上插着璎珞流苏,给欢妃娘娘深深福身道。 欢妃装作没看见似的,并不发话,就故意让她一直蹲着福身。 直到李答应蹲福着,额头冒出点点汗水,接着腿上酸酸的,差点撑不起来时,欢妃才一瞄李答应惊道:“哟,妹妹你竟起那么大早,就是为了给本宫请安来的吗?” 李答应艰难地继续蹲福着回道:“是——” 欢妃故意掐她的话头道:“妹妹你真是给本宫带来了个那么大的面子,不知皇后娘娘那里,知道了你先到本宫这里请安,皇后娘娘会怎么想你?” “妾……”李答应这才知道自己哪里疏忽了,急着说不出话来,最重要的是她还在蹲着,大脑也没法思考两边的轻与重。 “得了得了,起来吧!”欢妃这才放过了她。 李答应还没直起身子,她就一个踉跄地坐在了地上,恰好蜜儿及时地扶了她一把,还不至于让李答应在欢妃面前出丑。 “说吧,何事?”欢妃只一眼瞧着李答应,见她现在站也站不住了,由着蜜儿使劲搀扶着,才让她不倒下去。 李答应低头恭敬地吃力道:“回娘娘,妾身不会写佛经,娘娘也知道妾身一直以来不识字的。” “哦,是吗?”欢妃嘴角甚是得意一撇,道:“你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出来的,是不是?” 李答应抬眸不期看上了她恨意的目光,忙下跪道:“请娘娘饶恕奴婢,是奴婢夺了娘娘您的爱,是奴婢罪该万死!” “要死你早该死了!若不是皇后碰见了你,就算是本宫也不会像皇后娘娘对你这样手软,否则本宫早把你拖到板子上打一百杖直到把你打残废了为止!”欢妃突然恶狠狠地盯着软弱不堪的李答应道。 李答应吓得全身一哆嗦,忙不住地磕头,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求娘娘放过奴婢,奴婢便会感恩戴德。” 欢妃道:“好啊,本宫就给你谢恩的机会!”说完,杏眼望向前方,语气冷冷地道:“若你有本事今日就别从西侧殿里出来。” “可是今日——”李答应想说她今天必须出席在宫门口中,因为今日是送魏大将军出师的日子。 “怎么你不愿意?”欢妃冷眼看着地上的她,道:“你不愿意,那么十天后你把抄来佛经交给本宫吧!本宫以后会对你既往不咎。”欢妃下了台阶,绝情地经过了李答应,然而她的声音依旧回荡:“李答应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去吧!哈哈哈~”欢妃笑了一声后,在柳絮及几个宫女太监随从下离开了长生殿。 李答应面色苍白地坐在了地上,任由烈日照耀着她,焦烤着她。 “小主……”蜜儿十分同情地照看着她的主子。 帝后一起从椒房殿出来,而欢妃正好从另一边迎面而来,走近了帝后二人,她忙规规矩矩地福身行大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恭祝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王嫣然依旧被卫泾的手牵着,她极快地看一眼身边的卫泾,卫泾面无表情地连看都不看地道:“起来吧!”就连从前“爱妃,爱妃”地叫也免了。 欢妃起先惊诧一下,之后很快面如常笑道:“谢皇上。” 王嫣然打量欢妃起身的面容,心想:“她果真沉得住气,看来昨日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咦,李答应怎么没来?”王嫣然只见欢妃一人前来,却不见李答应。 欢妃也茫然地回过头,又茫然地扭回头看向了帝后道:“也是啊!答应妹妹怎么这时候还没有来?” 卫泾突然不咸不淡道:“李答应是住在你宫里的,本该由你一个主宫管着底下嫔妃,怎么你倒不知道李答应到底在哪?” 欢妃脸上一僵,随后继续维持笑容道:“是臣妾的过错,是臣妾该死,没看好李答应。若不臣妾这就回去去叫答应妹妹。”说着她真转身回长生殿找李答应去。 “算了,你都出来了,还回去做甚!不如派人去看看李答应那里干什么了,还不出来!”眼看时辰快到了,皇帝也没那么多耐心等一个低位的答应。 “是啊,欢妃妹妹你还是随本宫和皇上一起吧!”王嫣然附和道。 “是,皇后娘娘。”对王嫣然福身之后,起身又问:“顺贵人哪里……” 王嫣然紧接着道:“顺贵人有孕,皇上也免了她恭送的辛苦。”说完,便抬眸温柔地看向了卫泾。 卫泾则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道:“我们走吧!” 王嫣然亦是如此回道:“好。”二人便“深情款款”地在众宫女和太监的陪同下走向了皇宫门口。 帝后的一举一动,欢妃都看在了眼里。她心里又倒腾着翻江倒海,妒意十足,脸上本就很好看的笑容瞬间僵硬,慢慢地转向了阴沉。 “娘娘……” 望着帝后都走了下去,独独欢妃一人还在原地呆愣着,柳絮适时地小心翼翼地唤回了欢妃,欢妃如梦初醒,再看帝后已经快要走远了,原本阴郁的神色瞬间变为正常面容,她强硬地笑道:“我们走!”说完那些宫女和太监们赶紧随欢妃跟上了帝后的队伍。 皇宫正门 魏寥一身将军铠甲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他身后都是他的羽林兵、精兵和骑兵。 魏铭则在魏寥一侧,随时待命,如今他英姿飒爽,一身金色铠甲英气逼人,披风处更是八面威风。 卫泾拿起酒杯对魏寥举杯道:“魏大将军一路走好,朕等着你凯旋归来!” 魏寥在马上对卫泾拱手一握,随后也从托盘上拿起酒杯与卫泾一起喝尽。 王嫣然站在卫泾身边,看着他们二人把酒相送,又看到魏寥坐在马上对卫泾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心里也是非常不好受。哪有一个大将军肯对皇帝这般无礼,按照宫中平常规矩应该是大将军下马对皇帝跪地行大礼,然后皇帝答应了,才会起身与皇帝荣幸地举杯欢送,而如今这种场面真的有些淫威的气势。 魏铭在魏寥身后,眼睛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王嫣然,她的不爽,她的忧愁,魏铭全都看在了眼里。 好一会儿,王嫣然才从卫泾和魏寥二人转移了视线,眼神飘过去时,不小心定格在了魏铭似笑非笑的面孔上。 王嫣然脸上陡然一惊,本想飞快地挪开,不料被魏铭对她哂然一笑,王嫣然吓得忙别开脸去,惊魂未定地看着魏寥坐上马后,蓄势待发。 魏铭“嘿嘿”地得了胜利地笑,他一跃飞身上马,匆匆对卫泾拱手一揖,仍旧回味无穷地继续瞟向了王嫣然。 王嫣然这回满是防备地看他一眼,就把所有的目光放在了卫泾身上。 当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开了宫门口之后,卫泾才转回身,看着王嫣然道:“皇后以后宫里就朕和你了,如今魏大将军出征了,咱们就可以在宫里好好地过了。” 王嫣然回想以前魏寥对卫泾做出种种许多大不敬的行为,她很理解卫泾的心情,可是魏寥虽离开皇宫,但却不能一辈子都不让他回宫,而卫泾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受魏寥的束缚。 她在心内感叹一声,脸上却安慰地笑着:“是啊,皇上如今以后可以松一口气了。” 卫泾拍了拍王嫣然的后背,并搂着她一起转身走进了皇宫。 欢妃纵使嫉妒卫泾对王嫣然的感情,如今她被卫泾所冷落,这时候真不能再矫情了,只能默默地跟着帝后伴随宫门“砰”地关上之后,与外面的世界从此地隔绝了。 正文 7.复宠 长生殿西侧殿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唱道。 殿内,李答应正卧在榻上出神,突然听到太监的叫声,独独听到了皇上,她又惊又喜地从榻上跳了起来。 卫泾一只脚刚踏入,便见美人飞到他跟前对他深深福身道:“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卫泾奇怪地打量了李答应一番,微微皱眉问:“爱妃你不是不舒服吗?今儿早上为何不出席魏大将军的出征呢?”说着,卫泾把后脚跟也踏了进来,本来就担心李答应身体状况,如今一看原来她欺骗他来的。 李答应也深知欺君乃是大罪,故把福身改成了跪地道:“妾身体微恙本来就没什么的,可是欢妃娘娘却说妾身体不舒服最好别出去,否则妾没法服侍皇上了。”虽然在欢妃面前受了好大的委屈,但李答应也不是没脑子的软弱主,她身在深宫中见惯了各种明争暗斗,这次她必须为了自保撒了一次谎。 “哦,原来是欢妃不让你出来的。”卫泾想起早上见到欢妃的情形也就明白了,他走近李答应,双手扶起了她,柔声道:“既然不舒服就提前告诉朕,朕也不至于刚才这般对你。” 李答应低头,眼角流了几滴清泪,弱弱道:“只要皇上不怪妾身就好。” 卫泾把她搂在了怀中道:“好爱妃,不难过。今日不出席也没关系,再说魏宰相也不会记得你一个小小的答应的。” 李答应听后忧心忡忡,她很在意自己的低等位分,尤其卫泾说起她是个小小的答应时,李答应心中些许不甘。 她又想:“反正皇上都来我这儿了,我何不借此机会再攀升一次啊!”她想着自己会有晋升的可能之后,她释然地抬头看向温柔的皇帝,道:“嗯,只要皇上还能惦记妾,便是妾的福气了。” 卫泾乐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这话最能叫朕开心!来,我们到那坐一坐。”卫泾指着床榻道。 李答应点下了头,边与卫泾一同到榻边,便固执地抬头紧追地问:“皇上今日要宿在妾这里吗?” 卫泾光想着高兴的时候,从不会考虑自己是否真宿在某个嫔妃处,而且他一个天子哪有时间顾虑自己会不会中途又改变了主意。 “当然,朕今晚就宿在你这里吧!”他与李答应同入座在床榻上。 李答应脸上一喜,便对蜜儿道:“还不快给皇上端茶来。” “是,小主。”皇上能来李答应处,做下人的也是格外高兴,蜜儿对二人福一福身子便做事去了。 李答应一回眸,对上了卫泾面如春光的眼神,卫泾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到了他腿上,李答应低头羞红了半边天的脸正埋进他怀里时,脸蛋上让卫泾轻啄了一下,美人便羞答答地娇声道:“皇上不要!” 怀里美人一来劲,卫泾心内翻起yuwang的波动与她挑逗弄情。 二人正在想着缠绵悱恻之时,殿外宫女突然进来通报一声道:“小主,长生殿柳絮求见。”说完一抬头,见到卫泾与李答应正在榻上缠绵,她轻“呀“一声,一转身捂住了脸。 卫泾好不容易与李答应有个yuwang的冲动,被守殿的宫女突然打断,令他没有提起爱的兴趣了。 他愤愤地看向闯进来的宫女,丢下了扑在床上等着皇上与她奋战的李答应,然后他理了理龙袍上被李答应抓皱了的褶子,语气依旧不讨好地问:“进来有何事!”问话的口气火一般地烧灼着。 宫女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颤巍巍地道:“回……回皇上,是欢妃娘娘派柳絮姑姑过来有赏赐给李答应。” 又是欢妃!这个时候她派人进来干什么,难不成她想派人监视卫泾跟李答应的私密不成! 卫泾想到这更是气愤地从榻上站起,语气更是焦躁道:“传进来吧!” 宫女哆嗦地回一声:“是。”然后她速度地退身,赶忙请上了柳絮等一干宫女。 柳絮带着宫女进来之后,装出惊讶的样子看见了卫泾,她赶忙福身道:“奴婢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卫泾听着无任何表示,柳絮又对李答应只单单地道:“见过李答应。” 李答应趴在榻上,心里郁郁的,但听到柳絮,心里更加地不快,甚至想要骂人。但想到柳絮如今是欢妃身边的人,她只能忍下了怒气,理好了胸口上的烦乱,又伸手理了理鬓边,扶正了簪子,才从榻上坐正了身子。 “嗯,欢妃娘娘让你过来有何事?”见卫泾背对着她和柳絮生闷气,她心知道卫泾想得到她的芳香没有得成,她只好一人去问柳絮。 柳絮看了一眼卫泾,然后对李答应道:“回答应,欢妃娘娘惦记着答应您的身体,刻意叫奴婢送来上等的药材送答应您呢!” 李答应心内一惊,又转头看向依旧背对她的卫泾,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她回过神来,笑着站起来对柳絮福身道:“妾谢欢妃娘娘送来的药材,劳欢妃娘娘这样惦记着妾。”话音刚落,卫泾突凸地转过身,眼神一肃,审视着几个宫女托盘上的各种药材。 欢妃送来的药材都是极好的,看来她如今大有改观啊! 卫泾看完之后,才淡淡地道:“果真是欢妃送来的?” 柳絮恭身回道:“是欢妃娘娘送来的。” 卫泾却警惕地问:“她现在知道朕也在这里吗?” 柳絮谨慎地思考片刻,才道:“回皇上,欢妃娘娘送来药材,只是关心李答应的,并没想其他。而奴婢今天也刚巧碰到了皇上,奴婢想欢妃娘娘可能还未知。” “哼,刚才通报,欢妃那里没有听到吗?”卫泾想探一探柳絮的口风,想证实欢妃是否真的只纯属担心李答应的身体。 柳絮答道:“欢妃娘娘刚刚在御花园里散步,并未知道皇上您在这。”柳絮抬眸茫然地看向卫泾。 卫泾这下就不再问了,他转过身子看向柳絮道:“欢妃能如此这样关照底下嫔妃,朕也感到意外。算了,朕也不问你了。你且赶紧去御花园告知欢妃一声,朕就在她的长生殿等着。” 柳絮脸上一喜,忙福身道:“是,皇上。”语气欢快地退身,跑向了御花园通知欢妃皇上来她的长生殿去了。 卫泾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见到欢妃了,如今再次见到她,脸上溢满了愉悦,心情大好地正要踏出西侧殿。 “皇上!”眼看皇帝从她身边溜开,李答应从榻上下来,拉住了卫泾。 卫泾回头一看李答应,才想起刚才的话来,却后悔自己不能再对她有任何诺言时,他记起李答应的身体,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爱妃,朕记得你身体不好,你先歇着养病吧!等身体好了,朕改日再见你,好吧!” “可是皇上……”李答应想说皇上明明说好今晚要宿在她这里,可是卫泾不想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甩下了她的手,径直地往长生殿主殿的方向去了。 “皇……”李答应正想着法子想留住皇上。 殿外的太监刺耳地唱道:“摆驾长生殿!”话音一落,卫泾就迫不及待地出了西侧殿。 于是李答应抓住卫泾的袍角却落空了。 御花园 “娘娘,娘娘~”柳絮风一样地跑进了御花园,一眼看到欢妃观赏着大片的牡丹花。 “柳絮你来的正好,你看本宫最喜欢的国色天香长得多漂亮啊!看来赵公公替本宫养着牡丹真是好,这回本宫好好赏一赏了!”欢妃站在大片牡丹丛中赏心悦目。 “娘娘。”柳絮到了欢妃跟前,扑着自己的小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皇上……” 欢妃这才从花丛中转到弯腰喘大气的柳絮,拧起柳眉问:“什么事?跑那么急干嘛!”说完,继续展开笑颜地看着一簇簇牡丹。 柳絮一急,一口气说了下去道:“皇上在长生殿等着娘娘您——” 欢妃激灵地飞过不明的眼神,盯着柳絮问:“果真?” 柳絮使劲地点头,道:“真的,皇上刚刚在李答应处正好碰见了娘娘您送给李答应的东西,皇上看完就说这次去娘娘您那里,就连晚上也要宿在娘娘这里!” “真的啊!”欢妃喜上眉梢,得了消息后,兴奋地从中差点跳起来。 “娘娘您快去吧!皇上在长乐殿等着您来呢。” 欢妃急急地向前走了几步道:“对对对,本宫赶紧去看看皇上。”说着小步变大步,最后变成迫不及待地往长生殿跑去了。 卫泾坐在长生殿内的梨花贵妃榻上,这时一个宫女给他端来一杯茶,然后福身退出。 卫泾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之后,顿时感觉这茶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品过。 正想着,殿外脚步声响起,欢妃在众多宫女太监们的跟从下,踏进了长生殿,一眼看见了卫泾,欢妃喜从中来,忙对卫泾深深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见到两天不见的欢妃,在她脸上看到了甜美和意外的笑容,卫泾顿时觉得眼前的美人春色伊人。 “爱妃起来吧!”因许久未见,卫泾贪恋着她花容月貌,更怀念她身上的香软,走过去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 欢妃哪里想到皇帝对她这样热烈,在他怀中娇滴滴道:“皇上~” 卫泾听着她娇滴的嗓音,心春荡漾,一股热流串进他心内,让他不由得呼出热热的呼气,而拥抱她更紧了。 “爱妃,让朕看看。”摸着她滑腻腻的肌肤,欢妃依言抬眸,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如胜雪,卫泾看着不禁更想深入她的体内去探索。 “皇上!”欢妃感觉胸口有水蛇游动,伸手抓住了不安的手,娇羞地看向卫泾,嗔怒道:“臣妾身后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卫泾不耐烦地一飘,语气甚是急道:“全部给朕退出去!” 柳絮与宫女和太监们识趣地全部退了出去。 卫泾迫不及待地抱起欢妃,随着欢妃欢快叫一声后,卫泾把她抱到内室,并把她丢在了床榻上,紧接着他向欢妃扑了过去。 欢妃轻啊一声,芙蓉帐暖内充斥着暧昧的因子,垂下的薄帘倒射着活色春香,直到夜色发白。 正文 8.另类 魏宰相走后,皇宫倒也安宁。卫泾如期上朝,朝堂上没有魏寥在侧,卫泾处理政事就不再那么棘手了。可是卫泾到底是没有经验和历练的天子,小事上他一一都解决了,但当大臣奉上比较大的政事时,卫泾突然没了头绪,后来还是他的恩师王太傅帮他解决了繁杂的政务,卫泾也因此受益良多。 由于前朝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卫泾每次上朝就不再需要皇后陪同,当然没有皇上的要求,皇后就不能陪同上朝的。从此以后,卫泾处理政事全都靠他的国丈王太傅在一旁协助了。 椒房殿 乌云珠手里拿着披风走到楠木贵妃榻前,盖在了王嫣然的身上。 如今正是快要入冬的时候,铜色火炉烧得更旺,屋子中如二月春风般地温暖。 “皇后娘娘,内务府何公公亲自给娘娘您送来了好多冬衣以及银碳,足够用到明年二月份呢!”乌云珠在火炉旁蹲了下来,查看炉火中的银碳旺不旺。 王嫣然懒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正闭幕眼神,然而声音幽幽地问:“各宫里凡是过冬用的东西都一一送过去了吗?” 乌云珠回道:“娘娘放心,每个宫内都有足够的银碳和冬衣。” “那么永宁殿顺贵人那里的银碳足够吗?还有叫内务府多做几个冬衣送到顺贵人那里,她怀着龙种,切不可疏忽了。” 乌云珠站起来,恭敬地回道:“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都一一让内务府的人做了。” “那就好。”一个月都不上朝了,王嫣然自觉很是清闲,她终于肯做回一次宅女天天窝在椒房殿内偷懒睡觉。 打魏寥出征后,卫泾来椒房殿里几乎很少了,一个月里他只来椒房殿一次,但仍旧没有宿在王嫣然这里,然而长生殿却成了卫泾经常光临的地方。 乌云珠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在了王嫣然身边的绣墩上剥开了一个贡橘,喃喃地道:“娘娘,皇上最近一个月去欢妃那里可勤了,看来欢妃已经复宠了,可惜那个李答应又遭到冷落了。” 对于欢妃又得卫泾宠爱,王嫣然认为理所当然,她轻笑一声道:“哼,不过是欢妃之前的宫婢,皇上之所以宠她有段日子,是因为皇上与欢妃之间有矛盾,而且那时本宫身体突然不适,顺贵人又有孕。皇上只能拿李答应发泄一下他的情-欲也是情有可原的。” 乌云珠听王嫣然说得那么直接,她剥橘子的动作一滞,悄悄地看向王嫣然懒懒地把手搭在了贵妃榻上的扶手,支着她螓首悠闲自得。 乌云珠看罢,摇头笑一笑,低头继续剥着橘子,继续道:“若是那天娘娘肯与皇上一起的话,如今——” 又来了!王嫣然扭过眼神朝乌云珠看过去,她却低着头把橘子一个个地剥开,她又转移道乌云珠掩藏的脸色,一边慢慢地从榻上坐起了身子,打断她道:“若你果真了解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王嫣然每次想说真心话时,总以“我”为自称,虽然有悖宫中当皇后的规矩,但是她真心把乌云珠当成她的朋友。 乌云珠也听到王嫣然故意用了“我”提出她的内心想法,她边不断地剥橘子,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繁华红地毯上出一会儿神,她在想:“看来娘娘是真心不喜欢皇上,这就是她最想要的结局吗?” “乌云珠,本宫看你剥橘子都快剥烂了。”王嫣然提醒了一声,她已经剥掉了三个橘子了。 乌云珠立刻回过神来,看了手中已经剥完第四个橘子了,不禁为自己的出神而轻笑一声,耳却响起王嫣然的声音:“剥那么多,本宫一人可吃不了,不如你吃了那三个,本宫就只吃一个吧!” 乌云珠便把手中的橘子寄给了王嫣然,道:“难道娘娘不喜欢吃贡橘吗?奴婢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贡橘呢!”说着,王嫣然已经接了过来,掰开一瓣橘子吃了进去。 “嗯,挺甜的!本宫记得小时候吃橘子最多,后来听大夫说吃橘子太多容易上火,然而吃什么东西得有个度。”王嫣然看了看乌云珠又拿起一个贡橘自己吃了一瓣,又问:“怎么样,味道很甜吧?” 乌云珠吃着橘子入口就化,还很甜,点头道:“头一次吃这么美味的贡橘,奴婢今生就满足了。” “喜欢,本宫就多送你一些。”王嫣然把最后几瓣橘子也吃完了。 乌云珠刚刚了解王嫣然每次送她东西,都希望她接受,所以她也不客气却站起来对王嫣然深深福身道:“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然而也从这一次起,乌云珠不再为了皇上和欢妃的事旁敲侧击王嫣然了。 她终于恍悟,王嫣然虽贵为皇后,但她也是有感情的人,而她的情始终不在皇上这边。 “其实你也不用为本宫担心,皇上喜爱欢妃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他们主仆二人的感情没有本宫的感情更深刻。”王嫣然为不让乌云珠再次为她和皇上的感情而担忧,她解释道。 “嗯,奴婢知道了。”乌云珠了解王嫣然的脾性后,她不再苦苦地为她而忧愁了。 既然命运让王嫣然看淡了与皇帝的感情,虽然乌云珠认为王嫣然的性格很是奇怪,她的处事风格更是迥异,她甚至为王嫣然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解开自己的疑惑。 二人对话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宫外一个宫女突然通报道:“皇后娘娘,李答应求见。” 王嫣然直起身子,下了地穿鞋,仍旧坐在了贵妃榻上,顿了一会儿道:“告诉她本宫身体不适,就不见她了,让她回去吧!” “是,娘娘。”守殿宫女退下了。 王嫣然这才打算起来了,乌云珠忙走过去搀着她,笑问道:“李答应怎么这时候过来,莫不是向皇后娘娘您诉苦吧?” 王嫣然走向她的梳妆台,边说道:“她的心事,本宫没空去听她诉苦!再说皇上又不在本宫这里,她要真见皇上,不如去欢妃那里请请安去!” “哟,娘娘您说这话小心让欢妃听见了,以为皇后娘娘您打算不再管理六宫了。”乌云珠说这些话不怕冒犯王嫣然,她已经了解王嫣然不会在意她说这些话的。 果然王嫣然点着她的鼻子道:“就你会说笑,不过本宫喜欢你说笑。不错,乌云珠如今你可真正了解本宫的意思了。” 乌云珠笑道:“这一切还不是皇后娘娘您调-教的!” 王嫣然在梳妆台上坐了下来,对着铜镜里的乌云珠为她散开了牡丹头,笑道:“臭丫头!” 乌云珠对她吐了吐舌头,她终于肯放开自己的内心与王嫣然真正地敞开了心扉。 “乌云珠你知道本宫最近发现了什么?”王嫣然一边在宣纸上描着花样,一边兴致盎然地道。 乌云珠仔细地用梳子把她乌黑的头发一跟跟绺顺,一边飞快地看了一眼铜镜里的嫣然,摇头。 而王嫣然一笔一笔地把花样描好,一边道:“本宫发现椒房殿的后院有个极其适合本宫清净的地方。” “娘娘您看上了哪个地方?”乌云珠一顿,铜镜里的王嫣然也恰好看到了她。 “椒房殿后院不是有个花园吗?” 乌云珠想着那个花园,才道:“娘娘那个花园已经荒废了。奴婢听说光武皇帝在的时候,那个花园原是御花园,后来现今皇上觉得以前的御花园太小了,所以就重建了比较大的御花园。” 小吗?王嫣然觉得她看上的花园也不小啊! “皇上为什么非要重建比较大的御花园呢?”不是劳民伤财的事吗?至于再建造大花园吗!难道卫泾想建“世纪公园”吗? 这就是作为皇帝最腐败的事情,自己的国家都快不行了,哪来的银子弄个大御花园! 王嫣然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卫泾的为人做事。 乌云珠道:“奴婢打听了一下,听竹璃说是欢妃娘娘嫌弃后院的花园太小,就选了比较大的御花园,打算种她最钟爱的牡丹。” “哦?欢妃喜欢牡丹啊!”王嫣然转起毛笔三下之后改支撑着螓首。 “欢妃算什么,她不过是个妃子,还说什么国色天香才配得上她!”乌云珠说起这个气愤地道。 王嫣然“噗”地一笑,道:“她就会自以为是,卖弄自夸,魏宰相都没看上她几眼,她倒给自己起个好名声了!” “可不是,她以为她谁啊!”乌云珠使劲翻着白眼,好像把心中的欢妃撇掉才好。 “她只管自夸去,犯不上咱生闷气。”说着,王嫣然继续围着后院花园对乌云珠吩咐道:“既然荒废了,皇上和欢妃看不上,但本宫却喜欢那个清净的地方,不如叫几个宫女和太监打理一下吧!” 乌云珠问:“皇后娘娘要后院花园,那么皇上那里怎么说?” “本宫想皇上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再说他只管跟欢妃在一块,哪会顾上本宫的事呢?”想了一会儿,觉得乌云珠的提议还是有道理的,改了主意道:“你叫竹璃把本宫的话带给皇上,说本宫想要安置后院的废弃花园,如果皇上不在意,那么本宫就要了那个花园了。” 乌云珠福身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叫竹璃带话给皇上。” “还有——”王嫣然拿出她画好的花样图交给了乌云珠道,“你再去一次内务府找何公公,让他按着本宫所画做一个簪子,而且材料务必是白瓷材料的,千万别弄差了。” 乌云珠接过王嫣然的花样图,赞叹道:“娘娘所画真是漂亮,莫不是娘娘总提的百合吧?” 王嫣然点头,乌云珠珍爱地把图纸小心地攥在手中道:“奴婢才头一回见过百合呢!原来娘娘笔下的百合如此美丽,甚至胜过那个娇艳的牡丹啊!” 王嫣然一副孺子可教地点头道:“乌云珠你总算长见识了。” 乌云珠扑哧一笑道:“娘娘就会笑话奴婢!”说着她卷好宣纸,退身道:“奴婢这就去了。” “嗯,本宫等着回音。” 乌云珠办完事回来后,手里多了一条方帕,交给了王嫣然道:“奴婢已经把娘娘交代的事说给何公公了,何公公说他会为了皇后娘娘您而亲力亲为,绝不会出差错,并且着奴婢给娘娘送来了寒梅方帕,希望皇后娘娘喜欢。” 王嫣然接过了方帕,上面一角赫然绣着红艳如火的寒梅,铁骨铮铮中不畏冰袭雪侵。 乌云珠又道:“还有花圃的赵公公也送来了几盆夜木兰花,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笑纳。” 王嫣然收拢起方帕,随手放在了梳妆台边沿,道:“本宫知道了。至于花盆摆放,就放在正厅里吧!” “是,娘娘。”乌云珠交代完后,竹璃这时候走过来对王嫣然规矩地福身。 “禀皇后娘娘,皇上说了,若娘娘喜欢后院的废弃花园,不如先派几个能手的太监收拾妥当后,再观赏花园。” “皇上既然答允,本宫就派你去选几个能手的太监收拾收拾一下后院。” “是。”竹璃领命退下了。 乌云珠这时候上来提议道:“皇后娘娘可否给后院花园起个名字?” 王嫣然想了想,道:“既得清净,不如叫纯净吧!” 纯净,乌云珠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但如此怪异的词一如王嫣然怪异的想法。 虽这样想着,乌云珠却赞叹一声道:“娘娘果然饱读诗书,阅历丰富。” “饱读诗书,本宫不敢当;但阅历丰富,值得让本宫担当。”说着二人欢笑一声。 正文 9.意 三个月后,第四个月正值春暖花开,顺贵人的肚子已经凸显了,是时候从椒房侧殿正式地搬到了永宁殿。 卫泾因感念顺贵人怀孕辛苦,又是羙国第一个有孕的嫔妃,特颁圣旨从贵人提拔为顺姬。 而李答应前些日子在御花园内不小心巧遇了卫泾,卫泾当天好不容易从念念不忘的欢妃想起了李答应,当晚宠幸了李答应,转天晋升为李承徽走出了养心斋。 对于李承徽和顺姬都得到晋升,作为皇后王嫣然依例照赏不误。 而欢妃虽同样把赐品送到了顺姬和李承徽那里,但她对李承徽的晋升表示担忧和嫉妒,在皇上面前找机会说李承徽种种的不满,要求她搬出长生殿西侧殿,并把池花苑让给李承徽住。 卫泾虽心爱欢妃,自然应允的;可是他刚刚宠幸了李承徽,对她的新鲜热劲还未散去,所思又想只好找到王嫣然来帮他解决了,意思也很明显,卫泾真心不愿意让李承徽搬到偏僻的池花苑,也不想惹欢妃不高兴。 王嫣然接了这个无能皇帝的摊子之后,想到自己的侧殿是绝不能再让别的嫔妃住了,怕清扰她清净;永宁殿更不行,顺姬还在那里安胎,万一李承徽有心为了争宠想陷害顺姬,那么她皇后的责任就相当地大了。 最后她果断地挑了不远不近的后宫十四位内的一处兰林苑给李承徽住了,也顾忌到了欢妃的感受。欢妃对此没任何异议,即日李承徽带着蜜儿等宫女赶往兰林苑去了。 而欢妃至今固宠不提。 这一天,卫泾刚下了早朝就又去了长生殿,渐渐地把王嫣然这个皇后忘在了脑后,好像王嫣然从来不曾在皇宫出现过似的。 而王嫣然也乐得清闲,让正在梳妆乌云珠把她脑后盘上蝴蝶髻时,殿外宫女通报说王大人求见。 王嫣然心想是王太傅来了,忙回道:“本宫知道了。”紧接着对乌云珠吩咐道:“再重新梳牡丹头吧!” “是娘娘。”乌云珠散开蝴蝶髻,换成了牡丹头。 椒房殿正厅 王舟早已候在正厅中央,他正坐在首位的四方扶手椅上正端着茶盏喝茶,这时候太监突然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王舟忙放下了茶盏,急忙站起身,站到中央处行了大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嫣然坐定后,伸手虚扶道:“父亲请起。” “谢皇后娘娘。”王舟起身,在王嫣然示意下,他坐回了原位。 “父亲近日可好?”王嫣然亲切地问一声。 王舟忙欠身拱手道:“谢娘娘关心,臣以及家人一切安好。” “那就好。”王嫣然回身端起早已备好的茶盏,对王舟道:“父亲上朝必是很辛苦,喝口祁红吧!” 王舟却恭敬回道:“老臣刚才已经喝过了。”说完,抚着胡须笑道:“皇后娘娘还是那样爱喝祁红啊!” “是啊,打从娘家嫁过来之后,本宫一直都喝着祁红。”王嫣然轻轻啜了一口。 “哦,呵呵。若是娘娘还喜欢喝祁红,臣再叫犬子从东至再买来一份送给皇后娘娘。”王舟道。 “谢谢父亲了,但是本宫喝不完祁红的,前几个月皇上又送本宫一份乌龙呢!”王嫣然不能当着王舟当众把茶喝个精光,毕竟她父亲家是官宦家,又是名门,她不好失了自己的本分。 “哦,是吗?看来皇上对娘娘还是挺不错的。”王舟称赞地点头。 王嫣然莞尔一笑。 王舟又道:“不过说起皇上,臣想到近几个月由于魏宰相升为大将军出征后,前朝才得以放松下来。” “可不是,这下皇上和父亲您处理政事就轻松了一些,不至于总让魏宰相一人干涉着,你们也不痛快,底下大臣们也是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王舟赞同地点头,微笑一阵,忽然皱眉地忧愁起来,道:“皇上处理政事虽然简单入手,可到后来皇上却把一切繁琐事务推到了老臣身上。每天一到朝堂上总爱打瞌睡,就不再爱处理政事了。” 王嫣然暗暗地挑眉,忙放下了茶盏给身边的乌云珠,然后扭过头装出惊讶的神色,问道:“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王舟叹一声气,带着安慰的口吻道:“皇后娘娘您不必担心,好在皇上还能及时上朝就不错了!” 再怎么上朝,皇上同样处理不了政事,这样一来跟昏君有什么区别呢? 王嫣然在心底暗暗地鄙视着,然而口中欣慰道:“皇上能做到如此便很好了。”说完,她心里也一阵别扭。 二人说到这里都安静地顿了一下之后,王舟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冒着莫名的星光,却看到皇后身边服侍的人,他收敛起来谨慎地对王嫣然道:“微臣有私事要与娘娘说。”然后匆匆对王嫣然使个眼色。 王嫣然深觉王太傅脸色很是奇怪,但依旧按他的示意屏退了宫女和太监。 这时王太傅等那些人退尽之后,进入了正题:“皇后娘娘依今日看,乃是咱们翻身的大好时机!” “哦,父亲您这话怎讲?”王嫣然深觉王太傅的话有些来者不善,不过面上装出茫然无知的样子。 王舟突然激动地道:“魏宰相已经以大将军的身份出征到陈国出战去了。若咱趁魏宰相不在,好把前朝所有权利,加之皇后您和皇上的权利全都从魏宰相手里夺回来,这样皇上和皇后娘娘就真正地成了君主,那些不听话的大臣们才彻底地归顺于皇上和皇后娘娘您。就算魏宰相征战回来,但大局已定,他也不好插手皇上的事了,就连后宫也都让皇后娘娘您一人做主了。” 王嫣然大吃一惊地捂住了嘴,听了王舟的计划,更是惊恐万状。 “父亲您这要……”王嫣然惊骇得说不下去了。 王舟肯定地道:“没错,为父要夺回魏宰相所有权利,包括老臣的也一并夺回来。” “可是父亲这谋反乃是杀头之罪,弄不好就株连九族的!”王嫣然压低声音叫道,希望王舟不要把魏寥想得太简单了。 王太傅未免太急了吧?难道他以为只要魏寥一走,他就可以趁人不备就乘虚而入吗! “现今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我们小心为上,老臣想魏寥不会知道宫中出现什么大的变故的!”王太傅依旧编织自己美好的“未来”。 王嫣然情急之下问:“那么皇上知道吗?” 王舟郑重地拱手朝上拜皇帝,道:“皇上英明,对于臣的计划,皇上也在暗中答应了。” “但是你们这么做未免太快了吧?”王嫣然心知已经无力警醒他们的梦想了,只得无奈地感叹一声。 “皇后娘娘您别担心,您只管管后宫的,前朝的事您还是别担心了,有老臣和皇上去处理,您只等安心地等我们大功告成吧!”王舟很胸有成竹地道。 就算他拍着胸脯说没事,最后还是葬送在魏寥手下。 “不可,父亲!女儿绝不愿让您冒这样的险! 王嫣然为避免前朝和后宫再起冲突,而且她是穿来的,明白谋反是一种非常血腥的战争,坚决不同意王太傅趁魏宰相出征的空而谋反。这样对皇宫和皇上没有好处,对王太傅自己更没好处。 王太傅想到王嫣然是个女人,后宫女人不得干涉前朝,索性假装答应道:“好吧,老臣会考虑皇后娘娘的话的。”看着女儿松下一口气,王舟又嘱咐王嫣然道:“皇后娘娘您只管好好侍奉皇上,一切的事都由老臣帮称着皇上的。” 王嫣然只听了王太傅不再谋反的话,信以为真,就不再围绕这个危险话题玩火**了。 王太傅觉得自己呆在这的时间太长了,起身打算退出椒房殿道:“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赶紧歇息着。老臣这就告辞了。” “嗯,父亲别忘了代替本宫向母亲问好,就说本宫在宫内一切安好。”王嫣然嘱咐一声,以表做女儿的情分。 “老臣一定会带给夫人的,老臣告退。”说着王舟退了几步。 “小禄子送王太傅。”王嫣然吩咐道。 小禄子打个千儿回道:“是娘娘。” 乌云珠也从里间出来了,却见到王嫣然依旧坐在凤坐上呆着,等走近一看,王嫣然一手无力地抓着凤坐扶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娘娘您怎么了?”乌云珠忙跑到王嫣然身边,扶起王嫣然。 王嫣然自从与王舟私密对话之后,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波动,她正在努力试图恢复原态,可是“谋逆”的字眼还悬浮在她心头上,这也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因听到“谋反”的话,令她心神不宁。 “拿杯水来,最好要温的!”她语速飞快地道,乌云珠赶紧叫来竹璃去倒杯开水去。 还好她及时地劝住了王舟,虽然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皇宫一旦有血腥之战,就任谁也挽回不了了,而且王嫣然想要死的话,也最好别在乱战中随意被敌人刺死。 她不想被人看成容易被捏死的蚂蚁那样了断了她的活命。 想到这里,王嫣然慢慢地顺了口气,乌云珠这时候已经把温水寄到了王嫣然手中:“娘娘喝口水。” 王嫣然迫不及待地喝个精光之后,乌云珠也来不及问她刚才出了什么事,直接就通报道:“娘娘,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什么时候?”王嫣然差点呛了一下,急忙看向乌云珠,心想:“正厅才是正门,卫泾从哪里冒出来跑到她寝室去了?” 乌云珠道:“王大人走了之后,皇上知道王大人见娘娘您,所以才等王大人走了之后,他从侧门进来的。” “哦,快随本宫到寝室里去!”王嫣然来不及喘大口气,提起凤袍尾下了凤坐,忙赶着往寝室走去。 “臣妾请皇上万安。”王嫣然一眼看到了卫泾,忙不迭地福身行礼。 “皇后起来吧!”卫泾回道,但人依旧坐在绣墩上,没有亲手去扶王嫣然。 王嫣然一边心想着:“看来她与卫泾的感情淡了,卫泾也是如此。”一边娇嗔道:“皇上您真是的,怎么不让太监通传一声。” 卫泾莞尔一笑,道:“你不是和你父亲相聚吗!”说完,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啜了一口,抬头继续问:“和你父亲谈得如何?” 难得卫泾能想起关心一下父女两个,王嫣然也不深觉感动,只道:“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却不提王舟提谋反的事,然而卫泾也不愿她知道他们的计划,王嫣然只装着不知道,继续道:“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嗯,那就好。”说着,他起身又伸手拉住了王嫣然的手。 王嫣然对他这种体贴的举动并不感动,相反她正猜卫泾找他准有为难的事跟她商量。 果然卫泾开口第一句道:“昨日征战告捷,魏大将军打败了陈国的南县,正举兵进一步攻占晔池城。” “晔池城不是陈国最富裕的城池吗?听说那里盛产黄金。”王嫣然装出惊喜的样子道。 “没错,魏大将军这回立了大功了。”说完,卫泾收拢笑容,十分认真地看着王嫣然道:“不过,这几天魏大将军的大公子魏铭要来朝里见朕。” 王嫣然挑了一下柳眉,嘴角暗抽一下,心惊地问:“魏将军过来做甚?难道魏大将军打仗也不需要魏将军了吗?” 卫泾也不算头脑简单的人,他回道:“魏将军恐怕要代替魏大将军有事要禀告朕,而且……” “而且什么?”等了好一会儿,卫泾留下了后话不说,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看着王嫣然一双清澈茫然的大眼。 “他恐怕要在宫中呆一段时间。” 王嫣然了然,心想:“我就说嘛!王太傅若想谋反,其实没那么简单的!这不魏大将军不知听了哪边耳风,或者他早已猜到了前朝将要变动,他才派他的大儿子前来监视吧?” “那么皇上您怎么想呢?”不知卫泾会不会如王嫣然那样想到了一起。 “所以朕找你来了,以后朕还需要你陪同上朝。” 嘎?敢情拿王嫣然做他的挡箭牌来了!王嫣然在心内鄙视加鄙视地对卫泾嗤之以鼻。什么嘛,一个大男人又是天子,居然会怕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他还算是天子和男人吗! 王嫣然千不愿万不愿地跟卫泾上朝,这才没到一年,王嫣然好不容易宅在宫内做她喜好的事,也好不容易有了轻松自在的小悠闲,突然来了魏将军,又让她上朝跟另一个大男人斗勇去,她不光心累、脑累,而且身心疲惫! 但面对着皇上,王嫣然恨自己也如同卫泾一样软弱,道:“好吧!臣妾愿意与皇上一起上朝。”说完,她心里更恨自己懦弱了。 “那朕今晚就宿在你这?”卫泾提议道。 他果真挥之即来,来之即去,有求于她的,就赏给她一个夜晚有人陪睡,没有事求于她,干脆把她置在另一处不管了。你卫泾当我安悦什么人啊,你以为你留宿在我这一夜,我就如同小狗似的没头没脑地朝你摇尾巴吗! 哼,我还偏不想让你来我这儿呢!更不愿你碰我的肉体,因为你真是令我安悦恶心! “皇上,臣妾听闻顺姬的胎气有些不适,臣妾一直想告诉你来的。”见卫泾听了顺姬的事变脸,王嫣然接着道:“可您一直宿在长生殿也不再出来了。您让臣妾怎么叫您,您却不来。” “什么?顺姬她还好吧?”卫泾真的担心地问。 “若是皇上您今日在顺姬过一夜后,顺姬心情好了,胎气自然稳了。”你卫泾敢拿我做挡箭牌,那我何不愿做的也拿别人做我的挡箭牌呢?王嫣然解气地窃喜着。 “那朕今就不在你这儿过夜了?”卫泾担心顺姬的胎儿,又担心他这一走,皇后会伤心难过。 “皇上您去吧,明日再来臣妾这里不迟!”王嫣然笑逐开颜道。 卫泾欣慰一笑,外间太监便唱道:“摆驾永宁殿!” “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之后,乌云珠这时候走过来,扶着王嫣然,语气十分无奈和同情道:“娘娘您何至于如此啊!” 王嫣然立刻收拢笑容,脸上全无笑意地朝梳妆台走去,语气冷冷地道:“云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现在的苦衷!” 正文 10.恍悟知心 纯净园终于落成了,园内已经收拾得干净了。而原先的干枯烂叶一并清除出去了,只留下了少数王嫣然看上的几朵声称“天下第一香”的兰花和难得入王嫣然眼里的“花中皇后”月季在几处周围的角落里盛放着。 园子虽然小,但很清雅。 王嫣然还亲自画了一些草图,让内务府太监带着几个工匠给纯净园内分别挖了人工湖,和一坐低矮的假山。 湖的面积不大,比较小。湖里面放了几条金鱼和几朵白莲花,少数飘着粉色和紫色荷花,然而湖面上却飘渺着薄薄的烟霞,波光粼粼中美不胜收。 王嫣然把湖命名为“冰壶秋水”,希望人的心跟这片湖一样心地纯洁、品德高尚。 然后湖的前面,与月牙门之间摆放了一块低矮的假山,假山上布满了绿苔,周边围绕着五彩缤纷的不知名的野花,都是王嫣然亲自吩咐花圃里的几个太监在城外和宫里找一些不起眼的和宫外少见的野花分别种在了假山上,并命名为“绿野仙踪”,取自她从小最难以忘怀的童话故事。 绿野仙踪下面摆放着一只古筝,旁边摆着小小四方桌、小凳子,桌子上放着茶盏和水壶,以方便喝水。古筝两边分别摆放几盆水仙花、夜木兰,铃兰花在两种花丛中点缀着。 古筝周边形成了白色世界,又仿佛在云端之上。 王嫣然在乌云珠的引领下来到了清秀的纯净园之下,又走进了月牙门,几步就来到了周边绽放的纯白花朵,又看见了绿野仙踪上五彩缤纷的野花,假山后全是一片小小的湖泊,再里面周围的几处角落里仍然绽放着美丽的兰花和月季。 “嗯,不错。”王嫣然看着这里的秀美景色满意地点点头。 “哇,好漂亮啊!”乌云珠看到如仙境般的美景惊叹一声,她只见过御花园的风景,之前只觉得御花园的风景才是最美的。 但是来到了这里,她才明白听书上说的“仙境”是什么景象的,就是眼前这般纯白不带一些杂质的花园,那才叫做仙境。 御花园里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名花,也有百花争艳,却没有眼前的花儿这样纯净美丽,有好几朵虽然漂亮却叫不出名字来;御花园内也会有湖泊,可惜都被石雕花纹的栏杆挡住了,要看湖里的鱼需得趴在栏杆上才看得清,而纯净园内的湖泊虽小,却没有任何栏杆围着,湖水清浅,走到湖边沿就能清楚地看到鱼儿游来游去,还有美丽的荷花相伴。 “娘娘这里真是您亲手布置的园子吗?”乌云珠看了一圈,看不完的湖水,看不完的花朵,这一切她都无法把它们全都收尽在自己的眼底。 “怎么样?这里很漂亮吧!”王嫣然对乌云珠的反应相当满意,然后她走到花丛中间,在古筝处坐了下来,偏头对一方茶几的摆放十分满意,转眼绿野仙踪的五彩缤纷近在了眼前。 “娘娘。”乌云珠入了花丛,来到了王嫣然身边,没有她的吩咐,她不敢坐在凳子上,只看着茶几和周围傻乐。 王嫣然抬头,看她脸上已经乐坏了,就问:“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秘密花园。” “咱们?娘娘说的也包括奴婢吗?”乌云珠想道,嘴上喃喃地重复一遍:“秘密花园。” “嗯,这里只有我和你才可以进来,其他宫女和太监不能进来。”王嫣然从乌云珠懵懂的样子,转回到古筝上面,用手轻轻地在上面抚摸了一遍。 乌云珠心里一阵意外和惊喜:“娘娘她居然让奴婢也有权利进来!”想着,又轻轻地问道:“那么包括皇上吗?” 王嫣然轻声地道,好像在说悄悄话:“皇上没空来,他只关心顺姬和欢妃。就算他知道我弄了那么一处园子,但这里那么小,没有他那个御花园大呢!所以——”她摇了摇头,同时替卫泾否定道:“他不会来的。” “哦……”乌云珠刚刚习惯了王嫣然对卫泾怪异的冷漠感情以及奇怪的想法,傻傻地道。 “你坐下来吧!”王嫣然努了努下巴指着凳子道。 “谢娘娘对奴婢如此厚爱。”乌云珠轻轻福身道。 “别客气!”王嫣然随口回道。 乌云珠对王嫣然如此主动的回应顿了一下,但看她把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古筝上,而她也看着一从看不完的花儿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王嫣然受了美景的感染,兴趣盎然地双手在古筝上面摆放好位置。 乌云珠惊得忽然站起来,躬身道:“奴婢怎敢让娘娘您给一个下等的宫婢弹曲子呢!” 王嫣然扭头泄气一下,道:“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别人,以后咱两就在这儿私底下自称你我吧!别拘那么多礼了。” 乌云珠犹豫一声:“娘娘这怎么行?您是皇后,是有身份的,奴婢必须称您一声娘娘的,怎么越了规矩以下犯上呢!” 王嫣然道:“本宫就饶恕你不敬之罪,本宫命令你以后可以在私底下可以以‘我’和‘你’自称,除了你,难道我就没有一个知心的人了吗?” 乌云珠不由得感动道:“娘娘您就这么如此信任奴婢吗?” 王嫣然道:“没进宫之前,在没有被卖进王府之前,你我都是垂死挣扎在一条线上。如今你我身份虽然有很大的差别,但在我心里,我依然把你当作是我共同患难的朋友或者是好姐妹。” “娘娘……”她居然没有忘记过去她们最痛苦的日子,乌云珠眼里一热,快要感动得流下泪来。 忽然她“嘭”地跪倒在铺着石头的地上道:“娘娘能如此善待奴婢,不忘过去患难之情,奴婢愿意永远跟随娘娘左右,直到老死!”说完,她趴在石子路上磕头。 “你别这样。”王嫣然立刻从古筝上面撒开手,朝乌云珠的胳臂伸过去:“你且起来,跪在地上多凉。”说着扶着她坐在了凳子上。 乌云珠感动至极地流出更多的眼睛,哭声哽咽,王嫣然寄给她绣有寒梅的绢子道:“别哭了,擦把眼泪吧!” 乌云珠接过去攥在了手里,王嫣然又道:“今天开了园子本就挺高兴的事,你倒好,这一哭连这里的花儿草儿包括鱼儿啊都担心着你呢,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扑哧”一声,乌云珠破涕为笑,就着绢子擦了把眼泪。 王嫣然指着茶水道:“喝口茶吧!听听我弹的曲子,你帮我赏评一段吧!” “可是奴婢不懂古筝啊!”乌云珠道。 “没关系,只要你会听就好。”王嫣然说完,重新把手规矩地摆好位置,勾起琴弦,音色袅袅地悦耳清脆,动人心弦。 一曲终了,乌云珠忙拍手叫好:“娘娘您弹得真好听,从前真不知道您会古筝!” “喜欢听吗?”王嫣然笑问道。 乌云珠点头:“喜欢!” “你愿意学吗?”王嫣然继续笑道。 “这……”乌云珠低着头,瞄着古筝,虽一心也想像王嫣然这样会弹古筝,但她因自己的身份而不敢答应,“奴婢只是一个低等的宫婢,何德何能让娘娘您亲自教导奴婢啊!奴婢怕自己学不好,反倒辜负了娘娘的心。” “不会,只要你喜欢,我就教你。好让你以后嫁了好人家,你会一些乐器,懂一些乐理,更重要的是会识字,你未来夫君才会敬你、爱你。” “娘娘——”乌云珠脸色羞红地娇嗔一声。 “呵呵,这有什么值得害羞的,我跟你说的是真的。”王嫣然拉回乌云珠的身子,表情十分认真地道:“乌云珠自从我嫁进皇宫以来一直都不觉得幸福,不管做妃子还是皇后,这一切真真都不是我想要的,既然命运如此对我不公平,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跟我一起往坑里跳。” “娘娘……”乌云珠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对她有生以来最动人的双眸,震惊之余感动道:“娘娘您为何待奴婢这样好?” “因为我们是曾经共患难的好朋友啊!我都这样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同我一样过得不幸福,我更加期望你以后的日子一定要比我幸福,让你这辈子跟着自己最爱的夫君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王嫣然说着也为自己的话而感动,她多希望这个未来能拥有幸福的乌云珠就是她啊!“如果你将来幸福了,那么我将来或许也会幸福的!”王嫣然深觉自己的双眸似乎被水雾笼罩,这样的将来和幸福对她来说如今这么的奢侈。 “娘娘……”从这一刻起,乌云珠真正地领悟了王嫣然的心声,虽然她贵为皇后,而她却有着跟她一样的有普通的心肠,跟她一样是个普通的女人。 乌云珠先把眼泪擦干,笑与心疼并乐观地道:“娘娘您放心,将来会有你想要的幸福生活,我们可以向以前一样带着勇气逃出魔窟,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的日子。” 王嫣然获得欣慰地热泪盈眶地坚强地点头,握紧乌云珠的手,低头看着,发现乌云珠手上的肌肤却如此细腻,感叹道:“会的,我们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乌云珠亦如此坚定地点头,同时她心里也明白了王嫣然为何如此爱惜自己的处女心结,原来在这繁华偌大的皇宫并不能让她安心地过下去。 如果有一天她们有可能……乌云珠恢复了之前能带着安悦逃出人贩子手里的精神,处心积虑地想着今后也要带着她逃出可怕诡异的皇宫。 正文 11.投诚示好 魏铭带着父亲魏寥的密令以战报的名义重回羙国,到了皇和殿拜见了皇帝,并禀报了一些战况,说晔池城以及陈国的几个州都被魏军攻占了,只留陈国的首都还未准备进攻。 卫泾听完魏铭的战报,拍案叫好,接着说了许多赞扬表彰的话云云。 魏铭一本正经地听着卫泾对魏军美言美语,然而他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下卫泾身边空空的凤坐,心下一阵失落,之后连自己的心也不能接收卫泾高声的夸赞。 直到好不容易退了朝,他转达了魏寥的话,然后向卫泾传达以警惕陈国趁魏寥自顾不暇的空儿,怕陈国使计谋威胁到皇宫,也好让魏铭带着精兵抵抗。 卫泾觉得可行,而王太傅认为魏铭的权利和威望没有魏寥这般巨大的威胁,也劝卫泾说魏将军此举甚好云云,卫泾就应允了魏铭的建议。 得到了皇上的认可,魏铭低着头,脸现出阴狠诡异地窃笑着。 下了朝后,他别有心意地朝椒房殿的方向走去,到了椒房殿的正门,守门士兵见到是魏将军,忙拱手躬身行礼。 魏铭也不客气地问:“皇后娘娘今日是否身体不适?”因为在朝堂上见不到王嫣然,他才别有深意地问一句。 守卫深知这个皇宫就只有魏将军是人人都怕的人,就连皇上和大臣都让他几分,所以他才恭敬地回道:“回将军的话,皇后娘娘今日的确身体不适。” 魏铭“哦”了一声,想了一个借口道:“本将有事要见皇后娘娘。” 守卫为难道:“将军这……”如果是皇家国戚要见,那还好说,可是一个将军按照羙国规矩是不能单独见皇后的,俗话说“男女有别”,后宫禁地也觉不能除了皇上以外的人见后宫嫔妃的,防止红杏出墙、宫中乱-伦。 魏铭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复之后,脸上厉色突显,声音压得低低地道:“是皇上允许本将见皇后娘娘的,本将担心皇后娘娘是否真的身体不适!” 守卫哪里敢得罪立下多次战功的魏将军,他忙赔笑一声道:“那好,将军待小的派人在里面通传一声就好。 “嗯。”魏铭依旧威严地站在一边大咧咧地抱着双臂等着。 守卫忙不敢怠慢地回身踏进椒房殿通知主管太监小禄子去了。 过了好一刻,守卫跟小禄子风一般地跑过来,“奴才见过魏将军!”小禄子拱手躬身道。 “哟,这不是前些日子吓得尿裤子的太监吗!”魏铭一见到小禄子笑着讥讽道。 小禄子脸色一变,十分尴尬地小声道:“将军,去年的事,您还记得呢!” 魏铭捂着脑门恍然道:“哦,你的糗事去年发生的啊!本将居然记差了那么多日子!” 小禄子脸色更加窘迫,随后赶忙转移别的话题问:“魏将军找皇后娘娘何事?” 魏铭回道:“本将听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特来请安问候一声。” 小禄子苦笑一声,回道:“将军对不住了,皇后娘娘不在这里。” 魏铭险些诧异地问道:“娘娘不在里面,那么会在哪里?”。 “不会在皇帝小儿那里了吧?”魏铭心里很不快地想。 经历上次受到奇耻大辱,小禄子只能对魏铭恭敬有加,虽然他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但是他明白,魏铭不屑于会得罪一个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他曾经见过他的师傅张德运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见到魏铭也是怕得敬让几分。那时候他挺不明白师傅身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为何会怕一个不是天子而是将军的魏铭,经过上次被魏铭惊吓中让他讥笑他为阉人时,他才明白就算皇后在面前,也无法降住魏铭作威作福的嚣张气势。 小禄子想罢唯唯地道:“魏将军实不相瞒,皇后娘娘现在自己新建的后花园内散心呢!” 魏铭神色一凛:“后花园?” 小禄子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前些日子,娘娘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椒房殿外的废弃花园,原来是前朝的所建的旧御花园,后来还不是皇上和欢妃娘娘嫌弃旧御花园太小就重新建了比较大的花园吗。”小禄子一边躬着身子一边满脸笑道:“后来皇后娘娘看上之后,禀告了皇上,皇上居然答应了。后来皇后娘娘又重新把废弃的花园布置了一下。奴才以为皇后娘娘打算大修,可谁知她只是简单修修,就连设计草图都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基本也没花多少银子。娘娘只捡了废弃的假山,又在园内挖了个坑想是做人工湖来的,后来……呵呵,奴才就不知道了。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只除了皇后娘娘和身边的贴身侍女,不容任何人进她的园子。” 魏铭听着,本着一脸好奇的样子也想上小禄子口中的园子看一看,但小禄子说了皇后娘娘不喜别人进她的园子,魏铭就一脸不屑地想:“不让外人近,难道还要包括圣上吗?” “既然皇后娘娘不让别的妃子进她园子,那么皇上呢?”魏铭挑一下眉,更是傲慢的样子问道。 小禄子恭敬地答道:“皇上哪里管得过皇后娘娘,然皇上已经一个月不曾进过皇后娘娘这里呢!”说起这个,小禄子那个憋屈啊。 “哦?”魏铭又扬起了剑眉,更加一副看戏听戏的样子,问:“那么皇上天天往哪个妃子去了?” “还不是欢妃!”小禄子没好气的说。 “那么皇后娘娘呢?她什么反应?”魏铭突然对王嫣然备受冷落感兴趣了,如果一个女人长时间受到男人的冷落,那么她自己岂不是更寂寞?想着,魏铭在心内狡黠地一笑。 “如果她因此更加寂寞的话,那么她会不会更加渴望一个‘情’吧?如果我能够解渴她的情-欲,那么本将的计划会不会进一步地成功了呢?”魏铭想着,心内对自己的谋划更加地肯定而兴奋。 小禄子更加不解地泄气道:“皇后娘娘的反应真是奇怪!奴才时不时总听到乌云珠姑姑说起过欢妃复宠的事,可娘娘连一个反应都没有!后来乌云珠姑姑也不提了,她们还高兴地说说笑笑!” 魏铭听罢,心内却是对王嫣然的态度不可思议,他又不解地想:“难道她真的不在意皇上吗?还是她自己装出来的镇定,故意不掺和皇上的事情,自己一人正在憋屈着呢?” 当然,宫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吗?表面上端庄大度,其内里谁不会为了一个皇上暗中争斗吃醋呢! 魏铭就这样想着不以为然地一笑,却被小禄子的话更觉得有趣了。 “将军您说,打从皇后娘娘嫁进皇宫以来,奴才就只一次见到皇上到皇后娘娘这里过夜,其他的皇上要么去欢妃处,要么往李承徽那里逛逛,然后能想起来就去顺姬那里。但李承徽和顺姬娘娘之所以能被册封,全都是皇后娘娘在一旁提醒皇上,皇上才会想起给她们晋升。” 魏铭越听越觉得有趣,就越对王嫣然本身也产生了极大的乐趣。 “皇后娘娘的想法也真够奇怪的!”魏铭只是在口中称奇,但他心内不是这样想。 “那么将军您……”小禄子见魏铭正在出神,便适时地提醒了一声。 魏铭回过神来,并没打算要走的意思,而是把小禄子拉近他身边道:“本将曾记得你说过要对本将感恩戴德,是不是?” 小禄子一脸难色地苦笑道:“哎哟将军,您那次拿着剑的时候,虽然被皇后娘娘挡住了,但奴才仍旧心有余悸。自从那次,奴才就明白魏将军您是何许人也了!” 魏铭“哈哈”地笑一声,小禄子继续恭维地道:“奴才知道上次冒犯了魏将军,希望魏将军宽恕奴才,将军您说什么,奴才定会给你办,齐心协力,在所不辞!”说着小禄子跪下去,在地上磕头道。 “好,本将喜欢你这样说。有你这段话,本将对你的过往既往不咎!你且起来吧!”魏铭伸手扶起小禄子。 小禄子忙道:“谢将军!”站了起来。 魏铭压低声音道:“小禄子如今你可投诚于本将,无论本将让你做什么,你都为本将去做吗?” 小禄子已经吓怕了魏铭的所作所为,想着朝堂上下都恭敬着他,从不得罪他,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更不能冒犯他,如果这时候否定,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担忧了。 小禄子想罢,心内已做了决定,闭着眼咬着牙一口气道:“奴才愿意,奴才愿意成为魏将军身边的人!”如今的皇宫局势,小禄子大概看得清了。魏家霸权,皇上也无奈。那么他一个小太监更是悬梁上的一只蚂蚱任人欺负,甚至被人捏死一命呜呼的可能。 “好!”魏铭拍了拍小禄子的肩膀,小禄子敬畏地弓着身子点着头,陪着笑脸,一脸投诚示好。 魏铭便问:“你说的皇后娘娘的后花园在哪?” 小禄子诚实地回道:“往椒房殿内的后门走去,听说一般很少往后门直接进入后花园的。但皇后娘娘也不忌讳,居然自己从后门直接入了后花园。” “那好,你引领本将过去。” “啊?将军您……”小禄子听罢吓了一跳,椒房殿乃宫中禁地,除了皇上和妃子任何人都不能将进入,除非是皇后的皇亲国戚。 “怎么,你都是本将身边的人了,本将的事也还要你过问?”魏铭眼色一厉,吓得小禄子忙说:“没有,将军。” “那就好!”说着,魏铭警惕地往守卫那里一瞟,拉近了小禄子,往他的耳朵里咬着道:“本将看那些守卫很不懂规矩。你找个理由告诉皇上,就说他们在椒房殿内偷懒,让皇上换了新守卫的把门!” 小禄子只能听之任之,纷纷点头道:“好的,奴才这就去办!”说完,在魏铭的指示下小禄子先去通报了卫泾,卫泾信以为真,真就给椒房殿换了新的守卫。 而小禄子好一会儿回来,魏铭在军务处找了一些亲信从中插进守卫处,在椒房殿内外换了全是魏铭亲信的守卫。 正文 12.再遇 王嫣然和乌云珠在纯净园内呆了好一会儿,便觉天色将近到晌午。王嫣然弹琴也累了,乌云珠搀扶着她起身出了纯净园。 自从换了自己身边的亲信,魏铭进入椒房殿就容易多了,如今正逢羙国的特殊时期,朝廷被魏家霸权,皇帝年轻不知事,所以宫内的宫女和太监大都比较涣散。 在小禄子带领下,走进了椒房殿正厅,穿过了一个厅堂,绕过王嫣然的寝室,来到了外围的来往稀少的走廊,接着走到了后门。 “将军从后门一直走几段路,出了后室的门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后花园了。”小禄子与魏铭停在了后门处指道。 “好,本将知道了,下面就不用你带了,本将自己就去!”魏铭甩手,眼睛一直盯着半个月牙门道。 “是……”小禄子内疚又不安地朝安静的后花园不忍地看了一眼之后,横下心地听从魏铭的话自径地退身了。 只余魏铭一个人后,他循着小禄子刚才的指示抬脚走出了后门,入了后室,出来之后一眼看到了月牙门。 打量了月牙门后,抬头看到清秀的三个字喃喃地念道:“纯净园?”念在口中,却是奇特。 魏铭莞尔一笑地摇头,有趣地道:“纯净园,真是闻所未闻!这里到底怎么个纯净?”魏铭看罢,低头直视月牙门,月牙门呈半圆形,只余两个人才能进入。魏铭看着心却道:“这个门倒是挺别致的。”说着朝里面看了几眼,只看到里面绿玉葱葱,花香满园,只站在了外边就早已闻见了里面的花香。 王嫣然在乌云珠陪伴下正从月牙门出去,前脚踏入了不属于自己世界的宫门,正继续向外走时,突然发现园外旁边站着一个陌生人不住地往园内窥探。 王嫣然皱眉不爽地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乍一看她也吃惊地脚步倒退在月牙门口处,上下打量“入侵”者。 乌云珠在王嫣然身边也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惹得正往园内探究一奇的魏铭缩回了脖子,正了正身形,伫立地站定在离王嫣然方向一丈远的距离。 魏铭也上下打量王嫣然的打扮,见她今天突然一身清一色交领窄袖,外罩云雾烟罗纱衣袍,小***上系着淡蓝色腰带,脑后只单单盘着蝴蝶发髻,并用淡蓝色丝绸固定地留出两条长尾丝绸随意与乌发垂下。身上的衣袍更称出她脸上肌肤胜雪,双目如一泓清水,撤去了一身的荣华富贵的高贵气势,换成了与生俱来的轻灵之气,美目流盼兮,秀雅绝俗。 魏铭好半天说不上话来,只盯着她肌肤胜雪的桃腮,流连忘返,痴迷中浮想联翩。 好一会儿,当发现面前的长着颇有灵气的美人,竟忘了是何人,只看着她的清泓觉得有些眼熟。 他忽然抱拳一握,依旧傲视万物地只单单躬身道:“臣不知娘娘是哪个宫里的?” 乌云珠本来就挺怕魏铭的,听他突然这样一问,便“扑哧”一笑,而王嫣然本来紧张的神色瞬间也觉得可趣起来。 魏铭听到上头有娇笑一声,抬眸看去,竟是美人身边的侍女捂嘴偷笑,薄怒之下,突想起这个侍女好像是皇后身边的人。 乌云珠也有意表明身份笑说:“将军您莫不是看差了吧?竟把皇后娘娘看成了别宫的娘娘,当真该死!” 王嫣然自从在朝堂上数次与魏铭对峙,自是知道他的自负和不可一世,忙回头斥责一声:“乌云珠,不许无礼。” 乌云珠也不怕认错地道:“是,娘娘。” 魏铭惊愕地看着眼前美人竟然是——“竟然是她!”魏铭想着。 “恕臣眼拙,竟看不出眼前的竟是皇后娘娘啊!”魏铭眼睛不住地在王嫣然脸上打转,心里更是称奇的是她怎么穿出这样素的袍子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竟然认不住眼前人竟是皇后。 王嫣然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魏铭一人在那抱拳躬身,就问:“将军您是怎么来到本宫的私密园的?” “私密园?”魏铭在脑子里重复念着,她竟把自己所造的纯净园看成是私密的,不过他不难地应付道:“回娘娘的话,臣今早朝上没看到娘娘,皇上说您身体不适。而臣又想拜见皇后娘娘您,所以过来特意请安。” 王嫣然听完,突觉他话里有些不可思议地可笑。后宫禁地,岂容他一个外人进入到后宫中,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知皇上知道后会怎样想? “若本宫没记错的话,后宫乃是禁地,外人等一切陌生男子不得进入。”纵使魏铭权利再大,性子再孤傲不拘,再怎么藐视宫规,王嫣然觉得自己是六宫之主,为了别的嫔妃以身作则,切勿不能让眼前的人进入后宫好得逞!“将军您一人闯入本宫私宅,难道不怕皇上知道后,怪罪于你吗?” “这小妮子说话真是个厉害!”魏铭低着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深觉王嫣然的话对他来说是个有趣的挑战性,“好个伶俐小嘴,本将喜欢你说话的个性!” “臣不敢,不过臣已经禀报了皇上臣的请求,皇上应允了。”魏铭仍旧躬身答道,这要在平时,他都不会等帝后说“起身”他便起身的,他从来都不会听帝后的话行臣所做的跪拜之礼,可是…… 他抬眸饶有兴味地瞟着王嫣然胸前隆起来的两只圆球,遐想着…… “哦?”王嫣然挑起漂亮的柳眉,道:“皇上让你过来的?” 魏铭看着圆滚滚的两只球,想着里面到底是不是雪白的雪球时,忽听到上方的声音忙躬身答道:“回皇后娘娘,的确是皇上应允臣过来看望娘娘。” 王嫣然心内一紧,极为不痛快地想道:“后宫的规矩,皇上还不知道吗?还是羙国的时代如二十一世纪那样开放了?” 想着,再回眸看向了今天突然懂得行礼,并且没有在王嫣然的应允下起身的魏铭,就冲这一点,王嫣然也不再想为难他道:“好吧,本宫相信你。今日你既然来了,也看过了本宫,而本宫看起来一切都很好。那么将军现在就放心地请回吧!” “谢皇后娘娘。”魏铭说完,便直起了身子。 王嫣然也不愿再看他一眼,以免在后院呆得太久也不好,更不想与魏铭这个目无宫规的人长久呆下去,为避免节外生枝,王嫣然索性先一步地朝后室走去。 正走间,魏铭却先抬一步地走到她身边,并挡住了她向前走的路。 王嫣然岂料魏铭挡住她的路,而她也差一点把头也撞在了他高大的宽胸,好在她及时缩回自己的脚步,离与魏铭两寸的距离,才不至于与他胸前“亲近”。 “魏将军您这是干什么?”由于距离太近,而魏铭身材也比她高,她只能盯着他左肩冷冷地问道。 魏铭近处一眼看到了她头上插着一只百合簪子,而他也认出了这个簪子是他去年在吐鲁番国送来的几盆夜百合很相似,心里却疑惑道:“她怎知道这个夜百合?”想罢,突然鼻尖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与王嫣然所造的园子一样的纯净气息。 “嗯——好香啊~”他如痴如醉地赞叹道。 王嫣然听着惊慌地又倒退几步,恰好看到他眯着眼睛,一副饥渴自我流连的陶醉样子,冷声道:“将军请自重!”正当魏铭满意过后地睁开的双目,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时,王嫣然忙低下了头,看向了后室前的石阶。 魏铭眼睛带着邪笑盯着王嫣然,但见她柳眉从中皱起,那忧愁的模样更让他耐看,接着他伸出一只大拇指揩去了嘴角上贪恋欲滴的口水。 王嫣然自是知道他轻狂不可一世的模样,她更加理智地小心绕过魏铭的周围,匆忙地越过他直接上了后室石阶,最后抛出更冷的话道:“魏将军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去吧!本宫听说前线战况很理想,就差陈国首都没攻下来。魏将军不如好好歇过这几天,有了精神好为羙国战出一等功来,那么皇上赏你的也就不只这一等功了。” 魏铭回身赶忙回道:“谢皇后娘娘如此关爱臣下,不过臣今后不再出战了。” 王嫣然依旧背对着他“哦”了一声作为疑问。 魏铭答道:“臣为了羙国安全,以免陈国趁我军不备钻空进犯,臣特命在宫内守护宫里的每一处!” 王嫣然道:“既然魏将军领命看守皇宫,那么你就必须做好你的本分。别没事就往后宫瞎逛,若要让皇上知道了,不光将将军您入罪,恐怕连个罪死都不只了!”说完也不等魏铭说话,径直逃跑似的出了后室,穿过走廊,入了椒房殿正厅。 魏铭一人站在后室门口,看着旖旎的背影,嘴上勾魂地笑着。 正文 13.秋菊 出了后室,来到了来往稀少的走廊,王嫣然这一步显得落荒而逃了,她疾步地小跑到这里,手捂着胸口站了下来,头时不时地往后室的方向看去,仿佛怕魏铭从后面追来,而惊魂未定。 “娘娘刚才魏将军……”乌云珠也看出魏铭对王嫣然有那种不明的tiaoqing意味,她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他怎么突然闯进来了?”想起刚才他对她轻浮的举动,还有他的笑容这么令她讨厌,他看起来像耍流-氓的样子,一种总要带着揶揄对她哂笑,好像王嫣然在他看来挺可笑的屈辱。 乌云珠茫然地皱眉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 “该死!”王嫣然忍不住骂出声来,要早在二十一世纪她就可以上法院告他性-骚-扰了!可惜这的古代世界没有保护妇女的权利,王嫣然只能恨恨地道:“叫小禄子过来!” “是。”乌云珠领命,紧接着听到王嫣然愤然道:“门口的守卫怎么当差的!明知后宫是禁地……”乌云珠赶忙跑出走廊处,去找小禄子了。 好一会儿,乌云珠带着小禄子小跑地跟过来了。 小禄子打个千儿道:“奴才见过娘娘。” “小禄子本宫问你,那个魏将军怎么突然闯进本宫的园外来了!”王嫣然薄怒地厉声道。 小禄子刚刚投诚了魏铭,看王嫣然脸上愤愤的,就知道魏铭险些得罪了她,但为了不得罪眼前的皇后,也不能背叛魏铭,他低头跪地道:“回娘娘,魏将军经皇上旨意来椒房殿内看望皇后娘娘您的。” “果真?”王嫣然盯着小禄子点头称“是”之后,又问:“你明知道本宫的纯净园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的,怎么魏将军突然站在了园外门口处?就不怕本宫一怒,告你们擅闯后宫禁地的死罪吗?” 小禄子浑身一哆嗦,忙求饶地道:“求娘娘息怒,魏将军许是在椒房殿内迷了路才如此。不过奴才刚刚得知后,打算过来寻魏将军来的。”说着他抬头,道:“奴才这就把魏将军找来,不让他在园外瞎晃悠了!” “不用了,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走了!”王嫣然道,“不过一定要让守卫的人看紧点,别让外人进椒房殿内,如果确得了皇上应允的,麻烦你一定要告知本宫,明白了吗?” “哟,皇后娘娘这事本就是奴才的失职,哪能让娘娘您说句麻烦奴才的话,是奴才该死,没看好魏将军就擅自闯了进来。”小禄子慌忙道。 王嫣然瞬间想起宫内人人都怕这个魏铭,她心想或许是魏铭威逼利诱下强迫了小禄子做不应该做的事,转而又想起朝堂上卫泾对魏铭的口气屡屡发出恭敬小心的口气,她明白今日的事准是魏铭故意而来,更确切地说他是有备而来,打着见皇后请安的旗号好监督后宫的情况。 罢了,连皇上都制服不了他一个将军,更何况眼前的一个太监。 “算了,今日的事就此揭过。以后不要再让本宫碰上今日的事,懂了吗?”虽然王嫣然懒着再把刚才的话一一地重复,她想小禄子应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奴才明白了,以后绝不再发生类似的事。”小禄子把头埋在了地砖道。 王嫣然这才放心地从小禄子后头上移开了视线,这时竹璃映入了她眼帘,但见她福身恭敬地道:“皇后娘娘,欢妃等人在正厅里要给皇后娘娘您请安来了,她们正在正厅里等着皇后娘娘您呢!” 王嫣然一惊,皱眉问:“这么快就来了?本宫今日不是告知朝堂和后宫说本宫不舒服吗?” 竹璃依旧恭敬地道:“回娘娘,欢妃等人说今日就是来看娘娘您的,顺便问候您的身体。” 切~~~欢妃好好地固宠,何必搅合到她的宫内来了!王嫣然心里很是不快,但是就算不快也要以皇后之身会会这些满地野花的女人们。 “乌云珠随本宫到寝室里去好好打扮一番!”王嫣然一边疾步走向寝室,一边对乌云珠快速地说道。 “是!”乌云珠回道。 “还有竹璃,你也来!”王嫣然又吩咐一声。 “是,娘娘。”竹璃随后跟着乌云珠一起走进了皇后的寝室。 唯独小禄子坐在地上意犹未定地喘了好大一口气,突然一道哨声轻声响起,毫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偏偏小禄子耳尖地听到后抬头循声看去,脸上一惊地看到魏铭仍旧未从椒房殿内离开,而是站在了后室不起眼的地方盯着他看。 “将军……”小禄子刚开口就被隐蔽的人做了消声的手势,顺着魏铭点头的示意,小禄子忙跟了上来。 椒房殿正厅 “顺姬看你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许是走来也不方便,不知顺姬妹妹你一路走来是否辛苦?” “谢欢妃娘娘关爱,妾多日不来皇后娘娘这里请安,已是罪过了。好在妾胎气甚稳,没有前三个月总感觉恶心不适。再加上皇后娘娘几次三番地关照妾,妾感激不尽,故特意来此给皇后娘娘请个安,道了谢,以表妾对皇后娘娘感激之情。”顺姬轻抚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脸上溢出温和的笑容。 欢妃酸酸地看她几眼,随即太监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王嫣然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陵长尾鸾袍,头上梳着簪花高髻,鬓旁插玉簪,鬓前插着串珠步摇,顶上戴国色天香,在两个宫女搀扶下坐在了凤坐。 “臣妾(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欢妃等人忙跪了下来福身道。 “各位都起身吧!”接着对竹璃吩咐道:“给各位娘娘上茶。” “是,娘娘。”竹璃领命去了。 “谢娘娘。”众妃嫔起身落座。 王嫣然往这些精神奕奕、正值妙龄的女子们看了一圈,最后发现了顺姬道:“顺姬妹妹你怎么突然来本宫这儿了?”看着她隆起的小肚子,道:“不好好在宫内养胎,跑来这里作什么?小心万一在道上累着你了,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王嫣然一坐在凤坐上,第一开口便是对顺姬的万般关心。 惹得三位女子都往顺姬看来,再看她隆起的肚子,眼睛纷纷酸巴巴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顺姬还未开口说话,就引来了欢妃欢笑一声道:“皇后娘娘,适才臣妾也问过顺姬了,顺姬说她胎气甚稳,想着她自己多日不来椒房殿内请安,她心里也是很不安哪!” 王嫣然冲欢妃莞尔一笑,又转向顺姬关心道:“顺姬妹妹不必担心,是本宫和皇上不让你过来,原因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可是咱们羙国第一个皇子,故本宫和皇上才如此重视你肚子里的这一胎。” 顺姬坐着欠身道:“妾谢皇后娘娘万般体恤,妾今日感觉身体良好,而且永宁殿也离娘娘这里不算远,故来这里给皇后娘娘请一次安,以表妾对皇后娘娘对妾以往的关照之情。” “难得你有这份心,本宫心领了,希望以后还是少来本宫这里,直到你胎儿落蒂之后再来本宫这里不迟。”王嫣然道。 “妾遵命。”顺姬回道。 欢妃端着茶水啜了一口,眉眼间不住地往王嫣然和顺姬两边来回瞟,待二人体己完后。欢妃笑颜地放下茶盏,转而向王嫣然红唇一媚地笑道:“臣妾等听说皇后娘娘如今身体不适,就连与皇上上朝也省了啊!不知现在皇后娘娘身体怎么样了?” 欢妃说完,李承徽她们纷纷表示关切和关心地看向了王嫣然。 王嫣然嘴上一笑,道:“哪有什么不适,只是偶感风寒罢了。”王嫣然临了伸手理了理鬓发掩饰自己的心虚。 欢妃并没看到她细微的地方,王嫣然身体好不好与她何干,遂又笑说:“听闻魏将军从战线那里回来了,并向皇上问了安。听说陈国那里已经溃不成军,甚至打了胜仗,皇上龙心大悦,夸赞了魏将军。然后魏将军禀报说怕陈国趁魏大将军不趁之危威胁到咱们的皇宫,故才请命打算守着宫内以免遭陈国偷袭。”欢妃说的有板有眼的,引得李承徽和顺姬纷纷表示道:“是啊,妾正担心着呢!” “看来有个魏将军,妾和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够平安了。”顺姬又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叹道。 李承徽则惊魂未定道:“听欢妃娘娘这么一说,倒吓得妾惊魂不已了!” 欢妃眉眼扭头一凛地射向李承徽道:“但愿你没有被吓死才怪!” 说的李承徽瞬间低下了头,不再插话。 王嫣然在上头看着欢妃和李承徽两人一个盛气凌人,一个甘愿受屈,在心内只对她们两个摇头。 咳,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想罢,转向欢妃,心里嗤之以鼻地想:“她真以为她刚才说的就能让我高看她一眼吗?哼!” 王嫣然从欢妃这里回过神来,对诸位嫔妃们道:“适才欢妃的话,本宫也是有所耳闻。”遂也不提在后花园内碰见魏铭,她知道后宫的规矩,更不想因这个风波给后宫带来骚乱。 之后,她再看一圈,与最初感觉一样,总发现这里的女人怎么又多了一人。终于她看向了李承徽下面的那位,问:“刚才是不是本宫看差了,总觉得咱们姐妹们多了一个妹妹。” 说罢,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李承徽身边的那位。 李承徽看了身旁的那位一眼,不等那位跪安,遂转头对王嫣然道:“回皇后娘娘,妾看着好像是永宁殿的侍女,听说是顺姬娘娘身边的宫女。” 正当顺姬听闻之后,脸色有些微变化的时候,欢妃紧接着道:“如今这位妹妹已经是侧八品末位的黛女。”说着眼睛嘲笑地看向李承徽,接着道:“正好在李承徽之下呢!” 李承徽脸上一滞,转向了欢妃之后,又郁郁地垂下了头。 王嫣然一脸“什么”的神色上下打量李承徽身边的黛女时,那位黛女则脸上一惊,忙从坐位上离开,走到中央跪下来道:“妾见过皇后娘娘。” 王嫣然道:“你且抬起头来。” 黛女抬起了头。 样子有几分姿色,但是年龄尚在这些女子中最小的,而且也是最纯真的一个,怪不得……王嫣然想起卫泾居然也好这口,不过也很能理解卫泾的花心所在。 欢妃趁王嫣然仔细打量黛女的时候,从中插口道:“皇后娘娘您所不知,这个秋黛女原是顺姬身边的小宫女,与李承徽一样在顺姬宫里宠幸了秋黛女。”说着顺姬和李承徽脸上皆都煞白,而顺姬则打量地看了一眼李承徽,脸上更是不好地黑线一条。 李承徽见状,自觉自己无处可呆,真想钻进地缝里把头埋了。 欢妃继续道:“但跟李承徽不同的是,皇上昨日是住在顺姬那里,可是顺姬有孕,皇上那里也诸多不便。所以皇上在夜里趁顺姬睡着之后,在另一处碰见了秋菊的宫女,便在那里宠幸了呢!” 顺姬脸色更加煞白地抬眸恨恨地看向欢妃,昨夜的事本就对她来说挺尴尬的事,愣在欢妃嘴里漏出那么多不好的风声。 王嫣然也注意到顺姬脸上的变化,便喝住了欢妃道:“好了欢妃,有些话就可以适可而止,就别在众姐妹面前把这等不中听的话摆出来。”欢妃神色一变,王嫣然就知道欢妃受了斥责不高兴,王嫣然继续道:“若让皇上听了,也是不好。”一句话,让欢妃从薄怒里缓和到自省地恢复原态。 欢妃娇嗔地轻打自己的脸颊道:“看本宫嘴刁,越说越收不住了,好在皇后娘娘提醒着臣妾,臣妾才没失了自己身份。” “欢妃你自己知道就好。”说着,瞥了一眼欢妃后,转向了中央处的秋黛女,问:“听欢妃说你叫秋菊?” 秋黛女担惊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妾正是秋菊。” “没有本名吗?” 秋黛女道:“妾身原名怕恐污了皇后娘娘,故叫秋菊作为妾的本名。” 王嫣然了然,说道:“秋黛女既然皇上宠幸了你,那么你便是后宫的嫔妃了。不知皇上如今派你住到何处去?” 欢妃又插一句道:“还能在哪?皇上看着秋黛女是永宁殿出来的,故给了永宁殿偏殿内的清凉台赏了她。” 王嫣然敷衍地“哦”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顺姬,问道:“不知顺姬知道秋黛女的事了吗?” 顺姬忙欠身回道:“妾身早上知道了……”脸色非常不好地道,从头到尾都不看秋黛女一眼,而秋黛女则内疚地时不时看几眼顺姬。 “那么她的住处,顺姬有没有异议?如果实在——”王嫣然怕秋黛女的出现刺激着顺姬,一刺激反倒对她的胎儿不好了。 “皇后娘娘,皇上的意思恐怕就是咱们做后宫的嫔妃也不好左右皇上的吧?”欢妃突然问道。 王嫣然打心眼里有些讨厌欢妃总先声夺人,不过面上犹豫茫然一下,就听到顺姬弱弱地道:“妾无异议,既然是皇上定夺的,妾一切都听从皇上的。” “既然顺姬觉得没问题了,那么秋黛女就正式成为后宫嫔妃的一员了。”王嫣然道。 “妾谢皇后娘娘,谢顺姬娘娘和欢妃娘娘,谢过李承徽小主。”秋黛女跪在地上谢了一圈。 王嫣然适时伸手道:“好了,跪在地上不怕磕着,赶紧起来吧!” “是,皇后娘娘。”秋黛女穿着菊纹上裳,底下着宫绦襦裙,头上梳个妆饰着珠翠尾椎髻,站了起来。 王嫣然这才觉得累了,道:“本宫乏了,时候也不早了,各位都先行回宫歇息去吧!” 众嫔妃起身,福身道:“是,皇后娘娘。” 王嫣然甩手之后,突然下堂有人突然尖叫一声,但闻声看去,欢妃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正文 14.内幕 “啊,娘娘~”柳絮等宫女围住了昏过去的欢妃,而其他嫔妃脸上皆是一惊,个个茫然无措。 倒是王嫣然心内淡定,脸上装出了震惊,心内疑惑道:“欢妃到底是真晕假晕?”想起方才她又说又笑,从头到尾也没觉出异样。 想罢,王嫣然立马从坐位上站起来,问道:“欢妃怎么了?” 柳絮等宫女纷纷散开跪下来,带着哭音道:“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好好的,怎么欢妃娘娘就……” 既然她们都摸不着头绪,王嫣然不如果断地命令道:“赶紧扶着欢妃到长生殿,好生看着。” “是。”柳絮跟几个宫女正扶起欢妃,却听到王嫣然对柳絮道:“你快去宣太医!” “是!”柳絮领命。 “竹璃你代柳絮把欢妃送到长生殿。”竹璃很快答应下来,王嫣然又吩咐小禄子道:“你去通报皇上一声。” 小禄子这时候应道:“是。”说着与柳絮一起出去了。 而竹璃叫来几个宫女太监们扶起昏迷不醒的欢妃也送去了长生殿。 王嫣然看了在宫内逗留的嫔妃们道:“顺姬怀着龙胎,最好在永宁殿安心养胎。” 顺姬和贴身侍女珂儿忙福身道:“是,皇后娘娘。” “还有你们,李承徽和秋黛女。”王嫣然挥手,道:“你们也下去吧!” “是,妾告退。”三人顺姬在前面而李承徽和秋黛女紧随其后地退出了椒房殿。 “乌云珠随本宫去长生殿看看欢妃。”王嫣然待所有人都走尽了之后说道。 乌云珠却道:“欢妃突然晕倒,是不是太突然了?” “本宫也觉得是。”王嫣然下了凤坐,往殿外走去。 “那么欢妃是不是故意晕倒的?”乌云珠也回想刚才的情形,觉得欢妃的反应很是奇怪。 “本宫也不知道,虽然本宫心内疑窦重重,但我们还是去长生殿让太医看过了才会知晓。”说完,王嫣然疾步地朝长生殿去了。 长生殿 欢妃躺在榻上,康太医正给欢妃把脉。 王嫣然入了长生殿后,太监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臣参见皇后娘娘。”康太医与众宫女太监们等跪地道。 “都平身。康太医,欢妃怎么样了?”王嫣然直接步入欢妃寝室问康太医道。 康太医拱手回道:“臣正诊断,还未查出什么。” “那么你赶紧去瞧瞧欢妃吧!本宫等着。” “是娘娘。”康太医转身又为欢妃把着脉。 这时柳絮搬来绣墩让王嫣然坐下了,然后另一宫女则给王嫣然上茶。 王嫣然啜了一口,是熟悉的蜂蜜祁红,最后索性喝了一半作为解渴。 “欢妃怎么样了?”王嫣然还没反应过来,卫泾很快赶到了这里。 这时太监唱:“皇上驾到!” 王嫣然忙放下茶盏,对卫泾福身道:“臣妾请皇上万安。” “皇后,欢妃怎么了?”卫泾没有伸手扶起王嫣然,而是两只眼睛一直往榻上来回转。 王嫣然起身,道:“皇上,康太医正给欢妃把脉,相信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那好,许是别让欢妃生了什么大病。”卫泾心急地道。 王嫣然宽慰一声道:“不会的皇上,欢妃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说着坐在了王嫣然刚刚坐过的绣墩,这时柳絮又奉上了新茶。 热茶还没喝过一口,康太医才收了脉,惹得卫泾突围上来,问:“欢妃怎么样了?”说着,康太医让了位置,卫泾则坐在了欢妃榻边,瞧了瞧一直昏睡的欢妃,卫泾心里一阵疼惜地握住了欢妃的手。 王嫣然见卫泾对欢妃这样关心,面上却冷漠地无动于衷,她觉得卫泾待欢妃如此,她看得都习惯了。反倒乌云珠见到此情,心里颇为王嫣然感到不平。 皇后娘娘从前生病,也不见卫泾如此热情过,更别说连一次探望都没有过。 康太医这时候拱手恭敬地对卫泾讲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欢妃这一脉已是喜脉了。” “啊,真的?”卫泾第一次听说欢妃有孕,脸上诧异一喜。 “回皇上,欢妃已经有孕刚刚一个月有余。”王太医道。 “太好了!”卫泾欣喜若狂地热烈地看向闭目的欢妃,握着她的玉手更紧了。 王嫣然亦是高兴地福身道:“臣妾恭喜皇上了,羙国又要添一个小皇子了。” “好,好,好。”卫泾已经喜出望外了。 这时榻上的美人终于转醒,第一眼映入了眼帘却是卫泾,诧异道:“皇上,您怎么在臣妾这边?” 卫泾喜形于色地扶起欢妃坐好,激动道:“爱妃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欢妃脸上一滞,随后难以相信地问:“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欢妃茫然看着卫泾热烈地笑着。 “康太医说你已怀一个月的身孕了!”卫泾仍旧激动道。 欢妃低头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真的?”见卫泾点头,她脸上溢出满面红光和惊喜。 “欢妃恭喜你了。”王嫣然这时候展开笑容说道。 欢妃只瞧着卫泾笑,而卫泾也对视着欢妃,两人全都把王嫣然一人当空气了。 “爱妃既然有孕了,以后皇后那里就不要再去了。”卫泾一手握着欢妃,另一只手抚上了欢妃脸庞。 欢妃脸上一羞红低下了螓首,娇嗔道:“是,皇上。” 王嫣然看来自己也没必要在他们旁边当电灯泡了,转而道:“既然欢妃有孕,就好好安胎,好在有皇上在,那么臣妾也告退了。” “嗯,去吧!”卫泾淡淡地传来,没有看向王嫣然,只眼瞧着欢妃被迷惑住了。 王嫣然决然地走出长生殿,太监这时候唱道:“恭送皇后娘娘!” 欢妃有孕在各宫之中已经传开了,众位嫔妃反应甚是不一。 永宁殿 “娘娘,长生殿传来消息说欢妃有孕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珂儿站在顺姬后面给她揉肩时说道。 顺姬抚摸隆起的肚子一滞,抬眸问道:“欢妃果真有孕了?” 珂儿道:“可不是,皇后娘娘刚从长生殿那里出来,方知欢妃晕倒乃是有孕的征兆。” 顺姬听完,对欢妃有孕的真实消息有些恹恹的,接着叹了口气道:“欢妃总算有孕了,那么皇上这回可高兴了。” 珂儿道:“可不是,娘娘有孕的时候,皇上不也如此!”珂儿忆起之前种种地道。 顺姬低眉,脸色郁郁道:“可是欢妃这一孕,皇上恐怕不再来到我这里了。” 珂儿忙安慰道:“但是娘娘这一胎乃是皇长子啊!欢妃怀的可比娘娘您晚了些。”见顺姬脸色稍有好转,珂儿借机道:“娘娘只管养胎,养好这一胎之后,还怕皇上不来咱们这里?” 顺姬又重新抚上自己隆起的肚子,母亲的温情溢于脸上,笑道:“是啊,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的一切可全都靠这个孩子了!”说着,顺姬笑意渐浓地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兰林苑 蜜儿端来一杯茶盏奉给李承徽道:“小主请喝口茶吧!” 李承徽愠怒地抓起蜜儿的茶盏摔在地上粉碎,吓得蜜儿忙扑通跪地道:“小主息怒,再怎么样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李承徽泪流满面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呆在皇上身边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怀孕的消息?” 蜜儿很想安慰,可不知该怎么安慰好李承徽,道:“小主息怒,许是时日比较短,过一段准会来的。” “一旦欢妃有孕,皇上再也不会来我这里了!”李承徽哭着道。 蜜儿站起来,到李承徽旁边,边安慰边说道:“小主莫哭,既然欢妃娘娘有孕,皇上也离不开欢妃身边,不如我们想想办法才好的。” “办法?”李承徽突然一激灵地不哭了,抬眸眼泪湿润她的脸颊,双眼看向了某个角落,喃喃道:“没错,准会有办法的。” “是啊,小主。您想欢妃一怀孕,她准不能侍候皇上了,而且顺姬娘娘也在养胎,那么最得利的是谁?” 李承徽擦了把眼泪,笑道:“是啊,她们根本侍候不了皇上,唯独我占了先机啊!” “嗯,小主这样一来,有孕就有希望了,是不是?”蜜儿因见李承徽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心下便是松了一口气。 清凉台 “外边不知在闹什么?”秋黛女望了望外头,便问起。 春宛是秋黛女身边的新侍女,也是王嫣然指定的宫女服侍秋黛女。 春宛道:“回小主,听说长生殿的欢妃娘娘有孕了,这会儿皇上正高兴的呢!” 秋黛女脸上很快掠过一丝不快地道:“那么贺喜欢妃娘娘了。”神色倦怠一下,突然问道:“不知顺姬娘娘那边怎么样了?” 春宛道:“顺姬娘娘正在安胎,想必并不会受任何影响。” “可是我在顺姬娘娘身边服侍许久,如今突然成为黛女,而我心里多少对不起顺姬娘娘。”秋黛女愧疚地道。 “小主不必自责,您是因为皇上所以才迫不得已的。”春宛安慰道。 “是啊,任谁碰上了皇上,也不能抗拒的,否则龙颜大怒。”秋黛女道。 春宛则笑道:“小主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不如去搏一搏,好给自己未来挣个恩宠啊!” 秋黛女神色郁郁地摇头道:“自入宫以来,我都明白皇上心里只有欢妃娘娘一人,就算皇后娘娘在这里,皇上仍旧只想着欢妃娘娘,就连顺姬娘娘有孕之后,皇上才会想起她来,否则……”她朝窗外看上茂盛的叶子一眼后,叶子再怎么鲜活嫩绿也不能让她舒展愁眉,最后她深深地叹息一声。 宫里的女人就是如此,得了宠幸之后,转眼间又成了默默无闻的墙角之花,不受人注目。 皇后的凤仪回到了椒房殿之后,没等乌云珠开口安慰一句,或是同情的话,王嫣然一屁-股坐在了凤坐上,直接吩咐乌云珠道:“把竹璃叫来!” 乌云珠不解,皇后为何这时候叫来竹璃?难道她不担心欢妃怀孕的事吗? 其实欢妃怀孕,对整个皇宫来说都是一种震惊和诧异。 “是,娘娘。”乌云珠领命去了。 好一会儿,竹璃过来福身道:“奴婢给皇后娘娘万安。” “竹璃,本宫问你欢妃这一胎来的是真还是假?”王嫣然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 竹璃吓了一跳,打量了王嫣然镇定的神色,随即笑容溢于脸上道:“皇后娘娘您真是神机妙算,欢妃娘娘的这一胎是真是假,娘娘却猜得十拿九稳。” 王嫣然一副果然的样子抬了抬眼色,而乌云珠云里雾里还是不太明白。 “娘娘,您跟竹璃在说些什么?奴婢听了一句都不懂。”乌云珠这时候插过来道。 “乌云珠你且在旁边听着,听了竹璃的话,你也就明白了。”说罢,神色转到竹璃身上,道:“你买通的宫女在长生殿里当差,可否有欢妃异样的消息?” “皇后娘娘英明,长生殿的宫女确实告诉了奴婢一些事,关于欢妃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竹璃恭敬一声道。 “好,你且说说欢妃最近有什么异样?” 竹璃回道:“长生殿的宫女报来消息说欢妃娘娘早在李答应晋升为李承徽那天就意外小产了。” “啊?”乌云珠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并捂住了嘴,两只大眼诧异至极。 王嫣然柳眉一皱:“小产,好好的怎么就小产了?” 竹璃道:“听闻欢妃娘娘得知李答应升为李承徽时,气得跺脚时不慎小产了!” 王嫣然听完之后,又一副果然,心想:“这码戏也忒狗血了些!电视剧上经常会上演嫔妃不小心意外流产的状况。” 王嫣然支起了胳臂在扶手之上,纤腰也靠在了扶手边上,懒懒地问:“那么现在怎么突然有孕了?” 曾记得妇科医院的大夫说过妇女流产之后,三个月过后才能怀孕。而欢妃前一个月刚刚小产,这会儿立马怀上,果真是神马神速啊~ 竹璃道:“听宫女说,欢妃今日总要召见康太医,而每次见到康太医都要屏退了下人,所以长生殿宫女和奴婢也不知道欢妃在里面跟康太医密谈什么。” 王嫣然轻笑一声,道:“准是有猫腻。欢妃意外小产,不曾告诉过皇上和本宫,今日突然有孕准是里面暗藏玄机。”但是王嫣然就算知道里面的玄机也不想泄露天机。 “那皇后娘娘依欢妃近况,您打算怎么做?”竹璃投诚示好地问道。 王嫣然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本宫自有定论,不过你通风报信算是有功了。” 竹璃脸上一喜,笑道:“皇后娘娘打算给奴婢什么赏赐?” 王嫣然别有深意地看着竹璃喜上眉梢的样子,道:“很抱歉,本宫不能给你低等位分让你攀上了龙凤之喜。” 竹璃笑容一僵,惊愕地看着王嫣然,心里许多不甘。 “不过本宫给过你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可是本宫刚想跟皇上说给你提过充衣,不知怎么地,皇上就偏偏想起了李承徽。不知前些日子的事,你还记得吗?” 竹璃忙收拢僵硬的笑容,转而带些尴尬的笑容,回道:“奴婢记得,奴婢不知皇后娘娘有意在皇上面前提拔奴婢,倒是奴婢自己却失了机会,没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 “你知道就好。不过以后能不能让皇上看上你,还得靠你的运气。”王嫣然道。 “是。谢皇后娘娘提点。”竹璃屈身回道。 “好了,这里没你事了。待会我让乌云珠送一些首饰赏赐给你。”王嫣然看起来神色倦怠。 “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告退了!”说着,竹璃倒退几步退了出去。 正文 15.夜百合 乌云珠等竹璃退尽后,惊讶地想说什么,王嫣然却伸手揉着太阳穴道:“乌云珠扶本宫到寝室里去!” 乌云珠闭上了刚刚想要问的话,走上前来扶着王嫣然转到了寝室。 “乌云珠你且把本宫头上全卸下来吧!梳个简单的发髻,本宫今天看皇上也不会来了。”王嫣然坐在了梳妆台上,神色倦怠地道。 “是,娘娘。”乌云珠奉命,然后轻声问道:“娘娘您怎知道欢妃怀孕是假的?” 王嫣然道:“本宫起先也不知道,不过欢妃今日突然晕倒也太突然,本宫细细回想她说话神色种种,并没发现任何异样,但为什么偏偏挑个快离本宫请安的时候就倒在地上。本宫想起顺姬以前有怀孕征兆的时候,说话从来不眉飞色舞的,欢妃突然倒下,本宫看了她有点倦怠苍白的脸色就了然了。” 乌云珠道:“许是欢妃浓妆掩盖了她的脸色,才看不清她到底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王嫣然却道:“浓妆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语气本宫听得真真的,跟平常她说话没什么两样,就冲这一点本宫就起疑。” “所以娘娘才会叫来竹璃一问就知道了。”乌云珠细细地给王嫣然梳头,卸下了头饰。 “没错。”王嫣然点头道。 “不过,娘娘您既然知道欢妃有孕是假,为何不通报皇上呢?”乌云珠问道。 王嫣然抽出看上眼的簪子流苏玩耍,道:“通报又怎样!皇上只会听欢妃的,若真告发了欢妃,说不定欢妃又弄出什么伎俩来污蔑本宫坠了她的胎儿,把之前的假孕就撇得干干净净的。” “欢妃岂敢?”乌云珠道。 “就冲着她在后宫受皇上独宠的份上,真敢把罪名扣在本宫头上,最后本宫下台,那么她就有机可乘了。”王嫣然慢条斯理地道。 “欢妃真够狠毒的。”乌云珠愤愤不平地道。 王嫣然莞尔一笑,道:“她倒不狠毒,却是很蠢。”见乌云珠铜镜里茫然地看着她时,王嫣然接着道:“她却碰上了我这样聪明的女人。” 乌云珠咧嘴一笑,道:“怪不得竹璃说娘娘您神机妙算呢!” 王嫣然心想:“我还不是从电视剧里的宫斗受到了启发嘛!” “不过娘娘您适才与竹璃最后几段的对话,让奴婢深感担忧。”乌云珠想起竹璃的野心忧愁道。 “她哪里令你担忧了?”王嫣然问。 “竹璃现在的心思恐怕有些…….” “哦,你说本宫给她提位分的事?” 乌云珠点头,说道:“竹璃看起来心机也不浅,娘娘若留她身边恐怕是个大祸,不如早早地把她调离别处的好,省着最后她跟欢妃一样趁娘娘您不注意给您来一招。” “本宫不怕,但本宫留着竹璃却有大的用处。不管她有没有野心,总之让本宫能利用,况且那位被利用的能给本宫办事就好。”王嫣然说起这个十分胸有成竹道。 乌云珠这次心知王嫣然在这个事上已经有了主谋,遂不再问了。 夜晚将近,王嫣然吃过了晚饭才问道:“皇上如今宿在了欢妃那里吗?” 乌云珠叫宫女收拾了筷碗之后,回道:“皇上今日翻了秋黛女的牌子。” “哦。”王嫣然了然,却听到乌云珠道:“奴婢本以为皇上因欢妃有了身孕就不走了,谁想他还是离开长生殿,去了清凉台。” 王嫣然笑道:“他是皇上,爱上哪去就上哪去!”说罢,想道:“卫泾的情-欲够旺盛的,这么快又找新的黛女解决性-欲-望呢!” 乌云珠听罢,无奈地摇头,便伺候王嫣然洗漱了。 好一会儿,殿外宫女通报一声:“回皇后娘娘,殿外的何公公求见娘娘,说给皇后娘娘送来最喜欢的花也搬来了。” “哦?什么花啊?”王嫣然问。 宫女茫然摇头道:“奴婢看了也不知叫什么花。” “那么传何公公进来吧!”王嫣然道。 “是。” 王嫣然起身,又往正厅里走去。 椒房殿正厅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何公公一见王嫣然走出来,便跪地请安道。 王嫣然看了一眼何公公,不经意地一扫何公公旁边就定格住了。 “何公公这……”王嫣然被何公公身边的一盆花吸引地站住了。 “听闻皇后娘娘您最喜爱的百合,奴才立刻给您送来了。”何公公满脸堆笑道。 王嫣然仔细打量这盆百合,但见它纯白洁净,花瓣饱满,的确是一盆真正的百合,问向何公公道:“本宫记得你说过皇宫中并没有百合啊!” 何公公拱手回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百合乃是吐鲁番生长着的夜百合,他们那里就专有这样的夜百合。” 吐鲁番不就是现今的新疆吗? 王嫣然柳眉一皱,问道:“咱们羙国什么时候让吐鲁番国进贡了这一盆夜百合?本宫曾记得如今羙国与吐鲁番国的关系并不是友好。” “哦,禀皇后娘娘,这盆的确不是吐鲁番进贡的,倒是魏将军偶然从商人那里购来的,又听说娘娘您喜欢百合,魏将军想着他家里正好有一盆这样的夜百合,就割爱送来,希望娘娘您笑纳。”何公公拱手说道。 “魏将军为何知道本宫喜欢百合花了?他既然喜爱夜百合,又为何割爱送给本宫了呢?”王嫣然问着,想着却是不通。 魏铭送她一盆百合到底什么用意? “魏将军带话给皇后娘娘说魏将军今日不小心冒犯了娘娘您,听闻娘娘喜爱百合,故叫奴才给你送来夜百合讨娘娘您欢心,至于上午的事希望娘娘您不要怪罪魏将军了。”何公公道。 上午?何时? 王嫣然刚刚正沉溺在欢妃怀孕和假孕的事上,经何公公这么一说,她乱了头绪,理不清哪个早上了。 乌云珠见王嫣然忘事,就及时小声地提醒道:“就是上午在后花园外碰见了魏将军。” “哦。”王嫣然顿时想了起来,转向何公公问:“果真魏将军为了向本宫请罪送来夜百合?” “正是。”何公公回道。 王嫣然心里本就不想接受魏铭的礼物,可是再一眼瞧着洁白美丽的百合,她就真舍不得退给何公公。 她抬眸,脸色淡然道:“这夜百合本宫看着还不差,就搁在殿门口安置了。” 何公公笑道:“娘娘您喜欢就好。既然如此,奴才就告退了。”等到王嫣然点头“嗯”了一声,何公公才起身告退。 何公公走后,王嫣然立刻露出惊奇与喜爱地瞧着含苞待放的百合,越看越爱,越爱越不释手,甚至蹲下百合旁边嗅了嗅。 嗯,挺香的。 “娘娘不知魏将军送来这一盆百合什么用意。”乌云珠心里知道王嫣然极爱百合,见她不时“亲近”百合时,她却很警惕地说了一句,道:“在奴婢看来魏将军送给娘娘您夜百合是不是别有用意啊!” 王嫣然小心翼翼地摸上百合花瓣,发现它上面很有弹性,接口道:“本宫也是如此怀疑。甚至猜想到魏将军是不是向我有要事要讨好?” 乌云珠心却道:“没想到皇后想的却比我还要深,没错,我就感觉魏将军送这一盆花别有用意。” “那么娘娘您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是否真要了魏将军的夜百合不成?”乌云珠试探地问道。 王嫣然却很喜爱语气很轻松道:“百合当然要,不过魏将军那里怎么想就不关本宫的事了!本宫大不了见好就收,至于以后还跟原来一样,该是臣子当的就做好臣子的本分,本宫绝不会因为这个百合就对魏将军有什么缓和余地。” “皇后娘娘英明,奴婢这般就放心了。”乌云珠福身回道。 “好了。”王嫣然欣赏够了之后,站了起来,吩咐道:“把它弄到殿外也不好,万一被风吹了怎么办?不如放在我寝室里面,以羙国的气候百合很难活,但落在本宫手里,它定会活得鲜艳绵长的。” “是,娘娘。”乌云珠福身领命道。 长生殿 “娘娘,皇后娘娘送来许多上好药材和赏玩以及西方小说给娘娘您,还说娘娘您一人怀孕极是辛苦,以后免了所有礼仪。”柳絮带着椒房殿的宫女端着托盘对欢妃通报道。 欢妃坐在檀木贵妃榻上,斜斜地在宫女托盘上敷衍地看了一溜,之后闭目懒懒地道:“都收下吧!” “是,娘娘。”柳絮说完,宫女们一应地退下了。 “皇上今日宿在何处?”欢妃继续问道。 “回娘娘,皇上今儿宿在新任的秋黛女那里。” “只要不是李承徽那里就好。”欢妃说起这个心里很解恨地道。 柳絮笑着回应道:“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李承徽算什么,皇上心里到底还是在娘娘您身上!” 欢妃嘴角一弯,柳眉在笑。 柳絮接着说好话给欢妃听:“如今娘娘今日有孕,皇上可高兴了。您没看到过皇上乍一听娘娘有喜,忙赶着过来了,见到了皇后娘娘也是不太爱搭理,只一门心思往娘娘您这身上看去。至于皇后娘娘说要离开,皇上依旧冷落了她,与娘娘您说些体己的话,并不理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没法,只好独自离开了。” 欢妃满心痛快道:“她王嫣然算什么皇后,本宫才是正宗的皇后呢!皇上这样宠本宫,荣宠不衰,她一个皇后怎能跟我欢妃比!” “就是呢!打从皇后娘娘嫁进宫里来,皇上也没碰过皇后娘娘呢!更别说她能生出一男半女了,恐怕到老仍旧没有任何依靠!”说着,柳絮捂嘴笑起来。 欢妃则幸灾乐祸地道:“可惜她们都不知道本宫这一胎乃是为了清除皇后和李承徽的计谋,更不知道本宫背后会给她们来这一手!” “娘娘那万一事情最后败露怎么办?您怎么跟皇上交代啊?”柳絮收拢起得意的笑容转而为欢妃担忧道。 欢妃一本轻松地道:“不会的,本宫没那么傻!如果本宫的胎儿流产,把罪名嫁祸在皇后和李承徽那里,你想皇上会怎样?”她杏眼斜视着柳絮。 柳絮一激灵地明白了欢妃的用意,屈身道:“娘娘英明,奴婢自叹不如。” 欢妃在榻上仰头得意地大笑起来。 正文 16.无尽天机 转天王嫣然如期跟卫泾上朝受百官拜服,魏铭也在朝堂下的左列。 朝堂进行得比较顺利,卫泾也一一在王太傅的帮助下解决了许多棘手的民间各种案件,而王嫣然在一旁只听着,看着他们交换政治上的意见。 然而直到结束,帝后下朝,朝堂无人再敢为难帝后,包括魏铭没有像魏寥如此突如意外地当庭刁难,这样王太傅见了很是放心,他心想:“果然魏将军的气量到底没有魏宰相这样咄咄逼人啊!”想罢,原先那一点点不放心现在彻底放松了。 而魏铭此时就想给王太傅一个喘息的机会,待到最后…….他对刚转身离开的王太傅身影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睛,然后转眼瞟到了王嫣然也刚刚跟随在卫泾身后,他蓦地睁开剑眉,望着王嫣然华丽的背影他心想道:“不知昨夜的夜百合令她是否满意?”等所有官员都退尽了皇和殿之后,魏铭还有心思地盯着空空的凤坐开始思索地摩挲着下巴,边津津有味地点头边想道:“呆会我找小禄子问问去!”想罢,他松开剑眉,转身带着似笑非笑的样子也离开了皇和殿。 王嫣然随着卫泾散步在穿堂走廊之中,卫泾突然转身,王嫣然也差点撞到了他身上,还没让她开始疑惑地看向卫泾时,就听到他的嗓音:“皇后最近你身体总是不好,是不是御医那里对你也不尽心啊!” 王嫣然征询地看向卫泾,但见他淡然地语气只是关心她而已,没有多余的感情,就回道:“谢皇上惦记臣妾的身体。只不过昨天臣妾的身体只是犯了小毛病,没什么的。如今已经好了。”女人来例-假这也算小病吧?何必如此劳烦那些个御医,自己休息一下,喝点红糖水不就好了吗! 卫泾关心的神色顿时展颜,只见他伸出长袖长袍拍在了王嫣然肩膀上道:“既然如此,那么朕今晚宿你这里,可好?” 王嫣然脸上一惊,迷惑装出意外的样子看向卫泾,并且做戏十足地装出“皇上你也好些天没来臣妾这里”的样子,双眸眨着“稀客”的惊喜。 卫泾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想想自己也好些天不来皇后这里,再想起那两个嫔妃,就道:“欢妃和顺姬都有孕,不方便侍候朕。” “皇上,臣妾知道,但是李承徽和秋黛女她们……”王嫣然还未说完,卫泾挨近她的脸庞对着她的耳鬓低声道:“朕只想跟你说说话,她们两个跟朕说不上。” 王嫣然心内一惊,瞬间装出红晕的脸颊对上卫泾挪开过去的脸去,忽见皇后脸色红霞娟丽,自己竟然看得迷恋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很想上前——果然趁王嫣然做戏还没完全到位时,卫泾突然在她脸上轻啄一下,吓得王嫣然睁大了眸子惊讶地看着卫泾再次从她脸庞移开,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被夺过去的芳香。 “呵呵……”卫泾很喜欢看她趁之不备之后的惊慌的笑脸,脸颊上的红霞更是红妆万丈了。 “皇上!”王嫣然左右看了在场的太监和宫女,薄怒地嗔了一声,却被卫泾又一个趁她不备之下,指腹轻抚地点上她的朝霞的肌肤。 王嫣然打心眼里很想躲,但理智她明白现在她以皇后身份的正妻站在她夫君面前,所以她咬牙让卫泾随意在她脸颊上轻抚。 这一忍之下,突然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紧接着用力一拉过去,王嫣然只觉得卫泾的脸越来越近了,快达到了“亲密”的程度。 “皇……皇上——”她左右流盼,宫女太监依旧在旁,她扭回头对着近距离,他脸上的纹路以及他的陌生气息一下子感染地串到她身上,王嫣然显得更加局促地道:“好多人看着呢?” 卫泾在她周围嗅了嗅,闻见了她身边他不知道的奇特香味,便感叹道:“你好香啊!” “啊?”王嫣然惊讶之余,慌乱之中,就在心脏如小鹿般地跳动时候,她更想去检查她身上到底有没有香味,而且她清楚地记得她一直都不用香料的。“皇上!”怀中的美人一脸羞红尴尬地望着卫泾,即使这样近,王嫣然甚感觉不舒服,这一次的拥抱实在来得太突然,简直在她意料中的之外。 卫泾微微拿眼左右看一下,对王嫣然软语道:“怕什么,你是我的皇后,与他们有何干?” “您…….”王嫣然彻底佩服了卫泾的多情与花心,以王嫣然对他的感情理解,那就是他看腻了李承徽和秋黛女的纯真柔情,反而对王嫣然身上内在的魅力和外在的柔媚所吸引。 “就这样,晚上等着朕!”卫泾在她腰肢上紧了紧,直到怀里的皇后对她默默地点点头,他才放开他的手,之后与张德运一起先离开了走廊。 这时候太监唱道:“摆驾长生殿。” “臣妾恭送皇上。”王嫣然按规矩对卫泾背影蹲下福身。 卫泾走后,乌云珠这时候带着欣喜的笑容凑到王嫣然身边,笑道:“皇上对娘娘您真是好,看来娘娘您在皇上心中还是有情的!” 王嫣然直起身子后,脸上的红晕和羞涩立刻垮了下来,双目的旖旎也变得如冷傲红梅,嘴角上的媚笑这时也收拢起来,对乌云珠绵绵的笑语,她亦是冷声道:“皇上只不过想换换口味罢了!”一句话也冻住了乌云珠的笑容,她脸上一僵,再看王嫣然说风就是雨的孤傲表情,笑脸也随她的冷言冷语渐渐地抚平。 她十分不解地问:“娘娘您这是为何?” 王嫣然收拢孤傲的表情,一副浅淡的面容看向乌云珠,这让乌云珠觉得她看起来的表情会比刚才的冷傲要好一些,不过皇后何必如此要摆着刚才一副冷血的表情? 只听她说起:“因为我压根就不爱皇上!”抛下这句模棱两可却格外明确的话语让乌云珠顿时惊呆。 难道即使皇上对她千般万般地好,她皇后也不会动心吗? 乌云珠回过神时,却发现王嫣然的步伐渐行渐远,情急之下,乌云珠忙跑过去跟了上去。 御花园 小禄子趁皇后梳妆打扮的空挡,如约来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这里没有任何人出入,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在别宫中干活,皇上和几个嫔妃也各都在宫内歇息。 “奴才给魏将军请安,魏将军万安!”小禄子在假山后对着魏铭打个千儿。 魏铭拉过小禄子,小声问:“昨夜本将的夜百合送到椒房殿去了吗?” 小禄子笑脸相迎地点头道:“回将军,送过去了。内务府的何公公依您之言,亲自把夜百合送到皇后娘娘跟前。” “怎样?”魏铭一脸兴奋地问道。 “恭喜将军,皇后娘娘特别喜爱夜百合。本来想把它安置在殿外,但不知怎么地,皇后娘娘又改了主意,把夜百合移到了她的寝室里去了!” 魏铭嘴角勾起笑容,随之两掌一拍,道:“好,很好。”然后想着自己的计划又可以进一步实施了,刚才这些只是他计划中的开始。 然后他扭头,从腰际中掏出一小袋银子扔给了小禄子,小禄子笑哈哈讨好地接过,魏铭简练道:“赏你的!” “啊,奴才谢将军!”小禄子手捧着一袋银子跪地磕头谢恩。 魏铭得意地抻了抻腰带,望着椒房殿的屋宇,缓缓道:“本将往后院逛逛!”毕竟门口的侍卫都被他换成亲信的了,他就可以随意进出椒房殿了。 小禄子听罢也不拦着,反而磕头道:“将军您走好啊!但是千万别让皇后娘娘看到您,昨天娘娘还为昨日的事,训了奴才呢!” 魏铭则边走边甩下一句话:“放心吧,本将不会像昨天这般冲撞了你的皇后娘娘。” “是,将军!”小禄子满脸欣喜地又磕下了头。 纯净园 “斩断情丝心犹乱\千头万绪仍纠缠\拱手让江山\低眉恋红颜\祸福轮流转\是劫还是缘…….” 园内古筝悠然响起,一曲道尽了无尽哀愁与无奈。王嫣然自从来到古代,应了这里的局势,才会随口唱出了现代编的古风乐曲《红颜劫》,然后按着之前总重复听到的音调,摸索其中的音色,最后按着听觉的记忆力才弹就了这一曲。 王嫣然一边弹指勾勒琴弦一边唱着歌,曲到劫缘处,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首曲子真是应了她如今的现状,恐怕之后也是如此…… 魏铭这时候偷偷地走到园外来了,正要悄悄地进园子,打算看个究竟时,不料被王嫣然一身烟罗云霞纱衣外袍刹住了他正前进的脚。 他站定在月牙门内的门口处,望着不远处的满是鲜花的假山下,一女子唱着曲子弹着古筝悠然自得。 “哼……”魏铭哼笑一声,两只眼睛玩味地盯着她白玉无瑕的背影,偏头处,突然在她身边赫然摆着的他昨日送的夜百合。 魏铭见到此情,笑意更浓,正要出声清扰她的意境时,但被她的曲调的内容让他不再恶作剧地打扰她了。 只听她这样唱道:“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与欢\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听到此处,魏铭心想:“她唱的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曲子!”皱眉回忆了好一刻,再抬头,王嫣然又从曲子的第二段重新唱了一遍,而魏铭则背靠在了月牙门边上,支起了双臂,认真地听着。 每听到曲子的歌词处,魏铭都深觉这首曲子的背后隐藏着无尽的天机。 将军府魏家 夜明星稀,静谧的夜空,魏府屋宇灯火通明,然而府内却是静谧无常。 魏铭在自己的案头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好一会儿,他突然停骤下来,双目炯炯地盯着纸面上半晌。 他只看到自己亲手写着“拱手让江山”的第三个词曲,愣然片刻,他继续回忆在纯净园内听来的词曲继续写了下去,待写到“天机算不尽”的时候,他深觉这词诡秘异常,好像里面在暗示着什么。接着他重头回看,却被“祸福轮流转,是劫还是缘”时脑海翻转着万千难以道破其中的意思,最后他攥着自己写完的薄纸站了起来,嘴里喃喃地念道:“谁能过情关……” 突然他看着最后一句突然嗤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居然会唱这首歌姬才会去唱的无名曲!”烛光下魏铭笑容狰狞中带着不屑,然而双目却触碰到了案头边上的一朵夜百合。 看到夜百合,魏铭怔了一下,他凑近夜百合,却丢下了那一纸“无名曲”,开始仔细地观赏夜色下依旧鲜活亮丽的夜百合,看它花瓣上的纹理以及它洁白的骨朵,都令他回想起那一次在纯净园外初遇脱下皇后凤袍变成白衣的少女出现在眼前的情景,那一幕他惊呆了。 一个宫中女子,尤其是一名高贵的皇后,怎能如此肯放下皇后的身份成为一名素衣裹身的女子呢? “她怎肯放得下她高贵的身份?”魏铭伸出食指轻点夜百合的洁白花瓣,并对着它轻轻地摇头,好一会儿他狰狞的脸孔才逐渐变得异常柔和,但见他唇角微微勾出耐人寻味的笑,眼神一抹赞赏的笑,嘴里亦是发出酥麻的语气:“不过她看起来就如我眼前的夜百合一样美丽!”轻声之后,他夹起夜百合其中的一花瓣嗅到了鼻尖,眼睛陶醉地合上去,脑海里竟全是他从王嫣然身上闻到的熟悉的香味。 夜色沉静了下来,月光依旧皎洁无暇。 正文 17.偏心 椒房殿 “乌云珠看这夜色,皇上应该快来了。”王嫣然趴在窗台前,支着下巴看着皎洁的月光,说道。 乌云珠福身道:“是啊,娘娘您且赶紧梳洗一下吧!等一会儿,皇上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养心斋那里吧!” 王嫣然没有回头看向乌云珠,依旧望着月光与夜空中的星稀摇头道:“皇上不在养心斋,听说皇上这一天都在跟欢妃在一起。” 乌云珠笑意顿时消散了不少,皱眉道:“欢妃那一胎不是假的吗?” 王嫣然这才回过头对她说道:“只是皇上现在还不知道欢妃的肚子其实没什么大碍。” “那么娘娘您为何不去告诉皇上呢?总不能把皇上也蒙在了鼓里吧?”乌云珠急道。 “告诉皇上,恐怕皇上以为本宫有心嫉妒欢妃有孕,暗中陷害于她。本宫怎能不清楚皇上对欢妃的感情。”乌云珠无奈地低头深深叹息,觉得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但是听到王嫣然喃喃地道:“不过皇上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说完,她又重新看了一眼月光,她曾记得二十一世纪的火箭是不是已经达到了月球里的广寒宫了。 乌云珠则一脸笑道:“也是,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 王嫣然听罢,嘴角上略过淡淡一笑,道:“你去把本宫的安神药送来。” 乌云珠笑容依旧,然而心里却十分明白王嫣然的用意了。 “是。”乌云珠规矩地福身,然后转过身时,被王嫣然一口叫住了。 “嗳,等等。”乌云珠回过身来,双手搭在左侧等着复命,王嫣然观察了她低下来的螓首,问:“你不问问本宫用来干什么吗?” 乌云珠轻轻摇头道:“皇后娘娘做什么,奴婢不想再揣度娘娘的心意了。奴婢只想若是娘娘觉得好,奴婢自然也随娘娘的意思,只要娘娘您高兴就好。” 王嫣然脸上不苟言笑道:“你且去吧!本宫这就去内室梳洗。” “是,娘娘。”乌云珠退出了寝室。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高声唱道。 王嫣然一身素淡长袍迎在了殿门口,躬身福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卫泾伸手扶起王嫣然,握在他手里轻拍一下,道:“皇后等朕很久了吧?” 王嫣然任由卫泾搂着她的肩膀,并带着她走向了寝室,这时乌云珠等一干太监宫女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还好,皇上来得挺及时的。只不过臣妾知道皇上您很看重欢妃这一胎,故臣妾情愿等得再久一些。”王嫣然保持着温和笑容对卫泾说道。 她故意提出欢妃,只是让皇上认为她这个皇后当得还算称职了,但现在王嫣然表演的皇后已经相当地称职了。 “皇后你为了让后宫和睦,不光照顾着有孕顺姬,还要关心欢妃的情况,朕觉得皇后你为了底下嫔妃真是辛苦了。”卫泾对视上王嫣然,感叹一声道。 王嫣然低下头羞红地说道:“这是臣妾应当的本分。”随后抬起头,便问:“不知欢妃妹妹怎么样了?”说完,伺候卫泾坐在了绣墩上。 卫泾边坐下来边说道:“劳你惦记了,朕看着欢妃这一天很好,她吃的也不错,只是没有顺姬那样总要闹着恶心。” “哦?”王嫣然不自觉地挑下柳眉。 欢妃怀着孕吃的也好,就不像顺姬那样恶心,这也够反常的。不过话说回来,但凡体质不一样的女人,有时候怀孕不需要孕吐的。 王嫣然转而笑道:“许是欢妃妹妹与顺姬的体质不一样罢了。这两人体质不同,那么怀着胎儿的反应就大有不同了。”王嫣然双手搭在了卫泾肩膀上轻轻按捏着。 卫泾则道:“不过朕就喜欢欢妃这样,不想顺姬成天闹着恶心,让朕看了也觉得头疼。” 王嫣然听到这里,朱唇弯起,眼眉一笑,道:“皇上可不许偏心啊!不管怎么说,顺姬妹妹才是头一胎,万一她生出了小皇子也要让皇上您偏心着欢妃的孩子,恐怕这两个孩子将来长大了兄弟会不睦的。” 卫泾仰头看了一眼笑意浓浓的王嫣然,回过神来,点头道:“皇后说的也是。”尔后他又道:“不过朕还是属意欢妃的孩子。” 王嫣然嘴角一抽搐,心想:“这皇上说的也真够直白的,这么大言不惭地当着别的女人面,尤其她这个皇后正妻的面说他心里属意欢妃的孩子!”王嫣然心下猛翻白眼,这个卫泾当真是偏心。 未来实行了一夫一妻的制度看来是对的,就是防止三妻四妾为了一个男人斗的头破血流! “若欢妃诞下了小公主,皇上也会喜欢吗?” 卫泾冷不丁防听到这句话,他也懵了一下,好一会儿一脸难以信服地看向王嫣然,转而犹豫一下才道:“但朕认为欢妃这一胎绝对是个皇子。” 王嫣然顿了一下,反应也很欢快地道:“若真如此,臣妾就提前恭喜皇上了。” “哦,皇后看来你跟朕想的一样,不光朕有喜,你是欢妃孩子的皇嫡母也应该同喜的!”卫泾伸出右手抚上搭在他肩上的玉手,欢颜一笑。 王嫣然嘴上再次抽出,他居然要她成为别的孩子的嫡母!卫泾当王嫣然是福利院里的老板娘吗?不喜欢的孩子丢给了她,喜欢的孩子跟别的妃子一起围着他们转! 王嫣然心里一个猛劲地翻白眼,她怎么觉得她当这个皇后可真够憋屈呢!脸上笑着,心里不痛快着,说出来居然恭喜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关心小三们怀孕有功!当这个皇后果真太憋屈了。 王嫣然站在卫泾身后鼓起了腮帮子,在心里抗议道:“我才不要当皇后嘛!这个游戏真不公平~” “哎,你怎么又为朕准备了汤水呢?”卫泾睨着桌子上的安神汤,问道。 王嫣然收起腮帮子,忙对卫泾温柔地道:“臣妾听闻睡前喝些补汤对身体有益处,所以臣妾又给皇上备上了一碗。” “哦。”卫泾端起了“补汤”送到嘴边,闻着汤水的热气,一点点地喝着。 他显然忘记了半年前他也曾喝过“补汤”,只是他喝的就是安神汤。 一饮之后,放下了白玉碗站起来,走向了软榻上,也就是王嫣然经常睡觉的榻上,坐在那里。 王嫣然也走过来,见卫泾要躺下,她帮他脱鞋上去之后,卫泾把自己的头-压-在了她腿上,王嫣然一惊,听到卫泾仰头对她说道:“你给朕按按太阳穴吧!” 王嫣然点下头,道:“是,皇上。”伸出手放在卫泾太阳穴两边轻柔起来。 卫泾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道:“还是你的手法好。” 王嫣然不言而笑,继续“努力”服务卫泾按摩。 “朕跟你说件事。”卫泾道。 “皇上请讲。” “昨夜朕宠幸了秋黛女,朕想升她为选侍,并赐号‘淳’。”卫泾十指相交地放在自己的腹部上,继续道:“欢妃自从有孕了,朕一直没给她升个位子,看在她怀孕有功,朕特升她为夫人。皇后你觉得可好?” 王嫣然点头,突然对秋黛女的晋升有疑问道:“秋黛女既然要升正八品选侍,那么皇上为何非要给她封号?” 卫泾想起昨夜与秋黛女的春宫,缓缓地道:“朕看她纯真可爱,故给她封为‘淳’。” “秋黛女的确是个可人可爱的,但是这个封号恐怕不宜适合她。”王嫣然对此有了自己的看法,继续道:“宫里赐封号乃是家臣有功或者怀孕有功的女子方可以赐号,然而赐号也要在正七品以上,而秋黛女一来位分低之外,二来没有顺姬能有幸有孕,而且她侍候皇上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这时候不宜赐给她封号。”卫泾抬眸看王嫣然,他没想到他的决定王嫣然头一次否决。 但是王嫣然也不想卫泾认为她不解他的对秋黛女的情意,接着说道:“就连李承徽末九品的答应升到从八品的承徽也不曾被赐过封号,如果皇上一定要赐秋黛女封号的话,那么李承徽定会觉得皇上待她情薄了,而且李承徽比秋黛女侍候皇上您更长一些,您说是不是皇上?”王嫣然这才结束她的意见“演讲”。 卫泾渐渐地也点着头赞成道:“皇后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朕的疏忽。” “当然,欢妃因有孕升为夫人是她应当的,而秋黛女……皇上您可再想一想,准有好个位分适合秋黛女的。”王嫣然道。 “那么皇后——”他转而握着王嫣然的手移到了他胸前,道:“您认为秋黛女适合什么位分?” “这臣妾如何做主,还要听皇上的意思。”王嫣然脸上一羞而笑道。 “既然她位分达不到封号的标准,那么朕就升她为从八品列荣吧!正好在李承徽之后。”卫泾摇着王嫣然的手,想如是说道。 “皇上的意思总是好的,臣妾想秋列荣值得担当。”王嫣然莞尔一笑。 转天欢妃被册封为欢夫人,当天举行了册礼。秋黛女升为了秋列荣,由于王嫣然那晚突然提起李承徽,倒让卫泾想起了去兰林苑那里宠幸了李承徽两次,三天后便升李承徽为正八品选侍。 正文 18.碰撞(上) 昨日陪着卫泾上过了一次朝,后来卫泾深觉这个魏铭在朝堂上不是很刁难的臣子,故卫泾又把王嫣然晾在了一边。王嫣然自己也乐得清闲,在椒房殿内每天到后花园的纯净园内陶冶情趣,弹古筝、唱小曲,有时候有了兴致就跳古典舞。 这一天,天气渐渐暖和,马上就要到了夏季。 王嫣然一早无事,吃了早膳,就有宫女通报道:“皇后娘娘,李选侍和秋列荣在殿内等候娘娘请安呢!” 王嫣然打扮好了簪花高髻,上面依旧是粉牡丹。一袭金色云凤祥华袍,云凤穿云飞腾,云祥溢彩。下着云锦色襦裙,依旧描金凤凰活灵活现。 王嫣然一手按着鬓头压好青丝,一边扭头看向宫女道:“好的,本宫知道了。但是别忘了告诉她们,本宫看着天气好,阳光也很不错,不如本宫请她们去御花园走一走。” “是,娘娘。”宫女退身。 “乌云珠,咱们且去御花园逛逛。”王嫣然把手搭在了乌云珠手上,站了起来,朝殿外走去。 御花园 李选侍和秋列荣如约来到了御花园,见到了满园种植着大量的牡丹以及其它的名种的花儿。 秋列荣就对李选侍说道:“好漂亮的牡丹啊!不知姐姐喜欢什么样的花?” 李选侍道:“原先我就极喜欢茉莉,后来来到宫中,才发现牡丹乃是真国色,就一下子喜爱上了!”李选侍伸手轻摸着牡丹灿烂一笑,那种喜欢攀龙附凤的表情一览无余。 秋列荣嘴角一抽,脸上一惊,小声地对李选侍道:“姐姐,您可不知,这些牡丹乃是皇后娘娘才会拥有,我等绝不可以狂妄自称国色天香的。” 李选侍立刻从牡丹那里缩回了手,想起了欢妃,哦不,她现在是欢夫人了,她也曾经因为喜欢牡丹花才刻意种在了这里,待回想起来,惊醒地道:“还好有秋妹妹的提醒。”秋列荣点一下头之后,李选侍则道:“皇后娘娘虽拥有了国色天香,但你知不知道这里种植着的牡丹乃是如今刚刚册封的欢夫人所种植的。” 秋列荣柳眉一皱,低声问:“难道欢夫人不怕皇后娘娘知道后,大怒吗?” 李选侍心不甘地道:“如今欢夫人有孕,皇上总要往她那里跑。就算皇后娘娘知道,这里的牡丹乃是欢夫人所种植的,欢夫人因有皇上宠爱,皇后娘娘也奈何不了她啊!” 秋列荣忧愁地赞成地点头道:“姐姐说的也是啊……” 下一秒,太监破空而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李选侍和秋列荣忙一前一后地站好,冲着凤仪恭敬地福身:“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嫣然在众多太监宫女的陪伴下,华丽丽地出现在了御花园,见了李秋二人,伸手虚扶道:“两位妹妹都起身吧!” “是,皇后娘娘。”李选侍和秋列荣直起身板,但看王嫣然对着一大片牡丹拈花一笑。 李选侍见罢便凑上去道:“妾看皇后娘娘极喜欢牡丹啊!”说着眉飞眼笑地转向秋列荣。 秋列荣则低头含笑一声,便恭敬地转向了王嫣然。 王嫣然则扭头看了一眼李选侍和秋列荣,道:“二位妹妹也喜欢牡丹吗?” 秋列荣顿住笑容,抬头忙答说:“回皇后娘娘,牡丹乃真国色,只配皇后娘娘您一人,妾等不敢与娘娘您相媲美的!” 王嫣然刚才只是想谈论她们喜不喜欢牡丹,没想到秋列荣却是想到了另一层身份有高低之分上面了。 没等王嫣然对秋列荣解释,李选侍突然说道:“秋妹妹说的是啊!这后宫中,只有皇后娘娘才会配得上牡丹花,而欢夫人却自我貌美牡丹的真国色,又亲自在御花园中种了大片的牡丹啊!当真是有些冲撞了皇后娘娘您。”李选侍别有深意地悄悄看一眼王嫣然的脸色,见她依旧笑颜便松了一口气。 而旁边的秋列荣脸色一变,小声地劝道:“姐姐可不许乱说。” 李选侍亦是小声回一句:“就是嘛!” 王嫣然看着两人,并没生气,反正她觉得牡丹虽真国色,但是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反倒对牡丹没多大兴趣。 她“扑哧”地一笑道:“两位妹妹真是说笑了,本宫只想与你们二位姐妹单单谈论牡丹的美色,谁想你们却想到另一层去了,当真是误会了本宫的意思!” 李选侍和秋列荣一愣,尔后忙福身道:“妾等说话无状,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王嫣然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只是说笑,不值当你们请罪。” “是,娘娘。”李秋二人再次起身,突听王嫣然对着她们身后叫一声:“哎,顺姬你怎么也在这啊!”说罢,李秋二人转身,便看到顺姬挺着大肚子,在珂儿和两个宫女的陪伴下缓步走来。 “妾给顺姬娘娘请安,顺娘娘万安。”李选侍和秋列荣忙紧赶着想顺姬福身。 “两位都起来吧!”说完,她对着王嫣然笨重地福身道:“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嫣然看着顺姬在珂儿搀扶下,吃力地蹲下去,王嫣然忙走过李秋让出来的道路,扶起了顺姬道:“哎呀妹妹,你还怀着孕呢,最好别行礼了,小心你的胎儿!” 顺姬很感激王嫣然如此厚待与她,低头道:“妾谢皇后娘娘。” 待顺姬起身,王嫣然接着问道:“顺姬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顺姬恭敬地答道:“太医说妾过几天就要临盆了,为了以后能顺利生产,叫妾多出来走一走,散散心。” 王嫣然到底对医学还是比较了解,更何况一个妇科,古代太医说的没错,快生产的孕妇必须多出来好好走动,否则在这不发达的古代,根本没法给难产的孕妇剥产的。 “太医说的没错,顺姬妹妹你是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说着王嫣然站到了顺姬旁边,陪她走着说说笑笑。 而李选侍和秋列荣则等二人走过之后,她们跟随其后。 王嫣然慰问了顺姬生活习惯和宫里饮食的好坏,又嘱咐诸多注意的事,顺姬都一一答应了。 李选侍在后面跟着,听着皇后对顺姬嘘寒问暖,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而秋列荣一直静静地跟着,低着头不再说任何的话。 正文 19.碰撞(下) 不多时,她们四人走到了穿花走廊处时,欢夫人也正巧迎面走来。 欢夫人如今身着鹅黄色烟纱散长袍,肩披月白色云霞,内衬冰黄色丝衣。随云髻上戴一枚金海棠珠花步摇,三朵金海棠上分别镶着玉珠,金色东海玉珠延金钗垂下。玉手手腕上带着金镶玉手镯,脸上略施铅华,显得十分庄重。 王嫣然等人正巧看到欢夫人在侍女和几个宫女和太监陪同下莲步而来,而欢夫人自然也见到了王嫣然等人。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缓缓地福身蹲下去,使得她发髻上的金海棠闪亮得格外耀眼。 接着王嫣然身后的顺姬、李选侍和秋列荣纷纷给欢夫人蹲身请安。 王嫣然见状最不能怠慢“有孕”的欢夫人,她忙走过几步,扶起欢夫人的双臂道:“欢妹妹你有孕在身,最好不要多礼了。” “谢皇后娘娘。”欢夫人朱唇满是饱满地含笑而起身,似乎在向她们宣示着如今她才是皇宫中最贵重的女人。 王嫣然见欢夫人笑而不答,却没打算让身后的嫔妃们起身,她也惦记着顺姬有孕,朝后轻轻挥手道:“你们也不必多礼,也都起来吧!”只好她代替欢夫人叫她们提前起身。 “谢皇后娘娘。”几位嫔妃听完,也不忘地道:“谢欢夫人。” 对于王嫣然的举动,欢妃脸上不经意地略过一丝不喜,等王嫣然回望她时,她顿时如春风得意地含笑。 王嫣然对她嘘寒问暖道:“妹妹,本宫看你身子还未完全好,况且你还在怀孕初期,听太医说孕妇头三个月是最不能轻易走动的,等到三月之后稳定下来,才能考虑是否走动。怎么欢妹妹不记得了吗?” 欢妃低头笑靥一红地道:“哎哟哟,臣妾怎么把太医的嘱咐得忘了!到现在臣妾才想起来自己是有孕的身子。”说着她突然想起来地伸手摸了摸小腹,惹得李选侍和秋列荣看得眼热,其心内五味陈杂。 王嫣然早已知道欢夫人假孕,也不当面说破,但不管她真忘了还是装着忘记了,她最后只笑着宽慰一声道:“欢妹妹你真是的!”娇嗔地一笑之后,对着欢夫人的贴身侍女却板起了脸色道:“柳絮你是怎么看护欢妇人的,居然在欢夫人忘记自己身孕而出来走动,也不提醒着,难道让欢夫人出个好歹万一的,你想吃罪不成!” 吓得柳絮忙在一旁“扑通”地跪了下来,磕了一头求饶道:“皇后娘娘息怒,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罪该万死!”说着柳絮不断磕头请罪。 欢夫人听着王嫣然的话,想:“她这不是拐着弯训我呢!”眼神略过算计,尔后低下头轻轻地道:“不关柳絮的事,是臣妾自己不好。” 王嫣然怒意地从柳絮转到欢夫人身上时,脸色也和缓了许多,温和地笑道:“既然欢妹妹自己知道自己有孕,不如现在先回去好好地养胎吧!等过了三个月后,胎气甚稳的时候再出来溜溜,可好?” “那么臣妾听从皇后娘娘的。”欢夫人说这些话时,王嫣然已经悄悄地倒退几步,一直无缘无故地退到了顺姬旁边。 “那好,你且回长生殿安心养胎吧!缺什么,短什么告诉本宫就好。”王嫣然十分关心的样子说了一通。 欢夫人福身感恩道:“谢皇后娘娘如此关爱臣妾。” “欢娘娘,妾也希望欢夫人以后能为羙国诞下小皇子。”这时李选侍从王嫣然身后站出来恭敬地福身道。 欢夫人一看到她,心里的怒气如蹈海地翻腾,但她心不和面上却十分谦和地道:“李妹妹有心了,臣妾以后定会生出小皇子的!”她脸上温和地笑,但眼神却是咄咄逼人。 李选侍一听她大言不惭地道出了自己今后,好像她对肚子里的这一胎已经猜得十拿-九-稳,当即脸色一变,委屈地低下了头。 欢夫人胜利地转向了王嫣然再次行了平礼道:“那么臣妾先行告退了。” “嗯好。”王嫣然点头说一声,便看着欢夫人打算从她们当中穿过去。 王嫣然看着旁边的走廊是有一些空地,足够欢夫人等人经过她们,在欢夫人从王嫣然与李选侍之间走过去时,突然她的胳臂只稍微轻碰了一下她们之后,王嫣然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欢夫人就“啊”地长叫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待王嫣然反应过来,看个究竟时,柳絮大叫一声:“娘娘!”然后几个宫女和太监又都围着欢夫人瞎忙和了。 “怎么回事?”趁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欢夫人一人身上的时候,王嫣然匆忙地悄悄对乌云珠使个眼色,乌云珠示意,在顺姬她们脸色充满慌张无措煞白的时候,乌云珠悄悄转到欢夫人被包围的外面,忙在众太监和宫女之间丢下了东西,待一切很快都好后,又悄悄地回到了原位,然而这一切就连颇有心计的欢夫人也不曾察觉到异样。 “啊——啊——啊!”她不知怎么狠摔在地砖上,就叫苦不迭满天飞。 “怎么回事?”一道突出女人之外的男音高昂地叫道,众人循声看去,走廊尽头卫泾的玉辇出现了,他身后则跟着几名武将,其中就有魏铭第一个在卫泾的身后。 “皇上万安!”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给卫泾请安,就连围着的欢夫人的宫女太监如鸟兽散地全都扑在地上磕头,只留欢夫人一人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王嫣然借机看了一眼欢夫人的襦裙下,果然下面渗着血水,心里虽然知道这是欢夫人使用的狗血伎俩,但王嫣然也就装出茫然的样子瞬间变成了惊恐万状地倒退几步,玉手也拢在了嘴上,身边的李选侍她们正看得奇怪,倒是秋列荣先指着欢夫人裙下有蠕动的东西出来:“呀,老鼠!” 欢夫人平生最怕老鼠了,她听闻秋列荣的叫声,再看群底下真真溜出来一只老鼠,早吓得魂飞魄散地从地上跳起来,慌乱中看到卫泾风一般地跑过去,死死地拽住了他的龙袍连叫失声地“啊”地嗷嗷叫,拽得卫泾龙袍都皱成一团。 卫泾也习惯性地搂住了欢夫人,众人再看到欢夫人跳出来的乃是一滩血水,而上面却跑着一只小老鼠,小老鼠身上沾着欢夫人小产的血水慌忙而逃。 “皇上,皇上有老鼠,臣妾好怕!”一般来说妇女流产的时候,由于内里剧烈疼痛应该是脸色苍白,加上流血虚脱而不能在原地一下子起来的,而欢夫人却因为看到了老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完好地跳出来,不经会发现她这种状况还真不像小产的样子。 王嫣然暗暗地坏笑道:“她这哪是流产,浑然是梁上小丑在演戏呢!”想着,她心内逗笑不断,但面上却同顺姬她们惊讶地看欢夫人怎么从地上突然“飞”到卫泾身边,但从头到尾欢夫人的举动着实让她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连柳絮看得欢夫人完好无损地跳着跑着,惊讶连连。 “欢娘娘您……”李选侍明明看到欢夫人自己倒下去,然后她又自己跳起来跑过去的,回头再看一滩的血水却不明白欢夫人身上到底怎么了? “啊——娘娘小产了!”倒是柳絮千钧一发间机灵地长叫一声。 王嫣然逮着柳絮那点小心思,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柳絮这一声是在提醒着欢夫人流产后的症状,王嫣然扭头看去,快速地看到欢夫人接收到了柳絮提醒的神色,下一秒她便呜呼地从卫泾身边昏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爱妃!”卫泾弯腰抱起欢夫人,但见她双目紧闭,卫泾自知不妙,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欢妃直往长生殿跑去,嘴里怒意冲冲地叫着:“快宣太医!” 王嫣然等人都惊惧地看着欢夫人的一幕幕,直到卫泾抱着欢夫人而风一般地跑去,几个女人才缓过神来,纷纷都惊慌不安地也跟着去了长生殿。 王嫣然自然也要去长生殿的,在经过只离自己极几厘米远的魏铭时,也是丝毫没注意,倒是魏铭对着她云凤的背影暧昧不明地微笑…… 正文 20.处死(上) 长生殿 宫女太监在长生殿里已经乱成一团,进进出出都要端着带血水的盆,又有几个宫女又重新端来新的水新的盆再度进去。 王嫣然等人到了长生殿内,一道刺耳的喊叫声震住了她们的步伐,每个人的脸上都惊慌无措,尤其李选侍和秋列荣听着欢夫人痛苦地尖叫,俏丽的小脸全都煞白煞白的,顺姬更不用说,因她有孕在身,听着欢夫人疼得死去来活的凄厉嗓音,脸上自然也很不好。 王嫣然倒是非常镇定,因为她深知欢夫人之前都是假孕,现在听着她乱叫一通,惹得卫泾在一旁除了干着急,就是不断地对欢夫人安慰,依旧不能让欢夫人弱下声音。 “啊,皇上臣妾好痛啊!” 王嫣然心里面十分佩服欢夫人的高超演技,虽然欢夫人不像穿来的王嫣然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流产的孕妇怎么个情形,而她倒挺会演得淋漓尽致,王嫣然在心里为她高水平的演技表示热烈地鼓掌。 王嫣然径直地走过去,早已看到蜜合色的幔帘内欢夫人痛得直在榻上打滚,而卫泾坐在她旁边努力地安慰也不见她停止翻来覆去的身子,无奈他只焦急地问把脉的太医:“朕的孩子还有救吗?” 王嫣然眼尖地看出那位给欢夫人把脉的正是康太医,听竹璃说过欢夫人与康太医来往密切。 王嫣然想罢,听到康太医拱手对着卫泾磕了头,声音哆嗦地道:“请皇上恕罪,欢夫人这一胎恐怕保不住了。” 紧接着换来卫泾大吃一惊:“什么?”然后又心疼又心急地看向依旧痛苦不堪的欢夫人,心想:“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难道就这样没了吗?” 王嫣然还没听完卫泾在那里自怨自艾地哀叹声,柳絮这时候走来对王嫣然施了福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的声音打断了她身后卫泾的哀叹,只见柳絮继续对王嫣然身后的人一一福身:“见过顺姬娘娘,见过李选侍小主、秋列荣小主……” 王嫣然斜睨着柳絮外向是朝她们恭恭敬敬地行礼,内里只不过想让卫泾能够把注意力转到她们身上,然后就着欢夫人流产一事挨个发问。 卫泾注意到屋里站了他全部宠过的女人,想着欢夫人突然流产,不禁高声发问道:“欢夫人流产是不是也跟你们有关?” 果然他真要发问了,不知现在的导火索会指向谁?顺姬、李选侍还是王嫣然?或者欢夫人想借机流产的当,让卫泾把她们全部杀光或者关进冷宫中? 顺姬、李选侍和秋列荣听了后,脸色都煞白煞白地,李秋二人忙跪下道:“皇上,不关妾的事!” 顺姬因怀着孕也勉强地在珂儿搀扶下也跪了下来,只弱弱地道:“皇上息怒,欢夫人突然摔下来流产,我们几位妹妹也是感到挺意外的。” 不想顺姬一句话,倒惹了卫泾好大的火:“放肆,欢夫人在你们几个面前摔下来的,怎么在你顺姬眼里就变成了意外了!” 顺姬吓得脸色一变,终究白如纸地抬头看向了怒气冲冲的卫泾,但见卫泾一心因欢夫人冲昏了他的头脑,却不记得顺姬已经怀着快十月的胎儿,就好像卫泾只认为欢夫人怀着他的孩子,却忘了顺姬肚子里也怀着他的骨肉。 “准是你们个个嫉妒欢夫人有孕,才别有深意地陷害她是不是?”最后卫泾把冰冷的目光放在了王嫣然身上。 王嫣然当然不会惧怕他投来冷得杀人的目光,只是她却惊愕一下,忙跪下来道:“皇上息怒。如果是臣妾等人真有对欢夫人心怀不轨,那么何必在皇上您正巧过来的时候就陷害欢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呢?” 卫泾一时无语凝噎,细想想王嫣然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弄清楚:“那皇后你说说,你们当中有谁可能会害得欢夫人流产呢?” 真是糊涂的皇帝!他居然把解不开的命案一股脑全都甩给了王嫣然,并让她为他指证,难不成他只为了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欢夫人而把他之前宠幸过的女人都一一划入他心目中的杀人-嫌-犯吗? 王嫣然顿一下,理好了思绪才开口回道:“回皇上,臣妾等人深知皇上最看重欢夫人这一胎,我们谁也没想要打算要害欢夫人的孩子。只是欢夫人与臣妾等人迎面而来,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互相行了个礼,然后臣妾深知欢夫人肚子里刚刚一月有余,劝她赶紧回去歇息,待到三个月稳定了之后再出来散步才好。欢夫人答应了臣妾的嘱咐,所以她才经过了臣妾等人,我们也给她让路了,谁知她刚过去就突然摔了下来,最后就是皇上您也刚刚从后面过来才看到了如此这一幕。”王嫣然说得很细致,但是她心里明白,以卫泾对欢夫人的感情,恐怕她的话,卫泾决定不会相信的。 欢夫人在装出无比地痛苦中也听到了王嫣然刚才的讲述,她如今大汗淋漓,脸色极为苍白,眶孔睁得老大,不停地摇头叫一声:“不——皇上不是这样的!臣妾不会因意外从她们那里摔下来的——”她拼命地半抬着头,哀怨痛恨地看向王嫣然,嘴里咬牙切齿道:“皇后说的不是真的!” “回皇上。”这时候柳絮走过来对卫泾福一福身子,卫泾则看她问:“欢夫人流产你也在场,朕看皇后一人的话不可信,多一个人也好分辨出来谁说的是真还是假?”说完,他散发出安心的眼神转向欢夫人,然后转过脸面向跪一地的女人时,他突然换成了冷飕飕的面孔。 跪在中央的女人们感受到皇上周身压抑和冰冷的气息,每个人的心里都失望地落空着。 柳絮答了声是,然后把刚才惊险的情形重新讲述了一番,场面虽然跟王嫣然说的差不多,但在中间她却说:“奴婢扶着欢夫人经过皇后和李选侍时,不知谁碰撞了一下欢夫人,娘娘就突然摔了下去,才导致了娘娘小产。” 好个欢夫人,王嫣然果然猜的不错,在她的精心设计下,矛头的确指向了王嫣然和李选侍,而下一个就是顺姬和秋列荣,看来她想把宫里所有被皇上看上的女人全都赶尽杀绝! 李选侍听罢,脸上大惊失色地叫道:“皇上妾没有!妾真没顶撞了欢夫人啊~~请皇上明鉴~!” 卫泾听着李选侍极力地辩解求饶,转眼放在王嫣然身上,想听听她有何解释,可等了半天,王嫣然只面无表情盯着地砖,便无二话了。 “皇后,柳絮所说的,你怎么看?”卫泾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声,语气竟是冷淡不满。 王嫣然听着卫泾的口气,就能猜到以他胡乱地听进了欢夫人精心设计的语言,他准一道白绫结果了她这个皇后。 王嫣然临危不惧地抬起头,直视卫泾时,卫泾却被王嫣然不卑不亢的表情震惊地坐直了身子,但听她语气平缓没有起伏地道:“皇上,臣妾刚才说的都是事实。臣妾说没有就是没有!”说着,凤眼一转睨向了柳絮 柳絮被王嫣然冷不丁防地看过去,倒吓得她低下了头,王嫣然眼尖地看到柳絮额头上微微冒着汗气,就知道她在心虚。 “你——”卫泾听不到王嫣然任何理由,他气得剑锋一指再说不下去了。 王嫣然把目光从卫泾森冷的食指挪开去,不再理会他糊涂的头脑,他这样子纯属就是“葫芦僧错判葫芦案”! “哼,罢了!”卫泾甩下袖子,扭头转看痛苦的欢夫人,越是看她痛苦,卫泾就越要把所有的罪过全都赖在王嫣然身上,他转过头来道:“既然皇后无话可说,那么朕也无需再保她的命了,只能先押在她的椒房殿内软禁起来,等朕查明了此事,再定论!”卫泾说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异常地凝重起来,尤其顺姬她们,花容的脸色个个白得没一点血色了,而王嫣然依旧高昂着头临危不惧。 “好好好,好个皇后!”卫泾发现自己已经说到绝处,王嫣然依旧没任何表示,更令他生气的是她居然高傲着头,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或不让卫泾从她表情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来人——”卫泾正要叫侍卫把王嫣然圈禁在椒房殿内,也就在欢夫人在榻上偷偷弯着嘴想着自己皇后美梦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卫泾,同时也打破了欢夫人的美梦。 正文 21.处死(下) “皇上,不可!”一道声音截住了卫泾的命令,掐断了欢夫人的美梦。 所有人全都望向刚刚说话的人,这人乃不是别人,正是魏将军——魏铭。 卫泾脸上略过不满,但充满疑惑地问:“魏将军为何不可?”现在证据已经确凿,皇后虽然没说出理由,但事实摆在了眼前,这些足以把皇后论罪了,为何魏铭非要站出来阻止了他? 魏铭端正地拱手,躬一身道:“回皇上,在还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皇上不可圈禁皇后!” 卫泾听后,虽勃然大怒,但因魏铭是魏宰相的儿子,所以才忍下怒气,问一声:“难道魏将军也找到了证据?” 魏铭回道:“回皇上,臣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欢夫人身边的侍女到底还未说明皇后和李选侍,谁到底撞了欢夫人?臣刚才听着,却有百思不得其解。”说着魏铭偷偷抬起犀利地眸子直线盯住了柳絮。 柳絮脸色立刻变得青紫,从魏铭的目光中她受到了意想不到的致命威胁。 卫泾没有发现二人微小的动作,他只是想了想魏铭刚才的话,觉得他提出来的不无道理,故转头看向了柳絮,问道:“柳絮你且说说,你在穿花走廊处到底是皇后还是李选侍碰了欢夫人,并害得她摔跤流产?” 柳絮本来想说二人都有,之前欢夫人一遍遍叮嘱过她,这次一定要扳倒皇后和李选侍,可不想正要说出口,魏铭杀人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好像她只要说出了二人,她以后准被算计在魏铭手里,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柳絮眼色颇有难色地看向榻上的欢夫人,但见欢夫人微微抬着眼儿朝她眨巴眨巴,最后柳絮实在受不了魏铭的威胁,横下了心“扑通”跪在卫泾面前道:“回皇上,是——”她食指打横一指,对准了王嫣然和李选侍中的之一,道:“李选侍!”柳絮说完,继续道:“奴婢看得真真的,就是李选侍害得欢夫人小产了!”说着她抽泣不断。 李选侍霎时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一滞,惊恐万状溢于脸上,她突然冤屈地叫道:“不是妾,妾没有顶撞欢夫人,请皇上明察!” 卫泾乍一听,果然情面也不留给她任何分毫,更不想听李选侍任何辩解,在场证人柳絮已经指名到她那里,那么害欢夫人流产的就是李选侍了! “李氏以下犯上,谋害宫妃,尤其是从一品夫人也不放过,可见她嫉妒心强,蛇蝎心肠,皇宫也容不得她了!来人把她拖下去,立即处死!”卫泾一句话就断送了李选侍。 “皇上饶命!不要处死妾,难道您忘了曾经和妾共处的时候吗?皇上请您看在妾多年侍候您的份上,饶了妾吧!”李选侍拼命地磕头,就算侍卫上来,她也死撑着扎在了地砖上。 王嫣然听着李选侍惨烈的冤屈,她心里明白李选侍是无辜的,这一切的阴谋都是欢夫人自己一人设计的圈套。 “皇上——”王嫣然挺身要为李选侍求情,毕竟她也不忍心看到可怜人就这么冤枉地成为刀下魂了,不想魏铭突然站在了她旁边,拱手躬一身道:“皇后娘娘委屈了!” 王嫣然不解地看向他,但见魏铭微微地动了眼色,似在警告也似在威胁,好像他的目光警告她如果她敢挺身保护李选侍,那么他定会做出违背了皇宫规则,那就是——“谋逆”! “你——”王嫣然恨恨地盯着他,而魏铭嘴角一勾,暧-昧地看着她。 “拖下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卫泾的声音让王嫣然回过神来,王嫣然再次回头时,李选侍已经被侍卫们无情地拽了下去,直到她冤屈不断地在嗷叫中渐行渐远。 这就是皇宫,女人的命运永远都被掌握在皇帝手里,他要臣死,臣必须去死! 王嫣然惶惶不已,看到李选侍这样被随便处死,她不免想到了今后的自己。 李选侍就是她的一面镜子,如果稍有不慎,如果没有魏铭出声阻止,那么拖下去立即处死的就是王嫣然了。 “皇后你受委屈了吧?”明明之前他抛给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那种豁出去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葬送他自己皇后的正妻,这次她洗去了罪名,换来的又是施舍中的安慰。 卫泾双手扶起王嫣然,但见她脸色苍白,心忍不住地安慰:“刚才是朕误解了你,是朕不好,不该草草地拿你论罪!” 罢了,他说再多的温柔蜜语也暖不了王嫣然一颗冰冷的心,她虽不爱卫泾,但绝不容许他在不清楚的证据下,就胡乱地定了“替死”的罪。李选侍就是她与欢夫人之间的牺牲品,她成了名副其实的替罪羔羊。 “臣妾没事……”王嫣然本就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愿因卫泾的安慰心内有些许的原谅。 她不喜欢皇上的处事风格,更认为他不是一个当领导或者当皇帝的好料子。 正当卫泾想企图得到王嫣然一句原谅的话时,突然听到珂儿大叫道:“娘娘您怎么了?” 卫泾和王嫣然赶紧扭头,惊讶地看到顺姬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地倒了下去,王嫣然这才想起顺姬快要临盆的征兆,来不及暖化自己的心灵,就开始忙着扯嗓子道:“来人,快传太医!” 就当卫泾也想有所作为时,王嫣然早已把这一切乱局收拾得妥妥当当了。 “珂儿你带一些宫女把顺姬送到永宁殿去!乌云珠你快快去请沈太医到永宁殿去给顺姬安胎生产!竹璃你去找一些好的婆娘,尤其有接过生产经历的婆娘请来,给顺姬生产!” 三个人纷纷领命地退出了长生殿。 卫泾这才凑过来问:“皇后,顺姬是不是?” 王嫣然不等卫泾说完,立即点头道:“是的皇上,顺姬将要临产,不知皇上您跟随臣妾去永宁殿守着顺姬生出皇嗣,还是——”后面的话王嫣然故意不说,她想让卫泾自己拿主意。 卫泾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欢夫人,回过神来,不舍地道:“皇后还是你亲自去永宁殿守着顺姬吧!欢夫人离不开朕。” 王嫣然心里鄙夷一下卫泾,嫌他不能平衡宫妃的宠爱,罢了,谁叫他是做皇帝的,他去不去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权利。 “那好吧,臣妾这就去了!”王嫣然眼底一丝也不留下卫泾的痕迹,当真转身就往殿外走,就连请安也省了。 “去吧!”卫泾望着她前脚踏出了长生殿,趁她拐角消失不见时,卫泾对魏铭道:“你且代朕去跟着皇后到永宁殿去,看顺姬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回来告诉朕。” “是,皇上!”魏铭拱手一揖之后,转身也退出了长生殿。 正文 22.难产 永宁殿 “啊——” “娘娘请您用力!” 永宁殿内顺姬双手死命抓着月白色幔帘,差一点将要扯了下来,她咬紧牙关,努力地听着接生的婆婆的指示费力地生产。 沈太医在寝室外指导接生婆婆,适时地提点一番。 “沈太医怎么样了?”王嫣然刚刚从长生殿快步赶到了永宁殿,一进门便看到了沈太医候在顺姬寝室外面。 “回娘娘,顺娘娘体质几乎不怎么好。如果不饱受惊吓的话,顺娘娘几日后就可以顺利生产。可没想到……”沈太医一直都在负责给顺姬诊脉的,本以为这几日就可以顺当地生产,没想到出了欢夫人流产的事,倒是顺姬也在长生殿内,加上李选侍意外被处死,更让顺姬惊心战栗,这样一来难免不提前生产。 王嫣然忧愁了一下,虽然生产的是顺姬,也与她没什么关系,可是她们到底是生活在一个皇宫的。而且她如今是个皇后,对低位宫妃不能不上心,况且她又是个善于热心的人,只要对方不会害她,她必能对对方多一分善心。 “既然顺姬是早产,希望沈太医多多尽力而为吧!”王嫣然对顺姬现状很是无奈,她心里明白妇女早产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臣谨遵皇后娘娘的话,臣定当尽力。”沈太医从没见过宫中妃子对顺姬生产那么重视,即使皇上不来,而皇后依旧能亲力亲为,对底下宫妃确是照顾得及周到。沈太医彻底佩服皇后的气度,心想:“王太傅的女儿果真是不一样!” 王嫣然点下头,看沈太医继续在寝室外指挥配药,而王嫣然耳听着帐帘内不断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顿时觉得头晕眼花,转身慢慢踏出了寝室外,来到了殿内正厅。 永宁殿虽不是顺姬这个位分可以入住的,但因顺姬头胎怀孕特殊,卫泾高兴之余才会破格赏了她住在永宁殿。 顺姬是佘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卫泾也宠过她,后来因为欢夫人占了独宠,卫泾这才慢慢冷待了她。好在她今天突然生产,看来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王嫣然头转向了寝室内,里面依旧传来顺姬痛苦难产的哀叫,和接生婆婆在为她“呐喊加油”,还有沈太医也在紧张地指挥之中,随后王嫣然想起了自己时代的种种,与现在比起来,真是天差万别。她的时代就宛如活在了天堂,如今她却转世到了地狱。 王嫣然很不理解地想:“难道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才如此安排我在这种糟糕的时代吗?” “娘娘请喝口茶吧!”永宁殿设置并不十分豪华,但也简朴雅观,看来顺姬在吃喝用度方面从不铺张浪费,从此也看来佘太后选出来的人绝对没错的! 王嫣然接过了永宁殿宫女的茶水,掀开茶盖,但见茶盏不带描金带画,只是一副扑通山水画的茶盏。王嫣然轻吹了一下热气,喝到嘴边,突然觉得茶水一阵苦涩。 “这是什么茶?”王嫣然没有发怒而问一声。 永宁殿的宫女回道:“回皇后娘娘,这茶乃是去年的陈茶。” 王嫣然轻轻地“哦”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也并没有提出茶水苦涩,味道不好的话,只是默默地品这个陈茶。 苦也是一种美味,但苦中也会微微带一些甜的。 王嫣然虽不耐陈茶的苦涩味,但她愿意把它当成咖啡轻轻地抿着。 永宁殿宫女见皇后喝着去年陈茶并没发怒,就悄悄地松了口气。 好一会儿,陈茶喝到见底,王嫣然顺手还给了那位宫女,宫女恭敬地端着空盏退了下去。 王嫣然扭头看向了殿外,迎面却进来了一个人,还未让对面来人行礼,王嫣然瞥了一眼先道:“魏将军您过来做什么呢?”说着她看向了扶手上自己绣袍外绣着精美的花纹。 魏铭见王嫣然不屑于他行礼,索性就不请安了,只是拱手恭敬地回道:“是皇上派本将来陪皇后娘娘看守顺姬娘娘生产。” “哦?”王嫣然轻挑一下柳眉,好看的目光懒懒地转到魏将军脸上,但见他弓着身,拱着手,斜睨着他脸上依旧让她觉得不明的笑意,缓缓道:“既然是皇上派你来的,那么请将军还是在殿外守候着吧!” “是。”魏铭悄悄地略过王嫣然看似轻蔑却又疲惫的容颜,嘴角一勾暧昧不明的笑意,突其意外地退出了永宁殿正厅。 王嫣然好一会儿才警惕地稍稍扭头看过去,魏铭的身影逐渐退尽后,王嫣然才会放心地扭头转向了寝室内。 接近了晌午,顺姬还是没有生出来,寝室内的喊叫依旧,王嫣然不时地朝内里看去,缩过头时却无奈地摇摇头。 古代女人生产本就无比艰难,若是产下一个死婴似乎在古代就比较常见了。 “来人!”王嫣然等了许久看似孤零零的一个人,却如此为了皇上别的女人守候着,外人眼里看着她这么做根本不值得,但是王嫣然心里很清楚,她虽贵为皇后,但同为女人,她对皇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是,娘娘。” 王嫣然从寝室内回过神来,又看到了刚才的宫女,就道:“再上一杯茶来,本宫渴了!”王嫣然听着室内尖叫声,心情难免也烦躁地在桌子上轻敲几下。 宫女哪敢怠慢,忙不迭地赶紧退身倒茶去。而这时乌云珠恰好也过来了,便挡住了宫女的去路,道:“你还是别去了,你们永宁殿的陈茶根本不适合皇后娘娘的胃口,还是省省吧!” 上午乌云珠见王嫣然忍着苦味将就把宫女奉给的陈茶喝光之后,乌云珠十分不解王嫣然既然不喜欢喝陈茶,为何不发作,反而欣然去接受永宁殿送来的苦味陈茶呢! 乌云珠心疼地看一眼王嫣然一脸疲惫的面容,走上来,从竹璃早备好的祁红茶奉给王嫣然恭敬地道:“娘娘您喝陈茶会对你胃口不好的,不如喝奴婢亲自为您斟的祁红吧!” 王嫣然抬头,突见是乌云珠,惊讶之后,面色缓和笑道:“云珠啊,你怎么来了?”王嫣然鼻间早已闻见了祁红,面色更加暖洋洋地道:“乌云珠你真是有心了!”王嫣然激动加感动地接上了乌云珠亲自奉上的祁红,掀开盖子抿一口,果然里面特别加上了蜂蜜,她便激动地一饮而尽之后满足地回味祁红的美味。 “哈,此茶真是香甜得很啊!” 乌云珠自然乐见王嫣然此时满足的表情,看了眼室内疼叫不断,听者定是心烦不堪,遂微微劝王嫣然道:“娘娘,看来顺娘娘恐怕得过好长时间才能生产呢!奴婢问过沈太医了,沈太医说顺娘娘是早产,恐怕得折腾到天明才有结果呢!” “哦?”王嫣然风眉一斜过去,看着乌云珠恭敬有加地望着她,问:“那怎么办?”我也很累哦~ 王嫣然禁不住地弯腰,把手伸到小腿肚子捶了捶。 乌云珠见状赶忙从王嫣然身边蹲在她脚边,为她捶腿,然后抬头对她讲道:“不如娘娘先回椒房殿先歇息一会儿吧!等有了顺娘娘消息,奴婢一定到您这里通告的。” “那么顺娘娘有谁来守候?”问着,看着乌云珠又问道:“不会是你吧?” 乌云珠点头道:“正是由奴婢为您代劳,让竹璃陪您回去好吗?” 由乌云珠代替她皇后也是极好的,再说乌云珠的身份如同皇后的身份,遂点头答应道:“好吧!让你受累了。” 乌云珠受宠若惊地回道:“这本是奴婢分内的事,无关受累。” 王嫣然这时站了起来,疲累地道:“本宫回去之后,便叫竹璃多送你一些茗茶,本宫记得你最爱喝的是茗茶。” 乌云珠则更受宠若惊地道:“娘娘连奴婢喜欢喝什么都知道,奴婢可真不好意思了呢!哪敢让娘娘那么费心记着奴婢的喜好,奴婢当真受宠若惊了!” 王嫣然回对她的笑容道:“你我朝夕相处,我们之间的喜好,本宫还有什么对你有所不知了呢?” 乌云珠羞涩一笑,便福身深深感激道:“奴婢谢娘娘的心意了。” “那本宫就先行回去喽~~”走了几步,又停顿下来,回头对她讲道:“本宫还记得你喜欢吃贡橘,看你为本宫代劳辛苦的份上,赏你在永宁殿喝着茗茶吃着贡橘等着顺姬的好消息吧!” “哟,娘娘您真是——”乌云珠脸色更加通红地左右看看,发现周围的宫女、太监和竹璃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又惊讶不解地看向皇后,心想皇后为何对这个乌云珠那么上心,他们只是这样想着,却记住了乌云珠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他们铭记着以后见到乌云珠最好恭敬有加千万不可得罪了!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乌云珠单膝而跪下谢恩道。 王嫣然点点头,在竹璃的陪伴下走出了永宁殿。 正文 23.袭色 椒房殿 王嫣然回来就安坐在楠木贵妃榻上,竹璃在她身边伺候。 竹璃轻轻捶着王嫣然小腿上,回想着在永宁殿王嫣然对乌云珠超乎寻常的关心,她心里对乌云珠这个侍女又羡慕又嫉妒,回过神来再望一眼闭目养神的王嫣然时,她便讨好地用欢快的声音小心地问道:“皇后娘娘已到晌午了是否该传膳了?” 王嫣然慢悠悠地抬起眸来,一眼看见竹璃长长的睫毛正嫣然地笑着,她心里嘲讽地想:“她当我是皇上吗?”想罢,心下觉得好笑,但不管竹璃的小脸蛋怎么精致诱人,她都报以回笑道:“劳你惦记,但本宫不饿。” 竹璃一见王嫣然无害的笑容,心下更是喜滋滋地想:“看来我也不比乌云珠差嘛!看皇后娘娘对我的样子还是蛮好嘛!”正想着美事,接下来继续讨好皇后一番,以此求得荣耀的时候,却听到王嫣然说道:“本宫现在不用你伺候了,你且带着茗茶和贡橘去永宁殿给乌云珠去吧!她替本宫在永宁殿守候着也极为辛苦了。” 竹璃小巧玲珑的笑脸突然一顿,随即暗暗地垮了下来,连带着她刚才好看精致的脸庞弄得呆板着,心里极为不满道:“乌云珠算什么,她只不过跟我一样都是宫婢!”而面上却柔和地回笑道:“是,奴婢遵命。”说完,她起身带着几个宫女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茗茶和贡橘赶往永宁殿“伺候”乌云珠去了。 王嫣然望着竹璃消失的背影,想着她刚才费尽心思地讨好的笑脸,她嘴角上顿时笑颜开来,接着纷纷无可奈何地摇头,心想:“她刚才何必如此献殷勤给她看呢?为何不给卫泾看呢!他或许喜欢看美人的巧笑之兮,美目翩翩啊~” 王嫣然在贵妃榻上坐到百无聊赖,甚至觉得厌烦之后,她才得以满足地下了贵妃榻上站了起来,伸手微微伸了懒腰之后,才细看一圈里面的宫女太监。 正厅外虽守着几个太监和宫女,寝室内只站着一位宫女守候,王嫣然这才安心地走“后门”看那些花花草草,缓解精神上的疲惫,让自己的心情也从那里自制的美丽风景得到舒心和畅快。 走到寝室后门处,她也懒着去换那一身月白长袍,就直接地出了寝室,往走廊方向走去。 “娘娘——”一位宫女打断了她偷看风景的心情,王嫣然凛然回头看过去,正是守寝室的宫女,脸上便不快地道:“你跟来作什么?” 宫女想不到自己这一番好心跟从反而惹恼了皇后,就站定在那里福身请罪道:“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后娘娘息怒。”说着,她惊恐地皱起小脸把头低的更低了。 “算了,没你的事,赶紧回去继续守你的值夜!”王嫣然想要打发掉那个宫女。 宫女也很乐意回到她的岗位,她福身答了一声:“是,娘娘。”说完,利落地消失在寝室门口了。 王嫣然又对着宫女消失影子叹气地摇头,心想:“呆在满是伺候人的皇宫真是烦人,不如现代自由自在,无人问津的好啊!” 回过头看,望着近在眼前的纯净园,心里便美滋滋地遐想着自己过仙人般的生活,远离宫中烦腻头疼的宫斗,心里便豁然开朗,脸上疲惫全无。 “嘻嘻~~”王嫣然可爱地咬着嘴唇,提起繁重华袍之下的数层襦裙,往无人的走廊处小奔过去。 跑了没几步,层层的襦裙忽然千层般地如数垂下飘荡着,绣着金色祥云纹的绣鞋摩擦着地面步步紧逼地倒退。 王嫣然本来从朱红大柱子后面继续奔过去,不想柱子后面突然窜出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她差点还要撞在对方硬梆梆的金色盔甲之上,王嫣然抬头见对方是何人,正生气对方为何突然鬼使神差地躲在柱子后面让她差点得吓死,甚至将要发作大骂时,却被对方熟悉的容颜愣住了。 “你!”王嫣然想不到魏铭居然躲在她宫殿后门中的走廊处出现,他竟然就在暗处,趁她跑过去,他又及时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可恶! “魏将军你——”她最后两个字“大胆”还未说出口,就被魏铭提前一步地贴近了王嫣然的距离,甚至语气也是很快地冲到王嫣然脸上。 “皇后莫慌,我实在看不下你贵为皇后却要跟着无能的皇帝作伴,实在为你感到难过!” 王嫣然脑海一片混乱,魏铭说的语速也太快,她没及时反应过来,只在脸上写着一个比一个震惊。 “皇后不如你从了我魏铭吧!”他从王嫣然腰肢上揽住拉近了他身上,胸.口也贴上了他硬邦邦的盔甲。 王嫣然只觉腰上被人一圈紧,顺带着她拉到他身上去,吓得王嫣然张大口就大叫,下一秒被一只大手捂住了。 “呜呜呜~~~”王嫣然拼命地挪开他的手掌,他疯了吗?这里乃是后宫禁地,他偷溜过来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打她皇后的主意。 王嫣然不甘心,继续作反抗。 “皇后!”魏铭用杀人的目光紧盯着王嫣然,王嫣然愣然看到他戾气目光,瞬间石化了,耳边却听他如此轻如羽毛地道:“你的皇帝不行了,羙国也快不行了!”王嫣然瞪目看着魏铭,魏铭也没被她冷冰冰的目光射到,反而温柔地道:“但我会成为下一任皇帝,整个皇宫整个国家都是我魏铭的!”魏铭骄傲地说完,又盯上了王嫣然无比慌乱惊恐的目光,继续温柔地讲道:“我成为皇帝后,你依旧是魏国的皇后!” 够了,他难道在说疯话吗?还是痴人说梦,抑或是魏铭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如此神经质地说风凉话! 王嫣然实在听不下去了魏铭的“伟大的梦想”,而且她听起来觉得对方是不是得了神经病,她更加恶心也嫉妒厌恶他说的那番皇帝之梦。 人人都喜欢做皇帝梦,这个世界又不是魏铭一个人所想的。 “你放开我!”王嫣然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了魏铭禁锢在她腰肢上的手腕,后退数步,在重新看清魏铭的样子时,但见他目光十分热烈地盯着她看,全身绷紧的样子如冲动中的魔鬼,王嫣然自觉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魏将军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虽然想逃,但在逃之前却想试一试他的脑袋是否清醒着。 “皇后,我说得都——”他一开口,说了前面两个子,看他疯狂在火热火燎的表情之后,王嫣然知道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了,废话也不多说,耳朵听着他后面说:“真的。”而她人却扭头想逃回去,并且出了椒房殿,找卫泾告诉他魏铭想要谋反了! “皇后别走!”魏铭在身后拽住了王嫣然祥云凤袍,一扯下去,只听“撕拉”一声,王嫣然左肩上的绣纹交领也扯了下来,露出里面三层内袍,只余透明蝉纱覆盖在香肩上,即使没扯下去,里面雪色肌肤还是完完全全暴露在魏铭眼中。 “你放开我!”王嫣然怒极地大叫一声,拽不过自己的华袍,魏铭用劲一拉,王嫣然势力单薄地又回到魏铭身上,朱唇又被紧捂上去,不再放开。 “呜——”王嫣然瞪着近在咫尺的魏铭,魏铭则挨近她的脸庞,剑眉锋利地看着她,语气厉声地压低道:“皇后你跟着无能皇帝小儿,自己不觉得委屈吗?” 王嫣然想说当然不觉得委屈了,魏铭想做皇帝梦与她何干!她被他紧捂着气放不出来一声,只能拼命地摇头。 “你——”魏铭不甘心她就这样真跟无能皇帝小儿,随后看她被他禁锢动弹不得,神色邪邪地一笑,自然看到了她肌肤雪白的香肩,进而就联想到她体内的芳香。 魏铭身子顺势一倒,并压倒在王嫣然身上,王嫣然极力反抗,趁魏铭倒下去之后,顾不上他的手,她急速地抽出一只手抓住嘴上的手掌就是一咬。 “啊!”魏铭吃痛一声,恨恨地看向王嫣然咬着不放他的手,他也抽出压在她身下的手鹰爪夺住了咬着不放的小手,用力一挪开,就听到王嫣然怒道:“魏铭你这个奸贼、恶魔,我不会让你得逞!本宫已是一国之母,岂容你一个臣子去践踏本宫的尊严!什么称帝,皇帝梦的,你一个人发梦去吧!本宫才不会跟你一起做白日梦!”王嫣然很用力地挣脱魏铭鹰爪中的手,却听到魏铭也如此狰狞地道:“好你个妮子,敢骂你未来的国君!看我不给你些厉害,你就不知道谁到底是你真正的夫君!”说完,魏铭用自己全部的力气抓住了王嫣然的手腕并用一只手禁锢在她头上,使她动弹不能。 “放开我!”王嫣然吓坏了,叫声大到一般,一只手黑暗地捂住了她的声音。 王嫣然起先觉得胸口被他压得生疼,她只想挣扎奋力反抗,不料她最后的一道防线就这么让他无误地冲破了。 她的清白被眼前的恶魔葬送了。 正文 24.消沉 王嫣然深觉剧烈的疼痛无法言表地袭来,钻心地疼,感觉天下都要塌向了她这里,接着眼泪夺眶而出。 魏铭想看一看她,却不料见到她“嘤嘤”地泪流了满面。魏铭又俯身下去,在她完美的下巴喘出他的气息:“你跟皇帝小儿实在可惜了!”他咬住了她的下巴,痛得王嫣然“呜呜”地尖叫。 魏铭不信她的心不肯在他这里,以前在军营里满足了几个军妓,怎么眼前这个女人一触到他的结点就痛得脸上美丽地扭曲,尤其她的小柳眉微微皱起来真像一朵莲花。而他就不信了,凭他的能力,她还不高兴也不愿享受吗? 王嫣然只觉天旋地转,她眼前到处都是黑暗中无以名状地疼痛着,她好想让他停下来,她疼的几乎就要脱离了她的灵魂。这是她的第一次,也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真正地疼痛。 从前摔了小伤,那些痛现在对她来说不叫痛了,只有这个极致地痛那才叫恐怖呢! 最终他觉得得到了满足,眼神迷离地想看看身下美人是不是也同他如此,他更没想到他的努力却换来王嫣然一次次更多的眼泪。见她拼命对他摇头,表达了无数的抗议。 魏铭不想她抗拒那么厉害,浑然没有活在享受神仙眷侣之中,他正纳闷她难道只喜欢跟皇帝小儿一起,而不愿与他在一起吗? 王嫣然奋力地抓起他的双手,并摊开了他的魔爪之后,她忍着剧烈的疼痛,空出一只被他脱掉鞋子的袜子踢在了魏铭左胸上,就这样她才跟他分开地滑出一些,但王嫣然差点脱离他之后,痛楚更加剧烈,疼痛甚至冲到她头顶上,接着感觉有股热流充斥体内并向外一点点溢出来。 魏铭也感觉她有异样,低头一看,邪魅的笑脸瞬间凝滞了,他盯着自己与她之间有一股红流了出来。 “原来你——”魏铭看到此处就完全明白了! 那么说以前那些宫内流言竟全是假的,而且皇帝卫泾根本没有碰过皇后一丝一毫。这个谋反计划让魏铭出乎意料,他本想利用皇后的关系来谋划他的国家大业,而如今皇后的破处却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你走开!流氓!”王嫣然飞出一只脚来踢倒魏铭,自己好脱身,不料一只脚接近了魏铭身边,却被他准确无误地箍住了她的脚脖子。 他脸上恢复了邪魅,妖娆一笑:“皇帝小儿这么没把你当女人看,不如让我好好地让你做一回女人,尝尝我对你疼的滋味。”他面目突然变成厉色,道:“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男人!”说罢,他搂住她热烈地亲吻。 王嫣然沙哑大叫:“不要!”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他一只手禁锢住了,疼痛又重袭而来,最后无以复加地昏了过去。 下午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在破坏中流逝了。 魏铭得到完全的满足之后,他爬着站了起来,一边打理自己的身上烦乱的衣裳,一边低眉看着已经无力反抗的王嫣然。他突然轻笑一下,很满意被他弄得狼狈不堪的王嫣然,道:“皇后以后你就是我魏国的皇后了,再不是皇帝小儿的女人了。” 王嫣然绝望地躺在地砖上,没有任何心情去听他狂妄的话语,她眼神木然空洞,宛如行尸走肉。 “以后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我定会让你享受以后的荣华富贵,甚至比这里更加荣华不断!”魏铭得意地理好自己的衣裳,发表了他“无耻”的言论,但看着地上美人的反应全无,他蓦地收起笑脸,气愤不已地揪起王嫣然后颈拉到他眼前。 王嫣然一脸无波地看着他,似乎放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死人的脸孔。 魏铭气急地道:“皇帝小儿碰都不碰你一下,难道我碰了你一下,你就这么没反应吗?是,我让你被迫失去了身白,但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好久,王嫣然眼眸才动了一下,嘴上更是不动声色地嘶哑道:“你们这些男人我都不想碰!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碰!”说到最后,王嫣然眼泪夺眶而出,心中的痛楚与恨全部赖在了夺去她第一次的男人。 她扬手“啪”地一声打在了魏铭左脸上,接着她恨恨地嘶哑道:“你们每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恨你们,恨你们总把我们女人当棋子当玩意儿的男人,你们简直让我恶心!”她狠狠地发泄一通之后,知道继续打下去,魏铭会对她做出意想不到事,或许也会把自己的命也搭在了他手下,所以面对流.氓,她才不愿死在他的脏手之下。 趁魏铭愣神的那一刻,王嫣然率先忍着剧烈的痛吃力地站起来,飞快地脱离魏铭周围的圈子,几步维艰地走到寝室内的门口处,然而热流一直在她体内流窜地溢出,但是王嫣然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想关上自己那一刻屈辱烦乱的心。 为了不引人注目,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她的身体已经再不属于自己了,这时候自刭的想法也有了,可是当她坐到寝室的床榻上,便听到室外有人过来了。 肯定是乌云珠从永宁殿回来了。 王嫣然这才一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要等着永宁殿的消息,自刭的念头先放在一边,她现在拿起棉被盖在了自己身上脏乱不堪的身子。 “娘娘您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乌云珠看着王嫣然盖着棉被躺在榻上便福身问道。 王嫣然也不起,只睁着眼解释:“本宫身体不适,想躺一会儿!” “娘娘您声音怎么回事?”乌云珠听出王嫣然嗓子有嘶哑声,便担心地上前凑近一看,王嫣然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唬得乌云珠伸手探到她额间:“娘娘您不会生病了吧?要不要传太医?” 王嫣然心虚地怕乌云珠看出她身上的一点破绽,她在棉被里的手抓紧了一下,努力露出微笑道:“小毛病了,不碍事的。” “可是天也不冷,娘娘也不至于那么早就犯气管炎吧?”乌云珠看了看王嫣然紧裹棉被躺下,真担心她这么捂着棉被捂出病来。 王嫣然不想答自己的问题,转而问永宁殿的道:“永宁殿那里怎么样了?” 乌云珠这才退一步,福身道:“恭喜皇后娘娘,顺姬娘娘为羙国诞下了小公主。” 王嫣然则笑道:“那就好,赶紧从本宫库里挑出上好的药材以及首饰送到永宁殿去吧!” “是,娘娘。”乌云珠回道。 王嫣然难得镇定地继续问道:“皇上那里知道了吗?” 乌云珠回道:“奴婢正差竹璃去长生殿那里通传呢!” “那就好。”王嫣然对乌云珠做事很是满意,接着脸上现出疲累和暗藏着无以名状的悲伤,道:“本宫身体微恙,想再歇一会儿,没有本宫的通传,任何人不许再进椒房殿。” 乌云珠福身说了声:“是。”直起身子,小心地问道:“那么万一皇上来了,娘娘是否——” 王嫣然背过身子,打断乌云珠的愿望道:“皇上不会来了。”之后不再说话了,只背对着乌云珠无话。 乌云珠无法,只好带着守职的宫女一并退出了椒房寝室。 一行泪在不明的黑暗中悄悄流下来,落在枕上,伤在心上。 正文 25.老鬼 是夜,夜色阑珊,痛苦与煎熬并替,疼痛如撒入了一把盐,无尽的深渊正慢慢地包围着无辜中的恐惧和绝望。 王嫣然裹紧棉被对着里面的浅红帐帘发呆,说是睡觉,其实她脑袋一片空白,偶然忆起之前的种种,想起她工作事繁忙的状况,想起到家的疲惫,当想起她的亲生父母,她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 她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处于工作状态,不能顾暇,父母多次来电话说要想她,想看看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过年过节也同样叫她回家看一看,而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之上,口中永远以“忙”为借口就拒绝了。现在想想,安悦真觉得为以前的自己感到后悔,并且打心底对父母感到深深的抱歉。他们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那么大,让她在他们宠爱的环境下成长,长大后回报父母的却是她为了工作而冷落了他们。 神思电转,一切回到原点,安悦很久才明白如今的自己是这个时代的王嫣然。 下身依旧很痛,那是她最珍贵的第一次,就连她的前男朋友都不会如此无情放肆地夺她的贞节之心,而她也不是保守之人,若是前男友现在还会爱着她,她定会与他在婚前试爱然后才会考虑结婚,可惜她的前男友因为劈腿跟她的闺蜜走了…… 她轻叹一口气,感受体内的痛,还有全身的污渍,她认为她如今狼狈的遭遇正是因前世给她的报应。老天爷或许真不满意她冷淡了父母,让父母伤心了,他才会让王嫣然受如此待遇。 瞬间,王嫣然无奈地不情愿地接受了事实。 皇宫就是这样,你能被人利用,那么主人就好好利用你,等到你无用了,主人就弃之,或者用杀人灭口了断你的一生。 王嫣然何尝不知道魏铭的计划,他再隐晦的计划,王嫣然也猜的出七八分。因为在皇宫中只有把权利握在手中玩弄,真情那不过是权利中的借口,根本不值得一提,认真付出那就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娘娘。”夜色渐深,椒房殿内好久都没有听到皇后的传唤,就连晚膳也听不到皇后叫一声,于是乌云珠自己走来,担心地要去看一看皇后。 王嫣然僵硬的身体在棉被之外轻颤地一动,终究没有翻过身子,而是继续静静地背对着外面,眼神继续空洞地盯着某一处。 王嫣然的反常让乌云珠深觉奇怪,不过她还是轻声问一句:“娘娘夜深了,晚膳恐怕要凉了。”她在担心皇后吃饭问题,从上午到现在,乌云珠发觉皇后今天一口也不曾吃过。 王嫣然依旧不动,乌云珠渐渐深觉皇后不对劲,待她想要进一步打算试探的时候,王嫣然突然背对着幽幽地如浮丝地传来:“给本宫备上热水吧!”声音很轻,也很小,乌云珠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娘娘。”好一会儿,乌云珠内心非常不定地在望一眼王嫣然,边退下去,依旧非常不安地回过身走往浴室给皇后备上热水,并在水上撒满了水仙,是王嫣然特意命令撒上水仙的,她喜欢水仙的甜香味。 弄完妥当之后,乌云珠又回到王嫣然床榻边上,她还是阴沉沉地背对着她,乌云珠心虽觉得皇后不对劲,但她还是轻轻地福身道:“回娘娘,水已经备好了。” “嗯,下去吧!”王嫣然声音近似微弱地道。 “娘娘?”咦,皇后娘娘的声音……乌云珠蹲身头抬起来,盯着王嫣然背面,柳眉一皱,听出王嫣然声音也不对! “还有事吗?”王嫣然心里知道乌云珠想服侍她沐浴,但是她不需要了:“若没别的事,你还是先行退下吧!” “娘娘您不需要奴婢伺候吗?”乌云珠担忧地问一句。 “不需要!”王嫣然被乌云珠的关心问烦了,这次声音有点急切和薄怒出声。 乌云珠也不敢再叨扰皇后,低头回道:“奴婢这就退下。”她直起身子,向后退去,眼神还是不住地往榻上瞟去,最后依依不舍地转到屏风后面退出了寝室。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之后,王嫣然才敢轻轻地掀开棉被,并从榻上坐起来,然而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小腹之下,总感觉底下有血和粘液没有流干净,几近干涸,让身上很是不舒服,干巴巴地疼,还有体内的小腹也阵阵疼痛。 这不同于例假,有股无端地疼痛与精神上的痛苦并替着。 王嫣然吃痛地摁了下小腹,她每动一下,体内也跟着戳痛一下,最后她很小心地让身体减轻疼痛地下地,极为小心翼翼地站起,于是蹒跚几乎用手扶着每个能支撑她走道的门沿和柱子,接着扶着梳妆台的琉璃桌,最后才趴到浴室门边上,自己费力地解开衣袍,露出了满是吻痕的污秽,带着创巨痛深地入了热腾腾的木桶内。 魏府 深夜露重,将军府里的烛火依旧晃动,影子在烛火中照应着。 魏铭握着一张丝绸丝绢,深深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丝绢纯白一如魏铭脑海中美人胜雪肌肤,还有凝白的两只雪球上露出两个粉红的小樱桃,还有……魏铭嘴角神秘地邪邪一笑,嘴角边露出了坏笑的牙齿,脑海不断想着下午的他精心制作的春宫,一股灼热的流感冲了上来,全身热血沸腾地深看着白绢上绣着一朵洁白的百合,情不自禁地亲凑到鼻间狠狠地嗅着白绢上美人带来的香气。 清凉的混合味,是他最近喜欢上的香气,还有上面还带着一点点甜香的味道,魏铭不禁回忆之前下午他与皇后缠绵春宫的时候,压在她胸.前中也是这样甜丝丝的香味,那时候他很想轻咬一下,但皇后反抗比较厉害,最终他打算先入攻为主,只要这个女人真正成为他自己的人之后,他才肯放大了胆子去做他喜爱的云雨。 他陶醉地闭上了双眼,享受绢子甜美香气还未满足时,手下侍卫便打断了他的情思拱手道:“将军,外面一个白衣道士求见!” 魏铭沉凝在白绢中腾地睁开了凌厉的目光,待听到有个道士见他,他便拿开了绢子,立马站起来道:“快让他进来!” 侍卫低头拱手回一声:“是!” 退下之后,下一刻是个一身白衣道袍,满头盘着白发的老者悠闲走了进来。 魏铭见到了老者,一脸尊敬和充满笑意地对老者拱拱手道:“老鬼,我们又见面了!” 老鬼竖起手掌在中心一躬身,声音悠长而充满洪钟地道:“自从白长山一别,我们也数年没见了。” 魏铭难得热情地笑道:“是啊,你我在白长山举棋子对弈谈论禅道之后,我们便很投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啊!” 老鬼则温热一笑道:“你还是年轻人,见到我这老头,达不到相见恨晚,反而生生相惜!” 魏铭与老鬼相视而笑,魏铭一手做了“请”指向桌前的一个垫子道:“坐。” 老鬼只是笑着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魏铭则在他对面而坐,下人并为他们二人准备上了热茶。 魏铭请与老鬼一起品茗茶道:“这是上好的雪翠,请道长浅尝一下。” 老鬼看着茶杯升出袅袅茶香,惊喜一声道:“将军,这雪顶寒翠乃是吐鲁番才有的珍品,是由雪莲花提取出来的水分,才制成了世上独一无二的雪翠啊!” 魏铭有备而来地笑道:“道长果然见识过人,连雪翠的由来都很清楚,看来在这中原除了我之外,道长也是见识多广之人啊!” 老鬼谦虚一笑道:“不敢,不敢。”说着,在魏铭请示下,老鬼一同品了雪翠,之后深深赞叹道:“好茶!” 魏铭则是含笑地放下了茶盏,而老鬼也放下茶盏,低头不经意地扫了桌面,从桌边罗列的兵书,以及中间散着幽幽香气的白绢,老鬼眼眉一眯,手不由自主地缠着胡须捋了捋,声音很是调侃地道:“看将军的样子,心中似乎有了意中人了吧?”说完,果如他料想地看到魏铭捂着左脸颊难得腼腆地笑。 魏铭被老鬼猜中心思,他则摸了摸被皇后打过去的脸颊,心里虽愤恨那个女人挨痛了他,但他还是觉得很高兴,毕竟他想要她的身子已经得到了。 老鬼伸出食指点点而笑,接着低头又是一扫,不经意地定格在了一张纸上。 他先是从字迹倒着寻看,浏览几个字后,觉得那字写得很特别,遂平复了笑容,脸色些微地认真地征询魏铭道:“这个可否让我看一眼?” 魏铭顺着老者的手指看去,原来他想看自己亲手写的手稿,遂挪开了挡在手稿上的胳臂让老者亲手拿了起来。 老鬼执起手稿对着烛光浏览了一遍,看过了几行字,默念在心里时突然感觉这手稿的字迹令他产生奇妙的神秘感。看过了一遍之后,他觉得还是不过瘾,接着嘴唇对着手稿每一行子都要默默蠕动着。 魏铭见老鬼看得那么认真,不禁咧嘴满不在乎地一笑道:“这纯属是我自己瞎写的,纯属娱乐,老道长千万别拿这个当真了!” 老鬼眼睛离不开手稿,而听完魏铭玩味的语气,顺便马上领会了手稿中的意思,他将目光从手稿斜向魏铭,语气突然警惕地低声问:“果真是你写的?” 魏铭听老鬼的语气不对,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疑惑地看老鬼十分警惕认真的表情,心下觉得奇怪,就问:“上面有问题吗?”见老鬼依旧直视着自己,似乎在预示这个手稿十分地不简单后,隐晦地解释道:“不是我信手拈来胡写的,是我在某一处花园中听到一位姑娘唱过,我才按着她所唱的记下来而已。” 老鬼这才收起目光,放松了警惕地回到手稿中。 正文 26.破天机 “老鬼,我不得不问你一句,你为何见到我传记的手稿就这么撒手不放?你平日可不这样!你每回看过我写的诗,没有你现在看此中手稿那么全神贯注啊!”魏铭俊脸一笑,然而心里不禁也跟着好奇。 老鬼一手捻着手稿,另一只手重新捋了捋胡须,神色在手稿字迹间微微迷离一下,口中才幽幽地道:“这传唱者唱出这首词曲,真是非比寻常。” 魏铭挑一下剑眉:“哦?”之后,他注意到老鬼说的传唱者不正是指的羙国皇后吗? 魏铭心里虽想着,却也不告诉老鬼这首词曲的真正传唱者,毕竟传唱的是皇后,他有意瞒着老鬼唱歌人的真实身份。 老鬼执着地捻着手稿不放,对魏铭道:“魏将军你似乎差点忘了本道长有个道号叫‘天机’。” 魏铭乍然想起来了,老鬼有个道号叫天机,传说他能看破未来,并且能算天命能够看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可是老鬼向来不会道破天机的,因为他总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能说未来未知的事,否则天地不宁! 老鬼见魏铭不言而笑,知道他心中也明白了,然后眼神继续看向手稿,感叹一声:“此文一看,已然道破了天机……”魏铭突然皱眉,心里虽知老鬼不会道出天机的,但刚想开口试探询问一声,老鬼接着道:“只是这时代的人根本不会明白里面的含义,看来不是咱们这里的传作。” 魏铭忍不住问道:“哦,是吗?依老鬼看,此文里面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老鬼犀利的眼珠子转向魏铭一脸茫然却很急切知道答案的样子,轻笑一声道:“魏将军你是不是很心急里面道出什么秘密来吗?” 面对老鬼一语道破了魏铭心机,魏铭也不否认道:“让老鬼猜到了,没错,我的确想知道你所知道的秘密。” 老鬼无声地沉默一会儿,又恋恋地盯着稿子,问:“我可以不问你真正的传唱者是何人,你也不用道出此曲的作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谋划新的出路,当然也不乏你长久以来的野心。” 魏铭非常了解老鬼一语道破的天机,他仍旧不否认道:“没错,本将的确想改朝换代。” 老鬼不等魏铭说完,他接着道:“如今羙国正逢乱世,黎民百姓在水火中煎熬着,老鬼一心为他们祈福,却不想根本无法改变这个乱世时代。老鬼只一心系黎民百姓的安危,好在老天爷还是眷顾着黎民百姓,为了百姓的幸福,上天给了我们这样的明君。”说完,老鬼看向有些震惊的魏铭:“我的所有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我代表黎民百姓为了将来安居乐业、安稳地幸福生活都寄托在你这位未来储君,希望你的到来能够给我们带来和平安康,切不可如现在这般生死不如,正逢乱世不能逢生了。” 魏铭意外受到老鬼的鼓舞,老鬼也不忌讳魏铭有篡位谋反之心,毕竟朝代每每更替改朝换代以来都是平常之事。 魏铭此时得到了老鬼认可,心里豁然敞开了心扉道:“既然老鬼知道了本将的真实心意,不知老鬼对魏某有何指导意见?魏某愿意聆听老鬼指导,与我未来魏国能够开创万世之秋,永兴不衰!”魏铭从坐位上单膝而跪,郑重地握拳行大礼道:“若魏国宏图大业,首开创山河,魏某愿让您做魏国太师。” 老鬼听到此处忙摆手扶起了魏铭道:“魏卿莫要跪我!”待魏铭抬头时,老鬼解释道:“我一心只想求隐居山林,一生逍遥自在,不愿参与政事。” “这……”魏铭见老鬼如此说,知道老鬼心中早已有了定数,只遗憾一声:“那么魏国没有您这样的名臣真是可惜了。” 老鬼忙摆手道:“不尽言。魏卿着实说差了!就算世上没有我这老夫,还会有比老夫更好的臣子为将来魏国宏图大业一举辉煌。” “那么听老鬼如此说,您是不是心中有人选了?”魏铭期待地看着老鬼。 老鬼则默默摇头,魏铭一阵黯然失望,但老鬼及时出声道:“但有一人比老夫也比魏卿你对寻找贤才若渴更重要!” 魏铭果真饥渴难耐地问:“是谁?”眼神顿时泛着星光。 老鬼莞尔一笑,轻轻敲着手稿道:“正是传唱之人。” 魏铭大惊:“啊?”老鬼道的人怎么是她呢?她可是羙国的皇后! 原来魏铭心虽有拉拢羙国皇后谋图他的魏国大业,但那只不过是他的牺牲品罢了。魏铭原先想借“魏国皇后”的名义拉拢王嫣然,然后羙国灭亡之后,他也好找由头杀了羙国皇后,他哪里想让一个前朝皇后继承成为魏国皇后呢?这不让天下人耻笑吗! “没错正是此女。”老鬼和蔼一笑,便解释道:“不瞒将军,老鬼少年曾做过一次梦。玉观音菩萨腾空而现落在我面前,说了一句话:‘百年之后,天上会落下不凡之女,此女是凤凰的化身,来到世间必会让世人脱离苦难,过万世安稳生活,永不受外袭侵略。但此女心系世态平和,有她在世上,必会让各国避免纷争,不让黎民百姓受苦受难。’然后观音菩萨还说:‘如今已到了百年尽头,让我们迎接此女到来’然后玉观音菩萨消失之后,我从睡梦中醒来,回想梦中却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外忽现不寻常的星光,天上有颗北极星,自己居于一定方位时,群星都会环绕在它周围。看到这里,我就不经想起前日看了一篇孔子论语,孔子曾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接着想到此处,我扭过头,却惊讶看到墙上忽然现出‘安悦’二字。”老鬼抚着胡须娓娓而道。 魏铭对老鬼后面几段话不解道:“那安悦是何意呢?” 老鬼答道:“我也想了半天,也十分不解。本以为那梦是虚的,没想到看到墙上无故出现那两个字,十分费解,进而相信我做的那个梦不是假的,就连天上出现异样的繁星也很不寻常,所以老夫就想里面肯定有玄机。过了数天之后,我打扫自己屋子时,却发现床底下落着一本小册子,本来我家里没什么东西,也不曾把书本落在了床底下,等我翻开一看正是你写的手稿上的字迹,书的扉页署名却是安悦!” “安悦?”魏铭皱眉思索地重复一遍,接着问道:“那梦里所见到的观音菩萨跟署名安悦有何关系呢?” 老鬼不断抚着胡须,自己也冥思片刻,方道出惊人天幕:“老夫想那个不凡之女,凤凰化身来到人间的女神便叫安悦吧?” “啊?”魏铭听到此处格外震惊,震惊之余,老鬼这才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来,和蔼一笑道:“拥有此女,必能开创国家大业,让其永世兴而不衰,堪比大周国为政不衰八年之久。” 魏铭知道老鬼口中说的大周国,正是继商之后的周朝。 想到这,却听到老鬼声音缓缓而来道:“周朝有姜子牙辅佐保佑周朝八年不衰,若今世拥有如姜子牙同样的安悦之女,定能比周朝兴衰不止八年,而是万年之久!” 魏铭当然想让自己的魏国得到万年只兴不衰,可是现在上哪去找安悦之女呢? 只听老鬼举着手稿摇晃道:“你也不必发愁,只需有了这个会唱词曲的女子,想必有可能是老夫心目中的不凡之女了。” 魏铭脑海全是羙国皇后王嫣然的样子,心蓦然想道:“那会不会是她呢?”想毕,又问老鬼道:“那么这个安悦果真为我魏国带来永世荣华吗?” 老鬼则神秘地捋了捋胡须道:“我已经道出太多的天机了,现在不能再透露了。至于以后,老夫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又来了,魏铭只能不再继续问了,然而他心中热烈地急切想寻到那位安悦之女。 正当二人久坐畅谈之时,一名侍卫进来拱手通报道:“回将军,皇宫里传来消息,说中宫皇后突然大病,现在正昏迷不醒!” 魏铭搁在桌上的手不禁握起了拳头,从坐位上立马跳了起来,脸色大惊之余焦急叫道:“什么?” 正文 27.大病 椒房殿 浴室内热气腾腾,水雾笼罩着周围,几乎看不见方物。 外间,乌云珠在寝室外等了好一会儿,虽然她奉王嫣然之命退出椒房殿,可是乌云珠总觉得王嫣然今天的口气有些不大对劲,等了好久也不见寝室内有动静。 接近了亥时,乌云珠已经等不及了,顶着冒犯之罪,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寝室,果然皇后的床榻上空空无也。一种不好的预兆逼近了乌云珠的直觉,不会是…… “哗啦”乌云珠果断地掀开浴室薄帘,一团水雾扑面而来,乌云珠只觉脸上除了水雾的热气,还有水露沾湿了她的脸庞。再见里面,全是一团不见五指的水雾,乌云珠有些许不安地叫一声:“娘娘?” 半晌没人应,乌云珠抬脚走了进去,一边挥手赶散了水雾,一边摸索着寻找皇后的身影:“皇后娘娘!”她大声一叫,依旧没人应! 乌云珠果真觉得皇后出事了,她赶忙胡乱地一边找一边赶走雾气,抬头便看到屋顶上有一小格窗子,她想也不想就找个能垫高的台子,蹬上去把小窗格子打开。浴室里的水雾才会很快地从小窗格子外散去,过了有一会儿,乌云珠才回头俯视屋内,渐渐地看到浴桶内闭目养神的王嫣然。待定睛仔细看去,却看到王嫣然后脑勺搁在了桶内边缘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是在熟睡。 “娘娘!”乌云珠见罢慌忙地从台子上下来,却不管自己下来之后差点被格挡的木棍绊住了,好在她及时掌握了平衡,不顾自己脚裸磕疼了,直奔浴桶内晃醒了王嫣然。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乌云珠摇晃王嫣然的上. 裸.半身的,无论乌云珠怎么叫醒,王嫣然无动于衷地被乌云珠摇得身子一歪,头也跟着滑入水中。 乌云珠及时捧起王嫣然脸庞,把她的头继续安放在浴桶边缘,一边凑到王嫣然脸边查看一下,但见她脸上和头上全是水珠,只是她双眼依旧紧闭不省人事。接着乌云珠忙伸出手背贴到王嫣然额头上,热度还没传过来,另一只手却不明所以地浮在王嫣然的双肩上。 “天啊!”乌云珠惊讶地看到两边双肩上都有浅浅的一道青色,来不及去想王嫣然双肩上的怎么来的,另一只手的热度就越来越旺。 乌云珠吓得立刻撒开了手,一边瞧见王嫣然脸上苍白而通红,一边吓得叫一声:“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边叫边赶到浴室门口扯大嗓门急道:“快来人啊,皇后娘娘病倒了!” 小禄子带着两个宫女忙赶着来到寝室内,憋眼看到了皇后那里空空的床榻,突然听到了乌云珠在寝室另一边里间传来,小禄子忙小跑地走到了浴室外,而乌云珠的确也在浴室门口看到了他们。 “乌姑姑,怎么了?”说着,他试图看一眼乌云珠的身后,想确定里面发生什么事时,耳边却听到乌云珠急急地道:“小禄子,不好了,皇后娘娘昏倒了。” “啊?”小禄子脸色大吃一惊,乌云珠接着道:“就在浴桶那里。”说完,紧急吩咐道:“赶快宣太医啊!” 小禄子哪敢怠慢,忙对乌云珠加紧道一声:“奴才这就去请太医!”然后他转过身,对两个宫女急道:“愣什么愣,还不赶快帮乌姑姑把皇后娘娘扶起来一起抬回床榻上啊!” 两个宫女低头忙道:“是。”通通都走进浴室,听着乌云珠指示,一个从外面拿来月白色棉制外袍,一人在里面跟乌云珠把王嫣然从浴桶内拉出来,并擦干了身子,穿好亵衣外袍。 然后三人一齐把王嫣然从浴室抬出,安放到床榻上,这时竹璃也听闻地赶了过来,问道:“乌姑姑,奴婢听小禄子说皇后娘娘晕倒了是不是?” 乌云珠最后把棉被盖在了王嫣然身上,不忘地摸了下王嫣然全身,除了热有些地方还是冰凉的,回头对一个宫女道:“你且去柜子里再拿出一套棉被给皇后娘娘再盖上,可不能冻坏了。” “是。”宫女领命去了。 乌云珠这才抽空回身,看到竹璃便道:“皇后娘娘在浴室内突然昏倒,小禄子也去叫御医去了,而你赶紧地去通报一声皇上。皇后娘娘生病,皇上也该过来看一看!” 竹璃也不废话,福身回道:“是!”接着她很快消失在玉屏风外了。 长生殿内 “皇上,药来了。”柳絮端着玉碗送到卫泾眼前。 卫泾抬手轻轻地端过去,玉勺一舀小心地送到了欢夫人嘴边,欢夫人闭目喝了下去,卫泾紧张的神色瞬间和缓了一些。 突然一个宫女进来通报道:“回皇上,椒房殿的竹璃宫女求见,说有紧急事告知皇上。” 卫泾一听是椒房殿来的宫女,脸上瞬间不悦,但想着白天是他自己误会了皇后,心下微微一软,淡然地道:“传。” “是。” 之后竹璃走了上来,对卫泾福一福身子,脸上却姣好地摆出好看的容颜,接着微微急道:“皇上,皇后娘娘突然晕倒了,请皇上赶往椒房殿去看一看皇后娘娘吧!”竹璃微微抬头,便看到卫泾拿着玉勺不禁听到她的话掉进了玉碗中,只听到玉勺与玉碗悦耳地碰撞声。 “什么,皇后突然晕倒?什么时候的事?”突见到竹璃抬头,心里本来觉得这个宫婢不懂规矩,但见她一脸无辜惹人怜的样子,心下不免我见犹怜。 “就在刚才,乌云珠姑姑转到浴室时,才发现皇后娘娘在浴池内便不省人事了!”说完,她成功地再度低头,因为竹璃知道卫泾成功被她勾了过去。 卫泾顿了一下,便回头堪堪地望向帐帘内的欢夫人,但见她睡得安稳,回过头来紧接着把玉碗还给了柳絮。 柳絮慌忙接住,一脸期盼卫泾不要离开欢夫人的样子时,却看到卫泾抬下有些疲惫的眼皮,听他续续地道:“你先照顾着欢夫人。”然后又转头看到欢夫人,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地道:“朕看过皇后之后,若她已经没事,朕呆会还会陪着欢夫人的。” 柳絮听卫泾如此说,她也不好再出口问,只低头喏喏地道:“是。”接着抬头看到卫泾起身,往长生殿外走去,听到殿外太监唱道:“摆驾椒房殿!” “奴婢恭送皇上。”好一会儿,起身时,却听到蜜合帐内,一道低沉沉的声音传来:“皇上走了,是吗?” 柳絮端着玉碗忙对着帐帘外下跪,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夫人。皇后娘娘突然晕倒,皇上正赶着往椒房殿去了。” 接着帐帘内传来嗤鼻的哼声:“哼,这次没扳倒皇后真是可惜了!” 柳絮听闻,急着请罪道:“都是奴婢无用,奴婢该死!”说完,她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欢夫人冷冷地道:“不是你无用,是皇后心机太多,她身边有王太傅,本宫也无法动她分毫。” “那夫人,咱们怎么办呢?”柳絮抬头望着帐帘内的人影。 欢夫人笑道:“这次弄死了李选侍,算是泄了我心头大恨!皇后嘛,不急,咱们一步步慢慢来,总有一天——”欢夫人伸出玉手,涂着醒目的鲜红美甲五指如食人的花骨握紧一团,恨恨地道:“她会死在我的手里,并且她会死得比李选侍还要难堪!” 柳絮则回恭一句:“娘娘圣明!” 正文 28.漠情 椒房殿 卫泾走到椒房殿门口,太监随后唱了一声之后,卫泾已经走了进去。 入了寝室,卫泾看到了御医正坐在皇后床榻边正紧张把脉,而屋内几个宫女来来回回不断地端药给乌云珠,竹璃走过去接过了一个宫女寄来的冷毛巾覆盖在了王嫣然额头上。 卫泾轻轻地走进去,乌云珠忙把药汁放在榻边台几上,走了上来,对卫泾一福身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接着屋内的人全都停下手中的活,通通都对卫泾请安问好,就连御医急忙地撤下手,从坐位上跪在了地砖上磕头。 卫泾看了一屋子的人,然后才远远地去看榻上昏迷不醒的王嫣然,但见她双眼紧闭不省人事,回过神又不耐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不满地皱眉问道:“好好的,皇后怎么就突然病了?”按卫泾的记忆,他认为皇后以前身体一直都很好,除了偶尔小恙之外。 乌云珠先是恭身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今日突然病倒的,奴婢都吓坏了,故叫皇上过来看一看。” 卫泾听了乌云珠的话,难看的表情依旧,他瞥了一眼乌云珠,就径直地一直往榻上走,一边幽幽地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等众人都起来之后,卫泾已经坐在了榻上边沿,低头凝视王嫣然。 看着王嫣然红透的脸,卫泾不禁伸手掀开了冷巾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到传来的热度,他又微微皱眉,语气非常不快地道:“皇后为何突然发病,你们做奴才的都怎么照看皇后的?” 众人都惶恐地刷刷跪下去,齐声道:“奴才等该死,请皇上息怒!” 卫泾似乎听惯了太监宫女们的辩护,也不搭理他们,只问御医道:“皇后的病怎样啦?” 御医拱手忙答道:“皇后这病只因疲累所致,再加上心中郁结,精神不济,才导致了这场大病。” “那么严重吗?”卫泾扭头看向王嫣然,重新把冷巾覆盖在了王嫣然额头上,这时乌云珠上来,道:“皇上请恕奴婢唐突,可否把冷巾交给奴婢,让奴婢再给皇后娘娘重新覆上新的冷巾。” 卫泾皱眉扭头一看是乌云珠,听她的话觉得有些道理,顺手把冷巾还给了乌云珠。 “谢皇上。”接着乌云珠拿下来,走到水盆旁重新拧湿。 这时御医才答道:“回皇上,好在皇后娘娘体质还是不错,只需静养几日之后病就会自然好了。” 卫泾听罢才舒展了眉头,接着他又站了起来,声音接近了疲惫道:“好了,既然皇后身体暂时大恙也并不影响她身子,那么朕就放宽心了。”他低头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又道:“朕也有些累了。你们尽管看好皇后,若是有什么差池,朕拿你们是问!” 众人都低头恭敬答道:“是,皇上。” 而乌云珠刚弄好冷巾,听卫泾如此说自己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之后她心里尽管替王嫣然感到不舒服,毕竟她的娘娘是位皇后啊,皇上为何就不多呆一会儿,一点慰问也没有,竟然这么快起身要出去,难不成他心里还惦记着长生殿的欢夫人吗? “你——”卫泾突然把目光放在了乌云珠身上,乌云珠忙收起不快表情,恭敬地低头回道:“奴婢在。” 卫泾接着对她讲道:“不错,好好照顾皇后,以后有你的好处。”说到这里便是卫泾的结束语了,不过他看着乌云珠眼神现出温柔气息,和缓一笑。 乌云珠自是没看见卫泾的表情,她只顾低头回道:“是,皇上。” 卫泾这才昂头穿过太监宫女们身边,接着他走出了椒房殿大门。 这时候太监唱道:“摆驾养心斋。” 皇帝走后,众人才站了起来,乌云珠握着冷巾,望着卫泾刚刚消失的背影,赌气地嘀咕一声:“皇上也真是的,皇后娘娘病那么厉害,皇上怎么偏偏认为皇后娘娘身体很好呢?我看他那是薄情,一心总想着长生殿的那位。” “就是!”竹璃这时候也走到了乌云珠身边,她也望着消失的门口搭话道。 乌云珠被竹璃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冷巾不小心从她手中滑落,薄怒道:“竹璃你吓死我了。” 竹璃忙福身请罪道:“姑姑,是竹璃该死,不该吓着姑姑您。”说着她跪了下去。 乌云珠趁她跪下一半忙伸手扶起她道:“罢了,你我都是做奴婢的,何必为难自己人。”说完,她弯腰捡起了冷巾,交给了竹璃吩咐道:“照顾皇后娘娘要紧。” 竹璃接过冷巾,道了声:“是姑姑。” “去吧,忙去吧!”乌云珠转身走到皇后榻边,接过了宫女的药汁坐下来伺候王嫣然喂药。 竹璃点下头,走到水盆旁,一边稠着冷巾,一边悄声冷哼地斜睨一眼皇后和乌云珠方向。 正文 29.问情 “臣魏铭参见皇上!” 卫泾一踏入养心斋,魏铭抱拳单膝而跪地问安一声,他的举动令卫泾意外地挑一下眉头,接着他走过去,经过了魏铭直接走上自己的上座王位,语气缓慢而意外地道:“魏将军你怎么来了。”然后他转身,坐在了王位之上,看着魏铭接着道:“你今天很让朕感到意外啊!从前你可从来不给朕行过大礼,朕也就不计较你的礼节了,可如今你怎么突然给朕行大礼呢?” “给皇上行礼,本该是做臣子应当做的事,这是宫里的规矩,任谁都不能改变!”魏铭今天突然很认真地说道。 卫泾感叹一声,道:“看来朕以前真是看错你了,你跟你父亲不一样,若你父亲有你一半就好了。”说完,他低头看着面前案头再次叹一声气,接着转向魏铭道:“说吧,找朕何事?” 魏铭恭敬道:“臣今夜收到皇宫消息时听闻中宫皇后突然大病,所以臣就赶来慰问一下皇上。” 卫泾以为魏铭找他是谈政事,原来他在说皇后,遂回答道:“爱卿莫担心,御医已经看过了,皇后只是心中郁结,加上疲劳过度才会生此大病,喝几副药之后就无大碍了。” 臣子关心皇后本是应当的,毕竟皇后是皇帝的正妻,他们朝臣有理由去向皇上慰问一声,才能表达做臣子的心意。 魏铭甚有些意外地道:“哦,既然这样,那么臣就放心了。”其实魏铭心里非常担心王嫣然的病,遂想起昨日下午的情形,心想她的病肯定因为这个引起的,即使心里万分焦急地想去椒房殿那里看个究竟,可是后宫毕竟是禁宫,除了皇帝,其他臣子绝不能私自进去的。而如今恰好卫泾已经去过了椒房殿,所以魏铭才不敢私自闯进椒房殿去看王嫣然病情。 魏铭正强烈忍着自己的担心,耳却听到卫泾说道:“如今皇后大病,暂时不能执掌六宫之权。然而欢夫人今日刚刚小产,正在休息。”提到欢夫人,卫泾心里顿时痛一下,低头抚额沉痛地道:“看在欢夫人孕育有功,虽失了朕的爱子,为了弥补她,朕就特晋升欢夫人为欢宸妃。” “皇上这是借此机会打算复位欢夫人!”魏铭眼底略过诡异,然而他抬起头来对卫泾拱手道:“皇上痛失爱子,臣也深感悲哀。” 卫泾抬起头来问:“那么以爱卿意见如何?”卫泾因顾忌魏铭是魏寥之子才如此商量地问道。 魏铭却心想:“如今反驳不是时候,需等父皇回来再做定夺!”想罢,他答道:“回皇上,臣不方便插手后宫之事。至于这等事还是由皇上您自己定夺的好!”说过这话,看到卫泾表情渐渐好转,心里便想道:“皇帝小儿你别高兴太早,这只是我计划中的开始!” “好,既然爱卿无异议,朕明日就册封欢夫人为宸妃。”卫泾心情突然大好地道。 魏铭拱手单膝跪地恭贺道:“恭喜皇上,也恭喜宸妃娘娘晋升!” “哈哈哈哈。”卫泾心满意足地笑着。 正文 30.失踪 迷蒙中,王嫣然似乎在梦里走了好长的沙漠才找到了这一滩水源,当她扑过去的时候,水源彻底消失不见了。 “好渴!”她痛苦地无力道,但还是在沙漠边缘软倒下去。 昏迷不多时,口中突然灌进来水来,王嫣然急切地张口索要,含在口中却发现水的味道很不对劲,一股苦味淹没了她的舌尖,她不耐地皱起眉头。 她不要喝苦药!她要喝水! 从小安悦是最怕喝苦药了,小时候身体不好天天上医院看病,大夫大都开中药,却不给开西药,安悦被灌了两年苦药之后,身体渐渐好起来,之后她强加运动,就是为了以后不要再碰上该死的苦药。 “哎呀,皇后娘娘又把药得吐出来了!”琉璃坐在榻边,手里端着玉碗正要给王嫣然喂药,好不容易喂进去了,王嫣然又都吐了出来。 乌云珠正在整理皇后的衣物,如今王嫣然已经烧了三天了,直到现在才慢慢变好。听到了琉璃的话后,乌云珠便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榻边,琉璃恭敬地站起给乌云珠让出了位置。乌云珠接过琉璃的玉碗,重又坐了下来,看着王嫣然气色稍微好一些,就是她一喝到药汁,柳眉皱了起来,乌云珠心里便得知皇后娘娘不爱喝苦药的。 乌云珠定神地看一眼之后,便把玉碗重又转给竹璃,吩咐道:“还跟前天一样,在碗里加一些糖吧!这样皇后娘娘才肯吃下药。” 竹璃接过去,先答应了一声,尔后忧愁地道:“今天御医刚刚把脉说皇后娘娘的病已经快大好了,可是皇上那里也好几天都不见见皇后娘娘,总要跟欢宸妃在一起。如今皇后娘娘一病不起,皇上居然……居然把皇后娘娘所执掌的六宫之权让欢宸妃代理了,若皇后娘娘醒来,知道后,可怎么办呢?”竹璃望着沉睡不醒的王嫣然,然后又焦急地看向面无表情的乌云珠,才发现自己身在椒房殿的处境也越来越不好了。 乌云珠耳听着竹璃的埋怨,脸上却没任何表情,眼睛一直看着王嫣然,语气却冷冰冰地道:“竹璃你未免担心的实在太多了,我是不是该怀疑你因为皇后娘娘失势,你就想办法去攀附长生殿的那位?” 竹璃一听,忙跪下来惶恐道:“奴婢冤枉,请姑姑明鉴!奴婢不敢如姑姑所说趋炎附势啊!” 乌云珠冷冷地扭头看向吓得浑身发抖的竹璃,心里到底是不信任她,因为她实在太聪明了,可是如今皇后娘娘病着,她也不好怪罪竹璃,只得淡淡地扭向王嫣然,对竹璃淡淡道:“那就好,只要你对主子忠心,以后自有你的好处!” “谢姑姑不怪之恩。”竹璃磕头道谢。 “好了,你先忙去吧!还是治好皇后娘娘要紧。”乌云珠慢条斯理地道。 “是,奴婢这就去!”竹璃站起身,端着玉碗去另一室干事去了。 乌云珠静静地看着王嫣然,见她的柳眉终于抚平,叹了口气,转而突然想起前日皇上忽然下旨说皇后因病不能协理六宫,故让欢宸妃代理皇后执掌六宫。之后,欢宸妃便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顺姬自从诞下小公主之后,皇上那边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提顺姬升位份的事,更别提他看一眼顺姬的小公主了,本来皇上想要的是羙国的皇子,而顺姬却生下了帝姬,所以皇上很是失望,好几天也不曾到过永宁殿了。倒是昨天皇上进去过永宁殿,但不是看顺姬,而是去清凉台与秋列荣宠幸了一次。紧接着今日突然听闻,欢宸妃借着宫里的规矩正一品以下的宫妃不得亲自收养自己的皇子,除非皇帝特赐让她们亲自收养才可以的由头,想办法把帝姬弄到手中。 然而顺姬没有得到皇上特赐,而欢宸妃因小产失去了孩子,皇宫中只有顺姬有帝姬,又担心顺姬的帝姬吸引皇上忘了她这个欢宸妃,欢宸妃就趁机向皇上进言,由她收养顺姬的帝姬,皇上想到欢宸妃因小产的事,就顺从了她的提议。之后顺姬的帝姬转让给了欢宸妃亲自抚养,而顺姬就彻底呆在了永宁殿无人问津,永宁殿也从此成了冷宫。 乌云珠回过神,静静地看着沉睡的皇后,心内悲叹一声,道:“娘娘您快快醒过来吧!您看欢宸妃把宫中弄成了什么样子,浑然没有皇后娘娘您打理的头头是道。若您醒过来,后宫的局势才得以安宁!皇后娘娘,奴婢求求您,您别再睡了,快点醒过来收拾这里的烂摊吧!否则欢宸妃权势越大,那么奴婢和您的性命也不保了啊!” 苦苦哀求中,乌云珠已经声泪俱下,想起以后的恐惧,她无语凝噎,低头默默地哭泣起来。 阳光透过窗格直射到床榻上,亲吻地抚摸过王嫣然的脸庞,王嫣然受到光与热的刺激,眼皮忽然微微地动起来,起先她觉得眼皮很重,似乎睡了千年才慢慢学着怎样睁开了眼皮,好一会儿她才会努力学会了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光芒。她忙闭上了双眼,先适应一下,逐渐才慢慢地睁开之后,才看清了床榻顶上的天花板,扭过头去,当发现这里没变样的时候,王嫣然倦容的脸色瞬间也垮下来地平躺在榻上,喃喃地道:“我还是没变,又是这个该死的地方!”说完这句话,心里顿时心灰意念地重新合上了双眼。 夜色渐浓时,乌云珠便端着玉碗走进去寝室,眼眉往床榻上一望,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玉碗清脆地摔在地上粉碎,乌云珠忙走上去,一手摸着被褥,一手随即又翻开被褥,里面却是什么人也没有。 “娘娘?!”乌云珠慌乱地往寝室周围扫一圈,脑海里翻滚着:“娘娘不在榻上好好躺着,莫非她的病真的好了?”想到这里,乌云珠难免比较激动,但是她扫视了一圈,梳妆台上依旧空空的。乌云珠转身往寝室外跑去了,大厅旁的内室贵妃榻上也没有皇后娘娘的身影! 皇后娘娘到底去了哪里呢? 焦急中,乌云珠再也忍不住心内着急,就叫道:“来人呐,皇后娘娘不见了。” 椒房殿所有太监宫女听闻之后,全都聚集到乌云珠面前,纷纷问乌云珠怎么了。 乌云珠急急地道:“皇后娘娘不在寝室里了,我进去之后也没见到皇后娘娘,床榻上空无一人!” 这时小禄子走了过来,已然听到了乌云珠的话后,也急得对所有太监宫女斥道:“愣什么愣,还不赶紧帮乌云珠找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失踪,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奴才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听,忙四散开来,往各处和花园内找皇后娘娘去了。 竹璃这时候也走进来,看了一眼从她身边匆忙略过的小宫女们,便疑惑地走上前来对乌云珠和小禄子施一礼,问:“乌姑姑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乌云珠已经很着急了,对竹璃道:“皇后娘娘突然不见了!” 竹璃大吃一惊地“啊”了一声,便听到乌云珠命令道:“你且去通知皇上,告诉皇上皇后娘娘失踪了。” “是。”竹璃也不敢耽搁,急忙地退出了椒房殿,跑去了长生殿通告皇上去了。 乌云珠就对小禄子道:“我且到后花园那里找找,皇后娘娘病好之后肯定去那里静心去了。” “嗳!”小禄子应了一声,乌云珠转身消失在他面前了。 小禄子站在大厅中央,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身上时,他便缩头缩脑地耸着肩悄悄地走出了椒房殿,转过几个宫道,在假山后与一位神秘不知身份的侍卫交头接耳地传话去了。 正文 31.楼兰 长生殿 “娘娘椒房殿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要找皇上。”柳絮轻轻地站在蜜合帐帘外,对帘内已经微微起身的欢宸妃耳语道。 “哦?”欢宸妃柳眉好看地一挑,接着扭头看向身旁沉睡着的卫泾,今夜他们又春宫一场,直到深夜才就此作罢地休息一场。然后欢宸妃回过头来,轻巧地道:“本宫道是出什么事了!不就是皇后娘娘不在椒房殿了嘛!”说罢,心里又有了算计,继续狠狠地道:“告诉宫外宫女,皇上不见她!否则——”她伸出玉手突然凌厉地伸直手掌做了一刀砍下去的手势。 柳絮示意,默默地退身了。 出了长生殿,琉璃站在殿外等候,好不容易看到柳絮缓缓走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柳絮姐姐,皇上答应要见奴婢了吗?” 柳絮同欢宸妃一样心里早已算计在心,看到竹璃苦苦等候,她则轻蔑地看一眼,拖长声音道:“你还是别费心思了,皇上压根不想见你和你们的皇后娘娘,趁早还是回去吧!”说着,她侧过脸,懒洋洋地理了理耳鬓的碎发,语气依旧傲慢道:“不如派你的手下往偌大皇宫找一找吧!说不定皇后娘娘准在角落里躲起来了呢!”说完最后一句,柳絮轻笑地看向竹璃。 竹璃气得全身发抖:“你——”但见柳絮对她微微一笑,竹璃心里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顺了口气,瞪着柳絮道:“你别得意太早!”说完,转身正要悻悻地离去时,被柳絮的声音站住了脚。 “别以为前日你偷偷从椒房殿那里溜出来,孤身一人向我们宸妃娘娘投诚示好,娘娘就会看好你!别忘了你现在依旧是椒房殿的人,而且如今局势看来你们皇后娘娘马上就将要入住冷宫了,你也跟着皇后去冷宫吃冷饭去吧!”说完,柳絮痛快地大笑起来。 竹璃气得心里翻江倒海,但碍着柳絮在极受宠的宸妃娘娘身边是个红人,自己也不好得罪,她只悻悻地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气愤地想:“若我有一日成为宫妃,看你还怎么笑!”想罢,她愤愤地往椒房殿的方向去了。 乌云珠在纯净园处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王嫣然,但见月光下的古筝显得更加荒凉了,而乌云珠的心瞬间看不到王嫣然的身影更加地担心起来。 罢了,找皇后娘娘要紧,想起那一日纯净园与王嫣然头一次相处的那份悠闲愉快,乌云珠显得恋恋不舍地从古筝处移开了目光,那种愉快的时光是乌云珠进宫以来最快乐最舒适的时光。 出了纯净园,走上了后室的台阶,脚步虽急头却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硬物,抬头一看,惊讶地看到魏铭的脸,接着她后退几步,还未完全惊讶,自己就先规矩地福身:“奴婢见过魏将军。” 魏铭在府内早得了小禄子的消息,忙赶着从魏府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皇宫,也不通报皇上,就直接走进了后宫,闯进了皇后的中宫,在椒房殿内每个地方走了一遍,转到寝室内,却见床榻上早已人去床空,进而想起王嫣然很喜欢进纯净园,他就走出走廊,出了后室,迎面来了一个女子。 本以为是王嫣然,他正惊喜的刹那瞬间也落空了,看到乌云珠冲他规矩地福身,他也懒着搭理,只身越过乌云珠想进纯净园找个究竟,不料乌云珠在他身后叫道:“将军,皇后娘娘不在里面,奴婢刚才已经找过了!” 魏铭顿时停住了脚步,飞快地转身看向乌云珠,乌云珠被魏铭热烈严厉的目光射到忙吓得低下了头,却听到他气冲冲地问:“果真不在园内?”他还是不相信王嫣然不在纯净园内,他宁愿相信王嫣然就在纯净园内! 乌云珠本来也想问魏将军怎么闯进了皇后的中宫,却不想他劈头盖脸地气冲冲地问来,乌云珠便知道魏铭对皇后失踪也是火上烧油,不过他的举动着实让乌云珠深感意外。 乌云珠默默地摇头,正要开口说“没有”时,突然一阵风从她身边略过,乌云珠赶忙抬头看去,魏铭已经越过了她身后,回到了后室里快步走去。 乌云珠这才回过神,在后面叫道:“魏将军等等奴婢!”说罢,乌云珠也快步跟上魏铭同他一冲出了椒房殿向外边找去。 魏铭不愧是将军,走道步伐飞快,很快撇下了一路小跑的乌云珠。 乌云珠在后面边跑边追道:“魏将军等等奴婢~” 魏铭顿时稍微放慢脚步,听着乌云珠的叫唤,想起了王嫣然,他依旧不理乌云珠的话,继续飞快地朝前走。 乌云珠望着渐行渐远的魏铭,心下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她连连想到皇后,就忍着跑步的疲惫和脚底的平底鞋不中用,磨破了她的脚继续追上了魏铭。 魏铭在宫内以及御花园内走了一圈都没找到王嫣然,这时候待站定在某个宫道内,抬头望了望天,忽而想起王嫣然那天对他恨恨地说那些话。 “你们这些男人我都不想碰!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碰!”蓦地回想她夺眶而出的泪水,和她发出句句的恨意,又传到魏铭耳中:“你们每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恨你们,恨你们总把我们女人当棋子当玩意儿的男人,你们简直让我恶心!”句句震动着魏铭的心,每每想到这里,魏铭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道不明的言语。 她的话令魏铭渐渐深感疑惑和震惊,他惊诧他的所有行为和举动都让这位软弱的女子道出了他心中的秘密,她果真就是老鬼说的安悦之女吗? 他抬头感叹一声,见到月光皎洁处时,一丝熟悉的长发飘向了他眼角余光,他追随着长发进而看到了楼兰上坐着一位女子。 楼兰乃是皇宫的宫城,上面有守卫把守,而那女子正是坐在了皇宫的东门,更让魏铭觉得危险的时她居然坐在楼兰的之上,双脚在楼兰外晃荡,随时都有坠下去的可能! “魏将军我们是不是该找皇上,告知皇后娘娘失踪的事!”乌云珠好不容易赶到魏铭身旁,这时她喘着粗气,便急急地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很努力地问出来。 魏铭背对着她,一挥手,眼神仍旧盯着楼兰高出边缘,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上面的女子就坠了下去,言简意赅道:“看来不用找皇上了!”说完,他加紧走上楼兰楼梯口出直走上高出去了。 乌云珠不理解魏铭的意思,然而她也随着魏铭的动作看上面,惊讶发现了王嫣然正坐在楼兰边缘的栏杆处坐着,更危险的是她双脚露在了栏杆外,看着随时都可能坠下去。 “娘娘不会是——”想到自杀,乌云珠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心头,她也顾不得多少,也忙赶着走上楼梯口,追到楼兰的高处去了。 正文 32.自杀 王嫣然兀自独坐在楼兰处的栏杆台上,眺望着远处都是一幡又一幡看不到头的楼宇和屋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山里人总说呆在山顶上眺望的时候都是一座座山,永望不到尽头;如今看到此情,她明白了山里人的感受。这里除了皇宫的屋檐,根本就望不到宫外的闹市。 古代里没有高楼第一大厦,又何必奢望在这里也如此能看到宫外的景色呢? “咳……”王嫣然把头埋在膝盖上,下巴抵着双手合放在了膝盖头上,柳眉大眼无聊地俯视城楼下的景色,每每看到一幡又一幡永远都是豪华金色楼宇,她都视觉疲劳地打个哈气。 在皇宫的日子,王嫣然深感落寞无趣,回想自己也跟着一般宫妃们斗气,就觉得自己的样子特俗!这样的王嫣然根本就不是以前一心为了工作奋斗讨生活的安悦,但回想起自己的现代生活,她突然觉得以前的生活才是真实的她。 秋风突然吹冷了她的身子,她才恍然地打个冷颤,这要在以前她准窝在家里就不出来看夜色了,谁会那么傻地冒着冷风看美景啊!而现在她不是这样想,她顶着冷风,宁愿自己冻死,总比自己呆在宫里等着别人害死她的要强一些。 想到这里,王嫣然脸上突然轻轻一笑,望着这里视觉疲劳的宫宇,她真想向它们拜拜手消失掉。 “娘娘!”王嫣然被自己“自杀”的想法着迷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她缓缓回头看去,脸色就在魏铭也从城楼口处朝她走来的时候大变起来,心想:“该死的乌云珠怎么带他过来!”然后就在她恨恨地扭回头愤懑的时候,身后的魏铭躬身拱手对着她:“臣见过皇后娘娘。” “切!”王嫣然气得咬牙切齿,恨意还没传遍整个身体,乌云珠就率先比魏铭赶上了王嫣然所在的位置,边惊讶边极力地劝道:“娘娘您怎么坐在那里?小心危险!” 乌云珠说完正要一箭上来要把王嫣然拉下去的时候,王嫣然一个激灵地侧过身子,伸出手指指着乌云珠警告道:“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怎样!” 乌云珠被王嫣然突兀的举动吓得愣住了,瞬间脚步也顿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两只大眼还惊魂未定地盯着王嫣然伸过来的手指就像一把剑挡在了她面前。 “娘娘……”乌云珠见自己不能救王嫣然,自己也没了头绪,身为侍女又不能反抗皇后的命令,急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魏铭见乌云珠劝不动皇后,他只能站在乌云珠后面对王嫣然拱手一揖,语气比较小心翼翼地道:“回皇后娘娘,乌云珠说的没错,您坐在那里的确太危险了,而且臣听闻您前日大病一场,如今病情好转现在更应该在宫内好好调养身子才是。” 王嫣然正要转回身子,听魏铭一出声,她懒懒地望着无边夜色道:“魏将军你怎么也来了?”语气多是轻蔑的口气,丝毫与魏铭说话不客气。 “娘娘——”乌云珠被她的言语吓坏了,她知道身后站着是魏将军,可是魏将军是连皇上也不敢得罪的人,正当她想要阻止劝王嫣然时,左肩上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接着听到魏铭低声道:“你且先下去,本将跟皇后娘娘说会儿话。” 乌云珠回过头,双目却不敢直视魏铭,只低着头担心道:“可是……” 魏铭抢先地道:“放心,本将定会让你的皇后娘娘安全回到宫中的。”魏铭向乌云珠保证着。 乌云珠自己挣扎了好一刻,抬头充满乞求地望向魏铭,担忧地道:“那么有劳魏将军了,如果皇后娘娘哪里得罪了您,还请您多多包涵。”说完,她替王嫣然对魏铭深深地福身。 魏铭则轻笑道:“乌姑姑你言重了,本将怎会因为皇后娘娘的话而不痛快呢?还是乌姑姑想太多了。” 乌云珠又福了福身子,临走前珍重地道:“不管怎样,皇后娘娘的生死还要靠魏将军您了。” “嗯,你且放心地去吧!”魏铭放走了乌云珠。 乌云珠渐渐地走远了,她一路边担心地回头边往城楼口处走去,最后犹豫地消失在了城楼口处。 魏铭见这里只余他们二人,他才大着胆子向前离王嫣然的位置走近了一下,却听到王嫣然连连“哎”了几声,抬头看时,王嫣然回头突然看不到乌云珠显得有些慌张。 她是怕独身一人面对他吧? 魏铭在心内轻笑一声,然后他依旧拱手恭敬地道:“皇后娘娘不必惊慌,乌云珠乃是被臣劝走的。” 王嫣然愣了片刻,稍后面容才释然展开地又转向夜空中,轻蔑地笑说:“这下你就有机会害死本宫了。” 魏铭回道:“怎么会呢,皇后娘娘?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臣怎会有害你之心?” 王嫣然道:“看来前日你羞辱本宫时说的那番话那么快忘在脑后去了,是不是?”她仍旧俯视身下金色楼宇,浑然不怕自己的语气会影响到魏铭的心思。 魏铭听后,果然脸色现出一点阴霾,之后他铁心般地承认道:“臣没有忘记过自己说过的话!”说完,换来王嫣然冷声一哼。 王嫣然回头冷冷瞥了一眼一脸认真作答的魏铭,但见他脸色布满阴云,虽然自己看到之后深感有些怕怕的,但想起自己当下在干什么时心里就没有之前那样惊慌了。 她扭过头去,看着天边有一轮很好看的月亮,她第一次才发现月亮如此圆的漂亮美丽,进而心里触动地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从风中传到魏铭耳中:“你就不怕本宫向皇上告发吗?” 魏铭顿了一下,才镇定地如此肯定地回道:“你不会的。”王嫣然回过头看他时,发现他一直都盯看着她,非常严肃好像在发誓般地道:“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同时也是未来魏国的皇后!” “哈哈哈哈!”王嫣然立刻大笑起来,惊得魏铭愣然呆看她疯狂的笑容,他只是很震惊自己的回答怎让她听后如此疯狂。 王嫣然笑着不忘用手去擦自己的眼泪,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魏将军你果真会开玩笑啊~~哈哈哈呵呵。”王嫣然继续笑着边擦眼角泪水。 魏铭没想到她把他的话不放在心上,双目目不转睛地望着依旧在笑的嫣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都是真心的。”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更加庄重,好似在说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一说“真心”王嫣然顿时收起了笑容,转向魏铭,不屑地道:“抱歉啊,本宫下一次再也不愿当皇后了!”魏铭听罢震惊之余正要发誓的时候,王嫣然飘飘然地转向好看的月亮,声音轻如羽毛:“我本是安悦,又何必去在乎一个皇后的身份,这岂不是让我重陷宫斗你死我活的路吗?”说完,她又在心里起誓道:“我安悦以后决不再做第二个皇后了,这皇后实在太难当了!” 想毕,却突然听到魏铭大声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嫣然扭回头,魏铭脸上现出莫名的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神色,而王嫣然并没多少在意魏铭只听到她口中“安悦”二字而深觉疑惑,她只自以为是地道:“你没有听清吗?”见魏铭神色还定格在那里,王嫣然有点泄气地道:“那本宫就大声地告诉你——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本宫走本宫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干!你继续谋划你未来的国家大业,至于你把这里整成什么样子,本宫也不管了!” 王嫣然大声“宣布”第二句的时候,魏铭才渐渐地收起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微微逼视着王嫣然,十分认真地问:“果真吗?你不告发皇上,说我要谋逆吗?” 王嫣然嘴角勾起轻笑之意,神色十分轻松地道:“我管得着你们宫里的事吗?再说像你们这样每个时代都会上演谋反的血腥场面,上到夏朝,下至大周再到如今的羙国,你算一算哪个朝代不是经历了一次激烈的战争才登上了皇位的?”王嫣然从魏铭目瞪口呆的面容,转到夜色上面,看着夜色她终于痛快地说出:“古人云: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王嫣然卖弄了一下古人的论语,继而道:“你看连孔老子都认为历史改革乃是家常之事,各个朝代都会上演,更何况我一个女子何须为了这场未知的灾难非要为了羙国而担心害怕呢?所以——”她微微一笑地转向魏铭,继而道:“我一点都不在乎你血洗羙国皇宫!反正我呆在这里也没意思,到处都是尔虞我诈,而你们男人又那么爱玩弄权利,甚至连宫里的女人都可以随便利用,当然包括我啦!咳,可惜我这个皇后怎么就被你这个将军看上点名了呢?我真纳闷你为何不去找欢夫人和那些美人呢?或许她们比我更聪明,更懂得在宫内怎么帮你玩弄权利,并且以她们的智慧准能帮到你开新国之道。” “这……”一席话堵得魏铭无法言语,只心里震惊地发现眼前的女人果真不简单啊,就连他现在想什么,她都一语都能说破。“果真是精明的女人,还说自己不聪明?”魏铭边欣赏地看着王嫣然边在心内决定地道。然后他才对王嫣然语重心长地道:“我之所以看上你,是因为你虽贵为皇后,但而在我魏铭眼里绝对是世间难得的奇女!” “奇女?”王嫣然重复一声后,继而又笑起来,道:“魏将军真是太过奖了,我一小女子怎在你眼里成了奇女!” “因为我明明听到你叫安悦啊!”魏铭在心内惊喜地道,继而对王嫣然保证地发誓道:“你放心,等我成为开国之君,你一定就是我的皇后!” 王嫣然紧接着打断他的话道:“魏将军请您别在做美梦了。我说过,我不再相当第二个皇后了,所以抱歉,我还是不能跟你合作了!” “但我会保护你,等我谋反成功,我觉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更不愿听你什么开国之梦了!这些都不是我最想要的,你懂吗?”王嫣然被魏铭一再强调的誓言烦的双手捂住了双耳,烦闷地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也都会为你摘下来!”魏铭大声地道。 “切,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可惜他没有跪下来,手里也没有订婚戒指!王嫣然盯着魏铭身上和手上空无一物的手上气愤着。 一说“求婚”二字,魏铭也想了半天才懂了王嫣然的意思,回道:“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女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王嫣然泄气地道:“哼,果然真的在向我求婚了!也不带这样场面啊!”没看到我在玩自杀游戏啊~~王嫣然松了一口气,而魏铭提着心吊着看向王嫣然,耳朵伶俐地等着听到她说“是”的答复。 “好吧!”王嫣然最后妥协道,正当魏铭以为她答应了,正欣喜的时候,却听到她飘来一句话:“那就等我下辈子再考虑你的话吧!”说完,王嫣然一头扎进了城楼之下。 魏铭极快地抬眸,恰好见到她长衣在空中飘荡地坠下,也看到王嫣然居然在他视线中脱离开来,跳下了楼兰。 正文 33.未遂 “不要!”魏铭睁大眶孔并集聚收缩,接着他飞快地扑在了栏杆台上。 王嫣然早已决定了断自己的生命,她跳下去的一刹那,忽觉得沉闷又沉重的心终于如千斤石头般放了下来,接着感觉全身都是轻松的,完全没有之前因为宫斗而感觉抑郁的压抑感。 王嫣然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自己随着风坠下去,耳边也响起了她认为很悦耳的风声,正当自己双手去拥抱死神的一刻,忽然坠下去的感觉在半路上嘎然而止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又穿越? 王嫣然紧闭双目,感受到全世界都停止动静,然而心里多么盼望自己能够回到她自己的时代啊! 好久,因为静止不动好久,她才蓦地睁开了双目,看到远处还是一样的皇宫楼宇的时候,她顿时咋舌——我怎么又穿古代里去了。盯着金黄灿烂的楼宇好半天,她发现自己身处位置不对,朝左右迷惑地看去,发现左右两边乃是砌着灰色城池的砖块,接着她朝下看去,惊讶地看到自己脚下悬空着,脚下只离地面二十来丈远! 怎么情况? 她的目光停顿在不远处的皇宫楼宇十秒之后,才会想起抬头往天上望一望。 这一望不要紧,乍一望王嫣然在震惊之中气得胃都快炸了!我自杀我的,他又何必强救我呢? 她活着,对他有什么好处! 抬头望着魏铭大力攥着她的长袖不放,好在王嫣然的月白长袍很长,布料也很轻,下坠的时候,风儿轻轻地扬起她的长袖,高过了城楼,魏铭这才有机会在她坠下去的那一刻扑在了栏台上,毫不犹豫地拽了一把! “真是有病!”王嫣然恨恨地瞥一眼魏铭努力救她上来的模样,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下一刻,她才不会感动和感激魏铭救了她,反而认为魏铭在拖她后腿。 死了就死了呗,她前世死了一回穿到这里,难道她还要怕死第二回? 王嫣然想也不想地从发髻上拔出了银色簪子照着她头上的长袖就是一划! “不要!”魏铭在上面狂叫一声,惹得王嫣然不小心吓了一跳,簪子在接近月白色长袖时也顿住了。 王嫣然盯着魏铭费了五牛二虎的力气拽她上来时,就恨恨地怒道:“你搞什么?凭什么救我上来!我死了,你不就轻松了吗?少了我这一个碍眼的敌人,你一个未来之君的开国梦就将要实现了吗!” “不,你不能死!”魏铭一边努力地把她拽上来,一边叫嚣道。 “我死不死跟你有毛关系!你还是好好计划你的开国之梦吧!”说着,她捻着银簪捅破了长袖一个洞。 “你是我的女人,我决不让你——”魏铭话没说完,长袖就“撕拉”地裂开,就在魏铭惊魂未定地轻“呀”一叫,长袖的裂口已经开始蔓延到另一末端。 魏铭也不再与王嫣然多说一句话,对他来说还是保住他的女人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也不让长袖彻底裂开的情况下,他使出了在战场上该有的能量一把拽起长袖随后往上空一抛,王嫣然的身子随着他上抛的力量升了起来,接着魏铭准时地抱住了她的蛮腰,趁她接近了栏台上时,一把把她脱离了栏台内外围,把她抱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这一极快的反应是王嫣然无法回过神来的,她只感觉像坐飞机一样快速地达到了安全地面。 待她定睛的时候,双目满是魏铭救下之后的欣喜和欣慰面容时,她骤然挣脱了他怀抱,直奔向了栏台危险的外围。 魏铭是练武出身的,他自然抓住了王嫣然的肩膀,感觉到她的确是必死的心思,他突然抬起手掌往她后颈处比较重力地击下去。 王嫣然忽觉后颈剧烈疼痛,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地闷声倒下去。 魏铭及时伸手扶住了软倒的身子,然后又往怀里带,王嫣然昏过去的姣好面容呈在了他的眼前,而魏铭则以一双宠溺的温柔目光流连地看着她,嘴角弧度现出烈火般地笑容。 “魏将军?” 正当魏铭迷恋地伸出指腹摩挲着王嫣然的脸颊时,突然一道声音激灵得魏铭猛然转过头。守卫小兵被魏铭冷不丁防地瞪过来时,守卫忙双膝而跪地拱手道:“在下见过魏将军。” 魏铭才收起防备的目光,接着他肃穆地站起来,怀里依旧抱着王嫣然,转向守卫,而守卫诧异地看着魏铭怀中的女人乃是羙国的皇后! 魏铭知道守卫心中所想,就解释道:“尔等为何不多派些人来守卫在楼兰处呢?没看到皇后娘娘因病不小心走到楼兰处,还在城楼栏台上差点摔下来吗!” 守卫听完,自认自己真的失职了,忙低下了头正要请罪时,却听魏铭讲道:“还好本将及时来这里巡逻,否则羙国皇后娘娘就在此不小心摔死,尔等可是犯了不小的罪名!万一皇上知道这里无人守卫,尔等定会人头落地!” 守卫全身惊惧地颤抖一下,吓得脱口而出道:“在下该死,请魏将军饶恕在下吧!” 魏铭也不想追究守卫的责任,只是道:“好,本将不追究尔等的责任,但是你务必去军务处多派些禁军好好的守在这里,不光守着楼兰,还要在别的边边角落里不时巡逻,万一哪个娘娘或宫里人想不开断了命可不好!” “是,在下这就去军务处通报去!”守卫兢兢业业地道。 魏铭对他的反应比较满意点头道:“好吧,你到了那里通知我的属下郑将领,他会安排的。”原来不光椒房殿的守卫都是魏铭的人,就连军务处也都是魏铭的人了! “是,在下这就告退了。”守卫见魏铭默认首肯才起身离开了楼兰。 最后魏铭也抱着昏迷不醒的王嫣然朝椒房殿去了。 到了椒房殿,由于椒房殿内外守卫都是魏铭的人,所以魏铭很自然地走过椒房殿前院进了正厅,然后转过弄堂来到了皇后的寝室。 椒房殿上下的宫女和太监都听闻皇后娘娘失踪这才鸟兽散地往各处去找人,侍女乌云珠这时候也不知道在哪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魏铭已经带着他们的皇后回到了椒房殿。 魏铭温柔又小心地把王嫣然安放在床榻上,并用被褥给她盖好,然后他眷恋地盯着她的容颜不由自主地坐在她身边的榻边,他望着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以确定她这时有没有被风吹到而发烧,待一切都没有异样时,魏铭心内松下一口气,接着开始安静地端详她脸颊上肌肤胜雪如凝脂,接着指腹也恋恋地在她脸颊处游移,游到朱唇处,那一滴可以挤出樱桃水的小嘴令魏铭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柔荑。 “魏将军?”乌云珠这时候来到了寝室内,本来想在大厅内等候,可是之前她看到椒房殿内无人,就与竹璃一起叫回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们回到椒房殿,说是皇后娘娘找到了。 乌云珠这才往寝室走来,正好看到魏铭坐在床榻边儿上。 魏铭原被王嫣然迷恋想凑上去亲吻,不料皇后的侍女这时候走了进来,而他俯身接近王嫣然的姿势又恰巧被乌云珠看到,自己正提高警惕地望向乌云珠时,乌云珠却福身道:“奴婢见过魏将军。”然后听到魏将军一边从榻上起身的声音一边回道:“起来吧。”见乌云珠起身,接着听他讲道:“你们的皇后娘娘本将送回来了——”他话没说完,乌云珠有些激动地再次福身道了声:“谢将军搭救。”之后,忙扑了上去急切地叫一声:“皇后娘娘。”接着她趴在了王嫣然身上,激动之余差点喜泣落泪,哭噎一声道:“您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后娘娘您了!”她惊魂未定地哭出声来,却不见王嫣然身上动一动,乌云珠深觉不妙,忙收起眼泪定睛看去,却发现王嫣然又紧闭双目地昏迷不醒。 “娘娘她……”心里的不好预感又袭上了心头,遂扭头疑窦不明地看向了魏铭,双目好像惊讶地问道:“皇后娘娘刚才好好的,现在怎么又不省人事了?” 魏铭当然看出她眼神中的问号,就解释一声道:“没事,只是累得昏倒了,一会儿就醒了。”并把原先的自己对王嫣然的所作所为全部一一掩盖了过去。 乌云珠没法不去相信,因为当时在楼兰处是自己先离开的,之后就剩下了王嫣然和魏铭在一处,后面她当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好继续再发问下去。 乌云珠扭回头,望着沉睡的王嫣然,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地从榻边站起来,对着魏铭又是深深一福道:“今晚真是多亏了将军您,否则我们娘娘就……”乌云珠心有余悸地说不下去了,眼角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想起皇后娘娘生病又失踪,除了宫内人担心着,皇上就从来都不来这里看一眼,心下更觉委屈地不由得说出口:“刚才皇后娘娘失踪,奴婢差竹璃去长生殿通报皇上一声,谁知……”眼泪不断流畅下来,乌云珠自觉不争气地擦了把眼泪,继续道:“竹璃回来却说皇上正在欢宸妃那里歇息了,不能过来看望皇后娘娘了。” 魏铭听完乌云珠的苦心倾诉,心里对乌云珠的话很是明净,他当然知道卫泾只喜爱欢宸妃一人,自然会冷落一番皇后,不过魏铭兀自回想着,耳却听到乌云珠的声音:“不过奴婢代皇后娘娘还是谢谢魏将军的救命之恩了。”乌云珠福了福身。 魏铭则摆手不介意道:“为了羙国皇后,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些也乃是本将分内应当的事。”说完悄悄地在乌云珠后面偷瞄一眼王嫣然,想起乌云珠刚才委屈的言语,心下也明白这些只不过是欢宸妃一人的谋划。 既然她按着自己的皇上不来椒房殿看望皇后,那么我就亲自去一趟催催皇上不就得了,反正皇帝小儿总爱听我的话,就连欢宸妃也奈何不了。 就这么想着,魏将军就向乌云珠告别:“那么没什么事,本将就回去了。”见乌云珠福身点头,魏铭也要抬脚走人,临别时加以叮嘱的口吻对乌云珠道:“好生照顾你的娘娘,别再让她有了闪失,本将这就去军务处多派些守卫守着椒房殿。” 乌云珠听不出来魏铭派禁卫军的用意,只是感激地点头福身道:“奴婢谢过魏将军了,魏将军走好。” 魏铭很满意乌云珠没有别意的反应,心想:这丫头还行,看着不是有心计的人!想毕,他退出了椒房殿寝室。 正文 34.诱惑 “将军——” 魏铭出了椒房殿,未及走远,就听到身后有人甜美地叫一声,自己正觉得纳闷,脚步顿住之后,回过头见一宫女朝他婀娜地走来。 “奴婢见过魏将军。”宫女很规矩地深深福身,行礼中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 魏铭看着这个宫女有趣,就转正了身子,还没仔细看到她的面容,但见她盈盈地蹲下了身子,甚是柔媚如弱柳不胜风的样子。 魏铭看着宫女心想:“哪来的宫女,这么快就认出了本将?”他脸上重复玩味的笑容,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似魏铭看上了美貌的宫女,其心里在琢磨这个貌美的宫女是不是看上了他,才如此这般主动上来向他讨好。 “你哪个宫里的?本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魏铭嘴角勾着坏笑,心里早已算计好了下面怎么引诱眼前宫女说出她心里的那个算盘。 “奴婢是椒房殿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竹璃。”竹璃姣好的面容带着一丝娇媚的笑意,声音甚是悦耳好听。 魏铭也极喜欢竹璃的嗓音,他且不动声色地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将看看。” 竹璃一听,喜得听从地抬起头来。 魏铭端详了一番,心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跟长生殿那位不相上下啊!”他看着想着一阵微微地痴迷。 竹璃见魏铭好一会儿不说话,见魏铭炯炯有神的目光定格在她这里不再离开,竹璃心里一阵狂喜地想:“他果然被我的美貌着迷了。”而后飞快地又想道:“既然皇上看不上我,那么跟着魏将军也不错啊!听说朝堂上好多宦官都怕魏将军,就连皇上也对他敬让三分。如果我被将军看上,做个将军夫人也成啊!如果做不成夫人,哪怕做个妾侍总比呆在宫中当个无名无权宫女的强啊。”想罢,心内早已喜滋滋的,仿佛魏铭在想什么竹璃一眼就看穿了似的。 魏铭按住了心内微微激荡的qingyu,转而带着玩味地问:“你原先叫什么名字?” 竹璃答道:“回将军,奴婢进宫之前叫昌蔓。” “哦。”魏铭顿觉“昌”姓有些耳熟,不由得道出:“本将记得有个叫昌黎的曾经帮本将从商人那里购得几盆花进来。” 竹璃惊喜意外道:“将军所说的便是奴婢的家父。”提到自己的家父,竹璃激动不已,她都不记得了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家父了。 “哦,那个人便是你家父?”魏铭问道。 竹璃颔首点头,称道:“昌黎正是奴婢的家父。自从皇上登基,昌家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让父亲从正九品司书一下子贬到不入流的驿丞,专管粮草和贩卖茶叶。”竹璃说起这里,脸上不禁拂过了道家中落的哀愁。 魏铭则把竹璃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他心里明白那次魏寥掌权时,为了清除先皇的左膀右臂,避免让先皇的亲信亲近当今的圣上,为阻止他们权利独大威胁到魏寥一派的势力,才下狠手把那些亲信该杀的杀,该贬的贬,在这当中难免牵连到无辜的人,所以竹璃的家父就不幸碰上了魏寥清人的计划中。 “你家父如今官居何处?还是那个小小的驿丞吗?”魏铭回忆完过去之后又问道。 竹璃顿时收回了思绪,听见魏铭的问话,脸上顿时红晕地羞涩一下,才低低地道:“好在家父争气,奴婢最近听说家父已经升为典史。” 魏铭倒是不想在意竹璃羞涩的脸庞,只是嘴上则轻笑一声道:“到底还是在那个不入流的典史嘛!”说完之后,竹璃脸上的红晕在魏铭一句话之后忽然变得渐渐苍白,可怜的小模样突然失去了色彩,反倒一脸尴尬的灰白颜色覆盖地侵染了她的红晕。 魏铭见自己一语把竹璃打击得体无完肤,心内生起玩弄过后满足感,趁着竹璃黯淡无光的脸庞,一边叹息又一边玩味地道:“你呆在皇后娘娘身边那么长时间,跟皇上见面的机会也不少,以你的姿容肯定与长生殿的欢宸妃相媲美,怎么不见皇上召幸你呢?” “啊?这……”一阵尴尬之后,突然听到魏铭这么一说,竹璃也深感意外地束手无策,她哪里想到自己原先的计划就在魏铭一句话之间顷刻改变了。 她来不及想怎么应付,在回想那日皇后有意在皇上面前进言把她充为更衣,却不想皇上倒想起了李答应,所以那日以皇后的说法她已然失去了封妃的机会。 转念思绪回来之后,以往竹璃真不愿回想,这是她的痛处。明明自己长得那么冰清玉洁,气质上有着欢宸妃的妖媚,她就不明白自己在皇上面前那么讨好吸引着,可皇上依旧没把她纳为更衣。 “奴婢……”她很想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突然想到面前站着是魏将军,她只能组好了语句才放心地答道:“记得皇上很少来椒房殿这里。” 魏铭却是很好的记性道:“本将记得皇上虽然来椒房殿不多,但帝后新婚那日皇上来椒房殿的日子也不少啊。” 竹璃差点无语凝噎,过后她弱弱地道:“许是奴婢哪里不得皇上的欢喜才如此吧!”或者皇后娘娘也不想让她去碰皇上的缘故,才故意不让她再次接近皇上吧?竹璃如是说也如是那么想道。 魏铭“哈哈”地笑了两声,咄咄逼人地道:“果真吗?还是你不懂得把握时机呢?” 竹璃羞愧得无语地低下头,她没想到自己想要攀附魏将军,反倒让他泼了自身凉水嘲弄着。 魏铭渐渐收起了笑容,端着下巴上下打量竹璃一番,道:“若本将帮你一把……” 竹璃惊讶地抬头看向魏铭,接着听到他继续说道:“你会怎么感激本将呢?” 竹璃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魏铭这样突然帮她会不会有些突然。她原有心接近魏铭来改变转折自己的命运,谁想到将军突然自己提出主动帮她接近皇上,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因做不成将军夫人而感到失落。 “将军,奴婢何德何能让将军您如此看重奴婢?”竹璃“扑通”地跪下来,这一跪她恍然原来自己已经被魏将军有所利用的价值了。 魏铭浑不在乎地道:“本将只不过看上你这个美人胚子跟长生殿的欢宸妃有得一拼,才会把你入了本将的眼里,算是你的幸运了。” 竹璃听完虽疑窦重重,但她还是重重地磕了一头,“将军如此看得上奴婢,乃是奴婢的福分。”之后发出疑问,道:“但奴婢不知魏将军为何要跟欢宸妃娘娘过不去呢?” 魏铭对竹璃的问话并不吃惊,只淡淡道:“你果然很聪明,怪不得皇后娘娘要把你揽到她身边去。”魏铭回想自己有多次注意到王嫣然总要把竹璃放在身边,那时候他疑惑王嫣然既然不得皇帝宠爱,又为何非要在自己身旁安个美人胚子,而且这个美人胚子多次与皇帝暗送秋波,而一旁王嫣然浑然不自觉。直到那一天自己破了王嫣然的处-子之后,今日再亲眼看到竹璃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是王嫣然自己不愿亲近皇帝,所以才在自己身边安个美人好给自己来个垫背的。 “这个皇后想法真是奇怪!”魏铭低头痴痴笑起来,看穿了王嫣然的计策之后,魏铭心里没由来地感到心神荡漾,心旷神怡。 “本将就看不惯欢宸妃在后宫坏了宫规的规矩,如今皇后娘娘大病,从前把后宫整理得有条不紊如今却被欢宸妃弄得一塌糊涂,以后后宫如此之乱,那么前朝难免议论纷纷,不光前朝不满,就是城外百姓也会看皇宫的笑话。”魏铭收起自己舒心的快乐,反而认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竹璃。 竹璃接着道:“那么魏将军想让奴婢做什么呢?”问完,竹璃心里有了底,她看到自己在皇宫的命运中在一点点改写。 今天不能成为将军夫人,但成为宫妃是竹璃自认为最好的选择,其实她早进宫时就已经想盼望成为宫里的妃子了。 魏铭勾起唇角,浓浓的笑意起了无数的算计和阴谋,看来这个后宫马上会混乱起来,这样魏铭就可以乘虚而入地发展他未来帝王之梦了! 正文 35.苏醒 今早朝上,卫泾才得知了昨日的事,听官员们所述他们都知道椒房殿的皇后昨夜又突然发病,以致皇后在神情模糊的情况下,不知不觉走到了楼兰处的城楼,若不是魏将军昨日及时进宫发现皇后异样,恐怕今日皇后早就命丧黄泉了。 卫泾听后很是讶然,他哪里想到他的皇后昨日病那么厉害,故向魏铭表达了赞赏和谢意之后,并向大臣们声称自己今日定会呆在椒房殿好好照看皇后,哪也不去别的宫苑跟别的宫妃在一起了。 大臣们听罢才停止了暗中的攻击,本来他们想进一步进言欢宸妃惑乱后宫,弄得后宫破坏了以往的宫规。他们虽然想扳倒惑乱后宫妖女欢宸妃,但是他们大臣发言并不足以让卫泾容易地听从他们治理了欢宸妃,而他们的目光都齐聚在了魏铭身上,降妃位分的除了魏宰相有权利去管,那么如今就看魏铭怎么进言了。 魏铭在右列昂然看向帝坐,眼里虽充满了对皇帝的不敬,但是却始终一言不发,在卫泾对他表示感谢因为他及时救了羙国皇后时,魏铭脸上微笑地躬身拱手说:“这些本都是臣应做的本分,保护皇宫每个人的安全乃是臣统领军的职责。”云云之后,其心里早已对卫泾厌恶到极点了。 直到快下朝了,宦官们十分不解魏铭在朝上安静寡言的举动,但都纷纷表示很失望地摇头叹气地看着魏铭独自带着自己的将领们率先出了皇和殿之后,他们充满疑惑不解和议论纷纷地退出了皇和殿。 椒房殿 “皇上驾到!” 乌云珠她们听言,惊讶意外之余下,还没来及福身的时候,卫泾的声音已经到寝室外由远而近地传来:“皇后怎么样了。”一语落后,明黄黄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寝室门口内了。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让乌云珠意想不到的是卫泾如今穿着龙袍出现在椒房殿了,看样子他是刚刚下朝赶了过来。 卫泾一边疾步走近榻边,一边匆匆朝她们挥手。 乌云珠等宫女们才直起了身子,所有人转身一看,卫泾亲自挨坐在皇后床榻上,正关怀地探她的额头。卫泾仔细端详了一下,之后才松了口气地收了手,轻声嘀咕道:“还好,还好,没有发病。那些大臣们可真会唬弄朕呵!吓得朕真以为皇后有个什么好歹!” “竹璃给皇上端口茶来。”乌云珠终于看到卫泾满脸对王嫣然的关怀备至,以致把昨天的不快一点点地消散了,她不计前嫌地叫竹璃给卫泾端茶来。 竹璃自是乐意去端茶来,她内心的计划已然即将开始了。 乌云珠看着卫泾深深看着王嫣然时,她轻轻地走上前去,并轻声道:“皇上您不必担心,皇后娘娘福大命大,老天定会保佑皇后娘娘的。” 卫泾依旧深深地感叹道:“是啊,这一切都有老天保佑……”霎时想起什么来,才扭头望向乌云珠问:“朕今日在早朝上听闻皇后昨夜神志不清,却不知不觉地走上了楼兰处差点在那城楼顶端处摔下来,是吗?” 一说起昨夜,乌云珠至今心悸有余地道:“是啊,皇后娘娘昨夜突然在椒房殿失踪,奴婢带着一干宫女太监们找了好久,接着正好碰上了魏将军,魏将军知道后也立马带着禁卫军挨个分头找,最后还是魏将军发现了皇后娘娘站在楼兰顶端上好像要从上面摔下来呢!”说完,更是惊魂未定,乌云珠感觉到她说的时候心脏一直剧烈地颤抖,看来昨夜的情景着实吓坏了她。 “昨夜为何没有人告诉朕?”卫泾听完之后虽意犹未定地深觉惊讶,但多少还是很生气没有人告知他,若不告诉那为什么朝堂上所有大官都以为帝后不和呢! 乌云珠早已有准备地回道:“昨夜奴婢已经派竹璃去长生殿告知柳絮宫女了,可是听竹璃说柳絮不但不通报皇上您,还说了好多对皇后娘娘不敬的话,气得竹璃没法只能回椒房殿告诉了奴婢。” “果真吗?”卫泾心头微微薄怒道。 乌云珠默然地点头不语。 这时候竹璃端着茶走了进来,对着卫泾福身之后,本来想自己端茶奉给卫泾,却不料乌云珠抢先地从她托盘上拿起茶盏蹲身奉在卫泾双目的平行线上。 卫泾本来不想接,但见是乌云珠亲自为他奉茶,他也不好拒绝地端过来,掀开茶盖不久,就朝外面叫一声:“德运!” 张德运从寝室外面进来,双膝而跪地等卫泾吩咐。 “去长生殿内,传朕旨意:宫女柳絮以下犯上,皇后大病,她不但不通报朕,反而对皇后话语不敬,杖责二十已作惩处!”卫泾道。 “是,皇上。”张德运起身出了椒房殿去往长生殿传旨去了。 卫泾这才掀开了茶盖啜起茶来,乌云珠和竹璃两个人纷纷跪下磕头谢恩了。 卫泾道:“你们都起来吧!长生殿宫女该罚,若不这样,恐怕她们也会连朕也不放在眼里了!” 乌云珠与竹璃相视一笑,便听到卫泾继续讲道:“今日朕就住宿在皇后这里,这里有朕在,你们都跪安吧!”二人听完,笑意更浓,而竹璃觉得今日是翻身的好时机。 长生殿 张德运宣布完卫泾的旨意之后,柳絮惊讶地软跪在欢宸妃身边惊叫一声:“娘娘!”手不由得抓着欢宸妃鹅黄色襦裙,整个人处于惊惶无措之中。 欢宸妃没想到卫泾会来长生殿宣布旨意,更想不到昨日对竹璃一番羞辱之后,卫泾居然对这等事上心,为了皇后声誉宁愿要罚她身边贴身宫女柳絮的廷杖。 “张公公,你确定这是否是皇上的旨意?”往日的浓情在欢宸妃眼里她不相信卫泾会要惩罚她身边的宫女。 张德运为了不得罪长生殿的主儿,只小心翼翼地回道:“回欢宸妃娘娘,这正是皇上的旨意。” 欢宸妃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极为不接受事实,而是继续带着希冀地问:“皇上现今在何处?” 张德运诚实地答道:“皇上今儿个要宿在椒房殿处。”一句谦卑的明白话消灭了欢宸妃最后的希望。 欢宸妃还是难以置信,脚步不知不觉向后退几步,直到听到张德运恭敬小心地道:“欢宸妃娘娘若您没有别的事,奴才这就退去了。” 欢宸妃无法再因为事实纠缠不清,只得挥手道:“嗯,下去吧。” “是。” 张德运彻底退出之后,柳絮惊魂未定地抓着欢宸妃襦裙紧张地问:“娘娘,奴婢怎么办啊?” 欢宸妃要紧牙关,切齿道:“本宫就知道皇上一定是听信了皇后身边侍女的话,皇上才会如此要你廷杖!” 柳絮忙想起皇后道:“可是皇后正在昏迷啊!皇上为何要听信皇后身边的侍女呢?奴婢不要被廷杖!”说完,哭着向欢宸妃跪地求饶。 欢宸妃见柳絮头都快磕青了,于是不忍地一把把她扶起来,就在柳絮深觉有一些希望的时候,欢宸妃轻轻地叹气无奈地对柳絮说道:“柳絮本宫可要委屈你了,你不要怪本宫……”停顿之后,柳絮自知自己逃不过命运了,欢宸妃趁热打铁地继续道:“要怪就怪中宫皇后,若不是她和她身边的侍女,皇上才不会派张德运在咱殿中宣旨要罚你廷杖呢!” 柳絮低下了头,看样子她被迫接受惩罚,然而埋在下面的神色渐渐狰狞起来。 “奴婢这就去受罚。”柳絮很没有感情地道。 欢宸妃转过脸,一手捂上了脸,另一只手则对她无力地挥道:“下去吧!” “是。” 椒房殿 王嫣然再次从床榻上醒来,知道自己没有离开羙国的时代后,她顺从地起身忽而有一阵眩晕,抚过额头待看清眼前物事,她轻悄悄地下榻穿鞋。 一阵奇香从另一室飘到了寝室内,王嫣然闻见了香味深觉里面添加了不寻常的香料——费洛蒙的香味。 奇怪古代里哪来的费洛蒙香气,那分明是催情香薰! 循着香气王嫣然轻悄悄地走进了另一室侧室,侧室是专供备茶的用具,而里面有一耳室是专供给守夜的宫女留宿,是为了方便伺候皇后,能听到皇后动静所备。 王嫣然进了侧室,来到了耳室,香气越发地渐浓,王嫣然心想香气乃是从耳室传来的,便好奇地走到耳室门口,却看到耳室里面一旁的椅子上全部堆满了各种凌乱的衣袍,地上也到处都是凌乱着的。 王嫣然不禁微微皱起柳眉心想:“是哪个宫女不懂规矩,居然把这里弄得烦乱不堪!”正不耐地想着,眼角余光却早早地瞟到了还未打下帐帘的床榻上,床榻上一男一女全.luo地相拥在一起,女子与男子做交颈鸳娘,男子则双手全都包裹住女子光.luo的上半身,而这两个人正是皇帝卫泾和王嫣然的贴身宫女竹璃! 正文 1.噩耗 卫泾昨夜是想跟皇后同寝的,但架不住宫女竹璃不时放出魅惑男人的脸勾引他到竹璃临时守夜的耳室,突然闻见满室清香,故不知不觉地与竹璃相拥地躺在了床榻上云雨一番。 王嫣然诧然地看着二人luo 露的睡相,她不知是该叫醒他们,还是学着宫里嫔妃那样气得大叫骂人。 “娘娘!”王嫣然正在木然地对他们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时,乌云珠突然也出现在耳室内,乌云珠一脸惊喜地在耳室内找到了王嫣然,之前她在寝室内没看到王嫣然,还以为她又失踪了,回来满屋子找了一圈,终于在这里见到了王嫣然,乌云珠对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娘娘你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又找不到您了呢!”乌云珠来不及去发现地上凌乱的衣物以及床榻上luo露的两个人,而是一步上前紧紧挽住了王嫣然,生怕她再次从她面前消失似的。 王嫣然也来不及去倾听理会乌云珠的话,而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榻上两人,束手无策。 乌云珠感叹一阵之后,才循着王嫣然的目光往床榻上一望,随即“啊”了一声,在一眼看到皇帝与宫女luo露的身子,乌云珠把头扭过去并用手捂住了眼睛。 仿佛乌云珠的叫声惊醒了榻上的人,他们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都好奇地望向叫声的那个人,尤其卫泾一脸被惊扰感到不满地看过去,但当一眼见到王嫣然时,他大吃一惊地睡意全无地惊讶道:“皇后!” 听到卫泾的声音,王嫣然这才确定皇帝又重演宠幸宫女的癖好,她脸色并无任何惊状表情地对卫泾一如既往地行礼:“皇上万福金安。”一语落下,倒是惊动了卫泾身边的女子。 乌云珠听了王嫣然镇定地行礼之后,她忙恢复脸上惊诧,跟着王嫣然一样对卫泾福身道:“奴婢给皇上万福金安。”一句落后,再抬头惊讶地看向了另一边女子,诧然:“竹璃怎么是你?” 竹璃先在脸上惊恐地看到王嫣然和乌云珠,随后便把羞红的脸缩着身子躲在了卫泾身旁,倒是卫泾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竹璃,看了一番惊道:“竟然是你?” 竹璃没想到昨夜自己精心设计的春宫换来皇帝差点忘了她这个人,竹璃惶恐地越过卫泾爬出床榻外,然后不顾光着脚就直接地跪在地上对着帝后左右磕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好,请皇上——”她特意看到皇后脸上现出惶恐和负疚的样子,“皇后娘娘息怒!” 卫泾这才赶忙地穿好里袍从塌上站起,一边向王嫣然伸出柔情的双手以表补偿她的感情,一边仔细地看过王嫣然神情完好地高兴道:“皇后你病大好了。” 不等卫泾说完,王嫣然快速地扫定在床榻边上的台子上赫然摆着一个熏香炉,接着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竹璃,紧接着胳臂上感觉到卫泾紧紧地握住,并听到他似水柔情地讲道:“看你气色那么好,那么朕就放心了。”说完这句话,卫泾显然也感觉到王嫣然完好的气色上带着冷冰冰的神色,接着卫泾边讨好边哄道:“既然皇后彻底病好,那么执六宫之权还是归由皇后你掌管吧!”卫泾为了安抚她情绪才会如此说道。 废话,皇后病好,六宫之权当然由皇后掌管,难道卫泾还偏谁的心? 王嫣然故意把冷冰冰的脸方和缓,没有去迎合卫泾刚才的话,反而向卫泾问道:“皇上臣妾恭喜你又得佳人,不知皇上现在该给竹璃什么位份呢?” 卫泾没想到皇后的反应竟然是问被他宠幸过的宫女位份上,虽然竹璃很美貌,但是卫泾从没想过要给她什么位份,因为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上了竹璃塌上。 “这个……”他回头看了一眼跪着的竹璃,但见她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虽有心思想给她名分,但心又系王嫣然的态度,转而对王嫣然讪笑道:“这个还是由皇后做主的好。” 王嫣然嘴角一抽,心内嘲笑道:“哟,卫泾脑子是不是转不过弯了,我还没生气,他就紧巴巴地征询我的意见?难道他当我是他的太上皇吗?” 想罢,心里忽而一笑,脸上就和悦地对卫泾道:“皇上您这是什么话!竹璃虽然是臣妾身边的贴身宫女,但是她既然被皇上您看上了,自然该由您做主了。” 卫泾则不在意地笑说:“就因为竹璃是你身边的宫女,朕又错上她的床而冷待了你。本来她也有罪,可是皇后你宽宏大量,不计较朕的过失,反而要朕给那个宫女名分。” “皇上您这话说的,臣妾本就执掌六宫之首,自然要照顾一些皇上宠幸的宫妃,不这样怎能让皇上您能够安心处理前朝之事呢?臣妾记得以前保证过必让后宫安宁,前朝才不会议论纷纷的。”语毕卫泾忽然拍手称好。 “皇后你这话说的不错,朕果然没娶错你!”卫泾兴奋道。 王嫣然嘴角又抽了一下,心想:“难不成我就是你雇来的皇宫管家吗?”之后却听到卫泾说道:“但是竹璃的事还是由皇后你做主吧!给她什么位份,朕都随皇后你的意思。” 王嫣然抽空看一眼竹璃的反应,竹璃跪在那里仍旧低着头,待卫泾说完,王嫣然对卫泾讲道:“既然皇上这样执着,那么臣妾就该问问她愿意不愿意了?”想让她自己给宫女位份,难道当她是傻瓜吗?即使是自己的贴身宫女被皇帝宠幸,王嫣然仍旧不会相信这个即将成为宫妃的竹璃以后会给她回报。 宫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心善的,每个女人都有一副蛇蝎心肠。 卫泾听完王嫣然所言,还未等王嫣然亲自问竹璃,自己便问道:“皇后给你位份,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竹璃听后,全身轻微地一颤抖,低头赶忙答道:“奴婢本是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宫婢,自然由皇后娘娘做主!” “好。”卫泾又回望王嫣然,并对她点点头。 王嫣然这才放心地对卫泾福身道:“那么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转向跪着的竹璃,道:“竹璃乃叫昌蔓,既然首次服侍皇上,本该封个充衣,但本宫又想起昌蔓的家父官位在典史,故封为御女吧!” 竹璃最先开始听到皇后将她封为充衣时,她心内显然黯然失色,但听到皇后又提起了她的家父,心内惊喜之中便听到自己将要成为皇帝的御女,虽然位份不高,但竹璃觉得自己所精心设计的谋划都值得了。 “谢皇后娘娘赐封。”竹璃重重地磕头。 王嫣然在上面不冷不热地道:“嗯,希望给你个御女位分能够更好地伺候皇上。” “奴婢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竹璃又磕了一头。 卫泾这时放松地笑道:“皇后给竹璃的位份正好合朕的心意。” 王嫣然心里顿时松下口气,回笑看向卫泾,道:“皇上既然您满意臣妾给昌御女的位份,臣妾也就放心了。” “那是。”卫泾高兴地转到王嫣然身边,一手搂住了王嫣然的肩膀,王嫣然低头脸色一红,惹得下面的昌御女格外羡慕时,卫泾接着道:“不知皇后你是否想好给她安排哪个住处?” 王嫣然果真没想过给昌御女安排个住处,只是眼巴巴地问道:“不知皇上是否早已想好给昌御女个住处?” 卫泾回道:“朕没有想过,那么还是由皇后安排昌御女的住处吧!” 王嫣然低头看一眼昌御女对她投来艳羡希冀的目光,然后向卫泾提议道:“如今竹璃被封为御女,想必长生殿的欢宸妃还不知道吧?” 卫泾扭头看向王嫣然了然地道:“皇后你是说……” “不如让欢宸妃做主给昌御女安排个住处,可好?”问完,王嫣然加紧看一下昌御女的反应,果见她脸上现出一阵担忧。 卫泾道:“那好吧。朕封宫妃的消息自然让欢宸妃知道,否则她又埋怨朕了。”对着王嫣然则是笑一笑。 王嫣然回以宽慰的笑容。 二人笑容传情不久之后,被外间进来的一个小宫女得打断了,小宫女进来恰好见到帝后相视而笑的神情,但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不禁慌忙“扑通”跪地叫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帝姬快不行了!” 当场所有人听了之后都纷纷变了脸色。 正文 2.帝姬 卫泾不由分说,立马传唤道:“德运,移驾长生殿!” 德运听闻赶忙走过来道:“是!”然后对着外间传唤道:“摆驾长生殿。” 王嫣然则迎上去对卫泾讲道:“臣妾也跟您去!” 卫泾匆忙对她点头之后就带着王嫣然一起赶往长生殿去了,只余留下了昌御女跪在原地眼巴巴望着帝后出了耳室。 帝后去长生殿总要经过御花园,正好迎面走过来正在巡逻的魏将军,他见到帝后二人行色匆匆地赶来,尤其见到卫泾身后跟随着的王嫣然一身依旧楼兰时的月色长袍,发髻随便地散在她后面,一看就知道她没打扮皇后妆容就这样急匆匆地跟在了卫泾身后。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万福金安。”魏铭对着二位行了礼。 卫泾和王嫣然本来一心只惦记着长生殿,不想魏铭半道上与他们不期碰面了,卫泾不得已停下脚步,语气甚是快速地道:“魏将军你来啦。” 魏铭躬身答应一句:“臣正在往御花园处巡逻,不想皇上——”他特意地抬头望一眼王嫣然,但见她气色极好,且有精神地望向远处,接着道:“皇后娘娘与臣在这碰面了。”说完又故意往王嫣然瞟去,后者浑然没有注意到魏铭,只顾着急切地“飞”向长生殿的方向去。 卫泾对魏铭说道:“朕与皇后正赶往长生殿去——”未等卫泾说完,王嫣然就急不可耐地拉了拉卫泾的袖子焦急地道:“皇上咱还是别跟魏将军废话了,帝姬的事十分要紧!”说罢,不看魏铭投来薄怒诧异的目光,王嫣然就硬拉着皇上往长生殿“飞”去了。 “将军,皇后对你如此无礼,末将忍无可忍!”魏铭身后跟随的将领们见皇后对魏将军如此漠视,个个都为魏铭忿不平,有一个竟然拔出刀鞘欲要拦住帝后,想让皇后向魏铭道歉。 魏铭一把挡住了一个将领即将拔出的刀鞘,抬眼深深望一眼王嫣然匆匆离去的背影,一边对几位气在头上的将领们讲道:“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咱们生气!” “可是……明明将军您昨夜救过了皇后,那么皇后应该对魏将军感恩才是,为何现在这般不把将军您放在眼里呢?”将领们又纷纷为魏铭打抱不平。 魏铭道:“呵呵,总有一天她会亲自到本将面前感恩的,不光让她感恩戴德还得必须……”说到这里魏铭嘴角一勾,坏笑几声,然后对几个将领道:“好了,咱们赶紧执行任务去!要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混进宫中做禁军是为了什么?” 几个将领听罢,心里都明镜了,纷纷严肃地跟随魏铭继续“巡逻”。 长生殿 殿外太监通报了之后,帝后二人一踏进长生殿,欢宸妃就哭泣泣地往卫泾身上扑去,浑然把皇后晾在一边了。 “皇上——”欢宸妃抽噎地道,“帝姬她……”欢宸妃声泪俱下,无法言说,只把头缩进卫泾怀里无语凝咽,眼泪一下子湿了卫泾的胸袍。 “帝姬怎么了?”虽说打从欢宸妃抱养帝姬之后,卫泾也几次抱过帝姬,然而现在听着欢宸妃的哭诉,让王嫣然没有想到的是卫泾一开始并没有因为帝姬不明的噩耗而震惊,反而还有心去关心安抚欢宸妃。 王嫣然看不过也没了耐性对欢宸妃说到帝姬之后没了下文,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欢宸妃你说帝姬怎么了?帝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欢宸妃扎进卫泾怀里,听到王嫣然没好气地一问,自然想起昨日柳絮挨打都因为眼前这个皇后,本来想等着卫泾替她说话,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卫泾为她斥责王嫣然,之后她只好弱弱地离开卫泾怀里,对着王嫣然福身,语气甚是委屈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好了,说正经的事!”王嫣然忍不住想继续为难一下欢宸妃,但想到卫泾也在,所以下面的训话就忽略了。 欢宸妃依旧委屈的口气回道:“回娘娘,帝姬……帝姬快不行了!” “啊?”王嫣然张口结舌地大吃一惊,望了一眼卫泾,而卫泾则傻愣愣地看着欢宸妃,心想卫泾道:“真是一个白痴!”想毕,她只好替卫泾继续发问欢宸妃道:“帝姬怎么不行了?她虽然是个早产儿,若是欢宸妃你细心照料的话,应该没问题啊!况且你乃是正一品宸妃,执掌六宫之权也有你的一半,自然你宫里的吃喝用度也都比顺姬要好很多,那么帝姬在你这收养更不成问题啊!” 一席话说得欢宸妃更无法言语,她只偷偷地看向卫泾,而卫泾这才只看到欢宸妃的头有些动静了,他才去为了她而对王嫣然宽和地道:“皇后,欢宸妃也是因为着急才会说出让你不痛快的话。” “可是——”不想卫泾的话倒是让王嫣然觉得误解了。 卫泾不等她说完,继续百般地替欢宸妃道:“欢宸妃自从抱养帝姬之后,她的尽心尽力,朕也看在眼里了。所以皇后您还是不要对欢宸妃过多的苛责了!” 晕,我哪有啊!我只不过在问欢宸妃,而不是让你为她做护犊子!王嫣然在心内猛地翻白眼,心想:“就算帝姬有什么不测,估计这个软弱无能的皇帝也会没反应的!” 算了,说那么多,还不是白费口舌,还是切入主题吧! “臣妾知道了。”王嫣然先是对卫泾福一身,然后对着甚是比较得意的欢宸妃问道:“欢宸妃你且先说说帝姬怎么不行了。”王嫣然想这才是重点。 欢宸妃哽咽数下之后,立马朝帝后二人跪下来道:“臣妾无能,帝姬已经殁了!” “什么?”王嫣然听后心下“咯噔”一下。 好好的一个帝姬怎么就这样去了呢?她还是几个月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驾鹤西天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震惊的理智里王嫣然不忘去注意卫泾的反应,见到卫泾脸上还是如她所想白痴一个时,就听到欢宸妃泣声道:“就在今早。”说完,王嫣然已然顾不上任何停留,就直奔欢宸妃的寝室,接着看到床榻边有个摇篮,她不等在场哭泣的宫女太监对她问安行礼,她一箭步地扑到摇篮面前,掀开覆盖她整个身子和头的被褥,就看到一个软弱无骨的小小婴孩正静静地睡在那里不动弹了。 “宝宝…….”她轻拍了一下帝姬,并把她抱起来时,王嫣然才发觉她身上早已凉透,但是望着这个新生命,王嫣然还是难以相信地轻拍几下婴孩道:“孩子你快哭啊,快醒醒啊!” 卫泾与欢宸妃最后才来到了寝室,卫泾走上前看了一眼王嫣然怀中死去的婴儿,又望了一眼王嫣然对婴孩倍感心疼的样子,感叹道:“皇后你也不必伤心,以后朕还是会有孩子的。”说完,朝其中一个太监招了下手,太监才毕恭毕敬地走过来。 王嫣然最不爱听这个无情帝王的话,依旧抱着婴孩看向卫泾,眼泪似乎被水雾感染道:“皇上虽是那么说,可是帝姬毕竟也是皇上您的孩子啊!”难道你以为孩子对你来说就是工具吗?想要就握在手中享用,不想要的,哪怕他们没用了,你就弃掉吗? 王嫣然回过头低头看着孩子,喃喃道:“这孩子毕竟是您的第一个新生命啊!不能说没就没的!” 卫泾本来对帝姬没甚感情,因为在他的感情世界里认为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可听了王嫣然无意嘀咕的话,他倒有所触动地对欢宸妃问道:“这孩子原先好好的,怎么突然去了呢?是不是你手下人监管不力?”卫泾不忍心怪罪欢宸妃,毕竟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所以才去质问欢宸妃身边的宫女太监,是谁没有精心照顾好帝姬。 欢宸妃对身边的柳絮甩来眼色,柳絮突然拽下来一个小宫女,连打带骂地斥责小宫女道:“该死的奴才,看你弄的好事!告诉过你帝姬身子不好,不要喂给她安神药,你偏不听,胆敢趁欢宸妃娘娘不在,私自偷偷喂给帝姬的安神药,倒让帝姬一夜之间丧命黄泉了!” 王嫣然冷眼看着柳絮抬手不断去打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而小宫女苦苦哀求,嘴里直叫“不是奴婢——”话还没说完,柳絮一声令下叫几个太监拿个粗布堵住了小宫女的嘴。 倒是小宫女未说完的话,让王嫣然注意到了,她又悄悄看一眼欢宸妃,望着欢宸妃些微变化的表情里带着诡异的面容,就明白这一切导致帝姬丧命跟欢宸妃有关,至于安神药也跟欢宸妃有关。 卫泾不耐烦只冷淡地发令道:“来人,将这个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几个太监在张德运的示意下拖走了小宫女,然后卫泾又对刚招手过来的太监从王嫣然身上抱走婴孩。 “你们要把孩子怎样?”王嫣然见一太监要从她怀里抱走死婴,王嫣然惊讶地看向了卫泾。 卫泾双手安抚地搭在王嫣然双肩,语气甚是平稳地道:“孩子的死与欢宸妃无关,而是小宫女照顾不周,乱病投医导致帝姬殁了。朕刚刚处置了小宫女,那么这孩子就得葬了,才能让她走得安心。” 哼,说的好听,说白了你就不见得婴孩死的模样! 王嫣然无奈,就被动地让太监抱走了婴孩。 “那么顺姬那里怎么交代呢?”王嫣然心想若当娘的发现孩子死了,那可是多么天晴霹雳的大事啊! 卫泾继续安抚一下皇后道:“你稍稍安心,顺姬那里朕自己去说去!既然帝姬没了,朕也不会亏待她的!” 如此一来,王嫣然觉得这事对顺姬来说算是比较好了。 无奈之中,王嫣然又深深地叹气,脑海中不禁想起:“生在帝王家的孩子真是不幸啊!” 正文 3.撞壁 “皇上——”顺姬刚刚听闻自己的女儿在长生殿内出事了,就立马来到了长生殿。 一个太监正捧着婴孩从正厅走了出来,顺姬一眼看到太监怀中的婴孩,扑了上去,吓得太监叫了一声:“顺……顺姬娘娘。”人还没醒过神来,怀中的婴孩被顺姬抢在了她自己的怀里。 “孩儿,是娘!你快醒醒啊~”顺姬抱着孩子轻拍几下,嘴里呦呦地哄着。 侍女珂儿见顺姬哄了半天的帝姬,又见帝姬脸上血色全无,便大惊失色道:“娘娘,您看帝姬恐怕……”后面的话她不愿再说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没了血色的帝姬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 “不——”顺姬倒是听出珂儿的意思,又看了看面色苍白无血的婴孩,用手在她鼻间试探了一下,才不得已恍然,之后紧抱着婴孩朝天哀嚎一声。 顺姬的声音惊动了寝室内的帝后和欢宸妃,三人齐齐地从寝室赶出来,来到正厅,正好看到顺姬坐在地砖上,怀里紧抱着婴孩不放。 看到此情,王嫣然鼻子一酸,心想:“不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欢宸妃暗中有点得意地想:“不过是个帝姬,死了更好,省着我跟她抢皇上了。”想完便偷偷瞄一眼卫泾。 卫泾自然不能看着顺姬而无动于衷,他一箭步上去,边朝顺姬张开双手,边带着宽慰和轻微的难过地道:“爱妃。”他装出痛心的样子叫一声顺姬为爱妃。 顺姬眼泪如决堤地流淌下来,哀哀地看向卫泾,紧抱婴孩无比心疼地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说完,她头一股脑埋在了婴孩襁褓里痛彻心扉地痛哭。 卫泾则一边安抚又安慰地道:“爱妃不要伤心,没了帝姬,我们以后会有的。你放心,会有别的妃子为朕生个孩子,而你已经为朕尽心了!” “啊?”顺姬还未难过完,听了卫泾的话,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王嫣然听罢不禁为卫泾咬下一口银牙,心道:“这个皇帝不仅白痴更是愚钝!”想毕,她忙走上去,忙着安慰顺姬道:“顺姬请节哀顺变,帝姬殁了,本宫和皇上心里谁都不好受!皇上的意思是你和皇上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只要你好好伺候皇上,一举得男,那么皇上会更加地弥补顺姬你的。”王嫣然心里早已明白女人一旦失去孩子,伤心过度之后难免会做出想不开的事,所以同为女人王嫣然感同身受,才会为了让顺姬放弃那些想不开的念头,希望她以后能想开一些过宫里以后的日子。 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但看顺姬脸色还定格在木然状态下,王嫣然立马得知这一切在顺姬来说已经无力挽回了。 这时卫泾站了起来,对内外宣布了他的旨意道:“帝姬去世,朕深感悲哀。帝姬是羙国第一位长公主,朕册封帝姬为正七品和善公主,封号清宁。”接着他朝一旁站着的太监招了招手,太监示意便走向顺姬,试图从她怀中抱走死婴。 顺姬蓦然醒神,见到太监要抱走她襁褓婴儿,接着她死命地抱紧道:“谁也不要抱走我的孩子!” “顺姬……”王嫣然试图叫一声,看她固执的模样,王嫣然自知自己说再多的安慰也无用了。 “快,抱走!”卫泾狠下心命令太监道。 太监无法,只能从顺姬怀里硬抢过来,并抱着死婴与另几个太监匆忙忙地离开了。 “我的孩儿——”顺姬眼泪婆娑地望着太监抱走她的孩子,尔后她又转身紧拽着卫泾的衣袍,不住地求饶道:“求皇上把孩子还给妾吧!让孩子永远跟妾在一起吧!”她抽噎着,哭诉着,祈求卫泾能成全她的心意。 可是卫泾拉着她的双臂,也无奈地道:“爱妃啊,那孩子已经死了,你留着有什么用呢?” 顺姬拼命地摇头,再据以力争的时候,卫泾却松开了她的双臂,又对着内外宣布他的旨意道:“顺姬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朕心,故晋升为顺良媛。”宣布完,卫泾才有心思去看顺姬的反应。 顺姬,不,是顺良媛木然地看着卫泾宣布她的旨意,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但在王嫣然眼里,失去了女儿的她已经不看重位份了,似乎这一切都在她世界里已经死绝了。 “哟,恭喜顺良媛了!皇上果真待你不薄啊!”不知哪个该死的,居然在万念俱灰的人面前还依旧摆出春风一度的笑脸来。 王嫣然甩来冷冷的目光瞪着欢宸妃欲要向顺良媛表示祝贺,而宸妃不经碰上了王嫣然冷冷的目光,看出她满眼的警告意味,欢宸妃心里虽不服,本想借着有她皇上撑腰欲要回瞪她,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最终抵不过王嫣然威严的气质,遂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王嫣然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顺良媛身上,并贴心地安慰道:“顺良媛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你以后的路还更长的,切要看眼前的事,莫要想不开啊!” 顺良媛好久才扭头看向王嫣然,想起她的皇后之前对她付出了很多真情和照顾,故很感激地对王嫣然道:“皇后娘娘请让妾身给你磕一头,以表皇后娘娘对妾身的感恩之情,妾身恐怕以后无法再回报皇后娘娘的恩情了,请受妾身一拜!” “顺良媛你说的哪里话!咱们一宫姐妹也算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的!”王嫣然拗不过顺良媛固执地对她磕头拜谢。 顺良媛拜完王嫣然,然后她又对着卫泾磕了一头道:“谢皇上册封之赏!”短短一句话便又磕下了头。 卫泾赶忙双手扶起了顺良媛,装出温柔地道:“爱妃莫要难过,朕向你保证,以后我们还是会有孩子的。” 顺良媛脸上无任何惊喜的波澜,只是异常安静地点头,然而她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好像全世界都是冷冰冰的无情。 卫泾见顺良媛不哭了,故才放心地道:“好了,爱妃你也累了,不如先行回宫歇息一下,朕今晚再来看你,可好?” 顺良媛依旧安静地点头,没发出任何响声。 卫泾看着终于放心地对王嫣然道:“皇后你也回宫吧,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 “是。”王嫣然对卫泾福了福身子。 卫泾紧接着对欢宸妃讲道:“爱妃啊,朕今早封了椒房殿的宫女竹璃为御女,朕和皇后商量着昌御女的住处还是由你决定吧!” “什么?”欢宸妃错愕地看着卫泾,转而惊讶地看向王嫣然,而王嫣然则把目光放向了别的地方。 卫泾皱眉问道:“爱妃,朕封一个御女有什么问题吗?” 欢宸妃醒神,忙笑开颜道:“皇上封个宫女哪有什么问题,臣妾只是已经想好了给昌御女的住处了。” “啊?爱妃已经想好了!”卫泾惊喜地道。 “嗯,臣妾想着池花苑那里不是空着吗?昌御女住在那里也是不错的地儿!”欢宸妃笑着道。 王嫣然听闻,才扭头看向欢宸妃,见她一副笑脸暗中装着笑面刀,就知道她不喜欢卫泾封宫女为御女。 “哦,池花苑未免有些远一些……”卫泾暗自嘀咕一声,然后对欢宸妃笑道:“也罢,既然是朕和皇后让你决定昌御女的住处,那便听爱妃你的吧!” “是,皇上。”之后欢宸妃则看向王嫣然,道:“皇后娘娘您觉得臣妾给昌御女安排的住处怎样呢?” 王嫣然已经无心去纠结昌御女住处的问题,只是点头道:“甚好。”说完,心里便道:“这一切都要看昌御女的命运了。” 忧思片刻,不知谁突然尖叫一声,声音甚是刺耳,一股不妙的预感袭来,等帝后和欢宸妃看过去的时候,顺良媛已经倒在了地上,额头上绽开了鲜艳血红的花儿。 正文 4.新宠 顺良媛用撞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几天之后,卫泾宣布了旨意,大意就是让顺良媛以从五品顺嫔安葬妃陵园,又看在顺嫔乃是佘太后身边的宫女,故葬仪以昭仪的仪式安葬;而顺嫔的帝姬又升为正六品御皇公主,封号依旧是清宁。 椒房殿 “皇后娘娘,顺嫔已故,您也不要太伤心了。”乌云珠望着王嫣然呆呆地喝着茶并无动作,便担心地道一声。 好一会儿,王嫣然低低地“嗯”了一声,又听到乌云珠讲道:“顺嫔虽去了,也实在是惋惜。” 王嫣然这才有所动作地放下茶盏,望了一眼窗外淅沥沥的小雨,心道:“今日天气真是不好,果真应验了宫中总有一人离世。”想罢,便接上乌云珠的话道:“罢了,皇宫中有多险恶,顺嫔离去也免得受宫里某些人的迫害。”然后她双手合十,祈祷道:“希望顺嫔能转世到好的家庭吧,可别像现在这般男尊女卑的社会来残害自己。” 乌云珠听王嫣然的话半只不解,但最终她附和地道:“是啊,娘娘的心意,顺嫔会理解的。” 王嫣然放下了双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乌云珠似乎想起什么,脱口问道:“顺嫔故去之后,余留下来的侍女、宫女、太监,皇后娘娘想过怎么安排他们,是留还是放走?” “凡是在宫中满二十五周岁的即可放她们走吧,余下来的那些看着伶俐的就派往各个宫中,看看各宫中的嫔妃有没有缺的,那么剩下的就打发到别处做打扫打杂的工作吧!”王嫣然道。 乌云珠福了福身子,道了声:“是。”接着她起身,继续对王嫣然讲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件事想跟您说一说,希望由娘娘您拿个主意。” 王嫣然挑了挑柳眉,斜睨一眼乌云珠道:“说吧。” 乌云珠又福了一下身子,道:“顺嫔以前有个贴身侍女叫珂儿,不知皇后娘娘您还记得那名侍女吗?” 王嫣然想了片刻,幽幽地道:“依稀记得。” 乌云珠脸上顿时笑一下,接着道:“这个珂儿今方十七,还未到出宫的年龄,可是她到底是顺嫔娘娘身边的人,奴婢想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竹璃已经受您封赐为御女了,那么娘娘身边也就没了贴身宫女,奴婢一人侍候您恐怕人手不足,难免怠慢了娘娘您,不如……” 听了乌云珠说了半天口舌,王嫣然心里已经明白乌云珠所想,但想到顺嫔以前珂儿的侍女,觉得这个丫头之前一心忠于顺嫔,想来做事肯定比以前的竹璃办事更独立一些。 王嫣然收起刚才的思路,赞同乌云珠道:“本宫也觉得身边没个贴身宫女也是不方便。而且珂儿这丫头本宫看着也不错,不如把她叫来,本宫问问她愿不愿意做本宫身边的宫女?” 乌云珠顿时笑颜道:“娘娘如此说,那么奴婢现在就叫珂儿进来,她之前早在外面候着呢!” “是吗?”王嫣然好看的柳眉立刻展开容颜,尔后带着狐疑问乌云珠道:“你是不是早安排好了的?” 乌云珠嘻嘻一笑便不再说下去,而是立马出了大厅通报珂儿进殿。 “奴婢珂儿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珂儿郑重地跪在地上行大礼。 “起来吧。”王嫣然伸手虚扶道。 “谢皇后娘娘。”珂儿顺从地站起了身。 “珂儿,本宫叫你来,想必你早已知道本宫的意思吧?”王嫣然顺手端了茶盏抿了一口。 珂儿福身道:“奴婢知道自己的来意,奴婢愿意为皇后娘娘效劳。” “好!”王嫣然放下了茶盏,继续看着珂儿道:“既然愿意来本宫这里当差,但你要知道伺候本宫容易,但真要让你办事恐怕得看你肯不肯忠心于本宫?” 珂儿郑重地跪下来,认真地道:“从前奴婢只忠心于顺嫔娘娘,如今顺嫔娘娘已去,奴婢也没个去处。既然皇后娘娘不嫌弃奴婢粗笨,奴婢愿意只一心伺候皇后娘娘,绝无二心。” “说的好,但是你要知道本宫收你就是看你的忠心不二,从前宫女竹璃就是从本宫这里让皇上看上了,并封为御女;还有之前顺嫔的另一个宫女秋菊也是被皇上看上的。如今本宫不希望椒房殿内再有第三个宫女又被皇上宠幸成为宫妃,若你是第三个,那么本宫就不会像前面那两位待你宽和的。” 珂儿丝毫对宫妃没有动容,反而更加坚定地保证道:“自从顺嫔娘娘死去,奴婢已无心想过攀高枝的事情。如今奴婢只想好好地侍奉主子,绝无二心!” “好,痛快,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宫身边的人了!”王嫣然这才放心地看向乌云珠。 乌云珠回以王嫣然笑容。 “是,娘娘。”珂儿起身不久,殿外进来了一个宫女。 宫女通报道:“皇后娘娘,欢宸妃和秋列荣在厅内要给娘娘您问安。” 又是例行的嫔妃聚会所,如今卫泾已经上朝议事,听闻巍大将军已经攻克了陈国,朝野上下一阵欢喜呢! “好,本宫过会儿就见她们!”王嫣然便示意乌云珠和珂儿为她打扮。 “是。” 椒房殿正厅 “臣妾(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嫣然在凤座坐定后,欢宸妃与秋列荣齐齐地福身行礼。 “好了,两位姐妹都起来吧!”王嫣然自然挂上端庄的笑容看着二人盈盈地起身,道了声谢,然后各自落座。 “咦,昌御女怎么没来呢?”王嫣然只看到欢宸妃和秋列荣,就是没看到昌蔓。 一提新的宫妃昌御女,欢宸妃就酸酸地来气。 她恨恨地瞧了一眼椒房殿外大门口,想起前日卫泾只留在她那里一整天,到了夜晚却说要回养心斋,欢宸妃就信以为真地放走卫泾,然后转天突然得到晋升的消息,池花苑的昌御女被晋升为美人了。 回过神来,她又恨又气地回望凤座,轻笑几声,调侃道:“臣妾想皇后娘娘是不是记差了。”看到王嫣然不明所以的样子,欢宸妃心里更是来气,心道:“还不是你皇后做的好事,昌御女乃是你身边的宫女,皇上看上后,您又为何封她为御女而不是更衣、答应呢?”然后继续笑着道:“昌御女前日受了皇上宠幸之后被晋升为美人呢!” 王嫣然心里虽明白以昌蔓的姿色和身段决不输欢宸妃,故外表假装地吃惊地道:“哦,昌御女如今成了美人了?”她问这话时,眼尖地又发现了欢宸妃脸上的蛛丝马迹,趁着她酸酸地脸黑一线,继而展开容颜道:“那么本宫先恭喜昌美人了!” “你——”见到王嫣然的笑脸,欢宸妃忍不住发怒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想骂人。 王嫣然又及时表现出一种奇怪的模样看着欢宸妃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怎么,欢妹妹哪里不舒服吗?” “娘娘。”柳絮早已发现欢宸妃要发怒,本来想提醒一声,不想王嫣然抢在了前头,在欢宸妃发现自己差点失了分寸正木讷时,柳絮这才轻叫一声。 欢宸妃快速地收起脸上不正常的面容,转而若无其事地边坐下来,边道:“臣妾没事,只觉得天气突然热得发闷,热得有些坐不住了。” 王嫣然上下扫了一遍椒房殿,看着殿外淅沥沥的小雨,心想:“如今这个季节刚刚入夏,虽然热得发闷,但也不至于太热吧?”想罢,正看着欢宸妃赶忙从台子上端上一杯茶盏小口地抿着的时,殿外就叫开了。 “昌美人进殿!”一声下来,差点没让欢宸妃呛到。 昌美人一身水粉纱衣,双肩披着一条桃红色纱带,曼妙风姿,飘逸风铃,仿佛天籁仙女一般,头上梳着单螺髻,顶上缀着金色流苏,煞是妖媚妖娆,显出别样的风姿,亭亭玉立中带着柔弱无骨,甚是惹人怜爱。 “妾身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昌美人柔柔地福身,继续道:“妾来晚了,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王嫣然还未说话,一旁的欢宸妃先是笑了一声道:“昌妹妹可让我们姐妹好等啊!这还几天,倒把你懒的来椒房殿里都迟了半个时辰呢!” 昌美人依旧蹲着身子未起,只是朝着欢宸妃用抱歉的口气回道:“妾见过欢宸妃娘娘,宸妃娘娘万安。” 欢宸妃嘴角突地一抽,望着昌美人突然面向自己行礼,自己虽得意她的反应,但到底有些不自在地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瞄向凤坐,尔后转过脸看向昌美人,悄悄从袖口抽出绢子掩上了轻俏的嘴角,笑说道:“哎哟哟,昌妹妹你这是行哪门子的礼数,莫要折煞了本宫,否则——”欢宸妃笑得明艳地看向王嫣然,道:“连皇后娘娘都会看不下去的!” 昌美人听后,脸上稍稍变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如常的笑容道:“妾之所以向宸妃娘娘请安是因为昨日听闻娘娘因为妾而怒伤了身子,妾满心歉疚,故才向宸妃娘娘请个安,希望宸妃娘娘能消消气。” 一席话说得欢宸妃脸上笑容僵住了,昨日的事,欢宸妃心里清楚,谁都知道昨夜皇上住宿在池花苑里,而正因为那一夜,昌御女有幸晋升为从七品美人。 欢宸妃看着昌美人淡然从容的笑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斥责加难于昌美人时,王嫣然适时地出面破解了火药味的局面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各方行个礼数也是应当的。” 王嫣然倒也不介意昌美人突然转向欢宸妃福身,她心里清楚,让昌美人出面布个局对欢宸妃意味着什么。 昌美人自己也清楚刚才在做什么,也明了欢宸妃之所以说出那段话,不就让皇后对她产生误会,故才不趟这浑水,反而对着凤坐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磕头道:“妾无状,请皇后娘娘降罪!” 王嫣然之前想过她会向她请罪,没想到她居然会跪下来请罪。 “好了,昌美人本宫看在你是新人,知道你懂的规矩不多,本宫就不会降罪于你。你且起来吧!” 昌美人心中一暖,便感激地道:“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 “嗯。”王嫣然则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昌美人缓缓起身坐到了欢宸妃对面的首排,而坐在她旁边的就是秋列荣。 “咦,这不是秋姐姐吗?”昌美人坐定之后扭头一看便看到了自己左边的秋列荣。 秋列荣一身浅黄对襟上裳,下着浅色襦裙,打扮甚是简单,头上单单梳两个双丫髻,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只缀着一些珠花点缀。 秋列荣听到昌美人提到自己,面上稍有些倦色面容微微展开笑容道:“妾见过昌美人。” “嗯。”昌美人打量着秋列荣,看着她的穿着似乎过得不太好,许是皇上好久也没看到她了,便笑道:“记得秋姐姐以前也是宫中的宫女,听说你是永宁殿的宫女?” 秋列荣一听昌美人提起她过去的身份,脸上稍稍地白了一下,轻声道:“是的,难为昌美人对妾的身份过目不忘。” “秋姐姐真是笑话我了。”她也注意到秋列荣不好的面容,便加以关心地道:“顺嫔娘娘过世之后,我们姐妹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你与顺嫔娘娘之间的感情,看你一脸憔悴的样儿,我便知道秋姐姐为顺嫔娘娘过世而伤心不已。”说着她就有感而发地抽出绢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王嫣然不想昌美人对着秋列荣提起顺嫔过去的往事,也听到了每次秋列荣说完一句话,她旁边的珂儿就忍不住鄙夷地轻哼一声,在她扭头朝珂儿扭了扭头,示意她要禁声时,欢宸妃这时候也逮着秋列荣不放地道:“是呢!听昌美人这么一说,倒让本宫想起了秋列荣原先与昌美人一样都是从主子身边出来的呢。” 昌美人和秋列荣脸色一变,齐齐看向笑声不断的欢宸妃。 正文 5.重提 王嫣然冷冷地瞥了一眼欢宸妃“无耻调侃”的笑脸,与昌美人和秋列荣都扪心想道:“你欢宸妃原先不也是从宫女做起来的,然后一步步登上了妃位的吗!” 而昌美人和秋列荣由于位分比欢宸妃相差甚远,故两个人不好驳了欢宸妃的面子,更不敢得罪于她,所以她们都把目光纷纷地投向凤坐求助。 王嫣然没有朝昌美人她们看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欢宸妃欢声笑语道:“记得前些日子皇上去了一趟秋列荣那里呢!”一语落下,茶盏上的盖子轻声脆响,放出了袅袅茶香,欢宸妃低头抿了一口,而欢快的眼神极快地往秋列荣瞟一眼。 王嫣然这时候不耐地想道:“好好的怎么提起秋列荣,难不成她哪里得罪了欢宸妃你?” 正想毕,欢宸妃准时地又跟王嫣然搭讪了一句,赞道:“这个祁红茶果真是好喝!臣妾记得初次见到皇后娘娘时,娘娘就准备了这个祁红,如今看来皇后娘娘果真当年不改性啊!” 面对欢宸妃对茶的赞口不绝,王嫣然虽觉得欢宸妃的话一点新意都没有,都多少年了她还是只记得祁红茶,难道王嫣然若要说乌龙茶,她还能如此带着笑意赞口不绝吗? 尔后王嫣然不得不笑容展开一些道:“妹妹喜欢就好。”不知为什么,王嫣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更是没任何新意,就好像皇宫里永远都是一番华贵屋宇,其它再没有别的新意了。 欢宸妃“呵呵”地笑开了,却听到昌美人转向秋列荣温柔一笑道:“是吗?秋姐姐,皇上前些日子在你那住宿了?” 秋列荣正欲言又止,脸上渐渐露出为难的神情时,却传来欢宸妃的欢声笑语地调侃道:“那可不?昌美人你问问你的秋姐姐,皇上在她那里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秋列荣听后,脸色更加不好地渐渐苍白,她本知道那天的事瞒不住欢宸妃的,而欢宸妃这样抖出她之前的难堪的事,会令她在皇宫面前没了颜面,而在皇上面前更无法抬起头来的。 原来前些日子卫泾是到过一次清凉台,可是他一踏进清凉台内阁中,一眼就看到秋列荣捻着香烛对着已故去的顺嫔牌位祭拜。 看到此情,卫泾才想起今日是顺嫔的头七,然而顺嫔的死去本就是卫泾最不愿看到的事,毕竟她是当着皇上的面撞壁身亡,倒吓得卫泾再也不愿记起顺嫔了,因为她的死让卫泾深深反感。 而秋列荣却为了主仆一场才会去祭拜顺嫔,不想她做的事反而惹怒了卫泾,卫泾一气之下便甩袖扬长而去了。 独下秋列荣一个人跪在清凉台无助地看着卫泾弃她而去,从此皇上再也没来过她的清凉台,反而住在昌美人和欢宸妃多了一些。 想到这里,秋列荣懊悔与自怜地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她反正已经失宠了,也不再顾及宫里的人知晓那天的事了。 昌美人听了欢宸妃类似午茶后的闲聊之后,她不禁朝低着头的秋列荣看了一眼,心里更是同情她,但另一方面她反而觉得庆幸,若不是秋列荣那天祭拜顺嫔气走皇上,皇上才不会与她多处一会儿,更不会给她美人的封号。 想毕,昌美人不着痕迹地淡淡一笑便也低下了头,而欢宸妃则带着嘲讽和挑衅看着秋列荣,见她好半天不回应,自己也就觉得没有挑战的兴趣了。 王嫣然坐在高位上,自然看出每个女人的心态,然而她还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心理,故意提高了音调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没必要非要当着众人说那些有关帝妃的秘事。”正说着,王嫣然眼角余光警示着欢宸妃。 欢宸妃脸色一变,鲜艳的笑容顿时失了光彩。 昌美人偷偷看一眼失了笑容的欢宸妃,嘴角暗暗地勾起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等欢宸妃发作,王嫣然适时地赶紧给她灭火道:“本宫也累了,若你们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接着王嫣然伸出手来揉着太阳穴,分明装给大伙一个她很身心疲累的样子。 欢宸妃等都从坐位上站起来,纷纷给王嫣然福身之后,欢宸妃不客气地悻悻地离去了,临走前她斜睨了一眼昌美人和秋列荣,然后大步地离去。 秋列荣本等昌美人下去之后,她才好离开,却没想到昌美人站在椒房殿中央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秋列荣为难地看一眼不舍离开的昌美人,自己在心内组了好多次语言之后,方才鼓足勇气道:“妾身体微恙,皇后娘娘,昌美人妾就先告退了。” 王嫣然也注意到昌美人久久未离去,心想她有事要私下里说,便同意了秋列荣。 秋列荣如身临大赦般地退出了椒房殿。 余下昌美人之后,王嫣然懒懒地靠在凤坐的软枕上缓缓地问:“昌美人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本宫说?缺什么,短什么最好说出来,本宫这就差人给你送去!” 自从昌美人晋升之后,卫泾不断地往池花苑送奇珍首饰和古玩,王嫣然作为中宫皇后,按着以往嫔妃晋升按例也送了一些上好的首饰和补品送往池花苑,但又由于昌美人刚刚盛宠,成了后宫中的新宠,自然在赏赐方面格外用心了一些,是以日后王嫣然因昌美人的身份不同,才会对她如此上心一些,与之前照顾过的顺嫔更加细心体贴。 昌美人充满受宠的笑容礼貌地回道:“劳皇后娘娘惦记着妾,如今妾什么都不缺,还请皇后娘娘不用记挂。” “那好,既然这样,本宫就随你意吧!”渐渐地低眸看一眼昌美人依旧不起身,微微皱起柳眉问道:“你还有事吗?” 昌美人对着地砖磕了一头,抬起头是笑意渐浓道:“妾谢皇后娘娘当初封赐妾为御女,若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看重妾,而今不可能成为从七品的美人,然而妾的家父也不会因妾的身份荣升为都察员库史。” 王嫣然乍听到昌美人提起家父,本以为她的家父荣升高官,慢慢等到她说完,王嫣然甚有精神的双目就在昌美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又恢复了疲累神色,心却想道:“原来昌家做的都是些还未入流的官儿啊!”害她白白地提起精神有兴趣听,看来昌美人说话也不过尔尔。 不过是未入流的末品,昌美人就这么喜滋滋地在她面前炫耀! 王嫣然心里不住地冷嘲一下,而心思又立即电转一下,又想道:“罢了,她攀附自己和皇上才得来这么一个美人封号,也实属不易!身在宫中,谁不想着盘上枝头,麻雀变为凤凰呢?算了,就当她得意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吧!” 王嫣然勉强坐正了身子,展开笑容习惯地端庄道:“恭喜你了昌美人,如今你家父荣升也是托了你的福分,希望你以后好好伺候皇上,也希望你的家父能为羙国尽一份心力吧!” 昌美人姣好的容颜喜地伏在地砖上欢快地道:“谢皇后娘娘赞誉。” “好了,起来吧!”见昌美人翩翩地起身之后,逐客令还未说出口来,昌美人脸上顿时挂上担忧地道:“皇后娘娘,适才欢宸妃娘娘如此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您就任由她放肆吗?”说罢,昌美人回忆起欢宸妃的种种嚣张,皇后又置之不理,自己也深感觉得不平衡,才脱口而问道。 王嫣然这才带着精神头上下打量着昌美人,心道:“她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不怕招惹嫌烦吗?若是长生殿那位知道的话…….” 还未想完,乌云珠突然朝昌美人呵斥一声道:“大胆美人,皇后娘娘的心思岂容你一个低等宫妃可以揣度的!” 昌美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望着乌云珠仗着皇后娘娘的势力随便冲她一个从七品却比乌云珠品级高一些的嫔妃指点呵斥,心中虽不甘,但也懂得规矩地跪下来,充满惶恐无辜地望向皇后娘娘求饶道:“皇后娘娘,妾并无此意,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乌云珠!”王嫣然拧起柳眉,偏头怒视乌云珠斥责道:“不得对昌美人放肆!”顿一下,又道:“去后花园罚跪一时辰,然后把本宫后花园打扫一遍,扫不干净绝不许你吃饭!” 乌云珠惊得立马跪下来,喏喏地领罚道:“是,奴婢这就领罚!”等到王嫣然不悦地点头,乌云珠才走向下台,到了昌美人身边则是福身道:“奴婢刚才顶撞了昌美人,望昌美人宽恕奴婢。” 昌美人在王嫣然请示之后起身,对着乌云珠讪讪一笑:“乌姑姑不必多礼,妾打心眼里没有责怪过乌姑姑。” 昌美人话还未说完,本想替乌云珠向皇后饶过乌云珠的跪罚,而乌云珠却先行了一步道:“谢昌美人大人有大量,不怪奴婢无礼之举,奴婢这就奉皇后娘娘之命去殿外领罚去了。”说着,人也就走到殿外门口,对着外面淅沥沥的小雨跪了下去。 “娘娘。”昌美人转过身来,又深深一福对王嫣然讲道:“妾已经不怪乌姑姑无礼之状,还请娘娘看在妾的份上饶过乌姑姑吧!” 王嫣然则轻轻摇头,道:“不行,她刚刚以下犯上斥责于你,而你如今是个从七品美人了,她又不把你放在眼里,本宫断不能容忍她一个宫婢侵犯于你。本宫叫她罚跪,就让她明白凡是仗着主子的身份而无故斥责有位分的宫妃,必然受罚,否则本宫也没法容下她了!” 昌美人不料王嫣然惩治乌云珠那么狠,先前她以为乌云珠的无状之举还会得到皇后娘娘的庇护,看来皇后如今可动真格了。 王嫣然趁昌美人震惊沉默之中,又放出别有深意的味道:“本宫知道你心善,但你一定要明白当面或背后斥责主子乃是大忌!稍有不慎,若让他人知晓,你就没有葬身之地了!” 昌美人冷不丁防背后被电击了一下,回味皇后的话,她发觉皇后隐晦的含义指的就是刚才自己斥责欢宸妃的话语,警醒之后不觉深感后怕,尔后她似乎恍然地跪下来重重地磕头道:“谢皇后娘娘提点着妾,妾会谨记在心。” “嗯,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下去歇息吧!”王嫣然重新换上疲惫地往凤坐上的软枕一靠,闭上了双目。 “妾身告退。”昌美人起身向后退几步出了椒房殿,在两个宫女打伞伺候下往池花苑的方向走去了。 正文 6.默契 “娘娘,还是别让乌姑姑在外面跪着了,外边下着雨万一乌姑姑因此生病也不好啊!”王嫣然回到寝室,疲惫地歇在软榻上时,珂儿为乌云珠求情。 王嫣然低头揉着太阳穴,这才慢悠悠地转到一脸焦急的珂儿,看了一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珂儿万分焦急的时候,声音也就缓缓而来:“本宫这么做自有本宫的道理,如果在她跪不完一个时辰,你想昌美人会怎样想?” 珂儿跟乌云珠不同,因为她之前见识过顺嫔身边的丫鬟秋菊也是这般被皇帝宠幸成为了答应,所以王嫣然一句话便一点就透,“娘娘您是说…….” 王嫣然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再度抬头看向珂儿:“没错,本宫这么做是为她好!”接着她又站了起来,珂儿忙扶过来,陪她走到梳妆台上坐好。 王嫣然对着镜子,稍稍左右打量了一下她的凤仪,接着从后鬓中抽下一根金钗,放在了梳妆台上。 珂儿也要帮着把她头冠卸下来之后,又听到王嫣然讲道:“这会儿她跪了差不多一刻钟了,等让她跪足了一个时辰之后,你去叫她到后花园找本宫吧!” 珂儿福身道一声:“是,娘娘。”起身继续帮王嫣然梳头。 雨儿渐渐地停了,阳光透过乌云直直地普照大地,皇宫的屋檐上湿湿地滴着雨点,却又贪婪地眷恋明媚的阳光。 乌云珠跪在殿外门口,全身衣服湿透,额头上的刘海也被湿透地打绺,她浑身哆嗦几下,脸色几近苍白地咬着牙“咯咯”地打颤的时候,一个人影如雨中送炭般地接近她身旁。 乌云珠颤抖地抬头看去,“珂儿?” 珂儿见她这般狼狈的落汤鸡的样子,心里不免心疼地弯下腰来,并从怀中抽出绢子为她拭去脸上的雨水,再看她脸上险些没了血色,担忧地问:“乌姑姑你还好吗?” 乌云珠心里一暖疲惫又努力地挤出安心的笑脸,语气却微弱地道:“我没事……”再想问皇后娘娘好不好时,她又深觉没了力气地将要倒下去。 “乌姑姑!”珂儿及时地扶住了她,回头对守殿的几个宫女道:“你们快过来,扶乌姑姑进去!” 几个宫女听闻赶忙走了过去,纷纷与珂儿一起扶着乌云珠慢慢地走进了宫殿。 珂儿带着乌云珠转进了寝室,乌云珠惶恐地顿住了步伐,不再前进:“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我们不能贸然地进入这里!”说着,她极快地转身要退出寝室。 珂儿坚定地拉住了她,一边拉着她大胆地走进皇后的寝室,一边对她讲道:“乌姑姑莫慌,这是皇后娘娘吩咐我们奴婢务必让您淋雨之后请到皇后娘娘的浴室里梳洗一番,好祛除您身上的凉气,免得感冒了不好。” 乌云珠苍白的唇色惊讶地抖一下:“娘娘她…….”怎么会让她一个受罚的宫婢享用皇后娘娘的浴室呢? 珂儿不等乌云珠继续惊讶下去,接着道:“没错,的确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又拉了乌云珠一把,与几个宫女一起把她推进了浴室,道:“乌姑姑你且放心地洗浴吧。”接着珂儿又叫几个灵巧的宫女伺候乌云珠沐浴宽衣。 池花苑 昌美人回来后就坐在绣墩上一手支着下巴望着殿外早已雨晴天的阳光发呆,这时候宫女夏荷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昌美人面前,她低头看一眼便轻声道:“娘娘您在想什么?” 昌美人没有被夏荷的话惊到,而是一个人苦思冥想之后百思却不得其解地道:“夏荷今日你随我去椒房殿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因为她身边的侍女无故对我不敬,便要罚她到殿外跪一个时辰,而且还是下着雨。” 夏荷听过之后,轻轻地笑道:“娘娘说的是乌云珠吧?奴婢看着乌云珠对娘娘您确实有些过分了,好在皇后娘娘明事理,故才当着您的面惩罚一下乌云珠。” 昌美人这时候却想:乌云珠本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当着她一位低位宫妃的面惩罚身边最爱的侍女,她舍得吗? “我在想乌云珠一直以来都是皇后娘娘最亲近的人,自我成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时,不曾看到过皇后娘娘能像如今这般为难乌云珠。”昌美人循着自己的记忆如是说道。 夏荷轻蹙眉头,琢磨片刻才道:“许是娘娘您今日升为从七品美人,皇后娘娘不能如此不看重您,乌云珠在殿内对您话语不敬,皇后娘娘才看在您面上惩罚了乌姑姑吧!” 昌美人默默地点头,抬头忽然想起什么,吩咐夏荷道:“你派人到椒房殿打听一下里面的情况。”见夏荷点头正要福身领命时,昌美人紧接着道:“最好看看乌云珠真的如皇后娘娘所说跪在殿外一个时辰吗?” 夏荷诧异道:“娘娘难道您是说——” 不等夏荷问完,昌美人葱白的玉指缓缓地握成拳,担忧地道:“乌云珠即使得罪于我,皇后娘娘又因为我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子顾才在殿内不肯驳我的面子。那么等我走后,皇后娘娘会不会对乌云珠如此心软,免了她跪罚以及一切职务。如果她真那么做了,那么刚才一系列的事,只不过是皇后娘娘给我做做样子罢了!” “这…….”夏荷正疑惑皇后对昌美人的真心到底如何,可是这时候她也根本猜不透皇后对昌美人的态度,与其先放下自己的疑惑,不如先到椒房殿那里打听一下不就得了! “奴婢这就去椒房殿打听一下!”看过昌美人点头示意,夏荷退身而去。 到了椒房殿外,夏荷因着宫女身份不好进椒房殿通报,只能抓住一个小宫女并往她怀里塞了大把的首饰和银子,小宫女见了银子首饰高兴极了,无论夏荷问什么她都实话实说。 夏荷回来后,昌美人惊奇的目光集聚在她脸上问:“怎么样?” 夏荷给以一个定心丸的笑脸福身回道:“娘娘您多虑了,奴婢在椒房殿打听了一下,在咱们回院子后,乌云珠仍旧跪在殿外,而且淋着雨跪了一个时辰。” “啊,果真?”昌美人难以置信。 夏荷点点头。 昌美人意外地坐定在绣墩上,不知是该惊喜还是忧愁,语气缓缓而道:“若皇后娘娘真为了我而严惩乌云珠,不知乌云珠这时候会作怎样感想呢?” 夏荷自是听到了昌美人轻轻的话语,更是不解地道:“娘娘您认为……” 昌美人散去忧愁目光,重新绽放奇特的光彩道:“哈哈,皇后啊皇后啊,您为了我一个小小的美人狠心惩罚了身边一个侍女,值得吗?不怕她日后跟我一样恨你吧!” 昌蔓永远忘不了自从她成为皇后的身边大宫女之后,本就把希冀放在皇后身上,希望能攀附她有一日成为凤凰或者成为她身边最重要的侍女,可是皇后眼里只有乌云珠,做什么事都需要乌云珠处理,而跟她无关以外的事就通通交给她去做,她发现自己得不到皇后娘娘的重用。可是终于有一天她无意发现皇上对她有意思,她决定先讨好皇后,希望多呆在皇后身边就能在皇上面前一展她的风姿。 她没有想到皇上很少来椒房殿看望皇后,多次往长生殿住宿,她才发觉皇后在宫中虽行事六宫之权,却不受皇上宠爱,所以她有意无意地去讨好欢妃身边的柳絮。而有一日皇后告诉了她本有意把她纳给皇上为充衣,却不想皇上想起李答应来,让她错失了良机…… 她费尽心机,耍了多少手段,讨好多少宫中的人,受尽多少羞辱、白眼,最终她碰到了魏将军才开始了她要做凤凰的愿望。最终她明白了,原来掌控宫中的不是皇后,也不是皇上,而是人人都敬畏的魏将军。 最后她归结起来发现原来阻碍她的不是欢宸妃,正是皇后娘娘! “娘娘……”看着昌美人美好容颜渐渐狰狞,夏荷惊怕地叫了一声。 昌美人没发现夏荷脸上异样,迅速恢复正常容颜笑道:“你等着看吧!到底谁是狗咬吕洞宾。” 纯净园 古筝铮铮悠长,深沉而清婉。 王嫣然勾起琴弦,轻轻一弹,悠然的筝声瞬间给雨后的花园增添了古香古色的涟漪。 “娘娘,罪女乌云珠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乌云珠已经换上新的宫装在后面深深地福身。 王嫣然的筝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稍稍不耐烦道:“好啦,好啦。”接着她优雅地转过身,见乌云珠低着头福身,道:“本宫只是罚你小跪,又没定你的罪,何来‘罪女’之说?”重新仔细地看了一眼乌云珠脸上表情,但见面上便没任何委屈的样子。 看来她并不怪王嫣然当着昌美人的面对她惩处。 见乌云珠不言语,王嫣然只得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你……不怪我吧?” 乌云珠倐地抬头,立马又低下了头,默默地摇头。 王嫣然担心依旧并不满足她总默默地肯认,只能昧着良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道:“没错,刚才当着昌美人罚你在雨中跪着,是我故意的,可是若不这样——” 乌云珠突然抬头用轻柔的笑容打断王嫣然的话道:“奴婢知道娘娘的心意,是奴婢疏忽了,不小心当着娘娘您的面冲撞了昌美人。所以娘娘为了保护奴婢,不让昌美人嫉恨奴婢才会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嫣然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这乌丫头今天总算开窍了。想毕,伸手揽过乌云珠的手,只觉她手心发凉,道:“你知道就好。”充满抚慰地一笑,又看到乌云珠惊讶她突然拉她手之后也出现了温馨的笑容之后,王嫣然又低低道:“那个昌蔓没有咱想的那样简单,恐怕日后要比欢宸妃还难对付呢!” 乌云珠也担忧地皱起眉头问:“娘娘既然如此,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王嫣然轻轻摇头,也没表现出有多忧愁,只是道:“我也不知道。”低下头冥思一秒之后,又抬头对乌云珠讲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才是咱们应该做的。” 乌云珠点了点头:“嗯,娘娘说的是,以后奴婢见了昌美人会更加小心的。” 王嫣然轻轻叹息一声,轻拍了一下乌云珠的手背,叹气道:“你明白就好。”接着站了起来,又对她说:“本宫有些累了,下雨后这里总是凉凉的,不如陪本宫一起歇息一下可好?” 乌云珠却道:“既然娘娘已经当着昌美人的面惩罚了奴婢,那么奴婢就把娘娘所给的奴婢的任务必须完成。”说着王嫣然随着乌云珠在纯净园处环视一周之后,发现纯净园内是该好好地收拾了。 “好吧,让珂儿叫上几个宫女帮你收拾纯净园吧。”接着王嫣然话音刚落,珂儿早在园外听得真真的,遂回头看一眼身边的四个宫女觉得分配给乌云珠已经够用了,故小碎步地走了进来,四个宫女也如数跟来。 “娘娘。”珂儿与四个宫女一同福身。 王嫣然只觉眼前一亮,道:“这么快就来啦!真是说曹操到,曹操果真到了!” 珂儿脸上挂着笑道:“奴婢早在园外听得真真的啦!”说着乌云珠也扑哧一笑。 王嫣然满意地看着四个宫女道:“好,你们跟着乌云珠把园子清扫一遍吧!” 四个宫女得令福身回道:“是,皇后娘娘。” 正文 7.凯旋归来 一日早膳,王嫣然如今心情格外地好,手端八宝粥,眼眉转向窗格外明媚的阳光,抬手一勺八宝粥往嘴里送。 一旁乌云珠给她送来一个点心放在漂亮的瓷盘中,扭头同样笑眯眯地望着王嫣然吃得有滋有味。 这时珂儿便带着宫女走来,从宫女托盘上拿下来几碟小菜放在桌上,接着夹了一根榨菜对王嫣然道:“皇后娘娘最爱吃的咸菜奴婢送来了。” 王嫣然闻声越过满是笑容的乌云珠,看向珂儿恭敬地夹来咸菜,接了过去,还一边笑道:“知本宫者,珂儿也!” 珂儿迅速看向依旧带笑的乌云珠,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要说知心唯有乌姑姑了。”说着又笑看乌云珠。 王嫣然又看向乌云珠,道:“是呢!乌云珠同样知本宫的心。”然后看一眼珂儿之后,又道:“你们都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儿。” 乌云珠和珂儿受到王嫣然赞扬,纷纷都搁下了筷子,一起站到王嫣然面前,规矩地福身道:“谢皇后娘娘夸奖!” 王嫣然道:“既然说‘夸奖’那么本宫只得赏你们才成。喏!”她挑起柳眉往梳妆台上飘一点,道:“最近新进的珠翠簪子都赏你们吧!本宫刚才还发愁这些簪子本就不是本宫喜欢的款式,好在现在本宫有由头赏你们好了。” 乌云珠和珂儿也不推拒,谢了赏。 主仆三人正高兴着,小禄子就徐徐地走进来,对王嫣然单膝而跪道:“回皇后娘娘,皇上在养心斋请皇后娘娘过去。” 王嫣然惊讶一下,心想:卫泾从来都很少邀她过去,这次邀请她过去有什么事吗?难不成他又看上哪个宫女要封妃呢? 想罢,她忍不住心内好奇心问道:“皇上要本宫过去,可为何事?” 小禄子答得也比较明朗,回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听说宫外魏大将军将要进宫了。” “哦?”王嫣然乍一听,又吃了一惊,尔后想起前日确实有消息说魏大将军已经收服了陈国,接着道:“算算日子,也该回宫了。”说着拿起绢子在嘴边一拭,随手又丢在了一宫女刚刚呈上来的托盘,对珂儿与乌云珠讲道:“走,陪本宫到养心斋。” 珂儿与乌云珠跟着王嫣然走出椒房殿,小禄子这时候唱道:“凤移养心斋!” 养心斋 “臣妾请皇上万福——” 请安的话没说完,卫泾的声音进而传到她面前:“皇后你来了。”王嫣然感觉她的胳臂被他扶了起来,接着又听他说道:“不必多礼。”王嫣然这才抬眸看他,但见他脸上神采奕奕,视而端庄一笑,接着听他讲道:“朕找你说件事。”一只手便也搭在了她肩膀上,并带着王嫣然往宝座下的首席走去。 “哦?”王嫣然依旧保持美好笑容,而心却不住猜道:“莫不是他看上哪个宫女,向我讨要封赐呢!” “来,你坐这。”卫泾把她按在了坐位上,王嫣然忍不住回道:“是,皇上。” “上茶!”卫泾对张德运命令一声。 张德运很快送来了一杯茶盏轻放在王嫣然身旁茶几上。 “皇后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卫泾也不上宝座上,而是坐在了王嫣然旁边第二个坐席上。 王嫣然虽觉卫泾的举动很奇怪又颇有些受宠若惊,她听了卫泾的话拿起茶盏轻抿一口,是上好的龙井茶。 喝过之后,王嫣然边放下茶盏边一面笑看卫泾道:“皇上叫臣妾来有甚要事?莫不是有昌美人伺候皇上不好吗?” 卫泾先是愣一下,尔后才道:“皇后你呆在中宫不知道,朕昨日才刚刚升昌美人为贵人。” “哦,是吗?”王嫣然听后讶然一声,之后同样与卫泾惊喜道:“那臣妾就恭喜昌贵人了!”接着眉飞色舞地转向一边的乌云珠,而乌云珠脸色虽平静却不好看地低下头,等王嫣然眼神又回到卫泾时,卫泾又低头叹气。 “本来朕要晋升昌氏为侧六品姬,奈何又要顾及宸妃的心情,朕只好升昌氏为一个品阶。” 王嫣然笑道:“皇上这么做算是很好啦!您想想您升了昌氏为贵人,就代表您对昌氏很是满意,而昌氏得了贵人,想必她很感激皇上您对她的心意;而宸妃知道您升昌氏只是个贵人,那么她就应该明白皇上对她的心意,而且昌氏虽为贵人,您也没加紧赐她徽号,算是顾及到宸妃的心情,所以皇上不必因此而深感愧疚。” 卫泾渐渐抬头深望着王嫣然,并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柔荑,款款而道:“还是你心善,总要说到朕的心里去。” 王嫣然便装害羞地低下了头。 卫泾继续道:“不过,昌贵人的家人虽是个小官,也算是个小有家世的。朕听闻昌贵人父亲昌黎原是驿丞,现在做到了督察员库史。朕本意因昌美人升为贵人的缘故,也打算升升她父亲的官位,可巧的是魏将军刚才过来也要为昌黎讨个官职。” 魏铭竟然有意看上昌贵人的父亲昌黎,并请求皇上升昌黎的官位? 这算什么呢?王嫣然暗自揣度,最后她只能总结出来魏铭无非是有意染指昌贵人的缘故,或许他与昌贵人之间有一种利益才使得双方共同得到利益,进而魏铭看在昌贵人份上才有意拉拢昌黎,利用与争取利益来推助他的江山大业。 “皇上给昌黎什么官位?”立马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王嫣然不动声色地望着卫泾。 “魏大将军向朕讨要给昌黎为正九品外官通判知事。”卫泾停一下,看王嫣然反应。 正九品官员乃是正式的股级了,而昌黎因昌贵人与魏将军的青睐,还有卫泾在一旁推波助澜,昌黎自然会成功得到正品官员,而且越过了副股级别。这样看来昌贵人在宫中的声望和宠爱会慢慢胜过曾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欢宸妃了。 见卫泾定格在她脸上,王嫣然心想关于昌氏一族卫泾肯定又要听她的意思了,故王嫣然掩嘴一笑道:“皇上看臣妾做什么?不就给升个官位吗!臣妾一位妇道人家懂什么前朝之事,后宫的事本就由臣妾应该操心的!皇上封哪个妃子家父的官位,乃是皇上的国家大事,根本不碍于臣妾的。” 卫泾脸上暖洋洋一笑道:“你能这样和睦后宫,不干预前朝之事,深得朕心!朕有你这个皇后管持后宫就很放心了。”卫泾低头看着握在他手中的柔软柔荑,继续道:“欢宸妃虽贵为正一品妃子,她大字不识一个,但不管怎么说,你和昌贵人都是曾经读过书的人,比欢宸妃知事的多,希望你们对欢宸妃也要多担当一些。” 王嫣然听着心想:他说白了,就是希望她和昌贵人能够善待卫泾深情多年的欢宸妃么!毕竟人家比她们俩与卫泾更情长么! “是,臣妾记得了。对于欢宸妃,请皇上放心,臣妾定会善待欢宸妃的。”一席话完后,王嫣然看出卫泾在感激她,之后王嫣然以为她和他的话就此结束了。 “若皇上没其他的事,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王嫣然轻轻地建议道。 卫泾却握住她的手不放,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反而换了另外一个话题:“皇后别走,其实刚才的话不是今日为朕所要说的。” 王嫣然一股要站起来的动作瞬间又轻松地贴着坐席上,用疑惑的目光重新望着卫泾。 卫泾讲道:“朕今日得了消息,陈国已经被魏大将军收服了,他是时候该回朝了。明日就是他的凯旋归来,朕想让皇后你跟着朕到宫外门口亲自迎接魏大将军回朝。” 卫泾要亲自迎接一名大将军!看来魏宰相归来好大的气派,连身为皇上的他也紧巴巴地去迎接。 也是,人家为了羙国战败了陈国,作为统领者是该为一位胜利英雄接风洗尘。 王嫣然听着点点头道:“臣妾晓得了,明日就跟着皇上您一起为魏大将军接风洗尘。” “嗯,好。” “可是——”王嫣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卫泾:“臣妾之前早闻咱们宫中的一位公主曾经远嫁给陈国君主。如今陈国败了,那位公主该怎么办呢?” 卫泾轻叹一口气,脸露悲伤道:“陈国一败,咱们羙国公主也上吊自尽了。” “啊?”王嫣然惊讶地捂住了嘴,继续轻轻问道:“那皇上想好给公主怎么安葬吗?” 卫泾继续垂头丧气道:“还能怎么办?她嫁到陈国就是陈国人了,再不与羙国有任何瓜葛了。陈国今日一败,就算活着也回不到羙国,不如一死也好。” 王嫣然没想到一个羙国高贵的公主远嫁国外后竟是这样悲惨的命运,就连国家败了,她的祖国也始终不会再希望她回来。让她一人在封建的社会国度里被残忍地死去,可谓多么无情又绝情! 王嫣然这时候真不愿呆在养心斋了,望着卫泾低头哀叹,想着羙国公主悲惨命运,才明白无论是谁都没有能力去改变封建的命运。再看卫泾,王嫣然觉得这个皇帝果真又无能又窝囊,跟他在一起她自己也没把握自己能够活多久? 正文 8.突闯 翌日帝后二人早早地在宫外等候魏大将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魏大将军的部队身影,其间卫泾加派了不少信使往前面察看他们来时的路还有多远。半个时辰一过,帝后二人在宫外已经站得很疲惫了。 如今又逢秋事,正是秋老虎季节,每个人等待不免有些上火。 卫泾披着轻风,一手攥着绢子往脸上擦汗。他其实很热,由于正值上午,冷暖交替,宦官们也不愿怠慢,便给帝后不停地奉上菊花茶去去火,润润干燥的喉咙。 “魏铭!”卫泾耐不住热地干脆脱下了披风,唬得张德运劝道:“皇上,今日正逢秋水,冷热交替,您还是披上好,免得受了凉。”一好心的话却换来卫泾冷眼斥责,张德运不得不垂下眉眼,迟疑地接下卫泾甩过来的披风。 “皇上。”魏铭从众官员出列,对卫泾抱拳一揖。 “你知道魏大将军离这里还有多远就到达?”卫泾问。 魏铭如实回答:“臣不知。” 卫泾薄怒一声:“魏大将军乃是你家父,作为大公子你应该知道啊!” 一旁的王太傅已经受不了魏铭冷傲的气势,就插了一句:“是啊,老臣觉得魏大将军什么时辰才到达宫门口也会晓得通知魏将军你吧?” 魏铭抬眸似笑非笑地盯向王太傅,而王太傅冷眼低低地回看他,接着魏铭放下眼眸继续平静地道:“回皇上,家父什么时辰到达这里并未通知过臣下,所以臣真的不知家父什么时候才到达皇宫中。” 王太傅听了又颇不满地道:“皇上乃天子,这天下哪有天子等臣子的意思?这也太没规矩了。”说着气愤地看向魏铭,继续道:“是不是你家父以为他打得了胜仗,就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喽?” 魏铭不甘示弱地回道:“岂敢!”同样愤愤地看一眼王太傅,又转向卫泾道:“许是在路上耽搁了也未可知。” “报——”魏铭话才落下,身后立马翻腾着一匹马跑来。 众人望过去,一位信使骑着马来到帝后面前停下,魏铭悄悄地回到了原位。 “报!”信使下了马,单膝而跪抱拳道:“回皇上,魏大将军让小的传话给皇上说是魏大将军在半道上遇上了麻烦事,暂时先不过来了。” 帝后与众官员一惊,卫泾紧张地问:“魏大将军到底为何事遇上了麻烦?” 信使回道:“不是多大的事,只不过半道上耽搁一会儿。魏大将军说了,缘于此事让皇上、皇后久等了,不如请皇上和皇后到皇和殿那里歇息一下,等魏大将军来了,他自然有事要禀报的。” 卫泾看了一眼王嫣然,转而望了一圈众臣,才道:“好吧!既然魏大将军都这么说了,那么朕与皇后还是在皇和殿等着吧!”说完,帝后转身,众臣跪了一地。 王嫣然接过了张德运的披风,盖在卫泾身上,轻声道:“皇上起风了,还是披上为好。” 卫泾欣然接受了。 正当王嫣然给卫泾披好披风时,眼波流转处碰上了魏铭轻挑着下巴看着他们诡异地笑着,不期被王嫣然看到了,王嫣然警惕地皱起柳眉遥遥看着,好像她在警告般地问:“今日一系列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魏铭受到了她冷冷目光,不表现出任何心事给她看,反而回以调戏的意味冲她邪魅一笑。 王嫣然被他赤-luo的眼神气愤地甩开目光,好似也把他的人也甩在了一边儿,冷冷地认真地随从卫泾消失在宫门内。 然而这里只有魏铭知道,就算他父亲不发来信函告诉他,魏铭也猜到魏寥在路上到底因什么事而耽搁了。 皇和殿 帝后落坐在宝座上,朝堂中并没有安静得连跟针都听到,而是众臣们都因上午魏大将军传过来的话窃窃私语。 卫泾接过张德运奉来的茶水,也没有心去阻止那些交头接耳的官员们,反而透出一股不安的神色转向王嫣然身上,看着王嫣然平静地端过茶水,面上并没有显现出与他一样的担心,不禁轻声一问:“皇后今日的事你怎么看呢?” 王嫣然端在手中的茶盖一顿,扭头半是惊讶地看向卫泾,深望他的眼里似乎想看透他此刻的情绪。 卫泾说话虽然轻,但他是为了不让底下大臣们听见他们的谈话,而王嫣然在他目中读出了不安与担心。 她合上茶盏,用心又非常温柔的语气安稳他的心神道:“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你们男人的事。”见卫泾收回希冀的目光,身子也渐渐缩回去,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表示王嫣然的话有道理。 没错他的皇后怎会掺和天子与臣子之间的事? “不过皇上,依臣妾看——”卫泾有些失神的目光重新放出光耀在王嫣然身上,但听她继续说道:“就如魏大将军所言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定论,可好?” 虽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卫泾已经觉得至少能安心一些,他觉得王嫣然说的对,一切都等魏大将军回来再论也不迟。 “嗯,好。”卫泾怔忡的面容和缓下来,与王嫣然一起掀开盖子一品茗茶。 口中的茶香还未溢满香浓时,几声震动惊得朝廷立马噤声,帝后疑惑地遥望过去,最先看到的是魏寥一身程亮的金色铠甲在群臣众目睽睽之中淫威地闯进来,连带着他随身的战士们,没有按宫规卸下武器就堂而皇之地踏进宫中,接着在他们身旁滚过来一位传报的小太监扑跪在堂中慌忙地道:“皇——皇上奴才本有意要传魏大将军进殿的,不想魏大将军不卸下武器就——” “滚!”魏寥一脚踹了一下太监,然后连着踹了好几脚吓得小太监爬出他们的周围,在其他几位随从军冷冷的漠视中狼狈地逃出了皇和殿。 之后众臣们因魏寥如此杀气腾腾般地闯入朝廷不禁大惊失色,每个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谈论他的举止不仅破坏了羙国有史以来的规矩,还对帝后十分不敬,甚至犯下了杀头之罪! 魏寥倨傲地环视四周,无视群臣对他不满地指点,更无视地仰头看一眼帝后,最后他不屑地哼笑出声,引来群臣更加不满。 站在右列的王舟实在看不下去,剑锋指向了魏寥气愤地道:“你——” 魏寥及时打断了王舟,忽略了指责,一脸胜利倨傲的笑容面向王舟,嘴角轻嘲一笑:“王太傅我们好久不见了!” 王舟愣了一下,接着又见魏寥笑说:“在本将不在的日子里,王太傅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啊!”他满脸堆笑地又对身边的几个将领调侃一下王舟,讲道:“看王太傅在宫里的日子越发有精神气了!” 几个随从将领听了魏寥的话后纷纷都哄笑起来。 “你……你们…….”王舟剑指颤巍巍地在魏寥和几个将领来回晃,他为官一生从没见过如此有人胆敢当面嘲讽他的,让王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仅失去了颜面更要失去了威望。 “你们好大的胆子!”王舟无法征服魏寥等人,只得对着帝后撑开双手而跪地拜服,痛诉的话还未传达,魏铭却趁机而入地站出来,站在魏寥等人面前规矩又高调地单膝跪地抱拳,声音高昂道:“孩儿拜见父皇,恭迎父皇凯旋归来!” 父皇! 群臣都静了下来,纷纷对魏寥父子二人大吃一惊地愣然看着,跪在一旁的王舟更是瞠目结舌地盯着魏铭规矩地拜服在魏寥脚下,而魏寥见到儿子之后满脸骄傲的笑意扶魏铭起身。 宝座上,王嫣然没有听错,看着魏铭被魏寥充满爱意地扶起来,她不安地看向卫泾。 卫泾此时并没说什么,而是脸色近乎苍白地看向魏寥和魏铭。 “皇——”王嫣然欲要急切地呼唤一声,台下父子俩突然高声笑一声,王嫣然循声转过脸,看到魏寥一手充满激励地按在了魏铭左肩上,对儿子的表现当父亲的则赞扬有加,看样子魏寥的笑容里满是以魏铭这个儿子而引以为傲。 “他儿子又不是考上牛津大学,这个魏寥一个劲笑什么笑!”王嫣然轻轻地咬下牙齿,好看的玉手攥着凤袍皱成一团。 她眼热地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皱不成形的凤袍下摆,想到了魏铭之前将要颠覆整个羙国,她更加不安地忽地抬头转向卫泾,极快地看出卫泾脸色即将麻痹状态,心想他看到此情也震惊的无话可说。 “皇——”王嫣然张口成形却来不及发声时,底下魏寥突然高声唱道:“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语毕,未等得帝后回应,他凛然地直起了身子。 王嫣然也想不到魏寥这次回来却那么高调地嚣张地恣意淫威,心又不禁想道:“今天恐怕是来者不善。”在眼角余光略过一次卫泾抬手平行与半空中却僵住了,原来魏寥行礼告安时,他本来出声虚扶的,没想到魏寥自行起身了。 心中叹息一声,心道:“恐怕这样糟糕又危险的局面不能逆转了!”想罢,眼神不禁飘落在了冲她满是邪笑的魏铭。 魏铭笑眯眯地仰望凤坐,嘴角不忘地弯出轻蔑地坏笑。王嫣然气得忍不住咬牙低声骂道:“切,妈的!” 正文 9.对峙(上) 魏寥诡秘一笑,忽然高举一只手:“来人,抬上来!” 帝后以及大官们都不知道魏寥这样做什么意味的时候,六个太监吃力地抬着一个铁制的箱子,上面龙纹虎豹分明。官员们看罢都纷纷又交头议论里面为何物,每个人都不禁在心里猜测怀疑魏寥的动机。 帝后看着,心里都不禁涌起不好的预感。 六个太监“嘭”一声放下了之后,整齐地站在一边肃立。魏寥满意地看过箱子之后,交换每个随从将领的眼色之后,冲向帝后满是变幻莫测的笑容,双手一握作揖回道:“臣近日得到了好东西,请皇上、皇后欣赏!” 卫泾因为怕魏寥不可侵犯的气势,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才鼓起勇气地问:“将......将军这里面到底为何物,让将军您如此兴奋。” 王嫣然听着卫泾颤巍巍的话语,陡然看着随时都会变花样的魏寥,轻轻眯起凤眼,想着箱子里绝不是好物。 魏寥呵呵一笑,随即收起笑容,换成似笑非笑的样子回道:“臣这就给皇上看一看。”转过身,正对着箱子声音接着拔高:“也请诸位们也看个新鲜!” 朝廷的官员们听了,纷纷都为魏寥冷冰冰带着刀锋的话语,心里一抖,握住了手中牙板,静候魏寥亲自打开箱子的那一刻。 魏寥缓缓地走过去,面上依旧似笑非笑,每个人看过去都不禁怕得低下了头。 “咔咔”一声,接着霍然地打开了箱子,一股刺鼻又冰凉的气味从箱子里散发出来,就在朝廷里的人,除了随从将领,每个人还未来及看箱子里为何物,就都纷纷用袖子捂住了鼻口。 “哈哈哈!”魏寥望着箱子成列的“胜利品”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连带着随从将领们也都哄笑一场。 只有王嫣然忍着难闻的血腥味勇敢地看得一目了然,只见箱内成列着一个个黑乎乎的圆饼,脑海里成列了许多可以想象的动物或者人类都无法与这些奇怪恶心的东西相媲美。 而......忽然一个呕吐声轻微地传来,王嫣然赶忙看过去,卫泾捂着胸口低着头作呕吐状。嫣然对张德运一个眼色使过去,张德运会意忙送来白绢送到卫泾口中,另一只手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 王嫣然冷眼看魏寥不顾皇帝的颜面,自己在那自顾自演地向众人展示他“恶心”的胜利品,一面从乌云珠寄过来的茶水送给卫泾喝。 “魏大将军你呈上来的是何物?”王嫣然见卫泾无法开口说话,只能自己代替他问魏寥,道:“这么刺鼻?”王嫣然皱起柳眉,故意撩起长袖掩上了鼻口。 魏寥见皇后如此难看的脸色,嘴角轻蔑一笑,道:“看来皇后不喜欢本将的礼物!” 一语中的,引得全场唏嘘。大家都看得出来,魏寥这回要跟皇后杠上了。 王嫣然听得出魏寥不敬的言语,也不忙去接魏寥一句火药味的话语,转而去问:“魏大将军如今凯旋归来,就只为了给我们看这个恶心之物吗?” 众大臣听着,发现原来皇后也不是吃素的,都纷纷投过赞许的目光,同时大家心里都比较担心皇后的安危。 魏寥自然有他的法子还击道:“皇后老臣看您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魏寥讽刺道,“难道皇后没有读过孟子里的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吗?” 王嫣然并没有魏寥所想的反应,而是借故请教之后的恍然,笑说:“哦,原来这恶心之物恐怕就是鱼或者熊掌,是也不是?” 魏寥脸色一僵,随后撇嘴一笑,心却道:“皇后到底是真傻还是假装糊涂!”想毕走向过去,悄然拔出了匕首往注满冰块上的不知何物上面插了一刀,就往嘴上送,最后又慢慢地嚼着,满是笑眼地看向所有人。 官员们又唏嘘一片,底下颇有些躁动。大家都不知道魏寥到底吃的是什么,就都担心又惧怕地暗暗议论着。 王嫣然心里也深寒地害怕,心想:“这带着腥味的物种会不会有狂犬病之类的吃死魏寥呢?”想罢她静静地看着魏寥边吃边笑道:“本将在外抓到一个好物,这个好物便是世上最稀有的食物。”他吃得到有滋有味,“嗯,好吃!”他又插了一刀给其中一个附近的官员问:“你也来尝尝?” 那官员看着魏寥极为“热情”地招待他,又看着他匕首上骇人的黑色一团,浑身哆嗦地向右挪动。 魏寥继续“讨好”地哄道:“这可是熊掌,补身子用的,你家很难吃到稀有山珍,你也不过来尝一尝!”魏寥越说越咄咄逼人,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拽着官员的衣领强硬地把熊掌往他脸上逼去! 官员脸上霎时白了,连连摇头带求饶道:“大将军饶了臣下吧!”说着浑身哆嗦地摆手。 魏寥眼色闪过狠戾,推开了官员,恶狠狠地骂道:“没用的东西!就你这样还给皇上办事!怪不得皇上如今的性子都让尔等惯坏了!”他骂着骂着就指桑骂槐了。 他借指官员不是在骂当今皇上的性子胆小如鼠吗! 王嫣然极快地转向卫泾,魏寥敢胆当他的面骂他,他就这样没任何反应吗? 盯着卫泾刚刚喝过茶水平复了自己,忽然听了魏寥的话后,脸上虽然愠怒地苍白,却一言不发。 “魏寥你不许得寸进尺!”王舟到底看出来皇上之所以隐忍不发,其实是在给刚刚凯旋归来的魏寥一个天大的面子。 可惜魏寥故意不把皇帝的好意放在眼里,反而大放阙词越加不敬。 魏寥扭向王舟,除了嘴角不忘地轻蔑轻笑,居然把手中的血淋淋的熊掌靠向了王舟。 王嫣然看到这里忍无可忍,一面不甘地瞄一眼卫泾,心里急切地想:“都这时候了,他怎么还不发话!”一面握紧金色凤尾扶手,压下心中不快的怒火,强颜欢笑地打断魏寥对王舟不雅的举动。 “魏宰相!”她语气冲冲而出,惊得魏寥等人似乎惊呆地转向了王嫣然,看着“反对派”们呆呆的目光,王嫣然马上顺口气莞尔一笑道:“何必呢?”趁着他们愣神的份上,王嫣然继续道:“鱼和熊掌各有所爱,魏大人喜爱熊掌,并不非要让他人跟魏大人您一起分享熊掌吧?”王嫣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顺不带一丝愠怒的口气,但是魏寥的其他将领的脸色仍旧不友好地板着脸听着,有一两个待要反驳,王嫣然毫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自顾地继续:“再说熊掌固然是个上乘之品,却与山珍海味相媲美。而殊不知宫外百姓连鲍鱼鱼翅都吃不上,又逢乱世之秋,魏大人虽凯旋归来,本该与皇上除了报喜平安之外,是不是该着手怎么安稳百姓战后的安居乐业?何必在这里争着提前分享熊掌……”最后一句,王嫣然故意迟疑地说着,一面又要观察魏寥的反应,但见他依旧似笑非笑,王嫣然心内一紧忙又瞄向卫泾,而卫泾正以了不得的正色看着她,似乎她刚才的话让卫泾深感意外了。 当王嫣然正担心与不解地看向台下的魏铭,而魏铭永远都要带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柔和却不知的诡秘看着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好个伶牙俐齿!”魏寥在心内震撼地道。 正文 10.对峙(下) “呸!”一声粗暴难以入耳地响起,众人看去时,一个下巴满是胡子渣,浑身又都是肥硕的将领面很不善地一边骂道:“你一个女人插什么话!满口都是妇人之道,不配与我们男人争论!”他粗粗的剑指指向王嫣然脱口道:“你不好好做你的皇后,何必--” “武力不得无礼!”魏寥怒喝一声,唬得众官员再次唏嘘,大部分人都望向武力将领幸灾乐祸。 武力不甘,待要继续呛王嫣然时,扭头看到魏铭严厉警醒的目光告诫他不要出头,然后他也看见魏寥怒目地盯着他,他才知道自己闯祸地低下头。 魏寥这才展开笑容,两手相握对帝后躬身道:“武力乃是臣的随从将领,平时没念过书,如今来到堂上还第一次露面。故才他对皇后娘娘言语过激很是放肆,臣恳请皇后娘娘息怒。大人不计小人之过,请娘娘宽宏大量的好。” 武力放肆地发飙完,王嫣然虽不会往心里去,但半天却不见魏寥肯带着武力将领向她跪地求饶,心想:“魏寥这一求定不是真心的。” 王嫣然故意扫拂怒意,跟魏寥浅浅一笑道:“怪不得呢?本宫不怪武力将领无状之举,看在魏大人的面上,本宫也不会计较。”魏寥一脸轻松地笑着,王嫣然却不让他好过似的继续出口道:“俗话说:作为一个军人有武必要兼得有文,武力将领只会武不会文,这也没关系。可是咱们中原人向来讲究礼仪之邦,没有礼仪之德,怎么会出来孔孟之道?本宫听闻孔老子之所以看不起蛮夷之族,就是因为他们不懂上下尊卑,因为那些在蛮夷眼里根本就没有尊老爱幼、尊敬长辈、藐视君王,所以那些蛮夷就永远不懂得咱们中原人为何用智慧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强昌盛!”骄傲地说完,王嫣然又充满担忧地道:“可是如今却有人如此无视礼仪之邦,不把君王放在眼里,那咱们日日挂在口上的孔孟之道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吗?” “这……呵呵。”魏寥没想到皇后会这么一说,接着武力不懂儒学,竟然搬来孔孟之道有意指向魏寥的手下将领们都如蛮夷一样不讲理。 不愧是王太傅之女,魏寥眼角余光审视王舟,王舟眼里满是胜利傲然地回看魏寥。 众官员们也仿佛出了口气般地个个议论皇后这一席话果真精明! 正当王舟微微扬眉吐气,好像他的女儿为他挣回了面子,而王嫣然此时对自己刚才一番激辩,为重拾皇后尊严微微松口气时,魏铭在王嫣然身后抱拳作揖道:“武力只是一介莽夫,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王嫣然扬了扬柳眉,扫过魏寥朝魏铭瞟来不解的愠怒神情,最后斜斜地飘来。 魏铭抬眸看一下王嫣然略显轻视的面容,和魏寥震惊薄怒的脸色,他不慌不忙地低头继续恭敬地说:“武力虽无故顶撞娘娘是另有原因的。” 王嫣然一副轻视的面容瞬间冷凝,心不忿道:“明摆着你就是向着你这边的人,一定是你葫芦里早已准备好药了!” 魏铭已经感觉到王嫣然浑身散发不满的冰点,心内窃喜,但依旧不慌不忙道:“父亲前日遇上了大麻烦,与......”他一副很胸有成竹的认真地抬眸盯着王嫣然,道:“性命攸关有关!” 王嫣然待要接下去,想办法打消魏铭心内的葫芦药,不想宝座上的卫泾没头没脑地出来问一句:“哦,魏宰相出了什么事,谁胆敢居然威胁到宰相的性命!” 魏铭又转身面向卫泾那一刻,王嫣然薄怒地微微瞪视宝座上卫泾,心道:“卫泾你可真笨!魏铭乃是多狡猾的人,倒被他套上了!”一瞬王嫣然气愤地底下眼睑,两只手紧紧交握,渐渐感觉到后面的事越来越复杂得蠢蠢欲动了。 好在卫泾没有看到王嫣然轻微瞪视的目光,而是听到魏铭讲道:“是的,皇上请您一定要为臣的父亲做主啊!毕竟父亲为了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切,就算是一只宝马也是被万人骑的功劳!”王嫣然瞪着魏铭狡猾的后背直气得眼珠子发抖,下一秒就听到卫泾讲道:“魏将军你还没说出缘由,怎么让朕替你做主?” 魏铭答说:“既然皇上想追究谋杀臣父亲的幕后使者,不妨可以把幕后使者叫到这里与他对峙!” “哦,看来魏将军已经抓到哪个幕后使者喽?” “正是!”魏铭抬头又转身,看一眼魏寥满是欣悦的神色以及王嫣然冷之又冷的神色,嘴角一勾带着丝丝戏谑的偷笑,“啪啪”击掌几声之后,殿外走进来两个侍卫架着被捆绑的“嫌疑人”进了殿内。 随着侍卫强按压下“嫌疑人”,粗暴命令道:“跪下!” “嫌疑人”被迫跪下来,面对圣上也不忘做臣的本分:“罪臣何夏参见皇上、皇后。” 这个叫何夏的“嫌疑人”语气虽洪亮高昂却透着心有不甘,王嫣然注意到何夏在看到魏铭等人时充满了仇恨。看罢之后,她又带着疑惑转向卫泾,想听听卫泾怎么审问何夏,可谁知王嫣然扭过头来望着卫泾,卫泾脸色霎时煞白,紧接着显现出慌张神色,王嫣然慢慢地看出卫泾看到何夏之后显得坐立不安。 柳眉一凝,王嫣然再次回头看向王舟,王舟的神色与卫泾表现出同样的慌张神色,而王舟偷眼一瞄何夏之后,神色更是苍白,接着他全身机械性地微微颤抖。 不待魏铭和魏寥发问,满朝文武看了何夏之后都纷纷开始细碎地聊着,指着何夏,不少人都偷偷瞄一眼孤立无援的王舟,王嫣然从细碎语中勉强听出来官员们的议论。 “这何夏不是王太傅府中的侍卫吗?” “是呀,他怎么就出现在这呢?” “莫不是王太傅派何夏这个小侍卫谋杀魏宰相吧?” “嘘,不可断下妄言,小心得罪了王太傅和魏宰相都不好过!” 王嫣然扫完满朝文武,回眸一刻,那些官员们就都噤声了,最后嫣然把目光重新轻轻一瞄魏铭讳莫如深的面容之后定格在魏寥的脸上,语气微微慎重却轻描淡写般地道:“魏宰相你既然非要认为何夏就是谋杀您的凶手呢?请您注意说出去的话一定要有证据,否则你凭什么非要认定何夏就是王太傅府里的一名小小侍卫呢?”说完,魏寥脸色渐渐凝重,王嫣然这才稍显自信,扭过头再去瞧魏铭的脸色,但见他也埋下了黑线盯着她,好像把她看穿了似的。 王嫣然淡定从容地移开目光,对着百官的面孔继续讲道:“本宫相信王太傅不会做此等杀头之罪的事,希望——”她再次转向魏寥,“魏宰相明鉴!” 魏寥忙施一礼,重重地回道:“皇后娘娘您言重了,并非老臣非要认定何夏是王太傅府里的人,而是老臣派人抓了何夏之后,从他身上搜出来这个。”魏寥说着已经从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信封展现在王嫣然眼底。 王嫣然打量了一下信封,但见上面写着“大人亲启”四字,柳眉微微一扬,貌似口气也非常飘忽道:“哦,是吗?” 魏寥捧着信封,说实话王嫣然很想第一个拿过去看一眼,可是这里是古代皇宫,不是她那个时代的公司里的白骨精看到信封随手拿过来打量触摸的,所以她只能稍稍等待,对魏寥静观其变。 果然宝座上的那位开口问道:“魏宰相手里拿着是何信封?朕想先看一眼。” 魏寥捧着信封面对卫泾侃侃而道:“皇上此等大事切莫冲动啊,老臣怕这封信污了皇上的眼!” 卫泾语塞一顿,之后不安地问:“魏宰相这话可怎么说呢?” 魏寥叹声叹气地挣扎再三之后,跪下来道:“此信封有关乎损圣上您的声威呀!” 卫泾也震惊了一下,王嫣然在魏寥身后也不知所措,最后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魏铭时,魏铭对她投来狡黠一笑,令王嫣然深感不妙的危机。 正文 11.揭发(上) “张德运!”魏寥冲着宝座旁的张德运命令地叫一声,张德运哪敢怠慢,慌然地走下台阶来到魏寥面前,此刻魏寥也站起身来,把信封交到张德运手中,然后对卫泾讲道:“老臣实在惶恐,不敢言说一二,请皇上过目一遍信里内容便知道了。” 冲着魏寥一个犀利的眼色,张德运浑身颤抖一下,接着忙不迭地小心翼翼地捧着信封回到宝座旁边,恭敬地奉给卫泾。 卫泾低头看一眼信封,尤其信封外面写着亲启内容,下一秒脸色慢慢凝重起来,就连接手去拿信封也都是漫长的等待。卫泾似乎在艰难地打开信封,入目眼帘的内容使他的脸色更加沉重,最后转变为惊慌地苍白。 王嫣然在下面时时注意卫泾的脸色,看到信封从他手里慢慢地软掉地飘乎中,等来的不是皇帝的愤怒,而是他整个人都瘫坐在龙座上了。 而这正是魏寥和魏铭等人想要的反应,最后魏家开始把矛头渐渐地转向了王嫣然。 “老臣也请皇后娘娘看一眼,看完之后娘娘您自会明白!”魏寥沉重的语气中带着狡猾的笑容,渐渐地他的嘴脸在王嫣然眼里化成了一直没有好心的狐狸脸。 张德运又把信封转奉到王嫣然跟前,王嫣然低头看一眼已经摊在张德运手中的信纸,上面写着如蚂蚁般的字体,好一刻她才鼓起勇气接下了信纸。 入目眼内的居然是开头写着“王太傅”三字,这三个字就立刻扼住了王嫣然的呼吸。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地又漫长地看完整个信的内容,每个字就如刀割般地刮她的心脏。虽然王舟这个父亲与她血缘没关系,可是她的身份却与王府息息相关啊! 这......王嫣然立马被信封不利的内容震惊着,看到信尾处,她渐渐觉得魏家人正用胜利的目光批判着让她下地狱,又联想到满朝文武知道后定会视王舟才是幕后凶手。 不行,不能让我过度的反应影响到这里每个人! 想必之后,寻着镇定就慢慢让自己慌乱的心平复下来,接下来她拿开信封,挂在脸上的不是魏家期盼的表情,而是她雍容大度的笑容。 王嫣然看起来没有被信封内容所信任,而是说道:“魏宰相这封信你确定是出自王太傅之笔吗?” 魏寥开始奇怪王嫣然看完信的内容怎会这般淡定,如今听到她的话后,魏寥微微一笑地回问道:“难道娘娘您不认得王太傅的笔迹吗?”说罢目光悄悄斜向王舟,王舟也在另一边偷偷地看过来,然而他一直都紧张地瞧着这边,脸色早已煞白。这样悄悄一斜,魏寥认定了幕后始作俑者就是王舟了,接下来的对峙魏寥深感无比自信。 王嫣然没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信,其实她在瞧着何夏的表情。 何夏在魏寥呈上来秘密信封之后,他知道自己做的是败露了,现在他垂头丧气如僵尸般把头垂掉在地砖上。 看完这一眼,王嫣然深觉后面办起事来越加棘手了。 “这......”王嫣然慌乱又急促地扫过王舟苍白的脸色,眼尖地发现他嘴唇颤抖得厉害,心知恍然,却重新镇定地转向魏寥,笑容淡淡地道:“莫不是魏宰相弄错了吧?”不等魏寥回答,王嫣然急速地抬头:“皇上您认为呢?” 她知道魏寥会否认,她更明白魏寥一下句会说什么,总之魏寥今日所为都剑指王家的人——王舟,包括她顶着王氏的皇后,以冠名王氏一族有谋反之罪。 王嫣然希冀地看着卫泾最后的反应,又一漫长等待,留下的竟是—— “这.......朕......”卫泾也无从应付,应该说他的确不是魏寥的对手,更不是魏铭的对手! “该死!”王嫣然暗暗地骂着,接着一片失望。 “皇后娘娘您看皇上都认为老臣说的是实话,看来是娘娘您真的误会老臣了。”魏寥施一礼,刚才卫泾虽没有完全表达出来,失了皇威不说,他一个皇帝还没说什么,魏寥已经替皇帝讲话了。 “他一个宰相算什么话!”王嫣然恨恨地想着,接着面上却依旧淡然一笑道:“魏宰相多礼了,本宫也不是那个意思,本宫因对此事不知,而且事件发生的突然,自然有好多疑点,本宫想不清楚罢了。”如今的场面,既然没法挽回局面,又不能为自己和王舟澄清污点,王嫣然只能以卵击石地福身道:“还请魏宰相多多包涵本宫。” 魏寥忙虚扶,连连地道:“皇后娘娘您这样折煞了老臣,老臣万万不敢接受皇后娘娘的礼!”说罢,魏寥惶恐地跪了下来,连带着魏军和满朝文武也都跪了下来。 王舟双膝“嘭”地磕在地砖上,如今形势已经让他感到非常不利。 如此一来,王嫣然心想:“如果救不了王舟,那么我只能救我自己了!如果自己也受王舟牵连的话,那么我只能认命,只求死了之后还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与我亲生父母团聚!”这样想罢,王嫣然方才定下了心,准备趋死的念头。 罢了!一声叹息之后,王嫣然没有立马让满朝文武起身,而是转身看向跪着的王舟,轻而又轻地道:“王太傅。” 王舟清晰地听到她飘然的叫一声,赶忙颤抖地回应:“臣......在!” “魏宰相说的可都属实?”王嫣然灰心地问。 王舟好一会儿无法言说。 “那么——”她抬眼望卫泾,卫泾也盯着他们父女二人看去,透过卫泾的目光,王嫣然读懂了他的逃避目光,“谋杀魏宰相一事是否关联皇上?” 一句下来之后,满朝都唏嘘,卫泾紧张地手握住龙柄,似乎要把金色扶手龙头捏碎。 王舟倏尔抬头,睁大的眶孔极力辩解道:“滋等大事不关乎皇上的事!”王舟最先想不到嫣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难道她不想站在他这一边了吗,还是她也不愿意受他牵连?“都是老臣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 好一个王舟,好一位父亲,王嫣然扪心感叹又颇为感动。想不到她一心极力与他划清界限,王舟却欣然接受。虽然他们不是亲生的父女,经过王舟今日之语,王嫣然更加佩服敬爱没有血缘的父亲了。 王嫣然默然地转身,摆开长袖,当着卫泾的面郑重地跪了下来,双手一握又对着地砖磕了一头,朗声道:“皇上,臣妾有罪!”不等满朝文武哗然,王嫣然继续大声讲道:“谋杀魏宰相一事,是臣妾一手策划的,不关我父亲的事!恳请皇上降罪于臣妾吧!” “不要!”王舟骇然地阻止,“皇上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娘娘从未得知此事,都是老臣一人所为,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呀!” 父女二人争辩之下,满朝文武哗然一片,大家都知道了王太傅与皇后要谋划刺杀魏宰相的事了,整个皇和殿沸沸扬扬的,而龙座上的卫泾听了二人辩词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魏寥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局面,王太傅终是除了眼中钉肉中刺,连带着连累他的女儿即将被废后,从此也将要送上断头台了。 “呵呵呵。”魏寥在心内胜利地笑着,打算让傀儡皇帝给他们父女二人定罪,最好是杀头之罪,接着他刚起身冲着卫泾刚开口:“皇上——”话还没说完就被魏铭无缘无故地阻止了。 “瞒凝你这是作何?”魏寥微微不满地问。 魏铭道:“父王——”接着他凑近了魏寥的耳朵低语起来,最后魏寥震惊地望着王嫣然,但很快眉头轻快地松开了,脸色也微微地变好了一些,似乎又一王牌握在了他的手中。 魏铭见父亲满意地点头,扭头又望了一眼王嫣然,王嫣然甩给他警告的目光,魏铭无视地冲她魅惑一笑,气得王嫣然抿紧红唇恨恨地瞪着他。 正文 12.揭发(下) 魏铭笑容依旧,在回身面对卫泾时一抹笑意,肃容地抱拳而跪:“回皇上,依皇后娘娘刚才所说的罪状,在微臣看来似乎并不真实。” “哦?”卫泾刚刚为王嫣然而感到紧张,他心里明白谋杀一事真的与她无关,这回有魏铭为她澄清,卫泾自是很乐意的,他扬起眉毛问:“魏将军肯为皇后一个清白,看来魏将军对此事有证据喽?”虽然情势所迫,卫泾不得不来了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皇上,证据微臣自然有,但谋反与谋杀一事真的与皇后娘娘无关。”魏铭道。 “既然魏将军认为皇后没有参与谋反谋杀一事,那么何人胆敢做出这等杀头之罪呢?”卫泾紧接着问道。 魏铭继续答道:“微臣扣下了何夏,而且何夏这个侍卫整个皇朝都知道他是王府里的人,既然是王府里的小侍卫那么肯定是王太傅的手下。” “依魏将军之见......”卫泾充满担忧地看向跪着的王太傅,愧疚与懊悔掺杂一起,显得爱莫能助。 “依微臣之见整个事件恐怕要与王太傅一人所为!”魏铭回头望着王太傅,目中满是杀气。 “这......”卫泾显得坐立不安,慌忙出口:“证据呢?朕觉得魏将军是不是言之过早了些,王太傅为人朕再清楚不过了。之前他是朕的老师,如今是太傅,况且王太傅一直对羙国忠心耿耿啊!怎么会做出谋反谋杀的大罪呢?” 魏将军铿锵地回道:“皇上这点您不必担心,证据肯定有,且让微臣叫一个人来,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说完,魏铭两手一击,宫外进来一位陌生的侍卫,且看这位侍卫却是太监的打扮! “微臣郑宇轩参见皇上、皇后。”侍卫在魏铭身后跪下来。 “皇上这是微臣在王府中安插的眼线,整个事情的经过就由郑侍卫来讲。”魏铭回头冲郑宇轩使个眼色。 郑宇轩把整个事情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讲了一遍。 令王嫣然最为震惊的那天与王太傅在椒房殿内叙话时,郑宇轩就在当场,而且让他们无法发现的一个角落里以低等的太监作为伪装。 不仅在宫内暗度陈仓,在王府里也是偷偷地化装成一个小厮在府内游荡,看来魏铭安排的可谓一丝不苟啊! 王嫣然服了魏铭高明狡诈的手段,虽然郑宇轩又提到椒房殿王太傅提出要谋反被她回绝了以证她的清白,而王舟恐怕脱不了干系了。 “但是......”郑宇轩话说到一般犹豫一会儿,转而瞄向了魏铭。 魏铭坚定地点一下头,郑宇轩才继续说了下去:“在整个事件中皇上也曾参与过。”话到末尾,郑宇轩说得很小心翼翼,他很快瞟到宝座上卫泾的神色。 卫泾脸上再度惊慌煞白,如坐针毡,之前桩桩件件都指向王舟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现在又有人敢指向皇上也参与其中,这下更让满朝文武哗然心惊,各个把目光投向了魏寥,大家都知道不仅王舟有暗杀魏寥的心,皇上也有这份意思了。 面对底下百官,卫泾语塞说不出话来,王嫣然更是没有头绪,因为每个证据摆在面前了,就算请高级法官也爱莫能助了。 宫内似乎静了好久,无一人敢发言,官员不再投其所好了,只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 宫内冬霜结冰了好久,时间一滴滴地过去,又是漫长等待,就在百官以为跪到了明天时,突然有人微微清了清嗓门。 众人望过去,魏寥摸着胡须从地砖上站起来道:“郑侍卫前面的话说的属实,后面本将听着有些差矣了。”说完,望向皇上,但见卫泾脸色已然苍白,手握着龙柄剧烈地颤抖,但这一切的弱点魏寥情愿忽视,而继续讲道:“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怎会谋反?他不过是被人教坏了,才犯下了大错!”魏寥这句话一说出来,百官微微松下口气,交头接耳地道:“是呀,魏大将军说的没错,皇上定是被人教坏了的。” 魏寥继续道:“王太傅虽然是皇上的恩师,而他却为了一己私欲诓骗皇上与他一起策划谋反的杀头之罪,不就是要觊觎羙国的皇位吗?” 王太傅抬头极力奋告:“臣没有,臣没有鼓动皇上做这等杀头之罪啊!请皇上明察啊!”王舟说话带着哭腔哀求道。 “哼,证据摆在眼前了,王太傅你还能说什么!”倒是魏寥反应极快,却不再等皇上怎么个看法了。“谋反之罪不仅犯了杀头之罪,更是犯了诛灭九族之罪。”魏寥扫过王太傅,又转向王嫣然,抬手一指道:“皇后虽无罪,但也是王府里的千金,她也逃不过死罪!” 王嫣然心内咯噔一下,心道:“到头来我还是一死。”暗暗松下口气,神色却释然地想道:“也好,再死一会兴许我能回到我的时代与父母团聚了!”正当她欣喜地想着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不可父王!”魏铭“腾”地站了起来,眼神炽热地瞄向王嫣然,然后对魏寥拱手说:“皇后虽是王府里出来的,但是谋反一事皇后娘娘从未参与过,之前也阻挠过,只是王太傅一厢情愿才造成的结果。儿子想皇后娘娘或许也不愿与王太傅有任何关系!” 魏寥不以为信,反问道:“依你之间怎么让皇后表明与王府的人无任何瓜葛呢?” “儿子有个办法让皇后与王府撇清关系!”魏铭抬眸见魏寥默然点头同意,直起身板转身走向王嫣然。 王嫣然一步步后退:“你要干嘛?”匆忙中又求救于卫泾,卫泾有心想阻止,可是自身都很难保,若现在阻止这一切,恐怕刚才的罪责就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魏铭不动声色地从腰中拔出了剑,在单膝跪着的时候,他忽然双手奉献给王嫣然,冰冷的刀剑赤-裸-裸地横在王嫣然眼前。 “魏将军你要干什么?”所有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呢!然而魏铭的所作所为,王嫣然气愤不已。 他不会让她自刎吧? “娘娘微臣记得是您对微臣告发王太傅意图谋反篡位举动,否则父王不会因此幸免。”魏铭道。 王嫣然听得有些迷糊,细想过去,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去告发自己的父亲! “魏将军本宫......”王嫣然想解释,与魏铭一起梳理一下错误信号,突然魏寥在魏铭身后双手交握对她重重地作揖。 “原来是皇后娘娘最先告知我儿,本将才逃过此次劫难。”魏寥道,“老臣在这里谢皇后娘娘相助。”魏寥说完最后双膝而跪,身后的魏家军臣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臣等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你们......”王嫣然惊得后退一步,慌张地看向别的官员,其他官员也都对此情不明所以地打量皇后和魏家人,接着又充满疑惑地看向王舟。 王舟也因此充满震惊,看着魏寥等人,难以置信地盯向王嫣然,嘴唇颤抖蠕动:“皇后娘娘您——” 王舟一开口,王嫣然立刻感觉到他以为所有失败的计划皆因他的女儿所为,如此那么父女感情会岌岌可危。 “我没有!”王嫣然冲口而出,转眼瞟到何夏也冲自己震惊疑惑最后恍然地看来。 何夏充满失望,又为王舟因有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深感遗憾道:“娘娘原来是您,竟然是您!”语气充满疼痛的愤怒。 正文 13.百口莫辩(上) “我没有,本宫没有!”王嫣然看着何夏又看向王舟极力摇头,换来的却是二人不信任的目光。 看来他们都铁定了二位谋反的失败全因为她造成的。 “父亲!”王嫣然对王舟认真地解释一番,解释自己真的没有与魏铭等人的任何瓜葛,后宫向来不干预朝政,王嫣然自认为自己很守皇宫规则了,可是一脚刚要朝王舟走过去。 魏铭的声音阻止了她渐行的脚步:“娘娘您忘了微臣对你说过的话吗?” 王嫣然凛然回头,气愤愤地看着魏铭,一箭步走过去,怒然道:“魏将军你说够了吧!你居然诬——” “娘娘。”魏铭及时抬头,触及到王嫣然愤怒笑脸,嘴角轻笑地继续:“您之前对微臣发过誓,为了维护羙国声誉,守护功臣,定要严惩王太傅,处死何夏,并与王家划清界限!” “你!”王嫣然咬牙切齿,眼睛犀利地眯了眯。 魏铭不为所动,继续顺着她的情绪煽风点火地道:“若不是娘娘还要顾念父女情节?”魏铭装出认真的样子,接着他微微痛心地道:“娘娘如此保护王太傅,微臣明白娘娘与王太傅的亲情,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太傅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已经天理难容啊!” 嘿——他居然夸大其词,倒把比较不严重的谋反之罪说成了永不得翻身的罪过。 “王太傅虽然是主谋,而害魏宰相的则是何夏,再说何夏并没有成功杀害魏宰相,应该说谋杀未逆!”王嫣然也比较认真地梳理案情,与其不明所以被人牵着鼻子走说她为了权利狠心告发自己的父亲,不如在这里冷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的好。 “王太傅虽是主谋,但也犯了宫中的谋逆杀头之罪,而且王太傅还有篡位的心思。”魏铭道。 “王太傅不可能有篡位之心,这一点本宫可以保证!”王嫣然冷冷地俯视魏铭,魏铭玩味的嘴角瞬间凝结了。 二人就这样对视一刻钟,各怀心思。魏铭一心想扳倒王太傅,除去心患,又有二心想要留住王嫣然的性命,因为她能帮助他实现帝王之心。而王嫣然一心尽力地去保住王太傅的性命,虽然他们二人不是亲生父女,但也有一丝感情在里面,王嫣然如今是皇后,能当上皇后也跟自己王府赫赫有名相关联,没有王府扶持的势力,她这个皇后也成了挂名。 这时魏寥打破了二人死寂地对视,对王嫣然鞠了一躬道:“娘娘请听老臣一言。如今王太傅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了,证据也摆在了这里,如果皇后娘娘还执意为王太傅保命的话,那么老臣也无法救您的性命了。” 王嫣然一时气结地语塞,魏寥的话多是弯弯绕绕,王嫣然也学着弯弯绕绕,说了半天文绉绉的话,王嫣然认识到自己多有词穷,对于生死激辩,王嫣然甘拜下风。 魏铭等着魏寥说完,又见王嫣然呆愣在那,他自主地站了起来,缓缓走近王嫣然时,突然从腰间拔出了刀剑,低低地不被人察觉地握在手中。 一道银光似乎挡到了王嫣然的双眼,但很快消失,她反应稍有迟钝地看个究竟时,震惊地望着魏铭近距离的脸孔,就如拳头那样大,魏铭双眼狠戾地深入嫣然的眼睛,嫣然心脏忽然狂跳之余,手中突然握住了冷冰冰的东西,她本能低头看下去,可是魏铭离她的距离实在太近。 “你什么意思?”狂跳的心脏慢慢缓解下来,手中仍旧握着不明东西,她很想还回去,奈何对方早已离得远远的了。 “此刻由不得你了!”魏铭莫名地说出这一句,忽然后退立即跪了下来,声音颇为洪亮道:“皇后娘娘请您自己决断,臣等恭候皇后娘娘亲手结果王太傅!” 一句响亮的话回荡在皇和殿中,大臣们都唏嘘不已,个个都不敢说话。 王太傅震惊地扭过头,见到王嫣然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冷冷的剑。 宝座上卫泾看到此情,脸煞白地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皇上。”张德运担忧地扶住了卫泾,又充满不解担忧地看向了宝座下方的皇后。 “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带着剑?”各官员纷纷深感震惊地议论着,他们都联想到皇后会不会拿着这把剑要挟了王太傅的命。 可是皇后乃是王太傅的亲生女儿! 王嫣然这时才看清手中的冷兵器,握在手中颤抖一下,差点让剑脱落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王嫣然终于明白魏铭是打算让她亲手杀了王太傅,好让他们魏家免了亲自动手结果,难道这就叫做“借刀杀人”吗? “娘娘英明,还请娘娘自己决断!”魏寥与魏铭不说任何的理由就直截了当地让王嫣然亲手杀了王太傅。 王嫣然一生从没杀过人,再说那个人犯了天大的错也都由军方做出决定,她一个小小市民怎会犯下杀人的死罪! 不行,她可做不来。被杀的人可是她的“父亲”,如果她这一剑划下去,不就成了弑父的罪名吗? “请皇后娘娘自行断绝!”所有支持魏家的官员纷纷都跪下来请求道。 王嫣然脑袋顿时嗡了半晌,才想起其中有一人还没发话呢! 皇上! 王嫣然扭过头希冀地看向卫泾,卫泾煞白的面孔不禁让嫣然眉头一皱,心想:他不会逃避责任吧?他可是羙国最高的领导者啊! 魏铭也注意到王嫣然的目光,瞬间扭向卫泾继续跪着讲道:“皇上,王太傅意图谋杀魏大将军已是死罪,还请皇上明鉴!” 卫泾突然被魏铭高昂的声音颤抖一下,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把话说得比较利索地道:“既然魏爱卿如此说,皇后——”卫泾无奈又无助地看着嫣然,“皇后你自己决断吧!朕不会怪你。”最后同样带着希冀深深望着王嫣然。 “皇上!”王嫣然已经措手不及了,她可不是皇帝,就算卫泾有心希望她能为这里死局有个回旋余地,可是魏家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动手,她怎能顺了卫泾的心意曲线去救王太傅的命! 这个皇帝让人看着就是个窝囊废!王嫣然气结地低下了头,不由得握紧了剑。 卫泾在上面逃避地别开眼去,且不再看下面的人,着实令王嫣然彻底失望。 “皇后娘娘,王太傅罪不可赦,请娘娘尽快做下了断!” 王嫣然深感突然地扭头看向说话人,见到是与她先前争执的武力站出来发言的,王嫣然气结地憋成一团,忍不住想发泄地举起刀剑朝武力叱喝一声:“你——” 魏铭突然站起来及时挡住了王嫣然的刀剑,恭敬又谨慎地道:“皇后娘娘息怒。” 王嫣然刚才举动本没想伤到武力,只是叱喝吓唬武力一番,因为武力的出言已经惹恼了王嫣然,她的“父亲”已经命在旦夕,加上魏家人和满朝文武步步紧逼,卫泾也不表态,明面像要听从了魏家人的决定。王嫣然深深感觉到四面八方都逼迫她痛下杀手,却没有一人肯让她稍微喘口气再作决定的。 正文 14.百口莫辩(下) 魏铭等人却以为王嫣然会真的砍向武力,魏铭这时候及时站起来阻止了“疯狂”举动。 “武将领并不是这个意思。”魏铭说完,魏寥拱手鞠躬道:“还请皇后娘娘尽快做出了断!” 看来魏家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她尽快除去心头大恨之人了! “嫣然......”王太傅在她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魏家人紧逼得无路可走的境况,他充满担忧地叫上一声,王嫣然转过身面对他时,王舟在她脸上已经看出她近乎无助与绝望,更多的是不忍。王舟伸出食指愤怒地扫向嫣然身后的魏家军道:“你们——”二字后面还没说话,随着嫣然“啊”地一声,王舟的话就如鲠在喉地卡住了,低下头去,一股刺眼鲜红的血正从他身上流畅了下来,于是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王嫣然脸色煞白地盯着自己一剑刺中了王舟的左胸上。 “你——”王舟居然没想到王嫣然真会对他痛下了杀手! 王嫣然脑袋嗡好几声,她明明没有要杀王舟的心思,而是想求救于王舟,希望让他自己认罪,谁想不知谁对她推了一股力量,硬让王嫣然向前一倾斜,手中的剑正中了王舟的下怀去。 王嫣然愕然望向惨白的王舟,冲着他拼命地摇头,她以无声抗诉她并没有要杀他。 而王舟倒下去的时候,嘴里却吐出:“你、你居然杀了我!” “父亲!”王嫣然来不及去细想是谁趁她不注意,推了她的剑柄,成功杀害了王舟,她一门心思地上前抱住了王舟,虽然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在这个古代世界也就只有王舟一家才算是她最亲的人了。 “你居然要杀了——我!”王舟在王嫣然怀中嘴里不住地涌出血来,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令人摄人刺骨的话,深深地扎进王嫣然的心。 “我没有!”王嫣然终于说出真实的理由,而在这时,魏家军以及各朝支持魏家的官员纷纷都跪地高呼:“皇后娘娘圣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该死!王嫣然眼泪已然不屈服地瞪视过去,而魏家和官僚等人都低下了头,拜服高呼。看到这里,王嫣然只能咬牙切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又要朝拜卫泾去,王嫣然这才想起宝座上还坐着皇帝。 她猛地转向卫泾,放下了气绝的王舟,她忙上前一步,连带着她红大凤袍拖地而起:“皇上——”她充满希冀带着最后一副救命稻草般地看向卫泾,希望他能为她做主。 卫泾此时已经坐立不安了,就在王嫣然等待他回应,身后却响来哭泣声,王嫣然立刻扭头看去,见王舟一系的大臣已经围着王舟的尸体哀哭起来,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充满仇恨和痛心地看向王嫣然道:“皇后你居然杀了王太傅,你可知他可是您的亲生父亲,您下手未免也太绝情了吧?” “是呀,皇后这等做法乃是犯了弑父罪名啊!”剩下几个大臣都纷纷点头附和道,每个人都为了王舟死去痛心疾首。 “我没有!”王嫣然极力辩解,也在极力说清真相,但没有一个大臣肯信她的话,就在她继续把刚才的惊险之事给他们重新捋一遍时,魏铭站了出来。 “尔等大臣官宦竟敢冒犯皇后娘娘,王太傅本该是死罪,理应当场杀绝!尔等不但不服,还要辱骂皇后娘娘,污了皇后娘娘的名声,看来本将不得不好好地清理你们一番!” “魏——”王嫣然已经失手杀了王舟,更不希望因王舟的死牵涉到更多的人,所以她刚想要阻止,却被魏铭抢了过来。 “皇后娘娘您受委屈了。”魏铭对王嫣然拱手施礼之后,便听到支持王太傅一系的支持派大臣们纷纷都嚎啕大哭,个个都为王舟叫冤,魏铭起身之后,不等王嫣然厉声喝止,他已经高声命令道:“来人,将这等与王太傅同犯着杀无赦,就地解决!” 魏家几个侍卫立刻拔起剑来,把大臣们都围起来,真的就地杀得他们一干二净! “不——”眼看着同罪的大臣宦官和官僚们个个倒地血流成河,刀剑无影,一刀下去便是万般银光从他们身上划砍下去,最后个个气绝而应声倒地,愿与王太傅赔死。 卫泾早已看不下去了,他作为皇帝很少看到血腥的场面,便艰难腿软地站起,长袖捂着嘴,他实在受不了血腥的丑陋,每见到他们鲜血喷出,他就极度干呕恶心将要呕吐。 一旁的总管太监张德运惊讶之余,忙要搀扶卫泾,已知卫泾见不得血光,急匆匆地扶着他从侧门转了出去。 “不要,魏铭!”王嫣然忍不住爬过去,紧抓着魏铭脚旁盔甲下摆,金光色的盔甲倒影着王嫣然满面惊恐的泪水。 相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血腥,王嫣然才见识到现实中的血腥如此惊心动魄,惨不忍睹! 魏家将士们把他们全部杀尽了之后,魏铭先不理王嫣然紧抓不放地哭诉,而是继续下达了命令:“来人,将他们一起拖下去陪葬去吧!” “是!”将士们叫来几个侍卫一起把一堆死尸全部拖运到殿外不提。 魏铭这时才扶起王嫣然,嫣然愤恨地垂下头,不作任何挣扎,整个人形同木偶。 “皇后莫要担心,有本将在,必会保护你!”魏铭既然除了心头上的敌人,当然有理由骄傲地保证道,自然会轻松地认为接下来的事很快达到了他的目的。 话音刚落,王嫣然死寂地盯着他,如今他无论怎么说,怎么让她觉得不会成为魏家的刀下鬼,对她而言这一切都结束了,她生在古代世界也走到了尽头。 魏铭见王嫣然眼神空洞,知道她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便对她的贴身侍女乌云珠使了眼色。 乌云珠惊魂未定地疾步走来,丝毫不敢再去看魏铭暴戾的目光,忙搀扶王嫣然的胳臂,穿过魏家军往另一侧转了出去。 “恭送皇后娘娘。”魏家军以及大臣们目送完之后,扭头再看宝座,人去龙空。 魏铭拿眼看向了魏寥,魏寥对于这次结局颇为满意赞扬地冲他点点头,得到父亲如此赞赏,就意味着魏氏终有一天成为君主,而这位君主恰恰由魏铭来继承。 正文 15.质问(上) 王嫣然艰难地在回廊处走着,每走一步千斤石头沉重都不小心地差点跌倒。皇和殿惊险的场面她仍旧觉得历历在目,原来宫中的残酷是如此残忍,若不是亲眼所见,王嫣然觉得之前的电视剧里宏伟奢华的皇宫其实并不美好,更不是梦想,而是外表一派的奢华,其里面就是血与肉地拔刀相对,哪个是胜利者就能够高高在上,俗称“成王败寇”! “啊~”大概脑海里的血腥画面太过恐怖,王嫣然脚下不知怎么突然踩空便要向前倾倒。 “娘娘小心!”一旁乌云珠知道她心神不属,及时牢牢地搀扶着她,轻声温言宛如哄慰孩子般地道:“娘娘小心台阶,咱们该下三台台阶。”乌云珠细心地告诉王嫣然。 王嫣然低头看去,果然下面空着三道台阶,好在乌云珠提醒,王嫣然的心暂时稳定下来,见乌云珠对她宽慰地点点头,王嫣然感激地拍了拍她搀扶的手背,喃喃道:“还好有你在......”一句顿下去,突觉心内翻江倒海地不好受。 乌云珠见王嫣然突然一手捂着胸,脸色非常不好,柳眉紧皱,边一手轻抚王嫣然的后背边担忧地问道:“娘娘哪里不舒服吗?” 王嫣然突然停住了脚步,捂着的胸口更紧了,微虚道:“我有点恶心!” 王嫣然突然抛掉了“本宫”,却以“我”为自称,乌云珠对此先一愣瞬间很快打消下去,不介意她忘记如何称呼自己,而是真诚地道:“娘娘刚才您受惊了......”说到这里,乌云珠记起王太傅惨死的样子,她都惊魂未定,更何必王嫣然呢! 王嫣然已经不愿意再走,心里总是莫名地恐慌,慌到心眼都蹦出她口中,于是感觉浑身没力气,便趴在门缝上一个人慢慢难受着。 “娘娘......”乌云珠知道她走不动了,又听王嫣然虚弱地问:“这里在哪里?” 原来王嫣然一路回来并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说不出名字的殿宇。 乌云珠答道:“回娘娘,这里乃是皇和殿的后阁。” 王嫣然不再说话,胃口里的水一阵五味陈杂还掺杂着麻木感,只叫她干呕地往下吐,接着难受地咳嗽几声。 乌云珠一直轻拍她的后背,不断地为她抚平,希望王嫣然能够缓解。 此时二人正静静地抚平难以愈合的伤口时,一阵阴影将慢慢地朝她们二人笼罩过来。 乌云珠最先警觉地扭头,不禁哑言地张大口,眼睛睁得老大地惊讶地看向来者,而后者也默默地对王嫣然的背影拱手而揖,手背上的盔甲依旧,程亮的银色刺痛了乌云珠的眼儿。 “魏将军......”乌云珠颤抖地叫起,手不由自主地搀紧王嫣然的胳膊,抓紧艳红华丽的衣袍,使得上面栩栩如生的金凤尾在乌云珠手里皱成一团。 “谁?”王嫣然忍着干呕,艰难地转头,却看到魏铭坚硬的脸庞,无论他嘴角带着看似温柔的笑意,而在王嫣然眼里简直比刀剑更容易刺伤了她的眼儿。 “娘娘。”魏铭很有礼貌地行宫礼,但是王嫣然已经无心再与他磨蹭。 “乌云珠我们走!”面对这样“杀人”魔王,又是怎样的奸诈奸猾,甚至他又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杰出政治军事家,权利则是他最好的归宿。 “娘娘!”王嫣然欲带着乌云珠逃离他左右,魏铭手执剑柄一步走过去挡住了她们。 “你要做什么?”王嫣然绝不对他客气地怒道。 魏铭深深地看一眼王嫣然美眉突然拧起,心内却赞叹她怒起来也如此好看,接着他低沉地道:“在下有话想跟娘娘说。” 王嫣然却一股脑地拒绝:“我和你无话可说!”说完,她拖着沉重步伐走过去。 “娘娘——”魏铭执着地用剑柄挡着,一步也不让王嫣然迈出去,王嫣然瞪目看他,魏铭则又深沉地道:“请皇后娘娘不要忘了自身!” 听他的语气虽然在执意要求她的身份,其实是在提醒王嫣然的自称。 王嫣然知道了自己有失分寸,又怕魏铭抓她的把柄,只好放弃了逃走的念头,语气仍旧不友好地问:“你找本宫何事?” 魏铭听出她咬牙切齿地同意后,转眼盯向了乌云珠,低沉可怕地道:“还请娘娘屏退下人!” “乌云珠乃是本宫最信任的侍女,魏将军你且说就是,若无话可说,请您还是放了本宫才好!”王嫣然艰难地趾高气扬地道,语气毫不输魏铭一二分。 魏铭从刀鞘中露出银色剑柄对乌云珠咄咄逼人道:“还请乌姑姑到外头等候吧!”看出乌云珠的担心,魏铭再一次保证道:“放心,本将不会伤了你家娘娘的。” 乌云珠犹豫着,更不想眼底的银色剑柄会突然出鞘刺向她去,她只好犹豫又哀求地道:“娘娘。” 王嫣然无奈,扭过头去,背对着乌云珠道:“你且到外面等着吧!” 乌云珠看着王嫣然摇摇欲坠的身子,又充满惧怕地回头看向魏铭,魏铭紧逼地盯着她,好似把她吃了似的。 “是,娘娘。奴婢这就出去,有事请娘娘立刻叫奴婢啊!”乌云珠真心不放心王嫣然与魏铭独处,却碍于魏铭苦苦逼着,她只好退身。 魏铭追随着乌云珠出了皇和殿后阁,乌云珠后脚踏出后阁之后,“嘭”地一声门紧紧关闭。乌云珠吓了一跳,回头见门紧闭,双手试着推开它,却听到魏铭在里面已经下了门锁。 “娘娘......”乌云珠轻拍着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魏铭把门上好锁之后扭头,王嫣然一手扶着门沿好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头却低着干呕几下,有几次抬眼看向魏铭,又恨恨地低下头不再去看他。 “你还好吗?”这回是魏铭不管尊卑之礼,而是扶起王嫣然,按着她的双肩抵在了门沿上。 “放开!”王嫣然的身子被魏铭扶正,而头却无力地歪着,眼神仍旧充满仇恨地盯着他看。 “知道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魏铭捧起王嫣然的脸庞,语气热热地吹在了她的脸上。 王嫣然才不想吃他打着选边站的口号那一套,她使出全身的绵力推开魏铭,冲他叫道:“你是为了你自己,何来想过我?我只不过是你的棋子罢了,而你拿我当做棋子儿去换取你做帝王的梦!” 魏铭脸色骤变,阴沉而可怕,他一概不屑玩味的眼神突然鹰鸷地盯着她看。 王嫣然心内颤抖地“咯噔”沉下,后悔自己一怒之下脱口说出刚才的话,她未曾想过要激怒魏铭,她只不过在抗卫自己的尊严,更不喜欢被别人利用。 可是看样子她无心为己的辩护引来了魏铭邪恶的愤怒! “我……”话刚说出口,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她的身体,并把她死死地挤在了门框上。 王嫣然这才看清眼前一色刺眼的盔甲,沿着盔甲向上看,她倒抽一口气,对上他青黑的脸庞,一双深邃不见低的眼眸深入她慌张无措的美眸。 “魏铭你——”王嫣然双手企图推开魏铭一身重量级盔甲,可对方就是纹丝不动地挤压着她。 魏铭歪头缓缓接近王嫣然无措的脸,她慌张地避开他深邃可怕的眼神,一不留神感觉道耳边传来他炽热的气息,她虽然无法脱身,但也会把头扭得离他远一些,可是他竟然还是紧追不舍地凑近她耳边。 “我不杀你是有原因的。”魏铭一字一句地探入王嫣然的耳朵里,微妙的气息惹得王嫣然莫名地浑身酥麻。 正文 16.质问(下) 王嫣然本听他的语气就不是很好,他刚才那一句话让她觉得是一种愤恨的情绪,可不知为什么,本来愤怒如火的他变成诱惑勾起王嫣然不知何处来的情-动-欲-望。 什么原因?王嫣然疑惑地想着,他不杀她是不是因为她身上还有魏铭需要利用的地方,比如名利、权利这两种她身上都有的,魏铭就不顾一切地从她身上毫无保留地夺走吗?如果是这样,王嫣然甘愿他全部都夺走,只希望他利用完她之后,最好痛快地了结她的生命,不要让她折磨致死才好! 唯有一死,王嫣然才能变回原来的安悦! 王嫣然想好了这一切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握住她后劲捧着她的脸强迫地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在王嫣然还未来得及向他妥协的时候,魏铭深不见底的脸一下子在她眼前放大,他浑厚的气息窜在她脸上越发浓烈地道:“魏家早就知道王府的老底了。”他故意把话放在这里,等着看王嫣然的反应。 王嫣然一脸茫然疑惑地抬头凝望。 什么老底?魏铭在说什么? 见她一脸愣然,魏铭目不转睛地道:“我老早把王太傅的底子,包括他在王府所做的事,我都一清二楚。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王太傅的亲生女儿其实早就死了,只是你……”魏铭上下打量,低头是恰好看到她抹-胸处的旖旎。 王嫣然却没发现他的眼神闪着光芒,而是因为他后面的话,让她躲闪不及。 魏铭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抬眼恰好看见她躲闪的眼神,果然让他抓到了她的心事。 “到底你是不是王太傅的亲生女儿?”他又离她近了几分,几乎与她鼻尖相触,眼神却玩味地逼视她慌乱的眼神,她的眼神越是慌张地乱窜,魏铭的笑容越是狡黠。 “我……”王嫣然心急地解释,见魏铭笑得越来越理所当然,好似看着一场好戏,又好似知道她将要解释什么。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她的身世…… 王嫣然凝望片刻,渐渐地逐开笑颜,一脸慌张尽失,脸上晕开浅浅笑容之后,便是一切大白于天下地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整个皇和殿后阁中,抑或是欢快,还是解脱,或者是她安悦终于被别人揭开了身份,也从此自己不再继续伪装成王太傅的亲生女儿王嫣然。 魏铭料想不到她是这样反应,但是她笑归笑,这样他也不再顾忌她是因为王嫣然而时刻防备着她,以现在情况来看,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之大。 他实现帝王之梦,必须有她在身边陪伴,包括以后的皇宫岁月。 最终在笑中隐隐泛着泪花,不易被人察觉之下,王嫣然收起了笑容,然而脸上却还带着淡淡笑影,回眸在魏铭面如冠玉的脸上:“魏将军你果然聪慧不凡。”她红唇弯成很好看的月牙,而在魏铭眼里竟全是诱惑,“没错我不是王嫣然,便是假冒的羙国皇后!”她慷慨地坦然道,没有一丝一毫为自己辩解而脱身。 魏铭凝视着她,不如说他紧盯着她脸上一寸很白的肌肤,然后是她长长的睫毛,睫毛就像羽毛一样漂亮,还有她好看的明眸,玲珑的鼻子,再有如樱桃的红唇,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如甘露迫不及待地含在他的口中才会满足。 王嫣然被他端详得浑身不自在,为了不让他的眼神在她脸上不断游移,她又弯起那好看的唇笑道:“魏将军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以我这个冒牌皇后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就在这里了结我如何?” 魏铭眼底闪过诧异,但很快敛起眼神,轻手想抚上她白皙脸庞,王嫣然却警惕地躲开。魏铭就知道她会如此,怎能让她如愿,紧追不舍地在她脸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触到她脸上缓缓游移。 “何必叫得如此生分。”魏铭语气突然变得柔和,王嫣然一时换不过来神,又没法去顾忌不断触碰她脸上的手,又听他温柔地道:“我更希望你不是真的王嫣然,这样我就能够肆无忌惮地爱你。” “我不爱你!”一听他突然表白,王嫣然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 魏铭怔住了,游离的手也顿住了。 本来嘛,打从穿越起,安悦就从没把这个“爱”放在心上,就算卫泾多么温文尔雅地俊美,就算魏铭多么放荡不羁,一股英雄的尊严美,安悦也没把这两个哥们放在眼中。 古代民间虽有情,一踏宫门绝无情! 王嫣然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住了,她自己没想到反应那么强烈,慌乱不安地回眸魏铭,见他脸色青黑交加。 她看出魏铭眼中不甘地愤怒,她哪里想过魏铭是真的爱着她,可是这样的爱情来的太不是时候,真真不符合这个时代才有的爱情。 “我意思是……”她紧锁柳眉心惊肉跳地解释,还未来及说完,脖颈后的力道突然禁锢,硬让她如雕塑般仰头,紧接着迎面吸住了她的唇,温热与湿热在她唇上交织。 “呜……”一场疯狂暴雨地激吻令她措手不及,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全被魏铭带走了,窒息难忍,手也不由自主地捶打魏铭身上硬邦邦的盔甲,小手纤弱无力地打在盔甲上的疼痛不说,王嫣然只觉自己的灵魂也被魏铭一并抽离夺走了。 魏铭激吻过后,却不打算放她走,也没再继续,他满足地吸口气,嘴上残留着她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可是他还是完好地控制住自己,脸挨着她的脸,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气息浓烈地不停地窜在她的脸上,弄得她脸上全是魏铭散发出的爱的因子。 “放我走吧!”王嫣然很怕他再一次侵-犯她,她更不愿重复上次的羞辱,一边近似哀求,一边又悄悄地伸了过去。 时间太久了,是该走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只能那样做了。 魏铭抵着她的额头深深呼吸着,感受着她唇上留在他口中的余香,他很满足地闭目享受着。这看似无害地享受,他的身子忽然不经意地微微一动,左手及时捉住了绕在他腰中刀鞘旁的小手。 “啊。”王嫣然轻叫一声,柳眉疼痛地皱起,手腕被他紧紧抓住,接着紧握的小手送到了她和他之间。 “以后不要偷碰我的剑,我怕它不小心伤了你!”他捏着她的手腕,感受她肌肤的细腻,忍不住送到他嘴边深深地亲了一口,又留恋地用她手背摩挲他粗糙的脸庞。 王嫣然见他沉溺在享受之中的样子,觉得很不自然,尤其他刚才软绵绵的话,更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最终她受不了溺爱的压力,从他手中大力地挣脱出来,手腕的勒痕也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扶着被抓疼的手腕,瞪眼看向魏铭,他怎能这般弄疼她的手,他真够狠心的! “你这般堵着本宫走,就不怕皇上起疑吗?”王嫣然冷冰冰地吐出这句话,心想:这样的理由应该令他知难而退吧! 果然,魏铭松开了她,没有后退,而是心知自己来找她的目的就是这些,他如愿得到了他的满足感,可以放她走了。 王嫣然以为他松开后会后退几步,这样她才能从旁离开,可是他就不后退一步,只让她紧贴着他擦身离开。 王嫣然又羞又怒地从他与门框的缝隙一点点地往外挤出,魏铭也乐意感受她胸-前的柔软,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泛着此刻的光芒。 迫不及待地打开门锁,乌云珠终于见到王嫣然出来了,上前立马搀扶着王嫣然道:“娘娘。”话落,却见她黑着脸踏出了皇和殿后阁。 “回宫!”声音冰冷出口,让乌云珠看着生畏,忙不迭地扶着王嫣然疾步朝椒房殿走去。 正文 17.废后(上) 椒房殿内,前脚刚踏进去,一只杯子就有备而来地砸在她面前应声而裂。王嫣然和乌云珠显然吓了一跳,前脚也不由得退了回去。 循声去看摔杯子的人,王嫣然本就糟糕的情绪就再也难以平复,眉心严重皱起,但想到对方乃是一国之君,任何人都不能迁怒他时,她紧皱的眉心勉强地舒展开来,情绪也要快速地支撑到平和无任何涟漪。 王嫣然巧妙地绕过摔成碎裂的茶杯,走到平坦的大厅中央跪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请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卫泾硬生生地打断了。 “够了,朕哪有心情需要万福金安的!”卫泾怒然道,随即黑脸一线地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嫣然,眼中只是怒火中烧,根本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掺杂在那里。 王嫣然心里明白卫泾的怒气何来,更不在乎他眼中冷冰冰的寒意,而是让自己卑微地低着头,缓缓地道:“请皇上息怒……”想到王太傅的死,心里更是微微地痛道:“臣妾不是有意的,其中之处也是臣妾迫不得已呀!”她微微悲哀地说道,就算卫泾再生她的气,也要明白哪个亲生女儿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除非这过程定是有人强迫她,才导致这样的悲剧。 她以为她这样卑微地解释可以换来卫泾的理解,可实际上他却不是。 “有意?迫不得已!朕看你不是有意吧?” 听他带着无情地疑惑口气,王嫣然逐渐抬头,望向了他满眼全是怒不可歇,一点同情理解都从未出现过,哪怕一点点的怜惜也没有了。渐渐地,王嫣然吃惊中眉心又皱起来,她难以相信卫泾此时此刻把全部责任完全地抛给她一人去承担莫大的痛苦。 “王太傅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居然肯下得去手!”卫泾难以置信地道。 王嫣然缓缓摇头,“皇上您没看见这一切乃是有人逼迫臣妾痛杀臣妾的父亲吗?难道您没发觉魏宰相不想亲手去杀臣妾的父亲,而是以借刀杀人的趋势,逼迫臣妾握魏家的剑,又在臣妾手握的剑柄之后推了臣妾一把,一剑就准确无误地刺中了臣妾的父亲!”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但这也是事实啊! “哗啦”一声,长袖孤傲地甩动,卫泾冷冷地俯视地上的王嫣然,而王嫣然看着他黑一线的双眼,听他毅然冷冷地刺入她的心道:“你所说的让朕怎么相信你。除非……”王嫣然蓦然地深感失望地听他抛出一句话,“你拿出证据。” “证据!”王嫣然难以置信,道:“皇上刚刚在大殿上都已经看到了啊!难道你——” “你敢揣测朕的心意!”卫泾突然喝断她的话道。 “我……”王嫣然哪里会想到卫泾此时愤怒如此激动,看起来有些像心虚作怪才如此,“臣妾不敢!”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却不是帝王之料。 王嫣然对自己愤怒无助的情绪忍住了好久,她发现纵使为自己清白一万遍,卫泾始终不会再相信她了,在他的字典里永远都是王嫣然自己犯的错,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这样,王嫣然还需要争执什么,左不过让自己担下一切责任,任由卫泾嫁祸于她,可是她不甘心卫泾就这样把他的责任全数地扔到了她的身上。 “哼!”卫泾慢慢把目光从狼狈的王嫣然身上移开,望着前方,道:“传朕口谕,皇后殿前失仪,本不配一国之母,但念在你与朕夫妻之情,暂时保你做皇后,但六宫事务已不适合皇后掌管,就交由欢宸妃掌管!” 王嫣然心冷地坐在地砖上,想不到她刚才如此的卑微,换来的却是帝王无情地剥夺。但是王嫣然自己并不在乎保不了皇后的位置,也不在乎六宫事务由谁掌管,就是担心卫泾把皇后的权利转移到是非颇多的欢宸妃手上,后宫在她手下定会乱得天翻地覆。 罢了,管他呢!还是在这个战乱时代保自己的命才是上策。 卫泾见王嫣然一直低头,许久不回应,忍不住探她的情绪道:“皇后可有异议?“ 王嫣然抬头很快地答说:“一切由皇上做主,臣妾无异议!” 卫泾愣了一下,想不到皇后说的如此坦荡,一句话就结束了。他以为他说出去的口谕,皇后还会争辩,或许会大吵大闹,可现在见她反应却平静得没有涟漪,卫泾看着已经摸不着头脑,更对王嫣然捉摸不透了。 “好,很好!”卫泾心里极为不痛快地愤然离去。 她如此坚决,何必给她留余地! “等等!”王嫣然叫住了,却没有回头去看卫泾。 卫泾疾步地顿住,回头看向已是背影仍旧坐在地上的她。 “臣妾有句话问问皇上。”王嫣然难得平静地道。 “哦,皇后想问什么问题?”卫泾很好奇,同时王嫣然也被乌云珠搀扶起来,缓缓转身。 “适才在皇和殿上,魏宰相向皇上您征询臣妾父亲的罪责,您为何不为臣妾父亲开脱罪责,否则就不会有最后的悲剧。”她今天就想问这句话,如果他还是如此…… “这……”卫泾想不到她会如此问,回想皇和殿上的情景,魏寥的确对他苦苦逼问,可是卫泾因为惧怕魏寥,又怕魏寥知道他心里谋反的意图,慌忙中不敢发一言,就这么眼看着王舟死在魏家剑下。 想到这里,卫泾不禁心虚又气恼,愤怒中猛地瞪视王嫣然吼道:“还不是你破坏朕和王太傅的计划,魏寥又何时知道王太傅要谋反!” “臣妾何时想要破坏皇上和父亲的计划?”王嫣然严重地皱眉,卫泾的举动如她所料,他不会承担责任,只会把事情都迁怒于她。 “别以为朕不知道,那天王太傅过来见你,是不是你阻止你父亲谋反的?”卫泾一提这事,王嫣然模糊地记起结婚后几天曾见到过王太傅,由于皇后大婚后不能回门,只能让家人亲自过来看望请安。 “父亲只是提出他的想法,臣妾才会否决父亲的意思。厮事重大,若是父亲口不择言,道出心中所想,万一被别人听去了会怎样?就算皇上和父亲暗中操控,魏宰相也早已知晓,否则也不会在皇和殿上逼臣妾亲手杀了臣妾的亲生父亲啊!”王嫣然说得句句在理,倒是卫泾却无语力争。 “够了,朕不想听你说了!”显然卫泾自觉理亏,不该把没有的全数安在王嫣然身上,但是他一国之君怎能在皇后面前失了颜面!“朕看你不仅不配一国之母,还敢在朕面前污蔑朕,朕看你真真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卫泾激动道。 “臣妾不敢!“王嫣然不得不又跪了下来,又道:“是臣妾失德,请皇上息怒。”说着,身后乌云珠、珂儿和小禄子都跪下来纷纷替皇后求饶道:“皇后娘娘方才的话乃是无心,请皇上恕罪,饶了皇后娘娘把!” 卫泾哪管其他椒房殿的下人求饶,就只顾对身旁的张德运道:“一会儿叫来几个重兵把守椒房殿,不许皇后出门半步!” 张德运也想着好言相劝,可是卫泾已经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嫣然愤然道:“朕这就回去拟旨,你残忍杀害你父亲,弑父之罪 之一;在殿上以下犯上之罪为二;三罪就是你不配当一国之母,最后你这个皇后就不要当了,朕这就废你皇后!” 一语中的,椒房殿的人全都五雷轰顶,只有王嫣然木然盯着卫泾,她早知道自己终有这一天。 乌云珠等众人纷纷求饶道:“不要啊,皇上!不要废皇后娘娘。” 张德运好一会儿从震惊中回神,忙好言相劝道:“还请皇上三思啊!” “怎么你也想为皇后求情!”卫泾怒瞪张德运,张德运吓得低下头不敢发一言。 接着侍卫都来了,遵从了卫泾旨意,纷纷把守椒房殿,把椒房殿围得水泄不通。 卫泾甩袖出了椒房殿,扬长而去! 王嫣然心力交瘁地软下来,她曾记得在宫内第一次见到王舟就劝过不可妄自造反,皇帝年轻又不谙世事,根本不了解前朝竞争,王嫣然心里清楚卫泾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子,他没有心胸,没有大志,更没有政治手段及才能,空读基本圣贤书和兵书,到头来依旧是纸上谈兵,与那两位有心计有狡诈,甚至充满政治目的的魏家父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若卫泾生在百姓家,当个小官就足以安享一生,不必在这里看着刀光剑影,到处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宫内拼命又无助地挣扎。 “娘娘~”乌云珠和珂儿一齐上来扶起王嫣然,珂儿更是担忧地道:“娘娘,皇上他——”她明眼都能看到皇帝这一走,临走落下决绝的话,她知道她的皇后娘娘将要在后宫失势了。 乌云珠也想到珂儿的想法,只是她乐观地安慰王嫣然,轻声细语,好似她比珂儿更不在乎皇后是否失宠,她所想着只要王嫣然和她还有命所在,那么以后脱离皇宫黑暗势力就近在眼前。 “娘娘您别担心,以后会好的。”乌云珠说出这句话时,珂儿忽然看着乌云珠淡定的脸色半信半疑。 “以后会好的。”珂儿默默地回味这句话,但很快被现实转回原来思路,又担忧地看向她们二人,“以后怎么会好,皇后娘娘恐怕就要——”但见她们主仆二人的脸色没有因为卫泾的话颓废下来,一个乐观,另一个却思绪不知飘浮到哪里,总之二人没有感到恐惧,珂儿看着不知不觉把刚才所想渐渐省略掉了。 “罢了——”王嫣然看起来疲惫不已,在朝上受到惊吓和恐吓,又在后阁处被魏铭纠缠骚-扰不放,接着碰见卫泾被他金口玉言下了一道废后的圣旨,事情发生得接连二三,她自己都深感吃不消,哪还有心情静坐下面的情景呢? “乌云珠扶本宫到内里歇息。”王嫣然有气无力地走着。 乌云珠认真扶着她转到内阁中,留下珂儿依然担忧不已地望着,满脑都是若皇后失宠,她该如何自处。 正文 18.废后(下) 夜晚长乐宫 “娘娘,奴婢今日听闻皇上打算把皇后废了。”柳絮在伺候欢宸妃倒茶时讲道。 白皙的手心把玩着的玩物倐地落下,欢宸妃抬起头,一脸笑意惊喜地问:“果真?” 柳絮回道:“娘娘您没听到前朝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柳絮张望左右一下,凑近欢宸妃耳边道:“皇后与王太傅当朝对峙的时候,把王大人——”柳絮在脖子处一抹,欢宸妃轻呀一声微惊地睁大美瞳。 “她好大的胆子,怎么连自己的父亲都杀掉了!”欢宸妃虽惊吓着,但表情里难掩幸灾乐祸。 “可不是!皇上都认为她犯了弑父的罪名,所以今日就要废了这个皇后。”柳絮接着道,说完恭敬地向欢宸妃递上一杯茶。 欢宸妃高兴地接过去,不禁笑着抿了一口茶水,道:“想不到王嫣然还会有今天!” “是啊,若是她当不了皇后了,那么以后便是后位空虚。娘娘您想,皇上会不会让娘娘您成为皇后呢?” 欢宸妃一听柳絮提问,她笑不拢嘴道:“若本宫真一步当了国母,那岂不是本宫一生最大的福分吗!” “以娘娘的容貌贤淑,后位当属娘娘当仁不让了!”柳絮进一步谄媚道。 “哼。”欢宸妃更加得意忘形地笑着,突然她又问道:“皇上如今住在哪个宫中?” 柳絮回道:“皇上今晚住在了昌美人那里。”说着不禁看到欢宸妃满脸的喜悦突然被醋意所代替。 “真是狐媚妖精!”欢宸妃握着的茶盏紧紧的,怒气而来地手腕颤抖。 柳絮见不妙,也说了一顿道:“可不是狐媚妖精,就以她仗着几分姿色就把皇上迷惑住了!娘娘你可要想办法,不要让皇上被昌狐媚诱惑去了!” 欢宸妃一脸怒意地道:“本宫以后绝容不下她,若是她被我拿到什么把柄,本宫也不会轻饶她!” “娘娘圣明,他日后宫定是娘娘的天下!”柳絮认真福安道。 “哎柳絮,皇上白日去了哪里?怎的本宫一天都见不到皇上?” 柳絮道:“回娘娘,皇上白日下午除了去上书房外,还去了一趟清凉台看望秋列荣。” 欢宸妃听到秋列荣并没有生气,而是想:“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列荣罢了,不足以威胁到我的位分。” 但柳絮接着道:“不知怎的,皇上路过清凉台只看了一眼秋列荣,出来之后便要晋秋氏为常在。 欢宸妃看向宫外眯起了眼睛,好像秋常在就在她面前,道:“本宫之前以为她还不成气候,看来现在也不容小觑啊!” “娘娘您尽管放心,秋常在根本不会威胁您左右的,现在关键是提防着昌美人,以免她晋升到妃位分会威胁到娘娘您啊!” “可不是,看来本宫赶紧着手把昌狐媚拉下去才好!” 天明听雪堂内传来圣旨:“昌氏温婉贤淑,深得朕心,特晋封为珍姬。” 昌珍姬跪在榻前领旨:“妾身谢皇上隆恩。” 有史以来,卫泾第一次在欢宸妃的压力下,破例给昌蔓和秋菊晋升。 皇和殿 卫泾一道废后圣旨,引得朝野一阵议论纷纷,正当卫泾信心满满地以为他成功废后时,一道反对声音及时敲醒了他。 卫泾细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羙国宰相魏寥。 “回皇上,废后乃是厮等大事,这不仅关系到皇宫,还关系到宫外百姓,所以还请皇上三思!”魏寥最先列出来反对道,引得群臣都诧异。 魏寥向来与王舟一家有私怨,本以为皇帝废后,他会极为赞同,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反对废后? 卫泾意外地感到不解,道:“皇后昨日亲手杀了王太傅,已经犯了弑父罪名,进而皇后的贤德也失尽,她已经不再适合当皇后了。” 魏铭忽然也列出来,拱手道:“皇上,皇后昨日虽然亲手弑父,但对于我们魏家而言,她乃是为了大义灭亲,维护我们魏家性命安全。” 魏寥在一旁微笑点头,赞许道:“没错,我儿所说正是老臣的心里话。” 卫泾半信半疑,心有不甘地问:“既然魏宰相和魏将军都觉得朕不得废后,可是皇后所作所为已让朕感到心寒不已!” 魏寥道:“皇上您怎么这样想?老臣觉得皇后并不失贤德,相反她还为了咱们羙国除去反贼祸患!” 卫泾眉心一皱,实在不耐。 魏铭加紧在一旁进言:“昨日王舟便是反贼,若不被皇后痛心下手,恐怕会伤及臣父!” 卫泾听了半天才明白魏家父子的用心,敢情他们都为皇后说话,但是昨日皇后身份已经揭露,本该废后,可魏家父子二人却极力护着皇后,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卫泾来不及去思考,只听到堂下朝野官员一致附和魏家父子替皇后求饶道:“还请皇上三思,皇后废不得!” 卫泾此时哑口无言,就这样灰溜溜地下朝了。 长乐宫 柳絮正报道昌珍姬今日晋升的事,欢宸妃立即气得拿起茶盏举到空中,作势要将茶盏狠狠摔下去时,宫外高唱一声:“圣旨到——” 欢宸妃高举着茶盏顿住后,见前面来了一个宣旨太监,连忙丢下茶盏,走到前面跪了下去,柳絮随后而跪下。 太监读道:“自皇后进宫以来,事巨料理后宫之事,认真恪守,朕看着很是欣慰。而如今皇后身体有恙,病不出入,朕极为心疼,细考之下,觉得宸妃入宫多年深得朕心,故命宸妃代皇后执掌后宫事宜,钦此。” 欢宸妃脸上变幻莫测,本以为自己也会晋升妃位,谁知皇上是叫她代替皇后执掌后宫,来不及是喜还是怒时,她忙把头埋在了地砖上:“臣妾谢皇上隆恩!” “宸妃娘娘请起。”太监客气地道,里外多了一些尊重。 欢宸妃自然感觉到了,站了起来,接过太监的圣旨,不禁问道:“今日皇上不是打算要废了皇后吗?” 小太监突然做了禁声手势,小声道:“回娘娘,皇上是有废后意思,可是魏宰相和魏大将军极力阻劝,皇上不得不收回成命。” 欢宸妃难以想象地皱起眉心,心道:“皇后废不了,那么我以后该怎么登上后位呢?” 小太监看出欢宸妃不悦,赶忙安慰地笑道:“宸妃娘娘您不必忧愁,这本是高兴的事啊!” 欢宸妃不解:“这话何以讲得?” 小太监回道:“皇上虽然无法废后,但却不会给皇后行使后宫权利,要不皇上怎会把后宫事宜全部交给娘娘您管理呢!” 柳絮一点就透,对欢宸妃解释:“是呀娘娘,皇后是没废,但实际上她这个皇后早已是虚名了,哪里比得上娘娘您手里还握着后宫权利啊!”接着柳絮凑近欢宸妃耳边小声,道:“娘娘您有了后宫行使权利,那么昌珍姬对你来说还不是比捏死蚂蚁还要轻松吗?” 欢宸妃立时开窍道:“是呀,相比皇后来讲,她还是比较好对付些。” “当然,除掉了昌珍姬,皇后就更容易死在娘娘手中不是?”柳絮耐心开导道。 欢宸妃高兴起来,笑对小太监道:“公公来这一趟也够累着了!” 小太监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柳絮拿来几个银子赏给桂公公!”欢宸妃乐得开花了,今天她很是高兴,想到以后她更觉后宫就是她的天下! “是,娘娘。”柳絮也欢喜地赏了桂公公的银子并亲自送了出去。 欢宸妃洋溢洒洒地手握圣旨欣赏着。 正文 1.嫔求盟(上) 卫泾已将近半月未踏入中宫了,使得椒房殿门可罗雀,就连各宫嫔妃甚少来椒房殿里请安了。 先前昌珍姬却是带着秋常在过来向王嫣然请安数次,但半月之后,昌珍姬日夜获得卫泾喜爱而倍加受宠后,也鲜少来椒房殿请安,倒是秋常在照常过来请安,只是王嫣然除了与秋常在嘘寒问暖,更甚少说别的话,所以秋常在每次过来只请安一声然后退出去,然而这几天她也没来。 王嫣然又听说秋常在前日夜里被卫泾宠幸了一次,昨日早上又要升秋常在为贵人。 “秋贵人也真是的,前些天过来向咱们皇后娘娘请安一回,我本以为秋贵人要比昌良仪更有心,谁知她前日受宠之后竟也不过来请安了!”珂儿愤愤不平地道,她在庭院里扫地与乌云珠撒了一些怨气。 乌云珠心内也窝着一股怒气:“且不说秋贵人来不来给皇后请安,昌良仪这个人我倒是了解一些,她比欢宸妃更有心思,她不来就不来!倒是欢宸妃不给皇后娘娘请安也就罢了,还强要求昌良仪和秋贵人一起到她那里问安,若她们不听,欢宸妃就要以六宫权利惩罚她们两个,还威胁她们性命!” “欢宸妃真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就是当皇后的料子呢?且不看看她自身是几斤几两!”珂儿气得丢下扫把,急得在地上跺脚。 “嘘,这话可别当着皇后娘娘面前说,免得她心烦。”乌云珠及时提醒珂儿道。 珂儿点点头,跺完了脚后,又听乌云珠劝道:“你也别生气了,好好做你的事要紧。” “是,乌姑姑。” 乌云珠这才转身朝中宫门口走去,不久就听到前面有两个人私下议论道:“你说咱们皇后娘娘以后会不会失宠了?” 另一个宫女肯定地道:“谁说不是呢!眼下正得宠的除了欢宸妃,便是昌良仪和秋贵人了!” “可是皇上一个月不曾踏入这里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好出头之日?” “还能怎么办?你若受不了这里的冷清,不如咱们想法子去昌良仪和秋贵人那里当差怎么样?” “好啊,我也这样想的——” 一阵咳咳声响起,惊得两个宫女忙回头,见到乌云珠都吓得无神六主地拘谨地低下头,心虚地道:“乌姑姑吉祥。” 乌云珠心内已经窝着怒气:“我有什么好吉祥的,这椒房殿内的奴才们果真情薄,个个趋炎附势,皇后娘娘还没怎么招惹你们呢,你们就惦记着旁人吃着无忧食啊!”最后一句话,乌云珠恨恨地说道,吓得两个宫女当即下跪。 “乌姑姑,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没有别的想法,还请姑姑恕罪!”两个宫女哀求道。 乌云珠见她们两个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就知道她们怕了乌云珠,但乌云珠却不愿放过她们。 “我可不知道今日宽恕你们之后,你们还会偷偷惦记着在别宫当差,没的给椒房殿丢脸,让全宫都知道咱们皇后娘娘在后宫失势,她的皇后地位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就连你们做下人也赶紧溜之大吉才是呢!” “姑姑,下次我们不敢了,还请姑姑饶了奴婢吧!”两个宫女紧紧哀求不断。 乌云珠已经不领她们的情了,高声道:“你们不是嫌我们椒房殿门清吗?嫌你们皇后娘娘给你们难堪吗?那好,从此以后把你们赶出椒房殿,到浣衣局那里做劳役吧!也总比在这里没有事做的强!” 一说浣衣局,两个宫女深深感到绝望:“不要啊,姑姑。奴婢下次再也不起二心了!” 乌云珠已经不想听到她们的声音,忙唤来几个太监把她们全部拖出椒房殿。 其她宫女听到了乌云珠的呵斥后,各自的二心也加紧收了起来,再也不敢像先前两个宫女这般偷偷讨论去别宫当差。 宫女一旦入了浣衣局,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况且浣衣局乃是个苦力活,天天除了给各宫人洗衣服,还要受到浣衣局头头的虐待怒斥,所以她们认为相比椒房殿冷清来说,还是椒房殿这里好生活一些。 乌云珠立威之后,小禄子跑过来道:“乌姑姑,皇后娘娘要找你过去呢!” 乌云珠收起怒意,带着和蔼的笑容随小禄子走了过去。 “乌云珠拜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万福金安。”乌云珠福安道。 王嫣然站了起来,向乌云珠招手道:“乌云珠你过来,陪本宫到御花园溜溜吧!” 乌云珠脸上带着笑道:“娘娘您总算想出去散散心了。” 这一个月以来,王嫣然面色虽没有显得憔悴,只是落寞的气息仍旧挂在脸上。 “本宫呆在这里也无趣,不如出去晒晒太阳,补补钙也不错!”王嫣然走下宝座台阶,乌云珠忙上前来让王嫣然把手搭在她的手上。 乌云珠回味着王嫣然嘴里又蹦出一个新词问:“敢问娘娘,你刚才说的什么‘钙’?恕奴婢愚昧,没有明白娘娘的意思。” 王嫣然也未料到她说的话又被乌云珠费思不解,转而委婉地笑道:“本宫意思是说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乌云珠恍然:“原来娘娘说的是这意思。”顿了下,又道:“娘娘今天天气无限好,不如娘娘在御花园散步同时也可以在那里小坐品茶片刻,可好?” 王嫣然与乌云珠已经走到了门口,抬起看向明媚的阳光,王嫣然轻声道:“也好。” 乌云珠喜悦地福安:“奴婢这就叫小禄子一起准备着!” “去吧!”王嫣然放走了乌云珠,接着珂儿代替乌云珠陪她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 秋已至,园内已尽落群芳,再没有春日的百花争艳,唯独金菊独立风骚。 “珂儿,这些金盏菊是苗圃司他们种下的吗?”望着一片金菊,好似满园里尽带金色光辉,宛如皇宫的楼宇那般金辉耀眼,王嫣然不禁从金菊处别开眼光,眺望远处乃是一坐假山。 “回禀娘娘,这片金盏菊确实是苗圃司种下的,现在正值秋季,金菊正是盛放的季节。”珂儿如实答道。 “怎么都是金菊,就没别的颜色?白玉、长紫或者粉飘香!”王嫣然遂从假山处回过神来,看向珂儿时,一片金黄又刺入她的眼,看着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宫内虽然以黄黑红为贵,但殿宇屋宇到处都是金黄色,要是御花园的秋日还是那样黄,岂不是令五彩的颜色逐渐失色吗? “叫苗圃司换来几盆绿菊、白兰和粉飘香给这里金盏菊添点装饰也挺好。”王嫣然道,“不过金盏菊与那些绿菊比起来不算名种,再叫花司处挑来上好名贵的品种搬到这里来,也好让御花园的菊花景致更好看一些,也凸显咱们皇宫的贵气。” 珂儿听了,想到别的事情时,脸色异常为难地道:“娘娘,这些金盏菊乃是欢宸妃亲自命令苗圃司种下的……”说罢,小心翼翼地瞟向王嫣然的脸色。 王嫣然却淡定地接话道:“她怎么只叫苗圃司,不叫花司准备一些别的品种?要知道苗圃司是管种花和搬运的,而花司才是真正能培育名品的花。” “娘娘话是这么说,奴婢心里都明白。可是欢宸妃是宫女出身,哪里知道苗圃司和花司的区别。”珂儿道。 “既然她不知道,那么皇上要把本宫六宫大权转交给欢宸妃代理时,没有告诉她该怎样行使六宫之权吗?”王嫣然走了一会儿,看到乌云珠与小禄子已经张罗石桌上的茶品,几个太监把椒房殿她经常坐的文椅也搬到这里了。 珂儿愤愤地道:“娘娘您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着欢宸妃,不仅宠着她,还纵容她呢!奴婢最近听闻,欢宸妃对待宫女和太监已经变本加厉到折磨惩罚他们,凡是让欢宸妃看不顺眼,或者哪个宫女长得漂亮,都被她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押到慎刑司做苦役,或者发配到浣衣局那里,要么得罪她的一律杀的杀,轻点的赶到冷宫里,让她们自生自灭。如此,昌珍姬和秋贵人在她掌控下也受了不少罪。” 听到这里,王嫣然不免叹气道:“罢了,谁叫本宫有这样的爹呢?若不是魏家苦苦相逼,父亲也不会死去,而我——”王嫣然忽然顿住脚步,想起那日历历在目的惨状,柳眉紧紧皱着,手捂着胸口,似乎想起那一幕令她有种恶心地难受。 “娘娘,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茶点……娘娘……”乌云珠见王嫣然脸色难看,忙上前搀扶,同时拿眼询问珂儿。 珂儿如实告知,乌云珠使了眼色,命珂儿帮小禄子他们摆茶品,让她自己陪着王嫣然。 “娘娘起风了,奴婢给您披上风衣。”乌云珠手臂上及时带着风衣,展开披在王嫣然肩上,安慰道:“若娘娘不喜欢看到金盏菊,咱们也可以到纯净园赏景也很不错。最近花司过来曾问过奴婢,娘娘您喜欢什么样的菊花,奴婢便报上几个品种,像绿菊和粉飘香都在咱们的纯净园处呢!不如我们去那里散散心,如何?” 王嫣然心里最终感觉好受一些,抬眼看向乌云珠无微不至地关心眼神,她心里一暖,反手握住乌云珠道:“乌云珠,谢谢你的心意。”说着感动地握紧她的手。 乌云珠感觉到她手握的温情力量,心里也是一暖地宽慰道:“奴婢虽然是个宫女,但在这偌大的皇宫,乌云珠也就只有娘娘您这样的姐妹相依为命了。” “是啊,我只有你这样亲妹妹了,至爱的亲人已经离我而去,这里只有你和我相伴在这里冷漠的皇宫内院,望不到外边的世界……”说着她深觉伤感,只觉自己形如枯槁。 乌云珠却乐观地激起她心内的涟漪:“娘娘您不必难过,终有一天我们会好的!”她眼看珂儿向她们走过来,那句“逃出宫外”的话及时咽下去。 王嫣然听出她的意思,落寞的精神一点点焕发出点点的光芒。这时珂儿福安道:“娘娘走累了吧?过去喝点茶水吧!那里已经安顿好了。” “本宫就凑合在这里小憩片刻吧!” 既然这里的金盏菊看着粗俗像个野花,王嫣然也懒着换地方,她先是在乌云珠和珂儿的陪伴下坐在文椅上,乌云珠立刻端茶给王嫣然,王嫣然轻抿一口之时,不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紧接着轻声笑语由远而近地传来。 珂儿从远处忘了一眼,回报王嫣然道:“娘娘,是昌良仪和秋贵人来了。” 珂儿的话刚落下,两个美人已经走了过来,忽然看到半月不见的皇后端坐在那里喝茶,忙着福安道:“嫔妾昌嫔拜见皇后,恭祝皇后万福金安。” “妾秋小娣拜见皇后,恭祝皇后万福金安。” 王嫣然扭头打量昌嫔,难得微笑道:“哟,妹妹好久不见,不想你如今是昌嫔了。” 昌嫔羞赧一笑,道:“娘娘,嫔妾多天没给娘娘您请安,真是嫔妾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王嫣然不计较她之前未给她请安,反而笑道:“昌妹妹你哪来的该死,如今正是你得宠的时候,你不来本宫这里请安,本宫不会怪你,只要皇上对你满意就好。” “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昌嫔福安道,“皇后娘娘果真宽宏大量,不计较嫔妾之前怠慢过娘娘您。” “你与本宫同住后宫,皇上喜欢你、宠你,本宫也为你高兴。”说着,王嫣然朝她们挥手坐下,道:“只是昌嫔妹妹你不必介怀。” 昌嫔感激地点头,袅袅而坐。 紧接着秋小娣随后落座。 “秋小娣你也不必介怀。”王嫣然见她一身粉色茶花襦裙才说道。 秋小娣刚刚坐下去又忙站起来福安道:“谢皇后娘娘。” “珂儿再去备点点心过来。”王嫣然嘱咐一声。 珂儿应声而去。 王嫣然回过神来,乌云珠也默契地给她们三人倒上热茶。 “天凉了,我们还是喝菊花茶吧!”王嫣然亲切地对她们笑道。 昌嫔回王嫣然感激一笑:“皇后娘娘盛情款待,嫔妾等愿意陪皇后娘娘一起用茶。” “是啊,快到秋季,菊花茶能清目润肺,妾倒想着皇上来的时候……”秋小娣说着说着顿住了,不安地看着王嫣然,紧接着迅速低头:“都怪妾失言……” 王嫣然及时打住她话道:“没关系,秋妹妹关心皇上也没什么错。” “是呀!”昌嫔酸酸一声,道:“皇上都说秋妹妹很会照顾人,要么皇上怎会送你一个好住处凝香居。”昌嫔似乎酸酸地瞥了秋小娣一眼,拿起茶盏轻掀茶盖抿一口。 而秋小娣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表情上似乎更担忧昌嫔话里的意思。 王嫣然见二人都低着头,昌嫔喝着茶,而秋小娣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一动不动,只好为她们二人打圆场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皇上不管宠谁,我们做姐妹的都应该为她而高兴不是?”说到最后一句,王嫣然刻意转向昌嫔,而后者意识到皇后看着她,忙抬头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倒是嫔妾刚才的话有些小气——咳咳!”昌嫔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住胸口对着地面呕吐。 慌得王嫣然扶住了昌嫔,关心急切地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秋小娣在一旁也看到了,愣了一下,方拉住昌嫔的玉臂道:“昌妹妹不打紧吗?要不叫御医过来看看?” “娘娘……”昌嫔的贴身侍女甚是担忧地抚着昌嫔的后背,“回皇后娘娘,昌嫔娘娘今日总是觉得不舒服……” 昌嫔忽然摇手打断侍女的话:“嫔妾没事,只是最近胃口不佳罢了!” “既然胃口不好,可否让太医为你把平安脉?”王嫣然拉住昌嫔的手关切地道。 昌嫔点了点头,道:“太医说嫔妾身体并无大碍,只需慢慢调养就好。” “看着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欢宸妃为难你们二位不少时日吧?”王嫣然愧疚道,“如今本宫无能为力,让你们跟着欢宸妃身边定是吃不少的苦。” “欢宸妃的性子,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她为人狠辣,嫉妒心又强,哪里舍得让嫔妾和秋妹妹帮她分享皇上分毫,眼看巴不得我们受冷落,欢宸妃也好扣上可有可无的罪名打发我们去冷宫呆着!”昌嫔气愤地道,接着又不舒服地咳嗽几声。 王嫣然很同情昌嫔和秋小娣,道:“有你们获得皇上更多宠爱,欢宸妃再怎么为难你们,有皇上护着你们,你们或许不会受欢宸妃无端陷害。” “话虽如此说,不过嫔妾和秋妹妹能在御花园里见到皇后娘娘您也属不易。趁这时候,嫔妾不得不跟皇后娘娘讨教一二。”昌嫔请求道。 王嫣然好一会儿才道:“本宫如今不能为你们二人做主,昌嫔如此看重本宫,说明你还是把我当皇后看待。好吧,有什么事,本宫愿意施援一二的。” 正文 2.嫔求盟(下) 昌嫔有意地看着王嫣然打发走乌云珠,自己紧接着对身边的侍女道:“夏荷你也随乌姑姑去吧!看乌姑姑和珂儿需要什么帮助,你且帮一把。”顿一下,又道:“乌姑姑在宫里呆有好长时间了,夏荷你是新来的,是该好好跟乌姑姑学习学习了。”昌嫔嘱咐道。 这个叫夏荷的侍女福身道:“奴婢遵命。” 昌嫔又对秋小娣道:“咱们只跟皇后娘娘聊聊天,就不需要这样多的人守着了。” 秋小娣睇来明白的眼神,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色,接着秋小娣身边的侍女太监都走了。 “小禄子你们也退下吧!”心知昌嫔真的有正事要说,王嫣然叫退了太监宫女等人。 余下人都退下去了,王嫣然想起刚才的话茬道:“昌妹妹的住处可要比秋妹妹的好多了,虽然远一点,但环境相当不错!” “娘娘是说嫔妾的听雪堂?”见王嫣然点头,昌嫔掩起绢子笑道:“虽是环境好,只不过嫔妾一个小小的嫔怎能住的下听雪堂呢?” 听着昌嫔言外之意就是她一个从五品的嫔怎会住在一个七品的听雪堂。 王嫣然安慰地握住茶几上的手对她讲道:“昌妹妹别灰心,皇上这样没安排你新住处,许是因为欢宸妃的缘故,所以你……” 昌嫔从坐位上跪了下去:“嫔妾求娘娘帮嫔妾一回吧!嫔妾不想受制于宸妃的压迫!” 王嫣然愣了一下,没多久秋小娣也跟着跪下来,求道:“还请皇后娘娘想想办法,否则昌嫔娘娘和妾以后都不好过!” “你们……咳!”王嫣然震惊之余想起自己的自身处境叹了口气,道:“你们应该已经看到本宫不堪现状,就算你们万般请求,本宫也是爱莫能助呀!” “娘娘您不用担心您当下的处境,嫔妾倒有一个办法能帮娘娘您走出困境!”昌嫔似乎灵机一动而脱口道。 “你先起来说。”王嫣然拉昌嫔坐回原位,秋小娣也跟着坐了回去。 昌嫔急于平复激动的心情,好一会儿道:“嫔妾恳请皇后娘娘多跟魏将军多多走动,或许魏将军能帮娘娘您——”昌嫔话未说完,王嫣然拍案道:“本宫不会与魏将军有任何瓜葛!” “娘娘!”昌嫔意外惊讶地看着王嫣然忽然站起来,看她决然的表情,转而想起上月血溅朝堂的王太傅。“娘娘,恕嫔妾失言。但是娘娘您不能因为欢宸妃而坐以待毙。今日您可以在后位好好活着,没准明日欢宸妃以莫须有的罪名去害娘娘您,就连娘娘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放肆,本宫怎么样,还容你一个嫔妃说教!”王嫣然凌厉地看着昌嫔慌忙地从坐位上重新跪在地上。 “嫔妾罪该万死,请皇后娘娘息怒。”昌嫔没想到自己的话惹怒了皇后,她明心知肚明却还火上浇油。 “娘娘您若与魏将军合作,那么欢宸妃在您和嫔妾面前就不算威胁了,娘娘……”这是唯一的机会,昌嫔一直都视欢宸妃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解决了欢宸妃,她一个昌蔓恐怕永无出头之日。 “好了,不要再说了!”王嫣然不知道昌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她明知道王嫣然因为王太傅的死恨极了魏家人,“退下!”王嫣然揉了揉太阳穴,紧接着道:“你也退下!”她说的正是秋小娣。 昌嫔不甘心,欲要转变皇后的思路,却被秋小娣拦住了。 “皇后娘娘心情不好,昌嫔姐姐还是少惹为妙!”秋小娣提醒昌嫔道。 昌嫔悻悻地盯王嫣然一秒之后,被秋小娣带着离开了王嫣然视线。 王嫣然望着昌嫔、秋小娣走远后,深深地哀叹一声,紧捂额头,无力地坐下去,忽然感觉背后紧紧靠着的,她没来及反应,耳边早已热乎乎地轻声耳语:“嗨……”热热的气息充斥嫣然耳里痒痒的,一股酥麻感染遍全身。 王嫣然深感危机地站起即将躲开身后人左右,不料该死的文椅绊住了膝盖,膝盖一弯,王嫣然向另一边倒下去,长长的轻纱长袖也被她不小心踩了下去,这次她必摔无疑。 来不及让自己保持平衡,王嫣然只好闭眼等着摔马大哈的悲剧。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蛮腰,使她倒下去的时刻立即石化下去。 王嫣然好奇地睁开眼眸,提前感觉到他危险的气息,眸孔睁大地盯着他炯炯有神热烈的眼神,然而她与他就在这一刻定格很久。 不知谁最先警醒了自己,开始要抛开对方。 王嫣然握着拳头抵着他宽阔的胸腔,试图推开,对方却紧紧地将她紧贴着他,不放她离他左右。 视线再次比之前又近了一分,魏铭火热的眼神充斥着王嫣然惊心的眼眸,当他火热地将她包围,她早已无法适应地撇过头去,带着愠怒和请求的口气说:“将军,放开我!”她边说边拒绝他,可对方仍旧死死不放,王嫣然气得险些败下阵来,可是她不愿因他的关系使自己现在的身份比之前更加抬不起头来。 “将军,请你自重!”她咬牙切齿地重新扭头看向他,看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地愤怒警告! “刚才为什么不肯让我跟你合作?”一句话击碎她满眼的愤怒。 “什么?”王嫣然难以置信,她猜他指的是昌嫔向她提议与魏将军合作,她拒绝了。 “你们的谈论,我都听到了。”魏铭托起她的后脑勺推到他脸庞,对着她的耳边细而轻地道。 “放开!”她使劲推开他的双肩,力道虽然可以,但只推得离开他半寸,腰中他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她急忙左顾右盼,耳边又传来听出嘲讽的笑意:“怎么,你很害怕被别人看到,还是……怕皇帝小儿看到我们——”他贴近她耳边,一字一句:“偷情?” “你——”王嫣然恼羞成怒地瞪着他,虽然他的脸足够大,似乎将她吞没下去,但是她不许他说话如此轻率!好一会儿,她认为自己再那么对他愤怒与傲慢,吃苦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不管怎么说,我是羙国的皇后——请魏将军看在我今日地位如此尴尬的地步,还请您放过我……”这样对他而言满足了吧?她说的如此卑微,但愿他能把手从她腰上拿开,好放她离他远一点,这样她的处境才不会更雪上加霜。 魏铭轻挑剑眉,咧起嘴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直视他,道:“我的皇后,你是在向我投降吗?”他看着她求饶地败下阵来,他满脸深感兴趣地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向我求饶……” 他轻笑声未断,王嫣然却严肃地质问:“这样你满足了是吧?” “不!”魏铭突然接口否认,继续道:“我没有从你这里得到全部的满足!” “你……到底——”她感觉仰头极其不舒服,尤其魏铭的脸贴在了她的脖颈上,他头上的金冠以及竖得黑亮整齐的黑发摩挲她的下腮痒痒的,而他传过来热热的呼吸窜得她很难找到自己的呼吸和气味了,最后她好不容易吐出最后三个字:“怎么样?” 下一秒,她脖颈下的锁骨沾染上他湿热的吻。 “你……你你——”王嫣然气急败坏,她怎么也动不了,任由他吻到深处,尤其…… 魏铭把头埋在她的怀中,眼神炽热地迷离地瞥向那柔软之处,她的衣里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他嗤笑一声,再没有深入吻去,而是他缓缓迎上王嫣然脸庞,呢喃笑说:“里面怎么没穿呢?”随着王嫣然惊慌失措地惊叫一声,每每拒绝推拒,魏铭及时用手攀住了她。 王嫣然也趁机抽出一只手抓住了前身那张爪子。 “我——你!”王嫣然登时脸色绯红,这要在二十一世纪没人去在乎她里面是否穿里衣,可是这里一旦有人提及,王嫣然更觉自己在他面前羞愧起来,她急的羞红脸,压低声音怒道:“这……不用你管!啊——”突觉他的手紧了一下,王嫣然吃痛地叫一声。 “放开我,放开我——”她痛得难以忍受,真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对待一个女人这么不温柔! 不对,以魏铭手段他从来都是狠心手辣,王嫣然怎会奢望他对她温柔一点呢? 魏铭点她白皙的脖颈,吻到她下腮处,轻咬住她的朱唇,吸住她的在他嘴里肆无忌惮地,好一刻他放过她的朱唇,辗转到她的耳边,亲热呢喃:“不过我很喜欢你这样子……那么我更容易对你下手,而你——”王嫣然听不下去了,这样下流没有尊严的话,她一万个没法接受,但他紧紧地勒住她的蛮腰,继续道:“很快永远都是我的人!” 听在王嫣然耳里全身早已起鸡皮疙瘩,他的话刚落,她猛然推开了他,而他却此时也放过了她。 两人距离分开几步之后,王嫣然愤愤地瞪着他,而他却无动于衷地一脸柔情地盯着她不放。 好一会儿,王嫣然看懂他的眼神看向哪里,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衣襟凌乱不堪地敞开一些,里面已经外露,她慌忙地收起衣襟,怀抱着双臂,慌乱目光里皆是他邪魅的笑容。 这里再不能呆下去了,王嫣然扭头想要逃走是非之地,身后突然道:“记着,你若肯跟着我魏铭,以后绝不亏待你,哪怕你如今不能翻身,我也会有办法让你走出困境!” 这话说的极其诱人好听,可是王嫣然只听了半句就逃之夭夭了。 椒房殿 珂儿正准备好茶点待要出去时,乌云珠带着两个脸生的宫女朝殿门口走来。 “乌姑姑安好。”珂儿端着茶点礼貌地对乌云珠道一声后,抬头好奇地打量那两名新来的宫女,问道:“她们这是……” 乌云珠对身后两名宫女礼貌性地点头,珂儿看到这里,心里觉得这两个宫女,身份绝不那么简单。 “这两位分别是昌嫔和秋小娣身边的侍女,夏荷、春宛。”乌云珠对珂儿一一介绍道,又对夏荷和春宛介绍珂儿。 三人互相问礼福身后,珂儿道:“姑姑,奴婢这就去给皇后娘娘送茶点。” 乌云珠拦住她道:“你先别去了。”乌云珠使了眼色,接着道:“咱们好好招待一下夏荷和春宛吧!来,你们且过来随我去耳屋用点茶水喝吧!” 夏荷和春宛感激地福安道:“谢乌姑姑盛情。” 乌云珠叫了椒房殿的两名宫女带着夏荷和春宛去了耳屋。珂儿见她们都走了,赶忙凑到乌云珠身边问:“乌姑姑怎么了?” 乌云珠道:“皇后娘娘正跟昌嫔和秋小娣在一起说悄悄话呢!咱们做奴婢的不好跟在娘娘身边。” 珂儿知趣一声,拿眼看了一圈又问:“小禄子哪去了?” 乌云珠看了眼夏荷和春宛早已在耳屋坐下喝茶去了,忙低声对珂儿耳语道:“小禄子不放心娘娘,躲在绿丛中保护娘娘呢!” 珂儿点头赞道:“小禄子做事比较放心。” “是呢!看来他对皇后娘娘比咱们还上心呢!”说着,二人小声笑着同入耳房与夏荷、春宛吃茶聊天去了。 御花园某处 王嫣然狼狈地逃离这里之后,魏铭目送她渐渐消失后,并未急着离开,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道:“行了,你出来吧!” 绿丛中跳出一个身影,细看原来是小禄子,小禄子一直藏在绿丛后,看过了昌嫔和秋小娣求盟不成失望而离开,紧接着魏铭悄悄来到王嫣然身后,接下来二人对话,小禄子刻意背过去堵住了双耳,这也是魏铭之前吩咐过他的。 看来小禄子如今是魏铭身边的眼线。 “小的见过魏将军。”小禄子恭敬地弯腰拱手。 “起来吧!”魏铭道。 “是。”小禄子直起身子,望着消失的背影道:“皇后娘娘她……”在小禄子心里,他是希望皇后能跟魏大将军同仇敌忾的,谁想到皇后就是不愿与魏大将军合作。 也难怪,导致皇后如今境地的都因魏将军而起。 “总有一天她会主动找本将。”魏铭望着前方坚定地道。 小禄子附和一声:“但愿有如魏将军的心意,小的想以皇后娘娘如今处境必然会与魏将军您共同携手的!” 魏将军回神满意地对小禄子点头,道:“看来你跟了本将之后,做事越来越好了,本将对你很满意!” “小的才能全凭魏将军您所指点,所以小的跟在魏将军身边不离不弃,永远效忠魏将军您!”小禄子隆重地深深跪地拜服道。 “你且起来,本将有话跟你说!”魏铭等小禄子走到他跟前,凑近小禄子耳边说着什么,小禄子恭敬地点点头道:“将军放心,小的一定会传达的。” 正文 3.妥协 王嫣然跑了一段路,渐渐地略过的风景多了些人,放慢了脚步,扭头顾盼一下,所到之处都是宫女太监在走路。 逢路过他们,他们都站定之后,对着她福安。 王嫣然顿住脚步,急切地看自己衣着,只是衣领有些乱,她急忙整理,不一会儿抬头发现自己快到椒房殿了。 夏荷、春宛听闻两位娘娘回了住处,她们也提前出了椒房殿各自找自家娘娘去了。 走到门口,王嫣然有意看了一眼椒房殿烫金牌匾,忽然回想到自己如今的坠落,以及被魏将军骚-扰,眼神迷离哀伤地叹了口气。 如今局势难道她就该任人羞辱嘲笑吗? 她垂下头,脚步沉重地踏入椒房殿,她感觉到椒房殿就如地狱边缘的黑暗之地。 “娘娘您可回来啦!”乌云珠正好出宫门找皇后,出来很巧地见到王嫣然到了椒房殿门口,所以她朝王嫣然身边看了一圈问:“咦,小禄子呢?” “什么?”突然听见乌云珠声音,一时慌神问道。 乌云珠皱眉道:“娘娘小禄子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呢?奴婢刚刚送走了两位娘娘的侍女,才知道两位娘娘早已回了各自住处。”说着,乌云珠搀着王嫣然道:“昌嫔和秋小娣从御花园回了各自住处后,却不见娘娘您回来,叫奴婢好等。” 想起与魏铭之间暧昧不明尴尬的场面,王嫣然脸上难堪地隐晦道:“哦,本宫见景色不错,贪看了几眼。”接着忽然又问乌云珠,“你刚刚说小禄子也跟着本宫在御花园吗?” 乌云珠点点头,回道:“是呢,娘娘。”接着把小禄子在草丛中暗中保护王嫣然的话说了一遍。 王嫣然吃惊地“咯噔”一下,小禄子会不会发现她和魏铭在御花园独处呢?如果他一直到绿丛中看到他们在一起,那么小禄子会不会对她产生不利而告发卫泾呢? 正担忧急切的时候,小禄子从后面远远地小跑而来,乌云珠最先回头看到了他,冲着小禄子喊道:“死小禄子跑哪去啦!” 王嫣然随着声音心惊地回头,却看到小禄子弓着腰小跑过来,站定之后,他仍旧弯腰道安:“奴才请皇后娘娘万安,乌姑姑吉祥!” “说,为什么不见你跟着皇后娘娘?你说你想好好看着、保护娘娘,到最后两个娘娘走了,却让咱们娘娘自己回来,怎么回事?”乌云珠急得训斥一下小禄子。 小禄子面露难色道:“回皇后娘娘,奴才该死,不该在那段时间出了差错。” 王嫣然开始感觉不安,怕小禄子看出来,可是她慢慢打量小禄子的脸色,却不像她心中所想的不安。 但见小禄子捂着肚子,艰难地道:“都怪奴才不争气,关键时刻奴才肚子不舒服,就找个茅房方便,谁想到在那里呆了好半天才出来,再找皇后娘娘……却发现娘娘们已经都走了……”小禄子一脸垂败地低头,看样子他真的知错了。 “你真是的,关键时刻出岔子,万一咱们娘娘遇上危险——”乌云珠话还没说完,王嫣然听了小禄子的话心底松了口气。 “好了,乌云珠不要再说他了。他虽好心,只不过半道上肚子不舒服而已。”王嫣然想放过小禄子,可是乌云珠可不愿这样放过小禄子,她有她的担忧和理由。 “娘娘,若是昌嫔对你不利——”乌云珠正急切表达自己的担忧,王嫣然愠怒打断。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 乌云珠吓得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失声,看着王嫣然抬眸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恼怒,乌云珠理直气壮的神气也渐渐变得无辜地低下头。 “乌云珠。” “奴婢在!”她兢兢战战地道。 “本宫希望你不要想得太复杂化,你放心,本宫不会被任何人如你所想总受到他们攻击的。”王嫣然严肃地盯着乌云珠低头的姿态,而乌云珠不断地说:“是奴婢失言,请皇后娘娘息怒。” 一旁的小禄子见王嫣然复杂愤然神色,他早已对刚才发生的事心知肚明,然而魏铭交代他的话,此时此景他觉得这时候传达非常不适宜。他看着王嫣然先踏入椒房殿,然后乌云珠跟在后头时小禄子在想:“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说不迟。” “小禄子!” 一道真急了的声音震得小禄子赶忙回神,乌云珠此时以一种“全怪你惹的事”的愤怒怒视着他。 “哎,来了,来了!”他赶忙跟上去,不料乌云珠死盯他的眼神,实在不易让小禄子再靠近乌云珠了。“姑姑……”小禄子眼睛一扁抱歉地笑着,而乌云珠瞪了一眼,又白了他一眼地率先进去了。 最后小禄子叹了口气,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自言自语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说罢,无奈地摇摇头也随后进去了。 乌云珠从耳房端着茶水出来,碰见小禄子站在门口。 “呵呵,乌姑姑……”小禄子一脸讨好地笑着,却换来乌云珠对他猛翻白眼,绕着他而走去。 “乌姑姑——”小禄子赶忙跟上去,及时地站在她面前。 乌云珠脸色难看地道:“哎哎,你挡我路了,难不成你还想让皇后娘娘替你教训我不成?” “没有,姑姑。”小禄子摆摆手,腆着脸笑说:“其实小的真找姑姑有要事说。” 乌云珠回绝道:“很抱歉,本姑姑很忙,没空听你说话,否则某个好心真被你当成驴肺了!” 小禄子见乌云珠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眼看乌云珠又绕他扬长而去之时,小禄子冲她背影叫道:“欢宸妃娘娘又降位了——”他故意掐住话头。 乌云珠果然在小禄子话落之后站住了,深表怀疑地回头,打量小禄子脸上的真假。 “姑姑,我说的是真的。”小禄子赶上乌云珠跟前道。 “你刚才说……”乌云珠希望小禄子能再重复一遍。 小禄子当然很乐意地重复了一遍,之后乌云珠不敢相信道:“你打听的是否真实?” 小禄子保证道:“姑姑,小的刚刚从魏将军那里得知的。” “你怎么又跟魏将军在一起,难道你刚刚没有跟上咱家娘娘是因为——”乌云珠狐疑道。 小禄子赶紧实话实说:“是小的半道上碰上了魏将军,所以没能走开。”抬眸眼看乌云珠继续狐疑,他接着道:“小的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魏将军,所以刚才没敢说……”说完,他迅速低下了头,等着乌云珠发怒。 好一会儿,乌云珠意外没有生气道:“难怪你没跟上娘娘,原来你在半路上杀出个陈咬金!” 好吧!小禄子想:“原来不只皇后讨厌魏将军,连乌姑姑你也讨厌魏将军。” “嘘,姑姑万万不可这样说!”小禄子提醒道。 可是乌云珠早已端着茶水朝寝室走去,边走边背对小禄子道:“今儿算我饶了你,以后真有什么事可要对本姑姑实话实说啊!” “是,姑姑!”小禄子担忧的脸色立刻明亮起来,对着乌云珠的背影不住弯腰行礼。 “嫔妾恳请皇后娘娘多跟魏大将军多多走动,或许魏大将军能帮娘娘您——” “记着,你若肯跟着我魏铭,以后绝不亏待你,哪怕你如今不能翻身,我也会有办法让你走出困境!” 昌嫔与魏铭二人的话时时萦绕在王嫣然脑海中,耳中也不断回响他们二人循循善诱。 昌蔓希望她与魏铭合手,一方虽对昌蔓有利,因为她如今极其受宠却被欢宸妃所压制;另一方看起来对王嫣然的处境有所缓和之外,但是魏铭是魏家的人,又是她的杀父之仇……而魏铭却很希望王嫣然与他联手,他的目的,王嫣然心里十分清楚,可是眼前她无法抹去杀父之恨,如果现在答应昌蔓和魏铭,那么对于王舟一家是极其不公平的! “咳……”王嫣然头疼地叹了口气,手托额头撑在扶手上寻思着。 就算不与他们二人合作,那么王嫣然认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恐怕步履艰难,寸步难行了,稍有不慎自己的命也被歹人捏在手里难以存活! “娘娘——”乌云珠声音轻柔地从寝室外传了过来,紧接着人也端着热乎乎的托盘,轻轻地走来,生怕打扰了正寻清静地皇后。 王嫣然此时没理她,继续埋头闭目养神,似乎在昌魏二人寻衡利弊。 乌云珠见她家娘娘不应,就自主走近了几分,只是王嫣然未曾发觉乌云珠不仅离她寸步近,就连乌云珠把茶杯轻轻地放在她跟前,她都不曾发觉。 乌云珠见她这反应也不觉得奇怪,她很明白王嫣然正投入思绪之中,至于她在深思什么,乌云珠觉得做奴婢的最好不要揣摩主人家的心思为好。 热腾腾的茶水轻放下来之后,乌云珠刻意地观看王嫣然埋头的样子,她想着是该告诉她什么了。 “娘娘,刚刚小禄子跟奴婢讲了今天前朝的事,奴婢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娘娘您呢?”乌云珠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生怕声音大了惹恼王嫣然。 而王嫣然继续寻思着昌蔓和魏铭话里内容,昌蔓的话,她是理解了,况且王嫣然如今也看不惯长乐殿的主人独大;而魏铭……虽然是她的仇人,又对她有非分之想,可是放眼整个皇宫,除了他以外,无人控制整个羙国皇宫,就连卫泾也不曾如他这般果敢狡诈,把整个皇宫竟握在魏铭的手中,那么如此…… “说!”耳边似乎听到了乌云珠的声音,王嫣然也正好想到了前朝之事,只是她没有看乌云珠,继续埋头作寻思状。 乌云珠观祥一秒之后,道:“小禄子听说今日皇上上早朝时居然让欢宸妃陪伴左右……”乌云珠刚说了一句,王嫣然立刻从思绪中回神,紧接着抬头些微惊讶地转向乌云珠。 乌云珠忙低下头,又听到王嫣然问道:“果真?”顿一下,又道:“接着说!” 果然皇后听到欢宸妃的举动有点反映了。 乌云珠低着头,嘴角弯一下,继续禀报着:“文武百官看了之后,纷纷都反对欢宸妃代替皇后娘娘您出现在朝堂上,就连魏宰相他们也不尽然。” 王嫣然听到这里,似乎再没兴趣去听,而是冷处理道:“本宫就知道文武百官看不好欢宸妃陪伴皇上上朝。” “是呢?文武百官不只反对皇上带欢宸妃上朝,还说以欢宸妃的身份不足与皇后娘娘您相提并论呢!”乌云珠越说越解气,好像欢宸妃曾经有得罪过她。 王嫣然鄙夷地哼笑一声地摇摇头,只是心里纳闷卫泾为何在这个时候非要带欢宸妃引起满朝文武不满呢?如果宠爱那就罢了,要是真有心让欢宸妃代替王嫣然挣得满朝认可,最后准是无功而返了。 终见王嫣然在这件事上有了笑意,乌云珠说得更带劲了:“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魏宰相在朝堂上不只给欢宸妃下个马威,还要求皇上降欢宸妃为夫人!” “哦,是吗?”王嫣然手支撑着头,心道:“王氏又要被打成原形了!那么这件事看起来对她身前事有好多纠葛,可是就算她不答应,他们二人也会在皇宫中崭露头角,万一他们强大了对我不利,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手里,除非只能暂时顺从他们,到最后来个金蝉脱壳,他们二人拿我怎样也属无奈了!” “娘娘您看是不是好消息呢!”乌云珠渐渐看到王嫣然笑脸越浓,她想她的传达最终引起皇后心情大好了。 多亏了小禄子,乌云珠想着回来好好褒赏一下小禄子呢! “是个极好消息。”深深思虑过后,自己也为自己今后打算好一切,王嫣然突然觉得比较放松,转而对乌云珠道:“本宫早上听闻你呵斥两个打扫宫女又把她们赶到浣衣局了是吗?” 乌云珠笑意没多久,乍听王嫣然的话,惊讶地气道:“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见娘娘不得宠,就想着去别宫当差,娘娘您不必理她们!” “你还是把她们叫回来吧!”王嫣然道。 “啊?娘娘她们……她们对娘娘您大不敬呢!娘娘您可不要对她们心软啊,这样的惩罚对她们来说还算轻的呢!”乌云珠又急又怕王嫣然心太软犯了。 “本宫找她们有话说,既然她们想在别宫当差,本宫便要满足她们罢!”王嫣然终于肯坐正身形严肃地道。 “娘娘……”乌云珠见王嫣然说的认真,自己也不好揣摩,只好重新走一趟浣衣局把那两个丫头叫回到椒房殿内。 正文 4.顺意(上) 两个丫鬟刚刚从浣衣局里出来,到椒房殿正厅对着王嫣然跪拜:“奴婢谢皇后娘娘开恩。”二人声音无比感激地道,“奴婢以后一定要效忠皇后您!” 王嫣然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见两个丫头都拜服在地上,悠长地道:“话别说那么早,效不效忠还看你们二位以后的本事和真心了!”她边说边把玉手伸到茶几上去。 两位宫女听了都诧异地抬头,齐齐地看着贵妃榻上的皇后正默默地吹着茶盏喝茶。 王嫣然正啜着茶水也不忘打量那两个宫女,心里感叹道:“看那两个丫头长得真是好一副皮囊!” 两个宫女长得比较标致,一个五官精致,另一个长相单纯甜美,而五官精致的倒是与昌嫔不相上下。 “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王嫣然突然问一声。 五官精致的宫女先回答:“奴婢叫柳梅。” 另一个宫女接着回答:“奴婢叫红珠。” “柳梅?本宫曾记得有一位宫女叫柳絮,而她此时正在长乐殿伺候着欢——”“宸妃”二字还未说出口,立即纠正道:“夫人。” 柳梅倒是挺恭恭敬敬地诚实道:“柳絮是奴婢的妹妹,但是我们二人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奴婢的母亲是正妻,而柳絮则是妾室所生。” “哦,怪不得……”王嫣然想到为什么正房出生的柳梅能分配到椒房殿来,而柳絮则分配到长乐殿去伺候欢夫人。 柳梅和红珠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皇后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听说你们二人早就打算去别宫当差,是不是?”王嫣然瞥了一眼二人早已惊慌的眼神。 “奴婢绝没有此意,还请皇后娘娘明察!”二位宫女极力辩解否认。 王嫣然难以置信地抬眼瞄向身边的乌云珠,乌云珠却对她们二人说道:“如果不是我听到你们二人偷偷窃语,你们怎会被我打发到浣衣局去了呢!” 柳梅和红珠此时哑口无言了。 王嫣然见她们二人惊恐的神色,道:“罢了罢了。”说着把茶盏交给了乌云珠,继续说道:“若本宫让你们二人去别宫当差算是为本宫做事的话,你们可愿意效忠本宫呢?” 柳梅和红珠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下一秒就全明白过来了:“皇后娘娘指派奴婢的事,奴婢不敢不从。奴婢会尽心尽力为皇后办事!” “好,看在你们表明心意的份上,本宫对你们之前的事既往不咎。”王嫣然道。 “奴婢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柳梅和红珠纷纷磕头谢恩。 “如今本宫虽不如往日风光,但是本宫依旧是正宫皇后!”王嫣然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好震慑一下两个宫女。 柳梅和红珠听王嫣然说的威严,不禁战战兢兢地道:“是,皇后娘娘说的是,是奴婢瞎了眼做错了事。” 如此一来,王嫣然才放心把事情为她们安排好道:“好,你们只要与本宫一条心,以后有你们好处的!” 二人不知什么叫真正好处,只是知道有皇后在,她们便不能起二心。 “乌云珠。”王嫣然冲乌云珠瞄一眼,乌云珠应了一声,等着王嫣然交代。 “你把柳梅送到听雪堂昌嫔身边当差,你就说本宫想通了,之后她自然明白怎么安排这个丫头!”王嫣然交代着,“至于红珠就送到秋小娣那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乌云珠听着就不是个味,听着时候还仔细地望了两眼柳梅和红珠,见她们二人美貌都与昌嫔和欢夫人不相上下,虽然没有她家皇后有独特气质,然而以她们这副美貌足以获得圣上垂涎。 “娘娘这……恐怕不妥吧?”乌云珠替王嫣然为难地道,她一眼看出王嫣然这样安排恐对她以后生活很不利。 “乌云珠这是命令,你不能不从!”王嫣然此时没法仔细向乌云珠解释,就算解释她也不懂宫中险恶,只好自己擅自决定,其余的事就让乌云珠以后自己就会明白了。 乌云珠无奈又难以理解王嫣然的想法,遂福安后带着柳梅和红珠到各处去拜见昌嫔和秋小娣。 听雪堂 “娘娘,椒房殿的乌姑姑带着一个宫女过来觐见您。”夏荷走进来通报道。 “哦?”昌嫔正逗弄着笼中鸟,听到夏荷通报,美眉轻挑一下,问:“夏荷你可知道椒房殿带来一个宫女见我,到底何事吗?” 夏荷迷惑地摇头:“奴婢不知。” 昌嫔却嘴角上扬,又听夏荷继续说道:“乌姑姑方才对奴婢说皇后娘娘似乎想通了呢!” 昌嫔被夏荷的话一语惊人地从笼中鸟转望夏荷,眼神带着微笑道:“快快去请乌姑姑进来!” “是。”夏荷赶忙带着乌云珠和另一位宫女进来。 “奴婢乌云珠给昌嫔请安,请娘娘万福。”乌云珠最先福安一声道。 身旁的柳梅也加紧学着乌云珠反应道:“奴婢柳梅给昌嫔请安,娘娘万福。” “哟,乌姑姑来啦!”昌嫔站起身,又赶忙虚扶乌云珠,乌云珠道了声谢起身。 然后昌嫔正热情招待乌云珠的时候不忘仔细瞧瞧那位叫柳梅宫女的样子,一看柳梅低着头,只露出白皙前额,心想着王嫣然怎会带来这样皮肤很好的宫女拜见她。 “乌姑姑,这是……”昌嫔自然摆出一脸疑问地看向乌云珠。 乌云珠想着王嫣然的交代的话说:“皇后娘娘想着昌嫔这里缺了端茶倒水的宫女,遂叫奴婢带着柳梅过来见昌嫔娘娘。娘娘您看这丫头是否能入您的眼?” “柳梅?”昌嫔疑惑地看着柳梅念着她的名字,心想:这柳字听起来比较熟悉。至于皇后为何带个宫女穿插在她身边,用意是什么?昌嫔心里很快有数了。 乌云珠自然不忌讳地答道:“柳梅原是新来的宫女,曾在椒房殿当差,皇后娘娘见这丫头干活很是勤快,便想着昌嫔这里缺人手,而且娘娘您已经是从五品,应该增加一名宫女,谁想到长乐殿自执掌六宫以来,不曾给昌嫔你增派一名宫女进来。” 昌嫔听了,连连点头道:“没错,我这里的确缺了人手,多亏皇后娘娘体恤关怀。”说着,她朝椒房殿的方向拜了拜。 乌云珠道:“若昌嫔觉得这丫头伶俐,就让她好好伺候您吧!” “好,让她留在听雪堂吧!”昌嫔居然能痛快答应了。 乌云珠对柳梅催促道:“还不快谢谢昌嫔娘娘。” 柳梅跪下来拜道:“奴婢谢昌嫔娘娘,奴婢以后对您尽忠尽责,好好做事。” “好了,我看中你,也是你的福分,起来吧!”昌嫔道。 乌云珠看自己的事办完了,对昌嫔辞别:“若昌嫔娘娘没别的事了,奴婢就离开了。” “好的,乌姑姑慢走。夏荷好好送送乌姑姑。”昌嫔吩咐夏荷道。 夏荷答应一声,便亲自送乌姑姑送出听雪堂。 接下来,昌嫔仔细地问了柳梅的身世,也知道了柳梅与柳絮的关系,想起自己做宫女时与柳絮有过节,再看看柳梅长得一副美人胚子,渐渐地脑海中生出一系列的计划。 乌云珠辞别了夏荷,又带着红珠来到清凉台拜见秋小娣,简单交代了王嫣然的话,秋小娣也感激皇后体恤,便收下了红珠。 事后,乌云珠回了椒房殿向王嫣然汇报了今天的事,王嫣然听见昌嫔和秋小娣都收了她送来的宫女,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寝室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王嫣然起来之后,乌云珠带着一众宫女过来服侍,道:“娘娘您才起来呀!昌嫔和秋小娣还有……柳答应都过来给娘娘您请安呢!” “什么?什么?”王嫣然并不诧异昌嫔和秋小娣一起来到椒房殿,而是乌云珠提出了后宫里的新人。 “是柳答应。”乌云珠重复一遍,道:“皇上昨夜是留宿在昌嫔那里,可是昌嫔推说自己月事来了不方便,便叫柳梅去伺候皇上,最后皇上宠幸了柳梅,今早上才口谕柳梅为答应!” 王嫣然不禁讶异道:“昌嫔办事还挺神速的,昨天本宫刚刚送她一个宫女,她倒心急地把那柳梅投到皇上怀里。难道昌嫔真会舍得让皇上在她住处分享别的宫女吗?” “娘娘,这些都是您想达到的目的吗?难道您真愿意与昌嫔携手对欢夫人分庭抗礼吗?”乌云珠道。 “当然,本宫今日虽然失势,但也不能放任欢夫人在后宫肆意跋扈!”王嫣然打扮好停当,突然坚定地道,接着对乌云珠道:“走吧,拜会拜会一下新姐妹。” 王嫣然一身淡红长袍坐在了宝座上,腰中束着金色腰带,接受嫔妃们福安拜礼。 “嫔妾/妾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万福金安。”王嫣然刻意地看了一眼昌嫔和秋小娣身后新来的答应柳梅。 “各位姐妹平身。”王嫣然道。 “是。”昌嫔她们都起身按位份归坐。 “本宫先恭喜柳答应受皇上垂青了!”王嫣然笑看柳梅身穿淡粉色衣袍,双环髻上别着各色珠花,让她整个人更加标致动人了。 柳答应列出跪在中央拜谢:“妾谢皇后娘娘。” “如今可有住处了?”王嫣然关心地问。 柳答应回道:“皇上钦点安排妾住在阅微坞。” “很好,你的住处不错。”王嫣然赞赏一番之后,便转向昌嫔感激道:“多亏了昌嫔,否则柳答应你没有今日的。” 柳答应哪里想到自己成为宫中主子,成为答应也属于意外。 “妾身对昌嫔娘娘深表感激,多谢昌嫔娘娘提拔妾身。”柳答应又拜跪昌嫔面前。 昌嫔倒是慷慨道:“都是自家姐妹,咱们姐妹在后宫和和睦睦就好。” 看昌嫔的样子很有自己的风范,但在王嫣然眼里早就看出昌嫔的野心,但她不点破。反而感叹道:“若是欢夫人有昌嫔你一半大度就好了。” 昌嫔听罢,转向王嫣然只是羞而一笑道:“嫔妾哪有欢夫人这般得宠呢!” 王嫣然劝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以昌嫔你的姿色,皇上定会宠爱你的。” 昌嫔心里十分清楚道:“多谢皇后夸奖。” 王嫣然见柳答应归坐,才想起去看秋小娣道:“秋小娣你身边的红珠在你宫中可还算伶俐吗?” 秋小娣忙站起来福安道:“妾看着红珠做事极为妥当,谢皇后娘娘赠与妾能干的宫女。” “嗯,只要红珠能为你尽心尽力办事,本宫对你也多多放心了。”王嫣然道。 “是,娘娘。”接着秋小娣见皇后没任何话可问方才坐下。 王嫣然静默一下,道:“本宫虽不能掌管六宫事宜,但是各位姐妹的住处,本宫还是有权利管的。昌嫔已经是五品,听雪堂自然不能住下了。” 昌嫔听到这里,眼光立马亮起来但很快暗淡下来,幽幽地道:“但是欢夫人不曾安排嫔妾换个住处。” 王嫣然自然不觉得担心欢夫人生气,道:“她不给你换地方,那么皇上心里准是不痛快的。” “当真?”一双有神的眼睛再次绽放,在王嫣然的点头之下,昌嫔欣喜地福安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 王嫣然笑着道:“本宫看着悦蝶轩挺好的,很适合昌嫔你住,而且离皇上那里比较近。”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昌嫔无限感激地道。 接着王嫣然又转向秋小娣道:“秋小娣也该换住处,本宫安排你住在韵艳厅,正好与昌嫔悦蝶轩相隔,二人好作伴。” 秋小娣也喜出望外地拜谢:“妾多谢皇后娘娘!” 柳答应不忘恭喜昌嫔和秋小娣搬入新宫,三个人和和睦睦地客气,王嫣然似乎许久才看到和谐的景象。 然而和谐还没多久,大殿外急匆匆地传来打破了这里祥和气氛:“欢夫人驾到!” 正文 5.顺意(下) 昌嫔、秋小娣和柳答应纷纷都变了脸色,三个人齐齐望向大殿门口的人影越来越近,又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嫣然。 王嫣然听到传报微微一愣,心想:两月不见欢夫人请安,如今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正想间,一股气势汹汹的气氛立即感染整个大殿,每个人都感受到不同的惊恐和压力。 王嫣然淡定地目望人影继续气势汹汹地走来,一身黄色纹纱袍更是显眼,鬓上的金钗晃得刺眼,好像她身上在王嫣然眼里如满城尽带黄金甲一样粗俗。 欢夫人走进来,没来及给皇后请安,忽然抬高手朝离自己最近的人挥去,啪地刺耳清脆响伴随着三个人的惊叫,唯独王嫣然静静地坐在高处形如观虎斗。 被打的乃是新晋升的柳答应,此时柳答应摔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颊,两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满是醋意、嫉妒冲昏了头脑的欢夫人。 昌嫔和秋小娣惊呆片刻时,欢夫人正怒目盯着昌嫔时,昌嫔及时地反应过来,最先服软地朝她福安道:“嫔妾参见欢夫人,欢夫人万福金安。”她说话语气恰到好处,处处毕恭毕敬,免得惹了欢夫人的母夜叉。 “妾……妾见过欢夫人,欢……夫人万福金安。”欢夫人凌厉的气势,秋小娣早吓得说话都打结。 而…… 又是啪地一声! 王嫣然以为挨打的是昌嫔,定睛一看,秋小娣的脸已经偏向一边,左半边脸被她打出红手印。 昌嫔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求救地扭向王嫣然,而王嫣然此时抓住欢夫人的手已经朝向昌嫔…… “够了!”王嫣然忽然及时站起来,喝止道,不料随着疼叫声又一声“啪”地清脆响,此时声音比刚才挨打的两位更响。 王嫣然此时很是无语,心想:欢夫人你生气,我很明白,可是大清早的没必要见到人就以打巴掌作为打招呼吧! “欢夫人你越来越放肆了!”见三个嫔妃都受伤,唯独欢夫人唯我独尊,看来她心胸也就这么回事了。 “本宫怎么会放肆,本宫只不过是教训她们罢了!”欢夫人对皇后说话的口气甚是恶劣。 只是王嫣然丝毫不理会欢夫人语气有大不敬之处,而是威严性地道:“这里乃是椒房殿,不是尔等一个从一品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殴打别的嫔妃,到底咱们都是一宫的姐妹!” “是,本宫也记得咱们后宫都是姐妹!”欢夫人假心假意地向王嫣然福安一下,这一福安敷衍了事,接着她说道:“本宫如今是执掌六宫之能,所以有权利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妃子!”说着,欢夫人狠狠地瞪了昌嫔等人。 “那么欢夫人认为她们何过之有?”王嫣然随手拿起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又道:“而你何必动了大气,大清早地挨个给她们呼掌作为招呼,这似乎不是你一个夫人的气度。”说罢,轻松地抿一口,惹得欢夫人怒气更甚。 “她这么说不就是瞧不起我吗!”欢夫人气愤地想着,盛气凌人地道:“本宫教训她们是因为她们早上不到长生殿给本宫问安!” “哟,欢夫人你弄错身份了吧!”乌云珠在一旁早已看不下去,及时呛一声道:“您看清楚这宫里谁的位份最大?” 欢夫人鄙夷地哼笑一声,道:“要论位份,当然是谁执掌六宫的权利,谁的位份就大!”她得意地道,好像在这里她就是皇后了! 王嫣然眯缝着眼儿,心想:“王氏说话虽然胸大无脑,但是她此话一出早已犯了杀头之罪了!” 好吧,纵使王嫣然仗着一宫之主能够抗衡欢夫人,但没了六宫权利,跟其她嫔妃一样无法敌得过夫人! “若是朕要夫人你把六宫执掌权还给皇后呢?”一道声音空旷而来,惊得每个人都不禁向殿门口望去,接着昌嫔软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带着委屈哽咽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问安的话还未说话,卫泾见到立马赶上去,把美人搂在了怀里。 柳答应和秋小娣虽也委屈,默默对着二人背影福安:“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说完,二人也委屈一团哽咽着。 只有王嫣然和欢夫人表面上都很正常,而欢夫人突然看到卫泾一进来搂着昌嫔,怒意、醋意一并而发,写在脸上,任何人都看出欢夫人对昌嫔妒恨交加。 王嫣然赶忙从高坐上走下来,乌云珠急忙跟在后头,然后规矩地福安:“臣妾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卫泾哄了哄昌嫔,才听见王嫣然走了过来,遂抬头观望,几个月没见,她的面容依旧明艳动人,赛似天仙。 “皇后……”卫泾一时看的痴迷,而王嫣然抬眉一刹那愕住了。 真是冤家路窄! 想不到魏铭居然跟着卫泾一起来到椒房殿! “臣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魏铭故意抬眉,很高兴看到王嫣然这样反应,语气更是暧昧不明地道:“万福金安。”语气轻而令王嫣然听在耳里别有意味。 “喀嚓”王嫣然暗暗地气得咬碎一颗银牙,她气得不打一处来,然而这里不只嫔妃在,皇上也在,她也不好怒斥魏铭,再说魏铭在羙国影响力举足轻重,她拿魏铭很没辙,最后狠狠地冲他翻白眼不再搭理他! “皇后许久不见,你日渐消瘦了。”卫泾从昌嫔这里缓缓站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王嫣然,她清瘦的面庞却不失楚楚动人的清容。 王嫣然乍一听卫泾含情脉脉的话,微微地瞠目结舌,忙不咧嘴地笑道:“皇上每天日理万机的,臣妾也不敢打扰皇上,只希望皇上能够圣体安康,这样后宫才会安心。” 欢夫人看着帝后二人暖心话语,似乎他们的“恩爱”又恢复从前了,想到自己也快要失去执掌六宫的权利,故而无法吸引卫泾的目光,而且她发现这个被她得罪的局面无法挽回了。 “哟,魏将军怎么也大驾光临椒房殿啦!”既然讨不回皇上的目光,欢夫人只好利用魏铭吸引帝后的注意了,这样她的男人不再关心别的女人。 欢夫人话一出,所有人果真把注意力都交集在欢夫人和魏铭身上,而魏铭接受帝后和嫔妃目光反而理所当然,尤其别有深意地瞧着王嫣然,却换来她投来的一个个大白眼! 魏铭嘴角倏然弯起,似乎在轻笑,但在每个人不经意看到的时候,魏铭及时把矛头准向欢夫人:“夫人安好。”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轻慢,这叫欢夫人的脸面大打折扣。 “回欢夫人,是皇上叫臣跟随到皇后中宫的。”不等欢夫人说话,魏铭说中她的疑问,也让在场的嫔妃们都了然。 只有王嫣然不把他的话,他的君臣之礼不当回事。 “皇上您突然乍到,可别忘了后宫的嫔妃。本宫听说她们个个都过的委屈,只因为欢夫人在执掌六宫时对她们实在太苛刻了。”王嫣然温和地对卫泾讲道,说得卫泾心里一阵温暖,魏铭暧昧的笑脸顿时僵化。 至始至终,从初遇到现在,王嫣然都没有真正用祥和面容面对过他,而她绽放的笑靥只为她的皇上,孰不知当初冷待她的是谁? 想把她废后的又是谁?卫泾曾经对她怎样无情,难道王嫣然全都忘了吗? “皇后娘娘若不是说本宫待各宫姐妹们太过严厉吗?”欢夫人经过王嫣然一说,脸上些微尴尬,看着个个都被她打的通红的脸,她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呢? “哦,难道欢夫人认为自己对待各宫姐妹都很照顾吗?”王嫣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卫泾,而卫泾看了一圈美人们的脸上都印着红手印,瞬间明白了,接着他温和的面容不再,而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对峙欢夫人。 欢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忙福安辩解:“皇上,臣妾并没有如皇后所讲苛待过各宫姐妹,只是刚才她们大清早地不上长生殿问安,急坏了臣妾,所以臣妾才来到这里发现她们都向皇后问安,臣妾一时气不过就……就……” 卫泾憋着脸半天不舍得说出斥责欢夫人的话,或许在欢夫人福安软声软语地辩解那一刻就心软了。 王嫣然早已心知卫泾会心软,她发现卫泾的目光从一开始冷冰冰在听到欢夫人的话后慢慢地柔和地软下来了。 渐渐地王嫣然有些失望,如果卫泾放过了欢夫人,这后宫恐怕在无永宁之日。 “皇上。”这时一道声音及时穿进王嫣然的心中,王嫣然希冀地抬头,但很快愣然地看着魏铭拱手道:“欢夫人说话恐怕并不符合她的身份,请皇上要明白在这皇宫后院唯独皇后有权利掌管后宫,就算一品妃子虽然代掌协理六宫,却不能以下犯上。” 卫泾为难地看向魏铭道:“魏爱卿你看怎么处理呢?” 魏铭回道:“臣没有权利替皇上决定后宫之能事,臣曾听家父讲如今皇后温柔贤淑,母仪天下,和睦后宫,这在宫内外都已知晓。孰轻孰重,皇上您自有鉴定!” “这……”卫泾一时无头绪,就这这时候,昌嫔在地上柔柔哭泣道:“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说完,其她两位嫔妃也哭出声来。 王嫣然见她们都哭不成样子,遂顺水推舟,卖给魏铭和昌嫔两个人的情面,劝道:“臣妾知道皇上很宠爱欢夫人,而欢夫人已不再是之前单纯的昭仪了,若皇上您还不给欢夫人改错自新的机会,恐怕她的所作所为难以服众,不仅难以服众,到时候前朝三言两语伤到欢夫人脸面,皇上您更没了皇天尊严!”说着,她扶起梨花带雨的昌嫔,又对卫泾耐心地道:“希望皇上宠爱欢夫人同时别冷落了新人。” 卫泾回头一看昌嫔哭得更惹人怜爱,瞬间服软的心再次硬了起来。 欢夫人更是气愤之极,怒然道:“皇后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在本宫和皇上之间——” “啪”地一声,一个红手印醒目地印在了欢夫人脸上,欢夫人“啊”地一声吃痛地被打在地上。 “你一个夫人敢指责皇后,连上下尊卑都不顾了,难不成你当夫人当烦了是不是?看来朕不能再继续纵容你下去!”说罢,不顾欢夫人泪雨满面地求饶,卫泾立刻唤来张德运:“传朕谕旨:欢夫人以下犯上,殿前失仪,本罪不可赦,但念及侍奉多年份上,故降为侧一品妃,并夺六宫职权还交皇后所掌管!” “皇上——”欢夫人,不,是欢妃听到自己又被降为,瞬间崩溃! 王嫣然听到圣旨,心里最终松了口气,抬眸那一刻与魏铭目光相遇,魏铭邪魅而有礼地一笑,王嫣然不自然地冲他笑一下,立刻收起,目光转向其它地方。而魏铭的笑容随着王嫣然脸上的变化顿时僵起,目光追随着她的目光定格在昌嫔身上。 “欢妃,皇上没有重罚您就已经很宽容了,您还不快些领旨!”一旁张德运催促道,显然他是因为卫泾对待欢妃的变化,他说话有些不客气起来,他心里道:“看来欢妃的宠爱到此为止了!” “臣妾代各宫嫔妃谢过皇上。”眼看着昌嫔她们个个怀惴委屈,忘了谢恩,她就以皇后身份再替她们大度一下了。 “皇后不必多礼,以前朕有些对不住你,皇后别放在心上。”卫泾想起冷落皇后的事愧疚不已,这让王嫣然深感意外。 意外归意外,但对方毕竟是皇上,他一个九五之尊都拉下脸来向她道歉,她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皇上说的哪里话,以前臣妾也有不对之处,好在皇上您不计前嫌,臣妾深感欣慰。”王嫣然继续回以客气地口气道。 好一个不计前嫌!魏铭眼热地盯着王嫣然说话的一举一动,难道在她心中果真不计较卫泾曾对她有废后之意? 魏铭难以置信,他不相信一个女人如此大度地包容曾经伤害她的男人!但是,魏铭却感觉出来,经历上次在朝堂中王舟之死,王嫣然到现在都没给过她好脸色,所以魏铭很怀疑王嫣然这种不计前嫌的态度。 “皇后咱们几月不见,不如让朕陪你一晚,怎样?”说着,卫泾深情地要靠近王嫣然。 王嫣然看着他一点点靠过去,似乎要搂着她,当然卫泾的举动,她还是反感,心内虽反感,而面上却表现出很愿意的样子,可她的一丝丝遗漏的表情让魏铭逮得正着,他不说破,而嘴角的笑意更浓。 或许是魏铭对王嫣然和卫泾的关系分析错误,这不她面上虽然微笑,然而有一丝不快还写在脸上呢! 王嫣然眼看绝望地被卫泾缠搂,谁知有人偏偏能够消除王嫣然的顾虑。 “啊——”昌嫔夹在帝后中间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卫泾怀里。 卫泾出其不意地顺手抱住了昌嫔,不等卫泾惊讶和慰问,昌嫔柔弱弱地道:“嫔妾头好痛啊~”她把头埋在卫泾怀中,一手按着头。 卫泾听罢不禁心软,就连王嫣然很愉快地心软,而秋小娣和柳答应分外都觉得眼热,只有魏铭看着这场好戏,目光始终落在王嫣然的脸上。 “她总算高兴了,看来她今晚真不愿意与皇帝小儿独处啊!”魏铭更愉快地想道。 “皇上您看……”心里虽然高兴,但也别太表现高兴,王嫣然故意表现出为难的深情,看着昌嫔黏在卫泾怀中不想出来了。 “朕……”卫泾对自己刚才的话绝不想收回去,君无戏言在他心中很是清楚的。 “昌嫔前些日子就有些不适,上次跟臣妾小聚的时候,她喝水不小心吐了出来,臣妾关怀她的身子想给她派来御医看看,可她就是不肯,还说自己没有事。您看,她现在看起来果真不舒服,是不是……”王嫣然故意把目光瞟向了地上的欢妃。 卫泾随着王嫣然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来气地道:“罢啦,从今日起朕晋昌氏为侧四品容华!”话音未落,卫泾怀里的昌嫔立即亮起目光,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卫泾,只见他继续道:“秋氏为良媛,柳氏为御女,作为朕给你们每个人的体恤!” 秋良媛和柳御女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纷纷福安谢恩。 昌容华这时候脸上绽放笑容,却不失委屈地离开卫泾怀中,福安道:“嫔妾谢皇上隆恩。” “朕今晚去你那里!”卫泾一看昌容华楚楚动人的伤心而道,而昌容华听后更是喜上眉梢。 “哦,对了皇后。”卫泾这时候想起来什么,对王嫣然讲道:“你看她们都得到了位份,昌容华的住处是不是该换换了,还有秋良媛。” 秋良媛一听到卫泾提起了她,她低着头立刻抬起,目光亮晶晶地看向卫泾,但很快羞红地低下了头。 昌容华很是识趣地先一步王嫣然对卫泾甜甜地道:“皇上,皇后娘娘体恤我们,分别把嫔妾的住处换到悦蝶轩,秋妹妹分到里嫔妾比较近的地方韵艳厅!” “这敢情好!”卫泾很是感激地看一眼王嫣然,接着握住昌容华的手道:“朕更属意你住在凤阳殿,那里离朕的寝殿更近!” “皇上!”昌容华羞赧地嗔怒地笑着,道:“住在凤阳殿还不够嫔妾的资格呢!再说要不是皇后娘娘先您一步给嫔妾找了好去处,您恐怕要忘了嫔妾呢!” “呵呵……”卫泾这才想到皇后还在当场,随即一笑道:“以后皇后一切如以往一样住在椒房殿,若是谁对皇后大不敬,朕就定他们为杀头之罪!” 随即当场宫女太监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有的在椒房殿散漫地更是挺直了背地好好地在这里任何不能怠慢了皇后。 “是,皇上!”嫔妃、宫女太监们都福安领命,唯有欢妃坐在冷冰冰地地砖上绝望地看着欢乐的一幕,而魏铭更是别有居心地朝王嫣然拱手称是。 “好了,你们都起身吧!”王嫣然对欢妃已经不管不顾了,因为她心里清楚,从今天起因为昌容华从中插手使得卫泾失宠与她,她现在已经在后宫中可有可无了。 “是。”众人起身,卫泾也没时间去搭理欢妃,一门心思宠爱着昌容华。 王嫣然又道:“柳御女已经是八品,按后宫规矩那就住在钟兰榭吧!” 柳御女脸上一喜,感激地福安:“是。” 卫泾频频点头,对魏铭讲道:“看来后宫中还是由皇后掌管合适!” 魏铭极为痛快地回道:“当然,皇后一国之母,管理后宫职权非皇后不可!”他着重点地说了最后一句,又特意瞄向王嫣然。 王嫣然只是看昌容华和卫泾,一点也不领情地朝他看去,对此魏铭不会泄气,他心中已有计划想再单独跟她见面的心思。 而王嫣然无知魏铭那点子狡猾计划,她只是听着卫泾对昌容华讲道:“朕陪你回去,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昌容华柔柔一笑,顿时迷了卫泾的心智,默默地笑着与卫泾走了出去。 这时候张德运道:“摆驾悦蝶轩!” “臣妾/妾/臣恭送皇上!”王嫣然带着众人一齐福安。 正文 6.深夜探情 卫泾带着昌容华走了,王嫣然看着在场四人时,乌云珠率先对欢妃等人打逐客令:“三位娘娘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秋良媛和柳御女全都看向坐在地上的欢妃,欢妃的脸已经哭花,看意思秋良媛和柳御女正在等着欢妃走,她们才能离开。 而柳御女似乎不在看欢妃,而是欢妃身边的柳絮。 时隔一年,柳絮万万想不到她的姐姐居然成了宫中御女,而她还是欢妃身边的侍女。柳御女望着柳絮的眼神充满得意地鄙视,而柳絮则尴尬地低下头,显然地位的悬殊,令柳絮有些抬不起头来骄傲地看向柳御女,柳御女见柳絮的眼神败下阵来,她心情愉悦极了。 “欢妃……”等王嫣然的目光落在狼狈的欢妃身上时,欢妃立刻火冒三丈地剑指王嫣然。 “王嫣然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制服得了我,我告诉你,本宫才没有落魄到这个地步,我还会被皇上重新宠幸!”欢妃叫嚣道。 “大胆欢妃,不可以以下犯上!”乌云珠警示欢妃。 王嫣然拦住乌云珠,淡定地看向欢妃,好像她刚刚的疯狂指责,她没放在眼里。 “欢妃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这里好多人都在看着你,你不要忘了做妃子的本分!”王嫣然语气严肃,令欢妃情不自禁心虚地看向周围,秋良媛和柳御女在就算了,而魏将军还未离开。 “我……我……”欢妃惧怕魏将军的眼神,因为但凡她出错什么,都成为魏家人的把柄,如今她无知无觉地在他面前失态了。 王嫣然心有准备地盯向魏铭,而魏铭则嘲讽地俯视欢妃,看来他又有好多难听的话去刺激欢妃了,魏铭嘴角轻笑地待要所处侮辱欢妃的话时,王嫣然立刻打消他拿欢妃来谈资的乐趣。 “好了欢妃,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皇上是降位于你,可你还是宫中一品妃子!”王嫣然从欢妃身上转移到魏铭身上,但见他刚说出话的口这时被她堵得张口结舌。 欢妃听完,登时停止哭泣,或许王嫣然的一句“一品妃子”让她从坠落中找回了自信,她收起可怜,恢复以往盛气凌人的笑容:“你们等着看吧!本宫还会东山再起的日子。” 秋良媛和柳御女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忐忑不安,若欢妃重新受宠,她们岂不是没有好日子可过。 倒是王嫣然表现期待的样子,毫不担心欢妃有一天再次威胁她的地位。 “欢妃若你这样想,本宫就放心了。”寥寥一句话,不打算再多说一句,唯恐欢妃心里的算盘越打越乱。 “哼!”欢妃胆敢不对皇后恭维一下,掉头就走。 柳絮紧紧地跟着欢妃之前,有意无意地往柳御女瞄去。 柳御女则看着王嫣然淡定的表情,她深觉不可思议,接着与秋良媛福安道:“妾身告退!” “嗯。”王嫣然只是点点头,二人才离开。 最后只剩下魏铭没走。 “乌云珠,本宫累了,送客!”决断的逐客令,就算魏铭顶着魏家的头衔,众人不敢得罪魏家人之势,唯有她肯让魏铭颜面扫地! 乌云珠迟疑了一下,紧张地看一眼魏铭,见魏铭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嫣然,然后她又紧巴巴地瞧一眼王嫣然脸上的疲惫,心里不忍,接着下定决心地道:“魏将军,皇后娘娘打算要歇息了,还请您离开,由奴婢亲自送您出宫!” 说完,魏铭一点动静没有,没有乌云珠所想他要么发怒,要么说皇后不尊敬他的话等等,只见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他只望着王嫣然背影对着他,慢悠悠地朝寝室走去。 “将军……”乌云珠胆怯地提醒一声,下一秒,魏铭突然风一般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椒房殿外走去。 乌云珠见状忙送魏将军出宫,又叫上小禄子亲自送魏铭出了皇宫。 “娘娘,您……”乌云珠回到王嫣然身边突然急急地道,但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险些失态,乌云珠又放慢声音轻声道:“您刚才那样对魏将军,万一得罪恐怕不好吧……” 而王嫣然坐在梳妆台前,半晌才气定神闲地道:“怎么了?你怕了?” 乌云珠缩缩脖子,胆怯地道:“奴婢能不担心吗?当然怕了。” 王嫣然好看的朱唇微微弯起,对着镜状看着里面的乌云珠道:“本宫一直对魏将军态度缺缺,如今也没见过他跟本宫动手。” “是呀……”乌云珠回想起来讷讷地道,但她还是非常担忧道:“娘娘您要是一直对魏将军这样态度,魏将军会不会哪天会迁怒娘娘您啊!” “本宫哪里知晓他之后会对本宫怎样?”王嫣然挑起蜂蜜在手上摸了摸,然后精致到极点的容颜突然扭向一旁的乌云珠,笑道:“你说是不是?” 乌云珠愣了一下,看着王嫣然美丽动人的面庞,心想:“昌容华和柳御女哪里有她那样漂亮呢!” 一时看呆,乌云珠方才初醒,可是她忘了怎么回应王嫣然,却听到王嫣然对她讲道:“给我卸妆吧!” “啊……是。”乌云珠也管不了王嫣然突然把“本宫”说成了“我”,从跟在她身边起,她渐渐明白了王嫣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了。 夜晚凉风习习,月空高照,唯有明月最暖人心。 “娘娘夜深了,早点歇息吧。”乌云珠走进寝室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披风,眼见王嫣然又开始坐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 她在想什么呢? 乌云珠这已经第无数次都在想这个问题,也是王嫣然每天夜晚都要在窗台前望着寂静不安的天空,但凡在心中自问:“爸爸妈妈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的时候,脸上微微地有些酸涩。 乌云珠见王嫣然看得入神,没在打扰,但走近一看,她满脸忧伤。 轻轻叹了口气,乌云珠悄悄地为她披上,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或许只有她自己能解开心结,而乌云珠着实爱莫能助。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王嫣然心中默念这首熟悉再熟悉不过的唐诗,她记得这首《静夜思》上小学就已经有了的。过去背得股瓜烂熟,却忽略了诗人李白创作这首诗的心情。而如今,她心中默念,却深觉酸涩,每时想起另一个时空的世界,另一个时空的家人,一股思情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疼在心上,无论怎样思念,眼前依旧如初,过去的熟悉感、亲切感永远也回不来了,父母笑脸的模样只能印记在自己脑海里,用幻想、回忆解开她心中暂时的渴望。 夜更深,风吹过来更冷,王嫣然抱住两边,额前长发被冷风吹得渐渐发凉,不多久,她怀惴无限思念,目光暗淡地下了窗前,走的时候窗户也忘了关上,就只身单薄地站在梳妆前,乍然看到镜子就定住了。 望着镜子的自己,艳红的朱唇,白皙的肤色,充满妖艳的眼神,一张雍容贵气的面孔,王嫣然显然认不出自己来了。在她的印象里,要么是公司里的叱咤风云的企业主管,要么是家中的清纯乖巧的女儿,她在家里总喜欢把自己扮成邻家女,脱不去校园青春的稚气,可到了公司就不得不扮成女强人! 突然自己腰中被人紧紧环住,随着自己的背部被有力地紧紧贴住,王嫣然正在惊讶地回神,耳边热热地传来柔柔的声音:“皇后,你真美……” “咣”地一声,王嫣然脑子立刻响起嗡嗡嗡声。 是卫泾吗?他怎么会来我宫里,他今晚不是陪着昌容华吗? 脖颈处被他深深一吻,移到之处湿湿的,环着的手缓缓游移到她的柔情处。 王嫣然深觉别扭,好看的柳眉已经难看地皱起,耳边继续回荡柔柔之声:“你真美……” 王嫣然情不自禁差点被甜言蜜语投入进去,但很快她发觉不对劲,从前卫泾也曾对她甜言蜜语过,可没见他说过现在肉麻的话。 “你……” “放开”二话来不及说,柔软被他揉得一发不可收拾,一种暧昧的因子令她酥麻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极力控制住,后方却不给她机会回神,感觉到脸庞也湿湿的,快达到她美丽却碰不得的朱唇。 不好!王嫣然感到特别不妙,她冲着镜子仔细一看,亲吻她的分明就是她一生最厌恶的人! “是你!”看着身后热吻不停的他,把头几乎埋在她的脖颈处,一身铠甲上身,剑眉星目,满是桀骜不驯。 任何人他都敢可以侮辱,但唯独她却不让! “放开!”嫣然一双纤手猛然抓住胡乱强劲的手,感到身上被他蹂躏快成伤了,使了奶力忽然睁开了魔抓。 趁热吻未冷却下去,她巧妙地从他怀中挣脱出去,离开一段很大的距离,转身,眼神瞬间发怒地瞪着他:“大胆魏铭,你胆敢侮辱本后!” 魏铭站在原定,没有紧追着她,而是笑脸轻松地抱着双臂,似乎在跟她开一个很好听的玩笑:“侮辱?本将不是侮辱你,而是太喜欢你了……尤其——”他迷恋地在她身上打量,她的衣袍已经被他弄得凌乱,香肩也露了出来。 王嫣然立刻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后面肯定提上次颇令她感到不堪的事,明明自己被他毁之一旦,他还好意思去调侃! 也对,他是男人,古代男人对女人想怎样就怎样;而她是女人,思想再前卫,也不能让任何男人随便践踏她! “收起你假惺惺的鬼话,本宫是皇后,你要尊重本宫!”自己的尊严更不能让他随意去践踏,王嫣然警告性地瞪着他,双脚不由得再后退几步,免得他一步上来,她又被他攫住! “啊呀!”后退两三步时,膝盖不争气地磕在梳妆台的一角上,她本能应该向前弯下去,不巧另一只退了个空,而向后倒了下去。 她白色长袖如扇形一挥,随即等着摔马大哈时,魏铭及时上前抱住了她的纤腰,往前一揽回归他的怀中。 “嘭”她的身子被收回来时,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他肩膀上,她轻声“呀”地痛叫一声,另一只手及时捂着额头,柳眉再次拧起。 她安悦今天怎么回事?每回碰见他就倒大霉! 魏铭荡起微笑地看着她被他磕出铠甲的头额头上的印子,红彤彤的,她疼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分外可爱。 拿开手,冷不丁对上莫名多情似火的目光,不对——王嫣然不安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到自己的香肩上的衣袍被扯下一半,而香肩暴露在外。 若是在现代露香肩没什么,满大街的夏天,哪个女孩不穿背心出门的;可是这里就是不行,古代男人太稀罕女人的身体了! 她紧咬朱唇,一边捋起衣袍掩盖香肩,一边愤怒地推开他,不等他过来反应,她冷冷地道:“将军夜深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魏铭看怀里的人儿忽然空了,略微一愣,感受到她的语气很冷,宛如一根刺冲向他,而又被他巧妙地忽略过去,抬眼看向衣袍整装的她,嘴角一挑,道:“嫣然——” 话一出口,立刻被她狠狠打断:“魏将军直呼本宫的名字是要杀头的!” 魏铭听了却很轻松,她的话让他不起任何恐吓的作用,但话里还是顺从她的意思,谁叫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呢! 男人爱要面子,而眼前的美人比任何宫里的女人更要面子。 也对,她如今是羙国的皇后,但不久之后恐怕是亡国皇后! 想到这里,魏铭暗中的笑意更浓。 “本将今日看到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愿意与别的嫔妃共同分享皇上。”魏铭故意不再说下去,王嫣然的脸上已经渐渐地黑暗下来。 “魏将军,本宫的私生活恐怕与你无关吧?而且你也无权干涉后宫的私生活吧?”王嫣然正义凛然地道。 私生活?魏铭在心中反复学王嫣然的用词,好一会儿明白“私生活”属于“私下”的用意。 魏铭没有回答,反而说了另一番话:“娘娘,敢跟本将这么说话的,您还是第一个。” “本宫贵为皇后,与魏将军乃是君臣关系。君是君,臣是臣。虽然本宫见过你怎样傲慢无礼地对待欢妃等人,只不过她们家世身份远不如本宫,但再怎么说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所以魏将军也不要太欺负后宫中人。” 好妙的话!即使宫中嫔妃怎么对皇后无礼,而王嫣然依然胆大包天地当着魏铭的面护着她们。 她们低等嫔妃何德何能这样受尊为皇后的保护? 魏铭替王嫣然心有不甘,他看到过王嫣然被打入冷宫受了欢妃多少羞辱,就连椒房殿的下人都敢欺负王嫣然身上,难道这些她都不记得了? “本将哪敢,不过本将曾经见到欢妃她们有怠慢过娘娘您。” “本宫何须跟她们计较。后是后,妃是妃。后的地位比妃位来得更尊贵,本宫已经是后,身为皇后何须为了芝麻蒜皮小事与妃过不去的?”王嫣然撇开眼看向另一处,本来赶他走,他却站在那不走。 “皇后娘娘果然深明大义,心胸豁达——” 魏铭一席赞美话,王嫣然都懒得去听了,揉了揉太阳穴打断:“本宫累了,叫人请你出去可否?” 好吧,他权大势大,在他的话里,王嫣然也感觉到了被逼迫感,不如把他们私下的相处朝椒房殿所有人公布,他才肯明白什么叫“以下犯上”! “不了,本将自会回去。”魏铭抱拳鞠了一躬,好一会儿慢悠悠不舍地退下去。 回到椒房殿后阁,他满眼欣赏的目光在夜色下稍稍而息,再留恋地回头,细语地霸道:“王嫣然总有一天你会求着留在我身边!” 正文 7.移情别恋 大清早,太监高声朗诵圣旨响遍整个后宫: “传皇上口谕,昌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升为婕妤。” 各宫嫔妃听到胜似隆重的圣旨,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恨,更想弄清楚昌氏昨天破例越过两级升为容华,看来她的确有能力得到皇上宠幸,这事众人已经皆知昌氏的完美手段。如今她们又发现昌氏不只有手段,更以超凡“智慧”争得皇帝十分重视,也不知道昨夜她怎么哄得皇上到今晨又破例升她为婕妤,她的恩宠快要超过了长乐殿的欢妃。 大伙也渐渐觉出欢妃如今渐渐将要失宠的危险,所以秋良媛很乐见地观望昌氏升为婕妤,虽然不知道昌婕妤怎么做到的,同为宫中结盟的好姐妹,对秋良媛只有利没有弊。 柳御女昨天荣幸意外升级,觉得依靠皇后和昌婕妤绝对没有错,而之前担忧惧怕欢妃,如今也可以扯气高昂地露出明艳的笑脸,同侍女对昌婕妤赞不绝口。 只有长乐殿满是戾气渐浓,侍女柳絮在昨天见过她的长姐升为御女时,她倍感受到压力,早在柳府她是庶女时常受大房欺负刁难,后来二人一同进宫,长姐有着嫡女身份光荣地进入椒房殿伺候皇后,给柳府带来荣耀,而柳絮因为身份低微,打发到别宫做粗活,忽然有一天王昭仪得宠升为妃位,因皇后的命令,她意外被分配到长乐殿做打扫事宜,从欢妃身边的侍女斐然成为答应,渐渐地欢妃注意到了她,从此她备受欢妃重用,也在长姐还是椒房殿端茶倒水洒扫的丫鬟面前终于觉得高人一等,柳府也渐渐以她为重,而她偏方的母亲也渐渐得到父亲重视。 长姐成为后宫御女之后,柳絮深深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最近她得知府中的老母因为她的关系不再得到父亲的青睐,反而夜夜宿在大房夫人房子,大夫人不是个善茬,以莫须有的罪过按在侧房夫人身上,柳老爷也很信任大夫人编造出来的事情,遂把侧房夫人贬为妾,而且生活简直不如下人! 后悔也没有用,谁叫自己的命运不好呢。柳絮正愁绪顿满,突然“刺啦”摔地刺耳破碎声惊得她条件反射地回退几步,恍惚中落地的碎片弹上来差点刮破她的脸,然而等她吓一跳地回过神来,感觉到手掌处有刺疼,低头一看划破口子流了几滴血,看着伤口不特别严重,当令她惊魂未定的是欢妃在宫内突然发疯地发飙。 只听她大发雷霆地嚷道:“她不过是个比我低一等的贱婢,何至于欺到本宫头上来,她也不掂一掂几斤几两!”她怒火中烧,说完这句话后,欢妃恶狠狠地到处寻物,似乎找个比刚才更解气的东西,又好像在寻找类似于她最仇视的东西。 一干宫女太监被她的戾气吓得浑身哆嗦,纷纷跪了下来,任何人无法说出口安慰欢妃,而欢妃发疯了般地像个泼妇。 凡是入眼的东西,不管名贵的瓷器还是上等的檀香,她纷纷看到一个又狠狠地举过头顶狠狠地摔下去,好像这些名贵古玩就算之前皇上赏给她的,她都毫不留情地摔个粉碎。 宫女太监们哪个敢惹祸上身,纷纷避之不及地把头埋在地砖里,好想找个缝钻进去,避免欢妃找她们当泄气桶。 可惜有一个宫女却无端无辜地被牵连。 欢妃几乎摔光了宫内所有古玩以及茶杯用品,依然不觉得泄气,一想到昌婕妤,她更火冒三丈。 忽然看到一个宫女长得特像昌婕妤,一下气怒气填胸,随手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就往那宫女头上掷去。 “啊——”宫女无辜地尖叫一声,她的头鲜血直流地往下淌,看得惨不忍睹,而宫女捂着头痛苦地哀叫的时候更加激起了欢妃。 欢妃不等宫女继续痛苦,她大跨一步,猛地抓乱她的头发,拖了过来,然后用脚狠狠地踢宫女的肚子上。 宫女嗷嗷地叫着,不断喊饶命,可欢妃就疯了一般,打算折磨死这名宫女。 其他宫女和太监见状,纷纷不敢替无辜的宫女求饶,他们都怕自己一旦上去劝架,挨斗的就成了他们。 柳絮看着心惊肉跳,她哪里想到欢妃如此绝情,同时也看出欢妃已经失去了理智。然后再看地上宫女,头破血流虽惨不忍睹,刚认出那是刚刚当差的小宫女。 她本吓得不敢查收,可又担心欢妃一旦在宫中弄死宫女,而这名宫女本就没任何罪过,传到后宫,恐怕又是一番议论,朝堂上的人本就对欢妃有诽言,而后宫各个嫔妃也深深对欢妃不满,就连皇上也开始疏离了她,如果宫女被她折磨死,恐怕欢妃又面临降位的危险,而她——柳絮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当小宫女被欢妃揍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柳絮及时地跪了过去:“娘娘,请娘娘息怒。奴婢知道娘娘今天心里有气,但若宫里死了个人,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恐怕不会放过娘娘您的!” 欢妃霎时顿住了,回过神来,一看是柳絮在求情,又想到柳御女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下子暴跳如雷:“你——”她随手拿起条子高举过头,冲柳絮嚷道:“你若不出现,本宫还真忘了你身边还有个柳御女!”说着狠狠地打在柳絮胳臂上。 “噼”地一声,柳絮胳臂上乍然露出了皮肉,衣袍上的袖口也裂开了口子,触目惊心。 柳絮吃痛一声,却没有如小宫女尖叫。 欢妃不解气,又狠狠地问道:“说,你来本宫身边伺候本宫到底什么居心?你跟柳御女那个贱人是不是一伙的?”最后她怒目横眉地死盯着柳絮,声音提高到百倍地道:“说,是不是!” 椒房殿 圣旨下来不久,王嫣然一本正经地吃早膳,丝毫不为昌婕妤有半点动心,倒是她身边的侍女乌云珠和大宫女珂儿面色极为不耐不安。 “娘娘您还有心思吃早膳——”珂儿已经为她心急,早膳之前也不见张德运过来传旨,昨日皇帝对皇后的关心,珂儿看在眼里,然而今天皇帝应该从昌婕妤处过来找皇后一起去朝堂才对。 “行了,没看到皇后娘娘正吃早膳吗?”乌云珠心里也着急,也看出皇帝久久不过来,但王嫣然的性子,乌云珠非常了解,这才愠怒地说了珂儿一句。 珂儿没辙,只好不甘心地闭上嘴巴,焦心地等着王嫣然吃完早饭。 王嫣然自顾地吃着,丝毫不去在意她们。 今日的早膳不错,相比被打入“冷宫”的饭菜更可口了。 王嫣然美滋滋地吃着,突然来了一小太监走到三人面前,对着王嫣然拱手深深鞠躬。 三人看过去,认出那小太监是张德运的干儿子小千。 只见小千恭敬地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有什么事吗?”王嫣然又回到饭桌上继续吃着,耳听小千答说。 “回皇后娘娘,张大总管差奴才过来告诉娘娘一声,您今天不用与皇上上早朝了,您今日好好地歇息。” “哦?”王嫣然挑起柳眉,猜测道:“皇上今日不上早朝议事吗?” 小千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今天已经在朝上,可是……奴才听闻宓婕妤也跟着去了……”语音就在这里渐渐弱了下去,小千紧张地抬眼迅速观察王嫣然脸色,又急速地低下头去,不安地等着皇后一声应答。 “宓婕妤?”乌云珠最先惊讶一声。 王嫣然注意到了,又问小千:“本宫今早明明听到她升为婕妤,没听到皇上封她的号。” 小千立即回道:“回皇后娘娘,就在上早朝时候,皇……皇上当着百官的面赐封婕妤的号,而……而百官们都答应了皇上的口谕,没……没一个人反……驳——”说完,小千额头的汗水渐渐地多了,生怕皇后因为皇帝的决定而深感愤怒。 好一会儿,听到淡得无任何起伏的声音:“魏宰相他们也在朝堂上吗?” 小千琢磨不透王嫣然不愠不怒的口气,深感自己好像听错的同时,赶忙答道:“回……回皇后娘娘,魏大人还有魏将军他们都在朝堂上。” 王嫣然渐渐地放下筷碗,看着桌上某一处,道:“好了,你下去吧!” 小千如临大赦般地道:“是。”匆匆地退了出去。 珂儿刚冲动地再次开口,王嫣然率先开口:“珂儿,把这里收拾一下!” 珂儿张着嘴,即将说出口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去,等到王嫣然和乌云珠从她身边经过,她带着几个宫女做事去了。 临走的时候,王嫣然留下这样一句话:“不过封了婕妤封了号,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该得的就应该要享受的。” 乌云珠顿时明白了王嫣然的话,接口道:“娘娘说得是,若不是宓婕妤帮衬着娘娘您,欢妃怎会降位,这也是给后宫各位小主有好日子过。” 王嫣然终于展现笑容:“还是乌云珠你最明白本宫心意。” “哪里,奴婢呆在娘娘您身边久了,自然了解娘娘您的心意。” 王嫣然微微一笑,与乌云珠转到殿外散步去。 留下珂儿等宫女们,珂儿听到她们二人对话,才渐渐清晰地明白其中的道理,随后不再充满忧心地与宫女们踏踏实实地收拾早膳。 前脚刚踏出椒房殿,近身就听到甜甜的声音:“阅微坞柳御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嫣然扭头一看,见她低头规矩地福身,心内渐渐满意暗赞,道:“柳御女一大清早过来给本宫请安,今日你是头一个。” 柳御女福安完,抬头看向王嫣然,莞尔一笑道:“娘娘真是谬赞了。” “本宫说的是实话。”王嫣然道。 “谢皇后娘娘夸赞——”柳御女刚说完,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王嫣然与柳御女正说话间,听到叫声,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这个宫女……好像不是椒房殿的人,王嫣然和乌云珠都眯了眯眼睛,只有柳御女茫然打量面色焦急又异常恐惧的宫女。 “大胆,你是哪个宫的?竟然擅闯中宫!小禄子!”乌云珠厉声喝道,倒吓得面生的宫女“扑通”地双膝磕在地上,一声闷响,每个人都听的非常清楚。 王嫣然正劝阻乌云珠时,小禄子一声:“来了,来了。”从殿内出来一看,急忙请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柳小主安。”随后又转到台阶下跪着的宫女,看她焦急又怕的样子,一眼认出来了。 小禄子还没说出口,柳御女开始问起来了,她问的倒不是对面生的宫女说,而是对王嫣然恭敬地问:“皇后娘娘,这宫女似乎不是咱们这里的吗?” 小禄子替王嫣然回道:“启禀皇后娘娘、柳小主,她是长乐殿的……” “啊?”柳御女惊讶地用绢子握住了嘴上,面上惊诧,她平生最怕的就是长乐殿的欢妃了。 “奴婢不是故意的的,请请皇后娘娘息怒,请皇后娘娘息怒~~”宫女不断磕头求饶,额头都磕出青色。 “慢着,你且好好说,别磕磕巴巴,到底怎么回事?”王嫣然不等三位问话,她率先问出主要问题。 “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宫女万分感激同时,道出了所以然来:“娘娘您快去长乐殿看看去吧,柳絮姑姑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宫女快被欢妃娘娘打死了!” “什么?”王嫣然大吃一惊,但很快恢复淡定。 “啊,这……”柳御女头一次听说,但想不到她的庶出妹妹向来是欢妃身边的红人,今日欢妃怎么会突然要打死柳絮呢?思绪万千同时,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走,去看看去!”王嫣然抬袖真要去长乐殿看看,却被柳御女阻拦了。 “娘娘,长乐殿的事,咱还是别管了吧!万一皇后娘娘您去了,欢妃那里……” 柳御女的话里有话,王嫣然心里是清楚的,但先不点破,只道:“柳御女你若是怕欢妃迁怒于你,你可以回你宫去。”说着她欲要走,又被柳御女拦住。 这次她不是不让王嫣然过去,而是颔着点头道:“妾陪娘娘您一起去。” “你确定陪本宫走一趟?”王嫣然难以置信,对柳御女再确认一下。 “是。”柳御女认真地点头。 正文 8.理智 长乐殿 “劈劈劈劈!” 藤条狠狠地抽了下来,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骇人的声音震吓得跪满地的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抬头,不是他们在抱着饶幸,而是那一抽抽的藤条似乎也打在了他们身上,好几次他们都怕以为下一个就是自己受死去了。 唯有可怜的柳絮满脸青紫,豆大的汗水顺流而下,根本洗不过她青紫痛苦的脸,临危之时恐丢了性命。 她自认自己该倒霉,谁叫自己呆在阴晴不定的欢妃身边,又谁叫她有这个出生比较贵气的嫡姐姐呢?怨她自己生在没名没分的庶出,更恨自己不能像柳御女那样意外得到圣上宠幸获得嫔妃就能呼风唤雨,而自己却活在任人践踏欺负的贱婢! 藤条无数次抽花柳絮的皮肉,当然欢妃的藤条没打在柳絮别处,只她胳臂处被抽打得柳絮深深感觉撕心裂肺地疼,打在一个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了,柳絮的脸颊也隐隐传来血点,看来欢妃想打死她的心也有了。柳絮充满绝望地想着,痛苦来得越加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过了多久,柳絮抵不过疼痛得苦,眼前冒着青光,似乎将要晕倒下去。 欢妃也不知道自己拿柳絮发泄了多久,顿觉握着藤条的手疲劳过度,凭空脱落了下来。而这时欢妃见手中脱落下藤条掉在地砖上,没有急着去捡,她更是累得没有力气再打下去地气喘吁吁地坐在榻上。 好一会儿,她扭头看向柳絮,柳絮的头发变得凌乱,满是汗水浸湿,头垂下,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欢妃并不关心她是奄奄一息还是痛得晕了过去,只冷冷地狐疑地问道:“说,你跟柳御女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柳絮垂着的头微微一颤,没有力气抬头,胳臂的剧痛如撕裂地火燃烧着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要回答欢妃的话。 欢妃最后一口喘气来不及呼出来,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捏住柳絮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她:“说,你们到底跟她是不是一伙的?” 柳絮看着面目狰狞脸孔,好多话要跟她解释,可是她奄奄一息地呼出空气:“没有。” “那就好!”欢妃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是满意,呆到下一秒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皇后娘娘驾到”,沉溺在欢快血与肉的欢妃霎时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她紧张地望向殿外,双手更是措手不及。 “柳御女驾到!”又一声下来之后,王嫣然已经踏进了长乐殿,除却长乐殿的宫女太监纷纷给皇后挪出一条道,王嫣然老远看到欢妃面色及其阴郁、暗藏杀机,再看地上一滩血就已经了然,接着心里知道欢妃已经掺上了不可挽回的死罪! “欢妃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看看你把这里弄得哪里是长乐殿,简直是人间地狱!”王嫣然一出场就威严一声,最后一句更是说出了长乐殿宫女太监们的心里话,欢妃的理智也在王嫣然的启发下慢慢地抽了回来。 看着欢妃的脸色仍旧美丽动人,可惜蛇蝎心肠已经很透明地摆在了她眼前,王嫣然突然想起欢妃脸上不只带着阴郁,还表现出了可怕的狰狞,真不知道她是要杀柳絮和快死去的小宫女,还是冲着她皇后,抑或是整个后宫的女人? 欢妃收回理智,望了一眼柳絮和奄奄一息的小宫女,突然哈哈哈地大笑几声,对王嫣然颇为不分尊卑地道:“皇后娘娘你来这里不就想看看我的下场吧!这不正应了你向皇上告发我这个妃子苛待下人的大罪吧!好呀好呀,你快去找皇上告状去,让皇上把我贬回昭仪吧!” “啪”地一声,一只手狠狠地甩在欢妃脸上,欢妃脸上立刻出现了红手印,待回神一看,王嫣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并绝情地打了她一巴掌。 “你——”她竟敢当着宫女太监的面打她,好让她一个妃子在不曾得皇上宠爱的皇后面前黯淡无光,一点妃子的尊严都没有!她还是曾经呼风唤雨,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欢妃吗? “这一掌是打你不懂尊卑之别!”一语落下,接着又是狠狠地“啪”地又呼过来一掌打在欢妃另一张脸上。 “第二掌是打你下人也是人,你曾经也是宫里宫婢,就算你现在是妃位,打死一个宫婢虽然没什么,但你这么做到底犯了故意杀人之罪。” “你——”欢妃睁大眼眶,眼珠子凸出来似乎要杀了王嫣然。 “就算你有皇上罩着,朝堂上的百官绝不放过你这个孽妃!” 又呼来一掌:“第三掌是打醒你看清现在的局势,否则到最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被谁弄死!” 欢妃双手捂着红紫的脸颊,手印皆是,但都是王嫣然的亲作,接着她瞪着王嫣然,以为瞪着眼睛也能把她杀死,也似乎认定能弄死欢妃的正是王嫣然! 王嫣然可不吃她这一套,收起手来,其实她打欢妃的时候,她的手也很疼,但她故作淡定地道:“别看我,我对你算是轻的!否则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也不会留你到今天的!” 她在她面前虽贵为皇后,而话的内容却别有深意,却也不按尊卑地用起了“我”的自称。 她不是皇后吗?她不是也恨欢妃吗?那为何她在欢妃面前居然不摆皇后的样子,难道她也怕欢妃怕得忘了皇后的身份? 这个问题长乐殿的宫女太监们听了十分模糊,乌云珠等一干宫女太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就连一向看着欢妃被皇后挨打的时候非常解气痛快时听了王嫣然的话也十分不解,接着柳御女把所有疑问的目光不小心碰到了跪在地上的柳絮,她头发散乱,衣衫撕裂而开,皮肉模糊得异常惊心醒目,形如行尸走肉。 她的庶出妹妹,不共天戴的姐妹,不正是柳御女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可到最后……柳御女心一阵阵抽疼地别开脸,不忍看到柳絮将死的样子。 嫡庶虽不共天戴,但却血溶于水,到底都是柳家的人。 欢妃回味王嫣然的话,好一会儿分不清敌友状态,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最后一句话欢妃本就不敢问,但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疑窦。 “告诉你,本宫并不想把你今天的事告诉皇上,否则前朝后宫又有得乱的。”欢妃更是疑惑不解,而王嫣然打算清场的意思,“听着,”她对在场的宫女太监,包括柳御女等人,“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定要守口如瓶,否则谁有一丝风动传到皇上耳朵里,本宫定饶不了他们!”话一落下,众宫女太监们都二丈摸不着头脑,脑子都回忆着长乐殿向来与中宫关系很不好,怎地皇后为何要护着欢妃,难道她不记得之前怎么被欢妃欺凌吗? 疑惑之间,众宫女太监无奈地齐齐答应了:“奴婢/奴才遵旨。” 柳御女听罢,不禁捂额地软下来,好在身边的宫女清影及时地靠过去,她才不会倒下去。 “小主……”清影也听到了王嫣然与欢妃对话,可是她们似乎并没有把柳御女放在眼里。 而柳御女更深觉饶幸地从怀中抽出绢子擦了擦汗水,她并不在乎皇后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在乎的是只要欢妃没有因柳絮迁怒到她算捡回一条命了,看刚才欢妃对皇后说话的架势,咄咄逼人之下,最后还是败在皇后手中。 “还好有皇后娘娘在。”柳御女低低地感叹,却着实感到后怕,她后悔跟着皇后来到“人间地狱”的长乐殿。 清影听见柳御女自言自语的话,顿时明白了刚才的错解。 柳御女收起绢子,目光对上王嫣然及时转过来的目光,她冷不丁地僵住,看到王嫣然带有命令的眼神,顿时想起她刚才的口谕。 “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她无比小心又恭敬地一字一句都在斟酌中说出口,她最最不敢得罪的正是眼前的皇后,柳御女突然想起自己能有今日全凭皇后所提拔。 王嫣然满意地点头,从柳御女身上离开目光,转向血淋淋的惨像。 “来人,把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位弄到本宫那里去!”王嫣然吩咐道。 “啊?是……”乌云珠先是吓了一跳,来不及细问,只听王嫣然的命令。匆匆指挥身后的一干太监宫女,低头轻轻地略过欢妃身边,而欢妃却突其地不再喝止,而是默默然地看着乌云珠与宫女太监们慢慢地托起快死掉的宫女向外走,又悄悄地从她身边经过,然后踏出了长乐殿。 当欢妃重新把目光回到王嫣然身上时,王嫣然面无表情地对她讲道:“本宫暂时不揭发你,你自己好自为之。本宫会告诉皇上,你身体有碍,需得闭关一个月才能出长乐殿,听懂了吗?” 向来摆架子,爱得理不饶人的欢妃,此时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眸,似乎在想着什么那么入神,王嫣然也当她是默认,才转身离开,但很快顿住,背对着欢妃道:“柳絮这丫头对你也算是别无二心,也是你的忠仆,虽也是柳府出来的人,只不过是无名无分的庶出。你能有她这样忠心的奴仆算你幸运,以后好好待她,别因为她曾对你死心塌地,你就恩将仇报!” 王嫣然在警告她,欢妃无神思绪的目光顿时亮了一下,待抬头王嫣然已经头都不回地踏出了长乐殿,另一个貌似柳御女的背影也悄悄然地紧跟随后。 人都走了之后,欢妃缓缓地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柳絮,她胳臂上的伤非常之重,准是她下手实在太重,没想到她浑身血淋淋地跪着的,不曾晕倒过。 欢妃走过去蹲了下来,“柳絮……”她轻轻地叫她,她只低着头跪着不看她,欢妃又轻轻地推了推她,满心的后悔与愧疚交杂在一起,心疼之余,不想柳絮被她轻轻一碰竟然倒了下去。 她就知道自己下手太重。 “来人!”她急切而淡然,“把她送到本宫榻上,叫来几个太医好好地诊治她,本宫要她跟以前一样地好起来!” “是……”宫女太监们本以为皇后走后,那么最后的救命稻草就这样眼睁睁地溜飞过去,正绝望间,咋听到欢妃的命令,哪个不敢怠慢地哆嗦地答应一声,生怕慢了一拍,欢妃又要开始拿他们撒气。 正文 9.秋媛密话 回到椒房殿,柳御女心有余悸地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王嫣然立即顿住,回过头看过去,柳御女脸色打出了长乐殿之后就发白了,整个人浑身颤抖得像一只受怕的小兔子。 “怎么,怕了?”她打量柳御女恐惧之余的目光,忽然看出了柳御女的心事,并替她讲出来:“你想告诉皇上?” “妾不敢……”她急急出口,瞬间不敢观望王嫣然审视的目光,纠结地低下了头。 “那就好。”王嫣然这才从柳御女身上放心地挪开,但是光答应了不成,看柳御女的样子,王嫣然怎能放心她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守口如瓶吗。 “柳御女——”王嫣然突然又转过身子来,柳御女立即应了一声。 “妾身在。” “本宫知道你很怕欢妃,但是有本宫在,欢妃不会对你怎样的。”见柳御女稍稍放松,脸上的恐惧散去一半,王嫣然不得不对她说起另一个让柳御女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柳絮虽然是欢妃身边的人,如今表面上她与你尊卑有别,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人,而她不过是个侍女,所以对你来说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的。” 柳御女深深觉得皇后的话说进她心里去了,之前她担心过,现在听了之后反而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落地了。 “不过她到底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两虽然嫡庶有别,身份也有别,但都是柳家的人。”王嫣然说道,而柳御女刚刚放松的神态又开始纠结不清。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柳御女欲言又止,似乎再从王嫣然话里有话中能听到更透明一些。 “本宫的意思就是如今你是嫔妃一员,本宫今日能罩着你,但以后无法周全护着你,看到今日刚刚被封的宓婕妤了吗?你若真想成为她,就一定要懂得怎么拉拢人心,尤其是你妹妹的心。” “娘娘的意思是让妾好好地向宓婕妤学习,多跟宓婕妤走动走动,然后慢慢地让柳絮成为妾的心腹吗?”柳御女大放光彩,她以为王嫣然好心好意地在传授她一些后宫处事之道。 王嫣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令柳御女更不得其解。 “你说的对也不对。宓婕妤能有她今日必是她有很好的手段,而女人的有些手段对自己是没有一点好处的,所以你一定要分清好坏才是。” 柳御女似懂非懂地感激道:“妾谢谢皇后娘娘的教诲。” “嗯,本宫乏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好好等着服侍皇上。本宫断定,你的身体不适,或许更能揪住皇上的心。”王嫣然说完,与乌云珠等一干宫女太监回自己中宫。 柳御女忽然顿悟过来,对着皇后仪仗的背影福安道:“妾恭送皇后娘娘。” 乌云珠紧紧搀扶地走在去往椒房正殿的道上,一想到欢妃,乌云珠极为不解地问:“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欢妃如今实在该死,她说了那么多娘娘难听的话,娘娘您为何不趁欢妃失势,教训一下她,好叫她知道您才是后宫里的正宫娘娘。” “你想给欢妃治什么罪?”王嫣然调侃道,她就知道今天饶过欢妃,乌云珠最不甘心。 “欢妃以下犯上,不尊重娘娘您,打入冷宫算是对欢妃轻的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她死?”王嫣然继续调侃地问。 “奴婢知道这事本不是奴婢该做的事,但奴婢确实这样想的,奴婢也是为了娘娘您才对欢妃恨之入骨!皇上都舍不得让欢妃去死,只降她的位,倒不如咱们替皇上下狠心处死欢妃也不为过!”乌云珠越说越来气,越来气越令王嫣然觉得她的话实为欠考虑。 “奴婢是不是多嘴气到娘娘您了?”乌云珠半天听不到王嫣然吱声,在旁请罪:“还请娘娘您息怒,都怪奴婢多嘴。”她抬起手来刚贴近脸颊掌嘴来的,被王嫣然挡住了。 “本宫没怪你,你说的没错,欢妃确实该死。可是有句话你知不知道,叫‘得饶人处且饶人’。欢妃之所以今日失宠,还不是因为她平日作风不好,虽得皇上宠爱,却不得前朝认可,更不得后宫人心,时间久了,皇上也渐渐这么觉得欢妃过失分寸,才会宠爱其她嫔妃。” 乌云珠认同地点了点头,王嫣然欣慰乌云珠心里还是有人情的。 她继续讲道:“其实欢妃在后宫霸权的时候,本宫也不是任由着她去欺负陷害,前有被废黜庶人的李答应受到陷害,后有冤死的顺嫔加上那死去可怜的小公主,这两个人之所以受到欢妃迫害,还不是因为那两个人性格里都太柔弱天真,以为皇上真的会庇护她们?本宫后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中宫上下,才会默许竹璃引诱皇上,得到皇上宠爱,才得以对抗欢妃的吗?” “都怪奴婢太过肤浅,还是皇后娘娘您想的周到。”乌云珠福安,道:“娘娘您果真用心良苦了。” 王嫣然轻叹一口气,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哇。” 乌云珠听罢,本好心劝慰,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与王嫣然一样不好过,刚刚张口的话又不知如何安慰了。 珂儿从内走出来,恭敬地福安:“皇后娘娘,秋良媛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她来做什么?”王嫣然又在门口处站定,接着秋良媛也跟着珂儿走到面前,珂儿很礼貌地退在乌云珠身后。 “妾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秋良媛恭敬地福安。 “就你一个人?”王嫣然这才踏进正厅,然后才看向秋良媛。 “回皇后娘娘,妾过来是看望娘娘您请早安的。”秋良媛解释道。 “哦。”王嫣然才想起自己是皇后,每日早上必须受后宫嫔妃的早安礼。她也不打算多留秋良媛,只道:“本宫乏了,就不多留你一会儿,你且回宫自便吧!” “娘娘。”秋良媛并不打算走,王嫣然不解地扭头,秋良媛迎了上来,又福安一身,道:“妾今日来有话要说。” 王嫣然充满疑问地在秋良媛身上打量一下,见她一身浅碧色襦裙,鬓上别着一枝石榴簪子,想必那簪子是卫泾赏给她的吧。 “好吧,进来坐坐喝些茶也不为过。”王嫣然收回目光,在正厅中落坐。 秋良媛脸上一喜,感激一声,重新走进去,在左下首而坐。 “说吧。”王嫣然接过宫女寄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打算洗耳恭听了。 秋良媛对刚刚呈上来的茶水微微在意一下,并没打算喝,而是朝着宝座上的皇后,娓娓讲道:“妾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宓婕妤妹妹到现在还未下朝,否则妾就算过来也不敢与皇后娘娘说的。” 说者有意,听着更是怀疑,道:“本宫见秋妹妹你和宓婕妤最是交好的姐妹,怎的秋妹妹你话里似乎很有话,又不能让宓婕妤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王嫣然怀疑宓婕妤和秋良媛的关系是不是变得紧张了,她们俩怎么回事,就算王嫣然猜的七八分,其中的细节她还是不清楚的。 “娘娘您……能不能呃……”秋良媛忌讳地看向王嫣然身边的乌云珠和珂儿。 王嫣然扭头对她们讲道:“本宫一会儿就要沐浴,乌云珠你去安排一下。”乌云珠应了下来,接着看到珂儿正死盯着秋良媛,似乎她到现在还没有原谅秋良媛。 “珂儿!”王嫣然也发现珂儿的目光,珂儿吓了一跳,看到王嫣然恭敬地等命令。 “你且到后厨房看看有没有本宫要吃的玉羹菜肴,别太丰富了,简单做做就好。”珂儿一一应了,王嫣然又道:“你做的点心最合本宫的胃口,不如现在就去做来。” 珂儿却为难地道:“回皇后娘娘,这早膳刚刚过了,怎么突然吃午膳?” 乌云珠接口提醒道:“娘娘想吃,让你做就做,别问太多!” 王嫣然想干什么,乌云珠最清楚不过了,她还清楚珂儿是个记仇的主,她刚刚见珂儿看秋良媛那一眼就明白她心里想什么了。所以再敏感的话语绝不能再刺激珂儿,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珂儿悻悻地道:“是,奴婢这就去做。” 二人都退了下去,宫女太监也退了下去,只留门口守卫的太监。 “现在可以说了吧。”王嫣然道。 秋良媛点了点头,道:“娘娘您可知皇上为何让婕妤姐姐一起上朝,而不叫娘娘您上朝?” 王嫣然诚实地道:“本宫怎么知道,无非觉得皇上最近极其喜欢宓婕妤。” “的确是这样。”秋良媛认同道,“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王嫣然细看秋良媛的神色,见她面上并无任何嫉妒宓婕妤的意思,也没有要害宓婕妤的想法。 “哦,秋妹妹似乎知道了什么,才背着宓婕妤来告知本宫的吧?”王嫣然道。 秋良媛乍听,立即从坐位上站起,走到中央跪了下来,道:“回皇后娘娘,妾此次过来与皇后娘娘您禀明,并无其它的意思,只是因为妾之前曾犯过错误,才导致顺嫔娘娘惨死,妾至今都耿耿于怀,所以妾为了赎罪才会告诉娘娘您的,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王嫣然一边想着秋良媛的话,一边点头道:“你倒是懂得良心的。本宫知道你当初的苦处,就算你不服侍顺嫔身边,皇上也会宠幸别的宫女的。好了,过去的不要想了,你且起来说话吧!” “谢皇后娘娘。”秋良媛纠着的心解开了一半,在王嫣然示意下坐回原位,道:“妾也是昨日刚刚离开宓婕妤姐姐的住处不小心听到的……”接着秋良媛说了起来,王嫣然的表情比较震惊。 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卫泾要带着宓婕妤去受百官朝拜呢! “因顺嫔娘娘的前车之鉴,皇上因着欢妃,才会去保护宓婕妤姐姐,所以今日一早宓婕妤就有了喜事。”秋良媛道。 “嗯,宓婕妤能有今日,乃是她的福分。”王嫣然并不产生嫉妒,她哪里知道宓婕妤能在后宫活几年呢,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婴儿才刚满一个月。 “是呀……”秋良媛又悲又为她人喜道,她酸酸的语气被王嫣然听得分明。 “秋妹妹别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呢!”王嫣然就算知道后宫的女人不会活多久,而这个国家也不会保持多久,能安慰且安慰就算不错了。 “皇后娘娘时间不早了,妾不打扰您休息了。”秋良媛站了起来,福安一身,王嫣然应允地点头,秋良媛才施施然地退下。 正文 10.久违 王嫣然目送秋良媛离开,她自己也可以放松一会儿了,整整一个早上被折腾得她筋疲力尽,有些时候就连与她们这些嫔妃说话都要伤十二分脑筋,虚与委蛇,唯独今日与欢妃说的都是真心的苦口婆心的话。 “娘娘,水已经备好了。”乌云珠准时地从后帘出来,福安一身道。 不管是乌云珠从后帘是否听到秋良媛的话,王嫣然一脸倦容地起身,乌云珠早已把她神情看在眼里,心疼地走上去主动搀扶着她。 “谢谢……”王嫣然感激地小声出口,但语气充满疲惫。 声音很小,乌云珠却能听的到空气的声音,一种心累的无力感激的声音。 “娘娘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乌云珠收了王嫣然私下不分尊卑,而把她当成朋友的道谢,她一个婢女已经受到了天大的恩宠了,但是因为身份的悬殊,乌云珠时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点王嫣然明白乌云珠的顾虑,可是她太久没有听到真正的人类和谐的声音了,比如在二十一世纪的早上,出了门天永远都是明媚的,天浅蓝浅蓝的,虽然都市的雾霾永远存在,但心情一定是充满自信地美好,想着在上班的路上遇上熟人,他们都对她微笑打声招呼,她也同样回以微笑,工作竞争非常激烈,经常为一些项目而跟同僚争论不休,但到了晚上大家还是朋友,一起出去吃宵夜,唱K歌,还有—— “娘娘。”乌云珠提高到王嫣然自认为比较高的分贝而回神,见乌云珠探寻的目光瞧着她,脸上竟是等待着的疑问,王嫣然才发觉乌云珠刚刚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进去。 “本……我累了。”王嫣然省去了窒息繁琐的皇后独特的自称,觉得还是唤作“我”对她来说更舒服亲切一些。 “乌云珠帮您沐浴好吗?”乌云珠深深同情王嫣然一副可怜疲惫的表情,她刚刚想说一些早上那些繁琐的事就通通往肚子里咽,不忍心再问第二遍让王嫣然烦心。 乌云珠默默地为王嫣然摘取繁重的凤冠,为她卸妆,帮她宽衣,然后一个人亲自给王嫣然沐浴。 一声不响的宁静,或许是她最想要的安静吧? 乌云珠悄悄地看一眼王嫣然的精致绝美的脸,心想:“她长得那么美若天仙,为何皇上偏偏又宠爱着宓婕妤,更何况宓婕妤跟皇后比,宓婕妤差好几分,最起码在气质上根本没有皇后优雅娴静。” 直到最后,乌云珠为她洗好沐浴,给她擦身子的时候,王嫣然突然开口:“乌云珠。” “奴婢在。”乌云珠赶紧回应。 “夜深时分,你且从库里面拿出两罐金疮药去送到长乐殿去。” “娘娘这……” “还有一定要悄悄地去,知道了吗?”王嫣然特意嘱咐道,“无论欢妃问你什么,你就说本宫本不愿逼到绝人之路,只是有一句话不知欢妃懂不懂: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为了一个皇帝,就不要了我们作为女人的尊严和性命,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若欢妃不明白娘娘您的意思呢?”乌云珠才不会觉得欢妃会懂那些话,说不定她破口大骂,绝不领皇后的一片好心。 “不懂就算了,但凡女人不懂本宫说的,那么她今后恐怕要自生自灭了。”王嫣然道。 乌云珠心胸开始得意,她本来不想接这样的差事,但听到王嫣然说的最后一句,她心满意足地想:“若欢妃自生自灭那才更好呢!”她想着都泄气了。 “奴婢这就去。”乌云珠果然痛快地答应了。 王嫣然满意地闭上眼睛,倒是乌云珠一掀帘,突然“啊呀”了一声,王嫣然也突然睁开眼睛,纳闷地扭过头,就已经听到乌云珠叫道:“你杵在这做什么?”乌云珠飞快地想到珂儿是不是听到刚才她们谈话,乌云珠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你好大胆子,没有娘娘命令,你怎的站在这里,难不成——”乌云珠的质问还没完,里边的王嫣然问道:“谁在外面。” 乌云珠来不及数落珂儿,而是悻悻地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珂儿在外边。” 王嫣然轻轻“哦”了一声之后,珂儿惶恐地跪在地上忙解释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娘娘要的点心和午膳所要吃的,奴婢都安排好了,请皇后娘娘息怒,乌姑姑息怒……”珂儿避开乌云珠凌厉的目光,遂低下头不敢再讲话。 “让她进来为本宫更衣,你且去办你的事吧。”王嫣然似乎不关注珂儿是否听到她们二人谈话,但长乐宫的正事要紧,她就算猜出七八分,也管不了多少,毕竟总猜的七上八下,自己也觉得劳神。 “是,娘娘。”乌云珠狠狠地瞪了珂儿一眼,便悻悻地退开了。 留下珂儿。 “你来给本宫出浴更衣吧!” “是,奴婢遵命。”珂儿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规规矩矩地服侍皇后更衣。 简单装饰之后,王嫣然一身白seyu仙的衣袍从寝室内走到正厅内的小屋里,屋子里专门吃膳的地方,桌子上满是珂儿亲手做的佳肴和点心。 “看出来,你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看到一桌美食,王嫣然心神终于开颜。 珂儿受到鼓舞地福安:“多谢娘娘夸奖,这些都是娘娘您最爱吃的。” 王嫣然走上去,在其中一个正位置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精致碟子上摆着花样繁多的点心,便问:“这是什么口味的?” 珂儿热心地回道:“娘娘,这是牡丹滴露糕。” “牡丹滴露?”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奇特名字的糕点。 “回娘娘,这牡丹花是新摘下来的,花叶里带着少许水分,所以叫滴露,然后把它们做成糕点。”珂儿细心地讲解,王嫣然脸上逐渐更加开颜。 “嗯,难得你细心了。”王嫣然满意地点头,记得二十一世纪的食物都是添加化学剂,只有在古代里天天吃着天然的东西,这就是古代与现代的差别了。 王嫣然更美滋滋的是她居然嘴里吃着珂儿做的免费的午餐,这样精致可口的糕点放到科技发达的现代卖去,肯定是天价了。 呵呵呵,王嫣然几乎笑着吃糕点,津津有味。珂儿在一旁观看她吃得高兴,心里不免骄傲起来。 “哎,对了。”王嫣然吞下一个牡丹滴露糕后,突然想起什么就对珂儿吩咐道:“听秋良媛说宓婕妤有喜了——”她顿了一下,想起秋良媛说过的话,道:“你到库里面挑一份上好的燕窝以及蓝玉石坠子送过去。” 蓝玉石乃是羙国上好的稀有佳品,在后宫也就罕见地只有一个,只有椒房殿有此殊荣。 “娘娘,这个蓝玉宝石乃是稀有上上之品,只有中宫皇后您才会独有,要是送给宓婕妤,恐怕会逾越娘娘您的身份。”珂儿最清楚不过地担忧道。 不就是怀了孕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珂儿很不服气。 王嫣然道:“自顺嫔怀孕以来,咱们后宫中有了第二个喜了,本宫本以为顺嫔顺利能产下皇子,羙国就有后嗣无忧了,谁想顺嫔命薄,没能保住孩子,自己也丢了性命,直至本宫每逢想起顺嫔的遭遇很是心痛。”王嫣然很是悲伤,就连看着食物提不起豁然的心情了。 珂儿听到这里,更是悲愤交加,脑海里满全是欢妃无情残忍地杀害顺嫔和小公主的场面。 “如今宓婕妤有孕,乃是羙国后嗣的希望。本宫想皇上一定重视宓婕妤肚子里的皇子,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必须要比皇上还要重视皇子,才彰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恰好是宓婕妤怀孕,而不是万恶的欢妃! 珂儿对欢妃充满仇恨,恨意没多久,就立即被珂儿暂时放在了一边。 “皇后娘娘果真贤良大度,若宓婕妤知道娘娘您的心,肯定感恩戴德。”珂儿福安取悦王嫣然道。 “但愿如此。”王嫣然神思到远方,她可不敢保证宓婕妤以后事事都顺着她,有可能她还会反咬一口。 “宓婕妤怀孕的事,你还是不要声张的好,皇上没打算告知六宫宓婕妤怀孕的事。”王嫣然提醒一声。 珂儿惊讶地抬头:“啊……” “欢妃那里最好不让她知道此事。”王嫣然再次提醒珂儿。 珂儿立刻理解地低下头,道:“是,奴婢遵命。” “再把另一燕窝送到柳御女处,她今日身体不太舒服,本宫很是担心她。你从宓婕妤处出来,再去柳御女,传本宫的话好好关心她的身子。” “是,娘娘。” “最后再挑入眼的首饰盒也送到秋良媛那里,算是本宫一点心意。” 珂儿一一答应,细细接受王嫣然交代的事,很快出去办事去了。 王嫣然口干地拿起汤羹喝了几口,又从外叫小禄子。 小禄子赶紧地赶过来,打了个千儿:“奴才请皇后娘娘安好。” “嗯,小禄子你现在去皇上养心斋那里,把本宫的话告诉皇上,就说欢妃身体及其不适,经本宫亲派的御医给欢妃把脉说并无大碍,只需将养一月之余才能出宫。”王嫣然交代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禄子接了差事正要出去,又被王嫣然叫住。 “还有再对皇上说柳御女今早在本宫这里身体突然不适,请皇上好好看望柳御女。” “娘娘您这……”小禄子觉得不公平,为何皇后娘娘不说让皇上过来看望她,反而把皇上推到柳御女的怀抱里。 “你且去,别问那么多问题。”王嫣然故意警告一声。 小禄子哪敢再说,不敢揣摩地替自家皇后娘娘公平一次,只得接了遵命,出去了。 剩下她一个人望着一桌子美餐,王嫣然却意外地嘟起小嘴:“亲爱的食物们,我可以坐回安悦好好分享你们啦!不介意我狼吞虎咽吗?”说完,她呼啦呼啦地对美食残风卷云地不顾形象地吃光掉。 还是做安悦好…… 久违的安悦。 正文 11.示好 养心斋 “皇上,椒房殿的小禄子要求见您。”张德运一手搭着佛尘毕恭毕敬地讲道 卫泾刚刚下朝之后,刚亲自陪着宓婕妤回她的悦碟轩,才回到自己的养心斋,才在宝座上歇息一下,想着去看一眼皇后,顺便把宓婕妤怀孕的事告知她一声。谁想,皇后倒派人不请自来了。 想着曹操,曹操就到。 卫泾脸上顿时开朗,道:“快快让他进来。” “唉。”张德运见皇上这样急切,心想着皇上如今越来越看重皇后那边,虽然宓婕妤在皇上心中比皇后重,但是皇后毕竟是皇后,皇上能尊敬皇后应该的。 小禄子走进来,跪服道:“奴才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好好,小禄子,起来吧!”见小禄子道了声“谢皇上”之后,卫泾迫不及待地道:“皇后今日是否有事找朕?”昨日见王嫣然对欢妃犯下的错误如此大度,卫泾对她深表感激。欢妃纵然有过错,降位,但在卫泾心里依然放不下她,回想当初自己真有要处死欢妃的心思,全因为照顾宓婕妤和其她嫔妃心情的缘故,但回来冷静之后,才对自己当初的决定非常后悔,好在皇后识大体,以降位放了欢妃一命。 小禄子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差奴才有事对皇上说。” 若皇后今日让他住在椒房殿一宿,卫泾觉得自己非常情愿地陪皇后一宿,毕竟他除了欢妃和宓婕妤,也好久没好好陪着皇后了。 “你说吧。”卫泾心里早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娘娘说柳御女今日请安的时候,突然身体不适。” “柳御女?”卫泾想不到皇后要对他说这样的话,明明刚才他觉得……思绪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张德运的声音。 “没错,就是前日皇上您刚刚宠幸了柳御女,她正住在阅微坞……” 卫泾一下子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玲珑剔透、心灵手巧的女子,宠幸她当晚,她还送卫泾自己亲自做的香囊。 “请女医看了没有,严重不严重?”卫泾面上关心,心里却想着皇后,他今天心情都放在椒房殿上了,可小禄子的回答似乎令他很无奈。 “没有,还请皇上赶紧去看看柳御女。”小禄子低着头,语气淡定无颜色地道。他心中已明白,皇后的心早已不在卫泾身上了,而是……他猜测地想。 “哦,那皇后还说了什么了吗?”卫泾希冀地问道,希望小禄子的下一句话是他想听想做的话。 小禄子早已猜到皇上今日很想去椒房殿,可他偏不让皇上如意,谁叫他之前不好好珍惜皇后来的,而皇后的清白之身恐怕也早已是“他”的了,小禄子脑海里想着,面无波澜地道:“娘娘还说欢妃身体极其不适,娘娘亲自派了御医查看,欢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一月有余才能出宫。” 果真吗?她就不想见见朕吗? 满心的希冀就在下一刻渐渐熄灭,卫泾闷声门气地道:“好吧,摆驾阅微坞。”心情万分复杂地站起身,随着张德运尖声唱着,卫泾沉闷地坐上了轿子。 悦蝶轩 夏荷端着燕窝羹从里屋走到寝室正中央,燕窝羹还未轻轻放在桌面上,就听到宓婕妤问:“夏荷,你觉得本宫今日与皇上同时临朝看起来怎样?” 夏荷听罢,忙放下汤羹,端端正正地福身,赞扬道:“婕妤娘娘果然贤良淑德,仪态万千,快及皇后娘娘的风范!” 啧啧赞扬,宓婕妤立刻心满意足,脸上渐渐带着得意。对夏荷的话,她心里极其认可。 “好个机灵的嘴,一会该有赏你的!”宓婕妤嘴角荡起甜蜜的笑。 “奴婢谢婕妤娘娘赏。“夏荷又福安一顿,接着宓婕妤问下一句:“本宫跟欢妃比呢?” 夏荷不屑地道:“欢妃哪里比得上娘娘您,就她那样,根本配不起娘娘您!”见宓婕妤眼睛带着浓浓的笑,她越说越带劲:“婕妤娘娘您怎能跟欢妃比呀!欢妃她是什么身份,哪里及得上娘娘您的万分之一呢。” 宓婕妤轻轻地用汤勺搅着燕窝羹,突然猝不及防地道:“那么跟皇后比呢?” 宓婕妤这句声音本来不高不低,而夏荷却是听得真真的。 宓婕妤跟皇后比?这……怎么比啊!皇后那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宫,就算她们的婕妤娘娘再怎么有形似皇后的风范,恐怕也无法撼动皇后的位置。 夏荷仔细一琢磨,才恍然一惊:莫非……宓婕妤想做皇后! 这想法一出来,夏荷都紧张到无措了,若说婕妤比皇后有风范,宓婕妤肯定对她更有赏识,更重用了夏荷;若是说得差了,那么得罪的可是宓婕妤。 但问题是,夏荷之前明明看到她家娘娘跟皇后交往甚是亲密友好,又为什么宓婕妤刚才的一句话却要打破什么。 夏荷的一番紧张地琢磨,引得宓婕妤抬起头来打量她,见她皱着柳眉,宓婕妤看在眼里,心里早猜出夏荷心里的利弊,道:“怎么,本婕妤的话,不好回答吗?” 一提“本婕妤”,夏荷想:“坏了,莫不是婕妤生气了吧?” 想着突然“噗通”跪在地上,近似哀求地回道:“娘娘,奴婢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极快地在脑海飞转,非要想出个圆满来,“奴婢只觉得婕妤娘娘跟皇上在朝堂上,的确让奴婢感到娘娘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至于……至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她急急地找措辞才不会迁怒于宓婕妤,但又怕不知哪句话万一得罪了宓婕妤。 “好了好了,本宫就不为难你了。”宓婕妤似乎也看不过夏荷为难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遂亲手扶起了夏荷。 “谢婕妤娘娘。”夏荷心有余悸地站起来,宓婕妤又亲自扶她起来,夏荷慌忙道:“婕妤娘娘您有身孕,别为了奴婢伤了自身。” 宓婕妤又被夏荷扶坐在原位上,夏荷看着汤羹道:“娘娘您还是先把燕窝喝了吧!一大早跟着皇上也没吃什么早膳。一会儿奴婢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丰富早膳吧!” “好吧。”宓婕妤点了点头,还未等夏荷去安排,门外一个宫女进来福安禀报:“婕妤娘娘,椒房殿的珂儿带着礼品求见娘娘,说是皇后娘娘有些补品要送与娘娘您。” 她大概知道我身孕的事了? 宓婕妤面上平静微笑,心内却惊讶,嘴里自然地道:“快请她进来。” 宫女退了出去,紧接着珂儿率两个宫女和礼品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婕妤娘娘,娘娘金安。”珂儿端正地福安,语气甚是恭敬。 “哟,珂儿妹妹你怎么来了。”冲着珂儿刚才恭敬的姿态,宓婕妤隐隐略计心头,而秘不可发地热情地笑开颜。 珂儿脸上一红,羞得低下头,惶恐道:“奴婢不敢,以奴婢的身份无法跟婕妤娘娘称为姐妹。” 只有称为后宫嫔妃才能互称姐妹,就像秋良媛和柳御女,想起秋良媛,珂儿隐隐生恨。 她表情微微异样,令宓婕妤眼尖地看在眼里,心里却自问:“看她这样子估计在恨着谁呢?欢妃还是……”她正想着,珂儿接下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皇后娘娘派奴婢过来是有样东西要送给婕妤娘娘您。” “哦,什么好东西?”宓婕妤亲切地微笑道。 珂儿打开其中一个宫女的托盘上的精致的盒子,亮出了稀世含有的蓝玉石,蓝玉石一亮相,宓婕妤在场的宫女们唏嘘地惊叹一声。 “这……”宓婕妤简直不敢相信皇后怎会送她如此稀罕的宝贝,她还真舍得拿出来给她? 珂儿早有准备她们会这副表情,道:“蓝玉石是羙国上好的稀有佳品,在后宫也就罕见地只有一个。皇后娘娘肯拿出这样大礼给婕妤娘娘您,奴婢想皇后娘娘对您的情谊,孰轻孰重,娘娘您心里明白。” 宓婕妤听罢忙站起来,对着中宫方向隆重地福安,受宠若惊:“嫔妾感谢皇后娘娘厚爱。” 接着珂儿又展出另一个礼盒,道:“娘娘,这是皇后娘娘送您的补品,还请娘娘您收下。” “劳烦皇后娘娘这样惦记嫔妾,嫔妾以后一定对皇后娘娘感恩戴德!”宓婕妤感激地道。 珂儿很满意宓婕妤最后的反应,看得出来宓婕妤非常尊敬皇后,不像欢妃处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眼下珂儿有点喜欢宓婕妤了。 “奴婢接下来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 “珂儿妹妹请留步。”珂儿欲要退下去,宓婕妤突然叫住了她。 珂儿惊讶,后退的步子又停在原先的地方,谦虚地道:“婕妤娘娘您就叫奴婢珂儿就是。” 宓婕妤冲她微笑一下,对身边夏荷吩咐道:“把皇后娘娘送的礼物都好好地放在固定的地方。” 夏荷接命,率两个宫女从珂儿的宫女手里接了过来,紧接着出去了。 “婕妤娘娘叫奴婢有何事?”珂儿低着头问。 宓婕妤和蔼地走近珂儿,一只玉手掩在另一只薄纱袖口里滑出一串红玛瑙,嘴上和蔼地道:“前几日皇上赏本婕妤一串红玛瑙,现在看着挺适合珂儿妹妹的手,所以——”说着不等珂儿拒绝,她已经拉起珂儿的手,红玛瑙在珂儿眼前华丽地套在她的手腕上。 “婕妤娘娘,这怎么可以!奴婢受不起!”珂儿虽想不到宓婕妤突然对她好起来,可她心里清楚自己是皇后身边的人,别的嫔妃给她送礼,肯定有目的的。 珂儿挣脱,宓婕妤却紧紧拉她的手,道:“珂儿妹妹莫不是嫌弃本婕妤送的礼物吧?” 珂儿突然停止挣脱,忙解释道:“奴婢不敢对婕妤娘娘送的礼物有任何不满,只是奴婢受不起婕妤娘娘这样的礼。” “哪里,哪里,本婕妤看着珂儿妹妹的手很是漂亮,就想着那串红玛瑙肯定适合妹妹你的,若是皇上看到珂儿妹妹你的手的话——”宓婕妤的话还未说完,珂儿忽然跪了下来。 “奴婢只想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好奴婢本分,以皇后娘娘惟命是从,从未想过其它,也不敢想其它!”她发誓道。 宓婕妤莞尔一惊,尔后等她说完脸上笑意浓浓地扶起珂儿道:“珂儿妹妹你不必多想,本婕妤送你红玛瑙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勤勤恳恳,本婕妤很是赏识你的。” “奴婢谢婕妤娘娘的赏识,奴婢看夏荷对婕妤娘娘很是忠心。”珂儿抬起头道。 宓婕妤眼角余光也看到夏荷办完事回来了,转回目光对珂儿更是亲切如亲姐妹:“当然,只是她来宫中尚浅,不及你进宫时间长。” 珂儿努力从宓婕妤话语中找出她想要的迹象,而种种迹象又表明宓婕妤送她红玛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或许她这么做是在向皇后示好。 “谢婕妤娘娘厚爱,奴婢要去秋良媛那里送礼。”珂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离开了。 “秋良媛?”宓婕妤疑惑道。 难道还有秋良媛的份? 看出宓婕妤疑惑不解,珂儿解释:“皇后娘娘只是送秋良媛一些首饰而已,只因为秋良媛早上也到皇后娘娘那里请早安。” 宓婕妤微微恍然地道:“哦,这样。你且先忙去吧。” 珂儿深深福安,退了几步,扭身怀惴着抚摸红玛瑙往韵艳厅的方向去了。 这时夏荷走了过来,望着珂儿消失的背影,转过头对宓婕妤道:“莫不是秋良媛已经知道娘娘您怀孕的事了吧?” 宓婕妤心知肚明,道:“昨夜她悄悄站在本婕妤窗外能不知道吗?” “娘娘若是您让奴婢出去赶走秋良媛,或许秋良媛就不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夏荷想起昨夜在屋内已经发现秋良媛的影子就在窗外,她本能过去阻止,可宓婕妤偏偏不让她出去,还让她伺候皇上和宓婕妤布菜,想到这里,夏荷很担忧懊悔。 宓婕妤却自我感觉良好:“本婕妤就是让她知道我怀孕,就是让她传达给皇后。” “可是……”夏荷正忧心着,宓婕妤却打断她。 “本婕妤相信皇后娘娘,在欢妃面前,也就只有皇后娘娘能保佑本婕妤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 夏荷会心一笑:“但愿婕妤娘娘顺利诞下小皇子!” 宓婕妤最爱听夏荷嘴甜,期待着那一天到来。 “皇上说过下朝歇一会儿就来本婕妤处,你且去养心斋去请皇上过来吧!”宓婕妤甜蜜地捂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肚子。 夏荷刚福安,门外又来宫女通报道:“回禀婕妤娘娘,皇上已经晓谕六宫,柳御女晋位正八品选侍。 宓婕妤惊讶没几秒很快平复下来,道:“不就选侍嘛!看来皇上今日不来本婕妤这里了。” “娘娘可是您有身孕,又是怀着羙国第一个皇嗣,皇上不会不重视娘娘您的。”夏荷既为宓婕妤打抱不平又安慰道。 “皇上不会的,柳氏再怎么得宠,手再怎么灵巧,也没有我肚子里的皇儿得宠。”宓婕妤低头爱意满满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是呀,柳选侍的手就算绣出真龙来,也比不过娘娘您肚子里的小龙!”夏荷道。 宓婕妤“噗嗤”一笑,道:“就你会说话,喏,把燕窝赏你一半!” “谢婕妤娘娘。” 正文 12.心有旁骛 珂儿拜见过秋良媛时,一个宫女刚刚通报柳御女晋升的事。早就知道柳选侍晋升是情理之中的事,珂儿对此时非常淡定。而秋良媛听到柳选侍晋封消息,满面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珂儿抬头正好看到秋良媛的落寞,心情一下子顿然开朗,带着丝丝幸灾乐祸,低下头讽刺地恭敬道:“秋良媛,奴婢这会儿还要去柳选侍那里送礼去了。”说吧,嘴角向上翘等着她哀戚戚的答应。 过了好一会儿,秋良媛只顾自我犹怜,再没心思去看皇后送给她的首饰。 “秋良媛?秋良媛!”珂儿抬眼见秋良媛哀伤发呆,渐渐拔高了声音。 “啊?”秋良媛吓一跳地回神,见珂儿还未走。 珂儿赶忙提醒道:“秋良媛您好像不高兴了?” 秋良媛听罢,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摇头解释道:“没有,本良媛今日没有不高兴……”但是她脸上的笑容明眼人看出来勉强笑出来的,根本没有高兴这回事。 “秋良媛没别的事的话,奴婢这就要去柳选侍那里去啦?”珂儿征询道,她故意让自己呆在秋良媛处长一点,也好看到秋良媛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今她看在眼里了,心里的解恨感也畅快一些了。 “珂儿姐姐——”秋良媛想起珂儿是她当宫女时曾经的好姐妹,见到姐妹,秋良媛不得不想说出掏心窝的话,“你说皇上会不会宠着柳选侍而忘了我?” 珂儿想不到自己那么恨她,她却一脸纯真的样子问这个傻瓜的问题。 “奴婢不敢与秋良媛称姐妹,奴婢是奴婢,与秋良媛身份尊卑有别。秋良媛可别对奴婢纡尊降贵,奴婢担当不起。”珂儿酸里酸气地道,语气满是五味陈杂。 秋良媛惊愣住了,珂儿说的可不是她所想的话,慌忙解释道:“珂儿姐姐,我——” 珂儿心里明白她要解释什么,但是她不愿给她解释的时间:“秋良媛,奴婢不能呆在这里久留,奴婢赶紧要送下家了。”然后快速后退几步,坚决地扭身踏出韵艳厅 “珂儿——珂——”见珂儿越退越远,秋良媛忙站起要留住珂儿,可是珂儿就是不听她的话,忙不迭地消失在她目送中。 到了柳选侍住处,珂儿并没多留,而是在院外站了片刻,柳选侍的贴身侍女清影出来对她说:“珂儿姐姐把皇后娘娘送的都交给奴婢吧。” “咦?”珂儿好奇清影为何不让她进去拜见柳选侍和……皇上。 清影早就看出她得疑问,凑到她耳边轻声讲道:“珂儿姐姐我跟你说,您这时候进去还真不是时候,皇上这时候跟我们选侍……他们……”清影说着说着脸红得羞下去。 珂儿看她,立刻明白过来道:“好吧,我这就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柳选侍一切都好。” “嗯,珂儿姐姐对不住了。我家选侍明日会拜见皇后娘娘的。”清影一脸抱歉地道。 珂儿点了点头,回椒房殿了。 椒房殿一处低矮平房 珂儿回来时,已经正午时分,到了自己的宫女所住的平房里,打算稍微歇息整顿时,却看到乌云珠在自己的床头背对着她。 珂儿轻轻地走过去,乌云珠并没发觉到她。 “乌姑姑……”珂儿一边歪头试图察看乌云珠背对着在做什么,一边轻轻呼唤。 乌云珠激灵条件反射地扭头盯向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珂儿猛地心坎一跳。 乌云珠见是珂儿,慌忙凌厉的目光渐渐变暖,平复自己的心情后,正式地面对她:“是你啊!” 珂儿迟疑地看一眼乌云珠突然捂住的包裹,不明所以,但还是恢复平常地道:“乌姑姑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其她宫女呢?”她企图左右张望,她非常好奇乌云珠藏起来的东西,却不想被她发现。 “哦,没什么,只是想到有些东西落在这里,就回来看看!”乌云珠掩饰一笑,一边说两只手还一边不停地把包裹卷上几卷匆忙地放进了小柜子中。 珂儿见乌云珠如此慌忙的动作,她也就刻意地用眼神避开,然后不由得后退几步。 乌云珠这时候站了起来,又暖暖地充满关心地看着珂儿,道:“早上在皇后娘娘面前,姑姑对你说话语气重了一些,你千万别在意,姑姑这么说你,是为你好。” 珂儿马上想起早上乌云珠在皇后面前斥责她的情景,那时候她本能不理解乌云珠为何对她态度如此不好,如今人家过来跟她道歉,她心里觉得没必要再生她的气了。 “珂儿没事,珂儿知道乌姑姑对我好,并没往心里去……”她低头微笑,心里的芥蒂慢慢消除。 “珂儿你真够大人有大量!”乌云珠一扫脸上担忧,热心又自然地拉住了珂儿的手,紧紧地,又触碰到了奇特的东西。 “咦?”乌云珠感觉珂儿的手腕多了一些手串,稍微捋开她得袖口,一串红色手串套在珂儿白皙手腕上,再细看,乌云珠轻微惊讶一声,道:“这不是红玛瑙吗?” 在宫中,佩戴红玛瑙或宝石的只有嫔妃才会有的资格,等闲宫女是不允许佩戴名贵的红玛瑙和宝石的。 珂儿面上一慌,又见乌云珠带着疑问正从红玛瑙移到她脸上,珂儿立即掩饰掉脸上表情,从乌云珠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赶忙拂去袖口,掩盖住引人醒目的手串。 嘴角裂开干笑地道:“只是用红珠子串成手钏,是之前的顺嫔娘娘赏给我的。” 乌云珠听到珂儿的话,脸上狐疑才渐渐消失,还未及去说,珂儿欲要离开这里了。 “乌姑姑若没有别的事的话,奴婢去忙别的事了。今儿中午,皇后娘娘还要吃午膳呢!”珂儿见乌云珠愈加要留她几分钟说话,可心虚的珂儿不愿在这里多呆几分钟,多呆几分钟肯定又有别的迹象引起乌云珠的怀疑了。 “哦,你去吧。”乌云珠心想王嫣然该用午膳了。 珂儿匆忙福安,小跑地走出平房,趁乌云珠转身背对着门口,珂儿又辗转回来几步,并没有重新进去,而是悄悄地躲在门口一个柱子后面看着屋里的动静。 珂儿走了,乌云珠又坐回床头,在打开床头小柜子时,又警惕地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才敢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用布胡乱包裹的东西,掀开,里面立着一个药罐子。乌云珠回想着王嫣然对她的嘱咐,这个药罐子里面乃是安神汤,是要送到长乐宫里去的。皇后私下吩咐,乌云珠不敢怠慢。 她审视着药罐子,万般不耐,最后叹息一声,离开了药罐子。 躲在柱子后的珂儿看清床头立着药罐子,脑子里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乌姑姑藏这个东西做什么呢? 正想间,乌云珠又很快带着托盘回来,把药罐子安放在托盘上,接着往门口走出去。 珂儿赶紧缩在柱子后面隐蔽着,而乌云珠恰巧从柱子旁经过,根本没注意到珂儿躲在后面。 珂儿望着乌云珠带着托盘药罐子离去的背影,思索猜疑着。 夜深人静,宫女们都回各自的住处睡觉去了,珂儿也即将回到住处,却发现屋子里少了乌云珠。 “咦,乌姑姑呢?”珂儿刚坐在炕上,问旁边的宫女。 宫女摇头道:“珂儿姑姑,小的没看到。” 另一边的宫女突然唤道:“小的看到乌姑姑了,她刚刚端着托盘出去了。” “估计是去皇后娘娘那里。”宫女甲道。 “珂儿姑姑要是找乌姑姑,她刚刚出去了。”宫女乙提醒道。 珂儿轻声笑说:“哦,知道了。我本想着找乌姑姑有事说,看来今天算了。”她又站了起来,俯视着将要睡下的几个宫女道:“我先去打盆水洗洗,你们先睡吧!” 宫女们打了哈欠,道:“今天可把我们累坏了。”说罢,纷纷都裹着被子睡着了。 珂儿见她们安心睡去,她赶紧悄悄走出门外,恰巧看到一个白色人影刚刚走了不远,珂儿忙跟上去,悄悄地跟在她后面走着。 珂儿悄悄地跟在乌云珠不远处,跟着她走过了椒房殿,辗转来到长乐宫门口。珂儿抬头惊讶地望着“长乐宫”三个烫金字。 乌云珠怎么会到长乐宫中去呢?仔细回想一下,她在皇后沐浴时,在外面不小心听到她们二人对话,恍然:原来是皇后让乌云珠去看望欢妃吗? 要知道欢妃以前也不少为难皇后,可皇后娘娘为何不计前嫌地差乌云珠替她看望欢妃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到沉闷的敲击声,珂儿循声看去,见乌云珠依旧端着托盘,另一只手扣几下门。 门“吱呀”一声,透着沉重无光地打开,乌云珠见开门人是一个比较面生的宫女。 而宫女能认出她来,道:“奴婢见过乌姑姑,乌姑姑你怎么来啦?”宫女比较紧张又意外地道。 乌云珠严肃地道:“本姑姑是受皇后娘娘委托来看望你家娘娘,并有话要跟你家娘娘传达一声。” 欢妃如今失宠,宫内上下一下子泄了气,就差四处鸟儿没有散飞。宫女不知乌姑姑真正要传达欢妃什么话,但因着皇后娘娘是宫中最大的主,宫女也不敢怠慢地请乌云珠进去了。 长乐宫内死气沉沉,宫女太监们都躲在自己住处不敢在欢妃面前现眼,怕一个不注意,被沦为柳絮和奄奄一息的宫女的悲惨结局,只有一两个少不经事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守着欢妃。 “欢妃娘娘……”宫女哆嗦地道,“皇…皇后娘娘派身边的乌姑姑给您送药来了。”宫女战战兢兢地道,手脚仍不受控制地发抖。 欢妃好半晌没言语一声,只是颓废的她捂着额头支撑在宝座的把手上,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乌云珠和她托盘上的两瓶药和一碗药汁。 “怎么?皇后娘娘打算要了本的命吗?”她死气沉沉地道,听着幽幽的声音,宛如行尸走肉般。 乌云珠想不到她说话的声音变哑了,虽然她人看上去颓废的可怕,但想到自己身后有皇后娘娘支撑着,便有了足够的底气。 “皇后娘娘哪有欢妃您想的那么铁石心肠,若是要了您的命,皇后娘娘早在皇上面前给你下道赐死的圣旨,娘娘您也不会活到今天的!” 凭着欢妃自己的理解,她认为乌云珠对皇后的了解肯定非常到位,索性她也不再矫情质问自己的生与死,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难不成对本宫雪中送炭?本宫看皇后的心不必那么菩萨心肠吧!”她微微地讽刺道。 乌云珠听出来了,心里不免气馁,本来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乌云珠无奈无法半道上退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另一番话。 “欢妃娘娘,皇后娘娘让奴婢给您捎段话。”乌云珠道,“皇后娘娘本不愿逼您到绝人之路,只是有一句话不知欢妃娘娘懂不懂: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为了一个皇帝,就不要我们作为女人的尊严和性命,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欢妃终于抬起头来,苍白地深感怀疑:“你说的什么意思?” 看吧,她就是不懂皇后的意思,女人啊,有时候也是个大傻瓜! 乌云珠在心里对欢妃的反应猛翻白眼,皇后说过欢妃不懂可以不必理会她,让她自己琢磨,可看到欢妃一脸未知的样子,乌云珠真恨不得骂醒她,她才懂女人围着男人转该是多么可悲。 “娘娘请不要怪奴婢多句嘴,奴婢觉得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您看,皇上之前宠着你,奴婢以为皇上永远对您一心一意的,可是到了现在皇上却要宠爱着宓婕妤,也就是之前的昌嫔,却把您忘了脑后,这么看来,皇上虽贵为君王,但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都有好色的时候,更别说皇上了,皇上终归都是三心二意,才不会对您一心一意的。”说完,乌云珠闭紧嘴巴,她发现欢妃的脸越描越黑,索性话到这里不再出声了,等着欢妃爆发怒火。 过了大半晌,欢妃毫无动静,也没爆发怒火,而是独自一人盯着某一处发呆。 两旁守着的宫女见欢妃安静的样子,纳罕地面面相觑,然后把目光投在了乌云珠身上,乌云珠只静静等待,她也头一次见欢妃如此安静地默然。 “沁儿!”安静半天,凭空突然响起欢妃的声音,两个宫女差点吓得蹦起来。 “奴婢——在!”那个叫沁儿的宫女慌神失措地答应一声,语气还带着颤音。 “把这些都留下吧。”欢妃冲乌云珠方向抬了抬。 “啊,是!”沁儿机械性地走到乌云珠面前,接过托盘。 欢妃收回目光对乌云珠道:“你且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本宫很感激她,希望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本宫之前不恭不敬。” “是,奴婢告退。”乌云珠深感意外欢妃这时候突然开窍,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深表怀疑,带着这份不明所以的心情离开了长乐殿。 正文 13.瑕不掩瑜 长夜漫漫,花好月圆,长乐殿里到处种着牡丹花格外鲜艳,只是珂儿没心思去赏花,她躲在牡丹花从后面好久了,乌云珠进去后也好久没出来。 乌姑姑不会出事了吧? 珂儿很担心乌云珠一旦触怒欢妃那可不得了了,以欢妃的脾气,她绝不会把皇后的侍女放在眼里的……各种担心随之而来,珂儿越想越怕。 要不现在就回去告诉皇后娘娘一声?珂儿想着欲要扭身往回走,但脚步突然顿住了。 不行,如果我这次就去告诉娘娘乌姑姑的安危,皇后娘娘肯定怀疑我在外边听到她们秘密谈话的!珂儿摇了摇头,重新躲回花丛中。 “娘娘您看哪,长乐殿中的牡丹真多。”侍女搀扶着自家娘娘,声音欢快地道,似乎能引起她家娘娘注意。 宓婕妤在夜色下漫步到长乐殿中,随着侍女夏荷的指向,果然看到长乐殿中两排种着娇艳的大红粉色牡丹,在月光照耀下更显妩媚。 欢妃莫不是借以种牡丹花来彰显自己当皇后的野心吧? “哼哼。”她不屑地从鼻尖发出不可思议的嘲讽,然后抬头转向长乐殿,她眯了眯眼睛。 “咦,那不是珂儿吗?”夏荷观赏一束束牡丹,却定格在花丛中躲着一个人。 宓婕妤眯眯的眼神很快找到夏荷所指的花丛中,目光瞬间明朗。 她故作轻松地走过去:“珂儿妹妹?” 珂儿紧紧地躲藏在花丛中,还未等长乐殿大门有何动静,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珂儿激灵一下,紧张地扭头看,宓婕妤一身月白长袍站在她身后,还有她身边的侍女夏荷。 宓婕妤?她怎么来了! 珂儿心中一紧,顾不上什么,忙对着宓婕妤跪着:“奴婢见过宓婕妤娘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宓婕妤故作深感意外地道,她望了一眼珂儿躲着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长乐殿门口,惊讶道:“你来欢妃宫中做什么呢?” “啊,奴婢……奴婢…”珂儿不知如何解释,就已经惊慌无措地道:“奴婢来这里只是……只是……” “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宓婕妤眉心突然一肃,表情也渐渐变了。 珂儿快速摇头,却听到宓婕妤薄怒的声音:“无事来长乐殿,莫非你一人背着皇后来长乐殿是想向欢妃示好?” “啊?奴婢没有,奴婢绝没有那样想法,欢妃曾经逼死顺嫔娘娘和小公主,奴婢早已恨欢妃入骨,哪来示好一说!” “既然你与欢妃有仇,又为什么半夜不好好在宫女住处安寝,却躲在这里!”宓婕妤道,“你可知若是被长乐殿的人看见,你肯定逃不掉的!” “奴婢只是看到乌姑姑进去了,奴婢才跟来的——”珂儿一时情急不小心说出口,话落她捂住了嘴,心道:“坏了!” “乌云珠走进长乐殿内?”宓婕妤怀疑地道,“她找欢妃有何事?” “奴婢也不知。”珂儿赶紧装糊涂否认。 宓婕妤陷入沉思许久,她在猜乌云珠是否从皇后娘娘派来去见欢妃? 珂儿见宓婕妤许久不说话,而宓婕妤也盯着她好久,似乎信不过她的话。 “若婕妤娘娘没有事,奴婢就退下了。”珂儿想溜走。 “等一下。”宓婕妤叫住了珂儿。 珂儿心颤地站住,不情愿地扭身低着头时,宓婕妤又恢复了柔和的声音。 “好妹妹,今日的事,本婕妤就当没看见。”宓婕妤说着伸手握住了珂儿,珂儿深感意外地抬头看她,继续道:“不过妹妹,欢妃到底是咱们的仇敌,也从未给过皇后娘娘好脸色。而今日皇后娘娘突然派乌云珠去看望欢妃,难道皇后娘娘果真不计前嫌还是心慈之肠不忍欢妃落难呢?若皇后娘娘突然对欢妃不计前嫌地产生好感,这……对本婕妤与妹妹你产生什么后果,你我都心知肚明。”宓婕妤郑重地拍了拍珂儿的手背。 珂儿随之一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珂儿告诉您,但请婕妤娘娘在皇后面前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 宓婕妤给珂儿吃定心丸:“放心,本婕妤拿你当我的姐妹,若今日你肯跟我交心,以后有你的好处的。” 珂儿凑近宓婕妤道:“那天奴婢在皇后娘娘浴室外听到皇后娘娘与乌云珠说……”珂儿把那天所听到的事都告诉了宓婕妤,宓婕妤深表怀疑又恍然地点点头。 看来椒房殿的皇后果真是心慈手软!宓婕妤心中一紧,纤纤素手也慢慢握紧拳头。 椒房殿 乌云珠回到椒房殿直接进入王嫣然的寝室,而王嫣然已经卸下头饰,一身白纱袍坐在床榻上打算入睡. “娘娘您要睡了吗?”乌云珠站在寝室外问道,没有皇后吩咐,侍女不能走进寝室半步的。 “你来了,进来吧。”王嫣然前身刚卧下,立即又起来,整理衣袍,看着前方等着乌云珠出现。 “是。”乌云珠轻手轻脚地进来。 “欢妃那里都说妥了吗?” “回娘娘,欢妃听了奴婢好一顿说,欢妃似乎懂了。”乌云珠道。 “哦?”王嫣然比较意外,以欢妃的性格怎会轻易去懂她说的话,“你怎么说的?” 乌云珠把见到欢妃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王嫣然看着她的目光多一些欣赏。 乌云珠说完之后,一脸担忧地道:“娘娘,是不是奴婢多嘴了一句?” “你说的很好,以本宫的话说,欢妃未必明白,本宫倒不报什么希望欢妃能懂本宫只言片语,倒是你能说动欢妃,倒是帮本宫一个大忙。”王嫣然下了床榻,并未站起。 乌云珠很意外王嫣然给她这样的评价,但一脸依旧担忧不解:“奴婢不知欢妃是否真懂假懂,真心是否还不知呢!” “管她呢!”王嫣然这才说着站了起来,乌云珠赶忙去搀扶,王嫣然摆手道:“不用。”接着继续前题说道:“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如今她已经身处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稍微有人动动她的绳子,她肯定会掉下去的。”她重新坐在梳妆台上,手伸到妆奁,道:“你说她还能不懂咱说的话,然后乖乖地安分一下,也许会换来皇上对她回心转意么?”王嫣然转过身抬头看向乌云珠。 乌云珠恍然:“也是。不过……”显得不服气,“就她那样还会重新获得皇上宠爱吗?” 王嫣然无奈摇摇头,乌云珠想法还是比较稚嫩,不过如今看她倒比之前沉稳很多。 “当然,以皇上对欢妃多年的情意,只要她稍微服个软,皇上还是会心软的。所以这些不是咱们考虑的计划,咱们应该想怎样让后宫不乱,前朝也就不拿咱们后宫当话柄!”说完,王嫣然握住她一只手,并塞进她手心上。 乌云珠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一串玲珑手串,珠子乃是稀有的玻璃做成,据说只有西域才会有,更漂亮的是那手串水粉色的,正中乌云珠的喜爱不释手。 “娘娘这……”乌云珠欲推辞,被王嫣然把她的手收拢住玲珑玻璃球手串,然后推开她的手,回过头来对着铜镜道:“当做一个奖励收着吧!本宫看在你说服欢妃份上才如此。” “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赐。”乌云珠紧紧握着玲珑手串,生怕它不小心从手里滑落似的,跪下来谢恩。 王嫣然则看着铜镜里背后的乌云珠站了起来,无比珍惜地欣赏她手中的串子,鼓励她道:“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 乌云珠依言,玲珑玻璃球手串很轻松地滑入她手腕中,冰凉剔透,水粉的珠串子很配她白皙的手腕。 “对了,奴婢去欢妃之前,还见到珂儿手腕也多出一条红玛瑙手串。”乌云珠猛然想起来说道。 收进妆奁的手一顿,王嫣然回过头来问:“你说珂儿手腕戴着红玛瑙?” “果真是娘娘您之前送过珂儿一个手串吗?”乌云珠试探地问道。若是皇后赏珂儿的,乌云珠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红玛瑙?本宫记得库里面倒是有一两串,而本宫从未送过宫女太监啊!”王嫣然也深感疑惑。 “可是按照宫中规矩,像红玛瑙这样上好的宝物,等闲宫女太监是绝不能拿出来示人的,唯有嫔以上才会拥有……莫非——”乌云珠疑窦不已地看着有点茫然的王嫣然。 “莫非是珂儿私底下收受了哪个宫里娘娘的?”王嫣然陷入深思,而心里依然猜出**分。 “会不会是以前的顺嫔娘娘赏给珂儿的?”乌云珠很想为珂儿辩解一句。 王嫣然摇头道:“顺嫔当时还不是嫔以上,而且也不太得宠,皇上不可能送她这样好的稀有宝物。” “难道宓婕妤?”乌云珠惊讶脱口而出。 如今嫔以上的只有宓婕妤了。 王嫣然许久不否认,让乌云珠更加认定珂儿是受了宓婕妤的私物了,但是珂儿为什么要跟宓婕妤在一起,乌云珠很是不明白。 王嫣然长长的睫毛一动,立即提醒乌云珠道:“这件事还未有定论,但莫要打草惊蛇。就算见到珂儿,也不要引起她的注意。”王嫣然转回到铜镜中,道:“这件事本宫自有定论。” 既然皇后打算放过珂儿,乌云珠也不好再怀疑下去,只福安道:“请娘娘早点歇息,奴婢这就退下了。” “嗯。” 珂儿辞别了宓婕妤,宓婕妤却要求珂儿隔日再与她见面,珂儿无奈地答应了,她的把柄被宓婕妤握定了。 回到宫女住处,进门正见乌云珠拧着毛巾转身。 “乌…姑姑您还没休息……”珂儿心虚地干笑。 乌云珠也想不到这个时间又跟她碰面,暗暗地打量她,见她鞋底沾着泥,心里已经从怀疑到肯定,她后怕地想:难道我去看望欢妃的时候,她准跟踪我了吧? 想到这,她立马恢复平常,不引起珂儿怀疑,而是平平淡淡地道:“你去哪里了?” 珂儿再次心虚地尴尬一笑:“奴婢刚刚睡下了,这会儿去茅厕解手了。” 乌云珠了然,道:“今儿早点歇着,明儿还有好多事等着咱们去做呢!”端着盘水往外走。 “是。”珂儿恭敬地回道,望着乌云珠走出了住处,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乌姑姑没有任何发觉。 正文 14.人前背后 隔日,珂儿早早服侍皇后妥当出来,回到宫女住处,见屋内没任何宫女停留,想必她们都忙自己的活计,就连乌云珠早上仍旧陪着皇后吃早膳。 她放心地松下口气,确定自己找到了比较空闲的时间,才趁后院无人悄悄地朝椒房殿外走。 她快步地略过后院小道间种着的冬青丛中,而冬青丛另一头拐角处半掩着熟悉身影,便是乌云珠正好在冬青丛中露出半条身,巧合地看到珂儿神秘兮兮地快速走过,又见她神色匆匆,不时察看周围周朝,似乎在警惕着什么人。 “哼!”望着珂儿走远的背影,乌云珠嘴角勾起一抹早已防备的笑意,也轻悄悄地跟上,然而刹那间她回忆起前日半夜珂儿也是如此跟踪她到长乐宫,如今珂儿也有今天! 珂儿匆忙忙地好不容易来到椒房殿出口,两个侍卫见状倒不过问,他们都是看门的,宫女太监来来回回进出也是寻常事了。 眼看走了出去,偏偏这时候来个程咬金。 “哟,莫不是珂儿姐姐么!”小禄子刚从外边办完了事回来碰巧遇上了珂儿,“珂姐姐平时很少看到您出去过,今儿是要办什么事啊?” 随着小禄子热心又打量她一遍,珂儿咧开嘴角状似笑意:“小禄子呀,乌姑姑差我到御花园里采一些比较好看的菊花过来,不几日不是中秋节嘛!采来菊花插入瓶中好让皇后娘娘看得高兴!” “对呀,快到中秋节了,我刚刚去内务府检批了一些中秋做点心的材料,魏将军从各地进贡了不少食材呢!据说咱们羙国的中秋节准是个很好的日子,绝不会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失望!” “那敢情好啊!魏将军也有心了。”珂儿陪笑道。 “是呀。”小禄子也随之笑笑点头,以为珂儿真的同他一起高兴呢。 “没什么事的话,姐姐我就先走几步啦!”珂儿正要与小禄子分开,又被小禄子叫住了。 “等一下,珂姐姐!” “什么事啊?”珂儿心一提,不免有点不耐烦,但面上仍旧十分耐心友好。 “哎姐姐,小禄子知道哪里能采到特别好看的菊花。” “哦,说来听听。”珂儿装作凑上去,听小禄子小声讲道:“花司那里有很多稀有菊花品种,最好看的乃是绿菊花,又叫‘绿牡丹’,我看着很合皇后娘娘身份,不妨搬几盘到椒房殿里。” “嗯,听起来不错,我这就去花司那里看看。”珂儿说道。 “嗯,珂姐姐若搬不动,可叫花司里的几个太监帮您搬过去。”小禄子好心提醒着。 “知道啦!”珂儿说着已经离开殿门外十米远了。 小禄子看一眼远去的背影,嘿嘿一笑,以为自己真做了好事,便踏进去,没走几步又停住了。 扭头转向大门内一旁的阴影处站着熟悉的身影。 “咦,乌姑姑你怎的站在那里!” 乌云珠这才从阴影处亮出来,撇眼看了一眼空空的背影,回神心不在焉地看一眼小禄子,道:“小禄子事办完啦!” 小禄子笑嘻嘻的脸微微垮下来,随着乌云珠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又回来,道:“姑姑躲在阴凉处不是听见我和珂姐姐的对话了么!” “嗯嗯。”乌云珠低头又点点头,踱了几步,并不解释。 小禄子想了一会儿,立马明白过来,笑道:“姑姑莫不是怕珂姐姐办事不力吧!您放心,小禄子已经告诉她哪里有上好品种的菊花回来送给皇后娘娘赏玩。” “嗯嗯,我很放心。但我刚才好像听说中秋节将至,御膳房要做的中秋点心材料都由魏将军把关?” “嗯啊,小禄子去内务府查点进贡的食材时,恰好遇上了魏将军,魏将军说为了中秋吃食安全,以保皇上和皇后娘娘圣体,必须严加检查,若是陈国和一些跟咱作对的小国用了不轨之心,还不如防不胜防!” “很好,在食材方面必须严加把关,看来魏将军很是有心啊!”乌云珠笑笑。 “是呀,是呀。”小禄子快打哈腰了。 “行啦,我看也看了,听也听了,这就回去伺候皇后去了!”乌云珠转身要走。 “姑姑好走,好走。”小禄子送走乌云珠后,自己想了老半天,纳闷道:“她们都好奇怪!”小禄子想半天也不知道她们哪里奇怪了,只得暂时放一边,继续朝御膳房办本分的事去了。 小禄子走后,乌云珠半道上停住,突然叫了一个小宫女,两人凑一块嘱咐着事,小宫女点了点头朝珂儿离开的方向小跑过去了。 回到椒房殿,王嫣然刚刚吃完一顿早膳,宫女们按部就班地收拾餐桌。 “娘娘。”乌云珠蹲身福安。 王嫣然站了起来,回到偏室,挨着一张茶几桌在炕上坐了下去,乌云珠随后跟来。 “你去看了?”王嫣然亲手斟了一壶茶,香气袅袅,闻着却是去年的乌龙茶。 “果不其然,珂儿刚刚出去趁无人溜出椒房殿,准是往悦碟轩找宓婕妤去了。”乌云珠气愤地道。 “咱们没有任何证据不能胡乱猜测,珂儿准是有苦衷才私自出去办其他的事,与宓婕妤没关系吧!”说完,王嫣然早已猜定珂儿去宓婕妤了,但是她之所以为珂儿辩解,是因为自己到现在还未决定相信。 “珂儿到底背着咱们去找宓婕妤是否是真,咱是说不算,但奴婢私下派一宫女偷偷跟着她去了,待她回来,咱就明白珂儿到底是不是犯了背主忘恩的罪!”乌云珠似乎一口咬定道。 “你派人跟踪?”本来王嫣然不喜欢打草惊蛇,然而自己也早已猜的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不派人跟着珂儿,日后也会东窗事发的。 “为了弄清事实,奴婢不得不这么做。”乌云珠突然跪了下来,道:“娘娘虽说珂儿之前是顺嫔身边的人,对顺嫔忠心,但难以保证她永远对您忠心,所以不能不防啊!”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本宫不怪你,你起来吧!”王嫣然口干抿了一口乌龙茶。 “是。”乌云珠起来,又说道:“刚刚小禄子回来……”把刚才小禄子在内务府碰到魏将军,以及告知珂儿要去花司领菊花的事都告诉了王嫣然。 王嫣然听完,不禁冷嘲一声,道:“别是有用心吧!” “娘娘不相信魏将军?”乌云珠小心翼翼地问。 在乌云珠眼里,皇后素来与魏将军抱有很大的意见,从来不与他交好。 “哼,不管他有心还是别有用心,哪怕无心,在本宫眼里还不是他心计狡诈!”最后四个字几乎从她牙缝里哼哼出来。 乌云珠吓了一跳,忙苦口婆心地道:“娘娘快别这么说!”她匆忙看向四处,正厅中几个宫女还在收拾,然后回过头来劝道:“小心隔墙有耳!” 王嫣然这才拉回理智,听了乌云珠的话,不禁伸头也看外面正厅,回神看向乌云珠:“都怪本宫刚才疏忽了。” 乌云珠心领神会,低头看着茶几上的乌龙茶,道:“娘娘这乌龙茶已经搁了一年了,该换换新的了。” 王嫣然也看着旧乌龙茶,道:“是呀,该换了。不过这才是去年皇上送的。” 乌云珠一时脑塞,心想:从前皇后根本没把皇上放在心上过,如今怎的想起皇上送的乌龙茶,难不成她的娘娘真要对皇上上心了? “奴婢知道娘娘您平时与皇上见面机会不多,皇上更不常来咱们椒房殿,到底娘娘您心里还是想着皇上的。”说着她故意浅笑,浅笑之余观察王嫣然的面容,但见她波澜无惊,在乌云珠眼里那是面无表情。 “乌云珠你现在就去内务府去看看,看看有没有茉莉花茶。”说着,她淡淡地丢下乌龙茶盏茶盖,又道:“去把去年的乌龙茶倒了,本宫喝着乏味,喝喝茉莉花,换换口味。” “娘娘您刚才不是说不换皇上送的乌龙茶吗?”乌云珠有意所指地提醒。 王嫣然却若置罔闻,道:“皇上送的再好,那也发了霉了,喝下去对身体也不好。”抬眼注意到乌云珠脸色差异之变,便安慰道:“没准过几日皇上又送新茶给本宫呢!” “奴婢这就去倒了旧乌龙茶,然后再去内务府领新茶。”乌云珠立刻转变为笑,她知道自己又犯猜测主子的错了,赶忙笑着拿走桌上茶壶出了偏室。 王嫣然则对着她的背影直感叹摇头。 这妮子怎么总惦记着我跟皇上和好,殊不知偌大的皇宫一个皇上根本无法属于皇后的。 夏荷陪着珂儿一同出了悦碟轩,珂儿感激地道:“夏荷妹妹就送到这吧!” “夏荷本无妨,倒是婕妤娘娘特意嘱咐我细心送珂儿姐姐出去。”夏荷道。 “婕妤娘娘的好心,我更是盛情难却。”说着从腰间拿出金银珠翠,道:“你看婕妤娘娘送我这样多,我很是不好意思收呢!” 夏荷看着也看花了眼,但着实羡慕珂儿拥有这样多的金贵首饰,附和一笑。 倒是珂儿发愁道:“而这些金银珠翠,我实在用不了,而且我身在椒房殿中,带着它们都不方便,倘若被椒房殿的人看到准怀疑我从别处拿了金贵东西,若让皇后娘娘和乌姑姑知道,那可了不得了。”顿一下,看了一眼夏荷,决意已定道:“不如先送你几颗。”便从袋子里抓起金珠翠珠塞在夏荷手中。 夏荷连忙推脱,道:“这可怎么使得!” 珂儿仍旧塞进她手中,道:“以后还请夏荷妹妹多在往常多多照应我吧!我心已经在你们这里了。” 夏荷见状,眼睫毛眨巴几下,示意答应道:“好吧,珂儿姐姐如此执意让我收下,夏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你且好好收着婕妤娘娘送您的如意簪子,那可是西域最好的和田玉打造而成。以后好好为婕妤娘娘办事,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会当做宝贝着收着。”珂儿在怀中摸了摸,寻着如意簪子是否还在,“那我走了。” “嗯,好走。”夏荷辞别了珂儿。 回到悦碟轩,宓婕妤从果盘中揪下一颗西域进贡的绿葡萄含在嘴里。 “婕妤娘娘。”夏荷福安一身。 “事情都办妥了吗?”宓婕妤一改刚才对珂儿热心的心情,现在突然犯懒了。 夏荷回道:“都说好了,珂儿愿为娘娘您做事。” “好,心既然系在本婕妤这里,以后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宓婕妤浓密的睫毛好看地扇了扇。 “不过娘娘您身边不是还有个秋良媛和柳选侍吗?何必费尽心思拉拢珂儿做您身边的人呢?”夏荷不解。 “秋良媛到底比本婕妤宠幸的早,那么必然与皇后的心近一些,但到底秋良媛如今持平衡状态,以为本婕妤与皇后交好,遂以为我们都因芥蒂欢妃而和好的,至于柳选侍,不难看出来,她到底是皇后宫中出来的,心自然系在皇后那里。” “所以婕妤娘娘为了笼络关系,才挑中皇后身边的珂儿?” 宓婕妤点点头:“珂儿原是死去的顺嫔身边的侍女,就算她想对皇后忠心耿耿,又何必前日半夜悄悄跟着乌云珠到长乐殿看个究竟呢?” 夏荷了然:“怪不得,珂儿那时候早已疑心皇后,有了二主之心。” “嗯,当然。”宓婕妤抽出绢子擦了擦手,抬眼转向夏荷笑道:“本婕妤似乎看到珂儿把本婕妤送的珠翠也一并送了你?” 夏荷乍然想了起来,遂从腰间卸下腰包,散开里面的珠翠道:“这些都是珂儿送与奴婢的,不多,不如都还给娘娘您。” “你且收起来吧!”宓婕妤推了她伸出来的腰包,道:“留着给自己用吧。本婕妤不稀罕这些玩意。” “奴婢谢婕妤娘娘赏赐。”夏荷知趣地跪地谢恩。 正文 15.冤家路窄 内务府门口除了太监把守,中间还站着一身铠甲兵卒把守,乌云珠看着心惊肉跳,转念心疑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用兵把守在内务府门外。 按照宫中规矩,后宫之地,除了巡逻兵,但凡宫女太监所在的地方根本不用兵卒把守,足够他们自己互相监督。 心虽肉跳,但想到皇后等着新茶,乌云珠壮着胆子走上台阶,果不其然一名兵卒斜着矛堵住了。 “看着面生,不像这里的宫女,说!你是哪个宫里的?”兵卒说话毫不客气,粗鲁极了。 一旁的守门太监见状,一眼认出乌云珠,忙讨好地上前,替乌云珠开解道:“哎哟,这位军爷,您头一次来后宫,自然不认得椒房殿的人了。”兵卒果然吃了一惊,太监继续介绍:“这位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乌云珠——乌姑姑。” 乌云珠谨慎地微微福身,点头示意。 兵卒见状,态度也软了下来,赔礼道歉道:“乌姑姑莫怪,小的之前一直跟着魏将军在战场上拼杀,从未来过后宫。今日一见,果然不识泰山,还请乌姑姑莫怪!”兵卒倒很诚实地拱手弯腰行礼。 乌云珠刚才又气又怕也渐渐地缓和了,却疑惑:“魏将军也在这里吗?” 兵卒回道:“回姑姑话,魏将军今日来是为了准备宫中中秋节事宜,最近各国各地进贡了食材、药材和一些稀奇古玩,魏将军为了宫内安全,才亲自来这里严查一番。” “啊——这……”乌云珠一听说魏将军在里面,又进退不是。 魏铭如此逼人气魄,宫内人都比较怕他,更何况乌云珠。上年王舟之死,乌云珠今日还历历在目。 守门太监忙打圆场:“乌姑姑此次来做什么?好叫小的帮您一把。” “皇后娘娘….”乌云珠忌讳着兵卒,无奈说道:“差本姑姑要领今年最新的茉莉花茶。” 太监做了“请”的手势,道:“内务府倒是有几罐新的,烦请乌姑姑随小的进去吧!” “哎。”乌云珠为了避开满脸杀气的兵卒,抬脚紧跟着太监进去了。 院里面的兵卒却没有把守,乌云珠纳闷对太监道:“小折子,门外为何有兵卒把守?” 小折子道:“回乌姑姑,魏将军刚从陈国那里回来——” 乌云珠打断道:“又要跟陈国打仗啦?” “这次是小仗,陈国周边的小国过去与陈国结盟,如今陈国败了,那些小国不听话,魏将军去征服这些小国,好臣服咱们,为以后进贡。这不,今日各国各地来了不少贡品,魏将军也好忙乱一阵。”小太监道。 “怪不得呢。”乌云珠了然。 “乌姑姑莫怕,您来这儿只管与魏将军说一声,魏将军不会不给的,到底魏将军还是比较尊重椒房殿的,更不会为难乌姑姑您的。”小太监安慰道。 “嗯,有劳你了。”乌云珠感激道。 内务府内确实摆满了各种食材、药材以及稀有古玩,摆放得内务府整个屋子都快装不下去了,总管太监在魏铭督促下忙里忙外地指挥来来去去搬运贡品的太监们。 乌云珠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站脚的了,地上、桌子上全摆满了各样的食材、药材,稀有古玩全都用大箱子装的,有的则摆放在柜子、桌子上。 而魏将军才从中观看着总管太监与太监们忙乱着,又不时吆喝命令太监们搬走看起来不太重要的箱子,而最好看、醒目的箱子则放在魏将军不远处。 小折子见状,小心地凑近魏将军,魏铭早已感觉到身后有人挨近,回身一看是守门太监。 小折子陪着笑脸恭敬小心地道:“将军,椒房殿差贴身侍女乌姑姑过来领新茶来了。” 魏将军早已看到屋外门口站着的乌云珠,便主动挪开地上的贡品,走出屋外站在乌云珠面前。 乌云珠忙福安:“奴婢见过魏将军,魏将军吉祥。” 魏铭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倨傲地道:“你家娘娘还好吗?” 乌云珠抬起头见他傲慢的态度,以为听错了,明明一脸冷冷的,嘴上却问候关心。 “皇后娘娘一切安好,谢魏将军惦记。”乌云珠如履薄冰,大气不敢喘,忽然回忆起刚刚皇后说起怀疑魏将军疑心的话,看来魏将军的态度,的确让人不舒服。 魏铭嘴角一勾,笑道:“那就好,本将也有半月没给皇后请安啦!” 乌云珠听见爽朗笑声宛如魔鬼之声地心一颤一颤地,赶忙拘谨地回道:“来日魏将军有空,便可以到椒房殿请安。” “也好!”他倒痛快接受。 乌云珠有点后悔不已。 “喏,你为你家娘娘领茶来的吧?”魏铭问道。 “是,皇后娘娘想喝今年新进的茉莉花茶,改改口味。”乌云珠脱口而出。 “哦?本将记得皇后喜欢红祁或乌龙茶。” “红祁和乌龙已经过时了,都是去年的,皇后娘娘怕继续喝它们,恐对身体不好。”乌云珠说的时候,一个太监已经端着托盘来到魏铭身边。 乌云珠转眼一看,托盘上放着三罐描纹锦盒,最吸引人的是两罐镶着冰玉又配繁花金纹,另一罐未镶嵌任何宝石只描镶金丝边彩色绘纹,细看绘纹以茉莉花为形状勾画出红白、黄、紫、粉、桃红各种颜色。 “这……”这样精美的锦盒,乌云珠不知哪个才是茉莉花茶。 迷惑间,魏铭道:“本将从吐鲁番商人那里买了几批百合,皇后娘娘喜欢百合,不妨用本将新买的百合花茶尝尝。”说着冲太监使眼色。 太监会意,全盘交给乌云珠道:“乌姑姑,不只有吐鲁番的百合花茶,扬州新种的茉莉花也在这里,不过只有一罐,这罐——”太监指着描彩纹的锦盒,道:“乃是扬州筛选最金贵的茉莉,高山流水处娇养出最好的茉莉。” 乌云珠意外地受宠若惊,来不及推脱,太监已经交在她手中了。 “奴婢替皇后娘娘多谢魏将军如此心意。”乌云珠不知怎么感激才好,见魏将军默许点头,以为这就可以端着走了。 “等等,本将这里还有一物要送给你家娘娘。”魏铭叫住乌云珠。 乌云珠停住,转身客气地道:“魏将军已经送了娘娘不少东西,这些已经足以,实在不需要其他。” “不,本将多日没见,实在不合礼数,这不再送几瓶凝露供给皇后娘娘加以安神。”魏将军说着,太监又端来精致的小瓶子。 托盘上摆着两瓶镶金丝边的晶莹剔透的白瓶子。 “西域进贡的稀有玫瑰和茉莉,玫瑰是西域盛产,不足为提,只供给皇后娘娘尝个新鲜,玫瑰就罢了。茉莉乃是西域用独有的秘方并用他们那里最好的玉露独创出来只一瓶茉莉精油,可以让皇后娘娘睡眠安稳。”魏铭细心介绍新的贡品。 乌云珠显得更盛情难却,极力抵住诱惑,推却道:“如此重要的贡品,还是由魏将军您自己留着好。皇后娘娘根本不需要这些。” “乌姑姑你没看到本将今日很忙吗?若今日空闲,就算你不去送,本将自己也会拜见皇后娘娘双手奉上的。”魏铭的语气逐渐咄咄逼人了,又似在强加命令。 乌云珠抵挡不住魏铭逼迫的气势,又怕自己再推却会惹得他迁怒就不好了。 “好吧,多谢魏将军心意,奴婢替皇后娘娘收下就是。”乌云珠战战兢兢地接了过去。 魏铭眼看着心里也万分满意。 “奴婢告退了。”乌云珠端着满满贡品离开了。 椒房殿 茶几上摆满了贡品,乌云珠细心介绍这些贡品。 王嫣然先拿起镶着冰玉的锦盒,以百合花纹雕饰,然后打开合盖,闻了一闻,不禁感叹:“不错的香气。”她移开鼻子,观赏着百合花茶,又道:“估计喝起来味道不错。” “是呢,这是魏将军亲自去找吐鲁番商人购买得来。”乌云珠不免热心道。 王嫣然没说话,而是盖上锦盒放在一边,又拿起七彩花纹装饰的锦盒,打开盖子里面却是白色茉莉花茶。 “这你不需说,本宫也知道这就是茉莉花茶吧!”然后她闭目闻了闻,甚觉香气怡然。 乌云珠点了点头。 睁开眼睛,不禁咦了一声:“这是什么?”王嫣然被两个精致的瓶子吸引住了。 “这个白色金丝瓶乃是玫瑰凝露。”乌云珠一边介绍一边看着王嫣然拔开瓶盖陶醉着闻着。 “不错。”说完,倒在手心一点,忽然皱起柳眉,道:“泛着油光,不会是精油吧?” 乌云珠不解,道:“可是魏将军说这可是凝露,不过以奴婢看来,这的确是凝露。” “你见过泛着油光就是凝露?”王嫣然抬眼看向一脸茫然的乌云珠。 乌云珠不免皱起眉头,道:“奴婢出身微贱,哪里见过什么好东西,更别说凝露了。” 王嫣然回转目光,又拿起另一个雕饰着茉莉花纹的白色瓶子。 乌云珠赶忙解释:“这是茉莉凝露,魏将军说茉莉可以安神。” 王嫣然闻着如痴如醉,道:“你别听魏将军混说,他一个男人哪里知道女人这些东西,俗话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我跟他还是有区别的。” “哦……”看来魏将军不管怎么做、怎么讨好皇后,皇后都不领情了。 乌云珠盯着茶几上贡品想着,突然一宫女进来,福安道:“回禀皇后娘娘,珂儿在花司搬来好些菊花过来,说殿前庭院外该换盆了。” 王嫣然与乌云珠默契地交换眼神,然后王嫣然对宫女讲道:“你且让珂儿负责去换吧,叫小禄子过来指导一下就是。” “是。”宫女退出去了。 “乌云珠你先把百合花茶给本宫沏一杯过来。”王嫣然吩咐道。 “是。”乌云珠退出到另一室沏茶去了。 正文 16.新人旧人 今早椒房殿内传来欢声笑语,好听悦铃般地咯咯笑地响起,正映衬着天空中明媚的阳光。 “里面可真热闹。”柳絮随着欢妃来到椒房殿外。 欢妃已快闭关一个半月,过了几日便是中秋节,王嫣然见节日将近,特意提前放她出来。卫泾得知之后,感激不已,遂叫内务府多进一些贡品送到椒房殿内。 这下椒房殿的宝库快装不下奇珍异宝的贡品了,更意外不解的是隔几天魏将军又从婆罗国送来一些稀有贡品。 “看皇上送来的一尊千手观音真是活灵活现啊!”柳美人前天刚刚晋升,如今热情地欢笑道。 宓婕妤懒懒地瞥了一眼对面靠右的柳美人,嘴角勾起轻蔑,然后扬长声音道:“要说最好的贡品乃是魏将军送来的婆罗国香粉最好的,比如苏合香就是婆罗国盛产的一种香粉,香气闻起来苦辣,但时间一长隐隐有轻微的香气,不像别的香味欲浓。”说着轻掩绢子在嘴边笑着。 王嫣然也开口道:“苏合香是好,但不适合宓婕妤你,你刚怀孕三个月,还是谨慎用香。”顿一下,见宓婕妤笑眯眯地转望向她这里来,王嫣然好心地道:“最近本宫新得吐鲁番的茉莉精油,也叫凝露很适合婕妤妹妹你。”说着随手招来乌云珠,乌云珠已经端好托盘在示意下来到宓婕妤面前。 “婕妤娘娘请。”乌云珠恭敬地道。 宓婕妤一看带着雕花白玉瓶,盛情难却道:“这可怎么好呢!”笑着却未接。 王嫣然当然明白宓婕妤担心什么,道:“婕妤妹妹不必担心,这也是魏将军从吐鲁番进贡来的,据说有安神静心作用,本宫想到了婕妤妹妹很适合用茉莉精油——”正说着,宓婕妤已经把白玉瓶拿在了手里,并倒在手心上闻了闻。 “果真极好的香味,的确很适合嫔妾。”宓婕妤欣然收入囊中,感觉十分新鲜地道:“娘娘口中的词真是有意思,本来是凝露,却说成是什么精什么油。” 其她嫔妃听罢倒抽一口气,宓婕妤这话问的有些刁难皇后,莫不是宓婕妤最近与皇后娘娘关系有些微妙啊! 只有王嫣然不觉得宓婕妤这问话里是否有别的意思,她问的一点错也没有。 “在吐鲁番里有个别名叫‘精油’,而到了咱们这里却叫‘凝露’。”没想到古代中的凝露与精油是一码事 。 “哦,这么说来,皇后娘娘似乎知道吐鲁番不少啊。”宓婕妤咧嘴一笑,娇艳红唇甚是明亮。 王嫣然干笑道:“本宫知道吐鲁番不多,只略知皮毛,那个词也是从魏将军那里得知的。”把所有黑锅都甩给魏铭去了。 乌云珠站在一旁嘴角一抽,想:这精油明明是从你口中发明的新词好不好,跟魏将军一毛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份上,宓婕妤不再说话,而是灿烂笑着欣赏着雕花白玉瓶。 “咦,妾若请安请晚了,还不知道这里多了一个妹妹呀!” 王嫣然循声望过去,是新晋的柳美人眼巴巴地望着她身旁一个面生的女子。 还没来及看清那一身水红曲裾深衣的女子,乌云珠凑近道:“娘娘,那位是昨日刚刚宠幸的红珠,今天晋升淑女。” 王嫣然柳眉一扬,草率地看一眼满头双丫髻的红珠,又匆匆飘过一脸精致的柳美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眉头不展,郁郁不欢的秋良媛。 “妾淑女红珠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红珠及时走过来福安磕头道。 王嫣然盯着秋良媛不久,勉强拉回视线,看到红珠甜美天真的样子,双丫两边插着水红绢花并花珠坠子,甜甜的笑容很惹人怜爱。 “本宫没记差的话,你最初与柳美人在本宫当过差,也是从本宫这里走出去的,而你是被分配到秋良媛那里吧?”王嫣然回忆起往事道。 “哎哟哟。”宓婕妤突然掩嘴笑道,“如今哪里是秋良媛,昨日皇上不仅晋封了红淑女,连带着秋妹妹既升了贵姬,又有封号‘淳’。”带笑的眼眉看向对面的淳贵姬。 “淳贵姬。”王嫣然一听愣一下,很快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妾在。”淳贵姬列出来,福安。 “淳贵姬真是恭喜你了。”接着又对红淑女,道:“刚过来时已经请过安了,就别跪在那里了。”然后指着红淑女身边的宫女,道:“你赶紧扶你家小主,既是新人,我们应当照顾着。” “是。”红淑女在贴身宫女搀扶下起身。 “是。”宓婕妤、淳贵姬和柳美人纷纷低头称道。 “红淑女成为宫中妃嫔,淳贵姬身边是否缺了一个侍女?”王嫣然关切地看向淳贵姬。 淳贵姬道:“回皇后娘娘,宓婕妤娘娘从她身边挑了一个宫女给妾。”然后低着头眼角余光碰见宓婕妤。 宓婕妤道:“嫔妾看着淳妹妹身边的少了一个侍女,故嫔妾这里由于怀孕,皇上从内务府挑了好些宫女太监照顾嫔妾,这一来人一多,明显好使的都使了,只余三四人,把其中两个分别派给淳妹妹和红妹妹。” 王嫣然面上一暖,装出感激的样子对宓婕妤道:“妹妹真是有心了,本宫希望妹妹你有朝一日能为本宫分担六宫事宜。” 宓婕妤比较震惊地愣住了,很快泯为一笑道:“嫔妾肚子里有龙种,若孩子晚出生几天,嫔妾自然愿意为娘娘您分担,如今……”她低头摸了摸微凸的肚子,惹得其她人羡慕地闪着目光,“恐怕要等一两年才能为娘娘分忧。” “宓妹妹你能为羙国怀上龙种乃是功臣了,你且安心养胎好为羙国诞下健康龙嗣。”王嫣然道,“还有什么缺的用的,尽管找内务府去说,他们尽然为你竭尽全力。” “谢皇后娘娘关怀。”宓婕妤坐在那里前倾鞠躬道。 “好了,各位姐妹都得到晋升,就好好为后宫开枝散叶,如今宓婕妤怀有龙种,你们也抓紧才是。”王嫣然道。 “是。”淳贵姬、柳美人和红淑女齐齐道。 “乌云珠,本宫昨日新到的婆罗国镶蓝冰金玉香炉以及檀香一并赏给淳贵姬,一盒茉莉花茶锦盒和一些新进贡的香粉赏给柳美人,婆罗国进贡的布匹和香粉也一并赏给柳淑女。” 三个新晋的女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奖赏,纷纷跪地谢恩。 “红淑女的住处定下来了吗?”王嫣然问。 红淑女摇头道:“今早皇上没有说。” “宓妹妹你觉得红淑女应该住哪一处好呢?”显然皇后如今比较看重宓婕妤,看来宓婕妤帮皇后分忧是迟早的事。 “柳美人如今住在长春殿中,不如让红淑女过来作伴,妹妹我已经有淳贵姬作伴呢!” “那敢情好。柳美人已经七品,按位份来,柳美人迁出钟兰榭搬到望月阁中,而红淑女就住在钟兰榭吧!” 红淑女红彤彤的颔笑一滞,呆呆地望着皇后。 柳美人住过的钟兰榭居然留给她!这怎么可以!她可是皇上新宠的淑女,要住就住其她嫔妃没有住过的地方。 红淑女自幼父母双亡,由叔婶照顾,而叔婶偏偏对她不好,逼着送她到宫中当宫女好给他们养糊口。看惯了人情冷漠,红淑女不免对自身成为皇宫一员很是重视,认为有了皇上的青睐,自己终于熬出头当了嫔妃,虽然是低等淑女,但她会努力爬上妃子的位置,不免对自己心高气傲,自己要住就住最好的,别人千万不能跟我争的心思。 王嫣然没注意到红淑女的异样,而是望着柳美人笑靥精美,不免问柳美人:“柳妹妹,听皇上说你舞蹈跳的很好。” 柳美人赶忙站了起来,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妾之舞难登大雅,怕娘娘您见了笑话。” “柳妹妹别太谦虚,过几日就要大办中秋,本宫想着宫中能舞之人太少,不如柳妹妹的飞天袖舞跳得最好。柳妹妹你能为中秋节跳一支可好?” 柳美人不再推辞,皇后已经发话,又是重要的中秋节。皇宫大办中秋节肯定来自文武百官,如果自己献出一支舞来,不仅帝后看了高兴,那么自己会受到皇帝更多宠爱,职位也会慢慢升级。 “皇后娘娘如此盛情,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柳美人羞红着脸坐了下来。 宓婕妤正静静地望着红淑女脸色的一举一动,她的表情,宓婕妤都看在眼里。 “柳美人的飞天舞嫔妾也未见得,倒是红淑女昨日给皇上唱的曲子传到悦碟轩来呢,还以为这样好的歌喉是出自淳妹妹唱的。” 淳贵姬听见自己被宓婕妤点名,忙开口道:“宓姐姐就会取笑妾,妾还没有红淑女这样好的歌喉呢!”说着,满心不快地低下了头。 “是么?”王嫣然转向红淑女,道:“你会唱什么曲子呢?不妨与柳美人一起施展歌舞艺在文武百官眼前表现一番。” 红淑女一听提起柳美人,心里便不服气,但面上还是对答如流:“妾会唱坤灵调、明女曲。” “这两首曲子本宫更没听过,不如——”正打算让红淑女亮歌一曲,门外便通报道:“欢妃娘娘到!” 屋内众人的脸色立即变了,各种惧怕、担忧、憎恨以及心内的愤愤不平地转向殿外门口。 欢妃一身素净长袍,描绣着只有梨花样式出现在大厅内。她冷静无视那些齐齐刷在她身上的目光,恭恭敬敬地向王嫣然福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安康。” “欢妃你可来了。”说完,也注意到这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她怎么会来这里?”柳美人悄悄地问淳贵姬。 淳贵姬也小声回道:“莫不是皇上和皇后提前放她出来的吧?” “欢妃娘娘好久不见,嫔妾这厢有礼了。”宓婕妤一扫刚才的惊讶状,忙不迭地起身朝欢妃福安。 欢妃瞥了一眼宓婕妤,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在大家还以为她还是老样子时,欢妃口中却道:“宓婕妤有孕,别累了你的身体。” 宓婕妤笑容一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忙道:“谢……欢妃娘娘…关怀。”柳眉不敢相信地皱起,万般思绪更是无法理解地坐回了原位。 她们是不是看错了,之前的欢妃可不是现在这般规规矩矩。 正当大家把欢妃看成外星人时,王嫣然的声音空旷地响起:“众位妹妹都乏了吧!不如先行回宫休息,本宫想单独跟欢妃说说话。” “各位嫔妃迟疑地站起,福安一声:“嫔妾/妾告退。”然后都怀惴着悻悻不服、不解地退出去了。 柳美人经过柳絮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对方一眼,柳絮的伤势虽然好了,却没有以往神气了。而柳絮望着柳美人,与欢妃一样规矩地朝她福安,柳美人吃惊一下,不敢多留,匆忙离开。 柳絮回望柳美人背影:姐姐终于成为美人了,爹爹很以她为傲吧。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暗自神伤。 正文 17.新仇旧恨 “欢妃坐。”王嫣然抬袖指了指宓婕妤刚刚离开的文椅。 “是。”欢妃如今很规矩地点下头,走过去。 “珂儿,再去斟一壶菊花茶过来。”王嫣然见欢妃坐稳,才吩咐珂儿道。 珂儿有点不情愿,又见乌云珠使眼色提醒,珂儿不敢不从地出了大殿,却见到宓婕妤还未着急离开。 “宓——”珂儿刚要给宓婕妤福安,宓婕妤束手封在朱唇上。 “嘘!”宓婕妤斜眼看了一眼里面,皇后正与欢妃谈话,而欢妃今日倒也不如往日嚣张了,接着她冲珂儿悄悄招手,轻声道:“你过来,借一步说话。” “是。”珂儿紧跟着宓婕妤到殿外的拐角处站定。 小禄子正从另一厢走来,不期刚好遇上珂儿与宓婕妤躲在殿宇阴凉之下交谈着什么。 咦,那不是珂儿吗?她怎么会跟宓婕妤在一起。 纳闷间,他看了一眼殿内大厅,看到欢妃也坐在里面,接着狐疑地转眼瞧着宓婕妤和珂儿还正在谈话。 “欢妃怎么来了?”宓婕妤问道。 珂儿回道:“回婕妤娘娘,皇后以近日要过中秋节为由,提前解禁了欢妃。” “欢妃的性子,本宫又不知道,更别说本宫,别宫姐妹都忌惮着欢妃。皇后凭什么放了欢妃,她之前所受,还不是欢妃所赐!”宓婕妤有些激动道,看来解禁欢妃,她极力反对。 珂儿道:“奴婢也不知皇后怎么想的,但奴婢听说这事皇上也默许了,还感激皇后来的。” “莫不是,皇后近日见不到皇上,借此解禁欢妃之事引起皇上注意吧?”宓婕妤自己猜测道。 “皇上的确一月有余都不曾来过椒房殿了……”珂儿忧伤道。 “没道理皇上不来,非以欢妃之口打动皇上心啊!”宓婕妤突然觉得有点热,扇了扇绢子。 旁边夏荷关心道:“婕妤娘娘,近日虽然入秋,确是初秋,夏末未散,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太阳毒起来惹娘娘您不舒服。” “好吧。珂儿,这你要盯着点。本宫以后绝不亏你的。”宓婕妤临走时交代一声。 珂儿福安:“恭送婕妤娘娘。” 殿内大厅一处,欢妃一边喝着菊花茶,一边点头回应王嫣然的嘘寒问暖。她现在答话越发沉静懂规矩,王嫣然聊着聊着很不习惯欢妃沉静的样子,不免笑道:“没想到,欢妃妹妹静下来的样子却如此平易近人,若皇上见到了,巴不得住在你长乐殿内几天几夜也看不厌呢!” “是吗?”欢妃突然得到皇后的评价,眼神异样光彩:“果真吗?”她不禁激动之余突然想到自己的状态,恢复了刚才的沉静。 王嫣然心里好笑一阵,心想:别看欢妃以前嚣张没规矩,天真起来的样子的确挺可爱的。 “当然,有时男人不只喜欢讨人喜的女人,也会喜欢温柔沉静的女子,甚至就算默默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更令男人沉醉于沉静之中。”王嫣然突然轻声对欢妃讲,“好静的女人最神秘。” 欢妃“哦”地恍然大悟,脸红地低下头,似乎心中早有主意要吸引皇上来她宫中过夜。 二人正欢笑间,小禄子突然走上前去,凑近王嫣然耳边,低声道:“奴才刚才在殿外看到珂儿和宓婕妤在拐角阴处……” “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王嫣然摆了摆手,小禄子下去了。 “娘娘什么事,许是臣妾打扰您正事了吧?”欢妃放好茶盏起身道。 “没什么,只是芝麻绿豆小事。欢妹妹是不是乏了?”王嫣然又关心道。 “臣妾感激娘娘不计前嫌。”欢妃深深福安道。 “哪里,毕竟是一宫姐妹,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怎会有今天你我的平和呢。”王嫣然道,“若欢妃妹妹能继续保持今日的性格,本宫想其她嫔妃也会看着你好,再不计较之前的事了。” “但愿随着时间,希望她们能够原谅臣妾当初犯下的无知之错。”欢妃又期盼又担忧。 “会的,只要做好妃子的本分,和睦后宫,不只皇上高兴,各宫姐妹们会与欢妃你友好的。”王嫣然投给欢妃信心。 “是。”欢妃规规矩矩地福安,接着道:“请皇后娘娘好好歇息,臣妾改日拜访娘娘您。” “好,本宫随时都欢迎您来。” 悦碟轩 宓婕妤把皇后新赐的茉莉凝露交给夏荷道:“这瓶凝露送给钟兰榭。” “给红淑女?”夏荷不敢相信地问,又道:“可是娘娘,这个茉莉凝露在羙国一般少有,茉莉花咱们这里是有一大片,但是弄出一个凝露却要花很长时间,估计西域那方才会数年出来这么一瓶。” “凝露虽好,但若我身边没个心腹,无法助我将来成妃啊!”宓婕妤坐了下来,夏荷赶忙帮忙让她坐稳后,才放心。 “不是有一个珂儿了吗?”夏荷手里收住了白瓷瓶子。 宓婕妤摇摇头,道:“光一个珂儿还是不够。”忽然抬头对着夏荷好像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你没见到,皇后要红淑女住在柳美人刚刚离开的钟兰榭是什么表情吗?十分不悦,看来红淑女不仅对柳美人有成见,对皇后也有芥蒂。” “红淑女到底是皇后宫里出来呀!娘娘您真认为给她一点甜头,红淑女会对娘娘您示好吗?” “所以我要赌一把啊!若她心归本婕妤这里,本婕妤也不会亏待了她。” “好吧,奴婢这就送去。” 钟兰榭 红淑女与一宫女崭新地踏进钟兰榭,四下里瞧了瞧,屋子虽然不大,但院子内的高树柳枝十分茂盛。 屋内一小厅一寝室还有两个小耳房,已经足够侧八品住的了。 正当新来宫女对这里的景致微微惊呼一声,她想不到今日刚分配到新的嫔妃身边,来到红淑女的住处,比她想象的待遇还要好一些。总比宫女平房挨挤的空间强上好多。她来这里就可以不用跟别的宫女睡在炕上,而是一人伺候着淑女寸步不离,睡觉也可以在小耳房里歇息。 红淑女一踏进来,正眼也不瞧地转身坐在矮墩上,抬手往红酸枝的桌面上握起拳头一砸,脸上矫情地拧成一起地瞪着院外美景,好像庭院也得罪于这个新主子。 一旁宫女离束不舍地从美景待遇中回过神,碰见红淑女一脸黑线,吓了一跳。 红小主怎么了?难道这里的钟兰榭不合她的意么? 离束扭头有看了院子一圈,又好心地环视屋子一片,她不觉得这里哪里不妥。柳美人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一些贴身贵重用品,其余的架子上和桌子上的宝物能带走的都是皇上和皇后赐的,其余的都好好地放在原地根本从未搬过、动过。 “红娘娘,您今日为何这般生气呢?”离束刚来伺候新主子,不免多留心地观察主子脸色,然后小心询问。 红淑女愤愤道:“到底是旧人住过的地!怎能让我这个新主子搬进旧主子住过的屋子呢!”说着,一向甜美的表情一下子变成矫情阴沉的脸色,直教离束脑海中立马蹦出一句:这新主子恐怕以后要小心伺候了。 不过,红淑女向来与柳美人没有过来往,不过原都是椒房殿的宫女,二人在椒房殿也没结过仇,为何红淑女这般气愤与柳美人呢? 离束小心地问道:“红娘娘,这里哪里不好呢?而柳美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很多宝物,全都原封不动地好端端地在架子上呢!” 红淑女扭头看向架子上的宝物,突然不打一处来,猛然喝一声:“离束快叫人把这些东西丢出去砸碎了,别让它们在本小主跟前碍眼!” “啊?”离束张口结舌,想不到刚来第一天,主子就要砸自家东西,迟疑着:“可是这些——” “叫你砸就砸!”红淑女急得拍桌案数次。 离束浑身一哆嗦,忙顺应新主子:“好好,奴婢这就把它们都丢出去砸了。”她跑到架子上,从中间架子上拿下玉器跑到庭院处,迟疑地回头以一脸“真要砸吗”地看向纹丝不动的红淑女。 “砸!”嘶哑的声音传来,惊得离束手中一哆嗦地松开,玉器摔在地上粉碎。 “啊!”离束不慎失手摔碎了玉器,吓了一跳,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疙瘩,离束心道:真是可惜了。 “喊什么喊!”红淑女素手猛拍着桌案,吓得离束直梆梆地呆看屋内,红淑女气的吼一声:“愣什么愣呀!还不快快把碍眼的东西都丢出去砸了。” “啊……”离束迟疑不忍一声,红淑女严厉的目光宛如真要把她扔去慎刑司都有了,“是!”畏畏缩缩地跑到屋内,看着一架子上琉璃瓷器,一两件金银装饰瓶,看着都是宫中虽在多数却值得的稀世珍宝。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红淑女眼见离束盯着架子上的琉璃瓶看了好一会儿,不见她服从的动作,红淑女更加急了,走上前去,站在她背后。 “啊!”离束现在有点怕了红淑女突然暴怒的喝声,根本不如她美颜上的甜美。 “咣当”一声,几近碎成一片,好好的琉璃瓶就这样打回最初土疙瘩的原型。 离束还未从震惊恐怕中回过神来,“啪”地一声,左脸颊上便火辣辣地疼痛肿起来。 “没用的下婢,宫里派你来本小主身边做什么来的,怎么笨手笨脚,本小主的话你也不听,敢情叫人打你屁股开花,你才高兴吗?”红淑女没了往日甜美的样子,一脸阴狠地瞪着离束。 “小主不要……”离束吓得哭音求饶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险些跪在了碎一片的琉璃碎片上,看着触目惊心。 “哭什么哭,既然不想你的屁股开花,赶紧的!”剩下的就不用红淑女自己说,离束也明白红淑女的用意。 利索地站起来,顾不上擦眼泪,闭着眼拿起一个翡翠雕花瓶跑到院外,举起用力一摔,“啪啦”一声翡翠瓶无辜地在地上开了无情的花。 “啊呀,哪个黑心的把上好的琉璃玉瓶砸到我身上来了!”夏荷正巧从轩外过来,就见一宫女举起琉璃瓶狠狠摔下去了,而夏荷分明看清那琉璃玉瓶乃是江苏有名工匠从西域进口的琉璃材质而锻造的。 离束扭头一看是夏荷,心里立马认出这夏荷姑娘是宓婕妤身边的,一脸闯大祸地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夏荷姑姑。” 夏荷走上前来,气急地伸出指头点着离束:“好你个贱婢,摔什么不好,非要摔掉宫内稀有珍品。” 一说“稀有珍品”离束更是吓得胆子都快破了,连忙解释道:“奴婢没有,不是奴婢想摔琉璃瓶,而是——”话还没说完,红淑女早就听到外边的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看到夏荷,惊慌略过一地失去的“珍品”,狠瞪着离束:“好呀你,趁本小主进屋休息的当,敢摔本小主的东西。” “看看,这个琉璃玉瓶乃是宫内江苏所贡,还有冰瓷玉雕瓶波罗国进贡的,是先帝赐给当时最宠爱的陆淑华赏玩的。”夏荷激动着,不明白一个丫头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摔宫内宝物,突然想起柳美人,继续道:“柳美人刚刚搬出来,不曾带走这些,就因为这些宝物乃是先前主子陆淑华娘娘的宝贝,其她人都碰不得的,只留在架子上观赏。” 红淑女一听,问道:“难道说先帝的陆淑华还在世?” 夏荷道:“陆淑华娘娘当今还在世上,如今已经是太妃了。” “啊!”红淑女和离束都十分震惊,想不到陆淑华依旧活着,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皇后王嫣然也不知道后宫中还活着一个太妃。 “红淑女不是奴婢不提醒您,皇后娘娘心善把悦碟轩赐给了您,您就应该好好住着就是,为何叫一个丫鬟去摔前朝好不容易遗留下来的宝物呢?”夏荷质问道,她打过来看到这里的景况,就猜到十分**。 红淑女立刻恢复明智,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声令下的冲动,全都因为柳美人搬出就屋子扔给了她,才气愤地胡乱指挥离束把前朝珍品“毁于一旦”。 红淑女懊悔的表情被夏荷及时地看在了眼里,夏荷不说破,心里很明镜。 趁着红淑女懊悔的当,夏荷顺便再加一把火道:“今日陆太妃想念先帝先前赐给她的宝物,如今......”看着一地“惨样”,夏荷叹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呢?柳美人离开之前没跟你说么?” 红淑女愣然机灵一下,道:“她没跟本小主提过啊!”难道柳美人故意不告诉她,而造成今天以下犯上的局面吗。 “大概柳美人也不曾知道陆太妃至今活着,也或许——”夏荷瞧着红淑女表情变化,又道:“忘了告诉红淑女你也未可知。” 她就分明让我难堪!红淑女渐渐恨上了柳美人。 “小主........”离束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与其等着红淑女一声下令赐死,不如提前告饶道:“都是奴婢不对,还请小主责罚!” 夏荷听罢,转眼看向离束求饶红淑女,心道:好个聪明的丫头,但本姑姑还是想考验你一番。 红淑女扭头,不想离束虽不辩解,也不揭发她,而是把所有的事都揽在她自己的身上。 “看她莫不是新来的吧?犯了这等罪过,可要发配到慎刑司的啊!”夏荷推波助澜一番,想引起红淑女怒火中烧,看她怎么去治新来的宫女。 慎刑司,不可,留着她还有用呢! 红淑女一狠心:“掌嘴三十,晚上不许吃饭,再罚你跪六个时辰!” 离束无辜地望着红淑女几眼后,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她最怕慎刑司,好在红淑女念她刚才揽罪的情分,甘愿道:“奴婢这就掌嘴。”抬起手掌对着自己脸颊扇打起来,清脆的“啪啪”声红肿了她的脸。 “夏姑姑让您受惊了。”红淑女要稳住夏荷,笑说着从鬓上抽出银梅簪塞在夏荷手中道:“昨日皇上刚刚赐本小主银簪,本小主当它是宝贝呢!如今夏姑姑来了,本小主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夏姑姑您包涵,别计较那个小丫头片子。” 夏荷攥着银簪,点头道:“好吧,夏荷今日就当这些事没发生过。若陆太妃和皇后娘娘知晓,就当宫里丢失了东西,然后红小主你可以找个人背黑锅就是了。” 红淑女听完,心生一计之后,甜美笑容灿烂一笑道:“多谢夏姑姑提点。” “对了,奴婢奉宓婕妤娘娘之命来看望红小主,并把茉莉凝露转送给红小主你。”夏荷把白瓷瓶交给红淑女。 这意思很明显了,红淑女不敢拒绝,握在手中道:“多谢宓婕妤娘娘,若宓娘娘有何要事就找本小主,本小主愿意为宓婕妤分解忧难。” “好,奴婢这就传达红淑女的话。” “夏姑姑慢走。”目送完夏荷,红淑女脸上失去了甜美,变回腹黑的表情。 柳美人,哼!接着嘴角阴深地弯起来。 正文 18.分配六宫 一日,王嫣然手执各宫各司以及内务府的账本翻着看着,她先打开的彤史。 “嗯,近日各宫姐妹们伺候皇上还算尽兴。”然后合上彤史满意地笑对在座的各宫嫔妃。 在座的每个人,有愁也有面带笑容,王嫣然把她们各种脸色都一一看个遍,除却坐在首座的欢妃表情怏怏的,知道这三日来卫泾不曾踏入她的长乐殿了,打解禁出来之后,卫泾似乎忘了她这个曾经的情人。 离开欢妃的目光转向笑的最艳的那位,也是受宠爱比较多的那位。 宓婕妤接过乌云珠寄来的彤史,如今她要分担皇后执掌六宫一二,翻了翻后,噗嗤一笑道:“才三日,柳妹妹分担皇上宠爱竟然比别宫的姐妹要多啊!”她笑眼斜飞转向淳贵姬身旁的柳氏,宓婕妤紧接着道:“不只三日都有,还封了姬。” 柳姬面容一红,低下头去含羞:“妾哪有……婕妤娘娘别要笑话妾。” “呵嘻。”宓婕妤掩嘴笑看柳姬,然而眼里竟是嫉妒如火。 虽说宓婕妤天天都能见到卫泾,卫泾也常去悦碟轩看望她,由于有孕在身,行房之事只等宓婕妤五个月才可行,为了保护龙胎,卫泾也有解决生理需要,每晚都要召幸柳姬,柳姬不只会舞蹈美,还会弹一首好琵琶,卫泾在她过夜也就有了很多轻松的乐趣。 宓婕妤正拿柳姬说彤史时,王嫣然扫了众人目光,各人的羡慕嫉妒加上恨都分明写在脸上,只有淳贵姬脸上稍稍温和,不与其她嫔妃争风吃醋,王嫣然心下对淳贵姬很有好感,看样子能控制争风吃醋也就只有淳贵姬能忍住。 “本宫看了彤史,柳姬伺候皇上极为辛苦,希望各宫姐妹也要好好表现,分担一二。”说完,心内哀叹一声:这哪里是男女过日子的样子,分明就是挑起她们之间的战争。 果然各宫嫔妃羡慕柳姬受宠最多,而每个人的眼底却充满幽怨。 柳姬凭着什么手段这么令皇帝夜夜宿在她的枕边。 “宓婕妤,”别忘了挑起各宫姐妹嫉妒恨都由她挑开的,“本宫刚刚还看到不只柳姬伺候着皇上,红淑女也侍奉了皇上一夜。” “是呢!”宓婕妤低头一翻一看,立马记得前日卫泾来看望她时,宓婕妤顺便提了一下红淑女,卫泾这才想起来去宠幸红淑女,“这不,红淑女今日一早也被封了列荣。” 王嫣然转向欢妃一列的红列荣,道:“红列荣。” “妾身在。”红列荣站起身福安。 “你与柳姬同日进宫,又是同一个从本宫这里出来的,希望你再接再厉,好好伺候皇上。”话虽说不错,王嫣然怎么觉得嘴里的语气怪怪的,把这些女人伺候皇上的次数当成了竞赛。 她本不愿去提及彤史里哪个嫔妃伺候皇上多与少,可是每年每月按宫规都要总结彤史,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谁宠爱最多,怀有龙嗣的机会越大,才能给羙国延续更多香火。 “柳姬、红列荣最受皇上喜爱。”宓婕妤合上彤史推给身边的夏荷,夏荷又还给了乌云珠后站好,听宓婕妤讲道:“淳妹妹也要加把劲啊!本婕妤看了日居,昨日午时皇上跟你一起午膳来的,本以为你能留住皇上的。”说到最后,宓婕妤深觉可惜地叹口气。 王嫣然听着宓婕妤的口气总觉不对劲。 她今日怎么突然说出那么多话,而且个个戳痛她们的弱点,尤其淳贵姬,宓婕妤说完之后淳贵姬头也抬不起来了,似乎宠爱渐渐离她远去,被柳姬和红列荣分去了。 “好了,宓婕妤就不要笑话各位姐妹了。”王嫣然扫过红列荣眼神敏锐地瞧着对面低头颔笑的柳姬,以及欢妃面如灰土地呆望着乌云珠手中的彤史,不知道欢妃在想什么,王嫣然心里知道欢妃这几日出来日子并不好过。“过几日就要办中秋大典,各个官府人员以及家臣带着眷属来宫内道贺,你们就有几日可忙了。” 宓婕妤识趣地不再调侃各宫嫔妃床事,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要分派给我们什么任务。” 见宓婕妤总算回到正经事上,道:“虽说执掌后宫繁杂事宜本由正一品妃位有权掌管,可惜咱们姐妹当中只有欢妃一人到了妃位。”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首位欢妃身上,眼神充满了复杂与未消的幽怨恨意,宛如虎视眈眈地瞅着欢妃,那眼神似乎能刮她一层皮。 王嫣然见众人目光似乎很瘆人,心跳也发虚,不安地瞅去欢妃,值得庆幸的是欢妃似乎没有在意到各人的目光,而是发呆地看着某个角落。 “欢妃。”王嫣然轻轻叫了一声,很替她同情,众人的目光宛如刀割地审视欢妃,不管她的样子有多颓废,不如当年万众瞩目、万千宠爱集一身的风光,如今她已成为旧人哪及得过新人的状况。 “娘娘。”就在离她最近的淳贵姬,有意无意地瞧欢妃几眼,好几次怕她凌厉地投来而避开目光,最后柳絮拽了下欢妃素淡的衣袍一角,叫醒她回过神。 欢妃愣神的当,感觉有人拽了她几下,刚回过神茫然地看了凤坐上皇后几眼,只见皇后似乎有事地瞧着她,欢妃根本没听到皇后刚才讲了什么,是否提到她,而茫然四顾,接着宓婕妤突然扑哧一笑,充满不明所以地停在宓婕妤圆滚的小肚子上。 不知怎么地,这一刹那她不敢对宓婕妤怀以妒恨的心情,而是心窝一痛地回想起自己曾经失去的痛苦。 遥想她当年也怀过龙嗣,却为了争宠,把亲生骨血算计在顺嫔身上,若是当年……咳——事情已经是她自己一手铸成,何必承载希望将来有一天东山再起呢?欢妃自是懊恼地垂下头。 “欢妃姐姐,别怪妹妹我多嘴得罪了姐姐你。”宓婕妤笑声好听地道,实则却暗藏刀剑:“皇后娘娘仁心惦念欢妃姐姐,可是以嫔妾以为宫中诸多事宜都是由皇后娘娘一人辛苦操劳,我们底下姐妹都有目共睹。”她瞧着每个人,大家都赞同地点头认同,“嫔妾曾记得欢妃姐姐代掌后宫之事,我们姐妹们也以为欢妃姐姐会厚待我们姐妹,可是欢妃姐姐却误人误事,错怪了我们姐妹。大家还怎么放心把重要的中秋大典交给欢妃姐姐去办呢?”她又向大家询问一声,“你们说是不是?” “嗯,没错。”柳姬、红列荣最后淳贵姬先后点头,而淳贵姬点头似乎有点迟疑,就怕自己过快认可,受到近邻的欢妃甩来凌迟目光,可是现在欢妃没有看她,听完宓婕妤的话后,她起先愤怒尔后无力地别开目光,又投进哪个角落抚平自己的痛苦。 王嫣然坐在上面没有说话,一直瞧着欢妃表情变化,接着宓婕妤的话穿进她耳中道:“皇后娘娘且要三思啊!” “是呀,皇后娘娘请您务必明鉴,我们姐妹别的不奢望什么,只希望自身能得到皇后娘娘您的庇佑。”红列荣一争当先似地表态,惹来对面柳姬暗地里刮她一眼。 你一个小小的列荣有何发言权,又有什么权利赶在我柳姬之前发言! 于是柳姬往前赶一脚,道:“红妹妹别这么说,姐姐知道你担心自身安全,可是欢妃娘娘代掌六宫的时候,红列荣你还没出现呢!”看来柳姬也比较争强好胜,并赤-luo-luo地“训”了一下红列荣,好让她明白,你只是低等列荣,不要抢夺柳姬之前就擅自发言。 柳姬还未说话,你一个列荣凭什么率先插嘴! 红列荣被赤-luo-luo地一瞅,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柳红二人从此杠上了。 王嫣然静坐看柳红二人争风吃醋,心内暗暗摇头,又瞧宓婕妤看好戏地看待柳红二人争得脸红,心内又无奈叹息,最后看向一直不发言故意屏蔽的淳贵姬。 “淳贵姬你好久不出来不言语一声,本宫想听听你的建议。”王嫣然很看重淳贵姬的反应,众人回过眼神,聚焦在淳贵姬身上。 “我……”淳贵姬一下子不知怎么表达了,心内更是惧怕欢妃重新发作嚣张,她只好避重就轻地耐人寻味道:“贵妾以为各位姐妹担心实属正常,或许欢妃……”紧张地咽下一口沫,继续道:“之前办事并不成熟,引起各宫姐妹误会,不如还请皇后娘娘您——”淳贵姬突然希冀地抬头望向一脸慈善的凤坐,道:“深思熟虑之后再作决定才好!” 淳贵姬这话说的还真耐人寻味,保持中立。 宓婕妤边低眼瞧着淳贵姬发言之后,见她白皙的额头渗着汗珠都来不及去擦,又瞧欢妃死灰木然的样子,宓婕妤收下眼睑掀开茶盖润润嘴唇, “好。”每个人发言都差不多了,王嫣然心里也有个定数了,就转向欢妃道:“欢妃。” “臣妾在。”欢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本宫念你身体抱恙,不如先休息几天,等中秋大典过后,再作决定,可好?” “多谢皇后关怀。”寥寥几句,欢妃重新坠落低下头。 王嫣然不再说什么,心里同情她的境遇,但没办法,当初是谁做的孽事就由谁来承担着,没人肯愿意帮她渡过今日的苦楚。 “宓婕妤有孕在身,本宫不方便把繁杂事宜连累宓婕妤,不如膳房的事让宓婕妤管理食材、补品方面。” “是。”宓婕妤心内首肯地回道。 “六司最繁杂,也是最辛苦的事,让柳姬掌管,红列荣一旁监督帮忙。”明知柳红二人初见争锋,只是宫中明事嫔妃实在太少,柳姬办事还好说,只是红列荣帮忙算是勉强一些。 王嫣然最后充满希望地转向淳贵姬,道:“淳贵姬你最细心,你负责各宫各司的账本,看看缺什么少什么尽管与本宫商量就好。”又对柳红二人讲道:“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找淳贵姬去说就好。”,看向宓婕妤道:“膳房看起来轻松,实则也比较辛苦的,若是忙不开,叫珂儿帮衬你们就是。”最后一句,王嫣然打心眼里故意安排珂儿与宓婕妤在一起了。 宓婕妤还未猜出王嫣然心思,就感激地回道:“是,皇后娘娘。” “好了,各位都散了吧!” “是。”嫔妃们都站起来福安,齐齐后退,各自散去。 小禄子走上来,王嫣然问:“皇上下朝了吗?” “回娘娘,皇上已经下朝了。”小禄子回道。 “皇上在哪留宿吃早膳?” “皇上一下朝便去养心斋了,并未决定去哪个娘娘、小主的宫中。” “好吧。”王嫣然欲要站起,乌云珠忧心起来。 “皇后娘娘还是先吃了早膳再去养心斋的好。” “好吧!”王嫣然看了乌云珠之后,道:“你且去布菜。” “奴婢这就去膳房准备点心。”珂儿主动到膳房去了。 王嫣然与乌云珠和小禄子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 正文 19.不是冤家不聚头 秋意微凉袭袭,乍暖寒凉,轻风过处染绿黄。 “娘娘外面天凉,多披上风衣。”乌云珠展开披在了王嫣然身上。 王嫣然双手裹着风衣,暖暖地回头,乌云珠冲她甜美一笑,王嫣然嘴角不禁绚烂地回望殿外秋水一色。 一颗槐古树上被秋风染过的渐黄的叶子,飘飘然地随着风儿飘落在地。 “乌云珠。”王嫣然收回目光,眼角随向身后。 “啊。”乌云珠停止了动作。 “纯净园里,早已红叶满园了吧?”王嫣然道,“我记得亲手种的几棵枫树还在吗?” 乌云珠面上扫去疑惑,微笑道:“奴婢每天派人去打扫纯净园,几棵枫树啊~槐树啊~还有那些奴婢不知道的树,都保管好好的。” “那就好。”王嫣然放心点点头。 “奴婢有时候真真觉得娘娘您见识多广,从前奴婢从来不知道有叫什么枫树、槐树的,还有好多不知道的名字的树。到了娘娘身边,才知道那些植物看起来都是同一个树,却长不一样的叶子,不一样的颜色,如今真真长了见识。” 王嫣然嘴角漂亮地一弯:“那些都是本宫从花司那里要了几棵树,咱们宫里除了你能说上的名字,还有桃树、梨树……”王嫣然眼睛一亮,回望乌云珠:“今个正是秋天,梨树上该结果实了吧?” “是呢,娘娘。您记性真好。”乌云珠立刻想起来昨日听到打扫纯净园的宫女说过桃树要结果了,“不过,梨树还未成熟,恐怕还要等上半月之余才好呢!” “利用牛顿理论,看来梨子不落地就不算熟。也好等几天也不妨。”王嫣然低头系上披风丝带。 “牛顿是什么?”乌云珠一双大眼睛茫然疑惑。 不会又是皇后娘娘口中的新词吗?接着拿眼一瞧王嫣然,她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你在看什么?”王嫣然没有听到乌云珠刚才的问话,只顾着看秋色想纯净园美景。 乌云珠不打算再问了,她一个奴婢怎会问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她咧开嘴笑道:“没事,奴婢只是看娘娘您头上金簪是否端正。” “走吧。”王嫣然正要走,那边珂儿走了过来。 一打量王嫣然,见她披风颜色倒是鲜艳的红,可里面却是……“娘娘您这一身穿的难免太素了,刚刚穿的红紫缎凤凌袍很合娘娘您身份。” 王嫣然还未来及解释,乌云珠率先上前一步,把王嫣然挡在她身后,好像珂儿真要把王嫣然怎么着似的。 “珂儿,皇后娘娘穿什么该不是你二等宫女该操心的吧。娘娘向来爱穿素淡的衣袍,那些彰显身份的衣袍只有在正式场合的时候穿。你现在没必要去操心,有本姑姑我来负责。你还是去到茶房、后厨好好准备午膳的事吧!”自从知道珂儿攀附宓婕妤,乌云珠一直未给珂儿好脸色,语气也逐渐没有之前好了,说话总带着枪药。 珂儿委屈不已,却要极力忍耐:“可是皇后娘娘一会儿就见到皇上……”话还没说完,乌云珠枪火就喷过去。 “你——” 王嫣然在一旁看珂儿委屈看不过去,拉住乌云珠,警醒她不要太过分。乌云珠醒神地低下头,不甘地站到后面。 “珂儿,乌云珠口气不好,可能葵水(姨妈)的缘故,脾气难免不好。”王嫣然心平气和地解释道,身后乌云珠早憋的脸红干着急。 皇后娘娘怎么跟珂儿说起这个! “本宫知道你心是好的,你不必介怀。”王嫣然好心安慰道,为避免珂儿情绪不好容易想歪。 珂儿刚才一脸委屈不甘,渐渐地平稳下来,道:“既然皇后娘娘喜欢,奴婢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然后退几步,“奴婢这就回去准备午膳。” “嗯,有劳。”王嫣然很礼貌地点头,对乌云珠讲道:“我们走吧。” 小禄子也过来了,拱手鞠躬:“回皇后娘娘,凤辇已经备好。”见到王嫣然点头,小禄子唱道:“凤驾离宫!” 养心斋 卫泾刚下朝,魏宰相紧巴巴地跟卫泾到养心斋商议政事。 卫泾在龙座上坐立不安,手握龙座扶柄,紧紧地,握成拳头。魏寥在下面安静地站在中央,眼观鼻心,无心看上别处。 “魏宰相刚刚在朝上我们都谈论过了,就没必要趁着朕用膳时候再多说什么了吧。”卫泾一心想去宓婕妤或椒房殿用膳,想起来他两月没有到过椒房殿看望皇后了,如今怪有点想念。 “回皇上,您这么说就是嫌弃老臣不成?”魏寥虽卑微拱手,但语气咄咄逼人,似乎只要卫泾点头说是,魏寥一双眼睛,满身逼人气质肯定要凌迟于卫泾。 卫泾果然被魏寥气场震慑到了,他忍了几下,终于肯安分地坐定在龙椅上,道:“朕没有,朕……对魏宰相您洗耳恭听便是。” 魏宰相就步入正题:“皇上觉得陈国已经被我国征服,然而陈国民心还是不稳,老臣想……” 养心殿外,魏铭率精兵侍卫把守,听到他的父亲提议要到陈国封王封地,至于派谁去封王封地,君臣仍在讨论,可笑的是卫泾居然不知派谁去陈国好,就一切由魏宰相定夺。 另一厢拐角高楼处,稀碎的脚步朝这里走来,魏铭侧身看过去,皇后凤仪华丽丽地朝这边逶迤走来,揶揄的笑容换成邪魅一笑,待她走近再打量,她今日一身不算华丽却是魏铭内心怦然心动地一瞥。 “臣魏铭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他音调不高不低,只有王嫣然一个人听到,养心斋内讨论声犹在。 王嫣然被拦住之后,早已对眼前人心知肚明,故意不往魏铭身上打量,而把头一伸,似乎身体也要飘进养心斋内。 魏铭拱手鞠躬,眼底却未离开王嫣然身上一眼,随着她的目光朝一侧虚虚地看,嘴角坏坏一瞥,回过神来,道:“皇后娘娘来的不是时候,皇上正在与魏宰相商议政事。” 王嫣然好几次都趁机绕过魏铭左右,魏铭准确无误地诚心阻碍,王嫣然踮起脚极力察看养心斋内,却只看到两个身影高低距离之差地静止不动。 妨碍她脚步的人总有会急躁的时候,王嫣然嫌弃地低头一瞄,仿佛许久未见却装不熟悉的口气,高冷一声:“嗯啊,是魏大将军啊!” 魏铭头一凛,王嫣然带着疏离调戏的表情看着他,他也许久没有去调戏她的心了,故将计就计。 “臣不敢自称大将军,大将军唯有家父才称得上。”说得有礼,别人都意外看出魏将军平日傲冷目中无人,却在皇后面前有礼尊卑,宫女太监都以为魏铭似乎怕皇后,接着每个人也就都有了底气。 魏将军看样子畏惧着皇后,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皇后手中,使得魏将军不敢以下犯上,既然这样他们这些奴才今日就不需要压低身份任由魏将军羞辱。 “也是,魏宰相果然多谋足智,对政要之事果敢坚毅,果真是朝中重要之臣。也怪不得皇上处理政事也离不开魏宰相。”王嫣然嘴里说着赞美,而眼神盯着魏铭是满是揶揄嘲弄。 魏铭听在耳里,心内也怦然一笑,心道:这小妮子今日怎的平白无故夸我魏家,难道她是刻意在向我示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把她得到手不就易如反掌,那么以她凤凰转世的预言更有助于他千秋霸业。 “哼,也是。”王嫣然突然鄙夷一声,心却道:他对自己对自己的父亲那么自负不已!想罢,魏铭深觉不对味地抬起头来,王嫣然如今就想刺激魏铭一番,道:“以你们魏家聪明的智慧,狡猾的手段,就连我过世的父亲有所不能及。” “你——”一说“狡猾”,魏铭硬声怒意薄出。 “当然包括本宫在内都不是你们魏家的对手。”王嫣然继续有理有据地道。 魏铭盯着王嫣然好一会儿,待看到她披风内穿着白莲薄纱衣袍,反怒为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眼见王嫣然冲他翻白眼已经绕他的道,一门心思地踏入养心斋,魏铭也不再阻拦,王嫣然却听到他一语顿住了脚。 “若皇后娘娘执意要见皇上,就不要怪臣的父亲毁了皇后的声誉,也怪不得家父得罪了您的颜面,否则皇后娘娘将在后宫中更不好过。”说话间,王嫣然已经站住了脚,再没踏入养心斋一步。 好吧,不进就不进去,再说她要做的事只不过是鸡毛蒜皮小事,真是败给魏铭,谁叫他有坚不可破的家族背景,任人不敢侵犯他。 有句话是不是要说他今世的命运如此之好,好过王嫣然穿越之后成为一国之母。可恶,她为什么偏偏就是皇后,而不是魏家的公子呢?如果这样,她也不用受到魏家人威胁羞辱了。 “好啊,本宫对你废话不多说了。”她后退地“光荣”败下阵来,却虽败犹荣地高傲地对上魏铭耐人寻味的表情。 “皇后娘娘这样做就对了,容许臣将亲自送您到城楼下。”王嫣然正想着拒绝,魏铭抢险挨近她身边左右,迫使嫣然顾及到自身身后宫女太监,逼得后退几步。 “不、不用本宫自己会下楼!”王嫣然拔高声音。 “嘘,娘娘养心斋里面还谈政事呢!”魏铭一把拽住王嫣然衣袖下摆,揪着往楼外走。 “你……”眼看要融入宫女太监周围了,王嫣然无法拒绝让魏铭在原地站住,迫不得已地任魏铭送到养心斋城楼之下。 “多谢,魏将军。”终于溜之大吉地回宫去,心情稍微松口气时,魏铭却挡了她的道。 王嫣然薄怒地飞来一眼“你又想搞什么”的眼神瞪着魏铭,魏铭无动于衷地热情道:“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干吗?”王嫣然立刻反感地拒绝,推脱借口:“本宫乏了,回宫。”然后凤仪稍动。 正文 20.敷衍 “等一下,皇后娘娘。”魏铭阻拦得更紧了,这次不是拦她的道,趁人不备之时,埋没众人目光悄悄握住了王嫣然的柔荑。 “你——”王嫣然挣脱几下,魏铭握着的她的手更紧了,手背微微泛疼,王嫣然咬牙切齿瞪着她,他凑进来语气小的只有她自己听到:“若你不跟我走,你身边的贴身侍女我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王嫣然微震,回头望了一眼乌云珠从他们两人这里投来担忧惧怕的目光,她最担心魏铭会对她家皇后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你动乌云珠做什么?她一个平凡的宫女与你无冤无仇。”王嫣然警告一声。 魏铭不为所动地道:“明眼人都知道你与乌云珠关心最亲密,你不给我机会独处,我就把那丫头送给卫泾做嫔妃!” “没门,没你这样的!”王嫣然立马反驳,得来魏铭揶揄目光笑看她。 “哼,就知道你护奴才心切,看来宫内相传皇后心慈手软看来传的不假。”魏铭笑意一绅:“跟不跟我独处一会儿,就看皇后娘娘您给的造化了。” 王嫣然胸腔内憋着无穷的怒火,用了好大力气才顽强地忍了下来。 好你个魏铭,你要气死我啦!我恨死你啦!心中的怒火如孩子气似的翻滚,王嫣然差点气昏。 “行!”憋着好大的气才咬牙答应下来,不忘条件地提道:“给你一刻钟!” “不,半柱香!” “你——魏——铭!”王嫣然真要气疯了。 魏铭无视她脸上憋着一团怒火,笑意逐渐如沐春风地做个“请”。 王嫣然心不甘情不愿地随魏铭走进绿从中去。 本以为走几步,魏铭就在绿从口外能停下来,岂料他继续深入到绿从中,这里的绿从都是低矮的小树丛,看似冬青树实则还未进化的冬青,羙国管它叫“禾木”,高约多出人头数厘米。 绿从那么隐秘,王嫣然更加担心,不怕里面有鬼,就怕里面搞鬼。 终于,魏铭刚深入丛中顿住了,转过身,道:“怎么不过来?” 王嫣然坚持站在入口处,望着里面点点阳光,却心慌慌道:“我们不是谈私事么?何必走那么深。” 魏铭五官分明精致地邪魅勾上唇角,不禁揶揄:“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句下去,王嫣然浑身一震,最后决绝地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站住!”一道厉声喝起来,唬得王嫣然心跳漏一拍。 她走开,他就勃然大怒,至于么?谁叫他刚刚说出轻薄的话来刺激王嫣然全身而退。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让你宫中所有人都血染后宫,一个都不留!” 好大的杀气,不过——王嫣然这才转身,狐疑万般无奈道:“这么快就心急了。你不会带我到这么偏僻处搞小动作吧?” 魏铭鬼叉般地怒然一下子泄气,嘴角勾魂道:“哼,要真想搞个动静,我早把你掠到府上去,然后弄个金屋藏娇,”他一字一句十分轻浮,道:“慢慢搞。” “放肆,说话别那么坑脏!”王嫣然脱口斥责,换不来魏铭表情上的老实。 “只要娘娘你想听——” “抱歉,你我生不逢时,本宫贵为皇后解决不了你的需求,不过宫外倒有个不错的妓院,那里喜欢在床上尽情活动的妓生们可以服务你、满足你。”魏铭笑容僵住,形同木雕,王嫣然胜利地在心中狂笑。 想就地搞小动作?哼,本老娘可不是吃素的就肯就范。 “不过话归话,不知魏将军知不知道有句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魏铭眯缝着眼,双臂抱剑地靠在了绿从干上。 “没意思,本宫觉得这话非常适合魏将军的写照。”王嫣然轻轻说出口,而对方似乎不怒反笑。 “没错,本将的确阅女无数,像后宫中欢妃等愚蠢的女子,本将只会跟她们玩玩而已,绝不会把真情当回事。而像昌氏、柳氏这样聪慧的女子,只当本将两个美妾就足以,可实在不值得稀罕。”他哼笑几声,束下双臂缓缓向前走,“我只稀罕你这样的女子。”剑眉靠向弯弯柳眉。 王嫣然本能退开,而魏铭走过来太快,仅退一步,感觉后腰已经靠在了一只手上,来不及拒绝、挣脱,那只手已经肆无忌惮地揽到他前身,王嫣然微拧柳眉,头一扭,正巧碰上了他的剑眉,四目紧紧相对。 尖尖的下巴紧紧捏住,如同捏住了荷花花瓣,强迫性地托起,王嫣然的目光渐渐脱离魏铭深不见底的剑目。 “像昌氏、柳氏如此……”感觉到喉咙因仰头过度咽了咽口水,不让嗓子眼太过酸麻:“如此聪慧的女子,本宫的聪慧不及她们万分之一,将…将军何必找本宫,让她们做你的帮手比得到美妾不就更好吗?” “哦——”魏铭语气十分玩味,王嫣然心里早已十分不堪,“可是妾不如妓,妓不如偷……”魏铭揶揄地凑到她耳边,左脸贴着她的有脸,神秘道:“偷不如偷得你的处子之身。” “啊,你——你!”不知羞耻四字还未出口,王嫣然已经满尝羞愧地抓住下巴的手推开。 处子之身,就算他不提,王嫣然可以忍辱负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仿佛凌迟到王嫣然的尊严,好了伤疤还被他狠狠撒上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帝国时代,女子受辱能找谁诉讼?失去了贞洁真真生不如死一样! 魏铭也不放过她过激挣扎,他越看她表情痛苦羞辱地扭曲越特别高兴,尖尖的柳眉如青烟拧起,好看的睫毛动人地怒瞪着他,还有张而未张的樱桃唇,如莲花含苞待放。 一股热血蔓延全身沸腾起来,抑制不了地喘着情动热气串到王嫣然侧脸,又一股不安的心在嫣然心中油然而生。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王嫣然憋着一口气,僵木道:“我是失了处子还不是拜将军你所赐,我都被你夺了去,就只能在你眼皮底下忍辱负重。你想利用我成就你的帝王霸业,我作为皇后没有违抗将军你的愿望。我的父亲死得其所也就罢了,为了后宫自保只得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跟杀父之仇的人合作——将军你看我做什么都随你的意,你可以不稀罕后宫女人,也可以不稀罕我身为皇后的尊严,但请你不要侵犯我个人的尊严,没有任何人肯糟蹋自己的尊严卖命给勇士无双的将军你!” 揶揄、嘲讽在她激动之中淡然而去,也许被她的话触动了,想起曾经的他自己在看到皇帝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地站在最高点俯视他的时候,魏铭那时候深深意识到他的尊严被乳臭未干的小儿践踏着。正是这种羞辱的感觉,魏铭不甘自己一生都安于这种幼稚的现状。 “我今日找你来并非为此意而羞辱你,是你一番话让我失去耐性。”手执着地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好想对着她的唇吻个天长地久,可是现在却已经过了时候,“你最好做完全准备。”最后他十分无比认真地正对她久久凝视。 “什么准备?”他的脸逐渐放大充满不明的杀气,王嫣然瞬间恍然:“你真要动手!”接着摇头,“不可以,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无辜的!” “哼,妇人之仁,本将凡是决定的事,任何人都顺我者昌,逆我者——死!”吐字清晰地拨紧王嫣然每一根心弦。 “若我逆你,你要害我而死吗?”明明知道历史本来就是成王败寇的结局,但嫣然永远都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弥足珍贵。 “你不会逆我,你又何必在当初对我的帝王霸业而无动于衷?” “你可以成就你的帝王梦想,但不可以阻止我去救人!”王嫣然也把自己唯一底线摊牌撒给魏铭面前。 魏铭沉静一秒后,道:“好,你救你的人,我杀逆我者的人!” “你找我到这偏僻里就为了说这个?”王嫣然眼底盯着下巴的手,心道:“头抬得够酸了,可以放下来了吧?” “送你的玫瑰茉莉凝露,你还喜欢吗?”他声音突然变得柔和,王嫣然一瞬间仿佛听错了。 “你说啥?精油?哦,送人了!”她干脆撒手与他人,却视礼品为蝼蚁一样不足弥贵。 魏铭失望透顶,泄气地咬紧下晗,待要释放,王嫣然似乎察觉到他恢复以往冲动,加紧一句:“只留了一瓶玫瑰精油。” “呃?不是凝露吗?”他脑海里一顿断片,回忆自己却是从商人处购买了稀有的凝露。 “好吧,你一个大男人哪懂女人用的东西,我说精油就是精油!不该问那么多。”王嫣然觉得两人私处太久会引起等待的太监宫女起疑。 “哎,看什么?”魏铭循她左顾右盼,继而邪魅一笑:“这里没有别人,那些下人不会往我们这里多走一步的。” “时间太长了,我必须走了。如果将军没别的事的话。”王嫣然又不安地挣扎。 “能让我最后亲你一下?”见她对他的态度缓和,魏铭及时不错过二人缓和的机会。 “没门!”嫣然想也不想地拒绝。 魏铭抽出一口冷气,剑眉微利,一副现在就吃掉你的神情。 王嫣然自知自己的话又触怒到他,换一种柔和口气:“那个……我刚才太紧张,我们真的不能耽搁太久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嘴里很不是滋味,有种献身的不好感,不过骗骗他也能脱身过去吧? 意外如她所想,魏铭眼底爱意渐浓:“你想通了,肯跟着我,不再与皇帝小儿有任何瓜葛?” “我从来都不爱他,又何来瓜葛,如果真有瓜葛,我又何必每次在他来到我宫中,找任何借口让他离开呢?”王嫣然脸上柔情如玉,心内急于敷衍了事。 魏铭脸上荡漾出笑容,一种阳光明媚的笑意沐浴着王嫣然不敢相信的眼光。 她不是看错了吧?那么明媚的阳光怎会挂在他俊逸的脸上?明明充满杀气的手,竟被柔情而柔软。 放开手,下巴得以放松,嫣然摸了摸下巴,下面温热有余,酸痛无比,又恨恨白了一眼享受在爱的沐浴下的魏铭。 “我可以走了吧?”有了前车之鉴,王嫣然不敢擅自离开。 “嫣然。”魏铭突然握住她袖口中的柔荑。 王嫣然吓呆地“啊”了一声,傻傻回应。 他还想不放过她! 魏铭一把把她拉入他怀中,王嫣然一头被钻进了他宽阔胸膛,感受他体内的热火。 不要吧,又想那个不成? 王嫣然一想到这里,就痛不欲生地摇头,听到魏铭的声音在她头顶温热传来:“你以后就是我魏铭的女人,任何人、任何男人都不许沾染你毫分。”说罢,头埋在嫣然不带修饰的头顶上,紧紧拥抱。 完了?他为了抱她就象征性地“海誓山盟”?这哪里是盟誓,分明在宣告占有!如同一头公羊头领向所有的公羊昭示身后的母羊群属于它自己的!动物本能,嫣然把魏铭想成“公羊头领”动物,她把自己作为人类置之度外。 正文 21.逃离 乌云珠在宫楼下等了好久,不见王嫣然出来。 “小禄子,皇后娘娘怎么还不出来?”乌云珠都着急了,焦急地讯问小禄子,“你说魏将军到底要跟娘娘说什么呢?”然后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只见日上三竿,快到晌午了。 小禄子无奈地劝慰乌云珠:“乌姑姑,或许魏将军有重要的事要跟皇后娘娘商议吧?” “什么事怎么不回宫禀明,非要在不见得人的地方耽误娘娘回宫。若是——”她转头望向身后养心斋,道:“皇上这时候出来,看咱们奴才宫女在这干等,皇上肯定会误会,到时节外生枝可不好!” 小禄子警惕地抬眼瞟一眼宫楼,又安慰道:“不会的,魏宰相在养心斋与皇上商议政事,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而且小的知道魏将军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更不会久留娘娘太久。利与弊,魏将军自会清楚。” 小禄子的话,乌云珠揪着的心放开一点点,她皱巴巴地拧着柳眉,从怀中掏出绢子在脸上擦拭,由于紧张、担心,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眼不断瞟着绿丛身处。 “要不,小禄子你且过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乌云珠按耐不住,提议小禄子观察风景。 “不太好吧,乌姑姑……魏将军权大势大,皇上都让着他三分,我这个做奴才的若是碍了魏将军的眼,那还不得——”他板着手掌往脖子上一横,做个鬼脸。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担心娘娘啦!”最后豁出去索性,道:“你不敢去,我去!”抬脚正要钻进绿丛中,小禄子及时拉住了她。 “别啊,乌姑姑您去了更雪上加霜,别说魏将军脾气不好横你一刀,若你真的死在魏将军手下,皇后娘娘咋办呢?她不能没有乌姑姑你呀!” “那你说怎么办?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是个事儿啊!”乌云珠急得跳脚了。 “乌姑姑,乌姑姑莫急。以皇后娘娘的气势和身份,魏将军不会为难皇后娘娘的。”正要安稳住乌云珠,眼一斜,一道纯净洁白映入他眼帘,惊喜道:“皇后娘娘来啦!” 乌云珠一扭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奔向王嫣然:“皇后娘娘。”激动地拉住了她的手,仿佛事隔三秋才见到心中的娘娘。 “魏……将军没为难娘娘您吗?”小禄子在乌云珠赶上去之后,也随跟上去,乌云珠贴心打量王嫣然周身,仿佛在察看哪里受伤了,而小禄子没有乌云珠这样心急,思想上没有坏到极点,也就放心地朝王嫣然身后望去。 咦,皇后娘娘出来了,将军怎么不跟着出来呢? “乌云珠,本宫没事。”见乌云珠左右察看不下数次,王嫣然疲惫的声音传来。 “娘娘你呆在那里实在太久了,快担心死奴婢了!”乌云珠差点喜极而泣。 “魏将军找本宫只谈点正事,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王嫣然以疲惫微笑安慰小禄子和乌云珠,他们看了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宫吧!”王嫣然一手搭在乌云珠手上道。 “好好,太阳都抬老高了,小禄子你先回宫,看看珂儿准备的怎么样了。”乌云珠细心地搀扶王嫣然,突然身边的重要人物忽然向前一倾,再细看王嫣然被脚下石头绊了一下。 “娘娘您没事吧!”她极力扶住了她,幸好没有摔倒下去。 王嫣然顿觉脚尖疼痛,忍着痛摇头。 “该死的石头,回来叫内务府的太监好好打扫这里了。”乌云珠气急道。 王嫣然无言笑一下,凤仪终于离开了宫楼。 正文 1.忧媾公主(上) 媾(gou)四声 纯净园内传来清灵般地欢笑声,一贯寂静无波的园子里便被破天荒地打破了。 一身青衣少女跑满整个纯净园,时而在河边逗留,时而在假山处观望,甚至不小心轻碰了下假山下的茶桌茶盏以及古筝,桌上茶盏洒半个水,正沿着茶几向外滴下去。可怜的桃花树上被青衣少女挥霍几下,乱了桃花,折了枝头。 两三个小宫女尾随着她,一边陪她转满整个园子,一边劝道:“公主小心一点,慢点跑!” 另一个小宫女也嚷道:“别碰坏了皇后娘娘的东西,否则皇后看到了,会怪罪公主你的!” 青衣少女并未因“皇后”二字而怯的慢住脚步,反而手执团扇,望着湖中心的亭子处,一只五彩蝴蝶正翩翩飞翔,而它偏偏躲在亭子处躲过了青衣少女的团扇。 原来她是在逮蝴蝶,而蝴蝶在亭子里不再飞出来了。 青衣少女情急之下,瞟眼看到湖边停着一只小船,一下子欢快地站起,倨傲地指挥三个小宫女道:“你,你,还有你把那只小船给本公主弄过来,本公主打算上小船游到亭子里,把那五彩蝴蝶抓到手!” 两个小宫女从命去拉小船去了,最后一个宫女却福安提醒青衣少女道:“我的小祖宗你别在这里添乱啦!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衣少女这才扭头打量了这里一番,不屑地道:“这里什么地方?没人又偏僻,肯定是父皇那时候已经废了的园子吧!” 宫女变了脸色,难为道:“这里以前的确是废了的园子,公主可是这里——”哀求的话还未说完,青衣少女已经不耐烦了。 “好了,看你罗哩罗嗦的,你不想帮本公主就算了,少在这里叽叽喳喳的。母妃喜欢蝴蝶,本公主这就逮了过来,而你就在这里守着吧!等本公主抓到了蝴蝶再说。”说罢,青衣少女已经上了小船,由两个宫女动手划桨,很快到了亭子处。 “公主,公主——哎——”宫女十分担忧地站在原地,心里祈祷公主快点抓到蝴蝶赶紧走才是正策。 王嫣然回宫已经到纯净园外,突然听到园内欢声,眉心一皱,转望乌云珠和小禄子。 乌云珠朝园内看了看,见几个面生的女孩围着一个青衣女子在亭湖内玩耍。 这时小禄子最先认出来,道:“那不是忧媾公主吗?” “忧媾公主?”王嫣然和乌云珠异口同声地叫道。 小禄子就知道王嫣然和乌云珠打进宫来就不知道这个公主的存在,知道忧媾公主这个人的就只有欢妃一人知道,而欢妃虽知道宫里有这个公主,却没见过公主真容。 “回皇后娘娘,忧媾公主乃是先皇唯一的公主,也是当今陆太妃的唯一皇女。”小禄子道,“陆太妃是先皇当时最宠爱的陆淑华,而在生公主的那时候,却是缺水大旱的灾难日子,公主偏偏在有灾有难的日子出生,就连鉴天祭看到天空出现红光,预示极为不好兆头,连带着公主出生命运不好,得不到先皇喜爱,就起了晦气的名字‘芜垢’,而陆淑华是先皇最喜爱的妃子,不忍她失宠,故而换个字为‘忧媾’公主。” “陆太妃如今也在这世上吗?”王嫣然问。 小禄子点头,道:“陆太妃如今现住在掖庭宫中,不过地处偏远,住的又是还未受皇上宠幸的妃子的去处。” “掖庭宫不是每年竞选的宫女、贵女的住处吗?陆太妃怎么会住那里?”乌云珠看向小禄子,她暂时无心观望园内动静。 “佘太后嫉恨陆太妃是先皇生命中最后宠爱的妃子,故而先皇死后,就把陆太妃赶到偏僻无人的掖庭宫去了。从此公主和陆太妃无人问津,魏宰相在的时候,她们母女俩过日子相当辛苦不说,还要饱受下人的苛待和冷眼。” 王嫣然再次仔细看一眼,发现站在亭子处的青衣少女与别的女子穿着不同,就问小禄子:“那个逮蝴蝶的是公主吗?” 小禄子伸头看了一眼,点头道:“娘娘您看的不错,那就是忧媾公主了。” “忧媾。”王嫣然回味公主的名字,字里横间都透着别扭。 古代先皇怎么给自己亲生女儿起个这么奇怪难念的名字。 正文 2.忧媾公主(下) 忧媾公主并未因她命运不济的名字所影响,皇后亲临驾到时,她也不曾察觉,只顾自己在院内疯跑玩耍。 王嫣然观望她在亭子处或蹲或小跑,又如风儿一般很快跑到亭子的水中央,又蹲下盯着水中鱼儿,开心地笑出声来。怔愣着,忽而从公主少女般的笑脸忆起自己过去少女时的青春气息。 那时候正如眼前公主这般,对青春总是充满了放荡不羁,叛逆的性格让她也曾忍不住地疯玩,就连上学都没这心思,有些时候从小时候懵然不懂到十四岁的花季却凭生出很多事与愿违的主意,不时张扬个性,唯我独尊的样子。 那时候肆无忌惮的青春年纪呀——现在回想起来真真回味无穷,充满无限怀念。 乌云珠不见王嫣然半天吭声,眼看着忧媾公主差一点把这里的园子翻个整朝天,以为王嫣然的不吭声正表明她对忧媾公主已经十分不满。 当即喝道:“哪个不懂规矩的主儿,竟敢在皇后面前撒野!”乌云珠声音很大,语气却很凌厉,早已唬得前方人儿都停止了动作,她们都朝皇后凤辇看来,不觉当场形如雕像地愣住了。乌云珠对她们的呆滞反应更加气急道:“还不快过来拜见皇后娘娘!”说话几近咬牙切齿了。 几个宫女、侍女才立即反应过来,连带连拉带拽着忧媾公主从亭子处好不容易划船飘到岸上,在搀扶着忧媾公主,一齐走到凤辇面前跪了下来。 “忧媾公主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忧媾公主在侍女的指导下,语气飞快地问安并磕头。 正巧一只长着奇特的五彩蝴蝶飞到王嫣然身边,在她右边绣着大红金兰的肩膀上停住了,王嫣然恰巧看到五彩蝴蝶,用手包住了它,又怕碰坏了它,便把它掩藏在她长袖里去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呀~~”小禄子最认得她们了,而忧媾公主却不曾认得小禄子,只听小禄子责加训道:“谁给你们这几分胆子来椒房殿里逛了,且不看看这里是什么金贵之地就擅闯进来!” 忧媾公主一直低着头,王嫣然一直关注着她低着的头在小禄子说完之后打起哆嗦。 一个侍女颤颤巍巍地回应:“是奴婢罪该万死,只因公主贪恋一只蝴蝶,不知怎的蝴蝶飞到了这里,公主与奴婢们也就敢到了这里,一时发起兴致,却忘了身处在椒房殿内。”接着侍女对着王嫣然方向,磕头道:“请皇后娘娘息怒,公主年轻不懂事,若要责罚就责罚奴婢们吧!”那个侍女并三个宫女扑在地上请罪,唯独忧媾公主直直地跪着,然而头还低着,仿佛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似的,却不作声。 乌云珠见状,欲要训忧媾公主不成,反被王嫣然止住了。 从袖口翻出来一样东西,声音飘然而来:“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个?” 忧媾公主闻言,这才肯抬头看去,一眼盯上了王嫣然手中蝴蝶,瘦削的脸庞立马展现笑容,但很快眼睛一旦往王嫣然身上转去,笑容从淡渐渐显现恐慌。 王嫣然打量着忧媾公主的脸,不只瘦削了,还面色发黄,令她怀疑忧媾公主是不是营养不良。 如她长这般营养缺乏,身材虽然瘦了,却瘦得特别没有美感,一点健康的样子也没有,那么那个计划肯定会落空。 “公主别怕,且先说说你是哪个宫的?”王嫣然的语气比乌云珠和小禄子更要亲切和缓一些,若想从忧媾公主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信息,态度自然要和蔼,忧媾公主才会从心感发地告知一切。 忧媾公主低下了头,久久未言语,似乎在犹豫说与不说。 上面乌云珠已经失去耐性正要斥问,又被王嫣然拦住了,紧跟着小禄子也同乌云珠一鼓作气,见王嫣然抬手拦着他们不说话,他也就静静等着忧媾公主开口。 眼看尴尬的气氛一点点到来,忧媾公主的侍女已经感觉到了,瞧瞧拽下她的袖子,冲着忧媾公主点头。 忧媾公主这才抬头说起来:“儿臣的母妃是先帝的陆淑华,父皇死后,儿臣和母妃原一直住在玉笙楼,接着当今皇兄一登皇位就把我们娘俩忘了,过了一年,佘太后嫌我们娘俩呆在玉笙楼晦气 ,就把我们赶到掖庭殿自生自灭去了,从那以后无人过问,吃食不如往日,我们娘俩只能过一日挨一顿。” 说的王嫣然心内微微触动地道:“那么现在你们还住在掖庭殿吗?” 忧媾公主摇摇头,眼角湿润道:“后来宫女太监见我们娘俩如今不得宠,就以为我们早已不是从前的嫔妃和公主了,就不断地欺侮我们娘俩,我们现在过的日子不如宫女太监的好了。” 王嫣然很理解陆淑华和忧媾公主如今的处境:“也罢,历朝历代皆如此,更何况你们呢!”说着,王嫣然主动搀扶忧媾公主起身,忧媾公主受宠若惊地瞧着她,然后五彩蝴蝶自动送到她眼前:“你既然那么喜欢蝴蝶,本宫何不成人之美呢?”忧媾公主苍白脸色出现一丝惊喜笑容,然而双颊却无任何红润,而王嫣然接着道:“先别着急,本宫这就叫人把蝴蝶放进琉璃罐中好拿给你母妃看。” 忧媾公主听罢福身感激道:“儿臣多谢皇后娘娘。” 王嫣然拉着她的手道:“不如先在这里陪本宫一会儿,本宫还没给你留茶吃。” “多谢皇后娘娘盛情,只是母妃一人在掖庭殿那里,似乎不知道儿臣已经跑到皇后娘娘宫中。” “无妨,本宫这就安排你母妃住到原先的玉笙楼。” 忧媾公主喜出望外道:“果真吗?” 王嫣然微笑地点点头,道:“不过本宫先跟皇上说一声,好叫你皇兄能记起宫里还有你这个亲妹妹。” 忧媾公主再次缄默地低下头来,王嫣然拉着她的手一同在纯净园的茶几旁做了,乌云珠率两个宫女端上了热茶和糕点。 王嫣然还未动,一直瞧着忧媾公主盯着糕点未曾动。 王嫣然心想:看样子,她到底还是个懂规矩的孩子。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你且吃吧!”王嫣然哄道。 忧媾公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着“可以吗”。 王嫣然默然点头,忧媾公主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接着吃得越来越多,很快把一碟子糕点全部吃完。 “真好吃,我和母妃好久没吃到御膳房做的芙蓉桃花糕了。”忧媾公主难得一脸幸福地道,即使这样脸上苍白如旧。 王嫣然不免心疼忧媾公主的身体,遂又叫乌云珠准备一顿午膳。于是乌云珠又率六个宫女分别上了四菜一汤,外加一份食盒。 看着一桌子午膳佳肴,忧媾公主眼光渐渐明亮,似乎这里的美食要比自身处在的纯净园还要引人入胜。 “吃吧。”见她对着午膳拘谨着,王嫣然夹起菜到她的碗里。 “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吗?”忧媾公主睁着天真的眼睛纯真地看向王嫣然,难以置信。 王嫣然亦是亲切:“当然,你喜欢吃便吃吧!把这里当成你的家......”话还未说完,忧媾公主已经拿起筷子往自己喜欢的菜中夹起,直接不客气地吃掉,接下来不再拘于尊卑上下礼仪,毫不顾忌地往嘴里塞满她各种爱吃的菜。 王嫣然呆望着,余下的话也变得哑然,一旁的乌云珠满心怀疑忧媾到底是不是公主,又被她的“霸王餐”看傻了眼。 “哎,你——”好一会儿,乌云珠回过神来要训斥一下不懂规矩的公主,却被王嫣然一手按住了她,乌云珠不甘地道:“娘娘!” 王嫣然悄悄地冲她使眼色,那意思很明白,叫乌云珠最好不要声张,更不要讯责可怜的忧媾公主。 乌云珠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着忧媾把四菜一汤吃得快精光了也不想着给她的娘娘留一份。 午膳之后,忧媾已经美美饱了一餐,王嫣然却一口未曾吃,最后只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全当做午膳了。 满足过后,忧媾公主才发觉自己在皇后面前失态,满是忧愁地望着被自己吃个精光的午膳,心底十分懊悔。 “皇后娘娘,我——”忧媾公主惶恐似要跪下来请罪,王嫣然满不在乎地拉住她的手,冲她和蔼一笑。 忧媾公主满心宽慰,却很过意不去地道:“娘娘,怪儿臣不识分寸,儿臣不该自己一人独食。”说着说着,声音形同讷蚊,头也羞愧地低下来,恨不得把刚才吃的食全部吐出来的好。 乌云珠在后面听忧媾公主的“忏悔”,心不屑地道她总归识相,到底是个有身份的公主,虽不尊贵但尊卑礼仪更是要行的。 王嫣然一点不把午膳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十分关心地宽慰道:“本宫从前不知道还有你这个公主久居宫中,今日一看,意想不到。更令本宫想不到的是你与你的母妃居然过这般不如人过的日子,看你在本宫这里吃的香,就知道你跟你母妃定是过的不如意。”王嫣然带着她走出了纯净园,欲往椒房殿而去。 忧媾公主眼底泛红道:“儿臣与母妃本就不受皇兄待见,从前父皇不曾苛待我们母女,而皇兄一登基似乎忘了我们母女似的,不曾过问,所以宫女太监们以为我们母女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遂不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我们过的简直连下人都不如!”说着,忧媾公主哭噎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尽自己所有苦楚。 王嫣然很是心疼她,握着她的手腕,不禁感觉像握着非洲难民的儿童般,心深处更是为花季年华的忧媾感到忧心。 “来,我们且坐下来说。”王嫣然眼看她们已经到了她的寝室,王嫣然拉着忧媾坐在了楠木桌前的凳子上,又叫乌云珠端来热茶。接着王嫣然为安抚忧媾脆弱的心,劝了她好一阵子,说了好多宽心的话,忧媾才渐渐地收住眼泪。 “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罢!”见乌云珠端来热茶,道:“如今碰见你算是有缘,过了这刻,本宫会与皇上说一声你们母子情况。你且放心等着,等本宫与皇上商议之后,再把你们母女搬到好的庭院住下,吃住按你们母女的位分而定。” 忧媾公主放下茶盏,从旁而跪下感激道:“儿臣感激不尽。” 王嫣然忙扶起她道:“我们本是宫里一家人,本宫如此安排也是应该的,也是你们母女应该得的。”接着忧媾公主站起之后,王嫣然也站起来朝乌云珠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楠木桌上,道:“这吃食本宫留着不太多,你且拿回去给你母妃吃去,之后本宫会叫御膳房留意着给你们母女多做些正当的吃食。” 忧媾公主更加感激不尽,千言万语中只道:“娘娘如此把儿臣和母妃放在心上,儿臣以后定为娘娘您做牛做马都行!” “本宫不需你做牛做马,你可是公主——”王嫣然走近她,抬手理了理她的领边,眼尖看到她青衣立领已经褪色了“身份金贵,不容说这些百姓家家的话。” 忧媾公主张成“O”型:“哦,儿臣谨记娘娘教诲。”她才想起奶娘之前教过她的礼仪,规矩地福身。 “嗯,这才是该有公主的样子。”说着又带着公主出了寝室,来到正厅,又问道:“之前可有人教你学过宫中礼仪?” 忧媾公主回道:“从前奶娘曾教过儿臣,但后来皇兄登基之后,母妃见自身难保,难以养活下人,遂散了之后,连带着奶娘也打发出宫过活去了。” “这样。”王嫣然了解个大概,扭头对乌云珠道:“你让小禄子亲自送公主到掖庭殿,然后你再到锦衣司那里把上好的锦绣送到掖庭殿去。” 乌云珠答应下来,就带着忧媾公主往殿外走,突然外边跑来一个太监拱手道:“娘娘,欢妃求见。” 王嫣然看一眼忧媾和乌云珠,又对乌云珠点头,乌云珠这才带着忧媾继续前行,就听到王嫣然应允道:“让她进来吧!”,于是前脚踏出椒房殿,正好迎面遇见赶来的欢妃。 “欢妃娘娘万福金安。”乌云珠匆忙瞥一眼,忽见欢妃脸色憔悴,似有伤心之余眼色通红,许是遇上了不如意的事,估量着因为皇上冷淡了她,欢妃才如此伤心。 欢妃执着丝绢摁着鼻翼上的泪珠,忽见乌云珠身旁多出面生的少女,就站住了。 “你起身。”欢妃打量忧媾公主,问:“这宫女好面生,莫不是新来的吧?” 乌云珠嘴角一抽,起身望了望忧媾,忧媾也打量欢妃,心思估量着她是何等身份。乌云珠紧接着介绍道:“公主这乃是宫中的欢妃娘娘,住在长乐殿。” 忧媾公主了然,忙福身道:“儿臣参见欢娘娘,欢娘娘万福金安。” “这位是忧媾公主,乃是先帝的唯一公主,之前陆淑华的帝姬。”乌云珠又对欢妃介绍道。 欢妃边打量,边迟疑道:“好面生的公主,本宫从前不曾见过啊!” 忧媾公主谦虚地福安:“儿臣久居深宫,不曾出现过,所以欢娘娘不曾见过儿臣这等公主。” “你跟母妃住在哪一宫?”欢妃问,“陆淑华,本宫之前曾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仙逝的余太后却把陆淑华打发到了别宫。” 忧媾公主回道:“儿臣跟母妃正居住在掖庭宫内。” 欢妃讶然:“啊,怎么会住在那么偏僻地儿,余太后对你们母女也太不近人情了!” 乌云珠直接打断她们二人道:“皇后娘娘让奴婢亲自送忧媾公主回宫,以免陆太妃担心。” 欢妃这才想起自己正事来:“你们且去吧!”说着,忧媾和乌云珠让开一道,欢妃率先走了过去。 “公主这边走。” 正文 3.劝说 欢妃拜见王嫣然请安过后落座,却也不提刚才在殿外碰到面生公主,着重说了自己的苦楚,诉着诉着脸上开始梨花带雨了。 诉苦中不过就是自从昨日解禁之后,卫泾不曾去长乐殿看她,一心把焦点放在了有孕的昌婕妤身上,更要欢妃命的是卫泾刚刚升昌氏为淑嫔。 不过一上午的光景,早上嫔妃刚刚见面,这会儿欢妃受不住冷待便跑来椒房殿哭诉,好似王嫣然是一尊慈菩萨,要有多悲悯人间就有多悲悯的心怀,王嫣然看罢不禁感叹自己与欢妃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 “欢妹妹,不就一个淑嫔吗,也影响不到你的地位。”王嫣然加紧宽慰,而这样宽慰话语她可是动了不少心思:“皇上如此看重她,还不是因为宓淑嫔肚子里的孩子!”如此王嫣然都快成心理辅导师了。 欢妃没被说顺,反而哭诉更厉害道:“就因为她有身孕,万一是个皇子,皇上估计要晋她为贵妃了,哪天位分赶上了我,我以后还有什么日子可过。” “现在宓淑嫔的肚子才两月有余,你怎就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子,万一是个公主呢!”王嫣然说着,欢妃渐渐收住了哭声,透过丝绢朝凤坐看去,王嫣然接着道:“欢妹妹你也不要多想,想当年你有过一次身孕时候,皇上不还是紧巴巴地天天上你的长乐殿......”王嫣然突然话头停住,她感到不妙地深感抱歉道:“对不起,怪本宫说话造次了,不小心勾起你的伤心事。” 欢妃此刻安静下来了,不再激动着情绪,低下头似愧疚道:“当初臣妾也是自作孽害了顺嫔,如今光景也是臣妾当初所犯的错而遭到报应吧。”垂下眼睑,整个人也了无生趣了。 王嫣然从凤坐上下来,因乌云珠和小禄子都出去各自办自己的差事,她只能吩咐守殿的宫女端来两杯清茶,接着她逶迤地走到欢妃座位旁,欢妃也忙站起身,却被王嫣然按住重新而坐。 “有句话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如今你已经知道当初铸成大错,就当以此为戒。今日皇上不看待你,自然不会因为你过往的事而更冷淡着你,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羙国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没一个子嗣,皇上那么看重宓淑嫔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么臣妾该怎么做,才会让皇上回心转意呢?”欢妃急于借经,从前得宠都很容易,现在多出几个嫔妃,她一人已经招架不起来,只能眼巴巴求助地看着王嫣然。 王嫣然淡然一笑,端起其中茶盏给欢妃,欢妃惶恐地接住,听王嫣然讲道:“还能怎样,想当初本宫嫁给皇上时还未蒙幸,不也一直忍到了现在?” “都怪臣妾的错,处处跟皇后您斤斤计较。”欢妃又愧疚地连王嫣然送给她的茶万分不敢动分毫了,只得端着。 王嫣然倒想得开地莞尔一笑道:“罢了,都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不高兴的事了。”见欢妃点头,王嫣然接着道:“不如趁皇上冷落你几天,你陪本宫做些事情,这样你越是忙了,时间一长,皇上或许突然有一天能记起了你呢!” “真的吗?”欢妃信以为真,瞧着她天真的样子,王嫣然心内无奈觉得好笑。 “若你总是围着皇上转悠,皇上此刻的心情气未消,自然不想见你。若你离得远了,他反而会惊奇地想念你,自然主动找你了。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王嫣然道。 “距离产生美。”欢妃重复这句话后,心内以豁然开朗,脸上也渐生气润。 “好了,喝口本宫的清茶吧!然后明日咱两再在一起聊,你且先回宫先休息。”王嫣然轻拍欢妃的手背道。 “是呢,臣妾这就遵皇后之命!”她到底舒畅地离开了椒房殿,而王嫣然早已口干舌燥,遂又吩咐宫女道:“给本宫备来一壶白水过来,本宫渴极了。” 小宫女领命下去准备去了,紧接着乌云珠和小禄子都回来报道了王嫣然的任务,公主已送到陆太妃身边,陆太妃收到锦绣十分感激不尽,还说明日亲自过来像皇后道谢,王嫣然遂都放心了,一天无话。 明日上午,陆太妃果然带着忧媾公主来椒房殿道谢请安,王嫣然接到宫女通报,忙着从凤坐上下来迎接陆太妃和忧媾公主,二人以礼福安并感激皇后昨日对她们母女俩雪中送炭。王嫣然忙扶起她们母女,并说:“陆太妃您乃是本宫长辈,不须此行,唯有小辈才给您行礼的份儿。”遂也回礼福安一身,唬得陆太妃连说“不敢”,又解释道:“我乃是前朝身份很低的淑华,虽得先皇宠爱庇佑,如今新皇登基,身份尊贵,却又不是我亲生,我很理解自己的身份跟处境,请皇后娘娘不必介怀我们母女。” “您这话说的,让本宫情何以堪呢!”说着带着陆太妃入上座。 陆太妃反手握住王嫣然的双臂,无限感激道:“昨日您差人送回我的女儿,以及一些细软,听了儿的话,才知道她在您那闯祸了,您却不苛待于我儿,反而还给我儿吃的喝的,又另带了给我一份,我哪里想到当今的皇后娘娘如此体恤人心,让我万分感激不尽。如今特此过来向皇后您道感恩之情。” “您是太妃,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应理本宫也要叫您一声‘母太妃’的。”说着按着陆太妃落座,乌云珠心思细腻地端来祁红茶。 “是呢,按理臣妾与皇后娘娘一同拜您为母太妃的!”说话声突然一变一换,陆太妃满脸的笑容瞬间凝住,待看王嫣然身后站着一身鹅黄娇艳女子,看着眼熟似乎哪里见过一般。 “她是......”陆太妃顿时眼晕,转而想不起那个人来了。 倒是欢妃识礼地福安道:“臣妾从前是皇上的御前宫女,在佘太后的宫里与您打过几次照面。” 忧媾公主则在陆太妃身边提醒一声道:“如今她是皇兄身边的欢妃啦!” 陆太妃似乎想起来了,按着脑门道:“想起来了,没想到你如今昔比,转眼就成了妃了,了不得,了不得!”陆太妃不免赞叹几声,而王嫣然看着眼里猜测以陆太妃的身势不免有奉承的意思,如此这么做作是为了让后宫人给她们母女一条生路的想法吧。 “陆太妃真是谬赞了,咯咯咯。”欢妃不丢自己自傲与自夸的本行,甩黄娥袖掩朱唇不失自得地笑。 王嫣然暗暗瞥了一眼欢妃,她也太不懂得分寸了。陆太妃嘴上说的都是奉承的话,哪里真是夸欢妃,只不过是陆太妃自过着寄人篱下才如此。欢妃倒被她夸得以为真,就真以为自己当妃了不起了! “原来你们二人早已认识的了。”王嫣然道,“也好,本宫也就不仔细介绍了,你们且都坐下吧!”说着,陆太妃和忧媾公主这这边依例而坐,欢妃在对面首位坐定了,最后王嫣然坐在凤坐,乌云珠连忙端上了茶盏,王嫣然接过来,不忘与陆欢二人道:“本宫宫里虽然好茶不少,不过祁红茶是本宫最爱,不知陆太妃和公主能否喝的惯?” 陆太妃及时拿起茶盏,还未掀开道:“娘娘宫中的茶自然都是最好的,我久居宫中已久,已经不大见过世面了,如今娘娘赏给我祁红一喝,我都觉得甚好。” “请太妃清尝。”说着随同陆太妃一起喝了一盏茶,忧媾和欢妃随后也喝尽。 “娘娘一直就偏爱祁红,想当初娘娘您头一次来椒房殿的时候,娘娘就赠与臣妾一些祁红,结果臣妾现在也越来越爱喝了。从前不知祁红,后来一接触才知道,真真是臣妾福薄,久居深宫也不知祁红,这回也见了世面。”说着把喝尽的茶盏一放,咯咯又笑。 王嫣然仔细瞧着欢妃,她今天似乎很高兴,心里也放下心来。 陆太妃又感叹道:“想不到时隔多年,娘娘与欢妃依然还能记得我,也想不到娘娘竟能与后宫众嫔妃和睦。” 欢妃先一步抢在王嫣然前面,道:“是呢,皇后可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臣妾之前在皇后面前做下很多错事,皇后从不苛责于臣妾,更不苛责于后宫众姐妹!” 王嫣然刚发话的作势悄悄地放下来,欢妃终究懂是有心了,会在陆太妃面前第一次说的令王嫣然好听的话。 陆太妃点点头笑道:“皇后娘娘的性子难得好,我今儿一眼早就瞧见了。性情如此甚好,欢妃你从前身份是御前宫女,如今成了正经的妃子,多在娘娘身边学些贤德之能,切不可惹了娘娘不快。”陆太妃渐渐地对欢妃说话不客气,她到底了解欢妃身份卑微,又或者知晓之前欢妃曾有得罪皇后,如今见皇后与欢妃交好,陆太妃趁机不免劝诫一下欢妃。 欢妃听陆太妃这样讲,也不焦躁,到底陆太妃是宫中老人,位分又高,站起来对陆太妃恭敬地福身道:“欢妃谨遵陆太妃教诲,痛改前非。” 陆太妃满意地点头,不由得又转向身边的忧媾道:“你也是,你出身没好好教养,如今皇后娘娘重视你,你以后在娘娘身边好好修身养性,也不枉母妃生下你的辛劳!” 忧媾公主点头道:“儿臣遵命。” 正文 4.儿女定亲 陆太妃又转向王嫣然道:“我身份虽然是太妃,到底在宫里人言微轻,管不得什么大势,更管不得公主的前程。”说着陆太妃站起来,又道:“老身只盼自己的女儿能够多在皇后娘娘身边尽些孝道,好望娘娘您能教诲公主一二品性,老身就知足了。”说罢,深深福身。 陆太妃的话明是这般说,而好多还未说出的话,早已让王嫣然猜得七八分。陆太妃不只要把忧媾公主认作她为母后,还另有隐情,不过——她把眼尾漂亮地飘向欢妃,想必欢妃这时候最爱出头风了。 欢妃本来识趣不敢说话,但等陆太妃话刚落,看向王嫣然的时候,王嫣然浅浅的眼尾不动声色地投来,欢妃心中一动,朱唇娇艳地弯起,露出皓齿,紧接着默契地用鹅黄袖掩着朝向陆太妃,娇娇的声音已经从袖中传出:“陆太妃您意思不就是想托皇后帮您的公主择一个好婿吧!”她挪开袖子刻意染指忧媾公主道。 陆太妃连忙附和又不好意思地笑道:“欢妃说的正是,确是我心里话。”随后拿不定主意地对王嫣然,语气十分小心翼翼地恭敬:“皇后是否肯帮我?”花落希冀地等待凤坐的表态。 欢妃却十分热情地瞧一眼陆太妃,又看了看王嫣然,见王嫣然不忙于答话,却率先越了皇后对陆太妃道:“当然的,刚才皇后已经发话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臣妾瞧着皇后也喜欢忧媾公主,您说是不是呢,皇后?” 王嫣然淡然一笑,似乎与热情高涨的欢妃形成鲜明反比,看起来对忧媾公主的事不太上心,实则:“不知陆太妃看上了哪一家的官家子弟?” 陆太妃摇了摇头,道:“说起来很是惭愧,我久居深宫,身份微薄,不如其她嫔妃家里有权有势有人脉,不曾见过、看过合适的良婿。” 欢妃又笑道:“这不难。”接着一眼询问的目光瞧向皇后,道:“不知皇后姐姐为忧媾公主看上哪一家的官家子弟?” 王嫣然神秘地丢还给欢妃道:“欢妃你比本宫进后宫时间最早,阅历丰富,试想如今当今朝上哪一家还未婚配呢?” 欢妃思眉想了想,前前后后自己见到过的少有的官家数了一遍,但凡能想起来的几个官宦家都有妻儿,又琢磨皇后准让忧媾公主在人家做正妻,并非为侧室,如此反复多磨,总归想出还有一家还未婚配,如此她更想不到更好的,可是她所想的却是她最不愿去提的,因为那个人宫里人都怕他们,帝后见到他们也是礼让三分的。 “这......”欢妃虽然想到却有口难说地朝望王嫣然,嘴角尴尬一笑,朱唇并未因为她失色,道:“有一家为婚配,而且——”她转而看陆太妃,双眸难为一下,陆太妃反而希冀又感激地等她说下去,“官位太高,恐怕——” 陆太妃见她欲言欲止,眼眉突然垂低,似乎从她脸上读到了什么,就失望又羞愧地眼睑低下,声音也低沉一声:“是我们高攀不起,是吧?” “啊!”欢妃失口不否认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说......”见陆太妃已经对她的话失去信心,无心听她再辩解下去,欢妃嘴皮子再好也无法辨白,一脸无辜求助地望向了王嫣然。 王嫣然见欢妃不再叙话,对着她又是挤眉弄眼的,就知道忧媾公主的事似乎卡在了关键之处。 “欢妃指的未婚配的高管乃是权倾朝野的魏家吧!”王嫣然说话从来不避讳,倒吓得欢妃惊愕地连忙冲她摆手。 “皇后莫不要说这样的话,宫里谁都知道魏家是什么样的将家,就算咱们后宫人心里明明白白,也不要说出口来。否则皇上听到了,会怪罪您的。” 王嫣然咧嘴笑道:“难得欢妹妹这么为本宫着想,本宫感谢欢妃提醒,只是本宫说话向来耿直,陆太妃也见笑了。” 欢妃嗔怒一眼,朱唇欢快弯起,她自己想不到从前与皇后水火不容,如今却好似朋友。 陆太妃听了猛然吃惊,皇后说的话落下,陆太妃很客气道:“哪有。不过,适才娘娘和欢妃说的那位将家可否是大名鼎鼎的魏府魏宰相?” “正是。”王嫣然答道,又问:“想不到陆太妃久居宫中也知道权倾朝野的魏宰相呀!” “不敢,我早已孤陋寡闻,只知前朝大名鼎鼎的魏家,却不知魏家里的事情。”陆太妃谦卑地道。 “魏宰相原先有三个儿子,魏铭、魏贺、魏禧,而三儿子魏禧从小夭折,如今老大魏铭也是当今的魏将军还未曾娶过妻妾,本宫想忧媾公主乃是先皇唯一的公主,不如嫁给魏将军也算天家的一大姻缘。” “是呀,魏将军在宫中威望颇高,就连臣妾望尘莫及,若把公主许配给魏将军,那不天朝与魏家算门当户对了,如此一来大家都是皇亲国戚,也不像从前那般形同陌路了!”欢妃道。 “嗯,欢妃说的不错,正是本宫想要说的。”王嫣然想不到欢妃的嘴皮子会说的那样合理又好听。 陆太妃似乎被捧上了天般地荣耀道:“若真能结这样好的姻缘,老身感激不尽。”接着跪下来,道:“谢皇后娘娘如此厚爱。”王嫣然应了一声“起”,陆太妃又对欢妃微微鞠躬道:“谢欢妃。” 欢妃受到从未有的礼遇,有点受宠若惊地忙扶起陆太妃。 王嫣然道:“陆太妃来这里想必乏了,不如先回宫,待我与皇上商量之后,我们再办忧媾公主的终身大事不迟。” “老身先告退了。” “儿臣告退。”忧媾公主和陆太妃深深福安之后退身。 欢妃目送陆太妃和公主,扭头别有深意地问王嫣然:“皇后让臣妾在这里迎接陆太妃似乎有事让臣妾帮忙吧?” 王嫣然一副“你猜得很对”的样子端起身边茶几上的茶盏,道:“妹妹今日比往日变得那么心灵剔透了。”惹来欢妃羞赧一笑,又道:“嘴说干了吧,不如先坐下来喝口上好祁红,待本宫慢慢与你说。” “是。”欢妃坐下去,饮了一口好茶。 二人悠闲地品了一会儿祁红,欢妃啧啧称赞祁红的香气口味,已经喝尽,看样子还想要续杯,王嫣然示意下,乌云珠又端来一精致的朱砂壶,在欢妃杯盏里温热地倒下去,接着把朱砂壶又放在了欢妃的茶几上,欢妃又接一杯悠悠地喝了半杯。 王嫣然见品茶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本宫自打在后花园碰见了先帝的忧媾公主就知道宫里遗漏了一个皇亲,皇上如今恐怕忘了他这个最小的皇妹妹。” “不瞒皇后说,从前臣妾进宫伺候皇上左右的时候,也偶有见到过一次公主,当时佘太后极其不喜欢陆太妃,所以更加不喜那个公主。臣妾见到公主时,佘太后正发配她们母女到掖庭宫从此对她们也不闻不问了。”欢妃说起过往事调侃而言。 “那么当时皇上怎么看待她们呢?”王嫣然十分关心道。 “皇后您想,佘太后都不待见她们,皇上自然也见不到她们,更别说记得她们母女了。” 也是,宫里女人最喜欢尔虞我诈,高位看不起低位分的,固然王嫣然觉得刚才所问已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适才皇后如此这般待她们,到底是何用意呢?”欢妃放下茶盏,抽出了绢子点了点嘴上的茶渍。 “本宫刚才想前朝如此猖獗,皇上又不能控制前朝,身边唯有魏宰相,而魏家在朝廷向来独揽全权,全然不把皇上和后宫放在眼里,就任由在咱们眼底下恣意张狂,本宫实在看不下去了,故而偶遇忧媾公主,方才想起这般策略,借公主拉拢魏家。”王嫣然道。 “所以皇后是想让魏将军娶了忧媾公主,好为了皇上安稳前朝,是吗?” 王嫣然点点头,道:“欢妃说的不错,本宫是这个意思。” 欢妃又忧愁道:“不知魏将军是否愿意娶咱们羙国公主吗?” “对于魏家来说,咱们在他们眼里已经苟延残喘了,若把公主嫁给魏家,除了亲上加亲也对魏家起着重要的作用,对他们的利益非常之大,而对于我们和皇上也能从魏家那里争取一定的利益。” “这么说来,皇后是想魏家接受这种恩情就多少给皇上的面子吗?”欢妃问。 “嗯,不知天家面子从魏家争取过来,外面的老百姓听闻之后,就觉得咱们天家不计前嫌,平易近人,如此魏家以后也不敢拿咱们恣意张狂了。”王嫣然道。 欢妃听罢,欢颜而笑道:“甚好,皇后的计策如此之妙。”接着她皱着柳眉,迷茫地问:“不过这个计策怎么跟皇上说呢?” 王嫣然嘴角诡秘一笑,喝退了宫女太监,只留了乌云珠,而欢妃意外地也叫退了柳絮等宫女,对王嫣然洗耳恭听。 正文 5.隔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欢妃站起来,对王嫣然福安行大礼道:“臣妾谢皇后的恩典,让臣妾无以回报。” “从前别人眼里都以为欢妃行事最不稳妥的,如今也让本宫刮目相看了。”王嫣然道。 欢妃谦虚道:“哪里,全凭皇后悉心教导臣妾,臣妾才痛改前非。” 王嫣然道:“记住,对待皇上,尤其男人一定要懂得分寸,万不可过了。对待别的嫔妃也应当如此,不可急于心诚。” “是,臣妾谨记皇后教诲。”欢妃福身道。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王嫣然看了看天外已经到了正午了。 欢妃告声退,施施然地出了椒房殿,柳絮在殿外迎接,接着一个小太监慌忙地从欢妃身边经过,匆忙地作了揖又往椒房殿内通报。 “娘娘您看!”柳絮指着不远处道。 欢妃不等柳絮继续说,已经目视到了他,脚步也跟着迟疑缓慢,似乎故意等殿前人而来。 卫泾径直迎面走来也看到了椒房殿下熟悉的身影,认真地一瞧,心目已经了然,慢慢地他也在走近,而脚步却比较之快地走到了欢妃的位置。 眼看他来到欢妃的身旁,在欢妃自以为卫泾会在她这里停步的当,妖娆地福身,声音如往日一层不变的甜音:“臣妾——” 卫泾只冷眼看了一瞬,冷冷地继续朝椒房殿走去,从此与欢妃失之交臂。欢妃原先艳美的笑脸立刻僵化,在看到卫泾无情地略过她之后,留下了无尽的悲哀。 “娘娘。”柳絮担忧又无奈地看着欢妃难看的脸色。 欢妃带着哽咽强言一声:“走吧!” 罢了罢了,欢妃无尽绝望而走,而每走一步如千斤万斤之沉重,出了椒房殿也“丢”了轿撵,慢慢艰难地走向长乐殿。 太监通报完之后,王嫣然迅速走下台阶,而心里诧异道:“皇上怎么这时候会来?”如此想着,卫泾刚站定还未说话,嫣然立刻福安:“皇上万安。” 卫泾张开双臂,道:“朕今日下了早朝,过来看你!”说罢扶着她起来。 “谢皇上。”王嫣然回道,抬头望着卫泾如同稀客般地看待:“皇上今日突然有空来臣妾这里,令臣妾深感意外。”然后请卫泾坐上凤坐。 卫泾接过了王嫣然的茶盏道:“宓淑嫔有孕需要休息很长时间,红列容呢今日身体也不舒服,所以朕想来想去还是先看望一下你!”说完,一口饮尽茶水。 王嫣然故作姿态地笑了笑,道:“既然淑嫔和列容身体都不适,不是还有秋贵姬和柳姬么?” “怎么皇后不希望朕这时候过来?”卫泾反问道。 王嫣然吓了一跳,忙瞧卫泾脸色,见他说刚才的话没任何意思的时候,笑道:“臣妾日夜都在宫中盼着呢!怎会不想着皇上你。” 卫泾继而一笑地握住王嫣然的手,王嫣然陪着笑着,心里却好不自然。 “如此朕就在你这呆一整天!”说着手不放地轻拍她的手。 “当然好呀,若皇上要在椒房殿里呆上一天的话,宓淑嫔那里不要紧吗?” “朕晚上再去瞧她!”卫泾说过这话,接着又问:“可否备好早膳?” 王嫣然却慌忙说道:“臣妾不知皇上突然来访,正措手不及呢!” “好吧,你过来陪朕说说话,叫乌云珠她们准备早膳吧!”卫泾道。 王嫣然吩咐乌云珠去准备去了,然后与卫泾聊会儿天。 王嫣然与卫泾聊了一些宫里家常,都无甚要紧,却也问了问前朝的情况,虽说后宫不得干政,王嫣然只知道魏家人没在朝堂发疯就好。可是从头到尾也不提刚才欢妃的来访,她深知卫泾与欢妃有了隔膜,又怕自己说出口惹怒了卫泾,更怕卫泾一气之下又去淑嫔那里,然而欢妃不提也罢了,又想不出来好的时机去跟他说说无人问津的陆太妃她们。 卫泾聊得特欢,却也不提欢妃,难道现在他还生欢妃的气? 卫泾喜欢聊的未必合王嫣然心思,什么美人呀,宫里有什么趣闻呀,都是小孩子喜欢的话题。王嫣然见识广博,看的眼光要比卫泾多得多,反而她聊的数种奇闻却是卫泾喜欢纠缠的问题。又问嫣然所说出自何处见过何处,王嫣然总不能说千年以后的事吧,只能编了瞎话说出自《山海经》,可谁也想不到,人人都瞧见过的《山海经》,卫泾偏偏没看过,在王嫣然眼里她认为卫泾不是注重诗书之人,自然不知《山海经》。 说到王嫣然正觉得卫泾提起的趣闻好没意思的时候,乌云珠已经过来说:“皇上、皇后早膳已备好。” 王嫣然扶着卫泾一同愉快地用早膳。 “皇后,朕今日才看到欢妃过来了,是吗?”卫泾吃过一碗粥终于想起来问道。 王嫣然夹菜的手顿了下,缓而扭头,咧嘴干笑:“皇上刚刚在椒房殿外看到了欢妃吗?” 卫泾不语,却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着王嫣然也不再言语,只是放下了筷子,转而再去盛粥,又拿起了卫泾那碗,被卫泾摆手拒绝。 “欢妃可有为难你?”卫泾沉默好一刻才道。 他这句话是在关心皇后吗? 王嫣然挪开手坐回位置,道:“欢妃并未为难臣妾,只是找臣妾有要事说。” “何事?”卫泾深感纳罕,以他理解欢妃平时无事可做的,他不明白欢妃找皇后究竟何事,不会因为他多月不去她宫里一趟,就过来求皇后提醒他去看望欢妃吧。 “欢妃跟臣妾提起先帝的陆淑华和忧媾公主。”王嫣然如实地道。 卫泾稀奇地皱起眉头,道:“哪个陆淑华?” 王嫣然把在园子中碰见忧媾公主以及欢妃陈述陆太妃的事跟卫泾细述出来,却也不提忧媾公主的婚事,如此这般王嫣然想着自己有了计划再来说服卫泾。 “哦,是她!”卫泾听了了然一声,道:“从前母后不喜陆太妃她们,从此把她们母女幽禁在掖庭殿中。” “是啊,若不是欢妃突然提出陆太妃的事,恐怕真的愧对先帝的期望啊!”王嫣然故意提出“先帝”,果然让卫泾重视起来。 “皇后,欢妃过来就说了这事?”见王嫣然点头,他难以置信:“欢妃从前不这般喜欢帮衬后宫人,如今她怎么......” 王嫣然见机会来了,抓住机会的一秒道:“欢妃从前是有做出极为不妥的错事,与后宫姐妹不和,但如今因为皇上您上次严厉苛责欢妃并降位,多月不曾进过她的长乐殿,欢妃才知自己已经铸成大错,如今她才想痛改前非,多做后宫有益的事,希望皇上能够原谅她的过往,不计前嫌。” “好吧,欢妃能如此想,朕深感欣慰。可是你们怎么善待陆太妃和公主的?”卫泾释然道。 “陆太妃从前被母后幽静宫中,不知皇上要放她们出来吗?”王嫣然试探地问。 “母后已经仙逝,自然管不得陆太妃了。陆太妃虽然是父皇遗留下来的妃子,再怎么算,论辈分也是我的姨母,公主也是我的妹妹,都是羙国的血统,血浓于水,朕总不能做出违背道德上的事吧!若父皇在天上知道,定会骂朕不孝子孙!”卫泾道。 “皇上明察秋毫、深明大义,臣妾拜服。”王嫣然深深福身深感欣慰道。 “不,是皇后和欢妃识得性情中人,为朕找回了唯一的亲人。”卫泾伸手握着王嫣然的手扶她起来。 “是。若说性情中人应该是欢妃,是欢妃帮陆太妃她们救出于水火之中。”王嫣然道。 “嗯。”对于欢妃的评价,卫泾点头赞同,又问:“你们都怎么安排她们母女,总不能让陆太妃永远都住在掖庭殿里吧?” “皇上心慈仁厚,自当去问问欢妃,何不让她好人做到底,皇上也给了她痛改前非的机会。”王嫣然道。 卫泾早已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走到王嫣然面前,感激地握住她的柔荑,深情地对她道:“让朕如何待你才好?你总是对后宫嫔妃们不计前嫌,不曾苛责她们。让朕怎么做,才是对皇后你最好呢?” 王嫣然心里撇撇一笑,匆忙想起了一句话照搬地敷衍道:“只要皇上心里知道臣妾的好就行。” “就只这样吗?”卫泾替她觉得不够多。 “臣妾心里只有这些。”王嫣然低下头,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她在想是否抽出来,他这么握着她倍感不舒服。 “不,你要的不止这些,应该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吧?”卫泾语音呢喃,令王嫣然听了脸红之际即感不妙。 不用说出口,王嫣然心里明白卫泾说的最后一句话意指到什么。 “宓淑嫔有孕,朕很少踏足你的椒房殿。”卫泾继续说,另一只手抚摸了王嫣然高鬓上的青丝,王嫣然下意识躲避,然而她的手还未被放开,只好干站着让卫泾对她“上下其手”。“朕想以后多在你这呆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也拥有一个嫡——”话还没说完,王嫣然温柔打断了。 “皇上我们的事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个时候。”她又解释道,“这个时候是非常特殊时期,我们务必要稳定人心,方才作人生打算。” 抚摸她的头停了好半天,卫泾听了她的话似乎打断了他的“温柔乡”般地迟疑,半天才反应过来,无奈地笑笑:“好,听皇后的。” 王嫣然又试探性地问:“皇上一会儿去长乐殿去看欢妃吗?” “你想让朕看望谁,朕就去看望谁;你想让朕留在这里,朕就永远住在你这里,哪里也不去了。”卫泾深情望着她道。 王嫣然嫌他的话好没来由,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差点进入爱河了,他不是不爱她吗?不喜欢她这个皇后,又何必说的如此真情真意,听起来未免有点沧桑的温柔话。 “皇上。”王嫣然见认真诚实然而也让卫泾也认真“爱”上了她,王嫣然改娇嗔地叫一声,抽出手来轻拽卫泾衣袖。 卫泾第一次见王嫣然爱撒娇,但坳不过她,只好答应道:“好好好,朕这就去长乐殿去。”说罢,就在嫣然福安一声“恭送皇上”的时候,卫泾向前几步不住回头问她:“朕这可就走啦?”见王嫣然低头不语,不舍地走出了椒房殿。 正文 6.旧好 长乐殿 欢妃一回宫就歇在了贵妃榻上,先前热闹的喜色也在这一刻垮了下来,忧郁的面庞还带着隐隐一点笑意。 “娘娘您真要打算与皇后站在一起吗?”柳絮这时候端来茶水到欢妃榻边的茶几旁道。 欢妃一手撑着鎏金发髻,一边缓缓似有疲惫地道:“自从皇上拥有了宓淑嫔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儿之后,皇上就百般看不惯我了。若我不跟皇后示好,以后在后宫的地位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宠爱没了,便什么都没了,我顶着妃子名号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娘莫要如此说!”柳絮慌忙阻止欢妃说下去,道:“娘娘如今的凄景还不是皇后所拜,如今又何必与皇后交好,不是还有刚刚封了新号的淳贵姬么?” “淳贵姬到底是之前顺嫔身边的宫女,顺嫔是我害死了,淳贵姬大概恨我都来不及了,何来与她合作之说?而且她相比皇后,却不如皇后受皇上宠爱呢。”欢妃道。 柳絮听着点了点头,道:“娘娘说的也是,虽说皇上自大婚以来鲜少在椒房殿走动,与皇后很少见面,见面的机会只有在百官面前,可皇上却很信任皇后。” “皇上不只三番五次地撤了皇后主持职权,最后还不是一一归附于她吗?皇上虽然不爱她,却认可她是他的妻子......”说着不禁忆起了往事,想到从前皇上有多么爱着她,她也眷恋着皇上,即使后来有了宋娘子和其她嫔妃,他也不曾放在眼里。然而现在时过境迁,美好的往事已不复当日了。 渐渐地,欢妃越想越伤感,面容憔悴。 “娘娘您今天早膳还没用呢。”柳絮见她面色伤感,不忍再讨论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要不奴婢这就下去为您布置?” 欢妃正欲伤感地摇头,突然殿外一阵喝唱,道:“皇上驾到!” 欢妃登时没反应过来,卧在贵妃榻上僵持好一会儿,倒是柳絮对欢妃又惊又喜地惊讶一声:“娘娘,您听到没有,皇上来了。” “我莫不是在做梦吧?”看着殿外似乎没看到皇上身影,欢妃不敢置信道。 “是真的,奴婢刚刚明明听到皇上来了。”柳絮忙走到欢妃面前,见欢妃还卧着,提醒道:“娘娘你快准备迎驾,皇上今日难得来长乐殿,娘娘可不能错过了今日恩宠的机会!” 一说“恩宠”,欢妃立即回神,利落地从贵妃榻上起来,又让柳絮看看她的妆容是否还好,柳絮一边用绢子擦拭她脸上曾流过的泪珠。 打理停当之后,卫泾到了长乐殿时,欢妃已经站到殿外恭迎了。 “臣妾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娇媚的声音如昔,曼妙的腰肢依旧迷人,一晃神,宛如就在昨日的欢余。 “爱妃......”卫泾似曾相识地激动地走上去,在要扶起欢妃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最后收回手淡淡道:“起来吧。”正眼不再瞧欢妃径直地踏入殿内。 欢妃面上甜美地笑道:“谢皇上。”然而心里却一点点落空。 走了进去,抬眉看到皇上已经坐在了宝座上,也没看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卫泾一来坐好之后,无视柳絮端来的茶水,而是拿眼打量长乐殿上下,感叹道:“这里还是没变。”说完才瞧着站在对面的欢妃,而欢妃则看着他,但低眉顺眼的,令卫泾觉得她今日突其不似往日撒娇闹腾了。 “朕很久没来你这里了。”卫泾短暂一句话不知该感叹还是该怀旧的好,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欢妃静静地回味卫泾刚才的话,心里五味陈杂的,要在过去她早扑上去埋怨皇上为何多日不来她宫里,害的她得了相思病等撒娇哭闹,而现在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想来想去,欢妃想说得再多,或许皇上也会厌烦,不如——她走上去,端起茶,屈着身子,举案齐眉道:“皇上还是先喝了这口茶吧,这是皇后刚刚赏给臣妾的祁红。” 卫泾剑眉一挑“哦”了一声,接了过去,喝了几口,赞道:“皇后酷爱祁红,也是她家乡的味道,朕喜欢。” 欢妃嘴角弯弯一笑不再言语。 “坐吧。”卫泾指了指旁边的贵妃榻上。 欢妃撩开裙襦袅袅而坐,卫泾隐忍内心激动,深吸一口气直接步入正题:“听皇后说,安排陆太妃和忧媾公主的事,是你提出来的?” 欢妃心内讶然地“啊”一下,表情若惊地瞧着皇上,脑海里翻转一下,忙恢复表情,低眉顺眼道:“回皇上,臣妾是有这个打算,皇后与臣妾商议后,还要等皇上您断绝。”欢妃突然高兴起来,皇上如此问她,不都是皇后的功劳吗?是她告诉皇上欢妃要安排陆太妃的去处,同时在这个节骨眼上定能让皇上对她回心转意了。 卫泾难以置信地一笑,笑中带着一点揶揄:“在你看来你想怎么安排她们母女呢?” 欢妃就把忧媾公主未嫁之事陈述出来,说什么担忧忧媾公主的婚姻大事,又怕先帝得知陆太妃如今过得不好,恐怕心有不安与怨恨。 卫泾听着不免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朕确实亏待了他们母女。”接着又问,“不知你有什么好办法?” 欢妃道:“陆太妃之前是先帝的淑华,淑华位分乃二品,本该安排陆太妃居住在楼处,可是又怕魏宰相知道了不允,那咱们就将就把陆太妃安在苑处。” “这个提议好。”卫泾拍案道。 “不知皇上打算让陆太妃住在哪个宫处?”欢妃瞧着卫泾脸色大好,心里更欢快起来,不急于奉承争得恩宠。 “宓淑嫔有身孕,不适合与陆太妃居住;柳姬她们进宫晚,经验不足,位分也低;皇后已经自顾不暇,却心系陆太妃;而你既然提出来了,又与陆太妃相识,那你的宫殿与椒房殿相近,不如就安排在你宫里吧。” 欢妃笑道:“那敢情好,长乐殿里还空着一个安处苑,那里环境优雅宁静,最适合不过了。” “就听爱妃你的。”卫泾探过身子,伸手抚摸欢妃的柔荑,眼睛定定地看着欢妃笑靥,顿时把束缚的感情决堤出来:“爱妃你今日很美啊。”伸到玉颈,轻揉她的脸庞。 “皇上——”欢妃久违地激动起来,从椅子上跪坐在卫泾脚下,让他尽情地抚摸她的玉凝,脸颊躺在一侧紧贴卫泾的手,玉容上梨花带雨:“臣妾想得皇上好苦啊!” 卫泾轻轻拭去她的泪珠安慰道:“这些日子让爱妃你不好过了。朕现在不是来了吗?不要哭了。” “皇上既然来臣妾这里,就多留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也行。”欢妃哀泣地哭道,哭得卫泾的心都化了。 “好,朕来你这里就不走了。”他搂欢妃到他的怀里,二人相依偎好久好久。 悦蝶轩内欢声笑语,淳贵姬和红列容一同来看宓淑嫔,三个人因谈到进宫前所见到的有趣的见闻,红列容说到她的家乡打趣道:“村里人都大字不识一个,怀了孕的村姑体型都这般大!”红列容比划了下身形,接着咯咯地笑了。 宓淑嫔捂嘴笑道:“果不其然!” “村里的女子哪有宓淑嫔这般好身形,怀了孕依旧美丽动人。”红列容口气里不无奉承地夸赞。 淳贵姬只在她们一旁静静地笑着,又听到宓淑嫔对红列容道:“你前日刚刚晋了常在,昨日碰到柳姬说起你的时候还称呼你为‘列容’呢!” 红列容一下子没了笑容,反而对柳姬这个人极为气愤道:“她的位分比我高那么一点点,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见红列容,不是红常在一时不高兴了,宓淑嫔便扭头瞧着一直安静的淳贵姬道:“贵姬你觉得柳姬这人怎么样呢?” 淳贵姬眼底惊了一下,抬头正见宓淑嫔带着疑问等着她说话呢。 “这......柳姬妹妹素来与妾身交往甚少,妾身也不解柳妹妹的性情。”淳贵姬说到这觉得尽力了,但是宓淑嫔似乎没有放过她说下去,下边的红常在一脸义愤填膺地瞧着她,淳贵姬不得不迟疑地道:“若真要说柳妹妹的这个人,妾身远远观望下,她虽然出身在书香之中,却是极不近人情的。” “哼,她本来就不喜亲近人,就会——”红常在说到一半,被宓淑嫔一个激灵的厉色止住了。 “不过——”淳贵姬也听出红常在的最后未说完的要将指谁,急急地打圆场道:“柳妹妹进宫太少,少不更事,红妹妹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是呀!”宓淑嫔拉长调子,道:“我们都是同住一屋檐下的姐妹,虽不能血浓于水,却在后宫相依为命的罢。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总不能天天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见吧!” “宓娘娘说的是,妾身受教了。”红常在点头作揖道。 宓淑嫔道:“红常在有时间多学学淳贵姬的那份娴静,别没事整天见个不喜欢的就把自己气着了,这样过日子有何乐趣!” “是,妾身铭记于心。”红常在福了福身,又归坐。 “咳,说起柳姬,皇上已经多日不踏入她的望月阁了。”宓淑嫔道。 红常在不忘贬柳姬道:“估计她跳的飞天舞,皇上看腻了就不想看了吧!” 宓淑嫔只是笑,双凤眼瞄向淳贵姬,道:“淳妹妹你半天也不说话了,是不是乏了。” 淳贵姬恭敬回道:“妾身不累,只是担心我和红常在叨扰宓淑嫔太久,怕您和您的孩儿累着。” “呀,淳娘娘说的不错,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累坏了宓娘娘和她的小皇子。”说着站了起来。 宓淑嫔看了看天外,道:“天色也将近中午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接着淳贵姬和红常在退了下去。 正文 7.争宠 二更 夏荷走过来搀扶宓淑嫔,宓淑嫔突然问道:“皇上有多日没去淳贵姬那里去了?” “将近一个月吧。哎,娘娘您怎么关心起淳贵姬来呢?”夏荷搀着宓淑嫔来到贵妃榻上斜卧。 “红常在说过不喜柳姬这个人,本宫也看不惯那柳姬,想着皇上现在虽然宠着红常在,或许过了几天也就腻了。” “娘娘担心柳姬或有一天越过您的位分吗?”夏荷问。 “这只是担心的一部分,我如今有身孕还不知男女,所以我想个办法把柳姬的那份挤掉。”宓淑嫔道。 “柳姬今日也不过来看一看娘娘您,定是去找皇后请安了呢!娘娘如此想也合情合理,淳贵姬原来跟皇后走那么近,现在娘娘有孕还不巴巴过来陪您。” “咳,本宫现在才知道肚子里怀着龙种的好处了,若后宫女人没个孩子,到老也没依靠。”感叹一番后,突然想起来问夏荷:“皇上这个点已经下朝了,怎的还不过来?” 夏荷回道:“奴婢派新来的尤子去打探了,回来说皇上先去了椒房殿,”然后细心地瞧瞧宓淑嫔,宓淑嫔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皇上去椒房殿也许好多天才想起皇后这个人了吧!难怪她是皇后,我是妃,待遇定是不同。”然后又问:“难道皇上就一直呆在椒房殿吗?” 夏荷回道:“尤子呆在椒房殿外好一刻回来是这么说的。” “好吧,就先让皇后享受一下吧!本宫饿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饿了。”她低头摸摸肚子,微笑道:“我们一起吃饭吧!” “奴婢这就叫人布菜。” 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了,珂儿趁皇后等人去看望柳姬的空,偷偷地跑到悦蝶轩去了,正巧宓淑嫔已经醒来,通过夏荷通报,只点了点头。 “珂儿参见淑嫔娘娘。”珂儿福身而行。 “珂儿,眼看——”宓淑嫔瞧了瞧外边天色,道:“都将近傍晚了,你怎么就过来了?”接着疑惑地看珂儿,道:“是皇上差你过来与我说话吗?” 珂儿摇头道:“珂儿没这个权利,就算皇上差人给您传话,那也是魏公公的事。” 宓淑嫔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娘娘您好大意,皇上已经呆在长乐殿已经一天了,娘娘难道不怕皇上对欢妃死灰复燃吗?” “什么?”宓淑嫔一手紧紧地摁在床沿,接着抓紧,上好的绸缎被她揉皱了。“刚才派人过来说不是在椒房殿吗?” “不是的,娘娘。”珂儿就把皇上来椒房殿,皇后如何说动皇上去长乐殿的事一一叙述了,而欢妃来椒房殿,珂儿被乌云珠差去御膳房准备点心去了。 “好啊!”手抓着绸缎更紧了,朱唇露出凶狠的咬牙切齿:“我对皇后如此忠心,好不容易摆平了欢妃,可曾想到皇后居然背着我偷偷给欢妃雪中送炭来了!”忽地眼色一凛,厉声问:“你说,你们的皇后到底何居心?” 珂儿吓得哆嗦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奴婢不知皇后今日为何突然对欢妃示好了,而且她的心思,奴婢哪里知晓?” 夏荷也急了问:“珂姑姑你天天呆在皇后身边,怎会不知晓?我可听说,乌姑姑与您交往也亲密。” 宓淑嫔截住夏荷的话,紧逼道:“难道皇后似乎察觉到了我们?” 珂儿想了想,摇摇头道:“奴婢不曾觉得皇后是否听到风吹草动,只是最近皇后特别喜欢吃奴婢的点心,三番五次地让奴婢到御膳房亲手去做,一天偶有两三次派奴婢到御膳房了,所以有时候不曾在皇后身边服侍。” “她怎会突然喜好吃你做的点心,莫非真有风吹草动传到她耳里了?”宓淑嫔渐渐也认为皇后知道珂儿有二心了,正要发落珂儿甚至想到杀她灭口时,夏荷主动劝慰。 “娘娘,切莫下死结论,奴婢知道珂姑姑最拿手的就是点心了,皇后喜欢她的口味也很正常。但是皇后到底知道什么,咱们无凭无据考量,若皇后真知道了什么,那么珂姑姑早就不来这里与咱们通报了。” 宓淑嫔觉得夏荷说的有点道理,遂放下了杀心,义正言辞地道:“好了,许是我想多了,珂姑姑不要往心里去。” “谢淑嫔娘娘信任。”她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看向夏荷,夏荷默默地点头。 “你先下去吧!好好盯着。”宓淑嫔再次吩咐道。 珂儿临危受命:“是,娘娘。” 夏荷先送了珂儿到外面,珂儿无尽感激地脱下手钏转塞到夏荷手里:“刚才谢谢夏荷妹妹费心解了我的围,否则娘娘若真这样以为,我掉进河里也洗不清了。”说着下跪下来。 夏荷扶起珂儿:“姑姑莫跪,刚才只是娘娘的猜测,我想着皇后若真疑心你,早就发落了你便是。只是近日来她们对你也不薄,定是对你还未起疑心罢了。” “谢谢夏妹妹的好心,这手钏你便收下吧!前日皇后赏我的翡翠镯子,送到妹妹手里也算谢你的人情。” 夏荷推拒道:“这怎么可以,皇后赏你的,我不能要!” 珂儿知道她担心什么,硬把手钏握在她手里道:“放心吧,这条手钏皇后从来不去看,只是叫我挑拣几个喜欢的,我就挑了翡翠镯子。这个还是刚来到皇后身边得到的,所以夏妹妹不必担心。” 听了珂儿的话,瞧了瞧翡翠镯子,越看越爱不释手,道:“好吧,那我便收下了。”说着,悄悄地把手钏藏在了围裙中,接着用嘱咐的口吻对珂儿讲道:“你且好好办事,莫不要被皇后发觉,以后等淑嫔娘娘诞下小皇子封贵妃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嗳,妹妹尽管放心吧!”珂儿笑着离开了。 夏荷回到宓淑嫔身边,宓淑嫔对她悄悄说了几句话,夏荷便匆忙地往外跑。 长乐殿 “皇上今夜您能留下来再陪臣妾吗?”晚膳过后,灯烛初起,薄帘软榻,欢妃华美的云髻靠在卫泾肩膀上,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她的耳鬓。 “嗯。”卫泾云淡风轻,手轻撩在她的白皙脸蛋,“爱妃最近瘦了,晚膳吃的也少,午膳......”一只柔荑挡在了他嘴上。 “这些不重要。”欢妃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接着重新靠在他肩上:“臣妾只想今夜好好与皇上在一起。” 卫泾动容道:“好,爱妃想让朕怎样,朕就怎样。”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侧脸,轻轻地托起,柔柔地看着她的眼眸,突然觉得她此时的眼睛如此柔美,渐渐地向下眷恋地看她的朱唇,凑了进去。 欢妃合上眼眸,等着他的唇亲上她的香唇,可是—— “皇上,不好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叫声打乱了这里的柔情悱恻。 卫泾和欢妃都吃惊地睁开眼睛,似乎都觉得好像听错了。 “外面怎么这么吵闹?”当欢妃还仰着脸相迎,卫泾最先从浓意中回过神来,冲外面吼道。 该死的,今夜多好的良辰美景就这样残忍地打破。 好一会儿,柳絮慌张地走过来,福了福身,扭捏迟疑一声:“这......”她不安地抬眼偷看欢妃的神色。 “外面到底何事吵闹?你说!”柳絮越半天不哼一声,卫泾急的手掌拍在了伏案上。 柳絮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睑处还是离不开欢妃,似乎在等她问话才说与不说。 欢妃眼快地瞥到柳絮迟疑又焦急的样子,一边安抚卫泾,玉手攀上他的龙袍,轻声细语地道:“皇上别急,这丫头以前很是伶俐,待这丫头慢慢说来。”这才看向柳絮,正色地问:“说吧,何事如此着急?” 柳絮脸色十分不好地看着欢妃,脸上早已写着殿外喊着的宫女定是来者不善。 “回皇上、娘娘,夏荷姑娘在殿外呢!”柳絮到底心思敏锐,知道欢妃脾性,故才遮掩地答说。 果然欢妃脸色瞬间凝结,耳听身边卫泾问道:“夏荷是谁?哪个宫女的?” “她——”柳絮急忙瞧着欢妃,欢妃已经抿紧嘴唇像长了刺儿般恨恨地。 “传她进来!”见柳絮欲言又止,卫泾已经挺不耐烦了,怎么问个话,她就那么费劲,却也不好在欢妃跟前训斥这个宫女,到底想给自己刚和好不久的爱妃一个面子。 “呀,这......”柳絮发音都哆嗦了,而欢妃坐在帝王身旁纹丝不动,“是。”柳絮可以顾及欢妃的感受,却不能不听帝王的命令,只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一盏茶时分,夏荷在柳絮凌迟的目光之下来到卫泾和欢妃之下,福身跪下:“奴婢夏荷参见皇上,欢妃娘娘。” 卫泾仔细瞧着夏荷面色,好半晌问:“朕看你面熟,莫不是宓淑嫔身边的?” “回皇上,正是。”夏荷突然抬头,盯着卫泾直奔主题:“皇上您快去看看淑嫔娘娘吧!”哀求焦急之情全然写在了脸上,令卫泾更信以为然,也令欢妃刺凶凶地斜视着她。 “淑嫔怎么了?”卫泾问道,欢妃很明显感觉到皇帝已经在她贵妃榻上坐不住了。 “淑嫔娘娘说她肚子里不舒服,不知道什么原因,还请皇上赶快去悄悄淑嫔娘娘吧!”夏荷十分火急地道。 “是否请了御医?”在卫泾焦急地站起来,自她的手被无辜地从他身上滑落之时,欢妃急忙问起。 夏荷本是聪明的侍女,她怎会傻傻地如实答欢妃的话。 “回娘娘,御医还未来及请,只是淑嫔娘娘肚子疼痛一刹那便嚷着要皇上。”夏荷道。 “许是快生了吧?”欢妃一边瞧着卫泾飞离到悦蝶轩的眼神,一边心灰意冷地道。 “还不快请御医看看。”说罢卫泾已经走下了玉阶,欲将要与夏荷走。 眼看留不住帝王,欢妃连忙拉住了卫泾的龙袍剑袖,轻叫一声:“皇上。” 卫泾急不可耐地回身,一边把手按在欢妃的手上,一边道:“爱妃,朕只有宓淑嫔肚子的孩子,上次你流产没了孩儿,朕很是伤心,如今朕不得不关照宓淑嫔。”顿下,接着道:“若有一日你再次怀孕,朕就能天天陪你,不再去别宫陪别的妃子。” 欢妃无语地默默低下了头,卫泾“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径直地与夏荷出了长乐殿去看有着他孩儿的女人。 一滴悔恨的泪水流下,浸润了冰凉的玉阶。 正文 8.心扉 欢妃瘫坐在玉阶上,抽泣已不停噎。 “娘娘......”柳絮心疼又同情地跪坐在欢妃身旁,伸手抚上她的背,为她顺气。 欢妃抽泣道:“我好恨当年做的糊涂事,只为了扳倒李选侍狠心牺牲我肚子里的孩儿,如今想来我当年真是愚蠢至极,现在终于自作自受!”她捶胸哀嚎,恨不当年所做的错事,如今挽回不了了。 “这就是我的报应!”她对天凄厉地叫,“顺嫔、李氏你们终于报应在我头上来了,你们终于如愿所尝了!” 椒房殿 隐约听到一阵风传来的嘶吼声,王嫣然隔窗而坐,不禁问道:“什么声音?” 乌云珠正在为她烹茶,抬头看了看她,又望了望皎洁月光下的宁静,低头摇头浅笑:“奴婢也仿佛听到了怪声,似乎是从长乐殿那里传来的吧!”她抬头眼神和尖尖的下巴朝着长乐殿方向点了点。 王嫣然循着她所指方向望去,但见长乐殿灯火通明,突然轻声道:“听说皇上今夜降临长乐殿,欢妃定是高兴不得了了!” “娘娘这话似乎事不关已。”见王嫣然回过头来瞧着她,她了然一笑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不稀罕这些。” 王嫣然重新把目光望向月色之下,耳边还是传来乌云珠絮絮叨叨的话:“恐怕长乐殿今夜不安宁喽~” “你挺会八卦的。”王嫣然摆出清高鄙视俗物的样子说道。 乌云珠不理王嫣然嘲讽,而是继续调侃:“皇上呆在长乐殿不久又要去看望悦蝶轩的那位了。” 半晌,王嫣然并不把这话题放在心上,而是轻描淡写道:“早就知道会这样。” 乌云珠想不到她会作这样结论,不似其她嫔妃为个皇帝去谁的寝殿而调侃好长时间,只有她家的皇后不擅长议论帝王之心。 “乌云珠。”王嫣然安静片刻,突然叫道。 “嗯?”乌云珠抬头瞧着有备而来的眼神,不禁顿住了手中活。 “是时候逃出宫外了。”她天真认真地对她一字一句地道。 乌云珠愣愣地盯着她,手中的茶匙滑入茶壶中,漪起一滩青玉。 翌日清晨,柳姬早早地来到椒房殿例行问安,同时欢妃随后而来,二人聚在一起只有几步的距离,然而她们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柳姬忘了向欢妃请安,而欢妃也无心把目光放在别的嫔妃身上,更没兴趣去猜测她们的用意,直到—— “妾身见过欢妃娘娘......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欢妃乍然醒神,顺势侧脸冷眼瞧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双冷眼侧目瞬间隔了千山万水般地重聚道:“秋妹妹好久不见。” 淳贵姬身子一颤一哆嗦,一时觉得耳根子出了问题,好半天没敢起来。 另一侧的柳姬看这般情景,又见欢妃突然一改常态,更着实摸不着她的脾性,硬着头皮款款走来福身:“妾柳姬参见欢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欢妃缓神中才认出柳姬,抬手道:“两位妹妹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是,娘娘。”二人都抬起头,却不敢直视欢妃。 欢妃瞧着淳贵姬柔声问道:“秋妹妹近来可好?” 淳贵姬心里又一次哆嗦,嘴上却规矩地回答:“回娘娘,妾身一切都好,不过......”淳贵姬欲言又止,如果向欢妃纠正自己现在的身份,甚怕恼了欢妃。 柳姬听着淳贵姬说话都胆小怕鼠的样子,抬眼偷觑一眼欢妃,见欢妃看淳贵姬的眼里并无任何生气的征兆,便替她接了下文:“回娘娘,恕妾身多嘴,秋氏如今已经被封了号,现今已经是淳贵姬了。” 一旁淳贵姬万分忧心地侧眼柳姬,担心她说出去便被欢妃斥责。 “哦。”欢妃憔悴的脸庞难得绽出笑靥,却也并没发作。 柳姬和淳贵姬低着头,心里松了口气却没闲着要悬着的石头还提在心眼之上。 欢妃还未在柳姬和淳贵姬身上打量个够时,殿外远远的声音最先传来:“几位姐姐久等了呢,都怪昨夜侍寝的时候起晚了。” 三人闻声,目光齐齐地都望着门口,红常在一袭红衣袍靓丽地逶迤走来,对三位面前袅袅地福了福身。 “妾见过淳贵姬姐姐、柳姬姐姐。”然后直起了身子,瞧过了柳姬和淳贵姬,却见衣饰华丽的美人一脸陌生。 “这位是......”她瞧着华丽的美人,心想那人一定高于自己,甚至似乎也高于宓淑嫔。 柳絮在一旁故意不提醒,只是瞧着柳姬点下头,那头柳姬推诿好半天,最后等到气氛已经很尴尬的时候,柳姬不情不愿却对红常在严肃提醒一声:“怎么连欢妃娘娘都不认识了,还不快请安。” 红常在虽然进宫久封位分的日子浅,却也深知欢妃的事,她是皇帝身边最宠的妃子,那时候已经宠过到皇帝连别的嫔妃都不见的程度,就连如今的宓淑嫔都不及当年的欢妃那样盛宠。 “妾、妾红、红常在参见欢妃娘娘——”她福安紧张极了,整个人都怕的哆嗦,她深知欢妃脾性不好交于的人,所以这次必须小心翼翼、毕恭毕敬,“愿娘娘万福金安,永、永葆青春。” “这......怎么出了个红常在?”欢妃打量半天甚觉陌生。 柳姬语气轻轻地福身:“回娘娘,那日皇后娘娘把两个婢女分派到宓淑嫔和淳贵姬初,便是妾和红常在,妾曾伺候淳贵姬,而她......伺候宓淑嫔。”最后一句她说的更轻,果然引来头上一阵冷笑地嘲讽。 “本宫说呢,谁那么大的胆子来这里显摆着自己多么殷勤伺候皇上,却不知本宫和另两个妹妹哪个不是有过夜夜侍奉着君王,贪黑晚睡的,原来也不过是宓淑嫔那边狐媚子身边**出来的小狐狸媚子罢了!”字里横间冷箭寒心,眼神亦是,直教红常在数九寒天。 “娘娘您这话抬举了淑嫔娘娘和妾身了。”不待欢妃继续发作,她嘴上似乎抹了一点蜜似地道:“淑嫔娘娘哪里有欢妃娘娘您风华绝代,就连妾看了也都自形渐愧——” 红常在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对所有人福安道:“今日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斋,所以不在宫中,还请各位娘娘回去尽早歇息。” 欢妃暂时搁下红常在,对宫女问道:“你说皇后娘娘去找皇上去了吗?” 宫女毕恭毕敬回道:“回娘娘,是的。皇上今早身体不大舒服,遍派魏忠叫皇后娘娘侍疾。” “哦,你下去吧!”欢妃一挥手,对淳贵姬和柳姬道:“你们没事便退安吧!” “是。”二人应了下并未急于走开,因为红常在还在蹲身不起。 欢妃这才俯视她的头顶,缓缓而道:“你的嘴倒说得漂亮,怪不得皇上昨夜宠幸了你。不过昨夜皇上先来本宫这里,却被淑嫔那媚子叫走了。” 红常在屏住气,小心翼翼地句句斟酌着道:“淑嫔娘娘有孕在身以来回回都叫皇上过去,各宫嫔妃也少了皇上的眷顾,只是昨日淑嫔娘娘乍听到皇上留宿在娘娘您宫里,就急忙派了夏荷去了,其中缘由妾不敢揣测,只是不知为何皇上来到悦蝶轩没一会儿便要叫妾到养心斋侍奉皇上.......”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淑嫔故意的! 欢妃握紧玉拳,好久才冷冷恨恨地道:“你且起来吧!” 蹲了太久的身子,红常在很不利索地直身,身旁宫女忍不住搀扶她起来。 “罢了,都回宫吧!这会儿秋意正凉,并冻坏了各位妹妹们!”说完在各位嫔妃恭送下扬长而去。 “你不觉得欢妃今天不似往日那般寻常吗?”淳贵姬心有余悸地对柳姬道。 “是呀,以前多么嫉恨咱们,如今怎的会......”柳姬越说越摸不着头绪地摇头。 “哎呀,好险!今日恰好欢妃没有重罚我......”红常在惊魂未定,扑了扑自己的胸脯,心脏如小鹿跳动。 “红妹妹你还好吗?”淳贵姬走了过去,关心地瞧着红常在的脸色。 “看妹妹的脸都白了。”柳姬似有调侃地对淳贵姬捂着绢子细语道。 红常在一边安抚自己的胸脯一边斜眼忿忿地瞧着柳姬,而柳姬事不关已的样子躲开了目光,瞧着殿外对淳贵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淳贵姬朝柳姬点了点头,又扭头还是关心红常在道:“在欢妃面前,红妹妹受点苦头吃了,现下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可好?” 红常在直起腰,对淳贵姬的关心无感激之意,反而说了另一番话:“我一会儿还要去悦蝶轩看望宓淑嫔,你们去不去?” “这......”淳贵姬很为难,她不是不喜欢宓淑嫔,而是经历了刚才的欢妃,不想再受第二次波折了,“怕是惊扰了淑嫔娘娘养胎不好吧?” “怎么会呢,姐姐——”红常在笑道,不料柳姬插话进来。 “红常在你这次去可要小心了,方才在欢妃跟前如此说淑嫔娘娘,就不怕现在去了淑嫔万一听到了这里一点风声会对你的态度如往常地好吗?” 红常在一时语塞,笑容顿时失容,自知理亏,最后不得不讷讷地道:“还请两位姐姐先行回宫。”说罢,福身。 柳姬一副得意的样子拉着淳贵姬飘然而去。 正文 9.条件 二更 秋色阳光洋洋洒洒地沐浴养心斋屋檐一角,顿时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屋檐下,士兵把守,远远看去甚比前几天多了些人把守,看起来着实稀奇,而暗中却暗潮汹涌。 凤仪从养心斋高楼的走廊处逶迤而来,王嫣然戴满头上金凤,一身精致红缎大红袍,衣凤上绣着金色大朵大朵的金菊,给异样沉重的养心斋处多了一道万丈光芒。 张德运在前引路,王嫣然大气端庄,问一声:“皇上今日为何突然罢朝?” 张德运答说:“回皇后娘娘,皇上今早起来突然受了风寒,所以罢免这一天早朝。” “身子病得可重否?”王嫣然关心道,脚步却缓慢。 “不严重,只是感染风寒,请了御医看看,吃了几剂药就大好了。”张德运道。 王嫣然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着,忽感前方有人挡了去路,又突然听到张德运“哎哟”地叫了两声,还未侧头一个身影已经黑压压的落在了他们身上。 “魏、魏将军。”张德运直眼不小心冲撞了一下,连忙后退一步,慌忙作揖弯下九十度的粗肥腰衩,额头汗涔涔,嘴角冷哆哆地抽搐。 魏铭并未把张德运放在眼里,而是直勾勾地瞧着瞪过来眼的王嫣然,嘴角意犹未尽地邪笑。 王嫣然吓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瞪着一抹笑意的暧昧,不尽浑身麻乱,仿似起了鸡皮疙瘩,她顿住之后又后退几步,却不得已挤到了执掌凤仪的宫女太监们。 “你且先进去吧。”魏铭浮云般地挥挥手,目光一个不落地看着一身红袍满是金钗的她。 “啊?”张德运纳闷地抬头,见他如此放肆地瞧着皇后,心里不免敢怒不敢言,最后心里再是天大的气也化作一滩泓泉:“是。”他向前一步打算绕过魏铭周身,却担心不已地回身讨好地恭敬道:“烦请魏将军与皇后娘娘说话不要太久,皇上......”说着隐隐觉得对方已经霸气凛然,张德运脖子不禁缩了缩继续勇敢发出声:“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呢!” “张总管,本将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就不劳你费嘴皮子唾沫脏了本将的耳朵。”他表情风平浪静,隐隐之中暗含怒意,目光深邃中带着灼热,烧的王嫣然挪开了目光,望向了别处清清眼色。 “啊,是,奴才这就滚!”张德运胆颤惊寒再不敢往下呆着了,只有逃之夭夭为上策。 王嫣然不禁心疼张总管的处境,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再怎么说身份也算比较尊贵,她做了皇后也时不时对张德运敬让几分,可谁知魏铭嚣张霸气令人虐的不舒服。 “你——”魏铭展开笑容的时候,王嫣然一副冷冰冰的脸打断了他。 “魏将军,以张总管的身份,不是尔等如此冒犯的吧!他又没得罪您什么,您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恐惧?”她道出实话,道出她内心深处的不满。 魏铭无所谓地抱着双臂,审视着王嫣然道:“他不过一个太监,身份在你我之下,又何必对他敬让,他又不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魏将军请你把话放干净点,儒家都说人无贵贱之分,本宫乃一个皇后也要为宫中表率,断不能欺辱宫中的下人,下人也是人,只是身份不同罢了。”她把丑话已经放在这里了,无需惧畏地向前一迈,越过这种人渣给自己一阵清明。 魏铭堵住了右边的空当,挡住了王嫣然。王嫣然自视聪明,知道他这样做不肯放她进去见皇上,脚步一改,决定向左的空儿走去,岂料魏铭就这样跟她杠到底儿了。 “魏将军。”王嫣然已经失去了耐性,“您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对本宫吗?” 魏铭嘿笑地仰着头,抬起胡渣的下巴,样子好不正经。 王嫣然在心里骂他个祖宗八代,不幸地听到后面撑着凤仪的宫女太监们一阵唏嘘。 乌云珠看不下去了,鼓着胆子站到王嫣然前面并护着她对魏铭好说好歹:“魏将军,皇后娘娘说话也是情有可原,若娘娘对您有何冒犯,烦请魏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您挡着皇后娘娘的路太久,奴婢怕皇上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魏铭的笑越来越放肆玩味,这让王嫣然等人扫地无颜,有的更是花容失色。 “将军。”乌云珠难为情一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论怎样,若是在这种节骨眼上败阵下来,皇后定被他调戏到人尽皆知,到时候皇后的声明定会成为前朝的笑柄。 好说好歹被魏铭听成别有深意,或许他根本不把一个卑微的婢女放在心上吧,如此一来,乌云珠只得“噗通”跪下了,王嫣然赶紧拉住了乌云珠,她这么一跪会更令魏铭蔑视侮辱。 乌云珠不依王嫣然的拉扯,而是带着可怜的哭腔十分诚恳地请求道:“奴婢求魏将军放我们走吧!”她把头硬生生地一磕,惹来王嫣然又气又急又心疼忍不住低吼一声:“乌云珠!” 乌云珠也执拗不起,只等魏将军看在她如此谦卑,不期盼他能再侮辱她的人格一番,只期盼他能在此时此刻不要戏弄了皇后,使她下不来台。 王嫣然气急败坏地松开乌云珠,鲜红的长袖扬风一摆:“魏将军你还要怎样也够了吧!” 魏铭收起嚣张笑容,然而嘴角还停留揶揄笑纹道:“看在你忠仆的份上,本将暂且放过你。” “你!”都这样了,他还不依不饶,一句“暂且放过”就暂时一笔勾销?他什么意思,难道“暂时放过”之后,还要继续玩弄不成? “娘娘,娘娘。”王嫣然欲上前恨不得狠狠扇他个是个耳光,不,一百个耳光也不够,他越是脸上这幅模样,王嫣然有心撕了他这张狼心狗肺的脸孔才消气,然而善良的乌云珠搂住了王嫣然劝道:“娘娘看在乌云珠份上,先不要跟魏将军置气,要不刚才的一切全是乌云珠白费了......”乌云珠说完,王嫣然怒火烧中瞥见乌云珠眼角泛着泪花才逐渐冷静。 “好,看在你的份上。”她对她柔和一声,随即摆起肃然冷冰的表情:“我们走。” “是。”宫女太监答应一声,凤仪稍稍整肃起来。 魏铭识趣地让道,但王嫣然走过去并未再看他一眼,不料刚要迈进养心斋,一带盔甲的手臂银光闪闪地挡在了粗大红柱子之上。 王嫣然知道刚刚妥协的魏铭这次是不是又要闹着反悔? 乌云珠见状无不更加忧心忡忡地望着魏铭。 “将军刚才我们已经说好了,难道你还要出尔反尔不成?”王嫣然犀利地道,眼睛直视斋内。 魏铭和颜悦色却暗里藏刀地轻声道:“本将只想告诉你个秘密。” “这里没有秘密,烦请魏将军不要把这当成你的儿戏!”冰冷的话语从她嘴里仿佛冻成了冰峰。 他微微凑近了她,语气热热地如风吹化她的冰峰:“你进去之后再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看来你还想让本宫怎样难堪你才彻底高兴再跟本宫说声‘拜拜’?”王嫣然说话眼睛一眨不眨。 “拜拜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另外一番胡话,这里可没有这种词。”看似问话,实则是在提醒。 王嫣然抬起睫毛瞅着他解释:“拜拜不是胡语,是再见、拜别的意思,懂么?”说完,又飘然地白他一眼。 “本将现在懂了。”魏铭狡黠一笑,手臂不放下,依然不放她进去。 “该说的都说了,是否放本宫进去。”王嫣然道。 “嗯,不过不是现在。”魏铭道。 “你到底怎样!”王嫣然薄怒出声,柳眉凝结一块。 “美人答应我一件事就放你进去。”魏铭轻柔得令王嫣然无所适从。 “说话放尊重点,别让别人听了误会,你想坏本宫名声不成?” “不敢,只需皇后出来后可否与本将借一步说话?”魏铭佯装请求地问道。 “切!”王嫣然怒瞪魏铭,又拿他没办法,谁叫他们魏家权大势大,无人敢驳了他们,随后她放下目光,嘴里冷冷道:“好。” 魏铭绽放欢快的笑容放下了银盔甲臂,王嫣然和乌云珠才彻底迈进了养心斋。 “臣妾参见皇上。”王嫣然来到卫泾跟前依礼福安。 卫泾坐在龙椅上,龙袍身上还披着外衣,看来果真的昨夜伤寒了。 “这么久进来了,外边魏将军没为难你吧。”接着补充一句,“你起来吧!” 王嫣然直起身子,打量卫泾,脱下了往日尊贵的头冠,如普通人般地锁在龙椅的案桌上执着毛笔立在绢纸上。 “还好,不过门外把守那么多官兵实在太晃眼了。”见卫泾朝她招手,意思让她上来,她只好边说边走到台阶撩起拖地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上去,最后站在了卫泾身旁,才见他的绢纸上在写着奏章圣旨。 “你不必怕,魏将军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现在城外咱们与陈国交战,魏将军为了这里的安全才会派那么多官兵侍卫把守。”卫泾宽慰王嫣然道。 他再怎么宽慰也是宽慰他自己,王嫣然鄙夷地想,又觉得魏铭如此大张旗鼓地重兵把守定是有别的图谋,不是护着皇上安全,而是监视限制皇上一举一动吧! 正文 10.告白 王嫣然在案上一扫,绢纸上的“圣旨”内容很是醒目,大概意思是要为宫里某个太妃复位,接着她暂不管字迹秀美的圣旨,而瞧着案角上了一盏瓷杯问道:“皇上昨夜风寒是否厉害了?” 她转眼边瞧着卫泾一点苍白的脸色,他额头上续着凌乱碎发,一边伸手抚上他的额,不烫不冷很正常。 卫泾没推开她的手,而是道:“就喝了几副治伤寒的药便大好了。” “听皇上这样说,臣妾也安心了。”王嫣然福了福身,起来又问:“臣妾听闻昨夜是红常在伺候的皇上?许是她忽视了,不知秋日来得甚猛,忘了把窗户关严实点。” 卫泾摆手,道:“朕昨夜想与她......”他突然住了口,不往下说去,接着又赶快换一种口气道:“她昨夜亲手准备了浴汤,朕在那里淋浴怎知呆太久了才感了风寒。” 前一句说的王嫣然心内偶然一惊,但他一改话中意思,王嫣然还是猜得出来的——不就是他与红常在一起鸳鸯沐浴呗。古代人不好意思说,王嫣然也能理解,不过这个红常在的手段也算高明,怪不得欢妃昨夜独守空房了。 “臣妾说呢,原来是这样。”王嫣然突然一笑引来卫泾茫然转望向她,王嫣然解释道:“臣妾以为皇上昨夜要与欢妃双宿双飞呢!谁知道后半夜皇上住宿在红常在那里了,臣妾好担心欢妃的苦心算白费了。”接着她又指了指案上的圣旨,“为了陆太妃复位的事,又想出了与魏家结缘的妙计,欢妃也算煞费苦心。皇上难道你不知道欢妃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朕知道欢妃的心意,朕昨夜与她和好如初,只是宓淑嫔突感肚子不适,朕一时着急地过去了。”卫泾道。 “宓淑嫔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王嫣然问。 卫泾点头:“朕过去看了看,她并无大恙,只是闹点脾气,又推朕到红常在处歇息。” “这么说宫里不是臣妾说了算,而是宓淑嫔说了算?”王嫣然佯装醋意道,吓得卫泾赶忙起身,握住她的手。 “皇后嫌朕冷落了你不成?不如朕今晚中秋盛宴之后——” 王嫣然堵住了他嘴,摇了摇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想着欢妃今非昔比,痛改前非,她好不容易不跟臣妾作对,看得出欢妃也不是一无是处,故臣妾想促皇上和欢妃交好、永结同心。” “皇后你总是为朕和欢妃着想,什么时候也为你自己想想?” “臣妾只想让后宫宁和安详不给前朝添麻烦。” “好吧,从今起朕都听你的,你让朕去哪,朕就去哪。”他十分深情,令人心动。 王嫣然很巧妙地躲过了心动,除了对他美美地微笑,再无言语。 半晌王嫣然与卫泾对着圣旨交谈着,王嫣然执着绢纸其中一个空出来的内容道:“臣妾第一次见公主时才知道先帝给她的名字叫‘忧媾’,但臣妾以为‘媾’字不妥,说好听的就是男女交合之意,起这个名字加在金枝玉叶身上实在不当,对魏家更不好;说不好听的就如同污垢,会令外人以为先帝不喜陆太妃更不爱这个公主才起这样的名字。” 卫泾听言连连点头:“依你来说起个什么名字对公主来说算好呢?” 王嫣然想了想,道:“何不把‘忧媾’的‘媾’改成‘然’呢。再把‘忧’换成另一个悠然,悠然悠然,意谓着闲适、安洋的意思,更有句诗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好诗,是皇后亲作的吗?”卫泾一拍案赞叹一声。 “是大家陶潜之作。”王嫣然道。 “陶潜是谁?”卫泾虽感兴趣这首诗,脸上茫然瞧着王嫣然。 “皇上没、没听说过晋朝陶潜?”王嫣然眼睛都快翻了,难以置信,陶潜他还不知道? 卫泾摇头:“朕没听过这个人,他是你的什么人呀?” 王嫣然打算“闭关”地闭上嘴巴,卫泾只管问,她也不能不回答,否则又白白误会一番。 “他是臣妾儿时的一位恩师,他只教会臣妾这句后就驾鹤西天去了。”这理由说着荒唐,为了搪塞卫泾,王嫣然也是拼了。 卫泾抚额感叹道:“真够可惜的。”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来与张德运私语好一会儿,张德运挥了挥手,走到前来通报:“皇上,魏宰相刚从战场上一路飞奔到了这里,此刻正往这里过来。” “皇上,今日魏宰相过来是否有急事?”王嫣然忧心地问道。 卫泾轻拍她的手背,宽慰道:“今日中秋节,中秋宴上不能少了魏宰相,是朕请他来的。” “请”这个似乎太隆重了,奈何魏寥把持朝政也颇有三国时的曹操,王嫣然无奈地想到卫泾是否要步入汉献帝后尘,想来着实可怜。 “那臣妾先退下了。”王嫣然做出退下福身。 卫泾应允了,又叫张德运把刚写好的圣旨送到陆太妃宣旨,由此陆太妃的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出了养心斋,凤仪还在,魏宰相没有如王嫣然所致,王嫣然趁这当儿忙喘口气,她最怕见到魏寥,一个政治庞大的野心的人是不适合王嫣然这般淡然寡心所见的人,所以这时候赶紧走才躲掉更多是非麻烦。 岂料在万幸地走下楼台,一面生的官兵作揖挡了她的去路。 乌云珠加紧斥责道:“什么人,敢挡皇后娘娘走路。” “恕在下无理,乃魏将军托在下来请皇后娘娘借一步说话。”这个官兵恭敬地道。 “娘娘这......还是不要去吧。”乌云珠不忍地劝道,“若这一去怕是不好。” “我知道。”王嫣然心里有数,便对官兵讲道:“本宫随你去。”乌云珠立即拽住她的衣袖,连连摇头,不让她去。 “算了,不去又能怎样,不过又多惹出一段难堪罢了。”她无奈叹气地在乌云珠手背拍了拍。 乌云珠不舍地嘱咐:“娘娘快去快回,别让奴婢们担心。” “放心吧。”然后对官兵讲,“带路。” 官兵接令,转身一让,王嫣然走了过去。 走的路不是很长,也不算很偏,而是不远处一大片金菊,正应了今日佳节。魏铭站在花海中央,手执着腰中剑柄,对着温熙阳光反射着银甲闪闪发亮。 官兵上前在他身后鞠躬作揖:“将军,皇后在下已经带到。” 王嫣然站在官兵身后,她没有去看魏铭背影,而是被这一片花海所吸引,魏铭转身看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依旧如此。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里最适合约会你。”魏铭望着花海中的她痴迷地道。 王嫣然浅笑一下,伸手轻抚菊花花瓣,心里已经飘然到她梦中的家乡。 “女悦颜兮,君倾慕兮。”他深情告白,王嫣然的手一顿,不以为意地淡然转看魏铭。 “你这是在向本宫表白吗?”不等魏铭回答,她心已经知道他的答案,可是她扫开他左右,目光望向前边美丽的亭子,原来花海也把亭子包围了,这就意味着今晚的盛宴要在这举行吗? “没进宫之前,跟我表白的男人多了去,花言巧语有之,真情意切有之,胆小羞涩亦有之,可惜当年的我最要不得的就是‘将就’。”她重新再看向他,他已经黑脸一线了,她扪心哼笑他何必至于的同时,继续道:“突然有一天我坠入了爱河,我以为我就可以跟他一生一世直到结婚,可惜啊,那只不过是一场爱情的梦,那个爱我的人终究背弃我恋上了我最好的闺蜜。”风吹着花海,飘来阵阵菊香,那忧伤的往事似乎并不影响灿烂的金菊。 “知道闺蜜是什么吗?就是闺阁之中最要好的姐妹,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一旦有一个人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必须要与原配划清界限。从他不再爱我的时候,我就不再谈爱情。”微风吹散了她耳鬓边的碎发,她搔首到耳根后,扭头看他时,他不知是怒还是痴呆的只一句不说地盯着她看,她微笑如这天上的和熙的阳光,魏铭第一次见她这样微笑,纯净美好,她嘴中的伤心往事似乎与她现在的样子如出一辙,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微笑。 “我要的爱只是纯碎,不掺杂一点杂质,如同你的表白里那样两情相悦,可是打我嫁进宫里之后,发生了好多我没想到的事,我不想争宠,却有人推着我被迫与她们争宠,但凡我不想做的事你们都会逼着我做,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很简单,简单到可以归隐世人目光去到无人问津的地方过我喜欢的日子,但这一切都被这里破坏掉了,你又何必将爱加强到我身上,强扭的瓜又不甜,何苦呢?”她又望了望天,也不见他说一句话,耳朵里传来的都是微风细语,“时间也不早了,我不能呆太久,否则被你父亲的人看到又议论是非不好。”她优雅转身,干净利索,想不到讲那么多悲哀的往事也能把桀骜不驯的人变得痴傻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走的时候不带一片风声,只加快地走回去,否则魏铭醒过来她又不好应付一番,也好让他在风中做一做她悲伤的梦吧。 正文 11.断交 二更 王嫣然回到凤仪时,乌云珠总算松了口气,仿佛失散的小鸟重新飞到她的身边。 “娘娘你可算来了,让奴婢担心好久。”乌云珠迎上去握着王嫣然的手。 王嫣然俏皮笑道:“哪那么长时间,不过一会儿。”她也想不到脱身那么快,老天总算想起来怜惜她,好让魏铭发呆一阵子,她的话,古代人哪能理解个透彻。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魏将军有没有为难娘娘您吗?”乌云珠跟随凤仪往椒房殿一步步地走着问道。 王嫣然道:“不过说了陈年往事就把魏将军呆立在那了。” “娘娘说了什么陈年往事?”乌云珠问。 “故事可以编造,我就胡乱说一通,他就真把故事当神仙故事听呢!听着听着,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久没反应,我也就这么悄悄地走了。”王嫣然冲乌云珠吐了吐舌头。 “啊,怎么会这样?”乌云珠长大了嘴捂着嘴作惊讶状,她想不到一世霸气英明的魏将军也会有被上当的时候。 二人嘻嘻一笑,到了椒房殿重新庄肃起中宫该有的架子。 脱去华饰凤袍,乌云珠率几个宫女帮王嫣然把头上凤冠卸下,珂儿从另一角门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 王嫣然扭头看她问:“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珂儿低头答道:“回娘娘,您让奴婢送的上好红参和珍贵阿胶补品,宓淑嫔已经收下了,并感激皇后娘娘恩德。” 王嫣然对珂儿办事满意地点头,道:“你可瞧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还安好?” 珂儿只低着头,好半晌不言语。 王嫣然听不出她吭声,只得瞧着她仔细打量,问:“怎么了,不说话呢?” 珂儿吓了一跳,忙回应:“淑、淑嫔娘娘一切都好,都好......” 王嫣然听她这话说的很吞吐,心道异样,难以确定,又问一声:“真的吗?听你说话似乎不大对劲。” “没有,娘娘。”珂儿倒警惕,没有抬头,嘴里极力否认。 不管她低着头是何表情,经历了丰富的人和事时,王嫣然一点都不容易被含糊过去。 她否认那么快,语气那么急那么喘,似乎在为什么事掩盖而蒙蔽眼前的人。 王嫣然深觉珂儿故意有事瞒着她,但她又明白皇宫里没有任何人肯对她实话实说,除非他们在保护着谁,于是她不打算打草惊蛇,故作样子享受乌云珠和宫女们宽衣伺候。 “若娘娘您没别的事,奴婢这就去做别的事了。”皇后半天不吭声,就连目光都不往她投来,珂儿自以为是地推辞要离开。 “等等。”珂儿刚后退几步背过去时,王嫣然毫无征兆地叫了一声。 珂儿愣得惊了一下,想快步走都不能了,艰难地停住脚步,为难地回过神站在原来该站的地方等娘娘问话,而在此时她转身的当,王嫣然分明瞧到她的脸色布满乌云,耳鬓边渗着几滴水汗。 “娘娘您还需要什么事吩咐奴婢?”珂儿福身道。 王嫣然佯装低着头打量,乌云珠也渐渐往珂儿身上瞧着,又疑惑地看向王嫣然,不知她那么瞧着珂儿低着头的脸作什么。 “你脸色怎么不好?”她推开乌云珠等宫女,走近珂儿再次打量地问:“莫不是出去遇上什么事而烦恼吗?” “没有,没有。”珂儿这才抬头急忙否认,王嫣然也看清她的脸,果真不大对劲,瞧她慌张神情的样子,脸上写着“有事”,“奴婢只是身子不舒服,还请娘娘恕罪。”她急忙解释,乌云珠听着没有在意,宫女们听着都比较信服,只有王嫣然在她躲闪的目光中读出她有事要掩瞒。 “真的身子不舒服吗?”王嫣然反问,其实她是在给珂儿一个诚实说话的机会,若她诚实,说明她终于看清宓淑嫔这个人,打算迷途知返;若她不诚实,那么从此她与珂儿形同陌路,定不会把她看成自己心腹之人。 “奴婢不知这几日怎么地,身子老大不舒服,莫不是.......”此刻她撅着嘴,表情装出不舒服的样子。 “莫不是珂儿姐姐今日葵水来了,才不舒服的吧?”突然一奶声娇气的声音道。 王嫣然扭回头看是最近又是刚来的小宫女,乌云珠斥责一声:“多嘴!皇后娘娘跟珂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小宫女委屈极了,但还是认错地低下头:“奴婢错了,都是奴婢不对。” 王嫣然道:“一个孩子,何必跟她那么凶。”这话是对乌云珠说的。 乌云珠也“认错”地低头。 “找个时间教那个孩子规矩吧!”她说,省着这个刚来的小宫女,把一颗纯净的心就被向珂儿这般变成了虚与委蛇的二心。 “是。”乌云珠领命,没急于去动小宫女。 王嫣然又回过头对珂儿道:“既然身子不舒服,你就下去休息吧,剩下的本宫会让乌云珠派别人做事。”这句话就彻底断送了主仆两人之情。 珂儿倒没听出来“断交”之意,只道王嫣然真信了她身体不舒服,故福了身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奴婢身子并无大碍,无妨。” 王嫣然笑里不真实道:“本宫心疼你,看你几天跑来跑去的也知道你勤恳,也一直想给你放几天假好好松快松快,如今正是时候。”说罢,眼尾冲乌云珠使了使眼色。 乌云珠立马暗中收到失意,走上前去对珂儿关切笑道:“皇后娘娘给你的恩典,珂儿你就受了吧!还不赶快谢谢娘娘。” 珂儿只道她们真的心疼她,跪地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下去吧,好好休息。”她飘然道,最后就算断送了她们的情分。 珂儿走后,王嫣然又慎重吩咐道:“乌云珠,以后凡事珂儿的事你就一力承担,必要时亲力亲为,剩下的就交给别的宫女去办。” 乌云珠也不知其意,故轻快答应了。 “哦,对了,你可仔细瞧瞧,谁跟珂儿走的亲近,就不再重用此人,找个时间打发她们到别宫干事。”王嫣然道。 这句“甩人”的话,乌云珠终于听出来了,问:“方才珂儿的话,娘娘不信她的话?” 王嫣然道出心中真意:“我嫌她话里有话又不说,定是瞒着咱们。”顿一下,“没看到她的表情不对劲么!” “她不是葵水来了才不舒服吗?”乌云珠问道。 “葵水就算来了也不算妨碍身子的,只是她语气那么极力否定,问一遍,总要说个‘不’字,这不奇怪吗?” 乌云珠帮方才她们之间对话回想一遍,才缓缓摇头:“果真不对劲,珂儿到底在瞒什么呢?” 这次换王嫣然摇头:“我也搞不清楚,但我猜想定是跟宓淑嫔有关。”她与乌云珠四目相视,二人都如此确定其中必有隐情,王嫣然也不急于去清查,而是嘱咐乌云珠道:“静观其变,不过之后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安排。” “娘娘放心,奴婢会亲力亲为,绝不让珂儿插手一二。”乌云珠保证道。 “把那个刚来的小宫女安排别处去住,别被珂儿影响,需细心**,以后任何人不要再出第二个‘珂儿’。” “是,奴婢领命。” 下午,悠然公主过来拜访,王嫣然既拿她当姐妹也拿她当女儿相待,悠然公主为了表达谢恩,特意亲自伺候王嫣然为中秋晚宴所准备的新袍。 忧媾公主已不再是以前不受尊敬、不起眼的公主了,如今她是羙国名副其实的悠然公主,帝后寄予她的厚望,希望以她高贵的公主身份能得到魏家人的青睐。 少顷,欢妃也来椒房殿给悠然公主道喜,又与王嫣然互相欣赏发饰和凤袍。 欢妃已经打扮停当,她以一身绯罗蹙金刺皱菊吉服,头挽云髻上别着绯色绢花,绢花下插着一枚云脚珍珠卷须簪,鲜眉亮眼,粉妆玉琢。 王嫣然不免赞道:“欢妃这身打扮甚是精美,看来后宫中最会打扮的就属欢妃了。” 欢妃掩绢而笑:“哪里哪里,只是平日最常打扮,别无任何新意。” “欢妃这话说的谦虚了,不错,就只这样的语气,前朝也不会拿你说什么,皇上再宠爱你定会刮目相看。”王嫣然道。 欢妃意外地惊喜道:“果真?”见王嫣然点头,她羞涩地笑道:“跟着皇后娘娘久了,臣妾被皇后您的端庄仪态所感染,故而臣妾的一举一动也快东施效颦了。” “欢妃这话说的更谦虚了,我们姐妹何必客套,本该共同学习对方的不足才是,宫中礼仪上去了,前朝更不会对咱们指手画脚了,咱们乐得也自在些。” “是呢。”欢妃说着瞧着对面坐着的悠然公主,道:“你看,之前看悠然公主只觉得她是个小丫头,如今换了一个身份之后,果真有公主的风范。” 王嫣然瞧着悠然公主,悠然公主被欢妃这一夸,脸红地羞赧地低下头,可嘴角上鲜艳地笑着。 她不再穿破旧的青衣,而是一身粉色高腰襦裙,发髻上攒着一支桃花簪,甚是可人可爱,一个少女的情怀在她身上淋漓至尽。 “的确,越来越像个公主了。”王嫣然也夸说。 悠然公主害羞地扭捏嗔道:“啊呀,两位娘娘别夸儿臣了,怪不好意思的!” 欢妃最擅长开玩笑道:“这都不好意思了,以后出嫁还有更不好意思的呢!”接着她咯咯地笑了。 悠然公主哼哼呀呀地坐立不住,只得站起来对她们二位福身道:“儿臣这就去找母妃那里帮衬帮衬,两位娘娘请自便,儿臣回宫了。”说着人也飞了似的出了宫。 王嫣然娇嗔欢妃:“你看看,又一个被你吓跑了,以后对公主说话别太露骨了。” 欢妃辩解道:“她都那么大了,已经到了出嫁年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她这般年纪早该在夫家生了孩子。” 王嫣然假装白她一眼,端起茶杯道:“说话快嘴又干了吧。” 欢妃突然觉得嘴真是干,也端起茶杯朝王嫣然笑道:“也是,臣妾只说那么几句话,嘴就干巴了。” “哼哧,你还是没有变,依旧是那个以前任性霸道的欢妃。”继而调侃道。 欢妃差点喷茶,嗔怒道:“皇后娘娘,臣妾以前有那么霸道吗?皇上曾说臣妾有个性,他喜欢!” 王嫣然彻底无语地摇摇头,又提醒欢妃一会儿率众妃和女眷趋晚宴。 正文 12.宴惊 中秋晚宴上,灯火喜气地通明,一轮明月皎洁无暇,酒果佳肴美味丰富,贵族高官把酒交盏。 今日中秋宴果然在菊花海旁开宴,不远处有个亭子,与王嫣然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王嫣然率后宫嫔妃齐来祝贺:“中秋佳节团圆美满,愿皇上万福安康。”她们盈盈福身,卫泾喜得忙抬手。 “皇后都是一家人,不需多礼。” “谢皇上。”王嫣然等人起身,抬头见卫泾招手,王嫣然迎着走上数阶台,与卫泾同座。 “爱妃你也上来。”卫泾又朝另一个人招手,接着他道:“小心身子。”他邀的正是宓淑嫔。 所有女子脸上都变了色,王嫣然专心瞧着某个人,欢妃正气愤愤地看着宓淑嫔笑不露齿地,又有夏荷搀扶下走了上去,在卫泾跟前下缓慢而坐,不期与卫泾投来甜蜜而笑。 “大家都落座吧。”王嫣然应接不暇,刚刚好不容易让嫔妃们按着位分落座,又有一位羙国旧时的贵族走过来。 那位卫家贵族行了礼道了声贺,瞧着卫泾身边宓淑嫔道:“与皇叔许久不见,今日一看,皇叔身边终得新的佳人。仔细一瞧,却不是原来的王嫂。” 在场嫔妃们都十分疑惑,谁都不知卫家贵族说的“王嫂”是谁,王嫣然呆了一会儿,才突然猜中贵族口中的“王嫂”说的就是欢妃。 王嫣然先瞧着卫泾怎么回答,很快就发现卫泾只呆愣愣地看着贵族不言语,从他眼里看出卫泾似乎对眼前的贵族很陌生。 “他是谁啊?”宓淑嫔抬头小声地问卫泾,卫泾依旧不作答。 许是卫族皇家人被发配到各个封地之后许久不见面的原因,卫泾才觉得他们面生吧。 王嫣然只好代替卫泾问那个贵族:“不知这位叫‘皇叔’的是皇上什么人,可否道个姓名,好让我们都认识认识。” 那贵族低着头不知向后瞟着什么,接着他不远的空座位旁站起来一个身穿官制的官人,看那官人打扮像五品之下。 “回皇后娘娘。”他作揖行礼道,“此人是先帝的孙侄子,先帝乃嫡长子,孙侄子的祖父在宫中排老四,乃先帝的四弟故而生下了他的生父,后来先帝登基,四皇子被封地到鄞州,并封为殷亲王,殷亲王几年前年发病去世后,就由他的儿子殷轲嗣王继承父业,殷轲嗣王前两年去世,便让他的儿子也就是臣下身边这位清轲郡公。”这位官人讲话很有故事性,介绍得清清楚楚,简明极了。 王嫣然瞧着卫泾似乎要他证实与否,而卫泾也不可思议地回望着他。王嫣然只管开口问道:“皇上您可知您身边还有个外甥侄子?”关系尽管复杂,王嫣然都有点晕了还是核实一下好。 卫泾想了一盏茶功夫,才想起道:“的确有这个外甥侄子。”卫泾“抛下”宓淑嫔对王嫣然讲道:“父皇在世的确有这么个四弟殷王,殷王与父皇最要好,故朕与殷王并不陌生,只是后来殷王死后,与殷王之后就甚少联系了,打朕登基以来就再没联系了。” “看来今日中秋佳人最团圆。”王嫣然道,“皇上何不如好好与当今的清轲郡公好好认一认,若以后万一还有来往,也不失作为长辈的情分。” 王嫣然特意把“情分”说得很强调,若皇上忘了自己的至亲,会引起前朝议论皇帝对皇亲薄情寡义。 “皇上就依皇后娘娘的意思吧。”下边的宓淑嫔突然也吟吟劝道。 王嫣然转眼瞧着宓淑嫔,宓淑嫔今日打扮很雅致,有贤德风范,她一身素雅淡粉束袍,低下浅白襦裙,显得低调而贤淑,与欢妃打扮正截然相反。 卫泾对她柔柔地应许,又对她粉白衣袍外微隆的小肚子微微一笑,形成了一对恩爱的璧人。 王嫣然自己暂且看的下去,但为某个人看不下去了。 欢妃几个没被邀请坐在御座身旁的脸色早已变得极差,就差要将宓淑嫔千夫所指了。 “贤外甥既然你知道有我这个皇叔,为何那么久也不进宫见一见朕呢?朕记得每逢过节之时,你也不曾出现过。但不知除了你之外,朕还忽略了哪个皇亲?”卫泾道。 清轲郡公只举着作揖的手,嘴上蠕动半天不知怎么作答,只拿眼偷偷觑着身边的官人。 那官人知道他有点怯场,替他向皇帝禀报道:“回皇上,先帝身边曾有五个兄妹,其中二公主嫁到吐鲁番国之后不久病死,其余四个兄弟,五皇子七皇子婴孩时早已夭折,剩下的三皇子在边境早早为国捐躯未留下子嗣;六皇子那年犯了谋反之罪,先帝把六皇子发配到最北边的白城塔,白城塔与匈奴边界最近,臣下曾听闻六皇子被匈奴人劫走之后杳无音信。” 卫泾静默一阵,不再发问。 王嫣然看卫泾听后脸色复杂,心道他被这些失散的失散、病死的亲人们都一个个离开他,如今只剩下清轲郡公。 “如今皇族里有个清轲郡公也算是个安慰了。”王嫣然说着,卫泾脸上也变得好一些,她又接着提议道:“望皇上好好珍重清轲郡公,然皇上也算是他的长辈。” “可有配婚?”卫泾问清轲郡公。 清轲郡公腼腆地答道:“回皇叔,外甥未曾论过婚嫁。” “皇上不如把最近新封的悠然公主许配给清轲郡公可好?”宓淑嫔在低下为清轲郡公牵线搭桥,却不知悠然公主已经有婚配之人,她此举有意讨好,惹来某人嫉恨。 “淑嫔妹妹现在为郡公牵线搭桥似乎晚了点。”欢妃突然笑说,语气甚酸,瞧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正往她这瞧来,她欢喜地别过眼神,对着站在中央的两人问道:“不知替郡公说话的是哪个官位的?” 那官人认得出是欢妃,也深知欢妃和皇帝身前旧事,甚不敢怠慢地答说:“回欢妃娘娘,臣下官位只在五品之下,为六品鄞州知县,清轲郡公的府邸也在鄞州,故而臣下陪同清轲郡公一同趋中秋宴。” “怪不得清轲郡公说话的时候,知县大人总在一旁帮衬着。”欢妃说话听起来和蔼,必是她真心的,王嫣然看在眼里甚觉欢妃现在已经初步成长,不再是以前见识短浅的王昭仪了。 知县尴尬一笑,抱拳作揖:“请欢妃娘娘不要见怪,清轲郡公虽已成年,却很少进宫,在府邸的时候除了鄞州之处,从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出远门到了皇宫这里,自然不爱说话,许是许久不进宫固然寡言寡语,见识小见。” “知县大人这话说的见外了,郡公是我们皇亲贵族,进了皇宫等于与亲人团聚,皇上自然不会怠慢这个外甥侄子。”她转头问卫泾,“皇上您觉得呢?” “皇后和欢妃说的不错。”卫泾立马点头说道,“多年不见是该好好亲近亲近了,不过,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何现在才来相见相认呢?外甥认得朕,朕却不识他,知县你为何不早把朕的外甥侄子送到朕这里来呢?” “这......”知县欲要开口作答很快迟疑,蓄满胡子的嘴虽微张着,然而他的目光不时朝清轲郡公看去。 清轲郡公深知下臣与君王的关系,他是不便与说,唯恐得罪了皇上不说,也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可是面对亲皇叔,他们不能不回答,皇帝问话,哪有不支吾一声? “前几年外甥一直想来宫中拜访皇叔来的,可是......可是有人却不许外甥进宫,还说外甥是皇叔血缘关系太久远,只有外甥祖父殷王有资格进皇宫面圣,然、然......”清轲郡公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目光闪躲,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王嫣然仔细听着,见他面色在每说一段话后难色更浓,最后见他目光飞散,似乎在寻找的同时好像还要提防什么人。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清轲郡公说下去,他磕巴的言语,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怯场才如此,只有嫣然瞅着满场坐满的官员扫了一圈,文官们倒都来了,旧日贵族也就只有清轲郡公,唯独武官的人还未到......看到此情,王嫣然一个不好预感又上心头。 “哈哈哈哈,没错是我不让他来,因为他一个黄毛小儿不配进宫。” 突然一道声音唐突如骤风传来,震得在场人都惶恐不安,好好的中秋喜庆被他搞的乌烟瘴气,就好像白骨精带着一阵黑乎乎的黑烟把美好的宴会都笼罩住了。 卫泾吓得呆愣,宓淑嫔惊得抓紧卫泾的双臂,欢妃睁大了眼睛捂嘴作惊愕妆,其她嫔妃也都被吓得花容失色,文官们纷纷把头恨不得埋在地上,唯恐一不小心被瞧在那人眼里,不是一顿重罚,就是一个不顺眼又把他们一一拉上断头台去了。 胆寒心惊,噩梦连连。 正文 13.挤兑 “魏宰相。”在所有人惊呆地恐惧中,王嫣然朱唇弯弯,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怒与威。 好好的一个中秋晚宴,团圆佳节,被他一声不善的“哈哈”声彻底成了地狱,王嫣然打心眼里觉得魏寥这干人根本就不好好过来过节的,他们就想恨不得“借刀杀人”吓唬卫泾然后就范来的,这等缺德的举动与“暴君”有何区别。 “今乃中秋团圆,魏宰相何必大动干戈地跑到这里来搞得人心惶惶的。”王嫣然高冷如冰,她今天特别想好好过中秋节,高兴地过,好疗慰另一个世界里父母的心情,她有多么想念家人,却被这权大势大、自以为是的魏家人糟蹋了。 “哟,皇后娘娘息怒。”魏寥嬉笑地拱手躬身,王嫣然心里极其不耐,他所行礼实在有违宫规,实在太没礼貌了,但是她忍下来继续听魏寥后面的话:“老臣是皇上请来的。” 王嫣然听了也不傻,但也不会傻到询问身边皇上,之前他无力举动,王嫣然可以一忍再忍,如今在重要节日,他比以往更为过分,王嫣然忍无可忍了。 “本宫已经听皇上说过了。”王嫣然快眼瞧一边卫泾,卫泾脸色苍白得不能说话,他嘴唇在哆嗦,眼睛也慌了,整个人形同木人,再飞眼扫过他下面的宓淑嫔,她也跟着呆傻掉了,恐惧全都写在了他们的脸上。王嫣然心内万分叹息,只能自己一个人硬撑到底了。 “今乃中秋佳节,魏宰相能来,本宫和皇上十分欢迎,要在这最好的节日最好的喜庆就该其乐融融,不过何必上来就要对皇上的皇亲贵族说那样不合时宜的话呢?”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尊重,谁叫魏宰相在朝中掌握重权呢,其实她真想骂魏宰相是个只会武力的粗鄙人,根本不懂人之常情的人。 “皇亲贵族——”魏宰相重复地说道,可气的是他脸上依旧如此气人,声音都要拉长调子,听他口气似乎对这里任何人都不放在他眼里,只唯他独尊:“在哪啦,本宰相没瞧见呀!”他装瞎地问,另王嫣然心里更气恼。 清轲郡公和知县官人见状也气得敢怒不敢言,最后知县最后大着胆子有勇气地对魏宰相拱手作揖,来龙去脉地道:“下官见过魏大人。” “你是谁?”他特别不讨好地吼道 知县的手抖了一下,但继续强撑勇气道:“下官是鄞州知县府,特携来清轲郡公拜见魏宰相大人。”说罢朝郡公恭敬地使个眼色,提醒道:“还不快快见魏大人。” 清轲郡公在脑海里不知翻腾着什么,但他只想在这里不得罪任何人,刚刚瞧见皇后为他们打抱不平时,清轲郡公心里满是欣慰的,可是他再怎么不被魏寥放在眼里,如今保命最要紧,所有皇族脸面就暂且都放下吧。 他强忍着屈辱在众朝臣和帝后的眼下朝魏寥跪了下去:“在下清轲郡公参见魏宰相,魏大人安好。” “好,算你识趣。”魏寥捋着胡须哈哈一笑,也不叫清轲郡公起身,反而对着鄞州知县发难道:“好你个知县,未经本宰相擅自带清轲郡公到皇宫面圣,本宰相看你实在活得不耐烦了,来人——”不听鄞州知县求饶,魏寥果断地雷厉风行想处理掉知县官人。 “等等。”二人同时发声,众人看发声的两个人皆吃惊不已。 王嫣然瞧着魏铭愣了愣,魏铭看着王嫣然,心道他过来掺合什么,又心道:他到底站在哪一边?结果二者皆未知数。 魏寥不满地瞥了王嫣然一眼,转而更不满地问魏铭:“瞒凝,你这么做何意,难不成你要忤逆为父不成?” 魏铭拱手作揖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中秋佳节应是喜庆,不必非要动刀子,生恐不吉利。” “哦?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魏寥把生杀大权交给了魏铭。 “父亲。”他倒对魏寥拱手恭敬,全然不顾着帝后的礼节了,他此举着实令满朝官员唏嘘不已。 人人心里都如此肯定——魏家已经不在把羙国帝后放在眼里了,如此羙国快大势已去了! “儿臣想能让清轲郡公没有父亲的旨意就擅自来到宫里都是杜知县所为,既然杜知县犯了事虽不至死,倒也可以有另一个法子能保住他的命。”一边瞧着杜知县茫然神情,继而道:“不如辞官也成全了一切罪责!” 杜知县听罢不禁无奈地叹息,满脸全是失望,心里更叹言道:“难不成一个羙国还要凭魏家做主吗?” “魏铭!”王嫣然突然急道,“你什么意思?他一个知县能碍你们什么?” “大胆,我们魏将军怎是你一个——”魏寥和魏铭身后的魏家重要将领突然横道,却被魏铭一个厉色没了话音。 王嫣然眼疾地看去,她认出那个刺喇喇的声音正是那日朝廷一起陷害她的王太傅的武力将领。 魏铭倒冲着王嫣然拱手道:“回皇后娘娘,本将这么做是为您着想。”接着王嫣然盯着魏铭从他脸上读懂他的意思。 他本意是魏寥已经在朝中独大,卫泾一个羙国无能皇帝已经无法撼动魏家人了,所以她还是乖乖地听魏铭为她辩解,免得她受魏寥无端陷害。 他倒为她着想,对她好了。王嫣然挺不理解魏铭的心思,她又怀疑猜测难道白天对他说的,他真的信了? 古人听着你前世与他无关的事,本该不放在心上的,甚至会以为嫣然说这些脑子出了问题,抑或是受到感情上的冲击,情绪受了刺激才会说胡话。但是魏铭怎会相信了她的“胡话”呢?这不挺让王嫣然费解么。 “皇上您说呢?”王嫣然许久不言语,瞧着魏铭似乎走神,只能把烫手山芋扔给卫泾。 “啊,嗯......”卫泾又不好作答了,他为难地勉强答应道:“魏将军说的不错,杜知县没有朕和魏宰相的旨意擅自带来清轲郡公实属不该,然魏将军如此求情,也是杜知县的大幸。杜知县还不快谢谢魏将军替你求情?”他无能地对杜知县如此说。 王嫣然气也不能凝结,只道:“皇上您怎能!”后面难听的话也不能在众人打翻皇帝面子,王嫣然只好强忍着不说下去。 卫泾也冲着今日中秋的喜庆,软弱地对王嫣然好言相劝道:“皇后今日中秋就不要扫大家的面子了。” 好家伙,王嫣然没驳他的面子是看在他是个男人,现在倒好,卫泾语气虽好但里面意思不就说王嫣然刚才所举不就是胡闹吗! 气死我了!!王嫣然泄气地瞥了一眼卫泾,又恨恨白了一眼魏寥,好在魏寥已经被魏铭挡住了所以没瞧到王嫣然不礼貌的“白眼”,却被魏铭看的正着,也不生气,嘴角冉冉勾起个弧。 “咳......”杜知县算是看清了官道利弊,本能地丧气地朝帝后方向跪了下去,这一跪万般千斤之重:“下臣已无力为皇上、皇后做事,下臣早就想要告老还乡,好在皇上和魏宰相能体谅下臣无能。如今见这番景致,下臣是该辞官还乡了。”他拱手对魏寥和魏铭拜了拜,道:“多谢魏宰相和魏将军成全下臣,下臣决意辞官永不还朝!”一句道地,他举手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官帽举着。 魏寥清咳了一声,身后武力站了出来,取走了杜知县手上的官帽。 如此杜知县虽败在官场,却赢在豁然开朗,如此垂败的羙国朝廷,他不要也罢,如此甩袖离去便是两袖清风,从此到了乡下也要过的逍遥自在了。 “杜知县,杜知县,杜大人!”清轲郡公不舍杜知县,毕竟他们主仆在一块已经很多年了,然而如今看到自己的皇叔如此受魏家摆布,无能为羙国做过一次独裁,清轲郡公也失望至极。 “皇叔,外侄儿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呆在皇宫,从此外侄儿定要在自己的鄞州好好呆着,绝不踏皇宫半步!”说完,不等卫泾发话,他毅然地站了起来,当决然地甩袖离去时。 魏寥道一句:“清轲小郡公说话可要算话。” 清轲郡公脸上隐藏怒意,但弯腰默默地对着魏寥拱手揖一躬,侧身愤愤地离去,从此他与皇宫“阴阳两隔”永不相见,也由此这段来之不易的皇家亲情被魏寥亲手一刀为两断! 魏寥见碍眼的人都被他打跑的打跑,说散的也都散了,自己也乐得自在。 卫泾见魏寥脸上难得高兴,终于不被他刁难,故而还舔着笑脸邀请魏寥等人入首座。 魏寥连礼都不还地入了坐,其他魏家军及魏铭也都同魏寥“无礼”地一一得意洋洋地入座,好像在这场中秋宴上,魏家是主,皇帝卫泾只是陪衬似的。 卫泾嘻嘻呵呵地说了魏寥好多中听的话,什么中秋宴上让魏寥吃好喝好,说什么让武力一干的将领也要尽情吃喝,千万别客气,一边还不断地对王嫣然旁敲侧击道:“今日中秋,你给朕高兴点,否则朕对你彻底失望!” 王嫣然收拾脸色,重新换上鲜明的笑容,她面上虽大度从容,然而搁在案桌上的柔荑缓缓握成拳头,心里更是笑的比哭还难受。 正文 14.亲成 “今日中秋佳节,请爱卿们与朕同乐!”卫泾举杯盏欢地道。 众朝臣都站了起来敬酒道:“恭愿皇上、皇后万事安康。”朝臣都与皇帝饮酒,只有魏寥等人坐着举杯饮酒。 众人见罢,敢怒不敢言,见识了刚才那样番景,众官员没一个敢叱呵魏寥等人不满了。 王嫣然强忍着不满,脸上绽着笑容同卫泾把酒交欢,但她心里极恨自己的蠢,她也受够了皇宫日日夜夜无尽的蠢日子,这种罪她从来没有遭受过,哪怕前世被老板无端解雇也没有现在这般憋屈,现在想来她有多怀念二十一世纪,自己当时也真傻,为何傻到被车撞死来到这不是人过的世界。 此时这么想着实太晚了,因为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必须承担很多她不愿做的事,她几万遍问自己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就把她抛弃在物事人非之境地! 卫泾拿眼扫了王嫣然一眼,看不出她眼神不在状态下,故而唐突对魏寥讲道:“魏宰相昨儿皇后与朕说魏将军已经到了娶亲的年龄,故为了他与朕好一阵商议。” 王嫣然虽走神,耳朵却很灵敏地听到了卫泾的话后,眼神一个转弯就碰到了投来锐利的目光冲破了她脆弱的心。 坏了!她一个念头闪过,逃开了他的目光,然而心脏莫名地“砰砰”跳动,她不敢相信他投来的目光就深感惧怕,她也不想承认自己会怕他对她怎样,可是心脏剧烈地跳动不会说谎的,脑海里全是翻腾即将要跟他爆发可怕的暴风雨! 此刻她不能不回应卫泾,更不能因为自己一个沉默走神,惹得魏寥抓住了把柄一阵地对她冷嘲热讽,成为众朝臣议论的对象。 “这哪是本宫的主意。”她脸上笑的灿烂,但是朱唇已经苍白地道:“这个主意全是欢妃的功劳,欢妃一直惦记着,只希望魏宰相对欢妃不要怪罪才好,她是好心的。” “哦?”魏寥眼睛眯成一条线,似笑非笑地朝欢妃看去,道:“一个曾经备受宠爱的王昭仪能够为老臣做什么想法。” 欢妃神色突然慌张,又扭头看向王嫣然,王嫣然投来“没关系尽管说”的鼓励眼神,欢妃镇定之后,努力摆出得体低调的笑容对魏寥小心翼翼地道:“回魏宰相大人,近日宫里遗留先帝的陆太妃,陆太妃有个女儿叫悠然公主,本宫瞧她年纪与魏将军相仿,虽然他们之间差了那么几岁,然魏将军的家世与悠然公主的身份十分合适,所以本宫斗胆与皇上和皇后娘娘商议要不要把悠然公主许配魏将军,希望魏宰相大人能做我们羙国的皇亲国戚,怎好?” 魏寥哪里想到后宫还藏着一个公主,之前嫁到陈国的公主他本该有意与魏铭联姻,好得个皇亲国戚之名,好控制整个羙国,现在欢妃这样一讲,他喜出望外,自乐得开花,因为机会已经来了。 “恕老臣眼拙,不知宫中遗留一个公主,老臣看了一圈,不知那位公主在哪?”魏寥捋着胡子问道。 欢妃指了指下坐淳贵姬旁边的悠然公主道:“这位就是悠然公主了。” 悠然公主站了起来,羞眼看了魏铭两眼,又看了魏寥一眼福身道:“本公主参见魏宰相、魏将军......”她脸红地叫着魏铭,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魏寥大笑几声,令在场人又一次唏嘘,大家都摸不透,魏宰相这一笑到底是接受不接受,难不成还像刚才为难清轲郡公那般羞辱悠然公主? “这......”欢妃不明所以地转望帝后,最后与陆太妃面面相觑。 陆太妃深知魏寥的背景,知道他把握羙国大权,她更不敢得罪魏寥,虽然她心里极怕魏宰相一个不高兴迁怒与她们母女,又怕自己女儿嫁到魏家受委屈,可是当今圣上无法撼动魏家,只能小心翼翼地奉陪,举止中更不能唐突,总要举止得当别落下把柄。 “陆淑华,先帝在晚生之年最受宠的陆淑华!”他大言不惭地议论太妃往事,众人听着都觉得魏寥之言实在太荒谬,除了皇帝哪有官员去调侃妃与皇帝秘事,就连当今圣上从未议论过陆太妃与先帝的关系,帝后听了只能忍气吞声。 王嫣然差点想一走了之,不再在这干窝着受罪,耳朵里塞满黄言秽语,心里对魏寥更加厌恶之极,但为了帮陆太妃的公主,她不得已继续坐下去听着,目光之余总是触碰到魏铭,他目不转晴地盯着她,只叫她浑身发毛。 不就给他找老婆嘛,古代男人三妻六妾,他不喜欢也罢,可以找喜欢的女人当他的妾呀,她又没逼着他要一夫一妻制,何必瞪她也不挪开他“杀气”的眼! “本尊正是。”陆太妃隐忍这屈辱低声道。 “哦。”魏寥站了起来,对陆太妃拱手作揖。 陆太妃慌忙站起道:“本尊不敢,还请魏宰相平身。” 魏寥没说个“谢恩”就起身了,又听陆太妃讲道:“不知魏宰相愿意接受本尊的小女吗?若与魏宰相联姻,不只羙国之幸,魏宰相也成为皇家国戚,由此不就两全其美吗?” 魏寥坐了下去,瞧着陆太妃高傲地捋着胡须没言语,似乎他瞧着陆太妃想着什么。 瞧魏寥打量的眼神,王嫣然宁愿认为他在算计陆太妃什么。 “魏宰相。”王嫣然再次启开冰封之唇,“不知魏宰相觉得以悠然公主的身份似乎不陪当魏家的正室吗?”王嫣然最后一句差点说成“媳妇”,突然想起古代嫁女极重视正室,故改口称“正室”。 “皇后娘娘,适才老臣在想,老臣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让娘娘您到现在还未解气。”魏寥突然剑锋指向王嫣然。 “啊?”王嫣然呆掉了,很快恢复平和道:“怎么,魏宰相还在为本宫无故犯颜而生气。” 魏寥冷漠地不说话,眯缝起眼睛犀利地瞧着王嫣然。 王嫣然则面不改色地笑着,眼角余光看到卫泾紧张地瞧着她。 “啊呀,刚才是一场误会,都怪本宫眼拙,若不是魏将军从中化解,本宫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说这话时,她恶心得要吐。 王嫣然难道你要当个小丑在魏寥面前演笑话的戏,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她故意不去看魏铭,而是看着魏寥前身的衣领是盔甲做的,魏寥表情已经不好看,王嫣然也机智地挑点不让自己觉得别扭的地方看。 这个魏寥真够矫情,也很小气,不,他心思太狭隘,就他这般想乘皇上之位当皇帝,实在不合他的气度,没准他当个第二个无能皇帝! “若不?”魏寥仍旧不说话,满场全死寂得可怕,她又担心陆太妃站太久,于情于理不合陆太妃的规矩,若这场不可一发收拾,最后落得王嫣然一无是处,骂声更甚。王嫣然强忍着心内火燎地怒气,举起举杯道:“本宫自罚三杯,让魏宰相您解解气可好?”说罢,果真喝下辣辣的白酒,她强忍着酒气,忍住没喷发出来呛声,继续倒第二杯,闭着眼喝下;第三杯,似乎难以承受地喝净,她放下杯子,收捂着rela辣通红的朱唇,她深感到喉咙火热得跟个热带雨林般地rela,酒红也逐渐染上她的双颊,她想咳嗽,又不敢咳嗽出来,眼前晕晕的,又不敢不清醒,好难受,难受得立刻想钻个缝进去! “魏宰相本宫已经自罚三杯,你可还满意?”她笑道,笑得比哭还难看,之前她从未应酬过,从未喝过酒,从未陪过酒,现在她狼狈地做魏宰相的“三陪”了。 魏寥依旧不说话,王嫣然自知自己“大祸临头”,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非要跪在他面前才满意时,魏寥又“哈哈哈”地震得所有人心突突的,接着又听他讲道:“皇后娘娘肯纡尊降贵,本宰相也不好驳了皇后娘娘的薄面,本宰相也领受皇后娘娘的善心,至于与皇家联姻,本宰相甚是满意。”唾手可得的“礼物”他怎么舍得拒绝,有了羙国公主,魏铭做了羙国驸马,那么他得到的权益定是颇丰,到时他所想得到的不就更容易了么。 王嫣然尴尬一笑,不免扫了魏铭一眼,魏铭脸色从怒到发青地,剑唇抿紧,似乎很恨她。 她也无奈极了,谁叫他是魏寥的儿子! 陆太妃欢颜一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道:“本尊多谢魏宰相,从此您与皇家乃是一家人了!” 卫泾也舒心一笑道:“没错,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他悄悄地攀上王嫣然柔荑摁了摁,意思是让她可以坐下来了,刚刚他真为她捏了把汗。 王嫣然避开魏铭目光,木头般地坐了下去,突然酒精上串,看卫泾背面黑色龙袍时,他整个人揉成了一团再也看不清了,她甩了甩头,再去看魏寥,魏寥傲然地接受卫泾和陆太妃的讨好,他的笑容好阴险......呃,魏宰相不怀好意的笑脸又模糊成浆糊。 不知何时,旁边卫泾突然高声道:“乐舞上来!” 张德运尖着嗓子道:“乐舞起!” 柳姬身着五彩丝袍跳到了中央,翩翩起舞,卫泾和魏寥直赞声好,最后王嫣然觉得这里好晕,对卫泾悄悄道:“皇上,皇上。” 叫了数次,卫泾才凑进来瞧着她迷离的眼神问:“怎么了?” 王嫣然揉着太阳穴道:“臣妾不胜酒力,想到别处醒醒酒,可以吗?” 卫泾缩了缩身子,仔细瞧着王嫣然,好一会儿道:“你且快去快回。” “嗯,好的。”王嫣然赶忙起身,在众人把焦点放在柳姬出色的舞中不能自拔时,悄悄地离开。 卫泾冲魏寥继续讨好地笑,再看魏铭时,人去坐空。 正文 15.质问 王嫣然拖着一地华服凤尾走到了十分寂静的小道上,模糊的醉意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好在乌云珠紧紧陪同搀扶她继续向前走,突然看到前方路似乎比较偏僻,乌云珠拉了拉王嫣然提醒道:“皇后娘娘前面不能走了!” 王嫣然疑惑地瞧着前方,的确黑漆黑漆,伸手不见五指,不满地带着醉意问:“这里怎的没有挂灯?” “皇后娘娘,前面的路似乎是条死胡同,一般人都不去那里的,所以还请娘娘跟奴婢往回走。”乌云珠瞧了瞧王嫣然,她的目光一直眯缝地皱起,道:“皇后娘娘您喝醉了。” 忽然头发昏发沉,王嫣然一个趔趄,眼看摔倒在地,好在身边有个假山,王嫣然前半身歪在了假山上了。 “皇后娘娘小心。”乌云珠怕假山磕疼了她家娘娘,才紧忙搀扶,却被王嫣然甩开了。 “不用。”她沙哑地道,顿时喉咙干渴,又道:“你且去帮我弄来一碗水,本宫渴极了。” “娘娘您一个人在这恐怕不好,要不奴婢陪你回去再喝水也不迟。” “我不去!我现在不想回去!”她突然烦躁一声,继而朝乌云珠身上甩了两下宽大长袖。 “娘娘.......”乌云珠十分心疼一声,她看出王嫣然今天特别不高兴,因为魏宰相当场寒碜了皇后,这种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不好受。 “乌云珠,我就在这里呆一小会儿,趁这一会儿,你帮我把水找来。我现在喝多了酒,眼前十分不清醒,待喝了水,本宫自然回去。”王嫣然好不容易心平气静地对乌云珠好言相劝道。 “好吧,娘娘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离开,奴婢赶快回来的!”乌云珠万分叮嘱道。 王嫣然玩命地点好几下头,凤冠上的金琉璃苏晃得都快甩掉了。 乌云珠恋恋不舍地走开,每一步回头地瞧王嫣然,直到真的放心了才消失在夜色中。 她可算走了,王嫣然捂着胸口,胃里的酒火热地烧灼,她一只手撑着假山上,额头抵在了手腕上,她难受干呕几下,甚觉胃里翻山倒海地倒腾,就是不肯吐出来,那感受王嫣然恨不得胃切掉算了。 现在夜色安好,不知什么时候不时刮来秋凉的风,吹得王嫣然脖颈处嗖嗖地凉意,她好想要个披风,奈何乌云珠已经离开她去取水了。 她尚不知夜色中一只黑影已经渐渐地从草地上染上她凤袍裙裾上,又一点一点地贴近她蜷缩的身子,哪怕夜色降临中还有这般神秘的黑影在晃动,王嫣然不知不觉地在自顾自怜道:“好好的中秋宴,全被魏老头子毁了!真不知他安什么心.......”最后一句话她想说:吃饭时不高兴会引起癌症的潜在,可惜她明白这里的古人不懂吃饭之道乃心情畅快身体才会健康,可是魏寥这种粗野好武好自大的人永远不懂什么叫“心性平和”这个道理。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人在磨叽什么!” 黑夜果真可怕,尤其突然一道声音如厉鬼地吓了王嫣然整个人都跳开了,难不成这里要上演一部《贞子》?不,古代可没有贞子,那是日本的杰作。 王嫣然屏住呼吸,透过黑夜,借着中秋皎洁夜光细细打量出声人身上,但凡她能找到他身上的特点,最终她睁大瞳孔又急剧缩起,柔荑不由得捂住了朱唇,压低声恐惧地道:“是你!”接着她看清人之后又拿开了手,无暇所顾右盼而是看着来人颤抖地质问:“你怎会在这?莫不是你在跟踪本宫!” “没错,我就要跟踪你,怕你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偏僻静,万一被人——咔嚓!”他剑唇模仿得极为生动,他挨近她用手在她脖颈处使劲一横,王嫣然触动地哆嗦闭上双瞳,脸上刷地白了,她自己灵敏地感觉到心脏漏跳一拍,那样子简直真的在看《贞子》一样恐怖。 “哈哈。”他似笑非笑,她紧紧怀抱周身,不知是冷还是怕他再发出形象的杀人声,而他似笑非笑地只挨着她却不离开。 王嫣然被迫眼前看到的是一张魏铭大大的脸孔,他笑又不笑的样子令她心里发瘆。 她悄悄挪动脚后退几步,不料黑夜里的他竟也能察觉出来,一个出其不意,王嫣然顿觉手臂被他飞来一只手勒紧往前一带,她的凤冠似也揪了过去,她没瞧见自己在他的什么位置,待仔细感觉周身的时候,一双戾色逼视她,她没来及闪躲,他紧接着贴着她身子挤着她的后背抵在了假山上。 王嫣然回头见无路可退,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挤到了山石上,她更不能动弹,刚刚她不禁一动手臂上的力道更甚,她忍着不喊“疼”只可怜地眼巴巴看着他锐利的目光盛满愠怒。 脑海里早就想到他的确为她在中秋宴上的一句话惹怒他到极致,担忧担心他如此逼迫她会不会衍生到极端? 他只静静地用厉色看着她,王嫣然顿时浑身发怂,依他这等不明地无法言语表达,王嫣然脑海里想了无数次就是不知如何出声,她瞧着他的目光越发败在下风,柳眉处隐隐地自发可怜如兔子进入了虎口般等待“就死”。 她眼神刚从他青白不明的脸上转到他带着闪亮盔甲的肩膀上,一阵热热的气息十分清晰地传到她的侧脸,王嫣然一动不敢动地斜下眼帘,不禁提心吊胆。他居然把脸凑到她的脖颈处,王嫣然十分别扭地任由他用鼻子摩挲她衣领上暴露在外面的肌肤,痒痒的,麻麻的,又有一点别扭酸酸的。 王嫣然不懂魏铭这种亲密状表达什么意思,莫非他对/性/饥渴太久? 不!王嫣然后怕地在心内疯狂摇头,于是又十分担心自己真要入他的“虎口”中。 她缩了缩脖子,他更得寸进尺地紧紧跟随她挨着,鼻翼已经延伸顺势地滑入她的脸颊,本以为他冲着她的唇,不想他反方向转到她耳鬓上:“刚刚在秋宴上为何这般对我?” 王嫣然尽量避开他的气息,躲开他烦腻难痒的鼻翼,听到他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有千万个理由可以解释:“是你父亲先惹我的,他凭什么在中秋宴上存心与我和皇上过不去,还开罪了清轲郡公和杜知县,他们只、”她皱下柳眉,脖颈里越来越痒,就好像一只虫子在里面上串下跳,她抿下嘴继续说辞道:“清轲郡公好歹.......是皇家的人,被你父亲这么一闹,皇上不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眼角余光处感到他的目光尖利地刺来,王嫣然干脆继续道:“而且、而且清轲郡公只是皇上的外甥,要说地位血缘根本继承不了皇位,然你父亲何必对他们叔侄的关系夸大其辞,甚至把好好的一个秋宴搞得不像过节的样子。”她故意不顾及他的目光,盯着前方不明黑暗处更能发出自己的心声,可是她的心脏为何剧烈跳动不止,呼吸偶有停滞倒气。 正文 16.为难 “我指的不是我父亲!”他终于离开她脖颈肯正眼瞧着她,但心虚的她手臂被他勒得更紧,她隐隐吃痛,猜到她的胳臂都烙下了他的魔掌。 “你干嘛,你弄疼我了!”他好不容易离开她的脖颈,她当然有机会乘出另一只手掰开他的魔掌,“刷”地他抢抓紧她刚乘出来的手,眼神戾色越来越凶地炯炯地盯住她眼眸深处,直教她背脊发凉。 “唔哼!”他从嗓子深处发出恐怖警告声,瘆得王嫣然浑身一个颤抖,后颈被他反掌勒住,王嫣然疼痛眼里打滚,被他定住往他目光处一推近,王嫣然在他巨怒的眼神中感受着深不见底的地狱:“你为何替我做主?”她一脸茫然,他一字一句恨恨地道:“没经过我允许,为何要把不知哪里来的悠然公主许配给我?”他攥紧她的柔荑拉一下,她与他只一寸距离,嫣然本能后退,他又不肯放过她退一步,盯着她可怜巴巴的目光低吼道:“你明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你,懂不懂!” 她哆嗦的目光,嘴唇亦是坚定地问:“是吗,我怎知你对我是否真心?” 她在质问,她居然在质问怀疑他的真心,魏铭气得泄下来,他深深吐出怨气,闭上凶人恶煞的眼睛,正当嫣然以为他在沉默,不想他把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她正要抗拒,听到他低声的叹息抑或在感叹:“我的人和我的心已经都在你身上。” 他说这句话时,嫣然突然想起白天的话,进而小声胆怯地问一声:“你是不是信了我白天说的那番话?”声音很轻如空气般颤抖。 他眼眸一睁开,王嫣然浑身一震,听他低沉问:“你白天讲的都是真的?之前真有一个男人爱上你?”最后一句他几乎暴怒有隐忍而出。 王嫣然感觉到他说起她前世男友似乎很愤怒不平。 “我和他.......”她小心地垂下眼睑,知道自己白天闯下了天大的祸,正后悔不已也不能不当着他的面辨白,否则误会越来越深,他对她定能做出她想不到的危险的事。 “你们有没有亲肌之肤?”魏铭谨慎又加以醋意地死盯着她,好似在她眼里找出一点不诚实的话。 “手拉手......算吗?”王嫣然心虚又怕怕地询问。 “你们亲吻过吗?”魏铭加紧问道,真是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王嫣然心都提到嗓子眼去,紧张地摇摇头,顿了又道:“若有与他亲吻,你怎会与我.......与我.......”她结结巴巴地,他急迫想她说下去,深不可测的目光逼着她继续说下去,她闭着眼睛羞不成声道:“我的处子被你.......你知道的!”这么羞的事她怎么会不知廉耻地说出来,她再怎么思想开放,女孩子的矜持她还是懂的。 魏铭转而想起那日他要了她的身体,想起了她下面一滩女红便是她的处子之身,那时候他也瞧见了别提心里多春风得意了。 他“噗嗤”一笑,点点哈气都传到她脸上,润湿了她嘴唇周围,箍着她的后颈反变得温柔地松了一点,他歪下头直对她双唇黏住。 王嫣然惊得睁大眶孔,本能地退一寸道:“我嘴里有酒气。”说罢趁他没进一步,柔荑已经挡在了她的嘴上。 魏铭悻悻地瞧她:“说,欢妃那个草包的主意是不是你串撮的?” “欢妃只是为了你着想才如此。”王嫣然眼神躲闪地道,接着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目光。 “那好,今晚我就去找她问问,若真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我便废了她的位分,然后把她丢去军营去当军妓!谁叫她擅自排遣本将,本将也不是她能惹就能惹的!”说罢他撒开王嫣然,真扭身去找欢妃算账。 王嫣然急中生智,怕把事情闹大,又怕欢妃因为她果真送了命,毕竟关于这事她也有份出了主意,遂往前拽住了魏铭身后盔甲下的衣袍:“你不要这样,欢妃没有排遣你,全是我一个......”眼前忽然黑了下来,呼吸急促时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试图倒气却不想昏阙地倒了下去。 她直直地躺倒在草地上,只听到魏铭急切地叫一声:“嫣然!”接着她感觉自己摔在他及时捧过来的双臂。 魏铭搂着她不断叫着:“嫣然你怎么了。” 王嫣然保持清醒,奈何气倒不过来,只用手捂着胸口,魏铭一眼看个明白,忙捋顺她的胸口,不断问:“好点没有?” 王嫣然拼命摇头,好不容易艰难出声道:“你胸口太......硬,憋着我.......我喘不过气——”来不及说完,眼前一片漆黑地昏过去了。 “嫣然,嫣然——安悦!”魏铭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生怕她入了鬼门关,使劲摇醒她也无效。 “娘娘!”乌云珠端着茶水恰时看到她家娘娘被魏将军搂入怀中,她怕魏将军对皇后做出什么事来,慌忙地把托盘落下草地上,凑了上去,欲要从魏铭手里“抢”回王嫣然。 “你不要动!”魏铭火急火燎地吼一声,吓得乌云珠伸出的手立刻缩回去,她眼睁睁看着魏铭紧抱王嫣然不放,这可如何是好! “嫣然,嫣然!”魏铭继续做他“醒人”的工作,一旁乌云珠听罢,更觉得魏铭此举不可了了,他居然不顾君臣男女有别的忌讳直呼皇后的名讳!“赶快拿水来!”他疯了般地叫道。 “啊?啊。”她半时纠结又半时清醒地认识到王嫣然不省人事了,现在她唯一做的就是同魏铭一起叫醒王嫣然。 魏铭突然把嘴冲着王嫣然朱唇上亲上来,乌云珠“啊呀”一声,好不容易壮着胆子拉扯魏铭胳臂道:“魏将军不可这样对待皇后,皇后娘娘的清白不是将军您一人可触碰的。” “你一个下等女婢不好好做事,何必管我这个将军与皇后有亲肤之嫌,没的小心被人知道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就算宫内知道了,我也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按上你头上,你替我们做羔羊也不为过!”魏铭转回头继续对着王嫣然口中送气,他曾经从吐鲁番国的商人知道人在昏阙的时候,需要用自己的口气传送到对方口中送氧气,虽然他不知道他这等做法叫“人工呼吸”,现在他急的实在没有法子,只能用汉人认为最下流的法子试图救她醒来。 他对着她的朱唇又亲咬她的舌兰又传送氧气,好一会儿她的呼吸微弱地来了,但他不死心,离开她的唇之后,还在她人中掐了掐。 王嫣然“啊”地一声倒过了气,漂亮的睫毛立刻睁开了,魏铭和乌云珠喜得差点落泪。 “嫣然你醒了!”魏铭一把把她的脸全被捧在他手里然后搂进他怀里。 “娘娘你可算醒了!”乌云珠眼前一团雾气正在打滚。 “魏.......我......“她嘶哑的不能说话,对魏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魏铭立刻会意,拼命叫乌云珠道:“拿水来!” 正文 17.护仆 魏铭立刻会意,拼命叫乌云珠道:“拿水来!” 乌云珠翻身趴在草地上,用手勾住了托盘拉过来,茶壶里的水因她动作太大几次溅了出去,好在没有全部潵光,乌云珠匆匆地倒了一茶盏,不料手哆嗦不止,水又溢出好多,最后她拿起了茶盏不直接给魏铭,转而送到王嫣然口中时,魏铭一手拦住她,乌云珠顿时怔愣感觉不妙时,她手中茶盏被他夺走,眼睁睁地看魏铭亲手把茶盏喂到嫣然口中,另一只该死的手还搂着她的肩膀不放。 王嫣然哪里顾得上身份有别,男女有别,她只把水喝尽之后,立刻不忘担忧地对魏铭托盘而出:“魏铭,悠然公主的事不只欢妃一人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才借欢妃之口公布于众。” 魏铭收起怜惜慌张,瞧着她神色严肃地审问:“你为何擅自摆布我,你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真的疏离你不可?” “不然呢?你这样纠缠我不放,让我怎在宫中立足!若不是我主张你的婚姻大事,就算悠然公主只藏于后宫不露面,哪天魏宰相也会知道宫中有个先帝遗留的公主,最后不用我们公布,你父亲也会请求皇上为你造一门亲事。”王嫣然笃定地道。 “你就这么肯定?”魏铭轻佻剑眉,暧昧地问。 王嫣然一个激灵地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道:他能不能别在乌云珠面前用这般口吻跟她说话么! “你父亲那么重视权利,期望都高过皇上,他恨不得把整个皇宫全被他占为已有!”王嫣然一句话,魏铭立马低头沉默,不再用那样眼神瞧他。 不过他似乎很快想到了什么,凛然地扭头瞧见王嫣然贴身侍女在旁边,那么他们的情景这个侍女也瞧得真真的了。 “唰拉”地清脆响亮声,王嫣然只觉眼前一道银光闪现,紧接着听到乌云珠“啊”地尖叫一声,她晃神,立刻了解魏铭在做什么,“魏铭,不要!”她冲过去又很快定格在那里,原来魏铭没有就地处理乌云珠,而是把着匕首横在了乌云珠脖子上。 乌云珠仰着头,屏住呼吸,一只手朝王嫣然方向张了张道:“娘娘救我!” 王嫣然待要冲上去保护乌云珠,再向魏铭解释替乌云珠求情,魏铭另一只手环住了她拖到他身后。 “我和你刚才的情境,她都看的一清二楚,既然她瞧得真切了,定会告诉皇帝小儿咱们的关系,不如现在把她杀了,一个死人不会说话,自然不会告诉皇上。”魏铭凶神恶煞地盯着乌云珠,乌云珠“嘤嘤”地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魏铭才会放下刀屠,眼巴巴地向王嫣然求救。 王嫣然扒掉魏铭围着的胳臂,引来他回头怒目等她:“嗯哼!”他警告地哼一声。 王嫣然只得解释:“乌云珠不会背叛我们的!” 魏铭回看乌云珠,似在端详她目光中是否有背叛痕迹,忽然摇头道:“你怎么能肯定这个婢子不会告密。” 王嫣然反握住他的胳臂道:“乌云珠同我一样不是王府里的人,我们都是拐卖来的!”她再次托盘而出,这次为了乌云珠,她也拼了! 魏铭回头疑惑看她:“你和她......” 王嫣然立马知道他下一句问什么,抢先辨白:“至于我们从那里被拐卖,我们也不知道,若你想追究,等过了今天中秋宴,咱再找时间慢慢说。”说罢,她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若对他说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他又作何感想呢? 魏铭张嘴想逼问下去,可碍于时间紧迫,三个人不明不白聚在这里,万一有宫女太监路过,对他和王嫣然十分不利。 他盯望着王嫣然好一刻,才转而盯向乌云珠厉色道:“我是看在你家主子上暂且不杀你,若之后你做出违背我们的事并把我们的事暴露出来,就算你主子求饶,本将也要就地杀了你!” 他拿开匕首并收在刀鞘里,乌云珠把头磕在草地上,边磕边感激道:“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大恩大德,乌云珠绝对对皇后娘娘忠心不二,绝不会告密。”接着她不放心魏铭就此放过她,乌云珠立地起誓道:“奴婢发誓,若乌云珠敢揭发魏将军和皇后娘娘,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说得铿锵有力,魏铭似笑非笑地点头道:“但愿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誓言,别节外生枝,就是对你家娘娘最好的保护。” “是,奴婢铭记于心。”乌云珠压下心中疑窦,硬着头皮保证道。 “魏将军时间不早了,眼看秋宴快散了,若我们离席时间太久,皇上和魏宰相难免不疑心。”王嫣然好歹地道。 魏铭依言站了起来,回身欲要抱王嫣然起来,她却巧妙地躲开了,眼角余光顾及着乌云珠,他心下了然,难得不逼着她了,转而对乌云珠肃穆地背着手冷言道:“你家主子身子不舒服,还不快去扶着她站起来。” 乌云珠如或得命地磕头:“是。”她很快爬到王嫣然身边,紧张地柔声道:“娘娘小心。” 王嫣然反手握住了乌云珠胳臂,用目光坚定地安慰她,乌云珠在她眼里读懂地点点头,她的意思是:乌云珠不要紧张,有我在! “啊呀”王嫣然站起来时腿不知为何突然麻木,一个站不稳倒在乌云珠身上,乌云珠用尽她所能地让她靠着她,岂料魏铭回过头来看她们这般狼狈的样子,又见乌云珠身子纤弱不足以支撑王嫣然,结果一句话不说也不等她们反应地横手揽住王嫣然的腰肢,将她横抱起来。 “皇后娘娘!”乌云珠惊讶一声,却受到魏铭杀气般地盯向她,她闭紧嘴巴噤声,然而神情还是极其不放心王嫣然。 “魏将军这恐怕不妥,你放我下来!”王嫣然在他怀中挣扎地要下来。 魏铭抱得紧紧地,低沉威胁道:“你再闹,我这就真的杀了你的侍女!” 王嫣然哑言,瞧着魏铭斜眼扫了她一眼,抱着她执着地往秋宴走去。 乌云珠无法,只跟在后面跟着走,一边不放心地瞧着王嫣然,生怕魏铭一不小心夺走了皇后的清白。 正文 18.难以启齿 到了中秋宴下的角落阴暗处,魏铭终肯放下王嫣然,王嫣然果断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抱着她当众示人,想来他懂得分寸,而乌云珠一路走来对魏铭十分戒备,现在她提吊着一颗心也如释地放了下来,没有彻底带着一分不安低头用余光瞧王嫣然,她有很多话要问,但中秋宴还没结束,她只按下心头疑玄。 “我们就此别过,希望魏将军好自珍重。”王嫣然临走前回身说了莫名的话,或许她以为他的终身大事订了之后就少来纠缠她吧?她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他一旦近了别的女人的身子,时间长了会对她感到厌烦了吧。 “皇后说这话似乎别有深意。”王嫣然疑惑发懵,魏铭似笑非笑道:“珍重就不必了,咱们自会有期。” 他如此执着,王嫣然想张口都懒着阻止他心中的那份情了,真不知道她上辈子对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才引来一身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缠。 她决然地回过头,朝中秋宴上的凤坐走去,不回头,心里的那份气还未消散。 乌云珠见王嫣然走的坚决,心下微微欣慰地舒服一下,不过她不忘地对魏铭匆匆福身,却听到他威胁地叮嘱道:“记住你的话,别节外生枝!” 乌云珠心内一颤,口上立即答应道:“是,将军,奴婢会好好管住自己的嘴。” “好,还有好好照顾她。”最后一句话他语气微微柔和,乌云珠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好奇地抬眸扫他一眼,不料他一脸赛雪欺霜地盯着她,反倒吓得把头低了下来。 “是。”乌云珠此刻不想停留,唯独逃开才算安心,她扭身小跑跟随来到王嫣然身边,但见王嫣然恢复常态正跟卫泾与魏宰相、陆太妃和悠然公主把酒交欢呢,好似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乌云珠佩服王嫣然临危不惧还能依旧春风满面,却也无从理解她背后的无奈与苦楚。 夜色将晚,中秋宴终于到了散席的时候,帝后也疲累满面,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唯独魏寥和魏铭站着拱手道:“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嫔妃们都深深福安亦如是。 王嫣然与卫泾在众太监宫女陪伴下,离席并肩而走下台阶,走往宫殿时,卫泾嘴角带着酒气的笑意:“皇后今晚朕在你椒房殿住下,可好?” 王嫣然放慢了脚步,渐渐地停了下来,接着卫泾也停了下来,借着月色看着王嫣然娇艳欲滴的脸,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柔荑凑到她脸庞时,王嫣然逮着破坏机会的劲道:“臣妾刚刚看到皇上多次与欢妃把酒交欢来的。”卫泾亲吻她的脸在一寸距离顿住。 好好的,为何非要在这个美好时刻,皇后就提起欢妃?卫泾心中十分不快,脸上薄怒地移开。 “皇上您难得与欢妃和好,欢妃这次可下了很大功夫说服魏宰相答应了悠然公主与魏将军的婚事,她这么做不只都为皇上您着想,她还希望您多去她宫里看看她,之前您一直不是宿在红常在那里,就是与宓淑嫔在一起,其余柳姬和淳贵姬她们您都很少去了,不如今日趁着欢妃有功的份上,请皇上去瞧瞧欢妃,别让她对皇上的心意渐凉。” “皇后说的朕知道,不过朕今日想去你那,朕已经好久不踏入你的椒房殿了。”卫泾拥抱着她的双肩真心真意地道。 王嫣然心里一百个不耐啊!她想拒绝,但是她得说出好听拒绝的话,既不伤卫泾自尊心又能令他没有愧疚感。 “臣妾知道。”她故意把手攀上了他的胸膛,他胸前尊贵的龙纹衣领甚是灼目,假装依依不舍地宽慰道:“臣妾也想皇上留在臣妾身边,可是臣妾一想到欢妃妹妹做了这许多好事,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若她知晓皇上今夜留在臣妾这里,她便误以为今日她辛辛苦苦操办的一切,皇上不放在心上,自然怕以后她为难皇上,臣妾于心不忍。”她半撒娇半苦口婆心,就只为了不想与他同眠。 乌云珠在旁见这等情景,她越来越搞不明白她家娘娘为何一边与魏将军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一边拒绝圣君的一片心意,她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卫泾心内一声叹息,心绪五味陈杂,只认为她不把真心对他,自然从她肩上褪去了他的手。王嫣然感觉到他放下了,但她的手还没放下,而一脸真心微笑地对他。 “好吧,朕今日宿在长乐殿。”他说过之后,她的手也褪下去了,卫泾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 “臣妾恭送皇上。”王嫣然福安,却不知道卫泾虽对她一点依恋地盯着她好一刻,想到她拒绝,只得无奈地转身,渐行渐远地消失了。 “咱们回宫。”乌云珠想替皇上打抱不平,她明明瞧见王嫣然拒绝卫泾时,卫泾一脸低落的神情,而还未等她开口埋怨一声,王嫣然径直地朝椒房殿的方向去了。 椒房殿内 王嫣然卧在了贵妃榻上,看着乌云珠迎面端来一杯热水,她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接了过去,然而心内还对那不可言说的私密耿耿于怀。 “魏将军......”她正启口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脑海翻开很多能说服乌云珠的话,此刻她都一一否定。 解释的越多,信任危机就越大。 她放下了茶盏,从贵妃榻上坐正,没注意到乌云珠什么反应,她弱弱地启齿道:“在偏僻的小道上,我也不知魏将军怎的过来的......”她说着才抬头望着她,继续道:“他没把你吓到吧?” “回娘娘,乌云珠没有。”她本想继续问,也不知该问什么,只怕她越牵着她与魏将军不放,王嫣然的处境就越觉得为难,只能低下头盯着地砖,心事重重。 王嫣然听她口气特别不似以往热情,若今日发生的事,她定是不断发问,不断担忧,而如今再看她居然恹恹地低着头不再发一言一语。 正文 19.亲情 王嫣然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所说的跟她所想并非一致,说白了是她在口是心非,难道出了今日之事,她从此就厌弃于她吗? 顿时心中悲凉,此刻她多么怕这里就算每个人都摆布她、鄙视她、为难着她,甚至把她弃于世人之外,唯有乌云珠才是她心中的那个最安心的角落,就算这里的人唾弃她,她也不怕,因为这个世上有个叫乌云珠善良的姑娘永远相信她的世界是纯白的,没有任何杂质,可是现在.......马上想到或猜到她也如这里世人冷漠她,她的心凉到北极那里去了,若她的亲生父母在这的话,或许他们才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这一切她都身处异世,亲生的人仿佛都是浮云。 现在想这些作何用!王嫣然痛心到冰封中,她的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她好厌恶地想到自己是羙国的皇后——该死的皇后,二十一世纪的每个少女都憧憬自己就是童话中的皇后,她也曾经梦想过,可是此刻她痛恨自己在古代当了一个莫名虚有的皇后,回想每个女孩的梦想她竟觉得可笑之极,后悔当初在自由的世界不好好珍惜生活,珍惜生命,珍惜每时每刻的快乐,总沉溺在竞争、攀比,在高科技的趋势下冷淡了身边最亲的亲人。 感觉到眼泪决堤地喷涌而出,为了不引起乌云珠注意,她自尊十足地用风袖掩盖住了眼底,让乌云珠以为她眼睛里有异物才如此,于是她微微斜背着她,忍住凝噎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与魏将军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她心虚地微弱一声,再坚强的容颜也会有一天奔溃的。 乌云珠倏地一听,顿觉皇后的语气似乎不妙,抬眉再看她,她后背在颤抖,想必她正背对着她哭泣。 “娘娘。”乌云珠张口地睁大眸孔,她也慌了地跪在王嫣然身边,伸手伏在她的腿上道:“奴婢没有嫌弃过娘娘您,奴婢是您的侍女,哪敢嫌弃娘娘您!”她在她腿上微微摇了摇,不见王嫣然扭头对她,乌云珠心里更加罕然感到自己刚才是不是伤了皇后的心。 王嫣然伸手背一个劲地抹决堤眼泪,感受到乌云珠的手放在了她腿上的裙裾,听她惶恐地道:“奴婢真的没嫌弃娘娘您,奴婢只是在想魏将军与娘娘您为何这般走的近,奴婢也是为娘娘您考虑,生怕魏将军毁了您的清誉,皇上这边便怪罪娘娘您,后宫前朝一样不肯放过娘娘您,到时......到时奴婢真怕——” 王嫣然扭回头,乌云珠果见她满眼泪痕,心里抽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然伤了她的心,她一万个愧疚怪自己刚才不该这般神色淡着皇后。 “如果我告诉你,皇上和魏铭都不是我所挚爱,是他们在逼我,是他们一个逼我当着皇后眼睁睁看着我受别的妃子欺凌,另一个迫我与他......与他......”她哭得说不下去了,怎么对乌云珠道出自己的清白已经被魏铭毁尽,古代人对这些隐晦的男女之情非常羞口,不像二十一世纪直接把他告上法院再判他个强-奸-骚-扰之罪。古代乃父权时代,女人身份低微,有苦又往何处说?王嫣然哭罢,心里更拔凉拔凉了。 “你以为我当皇后如此尊贵如此轻松?所有人眼巴巴地等着我能给他们恩惠、一点怜惜,但凡我弄得他们满朝文武不痛快了,他们便拿皇嗣、失德的借口扣上我莫须有的罪名,我越是百口莫辩,他们就越要抓着把柄不放,魏宰相就是个例子,更何况魏铭,我百般与他能远之避之,他倒好逼着上来与我......与我......”咳,有口真难启齿,该死的封建社会! 乌云珠来不及去惊讶于她后面欲说又不能说的纠结,她懂她后面的意思,心里已经对魏铭和她的关系约莫联想得到,只是她想不到她这个皇后背后的苦不堪言,本以为她家的娘娘会一直果敢,不惧前朝议论,肯与魏宰相他们争得她们的一席之地,但现在看来她忽视了,原来再坚强的女王也会有她脆弱的时候。 她正启口说自己错了时,耳边响亮地听到她哭得肝肠寸断,很快她往贵妃榻上一趴又缩回来:“我活得如此屈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断了这一世,免得在这里受你们这般人把脏水全泼在我一个人身上。” 乌云珠明明看到她手里多了一根金钗,眼看着她把金钗的另一端尖尖的针头对着她的脖颈:“不要,娘娘!”她扑过去,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摁了下去。 王嫣然几番挣扎,忽然“撕拉”一声,雪白的肌肤划出了一道鲜红,紧接着听到闷声“啊”地一声,才知道金钗划破的不是自己的而是乌云珠紧紧把着她手腕上的手。 她居然把金钗不小心划破了乌云珠的虎口处。 王嫣然顾不得泪水模糊,忙丢下金钗,找乌云珠的手细看,但被她反手到身后,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臂,祈求道:“娘娘,乌云珠知错了,都怪奴婢不好。”她泪声俱下,拼命地摇头道:“您千万别做傻事,若你不活了,乌云珠怎能在宫内独活,还不是与您一样被皇宫里的人榨干吗?” “不,乌云珠不要这样说。”王嫣然扭身捂住了乌云珠的嘴,摇摇头道:“你不会的,是我刚才失去了理智。” 乌云珠在她腿边愧疚低下了头,喏喏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怀疑皇后您。” “什么怀疑不怀疑的,我一直拿你当亲人看待。”王嫣然拉起乌云珠,让她一同坐在她的贵妃榻上。 “真的吗?”乌云珠不敢坐定贵妃榻上,但眼神发光般地瞧着乌云珠,惊喜、意外都写在她的脸上。 “真的,你是我带进宫里来的,打进王府我们都是一起的,我们被拐卖前曾一起逃命,有人说这叫难兄难弟,而我和你就是如此,我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王嫣然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得乌云珠心情澎湃地道:“奴婢也看出娘娘您待我与别的宫女不同。” “对不起,刚才把你吓坏了。”王嫣然也愧疚地理乌云珠耳鬓的碎发,道:“刚才我也怕你跟她们一样,认为我是那种到处用情之人。” “刚才奴婢错意了您,还请您不必放在心上,全当奴婢无知吧!”乌云珠真心真意地望着她,获得王嫣然温柔对她一笑。 “以后你就叫我安悦吧,这才是我的真名。”乌云珠正要拒绝时,王嫣然笑着嗔道:“没人的时候叫!” 乌云珠静默一下,点头道:“好的,娘娘。” “还叫我娘娘,越发生分了。”王嫣然假装赌气道。 “安——悦!”乌云珠尝试地小心翼翼地叫出。 “嗯,乌云珠小妹。”王嫣然半开玩笑地道。 “安悦姐姐,嘻嘻......” “云珠妹妹,哈哈——”她们主仆二人笑与泪化成了亲情、友情直到深更...... 正文 20.烧焦之物 清晨,乌云珠瞧望着王嫣然顶着一双红肿的黑眼圈心疼不已。 “都怪我,害你哭了整整一宿。”说罢,愧疚于心中伸出早已备好的冰袋的手捧向王嫣然面前。 王嫣然低头端详她的脸,缓缓地道:“我们彼此彼此。”她收下她的冰袋往自己眼睛上敷去,紧接着另一只手突然变出一个瓷瓶道:“你愧疚不已,我还罪恶不已呢!喏,早给你备好了上好的创伤药。” “哎呀!”乌云珠一脸“嫌弃”地推开王嫣然的手,道:“昨儿睡前你巴巴给了我一瓶青玉白药,我就用了一些,今天果然大好了,不信你看看。”乌云珠翻开袖口展示给王嫣然看。 见乌云珠虎口处的划口已经止血了,现在正慢慢愈合,不过王嫣然不放心地重新把金疮药塞进乌云珠手里边,道:“伤口快要愈合了,不过恐留下疤痕,回来我叫御药房给你弄个马油给你祛疤痕,你的手就完好如初了。” “一个清玉白,一个金创药就足矣,不过御药房没有马油这个稀罕物,奴婢也从未听说马油能有祛疤的功效。”乌云珠收下了金疮药,她如此为她操心,她怎能不受? 这倒提醒了王嫣然:“哦,你说的对,如今羙国里根本没有马油这类护肤品,只有我出生的地方有。” 乌云珠却揣着好奇心觑着道:“您能方便透露你出生的地方叫什么地名吗?” 王嫣然呆愣一下,突然狡黠一笑,道:“叫B市,你听过么?”乌云珠紧巴巴地柳眉,十分懵然地摇头,王嫣然说实话道:“说白了,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接着留给她高深莫测的笑容。 “另一个世界?”乌云珠纳罕地学她的话重复着,怎么说在她嘴里有种奇葩的感觉。 一个宫女从室内转到了椒房殿寝室,乌云珠敏感地觉得有人来了,不忘跟王嫣然嘱咐道:“有人来了,别忘了你我称呼。” 瞧乌云珠话很急,知道她在意宫里的规矩,王嫣然乖乖地点头“哦”了一声,遂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打量自己,检视自己的眼睛,红肿下去了,只留黑眼圈下不去。 “进来吧。”乌云珠摆好一贯姑姑的架势正色一声。 “是。”宫女进来端出一个托盘躬身跪了下来。 乌云珠低眼瞟着托盘上的方物才乍然想起来一件事,便接了过去道:“下去吧!” “是。”宫女低头退了出去,乌云珠端着托盘跪坐在梳妆前王嫣然身旁。 “娘娘您看。”乌云珠在托盘的一张白绢掀开,里面是个烧焦之物。 “什么东西?”王嫣然细细打量,这是一方普通白布上面斑点劣迹,有大片被烧焦,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点。 “娘娘你再仔细瞧瞧。”乌云珠指了指烧焦的周围还有未烧焦的白布,她随手一点:“您看这是什么?”她提示一声。 顺着她的手上指点看去,劣迹斑斑上面,王嫣然看到了几点褪不掉的红点,不只一个,但围着烧焦物就有数个。 思绪立马清明,但还待有疑问:“这......这好像......就是——”一时用语言怎么表达这方物,却见乌云珠极肯定地点头。 疑问已经不再是疑问了,不过王嫣然机警地问:“哪里来的?” 乌云珠凑过去低声道:“您昨日还叫奴婢盯着悦蝶轩那位吗?然后从珂儿睡觉的院子外面一个不起眼一堆污物中找出来的新鲜废物,这等与别的废物不同,看是刚刚丢弃的。” “珂儿怎么会?”王嫣然不解,珂儿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帮衬宓淑嫔,难道宓淑嫔给了她什么好处? “莫不是宓淑嫔她......”乌云珠猜疑不已。 “或许她肚子里的早已不在了,这等污物既然是从她那里来的,那么一定就是了。不过我不解的是,她既然有了小产,为何不叫太医来见?” “还不是怕皇上知道了她肚子里的没了就受到了冷待。”乌云珠道。 王嫣然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她一旦小产,皇上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了,不过你可知她为何突然小产的吗?” 乌云珠摇头:“奴婢不知,但咱们可以去查。” “好,你且多带着银子去御药房那些太医们打听打听,记住一定要隐秘,别让人瞧见,塞给他们点银子,不怕他们吐不出来实话。” “是,奴婢遵旨。”乌云珠低头应了一声,又道:“今早上皇上竟晋欢妃为宸妃。” 王嫣然不在乎地莞尔一笑道:“她昨日做出这许努力也是今日应得的。” 乌云珠真正理解王嫣然事不关已的性情,索性不为她打抱不平了,只要她快乐,乌云珠何必把她推到不高兴的边缘上痛着,接着她又道:“不只欢宸妃,其她嫔妃也得到了封升。” “哦,你说说,皇上封她们都是哪个位分,免得再见她们我竟蒙在了鼓里似的。” “宓淑嫔晋位为宓充媛,淳贵姬进升为淳嫔,柳姬昨日舞蹈甚得皇上欢心,故特意晋位为贵姬,最后红常在只升一个品阶丽人。”乌云珠一一如实报道。 王嫣然点了点头:“好,本宫都了解十分清楚了。” “不知娘娘梳妆打扮完毕之后还要召见她们吗?”乌云珠问道。 “好吧,她们都得了位分,本宫不见实在不合情理之中。”顿了,她突然又问:“不知悠然公主的婚事是否有了眉目?” 乌云珠回道:“刚刚小禄子过来说,皇上与魏宰相已经商议好婚期日程,婚期定在后天九月十九。” “九月十九,长长久久的确好意头。”王嫣然笑道。 “只要婚期已定,魏将军定少叨扰皇后您了。”乌云珠亦是笑说。 “但愿老天爷能如此安排,我就阿弥陀佛了。”王嫣然双手合十朝上拜了拜。 王嫣然特地在御花园中安排新晋的嫔妃们相聚在这里,御花园中满是菊花花海,纵使她们都不是喜欢吟诗作赋的本领,却能有观花的喜好怡养着美好心情,其中也不乏暗斗争讥、好高骛远。 欢宸妃一出现在嫔妃之中,一身紫色华袍上绣着金盏花,头戴牡丹绢花并金银珠花和金银玉簪子可谓赚足了风头,甩了平常新封的嫔妃好几条街,反倒她们新晋的衣袍在欢宸妃面前黯然失色了。 她们眼里虽憎恨欢宸妃打扮太华美都以为她东山再起,再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但是在王嫣然看来,欢宸妃如今气势不再似以往咄咄逼人了,她的这一身华美行头一半是皇上赏下来的,另一半比如她头上的簪子并珠花都是王嫣然刚刚赏下来的,她如此穿戴风头劲大,可也是一品妃子该有的打扮。 王嫣然再另眼瞧着其她嫔妃,除了红丽人只一身朱红色烟花散花裙,柳贵姬打扮甚是清雅,一身银白衣袍并襦裙,衣裳点缀些水墨风格,瞧着比以往稳重许多;淳嫔一身鹅黄色高腰襦裙,依旧当初小姑娘的情节;而宓淑嫔一身绯色兰花纹纱袍坐在王嫣然已经备好的文椅上正端茶吹着茶盏上漂浮的茶叶,凤眼一角不时觑着不远处闻着菊花香的欢宸妃。 王嫣然也顺着她的不善目光延伸到欢宸妃身上,心内暗暗摇头,宓充媛不好好善待着自己身子却要盯着欢宸妃不快,何必自找气受呢! 罢了,罢了,有句话叫: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怪不得女人见了男人互相吸引,反倒见了同为女人就为了异性互相排斥。 王嫣然红唇轻启,特意走过来凑近宓充媛身旁,坐在了她相邻茶几的桌面,笑道:“恭喜宓充媛今日晋升。” 宓充媛刚才源源不断盯着欢宸妃一举一动,好似她仿佛长了一颗钉,宓充媛就想着办法怎么除掉这颗钉子,不想王嫣然已经坐在她身旁与她搭讪。 “啊,皇后娘娘。”她忙想起身,不小心弄倒茶盏在茶几上洒满全是,旁边夏荷见状一边顾着宓充媛有没有事一边用自己的绢子擦桌案,又慌忙对王嫣然表示歉意地福身。 “都怪嫔妾不好,弄洒了水泼到了您身上。”宓充媛刚要起身福安恕罪,被王嫣然一手拦下了。 “你怀着身孕......”她机警地瞟向她的肚子,她肚子上看着隆起了比之前大点,却反感想到她肚子里是不是垫了什么东西,不过转瞬间不为了让宓充媛察觉她脸上异样,转而轻声道:“坐下吧,别劳累你的身子。” “谢皇后娘娘关怀。”宓充媛淡淡感激道,又闻王嫣然问道:“你收到本宫送的礼品可中你的心意?” 宓充媛回道:“皇后娘娘赐的礼品都是极好的,很合嫔妾心意。” 王嫣然道:“你喜欢就好。” “嗯。”宓充媛点下头,静默一会儿之后对王嫣然请辞道:“皇后娘娘,方才嫔妾身子有些乏累,不能呆在这里太久,嫔妾可否先回悦蝶轩歇息一阵,再来与皇后娘娘问安?” 王嫣然也不强留她道:“今日难为你亲自过来请安,问安就不必了,你怀着孕已经在嫔妃中很特殊了,本宫特例你以后一切免安。” “谢皇后娘娘体谅,嫔妾就先退下了。”宓充媛站了起来服过安后离开了。 王嫣然目送宓充媛,思绪万千,她不想算计宓充媛,但总有一天宓充媛她会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正文 21.转性 “咦,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王嫣然从目送回到方前说话人的身上,欢妃手里握着一束菊花站在王嫣然跟前,她刚好望向宓充媛刚刚消失的背影,隐隐不满道:“走了也不说一声,真真不懂规矩。” 王嫣然叹然道:“她只是身子不舒服提前告辞,又看到你们观赏高兴,不愿打扰你们的兴致罢了。”王嫣然朝旁边宓充媛空了的位置对欢宸妃指了指,继而道:“你不要多心。” 欢宸妃坐定后,王嫣然赶忙叫乌云珠重新沏杯茶来,很快小禄子端来新沏好的茶放到欢宸妃面前,又把宓充媛用过的撤掉。 “不是臣妾多心,而是您太菩萨心肠了。若她能惦记着您之前对她的提拔,引了她见了皇上的话,她必得对您感恩戴德,如今见她这般对您冷冷淡淡,浑然不惦记着皇后娘娘当时的恩德,想必她算是没良心之人。”欢宸妃端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王嫣然无言莞尔一笑,伸出玉指对着欢宸妃嗔笑道:“就你嘴巴厉害,本宫都说不过你。” “皇后你也别跟臣妾打趣,臣妾也是为你打抱不平罢了。”欢宸妃笑着放下了茶盏。 “好,你的好心本宫妥妥地领受了。”王嫣然满脸感激地捂着胸口道。 欢宸妃“扑哧”一笑地用紫色袖子掩住了笑意。 “皇后娘娘,妾身子不适,能否提前告假?” 王嫣然和欢宸妃循声往前一看,红丽人一脸难色地请求看她们。 “哟,瞧瞧。”欢宸妃冲王嫣然边道边用玉指朝红丽人晃荡道,“宓充媛刚刚身子不适,这个又赶着架子也闹着身子不适,合着她们似乎都商量好了似的。”她半开玩笑地调侃,恐的红丽人连忙辩解。 “宸妃娘娘此话差矣,妾没有您说的这般。”红丽人憋着脸忍气道。 欢宸妃听她如此放肆,本该发一顿怒气,但她却意外继续笑着只对王嫣然道:“瞧瞧,这要放在之前,臣妾定会大发雷霆,可是现在啊。”她扭过头来看着红丽人,道:“本宫乃是正一品宸妃,绝不能为你这等低位分的人生了气,免得让你们看了本宫的做法会有不妥之当。”她话是这么说,气真没发出来,但话里话外满是讥讽。 王嫣然打心眼里对欢宸妃撇了撇嘴,至于么,说白了不就顶着正一品妃子好在别的嫔妃面前做个好榜样,把之前得罪的人全部讨好起来,好让她们看到如今的欢宸妃大度贤淑。 罢了,她炫她的“母仪天下”,王嫣然转而对红丽人问道:“请太医过来瞧你的病了吗?有没有把过平安脉?” 红丽人被问得心里一紧,开口说了莫须有的事:“今日来了信期,妾浑身乏力,请皇后娘娘允许妾回去好好调养。”她深深福安道。 欢宸妃白了她一眼,嘴里细碎碎地道:“不就想提前离开这里,早些回去好跟宓充媛聚在一起聊私房话!”她话虽小,但王嫣然和红丽人还是听得见的,只有淳嫔和柳贵姬在不远处还痴迷赏菊花。 “皇后娘娘明鉴!”红丽人忽然跪了下来,道:“妾没有宸妃娘娘说的如此下作,妾真的身体不舒服。”她急切切地辩解,惹来淳嫔和柳贵姬都顿住了手,齐齐朝红丽人看去。 王嫣然胳臂肘搁在茶几上并支撑着头,道:“看你在这呆着也甚无趣,本宫允你回去好好歇歇。” “多谢皇后娘娘。”红丽人起身欲要走,欢宸妃高着调子道:“代本宫向宓充媛问声好!” 红丽人急得憋红了脸,慌不择路地走远了。 淳嫔和柳贵姬一人手里握着几朵明艳的菊花走了过来,二人目光还定格在红丽人刚离开的背影。 “皇后娘娘,红丽人她......”柳贵姬回过神来碰见欢宸妃的美丽双眸时因惧怕她之前的霸道故而低下了头。 “她去瞧宓充媛了。”欢宸妃抢王嫣然一步的话道,她换了个姿态瞧着柳贵姬低头的样子,又看了看淳嫔目光有意避开她转望向茶几处,朱唇弯起道:“两位妹妹,本宫在你们看来有这么可怕吗?本宫又不是一只母老虎。” 王嫣然在旁边“扑哧”低头掩袖而笑地轻轻摇头,莞尔抬起头道:“以前你确确实实是只母老虎,人人都怕你,现在淳嫔她们不知道你现在转性了,脾气变好了,就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才好。” “瞧臣妾,没想到之前的种种反而害得妹妹们都怕了本宫不成,好似本宫之前是个‘暴君’。”说罢,同王嫣然哈哈一笑,淳嫔和柳贵姬见她们二人这般笑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低头抿笑,不知欢宸妃早已站起来,伸手拉着她们二人的手,她们二人意外地抬头,欢宸妃柔柔笑说:“以前本宫做了什么错事,惹两个妹妹伤心了,还请妹妹们不要记着本宫不好之处,姐姐在这向你们二位赔罪了。”欢宸妃盈盈一蹲身福下去,恐得淳嫔和柳贵姬忙扶起欢宸妃,个个惊慌不已道:“我们不敢受宸妃娘娘如此大礼,宸妃娘娘您起身吧。” “多谢妹妹们不计前嫌,姐姐感激不尽。”欢宸妃直起了身子。 王嫣然这才对她们道:“好啦,你们三人互相赔罪,还不嫌站着说话腰也疼了。” “皇后你真会拿我们打趣!”欢宸妃娇嗔一笑,与淳嫔和柳贵姬一同围着茶几坐了下去。 乌云珠早已为淳嫔和柳贵姬备好了茶。 欢宸妃对她们二人道:“出来久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二人依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欢宸妃只是端着茶盏,眼角不由自主地瞧着红丽人刚刚消失的地方,心有芥蒂地道:“皇后娘娘你心虽善,却不知道有句话说‘心善被人欺’的道理吗?” “本宫这么做也是放长线钓大鱼。”王嫣然悠悠地道,眼睛也望向欢宸妃所望的方向。 “放长线钓大鱼,什么意思?”欢宸妃问。 “宓充媛乃是本宫宫里出来的人,之前皇上早就看上了她,就算你未得宠,她还不是照样背着本宫勾引皇上吗。”她回过神来,欢宸妃藏不住地现出怒色,她继续道:“要论聪慧城府也就只有她了,本宫早就知道她心里所要的是什么,就算她不说,本宫心里已经有数了。” 欢宸妃一扫脸上阴霾,好奇心突发地问:“娘娘您跟我们说说,您猜到了宓充媛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呢?” 王嫣然神秘莫测地瞧着欢宸妃:“本宫此刻猜不出来,来日方长,你们自会知道的。” “哎呀,您真是的,我们姐妹在一起那么久了,还不肯道明,真真私心。”欢宸妃调侃打趣道。 王嫣然笑了笑,对淳嫔和柳贵姬道:“你们喝好了吗?” 淳嫔放下茶盏道:“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她又看着三个人道:“走,咱们一起去陆太妃那里瞧瞧悠然公主的嫁妆备的怎么样了。” 三个人点头:“是。” 正文 1.悠然嫁妆 陆太妃的安处苑在长乐殿宫里的一座,周围种着青竹,环境十分清静,正结合了陆太妃的喜好。她人年岁渐大,热闹的地方她很不耐凑过去,人多杂的地方又恐扰了清静,故而王嫣然只为陆太妃安排了两三个年长稳重的宫女陪伴陆太妃。 悠然公主与陆太妃同住,王嫣然带着欢宸妃她们这些人拜见了陆太妃,又让悠然公主对她们每个人福安之后,均都围着悠然公主到梳妆前挑点了几个妆花为后天出嫁作准备。 “瞧皇后娘娘送的嫁妆真是丰厚啊。”欢宸妃看了屋内一圈的几大百宝箱子,眉飞色舞地道:“若不我们几个也把自己的送给悠然当嫁妆可好?”她对淳嫔和柳贵姬提议道。 二人都道:“甚好。”接着淳嫔从手腕上的玉镯和头上几个好看的几色簪子脱了下来道:“嫔妾身上没别的好东西,倒是这些乃是嫔妾的珍爱,眼看公主出嫁,送给你算陪嫁了。” 柳贵姬摘下头上新得的金簪和脱下手腕上的翡翠道:“嫔妾今日从皇上那新得来的首饰,还请悠然公主笑纳一并收下吧!” 悠然公主盛情难却地道:“两位娘娘身上的东西,儿臣怎敢收。” “叫你收你就收了吧,别客气全凭当我们做姨母的一点心意。”欢宸妃对悠然公主说道。 悠然公主询望着身后王嫣然,王嫣然则道:“欢宸妃说的对,你就收下吧,她们都是好心待你的。” “谢淳嫔娘娘,谢柳贵姬娘娘。”悠然公主站起来对着淳柳二人深深福身。 “公主快起来。”淳嫔和柳贵姬一边一个扶着悠然公主的手道。 悠然公主道了声谢重新坐回在梳妆台前。 “不过这点礼物哪够呢,不如我们回去再好好地准备,你们说是也不是?”欢宸妃看了一眼梳妆台上淳嫔和柳贵姬凑的嫁妆,又扭头扫了一圈皇后送来的几箱嫁妆道。 淳嫔和柳贵姬也看到了一屋子的嫁妆,道:“我们这里虽不多,也没有皇后娘娘的丰厚,不如我们凑一块送给悠然公主好吗,宸妃娘娘。” 王嫣然这时候道:“只要心意到了就行,本宫送了一堆箱子足够悠然公主用半辈子了,你们既然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这等珍贵,就不必回去再准备了,你们私房钱存来也不易。”然后对欢宸妃道:“本宫觉得欢宸妃宫里稀罕的东西不少,不如挑来几件送给悠然公主可否?” 欢宸妃笑着把头一回道:“不用皇后娘娘提醒,臣妾毕竟是悠然公主的媒人,自然送给她一份重礼!”她双手按在了悠然公主双肩,悠然公主待要起来道谢,欢宸妃道:“哎哟你快坐着吧,这点谢意就不必了,全是姨嫂一片心意。” “儿臣谢谢宸妃娘娘的美意。”悠然公主坐着对着铜镜里自己身后的欢宸妃脸红地点头道。 “不谢不谢。”欢宸妃笑道。 这时陆太妃从另一屋走出来道:“几位娘娘想必都有些饿了吧,不如在老尊寒舍里用一膳可好?”陆太妃身后的几个宫女已经端着托盘上的各色点心站好。 王嫣然对陆太妃恭敬地道:“多谢陆太妃盛情。”接着转身对身后的几个嫔妃道:“我们在御花园外边赏玩了半天,不如在陆太妃这里用一膳再走吧。” 欢宸妃领头福安道:“是,皇后娘娘。”又对陆太妃福安道:“臣妾/嫔妾/妾多谢陆太妃款待。” 陆太妃与王嫣然并欢宸妃和淳嫔柳贵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悠然公主也坐在陆太妃身边,几个宫女就把点心都放在了桌案上,并放好茶盏。 听陆太妃道:“大家都别客气,都吃吧。” “是。”王嫣然带头道了一声,便同陆太妃一边饮茶一边吃各色点心,欢宸妃对牡丹酥赞不绝口,淳嫔赞了一声梅花烙饼好吃,柳贵姬又拿走一口酥,王嫣然吃过了一个枣泥糕喝了口茶水。 陆太妃和悠然公主不时指了指这个好吃那个也很好吃,又叫宫女再端来几个点心好让这里的娘娘们吃得尽兴,接着她们聊到有趣的事都咯咯地笑起来不停,欢宸妃笑得不住喷出眼泪,淳嫔羞涩地抿着嘴笑,柳贵姬同悠然公主搂着肩膀笑个不停,王嫣然与陆太妃对视相笑一番。 午膳毕,王嫣然带着欢宸妃她们辞别了陆太妃将要回宫了,这里虽是欢宸妃的长乐殿,但她们走在宫道上不免闲话叙聊,王嫣然与欢宸妃闲聊宫内事,淳嫔和柳贵姬在后面互相说着话。 “皇后昨儿臣妾跟皇上说了。”欢宸妃边走边凑着王嫣然道。 “你与皇上说什么了?”王嫣然问。 “臣妾向皇上提议以后宠幸姐妹们要轮着来,昨天皇上宠幸了臣妾,今天皇上该上您的椒房殿住一宿,然后明天便是淳嫔、柳贵姬,以此类推。”欢宸妃回头对淳嫔和柳贵姬讲道 王嫣然一时哑言,又闻欢宸妃问淳嫔和柳贵姬道:“你们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淳嫔和柳贵姬自然觉得欢宸妃今非昔比,能把皇上的宠爱也学会分给她们一部分,并无任何异议道:“嫔妾觉得宸妃娘娘这样安排甚好。” 柳贵姬也附和赞同,只有王嫣然心里万般不耐。 “可是......”她想找借口拒绝,欢宸妃拉着她的手握住了。 她十分热心地道:“皇后娘娘不必感激臣妾,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说罢,回头冲淳嫔、柳贵姬真心地笑。 王嫣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意思是她今晚不想跟卫泾在一张床上睡觉!咳,看似欢宸妃做了一件好事,实际上她把好事变成了坏她的事办,而欢宸妃此时还不知道王嫣然心里一点都不爱着卫泾,没有她爱卫泾那么痴,也没有淳嫔和柳贵姬那样眼里只爱着这个皇上,她们只见的触碰的只有皇上。 “你......昨天真跟皇上这么说了?”王嫣然纵使拒绝也不能当着她们面喊我不爱皇上吧,不想跟他睡觉吧,心里千思百转,愣是找不到借口让欢宸妃改口。 “嗯啊,皇后娘娘您今晚就等着皇上临幸吧!臣妾知道这些年来皇上鲜少去你宫里,然而最近您对臣妾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臣妾想不出真正感激皇后您的心意,只能帮您把皇上的心收拢住了。”欢宸妃在王嫣然眼底下张开手又团团握住,意在让她把握机会,不要辜负欢宸妃好不容易争来的雨露。 王嫣然心内捂额长叹了一百个气,面对欢宸妃的乐于助人,她真觉得还是以前坏一点的欢妃比现在的欢宸妃要好很多,至少脾气霸道的欢妃才不会把皇上分给她的全部呢,她宁愿喜欢之前坏的欢妃,而不是现在把好心办成坏事的欢宸妃。 正文 2.拒寝 将近夜晚,王嫣然一顿饭也顾不上吃,在侧房里从尽头走到另一头,来回也不只重复了几次,脑海里满全是欢宸妃把雨露转让给她的话。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宸妃说的话,皇上怎能一口答应了呢。”她脚步飞快,只是侧房里空间比较小,乌云珠数了数她来回走的次数也有一百多回了,最后她也数着凌乱了。 “娘娘你来回走动已经一个时辰了,不如歇歇喝口茶吧!您连晚膳都未曾进过一口。”乌云珠从宫女早备好端来的茶盏放在了炕上的茶几上,回了头见王嫣然没有听到她的劝动。 “不行,不行,我可不想侍寝!”王嫣然边走边摇头。 乌云珠叹了气地把托盘上的茶盏一放好才搁下来,转身道:“不就皇上来椒房殿让娘娘您侍寝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王嫣然总算听闻她一些话,站住了脚,别别扭扭地道:“可我不想跟皇上一起侍寝!” “娘娘您——”乌云珠欲要劝解她,突然知道王嫣然说过她不爱皇上,可是......“娘娘,别怪奴婢多嘴,奴婢知道您不喜欢皇上,但到底他也是您的夫君吧?民间常言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个女人嫁给男人之前会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不就一结婚掀开了喜盖,眼里心里就认定了眼前的男人了,过日子也随着跟男人过苦日子的过苦日子,过富有的就富有。” “你说的倒轻松,可我就不想随波逐流,不想认这个理,我有我的想法,有我的自由。”王嫣然说完,那点烦恼又重来,她继续来回踱步。 “娘娘!”乌云珠拉长了调子,她不理解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家娘娘听了怎么就那么固执,“自古以来女人都是如此,男人三妻六妾不只在宫里,宫外比比皆是。奴婢知道您心里只喜欢一个男人待您一生一世,可是这世上没有您想得十全十美的。” “若这样,我倒不如不结婚了!”王嫣然急上心头脱口而出。 “现在您已经是正宫娘娘,皇上的唯一的皇后,何来说您不结婚呢?”乌云珠倒提醒她一句。 王嫣然又站住,扭头看乌云珠怔了怔,终于发现自己脱口说的与现实不符,便赌气地坐在了炕上,手肘搁在茶几上支起来撑着下巴嘀咕道:“宸妃这等好心对我来说简直是定时大弹,她怎么跟皇上这般殷勤要我与她轮流侍奉皇上,倒不如把她改回原府也好再不用我与皇上睡一张床上了。” 乌云珠听见了,忙地走到侧房外门口张望左右,见宫女太监们都被她早早打发去了,才放心地走回来,站到王嫣然跟前皱着柳眉问:“宸妃娘娘为何肯把皇上分给您呢?” 王嫣然无精打采赌气道:“许是她把好心办成坏事了。” 乌云珠不禁想到了另外一层,不安地问:“难道她知道你和魏将军的事了?” 王嫣然抬起头愣怔地问:“她知道我和魏将军什么事?”瞧着乌云珠审问的样子,明白她所想的已经误解成另一个意思了,摆手道:“欢宸妃没那么聪明,她那简单的头脑不会注意我和魏将军那点破事,她没你想的那样复杂。” 乌云珠松了柳眉,喘了一口气道:“若这样,欢宸妃这么做不正是娘娘您所想要的吗。” “我——”王嫣然欲要否认,乌云珠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娘娘虽然云珠不知您是从哪里来的,但云珠只告诉你一件事——来到这里只能认命。民间常言道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宫里有个三妻四妾不足见,宫外的每家每户都比比皆是。您何必为了自己守身如玉,而不爱皇上呢?自古以来,女人嫁夫不都是掀开盖头才知道眼前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夫君,何来谈爱与不爱?” 王嫣然沉默地低下头来,不是觉得乌云珠这话说的有道理,而是她所想的道理这里一个人都不听也不想去懂,而乌云珠说的应证着这个时代的社会风习,女人在封建制度中本就身份低下,没有任何发言权,就更别说女人改变命运的话了,也别指望女人的保护权了。 “娘娘。”乌云珠说完,好半天不听她强词夺理,故而也低头瞧着她沉默的样子,乌云珠不忍地道:“安悦姐姐你在生乌云珠的气么?” 王嫣然抬眸,勉强一笑道:“没有。”半晌她放下胳臂,没精打采地低低对她说:“沐浴更衣吧。”她站了起来,轻轻越过乌云珠身边,“一会儿皇上就该来了。” 乌云珠听出此言,立马欢快地福身回应:“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沐浴过后,王嫣然披上一身肉色薄纱站在寝室中,光着脚踏上床榻下的台阶,然后转身坐定。 乌云珠在侧细心帮她理好薄纱下的拖尾,进而仔细看了看她乌黑的头发,直到看得满意再把眼中和手中的全都放了下来。 王嫣然刚低头看着下面薄纱撒了满地,殿外高唱道:“皇上驾到!” 王嫣然抬头,便听乌云珠惊喜道:“皇上果然来了!”她话一落,王嫣然眯着眼睛斜斜看她,心想:她倒比我还热切期盼皇上过来。接着乌云珠扭头看着她鲜艳地笑时,王嫣然立刻改视前方,出了寝室屏风,见迎面走来卫泾,未及看他的脸,打量他的样子,王嫣然低头福安:“臣妾请皇上万福金安。” 卫泾一入眼帘她的肉色打扮,她低头盈盈地福身,不觉心内澎湃地一手拉着她的手扶了起来:“皇后!”惊叹一声之后,她清秀得不沾一点脂粉越发清丽脱俗。 王嫣然把他着迷的表情看在眼里,匆忙低下头去,眼里心里一阵哆嗦地起鸡皮疙瘩。她本无心打扮,却不想他看了一眼后激动地热切目光,她反感他这样反应。 “奴婢退下了。”乌云珠见卫泾看王嫣然的眼神都直了,不禁喜笑颜开地低头福身,抬头脚步也不停地往外逶迤。 王嫣然心内喊道:“不要走!”她死盯着乌云珠眨眨眼儿。 乌云珠似乎并没奏效,她瞧见了王嫣然不寻常的动作,然而脚步已经走到殿外门口了,只等着余下的宫女太监们都退到殿外,最后大门“嘭”地关上了。 好呀,她居然肯不听她的话就走了!王嫣然心里忿忿,转头碰上了卫泾一双柔情似水的双瞳。 “皇......皇上。”王嫣然本能地往外躲,脚步悄悄后退几步,要与卫泾保持一点距离,谁料他一只手已经揽住她的腰肢,听他柔软地道:“大婚那天朕说好要与你合卺,如今朕要实现皇后同房的愿望。” 愿望,她何曾想过与他同床的愿望,那可是天大的冤枉! 正出神想着怎么反抗,卫泾已经把她横抱起来,王嫣然惊诧地“啊”地一声:“皇上,不可!” 卫泾抱着她刚入寝室顿住了,凑近她的脸问:“皇后为何不可。” 王嫣然语塞,她不能真实告诉她不想跟他上炕吧。 她装作羞红着脸偏了偏头,羞答答地道:“臣妾怕......” 卫泾没挺全了就哈哈一笑地安慰道:“不怕,有朕在。” 王嫣然连忙否认道:“不是。”顿下,眼觑着卫泾表情,他正为她说的“不是”怔愣了,王嫣然心想: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否则触犯龙颜,对自己也无任何好处。她低下头继续道:“臣妾怕皇上抱着臣妾会累着。” 卫泾笑道:“皇后不必担心朕,朕的体力可好了。” 她没问床上体力活,王嫣然开始挠心了,真是越描越黑! “皇上,皇上皇上——”眼看他抱着她来到床沿,王嫣然想了好多借口愣是一句也想不起来说什么。 “怎么了?”他把她抱在床榻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皱着小柳眉的样子。 “您......您慢点......”除了这些话能跟他同床前的机会拉长,再不能说狠话惹龙颜了。 上帝啊,请您发发慈悲帮帮我吧! 王嫣然在心里疯狂祈祷。 椒房殿殿外 乌云珠临走之际对小禄子吩咐道:“小禄子你带着几个人在殿外守着,若有什么事你尽管叫她们进去,然后打发人告知本姑姑一声就是了。” “是,乌姑姑。”小禄子打个千儿道。 乌云珠放心地离开左右。 待乌云珠消失在拐角处,小禄子眼眉不安地盯着禁闭大门,今夜皇上真临幸了皇后,后果不堪设想,若皇上知道了皇后不是清白之身,那么她与魏将军的事就东窗事发。 他很无头绪,却要探个究竟地趴门缝上听里面的动静,半晌里面只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模糊不清,正急不可耐的时候,一个面生的宫女急急地跑上来。 宫女见了冲她上下打量的小禄子,福安道:“见过禄公公。” 小禄子瞧出她不是椒房殿的,倒好像在悦蝶轩外照过几次面,指着小宫女一脸不耐地道:“你是悦蝶轩的吧?” “回禄公公,奴婢正是......”宫女欲往下说,就被小禄子边推摊她,边摆手道:“走走走,不管你家娘娘有什么事,本家绝不替你通报。” “禄公公,禄公公——”宫女走回来依旧被小禄子拦着,她急忙出口道:“不是充媛娘娘,而是韵艳厅的有喜了。” 小禄子一听,顿住了,瞧了宫女几眼,道:“你说哪个的?谁又有喜了?” 宫女一字一句地回道:“是韵艳厅的淳嫔娘娘有喜了!” 正文 3.及时雨 卫泾把她放到床榻上,王嫣然窘迫地从榻上起身,卫泾也跟着上了榻,王嫣然侧眼不安地看到他把鞋也脱下去,露出他的白套袜。 “皇上......”转过眼去,卫泾已经爬到她身边来了,两只手围着她周身支撑着,渐渐地他凑近了她的俏脸。 “皇后......”他亲昵温柔地叫一声,仿佛暧昧的空气里,王嫣然感觉头顶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他欲要亲近,眼睑朝着她朱唇凑近,王嫣然欲往后一点点地退,她越要退,卫泾的脸越要凑了过去。他浑厚的气息,王嫣然不敢恭维,不是因为他气味难闻,而是她觉得他这样很不能来电。 到了无路可退,他的唇刚触碰到她时,她立刻转过了脸,亲上了她白皙脸颊,他伸手掴住了她的脖颈,顺着她的脸颊舔舐她的脖颈,王嫣然宛如被电击了背后挺直,她抬起手穿进她与他之间衣襟试图推开。 “皇上,别......”他不理她搞小动作的手,紧紧挨着她,在她脖颈下搜寻,终于拉住了她的衣领,轻轻扒开。 王嫣然痛苦狼狈地皱起柳眉,她依然偏着头,不敢正脸与他相对,她努力地抬手贴着他的胸膛,他却紧紧地贴着她,令她哪怕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开他。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小禄子有要事禀报!”小禄子突然出现,王嫣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就是及时雨,解救了她处在床榻上的尴尬,但是...... 卫泾死死地扯着她的衣领,王嫣然扭头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死死攥着衣领不放,卫泾才扒不开,而他低头继续在她肩膀处摩挲,肉色的薄纱透出她里面的肌肤。 “皇上有人向您通报。”王嫣然推开他的肩膀,听他“嗯”了一声,似乎在她身上还意犹未尽地张着醉眼迷离的目光,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嘴唇撅着似有亲不完的举动。 “皇上。”她握住他的手从她衣领上拉了下去,他悻悻地盯着她身上某一处,似乎他想发泄的时候有人偏偏阻止着他,他才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事?”见他久久不说话,只顾一脸愠怒,王嫣然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扭头望向了雕着花娄的屏风。 屏风外,小禄子恭敬声音传来:“回禀皇上,皇后娘娘,韵艳厅的淳嫔娘娘有喜了。” “果真?”王嫣然很诧异地问,接着闪着亮光朝卫泾看来,卫泾脸上渐渐好转。 他缓缓地看着屏风幽幽地问:“你说的确是实话?” 小禄子听到后,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刚刚见到悦蝶轩的宫女,才听她说知晓的。” “悦蝶轩?”卫泾眯起眼睛,想了想道:“宓充媛怎会派宫女通报呢?” 小禄子不急着答话,反倒等到了王嫣然说话:“皇上,淳嫔与宓充媛是住在一处的,而且淳嫔归宓充媛管理。” “原来如此,宓充媛是否还在悦蝶轩住着?”卫泾突然不关心淳嫔有孕的事,反而更关心宓充媛的住处。 王嫣然淡淡地道:“是的。” 卫泾泄气地下了榻,王嫣然赶紧冲外面道:“来人。” 屏风外小禄子赶忙冲守夜的宫女指挥了两三个进入屏风内福过安,两个宫女过来蹲了下来,为卫泾穿龙靴。 “宓充媛应当换换住处了。”卫泾穿好靴子站了起来道,并没有转身。 王嫣然也在宫女帮助下,穿好鞋子,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淳嫔。”接着她福身,笑道:“臣妾恭喜皇上再添龙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卫泾背对着她甩下手道。 许是得不到她的禁果,卫泾有些生气了。不过王嫣然并不放在心上,她巴不得这时候有事呢。 然后卫泾转出屏风,见外面只有小禄子,接着王嫣然也转出来了,三个宫女一边服侍她穿好正经的外袍,长发稍稍挽起用金簪和珠花定住。 “走,去看看淳嫔。”卫泾径直朝殿外走。 王嫣然打扮停当后,紧随其后,与卫泾出了椒房殿,乌云珠从另一头赶来,不小心斜挡住了帝后,卫泾冷不丁站住脚,不耐地看着碍眼的人。 “奴婢请皇上、皇后娘娘安。”乌云珠匆匆福安。 卫泾不知其味地淡道:“起来吧。”说完,他甩袖离去。 王嫣然走过去时,匆匆对乌云珠道:“与本宫和皇上赶往韵艳厅。” “啊?”乌云珠错愕地抬眸,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要去韵艳厅,转眼瞧了一堆人,发现有一个面生的宫女,也认出那位是悦蝶轩的。 眼看王嫣然跟随卫泾身后,她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跟在她身旁的小禄子,小禄子无辜地把头低下来了,一边跟上王嫣然的步伐,不死心地问:“娘娘大半夜的为何要去韵艳厅啊!”她斜眼不怀好意地瞧了一眼悦蝶轩的宫女,那宫女似乎怕她的目光,便一直低着头走路。 “淳嫔突然有孕了。”王嫣然急匆匆道。 “啊,哦。”乌云珠低头走着,斜眼瞟向小禄子,悻悻低声道:“是不是你在搞事,诚心的是不?” 小禄子知道乌云珠在气什么,不就是帝后床第之事他碍着他们了,无辜道:“乌姑姑这事不怪小禄子,是淳嫔娘娘真的有孕了......”他想继续说下去,不料没有泯灭乌云珠头上的气。 到了韵艳厅,王嫣然还未见到淳嫔,一道娇声传来:“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又听到卫泾讲道:“爱妃平身。爱妃淳嫔怎样了,是否真的有喜了?” 宓充媛无限宽慰地对卫泾道:“淳嫔确实有喜了,嫔妾才刚刚得知。” 王嫣然瞧着宓充媛对着卫泾含情脉脉的目光,打断道:“太医诊出淳嫔几个月的身孕了?” 宓充媛舍不得地从卫泾身上拿开,福安道:“回皇后娘娘,太医有诊断出淳嫔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三个月,太好了,淳嫔——”卫泾听罢,惊喜溢于言表地走近寝室急着去瞧瞧淳嫔。 王嫣然不急着跟上去,而是拿眼注意了一下宓充媛的身子,尤其在她肚子上多瞧了几眼,便走上去,拉她的手道:“辛苦你了。”原来她的肚子还是做的那么天衣无缝。 宓充媛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淳嫔本该是嫔妾这里管着,必由嫔妾照顾应该的。” “嗯,很好。”王嫣然放下她的柔荑,不禁暗里仔细打量她的肚子,总觉得她身上有些蹊跷。“走,我们一起去瞧瞧淳嫔。” “是。”宓充媛等着王嫣然进去,她才跟在后面。 卫泾坐在淳嫔榻上,拉着她的手不放地温柔道:“爱妃你可算给朕怀了个龙子。” 淳嫔意外收获卫泾的关怀,甜蜜地低头笑着不语,任由卫泾在她手背轻轻地拍了拍。 “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跟朕说,朕都满足你。”卫泾柔柔地道。 “谢皇上。”淳嫔羞红着脸低着头笑道。 王嫣然瞧着淳嫔被卫泾这种蜜罐灌着,心中想道:她总算有了这一天。接着她上前站在了淳嫔床榻另一头,没有坐下来,而是面对着卫泾,与淳嫔讲道:“头三个月最是好好养胎,以后你就不必来本宫那里请安了,且放心在这好好养着,待十月后花熟蒂落。” 卫泾听言,对淳嫔笑道:“皇后说的是。”他凑近淳嫔,似在窃窃私语道:“好好养胎,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是,皇上。”她抬头,羞赧地看着王嫣然道:“谢皇后娘娘。” 王嫣然满心笑着,发现宓充媛还在她身后站着,便道:“宓充媛有了身子,还不赶快坐着。”她自是知道宓充媛肚子有问题,但是苦于没证据,只能叫个宫女搬来绣墩让她坐下。 卫泾这才想起宓充媛,忙忙关心一声:“对对,宓充媛也有好几个月了,好好坐着歇息。”他话刚落,外头就人头响动起来。 “欢宸妃到!”太监在外唱道,不只欢宸妃,柳贵姬和红丽人也赶了过来。 三个人挤在了寝室里,对帝后福安:“臣妾/嫔妾/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嫔妾请宸妃娘娘安。”宓充媛站起来福安。 紧接着淳嫔坐在榻上只欠了欠身子对宸妃请安,然后柳贵姬和红丽人对宓充媛问了安。 欢宸妃瞧了瞧淳嫔,又瞧了瞧卫泾坐于她的榻上,虽眼热但她笑着装作大度道:“臣妾乍听到淳妹妹有喜,臣妾还以为讹传呢!今天一进来一看,果然是真的了。” 卫泾伸出手指头点了点欢宸妃道:“这话说的就你能贫,什么讹传不讹传,难道你巴不得淳嫔没有喜才罢?” 卫泾的话听起来严肃有气,但欢宸妃听了不以为然,以她跟卫泾多年的情分,卫泾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 王嫣然却以为卫泾在斥责欢宸妃,并为她解脱道:“欢宸妃也是高兴,刚刚说话开个玩笑罢了。” “呵呵。”欢宸妃“扑哧”一笑,道:“看看,皇后把您的话当真了。”她对卫泾笑道,“皇上还不快向皇后娘娘说实话罢。” 卫泾对王嫣然道:“皇后莫错意了朕的话,朕刚才对欢宸妃开玩笑的。” “怪不得呢!欢宸妃刚才一点没把您的话当真,倒是本宫被你们蒙在了鼓里了。” “哈哈哈哈......”卫泾和欢宸妃笑出声,淳嫔也跟着笑,柳贵姬和红丽人陪同地笑着,宓充媛干巴巴地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正文 4.打趣 “传朕口谕。”卫泾从榻上站起来,眼睛离不开淳嫔身上,道:“升淳嫔为婉仪,明日迁往悦蝶轩。”然后又看着宓充媛:“明日你就搬到南薰苑,那里清静,适合你养胎。” 宓充媛终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盈盈福身:“嫔妾谢皇上恩典。” “嫔妾多谢皇上。”淳嫔早从榻上站了起来福身,被卫泾护住。 “你也别起来,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莫要操劳。以后朕有两个皇子了。”卫泾自豪地道,扫了一圈王嫣然,接着欢宸妃,然后柳贵姬和红丽人道:“你们看宓充媛和淳婉仪有了朕的孩子,你们几个也要抓紧啊!还有皇后——”他正说着,欢宸妃脸色尴尬一笑。 “臣妾在。”王嫣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回道,然而面上装出笑着恭等皇上发话。 “不要对朕毛手毛脚的,难不成朕对你动手动脚,你也不放心朕,还怕朕真吃了你不成?”卫泾调笑道。 起先王嫣然不觉得卫泾的话有什么问题,直到听见欢宸妃眼热地“哎呀”一声,她懵圈地看向她,欢宸妃却莫名地红着脸羞赧地低下了头,接着旁边的柳贵姬和红丽人也都红了脸把头埋下来,宓充媛脸上虽发着被迁往之喜的光,但见她伸出手指头对卫泾羞了羞脸,轻声呢喃:“好好的,皇上何必当着我们的面跟皇后娘娘tiaoqing。” “是啊,皇上。”欢宸妃突然抬起头,脸上潮红还未褪去,道:“皇上若觉得今日错过了与皇后的良辰美景,不如现在赶紧陪着皇后娘娘回椒房殿再动手动脚也行啊。”她咯咯一笑,反倒让宓充媛脸色微变,笑意渐渐失去了。 王嫣然听罢才觉得这里有另一层意思,“唉”了一声,道:“你们真是的,又拿本宫开刷。”接着嗔怒地瞧着卫泾,道:“皇上您说话可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何必为刚才的事耿耿于心,现在关键是您有了两个身孕的人,还巴巴地怪本宫没给您好处来了。” 卫泾呵呵笑几声,忽然捂嘴打了哈气。 王嫣然不等宓充媛说话,巴巴地道:“皇上夜深了,不如今晚住宿在淳婉仪这里可好?” 宓充媛紧接着忙赶着与王嫣然唱反调:“可是淳婉仪才刚有身孕,恐怕不好吧?” 王嫣然凛然瞧她一眼,宓充媛刚从卫泾扭转过来,不期碰见,又无辜地低下了头,好像皇后冤枉了她的“好心”。 “宓充媛不觉得皇上住这里舒适的话,那你说说皇上住哪好?夜都已经那么深了,眼看都快大亮了,你想让皇上住你那去?”欢宸妃说着瞅了瞅她的肚子,遗憾地摇摇头道:“本宫也担心皇上去你那,万一你也不好了怎么办?”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卫泾听着头晕了,张开手道:“好啦,爱妃们不要吵啦,朕自会在养心斋歇息,你们看怎样?” 皇后和几个嫔妃躬身福身:“恭送皇上。” 卫泾一甩袖子,走过去,又回头朝她们叹了口气,迈开步子终于离开了韵艳厅。 “本宫也累了。”王嫣然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又扭头和蔼可亲对榻上人关心道:“淳婉仪你要好好休息,明日以后都不用来了,且好好安胎。明日搬迁需要用什么尽管跟本宫提。” “谢皇后娘娘关心。”淳婉仪坐在榻上欠身低头。 “宓充媛也一样。”王嫣然只淡淡地道,浑然免了之后的关切。 在场人谁都听出皇后对宓充媛的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看起来她对宓充媛的口气不太好,却都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是,皇后娘娘。”宓充媛低头福身,却不谢恩了。 看来她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好了。 “恭送皇后。”欢宸妃随几个嫔妃说完,皇后刚踏出去,她忙也似的跟上去了。 柳贵姬起来,扭头朝淳婉仪和宓充媛福身:“两位娘娘早些安息,嫔妾这般退下了。” 淳婉仪正要说话,发现宓充媛还未说出口,扭过去,她正拿着锐利的目光瞧着门口发呆,淳婉仪冷不丁哆嗦一下,又看着淳贵姬蹲着快吃力了,小声提醒宓充媛:“宓姐姐,宓姐姐!” 宓充媛听罢心内吓了一跳,冷不防地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转到淳婉仪身上,吓得淳婉仪惊恐地呆愣在那里。宓充媛也发现自己失态,忙收了起来,换了温和目光,亲切一笑地坐在了淳婉仪榻上:“许是姐姐累了,淳妹妹不要介意。” 淳婉仪安下心,同意宓充媛把玉手轻放在她身上的被褥拍了拍,“宓姐姐,柳贵姬妹妹要走了。”她指了指柳贵姬。 宓充媛扭过头去,见她蹲着颤颤巍巍的,摆手扭头一甩道:“下去吧!” “嗯啊......是。”柳贵姬觉得浑身都麻了,好不容易大赦临头,起来不小心趔趄一下起身,走道也不利索地离开了。 红丽人瞧着柳贵姬的背影捂嘴笑了好一顿,浑不知宓充媛和淳婉仪都往她身上看来,碍着淳婉仪在场,又深知淳婉仪与柳贵姬的交情,对红丽人道:“她那么懂规矩,你在她身后笑什么,难不成你不想懂规矩吗?” 红丽人收住了笑脸,看向宓充媛和淳婉仪,又“扑哧”笑道:“妾不是笑她懂规矩,而是笑她走路的时候身子还是歪斜的,这哪是嫔妃该走的路数。” “放肆!”宓充媛眼飞快地瞟一眼脸色微暗的淳婉仪大声斥声道。 “啊,妾无状,请充媛娘娘饶恕妾吧!”红丽人噗通跪倒地磕头。 “柳贵姬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由得你一个小小的七品丽人议论的吗?更何况柳贵姬位居五品,若要让她知道了你在背后调笑她,她准把状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你担当得起吗!” “妾知错,妾下次再也不敢了。”红丽人磕头求饶。 “宓姐姐我看这次对她作个小小的惩戒吧。”淳婉仪提议道,“红丽人到底是我这里出来的人,不如我做主,怎样?” “是,淳妹妹说的对,红丽人之前是你身边的人,自该由你定她的罪!”她后一句嗔目切齿地瞧了一眼红丽人。 红丽人把头埋在地砖上求道:“求婉仪娘娘饶了妾吧!” “罚你面壁思过七天,七天之内不准踏出你屋里的一步,给本宫好好在那里面壁思过!”淳婉仪正色道。 面壁思过七天,那么说红丽人要面壁七天都见不到皇上了吗?眼看宓充媛和淳婉仪都有孕不方便伺候皇上,那么别的嫔妃定会有机会接触皇上,比如欢宸妃,再比如柳贵姬.......想着她与柳贵姬同时入宫,前后得到皇帝圣眷,如今她却是五品贵姬,而她终究是最低的七品丽人。 “七天貌似太长了些,还请婉仪娘娘轻罚妾吧!”红丽人继续求饶。 “怎的?你要跟本宫吵价还价!七天你还觉得长吗!”淳婉仪以往随和性子现在变得少有严厉了。 红丽人哪里想到好脾气的淳婉仪也会有这一天,再听她的口气,若她还要提缩短,恐怕不只有七天那么长了,而是十天半个月也不能出去见皇上了。 “妾不敢。”她虽服从,但语气暗里有些悻悻之。 “还跪着干什么,淳婉仪有孕,还不快滚出去!”宓充媛厉声道。 “啊,是,妾这就退去。”她磕了一下头,跪着退了几下,接着低着头站起来扭身就走了。 那厢王嫣然刚来没走远几步,便听到后面有人叫:“皇后姐姐等等我!”她顿住回头,借着月色之光瞧着。 “是欢宸妃。”乌云珠眼尖一眼认出。 王嫣然等着欢宸妃赶上她身前,她急急地蹲身被王嫣然一把扶起。 “大半夜的,过来找本宫何事?”王嫣然瞧着她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 “臣妾想与皇后姐姐你边走边说说话,咱们也不寂寞怎样?”欢宸妃道。 “姐姐,你叫本宫姐姐,本宫怎担当得起。”她拉着欢宸妃与她并行一道走,又道:“你比本宫进宫早几年,是该本宫叫你一声姐姐。” “哎哟,这臣妾哪敢啊。您是皇后,臣妾是妃。”欢宸妃惭愧地笑说道。 “刚才淳婉仪有孕,你今天心里有点难过,是不是?”听她方才话酸溜溜的,竟猜到她心中哪里不快了。 “是啊,还是你了解我......”欢宸妃收起笑容,垂头丧气地道。 “你呀你,总是听到风声就沉不住气,皇上虽刚才如此说,以你年纪还会有生育的。”顿了,她又道:“这次可是个很好的机会,宫里那两个人有身孕了,你何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好比你现在气馁的要强。” “皇后娘娘总是一语能宽慰臣妾,臣妾顿时想起以往过错,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您说我当初怎么那么愚蠢非要跟您作对......”说完,她戚戚地哭了。 “好了,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谁进宫有那么要好的时候,有句话叫‘不斗不相识’,若我们一开始表面上和和睦睦,心里都是各思所意,那才叫可怕呢!”王嫣然拉她的手背拍了拍。 “是,我们不提过去了......”欢宸妃感激地收住眼泪,抬头一看“啊呀”一声,道:“看,咱说着说着就到了您的椒房殿了。罢了,明天咱再见面说说话。”欢宸妃朝王嫣然福身。 “嗯,早先回去歇息,别想那么多。”王嫣然不免宽慰了几句,目送欢宸妃往长乐殿走去。 正文 5.悠然大婚 平静的街道一声“劈啪”响动了整条街,百姓们晨醒之后,纷纷搬开木门把头探出去,见烟雾滚滚,那一声响亮的“劈啪”声不断传来。 “啥声音啊,那么吵!”一老头从木板床头起身朝外嘶哑地嚷嚷道。 暮年老妇人看了看外边情形,回过头对老头讲道:“是鞭炮声,许是咱这条街有人办喜事了。” 接着门外过来几个看热闹的人,边往前欢快地走边对伙伴们议论:“你们听说了吗?咱这条街中最大的官道上有大人家的大婚啦!” “官道上不是只有魏府那一家吗?” “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宰相,皇上身边的红人!”一个人朝天拱手吆喝道。 “难不成魏宰相家又要娶小妾了?” “错,是魏宰相家的大公子魏将军要娶亲了!” “走,我们瞧瞧去!好久没见过这样大阵势地办喜事了。” “是呀,听说魏府家的所办的彩礼都极为奢贵,咱们平常老百姓都用不起,也没见过!” “好好好,走走走!”几个人起哄地往西边去了。 老妇人从门板伸远,待要扭身想着给老头子做饭,却瞧见老头子早已下床边穿好衣服边道:“走,我们也去看看去!” 老妇人不肯道:“咱们去凑什么热闹,左右是做大官人家的婚礼,落咱们什么好处!” “大官人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做官的人家,人家可是魏府做宰相的,若咱们过去瞧瞧,凑凑热闹,果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处呢!”老头推着妇人往门外走,老妇人执意不走。 “魏府又没请咱老瞎子聋子过去!” “说啥话,听闻凡有做官人家做喜事都会额外撒钱,撒钱呀——不要白不要的银子!” “果真有这样好事?”老妇人有了兴趣,果真与老头子往门外的西边跑去抓银子。 皇宫内安处苑比别宫更加热闹,房檐上挂着喜气的红彩结,苑口两边种着满色的牡丹花,火红火红的,喜气洋洋。 王嫣然带着欢宸妃、宓充媛、淳婉仪和柳贵姬以及红丽人,与陆太妃一起簇拥着一身红艳的喜凤衣金冠上面盖着红盖子,被陆太妃和王嫣然扶着走了出来,直接扶到喜轿前。 “慢点,小心台阶。”陆太妃和蔼地一声。 “嗯。”悠然公主小声应着抬脚进了喜轿。 陆太妃和王嫣然站在一边,与余下嫔妃宫女太监一起目送悠然公主的轿子离开安处苑往宫外走去。 王嫣然目送那喜红的轿子消失的时候,忽闻太妃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去,正见她低头用袖口抹眼泪。 王嫣然好生劝慰陆太妃:“公主出嫁了,是喜事,您应该高兴才是。”其实她心里明白陆太妃的眼泪是舍不得与女儿分开才会哭。 “本尊心里当然高兴,可是眼看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这么多年,这次头一次离开本尊。”陆太妃说着眼泪不断流淌下来,用袖口擦了又抹。 “本宫自己虽然没有儿女,但也明白陆太妃您的心情。送走悠然公主,我们心里也不好受。”王嫣然说着鼻子酸了,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触动感情地泪水在眼里打转。 这时欢宸妃从她们身后转到陆太妃身边,瞧着王嫣然道:“两位娘娘可别哭了,再哭我们也要哭了呢。”陆太妃和王嫣然听罢,才慢慢止住哭泣,欢宸妃继续道:“悠然公主嫁的是好夫君,而且还是名将之门,魏将军是何取人也?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魏宰相的大公子,将来悠然公主为魏家留后,说不定孩子的身份都比大人们的尊贵,魏家高兴才来不及呢!” 陆太妃连连点头,连连抹掉几滴眼泪,化悲为喜道:“是是,宸妃说到老身心里去了。” 欢宸妃凑到她们二人中间,低声到:“本宫听皇上说,魏家不只娶了咱们羙国公主,还娶了禹州知府宋太守的女儿宋姑娘呢!” 陆太妃听罢,表情隐隐不安,但继续听欢宸妃讲道。 “宋姑娘叫宋芝贤,乃是宋知县的嫡女,在没定悠然公主婚事前,本要做魏将军大夫人的,结果后来有了悠然公主做正室夫人,魏家就把宋芝贤改成侧室夫人,所以呀——”她拍了拍陆太妃的手,道:“悠然公主有这等尊贵身份,宋家的绝不会上位,不只不能上位,还永远呆在侧室中做妾侍。本宫这么说,就怕陆太妃您知道后着急,不如现在说出来,以免陆太妃担心悠然公主在魏府的地位。” “好好好,有你这样一说,本尊就永远安心了。”她和蔼又充满感激地望着欢宸妃笑着。 王嫣然与欢宸妃对视一笑,又陪着陆太妃回安处苑了。 “几位妹妹们今日都不用来本宫宫中请安了,你们都回去吧!”送完陆太妃,王嫣然对她们讲道。 “是,恭送皇后。” 出了安处苑,来到寂静的小道一拐角站定,吩咐乌云珠道:“看看她们都走了没,若周围没人,你且把这个交给欢宸妃。”王嫣然从手腕上脱下镶金玉镯道。 乌云珠收下了玉镯离开了,王嫣然继续往椒房殿的方向走。 椒房殿 嫣然早已坐定宝座,等着主人来临。 刚刚一盏茶的功夫,王嫣然正当掀开茶盖吹茶叶之际,殿外响起了唯独欢宸妃才有的欢快笑声。 “臣妾就知道皇后定是有事找臣妾,否则不会派乌云珠悄悄塞了您的玉镯子给我!”欢宸妃风风火火地进来,很快蹲身规规矩矩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本宫以为你一进来还跟从前似的又忘了规矩呢!”说罢手朝右,示意欢宸妃坐在右边首位。 乌云珠也随欢宸妃过来,直接站到了宝座低下,又瞧见王嫣然使眼色,她便派宫女端来一盏茶送到欢宸妃旁边桌几上。 欢宸妃拿起茶抿了一口,就听王嫣然问了:“本宫刚刚在陆太妃身边听你说,魏宰相为魏将军相中了禹州知府宋太守,是么?” “是呀!”欢宸妃放下茶盏,依旧和颜悦色道:“这些还是臣妾前天听皇上提起的。”尔后,又问:“皇上没跟您说吗?” 王嫣然摇摇头。 “哎,臣妾跟您说比皇上跟您说是一样的。若娘娘您要问皇上为何只单单跟臣妾说,而不与您和宓充媛她们说,那么臣妾就觉得委屈了。”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王嫣然道,“本宫在想魏宰相那么相中宋太守一家,想必宋知府与魏府之间关系不浅啊!” “是呢,从前臣妾曾有听闻,宋太守一直以来都是支持着魏府,很是忠心得紧呢!”欢宸妃说的无意,却令王嫣然记在了心上。 “怪不得......”王嫣然不禁陷入沉思,不免担忧悠然公主的处境。 不知道魏铭喜欢有尊贵的悠然公主呢,还是曾经熟知的宋太守之嫡女宋芝贤呢? “皇后找臣妾过来就只单单谈魏家的侧室吗?”欢宸妃问话也带着笑音,看来在她心里明白王嫣然找她不只谈这件事。 王嫣然回神,看了一眼欢宸妃,转而对乌云珠吩咐道:“叫其他人都下去吧!” 乌云珠应答一声,叫退了宫内所有人,包括欢宸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有柳絮。 乌云珠清完屋子里不相关的人后,回来又得王嫣然眼神示意,她便往里间的耳房里去了。 “皇后娘娘看您这般,莫不是有什么神秘的事吗?”欢宸妃脑子虽单纯简单,瞧了王嫣然冲乌云珠使的那眼神,她看了也不傻,想着这里准有隐秘的事。 好一会儿,乌云珠从耳房里端来一托盘,紧接着王嫣然道:“转给欢宸妃看看。” 乌云珠走到了欢宸妃面前,欢宸妃见托盘上面盖着一番白布,笑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您且掀开瞧瞧吧!”王嫣然明示道。 欢宸妃在乌云珠托盘上单手掀开了之后,发现上面只是普通的脏兮兮的一块烧焦的白布。 欢宸妃不解王嫣然这样做的意思,便抬头:“皇后姐姐你拿这污物叫臣妾看做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瞧的。” 这次乌云珠提示欢宸妃:“宸妃娘娘请您仔细看这块布,只要细致地瞧便查看出端倪。” 欢宸妃听乌云珠说的也如此笃定,她也察觉出王嫣然方才的话不是在打趣她。 她复又低头,这回瞧得特别用心,好像真在鉴赏一个宝物。 “你且看看这块污渍烧焦旁边有什么?”王嫣然进一步提示欢宸妃。 “黑点?不,好像是红点!”欢宸妃端详这块布道。 “没错,宸妃娘娘看的果然不错!”乌云珠道。 欢宸妃抬头,疑惑地瞧着乌云珠,又一头雾水地转向宝座。 王嫣然嘴角一勾:“欢宸妃妹妹,你道这此物何来的吗?” 欢宸妃一脸茫然,笑容都没了,整个惊状的样子。 “此物乃悦蝶轩那里的,不过是在本宫那吃里扒外的宫女院子外面发现的。”王嫣然隐隐地发出厉声。 “啊?”欢宸妃惊愕地捂住了嘴,含糊不清:“怎么会?” 正文 6.真相 “莫不是悦蝶轩那位......啊——”欢宸妃拿开手说出自己所想的真相时,又惊愕了一番。 欢宸妃自己怀过孩子,王嫣然自然明白她难以开口的那个词指的是什么,肯定地点头:“没错,正如你所想。” “莫不是皇后您想错了吧?昨晚臣妾明明瞧着宓充媛的胎儿还好好的隆起来,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啊!”欢宸妃执意为自己真切的看法辩解。 “本宫仔细瞧着孕时的宓充媛与小产的脸色有很大的差别,宓充媛刚刚怀孕两月有余时,她的脸色应该有血色,浑身几处有浮肿;但是昨晚见到她时,脸色却苍白,嘴唇上虽然淡淡描着粉色,嘴的周边却有明显的白色,身子纤纤却不似有孕时丰盈了。”王嫣然回忆道。 “咦,这些症状与臣妾小产一模一样啊,臣妾也是这般......”欢宸妃正说得热切时渐渐地没音了,她憔悴地暗下神色,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垂头丧气。 “欢宸妃,本宫这样描述并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王嫣然加紧安慰道。 “皇后娘娘找臣妾密谈就是为了怀疑宓充媛是否在孕的事吗?”欢宸妃摆正心态,抬起头问道。 王嫣然点点头:“自本宫发现了这样污物后,一时不知该怎样好?不如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好应对之后的事。” “那您说这事该怎么办呢?”欢宸妃也没有头绪。 “现在本宫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留这个东西。”她拿眼指了指乌云珠的托盘,又道:“还记得之前本宫跟你说过放长线钓大鱼吗?” 欢宸妃努力回忆前些天的事,想起去陆太妃看望悠然公主的时候,激动地点头道:“臣妾记得,那时候本宫不知娘娘您说的何意,现在想来才明白您说的那条鱼指的是悦蝶轩那位?” “没错,既然事情摆在咱们面前了,咱就要开始顺藤摸瓜了!”王嫣然道。 欢宸妃赞同道:“嗯,咱就好好瞧着宓充媛掩盖多久,常言说:‘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真相摆在眼前了,看她东窗事发之后还怎么说!”王嫣然点头之际,欢宸妃突然东西张望,问:“咦,之前臣妾进来时怎不见您身边大宫女珂儿?” 乌云珠唏嘘道:“宸妃娘娘快别提珂儿了,皇后娘娘刚刚说的吃里扒外的宫女指的就是她,现在为了避开她作为悦蝶轩的耳目,娘娘早把她打发到别处做活了。” “什么,竟然是珂儿!她之前不是顺嫔的忠仆吗?皇后娘娘好心收留她在身边,怎的这会儿成了宓充媛的走狗!”欢宸妃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乌云珠认真的脸,又扭头望了望王嫣然笃定的神色。 王嫣然不直接回答欢宸妃,反倒乌云珠讲道:“宸妃娘娘您现在知道了就守口如瓶,切勿打草惊蛇,珂儿到现在都不知道皇后娘娘早已察觉出她有异心了!” “天啊!”这等重大事件,欢宸妃有点消化不了了,心却佩服王嫣然素来就有火眼金晴,也怪不得她多年与皇后作对,总是处在下风,看来皇后也不是软弱无能的主,却是深藏不露的主儿! “此事你知我知,乌云珠也知道,绝无第四人知道!”王嫣然郑重地嘱咐欢宸妃。 欢宸妃保证地点头:“皇后您放心,臣妾就算记在心上,也不开口说这里一个字的!” “很好!”王嫣然拍了拍扶手。 “时间不早了,眼看皇上就要下朝了,臣妾赶紧回宫了。”欢宸妃望了望外边天色道。 “乌云珠你去库里挑几个上好的羊脂玉送给欢宸妃。”王嫣然紧巴巴地道。 “是。”乌云珠福身。 “这怎么好呢?臣妾也没做多大功劳容娘娘您赏啊!”欢宸妃很难为情地拒绝道。 “你收着就是了,就当作本宫为你压压惊。”王嫣然道,接着又对乌云珠吩咐:“其它的也纷纷赏给各宫,就当作大家不辞辛苦送悠然公主出嫁的情分。” 乌云珠应答一声,去库里取去了。 欢宸妃这才放心点头:“皇后娘娘果然大方,臣妾拜服。”说着深深福身。 “宸妃不必谢本宫,是你们应当得的。”说过这话,乌云珠端来另一个托盘,五个上好的雕花各异的羊脂玉摆在欢宸妃面前。 “你瞅瞅挑自己喜欢的花样吧!”王嫣然道。 欢宸妃看着面前五个形态不一的形状,有玉佩上雕刻着金色荷叶状的,有通体明玉手镯状的,有平安扣状的,有吊坠玉兰花状的,最后一个是白玉观音状的。 欢宸妃顺手挑走了最后白玉观音状的道:“臣妾就要这个吧,希望玉观音能为本宫带来好的兆头。” “嗯,你喜欢就好。”王嫣然道。 “臣妾告退。”欢宸妃怀惴着玉观音羊脂玉走了。 乌云珠也去各宫送礼去了。 约莫半柱香回来,王嫣然在侧室的炕上翻着一本书看着,书名叫《列女传》,乌云珠进来时,她只看了一点,不堪里面每章都暗示女子在男性理想的道德中丧尸自己的权利,成就男人的利益,索性甩桌几上,望着书架上少有的书籍一时看得发呆。 “娘娘,在看书呀!”乌云珠一脸笑意地走到王嫣然跟前站着。 王嫣然扭头:“都送到了吗?” “送到了。”乌云珠点头,又道:“您说巧不巧,奴婢刚要去悦蝶轩时,宓充媛正听圣旨呢!” “圣旨?皇上刚下朝就要颁发圣旨。”于是她回过头,抬手撑着头低声道:“大清早的,只嫁了悠然公主,又不是她来喜。” 乌云珠听她讲话含含糊糊的,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皇后娘娘,不只悦蝶轩得了晋升,其它宫内也得了晋升。”乌云珠说着,王嫣然复又扭头瞧她一脸问号,乌云珠继续道:“皇上见魏府家办大喜事,趁魏宰相今日心情大好,定顾不了后宫规矩,皇上趁机给各宫的娘娘都得了晋升。” 王嫣然了然,道:“老鹰飞走了,地上的兔子可撒开和欢啊!” “啊?娘娘您说什么啊。”乌云珠不明白,也不清楚王嫣然说的老鹰和兔子分别指的是什么。 王嫣然坐正了身子,道:“你且说吧,她们都分别升什么位分。” “禀娘娘。”乌云珠不得不收回疑问,通报道:“宓充媛晋修媛,淳婉仪晋容华,柳贵姬晋嫔,红丽人晋贵人......” “欢宸妃刚刚回宫,是否也得到晋升?”王嫣然没听完就立刻问道。 “娘娘您别急啊,奴婢正要说呢!可喜可贺,欢宸妃正式晋为贵妃!”乌云珠不知为啥激动地道,反倒王嫣然却预料之中的淡定。 “欢宸妃,啊,不,欢贵妃真的可喜可贺,这么多年她到底升了贵妃。”王嫣然撇了撇嘴,心内嘲讽道:“升个位分跟打怪升级似的。” 乌云珠低头端看王嫣然恹恹的脸色,小心地低声问:“娘娘您好像不高兴?” “啊,没有。”王嫣然回过神来干巴巴笑几下。 乌云珠觉得自己误会了,继续道:“不过,皇上圣旨还说红贵人的住处按位分该换了,说由您决定。” “你怎的知道的?难不成你碰巧在红贵人处遇见了圣旨?” “没有,张公公在悦蝶轩宣完旨后,提前告诉奴婢的,让奴婢好生告知娘娘您。”乌云珠道。 “哦。”王嫣然心不在焉地点头,接着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道:“本宫记得长春殿处有座高山那是什么?” 乌云珠想了想,道:“望月阁吧。” “红贵人住那会不会太寂寞?”王嫣然问。 “太高了,虽能望月,可是皇上不常去那。” “看来她住那,定会恨本宫。”王嫣然挠了挠额头。 “红贵人什么身份,怎敢恨娘娘您。”乌云珠道。 “那皇上住在她那里勤吗?” “奴婢听闻,只要宓修媛有意,皇上定会去那里。”乌云珠道。 哦,原来红贵人是宓修媛身边的人,也罢。 “柳嫔现在住哪?” “柳嫔住在碧思轩。”乌云珠答道。 “听着名字是个不错的地方。”王嫣然喜欢柳嫔住处的名字,道:“雅听。” “嗯,皇上有时候喜欢到柳嫔那里坐坐。” “哎,你说离碧思轩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什么阁吗?” 乌云珠又想了想,道:“有,叫伊雪阁和春风阁,这两个离碧思轩近,只隔一条中间白鹿洲等宫室。” “不行,不能让红贵人住那,万一对柳嫔不利,她到底是宓修媛的人,咱不能好心办坏事。”王嫣然道。 “是呀,先前珂儿背弃了咱们,转投宓修媛身边,而柳嫔是娘娘宫中出来的,近年来她一直亲近咱们这里,从未见过她与宓修媛走动过。” “嗯。”王嫣然点下头,道:“有不偏不倚的地方吗?” “有,春日阁和香诗阁与望月阁并列,再远就是心微阁,不过那地方比较凋零,但不必池花苑那里差。” “你叫女官拟旨,让红贵人住在心微阁。” “是,奴婢遵命。”乌云珠刚起身,王嫣然想起一件事来。 “等等。” 乌云珠道:“娘娘还有何事?” 正文 7.心理游戏 “你送给各宫的羊脂玉,她们可还都喜欢?”王嫣然用指尖碰了碰书,那本《列女传》被拨弄得挤到了桌角处。 “宓充媛挑中了金色荷叶子,淳容华挑了平安扣,柳嫔拿走了玉兰花吊坠子,剩下的红贵人收下了手镯,可是红贵人当时瞧着镯子却说这镯子一点都不特别,又问奴婢别宫娘娘是否收到同样的镯子。” “你怎么说?”王嫣然放弃那本书,洗耳恭听。 乌云珠回道:“奴婢说各宫娘娘都收到不同样式的羊脂玉,红贵人还问别宫收到什么样子的,奴婢就答奴婢是按着位分挨家送的,最后到了红贵人就只单单一只镯子。谁想红贵人一声不吭地把镯子搁在了桌子上,连看都不看一眼,只道谢皇后您的赏赐之后,再无别话。” 王嫣然嘴角微“哼”地一声笑道:“在内行人眼里,这镯子瞧着外表普通,但都知道镯子的材质价值不菲。” “娘娘,您送的红贵人的镯子有什么不同吗?”乌云珠问。 王嫣然道:“这镯子外表看着是羊脂玉材质,但谁人知道镯子的材质其实不是羊脂玉,而是世上罕见的夜明珠做成的。夜明珠只有吐鲁番国那里有,几百年才出那么一点夜明珠,然后雕成镯子,别看它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有到了夜晚会发光。” “啊,娘娘您既然知道这镯子价值连城,为何非要送到了红贵人那里,那不成了暴殄天物了!”乌云珠说完,立即捂嘴,深知自己在皇后面前说错话了,福身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这样说。” 王嫣然不理会,道:“不碍事,既然红贵人那里不识货,恐怕再是稀有之物在她手里就变得一文不值了。是金子在她那里永远发不了光,看来红贵人一生恐怕平平庸庸难以出头喽!” 难道皇后送给各宫有什么暗示吗? 乌云珠转念一想,问“娘娘您送给她们上好羊脂玉,似乎不只单单赏赐她们,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本宫就告诉你,除了红贵人收的是罕见夜明珠,其它的都是羊脂玉材质,先说荷叶描金玉佩寓意着高高在上的野心家,平安扣寓意很明白不就图个平安顺畅无病无灾的,玉兰花坠子代表与世无争,安分守已,至于欢宸妃先挑走的观音像表示痛改前非,回头是岸。” 乌云珠把王嫣然所说的都一一地对上后,欣喜若狂地一拍手道:“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果然聪慧,奴婢都想不出其中的寓意,唯有娘娘您最能想得出,奴婢拜服。”乌云珠深深蹲身福安。 “本宫不过跟她们几个玩了一把心理游戏罢了!”王嫣然之前玩过上万遍的心理游戏,这次只是单纯窥见她们心理的小伎俩。 “心理游戏是什么?”乌云珠浑然不懂王嫣然的现代新词汇,更不知“心理”做什么。 “心理说白了就跟算命差不多。”想破了头脑,好不容易才想出古代人能接受的词汇。 “哦,娘娘真足智多谋,送个羊脂玉就能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乌云珠又赞叹道,她感叹今生遇上王嫣然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好啦,别拍本宫马屁了,赶紧地做事去!本宫想在这一天静静心。”王嫣然赶乌云珠走。 “哦,好,奴婢这就叫女官拟旨到红贵人处宣旨。”乌云珠抬脚出了侧室不提。 傍晚乌云珠率宫女端来晚膳到正厅时,王嫣然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先吩咐了宫女们把晚膳备好,自己一人转到侧室也不见王嫣然,最后到了寝室却看到小禄子正从后室来到了这里。 “咦,小禄子你怎么从后室过来,皇后娘娘呢?”乌云珠迎上去问。 小禄子见到后微微惊讶了一下,很快恢复面容走上去,朝乌云珠作揖一下,道:“乌姑姑来了,皇后娘娘在纯净园处休息呢!” “哦,我过去看看。”乌云珠抬脚绕过小禄子,而小禄子偏不让她过去,挡了她一道,乌云珠不解:“小禄子你这是做什么?” 小禄子低着头,面色很为难又很着急说不出话来。 乌云珠瞧他那样子,以为小禄子又要做什么不懂事的来,便道:“本姑姑不跟你玩了,正经的,你让本姑姑过去。” “不是,乌姑姑,奴才不是不让您过去,而是......”话说在口上又凝噎了。 乌云珠不理他拦路,绕了几道,终于逮到缝飘然过去了。小禄子一个不小心把她放走了,一转身,乌云珠已经朝后室方向走,他在后面急得红赤白脸地跟道:“乌姑姑,乌姑姑——” 纯净园 一下午的时光,王嫣然打算在纯净园的湖心亭子中享受美丽的休闲,白瓷石桌上放着一本《诗经》,她还是叫小禄子帮着找的时候,看到的,索性拈来带着《诗经》在亭子中边品自己烹的从桃花树上采来几朵桃花并晾干了作为花茶饮之,里面还放了自己用水果酿成果香粒配之,茶香袅袅,美容养颜。 将近傍晚的时候,她才合上书,望了一眼周边,天色暗淡下来,宫女早已给园内点火通明,她把桌上的什物叫宫女收了,自己走下亭口台阶,自有船在那等着,然后上船上岸,转到满是桃花树下的绿野仙踪的假山处,古筝孤独且不卑不亢地等着她过来看一眼。 她立住,瞧着静静的古筝,甚觉那音妙仿佛从亿万年之后将她心内唤起,她好想弹一曲为自己怡情。 改变主意之后,她坐了下去,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优美地摁起,“当”地一声,一个音符已经弹出,似有空谷中最美妙的声音,接着一首《山高流水》之声空明地传扬,寄情于久不见的山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奇观。 一道黑影在夕阳烛光中渐渐移到她娇弱的后背,于是王嫣然在拨弄琴弦难得从音色中抽离出来,见到一角影子覆盖在她跳跃的琴弦上。 “乌云珠?”琴声还未停止,她依旧自我陶醉地弹着,是曲子太好听到久违了,她舍不得停下来,继续道:“事情都办妥了吗?红贵人住处弄好了吗?”接着陷入了琴声,好半晌又抽离出来,突然想起来道:“是不是快到晚膳了,本宫现在还不饿——”她说着说着渐渐觉得此刻乌云珠在她身后是不是太安静了。 她按住琴弦,正要扭头瞧去时,一股酒味串进她鼻尖,她甚觉不妙地抬眸打量,从黑色群衬沿着大红袍之上见到他黑压压的面容,王嫣然不禁惊愕失色:“怎么是你!” 他手里拿着一壶酒,头戴金冠,正值新婚的他在夕阳下对她浓浓一笑,那笑里有暧昧有爱意甚至是醉意地倒坐在她身旁,王嫣然来不及挪开,肩膀上被他一手揽了过去,强迫搂她于怀中,他自己仰头把剩下的酒壶喝尽。 王嫣然在他怀中挣扎挣脱,不想细看他的醉意,只身起来尽自己之力地逃开他周身。 “回来!”魏铭扔掉了酒壶,抓住了逃跑的手腕一拽,王嫣然一身宽大桃色衣袍弱不禁风地扑在了魏铭身上,魏铭箍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掴着她的脸庞,只端详一下,亲了上去。 “放开我!”王嫣然侧过头,魏铭的唇贴在了她的耳根后,又发现那不是他要亲的地方,就重新扭正王嫣然的脸。 王嫣然急出口道:“今天是你的大婚,府里有两个妻妾,你去她们那里去!”该死,他怎么进来的,出入纯净园那么自由,王嫣然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没错,我是大婚,什么妻妾,我今日想跟你成亲——”魏铭说着,盯着她粉唇咬了上去。 王嫣然嗯嗯啊啊地痛到不行,挣也挣不脱,握着小拳捶打他的肩膀,他的后背,以及他的胸膛,魏铭都不为所动,她打的越起劲,他含着她的唇越欢越火热。 纯净园外,两三个魏铭的亲兵在外把守,乌云珠正从后室走出来,冷不丁瞧见园外多了几个侍卫把守,看着特别怪异,心想:娘娘的纯净园外向来不把守的,而且皇上也没要求要有个人把守。 乌云珠见状问都不问把守们就直接朝门内入,果不其然把守的都把她拦在外面了。 “喂,你们奉谁的命令胆敢在皇后这里出现,不是应该在宫内外把守吗!”她理直气壮地钗腰道。 “乌姑姑,乌姑姑,等等我!”小禄子从后面追来,见了乌云珠对把守们的阵势,他先对一脸厉色的把守们赔笑脸道:“误会,误会。”然后拉了乌云珠,道:“乌姑姑咱先别在这捣乱,您先跟小的回去跟您细说。” 乌云珠不耐烦了,冲小禄子吼道:“回什么回,说什么说,娘娘什么时候要求园外要侍卫把守!”她激烈地指了指把守,道:“快叫他们让我进去!” 小禄子尽力安稳她的情绪道:“乌姑姑,他们可不是小的派来的,而是——” 乌云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扭头,趁把守们没来及准备,侧身冲了过去,小禄子正要解释,却听到乌云珠尖叫一声。 正文 8.败露 乌云珠一撞进月牙门,“嘭嗒”地一声,登时触目惊心! 绿野仙踪假山之下,两边花海之中,他们却紧紧地抱作一团,不,乌云珠分明瞧着一脸熟悉的男人在抱着她家皇后咬舌!而她也十分清明地发现她家的皇后正用拳头疯狂捶打着他! “娘娘,魏将军!”她触目惊心地瞠目地盯着他们看,然而最不堪入眼的是王嫣然的衣领被魏铭拨弄的一团乱,差一点她外袍泄下衣里春光。“你们......你们——“她很想怒斥魏铭,但碍于他的身份和惧怕的权利,一股如夏日的烧炭焦灼着又突然被冷水泼着乌云珠,又惊又凉。 魏铭察觉到门口动静,他移开王嫣然,手还是不放她的双肩和她的腰肢,仿佛一放手她又逃出他的掌心。 接着后面小禄子和几个侍卫也冲破而进来,不巧乌云珠已经呆愣在门口,挡了他们的视线。 魏铭瞧着一堆人在门口聚集,十分愠怒,火从口出:“怎么又是你!”他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乌云珠,似乎将要她碎尸万段。 乌云珠听斥杀杀的声音,身子冷不丁地捏出汗水来,哆嗦着心脏,整个人僵在那里了。 而小禄子见状连忙把头低着更低了,不敢直视前面交颈的璧人。 魏铭的声音震慑了乌云珠,见她嘴唇煞白,拿眼一转,吼道:“郑宇轩!” “末将在!”乌云珠身后右侧的将领语气昂轩地握拳应答,惊得乌云珠浑身一个抽搐。 “把这婢子拖下去!”魏铭急赤赤地命令一声。 还未等来郑宇轩将领的一声“是”字,乌云珠这才醒悟过来,指着魏铭嚷道:“魏将军你怎么可以奸污皇后娘娘,她可是金贵之躯,你怎肯这般**!”然后瞧向王嫣然,她也惊状般地盯着她,但听了她的话后,她无辜的情绪溢于言表。 “放肆!”他咬牙切齿地一声,“本将是真心喜欢皇后,皇帝小儿都不愿碰你家皇后,何不让本将收了她,做本将的女人,有何不可!”他说着,瞠目如血地瞧着乌云珠,乌云珠从脸上煞白到嘴角也没了血色。 她一个下等婢子,别说当妃子和宦官都怕魏家的,她更是怕的自己小命都会搭了进去。 魏铭说过上一句话,突然发现他怎会跟一个下婢子说这些话,她怎配他解释,一股脑地愤怒吼道:“三番两次搅了本将的兴致,本将今天本来就不痛快,找皇后疗慰下心,竟被你这个下人污骂本将奸污你家娘娘,真是天杀的!郑宇轩,将这以下犯上的婢子拖出去斩了!” “不可!”王嫣然揪着魏铭肩膀上的红袍急急吼道。 “你!”他放开她的肩膀,反手拧住她的胳臂一拽,王嫣然吃痛地半个身子贴近了魏铭的胸膛,他愤怒的气息火燎般地传染到王嫣然脸上:“她总坏咱的好事,总叫我不痛快,上次她知道咱们的关系一清二楚的,本该不能留她,现在看来她就是个祸患,更不该留她!”他把脸一扭,待要施令。 “不要,若你敢杀了乌云珠,我立马死在你面前!”王嫣然急手拔下头上的金钗照脖子上作势要刺的样子,横横地道。 “你——她一个婢子,你替她去死不值!”魏铭一时没办法,发疯地吼道。 “她是对你来说就如同一个蚂蚱容易捏死,但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王嫣然斩钉截切地道。 “娘娘......”乌云珠心里一阵冰凉与恐惧在王嫣然最后一句话之后融化地感动了,眼泪在她框内打转。 “她是你生命最重要的人!”他瞠目切齿地拧紧她的胳臂。 王嫣然感觉到胳臂上的节骨都快被他捏碎了,她玉容逐渐疼痛扭曲,嘴角几近煞白,皓齿也咬破了她的唇,一点点渗出血色。 “对,怎样!”她空旷如音,似乎整个世界都听到了她的肯定声,仿佛救义趋死,光荣牺牲的精神也打动了整个在场的人,“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立即就死。不就死吗!我还不怕了,怎样!” “你——”魏铭抵不过她趋死就义的精神,他反而特别熟悉以她这种精神只有在他们打仗的时候才有的珍贵的精神。现在为了一个下等婢子,她就以这副模样要挟他。 要想,世上人,除了他的父亲魏寥,任何人包括皇帝在内都万万不敢得罪他,更不敢拿任何东西要挟过他,而她是第一个! 跟她来硬着,魏铭现在终于明白她不是吃素了,也惊奇地发现她与别的女人不同,她虽贵为皇后,却徒有虚名,可是她不卑不亢,难以驯服,却喜欢她烈子的性子。从前接触过的女子,不是柔柔弱弱就是太相敬如宾,礼仪无可挑刺,女人味也就变得寡淡,他也不觉得有兴趣,反倒她,他内心里越来越觉得有劲,总有种冲动非要从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啊!”他突然想换个思维驯服她,看她能怎样!“我可以放了她,不过前日是你安排本将婚事在先,惹得本将现在想起来都不痛快,不如你......”他按住话头故意不说下去。 咋听他能放了乌云珠性命,又瞧着他不怀好意的脸色,心知结果对于她来讲应该很糟糕,但是为了乌云珠......她什么都愿意做,毕竟乌云珠是无辜的,她不希望把自己的无辜传给她,让她替她葬送了命,这样非常不值,以免日后王嫣然会对她感到很懊悔。 “你想让我怎样,才放了乌云珠一命?”王嫣然等待着,虽然绝望,但至少自己在这一世积了福的,或许老天爷看在眼里也会该考虑改改她今后的命运。 “你是我女人!”他揽紧他的腰肢,拖近他的身子,王嫣然感觉到全身都紧贴着他,就连自己的呼吸与他同为一体,听他用命令加威胁的口吻对她讲:“我今日大婚只想与你一人成亲,让我服侍到满意难忘,我便会放了她的小命!” 服侍到令他满意难忘?什么跟什么啊!跟滚床单上的功夫有关系吗?她怎么对他下功夫,她没跟任何男人发生感情,对于他,她一头雾水。 “怎样,嗯?”他威逼利诱道。 王嫣然被他揉着全身都不舒服,快要窒息。 “好!我答应!”她说完这话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回答特别蠢,就像她是一个兵,魏铭就是指挥她的将领,说不让她回头她就不回头地向前走。仿佛被他提线的木偶在台上跳来跳去,直到他满意为止。 “呵呵哈哈,乖~”他轻柔着她的脸庞,她的肌肤粉嫩粉嫩的,他揉捏着爱不释手。 王嫣然整个身子和心里都觉得不好了,一阵别扭一阵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听他肉麻麻的话。 魏铭暗暗地朝郑宇轩一个眼色,郑宇轩点头,一把揪起乌云珠的衣领往外拖。 “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乌云珠挣扎的,可惜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抵抗不过三个将领。 小禄子在旁无奈地道:“乌姑姑,走吧——”就眼瞧着郑宇轩和另两个将领把她硬生生地拖出了月牙门,瞬间月牙门畅通无阻,最后小禄子扭头走开,门“嘭”地关闭了。 王嫣然眼巴巴地瞧着禁闭着月牙门,多希望离开的那个人是她啊,接着唇边被他的舔舐沾湿了,她被动回应着他,直到她的脸庞渐渐游移到她的脖颈里,他越来越沸腾地发疯般地狂吻,直到—— “撕拉”一声,王嫣然的凤袍哗啦地从身上翻开落下来,露出了她内里显出肉色的亵衣。 她仰着头望着天边明月,泪从她眼角流淌下来。 夜色渐深将要发白,王嫣然躺在冰凉的石子砖上,这个地方她亲手创建的美丽花园,如她一般都被奸污了,花儿们似乎看到此情此景都为她流泪。 魏铭渗着暧昧因子的汗水从额头上流淌下来,胸膛全部湿透,身上汗水淋漓地湿润了王嫣然的身上。 他爬了起来,穿好自己的亵衣外袍和大红袍,金冠也懒着戴上,鬓边碎发凌乱,他又欢快地呼吸新空气,满脸写着“爽快”!自己收拾好后,他笑意怏然地扭头俯视她一身娇体,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禁想再重新干她一次,可是时间上不允许,魏宰相在府里等着他新婚床第的消息,他只能悻悻地系好最后的腰带,然后蹲身在她身边,瞧着越发诱人可怜的样子,他伸手抚上她鬓边的碎发,她的脸庞,以及她上面腻腻的肌肤,越发觉得抚摸得他粗糙的手上也变得光滑,他爱不释手地来回游动,最终他低声道:“你给了我比以往最愉快的享受。”他柔声地低下头,重重亲吻她的额头,感觉到她身上浑身颤抖。 风凉了,也似乎略过寄回,他才想起她没有穿衣,见她闭目不醒,认为她睡了过去,“哗啦”一声,他展开自己丢弃一旁的火红风衣覆盖在她的身上,一并把她抱起来走出月牙门,直往后室走去,一路上不住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睫毛以及她的唇,不知不觉来到寝室。 乌云珠被几个把守监督,见魏铭抱着只覆盖红色风衣的王嫣然,她立马紧绷神经地将要站起,无奈被把守门按住她不许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嫣然一身的不堪,以及魏铭珍爱地把她轻轻地放到床榻之上之后,他又坐在她床榻边沿,端详她好久,亲吻她好久,直到夜色真要发白,他才带着守卫们离开,临走时他又变成杀气腾腾的样子警告她,不许惹是生非,东窗事发。 乌云珠只好默默答应,待他和他的把守彻底消失寝室外的走廊时,乌云珠一顿心肝肉疼地朝榻上扑了过去。 “皇后娘娘——呜啊......”她垂泪嘤嘤地哭泣。 正文 9.肝肠寸断 听到一阵肝肠寸断的哭声,王嫣然幽幽地转醒,发现天上的繁星已经变成了熟悉的天花板之后,一顿扪心自问:“一切都结束了吗?”接着耳边的哭声不断很撕心裂肺。 “乌云珠?”她嘶哑地叫一声,刚才那一阵被他折腾的痛到嗓子都喊哑了,后来竟不知不觉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乌云珠往前挪了挪,近身看到王嫣然脸色苍白,朱唇已经被咬破一个口,不过血很快止住了,她瞧着又很心疼又十分自责地道:“娘娘都怪奴婢无能,没能保护好娘娘您。” 本来以为经过这夜的不堪之后,乌云珠会嫌弃她身子脏,认为她在宫中没有做好皇后本分,没有恪守妇道,没想到她话一出口就是万般心疼自责的样子,王嫣然那份不得已的心也就慢慢打消了一半,不过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你不嫌我无耻吗?”她说下这句,眼泪又流淌下去,“我都这样了,你不会嫌弃我吗?”她一句一句说得十分艰难,她没想到活在这个封建社会还会担心人家的看法,若在二十一世纪她早就会有防备,而且二十一世纪的人大部分都很包容没了处子的那份情结,可是这里不行! “不,云珠怎会嫌弃娘娘,娘娘都极力保护着奴婢,为了奴婢伤了自身不说,还为奴婢毁了您的清誉,现在奴婢心疼极了,恨不得让奴婢替您承担那份耻辱,否则奴婢这辈子都无法安心。”乌云珠“哇”地一声哭道。 “云珠......”她感激得眼泪喷涌而出,痛哭得浑身不禁抖动着,她虽对自己的经历颇为无奈,也终于了解这个时代的妇女是多么无助无辜,想到这里就更担忧她和乌云珠的今后处境,但是现在能听到乌云珠为她如此悲恸,她愿张开臂膀迎来她的拥抱。 “娘娘——”乌云珠扑了上去,趴在她的身上与她一起痛苦交悲。 也许这个拥抱才能抚平她抹不去的伤口吧,不,还有...... “乌云珠叫我一声安悦吧,我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我真名了。”王嫣然喃喃地道。 “安悦姐姐,不要怕,乌云珠会跟你一起承受,一起承担。”乌云珠依旧趴在她的胸前,拉着她的手到她眼前,贴近她满眼泪婆娑的脸颊,一字一句缓缓又喃喃地说道。 “哼呜——”只她这一句安慰也就足够了,只她这一句当成家人般的宽慰也就足够了。 这一生有何求?唯有乌云珠。 清晨终于来了,阳光和熙地沐浴椒房殿,却不知椒房殿的主人的悲伤。 欢贵妃、柳嫔和红贵人照例去椒房殿请安,遭到了乌云珠一声皇后口谕:“皇后娘娘今日不舒服,还请各位娘娘们回去吧!” 欢贵妃问:“皇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否请了御医瞧瞧。” 乌云珠蹲身回道:“回贵妃妃娘娘,皇后娘娘得了风寒,御医说了需要静养几天。” “既然如此,我们姐妹就不打扰了,请皇后娘娘好好养病,来日身子大好,我们再过来。”欢贵妃走出了椒房殿。 “恭送各位娘娘。” 柳嫔和红贵人也走了。 乌云珠关上重重的大门,转身,守门的宫女细心瞧见她双眼浮肿,都想着定是因为皇后的身子,她忧心过度。 到了寝室,桌上放着乌云珠为王嫣然已经备好的热水,走过去,拧了拧巾子,来到榻边,但看到她露出个一只胳臂上肢深深印着淤青手印,她心里那份疼痛重卷齐来。 她轻声呜咽,又不敢让王嫣然发现,她赶忙擦了擦鼻涕眼泪,坐在榻上,用巾子轻轻地擦拭她的淤青,擦着擦着,她又发现嫣然的脖颈上有几处深红不一的红点,那便是深深的吻痕吧。 不只脖颈上,她的下巴有两处差点滴出血,锁骨上也有三四个十分清楚地印着血色吻痕。 “嘶——”顿时感觉到胳臂上巾子沾湿的疼痛,王嫣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耳边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怎能这样呢,弄得这样狠......既然当着奴婢面说爱着娘娘,就该爱惜娘娘您,怎能如此践踏娘娘......”说着她边擦拭边哭起来。 王嫣然不免嘶哑安慰:“没事,你别哭,只上点药就好了。” 接下来乌云珠的哭声更厉害了,抽泣不止。 三天过去了,王嫣然恋床不起,乌云珠每日每夜都亲身服侍,擦身子,上药,喂汤药,从此椒房殿在后宫中变得异常安静,似乎没有任何人拜访过椒房殿了。 倒是卫泾还算有点良心,三天不见椒房殿动静,忍不住路过椒房殿便进去瞧瞧皇后。 乌云珠得知皇帝来了,忙赶着过去之前,又被王嫣然嘱咐把身上的一切痕迹都用被子遮掩了过去,接着乌云珠才出来拜见皇帝福安。 “皇后呢?”卫泾见只有乌云珠出来,不见王嫣然过来。 “回皇上,皇后娘娘在里面,正病着呢!”乌云珠说着抽噎一声。 “严重吗?”见她语气这样悲伤,心想王嫣然是否病得不轻。 “御医说了,皇后娘娘肝气郁结严重,又加上风寒,怕是不容易好。”乌云珠道。 “朕过去瞧瞧。”卫泾转到寝室,见到榻上王嫣然面色煞白地卧在那里,他走近前身。 王嫣然感觉到脚步声传来,扭背望去,赶忙起来要下榻。 “皇后你病着呢!”卫泾按住她,又道:“身子不舒服,朕免了你的跪拜。” “谢皇上。”王嫣然重新躺回去,声音嘶哑轻声。 “你怎么病成这样了?”乌云珠搬过绣墩,卫泾坐了下去,瞧着王嫣然憔悴的面庞道,“怎么今天才让朕知道你病了。”又扭头不禁斥责乌云珠,道:“你怎的不提前派人通报朕。” 乌云珠连忙福身道:“奴婢想告诉皇上,可是皇后娘娘担心皇上您日夜为朝中之事操劳,不忍您再担心皇后娘娘的病情,怕皇上您左右应顾不暇,故皇后娘娘不让奴婢告知皇上您。” “皇后,何必呢!你与朕到底是夫妻,有什么事都要跟朕说。”卫泾一顿感动又心疼道,“朕叫最好的御医在短时间内把你看好!”他打包票。 王嫣然偏不信他的诺言,她太了解卫泾虽贵为天子,但性子却很懦弱,总是喜欢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无法左右自己拿定主意,凡事都要靠耳边风和心太软的思维做事。 “没事,请皇上不必过于担心,臣妾喝了御医送来的参汤,很快就没事了。”王嫣然轻声安慰卫泾。 “如此朕就放心了。”卫泾讲道,突然想起自己的政事还未解决,为难道:“朕很想多时间陪你,可是前朝最近繁冗,魏宰相家的大公子魏将军刚刚大婚,这会而他们父子两又过来与朕商议收复周边小国的事,朕恐怕不能在这陪你片刻了。” 王嫣然早知道他呆不长,道:“皇上,政事要紧,您且去忙吧!” “多谢皇后谅解。”卫泾握了握王嫣然的手之后,起身就走了。 “乌云珠替本宫送送皇上。”王嫣然吩咐道。 乌云珠依言随卫泾后面跟出去了。 珂儿已经半个月没见过皇后了,乌云珠总是派她完不成的任务,什么皇后娘娘喜欢枣泥糕啊,珂儿去做,刚要去做,乌云珠又过来说皇后娘娘还喜欢喝芙蓉粥,说珂儿做得粥皇后特别喜欢,珂儿把这一顿饭都做完,本以为过去端饭,不料乌云珠又以衣服该要她捣一捣了,那个浣衣局的那个宫女病了,让珂儿做。珂儿一旦托辞,乌云珠就立即变脸,说珂儿不肯为皇后尽心尽力,珂儿心里那个气呀,碍着乌云珠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敢得罪她,只好自己去捣衣服去了,之后的日子乌云珠各种事麻烦她去做,也弄得她再也没机会见到皇后了。 且说前几天皇后大病,椒房殿上下忧心忡忡,每每都要听到乌云珠的哭声。有一回,皇后病的第二天,乌云珠忙于照顾王嫣然,无暇去别的地方传膳送汤药,这个责任都让珂儿和几个宫女接下了,珂儿继续做饭给皇后吃,但有个宫女内急就让珂儿帮忙去送,珂儿断药来到皇后寝室,果见皇后一人虚弱地伏于榻上,双目紧闭,根本不知道她端药送来,她近前一看,惊讶于她脸色焦白,毫无血色,看着都病入膏肓了。 莫不是皇后娘娘快不行了?她按下想头,把药亲自端在榻边的几子上,又深知喂只有乌云珠有权利喂皇后,其她宫女不能亲自喂药,故悄悄走开。 到了正厅,突闻耳房传来嘤嘤哭声,珂儿好奇走上去,靠在外边瞧着内里,看到乌云珠趴在药壶上悲恸地哭,样子好不悲惨,她吃惊地想到自己方才所猜测的,不禁是幸运还是悲伤,一时捉摸不透自己的情绪,就想起了到悦蝶轩走一趟,看看宓修媛会怎样看待。 如此心中心意已决,她悄没声息地退出耳房,出了椒房殿大门,趁四下无人,往悦蝶轩疾步走去。 正文 10.假装 南薰苑 珂儿来到南薰苑,突听到“噼啪”摔碎杯盏瓷器的声音,特别刺耳,特别胆寒惊心,接着听到一阵喝骂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这等下作贱死的事!”是宓修媛的声音,珂儿心内一惊,从没听到过宓修媛的语气那么凶。 她顿了顿,想着是否进去,可是皇后的事,宓修媛一直非常上心,前几天她还问,珂儿被乌云珠排事没空见过皇后一次,一时说不上来,惹得宓修媛刺儿了她几句,嫌她不会想着办法亲近打听皇后的事,今日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皇后作息时间,这回因宓修媛一顿怒火,反倒不知怎的进去了,万一她的事迁怒到珂儿身上,怎么办? 里边的声音又继续道:“她前日见你笑话柳嫔走路不正,你也直到柳嫔与她是怎样的关系,况且柳嫔的位分比你高出这样多,就算本宫再不喜柳嫔,当时只不过给她下个马威。你倒好,竟然当着她的面嘲笑背地里柳嫔!” 珂儿好奇地走近门口,往屋内细细地瞧一瞧,见正厅中宓修媛坐在椅子上面,正训着跪在地上的红贵人,又见红贵人训得满脸通红,眼泪不住流淌下来,宓修媛每说一句,她身上一个抽搐地哭一声再抹着眼泪。 红贵人究竟犯了什么错事,惹来宓修媛好大的脾气。 珂儿想着慢慢地走上台阶,来到门口处,还未踏出门槛,宓修媛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包东西往红贵人身上掷过去,怒道:“淳容华不就叫你关几天禁闭,你就这么恨她到让她吃了你下的红花就死,还好你身边的宫女青禾是夏荷的好姐妹,到底提前通知了本宫,淳容华这才保住了她肚子里的那一胎!” 珂儿看着红贵人身上被那包东西碰撒成一身红粉,那大概就是宓修媛口中的“红花”吧。 红贵人被周身满是红花粉哭得呛了几声,听了宓修媛的那句话,道:“娘娘,您有了身孕不要紧,但淳容华凭什么,她当年不过是抢了已故的顺嫔娘娘的宠爱,就连顺嫔身边的侍女都记恨她都来不及,为何修媛娘娘如此看重淳容华,淳容华哪里好得令娘娘您也要护着她!” “你!”宓修媛气急,说了那么大半天,她还痴心不改,果见她的见识如此短浅,城府如此浅薄,怪不得皇上极少去她那里,看来是她的嘴实在紧不住好听的,总令宫里人心烦躲她个远远的。 “妾这么做也是为了娘娘您,试想若妾能够让淳容华不小心流产,那么将来最受益得到皇上青睐的乃是娘娘您,妾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您好啊!”红贵人理直气壮,而宓修媛觉得她强词夺理,看不清当前怎样的情势,就擅自主张地又害另一个孩子。 珂儿听着红贵人理直气壮的话,心内不禁同情地摇摇头,她心想:“红贵人啊,红贵人,你要这么说话,宓修媛真的把你当棋子丢弃了呢!往后的日子你就跟冷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了。” “你这不知悔改的,本宫说那么多,你还是这般不思过,看来本宫也不能不纵容你了!”她伸出玉指上的长指甲在红贵人脸前气得颤抖,接着厉声道:“夏荷!” “奴婢在!”夏荷在一侧应着。 “掌嘴,给我狠狠地打,直到把她打到老实为止!”宓修媛急急如令道。 “是。”夏荷点头领命。 “修媛娘娘您为何如此对妾呀!妾做的事都是为了您呀!”红贵人哭诉道,眼瞧着夏荷走过来,上来抬手掴了她一巴掌。“啪”地清脆下去,红贵人左脸颊出了红印子,接着另一面又挨一掌,如此来回打了数次。 红贵人“啊啊啊”地叫唤,宓修媛混进巴掌声中道:“你这蠢货,不只愚钝,还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滑了淳容华的胎就是为本宫好了?若皇上皇后哪天查出来,定饶不了你,也饶不了本宫!”于是她又对夏荷命令,道:“打够十五掌,叫人把她拖出去,禁足三个月!” 夏荷边掌红贵人的脸,边道:“是,娘娘。” 红贵人忍着扇掌的痛道:“不要啊,娘娘。” 宓修媛恨恨地道:“这是给你警醒,算是轻的了!” 这下珂儿见状走了进来,在宓修媛身边福身:“娘娘......”一边拿眼侧侧地瞧着红贵人双颊都被打得满脸红肿,早已不是红贵人美人胚的模样了,浑然另外一种模样。 宓修媛抬眼瞧见珂儿,直接问道:“皇后那边有消息了吗?” 珂儿点头道:“奴婢正是为这事而来。” 宓修媛招了招手,道:“你且近前来。” 珂儿走近她身侧,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皇后娘娘已经就病不起了。” 宓修媛柳眉一挑,问:“果真?你看得真真的吗?” 珂儿道:“奴婢见过她的病容,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恐怕病入膏肓了,乌云珠为了她可哭了好一阵子呢,椒房殿上下都以为皇后娘娘不行了呢!” 宓修媛听完,脸上突然显现笑意道:“好,看来若皇后有殡天的时候,真是天助我也!”她一收手中的丝绢,又瞧见红贵人还没掌完,就立马喝止道:“好啦,大差不多得了,都罢手吧!” 夏荷听罢收手了,回来瞧见珂儿在侧呆了一下,便对她点点头,珂儿也回以点头礼。 红贵人双颊两边都印着红手印,红肿不堪,满面流泪,嘤嘤地哭着。 宓修媛轻叹一声道:“本宫瞧着实在不忍心红贵人你被打得花容失色,若打破一点皮毁了容,都赖本宫的不是?”她顿了下,又道:“本宫心疼你才这么下狠心,若你一意孤行,万一到了最后谁也帮不了你。”接着朝左侧,道:“夏荷替本宫取来上好的创金药和玉容丸给红贵人。” 夏荷领命去取药了。 宓修媛继续对红贵人讲道:“只要你肯听本宫的话,本宫不会不给你好处,只希望你安分守已,不要见异思迁。” “谢修媛娘娘不罪之恩。”都打成那样了,红贵人磕头还道一声谢。 但以红贵人如今处境,她不攀附宓修媛就难以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如今只能对宓修媛听之任之备受摆布着。 “好了,青禾你好生服侍你家主子!”宓修媛道。 “是,娘娘。”青禾搀扶红贵人领过了夏荷的药慢慢悠悠地出了南薰苑。 宓修媛站起来,转身拉着珂儿的手道:“好珂儿,你今日可算送来了一份重要的消息。”说着从腰上脱下玉坠塞到珂儿手中,道:“这是赏你的。” “谢修媛娘娘赏赐,这些都是珂儿本应当做得。”珂儿收了玉坠道。 “以后自有你的好处。”宓修媛神秘兮兮地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皇后的病你还要担当一些,不过不要对她太尽心了,怎么懒散就敷衍过去就行,反正她也没几天了。” “是,娘娘。珂儿告退。”珂儿退了几步,把坠子揣在怀中就走了。 这时候夏荷走过来,凑近宓修媛道:“红贵人这般短浅,咱还要不要重重提拔她呀?” 说起红贵人,宓修媛泄气地摇头,道:“她始终是付不了的阿斗,就算空有美貌,没个一二的聪慧伶俐,再怎么愚笨,皇上终究还是腻了她的。” “既然红贵人不能为娘娘您做左右手,那么柳嫔怎样?柳嫔终究有点见识,也比较深得皇上宠爱。”夏荷推荐道。 宓修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柳嫔到底是哪边的人,本宫还是捉摸不透,本宫前几月瞧着她与皇后比较合得来。那日她封贵姬时,皇后送了她不少的礼,她都感激来不及呢!瞧着她与本宫的关系却不咸不淡的。” “柳嫔,娘娘不放心,那什么人才适合娘娘心中的人选呢?”夏荷愁绪道。 宓修媛踱步来回走了几步,乍然想起道:“记得本宫曾对你说过,珂儿是比较适合本宫的人选,不知你怎样看珂儿?” 夏荷道:“珂儿这些年来对娘娘您尽心尽力,很是忠诚。不过她到底是已故顺嫔身边的人,不知皇上看到她会怎样?” “本宫见过顺嫔有孕时,皇上还是挺看重她的。珂儿跟着顺嫔也有一点顺嫔老实的地方,越是老老实实的人,才是本宫喜欢运用的人,不管怎样,咱也要试一试才好。”宓修媛道。 “是呀,娘娘想的真周到,若珂儿不受皇上喜爱,咱们可以在宫中挑几个姿色尚好,能听娘娘您得话的宫女取悦皇上也行啊!”夏荷建议道。 “嗯,这是个很好的主意。”宓修媛计上心头,只欠东风。 这一日,夜深人静,椒房殿内外空寂寂的,守夜宫女也不见人影了,就连正厅也不见宫女太监把守,小禄子更不知道上哪去了。 殿内黑漆漆一片,没有烛火点亮,转进去,寝室内的暗暗烛火幽幽地跳跃着。 “娘娘你好了吗?”乌云珠一改往常侍女的样子,换了一身太监的袍子,头上带着太监的帽子,怀里抱着行囊问道。 王嫣然已经病了半月有余,皇宫内外和皇帝都以为她病入膏肓,不省人事,派了好多御医都不见好。欢贵妃来的次数很多,每每瞧她病容,就一顿哭泣泣地走了,又送了好多上好补品给王嫣然,王嫣然虽感激,却也希望她以后在宫内好好跟皇帝生活。魏铭得知后,本要过来瞧瞧,又奈何魏寥征战回来,又把攻下小国的任务全数交给了魏铭,换魏寥一人在宫内监督。魏铭不放心王嫣然病情,遂叫亲信郑宇轩把守着椒房殿,而今日郑宇轩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其他人都睡过去了吗?”王嫣然也一身太监行当扭身,乍一看,不似昨日的病入膏肓,垂死挣扎的样子,仿佛换了另一个十分健康活泼的样子。 “娘娘放心,奴婢趁珂儿去南薰苑的空儿,在她做的吃食里下了安神药,现在椒房殿里每个人都吃了珂儿做的饭,现在都昏睡不省人事呢!”乌云珠保证道。 正文 11.逃宫 原来王嫣然和乌云珠早已商议好的戏码,竟都骗过了宫里所有的人,为了就是这一夜深人静的时候逃出宫去。所以人人瞧着皇后脸色苍白、病入膏肓,只不过是王嫣然设计的障眼法,她只把白粉扑在脸上,然后吃了容易虚弱的秘药,只发作几天,现在就大好了;而乌云珠天天悲恸地大哭也是幌子,要不宫女太监见了都信以为真,就连珂儿也骗了过去。 现在她们真的要带着包袱逃出宫去了,去寻找属于她们自由美好的生活。 “小禄子呢?”跟在乌云珠后面,悄悄地行到了椒房殿大门,当乌云珠轻手轻脚地打开红漆大门时,王嫣然瞧着门缝开着的外面的夜空问道。 “娘娘放心,小禄子在他的屋子里正呼呼大睡,奴婢刚刚给他端了一碗清粥,以慰劳他的辛苦,他倒真的喝了下去。”乌云珠朝门外左右张望几下,轻悄悄地踏了出去,又左顾右盼几回,转身。 “小禄子与你关系最好,最信任你。”王嫣然拉住乌云珠伸过来的手,踏了出去,跟着左右看了看,听乌云珠道:“可以走了。” “嗳。”她们悄溜溜地出了椒房殿的院子,走到殿外,王嫣然轻声道:“好在这里一个人没有。” 乌云珠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另一头来了打着灯笼的宫女走了过来,王嫣然见状,忙低声道:“别慌,咱是太监!”她猛拉住乌云珠道。 “哦。”乌云珠匆忙一声,连忙跟王嫣然一起,耸拉着脑袋,双手拘束地放在身前下面,缩着身子往打灯笼的宫女走去,连包袱都藏在了太监服下摆的群衬里。 宫女走了过去,瞧也没瞧她们一眼,以为是宫里的太监,不认识的大都不太搭理,就与她们擦身而过了。 王嫣然和乌云珠哪敢停留回望逐渐远去的宫女,匆匆地加快小步,紧接着大步,走得远了又改成小跑,溜之大吉去了。 “乌云珠我们往哪里逃?这里你最熟悉。”王嫣然平日里不是呆在椒房殿,就是逛御花园,偶尔去一趟养心斋,皇宫里大半个地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出宫的门口在哪个方向。 只有乌云珠知道出宫门,她天天为皇后办事,总要往宫内跑来跑去,自然能碰到出宫门口,那时小禄子带过她出一次宫,只为皇后去找她说的那个百合。 “奴婢之前出过一次宫,为了寻找娘娘说的百合,后来奴婢和小禄子徒劳无获地回来了,那时候奴婢就知道出宫在哪个方向。”乌云珠边走边低声道,不时回望王嫣然是否跟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我娘娘,以后叫我名吧!出了宫,你我已经平等了。”王嫣然在后面提醒道。 “嗯嗯,奴婢——哦不,我知道了。快走,马上就到了。”乌云珠继续往前赶,王嫣然较快脚步跟了上去。 最终乌云珠来到了一处高高的红墙之下顿住了,接着左右看了一遍,确定没人来往,转身对王嫣然道:“就是这里了。” 王嫣然打量这里地形,高墙面对着两大坛种着大片菊花和野花,又沿着高墙前方,一望无尽头,另一方向也如此。 “这是什么地方?”人烟稀少,眼前绽放着菊花却挡不住这里空寂,王嫣然想不明白这样花团锦簇的地方居然没有人把守。 “这里就是出宫的地方,只要翻了这高墙就是宫外了。”乌云珠抬头望了望宫墙最上面的瓦片道。 王嫣然循她的目光望去,果然上面有瓦片,只要翻过去就好。 “可是这里为何没有人呢?”王嫣然又把目光放在了两坛花上,又巴望着四周无人的地方。 “安姐姐,你看往东面就是皇宫的方向,往西不远处就是冷宫。”乌云珠指的方向道。 “哦,西面就是冷宫!”见乌云珠点头,王嫣然了然:“那么我们就是从东面过来的。” “没错。”乌云珠嘴上笑了笑。 “你行啊,出了几次口,就这么快就记熟儿了!”王嫣然激动地往乌云珠肩膀上拍了一下。 乌云珠道:“安姐姐,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翻墙上去走!” 王嫣然赶忙收拾了笑容,问:“你先翻过去!”她交织着十指挽成脚蹬的样子,让乌云珠蹬她的手上去。 乌云珠犹豫道:“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王嫣然问道,转而想起原因来,笑道:“哎,分什么你我,你先翻和我后翻都一样。” 乌云珠摇头,走到王嫣然后面又推她一把道:“还是你先翻,然后把我拉上去就行了,最后咱两一起跳出宫去!” 王嫣然自知这回总要推辞谦让容易耽误时间,只好点头答应道:“好吧。” 乌云珠用手支好脚蹬,抬眸示意她抬脚踩在她上面。 王嫣然真撩起下摆,伸出靴子,踩在了乌云珠手上面,一蹬,歪歪咧咧好不容易够到了红墙顶上的瓦片,再一抻胳臂,一勾外侧的高墙瓦片,再猛地高抬一只脚举过头顶,脚勾住了瓦片,一蹬就坐在了瓦片之上。 王嫣然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去,又气喘吁吁地把手朝下张去:“我好了,我拉你上来!乌云珠。”她把手朝下挥了挥,好一会儿不见乌云珠去够她的手,王嫣然猛然回头一看——立刻傻愣在那了! 黑夜中,黑压压地一堆身着铠甲的守卫士兵通通都站在高墙之下望着孤独一身的王嫣然!王嫣然心慌地扫了这些军人,他们个个穿着战场上的军装,有些人还风尘仆仆的,有的人脸上还带着血还未抹去,瞧着竟都面生,唯独为首的借着月光,瞧出他的轮廓很熟悉...... 王嫣然还未打量全首领的人,就听到呜呜哼哼的,她往首领身后一看,乌云珠被几名侍卫用手绑架的,其中一名侍卫还拿手紧捂乌云珠的嘴,怪不得她哼唧的说不出话来。 “喂,你们干什么!”王嫣然着急乌云珠的安全,想下来,低头一看,离地实在太高了,爬上来容易,跳下去估计会摔折脚踝,王嫣然盯着地面挺为难的,上面呆着不是,跳下去也不行,只一心救乌云珠,自己却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 “你想干什么?”为首人终于发话了,王嫣然听着耳熟,又继续听他问:“莫非你要逃出宫去?” 王嫣然又重新看向首领人,惊讶一声:“怎么是你,魏铭!” 不对啊,他不是去邻近的小国打仗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能啊,打一场仗也要打上半年才行,那么多小国,他就这几天就打完了? “没错,臣在这里恭候皇后娘娘您好一会儿了。”魏铭装腔作势地拱手一揖躬身道。 “你——”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里都有他这般阴魂不散! 王嫣然一着急,不知道脚上踩滑哪个瓦片,哧溜地从高墙上滑落下去。 “啊——”她大叫一声,眼看她把头也倒在地上,心要觉得要摔成脑骨折时,耳边就听到另一边疾驰的脚步声,她还没开始惊魂未定呢,“噗”地全身被抱在了仿佛云端的境界。 好在老天爷保佑,王嫣然没被摔成脑骨折,倒是她没想着去感激魏铭及时跑过来的一抱,她满脸痛苦地用手艰难地去够自己的脚。原来她从瓦片上滑下去前,一只脚硬生生地崴了一下。 “怎么了?”正要对她发作一通,她痛叫一声,魏铭看她脸色皱巴巴的,不觉得她挺迷人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能当着官兵们的面与她通情,只好横抱着她到不远处的花坛台子上,放她坐在那里,然后自己蹲下来握着她的脚踝时,才想起来这里的人,道:“都给本将退下去!还有——”他对两名架绑着乌云珠的侍卫,命令道:“把她带走!” 王嫣然虽疼痛难忍,但乌云珠不能从她眼前消失,她激动地从台子上下来,魏铭夹着她的双肩阻拦道:“作甚?” “你把乌云珠怎样?”王嫣然警惕地看向魏铭愠怒一声。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甚至是下等的婢女!”魏铭不满她总关注乌云珠,不满乌云珠一有事,看她就紧张的样子,什么时候她能为了他而紧张不安呢?为何现在非要为了没有身份的宫婢担惊受怕。 “那你除了打仗还有心思来这里作甚?莫非监视我,你还嫌我命不长!”王嫣然句句火枪药味,惹得魏铭一手夹住了她下巴。 “混账,不许你污蔑本将对你的用心!”他怒火中烧,眼神鄙视王嫣然的眼泪差点留下来。 “疼!”出了脚踝疼,下巴被他用蛮力感觉到牙都被夹掉了。 “放心。”他不心疼地不松手,反而夹着她的下巴挪近他眼前,王嫣然被迫望着他怒火中烧的吓人目光,听他一字一句十足火枪药道:“只要你乖乖的,听本将的话,本将要你做什么你就给本将做什么,会考虑饶了你那个贱婢!” 他骂声虽不好听,但只要饶了乌云珠一命,王嫣然急切地答应着点头。 “带走!”他沉声地吼一声。 王嫣然眼睁睁地看着乌云珠被他们架走,至于乌云珠的命运如何,她很担心,可是眼前的一切,她的命运还要被魏铭掌控着。 正文 12.脚与贞节 魏铭终于松开了手,立马蹲下来,抬起她的左脚,亲手脱下她的鞋子。 王嫣然下巴一松下来,吃痛地捂了捂下巴,感觉被他抓过的痕迹还热热的,王嫣然想着夹出红印了,动了动嘴里的牙齐不齐,舌头好不好,疼不疼,最后连忙擦了把眼角的泪,还未来及顾上脚,就已经感到脚被微风吹了吹,凉凉的,低头一看,袜子已经被脱了下去,被魏铭弃了一边儿去,只手握着她脚后跟看着。 王嫣然在他手里转了转脚,瞧着自己的后脚跟被瓦片蹭了点皮,还未来及想下一步呢,眼睁睁看到魏铭把脸贴近了她的脚,正用嘴亲她的脚。 “你干嘛啊!”她挣脱了一下,见自己的脚离了魏铭撅起的嘴有几寸距离,又瞧他薄怒地抬眸盯着她,似乎她扰了他亲近脚的好事,王嫣然嘀咕道:“变态!”又蹬了脚,企图完全挣脱他的魔爪中。 “别动!”魏铭好不含糊地准确地抓住了她脚腕,抬眸厉厉地刮了她一眼,王嫣然怔愣住了,他重新低头问:“你刚刚说我什么?” 一个嘀咕声,他都要穷追不舍地问!好,说实话气死你。王嫣然见他生气,骨子里就觉得挺撒欢似的。 “你个变态,脚那么臭,闻什么闻,还亲~”王嫣然特意在口气上恶心一把,道:“不嫌脏!” 魏铭握着她的脚腕顿住了,仿佛说到他心里去了似的,幽幽抬头,嘴角也不禁撇了撇。 他盯着她看好一会儿,王嫣然心里胜利地呼悦:看吧,就你这脸色半紫半透明的,看着我都解气,哼! 然后就听到他幽幽地道:“你这个女人确实与别的女子大不相同。”王嫣然收回胜利微笑,一脸迷茫地瞧着他,继续道:“一点都不懂得矜持!” 王嫣然脸上“刷”地红一片,她从前碰见的男人们,没一个说过她“不矜持”这个雅词,只有当父母的见孩子不懂礼貌、轻率才会感叹说她“不矜持”。不知为什么,一个曾经最憎恨的将军嘴里说出那句话,王嫣然心里被刺儿了一下。 “你知道男人看女人的脚意味着什么吗?”魏铭问道,见她脸上微微发红,心里好笑地乐了。 王嫣然哑口无言地摇头。 她居然不知道?魏铭在心里乐一阵,见她这般,心里更加狐疑地猜想她之前是不是把脚也给过别的男人看了?! “难道你的脚也被你说的那个人看见过?”魏铭不答还反问,语气更加恼火。 王嫣然瞧他气焰,哪敢多想,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点头,反正她就不明白一只脚而已,魏铭怎的就跟她脚杠上了。 “我的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这般眼神看我,我没气你做什么啊!”王嫣然终于深感混乱地说出口。 “那你与本将从实招来,你有没有与那个人亲你的玉足?”魏铭突然问,眼神依旧阴气沉沉。 瞧得王嫣然都怕怕的,心里莫名其妙发毛,更可气的是她无缘无故地心虚。 “你指哪个人?皇上吗?”王嫣然懵然地问。 “不是!”他突然吼起来,道:“上次你跟本将提的那个你曾经的恋人,抛弃你的情人!”他火大地吼了起来,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还甩了她的脚! “喂!”他这么一撒开她的脚,红肿处因为摇晃疼痛起来,王嫣然顾及一下脚腕疼,又抬眼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她就倍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屈。 什么跟什么,一只脚,他还就来气!王嫣然心里更是憋屈得慌。 “我与他好几年都不联系了,你无缘无故提他做甚?他都背叛了我,我就够恨他的了,想都不愿想他,就当世界上没他这个人!”她解释也觉得别扭,这是古代,他突然提她前世干嘛!吃错药了,还是打仗让敌人把他脑袋打懵了! 她话里虽没好气,魏铭意外地沉下气来,紧巴巴地追问:“他没有瞧你的玉足,亲近你吗?”他到底撇不开脚的话题了! 可恶!王嫣然心里呐喊无数次了。 “我不爱他,行了吧?我恨他胜过恨过你,行了吧!”王嫣然脸上一皱,难以捉摸他的问题,道:“不是,我就纳了闷了,这是我的脚,跟你和他有啥关系,你至于冲我火炮连篇的,我冤不冤啊!” “你跟他果真没有亲近过?”他还死死追着那个人的关系审问王嫣然。 王嫣然早已抓狂了,不禁火冒三丈,吼道:“我们那里人不是看脚定情,都是男方跪在女方面前求婚才算爱情!”她把最后“情”字拔了老长的声调,就是为了在他面前证一个明白。 “你们男方跪着求婚——”在王嫣然拉长的声调里,魏铭不明不白惊奇地问了一句,岂料王嫣然声音盖过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脚没人看,他也没空看,我们那里谁会闲着没事看人家脚又闻又亲的,不是有毛病吗!”王嫣然嘟嚷道,“除非你们这里人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对我们女的们又亲又吻的!” 她着急的样子,魏铭心里突然舒服了一下,重新蹲了下来,道:“没有人碰你就好。” “有病!”王嫣然静了一下,听他这样说,反倒刚才那一气似乎都作废了,不过——一阵疼痛尖端地蔓延在她脚踝上,王嫣然“啊”地大叫一声。 “你干嘛呀!”王嫣然又气又急,眼泪都喷出来了,说话都带着哭声:“你弄什么让我那么痛!” 魏铭不理她的情绪,反倒瞧着她的脚问:“你动动,还疼不?” 啥意思?王嫣然只好照他的意思转了转脚踝,她“咦”了一声,脚居然不痛了。她称奇地抱着腿,把脚放在台子上仔细端详,脚踝处虽然红肿,而脚骨里却不疼了。 原来她脚踝脱臼了,魏铭只是趁机接上了一把。 “你说你既然不是王府王太傅的女儿,到底来自哪里的?”魏铭站起来抱着双臂低头意犹未尽地瞧着她问。 “跟你有关系吗?”王嫣然彻底泄气了,今天的魏铭怎问那么多问题,查户口啊! “有。”他轻笑一声,眼睛瞧着她的脚指道:“你的脚被本将‘定情’了,你也跑不了本将的手掌心了。问你是本将的本分,本将总不能不知道自己女人的真是来历。” 王嫣然本来开口拒绝的,又刚刚经历了一只脚,他就打破沙罐问到底的精神都有点怕了,只哂笑着对他:“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信不信?” 魏铭被她出口的话,怔愣一下,似乎没能接受过这样的话,现在他正在慢慢回味消化她匪夷所思的话。 王嫣然自知自己的冲动不小心说漏嘴,心虚地低头要下地时,却发现脱下去的鞋和袜子都在魏铭身后丢弃着。 “果真?”他突然蹲到她身下,瞧见了他满眼发光的星星般地望着她,王嫣然不明所以,他道:“你果真如老鬼所说的你是凤凰的化身。” “啊?”王嫣然一头雾水,什么时候,他要讲神话故事? “仙女下凡?”他继续探索地问。 王嫣然朝他翻白眼地问:“魏将军,你脑袋是不是被烧坏了吧?”她试探地把手伸到他额头上,又道:“该不该看看御医,瞧瞧您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抓住她的手,不放开,反握着他贴在他的左胸上,道:“你真的不是吐鲁番或者别的国家来的?” “吐鲁番?别国?”王嫣然被问得发懵,魏铭瞧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了。 “你......叫安悦?“魏铭顿下脱口而出。 “安悦......”王嫣然皱眉叫了一声,发觉魏铭叫的不就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魏铭严肃的目光瞬间融化成微笑,拉着她的手一抬,道:“那就是了。” 王嫣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身子一飘一空,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包进了魏铭的怀抱里。 “你干什么!”王嫣然叫嚣起来。 魏铭紧紧地横抱着她,道:“你不是想出宫吗?走,去本将府邸坐坐!”说着朝东面走。 “喂,站住,我才不要去你府上,我不想去!”她叫大半天,魏铭脚步未停,仍旧继续走。 “你再这样,我就叫人啦!来人啊,有人非礼我——不,非礼本宫——”她的声音响动整个宫道。 魏铭轻松地道:“叫吧,反正这里是冷宫,离皇宫远得十万八千里,没人听到你的声音。” “救命,来人啊——咳咳~~”许是叫的太大声了,嗓子都喊哑了,王嫣然禁不住地咳嗽不止。 “乖,本将带你回魏府不会狠狠吃了你的,我会温情待你。”魏铭轻柔地凑近她耳边轻咬她的耳坠又腻腻地道。 “就知道你带我到你府上没好事!放我下来——”王嫣然又开始叫嚣起来。 “别闹,马上就到了!”魏铭抱着她走到了临时准备好的马车走去,并把她抬进了马车里,自己钻了进去,不料王嫣然没坐住要跑出来,魏铭摁着她的手紧搂在怀里好不容易控制住她了,冲马夫吼道:“走,出宫!” 马夫扬起马鞭“吁”了一声,马车的轮子“嘎嘎”几声顺溜地出了宫门。 正文 13.魏府 车轮“吱嘎,吱嘎”地不紧不慢地前进,出了皇宫,魏铭临着车窗出示了他的腰牌,接着守卫见状立马放行,马儿跺着蹄子迫不及待地“噔噔”继续往前走。 夜色渐渐地深了,月光越发要明亮,满天的繁星看得更加清晰了,只可惜王嫣然看不到天外的星空,她被定住坐在车内,双手被魏铭一只手禁锢在她的胸前,动弹不能,王嫣然虽气,但心里暗暗佩服古代男人的力气如此之大。 感觉到马车已经走了好一盏茶的功夫,估计离皇宫越来越远了,王嫣然终于眼巴巴地瞧着魏铭,她的嘴也被他捂得严严实实。 魏铭也深感到他们已经离开了皇宫,车内黑漆漆的,只看到王嫣然明亮的目光冲他眨亮几下,才放心地从她嘴上拿开手。 “呼......”王嫣然嘴上放松之时,不忘呼吸新空气,扭了扭脖子,想动动身体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的他还没放手。 “憋死我了!”王嫣然不耐地嘀咕道,转眼瞧着魏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一气之下动了动身子道:“还不快赶紧松开你的手!” 魏铭嘴角突然勾魂,可惜王嫣然只瞧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黑漆漆的哪里瞧得真他的表情,只听他幽魂地道:“你这娇弱的身子,本将怎舍得放开。” “将军,我身体很健康,一点都不娇弱。”王嫣然没好气地道,“从前我也会运动,虽然不会打武,但我的身子不比你们男人差!” 好呀,回到府里我看你身子如何比我健壮!魏铭搂着她软软的身板,浮想联翩。 “你放开啊!坐都坐上你的马车了,你会功夫,我不会,我还怎样从你眼皮子底下逃得出去!”王嫣然再次激烈地动了动身体。 “哼,算你识趣!”魏铭放开了手,王嫣然赶忙活动了筋骨,又见四下漆黑,十分不习惯。 “没有灯吗?”王嫣然伸着手不见五指,过去二十一世纪的夜晚,她习惯了夜晚有路灯照耀,习惯了开车也有灯光照射,就无法习惯这里漆黑一片,仿佛停电了许久,她都不知道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怎么找事干,还不如傻乎乎地坐在那干等来电了。 可是这里是古代,哪有电灯、路灯...... 扒开车帘,正往外瞧,魏铭在一旁声音顿时响起:“没用的,外边黑乎乎的,平民们都早睡了!” 王嫣然不理,瞧着外面真如魏铭所说漆黑不见房屋房舍,不过借着皎洁月光还能看出草屋的大概轮廓。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把头也伸出了窗外。 突然胳臂被他硬生生地拉了一把,接着把她整个脑袋从车窗外拽回黑漆漆地马车内,感觉到手臂被他握得紧了,王嫣然愠怒地盯着他的目光时,魏铭声音同样愠怒地传来:“把头伸窗外多危险,况且你是个女人,女人不该往车外抛头露面。” 王嫣然一副“要你管”的表情,皱了皱柳眉,道:“我可是太监,谁人看出我是女人!” 魏铭待要教训她一番时,突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音,不只一只马蹄跑路的声音,还有两三个往魏铭的马车跑过来,于是还未等到那些马蹄声停在马车前,就已经听到马上人不断吆喝道:“站住不许跑!” “怎么回事?”两人在马车内忽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魏铭问马夫,而王嫣然问的对象是魏铭。 魏铭回头瞧了一眼王嫣然满脸疑惑的眼神,接着听到车夫讲道:“有人跑夜路,犯了夜禁,那些武侯正追赶他呢!恐要挨他们一顿打。” 车夫刚说完,外边就有一人突然厉声问道:“什么人敢胆在夜禁走路,可否有通行证?若有,还不快快出示给本官!”那人声音非常不客气,而且语气非常严厉。 王嫣然在车内听着不禁浑身哆嗦一身,好像她在飞机场上犯了通关税被扣的心里。 倒是魏铭不紧不慢地威严地把半身伸出了车外,并从腰中取下另一个腰牌,正是通行证寄给了车夫,车夫再把通行证亮给那个武侯。 那武侯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又端详了车外探出半身的人,一瞧不要紧,再瞧他突然从马上爬下来单膝跪地拱手举着通行证腰牌惶恐道:“下官不识抬举,竟不知道魏将军您在车内,请将军恕罪。” 魏铭收下了通行证,倒也不为难武侯,摆摆手道:“黑灯瞎火的,本将不与你论罪,你且做你的公务事去吧!” “是,将军。”武侯站了起来,把身子一侧让了路。 马车继续“吱嘎”地向前走,王嫣然缩在车内,耳边震惊地响动着车后那犯夜禁的可怜汉子被几个武侯逮住并乱棍打了一通,那汉子喊得那个惨,喊爹哭娘的都不应。 魏铭回到自己的坐位,刻意紧挨着王嫣然,又听王嫣然问:“你们这里还有夜里不让出门的规矩?” “怎么,你不知道吗?”魏铭觉得这里的人和别国的都有这条夜禁的规矩,而她竟然不知道“夜禁”这个词。 “不知道。”王嫣然倒很诚实地摇头。 魏铭按下内心对她真实身份的狐疑,给她解释道:“夜里一更就要关城门了,大家必须在这一时间点上休息,可有人为了靠黑夜作为掩护做不勾当的行为,便要被武侯巡夜发现了,便要以犯夜禁的罪名殴打违禁的那些人。” “哦,好奇葩啊。”王嫣然甚觉这个规矩实在太苛刻了,要论以前,黑夜里她都要在公司加班到八九点才下班,自然在那个自有时代不会像现在所到之处犯夜禁。 “你说什么?”魏铭听不懂她刚才那句话。 “我说你们这里的夜禁的规矩好奇怪啊!”王嫣然道。 “你那个神秘的国度里没有那条规矩吗?”魏铭问道。 “当然,我们哪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很自由。”王嫣然说起自己的时代十分自豪地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里了吗?”魏铭又紧巴巴地重提道。 王嫣然自豪感很快消失无影无踪了,换来的却是一阵忌讳地道:“天机不可泄露。”她警告地盯着魏铭。 魏铭听着甚是耳熟,曾记得老鬼也曾说过这句话,莫非她与老鬼认识,而且关系很不一般? 待要问下去,车外车夫突然说了一声:“将军,到府上了。”语毕已经下了马车,接着人头响动。 王嫣然再次不理魏铭的情绪,赶忙把头探出窗外看,只见屋檐建筑华丽,如凤鸟于飞的豪华,四个红柱子清晰可见,顶上的烫金“魏府”大字亮瞎了王嫣然的眼,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明了前方台阶下的路。 魏铭下马车之前瞧王嫣然盯着魏府痴呆,遂嘴角一勾揶揄的笑容,下了马车,迎来了几位亲信抱拳一揖:“下官参见魏将军。”接着几个小厮们赶忙着打着灯笼围着魏铭引路。 魏铭先对几名亲信摆了摆手,又朝车内叫一声道:“行啦,下车吧!” 王嫣然闻言,还未来及把魏府宏伟的建筑看全,只得探出了身子,往外面一瞧,好家伙车下还有一堆人恭候呢。 魏铭转身朝王嫣然伸一把手,王嫣然看也不看地把手握在了魏铭手里,于是听到底下人唏嘘一声,王嫣然纳闷地任由魏铭揽着她的腰肢抱着她下了地,便听到他们小声议论:“这不是皇后娘娘吗——”议论声为止,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亲信们都听出是魏铭发出的警告声,就都乖觉地安静下来,都纯当没见过皇后的脸,而是拿王嫣然当成了魏铭身边的太监。 “咦,你怎么在这?”已经来不及细看魏府一番风采,王嫣然瞧见一位熟人正是郑宇轩。 郑宇轩站在最前面,自然让王嫣然逮得正着。 “他不是.......”她记得郑宇轩明明喝过了下有安神药的粥,可人家却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郑宇轩只弓着身子不发话,而魏铭却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居然学她的话如此回答。 渐渐地,王嫣然悻悻地瞪魏铭,对方正一脸揶揄地瞧着她笑得很欢。 “若你想知道他——”他指着郑宇轩对王嫣然,道:“怎么没被你弄昏迷,你就要告诉本将你真实的来历。” 晕,他要讨要条件借此讨价还价啊! 王嫣然恨恨地冲魏铭翻白眼,扭头不再理会。 “相公,你回来啦。”突然一道女声从府邸大门口跑下了台阶,绕过了郑宇轩等人,站在了魏铭面前顿住,道:“叫妾好等,饭都快凉了!” 王嫣然急忙缩身在马车边缘,不忘拿眼好奇打量那个迎面而来的热情女人,咦,这不是前日刚刚嫁出去的悠然公主吗? 她如今已经梳成妇人头,一身光鲜亮丽淡紫衣袍,一头回心髻上钗着两对扇形金簪并珠花,凤眼杏目地热切看着魏铭,刚伸出手朝魏铭张开。 “放肆!”魏铭一顿怒斥,倒吓得悠然公主浑身颤了一下,双手也顿在前方,而王嫣然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后腰撞到了马车栏杆上。 “本将允许你刚才这样称呼的吗?”正当悠然公主和王嫣然不解他哪来的暴脾气,魏铭冷不丁地厉声问道。 “相......”悠然公主刚出声又因为魏铭一顿怒斥没了下音。 “以后呼本将为将军,听懂了吗?”魏铭警醒地道。 “可是妾可是您的正妻——”悠然公主辩解,眼里泪水可怜地打着转。 “即便你是本将明媒正娶的也要如此称呼,没有本将命令,不许你乱混肴你我身份。”魏铭逼视悠然公主就范。 悠然公主心内委屈的求全地福身:“是,妾遵命。” 王嫣然瞧在眼里,心里不免心疼悠然公主的处境,她本想上前替悠然公主辩解几声,但碍于自身的身份,忍了半天都在原地桎梏着,抬眸盯着魏铭坚硬的后背愤愤不平。 正文 14.魏贺(上) “赶紧回府内,你一个妇人站在这里成何体统!”魏铭呛道,语气无不有赶走之意。 悠然公主显得很尴尬,她轻扫一下周围,郑宇轩等人都在这里,悠然公主见状,脸色不好看地憋红,只不言不语委屈地转身走上魏府的台阶。 “我们进去!”他冲在场人语气平静起来,接着他惦记着转身低声:“你也跟我进去。” 王嫣然看着悠然公主落寞的背影看得出神,突然一只手拉了拉她的手,王嫣然惊吓地回身,碰见魏铭审视目光。 “发什么呆,还不走!”他语气急促,扭回头,见魏府门口来了好多人。 王嫣然紧跟着上前,趁跟在魏铭身后,瞧着大门口逗留这些人,问:“你父亲不会出现在门口吧?” 魏铭突然嘲笑地“哼”地笑一声,回头亦是揶揄地问:“你怕我父亲?” 王嫣然拧紧柳眉,没好气道:“废话!你父亲这般简直是再世的曹操!” “曹操是谁?小心台阶!”魏铭走在前头,前脚刚踩上台阶,连忙提醒一声。 “谢谢你提醒。”王嫣然道,他后脚踩完,她才低头踩上去,继续道:“曹操是谁都不知道?”语气惊讶之余,又问:“听说说有本著名著作《三国演义》吗?” 魏铭干脆地道:“从没听说过!”顿下,他慢下来走台阶的步数,低声问:“不会是你不明来历的世界里的吧?” “切!随你怎么想,我就不说!”王嫣然泄气地赶上去,不料魏铭步数慢下来,差一点太监帽撞上了他带着盔甲的后背,急道:“你快点,我都差点露馅了!” “哼哼!”他哼叫几声,几个快步就走上了大门口中央。 王嫣然赶上去之后,没敢抬头,而是随着魏铭一个转身,她也跟在他后面站着,一副太监的模样。 魏铭大步走近了门槛,王嫣然紧跟着,不时用手摁着后腰,许是刚才撞在车栏杆上有点重了些。 “将军,奴家请将军安儿。”一女子突然唯唯诺诺地在另一旁道。 王嫣然听着不是悠然公主的声音,悄悄抬眸偷打量一番,见在悠然公主身旁的几寸距离站着的另外一个新面孔的女子,但见这女子打扮比悠然公主还要素雅,梳着倭坠髻,用青色束定,并几个简单的珠花,打扮十分素净不显眼。 不过,她是谁呢? 然后见魏铭对她上下打量有一会儿,点点头道:“好,还是你懂规矩。”他居然赞扬几口,待遇却不同于悠然公主。 难道那个女人对魏铭有什么重要之处吗? 再看悠然公主,魏铭刚刚夸赞完,悠然公主脸色难看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女子,粉唇抿紧,似乎是她夺走了魏铭对悠然公主的注意力。 那个女子听罢,羞赧地低下了头,轻轻地道:“将军还没吃饭吧?”问着,不禁不安地眼角瞧一下悠然公主,似乎她说出这句话会冒犯悠然公主,紧接着又轻声细语地道:“大夫人为将军您准备好了热水澡,不如......”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对上魏铭的目光,道:“今晚住宿在大夫人那里可好?” 魏铭瞧向悠然公主时,目光已经不再如对那女人的目光柔和了,语气冷冷淡淡地道:“不了,本将今晚哪里不去,就睡在书房里了!” “将军您——”悠然公主想极力留住魏铭,不想刚出口被魏铭瞪着再说不出口了。 “听着,没有本将的吩咐,谁也不许进书房,听到了没?” 那女子先蹲身道:“奴家,遵命。” 最后悠然公主犹犹豫豫地不舍地道:“妾,遵命。”蹲完身,眼角凌厉地刮了一眼那女子。 女子似乎感觉到悠然公主的目光,脸色苍白地退一步,道:“将军,大夫人慢走。” 魏铭不等悠然公主,直直地走了过去...... 王嫣然趁机打量了魏府里面风景和道路,虽然里面有烛灯照耀,到底还是比较漆黑,而且她又站在了这些亲信的最后,想着:这是好机会,魏府或许有后门就能逃走。 这样想着,心意已决,照着后面有个绵延弯曲的小道,王嫣然也不知这个小道通向哪里,只要想着能找到后门就能逃走了。 趁着魏铭与那女子搭讪的当儿,王嫣然悄没声息地掀起太监下摆,踮着脚走那条小道上,走了几十来步,拐了个弯,再回头,见魏铭半个身子还对着那女子没回头,便赶紧溜之大吉了。 “呼,好险!”走了几段路,不见后面有人追,王嫣然惊魂未定地扑了扑小心脏,最后松了一口气,又惦记着回头,脚步不停,他们还是没跟过来,许是那女子对魏铭很着迷,魏铭才多看了几眼。 谢天谢地,多亏了那女子长得标致,王嫣然自比与她容貌,觉得女子的容貌算天仙,而她自己的容貌只是小家碧玉,与那女子的姿色稍微差一点。 不多时,本就好好的一个小道,变成了十字路口! 王嫣然对着四条小道,犯了难地挠挠头:“走哪里呢?”可千万别走错了,万一又走回原来的路,或者不小心走到了魏铭的书房呢? 想想都后怕!王嫣然脑海里顿时出现魏铭找到她之后的后果,想起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她狂甩地摇摇头,希望那些不好的画面以及魏铭的臭脸最好不要出现在她脑海里! 选......王嫣然用手在四个路口转圈圈,最后手指头定格在其中一个路口。 走这条路吧!她看着这条路通往的两边都种着牡丹和一串红以及认不出名字的花,其它三条路要么看起来偏僻,要么那条路比其它的路看起来如官道般严格,最后一条她一眼认出那是通往魏铭的屋舍,因为那条路两边种着几朵夜百合! 或许她选的这条路但愿是走后门的路。 如此决定,她朝满是牡丹花的路走去了。 魏府真大,比皇宫还要难走,这么大个宅子真真难住了王嫣然,要想她在现代住的小区可没魏府这里容易路盲的。 走着走着,似乎前面的牡丹、一串红还有好多野花越开越盛,百花争斗,王嫣然走的心里特没底,万一她走的这条路误入了某位家眷夫人那里怎么办呢? 突然小道渐渐延伸开来,在前面形成一个圆曲,上面摆着摇椅和一座茶几,茶几不远处有泉井,井上形如瀑布般“哗啦啦”地在井上打转,溅出来的清泉很容易看到井水上面漂浮着各色莲花。 好一个优雅的景致,周围都种满了粉与红的牡丹,以一串红点缀,与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为伴,中间静静的摇椅和茶几,听着瀑布般的泉井,果真心旷神怡,景色美哉美矣! 咦,花丛中间也有一条小径! 王嫣然逮着空道继续前行,突然——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一道朗诵声,王嫣然一听立马想起了孟子。 她扭头瞧去,还未来及打量朗诵者,嫣然的脚步一滞,发现自己站在了正中央,很容易被朗诵的人发现,遂灰溜溜地退回原来的牡丹丛后面躲起来,露出头打量屋檐下的人。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那人读着读着,踱步到王嫣然刚站过的茶几和摇椅之间。 王嫣然瞧着那人长发飘飘,乌发如墨,头上只梳了一束挽在脑后,一身白衣翩翩随风清扬,领口处不拘小节地散开,露出胸膛,微风处解开着的前襟随风佛动着,露出腹部的几块腹肌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遮挡,那人用修长的手拉开摇椅,接着憜懒地躺下去,手不离书地仰头继续念道:“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哇,美男啊~~~王嫣然瞧他一脸不谙世事的脸孔,顿时看呆了,把他当成了动漫里某个超级冷帅看着花痴了。 “谁在那?”王嫣然正盯着他入迷时,那人冷不丁地问来。 王嫣然立刻醒神,正想往哪躲去,那人又冷不丁地道:“哎,说的就是你,还东张西望!” 一被点名,王嫣然心里如石头压在心头,脑子由于紧张“嗡嗡”地炸开了锅地不情愿往那人看去,那人姿势没变,就是一双憜懒又分外清明的目光盯着她呢。 呃,完了,被逮到了。王嫣然瞬间低着头,手不由自主地拽着太监服下摆衣袍,一副做错大事的模样。 “你给我过来!”那人语气虽不生气,却一副命令的口吻。 王嫣然忍不住被他磁性的嗓音无法抵抗地一点点走过去,或许他命令的口气令她无法违抗。 “快点!”那人见她走步比蜗牛还慢,急不可耐起来。 王嫣然为了不惹那人生更大的气,只得一步并两步地走到了他跟前,可是——那人还不满意! “走近点!”他又命令一声。 够近的了,还怎么近法? 王嫣然瞧着她与他有一尺距离,再走近一点就差点跌落他身上去了,真是难为情! 王嫣然瞧着那躺在摇椅上的人,借着周围烛光与夜光,白皙的皮肤,修长的眉毛,眼睛长而明亮,以为他是一副书生呆子模样,不想他竟是仙与灵的结合体,仿佛他身在隐身的居士,如陶渊明下乡种菊花的情怀...... 正文 15.魏贺( 下) 走近半尺,他躺坐在那吊儿郎当地跷着二郎腿,把书也放在了跷着二郎腿上面,道:“说你过来走近点,怎么磨磨唧唧的,怎么怕本公子吃了你不成?” “没有!”够近的了,近得都差点腿碰腿了,王嫣然抬头辩解一声,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又迅速地低下了头,眼底盯着摇椅上的扶手,生出好办法,她情愿地挨着摇椅边的扶手走近了去。 “不对,你站在那!”他修长的手指指着二郎腿面前。 王嫣然脸上难看地一垮,心道:“这人要求真多!” 一步只好站定在他二郎腿面前,一抬眸好性感的腿上,虽然被素色纱袍覆盖,不过看得挺耐看的—— “你把头抬起来,好不好?”那人突然地道。 王嫣然激灵一身,头死也不抬,只抬眼瞧着他伸着脖子打量她。 “你哪里来的?”他往她身上从下面的靴子打量到身上的太监服,接着瞧见了她抬眸的半张脸,眼神也眯了眯道:“长得那样稚嫩的小白脸,新来的吧?” “你说谁是小白脸?”王嫣然一听心里窝火了,一窝火就忘了自身身份地脱口而出,“我哪里稚嫩了?”她抬起整张脸质问道。 那人没因为她是太监做冒犯的事而表露出生气的样子,反而吊儿郎当地道:“本公子的激将法还是管用的!”王嫣然听罢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不过对于他这般古怪的脾气露出几分兴趣,她又重新想起自己的身份,正当又把头低下去时,那人突然站了起来拿着书指着她道:“等等,不许低头!”说着他一步走上去,在她侧身的一寸的地方站定。 王嫣然本能低头,半个身子都躲着保持与他三寸距离,而他偏偏凑近了她细瞧,王嫣然的头更倾斜地偏过头去。 耳鬓边听到“滋滋啦啦”的摩挲声,接着耳边一阵发痒,王嫣然侧目看去,好家伙那人拿着书在她耳鬓厮磨。 他到底干嘛啊!王嫣然心里十分抵抗他这番轻佻的动作。 “好一个白净的小太监!”他意犹未定地道。 靠,又一个流氓!说话腔调跟魏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对,听他“本公子,本公子”地叫,莫非他是...... “乖乖告诉本公子,你是宫里哪个太监,或许本公子会放你走。”他依然凑近她耳边说话,气息清香地传到王嫣然脸上,声音磁性地传着她耳里痒痒的。 “真的?”王嫣然一听“放走”这个词,惊喜地扭头,不料与他四目相对,一双浓情与世无争的双目立刻吸引住了王嫣然呆愣的脸孔。 “你说呢?你都不请自来到本公子的院子里,本公子怎能这么轻松地放你走?”他还讨价还价! 不过这个答案......王嫣然心生一计地想:“不就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又没让我编故事,索性我编一个好脱身!” 王嫣然移开他凑近的脸孔,朝着他的面跪了下来,道:“回公子,奴才是替宫里的陆太妃看望悠然公主的,就是魏将军的大夫人。陆太妃思念悠然公主,又惦念着她在魏府是否安好,故才派奴才悄悄过来看望下公主,好回去让陆太妃安心。” “哦,原来如此,竟然悄悄来我府上。”说罢他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望着不远处一处花海,喃喃地道:“大哥真是的,按理新婚三天后应该带着新娘子回宫探亲,谁想到他如此狠心,竟然不顾她们母女之情。”他叹了一声气,复低头看着跪着的王嫣然,伸手将她扶起来道:“真是难为你了,起来吧!” 王嫣然边被他搀扶着站起来,边道:“谢公子。”接着她立刻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胳臂,最后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公子也看出她刻意地躲避距离,柔和道:“别怕,本公子不会把你怎样,可是......”他伸手揉住了她的脸庞,王嫣然拧紧柳眉,刻意避开,岂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香肩搂着,然后又听他遗憾一声:“你当了太监实在太可惜了,长得如此好的娇容,若是作为男子的话,本公子会......”他后面的话渐渐地消声了。 王嫣然扭捏地动了动肩膀,就是甩不掉他轻抚的咸猪手,再看他一双清泓的双目变成柔情似水的眼神,王嫣然暗道不妙,不过心里狐疑这人好奇怪,她本身就是个太监,难不成他不爱女色偏爱太监身的男人? “算了,事已至此,本公子何必因为你是太监而杞人忧天!”他终于从她肩上拿开了手,在她脸上褪下他的手爪,接着他盯着她脸上某一处,柔情的笑容渐渐消散,转身之际道:“你嘴上有口水,不如擦了吧!” “啊?”王嫣然愣然,见他清风般的背影扭回不谙世事的面庞,指了指他的嘴角,又指了指王嫣然的脸。 王嫣然顺势难以相信地用袖口擦了一把嘴角,拿在眼前,她立刻凝住,什么时候她瞧着他不知不觉留了一口水!不能吧,她见到美男能把持住自己澎湃的心,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这么被他看穿,简直尴尬得想找个缝钻进去,真是愚蠢至极,在他面前糗大了! “随本公子进去,替本公子磨磨墨吧!”他飘然一声,走上了台阶。 “啊,什么?”王嫣然以为这样就结果了,谁想到那人还是有那么多事要求她去做! “啊什么啊,你偷偷溜进魏府,本公子好心替你遮挡,你不为了感激本公子,而去为我做些什么吗?”那人踩完台阶,站在屋宇之下俯视她道。 “可是——”王嫣然的时间真的很紧张,不能呆在这里太久呢。 “放心,就帮本公子磨磨墨,完事就放你走不成,不过你走时候,你换一身衣服,你这身太监服太扎眼,任魏府任何人看了都认为你宫里来的,难道就不怕你这一身衣袍给你惹了祸端,到时候本公子也帮不了你!”那人说道。 这话说的,要有多事真多事,多么奇葩也够奇葩的,不过仔细琢磨他的话里也有几分道理。 王嫣然不情愿地点点头,那人痛快一声道:“进来吧!”说完,他的背影已经在屋内忽闪忽现地。 好吧,今日我倒霉还不成,怎么遇上这般古怪之人!长着一副好皮囊,谁想到却是事事儿的能人! “别具一格”王嫣然走上台阶时,房顶上的牌匾用朱漆所染的四个字。还别说,这四个字正好映衬那人的奇葩啊!王嫣然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踏进去就是古香古色的抱厦厅,寻常的酸枝文椅和几张桌子,屋子前方一角立着古董青花瓶,接着那白色青光背影在立着的青花瓶若隐若现,王嫣然连忙走上去,绕过了两个文椅之间穿了过去之后,但见书香满屋,几个书柜立在周围,王嫣然扫了一眼,应该是四个书柜,书柜前面摆着一张酸枝长方桌,桌上的边沿都雕刻着兰花藤萝似的花纹,后面便是宽大的酸枝圈椅,然后桌子一侧的窗台前放着小台子,台子两边是绣墩,台子上面又放着傲骨寒霜的红梅盘栽,窗台对面挂着一副画,画上画着二位穿着青衣仕女依偎在一起坐在山石上赏荷花美景。 看毕,见那公子走在桌前背对着她,然后扭头,道:“过来。” “哦。”王嫣然走过去,公子一让身,把桌上的四方砚台亮给她看,他手里还拿着毛笔,对她说:“拿那墨块。” 王嫣然依言拿起墨块,又听他问道:“磨过吗?” 王嫣然希冀地摇头,希望她什么都不会令他放弃她走。 “我教你。”公子放下毛笔,转到她身后,王嫣然顿时一股不好感迎上了心头,但是他哪里管她此时什么心情,而是一边拿起白瓷上的小勺舀了水倒进砚台,边道:“先撒点水,然后......”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就着墨块在砚上磨了磨,道:“磨墨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它可是细致活,却是精致的活儿。” 王嫣然感到他修长的手触碰她的手时,一股奇异涌上了心头,就好像邻家的亲哥哥耐心地教小妹妹做事,那么有爱心,好似一家人。 曾经备受脆弱的心,在公子一点一滴的教导下融化了,王嫣然眷恋着他磁性柔和的嗓音,眷恋着他身上发出淡淡的墨汁香气,眷恋着从未有过的柔情似水,那一刻她感到自己是幸福的,他就是她陌生的哥哥—— “好了,看你磨的不错,你走吧!”王嫣然正沉凝在其中时,他突然撒开了她的手,离开了她左右,转到她身侧,一副送客的样子看她。 这就完了吗?王嫣然舍不得地放下了墨块,正当离开,他突然问一声,她飞快地站住了。 “你为什么要在宫里做太监?” 王嫣然转身,想半天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说服他,说服她自己。 公子道:“如果你早些来到我府上,或许你还能保留男儿身,来到我身边做事,你也不吃亏。” 他这话说的,王嫣然脸色莫名其妙地变了,他啥意思?也就是说,他接触她大半天,连手上肌肤都接触过了,还看不出来她是女儿身? 她正要问他什么意思时,突然门外喊道:“末将参见二公子,请二公子出来见见末将,末将有急事找二公子。” 王嫣然一听就知道魏铭的亲信来了,紧张地朝抱厦厅望了望,接着飞快地看向末将口中的“二公子”面前,紧张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找你?”那二公子平日里在府中无事可做,而且他住的地方很少有魏铭的人过来清扰,故就猜到了那些人找她来的。 王嫣然急切地点点头。 正文 16.帮倒忙 “求求你,帮帮我吧。”王嫣然双手合十虔诚地求道。 二公子冲她点点头,道:“好吧,本公子出去看看就来。”说罢他人已经走出了书房。 “别具一格”屋外,郑宇轩率几个侍卫站满了整个院子,见大门内走出风度翩翩的二公子,他们齐齐拱手恭敬道:“末将参见二公子,恕末将清扰了二公子的清静。” 他们都深知魏府的二公子魏贺只喜欢诗词书画里,对政事从来不过问,更没打算从父随军的心思,所以魏贺的性子想来随意略有古怪,郑宇轩为了找到皇后不得不来这里搜罗一番。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呢!”魏贺一出来,手里的书换成了一把扇子,“哗”地展开轻轻扇几下顿住,瞧了底下站满了官兵,道:“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真叫人不安哪!”说罢,魏贺长发飘飘地摇摇头。 郑宇轩满是抱歉的口吻道:“请二公子恕罪,我们也是奉魏将军之命,不得已来这里寻找。” “咳,这都什么事呢!”魏贺无奈地叹口气,别了别耳鬓上的长发,道:“大哥也真是的,打完了小国的仗回来也该好好休息,怎么能这么折腾呢?累不累啊。作为他的弟弟真是无语。”魏贺理完了耳鬓,伸手改捂着额头,状似头疼的样子。 “还请二公子多多包涵。”郑宇轩心里也不想打扰魏贺,可是公事难违啊。 “哎,你们找什么人啊?”魏贺落下手,问。 “回二公子,我们在找一个......太监。”郑宇轩想了想谨慎地道出。 “太监?”魏贺装糊涂,道:“本公子这里谁都没有,怎会蹦出来一个太监?哪里的?宫里来的?” 郑宇轩只好低头道:“是,宫里来的太监,不知二公子有看到过一个太监从您这跑过去吗?” “是吗?你怎么想到一个太监从本公子这里跑过去呢?”魏贺不答反问。 “这......”郑宇轩一时哑口无言。 “你怎么证明呢?”魏贺紧接着问道。 郑宇轩被逼着问急了,但面上还是恭敬地一声道:“二公子既然没有看到一个太监,那么恕末将无礼了。”说着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势,道:“都给我搜!” “是!”侍卫们拱手得令,待要冲破魏贺的屋宇冲进去。 “哎,本公子对你们客客气气的,你们可别得寸进尺!”魏贺拦阻道,却拦不住五六个侍卫冲进去的冲动。 “得罪了,二公子。”既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郑宇轩只有硬闯了,“若有得罪二公子什么地方了,改日末将亲自过来听从您的惩罚。” “你......这......”魏贺手下没有兵,这些年来只在诗书画上下功夫,从来不笼络外面的人,偶尔也会去巷子里的妓院找歌女诗书作赋,当侍卫强行进了他的抱厦厅时,魏贺替王嫣然担心地问郑宇轩:“你们要把他怎样?” 屋子里,王嫣然站在书桌旁一边焦急紧张地等待地饶幸逃过今天这一劫,一边听着外面动静,当魏贺与郑宇轩的对话后,发现魏贺竟然无法保护她,无奈之下,眼睁睁地看到几个侍卫冲了过来,满屋子里围这水泄不通,最后两个侍卫进了书房一眼看到了王嫣然一身的太监服,二话不说,二人上来一边架着一个地把她抬着拖了出殿外。 “郑参事,找到了!”两名侍卫架着王嫣然出来,对郑宇轩回令道。 一瞬间,魏贺与王嫣然四目相碰,魏贺一改与世无争地纨绔子弟的面孔在见到王嫣然被架着出来时,他愧疚一声:“抱歉,本公子尽力了。” 王嫣然心道:“他帮都帮了,虽指望过他能帮她成功避过官兵,可是他到底是魏府里的人,他能不怪罪我一个太监的身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王嫣然心酸地回望着他,凄美地一笑道:“我知道,我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帮我了。” 魏贺本以为她会气愤他露了馅,谁想到她一双清澈纯净的目光看向他时,魏贺愧疚的心更深了,隐隐地有一种自责地心疼。 “我......”魏贺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最后他丧气地低头,沉声道:“对不起。” 王嫣然笑容更浓地摇头:“没事,我知道我跑不掉.....” 我知道我跑不掉。魏贺脑海里填满了全是她宽慰无助的声音,他恼怒地盯向了郑宇轩低沉地道:“不就偷偷溜进魏府看望悠然公主吗?他再怎么说也是宫里太妃身边的人!郑参事你可不能与我大哥助纣为虐,伤了太妃和公主身边的太监。” 郑宇轩心内吃惊地问:“二公子怎把皇后当成了太监,还把她看成太妃身边的人,莫非......”他抬眸看了一眼王嫣然,见她眼巴巴地看着魏贺,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回道:“请二公子放心,魏将军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我们也不会对她怎样的。”他又拿眼瞧了瞧王嫣然。 魏贺还不放心地问:“你让本公子怎么相信你?” 郑宇轩心内觉得冤枉,她是皇后,又是魏铭身边重要的人,他怎会对她怎样! “若过了今日,二公子得知他是否安全的话,到时再找末将问罪不迟,末将任由二公子你怎样,末将绝无二话!”郑宇轩只能给魏贺吃颗定心丸,又是承诺又要打包票。 “好,有你这句话,本公子放心了。”接着他转身看着王嫣然,保证道:“放心,有本公子在,他们回去不会把你怎样。” 王嫣然心里当然知道自己被抓回去不会怎样,但是魏贺的那一句话,她心里温暖许多,冲着他的人情和品质,她小声地感激道:“谢谢你。” “你......我......”魏贺被她感动的话语顿时语无伦次,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她的表情总能牵动他的心,本来吊儿郎当任谁不放在眼里的闲游人变成了知冷知热还重情的人。 郑宇轩见二人突然眉来眼去盯着大半天了,就一刻不想留在这里,万一魏贺瞧出她是女儿身,那么对魏将军也不好。 “带走!”他冲两名侍卫作了严厉的眼色。 两个侍卫架着王嫣然下了台阶,王嫣然的目光渐渐从魏贺脸上移了过去,下了台阶,二人的目光相视依旧。 “哎哎哎!”魏贺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欲要跟着他们下了台阶,待要阻止,被郑宇轩挡在了他们之间,并拱手对着魏贺躬了一身道:“请二公子留步,不必远送,末将告退。”说罢,他不留余地地转身随着侍卫们离开了清幽的院子。 “喂!”魏贺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叫了一声,接着泄气地收起扇子,道:“真是该死!你怎么那么嘴笨呢!”他对自己骂道,“平时能说会道的,现在怎的就救个人都说不好,反倒连累他回去受罪!”他拿着扇柄打了自己的嘴唇一下。 郑宇轩领头走出了一片牡丹花海,来到了王嫣然选择不定的十字路口,郑宇轩走到这也不停就熟络地走了前方一段小路径直走去,王嫣然左顾右盼,抽空看到路边种的少数夜百合并几朵白兰和紫兰,沿着这些花穿过抄手游廊,到了垂花门进去之后,一座影壁立在那里。 影壁上,王嫣然连忙借着灯笼打在壁上的乃是连珠纹里雕刻着百合的图案,瞧着壁上的百合,王嫣然来不及细想,人已经架着绕过了影壁后面,一座飞鸟的屋檐宏伟地亮在那里,进去之后,又是与魏贺一样的抱厦厅,一样的桌椅整齐地规矩地摆在四方,接着郑宇轩偏不走左角,然而往右边的空旷处走去,王嫣然等人也跟着拐了出去之后,又是另一番天外。 这里又是一四四方方的大院子,不同于魏贺的满花满园的院子,两边种的到处都是翠绿的竹子和松柏,接着他们又往右边的耳房抄进去,来到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一角只种着一棵槐树,槐树下面是一口井,井的斜前方坐落一座小垂花门,进去又是屏门,进了屏门就是耳房。 郑宇轩在耳房门外拱手道:“将军,末将将人带到了!” 里面一声低吼道:“带她进来!” “是!”郑宇轩转身,王嫣然以为他们架着她进去,岂料郑宇轩没有这么做,而是冲两个侍卫点头,那侍卫把王嫣然架到门前,郑宇轩一把门打开,两个人便把她推了进去。 王嫣然没注意门口有个门槛就踉跄地推了进去,等她立好身形,后面“嘭”地关上了门。 王嫣然吓了一跳,缩下身子,回头望,门已经紧闭着的,似乎与外面隔绝开来。 “上哪去了?”一道冷声从她扭头的耳后传来。 王嫣然一个激灵回过头,见魏铭坐在榻榻米的长方桌上执笔在案上顿着,然后沿着他执笔的姿势瞧到他肃然的神色,一双眼睛正冷冷冰冰地盯着她看。 “我......”理由虽然想好正要说着,王嫣然不经意地从他愠怒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后,四座书柜占满了他身后的整个墙壁,但是不同的是魏贺屋子里的书架上都摆放着书,他这里倒更壮观,顶上头的长方柜里都放着书,下面的都是小格子柜,小格子里都躺着一个个用竹子做得卷书,有的还用竹筒装书卷,右边的是绢书,每卷书下面吊着小签,想必是每卷书的书名。 正文 17.断袖之说 “你在看什么?”魏铭久久不见王嫣然回声,遂抬眸冷然直视,却发现她盯着他发呆。 王嫣然眼尖地瞧到魏铭脑后有个吊着的小签儿上面的字十分吸引。 “孙子......”王嫣然眯起眼睛继续瞧,心想:“肯定是她熟悉的书名吧。” “你骂谁孙子!”魏铭一下子来气,掷了笔头,“腾”地站了起来,待要发作,王嫣然突然惊喜连连地大叫。 “孙子兵法!”王嫣然自觉看的没错,就奔着魏铭身后走上去,绕过了长方桌,没脱鞋就直接上了榻榻米,又想着推开魏铭的后腰。 “哎哎,你干吗?”魏铭扭身,她盯着书架贴了他的身侧过去,他要拉住她的胳臂,被王嫣然一个兴奋甩开了。 王嫣然一手揪着签子低头仔细一看,道:“还真是孙子兵法!”说着从格子上娶了下来,没被竹筒包着,不过被麻绳捆绑住了。 “你拿本将的书作甚?”见王嫣然拿了书解开了书卷上的麻绳。 “你这儿居然有孙子兵法!”她惊喜地看了一眼呆愣的魏铭,笑了笑,似乎如获释宝的样子展开了书卷一看,通篇是孙子兵法的文,但是字体似乎全是羙国的字体。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对于羙国字体,王嫣然识得一二字,在宫中时发现羙国字体与现代不同,更不同于南方繁体,只是羙国自己发明独创的字体,好在她曾找宫里的老官认识过羙国字,现在看着还能认出一二,不过读过这句之后,王嫣然皱眉问:“这好像不是《始计篇》,倒是......”一时间认不出眼前这篇是第几篇了,接着拿眼又往刚才的格子里找。 “你懂孙子兵法?”魏铭见她眼神不在他身上,他就用身子随着她的目光荡来荡去。 “你起开,挡什么挡!”王嫣然怒了。 “你还没告诉本将,你又想往哪逃呀!”接着他一手“啪”地摁在了其中的格子上,王嫣然才收回寻找目光,一个臭脸对着他看,他严肃地道:“这里可是本将的书房,你想看书,必须经过本将的允许。”他边说便伸出手指不可侵犯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脯。 好呀,他是这儿的主人,王嫣然不碰行了吧。 “好啊,我不碰你的宝贝们,行了吧!”说罢,她执着地握着手里拿着,背对着魏铭坐在了榻榻米上,把书卷也展开在长方桌上。 魏铭也跟着边坐下来,边伸出一只手从背后的一个格子种抽出其中一卷藏在后面,眼睛瞧着她阅书的样子问:“你刚才去哪了?” 王嫣然在书卷上没看多少字,因为好些字她还是难以辨认,侧这头高昂地道:“我溜达溜达你家的大宅子,不行吗?” “是么?果真?”他也高昂着头看她,他的脖子高出她一尺来,他们俩似乎在争一高一下以便更有说服力。“既然溜达本将私宅,怎么走着走着跑到本将的弟弟那里去了。” “啊,他是你弟呀?”王嫣然惊奇地问道,魏铭的脸色微变,王嫣然自然想到他又要审问她与他弟弟之间的关系,解释道:“咳,真可惜,他竟然把我当太监看,见了我要我做这个又做那个,真成了他身边的奴才似的。”王嫣然一脸不屑地耸肩摇头,告状一声:“你弟真事事儿的,话也啰嗦!”说罢,她把目光重新放在了书卷上。 “本将这个弟弟真令你讨厌?”魏铭试探地问。 王嫣然翻白眼,道:“他很婆婆妈妈。”魏铭一脸不解,待要开口,王嫣然立马神会地解释:“就是缺少男子气概,有点......说句不好听的,有一点娘娘腔。”她做了手势道。 魏铭“哈哈”一笑,道:“我这个弟弟向来不喜欢女色,他有个怪癖。”他按住话头不说。 王嫣然瞬间回忆起魏贺见她一身太监的样子似乎挺多情地,脱口问:“他——同性恋啊?”魏铭笑声僵住,怔愣地看着她,王嫣然又道:“他喜欢跟男人谈情说爱吗?” “咳咳咳.....”一时间缓不过神来还是缓不过气来,魏铭捂着嘴一阵咳嗽地道:“这你都知道,也不知道忌讳!”他薄怒地瞪着她。 王嫣然装出败下阵来的样子,道:“抱歉,多有得罪。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不同于你家的那个侍妾,无法做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品质。” 怔愣的目光瞬间化为乌有,剑唇展开笑声道:“哈哈哈哈,本将爱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哇!”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往他怀里钻,王嫣然起先有点反抗,但是听头顶上讲道:“虽然本将不知你是什么来历,但本将也不勉强你说出实情。不过以后,你就好好地踏踏实实做本将的女人,将来本将打过了天下,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我的,保准你以后都不会离开本将左右!” “谁信呢!”王嫣然不屑地小声道,心内更是不屑地想:“痴人说梦!” “诶!”魏铭愠怒地紧搂王嫣然,警醒她道:“等着瞧吧!来日方长,你必是我的女人。老道长都给你算过命了,你是凤凰的转世,你命里带着凤命,在本将身边,你这个凤命才会显灵。” 王嫣然在他怀内抬眼冲他翻白眼问:“你拉我到你府上就为了跟我说算命的事?”见魏铭眼神十分肯定,她低下眼睑,不禁嗤之以鼻地道:“迷信!莫须有的事都信!” “你说甚?”魏铭一把掴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和眼神被迫性地对着他的脸,问:“你说你不信?” “我只信我自己,不信算命的!”王嫣然拉下他的手腕,可见他不依不饶。 “我说你是就是!”接着他从后面伸出另一只握着书卷的手给她看,引诱道:“看看这是什么?”他故意把书卷抬高,吊着小签亮给她看。 《始计篇》正是她要找的第一篇,她惊喜地伸手要拿,魏铭突然攥着书卷放到了最远的桌子一角,摁着书卷不放开。 “你干吗?”王嫣然用眼神打量他一脸的诡秘,但见他眯起眼睛,低头挨近了她的脸。 “带你到府上不单单与你看书谈天来的,还要让你陪本将好好睡一晚!本将想念你和你的身子很久了......”他啄住她的朱唇火热地咬吻。 “你......唔!”她手脚挣扎,魏铭有备而来地用自己的手和脚禁锢她的手脚,接着没一会儿二人的衣袍和亵衣扔在了长方桌外的空地上,最后红色肚兜也飘散在衣袍的最上面。 不知不觉睡着正深沉,身体疲累地疼痛感传来之时,突然自己被摇醒了,接着听到魏铭的声音:“醒醒!” 王嫣然幽幽地睁开眼睛,瞧着魏铭的脸有点看不清地黑。 “起来,咱们早点进宫!”魏铭边穿自己的衣袍,边推醒了她。 王嫣然动了动,感到有的地方一动就痛地道:“我动不了,都赖你......我又不是羔羊,你至于拿你自己当狼吗?” 魏铭嘿嘿一笑,道:“昨日谁叫你不听话,趴你身上,你还推!”说着,一把把她拉起来抱在他怀中,随手从旁拿起亵衣替她穿上,道:“胳臂伸过来。”王嫣然感觉无力,伸不起来,魏铭只好拉着她的胳臂兜进衣袖中。 “肚兜没穿!”王嫣然见自己身上直接穿上亵衣接着被套在凤袍里时,顿时觉得没了肚兜特别不适应地道。 “不管了,先进宫再说!”魏铭又拉着她起身,横抱时,王嫣然急了。 “你不会把我的肚兜也当成你的纪念品吧?”她不悦地问。 “那又怎样?”魏铭哂笑一声。 王嫣然又怒道:“你顺我东西不少啊,之前是绢子丢了,后来簪子也没了,是不是你都顺走了!” 魏铭只嘿嘿笑道:“你的东西比别家东西最入本将的眼儿,就算给本将定情物如何?” “不要,你把它们都还我!我得到它们也不容易!哎,你怎么抱我出门啊,东西还没还我!”忽然一阵清风刮来,夜色还未发白。 “上车再说!”魏铭抱着他穿了好几个穿堂,出了垂花门,往魏府外走去。 马车“咕噜”地走动着,王嫣然坐在车内,身子仍旧无力地靠在魏铭身上,魏铭掀开帘子一角之后,回过头再俯视怀中,王嫣然又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了。 魏铭低头理了理她耳鬓的碎发,柔和地笑着,接着目光不经意地瞧见她露出雪白的香肩,伸手替她抻了衣袍时,手又不听话地往她衣里探过去...... 王嫣然感觉衣里有水蛇游动,她不耐地哼唧了一声,待睁开眼揪住隔着衣里的手腕,疲惫地抬眸瞪着魏铭。 魏铭脸色潮红地喘息着,伏下头吻过去。 “你又来了,这在马车上!”王嫣然反抗地拒绝,就是止不住他的吻和他胡乱的手。 “别闹!”他把她的手举过她的头顶牢牢禁锢,开始开吃。 “啊——你——”云雨又起,欲仙欲痛。 车夫在外也听到了,便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等车内剧烈地完事之后,再快赶着马儿奔皇宫去了。 正文 18.慰聊 椒房殿 乌云珠坐在寝室内的茶几旁的绣墩上发呆,自从昨夜被抓之后,魏家侍卫将她软禁在椒房殿内,并把守了一整夜。乌云珠以为自己会被他们践踏侮辱,结果他们却安分守已,谁也没碰过乌云珠一根手指头,就这样乌云珠为了王嫣然提心吊胆了一整夜。 娘娘不会有事吧?她好担心,魏将军对王嫣然做出什么事来,因为忧虑,她一整夜无法安眠。 眼看天外渐渐发白,她的一颗心越发焦躁不安。 怎么还不回来!魏将军到底要把安悦姐姐怎样了? 她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只是干着急干担心也特别觉得自己很没用! “吱呀”一声,乌云珠灵敏地听到椒房殿外的大门打开了。 不会是皇上或者欢宸妃过来了吧? 乌云珠焦急地拧紧柳眉,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又是拍着又是扭着手指头,但又担心万一自己不出来为失踪的皇后做个圆场,恐怕无论皇帝还是妃子都会起疑,如此一来后宫定不会安宁的,又怕王嫣然回来又要吃罪受罪了。 王嫣然忐忑地从寝室的屏障转出去,来到正厅时,见门口穿着的军装的魏铭正抱着怀里的人踏了进来。 “娘娘——”乌云珠可算见到了王嫣然,一晚不见如隔三秋地急赤赤地奔过去,刚奔过去一半,才发现魏铭投来肃穆的目光冷冷地看来,乌云珠立即刹住了奔跑的脚步,放缓一下站定,不敢直视地低下头,可是她忍不住一门心思地偷觑他怀里的人瞧一眼,只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好一会儿,二人相对无言,乌云珠因惧怕魏铭目光一直低头盯着地面,而魏铭则盯着乌云珠眯了眯后“哼”地不快地抱着王嫣然略过乌云珠转进了寝室。 乌云珠斜着眼角余光看着魏铭不留余地擦肩而过,待他影子渐渐远去,乌云珠才扭头瞧着转进寝室消失的背影,她才跟了上去。 走到了寝室,乌云珠又保持老远距离在屏风出站定,眼看着魏铭一手托着王嫣然的头小心翼翼地把她安放在床榻上,接着他坐在了床榻边沿,目不转睛地端详王嫣然的水容。 他对着她柔和眷恋的目光,乌云珠第一次见魏铭如此这般看着王嫣然,心里突然很无措又落空空的。 魏将军为何这般瞧着安悦姐姐......她对魏铭如此深情望着王嫣然既非常困惑又十分不满——她不满魏铭没有经过王嫣然同意就践踏她的贞节,令她痛苦万分。 自己正在一门心思谴责魏铭流氓同时,一道声音不偏不倚地灌进了乌云珠的耳里:“昨夜的事本将不追究你,不过你给本将好好地照顾我的女人!”乌云珠回神的时候,眼底突然惊了一下,魏铭却突然站在了她的眼前。 什么时候他悄没声息地走到她面前,她都不曾发觉。 不过听过了魏铭不容置疑的命令声,却不是自责地请求声,乌云珠最终鼓起勇气地不卑不亢地蹲下身子,用最冷静与傲然的声音不吝啬地恭敬道:“不用将军您操心,奴婢定会比您对皇后娘娘还上心,所以魏将军不要对奴婢的用心太过于担忧!” 对方久久不言,但窒息的冷凝,乌云珠蹲着身子还是感受到最大的压抑。 他会不会因她一句不卑不亢的话语就视为以下犯上?乌云珠说出刚才的话并不后悔,但不能排除心底的恐惧。 当压抑逐渐扩大到令人窒息时,魏铭那番轻轻飘然的口气喷薄而出地哼笑一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不卑不亢,颇有你主子的风范!”想不到他赞叹了一声,但听在乌云珠的耳里却不是这个味。 他的赞叹声中却是对她的鄙夷之声,乌云珠心脏“噗通”地剧烈跳动,额头隐隐发热,但她忍着心中的软弱面上临危不惧地笑道:”魏将军太抬举奴婢了。不过将军您对皇后娘娘这般对待,不怕娘娘伤心欲绝,恐有死的心思吗?” 冷气再次郁结,乌云珠闭着呼吸等待他即将的凌迟还是勃然大怒。 “呆在她身边,可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就不怕本将一剑砍死你这个下婢吗?”他笑容里不忘恨恨地咬牙切齿。 乌云珠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到底惹怒了他,但是今天她真的豁出去了,就为了讨回王嫣然的清白和一切的痛苦让眼前的人偿还过来。 乌云珠蹲着身子终于抬头,心里却极力颤抖,但她依然知道现在自己做了干冒天下大不韪的事,就不必怕魏铭对她怎样了。 “将军您说呢?若乌云珠死了,皇后娘娘会怎样呢?”乌云珠嘴角一弯露出皓齿,那样子凄美而坚决。 魏铭脸上一抽地哼笑道:“你敢威胁本将。” “不敢。”乌云珠低下了头,继续道:“奴婢的心思只是为皇后娘娘着想,才不会管别的人怎样,但凡有人陷害皇后娘娘,奴婢定当要那人讨回公道,就算让奴婢争个死也要为娘娘讨回清白!”她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地震住了魏铭的心。 好个有骨气的宫婢,怪不得王嫣然这般视她如己命。 “好吧,你有如此的心,本将看在皇后的份上不跟你先前的话计较。”魏铭也不再争尊与重,只因记得王嫣然那句乌云珠死,她也活不成的那句话而放过了眼前的乌云珠,继续道:“好生看着她。”瞧到乌云珠不服气的面庞,他柔和一笑道:“放心,这次她才不会傻到寻死。”下一秒得来乌云珠抬眸凛然地盯着他。 魏铭现在一个心思要干自己的公务事,一会儿还要上朝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所以没有更多的时间与宫婢死死纠缠辩论,不等乌云珠下一句话和动作,他便冷息地略擦乌云珠左右离开了寝室。 乌云珠直直地蹲着身子等他出了正厅,椒房殿的大门“嘭”地关上时,她才起身同时,腰与腿脚顿时发麻,她一边托揉自己的后腰,又一边忙着观察榻上之人,心里十分波动地叫道:“娘娘,娘娘——”接着她不再管麻木的后腰,直奔向榻上扑在了王嫣然熟睡的身上。 此时王嫣然已然沉睡,无力转醒,直到夜色发白...... 睡梦陷入无底洞,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王嫣然深觉自己站在地狱之中。 难道没有天堂吗?她明明记得她的前世没做过坏事,积德的事虽然零星稀有,不过她到底还算有一颗赤诚的心生活着。 “安悦......悦儿......”黑暗中回荡着王嫣然熟悉的声音。 “妈妈?爸爸是你们吗?”王嫣然听到从出生以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激动道。 “悦儿......安悦......”回荡的声音还在继续。 “爸妈,你们在哪?”她在黑暗中寻找,可是每一处都没有光明迎接她,她只在黑暗中胡乱寻找,依旧找不见那个声音的所在。 害怕恐惧占满了整个心灵,王嫣然无措又无助,突然脚下一空,狠狠地坠落下来。 她“轰”地睁大了眸孔,眩晕一秒之后,见是寂静又比较熟悉的藕荷色帘子挂满天花,接着她的胳臂被人激动一握地道:“娘娘你可醒了。”是乌云珠喜极而泣的声音。 王嫣然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瞧向满是泪痕的她,一张熟悉温柔纯真的脸果真是乌云珠,她以为......她轻轻一叹,心里十分清明,刚才是个梦——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梦。 “这是哪?”她心里明白自己在哪,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一颗漂泊无定的心恢复到安定。 “您在椒房殿的寝室里。”乌云珠又喜又带着哭音道。 “哦。”王嫣然失望地淡淡一声,忽然又想起来问:“他们昨夜没为难你吧?”于是她吃力地抬起上半身,伸手摸着乌云珠的身,她的脸问:“有没有被他们伤到?” 乌云珠反手握住了她抚摸的手,一并贴在她的胸口中,无比感激自责地道:“没有,他们昨夜只是软禁奴婢,并没有欺负乌云珠。”顿了,她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道:“倒是你......奴婢担心了一整夜——都没有心思睡过觉,心里只怕娘娘您又被魏将军他......”她悲恸地哭着抱住了王嫣然,哭道:“都怪乌云珠无能,不能保护娘娘您,这一辈子乌云珠只有愧疚一生都不能让娘娘您心中得到释放!” “没事,乌云珠,这都不怪你,你不必为我感到自责。”王嫣然拥着乌云珠,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不——”乌云珠对自己的那份心过不去坎哭道。 “你真不必自责,我都保护不了我自己,更何况你呢。”她说过这句话,乌云珠在她耳边嘤嘤地哭得更厉害了,王嫣然叹了口气,继续安慰道:“你一个女孩子对着宫外几个大男人,手无缚鸡之力,怎能跟他们对抗到底呢?到底我们作为女人的力气本就不如他们身为男的,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伤身也伤过身了,委屈也委屈过了,至于贞洁啊,清白啊都已经被他们夺取了,只剩下他们拍拍屁走人的时候,我们又何必为了这些伤痛费了我们的神,伤了我们的心,若是只想一心了(liao)死,他们这些男人看了哪个会在乎,哪个会因咱们死去而愧疚地觉得在犯罪?没有,因为他们根本不把咱们被利用过的女人放在心上,相反他们倒觉得我们女人死得理所当然。”乌云珠渐渐地从她肩膀上移开了她的头,泪眼对着王嫣然一泓清泉的双眸,继续道:“所以我们不能这般无声无息地死去,相反我们要继续活下去,继续与这糟糕的世道做一次抗争,或许最后到死也都觉得这般活着很值得,不是吗?” 乌云珠悲伤转为逆流地哀伤又带着淡淡喜悦地笑道:“悦儿姐姐,你总是这样无所畏惧,怪不得皇上、欢宸妃还有竹璃她们都斗不过你,也怪不得魏将军也要敬你几分。” 王嫣然捧着她的脸,柔声道:“好妹妹,都活在这份上了还有什么怕不怕呢!”于是二人都破泣为笑。 正文 19.静观其变 乌云珠一大早伺候了王嫣然的梳洗之后,转到侧室用早膳,这时小禄子率几个宫女端上了可口的吃的,道:“皇后娘娘这些都是您最爱吃的,请娘娘您慢慢享用。” 王嫣然看着一桌子的佳肴,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道:“不错,很合本宫口味。不过——”她扭头看了看小禄子和几个宫女,突然觉得不对劲地道:“哎,怎么是你大清早给本宫传膳,珂儿呢?”接着她又对乌云珠,道:“本宫病的这几天都不见珂儿。” 乌云珠干瘪着嘴蠕动好一会儿都不肯说,眼神里只要跟珂儿有关的都黑线一团地厌恶不已,王嫣然瞧着挺纳闷乌云珠为何这般表情,倒是小禄子干巴地笑脸支支吾吾地道:“皇后娘娘,想念珂儿啦!” “去!有你这般说话的吗!”乌云珠气愤地斜睨一眼小禄子并啐道,“在你禄公公眼里真以为珂儿对皇后娘娘一心一意的吗?” 小禄子尴尬地捂了捂脸,那一脸被乌云珠唾沫腥子啐到了,他也不生气,只一个劲地赔笑脸道:“乌姑姑别生气,奴才哪敢胡说?不过——这几日奴才确实也发现珂儿有了些许变化。” “嚯,禄公公今日才发现珂儿有很大的变化啦?”乌云珠没好气地调侃一声地冲他翻一次白眼。 小禄子笑容依旧,就是比刚才无地自容地对王嫣然讲道:“不瞒皇后娘娘,奴才前些日子趁您病在榻上的时候,发现珂儿从您这里出去之后,往南薰苑去了。” 这个乌云珠听了就是奇闻,其实那天乌云珠一门心思忧心王嫣然的病,就无暇管顾珂儿的动向,倒是小禄子发现了她的异动。 “怎么了?”王嫣然和乌云珠都同时脱口问道。 小禄子毕恭毕敬地做好跟踪者的敬业态度道:“奴才跟了她一路,果真发现南薰苑里不只出了蹊跷的事,有人还差点陷害淳容华小产!” “什么?”二人依旧同时惊讶一声,仿佛小禄子说的就是重大新闻。 “谁要陷害淳容华了?”王嫣然十分关心地问,她最恨嫔妃趁有孕之身的人在底下搞小动作。 “是红贵人,她本要拿红花偷偷兑进淳容华的吃食中。”小禄子十分激动地曝光道。 “结果被谁发现了?”王嫣然心知红贵人的举动必是有人发现了,否则淳容华流产的事早就在她发病前就知晓了,如今没有任何坏消息,想必淳容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健在。 “让红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发现了,然后告诉了夏荷,那个宫女叫青禾,与夏荷曾是同乡的,到了宫里称姐妹,后来夏荷分派到宓修媛身边伺候;红贵人得宠之后,青禾就派到她身边伺候去了。不过依奴才看,红贵人身边的青禾之所以跟夏荷告密,是因为宓修媛看重淳容华肚子里的子嗣,才安排夏荷拉拢青禾好盯着红贵人举动。” 宓修媛、淳容华和红贵人之间关系还真错综复杂,不过红贵人为何陷害淳容华?更令人困惑的是淳容华的肚子宓修媛起到十分的重视。 王嫣然只得继续问:“红贵人为何要害淳容华小产,难道她心里嫉妒淳容华身孕吗?” 小禄子答说:“红贵人自然嫉妒淳容华有孕,只因皇上近日不常去她那里,但是红贵人害淳容华小产是事出有因的。” “何来因果关系?”王嫣然放下了筷子,好好听小禄子讲后宫的近况。 “还不是上次皇后娘娘您走后,宓修媛微微为难了一下柳嫔就放她走后,红贵人当着宓修媛和淳容华嘲笑了柳嫔一阵,惹怒了淳容华,淳容华便要罚红贵人闭门思过七天,因为这个红贵人就记恨在心了。”小禄子道,“后来宓修媛知道了后,罚红贵人掌嘴了,奴才跟着时候,珂儿站在外边看到了那一切。” 王嫣然哼笑一声,道:“自己作孽还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是!”小禄子附和道。 乌云珠却对珂儿感兴趣地问:“那么珂儿到南薰苑找宓修媛什么事?莫不是她们又要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儿?” 小禄子首肯地点头道:“乌姑姑说对了,珂儿找宓修媛确实与我们有关。” “你说,她们都在密谋什么?你都听到了什么?”乌云珠谨慎严肃地问。 “珂儿以为皇后娘娘您一直病着,以为皇后娘娘您不行了,就告诉宓修媛。”小禄子拿眼觑着皇后面容,见她淡定如常之后,他继续说道:“宓修媛听了显得挺兴奋的,还说......还说......” “珂儿真够丧尽天良,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宓修媛到底给她什么好处,让她这般盼着咱们死呢?”乌云珠气不打一处来。 王嫣然按住乌云珠的情绪道:“你急什么,宫里所有人不都这样利用来利用去吗?再怎么说咱也曾经利用过宓修媛。” “什么嘛,皇后娘娘你也太好心了。”乌云珠不服气,道:“明明是宓修媛自己先勾引皇上,皇后娘娘当时因欢宸妃才有了宓修媛的今天。” “不是本宫心太好,就算没有欢宸妃或宓修媛,宫里还会有别的女人为了皇帝明争暗斗的。”王嫣然冲小禄子睨下眼色,小禄子得到示意后,上来为她倒了杯水,然后扭头朝向乌云珠。 “乌姑姑,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宫里的人谁不为了自己找个出路啊!或许珂儿与当时的竹璃一样,只是为了今后给自己找个依靠。”说完,王嫣然又与小禄子拉话一阵,把乌云珠晾在那里让她干生气着。 “小禄子,你瞧仔细了吗?宓修媛的身子是否无恙?”王嫣然拉着小禄子站到乌云珠前面问道。 小禄子回忆一阵,道:“奴婢瞧着宓修媛的身子似乎无大碍呢!奇怪。”他不对劲地扭了扭神色。 “怎么不对劲?”王嫣然紧接着问。 “不应该啊!”小禄子摇头,继而道:“奴才之前瞧过过去顺嫔怀孕五个月时肚子隆起好大个,而且脸上微有浮肿。可是奴才前日瞧着宓修媛的身形似乎偏瘦,而肚子上也显小不见大......还有脸上虽然白一点但也有点病容。不过前日奴才在路上碰见沈太医,随口以宓修媛的样子与他描述了一番之后,沈太医这样回答奴才,说这种样子似乎是身子极度虚弱,大多是小产之后的症状。” “沈太医果真这样说的?”王嫣然希冀地问,宓修媛的隐秘状况正一点点与王嫣然内心所猜测的在吻合。 小禄子肯定地点点头道:“的确没错,沈太医确如此说。” “娘娘您果真猜对了!”乌云珠在后面欣喜若狂地拍手道,“娘娘您果然神机妙算!” “行啦,你刚才不是在生气吗?怎么现在又不生气了。”王嫣然调侃地道。 乌云珠不耐地扭身撒娇道:“啊呀,奴婢不是在气珂儿嘛!谁叫她背弃忘主,奴婢想着娘娘您之前对她那样好,如今她却这般陷害娘娘您。” “乌姑姑说的没错,珂儿的确背弃了娘娘您。”小禄子在旁赞同道。 “本宫早已知道她有二心了。”王嫣然道。 小禄子接着道:“其实娘娘您还有一事还不知。” “何事?” 小禄子躬着身子低头道:“今早奴才得知皇上竟然要晋封珂儿为正八品选侍。” 王嫣然惊讶的哑口无言,倒是乌云珠急赤赤地怒一声:“都赶上了当初的竹璃和秋菊了,她们开始封升,不曾越到正八品的位置上。” 王嫣然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了一句:“看来咱们说来说去,绕来绕去竟然是珂儿成为了选侍。” “请皇后娘娘息怒,不必为了小小选侍伤了您得身子。”小禄子跪下来请求道。 “是啊,娘娘不必为那个吃里扒外的人伤神。”乌云珠也劝道。 王嫣然静静地好一会儿,嘴角才绽出笑容道:“本宫不生气,其实本宫早就知道有今日的这一切,何必为那些背叛本宫的人伤心费神呢。从前她们在暗处,现在这样一昭告天下,那些搞坏事的小人通通都在了明处吗?” “皇后娘娘说的是。”乌云珠点头道。 “皇后娘娘英明。”小禄子磕头道。 “你起来吧。”王嫣然对小禄子道。 小禄子谢过之后,问:“娘娘接下来怎么办?” “本宫现在该听的都听了,该议论的都议论了,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本宫也饿了。” “啊?这......”小禄子疑惑皇后就不该担心珂儿和宓修媛吗。 乌云珠见小禄子这般迟钝,又啐他道:“怎地,你想让皇后娘娘为了那些破烂芝麻的事饿着肚子吗?” 小禄子赶忙道:“小的不敢。” 王嫣然劝乌云珠道:“你也是,别那么为难小禄子,他又没做错什么。” 乌云珠道:“知道啦,就知道娘娘您向着小禄子!” 小禄子抬眸冲乌云珠嘿嘿地笑,却被乌云珠狠狠地白了一眼。 王嫣然喝了一口汤之后,乌云珠接过她的碗又盛了一碗,不禁也问小禄子的问题道:“不过娘娘,小禄子问的也对,娘娘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呢?” 王嫣然一脸淡定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且静观其变吧!” 正文 1.突发 早膳之后,王嫣然问道:“本宫现在身体无碍了,不知皇上在何处呢?” 乌云珠和小禄子相对而视,刚有了头绪正要说话,宫外一个值守宫女突然闯了进来,被乌云珠薄怒斥一声:“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要你过来说话了吗?” 那宫女躲闪着目光,一脸委屈地摇头,语无伦次:“乌姑姑,啊不,皇后娘娘......” “瞧你急赤白脸的。”小禄子然后转向乌云珠,劝道:“乌姑姑先别急着训她,且听她要说什么。” 乌云珠不依不饶,坚持己见地道:“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那也不能乱了规矩!” 宫女摆手慌忙道:“乌姑姑您误会奴婢了,奴婢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而是......”她一双惊恐无措的目光转向了二人身后的王嫣然。 “你——”乌云珠一句话没说完,王嫣然一手按住了她,乌云珠回头且住了话头。 “行了,一大早别跟她置气!”王嫣然劝了乌云珠一回,接着问向宫女:“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欢贵妃娘娘撞了宓修媛小产了。”宫女急道。 “宓修媛小产了?”三个人同时惊愕,接着乌云珠与小禄子面面相觑,然后扭头转向王嫣然。 “这事怎么那么突然?”王嫣然心里其实想说“不真实”,这个戏码上演得实在太多,王嫣然听着一时分不清真假。 “是真的。”宫女点头道,“刚刚在御花园里欢贵妃与宓修媛碰面,之后才出的事。” “你是本宫椒房殿的人,你从何知晓这样的事?”王嫣然皱着柳眉问。 “是欢贵妃身边的宫女趁御花园里出事时趁人不注意偷偷跑过来的,还说这事只有皇后娘娘您能帮上欢贵妃。”宫女回道。 “这......”今天好不容易平静会儿,竟出这般的事!王嫣然心情顿时不太美好了。 “皇上也在那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呢,正要处落贵妃娘娘呢!”宫女继续抛来一只炸弹。 “皇上也在那?他不是上早朝吗!”王嫣然越发吃惊地问。 “这会儿刚下朝过来正巧路过御花园时碰到宸妃娘娘撞倒了修媛娘娘。”宫女道。 “得,随本宫去看看吧!”看来这事她不来现场,御花园里就不善甘罢休了! 出了侧室到正厅,小禄子一路追着问道:“宓修媛不是小产了吗?” 乌云珠也问:“对啊,娘娘一直怀疑宓修媛在假装怀孕!” 王嫣然走出了正厅,见迎面急赤赤地跑过来面生的宫女,一边对他们低声快速地道:“只是大家还不知道宓修媛小产装孕,这事儿只有本宫和欢贵妃知道。” “啊,这......”乌云珠和小禄子听罢都犯难,眼前正瞧见站在门口的宫女突然跑到王嫣然跟前“嘭”地直挺挺地跪下来,并磕了几个响头,大家都瞧着这宫女面生模样,想着定是欢贵妃身边的。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宸妃娘娘真不是故意撞了宓修媛小产的,是宓修媛自己上来故意倒向了宸妃娘娘身边的石头上才小产的,宸妃娘娘冤枉啊!”宫女把头磕破了,渗出了血。 王嫣然实在看不下去地拉她起来,道:“好了好了,带本宫过去看看!”宫女嘤嘤地哭着,王嫣然比较着急了,她理解也明白欢贵妃无辜,可是那个心机婊啊~~~王嫣然想起宓修媛就知道她是非常不省油的灯,也不知这次还能帮欢贵妃逃过这一命么? 御花园 “啪”地一声响亮清脆声,王嫣然待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御花园中的大片牡丹与菊香中的时候,欢贵妃朝后倒了下去,差点压住了王嫣然的凤袍华服之下的裙摆。 “呀,宸妃!”王嫣然低头一看,欢贵妃倒下去的侧脸上红肿着,头上的珠花和金钗散乱一地,有的竟也甩落在了王嫣然凤袍下摆上,王嫣然未来及顾上自己,身边的宫女一声凄切地叫唤“娘娘”一声,便也扑在了欢贵妃身上。 王嫣然抬头往卫泾的方向看去,正见他一脸阴云密布地瞪着欢贵妃,嘴角抿紧着,似乎在瞠目切齿,接着从他身下延伸过去,宓修媛脸色苍白地躺在了石头上,顺着她鹅黄色的素纱袍,下面一滩血红,接着珂儿在她旁边安抚着她。 等等,王嫣然凤眼细细地瞧过去,那一身素雅青色高腰裙竟然是——珂儿! “珂儿......”王嫣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紧密地安慰宓修媛,而宓修媛此时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头枕在了珂儿身上,此时她突然一声,二人的目光都远远地看过去,乍看王嫣然之后,脸色都惊变得青一色白一阵! 皇后怎么会来?她不是此时正病在床榻上吗?宓修媛到现在都以为她快不行了,正等着她殡天的消息呢!今日见她突然到访,倒让她以为眼前的她不是真的。 “皇后,你怎的来了?”卫泾也不曾想到皇后此时突然到访。 “臣妾参见皇上。”王嫣然剩下的恭祝话也省了,因为今天确实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就没必要再说恭祝体己的话来。 “咦,你不是在椒房殿养病吗?哦,朕忘了,想起来朕好些天都不去你那看看了。怎么样,身体是否好了?” 王嫣然嘴角一抽,却淡淡地道:“谢皇上关怀,如今臣妾大好了。” “什么时候好了?怎的不通知朕?”卫泾接着问。 听着类似关心的话,但王嫣然绕过他的问话,看了一眼狼狈痛苦哭泣的欢贵妃,转而望向了卫泾和身后的宓修媛,又在宓修媛身上微微地深看一眼后,道:“臣妾今早上突然听闻皇上在御花园内发了好大的脾气,更没料想到宓修媛发生了那样的事。” 卫泾听罢,关心的样子逐渐消失殆尽,换来的则是憎恨的面孔盯向了王嫣然脚下的欢贵妃,欢贵妃娇美的脸颊深深地印上了卫泾无情打过来的手印,接着看到卫泾对他啐一声道:“哼,果真是个蛇蝎心肠歹毒的女子!自己没孩子也不争气,倒巴不得别人家的不允许有孩子!宸妃呀宸妃,朕说你什么好,左右无论任何后宫女人,但凡怀了孕都是朕的孩子,而你又为何不想着为朕留下子嗣,就断送了宓修媛的孩子,到底怎么说宓修媛生下来的孩子虽是朕的孩子,你也是孩子的母妃啊!” “皇上您误会臣妾了,臣妾没想要伤害宓修媛的孩子,也未曾要故意撞到她的孩子,臣妾本已洗心革面了,何来想着伤害宓修媛呢?”她抬头转向了王嫣然,泪眼婆娑地道:“皇后娘娘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她反身拽着王嫣然的群袍下摆,哭声嘶哑地道:“臣妾真没想要害她的孩子呀!” “哼!”卫泾一副怒气不相信的样子,甩下龙袍袖子,然后蹲在宓修媛身边问:“爱妃,你还好吗?” 宓修媛眼皮子虚弱地颤了颤,声音亦是虚弱地柔声道:“皇上,嫔妾不要紧,但也不要太责怪宸妃姐姐,到底怎么说她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娘娘您心也太善了,明明是——”珂儿说着突然把头往前一看,直看到王嫣然的时候,语气顿了顿,继续:“明明是宸妃娘娘撞了您......您何必替她说话......”她语音有点颤,王嫣然听的出来,经她这般口气为宓修媛打气,王嫣然定也猜到刚才那一幕都是珂儿与宓修媛精心设计的陷阱。 看来今日,她们两个打算要除害欢贵妃了。 “啊——我的孩子啊——”宓修媛奔溃地哭将起来。 “爱妃,不哭,有朕为你做主。”卫泾哄了哄宓修媛道。 这边,王嫣然蹲下来,把手搭在了欢贵妃肩膀上,望着她头发乱散在她肩上,宛如形同坠落无助的女子,道:“本宫知道你没有打算要伤害宓修媛的,本宫相信你。” “真的?你真的相信我?”欢贵妃第一次受到别人的信任,一双无助的目光瞬间有了寄托地拥住了王嫣然,哭泣道:“您一定要帮我,我不想死,更不愿冤屈而死!”她一字一句仿佛将要跌进无边的悬崖。 “我知道。”王嫣然点了点头,忽然欢贵妃被硬生生地拽起来,王嫣然猛地抬头,卫泾一手揪着欢贵妃的后颈狠狠地骂道:“贱人,朕饶不了你!” 望着卫泾一脸仇视地瞪着欢贵妃,王嫣然无法把他们曾经恩爱的恋人如今却成了仇人的样子。曾记得,欢贵妃曾经小产的时候,卫泾问都不问就处死了李选侍,后来顺嫔的孩子死在欢贵妃手里时,卫泾也是如此漠然地对顺嫔和公主不闻不问,或许他更看重皇子,所以死了公主他并不放在心上吧。 看来卫泾对于孩子更偏向重男轻女啊! “皇上!”王嫣然站起来插进二人中间,道:“皇上息怒,在事情——”她想替欢贵妃辩解,却引来欢贵妃对着天空“哈哈”地大笑几声。 “你笑什么?你笑朕没了孩子,你高兴了不成?”卫泾和欢贵妃根本没搭理王嫣然的话,反而二人仇视着并互相折磨着痛苦。 “哈哈哈哈,你现在还担心宓修媛小产吗?臣妾告诉你,宓修媛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小产了,如今她演这么一出,都是为了陷害臣妾,想除掉臣妾而后快!”欢贵妃指着卫泾身后的宓修媛公布真相。 正文 2.深仇大恨 卫泾难以置信地回头,宓修媛哭着装出可怜的样子摇头:“不,嫔妾没有——”宓修媛说着伏头哭泣着,似乎欢贵妃道出的真相令她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道:“嫔妾已然没有了孩子,本就十分心痛,怎会如宸妃娘娘说的这般算计,若真如此,嫔妾当初真该失去了自己的孩儿同时,自我了断才好!”说罢她从头上拔下金钗照脖子上刺去。 “不要,娘娘!”珂儿急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爱妃,朕相信你说的话,朕这就为你做主!”卫泾担忧地望着做傻事的宓修媛,待看到珂儿及时抢走了宓修媛的金钗,遂放心地松下口气,接着眼神一转,凌厉地盯向了欢贵妃。 “好你个竹璃,自己做了阴德之事,现在倒算在本宫头上来的,自己脱个一干二净,谁信啊!”欢贵妃赫然而怒地直指宓修媛,气愤交加之中浑身不禁气得颤抖。 没错,欢贵妃说的没错,如今的竹璃似乎比以往时候更加阴狠毒辣了,比当初欢贵妃陷害李选侍和顺嫔更加狠毒。她在暗中陷害碍眼的人,而欢贵妃喜欢在明处陷害她不喜欢的人。 见如今二人这般深仇大恨,王嫣然想:必定是她们做了缺德事,老天有眼,她们才会遭到不同的报应。可是—— 王嫣然刚要上前劝解,心里知道欢贵妃受了天大的冤枉,也看出卫泾或许这时候昏了头脑才会相信宓修媛的话,而宓修媛就是抓住了卫泾与欢贵妃之间的矛盾,引起了导火索,但不料—— “啪”一声,比刚才那一次更加响亮了,王嫣然当时愣在那里,那双手也停在了与卫泾一寸距离的半空中,接着听到欢贵妃的紫色华袍“哗啦”地扑倒在地,接着“哎呦”地疼着哭叫,抬起头来,她捂着另一个半边脸,王嫣然眼快地瞧着她的另一张脸颊明显红肿。 卫泾下手太厉害了,真是不念与她过往的情分,就在此时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皇上!”王嫣然忍不住叫一声,声音满是不满与焦急,道:“欢贵妃毕竟是您的最宠爱的妃子,在事情还没弄清楚,您怎能忍心对她下狠手!”王嫣然半空停顿的手终于抓住了卫泾的胳臂,继续道:“不管怎样,她也毕竟让您宠爱了许多年,你们之间的情谊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怎能让您想断就断的情分!” 王嫣然的话彻底说到欢贵妃心坎里去了,欢贵妃且不顾自己被打的脸颊,而是爬到卫泾脚下,拽着他一下下摆一角,可怜兮兮地道:“是呀,皇上您怎能这样对臣妾。而且这件事不只臣妾知道,皇后最先看出了宓修媛假孕的!” “什么?”卫泾听王嫣然的劝告和欢贵妃的哭诉,心里已经不忍和后悔,在听到欢贵妃最后一句话,他难以置信地朝宓修媛方向看去,想求个真实。 而王嫣然则在欢贵妃最后一句话,已经知道她说了一句特没脑子的话,因为那一句话就彻底把所有嫁祸的机会全让给了宓修媛。 宓修媛听罢看着卫泾的目光朝她那里看时,宓修媛掩面而泣,哭得肝肠寸断,好一会儿哭晕在珂儿怀里。 “修媛娘娘,修媛娘娘。”珂儿抱着宓修媛,抬头看向卫泾嘤嘤地道:“皇上不好了,修媛娘娘晕过去了!” “好啊,你们都该死!”卫泾震开胳臂,一脚踢开欢贵妃,欢贵妃“啊呀”地一声趴下去,手背还被卫泾的靴子踩了一下,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可怜王嫣然被他挥开手臂向后倒退地踉跄地打转,在只觉眼前眼花缭乱的时候,一只手掌准确无误地扇到了她的脸颊,那一刺耳的“啪”声听在耳里那么真切,又那么无情。 “嘭”地一声,王嫣然“哗啦”地扑倒在花丛中去,龙凤袖袍占满了泥土,身上不知哪一处传来钻心地疼,似乎磕到了骨头里,这些不要紧,要紧的是从小到大没挨过一巴掌的温室之女,现在左侧脸颊疯狂般地火辣辣地疼,那种疼很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因为她从小受到父母教育:打脸颊是非常不礼貌不道德的事,不管对方犯了什么大错,觉不能伤对方自尊心。 或许因为自己唯一底线的自尊心受到奇耻大辱,心情就这般地下了地狱。 “娘娘!”乌云珠也扑了过去,拥住了王嫣然的后背,王嫣然捂着脸颊翻身回看卫泾,但见他高高在上,自若泰然,看来打嘴巴这事他做的习以为常了! 愤怒积聚她的心,一点点地在扩大到无尽的愤怒,她这一声受多少侮辱都可以,哪怕失去清白也就算了,可就是不能触犯她唯一最后的底线。渐渐地她柔和卑微的双目瞬间凝聚成无尽的焰火,眼前迸发着雷霆之怒! “传朕口谕!”卫泾居高不下地肃声,王嫣然看在眼里却觉得他很会装! “哎。”张德运赶忙答应一声,眼角不禁担忧地瞧着王嫣然和欢贵妃。 “欢贵妃陷害无辜嫔妃,全然没有妇德,违背后妃风范,故降为昭仪,并虢去封号!”卫泾口头说道。 “不——皇上,臣妾好冤枉!”欢贵妃哭叫着不接受地悲恸一声。 卫泾瞥了一眼欢贵妃,然后眼尾处冷冰冰地对着王嫣然,语气亦是冷然:“皇后与王昭仪联手陷害宓修媛,朕已然非常之怒,故——”后面的口头圣旨还未说完,不远处一道声音截断了。 “臣魏铭参见皇上,参见——”魏铭拱手躬身,低头时眼角往趴在花丛中看去,眼底一顿吃惊与不忍,在看到她愤怒地盯着卫泾时,她的左脸颊红肿着手印,心里了然地心疼,接着转眼同样与王嫣然愤怒的目光盯向了卫泾,而此时卫泾正瞧着魏铭,魏铭故收敛锋芒地低下了头。 “爱卿,你怎的来了?”再看自己所在处境,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魏铭则最后一眼警告般地朝宓修媛看去时,后者已经后怕地收敛她的张狂和暗地的陷害之心。 “臣刚刚听闻皇上要在这里处置了皇后和......”他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欢贵妃,继续道:“王昭仪?” 欢贵妃绝望地哭泣中,听到魏铭这般叫自己,瞬间眼泪凝结,瞠目地盯向了魏铭,似乎在抗议不公平。 正文 3.告发不成 欢宸妃怎么觉得不公平和无辜,王嫣然没能顾及到,她只顾及她被挨一巴掌的羞耻感,凤眼凌厉地瞪着卫泾不放,然而心内的怒气无法郁结。 她很想上去还他一巴掌以泄心头之愤,她知道她若是当着后妃臣子的面打了卫泾一巴掌,那么后果定是她论罪的可能,抑或会丢了皇后身份被打入冷宫,但是她可是安悦啊!她的心可以忍一时,却不能如后妃般忍皇帝一辈子的,任何时候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讨个公道的。 “娘娘......”乌云珠见她目光聚焦在卫泾身上不放,不免担忧一声,那份心正忧心忡忡时,突然感到她拽着的王嫣然的凤袍突然从她手中脱离出去,再看王嫣然的背影一鼓作气地朝卫泾走了上去,眼看她正要扬手朝卫泾脸上挥去。 乌云珠明白王嫣然要做什么,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想上前阻止时,却为时已晚。 不要啊,皇后娘娘! 乌云珠心知自己阻止已晚,但不得不还是上前去,岂料王嫣然眼看自己的手终于扇向卫泾的脸时,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王嫣然气馁地看向抓着她手腕的人。 “皇后娘娘,臣知道您心里委屈,但宫中谁人不知您心慈善,皇上这般误解您,臣自当为您做主。”说罢,他连忙凑近低声道:“不要冲动,本将自会为你报仇!”说完,王嫣然果如静了下来,不再有所冲动时,魏铭才放开了她的手,然后转向一脸茫然不知所以的卫泾。 “皇后这是......”刚刚王嫣然的动作,卫泾瞧着特别怪异,心正在纳闷她朝他扬起了手要做什么时,魏铭对他拱手一揖。 “皇上,皇后娘娘心善,向来对后宫的后妃不忍施以责罚,总是包容大度,不过今日臣以为今天的事真的与皇后娘娘无关,这也是皇后娘娘对后妃纵容过度的结果。”魏铭道。 什么纵容过度,魏铭到底想说什么?王嫣然心里一时懵然。 “以魏卿看,这事该怎么处置呢?”卫泾说着不免瞧一眼宓修媛,又道:“朕不愿委屈了宓修媛,再说她刚刚失去朕的孩子都是这个贱人造成的!”他眼神刀剑般地凌迟欢宸妃,然后转向王嫣然,王嫣然感到他的目光,却不理会他地瞧向了宓修媛和珂儿。 “皇上,臣妾没有——”欢宸妃委屈至极地摇头,无辜地望着卫泾,而卫泾盯完王嫣然,回到魏铭身上。 魏铭拱手继续道:“回皇上,臣看着王昭仪说过不是她故意撞到宓修媛,而宓修媛却一口咬定是王昭仪撞她小产,而皇后娘娘也刚来到这个现场,以臣之见,不如先按下这事,待臣查个水落石出在定论,如何?”魏铭提议道。 卫泾想了想,觉得魏铭说的有点道理,毕竟刚才的事突发,任谁都无法得知真正的凶手是谁,可能是王昭仪也可能是皇后,或者二人都有,想毕他不禁扭向宓修媛问:“爱妃,你觉得呢?” 宓修媛见机会来得不易,好不容易趁小产之事嫁祸并扳倒皇后和王昭仪,可谁知她刚想点头时,一双剑目以迅雷不掩耳的趋势警告地盯过来,宓修媛不禁浑身激灵地毛发竖起,若她首肯,那么等来的是魏铭的一把剑架在她的脖颈上,让她也活不成了。 “一切听皇上您的。”宓修媛面上柔和地点头,其心里有很多不甘。 魏铭收回鹰隼的目光,卫泾看向他时,他依旧一副臣子的模样,听卫泾道:“以你之见,朕该如何做才好?” 魏铭道:“不如先软禁皇后和王昭仪,待事情有个结果时,皇上想怎么处置都行,臣绝无二话!” “好,就依魏卿所说。”接着他肃声,道:“传朕旨意皇后和王昭仪御前失仪,以视惩戒故软禁在宫中,非朕所诏,不得出宫半步!” 眼看真没任何希望了,王昭仪和王嫣然只得跪下来,一个哀戚戚,一个面无表情地跪道:“臣妾领旨,谢皇上开恩。” 不等二人起来,魏铭又道:“皇上,王昭仪已然降位,按宫中规矩是否该迁往别处去?” 王昭仪惶恐不解地朝魏铭看来,语气十分不满地道:“本宫已经降位,魏将军为何要置本宫到此地步!” 是啊,魏铭如此做法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王嫣然亦是不满地打量魏铭一身军装,瞧着他与昨日的他真是天壤之别。 魏铭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难道王昭仪还要顶着二品之身住在一品之尊的长乐殿中吗?” “你——这......”王昭仪气得一时语塞。 “魏卿说的没错,以你的位分是该迁往别宫了。”说着又传旨意,“王昭仪的位分已然不适合住在长乐殿了,不如迁往花影楼出面壁思过。” “皇上,皇上,难道您就这么狠心对待臣妾吗?全然不顾以往你我之情?”王昭仪试图挽回地道,可惜卫泾真的绝情到底了。 “来人,把王昭仪带走!”卫泾一挥手,张德运赶忙叫了几个太监围着王昭仪。 王昭仪不甘地哭叫道:“皇上您不能这样狠心啊,毕竟臣妾侍奉您很多年了,您不能因为宓修媛而视臣妾为十恶不赦啊——您不要被她迷惑怪罪臣妾,皇上——皇上——”几个太监架着王昭仪拖得越来越远,王昭仪的无尽的哭诉渐渐淹没在花海之中。 好一会儿,卫泾扭头转向王嫣然,王嫣然正目送着王昭仪被太监们拖走,突听到他冷冷地道:“皇后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让朕派人请你走,嗯?” 王嫣然听罢,把对王昭仪的同情亦转为冷冷地样子,声音亦是冷冰冰地低声道:“不用劳驾皇上您,臣妾自己会走。”了无痕迹地转身,道:“乌云珠我们走。” “是!”主仆二人铿锵地不带走一片花海径直往椒房殿走去。 “臣告退。”魏铭见事情已经解决差不多了,拱手道。 “嗯,今天多亏了你。”卫泾对魏铭满意地点头,然后走向宓修媛跟前,道:“朕与你回南薰苑去。”他弯腰横抱起宓修媛。 宓修媛苍白的面容,在卫泾抱其她时,脸上些许露出羞赧的神色,接着她搂紧了卫泾的脖子,趁卫泾转身,她不禁瞧向魏铭,魏铭则一眼眯缝地看她,似乎她做出了魏铭觉得最乖觉的事。 宓修媛心下松了口气,心道:“这次他总算可以放过我了。”想罢,她把头窝在卫泾怀中,感受着奢侈的安全感地出了御花园。 正文 4.平安脉 椒房殿 王嫣然气愤愤地踏进了椒房殿,直接转到寝室内,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前,接着乌云珠紧紧地跟她到梳妆台,刚开口要问,王嫣然烦躁一声地指着头上繁复的金钗银簪道:“把这些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卸了!” “啊?哦,是!”乌云珠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哪敢多怠慢,赶忙着上来给她卸下金凤冠和金凤钗,以及撤掉了金枝玉簪和扁方并几个繁复的金银色珠花。 王嫣然抬手不住地揉太阳穴,凤眼紧闭,不管她怎么揉,眼角之处总是一跳一跳地疼。 待乌发如瀑布散下之后,乌云珠把最后的凤凰金簪放到梳妆台桌面上后,才敢拿眼端详一遍王嫣然脸色。 王嫣然把胳臂肘支在桌面上,依旧揉着,但是柳眉紧拧着,似乎心事重重,焦于上心头的样子。 乌云珠悄悄地对守在寝室内的宫女使个眼色,宫女示意,轻轻地退了出去。乌云珠这才敢把手搭在王嫣然肩上,轻轻一按,道:“娘娘息怒。” 揉着的太阳穴顿了顿,王嫣然缓缓睁开目光瞧一眼桌面上玲琅满目的金钗和银钗,然后移到铜镜中,乌云珠在她身后一边全神贯注地给她揉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瞧铜镜里的她。 王嫣然把手横放在桌面上,侧脸偏向身后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乌云珠嘴角一弯,似乎对于自己的担心觉得比较好笑之后,道:“乌云珠只是担心宓修媛今日害了欢宸妃,啊不,是王昭仪,奴婢担心您日后会不会——”她揉着的肩膀慢了下来,头也不禁往铜镜那里望,接着揉肩的动作嘎然而止了。 王嫣然目不转睛地也在铜镜中看着身后乌云珠传过来担忧的目光,嘴角一勾,道:“你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何须再问我?” 乌云珠柔和的目光顿时焦躁起来,急问道:“奴婢好担心!万一您——” 王嫣然适时打断她的话,道:“在这个后宫过着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今日我好好的,你何必担心以后我会受到危难!” “奴婢......奴婢......”乌云珠暗淡下目光,手也不由的离开了她的肩膀,低头嚅嗫道:“好怕您死在宓修媛手里。” 王嫣然收起嘴角,叹了口气,扭头,乌云珠依旧低着头,然而她滴下泪的眼泪出卖了她。 “你哭了?”王嫣然仰头看她的脸,她嘤嘤地哭了起来,王嫣然拉她的手坐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揉了揉道:“你放心,我不会死在宓修媛手里的,她那阴险的伎俩根本斗不过我的。” “真的吗?”乌云珠抬起泪眼看向她,“那为什么王昭仪在宫中宠那么多年,怎么就斗不过宓修媛呢?”她抽泣一声,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盯着王嫣然等她说出能让她放心信服的理由。 “或许宓修媛早就算计好一切了,她比王昭仪更了解皇上,懂得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她的心机是后宫里任何人都比不过的。”王嫣然道,“还记得我让你把羊脂玉送给各宫吗?”乌云珠点点头,王嫣然继续回忆道:“记得宓修媛挑了什么物件吗?” 乌云珠答说:“镶金色荷花玉佩。” “我说过,她挑上这个定能窥见她的野心有多大,所以她今天不只到扳倒王昭仪,还要扳倒我,只不过后来她想不到魏铭过来帮了我们一把。”王嫣然理了理乌云珠耳鬓边的碎发。 乌云珠松了口气道:“恰好魏将军来了,否则我们真快要被皇上一句圣旨一命呜呼了呢!”乌云珠说罢,突然皱起柳眉道:“但是乌云珠到现在都不明白,魏将军为何非要与娘娘您——”乌云珠不敢再说下去,纵使她不说,王嫣然心里明白她指的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皇后,身为皇后,有了身边这般软弱无能的皇帝,做臣子的自然有机可乘。”手从乌云珠耳边褪了下去,转而低头看着身上一身红袍,金色的凤凰在上面栩栩如生地飞翔。 “娘娘您是觉得魏将军不是真的爱你,而是对您有所图?”乌云珠睁着吃惊的目光看着王嫣然低下头来的姿势。 “我们今天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了,怪叫人不高兴的。”王嫣然忍不住地道,她不想让乌云珠从她和魏铭之间的关系了解太多,也不希望她因为了解,不日哪天她也要断送在宓修媛或魏铭的手中。 “都怪奴婢多嘴,不该揣测您的心意。”乌云珠站了起来对王嫣然道。 王嫣然抬头冲她淡淡一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我也是为你着想。” “娘娘您真好,什么事都为奴婢着想,奴婢不知该为您做点什么——”乌云珠感动地道。 王嫣然看着看着,突然眼前的乌云珠模糊起来,接着眩晕看不清方物,王嫣然低声“啊”地捂住了双目。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乌云珠弯下腰,捧着她的头。 “我也不知道。”王嫣然放下手,再次瞧向乌云珠,比刚才要好一点,但还是眩晕不定,王嫣然觉得纳闷地道:“我觉得晕。” 乌云珠关心地问:“要不要叫太医?” 王嫣然感觉心头一阵恶心,无奈点头,但当乌云珠起身,她匆忙拉住她的手,道:“去叫康太医。” 乌云珠问:“康太医向来不是王昭仪身边的吗?”她记得那时候王昭仪还是欢妃时,与康太医制造假孕陷害李选侍来的。 “叫他,本宫有用!”王嫣然眼前又一个模糊地低下了头,手捂着额头,痛叫一声。 乌云珠这次不敢多问,按下心头疑惑忙派小禄子去请康太医去了。 过了一会儿,康太医来了,请过了安之后,王嫣然道:“本宫叫你来是把平安脉的。” 康太医恭敬地问:“敢问皇后娘娘,刚刚禄公公说您身子不舒服,有些头晕是否?” 说起这个,王嫣然揉了揉太阳穴,道:“嗯,刚刚本宫看东西有些模糊,后来头晕。” 康太医听完,点头恭敬地回道:“那好,容微臣先为您把把脉。” 王嫣然伸出了手,乌云珠把丝绢放在她手腕处,康太医走上前,谦虚地单腿跪在地上,为王嫣然把脉。 过了好一刻,康太医全神贯注的严肃脸突现一番惊喜。 正文 5.意外 康太医一手搭在王嫣然手腕上,一面脸上扬眉眼笑地“啧啧啧”地一声惊奇又一声笑着。 王嫣然一头雾水地纳闷不已地瞧着康太医脸色上的变化,抬头不明所以地朝乌云珠看来。 乌云珠拧着柳眉,冲王嫣然一脸道不明地摇头,却收回道王嫣然的眼色之后,乌云珠腆着脸问康太医:“不知康太医瞧出皇后娘娘什么病来,可否能治好?” 康太医好一会儿扭头对乌云珠笑说道:“皇后娘娘得的不是病。” “不是病?”乌云珠和王嫣然异口同声地惊讶。 康太医继续说下去:“皇后娘娘得的乃是喜脉啊!”说着放开自己的手,从旁站了起来。 “喜脉?!”乌王二人一个比一个吃惊地睁大眸孔。 康太医倒没多在意她们的脸色,只以为她们听到皇后娘娘有喜浑然高兴不知所措了,便拱手恭敬一声:“微臣恭喜皇后娘娘,羙国终于有了嫡皇子了!微臣为您感到高兴啊!” 乌云珠则一脸凝重地问:“康太医您确定皇后娘娘得的不是病吗?”语气浑然没了那份喜气。 康太医纳罕,只得躬身地道:“乌姑姑,微臣行医多年决计不会错的。”不过——他很奇怪乌云珠和皇后为何听到此消息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但主子的心事他不敢多磨,强忍着按下了心中疑惑。 “皇后娘娘......”乌云珠待要说,又碍于康太医在场,言语顿挫。 王嫣然微微褪去一脸讶异地吃惊状,换着之前的淡定地对康太医问道:“你确定给本宫把脉查出的是喜脉?” 康太医心里又一顿疑惑不解,正经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微臣绝无欺瞒皇后娘娘您,的确,皇后娘娘已经怀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不可能啊。”乌云珠愁绪满顿地道。 王嫣然瞥了一眼乌云珠脸上的难色,继而缩回了自己刚刚被诊过脉的手,眼睛也游离到康太医身上,接着心怀诡计地问:“本宫知道你之前是欢宸妃也就是刚刚降位的王昭仪身边的人。”康太医正要躬身辩解说话,王嫣然没给他机会,继而道:“不要以为顺嫔和她孩子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干系,相反本宫早已知道你和王昭仪当初陷害顺嫔的勾当,于你脱不了干系!” 康太医冷汗涔涔地“噗通”跪下了冰凉地砖,双手伏在了地面上,头也埋了进去道:“求皇后娘娘息怒,微臣当时是迫不得已的,还请皇后娘娘饶恕了微臣吧!” “看来你不打自招啊?”王嫣然冷然地笑道。 康太医趴着的地砖上的后背微微颤抖,语气亦是打颤地道:“微臣......微臣当时也是迫于......王昭仪的压力,若微臣不照她去做,王昭仪定不会放过微臣和微臣的家人啊,所以、所以微臣实在没法,只得与王昭仪狼狈为奸陷害顺嫔和公主。” 王嫣然低头俯视康太医埋伏在地上想道:他说的倒也实诚,我何必赶尽杀绝! 绕着手指头终于放开,搁在了茶几桌面上,语气模凌两可地道:“好吧,本宫暂时放过你这番死罪,不过你要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康太医终于松下口气,不忘起了半身,拱手感激地道:“多谢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要十件事要微臣去做,微臣绝无二话,甘愿为皇后娘娘您肝脑涂地!”康太医也郑重其事地放出了诺言。 “好!”王嫣然拍下案,道:“康太医你听好了,今天的事决计不许让外边的任何人知晓本宫有孕的事,包括皇上!”王嫣然俯身盯着康太医惶恐的目光一字一句警告地道。 “皇后娘娘,这......是为何?”康太医很替皇帝感到无辜。 王嫣然直起身子,凤尾朝乌云珠瞪视过去。 乌云珠立马示意地笑问康太医问:“怎么,康太医刚才对皇后娘娘的承诺不作数了吗?” 面对主仆二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康太医咧嘴胆小地笑道:“哪敢,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微臣多次看到说服魏宰相他们的,就只有皇后娘娘您说得动!” “嗯,康太医果然慧眼识珠!”乌云珠赞一声,道:“所以康太医您要听我们主子的话,以后你的命也会被保住的。”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康太医磕了头之后,又道:“今天之事微臣绝对不会对外乱讲,就当微臣没来过椒房殿给皇后娘娘诊脉,若真有人要问,微臣之说给皇后娘娘把个平安脉,皇后娘娘的凤体并无大碍。” “嗯,这话说的,本宫也就放心了,不过——”王嫣然又朝康太医俯过身子,道:“若要想活命,需要委屈了康太医你。”康太医眼神骤变地不明所以,等到王嫣然说下一句:“康太医要能找个由头说自己辞官,告老还乡的话,你这个命任谁都摆布不了了。不知康太医还要你这条命吗?” “微臣当然要这条贱命,不过皇后娘娘所说,微臣前日也跟皇上提出过,可是皇上就是不肯让微臣告老还乡,所以微臣实在没法啊!”康太医拱手诚实地道,王嫣然瞧着他官帽下的汗水几乎浸透了他的脸和他的官服。 “看来康太医早有准备,只可惜皇上那里不肯松口。”王嫣然嘴角一勾笑道,康太医看着心里不禁起毛。 “哪里,微臣就因为知道自己自身难保,才打算退身朝廷,谁想——”康太医叹了口气,丧气不已。 “是不是因为王昭仪失宠,康太医才打算——”王嫣然按住最后话头不说,瞧着康太医冷汗越冒越多,拱手的姿势突然颤抖厉害。 “微臣的心事果然逃不过皇后娘娘的心思......”既然知道自己理亏,康太医哪敢再多辩解的废话,只尴尬一笑,心内的恐惧尤甚。 果然皇后娘娘在后宫中最精明的,宫内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儿,哪怕后宫人的心,皇后都可以一窥而见。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长着一副娇美倾城之脸,其城府比魏宰相一家还要深! 王嫣然哼笑一声地直起身子,用手上美甲撩拨一下案几桌面,娓娓道来:“你放心,本宫会找个由头说康太医办事不利,不能为太医院效劳等理由说服皇上,想必皇上定会放你走的。” 康太医心服口服地拱手道:“微臣多谢皇后娘娘开恩,臣感激不尽。” “乌云珠。”王嫣然瞟向了乌云珠,乌云珠福身等着,王嫣然道:“从本宫库里拨来一些首饰权当给康太医离宫时的盘缠。” “皇后娘娘,微臣咱感受您的重礼,您实在折煞了微臣。”康太医道。 王嫣然眼尾都充满心机地笑道:“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只希望康太医收下本宫的礼后,定要为本宫守口如瓶,这也算是你对本宫感恩戴德吧!” 康太医拱手磕头:“微臣多谢皇后娘娘美意。” “让小禄子送你到门口,等着乌云珠拿来一些盘缠后,康太医再走不迟。”王嫣然道。 “微臣告退。”康太医随小禄子出了椒房殿正厅不提。 等乌云珠回来,王嫣然依旧坐在那里手摸着肚子出神,乌云珠拿眼刻意看了一眼王嫣然的身量纤纤,有意没意地盯一眼未隆起的肚子,心内更加疑惑地难以置信地走过去道:“皇后娘娘——” “乌云珠你说,本宫的肚子是否真的......”话说到一半,她又低头端详着腹部,用手摸了不止一次了。 “娘娘,您肚子里的孩儿是否——”乌云珠问着,但瞧到王嫣然脸色黯然颓废,不敢再问下去了。 正文 6.艰难抉择(上) 王嫣然渐渐从腹部移开目光转向走近前身乌云珠,答非所问:“这孩子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她绝望的目光,凄美的笑容,不似以往的镇定,乌云珠心里莫名感到她说这番话仿佛在生死边缘挣扎。 她极度不安地赶到案几旁,一只手伏在王嫣然的手背上,道:“你不要想不开啊!”王嫣然凄然地低下头,乌云珠总是躲避不了刚才的问题:“可这孩子——” “反正不是皇上的。”她另一只摸着腹部,抬头时,眼圈泛红,继续刚才的问题重复着:“他来的不是时候,是吗?” “我——乌云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乌云珠自觉不争气地低下头,皱着柳眉难过着。 王嫣然顿时脑海一时空白又一时混乱,她不知道留下孩子是她自愿的好还是为了那个人才打算留下孩子,若是前一种她觉得还好,但是后一种她又觉得很排斥,她很矛盾,心里又抵抗一番后,终于还未下定决心,嘴中突然蹦出一句:“你先给我准备打胎的药吧!” “你说什么,娘娘!”乌云珠明明听到她断续难以呼吸的声音,但是她想知道她说的“打胎”到底指哪个意思,却又害怕听到那个词汇。 王嫣然眼角的清泪流淌下来,被她一手抹了过去,她从乌云珠的手上抽出自己的手,捂着额头支在案头,声音宛如空气般地道:“准备滑胎药吧!我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一句下来,万般心痛,一个小生命就让她扼杀在肚子里,她心不忍,可是——她难以呼吸地捂着额头的手撩到乌发上。 “安悦姐姐你......真不要孩子吗?但是......可是不管怎样,他也是小生命啊。”乌云珠很替王嫣然心疼道。 “那你说怎么办?”王嫣然转眼瞧向乌云珠,见她心疼不已的样儿,她也后悔把所有问题抛向了她身上,孩子又不是在她肚子里,绝不决定都是王嫣然自己选择的是不?何必把怨念迁到乌云珠身上。 “我......我不希望你打掉孩子——”乌云珠于心不忍地小声道。 “你别替我担心了,且去先准备滑胎药吧!”王嫣然说完,心里更钻心地疼。 乌云珠亦是仿佛她的一句话扎疼了她的心脏,眼泪渐渐迷雾般地打转,“好吧,我这就去准备——”她猛地转身,不禁嘤嘤抽泣,又想到王嫣然在这里,她哭着紧闭上嘴巴,抬手捂着眼睛,边匆匆离开边忍不住哭出声离开。 王嫣然望着她哭泣的背影,她心里五味陈杂,然后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喃喃地道:“孩子你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时候,小禄子走过来躬身道:“皇后娘娘,康太医走了。” 王嫣然好半天回过神去看小禄子,才发觉自己的脸色也要掩藏一番之后,疲惫地道:“好,你先下去吧!过会儿本宫让乌云珠带话给你再办事。” 小禄子只低着头,根本没有留意王嫣然脸上怪异,回道:“是。”说着他下去了,走到正厅时,正见乌云珠端着托盘一脸凝重地走来,正当她前脚踏门槛时,一股浓浓的药香传来,小禄子见罢不禁问道:“乌姑姑,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吗?” 乌云珠瞬间吓一跳地定格在小禄子笑脸上,这一下子她火气冲到小禄子身上:“问什么问!还不快走开!” 小禄子见状,委屈无辜地道:“小的怎的招惹姑姑您了?” 乌云珠无视小禄子可怜状,依旧怒然道:“你现在就在招惹本姑姑了!” 小禄子自讨没趣地落寞离开,临走还嘀咕道:“我招谁惹谁了!”说完,悻悻地离开了。 乌云珠死瞧着小禄子从她身边消失掉之后,心里莫名感到烦乱,确实她今天不该把自己的坏脾气撒在小禄子身上,但是她撒都撒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罢,乌云珠一阵懊悔地踏了进去,转进侧室,手上的托盘抖动几下,再瞧王嫣然时,那阵疼痛又重了一分。 “娘娘,药奴婢给您端来了......”乌云珠眼巴巴地道。 “搁这吧。”王嫣然一手拂在了案几上。 乌云珠寸步难坚,最终王嫣然敲了敲案几道:“怎么不过来。” 乌云珠觉得自己再不劝道一声,或许事后真不能挽回了。 “娘娘您想清楚了吗?”乌云珠再一次郑重地问,见王嫣然好一会儿点头,乌云珠觉得她的首肯根本不是发自她内心的,接着又道:“娘娘容乌云珠多嘴一句,若娘娘您喝下滑胎药定会疼痛不止,孩子虽然没了,但万一以后导致您今后难以生育,奴婢怕皇后娘娘到时候定会后悔的——” “好了,你不要说了,先放在这里吧!”她烦躁地一声,乌云珠吓得闭上了嘴巴。一秒之后,乌云珠不甘不愿地把托盘放在了案几上,又特意离王嫣然身前不远的桌角处放着。 一股浓药味传来,王嫣然抬眸瞧去,十分抗拒地放下眼睑,心内翻腾地一阵恶心空虚。 “奴婢——奴婢就告退了——”乌云珠一步三回头地一点点挪离开来。 “等等,回来。”王嫣然突然想起一件事。 乌云珠惊喜地转身问:“娘娘您想通啦!”她真不希望她喝掉滑胎药,她不是指望她留住孩子,她只希望她能保住她自己的命,毕竟喝掉滑胎药对她身体有很大的损害。 “明日叫珂儿来本宫这里一趟,本宫与她有话说。”王嫣然颓废同时难得抽空想起珂儿。 皇后找珂儿什么事?她不是最恨珂儿背主忘恩的吗!她又为何要见珂儿呢? 重重疑惑,乌云珠想过一百个理由都不明白王嫣然的心思,好在她多此问一句:“娘娘,珂儿已经是后妃了,您叫她是要兴师问罪吗?” 王嫣然疲惫地盯着桌角上的汤药,柳眉一皱,道:“本宫自有别事找她,你不必多问了。” “嗯,奴婢多此一举了。”乌云珠有点失落地低头。 “让本宫一个人先静一静吧。”王嫣然把脸埋在了掌心里,愁绪满顿。 “是。”乌云珠落寞地离开了。 出了椒房殿,小禄子阴魂不散地走上来,脸上依旧微笑道:“乌姑姑你出来啦?” 乌云珠登时见到小禄子,垮下来的脸顿时愠怒地看他,道:“你怎么还不走?” 小禄子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就故意过滤掉乌云珠难看的脸色和不讨好的声音,继续腆着脸笑问:“刚刚皇后娘娘还交代乌姑姑你传一些话好让小的办事。” 乌云珠刚呛他一句,听他这般说,便也不在发作,目光望着前方冷冷地道:“皇后娘娘说,明日别忘了让珂选侍来椒房殿一趟。” “什么?”小禄子脸色顿时懵了。 乌云珠无视地继续说:“说找珂选侍有要事说。” “这......皇后娘娘不是恨珂儿原先吃力扒外,投靠了宓修媛吗?”小禄子不甘心地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乌云珠突然火道,吓得小禄子连连后退,接着听到她继续呛道:“咱们做奴才的不能过多揣测主子的心思,既然皇后娘娘找珂选侍,那必定是有她的道理。难道你还让皇后娘娘与那些小气的后妃那样,见识那么短浅吗?” 小禄子虽不知乌云珠这天脾气为什么那么差,但也不好在她火气上来给自己找罪受,只得用手掌轻拍自己的脸,哂笑道:“都怪小的多嘴问一句,乌姑姑不要生气。” “嗯,算你识趣。好了,本姑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了。”乌云珠走下台阶往她的住处去了。 小禄子对着她的背影道:“乌姑姑好走啊!”接着他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理解地摇头,最后也离开了椒房殿往珂选侍所住的静雪轩传话去了。 正文 7.艰难抉择(下) 这下终于安静了,王嫣然捂着额头这样想着,可问题是肚子里的那位怎么办,到底该不该留他? 思绪万千,越想越烦乱,越烦乱心更五味陈杂。 留与不留只在一念之间,这话很多人都曾说过,可是王嫣然的决定并非只在一念之间,万一以后哪一天她后悔自责怎么办? 一下午的时光悄悄地流逝了,王嫣然难于下决心地试看一眼桌角上孤零零的托盘上亦是孤零零的一碗药汤,她可以把它看成一种毒药,可是她心内总有两个声音在吵架般闹了起来。 “喝吧,你不想要孩子,我可以理解。”一个声音道。 “不要喝啊,孩子虽然没了,但你会痛苦一辈子的。”另一个声音反对道。 “喝吧”、“别喝”、“喝吧......”、“不要喝!” 天啊,上帝!她该喝还是不喝! 她烦躁地伸出手指头勾住了托盘的边缘,用力扯到她眼下,一碗药汤因她扯得过度,一点点地溅了出去,滴在托盘上,也滴在茶几上,有的染湿了她凤袍袖口上,而这一切王嫣然不放在眼里。 药汤微微冒着热气,似乎要凉下来,王嫣然动了动鼻子嗅着,一股中药味惹得皱了皱鼻子,瞬间她身子挪开了汤药周围,依旧不肯端起来喝掉。 纠结折磨得她思考都精疲力尽了,王嫣然绝望地撑开两只手支在托盘两边的案几上,手掌撑着脑袋,心内无助呐喊着:“我该怎么办?” 下一秒,一道声音从空谷中印在了她的耳里:“若打掉孩子之后,不仅对你身体造成伤害,严重的会可能导致你将来生育都成问题!” 咦,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王嫣然曾听到过这样的话。 很快她恍然大悟,原来那段话是她表姐在医院当护士时说过这句话,但说话教育对象不是她,而是以前她的另一个同宿舍的好友在大学时谈恋爱不小心有了身孕,那时候王嫣然还是安悦时,陪着闺蜜去了表姐所在工作的医院里要做手术。 表姐见到闺蜜和她未隆起的肚子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嫣然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总听到表姐愤愤地教育一顿她和她的好友说:“我了解你们大学生难免都会恋爱,但是避孕措施应该有啊!你爸妈没告诉你在恋爱期间发声关系必须采取避孕措施吗?” 她那好友懵懵懂懂地摇头道:“我爸妈没对我说过......”一句话倒气得她表姐差点晕过去。 表姐还不死心地问:“学校没教你们吗?”然后她愤愤然地扫了安悦一眼。 安悦尴尬地眨了眨眼:“学校倒讲过,可是我们那时候逃课了,没有听——” “安悦你个大白痴——”表姐双眼冒着火气朝她撒来。 安悦则半开玩笑说:“表姐放心,我没怀孕。” 宿舍好友也在一旁偷笑,倒气得表姐狂挥舞着手吼道:“打掉孩子的这样大事可不是儿戏!” 神思转回,王嫣然蓦然抬头,表姐的最后一句话久久萦绕在她耳边回响,就这一句话她几乎醒过神来地睁大了眸孔,探询地看到眼下静静立着药汤。 “若打掉孩子之后,不仅对你身体造成伤害,严重的会可能导致你将来生育都成问题!” 啪啦咣当—— 托盘滚落一地,瓷碗也摔得粉碎,汤药更是撒泄一通,虽凉了,但人儿已经不再利用它了。 案几上,半角凤袍长袖盖过了桌面半截,一头乌发贴在了绣着金色花纹的袖袍之上,王嫣然转过侧脸看着不远处的某个角落,喃喃地:“你还是留下来吧......”语落,朱红嘴角勾魂一弯。 夜晚降临,乌云珠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见里面漆黑一片,便叫几个宫女把椒房殿点亮。 “娘娘,该吃饭——”话还没说完,乌云珠脚底隔了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满地碎片,咧嘴讶然一番之后,抬头惊道:“娘娘您——” 王嫣然从案几上把头抬起来,双目看着前方:“乌云珠?” 乌云珠绕过地上几个碎渣,到王嫣然跟前,瞧着她一脸憔悴的样子,担心道:“娘娘你——”她想问她喝了那碗滑胎药吗,可是她又不敢问,怕惹恼了王嫣然,不过但从王嫣然脸色判断,乌云珠揪心地认为王嫣然定是喝过了汤药。 “我没喝。”王嫣然理了理耳鬓道。 “咦——”乌云珠惊喜一声,又很快把下一句强迫咽了下去,扭身对点灯的宫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乌云珠扭回头,喜上眉梢:“皇后娘娘,你真没喝吗?”王嫣然点头,乌云珠低头看了一地狼藉,皱眉道:“这些?” “我打翻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喝苦药。”王嫣然收起袖袍,正了正身。 “太好了!”乌云珠乐得双手拢住了王嫣然胳臂,接着弯腰给她套好了绣鞋之后起身,突然想起揪心地事,问:“万一皇上知道了,娘娘您会怎么办?” 王嫣然从炕上站起来,向前走几步道:“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然后她扭身,长长的乌发随微风飘散:“就算这个孩子没有父亲,我也要为他负责任,毕竟世上有虎毒不食子。” 乌云珠低头点了点,走上去,挽着王嫣然的胳臂笑道:“乌云珠担心你不为别的,就怕伤了你的身子不好。” “我知道。”王嫣然走出了侧室。 乌云珠在一旁边走边继续道:“悦姐姐,你放心,乌云珠会全力保护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的。” “嗯,我们一起保护。”王嫣然刮了乌云珠的鼻子终于肯笑道。 “嘻嘻,咱们去吃饭吧,可别饿坏了你和肚子里的那位。”乌云珠嘻嘻地笑。 “好。” 晚膳过后,乌云珠小心伺候王嫣然睡觉:“娘娘,你小心点,睡觉别压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吃过饭后,乌云珠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位,一只唠叨没完,不让她碰这个,不许她走太快,总强调不能多走动,一定要多躺着,王嫣然都被她唠叨烦了。 “乌云珠,怀孕可不是你,干吗管我那么多!”王嫣然坐在榻上,乌云珠正脱掉她的鞋子起身。 “娘娘您别小看乌云珠没生养过孩子就什么都不懂似的,其实乌云珠小时候见过阿娘怀孕,姑姑婆婆都是这么伺候的。”乌云珠说完,转身用水壶倒进盆内,拧了拧毛巾。 “我以为乡下的女人怀孕根本不需要照顾呢!”王嫣然嘀咕一声。 “我阿娘身子虽然好,但怀孕可不得马虎的,以前能踩着踏儿纺织布匹,怀了孕后就只能坐在炕上缝纫,切不能多干活的。”乌云珠展开巾子轻轻地擦王嫣然的脸庞。 “我自己来吧。”王嫣然不习惯别人伺候她洗脸,干脆自己擦了擦。 擦完,乌云珠收了巾子,把王嫣然的脚放在了榻上另一头,然后掀开被子盖起来,道:“娘娘早点休息吧。” 王嫣然躺在上面,很快睡意来临。 一早,王嫣然对着铜镜抚摸自己的小腹,乌云珠在她身后为她系上衣袍后的红绳。 “才一个月,肚子就凸显了。”王嫣然低头摸着薄纱红袍内的小腹道。 “是吗?”乌云珠系完最后一根绳,凑到王嫣然身旁,问:“我能摸吗?” 王嫣然点头。 乌云珠嬉笑一声,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去,道:“还真是呢,刚过一个月,这么快就凸显了。” 王嫣然转眼望着铜镜的自己,脑海遐想着,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双胞胎吧?” 刚一个月,肚子有些凸显,这也太不正常了。 “你说什么,娘娘?”乌云珠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王嫣然。 “啊,没事,刚才许是我想太多了。”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二人“扑哧”一笑。 “这么快,嘻嘻......”乌云珠捂嘴笑话王嫣然。 王嫣然假装给她脸色道:“笑什么,没见过你阿娘怀孕也会咕咕叫吗?” 乌云珠站了起来,又替王嫣然梳了头发道:“咱们先吃早膳吧。”接着挽起她的青丝,又道:“梳个流云髻好吗?那个头饰算轻一些。” 王嫣然点头道:“好吧,快一点,要不一会儿珂儿来了,我又吃不上早膳了,否则我肚子估计也要叫唤半个时辰呢!” “好好好,马上就好。”乌云珠简单挽起流云髻,又在上面插了一根银簪,王嫣然就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乌云珠搀扶道:“慢点,小心走道。” 说罢,二人齐齐往正厅去了。 早膳吃了一顿米粥并几个小菜下肚,王嫣然又喝了几碗米粥才作罢,接着小禄子赶忙走过来,乍然见皇后已经吃饭,惊道:“皇后娘娘,这一大早就吃完了早膳啊!” 乌云珠斜睨小禄子一眼,道:“怎的,皇后娘娘提前吃早膳有何不妥?” 小禄子忙作笑脸道:“没有,乌姑姑误会小的了。” 王嫣然吃饱之后,对小禄子解释:“本宫今早就饿了,所以提前吃一点,垫垫肚子。” 这一番解释,小禄子才明白地回道:“那也好,省着娘娘您说话不口干舌燥了。”接着转向乌云珠,悻悻地道:“早说不就好了,何必又给小的摆脸色呢!” 王嫣然也发现乌云珠对小禄子态度不好,冲她伸了肘子道:“你干吗冲他摆脸色,他哪里对你不好了?” 乌云珠也觉得小禄子没在任何事上惹恼她,可她见到就一股脾气忍不住摆出来,这会儿她依旧“哼”地一声,对小禄子翻个白眼不再理会。 王嫣然见劝不动,只能问小禄子:“你今天来有何事?” 小禄子“噢”地一声想起什么事来,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珂选侍依照您的话过来了。” “哦?”王嫣然不经意地挑一下凤眉。 正文 8.好自为之 “静雪轩珂选侍参见皇后,恭祝皇后万福金安。”珂选侍一身碎花浅粉高腰裙盈盈福安,头上梳着垂鬟分俏髻,顶上插着玉竹簪子并珠花和华胜。 王嫣然趁她低头福安着,手刻意地捂住了腹部,生怕珂选侍抬头看出来。她往扶手边的玉枕上靠了靠,扬着下巴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珂选侍抬头,果见她的瓜子脸挺标致的。 “看座。”王嫣然拿眼指了指下首坐的位置。 珂选侍定睛地看了一眼凤坐,才转身坐在了首座上。 乌云珠端着茶水走到珂选侍跟前,端起茶水“咯噔”一声动作很大地放在了珂选侍旁的案几上。珂选侍看出乌云珠这举动分明对她些许不满,遂抬眸看去,而乌云珠似笑非笑地目光正转到她脸上来。 “珂选侍,我们好些日子没有见了。”乌云珠面上谦和,但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听闻皇上待你还算不错啊!” “这......”想不到珂儿如今攀上了凤凰,受来这番轻蔑,她脸上微微白了一下,瞬间低头不敢直视乌云珠。 王嫣然见罢道:“好了,乌云珠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与珂选侍说说话。” 乌云珠悻悻地看了一眼珂儿,而珂儿一直低头不敢抬头,遂自讨没趣地抱着托盘走开了,顺便叫上宫女一齐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珂选侍抬起头,见屋内只有皇后,便轻声小心翼翼地道:“昨日禄公公过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您要找妾有事要说......”她眼角躲避地瞧着凤坐,偶见王嫣然点头,她松下口气继续:“不知皇后娘娘要与妾说何事。” 王嫣然无所谓地道:“也并无甚大事。”珂选侍目光疑惑看来,王嫣然道:“本宫找你来要你念在你我主仆份上帮个忙吧!” 珂选侍忽然惶恐地欠身,只挪到了文椅边缘,干笑道:“哪敢,皇后娘娘的事,妾怎敢不听从。” 王嫣然心内不以为然,若珂儿真是个听话的,何必背弃她而投向宓修媛,最后攀上了天子。 “好,就当你最后为本宫做事。”说罢,她掀开茶盖啜了一口,道:“本宫昨日把平安脉的时候,碰见了康太医。若本宫没记错的话,康太医原先是王昭仪身边的,可是——”王嫣然按住话头,遂也放下了茶盏,然后观看珂选侍的脸色。 珂选侍一脸问号地问道:“妾不知皇后娘娘为何对妾说起康太医呢?” 王嫣然继而道:“珂选侍你不知道,本宫向来不喜欢康太医过来瞧本宫的病。” “为何呢?康太医哪里得罪了您呢?”珂选侍懵然地问。 王嫣然从玉枕上坐正身子,目不转晴地道:“顺嫔的死与康太医有关。” 珂选侍谦和面容瞬间石化僵住,王嫣然看着她石化的脸色,心里盘算她能否为了顺嫔赶走康太医时,珂选侍随着记忆脸色骤然大变,一向平和的面容立刻变成阴云布雨。 王嫣然心内道她果然中计,状似拂了拂额前刘海,朱唇鲜艳一笑道:“本宫以为珂妹妹似乎忘记了过去......” 珂选侍从愤懑的回忆中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在椒房殿与皇后在一起时,脸色尴尬地平和下来,声音弱弱地道:“皇后娘娘说笑了......但不知皇后娘娘叫妾怎么打发了那康太医?”她突然抬头希冀地问,那闪亮目光的仇恨显露无疑。 王嫣然长长的睫毛笑得一扇一扇地,道:“本宫本打算向皇上说个由头辞了那康太医回乡下养老,奈何昨日出了那等事,恐怕皇上那......”她不动声色地抽出丝绢委屈地捏了捏鼻子捂住了,看似要哭的意思。 珂选侍心内更过意不去地道:“都怪妾不好,背弃了娘娘您......” 她说到这里,王嫣然扯下丝绢,认真地看向下首,问:“珂儿这些都是你最想要的吗?” 珂选侍自责之中听到这样问话愣了一下,好半天不知怎么回答。 “若这些都是你最想得到的,本宫只能劝你好自为之了。”她本有好多话要劝珂选侍回头,可她毕竟不像乌云珠想的那么清明。 乌云珠呆在她身边最长,知道她的事最多,自然看到的就懂得比较多,也知道了取与舍。可是珂儿不是,顺嫔是宫女出身,之后成为皇帝女人,而珂儿则看着顺嫔一路走来,所以并不懂得宫里险恶有多凶,只简单知道当了后妃日子会好过一些——所以宫里的女人大多没有见识和经历,故而老死在宫中形同过着井底之蛙的日子。 “妾多谢皇后娘娘的教诲。”珂选侍起身深深福身。 “嗯。”王嫣然弯着好看的弧度笑看珂选侍直起身子。 “皇后娘娘放心,妾见到皇上会把皇后娘娘的想法对皇上说的。” “相信以皇上对你的宠爱定会听的。”王嫣然又倚靠在玉枕上悠闲着望着她。 “妾身告退。”珂选侍转身。 从此二人两清了,可是她突然转过身来,好一会儿思量才出口:“皇后娘娘昨日的事确实不关您和王昭仪的事.......”说完,珂选侍紧张地看着王嫣然,心内十分不安。 “嗯。”王嫣然莫须有地点头,嘴上依旧笑的灿烂。 “那妾身告退......”因为不安,或许怕说出来有人不肯放过她,珂选侍索性不再清明,转身离开了。 从此她走她的阳关道,王嫣然走她的独木桥,今日之后,主仆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呼......”她可算走了,王嫣然作势的样子累得腰都发酸了,偏头掀开茶盏一看,里面的水都被喝光了。 “乌云珠......”她捶着后腰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正伸个懒腰,乌云珠从外边走了进来,王嫣然指着茶盏道:“水没了,再续一杯来——”话没说完,就被乌云珠难看的脸色顿住。 “怎么了?”王嫣然一头雾水地瞧着乌云珠紧皱柳眉,眼神也不好看了。 “娘娘,王昭仪又降位了。”乌云珠语气幽深地道。 “什么?”王嫣然大惊,反应差点没缓过来。 “不只降位还挪到了偏僻的雪兰阁。”乌云珠道。 王嫣然消化着乌云珠的话,低头看着地砖好一会儿,问:“这是为何,皇上怎会这般无情?” 乌云珠回道:“刚刚听闻宓修媛因为失去孩子昏阙过去了,一直没醒来,皇上以为宓修媛因王昭仪差点昏死丢掉性命,就先下旨不仅降了王昭仪为从七品美人,还立即把她迁出花影楼搬到偏僻的雪兰阁。雪兰阁从先帝始,只有不受宠的妃子才会住那里的,也有的打入冷宫的妃子也住在雪兰阁孤独到老死。”乌云珠同情王美人之余,话音渐渐越撒发着同情与可怜。 “咳......曾经集万千宠于一生的欢宸妃竟遭到如此地步!”王嫣然跌坐在凤坐上。 “娘娘小心。”乌云珠担心她那么用力坐下去,对她的胎儿不好,“其实娘娘您不必为王美人自责,导致这一切的都是王美人之前所犯错的报应,老天或许找到机会为难一下王美人而已,可算老天有眼。” “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王嫣然感叹同时,发觉这句话的深奥似乎就在这里,比如王美人如今的惨境。 “是啊,就算宓修媛再怎么狡猾,有天老天爷也会惩罚她的。”乌云珠安慰道。 “罢了。”王嫣然从悲凉中脱离出来,对乌云珠吩咐道:“你且派人到御膳房告知一声,就说本宫意思不可亏待王美人饮食。” “是,娘娘。”乌云珠应道。 “还有你且去库房里找一些上好布料和进贡的金桔和茶叶也一并送去,本宫不想王美人被亏待。”王嫣然道。 “娘娘您总是这般慈善心,不知哪个人会惦记着娘娘您的好?”乌云珠不忍道。 “人在做,天在看。本宫只想为自己积点德,好以后托身能转世到好的世道里。”王嫣然道。 “奴婢领教了。”乌云珠福身,走上前去搀扶着王嫣然下台阶。 王嫣然走到侧室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明日你再去库里拿一些如意送到珂选侍让她自己挑一个吧。” “娘娘,珂儿这样背叛您,您怎么还惦记对她好呀!”乌云珠受不了王嫣然慈善心肠了。 “有句话说:同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珂选侍犯了背主的事,本宫总不能报复她吧?再说她哪里伤害过咱们一点?” “可是——”乌云珠正要说,王嫣然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宓修媛,是不?”乌云珠点头,王嫣然道:“她虽弃暗投明,助纣为虐,但她今日总算昧着良心临走说出那番话,本宫知道她算是有心的,只是在宫里任何人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就看宫里的人选择什么,舍得什么了。好比你选择明则保身,也不会趟宫里尔虞我诈的这趟浑水,因为你知道就算陷在那里你也不会幸福的。” “娘娘果然真知灼见,奴婢佩服不已。”乌云珠福身。 “乌云珠你要记住要活出自我才是你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王嫣然坐在炕上,拉着乌云珠的手认真地道。 “奴婢遵皇后您的教导。”说罢“扑哧”地笑了。 “好了,先给我端来几杯水,再去别处办事吧。本宫口渴好久了呢!”王嫣然伸个懒腰。 “嗯,奴婢这就给您送茶水来。”乌云珠转身一溜烟走了。 正文 10.待遇 乌云珠先来到后院,刚降位的王美人的雪兰阁正是住在后院之中。 后院有预设的小御厨,是供给后院那一片而设的。 乌云珠到了那里,见后院满地狼藉,枯叶凋零,洒满一地飘落着,周边花草都已经枯萎了,一片颓废景象。 乌云珠踩着枯叶走了进去,脚底下不时“咔咔”地踩碎枯叶的声音,就仿佛她要踩碎了玻璃心。 转眼到了御厨门口,屋外房瓦碎裂,地上还有瓦的碎片,乌云珠刚要想往御厨内探个究竟,不想门口土堆槛边上坐着花白头发的老妇人。 瞧着老妇人,乌云珠不好端架子,只得近前问道:“大娘,您是掌管这里的吗?” 半晌,老妇人仍旧不回答,只一双眼睛纹丝不动地瞧着前方。 还一会儿,乌云珠见老妇人不理,便踏了进去,里面一片阴暗,天外虽然是白天,但是御厨的位置是偏暗的,故阳光照不进屋子里来。 只是偶然看到了锅灶和菜板,可是乌云珠分不清它们分别都在哪个位置。正当她往里走,一股破败的酸臭味传来,乌云珠捂住鼻口不禁退了出去。 但是这里没有主人,她也不知道找谁去交代? 乌云珠无奈又来到老妇人跟前,想着她方才的样子,猜她是个聋子,就凑到她耳边大声地问:“大娘,这里由谁负责这里的?” “叫什么叫!你哪里来的?”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乌云珠。 乌云珠起身回头,见一身红麻色衣袍,比老妇人年轻几分的妇人提着一菜筐出现在她身后。 而那妇人上下打量乌云珠一身素雅的宫袍,精致的妆容,就知道她定是哪个妃子身边的侍女。 “本姑姑乃自椒房殿过来这里的。”乌云珠一脸庄肃地道,终于彰显她的身份。 那妇人惊愣得松下了手,竹筐倒在地上,一堆菜叶从里面散出来,一股酸臭进入鼻息,乌云珠低头,一堆烂菜叶从竹筐里溜出来。 “嗯......”乌云珠厌恶不耐地捂住了鼻口。 那妇人住在这里很久都不曾见过宫里有人会来这里,本以为这里无人问津,谁想今天来了个椒房殿的人,而且她还是皇后身边的侍女! “贱婢该死!贱婢不知姑姑您的身份,冲撞了您!”说罢,那妇人慌得跪下磕起头来,道:“请姑姑息怒,是贱婢不识泰山真面目!” 乌云珠听她拼命地这般说,倒也不怪她刚才那番不敬之话,不知者不罪嘛!便问:“你是掌管这里的?” 那妇人点头道:“回姑姑的话,贱婢一直住在这里许久了,自然由贱婢掌管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乌云珠问道。 “贱婢叫莫风。贱婢原先是佘太后身边的掌灯宫女,奈何瘟疫大发,恰巧贱婢出了水痘咳嗽,被宫里人误以为贱婢得了肺痨,故把奴婢赶到这里来了,谁想在这里捱了半年病就自行好了。” 乌云珠了然地点点头,又指了她身后问:“她是?” “哎哟哟!”一提老妇人,莫风一脸熟悉再不过的嫌弃样子,道:“姑姑您不知道,她可是当了一辈子的贵人,先帝在世时,她自大入宫里来就封了贵人,可惜一辈子都不曾奉召侍寝过,这不呆在这里就这样了!” 真可惜,想不到宫里还有这样可怜人。 乌云珠回头看老妇人,不禁感叹无限同情与可怜。 “不知姑姑您大驾光临来这个破地方有何事?”莫风躬着身卑微地问道。 “哦。”乌云珠才想起来今日来这里的原因,一面从腰上解下荷包一面对莫风道:“不知雪兰阁是否就在附近?”、 莫风点点头道:“离这里不远,隔着那一行小筑便是一行阁,其中西北面便是雪兰阁。”说罢,莫风不禁想起一个人问:“贱婢记得昨日新搬来一个美人,那美人才是昨日刚刚降位的王昭仪。” “莫风你好大的胆子,王美人的事用得着您提醒本姑姑吗?”乌云珠一改随和面容,神色阴云布雨。 莫风掌了自己的嘴巴子,道:“都怪贱婢多嘴,姑姑莫怪。” 乌云珠抿了抿嘴,才道:“皇后娘娘派本姑姑过来与你交代个事。” “哎,姑姑请说。”莫风恭敬地听着。 “皇后娘娘说了,请你务必照顾好王美人的口食,千万别亏待了她。”乌云珠把荷包寄给了莫风。 莫风接过来,掂量一下有点重,却不敢解了瞧去,而是受宠若惊地道:“姑姑说话真是折煞了贱婢,贱婢谨遵皇后的话,定不会亏待了雪兰阁。”说罢,捧着荷包深深福安。 “嗯,本姑姑这就忙别的事去了。”乌云珠绕着莫风身边离开了后院。 “姑姑好走。”莫风朝着乌云珠离去背影再次福身,等她消失后,莫风才敢解开荷包看一眼“哇”地一声惊叫:“好多银子呀!皇后娘娘真是大方。”说着重新解上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走进去,不禁站定,莫风低头看老妇人嘲讽道:“你看看人家,王美人刚搬来这里,人家后脚给我送银子来了,人家上头还是皇后娘娘。你可倒好,一辈子不受宠不说,还赖在这里白吃白喝,真不明白先帝怎的不把你打入冷宫!呸!”她冲着老妇人身上啐了一口沫子,气愤愤进了御厨。 乌云珠回到椒房殿,并没有直接去见皇后,而是转到库房里并叫了四个宫女从库里拿出四件不同色的玉如意摆件,分别是红玛瑙、和田玉、青玉和翡翠,接着带领四个宫女朝西苑的方向去了。 静雪轩 “奴婢乌云珠参见珂选侍,珂选侍万福。”乌云珠与四个宫女并行福身。 “乌姑姑你怎的来了!”珂选侍一脸喜色地从绣墩站了起来,迎了上去道:“快起来,不必多礼。” 乌云珠起身,并刻意躲开珂选侍迎上来的双手并后退一步,珂选侍双手一落空呆愣在那里瞧着乌云珠敬而远之的动作。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来静雪轩,以玉如意恭贺您成为选侍。”说着,她转身向珂选侍展示四件玉如意,道:“请珂选侍挑一件您最喜欢的吧!” 珂选侍看了一溜,受宠若惊地道:“妾只是升了选侍,位分也不算太高。”乌云珠听到这里心里不禁鄙夷珂选侍一下,又见她说道:“皇后娘娘何须要给妾这么大的礼啊!” 珂选侍说的也不无道理,放眼后宫,哪个妃子第一次封了七品以下的,宫里送个玉如意来,只有贵人以上才会送个玉如意,现在可见皇后对珂选侍还算不薄,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乌云珠心里一直对珂选侍有怨念。 “珂选侍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您应得的。”乌云珠面上夸赞一声,而心里冷哼一声:“她以为她谁啊!真以为我不知道她这个选侍怎么得来的,无非背着皇后娘娘与宓修媛干了不该干的勾当事!” “这些真让妾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珂选侍征询地问。 “是,请珂选侍自行选一个您看上眼的。”乌云珠异常恭敬地道。 珂选侍看了一眼脸上摆出陌生神态的乌云珠之后,才敢沿着四个宫女的托盘上看了几眼,她第一步走到了红玛瑙,正要伸手去拿突然在上面滞住了。 乌云珠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本以为她要拿红玛瑙的如意,谁知她突然转变地走到了第二个和田玉,又瞧她看着和田玉也摇摇头,又站在了青玉面前不时拿眼望向了最后的翡翠如意,踌躇好一会儿,令乌云珠看她举棋不定的样子都自纳闷她到底选哪样时,她迟疑不决地拿起了青玉如意。 乌云珠仔细瞧着她捧着青玉如意的样子如此不甘不愿,又见她的目光仍旧恋恋不舍地看一眼翡翠,最后看和田玉两眼,最后定格在红玛瑙上面。 乌云珠隐隐地冷哼一声,也不愿多留静雪轩一刻,立马开始走人,道:“珂选侍既然选了自己看上眼的,奴婢也不方便多留在这里,若珂选侍没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回椒房殿回禀皇后娘娘一声了。”说罢正要走,珂选侍赶忙也走上几步,离近乌云珠身旁。 “乌姑姑何必走那么急,妾还想多留姑姑一刻呢!”珂选侍抱着青玉如意苦口留住道。 乌云珠低头恭敬地道:“不敢多叨扰珂选侍休息,奴婢真的要走了。”脚步不停,率着四个宫女一溜烟地走远了。 “乌姑姑——乌姑姑——”珂选侍眼巴巴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苦苦地叫着。 回到椒房殿,乌云珠向王嫣然先禀报了交代御厨大娘的情况,然后叙述了一番在珂选侍那里的情形,王嫣然听着对前者放心地点点头,却对后面的事不时挑着凤眉,咧嘴不是感到意外地哼笑几声。 乌云珠说起珂选侍选玉如意时,语气带着冷嘲热讽,表情揶揄地笑着道:“娘娘您说说,珂选侍选如意的样子,似乎把它们全都收拢在自己手中,可见她如此之贪!看样子她想攀龙凤的想法似乎伺候娘娘您的时候就有了。” 正文 11.珂儿心思 “不尽言,或许以前她没有任何想法,似乎......”王嫣然掀开雪梨羹,里面晶莹刺透,捻着玉勺搅着,心内却想道:“她之所以现在这般,定是宓修媛鼓捣的。” “娘娘,似乎什么呢?”思着无意,但听着有意,乌云珠见王嫣然说了没了下文,问了一声。 王嫣然回过神,耳听着自己搅拌的玉勺与玉碗的触碰清脆之声,再看雪梨羹被她搅得混沌,继而抬头违心地接下文道:“我是在想她其实最偏爱的应该是红玛瑙吧!” 乌云珠嗤之以鼻地道:“奴婢就知道她贪心那个红玛瑙!”说罢,瞧见王嫣然正用玉勺啜着雪梨羹,凑过去,好奇地笑问:“不知娘娘您送那么些不同色的玉如意到底什么寓意呢?” 王嫣然舀一勺雪梨羹正要喝第二口,抬眸盯着她问:“好端端的,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接着神秘地不答所问地低眸继续喝掉了雪梨羹。 乌云珠“嘿嘿”地扭捏地道:“上次您送给各宫的羊脂玉,她们各数都挑了一个......您不是向来最能知道她们的秘密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做算命的。”王嫣然继续喝着雪梨羹,这时雪梨羹她喝了大半。 乌云珠不依不挠地拉着王嫣然的袖子左右摇摆,撒娇一声:“好娘娘,奴婢知道您不是搞算命的。”说罢,惹来对方瞪视一眼,乌云珠不死心地道:“求您了,你就说嘛,满足奴婢的好奇心吧!” 王嫣然胳臂被她晃得喝不到雪梨羹,只好作罢地抬头:“好啦好啦,我说与你就是了。” 乌云珠马上一副搬来板凳就地聆听的样子等待着。 王嫣然无奈一笑,勾了她的鼻子道:“捣乱鬼!” 乌云珠腻腻地眯缝着眼睛,一手搭在王嫣然手腕上急道:“讲嘛讲嘛!” 王嫣然放下汤勺,扭正身子面对乌云珠,讲道:“我之所以要珂儿选四样不同材质的玉如意与送给各宫嫔妃的羊脂玉玩的是不一样的心理游戏。”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心理游戏’,奴婢想半天都想不出这个词儿!”乌云珠点头如捣蒜道。 王嫣然继续讲道:“我这么安排只是想知道珂儿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嗯嗯,珂儿到底怎样想的?会不会跟宓修媛一般一门心思往高枝上爬呀?”乌云珠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问。 王嫣然听了缓缓摇头,乌云珠一脸不服地不解神色,但听她讲道:“宓修媛是直接选了镶金的羊脂玉佩,却也不留恋别的,可见她做事果断,敢想敢做,是个有野心的;而珂儿不一样,她手里挑着青玉,却眼巴巴地留恋比青玉更好的成色,看起来她手里拿着却要看锅里的比她手里更好的东西,就知道她还算懂得分寸,知道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容自己做僭越的事。” “但是娘娘,她又为什么眷恋成色更好的呢?是不是就表示她做事不走心,说话不对心?” “你猜对了一半,珂儿做事确实违背着心思做事,说话也是口是心非,不过这些只有她在碰见宓修媛时变成这般,之前在我这里不曾出现过这般心思。” “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乌云珠又问。 “只因她是顺嫔身边的侍女啊!”王嫣然感叹道,“身份低微,人言轻微。任何人摆布她的时候,她怎敢逆来顺受?就算我贵为皇后能够罩着她,却也架不住别的嫔妃以顺嫔为借口让她为她们做事啊!” “可是珂儿到底因为顺嫔做什么事呢?” “你知道她现在最忌讳着谁吗?” 乌云珠想了想,就想起一个人来,道:“是淳容华?” 王嫣然点头。 “原来她当选侍就是有朝一日为了报复淳容华?”乌云珠惊讶地瞠目结舌。 “嗯,是的。”王嫣然淡无波地点头。 “天哪,她会不会害死淳容华和她的孩子?”乌云珠不免想得太远了。 “现在暂时不会,因为皇上很看重淳容华的孩子。珂儿位分太低,不足以威胁到淳容华的。” “那就好。”乌云珠扑了扑自己乱跳的小心脏松了口气。 “不过珂儿挺可怜的。”王嫣然垂下眼睑叹声叹气地道。 “娘娘为何这般说?” “珂儿无权无势,人看着利落老实会做事的,可是关键遇上对头时她还是太胆小了,也怪不得任由宓修媛利用她。我瞧着淳容华外表柔弱,想不到她还是明事理的,不轻易让自己落入别的后妃的圈套,看来人不可貌相啊。”王嫣然侧过身,喝掉了酸甜雪梨羹,心内的郁结顿时开解了不少。 “看来乌云珠错怪了珂儿......”了解了珂儿的想法,乌云珠低头自责一声。 王嫣然扭头劝道:“不过珂儿的心已经不在咱这儿了,你这般为她似乎不太值得。” “奴婢知道了,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奴婢自会走自己的独步桥。”乌云珠抬头看着王嫣然对她点头赞同。 王嫣然寄朝她伸来空了的玉碗道:“雪梨羹味道不错,替本宫再羹来一碗。” “娘娘,雪梨性寒,您还是少喝些吧。”乌云珠接着玉碗劝道。 “看在本宫对你费口舌道心机的份上,赏我一口吧!”王嫣然扁着眼睛装作哭状道。 “娘娘您也越发不规矩了!”乌云珠娇嗔一声便走开了。 王嫣然嘻嘻嘿嘿地冲乌云珠转过身时傻乐着。 少顷半刻,乌云珠端着新盛的雪梨羹从外间走来,不远处一身红麻布袍的妇人在椒房殿门口处踱来踱去,不断拿眼瞧着椒房殿正厅内却不敢进去。 乌云珠仔细瞧那妇人甚觉眼熟,大约刚刚才在后院御厨那里见到过她叫莫风,乌云珠正移步走近前去,那莫风正好拉住了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宫女问道:“姑娘你可帮贱婢向乌姑姑通传一声,就说莫风有事要找。” 那宫女上下打量她,不曾认识过莫风的样子。 莫风急忙解释道:“姑娘劳烦你就说后院御厨莫风有事要找乌姑姑就可以了,刚刚乌姑姑还找过贱婢为了王美人交代贱婢一些事情。” 宫女拿眼移开了莫风,不想正好看见乌云珠就在她眼前。 “奴婢见过乌姑姑。”宫女忙规矩地福身。 莫风扭头顿时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般地激动,忙走上前待要说,却想起自己还未行礼,便福身:“后院莫风见过乌姑姑,乌姑姑——”她正要焦急说事,那宫女起身打断她的话。 “乌姑姑,这位叫莫风的想要见您,但奴婢从来没见过她,所以......”宫女不曾痛快通报只因为莫风面生,椒房殿内从没见过这身脏兮兮又臭烘烘的人。 “本姑姑认识她,我们也刚刚见过面,你且下去吧!”乌云珠缓缓走过来站定。 “是。”宫女福身之后离开了椒房殿。 “乌姑姑。”莫风疾步走上前来,差点冲撞了乌云珠左右,只得站定在她面前,缩着身子,拘束地站着。 乌云珠瞧她莽莽撞撞的样子,脸上亦是难看焦急面容,肃声问道:“这么急着找本姑姑何事?莫非雪兰阁那里有事?” “姑姑,雪兰阁确实出大事了!”莫风焦急万分地脱口而出。 “哦?”乌云珠凑近她,莫风在她耳边低语几声,乌云珠脸色顿时大变地吃惊一声之后,道:“你且在这等着,我这就进去回禀皇后娘娘!” “唉,是。”莫风不住蹲身点头哈腰,见乌云珠急匆匆地进去了,她才抻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娘娘不好啦!”乌云珠跑过来,把托盘放到地上“嘭”地跪了下来。 王嫣然吓了一跳,她刚刚正打盹,不想乌云珠一声凄厉声震得差点全身触电般地起身,问:“你怎么了?大白天鬼叫什么!” “娘娘不好了,王美人......”乌云珠话说到一半忽然掌控不好呼吸,乍听到消息实在突然,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好端端的,王美人怎么了?”王嫣然见她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怎的这般着急?” “娘娘不得了了,刚刚在后院掌管御厨的莫风告诉奴婢,说——说王美人上吊自尽了!” “什么!”王嫣然甚觉这消息晴天霹雳,王美人好好的怎么竟然上吊自杀!“她真否这么说?”王嫣然不敢相信狐疑地问。 乌云珠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王嫣然走了下来,乌云珠赶忙上去搀扶,听王嫣然依旧难以置信:“王美人好端端的,为何自杀?”见乌云珠一脸茫然摇头。 “许是她不甘心降位到这份上才想不开吧?” “但是......”王嫣然向否认乌云珠的猜测,可是想来想去王美人的异常举动似乎更贴合乌云珠的话。 “娘娘要不咱们去看看?”乌云珠小心地提议道。 “好吧,咱们看个究竟再说。”乌云珠赞同地点头,又听她问:“她的事传到皇上那里去了吗?” 乌云珠道:“没有,就莫风自己一个人过来只跟奴婢说的,奴婢才告知您的。” “嗯,好。”王嫣然觉得在事情还没弄清楚的时候,最好不要传到后宫,道:“走,咱们摆驾雪兰阁。” 正文 12.枉死 凤仪从椒房殿内出来,莫风第一次看到皇后端容,正不知道如何上前请安答话,乌云珠陪着王嫣然左右伸手一指莫风对王嫣然道:“娘娘就是那个叫莫风的过来向奴婢通信。” 王嫣然循着乌云珠的手望过去,早见莫风谦卑地低着头,移步一溜烟地跪倒她面前:“贱婢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请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口气她说了好多祝词。 王嫣然打量一番粗布红麻,虽一身脏兮兮的,倒也能理解她如今的身份,道:“起身吧!” “贱婢谢皇后娘娘。”莫风感激地起身,但不敢抬头直视王嫣然,只缩着身子,拘束着手,低着头。 “你且抬起头来。”王嫣然并不想看她长什么样子,而是能教她好说话。 “是。”莫风眼珠子一转,依言抬头。这一抬,她被王嫣然的容貌瞬间凝住了。 “听乌云珠说你是掌管后院雪兰阁一块的御厨主事,是吗?”王嫣然问道。 “回皇后娘娘,奴婢正是。”莫风谦卑地回答。 王嫣然走过去又道:“本宫赶时间去瞧瞧雪兰阁,你且把雪兰阁的情况说与本宫听吧。”王嫣然走下了台阶,乌云珠和莫风紧随其后,接着太监宫女执着凤仪随后跟着。 “皇后娘娘是这样的,奴婢刚刚奉了您的吩咐,亲自做了新鲜的饭菜,特意给王美人挑了最时鲜的蔬果送到雪兰阁时,不想正瞧见王美人正要上吊自尽呢!奴婢吓坏了就赶忙走过来去救她,不想......” 雪兰阁 魏铭阴鸷地盯着两个侍卫一边一个围着一个女人拉扯着,只见王美人痛苦狰狞,脖子上紧紧地勒着一条白绫,而两个侍卫卖力地咬牙紧扯扭曲着。 “啊......”王美人痛苦地说不出话来,喊不出救命,一双玉手紧紧地抓着脖子上的白绫,眼神痛苦狰狞地望向魏铭的背影。 而魏铭盯着跪在地上浑身打颤的柳絮,狡黠地道:“本将刚刚教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柳絮偷偷斜眸瞧一眼王美人,突然听到魏铭的声音之后,忙点头话语哆嗦地道:“奴.....奴婢都记下了。” “呆会儿皇后来了,你可知道怎么说了吗?”魏铭挑着剑眉,眼神犀利地盯着柳絮问。 柳絮浑身打颤一下,回道:“奴婢......奴婢见到皇后娘娘就说——就说王美人自己上吊自尽的......”她忍着哭泣颤颤巍巍地道。 “好,是个懂规矩的。”他突然柔和下来,并蹲下来近处瞧着柳絮,柳絮正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听他柔声讲道:“放心,本将不会立刻要了你的命的,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本将,你的命就能保住的。” “是......奴、奴婢遵魏将军之命!”柳絮点头答应,感到自己的鼻子重重一酸,最终没忍住地流下泪来。 “呵呵。”魏铭满意一笑,便站起来抽出白绢覆在手上,不耐烦地问:“怎么样,好了没?”他背对着王美人耐人寻味地擦着自己的手心手背。 其中一个侍卫才撒手,似乎刚才王美人不容易死,两个人废了五牛二胡之力才结果了她,喘着气道:“将军,她已经断气了!” 魏铭凛然转身,擦着手的绢子立马放下来,箭步走上去,懒着去瞧王美人的脸,便把手不留余地地探到她鼻间去——果然已断了气的,然后抬手捏着王美人下巴左右翻看,脸色确实没了血色,最后他嫌弃地放手紧接着覆在白绢上擦了擦扭身,道:“把她吊上去,要不留痕迹!” 两个侍卫懂得魏铭说的是什么,遂一个抱着王美人,另一个踩着王美人做过的绣墩踩上去找个上梁吊下白绫,另一个把王美人抱向那个侍卫,那个侍卫捧着王美人的头吊在了白绫上面,最后两人都下来拱手道:“将军都弄好了。” “很好。”魏铭心情甚好地道,声音都十分悦耳。 “皇后娘娘驾到!”突然雪兰阁外一个太监突然唱道,正是随从皇后的小禄子在到了雪兰阁门口处唱一声打断了王嫣然还探询莫风很多问题的话。 似乎里面的人早已与小禄子里应外合,或许小禄子已经知道魏铭在里面,故才高声例行唱了那么一句,却惹来王嫣然不明所以的目光斜视小禄子刚刚闭上的嘴巴,然后拘束着手,弓着身子低着头。 王嫣然一副“至于摆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才踏进了雪兰阁,后者门外小禄子一下子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走近屋内,王嫣然还没来及看到屋内惨景,魏铭就有备而来地走上来拱手作揖:“臣参见皇后,皇后万福金安。”说罢,眼神别有暧昧地抬眸觑向王嫣然。 王嫣然一见是魏铭,脸色瞬间比刚才还要不好,她拧着柳眉打量魏铭,他依旧银色军装,却不知他被哪个风吹到这里来了。 “莫风,你刚刚怎没告诉本宫魏将军也在这里呢?”王嫣然隐隐不满地问向身旁的莫风,却也不爱搭理魏铭行礼。 莫风慌得偷眼瞧向魏铭,魏铭一个抬一垂眸地示下,莫风忙对皇后回道:“皇后娘娘都怪奴婢刚才急得混忘了,一门心思只想着王美人的死,却也忘了魏将军也在这里。” 王嫣然听着,拿眼俯视一遍莫风,见她说话挺规矩的,没任何令她起疑的地方,然后又瞧了瞧魏铭,调侃一笑道:“哟,真想不到,一个大名鼎鼎的大人物都能让下人也有忘神的时候!”说罢,王嫣然捂嘴一笑,倒让魏铭不禁脸上生冷地抬眸瞧向王嫣然,而莫风在一旁唬着心低着头,唯恐得罪双方贵人。 王嫣然调笑没一会儿,就绕过魏铭身后,直直地看到王美人被两名侍卫把王美人抱了下来并放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之上。 王嫣然疾步走上去瞧王美人时,两位侍卫识趣地让了道,王嫣然近处瞧着王美人不禁“啊呀”一声,道:“王美人,本宫过来瞧你了。”一声之后,好一会儿不见王美人反应,王嫣然瞧着她的脸色已经发白,嘴角也没了血色,待要伸手催她时,身后的声音冷不丁地沉声传来。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 王嫣然一心不接受地转身,魏铭站在她身后眼神深沉地望着她。 不可能!王嫣然回身,不禁想到了一个人,便朝跪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问:“柳絮,你家娘娘为何这般上吊自尽!你为何不早早劝她打消那个念头?” 柳絮红肿的眼睛伏在地上磕头道:“皇后娘娘,奴婢早就劝过无数次了,可是王美人就是想不开,奴婢好不容易以为说服打消了她那个念头,不想今日趁奴婢去找莫风准备吃食的时候,她倒自己上吊自尽了,待奴婢与莫风回来时,她就已经这样了。”说罢,柳絮嚎啕大哭起来。 王嫣然不得不信她的话,不过她抬眼盯着魏铭冷不丁地问:“魏将军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 魏铭不急于答话,柳絮忽然顿住哭声,抽泣地解释:“奴婢正不知该如何自处时,就想到了皇上,正要出去通报一声,不想在路上碰见了魏将军,魏将军问了几句就交代奴婢回去继续为王美人善后,而将军一人去向养心斋找皇上通报了......”她哭哭泣泣地惶恐扫一眼魏铭,而魏铭飞快地闪过赞扬的目光。 当王嫣然把视线转向魏铭时,魏铭拱手道:“回皇后娘娘,柳絮宫女说的都是实情。” 王嫣然瞧着二人一说一答的,瞧着不像有备而来做戏的样子,就不得不相信了十分,问道:“那么皇上怎么不来?怎么说,王美人之前算是皇上身边最懂情分的人儿吧?” “皇上这次......”魏铭瞧着王嫣然,继续答道:“刚刚魏宰相有要事与皇上商议,所以皇上这次不方便过来。” “人都死了,谈什么政事,难道你父亲就比死人还重要吗?”王嫣然突然急得呛道,“皇上果真无情,常言都道:‘最无情的就是帝王家’!本宫进宫以来一直都知道宫里没有情分的,皇上向来只宠欢贵妃妃,无论欢贵妃害死顺嫔和李选侍,皇上的心都偏向她的,想不到到头来皇上竟然还是辜负了她,不只践踏欢贵妃以往对他的情分,就连她死了,他也不过来看一眼!”王嫣然气得有感而发,似乎忘却自己的情在宫中才是最煎熬备受苦楚的。 一顿看似发泄的话语引得在场人都唏嘘不已,王嫣然一句话对皇宫的境况一针见血地捅破了华而不实的谎。 魏铭冷然的眼神瞬间渐渐地阴沉,乌云珠最先瞧见魏铭吓人的目光,故而轻轻劝着拉了王嫣然的袖子道:“皇后娘娘息怒。”落下这话之后,拽了她袖子几下。 王嫣然凛然回头看一眼乌云珠,乌云珠不停地拿眼指了指身后魏铭,王嫣然这才面向魏铭,道:“怎么本宫说的不对吗?你们这些男的向来对情不怎么陷得太深,倒是苦了我们女人对情越陷越深,可见你们这些男的真的挺无情的!都怪我们做女人的都瞎了眼,糊了心!” 正文 13.害喜 “娘娘——娘娘。”眼看魏铭的脸色阴晴不定,乌云珠也知道王嫣然这次说话有点凭着自己的脾气发泄了一通。 她又瞧了瞧别人的脸色,柳絮依旧跪着的,莫风听了王嫣然的话后一直低着头,不过她微微抬起额头,她脸上的担忧,乌云珠还是瞧得出来的,最后那两个侍卫眼瞅着自家将军被皇后训,脸色已然差点要打抱不平了。 魏铭拱手横眉冷对地道:“请皇后娘娘息怒,臣知道您对皇上不满,才说出那番话,臣等理解。”然后他直起身板,神态自若地抬眸睨着王嫣然道:“不过本将可不是你口中那般无情。” 说着说着,王嫣然顿觉得有点乱,她本该说皇上无情,甘愿也要连累下魏铭,谁知魏铭倒先澄清自己的清白了。 “你......我......”突然眼神一个晃荡,视线立刻模糊得不见方物,王嫣然歪斜的身子恐要摇摇欲坠。 “娘娘!”乌云珠忙拉着她扶正,见王嫣然眼前一个晃伸手也捂上了额头。 一旁莫风似乎也要帮下忙,不想魏铭先占先机地走上前:“安......皇后!”他突然想到自身处境的意识,一边连忙改口,一边抬手拉上了王嫣然的胳臂。 莫风低眉抬眸瞧着,嘴唇嘟起唏嘘不已。 魏将军为何要伸手接触皇后娘娘,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王嫣然感觉到有阳刚之气串到她脸上,她艰难睁开眼睛,模糊中似乎看到了魏铭的轮廓,意识里顾及到还有旁人在场,故刻意挣脱他的手,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乌云珠这里有点闷,带本宫先出去吧!”王嫣然离开魏铭身侧挨向了乌云珠身上。 “是。”乌云珠拿眼扫了魏铭一眼,魏铭担忧地盯着王嫣然,接着她搀扶着嫣然出了雪兰阁。 王嫣然出了雪兰阁并没离开,而是一手扶着白得发黄的矮墙,另一手捂着胸口,脸朝下张口呕吐地喘气。 “娘娘您还好吧?”乌云珠连忙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后背。 王嫣然胃里不知怎么地一阵难受,她以为这般难受只是一会儿,不想却越来越厉害了。 “我可能害喜......”话没说完,感觉身后动静挺大,乌云珠一声:“魏将军!”盖过了王嫣然后面的话。 正好她说的“害喜”这词被乌云珠巧妙地用她高调的声音掩盖过去了。 魏铭走出雪兰阁,本以为王嫣然急匆匆走远了,不想迎头见到了乌云珠惊惶的脸,接着他侧歪着头,看到乌云珠身后的一身红袍,问:“你怎样了?”他箭步绕过乌云珠来到王嫣然身侧,见她扶着墙呕吐,不禁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说着他拉着她的胳臂,让她转对着他,接着另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却被王嫣然皱着柳眉极力抗拒地挪开脸。 “我没事,你放开!”她难受地焦急地脱口而出,又生怕他误会而怀疑对他表示不满时,王嫣然忍着内里难受的恶心,语速飞快地道:“别让下人瞧见——不好!”然后止不住地呕吐起来,又碍着魏铭在她身侧,最后几下她都忍住了。 “你身子还没好?”魏铭狐疑声被王嫣然立刻打断。 “我见不得死人就忍不住......还怕见血。”王嫣然匆匆解释道。 “要不要让本将叫太医过来瞧瞧,看你到底得了什么病?”魏铭低头挨近她的侧脸突其地关切问。 王嫣然强忍着呕吐,咽下难受地恶心状,拼命地摇头。 乌云珠在他俩后面有点看不下去王嫣然的样子,上前躬身对魏铭道:“魏将军,刚刚上午太医来过了,说皇后娘娘身子有点虚,似乎与......与......”乌云珠难为地看着魏铭难以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不要对本将哼哼唧唧的!”魏铭一脸不悦地看向乌云珠。 “是。将军奴婢是不方便说,再说那病只有女人才会有,说是病其实又不算是病......”隐隐晦晦遮藏大半天,乌云珠觉得这话应该比较明了,魏铭听了应该懂得了吧! 魏铭听罢不再询问,而是揶揄朝王嫣然道:“你也是,不就死个王美人吗?至于带着虚弱身子大张旗鼓来到这里吗!” “怎么,她死了,你高兴?”这次换王嫣然狐疑抬头瞧着她,脸色有点憔悴。 魏铭自知自己方才那段话有点露馅了,道:“本将只是关心你,你何必这般敌视本将呢?”魏铭故意把话说的委屈一点。 王嫣然并不受用,薄怒一声:“你自己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难堪的事!” 这话说的魏铭语塞一阵,道:“罢了,左右无论本将怎么做,怎么弥补,你都这般见我不好?” “随你怎样想!”王嫣然没好气地道。 “若不你先回宫休息,脾性不好似乎是你们女人的天性。”魏铭多少有一点知道女人每月的“病”似乎脾气都不太好,故也理解王嫣然现在的烦躁状态。 “等等,先别送本宫走!”她不只在说魏铭,也提醒乌云珠,因为魏铭说了方才的话,乌云珠就迫不及待地搀着她走,现在她这么说,乌云珠顿住了,只听她对魏铭问道:“那王美人怎么办?她总不能白死吧?” “你身子都这样了,怎还关心她?难道你忘了她之前怎么对你的吗?”接着他鄙夷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到她的柔荑捂着胸口,接着道:“说你菩萨心肠,你还真那般慈善心肠,她们都想有害你之心,你倒贴巴巴地讨她们欢心!” “谢谢你这般替本宫着想,但你别忘了我可是皇后!难道我身为皇后就不该有大度宽容之心吗?难道你想看到我这样的女人与宫里别的嫔妃那样俗不可耐吗!哼,若我真如那些女人这般俗不可耐,你早杀我的心都有了,又或者我跟王美人那样死掉,你高兴都来不及呢!” “看在你身子不舒服的份上,本将先不与你计较。乌云珠带你家娘娘回宫!”魏铭松开王嫣然,离开她几步远站定。 “是。”乌云珠慌张地点头,赶忙着带王嫣然带离这里。 魏铭瞧着王嫣然离去的背影,率先也复又进入雪兰阁,对在场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好好跟着皇后娘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将拿你是问!” “是。”宫女太监哪敢怠慢,都举着凤仪灰溜溜地鱼贯小跑着退出雪兰阁。 莫风经过的时候,魏铭一手挡了她的去路,莫风的头差点撞到他挡来的手,不禁抬头一看,惶恐万状地站定,躬身低头先不言语,只听魏铭讲道:“今天的事,你可知道该怎么办吗?” 莫风到底呆在宫中多年的老人,凡事都看穿也懂魏铭说的是什么,恭敬道:“贱婢定会守口如瓶,就当今日贱婢不曾来过这里,也不曾见过将军您和皇后娘娘。” 魏铭从腰中解下荷包掷到莫风怀中,莫风慌忙接住。 “这些你先收着,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魏铭警醒地低头俯视道。 “是,贱婢这就告退!”莫风怀惴不安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 “来人!” “将军。”两个侍卫走近前来拱手请令。 “派人到南薰苑一趟,告诉皇上,王美人去世的消息。”魏铭冷冷地沉声道。 “是,下官这就去通报!”一个侍卫领命出去了。 刚匆匆走到后院,未来及踏出去,中央处摆放一抬担架,担架上盖着一块白布,接着几个宫女抬着担架要出去,乍然看到迎面走来凤仪,便都知道皇后要来了。 “奴婢参见皇后,恭祝皇后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几个宫女放下担架规矩福身。 王嫣然第一眼看到了担架,便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出声道:“回皇后娘娘,这位死者乃是先帝遗留下来的贵人娘娘,一辈子都居住在这里,不曾宠幸过,所以老死在这里。” “贵人?先帝的贵人还在这里住着?”王嫣然难以置信地打量担架,想着:一辈子从未受到先帝宠幸,未免太可悲了吧? 想罢,乌云珠听宫女一说就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了,但不愿让王嫣然知道后引起害喜更厉害,就边劝边催道:“娘娘您身子不适,咱还是回去吧!勿让死人冲撞了您......”最后一句“胎儿”的话乌云珠识趣地硬生生地咽下肚了。 王嫣然见又一个人死了,顿时心里十分难受,她一天就碰见了两个死人,可见生在宫里的人都多么悲凉,遂不想感同身受地匆忙踏了出去,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很快王美人的死讯传遍了整个皇宫,有人欣喜有人忧。最欣喜的莫过于宓修媛了,而最愁闷不语的就只有卫泾了。 最后卫泾为王美人颁布诏命之后,鲜少踏入后宫,只在养心斋处沉闷不语。 晚间,王嫣然喝了好几碗酸梅汤后,心内反胃才会好受些,只是吃的膳食一口未进,只因没吃一口都如数地吐了出来,可见害喜相当的厉害。 正文 14.祭拜 乌云珠端来热腾腾的汤心疼地道:“皇后娘娘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次吐一次,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嫣然扑了扑胸口,回神看向乌云珠,脸上挤出笑容道:“没事,怀孕头三月都这般。” “嘘......”乌云珠作了噤声,王嫣然茫然不解,乌云珠扭头对在场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太监都退出椒房殿在门外守着。 “哦,你怕隔墙有耳。”王嫣然恍然瞧着乌云珠端着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王嫣然闻罢流口水道:“好香的汤啊!” 乌云珠笑意渐浓地道:“奴婢看您没吃多少东西,只好自己熬了鸡汤给您补补。” “这鸡汤你做的?”王嫣然瞧着乌云珠手把手端着鸡汤送到她眼前。 “嗯,奴婢做的若不合口,娘娘您......” “不,你做的,本宫自然要喝!”说罢,她抢过乌云珠手里的瓷勺舀一口喝一点,含在嘴里总有一点酸甜。 “怎么样娘娘?”乌云珠不安地低头端量王嫣然的神色变化。 “真好喝,酸酸甜甜的,你怎么做的?”王嫣然脸上终展开笑容,乌云珠也放心地松下口气,见她又舀了一勺喝了一大口。 “奴婢想着娘娘您爱吃酸甜的,就在里面加了甘草和枸杞,又加以百合口味清淡一些。”乌云珠道。 “好好好,不油也不腻,正是我最爱喝的。”一碗喝尽之后,王嫣然拿着空碗还给乌云珠问:“还有吗?” 乌云珠笑道:“娘娘能喝下去就好,当然会有的,御膳房里还有一锅呢!” “都端来给我吃!”王嫣然好不容易找到对胃口的鸡汤了。 乌云珠乐意效劳之极地道:“好,奴婢过会派小禄子端来。”接着乌云珠在殿外叫了一个宫女传话给小禄子去了,接着又回来道:“奴婢刚刚得到一些消息要告诉娘娘您一声呢!” “哦,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王嫣然抛个选择题给乌云珠。 “这......娘娘您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对待奇葩问题,乌云珠早已习惯了。 “先听好消息。”王嫣然擦了擦嘴聆听。 “这消息好也好不好还真不好。”乌云珠没急于回答,反而有些难隐。 “这话如何说起呢?”王嫣然问道。 乌云珠道:“皇上决定明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晋升昌氏正二品昭媛。”说完,乌云珠担忧地打量王嫣然的脸色。 “好端端的怎么先晋升宓修媛,还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等等!”王嫣然低头捋了捋头绪,又抬头道:“明日武官将领里面是不是有魏宰相带头?” 乌云珠点点头道:“听说魏宰相十分看好宓修媛的父亲,如今昌大人已经荣升正七品国子监监丞.......娘娘您没事吧?”正说着,王嫣然的脸色瞬间眉愁不展地烦闷的样子。 “看来宓修媛与魏家的关系果真不一般啊!”王嫣然推理道。 “娘娘您是说宓修媛要与魏家联手吗?”乌云珠听出一点推理端倪,她也情不自禁地推理下去。 “与其说是要联手,不如说这两家在互相利用!”王嫣然总结道。 “宓修媛为何这么做?”乌云珠问道,“不怕魏家将来反咬她一口吗?” “乌云珠你这句话问得实在不错!”王嫣然赞叹一声,乌云珠迷茫不解地笑了笑,接着听王嫣然讲道:“宓修媛之所以打算靠拢魏家,是因为只有依靠讨好魏家才会让自己当妃子的愿望更实现一些,可是魏家这么默认同意让宓修媛参与进来,无非不就想借着宓修媛的势力争取到他们更多的利益,直到宓修媛一点点被他们榨干之后,那么这个棋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只废棋!” “啊,宓修媛这么做何苦呢!”乌云珠很替宓修媛不值地道。 “苦不苦,是她自己选择的,与咱何干?咱就知道这里其中关窍,好让以后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是了。”王嫣然一点都不关心宓修媛的处境,因为她的心机王嫣然大都掌握了十八分,所以并不担心宓修媛会伤到她自己身上。 “皇后娘娘英明,宓修媛确实不是该咱们担心的。不过王美人那边似乎......”乌云珠低下头忧心忡忡。 “王美人那边皇上怎么说的?”王嫣然这才真正关心地等着乌云珠回话。 乌云珠愁眉不展地抬头,道:“娘娘,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把王美人葬在了妃陵园,只恢复了昭仪位分,可安葬仪式只草草以七品美人收场。” 王嫣然无奈地摇摇头,笑道:“自古以来帝王无情,那些有情的帝王在世间只有几个,本宫以为皇上对王美人的情分如同时间少有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那般珍贵之情,不想他却见异思迁,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滥情人儿!” “娘娘您也不用为王美人伤心,王美人之所以有今日还不是之前做了许多孽事,否则老天爷不会这般惩罚她的。”乌云珠关切地劝慰道。 “嗯嗯,你说的不无道理,问世间,哪有做错了事,就不遭天谴的。老天爷就好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逃过一劫的人,最后都得不到好的下场。” “嗯嗯,皇后娘娘说的是!”王嫣然的话语,乌云珠只懵懵懂懂地附和点头,哪里懂得其中的奥妙。 翌日,卫泾带着新宠在皇和殿上接受文武百官跪拜问安,并正式封昌氏为宓昭媛,从此宓昭媛在后宫中举足轻重,也是唯一可以与皇后之位抗衡的妃子。 卫泾下了朝之后,先与宓昭媛往她新搬到的金华殿用了早膳,尔后与宓昭媛说是去养心斋处理政务,其实出来之后就往御花园处散散心。 路过御花园处新种的野菊和牡丹花,卫泾蓦然想起王昭仪,每每回想起她的容颜和她死后的不堪,心里的痛楚隐隐染上了心头。 “咳......”他望着御花园一片花海万念俱灰地哀叹一声。 一旁张德运见状,忙上前安慰道:“请皇上节哀顺变,奴才知道皇上心里的苦,可是人死不会不复生,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一句话后,见卫泾眼角隐隐闪着泪痕,张德运自知自己的劝慰并不能抚平卫泾的伤痛,故也低下头来同卫泾一起悲伤。 “德运。”卫泾突然从悲中出来道。 “哎。”张德运赶忙答应了一声,唯恐自己慢一拍,惹来皇帝更伤心。 “你说朕这般亏待王昭仪是不是错了,还是当初不该蒙了心智只一心袒护宓修媛?”卫泾顿住脚步,依旧望着野菊问道。 张德运在心中酝酿好一会儿,道:“皇上,奴才以为皇上对王昭仪的感情是任何宫妃不能比拟的,可是若当初王昭仪能够明白皇上您的心思,而不是只顾自己的脾性指向宓修媛,那么皇上也不会冲昏头脑袒护宓修媛,那时王昭仪或许不会迁到偏僻的地方屈身做她的王美人的.......” 卫泾听着不禁替王昭仪懊悔道:“爱妃若当初你的脾性让着点朕,朕或许不会错付于你,而你也不会因此自尽畏罪!”眼前一片花海因微风过处微微地晃了晃。 这时张德运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声:“皇上,如今宓修媛不是修媛了,而是昭媛了。” 卫泾没好气地道:“管她什么修媛昭媛,朕今日只想着王昭仪一人。” “是,皇上。” 突然鼻间处闻到了一股焚香味,那香味乃自不远处袅袅飘来。 “什么人在那里?”卫泾边问边看到一股黑烟滚滚升往空中。 张德运甩几下佛尘赶走卫泾周身传来的黑烟,一面没好气地朝前面嚷道:“什么人胆敢在御花园处烧纸钱,也不嫌晦气!小心圣上大怒,割了你们的脑袋!” “皇上,是臣妾在里面礼佛。”好一会儿,那声音不远不近地传回。 “好熟悉的声音......”卫泾感叹地道。 “不好,是皇后娘娘在里面!”张德运自知大祸临头,正要跪下来请罪,卫泾突然从他面前走远了,正朝皇后那里走去。“咳,老奴今日倒大霉了!”张德运叹声叹气地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 卫泾往前走了几步,见花海丛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摆放着一台香案,香案上放着一尊菩萨像并几个果香,香案上插着一炷香,卫泾想着香味定是从这里传来的,接着看到王嫣然一身素净白衣,双手合十地对一尊佛像虔诚拜着。 卫泾再走近一点,不想脚边碰到了金盆,他低头打量去,金盆旁,乌云珠正拿钱纸扔里面在烧,盆里火旺旺地吞噬钱纸接着化为黑烟为乌有。 “皇后你在这做什么?”皇帝最怕后宫做法案,不过卫泾瞧着香案上的一尊佛像,否定了皇后在做法。 “臣妾在祭拜王昭仪,愿她在天上能重新做人,过得要比这里还好。”王嫣然依旧不改动作地拜香,神色十分虔诚。 “皇后你......”卫泾虽在心里念着王昭仪,却不愿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悼念死去的人。 王嫣然听他一句斥责的话没说完就断了,便口幽幽地动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愿意看到别人在您面前悼念死去的人,可是皇上——”王嫣然睁开目光,手也放下了,扭头看向一脸薄怒的卫泾,缓缓地道:“王昭仪可是您最爱的人,她可不是令您生厌的顺嫔啊。” 正文 15.逃避 王嫣然听他一句斥责的话没说完就断了,便幽幽地动口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愿意看到别人在您面前悼念死去的人,可是皇上——”王嫣然睁开目光,双手合十也放下了,扭头看向一脸薄怒的卫泾,缓缓地道:“王昭仪可是您最爱的人,她可不是令您生厌的顺嫔啊。” 卫泾听罢整个人怔愣在那里,又怒又恼地抿紧嘴唇,握紧了拳头,但听到王昭仪和顺嫔,他对顺嫔没有任何情感,只是怨怼顺嫔当时为何当着他的面溅血长生殿,作为帝王遇上这样的事是十分受刺激的事,好像让皇宫人都知道他辜负了顺嫔,可是王昭仪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感情。 “皇上,王昭仪死的时候,她到最后都没能看您一眼,而您似乎也不曾到她的雪兰阁去看望......”眼看卫泾被气的脸色红涨,或许王嫣然的话一语戳痛他内心深处,又或许她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卫泾所以一字都说不出来,气憋在他心里隐忍发泄不出来。 张德运哪里看的过自己主子这般憋着说不出话来,也不曾埋怨王嫣然的话有些刺激着卫泾,他只站出来躬身出声道:“回皇后娘娘,王昭仪仙逝,皇上心里也十分痛心。昨夜起皇上就没吃过一口饭,没睡好过一整觉。奴才知道皇后娘娘与王昭仪的情分,但皇上与王昭仪的情分是皇后娘娘您不能比拟的。” 王嫣然这才缓缓地低视张德运,不过张德运继续说道:“方才皇上对皇后您不满,不是您因悼念王昭仪而警醒皇上,而是因为这里是御花园,根本不适合设摆香案的地方,若皇后娘娘想为王昭仪摆香案做个念想,倒不如在后院中为王昭仪超度就是了。” 王嫣然突然冷哼道:“难道以张公公您的说法认为王昭仪的身份十分不堪,所以必须在后院见不得人的地方为她烧纸钱吗?” “皇后娘娘这......”张德运弄得里外不是人了,为难地摊手看向王嫣然,却又不敢直视地低下头道:“奴才说这些也不是诚心得罪娘娘您,只是皇上......”张德运心疼又不安地哭丧着脸抬向卫泾。 王嫣然也把目光转向卫泾,此时他脸青一阵白一阵,就知道她方才的话彻底地“得罪”了前面居高临下的皇帝。 但是王嫣然可不是柔弱的顺嫔,更不是喜欢随和卫泾口味的王昭仪,更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份而去要讨好的宓昭媛,她就是她,她只做王嫣然和安悦。 他的冷场并没让王嫣然深感退缩,而是她昂着头不卑不亢地道:“皇上您可不知?王昭仪死的时候,已经怀了半个多月的身孕。”一句话彻底溃败了卫泾整个倨傲的心。 “你说什么?”卫泾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昭仪有身孕,这不可能啊!还是眼前皇后诚心要刺激他!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康太医辞官之前,正好领了魏将军的命令去验王昭仪的尸身,结果就在那个时候康太医才发现王昭仪的肚子里已经怀有一个多半月的胎儿,可惜那时候王昭仪已经死了,孩子也......”王嫣然不忍心再说下去,卫泾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他突然激动地冲王嫣然嚷道,身子都剧烈地颤抖。 王嫣然也惊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不过她还有心思去看卫泾的眼睛里被泪水打转。 “皇上......”张德运见卫泾震惊的样子如同天塌了下来,他无奈又埋怨地看了一眼王嫣然道:“皇后娘娘您这何必对皇上这般说,您知道皇上对王昭仪从来不一般。” 王嫣然还是不禁冷哼道:“既然对王昭仪感情不一般,又何必把她丢在见不得人的雪兰阁,皇上这样做与对顺嫔和清宁公主冷漠抛弃有何分别!” “你——”卫泾气得伸出来的手指头都颤抖起来,他真有一种想杀了王嫣然的心都有! “皇后娘娘您不要再说了——”皇上也够难过的了,皇后为何这个时候与皇上过不去啊!张德运急得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和这帝后。 “我偏要说,我若不说,他永远都不知道他这一生最辜负了那两个人,如此总不能让她们白死!”王嫣然突然激动起来,一想起顺嫔惨死和王昭仪被遗忘地死去,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服气为何这般好好的人到最后都是这样的下场,老天爷对她们也太不公平了,不,是这里的世道对她们十分不公平! “回宫!”一道爆喝声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情分,卫泾怒气冲冲地甩袖,不留余地地转身扬长而去。 “皇上——娘娘您......咳!”张德运本有心在劝和,奈何卫泾已经走出去很远,张德运来不及对王嫣然行礼就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再无瓜葛,她做回了安悦,而卫泾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自我沉沦。 半个月过去了,卫泾不曾来过椒房殿,王嫣然也不用陪他上朝见文武百官了,倒是宓昭媛有点忙了,卫泾最近与宓昭媛在一处的多。 宓昭媛突然陪卫泾上朝,文武百官似乎没有多大反对,当然魏宰相对这事早已应允了,如此他们都以为王嫣然这个皇后位置恐怕就要废了。 是夜,一股丝竹声乐不远不近地传满后宫,椒房殿那里自然听到了打破寂静的丝竹音乐,却没烦扰到王嫣然这里。 “看,又来了,这都几天了,皇上怎么天天和宓昭媛在一起夜夜笙歌,也不怕扰了大家休息!”乌云珠端来梅酸汤送到王嫣然跟前,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扭过头没好气地道。 “他们愿意唱歌跳舞就唱吧!碍着咱们什么事,只要往耳朵里塞个棉花不闻不听不就清静了吗?”王嫣然接过去沿着碗边沿喝了一口。 “可是娘娘您身上还有身孕,最要不得闹腾呢!”乌云珠为王嫣然感到不忿。 “那又怎样?他们不知道我身孕,还能让他们怎么着?”王嫣然也无奈地放下酸梅汤,朝乌云珠摊开了手道。 乌云珠顿时想起了后果,瞬间低下了头,懦弱地道:“娘娘说的也是,咱们无法阻止他们!”接着心内似乎有股气放射不出去,道:“不过宓昭媛怎么可以这样纵容皇上纵于声色呢?奴婢听说,皇上与宓昭媛在一起之后就浑然不管政事了,现在前朝的事都由魏宰相和魏将军打理呢!” 王嫣然乍一听,手里的酸梅汤顿住了,然后若有所思地缓缓放下玉碗,心道:“看来离羙国灭亡的时机不远了。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那么快!”想毕,十分忧心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又道:“可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咳,皇上如今这般样子,还不是因为王昭仪。”王嫣然对着窗外明净的夜空,手支撑着额头,望着皎洁月光长吁短叹。 “皇上这个样子,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乌云珠气愤愤地冷哼道。 “罢了,如今这般咱也不好管顾,不如先歇息吧!”王嫣然觉得王昭仪已经死了,而卫泾现在已经颓废的样子了,他这般一蹶不振都因他当初做事实在太草率而导致那个局面,所以这一切王嫣然觉得怨不得她自己,只是卫泾自己一时的偏颇和心软造成的。 那日王嫣然用完早膳,本想出去散散心,不想刚出椒房殿,不远处跑来一个宫女,乌云珠细细打量一番,叫着指道:“那不是柳嫔身边的宫女清影吗!” 王嫣然之前虽见过柳嫔,但最近她们似乎没有来往,故觉得那个叫清影宫女十分陌生,问乌云珠道:“你们认识?” “嗯,奴婢之前与她见过几回。”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那清影跑过来就扑在了地上磕了三次头。 瞧她那么急切又那么狼狈,王嫣然忍不住问:“怎么了?柳嫔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柳芬仪娘娘吧!”宫女哭泣地磕头如捣蒜。 “芬仪?!”王嫣然突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家娘娘竟然升了芬仪,我们怎么不知晓?”乌云珠问道。 宫女抬起头来,微微止住了哭,但话里还带着哭音道:“回皇后娘娘,昨日皇上醉酒来到碧思轩并宠幸了,今早刚封的。” “哦——”王嫣然和乌云珠彻底成了宫中最孤陋寡闻的那一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慢慢说来,别再哭了。”乌云珠低头对宫女说道。 “是。”宫女擦了把眼泪,娓娓道来:“王昭仪死后,柳絮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故柳芬仪因柳絮是她自家的亲姐妹,才把她叫来做她的贴身宫女,只是这事既没有上报皇上,也没告诉皇后娘娘您一声,柳芬仪就这样收了柳絮在宫内。可谁知,今早儿奴婢随柳芬仪打算到皇后娘娘您这里问安,不想半道上碰到了宓昭媛她们,但宓昭媛一眼看到柳芬仪身边的柳絮就劈头盖脸地把柳芬仪训了一遍,又要把柳絮带走,还说她犯了以下犯上的罪要把柳絮带到金华殿问罪。柳芬仪本要替柳絮说情,不想宓昭媛论柳芬仪与柳絮同罪,罚柳芬仪跪在那里一个时辰,后来柳芬仪担心柳絮只好派奴婢来这里央求皇后娘娘您出面救一救柳芬仪和柳絮吧!” 正文 16.鞭笞问罪 金华殿 王嫣然第一次来到宓昭媛的金华殿,金华殿果真金碧辉煌,屋宇上下一派金迷,看来宓昭媛的日子过的要比过世的王昭仪还要好。 不过王嫣然挺不明白皇帝的心思,既然他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念着王昭仪,又为何对宓昭媛宠爱胜过了王昭仪呢。 站在殿外,抬头看着金华殿三个烫金字,王嫣然撇撇嘴摇了摇头,自古以来最难猜的就是帝王心了。 如此揣度之际,踏进了是非之地。岂料金华殿内的传来热闹的笑声。王嫣然仔细听着,听那笑声不只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和三个人。 “谁在那里,怎么那么多人?”听着非凡的热闹,似乎传来嘲讽的笑声,不禁令人心战又心寒,王嫣然其实特别不想来这里凑热闹,可是柳芬仪素来与自己来往不错,人家也很规规矩矩地在宫中按部就班地生活,从没给王嫣然惹过任何麻烦,故而王嫣然这次是豁了心打算帮她一把,但不想来到这里,王嫣然有点后悔了。 “回皇后娘娘。”柳芬仪在半道上只跪了半个时辰就看到王嫣然的凤辇过来了,现在她给王嫣然引路来到了金华殿,但听到金华殿传来不断欢笑和嘲讽声,柳芬仪脸上不禁替柳絮捏了把汗,心里十分忧心柳絮的安全,虽然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在血液里都流着柳氏家的血脉,而且柳芬仪与宓昭媛的交情不是多好,虽与皇后和刚刚晋位的淳贤嫔交好,可在宓昭媛面前仍旧过得自身难保的生活,所以柳芬仪不得已请动了皇后帮忙救下柳絮。 “皇上近日得了新贵佳人。”柳芬仪低头说道,又不禁抬眸瞟一眼皇后的眼色。 “哦?”王嫣然轻佻着柳眉,问:“分别是哪个宫中的?”王嫣然瞥了一眼金华殿的内景,里面的房屋镀着一层金色着实晃花她的眼,她别开眼睛又道:“本宫久居椒房殿,对后宫的事有些生疏了。你也知道近日皇上与本宫的关系不是多好,如今本宫手里的权利也就慢慢被宓昭媛架空了。” 柳芬仪听着心里极其不相信,为王嫣然打气道:“嫔妾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近日的事,至于其中的关窍,嫔妾也不好揣测。只是皇后娘娘您乃一国之母,万乘之躯,玉口金言,宓昭媛她们怎会不听皇后娘娘您的?” 久居深宫那么久,柳芬仪也不是摔一次两次的跟头,可是现在她的话怎的还是那么单纯,仍然看不出后宫之内隐藏的血雨风腥。 “听说你们柳家乃书香门第?”王嫣然突然对她的身世感兴趣,实际上她想知道柳芬仪到底有多单纯。 “啊?”柳芬仪突然抬头,遂开口道:“是,娘娘。嫔妾的家父确实是书香门第。” “那么你的母亲与柳絮的母亲来往如何?”王嫣然继续问道。 “这......”柳芬仪迟疑一声,低头冥思,但很快抬头说出她所想道:“不知皇后娘娘在这突然问嫔妾的家世是为何?与就柳絮有关吗?” 王嫣然道:“有也没有,只是本宫怕自己诚服不了宓昭媛,柳絮也无法救的下来,到最后你会怨怼本宫救人不力。” “不会的皇后娘娘。到最后结果如何,嫔妾都不敢对皇后娘娘您有半句怨言。”柳芬仪跪下磕头。 “好。”回头对乌云珠讲道:“我们进去瞧瞧。” “是,娘娘。”乌云珠点点头,搀着王嫣然走进了院子内。 刚走几步,一个拐角,果见有个很大的空地站着好多女人,每个女人穿的各色不同风格的衣裳,有的穿水粉色纱袍,有的穿鹅黄色高腰裙,有的穿红色碎花长袍,还有的穿着梅花纹纱袍。 瞧着这些女人都背对着王嫣然,正一个个抬头看热闹,王嫣然循着她们的方向往一颗槐树瞧去,惊见一根粗树枝头上吊着绳子,而柳絮的两只手被捆在吊在树上的麻绳上面,而下面以宓昭媛打头正对着树上柳絮欢声笑语。 “娘娘您瞧她这个样子,多像当初那个死掉的王昭仪呢!”那个穿水粉色纱袍的女子与宓昭媛一处指点柳絮笑说道。 “是啊,当初王昭仪这般刁难娘娘您,如今昭仪死了,咱们正好拿昭仪身边的贱婢解解气,好让昭媛娘娘您顺气!”鹅黄色高腰裙的女子站在水粉色纱袍和宓修媛不远处说笑一声,见宓昭媛抽绢掩唇而笑地点头,鹅黄色的女子便抬眸对上柳絮道:“听到了吗?贱人!谁叫你当初欺负了昭媛娘娘。” “可不是,这叫什么?”突然一道声音吸引王嫣然扭过头去,见槐树下面又站着一个穿红色碎花长袍的女子道:“冤有头债有主,早知宓昭媛娘娘也有今天的一天,日日备受皇上宠爱,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都奈何不了她,你何必当初又为难于昭媛娘娘呢?” 王嫣然抬头看向柳絮,但见柳絮吊在那里,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再看她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一道道口子,王嫣然遂又瞧向槐树下离柳絮最近的女人,正是穿着一身红色碎花的女子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握着的,然后王嫣然思量柳絮身上的伤必是那个女人一鞭鞭打来的。 看来她们如今这般情景,是打算对柳絮动用了私刑了! 王嫣然一个眼色甩过去,乌云珠立刻收到示意,她低头清咳几声,引来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笑声立刻停止,趁她们都齐齐地刷过来时,乌云珠肃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在场人突见皇后凤仪从天而降到这里,她们纷纷错愣在那里,每个人的眼睛都惊恐又痴呆地看着的,似乎都变傻了。 “皇后娘娘在此,尔等还不下跪请安——”乌云珠厉声唱道。 这下她们仿佛惊醒了般,手忙脚乱地都不知道把手和脚都该往哪里放或哪里站着合适,甚至有两个人还调换了位置,倒把高低位分都颠倒了。 “啊,嫔妾(妾)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万福金安!”几个女人整齐不一地有的慌忙跪地,有的急急福身,只有最前面的宓昭媛款款蹲着身子福安,接着不知最后是谁多说了一句:“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每个人齐齐回头瞧那个最后发声的,王嫣然侧目一转正是握着鞭子鞭笞柳絮的那个红色碎花女子。王嫣然打量红色碎花女子,而她此时偏着头碰见宓昭媛招来凌厉的目光,她浑身一颤忙垂下眼睑之际不期碰到了王嫣然审视过来的目光,她错愕地一惊把头低到了地缝里去了。 宓昭媛扭回目光,正瞧见王嫣然侧脸盯着槐树下看,低头计上心头,率先弯起朱唇笑靥如花地道:“嫔妾不知皇后娘娘突然来访金华殿,恕嫔妾不恭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王嫣然扭过脸面向宓昭媛待想追究她们对柳絮动用私刑的罪过,不禁看到宓昭媛一脸无害的笑容,王嫣然拿眼又好好上下打量宓昭媛盈盈拜服的宫礼,哼笑一声道:“你看起来还是懂规矩的。”接着又瞧了后面三三两两或跪或蹲姿势的人,又哼笑一声道:“你这里倒好,成了横不是竖,竖也不成横了,简直张冠李戴了!”王嫣然瞧着最后跪着的那一个揶揄地笑着。 宓昭媛蹲着身子不得不扭回头瞧着,果见穿着鹅黄色高腰裙的女子跪在了地上,而她抬眸看过来,突见宓昭媛和王嫣然打量她的样子,遂吓怕地把头伏在了地上。 “哼,看这里的新贵新宠还真不少呢!”王嫣然再次转向宓昭媛,宓昭媛也回过头来低头尴尬地一笑,接着听到王嫣然继续调侃地道:“宓昭媛向来最讨本宫欢心,她宫礼行的是最漂亮的一个,可你们没一个能效仿得好的,倒会学会了怎么用私刑报私仇了是吗?” “回皇后娘娘。”王嫣然发现不是宓昭媛先发声的,而是她身后穿鹅黄色的女子福身低着头,但声音从她身上传来:“宓昭媛娘娘是昭媛娘娘,我们是我们,昭媛娘娘向来是独一无二,妾等怎能东施效颦!” 王嫣然静默一下,瞧着鹅黄色女子思量一刻,才转向最前面的宓昭媛,微微向前凑近她身前低声道:“好个伶俐的小妮子。宓昭媛这下咱们可惨了,不知以后若还能斗得过她吗?” 宓昭媛脸上微微一滞,待想怎么回话,然而话到口边又一时想不出来说什么,故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地尴尬着。 这下见她们蹲的骨子都痉挛了,跪的那个膝盖也该疼了,王嫣然遂放过了她们道:“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虽然大伙都知道皇后有意为难她们,她们就算心里对皇后有怨言也不敢怒形于色地艰难起身。 宓昭媛倒不露真色地直起身子,虽然里面筋骨酸疼,难得面不改色地微笑着,看在王嫣然眼里简直把她看成了笑面虎。 其他后面穿水粉纱袍女子起身有点艰难地歪斜,不过最后还是站好了,正胆小地抬眸一点点端详王嫣然的打扮,又不禁在心内惊叹一声。 那个跪着的穿鹅黄女子起来时又不小心坐在地上,旁边宫女见状,连忙扶她站起来,那女子又气又急地瞪了一眼宫女,好似唯恐她笑话她的失仪,可那宫女见她这般不免觉得委屈。 最后槐树下的红色碎花女子掷掉鞭子直起身子,正眼不敢瞧皇后面容,她可能知道了柳絮对皇后来说不一般,否则王嫣然不会第一眼瞪视她一遍。 正文 17.故伎重演 “宓昭媛何不把众姐妹们介绍给本宫说说,本宫到现在还没给各位姐妹们一份大礼呢!”王嫣然眼眉笑着掩袖灿烂一笑。 宓昭媛抬眸看着她笑里绵刀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气又寒,心想:“看如今扳倒她真是实属不易!”然后她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躬身福道:“是,皇后娘娘。”接着她莲步走到水粉纱袍女子介绍道:“这位是刘美人。” “香诗阁刘美人见过皇后娘娘,恭祝皇后万福金安。”刘美人盈盈福身问安。 王嫣然上下打量刘美人,但见她鹅蛋脸甚是娇俏精致,赞一声道:“真是个美人胚子。” 刘美人脸色微微红晕一下,又听王嫣然赞叹道:“也难怪皇上这般把你安排那么好的住处,殊不知香诗阁正是在椒房殿的东苑这一块。” “啊?”刘美人姣好面容连连惊讶一声,尔后发现自己失仪地束缚地低下头轻轻地道:“能与皇后娘娘住在同一宫里是妾的福分。” “你倒说话很是规矩。”王嫣然说着,瞧见刘美人嘴角弯弯的,接着笑说:“东苑不只刘美人你,还有柳芬仪和红贵人也共在一处。” 刘美人的笑意渐渐地收拢到消失,最后脸上脆弱地把头低着更低了。 旁边宓昭媛听她们一言一语,不禁对刘美人怯场翻白眼儿,接着急促地听到王嫣然继续道:“那位穿着鹅黄高腰裙是哪个宫里妹妹。” 宓昭媛赶忙收拾脸上不快,换上浅浅笑意地走到鹅黄色女子道:“这位是赵才人。” 王嫣然打量赵才人道:“长得到也标致......”她脸上隐隐觉得赵才人的气质总是不对劲,因为赵才人的美貌虽逊了刘美人几分,小巧玲珑的脸蛋,淡扫峨眉,樱桃小嘴,可是说她单纯看起来她真不太单纯,说她看起来有点愚笨的还真对上了王嫣然心里所想。 “令如阁赵才人参将皇后娘娘,恭祝皇后万福金安。”赵才人福安地道。 王嫣然本以为她问安完了,待要说话,不想她突然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刚才赵才人犯了一次错误,王嫣然暗里拿眼瞧着指示出来,不想赵才人根本没明白过来仍旧错误照搬地跪了下来。“不知本宫之前哪里对不起她了,倒惹得赵才人这般对本宫跪拜?”她竟把疑惑抛给了宓昭媛。 宓昭媛脸上露出皓齿地尴尬一笑,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赵才人前日刚刚进宫,她原是乐坊出身,只因一口喉歌惊动全城,故皇上慕名请她进宫献唱一首,不想皇上这般喜欢她的歌声,故封了她为赵才人。” “那么这些姐妹都是乐坊出身吗?”王嫣然转而看了一圈新贵问。 “刘美人与赵才人同是乐坊出来的,刘美人擅长跳舞,与柳芬仪不相上下呢!”宓昭媛笑说道。 “哦。”王嫣然恍惚一声之后,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槐树下的女子问:“这位......” 不等宓昭媛出口介绍,穿红色碎花女子在王嫣然目光所到之处,立即蹲身福安道:“欢言馆江采女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万福金安。” “她也是吗?”王嫣然不理江采女问安,转而问向宓昭媛。 宓昭媛定定看了江采女蹲身的样子两秒之后,看向王嫣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嫣然回过神来对江采女低头蹲身微微痉挛颤抖,道:“好一个欢言馆,你且抬头给本宫瞧瞧。” 江采女道了声:“谢皇后娘娘。”微微歪斜地直起身子,抬头看向王嫣然时,王嫣然眼眉间微微皱了下眉头。 淡淡柳眉,顾盼神飞的一双杏眼,嘴角处微微勾起总带着鲜明的笑意,王嫣然一时晃神,朝宓昭媛道:“昭媛妹妹莫不是本宫眼花总觉得好似看到了一个故人。” 宓昭媛听罢,淡淡的笑容一僵,转而瞟向槐树下的江采女,心里不禁紧了一下,回道:“皇后娘娘没有看错,这的确是江采女,之前她在浣洗局当差,皇上前日不禁路过便一眼瞧上了她,故现在成了采女。 “欢言馆......”王嫣然的思绪仿佛也到了过去,道:“她的确非常像故去的王昭仪......”短短絮叨,回过神来冲江采女薄怒一声:“你不好好做你的采女,何故招来已故去的王昭仪身边的侍女,又在这鞭笞她,她到底哪里得罪了江采女你?” “啊,皇后娘娘息怒!”江采女乍听王嫣然气愤的言语,惶恐地“嘭”地膝盖磕在了地砖上,接着一阵疼痛传到江采女身上,但江采女因见到皇后在场故不敢怨言地伏在地上磕头。 “皇后娘娘她......”宓昭媛欲要为江采女辩解几声,王嫣然立刻打断了她。 “你也是。”王嫣然转身不满地瞧着她,宓昭媛的笑脸顿时全无反而一脸呆滞地看着她,道:“你现在已经是正二品的昭媛,底下后妃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规矩,任由她们胡来?” “嫔妾不是......”宓昭媛欲要辩解,王嫣然已然一肚子里的道理话全然不顾地翻出来。 “你这么纵容她们,就不怕她们有一日欺负到你头上来吗?”一针见血的话准确无误地戳穿宓昭媛心结,同时也戳穿了各位后妃们的心思,她们个个把头埋了下去,唯恐一不小心进入皇后或者宓昭媛的眼帘引起她们厌恶和泄愤。 “皇后娘娘息怒。”宓昭媛甚觉憋屈地福身,继而道:“娘娘您误解了我们的意思了。” “那么那是什么意思?”王嫣然忽然道。 宓昭媛抬眸顺着王嫣然玉指指向了槐树,目光凌厉地朝她审视过来。 “她......”宓昭媛心内正组合适的词语,王嫣然紧接着一句话又说痛了她的心坎里。 “她当年还是欢妃的侍女,而你还是本宫身边的贴身宫女。本宫有一日病了,你就要跑去长生殿通告皇上时,她就阻碍了你的道,她不就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如今她现在这般窘境,你又何必拿着过去不快而置之于她而后快呢!”王嫣然冷凝地朝宓昭媛微低着头瞧去,宓昭媛浑身一个僵硬无法言语。 其她人,刘美人不禁斜眸朝后瞧一眼,见王嫣然高高在上俯视着宓昭媛,而宓昭媛谦卑地低着头,刘美人看罢心里十分纳闷地想:“皇上不是最宠爱昭媛娘娘吗?而皇后一直不得宠,又为何昭媛见到皇后就这般模样?”在听到王嫣然最后一句话,刘美人了然地想道:“原来宓昭媛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想毕,嘴角隐现嘲笑地回过头来。 赵才人趁王嫣然审问宓昭媛,不禁动了动身子,跪着的膝盖麻木不已,乘出手来揉了揉膝盖,脸上一阵酸楚。 江采女蹲着身子都快石化了,额头上沁出了汗水来,湿润了她弯弯眼睫毛,而目光仍旧往王嫣然和宓昭媛之间看去。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突然唱喝一声。 王嫣然惊然扭头朝殿门口瞧去,不曾发现宓昭媛已经软跪在地砖上去了。 “柳芬仪到——”又一唱喝,让宓昭媛惊喜希冀的神色顿了顿,在瞧到皇上一身黑色龙纹袍身边还跟着一个柳芬仪,故眼色黑一线地朝柳芬仪看去。 而柳芬仪在看到了王嫣然,连忙福身:“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嫔妾参见皇上,参见柳芬仪。”几个低等后妃跪着跪,福身的福身,行礼姿势不一地问安。 当卫泾扫了这里一圈,最后定格在王嫣然身上时,王嫣然连忙福身:“臣妾请皇上万福金安。” “你怎么来了?”卫泾惊讶地看着王嫣然问道。 这一声不要紧,要命的是王嫣然身旁突然传来痛心疾首的哭声,接着不知谁拽住了王嫣然的衣袍下摆,哭求道:“嫔妾恳请皇后娘娘放过我们吧,也放过王昭仪身边的柳絮吧!”王嫣然拧紧柳眉,怒然低头看向满脸泪痕,大哭不止的宓昭媛,但见她不依不饶地求诉道:“嫔妾知道王昭仪生前做了很多惹娘娘您不快的事,但是她人之将死,孰能无过。请皇后娘娘息怒,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柳絮吧!” 王嫣然错愣地盯着宓昭媛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她什么时候要惩罚柳絮呢?明明是她在这里作怪! “柳絮——”柳芬仪抬头讶然看到柳絮被绑在树上吊着,一阵心疼地跑到槐树下眼睁睁地望着她浑身一道道血痕。 “放肆!”卫泾循着柳芬仪的惊叫声望过去,又听了宓昭媛的哭诉,忽然怒气冲冲地盯向了王嫣然。 王嫣然连忙跪了下去,道:“皇上,臣妾第一次踏入金华殿,只因柳芬仪的宫女告知臣妾柳絮在这里被这里的人用了私刑拷问。” 卫泾听罢,看了一圈或跪或蹲身的女人,待要发话,却被宓昭媛一个哭诉抢了过去。 “嫔妾委屈,何来去拷问柳絮动用私刑。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在宫中地位举足轻重,我们做妃子的哪敢违抗娘娘您的意愿,还不是我们只得听您吩咐才是吗?”宓昭媛一遍遍哭诉加以痛诉道,弄得这里的始作俑者真成了王嫣然的犯罪现场了。 正文 18.江采女 “皇后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宓昭媛一句话竟让他这样听进去了,王嫣然此刻看着卫泾勃然大怒时,她心想:“宓昭媛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肯把卫泾的心握得牢牢实实的,直到最后让卫泾的心远离王昭仪转到宓昭媛身上。 然后她回头低视宓昭媛,宓昭媛赶忙朝向卫泾眼泪婆娑地道:“皇上息怒,或许皇后娘娘那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她果真会演戏,比起王昭仪当真都不是她的对手。 “够了!”王嫣然最讨厌前面一套,背后又一套的人,就像宓昭媛人前恭恭敬敬,实则她心里也有不甘不愿背地里趁人不备把人也陷害了,王嫣然不得不高看宓昭媛几眼,她想不到书上电视剧里所说的心机婊和绿茶婊指的就是她吧! 卫泾怔愣地看向王嫣然,而宓昭媛被王嫣然一句急喝吓得哭愣了,最后一道泪在她眼底嘎然而止。 王嫣然“嘭”地朝卫泾跪了下来,声音铿锵地道:“皇上若臣妾与柳絮过不去,何必在宓昭媛的金华殿进行拷问,要拷问需得到慎刑司拷问才是。” 卫泾板着脸冷冷地低视王嫣然问:“但是宓昭媛说的,朕不得不信。” “哦?”王嫣然“嚯”地抬眸对上卫泾冰山一角的脸,继而勾唇而笑道:“是吗?”卫泾冰着脸总算动了动,摆出疑惑申请,王嫣然继而道:“皇上您果真以为宓昭媛所说的就是本宫所做的?” “朕现在看着眼见为实,那你还想怎样?”他力争替宓昭媛审问王嫣然,王嫣然此刻对他大大地失望了。 “咳。”她哀哀地叹了口气,抬头仰望着蓝天喃喃地道:“你听到了吗,王昭仪?” 卫泾见她抬头问天,他也慌忙地抬头,但望见的只是蓝天,哪来的王昭仪的影子,遂低头不悦跃然在脸上冷冷地道:“皇后你这要做什么?” 王嫣然低下头抬向卫泾道:“当初王昭仪身前也是在您面前这般极力辩解的时候,您就如同现在这般充耳不闻,一致认为都是王昭仪所为,故断送了王昭仪的性命。 “皇后你——”卫泾待要发作,被王嫣然打断了。 王嫣然现在才了解卫泾打从殿外走进来,说话内容实在太单一,要么就是词穷,除了会说“她干什么”、“放肆”等话其它一点主见都没有,也怪不得他任由成了魏寥等人的傀儡皇帝,更怪不得宓昭媛拿他软弱和偏心握在手心里利用。 王嫣然只得回头转向一侧跪着的宓昭媛,细看宓昭媛已经不哭了,但当她低着头嘴角弯而密地笑,不想被王嫣然看在眼里。 “宓昭媛。”王嫣然幽幽地叫一声,吓得宓昭媛笑脸僵在那里,不期被王嫣然逮得正着,宓昭媛发现自己的表情暴露无遗遂恢复了可怜状,眼看她又要口动地将要哼哼唧唧,王嫣然立刻斩断她“绿茶婊”的心机。 “你说本宫何必为了将死之人去惩罚将死之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呢?”王嫣然眼眸不善地斜睨着她。 “嗯?”宓昭媛想不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正想着怎么回击,王嫣然已然有备而来。 “所以你何必跟死人过不去非要置死人身边的人置于死地呢?再说金华殿是你的地,而不是本宫所在范围,再怎么说这里也该是你说了算。”然后她转向卫泾,问:“难道不是吗?” “你.......这......”卫泾欲要激变,但不知怎的就是说不上来制服王嫣然。 “皇上你也知道本宫与王昭仪是什么情分。你大概忘了前日本宫还为王昭仪上过一炷香以表悼念吗?”王嫣然说着,卫泾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 下一秒不知谁“啊”地一声,众人都瞧去,槐树下的江采女突然体力不支地向后倒了下去。 “欢妃......爱妃!”卫泾乍一看江采女躺倒在槐树下,一时看错了人地奔向去。 王嫣然听得真真的,卫泾刚刚叫江采女为“欢妃”!眼看着卫泾抱起江采女呢喃叫她“爱妃”时,王嫣然突然觉得此刻这般情景不打紧,最要紧的——她扭头把眼神斜斜飘向宓昭媛,她也看到卫泾紧张地抱着江采女时的难看脸色,表面上真真五味陈杂,王嫣然瞧着她不快的样子,扪心想着:“江采女这般引起皇上注意力,甚至超过了宓昭媛,不知宓昭媛打算如何看待江采女呢?” 江采女的地位与宓昭媛相差万别,宓昭媛背后有她父亲做后盾,与魏家也稍微沾一点关系,而至于江采女没名没分,背后薄弱,身份低微,怪不得卫泾把她当成了故去的王昭仪。 “走,回养心斋!”卫泾横抱起江采女便急急地朝殿外走去,临走之际也顾不上论王嫣然之罪了,故把所有烂摊子全丢给了王嫣然道:“今日朕暂时不追究皇后你,你就在这自行解决吧!”说罢飞一般地出了金华殿,尔后宓昭媛紧随其后,其她刘美人和赵才人路过王嫣然身边时忙忙地福下身随宓昭媛后面跟了上去。 王嫣然瞧着那些人跑路的样子,嘴里不禁嘀咕道:“一群白痴!”接着抬头看向了槐树之上,醒过神地冲宫女太监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把她放下来!” “是。”王嫣然的宫女太监和柳芬仪宫女听罢都争先恐后地跑向槐树之下,几个人攀上了树枝头上解开绳索,几个人在槐树之下张开手等着抱住柳絮,而柳芬仪则走上去忙着指挥。 王嫣然在乌云珠的搀扶下起身,乌云珠不免心疼担忧道:“皇后娘娘您跪那么长时间,身子挺得住吗?” 王嫣然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一手捂住了后腰道:“还好。”然后转眼瞧向槐树上的柳絮已经被他们安放下来了,接着她强忍着疲惫走向柳芬仪身旁,道:“柳芬仪。” 柳芬仪乍然扭身瞧见王嫣然立即“噗通”跪了下去,感激地发着哭音:“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舍救之恩。”接着她磕了几个响头。 王嫣然最受不了别人磕头,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人救下来就好。” “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嫔妾永世不忘,来世也要为娘娘您做牛做马!”柳芬仪感激涕零。 “这就不需要了,本宫只是看不惯宓昭媛仗着宫里独大,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竟然胆敢欺负已故王昭仪身边的人。”她伸手扶起了柳芬仪,又道:“柳絮如今在宫中不那么好过了,你可要想法子找个由头让她离开皇宫远离是非吧!” “谢皇后娘娘。”柳芬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站了起来。 “本宫乏了!”王嫣然现在已经晕头转向了。 “皇后娘娘回宫。”小禄子在殿外唱道。 这日,红贵人突然到椒房殿请安。 “妾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红贵人在乌云珠引领下来到了侧室,而王嫣然在炕上打量红贵人一身藕合色的纱袍福了安。 “你来这里果真是稀客,从前不曾看到你过来。”王嫣然刚刚停顿下来的烹茶的姿势现在又开始继续倒茶叶。 红贵人脸上略过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近日江采女甚得皇上宠爱,妾曾经与江采女有一面之缘,乍一看还以为是过去的王昭仪。” “嗯。”王嫣然继续在精致紫砂壶内倒进了清泉之水,对于红贵人的口中的消息不为所动。 而红贵人继续饶有兴致地道:“江采女因像故去的王昭仪,皇上竟然升了她为选侍,特地又封了她的号‘丽’。”王嫣然“咔嚓”手拿叶夹的动作停顿了,红贵人见状嘴脸笑得更浓,心道她所说的话令王嫣然动容了。 “丽”,王嫣然回转神思,只觉这个“丽”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遂扭头转向满是笑脸的红贵人问:“你知道王昭仪乳名叫什么吗?” 红贵人心有准备地答说:“王昭仪乳名正叫王丽君。” “这就是了。”王嫣然继续扭头鼓捣她的茶叶,不禁见红贵人打完报告还未回去,只得扭头肃声问道:“红贵人你这次来见本宫只是与本宫谈论丽选侍的事吗?” 红贵人一脸不得志地跪下来道:“娘娘,妾最近总是见不到皇上——” 王嫣然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无非请求她拉拢皇帝与她交好,摇头道:“你也知道今日本宫与皇上的关系不是多好,你这点希望还是别在本宫这里白费心思了。” “娘娘您误会了,妾说的不是这个。”王嫣然好奇地低头看她,红贵人道:“打从妾成为贵人之后不曾挪用宫处,只是妾所住之地实在太偏僻了,之前请求过昭媛娘娘,可是宓昭媛只顾着有孕的淳贤嫔搬迁到斓月斋去,妾的事宓昭媛一概无视,所以妾无法只好腆着脸求皇后娘娘答应妾的请求。” 王嫣然心道:“看来她因为快要失宠而打算挪宫引起皇上注意吧!也罢,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吧!”想罢,道:“好吧,本宫应允你。”瞧见红贵人喜形于色,王嫣然问:“你说吧,想住那一块?” “妾最近瞧着宣室殿只有丽选侍住着,不如妾与丽选侍住一处吧?”红贵人赶忙捡着便宜说道。 正文 19.阴谋 “哦,怎么你与丽选侍可交好?”王嫣然扬了扬柳眉低视着。 红贵人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声音:“还行。”然后连忙抬头希冀地道:“只是妾看着丽选侍一个人住在宣德殿会不会太寂寞了些,所以妾打算过去陪陪她。”说完,她似乎发现王嫣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脸上便惊慌失措地低下头不敢再看皇后。 说来说去,她不就想沾着丽选侍受宠的喜庆吗?罢了! “咳。”王嫣然不打算假装不懂地再问下去了,省的浪费了更多口舌和时间,话和心都已经明白在这了,何必揣着装着不明不白的心思在虚与委蛇呢? “好吧。”然后把头伸扭向侧室外叫一声:“乌云珠!” “哎,奴婢在!”乌云珠踏了进来,走过去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跪着的红贵人,然后等着王嫣然发话。 “你可知道宣德殿里还有哪个空房适合红贵人住的地方吗?”王嫣然问道。 乌云珠心里“咦”一声地再次重新看向红贵人,心道:“红贵人打算要搬住处?”想过之后,扭过眼神看向王嫣然道:“宣德殿的空房很多,不过只有丽选侍正住在佳人榭。” 王嫣然把手臂倚着四方茶几搁在了上面,哼笑一声道:“想不到皇上这般宠她,连名字都衬着丽选侍。”接着又问:“除了丽选侍住的,按红贵人位分该住哪比较好?” 乌云珠答说:“林曦阁,梨花阁和丹菊阁,而丹菊阁与佳人榭只隔一个桃花榭。” 王嫣然回看红贵人道:“听名字都是好兆头,你看着喜欢哪个住哪个吧!” 红贵人脸色微微难色道:“妾只怕住进了宣德殿,万一宓昭媛知晓了,定要拿妾的不是了。”眼见王嫣然有点恹恹的,似乎红贵人的要求真够繁琐,红贵人连忙说道:“不过妾早已看重了蔚意殿的美人阁和梅兰阁。” 王嫣然勾唇一笑,嘲讽地道:“红贵人你倒是有备而来,来本宫这里早就谋划好了是吧?” 红贵人脸上一慌,忙地伏在了地上道:“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王嫣然与乌云珠交换了“原来如此”的样子,接着王嫣然开尊口道:“罢了,既然你过来求本宫的,本宫也不能太为难你,但日后就只凭你运气了,且不要把今天这般芝麻小事再烦扰本宫了。” “是,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红贵人磕了几个头。 “起来吧。”王嫣然道,红贵人起身刚要退身,王嫣然又叫住了:“你且等等。”、 红贵人只得往前站在原来的地方,见王嫣然把紫砂壶交给乌云珠道:“这个赏你吧!当做你的乔迁之喜。” “谢皇后娘娘恩典。”红贵人受宠若惊地双手从乌云珠手里接过紫砂壶。 “还有。”她朝乌云珠吩咐,道:“你去库里为丽选侍也挑几件首饰送过去吧!她刚刚晋升,本宫不能不给她这个脸面。” “是。”乌云珠福身之后,与红贵人一同出去了。 夜晚,小禄子从殿外来到寝室,正见王嫣然坐在榻上读《孙子兵法》,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摸着小腹,便问:“娘娘您身子不舒服吗?” 王嫣然吃惊地抬头,瞧见是小禄子,又回想了他刚刚的问话,索性把手拿开转握着竹卷另一边,笑道:“没有,只是晚间吃饭有点撑着了。”见小禄子毫无反应地点点头,王嫣然又问:“过来有什么事吗?” 小禄子方想起来自己过来要说何事,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听说斓月斋的淳贤嫔将要生产了。” 王嫣然惊地摞下了书卷道:“是吗?” 小禄子知道王嫣然所问指的是什么,道:“斓月斋的公公过来告诉的奴才,还说让皇后娘娘您立刻去看看。” 王嫣然起先觉得小禄子口中的那个公公传话内容有点不是意味,转而后来又想道:“生产谁不急呢?”想毕,她连忙站起来道:“走去看看。”接着左顾右盼,道:“乌云珠呢?” 小禄子躬身回道:“乌姑姑刚刚身子不舒服,说是感冒了,怕传到娘娘您,故让奴才伺候您。” 王嫣然拿眼瞧了下小禄子,心想:“我已然有身孕,不过今日正好穿了大红缎长袍,如此谁也看不出我有孕身。”故才走过去,一手搭在了小禄子伸来的手背上,接着小禄子在殿门口唱道:“摆驾斓月斋!” 澜月斋 刚到了澜月斋院外,屋内一阵哭声或隐或现地传过来,王嫣然柳眉不免一皱,心道:“生孩子虽然辛苦,怎的里面除了淳贤嫔,还有几个人哭成一片呢?” “小禄子,你可知淳贤嫔已经到哪个地步了?”王嫣然缓缓地踏了进去。 小禄子道:“娘娘,奴才也不知啊!” 王嫣然扭头看向小禄子,心了然道:“哦,我忘了他是男人,男人哪里懂女人生孩子的事呢。”接着转眼瞧了屋外空无一人,也没看到宫女出出进进。 王嫣然心里又一阵纳闷地踏了几个台阶,又问:“皇上呢?” 小禄子左右看了一下,道:“许是在屋内了。”说罢随皇后走到门口,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里面哭声突然骤停,但也有几声嘤嘤抽泣声,王嫣然瞧着屋内烛光内的身影,心正道:“里面人可还真不少。”突然眼前的门“哗啦”一开,乃是一宫女红肿的眼睛打开了门。 “呀!”小宫女满脸的泪让王嫣然看得一干二净,宫女似乎也察觉到王嫣然打量她的泪眼,遂低头福身:“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嫣然往屋内探,见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全站满了太监和宫女,又见他们个个擦着袖口抹眼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嫣然前脚刚踏了进去,突然一侍女打扮的“嘭”地磕在了地砖上:“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王嫣然险些下了一跳,吃惊地低头看跪着的人,认出之后平复了心跳道:“春宛原来是你。” “奴婢不知刚刚吓到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春宛低下头道。 “什么怪不怪。”王嫣然笑嗔一声,又拿眼往里瞧,里面仍旧不住地幽幽地哭声,便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个个这般模样?” 春宛起身之后,正巧被王嫣然看得正着,故忙抬手抹了泪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王嫣然瞧她低头不说话,脸色骤然凝住地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贤嫔呢?贤嫔她怎样了?” “娘娘这......”春宛说罢眼泪又断断续续止不住地流下来,道:“贤嫔娘娘她——” 真是婆婆妈妈!王嫣然索性自己进去瞧个究竟,而春宛在后面紧追不舍地叫道:“娘娘——皇后娘娘。”待王嫣然走过去时,宫女太监个个忙让道,直到来到贤嫔床榻边,王嫣然掀开盖在淳贤嫔脸上的被子一瞧不禁目瞪口呆。 往日的淳贤嫔虽然外表不漂亮,但也有一些姿色,而皇上看重的是她单纯可爱的脸,可如今她已然苍白无血色地禁闭双眼,更令王嫣然奇怪的是她嘴唇周围发着青紫,一点也看不出淳贤嫔往日可爱的模样。 “她怎么了?”王嫣然激动地吼问一声,接着她的袖口突然一阵湿润,她抬手一看袖口沾满了血迹,然后把眼往床尾以瞟,一股血流染了大片的床上面,流到边沿滴着血滴在了地面上,看样子十分醒目,震撼不安。 “皇后娘娘,贤嫔娘娘已经殁了!”王嫣然回过头来不及去细看去探试淳贤嫔到底有没有生命时,春宛“噗通”跪在了地上大哭地道,接着屋内的宫女太监无不哀戚戚地大哭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王嫣然只觉脑袋“嗡”地炸开了,冲春宛和宫女太监吼道:“太医呢?皇上呢?”她拿眼往床榻旁看了一圈,除了淳贤嫔就没有别的了,“孩子呢?孩子在哪呢?” 春宛在哭声一片中脱颖而出道:“孩子被宓昭媛抱走了!” “宓昭媛?”她逼视着春宛,紧追着问:“宓昭媛呢?怎么没看到她!” 春宛浑身哭得打颤道:“贤嫔娘娘难产,宓昭媛在旁监督,待过了好长时间之后,贤嫔的孩子才出世,然后宓昭媛上来抱着孩子,不想贤嫔娘娘产后大出血,我们正忙乱的时候,不知何时宓昭媛趁乱把孩子抱走了!” “该死!”早就知道宓昭媛没安好心,接着又问:“皇上呢?皇上是否有过来这里吗?” 春宛哭着摇头,眼泪被她甩飞了,道:“皇上不曾来过,我们以为宓昭媛派人通知了,可谁知直到现在不见皇上来过。” “这......”待要继续问,王嫣然才发现疑问问得再多,淳贤嫔也不会醒来,皇上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而孩子仍旧还在宓昭媛那里,“啊呀,气死我了!”王嫣然一跺脚,便急急地往外走,又扭身对春宛急急如令道:“好好照看淳贤嫔的尸体,待本宫往养心斋处问问皇上!” “是,皇后娘娘。”春宛宛如遇上了主心骨,磕头答应了一声之后,王嫣然飞奔地跑到了养心斋。 正文 20.拒绝入内 养心斋 王嫣然急奔到养心斋楼下,跑过了十层台阶才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楼兰之处,顾不得楼外的夕阳无限好,分不清天空已然黯淡失色,她一眼盯着紧闭着的大门朝前走过去,却偶然听到殿内响着丝竹声乐!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赏心悦舞!淳贤嫔都断气了,他怎能这般没心没肺地搂着别的女人把酒交欢! 刚把手气愤地推开门时,一旁有人急吼道:“不要,皇后娘娘!”王嫣然凛然扭头,见张德运从另一个拐角跑了过来。 王嫣然低头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冷笑道:“你们家的皇帝活得够欢的?” 张德运先是躬身拱手道:“奴才参见皇后——” “别废话,给本宫开门!本宫又要事禀报皇上。”王嫣然瞪视张德运一眼后,开始等待他能把门推开,可是好一会儿就听到张德运讲。 “请皇后娘娘息怒,皇上刚刚发话了任何人都不见。”张德运说完立刻把头埋在裤裆里。 “你——你大胆!”王嫣然气得不知骂张德运什么话好刺激他为她打开门。 “娘娘息怒——”张德运待要说,王嫣然气冲冲地卷土而来。 “都什么时候了!皇上不知道今日是淳贤嫔临产吗?”王嫣然见张德运堵在这里不让进,王嫣然气的脸色涨红了。 张德运听了,便有苦也挺难言的,眼看他能话里话外能替皇上同情一下淳贤嫔,谁想到话到他口边立刻咽了咽唾沫,话风也变了道:“皇后娘娘,不是老奴不想禀报皇上,而是皇上早已知道淳贤嫔今日临产。” “那赶紧让皇上过去看看贤嫔啊!他不是最看重的是皇子吗?”王嫣然急道。 “是是是,皇上知道后本该要去的,谁想宓昭媛过来说她要替皇上探视淳贤嫔,让皇上先去看望丽选侍。” “丽选侍没病没灾的,皇上去看望她作甚?”这不成了狼心狗肺了吗!王嫣然冲口呛道,吓得张德运惊愣一下。 “哎呦呦,皇后娘娘您也知道,皇上为何只喜欢丽选侍,还不是因为她们长得像吗!”张德运束着身子一缩,头也跟着缩进脖子内。 “那又怎样!”王嫣然气愤地抱起双臂,又道:“废了本宫大半天的口舌,你到底堵本宫到什么时候!” “奴才不是诚心不让皇后娘娘您进去,只是您知道的,皇上最近与您的关系似乎......”张德运再怎么“无情”不肯放王嫣然进去,但到底他不敢得罪皇后啊。 “切——”王嫣然见张德运滴水不肯漏,只得泄气地问:“听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就只有皇上和丽选侍在里面吗?” 张德运扁着脸,难色地瞥了一眼门,然后低头回道:“里面不只丽选侍,还有刘美人、赵才人和近日皇上又临幸了沈承徽。” 这些人都不是王嫣然眼中重要的人,只是她还要问一个人:“珂常在呢?” 张德运只得低头道:“也在里面,正伺候皇上端茶倒水呢!” 端茶倒水?难道丽选侍她们几个陪伴皇上左右,那么珂常在就成了这里名副其实的御用宫女? 接着她反怒而哼笑一声道:“她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吗?怎么转眼又伺候别人啦?” 张德运也无奈地道:“若皇上不知浣衣局有这么个丽选侍,珂常在现在就该成贵人了。” 也就是说,珂常在现在又不是皇上最宠爱的那个了?真是活受罪。 最后王嫣然见与张德运聊了大半天,天也快暗下来了,接着听到张德运十分讨好为难地道:“要不皇后娘娘您先回去吧!皇上现在真不愿见到您。” 王嫣然已经转身,侧头朝张德运叹道:“罢了,不见就不见吧!”说着眼睛似乎看穿了殿内的魅影,隐隐看到里面两三个人影正歪歪斜斜地起舞,王嫣然心道:“那个跳起来难看的又带着发冠的就是皇上吧?其余袅袅摇晃着的应该是刘美人和丽选侍吧!”如此想罢,听到张德运低声“恭送”的声音。 呵,她这个皇后来到这里就那么令他们不堪吗?声音都低调成这样! 看着张德运又把头低到裤裆子里,王嫣然只想着罢了之后就下了楼兰。 “娘娘,您怎么又不进去了?刚才奴才听着也生气,但娘娘您不至于放过张公公吧?”见王嫣然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听了他的话,缓缓移到他身上来,小禄子忙道:“奴才想着皇后娘娘如此高贵身份,张公公不该阻着娘娘您。以您的身份可以进去见皇上的。” “本宫就算不听张公公强行进殿看到皇上又怎样呢?”王嫣然脚步不停,但特意放缓了速度。 小禄子一边儿跟着回道:“奴才只是为娘娘您打报不平。” “本宫知道你的心意。”王嫣然这才把目光看向前方,继而道:“只是本宫就算见到皇上又怎样呢?你没听张德运怎么说的吗?皇上现在只宠爱长得像王昭仪的丽选侍,现在他彻底把丽选侍当成了王昭仪,所以对其她嫔妃,就像淳贤嫔她们就不那么上心了。” “那么淳贤嫔生下来的孩子,皇上也不重视了吗?”小禄子不免替淳贤嫔担忧道,却得来王嫣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皇帝的不少,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亦是不少。咱们皇上却是后者,而不是前者,要么魏宰相为何那么容易操控整个皇宫,又架空了本宫和皇上的权势呢?”王嫣然边走边道,无心之叹,倒让有心人听了不禁“咯噔”一下。 “皇后娘娘您说的或许杞人忧天了。”小禄子干巴巴地一笑,心诧然地道:“没想到皇后说的这般先知灼见,也怪不得魏将军这般看重她。”但想起了当今皇帝卫泾时,小禄子遗憾地摇摇头道:“他身边有这样淑贤智慧的皇后,他竟然瞧不出来。若能瞧出来她不是一般女人,或许今日羙国不会弄成这样局面,可惜他的见识也就这样短浅。”想着摇了摇头,接着听到王嫣然说了一声。 “去金华殿看看淳贤嫔的孩子。” “是。”小禄子开始掌灯给王嫣然引路。 那厢魏铭带着一小众侍卫在养心斋楼兰的另一端走了进来,张德运刚刚目送王嫣然下楼兰,扭身一转不禁吓得心脏都快发作地向后缩身一团,接着看到魏铭在他面前站定之后,张德运赶忙向前躬身拱手道:“奴才参见魏将军,魏将军安好。” 魏铭不急于说“起身”二字,而是无视般地朝身后侍卫一挥手,侍卫都领会地站在楼兰各处站岗看守了。 而张德运躬身半天不见魏铭吭一声,便瞧瞧抬眸,但见魏铭望着楼兰之外即将降临的夜色,又紧忙环视一圈发现好几个侍卫守在了楼栏处,好一会儿他思量地把前半身直起九十度,不紧不慢地小心翼翼走到魏铭身侧,恭敬讨好地道:“将军您这是......”他疑惑地指了指不远处把守的侍卫。 魏铭不该面色地肃然瞧着前方,各思所想,好半晌才低沉地道:“本将例行公事,这你应该知道。” 例行公事?张德运想不起来魏铭什么时候打算在这里“例行公事”,一个反应半天才回过神来地曲意逢迎一笑:“哦,呵呵。”他有意没意地朝楼兰外的夜空一飘很快又飘回了魏铭身上,道:“将军您怎带着这么多侍卫在这把守啊,一两个就可以了。” 魏铭一副雕像的身子终于肯动了动,侧过脸斜睨着张德运,正要说,殿内的丝竹声立刻吸引他注意地瞟向了门外露着魅影,接着回过神来定格在张德运身上道:“你们的皇帝在里面奢靡撒欢呢?” 张德运听魏铭这般措辞,明显听出他不满的声音,尴尬一笑低头恭敬道:“皇上在里面与刘美人她们在一块欣赏歌舞呢。” “哼!”魏铭把头扭回楼兰外,低笑道:“还不是奢靡**嘛!”说得张德运脸红一阵,不敢再说话。 尔后过了好一会儿,张德运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刚刚皇后娘娘——”他刚提出来一半,魏铭凛然地拿眼瞟向了他,张德运想不到他盯来那么迅速,故把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了。 “说!”魏铭这才转正脸瞪视张德运,张德运心脏不免漏跳一拍地咽了口唾沫,听他命令地问:“皇后来这里到底何事?”接着把头转向门外,门里的魅影依旧,不只刘美人,还有其她美人也在那里,不过会不会她也在那里? “皇后娘娘过来只是质问奴才皇上今日为何不去看望淳贤嫔。” “淳贤嫔不是刚刚已经死了吗!”他突然把目光定格在张德运脸上,吓得张德运身子缩到后面去了。 魏铭发现自己刚才说话太直接了,也就是说刚刚淳贤嫔的死他已经是知道的了,不想张德运这样回答王嫣然,也想不到王嫣然还能关心淳贤嫔。 “然后你说了什么?”魏铭掩盖自己“杀人”的动机,继续问一声,这次他的目光没再往门上看,因为他知道王嫣然不在里面。 “奴才说皇上只召幸丽选侍和刘美人她们,然后还说宓昭媛去过淳贤嫔那里了,到后来皇后一再想进去,但奴才说了句皇上不相见皇后,最后皇后只得走了。”张德运如实地说道。 “她往哪走了?”魏铭紧逼着问。 张德运立马答说:“奴才瞧着她往金华殿去了,似乎在找宓昭媛——哎,魏将军!”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然冲下了楼兰去了。 正文 21.夜下私话 每一步走着,王嫣然甚觉笨重吃力,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她发现快步走路似乎比之前慢了半拍,秋色的夜似乎很凉爽,而王嫣然走了几步不是气喘就是额头泛着汗滴,不时攥着丝绢猛把耳鬓之间擦了擦。 弯弯绕绕走了半里程才看到金华殿屋宇,眼看就要到了,王嫣然提着衣袍下摆的裙裾急忙走上去时,不料胳臂后被人大力地拉扯过来,王嫣然本以为是小禄子拽到了她,她随着那人拉扯地转身看去时,王嫣然不禁张口结舌蓦地睁大了眼睛叫:“魏铭?”然后紧接着上下打量一身铠甲的魏铭,又问:“你怎么在这?” 魏铭并没作答,而是拿眼溜了一下她身后的金华殿,并没放她走,反而拉着她往回走:“走,先跟我回去。” 王嫣然一听“回去”二字,不耐又纳闷地挣脱了他的手,魏铭凛然回头,王嫣然不解地道:“本宫找宓昭媛有事。”说罢转身继续要走,魏铭伸手拉住她不让她前行。 “你今天最好不要去金华殿。”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王嫣然反抗道,就是挣不脱魏铭,看来他们今日要杠上了。 趁王嫣然一门心思跟魏铭吵架,魏铭暗里冲小禄子使了个眼色,小禄子低头连忙悄悄地退出他们周围溜走了。 “小禄子!”王嫣然这才想起小禄子来,可只叫了一声,人不见了。 奇怪,他刚刚还在这,这会儿怎么......正想着小禄子在哪,又拿眼扫了周身一圈,突然身子不经意地向前倾,紧接着听到魏铭声音:“走,跟本将回椒房殿。” “我不去!”王嫣然也扯着魏铭阻止他前行,接着王嫣然想到了重点冲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淳贤嫔出事了。” “她出事与你何干?”王嫣然认为魏铭没懂她的意思,硬拉扯她离开金华殿周围。 “淳贤嫔死了,你知不知道!”王嫣然几乎着急了低声呐喊道,紧握她手腕的力量本来就挺紧的,王嫣然感觉到手腕被他勒青了,不过她说出那句话,魏铭倒安静下来,缓缓扭头,好半晌静默斜视着她。 “淳贤嫔难产死了,我来金华殿只是想看看她的孩子,孩子还在宓昭媛那里。”王嫣然也微微静下来好好对他讲道,好一会儿发现他只盯着她看并不说话了。 魏铭自己在思量着到底说不说,不说万一东窗事发她定误会,说罢虽然引来她一阵排遣但至少让她明白他还是比较真诚的。 “我知道。”他低声一字一句地吐出,见王嫣然一波未平的水立刻水涨船高了。 “你知道?”王嫣然不确定他早已知晓淳贤嫔去世。 “嗯,我知道。”他狠下心坦诚,抛去了往日的狡猾。 “你——”气结的话还未说出,更未来及探究时,身后一道娇俏地“哟”地一声打断了。 “这不是魏将军么?” 王嫣然听着早猜出对方,遂扭头,让对方一脸稀客的笑容瞬间凝固。 “皇......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宓昭媛不请自来地来到他们面前蹲身问安,但悄悄抬眸似乎看到了魏铭竟然拉着王嫣然的手。 王嫣然与宓昭媛距离最近,她蹲下后游离的抬眸,王嫣然早已发现地看到她瞧准一个方向看了半晌又吃惊一呆,王嫣然遂沿着她目光溜去,赫然忘了她的手还被握在魏铭手里,便慌张地挣脱了。魏铭没有强留,而是任由王嫣然挣脱了他的束缚。 王嫣然忙理了理耳鬓试图赶走脸上慌乱,正色地瞧着宓昭媛蹲身的样子道:“宓昭媛你怎的一个人来了?”接着她看了看她怀中空无一物,再看身边侍女和宫女也没有带婴孩的影子,颇为不悦地问:“孩子呢?” 宓昭媛一脸疑惑地抬头看向王嫣然,尔后才恍然地直起身子笑说:“淳贤嫔生了小皇子,此刻就在嫔妾宫里睡觉呢!” “你——”王嫣然待要质问,宓昭媛绽出柔和的笑容打断了王嫣然的愠怒。 “请皇后娘娘不要过于担心,嫔妾可不是王昭仪那般只想害她人的孩子的恶人。嫔妾已然失去自己的孩儿,当然不希望淳贤嫔的孩子出事的,毕竟淳贤嫔的孩子也是皇上亲生的,嫔妾定当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疼爱。”宓昭媛有理有据地道。 “你还好意思说起淳贤嫔,你知不知道你抱走孩子那一刻,淳贤嫔竟难产而死,而你也不通知本宫一声!”王嫣然大怒一声吼道。 宓昭媛惊得笑僵了脸,好一会儿平复了脸色道:“皇后娘娘息怒。嫔妾此刻正往澜月斋去看看淳贤嫔。” “晚了!”王嫣然一挥手,挥断了宓昭媛看视淳贤嫔的想法。 宓昭媛也不生出怨言,依旧一副谦和地笑说:“嫔妾知道淳贤嫔已然过世,但是魏将军刚刚派人给嫔妾传话说已经派人抬走淳贤嫔并把她安葬在贵妃陵处。” 王嫣然凛然转向魏铭,一副“看来你全知道”的不悦地盯着魏铭,而魏铭只瞧着宓昭媛继续说辞道:“皇上也托魏将军降旨,特意追封秋氏为正三品修华。”趁王嫣然扭头背对着她之际,宓昭媛与魏铭眉飞色舞地交换了神色,并受到魏铭赞许地点头之后,宓昭媛忙在王嫣然回过头再瞧上她之前底下眼睑。 “你说的都是真的?”宓昭媛点头,王嫣然又一件事不解地道:“刚刚本宫要见皇上时,为何皇上不出来对本宫澄清?” 宓昭媛似乎不想参与地干巴咧嘴露出皓齿笑道:“嫔妾怎敢逾越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说着却看到魏铭冲她使了眼色,她连忙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接着笑说:“嫔妾这就去禀报皇上淳贤嫔的事,嫔妾告退。”说完她与她的侍女宫女和太监匆忙从王嫣然身边略了过去,也不再耽搁左右。 王嫣然执着地为了淳贤嫔的事不知不觉要跟随宓昭媛身后走着,被魏铭一手拦住了,他用一身铠甲挡住了她遥望的目光,王嫣然怒然抬头转望着他。 “你是皇后,何必管那么宽?”魏铭低头挨近她的脸轻声而问。 “我是皇后,我有义务为宫里每个女人声张正义,尤其弱势群体又不受宠的女人。你身为男人永远不懂我们做女人的苦楚。”她瞥了魏铭一眼,打算后退几步离开是非之地。 “哎,你别走!”魏铭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臂,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后面王嫣然急于挣脱。 “你干什么,怎么又拉我!”王嫣然便被他蛮力拖着便伸出另一只手企图睁开他的手。 “陪我去个地方!”魏铭匆匆回头说道,又匆匆往另一小道走去。 “我不想去,我跟你没话好谈的!”气话说完,对方一个蛮力,王嫣然想临阵脱逃都不行了。 “走!”他呛声命令道,强迫王嫣然与他走进了林荫僻静的小道里消失了。 不远处,宓昭媛在冬青丛处的拐角并没走远,而是心有留意地躲在那里,把魏铭和王嫣然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看的一干二净,直到他们消失在偏僻的小道上,宓昭媛自然联想到他们去那里要去做什么想象时,一旁夏荷突然提议道:“娘娘,他们都这样了,要不要告诉皇上揭露他们偷情?” “皇后娘娘果然不一般,连魏将军都被她勾搭上了,真是狐媚妖精!”说罢,她直起身子对夏荷道:“这个先不急,不过虽然不能向皇上告发,免得魏将军找本宫质问实在不妥,不如咱先找找旁人知晓,如何?” 夏荷来了兴致问:“昭媛娘娘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 宓昭媛诡秘地嘿嘿一笑道:“若皇上身边的管事张公公知晓他们的关系后会怎样?” “当然会告诉皇上啦!”说完与宓昭媛嘻嘻一笑,似乎在谈着可趣的秘密之后也消失在冬青丛中了。 偏僻的小道上越走越深,越深越静得令人可怕。一向喜欢热闹城市的王嫣然,突然来到这般境地,自然很抗拒。最后她终是挣脱了魏铭,道:“你有话就快说!别给我偷偷摸摸的!” 魏铭欺身挨上了她,王嫣然敏感地向后退,不想他径直地追随着她,最后她后背抵在了一颗树上。 王嫣然脑海里发出声音:“完了!”现在退无可退了,躲也躲不过了,但王嫣然知道魏铭的“爱意”又要复发了。 “你你你别靠本宫太近了......”肚子里可怀着他的孩子,切,王嫣然想起孩子还是他的骨血,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了。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的自称,‘本宫’似乎太客气见外了。”魏铭喘着低沉的气息而道,得来王嫣然不耐地把头一偏无视他的“情发”。 “本宫是皇后——”待要划清界限,被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住她的朱唇。 “嘘——我们不要说这个。”月光之下魏铭脸色意外地柔和起来,王嫣然看着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他这是又在她面前表白吗? 正文 22.如临大赦 “这么多天不见了,你想我吗?”魏铭留恋地歪着头盯着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声音轻如羽毛又带着爱的因子。 王嫣然一脸“嘎”地难以辨别疑惑朝他眨巴眼睛,她想不到魏铭告白如此露骨,不,话里没问题,就是声音听着别扭。 “我......我们只是二十天没见了,这日子不长啊.......哎,你——”一只手跃然抚上了她的脸颊,王嫣然用余光斜视眼底下他伸着手背摩挲她的红颊,随即她又扒下了他的手,十分抗拒地道:“魏铭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魏铭瞬间不悦于她扒下他的手,王嫣然只是强调道:“我不想这样。” “我想!”魏铭更加不悦地一手揽紧她的腰肢,王嫣然的脸碰到他的脸那瞬间十分拒绝地偏开头,可魏铭不放过地把脸对着她,接着恣无忌惮地盯着她的朱唇,打算霸王硬上弓。 “别这样!”王嫣然快速地说道,并挣脱腰肢上的束缚。可惜他力量太大,揽着她的腰肢亦然禁锢,王嫣然挣脱不下来就立马感到他的气息和湿润传到她脸上来了,在他贴近她朱唇时,王嫣然又道:“你若是有情-欲找你府里那两个女人解决,我无法解决你的需要。”她把侧脸对着他,空出双手挣脱着。 “呵呵。”他突然“哧”地一笑,道:“论女人,就只有你最懂我的需要!” “你误会了,我没这样想。”王嫣然觉得自己直白的话越描越黑。 “不像别的女人,明明懂我们男人的需要,偏就扭捏着等男人找上来!”王嫣然一只摇头躲开他的脸,魏铭偏对着她的脸,甚至愿意把自己的气息感染到她鼻息里去,接着道:“只有你最是我需要的,今晚我依然需要你为我解决!” “魏铭——够啦!”她咬牙切齿,魏铭的话越来越露骨得放肆,可是下一句话被他激吻吞没了。 王嫣然捶打他,挣脱他,而他轻而易举地咬着她的唇疯狂吸允,王嫣然疼得透不过气来。 “你够了!”王嫣然艰难地出声,好半晌才使出蛮力离开他深邃的吻,“你离我远点——”话没说完,一阵酸涩袭了上来,王嫣然张口呕吐,不忘把手捂住嘴边,自己还没缓过劲来,魏铭又粘上了她,这次不是亲吻她的唇,而是—— “啊——疼疼疼——”脖颈处满是他蛮力的吻痕,胸前更是紧紧地疼痛,“不行啦,你放开我,流氓!”她火大地骂起来。 “你不舒服吗?”他移开她脖颈处,抬眸瞧着她疼痛扭曲的脸,不知不觉瞧着她欲仙又痛苦的样子,自己心情特别畅快,一股热血袭上了心头,而他的手依旧在她心坎处游动。 “我——啊哦!”她呕吐更厉害了,身体也快支撑不住了。 魏铭借着月色仔细瞧着她的脸有些煞白,下一秒他惊地紧张地问:“你怎么了?”他微微挪开身子,后退半步,王嫣然立刻前倾咳着吐着,然而胸前的手也放开了,这次该是她把自己的手抚上了胸口。 “你——”魏铭捋了捋她的背,好一会儿王嫣然狼狈地直起身子靠在了树上,最后引来魏铭上下审视又打量她好一会儿,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调侃道:“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轰!”地炸开了王嫣然的脑袋,王嫣然心虚又不得不用愤怒掩饰地道:“你说什么?”紧接着不放心自己刚才的话引来他的猜疑,又怕他看出来猜对了,便加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魏铭不继续说话,而是静静地瞧着她,似乎有所思想,王嫣然被他瞧着心发慌,忍着呕吐好不容易平复。 “府里的那个有身孕了。”魏铭忌讳地道。 王嫣然很意外他说起他府上的事是这种不甘不愿的口气,带着饶有兴致地问:“谁怀孕了?”见魏铭默然不说,王嫣然只得猜道:“悠然公主?” 魏铭立刻缓而慢地摇头,王嫣然看到与自己猜的不符合,有些不快,接着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上次在魏府看到魏铭站在悠然公主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好一会儿,那天也是深夜,对于那女子王嫣然印象不深刻,但魏铭对着那女子的情景却印象深刻。 “是你家另一位?妾!”王嫣然纳罕地道。 魏铭听她这般口气虽听起来有些难听,但也不介意她这么指他府里的妾侍道:“嗯。” “你......”王嫣然不禁又笑了,道:“想不到你也会喜欢一个女人。”接着她如释负重地笑开了花,还好他终是找到他的归宿,而不会再缠着王嫣然了——可是她这么想太单纯了,王嫣然把魏铭的心思想得太简单了,她永远不知道魏铭对她作如何想。 “不,我不喜欢她。”魏铭铿锵地严肃道,王嫣然笑一半也渐渐弱下来,“那只是意外。”他淡淡地说完,王嫣然也不笑了,静静地看着他接着说道:“不过现在她在休养,孩子已经没了。” “没了?”王嫣然盯着他抖出府里那点私事,想不到他说起他的妻妾说的毫不掩饰,“怎么没了呢?”王嫣然陷入沉思地问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自己的肩膀被他握住了,紧贴着她又靠到了树上。 王嫣然愠怒地反抗,魏铭伸手禁锢她躁动的身体,附在她耳边破天荒地问:“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没门!”王嫣然立刻脱口拒绝,引起魏铭戾色盯着她。 “你敢拒绝我!”眼看他将要搞动作,王嫣然立刻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会导致一切的导火索。 她突然软下来,心内计算着想着:“不只那句话里说的‘金蝉脱壳’这个词,不如我用这一计先稳住他再说。”然后她绽开微笑道:“我意思是我们要孩子实在不是时候,现在我还是羙国皇后,你还是羙国的将军,我们总这般偷偷摸摸地要孩子不太好吧?” 魏铭戾色顿时消失,接着听完她的话后,陷入沉思地低下了头。 她的话果然奏效,但还是有余力而不足,她应该趁热打铁地道:“不如等你的帝王大业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孩子,可好?” 魏铭忽然想通了,抬头认真地盯着王嫣然,保证道:“你放心,等我攻入羙国,把皇位抢过来之后,趁我将来有一日登基之前,咱们一定要个孩子。” 反正不管他脑子里属于重男轻女,还是不分性别地只爱孩子,王嫣然想着这次总算哄骗住他了。 她附和地假意支持着他道:“好,我等你。”见魏铭满足傲慢地笑起来,王嫣然故意抬头望一眼夜色装给他看道:“天色太黑了,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否则宫里人知道咱们消失太久难免起疑。” 魏铭警觉地左右看了看,自以为王嫣然的心终靠向了他,便安慰道:“放心,没人知道这里的。走吧!”他终于肯放她出去了。 王嫣然勉强装着正常人走路的姿势大步地跟魏铭来到了熟悉的宫道上。走了好一会儿,王嫣然打算甩开魏铭道:“我自会回宫,你也回去吧!” 魏铭抬头望了望夜空,不放心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接着不知那里串出来一个侍卫手提着一把灯笼奉给魏铭,魏铭一把拿过去跟着王嫣然,道:“夜太深,路不好走,不如我送你一程。” 王嫣然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确实这里没任何人,仍不放心道:“不好吧?椒房殿那里都是人,让人看了不好。” “放心,不会有人起疑的!”现在椒房殿所有的都是魏铭的人,只是他不忍心向王嫣然坦诚,因为这几天都是重要的特殊时期,他不能为了她的信任,以身犯险,最终把事实咽在肚子里去了。 王嫣然也怕自己一再而三地拒绝怕他猜疑她的用心,只得答应一声道:“好吧。”接着二人一前一后往椒房殿方向去了。 二人走了有一刻的时辰,那厢的虚掩着的人突然冒出了头,望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椒房殿 到了这里,魏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椒房殿门口,而王嫣然冲着他的背影微微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道:“你可算走了,害我撒半天的慌才把你说走!”说完,她踏进了椒房殿,刚打开门,里面乌云珠慌忙迎了上来,旁边小禄子也跟了上来,接着乌云珠气急的脸涨红地握住王嫣然的双手,又气又哭地道:“娘娘你可算回来了,害奴婢担心好半宿!” 王嫣然好不得哄着安慰乌云珠好一会儿,趁乌云珠扭身为她备一壶茶水之际,小禄子也连忙转身要走。 “你给本宫站住!” 小禄子转走的背影一僵,好一会儿扭过身来,低头不敢看王嫣然。 王嫣然见他老实听话,便走近几步,道:“刚刚遇上魏将军时,你为何突然走开,避着本宫和魏将军,难不成你想让本宫单独对着魏将军,就不怕魏将军对本宫怎样吗?” 小禄子慌忙跪下来道:“奴才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奴才因上次被魏将军羞辱之后,奴才就更怕魏将军了,故刚才不敢面对皇后娘娘和魏将军,是怕魏将军要了小的命啊!” 王嫣然想着小禄子的话自然回忆起初遇魏铭的情景,记得刚见面他便拿剑去恐吓他们,也难怪小禄子次次见到魏将军无不胆寒。 “罢了,你且去吧!”他既然那么怕魏铭,而她现在回来毫发无损,便也懒着追究下去了,何况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更没任何经历去追究别人的过错。 小禄子如临大赦地爽快一声:“是。”很快消失了。 正文 23.母以子为贵 一日清晨,前朝为羙国诞下皇子纷纷庆贺卫泾,卫泾满脸笑开了花地接受众臣庆贺,浑然忘了淳修华难产而死的阴影。 “爱卿们都平身。”卫泾眉开眼笑地转而望向了身旁之人。 宓昭媛正坐在平日皇后才有资格坐的凤坐上,怀中还抱着刚刚出世的婴儿,想毕是淳修华的孩子,此时他正熟睡着。 宓昭媛抬头回给卫泾亲密的笑容后,底下大臣出来作揖道:“恭喜宓昭媛诞下皇子。”说着眼尾处讨好地往魏家左派的方向瞄去。 魏寥看着他赞许地点点头,那臣子得到认可地扭头继续说辞道:“皇上不知您有没有晋升宓昭媛为妃的想法?毕竟她为咱羙国诞下皇子,使得羙国后续有人啊!” 接下来底下官员交头接耳议论道:“是啊,是该晋升为妃了。” “可不是,宓昭媛生了皇子,应当当妃的。”窃窃私语的话还没完,底下又一个臣子出列。 “皇上,羙国既然有了皇子可否考虑先封他为太子?” “是啊,历朝历代以来封太子的应当都是长子,可见宓昭媛的孩子是羙国第一个长子,应当封太子!”底下官员又开始议论太子的事了。 卫泾听着一个又一个封升,不禁朝宓昭媛看去,宓昭媛正为底下官员的说法沉醉得受宠若惊,很快扭过头时,看到卫泾正征询地瞧着她,宓昭媛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熟睡的婴儿,笑而不语。 卫泾心知宓昭媛默肯了,不过他还是顾及下魏家人的意见,遂把目光转向魏寥他们,而魏寥正盯着说“封太子”的官员若有所思,接着看到魏铭瞧着宓昭媛怀里的婴儿发呆,这下卫泾没了头绪,只得扭回头重新看向那两个官员。 “宓昭媛诞下皇子的确有功,朕已经为她想好了位分,不知——”他重新征询魏寥,道:“魏宰相怎样想?” 旁边宓昭媛遐想自己很快被封妃,不想卫泾突然征询魏寥,故不安地瞧向魏寥,心道:“我的父亲还在他们麾下,不知父亲有没有得到他们讨喜?” 想罢,正好看到魏寥默认地朝卫泾轻轻一点头,很快她脸上喜上眉梢地听到卫泾对众臣颁下旨意:“传朕旨意,昌氏柔嘉淑顺,克娴内则,久侍宫闱勤勉柔顺,为朕诞下皇子,可见淑慎性成,无怠遵循,母以子为贵,着即册封为——” “皇后娘娘驾到——”一语冲破了卫泾后面的话,众臣都扭头回望,魏家似乎有备而来地等她踏进皇和殿。 一袭醒目的凤和吉祥纹饰的大红袍,头带凤冠,雍容高贵地逶迤走来,身边只带一个侍女乌云珠,右边乃是小禄子站定在皇和殿中央。 “皇......皇后!”借着从外面照进来强烈的阳光刺痛了卫泾和宓昭媛的眼儿,卫泾对着阳光沐浴下的她眯了眯眼色才逐渐道了出来。 王嫣然拿眼扫了这里一圈,然后看到顶头上的龙凤座,尤其盯着凤坐上坐着居然是宓昭媛和她怀里抱着婴儿,冷哼一声笑道:“哟,这里可真够热闹的!”接着她似乎真在看热闹地把这里每个人匆匆地扫了一遍,然后看到站在左边不远处的魏家等人。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大臣和魏家人都单膝而跪道。 “皇后你怎么来了?”卫泾站了起来,不解她今日怎么突然到皇和殿。 “众爱卿都平身。”王嫣然先不理卫泾的话,而是抬手升平。 “谢皇后娘娘。”众臣等都起身。 王嫣然这才看向卫泾,接着又看到了宓昭媛和她怀里的婴孩,道:“本宫今日来,听闻宓昭媛打算带着淳修华生下的孩子在这里接受众臣庆贺。” “淳修华的孩子?”她一语道出,众臣又不安分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不是宓昭媛的皇子吗?”大臣不解又疑惑地看一眼王嫣然,紧接着望向了凤坐。 宓昭媛脸色慌张地看着王嫣然,然后无辜地与卫泾对视。 卫泾扭过头不苟言笑地盯着王嫣然,肃声道:“荒唐,这孩子本就是宓昭媛所生,关淳修华什么事?” 王嫣然凛然用眼尾扫了一遍在场的众大臣,瞧他们的样子都以为羙国的皇子是宓昭媛所生。 她哼笑地看向卫泾,道:“不关淳修华,皇上您又为何在她死时晋封她那么高的位分?”说完,众大臣又低语一片,然后王嫣然自豪地看到卫泾脸上一阵惊慌,很快脸上黑一片地垮下来,王嫣然借着在场众臣的质疑声,继而开口道:“淳修华原是正四品贤嫔,那时候她已经有身孕五个月了,而五个月之前她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淳容华,试想一下,她若无任何劳苦功高,皇上何来给她晋那么多位分。”说着她瞧上了宓昭媛,继续道:“难道是皇上宠爱她吗。本宫想后宫里,爱卿们最不爱听到的就是宠爱集于一身吧,是不是呢?” 众大臣有的纷纷点头,有的疑惑不解地看向卫泾,更有甚者拱手列出来直接问卫泾道:“皇上,皇后说的是否属实?” “这......”卫泾慌不择路地看看大臣,又看看王嫣然,待要否定,王嫣然便飞快地扫视一下魏家人,立刻把他们置身于事外的表情记在她脑子里。 奇怪,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句句都有碍于他们的计划,也句句都击中卫泾和宓昭媛的要害,是不是刚才那一句对魏家人刺激太小了? “那么宓昭媛怀中的孩子乃是昨夜淳修华刚刚诞下的皇子,而昨夜里本宫听说魏将军与宓昭媛同时在淳修华住处出现,直到等皇子出世,最后淳修华的宫女春宛却说孩子被宓昭媛抱走了。”凤眼好看地转向魏家人等,问:“你说是不是呢,魏将军?” 魏家人终于慢悠悠地把目光聚集在魏铭身上,王嫣然特意看魏寥反应,对于魏铭昨夜的事他看起来一概没有多关心,虽然脸上现出诧异感,可是那只是表面,王嫣然还能读懂他们的心理内容。 魏铭在魏家人和众大臣投来的目光之下,从中走了出来,眼眉不引人注意地别有深意瞧一眼王嫣然,王嫣然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冲他微笑着,最后他拱手躬身低沉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臣昨夜的确与宓昭媛在一处等候淳修华的孩子出世。” 王嫣然不等他抬眸,她一副“看吧,我说的没错”的神情展现给众臣炫耀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卫泾身上,同样一副“看,我没撒谎”的样子傲然看着他。 卫泾此时已经哑口无言,但不能明说的话愣被王嫣然和魏铭一问一答噎在了喉咙处,他深刻地眯起视线,手上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 “皇后你不是在闭门思过吗?近日你屡次冒犯朕,多次以下犯上,把宫规和贤德置之脑后,朕看你做这个皇后是不是不耐烦了!”他怒吼一声,吓得王嫣然连忙跪下来。 众大臣和宓昭媛本以为她会求饶,谁料她仍旧淡定地请罪道:“臣妾无状也无故惹皇上您动怒,臣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息怒!” “哼,来人——”卫泾在上面一眼看到王嫣然出现早就想把她赶出皇和殿了,底下宓昭媛见卫泾这么不待见王嫣然,心中十分欢快地看着王嫣然下场的好戏。 两三个侍卫突然进殿站在王嫣然身后,听卫泾命令道:“把皇后带出去,从此以后这个皇和殿不许她再踏进去了!” 很快底下大官们又开始接头讨论:“看今日情势,皇上是要废了皇后吗?” “依我看不是吧?皇上只是叫皇后闭门思过!” “不许皇后踏进皇和殿,这能意味什么呢?” “还不是皇上又打算要废了皇后!” 众大臣窃窃私语,各种猜测都有,王嫣然听着他们的内容各有的精彩,可是她所表现的却与在场的人相差万别。 大家都以为皇后失势之时应该很无助和挫败,会说皇上不顾夫妻情分竟然为了旁边的宓昭媛不待见她,可是现在她依然屹立不动,不为皇帝说的每一句绝情的话而自我垂怜争得在场人同情、选边站。 眼看侍卫架着王嫣然转身拖出去,突然一道声音喝止住了:“慢着!” 众人瞧过去,不禁噤声唏嘘。 一直都不发言也不动声色的魏寥在这一刻突然叫住了皇后,众臣瞧着魏寥的举动不禁浮想联翩,难不成魏寥打算动尊口站在皇后这边儿? “魏宰相你这是......”卫泾敢怒不敢言地瞧着魏宰相,见他阻碍他赶走王嫣然的心思,顿时心里十分不悦,连带着身旁的宓昭媛引来一阵诽侧。 宓昭媛心道:“魏宰相这么做何意?难道他真要选择站在皇后这边?” 魏宰相对卫泾拱手而道:“皇上您且不问问皇后这次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说着,他一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样子抛给了王嫣然,似乎让她尽情地施展今日的“演讲”。 王嫣然没有立刻感激魏寥,而是依旧礼节的份上尊重了一下魏宰相的身份,谁叫他是羙国最有权利的幕僚呢!自己在怎么不喜欢魏宰相为人,但在礼节上该敬让的还是要敬让。 收到魏寥捋着胡子默不作声地笑,王嫣然这才扭头对向卫泾道:“本宫这次来不为别的,也不是与宓昭媛争淳修华的孩子。本宫这次来到皇和殿只是为已故去的王昭仪、淳修华和顺嫔向皇上讨要追封的赏赐!” 正文 24.牵涉 大臣们一片哗然之声,绝于耳中。 大臣们想不到皇后这次来不是跟宓昭媛争得一高之下,而是为了故去的那些嫔妃讨个追封而已,这个要求实在太......有一阵私私窃语中的讨论,王嫣然显然觉得自己如娱乐新闻中成了大家中的八卦! 魏寥听完之后,不禁也觉得诧异地疑惑地瞥向王嫣然,但见她面上静如止水,暗里佩服她处变不惊。 在一片质疑声中,王嫣然望着卫泾错愕的脸孔,道:“本宫进宫那一刻,刚好听到皇上要晋升宓昭媛为妃,既然这般,那么本宫也不客气地向皇上讨要故去后妃们的追封,这点要求本宫提出来不过分吧?”她把问题撒给了在场的大臣们,只见有的怔愣地发呆,有几个在议论声中点点头,接着王嫣然把目光重点放在了魏寥这干人,魏家人也怔愣地瞧着她,不知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死人而已,他们不会不答应吧?王嫣然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宓昭媛看清这里由谁说了算!这般想着,目光自然转到了占领她凤坐上的宓昭媛,而她拧着柳眉难以理解地盯着王嫣然看。 最后终于又一个大臣肯站出来拱手道:“回皇上,微臣觉得皇后娘娘这等要求不算过分,而且皇后刚才的话,微臣等都听见了,原来宓昭媛没有生皇子,而是——”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上来插一脚。 “皇上,老臣觉得皇后的话定是别有用心!”这等气冲冲的语言,王嫣然来这里头一遭听见,之前她与魏寥有时也会呛声,而这次竟是谁这般大胆反驳皇后的话! 王嫣然扭头瞧过去,粗略一看不然,但在仔细一瞧突然发现他的眉宇之间似乎很像一个人——宓昭媛! “哦,是吗?”这次发声不是王嫣然,反而魏铭站出了头巧妙地问一声。 昌通判见魏铭站出来问,也不抗拒他的身份,反而以为他是魏家人,定会站在他这边,因为他的官职和享受一切待遇都是从魏府人帮衬的,自然说话站着腰不疼了。 昌通判很规矩地朝魏铭拱手一揖,躬身恭敬道:“魏将军您有所不知,皇后的城府,老臣还是知道几斤几两,但老臣没想到皇后竟然城府到伤害老臣女儿宓昭媛娘娘身上,那日昭媛娘娘小产,皇后就在场内,老臣断定宓昭媛小产定与皇后谋害有关!” 众大臣听罢一番热闹低语,人人都道皇后如此深的心机,不只心机深还要谋害后妃的孩子,那么之前顺嫔的孩子也是她害的,看来她这么做定然没有一国之母之贤德,如此皇上今日排斥并打算废掉她这个皇后理所当然! 魏铭无视众大臣私私讨论,也没急于反驳昌通判的说辞,只是低头含笑着,不禁抬眸带着笑意看向王嫣然。 王嫣然第一眼看到昌通判时想起原来他就是宓昭媛的父亲,但听了他的句句诛心的话后,听起来对自己不利,但不值得自己为昌通判的误会觉得自己有多可怜,相反她同魏铭一样不苟言笑,只是静静地听昌黎(通判是官位)发泄完一通,仍然拿他为唱戏的小丑般看热闹。 “哼呵!”王嫣然扭头而笑地摇摇头,然后与魏铭一对视,对方别有深意地欣赏着她,而王嫣然只是扫他一眼转向了高高在上的卫泾。 “皇上您听到了吗?昌大人都承认宓昭媛前日才小产,这么说——”她转向大臣,继而道:“宓昭媛怀里的孩子定然不是她最近生的。” 大臣们又是唏嘘一片,又是嗡嗡讨论,无数人的目光都朝昌黎身上打量过去,惹得昌黎气得伸出手指头剑指王嫣然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大胆,胆敢当皇后面无礼!”小禄子甩下拂尘打在了昌黎伸过来的指头,怒然吼一声。 昌黎的手是被打下去了,但人却还站着,显然他没把王嫣然当成皇后看待。 “昌大人莫不是你记差了吧!”魏铭调侃地揶揄一眼昌黎,昌黎瞧着他笑的样子亦是道:“老臣没记差啊!” 王嫣然这时候眯缝着眼睛道:“那日宓昭媛小产,本宫最开始没在现场,不过本宫倒记得那次宓昭媛小产足足断送了王昭仪的一条命!”她机智地提出卫泾心头之痛的人,王嫣然果然看到卫泾脸上一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说,那日就是王美人和皇后你害了老臣女儿小产!”昌黎更气愤地道,只因他仗着他女儿今日封妃,而且自己本是魏家身边的人,故而对不顾皇后高贵身份肆意放肆! “昌大人请注意你的措辞,王氏乃是正二品的昭仪,而且还是皇上亲自封的名号,请不要乱呼她身前的名分!”王嫣然严厉地警告道,只为让卫泾看清昌家是何等小人之心!尔后,王嫣然环视一圈道:“尔等都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朝纲政策吗?一个六品官衔胆敢与天朝皇后挟细拿粗、犯上作乱!敢问皇上——”王嫣然面朝龙座,两手朝胸前一握,问道:“这种作为该当何罪?难道本宫一个皇后也要当众被一个六品的官员羞辱不成吗!” 不知谁站出来说了一句道:“敢当面羞辱皇后,不就在羞辱皇上的脸吗?” 王嫣然回头,见是魏家等人站出来一个人,这人看着面生,王嫣然不认识,倒是魏铭冲他使眼色她能看出来,他们当中肯定商量好要帮她来的。 “够了——”卫泾怒喝一声,吓得大臣们都停止议论,也吓到宓昭媛怀中的皇子高声啼哭,宓昭媛连忙哄着怀中的孩子,一边担忧地看向她的老爹。 “来人,把以下作乱、进犯皇后之人拖下去,打十个大板,撤去官职永不进宫!”魏铭突然厉声喝道。 “是!”两个魏家侍卫站出来,拱手一揖,便要拉着架着捆着昌黎出皇和殿。 “魏将军这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臣——”魏铭不理睬昌黎,昌黎反倒像魏宰相求饶,而魏宰相更置之不理,只是扭身对着魏铭。 “瞒凝,昌大人只是无故进犯皇后,并没进犯皇上,你怎狠心打他个十大板,若让宓昭媛见了定以为你对昌大人不满才泄以私愤,再说宓昭媛今日要册封,断不可怠慢!” “是,父亲。”魏铭只是拱手躬身,不再说只言片语,接着殿外传来昌黎被杖刑的嗷嗷叫声。 “父亲!”宓昭媛连忙站起来,奈何怀里有个婴孩又坐了回去,只得拿眼希冀地对向卫泾求道:“皇上您要为嫔妾的父亲做主啊!”说罢她从椅子上滑下去跪着道。 “魏宰相这......”卫泾也想遂了宓昭媛的心意放过昌黎,可是这个命令是魏铭下的,他不敢得罪魏家,只得征询魏寥,只希望他开个尊口放过昌黎。 魏寥也瞧见龙凤之上一男一女苦巴巴地看着他发出哀求信号,魏寥心里讪笑一声,道:“罢了,打差不多就完了。”他一语落下,外边的叫声转为渐渐平静,然后听到呜咽哭声。 “父亲,来人——”宓昭媛终是忍不住叫人把她老爹从板子上送走,不料魏寥插过来一句。 “昌通判的确不该冒犯皇后,虽犯了死罪,但也不至于死,就如魏将军所说撤官回家乡养老吧!”魏寥道。 “什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宓昭媛可怜疼的脸孔转脸变为愤怒地朝魏寥刮来。 “放肆!”卫泾突然一吼,吓得宓昭媛连忙往他身后看去,听到卫泾低沉道:“能保住你父亲的性命就不错了,谁叫他当场冒犯了皇后!” “可是皇上您不是要废——” “住口!”卫泾低吼而出,宓昭媛再次吓得噤声,“这乃是前朝,不是后宫,注意你的仪态!” 宓昭媛心有不甘地想继续为父亲求饶,奈何底下官员正看热闹,顾及到这里,宓昭媛只得忍气吞声地缩回身子看着怀中的婴孩,想起了自己呆会儿就要封妃的事,便打气三分精神看着底下热闹。 想不到宓昭媛遇上无能皇帝的低吼,自己老爹又受到撤职,依然能镇定自我,但王嫣然不觉得她能有如此心胸,说不定接下来等她封妃必对她有一番复仇机会进行报复。 “皇后。”王嫣然突然听到卫泾叫自己,遂从宓昭媛转到皇上身边,见卫泾对自己说道:“皇后的要求,朕允了!”接着王嫣然看到了卫泾脸上隐隐发着闪光点。 是不是因为她要提出追封王昭仪,卫泾才朝来好脸色给她看吗? 但是瞧见他如此耐人寻味地看好自己,王嫣然心里依然不能原谅他之前的过错。 他既然无能扭转当今羙国局面,就不要奢望她将心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的不作为,他的不负责,害了多少后宫女子,那日是顺嫔,前日是王昭仪,昨日又是淳修华,那么今日害苦的就只有他身旁的宓昭媛或者台下王嫣然。 正文 25.追封 王嫣然展出招牌式的笑容,道:“还是请皇上先颁布圣旨吧!”眼看卫泾推辞,王嫣然继而笑道:“臣妾说的都是已经故去不要紧的人。”卫泾脸色一变,似乎王嫣然刚才的话并不讨喜,而好像说到故去不要紧之人,其中就包括王昭仪,故卫泾脸色转为郁闷。 王嫣然说出这样话来不是存心令他不快,她觉得她说的就是事实,却忘了古人最忌讳是什么。 王嫣然紧接着一副“不要误会”的样子轻拂耳鬓,道:“臣妾的意思是皇上的旨意非常重要,臣妾所说与皇上所言真是微不足道,不是吗?”她忽然想起这里是古代森严的皇宫,连忙拘礼地站定朝卫泾躬身道。 王嫣然说话的一嚬一笑,或端或媚,举手投足之处,那一拂柳发俏着腰肢的样子越发迷人,最后她恢复神态面对卫泾时,魏铭那种自我陶醉在云端的样子被她瞧向卫泾时顿时破碎了。 “臣。”魏铭眷恋又不忘严肃地表示“尊君”的神态再次出列,对卫泾拱手道:“以为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尊重皇上先言。”说罢,他抬眸看向王嫣然绣着金凤呈祥的背影,接着转眸探视地瞄向魏寥的脸色,而魏寥冲卫泾点点头。 “老臣觉得魏将军的话在理,依皇后娘娘的意思,还请皇上先颁布了旨意再说。”魏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端着站在那里发言,也不再走过去行臣礼,足以看出今天的态势魏寥站在上风之处。 卫泾见魏寥都发话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推辞,只得当众宣道:“昌氏柔嘉淑顺,克娴内则,久侍宫闱勤勉柔顺,深得朕心,即日起着即封为正一品淑妃。” 宣完旨意,大家都等着宓昭媛跪下来谢恩,不想半天都不见她吭声,众人细打瞧去,愣见宓昭媛抱着婴孩对卫泾发呆。 “宓昭媛还不快领旨谢恩!”张德运在一旁提醒了一声。 宓昭媛瞬间吓得动了动身形,扭头看朝下好多人看着她呢,她心不甘地从坐位上跪下来道:“臣妾领旨,谢恩。”接着她说完低头皱眉,心道:“本以为争个贵妃,没想到皇上竟然给我淑妃当当!昨日不是说好给我封贵妃吗?”接着眼神流转看到王嫣然冲着她鲜艳一笑。 “恭喜宓淑妃。”王嫣然的笑容恰到好处,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嘲讽,只是真心祝福宓淑妃。 “谢皇后娘娘......”她不情愿地面向王嫣然谢恩。 “淑妃请起。”王嫣然虚拂道,宓淑妃内心依然骂了她祖宗十八遍才带着浅笑起身,然后重新坐在凤坐上,高傲地看向王嫣然,可惜王嫣然的脸一转正听卫泾说话呢。 “皇后,朕已经宣完旨意了,该你了。”卫泾抬手对王嫣然做了个“请”。 王嫣然回了福安礼,起身朝小禄子微微瞄下眼色,小禄子连忙示意,束着身子开口唱道:“奉皇后懿旨:王昭仪生前以宫女侍奉圣上左右,往以才行,选入**,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后常侍左右,弗离朝夕,深得圣上喜爱。虽平生纵有过错,但后知悔改,和睦后宫,凤后深得赞许其赋质温良,持躬端肃。特追封王氏为曦和贵妃,恢复封号‘欢’。” 接着第二声唱道:“顺嫔原佘太后贴身侍女,奉佘太后之命陪伴圣上左右,深得圣上垂爱。没有宠章,可以垂裕。故顺嫔宋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 柔嘉维则,为羙国诞下首位长公主,故追封宋氏为顺仁贤妃。” 第三声亦然唱道:“淳修华自入宫闱以来,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 克娴内则,淑德含章,贵而不骄,为羙国诞下第一皇长子,视为功劳,特追封秋氏为淳惠平皇德妃——钦此!”语毕,小禄子宣完站到了王嫣然身后不显眼的地方低头束身站定。 在场一片鸦雀无声,王嫣然听完小禄子宣旨声,抬头看向卫泾,而卫泾只眼睁睁地瞧着她,王嫣然心里也打鼓不知她所召的懿旨到底合不合卫泾的心意。 接下来不知谁突然“啪、啪、啪”地拍掌三声,王嫣然转眼朝后斜望,但见魏寥缓而慢地拍着手掌,道了声:“不愧是皇后啊,安给这些后妃那么好的名声。” 其实王嫣然这么做只是为了阻碍宓淑妃,她不希望她在宫中独大,从前不希望王昭仪独大揽上了她,如今宓淑妃羽翼已丰,自然有反击的时候,所以王嫣然必须在这个时候提前回击,把她的气焰消灭一半再说。 如今她的目的达到了,但不知魏寥和卫泾对她的懿旨有何感想? “不知皇上和魏宰相是否赞同本宫所颁布的懿旨?”王嫣然征询地问,为了一次性成功她不得不低头向他们二人请教道。 “这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意思了。”魏寥明摆着不想掺合这事,毕竟是给死人做追封,与他一个活人讨论这事未免有些不吉利了。 卫泾怔愣着道:“甚好。”之后才醒过神来,倏尔一笑道:“皇后这个懿旨甚好,就听皇后的吧!” “谢皇上恩典。”王嫣然少不得深深福安道,接着起身:“既然本宫在这里没别的事,就先行回宫了。” “好。”卫泾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臣等恭送皇后!”众大臣在王嫣然转身踏出皇和殿之际纷纷跪拜道。 凤坐上的宓淑妃抬眸看着王嫣然的背影越发戾色,心道:“王嫣然你等着瞧,看谁比谁更横!” 出了皇和殿,王嫣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如释负重,当回想小禄子宣旨和魏寥以及皇上对懿旨表示无看法时,宓淑妃的脸色越加凝重阴云密布,王嫣然看着倒不觉得会爽,而是让她终于明白站在朝上坐在凤坐之上,最后服从的不是她宓淑妃而是皇后! “娘娘刚刚在朝堂上,您实在太霸气了!”小禄子伸出大拇指赞道,接着他话刚落,皇和殿还未走远就听到唱“下朝”的声音。 王嫣然扭头对小禄子莞尔一笑,接着回头看到皇和殿外陆陆续续走出了好多官员。 王嫣然继续向前走,过来几个面生的大官们每逢路过王嫣然身边,纷纷拱手躬身,然后道一声:“皇后娘娘安好。” 王嫣然为了表示回礼,对他们每个人点了点头,嘴角弯笑着,姿容端庄大度。 等几个大臣走了之后,他们又黏在一起讨论,虽然距离远点,但是风声仍旧带着他们私私议论的声音飘进了王嫣然耳里。 “皇后不是快要被废了吗?今日皇上看起来怎么没提出要废她呢?” “嘘,小声点,皇后还在后面呢!”接着大官回头一瞄,王嫣然自然识趣地装作没听见没看见地转向别处,等大官回头与另外官场好友接着议论时,王嫣然才扭头再听他们讲:“老兄我跟你说,这废后这事你还是少提,皇上不提自有他的道理,所以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好。” 那个官员听罢点头说有道理之后就走得更快了。 “你说皇后今日不废,是不是皇上还念着她的旧情?”王嫣然扭头,见另一边还有官员议论“废后”八卦,只听他们接着问:“还是因为皇后的懿旨让皇上不再提废后的事?” 另一个道:“她不被废是有原因的,没看到魏宰相在一旁帮衬着吗?” 这个点了点头,又道:“对了,皇后走后,皇上也不提封太子的事了。” “可不,封太子还不得看魏宰相的意思?今日魏宰相一句话都不说,你说皇上怎么敢提,咱们还怎么去提醒皇上。”说完,换来另外一人的叹息。 “皇后今日纯属多事,无缘无故竟然拿死人到朝堂上来与宓淑妃争个高低!” “后宫的女人啊,咱还是少沾惹为好,她们都得罪不起呀——”话没落实,传来一阵咳嗽声。 两个官员和王嫣然纷纷扭头看,魏铭正踱步走到他们身后,低着头清了清嗓子,眉目反而盯着那两个官员。 “臣见过魏将军,魏将军可好?”那两个官员一见是魏铭,便慌慌忙忙地走上前去施礼。 魏铭紧接着越过大臣们的目光向王嫣然看来,她正往这边瞧去,魏铭回过神来盯着大臣,幽幽地道:“你们皮痒痒了是吧?胆敢在宫道上谈论这些下作的事!” 魏铭一怒,吓得大臣们连忙作揖陪个不是地道:“臣等不是故意的,我们再也不谈了,请将军息怒。”说着二人纷纷跪了下去。 “滚,本将不想看到你们!”魏铭进而踹了他们两脚气愤不已。 那两个官员慌忙地从地上打滚,边求饶道:“是,将军我们这就滚!” “咳——”王嫣然看这等伤风败俗的风景真有碍于她现在的心情,心道:“真是煞风景!”瞧着那两个官员岁数比魏铭还要大,居然被权利熏天的魏铭踹了两脚,王嫣然顿觉还是不要污了她双眼地继续往前走,但这次走的速度微微快了几步。 正文 26.高处不胜寒 “哎......”刚替她打报不平,魏铭岂料赶走了多嘴咋舌的官员,却“赶”走了王嫣然渐行渐远了,他忙走几步上前去,王嫣然愣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嫣然——”他刚跟在她身后叫出她的名字,王嫣然登时顿住脚步,扭头不满地揪着他一眼,才转身。 “魏将军。”她又搞起了招牌式的微笑,眼睛不停地朝周围来来去去的文武官员瞄又转地回到魏铭身上,道:“本宫多谢您能在朝堂上帮衬着本宫说话。”她微微提高一些声音,一点也没注意魏铭暧昧不明的脸色,只是瞧见她说出那些话后,那些朝她不住看来的官员们都呆愣看她一眼,又突见皇后也在扫视着他们时候,连忙识趣地低头溜的溜,认真走的走,有的还正正常常地往出宫家的方向走。 “哪里。”魏铭嘿嘿一笑,倏尔靠近了她侧身,王嫣然眼睛很忙,心思更忙地警觉地一眼瞧见他靠过来,极快地把身子向后扬,接着脚跟着后退一步,接着听他声音浮到她脸上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刁难我的女人吧!” “将军,说话小心一点!”王嫣然又慌又急地扭头四处望,见来来回回的官员太监宫女依旧走路,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身上,或者因惧怕魏铭身份故不敢拿眼去瞧,不过倒看见小禄子拽着乌云珠故意后退了几步,王嫣然心里有点不爽地继而道:“这里是皇和殿宫道,不比椒房殿!” “呵呵......”魏铭只是冲着她哂笑一番。 王嫣然打心眼里没好气地扭头要走开,这次出奇的是魏铭没有上次那般不放她走了,不过她倒想起一件事来,正好与他说说。 她优雅地转身,尽量不去注意周围的环境,端庄而笑地看向魏铭,只听到魏铭非常低又欢快的声音道:“不会是想感激我吧?”他以了然的姿态调侃地瞧着王嫣然。 “感激是应该的。”王嫣然一边优雅地道,一边瞧出他调戏的笑容,接着道:“魏将军不要想太多了。本宫这次过来只是与你说件事。” “嗯,悉听尊便。”魏铭摆起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 王嫣然笑道:“刚刚您不必为了本宫欺负了那两个人,他们的话本宫不会放在心上的,还请魏将军不必为这等小事费那点心思。” 魏铭心内摸不着头脑,脸上自然现出疑惑地把手捎在了脑后,道:“他们说的那么难听,你倒不往心里去啊。”语气中混着难以理解和置信。 王嫣然朱唇好看地一弯,那明艳的颜色看在魏铭眼里煞是惊艳,她说道:“这等小事,本宫怎会放在心上,再说他们说他们的,与本宫何干?” 魏铭“哧”地一笑,手改放到前面来,道:“想不到你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子,对这等流言蜚语,看得还挺开!” 魏铭的话还没落尽,王嫣然哼哼一笑,一副“了不起”的样子,道:“本宫文文弱弱,呵呵,这可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评价本宫。”魏铭待要开口,王嫣然立马抢了话头压住道:“本宫知道这里的女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节和贞节,只是本宫字典里还真不放那两个放在心上。” 魏铭接下来要说的话被王嫣然接下来的那句话咽了下去,改口而道:“想不到你果真与众不同。”顿了,又严肃地道:“但是本将听不得他们议论我的女人。” “打住,这种场合还请魏将军自重,别没的让人听了,以为咱们真那个什么了——”王嫣然侧脸眼尾处斜斜地瞄着她,魏铭在她眼里看到了警告和轻视。 “呵呵。”魏铭突然欢笑一声,道:“你终于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王嫣然怒意涌上心头地不打算再跟他梏下去,只然扭头扬长而走,不料他后面那句话令她再次站住了。 “哎,你刚刚在朝堂上管的太宽点了吧?为了那些死人,还拼什么命地上朝堂为她们争个名分,在本将看来,你这么做未免太无足轻重了吧!” 王嫣然扭头看向他,道:“宓淑妃都快在宫中独大,本宫不得不为自己找个善后安身立命。” “就算她威胁到你地位,那也威胁不了几天,本将最近开始计划——” 王嫣然立刻明白他后面的话,压低声音道:“魏将军你做的梦,本宫知道。不过本宫只做自己的,你的梦尽管去做你自己的,与本宫无关。” “你——” 她居然把他要密谋的话改成了他在做梦! 魏铭正愠怒时,突然明白她说的“做梦”指的是何意,转而笑着称赞道:“你果然聪慧!” “哼。”王嫣然哼笑一声,又道:“本宫只对你说一句话:‘人若高处,不得不低头’,本宫所做自有本宫的道理,你不必拿本宫与后宫所有女子相比,我不是她们,她们也不是我。” “什么意思?”前句魏铭听起来费解,后面的话他倒笑着不语。 “高处不胜寒,这句你听说过吧?”王嫣然已经扭回头看向了前方。 “没有,但本将知道这句的意思。”魏铭在她身后道。 “那你就好好琢磨吧。”王嫣然渐渐移动脚步往椒房殿方向走去。 “本将恭送皇后。”魏铭拱手躬身。 好一会儿,身后人由远而近地传来:“她到底对你来说有什么可重要的?不过是羙国的皇后!” 魏铭听后,直起身子,但依旧低着头回身道:“父亲。” 魏寥望着王嫣然消失的背影,幽幽地道:“不过她也快要做亡国的皇后了。” “但她已经是儿子的人了——” “荒唐!”魏寥怒然打断魏铭的话,道:“我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就是一个失宠没身份没地位的皇后吗!” “但是父亲您有所不知,咱们将来的大业都离不开她,若您这时候打算害死她,恐怕咱们以后不能千秋万代了!”魏铭郑重地道。 魏寥听他这种口气不是闹着玩着,心内微微动容地问:“你说的那个得道仙人老鬼果真认为她才是下凡之女吗?” “千真万确,老鬼说的都是实情,好在咱们抓住了机会,否则不知上哪里都是海底捞针很难找到的。”魏铭剑眉低着,但眼眸悄悄抬看着魏寥的脸色,开始愠怒现在变得动容了。 魏寥扭头看他时,魏铭匆忙地把眼眉彻底盯向了前方地面,见不远处上面雕着龙头,耳听魏寥捋着胡子缓而慢地道:“本以为咱们所计划的一切天衣无缝,岂料竟出现这种奇女子,还成了羙国的皇后!现在好了,她都被你拿下了。”魏寥转手搭在了魏铭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可要给为父好好把握机会,在这紧要关头别为儿女私情误了你的大事。” “是,父亲。”魏铭躬着身子,拱手答应道。 “一个羙国皇帝不足为惧,但是她——”魏寥满意的目光忽然凌厉地转向魏铭低着的头顶上,道:“你最好明白江山与美人在你心中哪个份量最重。”他重重地拍几下魏铭肩膀,魏铭抬眸十分认真地瞧向魏寥,待要开口,被魏寥一句话打住了道:“先别着急回我,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魏铭低下眉眼,沉声道:“是,父亲。” 魏寥放开手,向前一步道:“走吧!咱们父子俩回府。” “是。”魏铭等魏寥往前走一步,他再从后面跟着。 “哎,这个二儿子整天无所事事的,天天除了看书赋诗词,就是去外面走马观灯的。”魏寥边走,边不忘回头看向魏铭道:“你的弟弟什么时候能跟你似的,正正经经地干一场大事呢?”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当初为父最看好的就是小儿子魏禧,可惜他只有在年幼的时候却离世了。”说着悲凉一声地叹息。 魏铭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道:“父亲不要伤心,二弟的事儿子找机会给他找个事做做。” 魏寥扭头对魏铭深深赞叹道:“还好有你,为父的家业现在都靠你了。” “谢父亲赞赏,儿子定会歇尽全力!” 椒房殿 几天过去了,新晋的嫔妃都不来皇后这里问安,眼看她们越发没规矩了,乌云珠便干着急地道:“娘娘,您不能放任她们这般没规矩啊,听说宓淑妃有了皇子之后,不只皇上天天去金华殿,刘贵人和丽婕妤她们都把宓淑妃当皇后看了,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尔后乌云珠说完后知自己的话得罪了王嫣然的身份,捂嘴认罪道:“刚刚都怪奴婢多嘴无状,娘娘您息怒啊。” “本宫怎会怪你,你的性格本宫还不了解吗?”见乌云珠嘟着最而笑,王嫣然转到她刚刚的正题上来道:“本宫如今身份已经雪上加霜了,丽婕妤她们这般把宓淑妃当成宫里主人看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王嫣然认真瞧着还不懂宫里关系道行的乌云珠,接着道:“宓淑妃手里唯一的黄牌就是淳惠平皇德妃遗留下来的皇子,你说她这般举着皇子的亲情牌,皇上和丽婕妤她们怎不会上赶着重视淑妃呢?” 正文 27.云珠失踪 “是啊。”乌云珠顿时落空地低下了头。 趁她不再发问,王嫣然索性不再谈论无聊的问题,转而道:“哎,不如陪本宫到纯净园散散心,好吗?” 乌云珠倏地抬头,乍见王嫣然抛开了刚才的事,乌云珠打心眼里了解了王嫣然不再揪着宓淑妃的问题谈论下去,她也就识趣地抛开执着的问题,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王嫣然欢快地站起来正转寝室里去,乌云珠突然站着不动。 “等等,奴婢这就去耳房内煮壶茶,然后到御膳房为娘娘您备点点心。”乌云珠道。 “Good!”王嫣然调皮地朝她啵眨眼一下,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娘娘您刚才说什么?”乌云珠顿时愣了,见王嫣然投来不明所以的目光,乌云珠解释地问:“刚刚您说的第一句什么鼓捣,奴婢不知娘娘要奴婢鼓捣什么?” “哈哈哈哈哈。”王嫣然听后突然大笑起来,吓得乌云珠瞪愣一下,王嫣然倒抬手抹着笑出的泪花,声音里仍旧带着笑声道:“呵呵嘻——不是让你鼓捣,哈!”忍不住喷笑道,又怕她误会道:“我不是存心笑话你。”说完,乌云珠脸色红涨地低下头。 还说没笑话她,王嫣然现在笑成这样,乌云珠怎会把她说的转正。 “好吧,怪奴婢见识浅薄,娘娘您见识多广,博大精深,奴婢一个小小宫里的侍女见不得外边大世面,自然不知晓稀奇古怪的事,娘娘自然拿奴婢懵懂取笑,奴婢不怪就是。”乌云珠顿时垮下脸来,嘟着小嘴干瞪地另外一边的地砖赌气着。 王嫣然连忙止住了笑,歪头瞧着她,轻轻地问:“咋啦,生气啦?” 乌云珠只是扭扭身子并不答话。 “真生气啦?”王嫣然慢慢上前一步,她都没抬头理她,最后王嫣然知道她果真赌气了,便上来拉她一把,乌云珠没拒绝,但脸还是朝地砖上,小嘴撅得更厉害了。 “我不笑你行吗?其实刚才那句是西域语言,我只会那么一句。”王嫣然说完,乌云珠也觉得撒娇不能太过,只好抬头瞄她一眼。 “不生气了啊?”王嫣然哄道。 乌云珠嘴角渐渐弯起来,二人都相视而笑。 待到了夜间,纯净园内古筝悠扬婉转,到了好一会儿突然“铮”地停了下来。 王嫣然两手摁住了琴弦,扭头朝月牙门外望了望,不禁心内狐疑,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渐渐暗淡下来了。 “来人!”叫了一声,好一会儿都没人应。 真奇怪,怎么还不过来!眼看都快到晚膳的时候了。 不得已她因为着急才勉强站起了身,然后朝月牙门外走,门外无一人,王嫣然只好走到了后阁,一个人也不在这里,接着转到寝室,只有两个宫女在门口外守着。 她走上前去,两个宫女默默福身,王嫣然问其中一个:“你们可看到乌云珠来过?” 宫女想罢,摇了摇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一直都在这守着,不曾看到乌姑姑来过这里。” 王嫣然更起疑地问宫女道:“不会啊!本宫等了好长时间了,乌云珠说好备好茶和点心就过来,不想本宫弹琴许久之后才发现她没有过来。” 宫女见王嫣然脸上生急,福身道:“若不让奴婢到耳房和御膳房那里瞧瞧去?” “嗯。”王嫣然点下头,宫女退了出去,紧接着对另外一个宫女吩咐道:“给本宫倒杯茶水来吧。这许久,本宫口也渴了。” “是。”另一个宫女往耳房去备茶去了。 来到了正厅,宫女们已经开始点灯和掌灯了,瞬间整个暗黑的正厅瞬间亮堂起来了。 王嫣然只好在正厅凤坐下的一只文椅上坐了下来,紧接着宫女沏好茶走了过来。 “娘娘用茶。”宫女把茶杯端到她旁边。 王嫣然点了点头,端着茶盏喝了一半。 过了一会儿,宫女又问:“娘娘需要晚膳吗?” 王嫣然瞧了瞧黯淡下来的夜色,扭头瞧着宫女摇了摇头:“等乌云珠过来,再准备晚膳吧。” “是。”宫女提着托盘退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那个宫女才进殿来,王嫣然希冀地看向她身后,可惜乌云珠没有跟来。 王嫣然微微失望,但十分关心地瞧着宫女走上前福安。 “乌云珠呢?”王嫣然希冀的问。 宫女答说:“耳房和御膳房都没有乌姑姑的身影。”王嫣然疑惑不已,宫女继续道:“不过奴婢问了御膳房的人。”王嫣然睁着目光闪亮地等她说下去,听她讲道:“御膳房的人说了,他们见到过乌云珠,确实为娘娘您被点心了,可是中间来了几个太监拿着圣旨过来,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乌姑姑往养心斋面圣。” “皇上要见乌云珠?”王嫣然诧异道。 宫女点头之际,王嫣然拧着柳眉想:“好端端的,皇上与乌云珠两人并没有什么来往,那么皇上为什么单凭要见乌云珠?”接着转回思绪,又问:“圣旨内容有说什么了?” 宫女道:“奴婢听御膳房的人说,大概皇上看上了乌云珠,打算要宠幸她呢!” 这可不得了了!王嫣然猛然站起,玉手不由得握起了拳头。 卫泾真是,口味都变着法子,竟然把舌头伸向了乌云珠!她也料定乌云珠是绝对不喜欢皇帝的! “来人——”王嫣然轰然炸起来吼道,“小禄子——”声音震彻了整个椒房殿,吓得宫女头一次看见慈心的皇后为身边侍女这般抓狂地捂住了嘴惊讶一片瞧着王嫣然发疯的样子。 “来了来了!”小禄子在外间不远处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心道:皇后因何事发那么大的脾气时,走进来,没来及打千儿请安,王嫣然闪电般地走上来,差点揪着小禄子衣领道:“走,陪本宫到养心斋走一趟!” 小禄子急忙询问那个汇报的宫女,宫女只用口型表示:“乌姑姑。” 小禄子立马明白了,扭头便快步跟随王嫣然,边问:“娘娘,乌姑姑怎么了?” “乌云珠被皇上叫走了。”说着前脚不留余地地踏了出去,倒是小禄子在后面差点绊倒在高门槛上,但很快稳住了平行,继续听到王嫣然急匆匆道:“皇上叫乌云珠准没好事!”接着风一般地“飞”向养心斋去了。 小禄子差点跟不上,还不忘地安慰:“许是皇后娘娘您想多了,皇上不会把乌姑姑怎样的!”接着同王嫣然“嗖”地来到了养心斋。 养心斋 王嫣然急急地上了楼兰,还未到养心斋门口处就又被吃了闭门羹。 “奴才参见皇后。”半路里又杀出了张德运,“娘娘您怎么来了?” “本宫来可不是为了看皇上,只因本宫身边的侍女被皇上叫到里面去了。”王嫣然瞧着张德运道,张德运正开口,王嫣然一语戳破道:“你可不要与本宫说乌云珠不在里面哦?”张德运为难地一笑,要开口又被王嫣然的话卡在喉咙处,王嫣然极快地道:“张德运本宫知道你是偏向皇上拒绝本宫,但本宫来这里只是带走乌云珠,你可别因为本宫的身份在后宫起不到任何作用,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王嫣然厉声警示道。 张德运欲要张口的话瞬间咽了下去,下一秒他腆着脸笑说:“奴才哪敢拒绝皇后娘娘呢?奴才一个低等身份哪敢不放皇后娘娘进去呢!” “那你与本宫说实话,皇上到底叫乌云珠到这里何事?”王嫣然凑近张德运逼视地问道。 张德运被王嫣然戾色娇艳面庞骇住了,嘴角吓得一抽一抽的,接着不打自招:“皇上......皇上叫、叫乌云珠来——来——” “你把话说利索点,本宫不会拿你怎样的!”他支支吾吾的,惹得王嫣然真急得抓狂。 “皇上要宠幸乌云珠,打算把她纳入**!”张德运吓得呜呜地道。 “啪”地一声,王嫣然果断踹开了门,里面纵情音色扑面而来,王嫣然忍着震耳的音色果断踏了进去,后面张德运来不及拦住她,只在后面叫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之后被小禄子把他拦在了外头。 “小禄子你——你——”张德运训也来不及去训小禄子不懂规矩,只拿眼紧巴巴望向王嫣然走在了众嫔妃中央。 顿时屋内的欢笑声停止,王嫣然扫了一圈,这里全是女人,而且都是混脸熟的,依稀认得刘美人,又不知道哪个是丽婕妤,珂常在和红贵人她都一眼认了出来,但令两个看起来有点面生。 接着音乐也停止了,在场静了几下,几个嫔妃傻傻地瞧着王嫣然,欲不知道下一步如何的时候,倒是珂常在上前来连忙边问边福身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众人才逐渐清醒,个个慌乱不已,只有刘美人和丽选侍倒一脸淡定却暗里嘲讽地上下打量王嫣然,不甘不愿地与众人福身道:“嫔妾(妾)参将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莺莺燕尔,听在王嫣然耳里着实不经意地想起了《封神榜》里的妲己那个妖媚刺耳的声音。 正文 28.见异思迁 凛然映入王嫣然眼帘的便是珂儿一身素纱抹-胸高腰裙,露着香肩,外边只缠罩着肉色薄纱,看着如仙女一般,然而她憔悴的脸色与仙女模样大相径庭,又拿眼打量扫了其她女子身上,她们或端正或不端正地穿着薄纱,有的与珂儿穿的一样,但颜色不一样,有的穿着奇装异服,王嫣然瞧出那身类似与印度肚皮舞的舞服,只有一两个人穿着正装,薄纱蝉翼衣袍和浅紫色薄纱曳地裙,王嫣然认出那两个难得穿正经衣袍的便是刘美人和丽婕妤。 不一会儿,王嫣然目光再次落向了珂儿身上,边打量边纳罕地问:“珂常在你这般穿的,露出双肩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吧?”她话落下,隐约看到珂常在神色十分为难又无法说出口的样子,似乎她有某种苦衷只是片言不语。 待等到珂常在能张口半截,一道声音登时令珂常在放弃解释了,只听那人娇滴滴地道:“哟,皇后娘娘光临大驾啊。妾等这厢有礼了!” 王嫣然拿眼刮过去,见一身薄纱蝉翼衣袍盈盈袅袅地半蹲身低头,便认出来,道:“呵,这不是刘美人啊!” “皇后您记差了吧?”说话声正是丽婕妤,听她嘲讽带着调侃道:“她如今是贵人了。”说着丽婕妤存心地朝王嫣然睇来讥讽地笑看着。 王嫣然心内不禁摇摇头,心道:“丽婕妤虽是贵宠,没想到她摆谱居然那么大,果真太嫩了点!” “皇后娘娘久居椒房殿,入不敷出,哪里知道咱们升了什么位分。”刘贵人突然接口道,语气与丽婕妤一样充诉着揶揄,道:“即便咱们升了位分,人家位分那么高,哪里记得咱们呢?” “是呢!”丽婕妤搭腔一声,眼尾处不时朝王嫣然瞅来轻蔑的样子,道:“若不是宓淑妃娘娘记挂着咱们,咱们哪能过到现在呀!” 她们俩一搭一唱的,好似搭了一场台戏,在上面跳着小丑。 这些女人果真肤浅,王嫣然觉得不配与她们这般低智商谈话,只得再次看向珂常在问道:“珂常在你与本宫说实话,乌云珠是否在这里?” 珂常在还未回答,刘贵人的声音再次打断过来,拉长调子道:“哟,敢情皇后娘娘来这里提人来了。”王嫣然投来不满目光,而刘贵人似乎视而不见,继续说她的风凉话道:“刚刚还真有人进到这里去了。”刘贵人一扭头,王嫣然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见到龙座旁有个帘子,另一个声音又截了过来。 丽婕妤道:“可不是?皇上说了,今日非要召幸她不可,还说什么......”丽婕妤故意思考片刻,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她这里定能闻到皇后的气息!” 好无聊的黄话,丽婕妤与刘贵人哧地一笑,王嫣然倒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好笑,反而说得特别下流。 她不理她们俩,连忙疾步到帘子外,倏地站住,待要回头,听后那两个无脑的妖精笑道:“皇后娘娘怎么不进去啊!乌云珠就在里面,皇上正宠幸她呢。” 王嫣然好笑地看向她们,问:“皇上这么见异思迁,浑然把你们晾在这里,你们怎的还这么高兴?” 丽婕妤笑到半截,听了王嫣然的话,顿时噘嘴一副吃醋的样子,反倒刘贵人不在意地道:“皇上说了,就算乌云珠成了皇上的人,她出来依旧是下等宫婢。”见王嫣然不解,刘美人忽然笑道:“只因乌云珠是皇后您身边的人,要赏赐皇上得先赏您才是!” “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王嫣然越听越觉得她们说话太放肆了,遂叫小禄子道:“小禄子你且去御膳房把本宫进宫头年酿的陈醋搬到这里给丽婕妤和刘贵人尝尝。”接着转向她们,笑道:“养心斋这里的妖气太重,喝点醋对你们身上的妖气有好处。” 丽婕妤和刘贵人登时脸都气绿了,接着小禄子高喊一声:“是,小的这就去。” 接着王嫣然抽空瞧见珂常在和红贵人一脸难色和投来求助的样子,王嫣然只得好心帮一把道:“小禄子你也带上珂常在和红贵人也一块去搬陈醋去。” “谢皇后娘娘。”珂常在和红贵人感激地福安,刚要转身走,被丽婕妤和刘贵人拦住瞪着她们道:“你们敢?” 唬得珂常在和红贵人当场不知如何逃走,王嫣然只好拿眼睇到小禄子身上,小禄子明白她的眼色,遂丢下张德运,走上前去拿着拂尘朝丽婕妤和刘贵人脸上一甩,横道:“哪里来的苍蝇蚊子,怪叫人心烦!”说罢,连忙顺走珂常在和红贵人,在丽婕妤她们声色俱厉的骂声离开了。 待她们二人扭头瞪向另一个方向时,帘外的皇后早已消失在内了。 “啊——啊——皇上不要啊——”王嫣然一进来,凄惨的声音不绝于耳中,焦急地看到不远处的床榻之上一男一女互相厮缠揪扯着,王嫣然心道不妙地走上去时,卫泾已经压在了乌云珠周围,头埋在她脖颈处露出乌云珠惨绝地嚎啕大哭地叫嚣。 “卫泾你还真够无耻的!”王嫣然愤怒地低骂一声,走上前去,不顾自己有孕之身,上来揪住卫泾后颈的衣领连着他的后腰一甩,二人的粘性终究被迫分开了,王嫣然也想不到卫泾身量也就这点能力,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从乌云珠身上挣开了。 “哎哟”地一声,许是王嫣然拉开的力气太大了,卫泾连倒退好几步,最后“嘭”地一声后背紧紧地抵靠在床榻另一边的柱子之上。 “乌云珠!”王嫣然连看也不看卫泾一眼,也毫不担心他后面怎样了,她眼里满是乌云珠受害者的无辜哭诉。 “娘娘——呜......”乌云珠凌乱的发髻,衣衫不整地一头扑在了王嫣然怀里,王嫣然搂住她颤抖的单弱的身子,摸到衣角处一阵撕裂痕迹,然后紧声紧慢地道:“别怕,有我在,别怕啊!” 乌云珠嘤嘤哭着,口齿不清地道:“娘娘你可来了,乌云珠这次可被害惨了。” 王嫣然来不及安慰什么,更来不及稳住她的情绪,只得拍拍她的后背,不断地哄道:“没事了,没人欺负你。” “皇后?”卫泾后背刚刚磕在了柱子之上,疼痛得嘴角都咧开了,还伸手挠向后背,接着感觉到后脑勺也磕得不轻,不过定睛看谁那么胆大妄为地推开她,便看到王嫣然一身金凤红袍地搂住了乌云珠,想起方才那般力道顿时大发雷霆吼道:“你胆敢推朕!想害死朕不成?” 王嫣然同样不甘示弱地抬头瞪视他,同样吼道:“你想干嘛!凭什么把本宫的侍女拽到这里做这等事来!”虽然恼火,但那句“见不得人得事”及时忍住不说,顿时改口了。 卫泾哪知她的话还是冲着他的面子来说的,登时不领情地剑指王嫣然勃然大怒道:“朕宠幸你的宫女有何不可,先前宓淑妃不也是你身边的宫女吗?朕那时宠幸她,怎不见你现在找朕理论!” “宓淑妃当时是自愿的,说好听点就是她真心喜欢皇上你,可是乌云珠不这般想的,她只想对本宫一心一意,何来觊觎过讨要位分!”王嫣然说的有理有据,卫泾因顶不回去,气得脸色涨红,不过很快冷笑几声。 王嫣然瞧他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十分看不明白。 “呦呵,为了这个侍女,皇后到挺上心的。”他倏尔轻蔑一笑,又道:“怎么不见你为了你的情人朝思暮想的,反倒关心朕宠幸哪个宫的侍女!” 王嫣然觉得他的话不是个意思,或者话里有话,冷不丁地问:“皇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泾看着王嫣然受到这样不是答案的反问,垂手背在后面,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魏将军那点见不得人得私情——” 王嫣然顿时雷鸣轰闪,再听到他冷冷地鞭笞她的心,道:“你们还敢背着朕偷情!” “是魏将军先逼本宫的,是他在搞霸王硬上弓的!”王嫣然极力反驳道,现在已然毫顾不上君臣有别了,更顾不上君臣之礼了。 卫泾只一心为了男人的尊严,不分青红皂白地任把脏水泼到王嫣然身上,而王嫣然据以力争也说服不了卫泾能正视她的无辜。 “够了,你们都当朕是傻子吗?”他一朝冲冠怒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从涨红变为青白之间发紫,他怒吼一声:“你们这对奸夫**!”接着他朝王嫣然刮起一阵袖风,而王嫣然只感觉一阵狂风挨近她的脸庞,还不知道自己将受到什么样的后果,那份惊惧的疼痛还没甩在她脸上来,便有人“啊”地尖叫一声。 待二人都回过神来,王嫣然最先反应地看到乌云珠软倒在榻上趴着,待她扭过头来,发现她的半边脸触目惊心地印着红霞,有大块红肿耸了起来成了鼓包。 正文 29.和离 “云珠!”王嫣然气愤地转眼瞪向了卫泾。 卫泾发现自己打过去的不是王嫣然,是乌云珠,瞪愣片刻再次抬手想重新扇向王嫣然。 “皇上!”乌云珠忍着火辣辣地脸颊扑身过去挡在了王嫣然身前,“不关皇后娘娘,是魏将军逼迫的!”说罢,疼痛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终是没有流下来。 卫泾忽然冷笑道:“你以为你这般袒护她,朕就信了?”他嘲笑地呵呵几声,又道:“哼,朕知道你们主仆的关系不同寻常,就算你们说了被逼迫,朕也不会信你们的话!” 王嫣然只好揽住乌云珠肩膀道:“算了,乌云珠。我与皇上的情分本就薄弱,不同于欢贵妃与皇上浓厚的情分,他既然这般认为咱做了亏心事,咱就说了百个理由他都不信。” “可是娘娘皇上他......”乌云珠担心卫泾一道口谕了结了皇后。 只是王嫣然对她轻轻摇头,宽慰她的心道:“不会的,我自有我的理论。”说完,遂把乌云珠揽到自己身后,直面对卫泾讲道:“既然皇上偏偏认为本宫私通,本宫也无话可说。” “皇后你终究承认了啊!”卫泾恨恨地道。 王嫣然眯了眯眼神,道:“是你自己认为本宫如此不堪,与本宫人格无任何关系。” 卫泾不解其意,反道:“这话如何说?” “皇上自打本宫进宫以来,你我已然没有尽到夫妻责任,没有夫妻之实,不如我们合离吧!”王嫣然坚决地道。 “你说什么?”卫泾似乎耳听错了东西,扁着一只眼朝向王嫣然,接而重复一次:“你说什么......和离?” 王嫣然点头,惹来卫泾高呼一声截断她的念头:“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王嫣然反问,接着道:“难道你想留我这种不清白之人?” “娘娘,您怎么这样说自己?”乌云珠最先替王嫣然不快地劝道。 王嫣然伸手朝后的她拍了拍她的手后,接着对卫泾讲:“莫非你还想要本宫的命不成?” “娘娘您——”乌云珠刚冲出口去,被王嫣然一手摁住了她不安的心。 卫泾静默一下,嘴角轻笑勾起,哼哼几声,令二人听了都产生出不好预感。 王嫣然最先抢在了卫泾前头,叹息一声:“怪不得,欢贵妃这么惨死,原来是皇上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你——”卫泾脸色骤变成阴暗,剑指直直指向王嫣然。 “难道不是吗?”王嫣然突变地换了音调,调侃与鄙夷:“您曾与欢贵妃在一起信誓旦旦的时候,您何曾想过她最后的下场。您宠爱她到集于一身也就罢了,偏偏到头来您却耳根子软地听信了宓淑妃的话。”卫泾看着她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上微张露出了咬牙切齿的凶煞样儿,“本宫怎会期盼您会给本宫一条生路!”话音刚落,霎时门外几声刺耳尖叫声,接着传来清脆响亮的声音。 “啊——”一两个女子突然叫一声很快就没音了。 王嫣然和卫泾不禁愣在那里察看外面情形,只见一道血光从涂着窗格一闪而过,二人顿觉感到不良预感。 “怎么回事?”二人同时问出声,更是同时四目相对,很快两人都不清楚外面情形,只有乌云珠捂着嘴叫一声:“是血......” 王嫣然低头思量一下,心道:“不会那么早吧。”然后瞬间转向卫泾,卫泾瞧着外边似有刀光剑影一闪而过,不禁骇然地扭向王嫣然,好笑的是他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撒在她身上了。 王嫣然心内一顿冷笑,一面缓缓走向窗格子前,乌云珠从她身后拉了她的后袍,王嫣然及时回头,乌云珠及时地道:“娘娘不要过去吧......”王嫣然没说任何话,只拿眼又瞧向了卫泾。 卫泾正看她凑近窗格子,突然一道血突然撒在了白色窗格字上,瞬间染红,好在两边有窗户相隔着,不至于撒在王嫣然脸上。 “皇后......”王嫣然扭头之际,卫泾试着伸手游移不定地想到底拉不拉她离血光远一点。 王嫣然倒淡定地问出声:“你是在担心我吗?” 卫泾想不到遇上这样骇人的情景,她还有心思问他所以然来。 “朕......”卫泾顿时没了气的气球泄了下来,反而连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哼,您不是嫌本宫不是清白之人吗?”王嫣然冷笑地看他朝过来一双无助又想让她帮助的眼神。 卫泾顿时懊悔脸红地低下头,声音低低地道:“朕都是听张德运和宓淑妃说的。”说完,又听到王嫣然冷笑几声,他不禁求证道:“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王嫣然变幻莫测地道,卫泾一脸难懂的样子眨巴着一只眼睛,王嫣然只得说道:“皇上若他们所说欠缺了一些本宫内在的苦衷,不知您还信本宫的话吗?” 卫泾怔愣一刻,不知如何回答。 王嫣然瞧着他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若这一切都是本宫被逼着才不得已造成的,您会怎样想?” “朕......也不知道。”他没了主见地垂下头,令王嫣然不禁嘎然。 好吧,王嫣然终于看出卫泾是个没有主见不敢担责任的男人,那这么想先前他的愤怒全部都是虚张声势,而眼前垂败没一丝主见的才是真正的他——也怪不得今日的羙国快要拱手让国的地步了。 “突拉”一声巨响,门撞壁的强烈声音,引得三个人都朝门口看去,宓淑妃一身狼狈的样子冲了进来,并摔坐在地砖上,王嫣然仔细一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有斑斑血迹。 “皇上救我——”她朝卫泾伸手去,卫泾只瞧着宓淑妃衣袍划破的痕迹以及脸上的血点,好一会儿都不肯走过去。 王嫣然已然知道卫泾胆小退缩的性子,索性自己走上前去,不想宓淑妃的眼睛已经转向她时,突然大叫一声:“啊——你这个妖女,不知怎么串通魏寥带着百万禁军来这里谋反厮杀!”王嫣然来不及去揣摩宓淑妃的话,宓淑妃的声音已经转向了卫泾道:“皇上啊,魏寥这等小人居然来到宫中谋反,誓要夺了您的皇位!”卫泾一脸惊愕,待不知如何端的,宓淑妃继而低头痛哭道:“可怜我的孩儿也葬送在他们这些贼人刀下!皇上——”宓淑妃顿时抓住了卫泾脚下衣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诉道:“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她哭声响亮,却也不忘复仇,瞪向王嫣然对卫泾道:“这个霍乱后宫中人留不得,皇上您可要替臣妾杀了这个妖女吧!” “这......”衣袍下摆被宓淑妃抓紧不放地摇晃,此时听了宓淑妃的话后,卫泾一脸慌张地措手不及,在听到自己的孩儿也被葬送了,不禁把愤怒直直地朝王嫣然看来。 “宓淑妃有何证据看到和听到本宫私下与魏将军他们商谈密谋的事?”王嫣然勾起好看的笑容时,门外刀光剑影异常分明,只余一两个士兵握着刀剑堵在了门口,王嫣然在卫泾的愤怒和宓淑妃的栽赃中走到了门口,引得那两个士兵所有凶煞之气却谁也不敢上来去砍王嫣然,王嫣然眼神飞快地看到外间来了百号全身铠甲的禁军,而刘贵人她们早已成了他们的刀下魂了,唯有丽婕妤趴在地上伸手朝向王嫣然的门口处苦苦挣扎,她口里求救,只是刀光剑影下除了那一声声哀嗷,哪里听得到她的求救声。 “救我......”王嫣然好不容易看出她口型的意思,她头顶上的刀无情地落下来压在了她的背部,她最后一声求救的气息瞬间湮没。 “啊,这——”王嫣然刚冲出去要救丽婕妤时,被门前两个士兵拿剑挡住了,逼得她不能再冲动地出去,否则她也被刺死在刀剑之上。“你们要干什么?”她勇敢地冲那两个士兵嚷道,那一声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待他们缓过神来,其中一个不堪于自己身为男人还会怕女人的愤怒时,恼火不得了地道:“你、你你你是皇后吧?”他一鼓作气之时语气还结巴几下,继而壮着胆子道:“皇后你死期不远了!”他又朝她身后,对卫泾嘲笑道:“皇帝小儿乖乖地带着你的妃——”他拿剑指着卫泾和地上的宓淑妃,然后刀剑又抵上了王嫣然身上,道:“还有你的后快快投降,否则本侍卫对你们不客气了!”接着王嫣然感觉身上刀剑紧了一下,快要刺破她的衣袍,听到他横道:“还不快退后一步,否则刀剑无情不小心刺死了你!” 瞧他激动以杀人为乐的样子,王嫣然怎能再刺激他,只好后退几步到宓淑妃身旁,然后安然转身面向卫泾道:“你都看到了吧?他们连我都会杀的!”她低垂着眉眼瞪向宓淑妃,而宓淑妃心虚地低着不敢抬头地道:“哼,这次又被你的假象蒙骗了,宓淑妃你果然有好手段,否则欢贵妃怎会无缘无故地死在你手里呢!” “臣妾没有,你血口喷人!”宓淑妃立即激动地抬头瞪向王嫣然厉声道。 正文 27.来势汹汹 “你——”卫泾怒吼出声,剑指指向王嫣然,王嫣然怔愣着,心内已然对他失望之时,他突然掉头指向了宓淑妃,瞠目切齿低吼道:“是你害了欢贵妃惨死!” “皇上您怎么这么看待臣妾?”宓淑妃倏尔愣一下,想不到王嫣然一句话,他竟然真信了。 王嫣然眼看卫泾怀疑到宓淑妃头上来了,也深知宓淑妃的手段足以改变卫泾现在的想法,故而趁热打铁道:“怎么不是淑妃你?你的小产早就在欢贵妃被解禁前就已经没了。”见宓淑妃睁大眶孔摇头,待要转向卫泾解释,王嫣然不给她任何机会地道:“那时候你与欢贵妃在御花园相见,欢贵妃并不是有意要撞你,而是淑妃你为了掩盖你之前小产的事实,故陷本宫和欢贵妃替你背了黑锅,可怜欢贵妃竟成了你的牺牲品!” “没有,臣妾没有,皇上——”宓淑妃仰头拼命向卫泾摇头,待要出口解释,忽然一阵风“啪”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啊——”宓淑妃毫无预料地整个人偏向了另一边,脸也狠狠地贴在了地砖上。 王嫣然看着这幅景象无动于衷,扭头在看卫泾居然手里多了一把剑。 “皇上你这是......”王嫣然待要上前阻止,卫泾一声怒喝地抬起剑柄冲宓淑妃嚷道:“你害死了朕的贵妃,朕叫你不得好死!”他脸上霎时闪过一丝懊悔,王嫣然立刻明白卫泾这是找宓淑妃复仇。 “皇上,你——”王嫣然“冷静”二字还没出口,卫泾以挥剑而下,随着宓淑妃一声惨叫,刀剑无情落下,血立刻溅了出来,王嫣然突然看到几滴血飞到她脸上来,不妙地感到脸上的湿润都带着血,好一会儿,她双腿发抖,渐渐全身软了下去。 “娘娘!”乌云珠及时扶住了王嫣然,王嫣然软下时,眼已经看到卫泾的剑插在了宓淑妃的脖颈处......她立即扭过头埋在了乌云珠怀里,乌云珠轻拍她的背,也不敢瞧宓淑妃死状。 “王丽君——爱妃,朕的爱妃朕终于替你报仇了,杀死这个贱人,你可以原谅朕了吧!”卫泾跪了下来,双手朝天叫道。 “嘿,皇帝小儿你的死期快到了!”门外铠甲程亮的摩擦声,接着靴子与地面“嚓嚓”混乱的声音,王嫣然从乌云珠抬头扭头望去,魏铭为首兴致勃勃地踏了进来,而两个侍卫连忙闪开两边,魏铭在卫泾前面站定,其余贴身侍卫和禁军也踏进占满了半个屋子。 魏铭顺着卫泾上下打量,卫泾这时早已没了怒气,而是措手不及地看着魏铭沿着他身下突然“哟”了一声,道:“皇帝小儿你怎么把您最宠爱的宓淑妃杀死了?”他抬眸看向卫泾,满眼都是冷嘲热讽。 卫泾低头看一眼宓淑妃,又挪到魏铭揶揄的笑容,似乎他们人多卫泾却寡人一个,最后卫泾败下阵地拿眼求助到乌云珠怀里的王嫣然。 魏铭则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王嫣然,瞬间淡去了揶揄的笑容,转而认真想救她的意思低沉提醒道:“你还梏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到本将身旁!” 王嫣然报不容易忍受了地上一滩血水,她本就恐见血光,奈何她已然站不起来了,又见到魏铭有心要救她,抑或让她选边站的意思,可是这一切刀光剑影下来之后,她看到魏铭英俊胜利的脸孔瞬间觉得可怕。 她吃力地朝卫泾伸手道:“你扶我起来!” 卫泾慌张之时突然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像抓了救命稻草般地走过去,而魏铭心内对王嫣然暗骂:“这娘们怎的对皇帝小儿好了!”之后,有心向前抢卫泾一步拉到王嫣然的手,不料他与王嫣然距离比卫泾离她距离有点远,故而卫泾率先拉住了王嫣然的手,并在王嫣然点头示意下拽她直起身子。她手朝后趁机抓了一柄,倏尔握住了卫泾的手,接着把他拉到她后背上,转手握着他的手和剑柄横在了她脖子之上。 “娘娘!” “嫣然!”魏铭和乌云珠同时叫出声,两个人十分紧张看着卫泾手握着剑抵在了王嫣然脖颈处。 “你......”这番危险动作本不是卫泾本意,他十分为难地低头看向王嫣然侧脸。 “王嫣然你要干什么?”魏铭嚷道。 王嫣然低声道:“你不是想要活命吗?” 卫泾迟疑一下,缓而点头。 “那好,你以我为人质,你就能活命!”王嫣然说罢立刻点醒了卫泾,卫泾心有不解王嫣然为何现在这般境况还想着他的性命,故而魏铭咄咄逼人的话语硬生生地刺进他耳膜里,卫泾来不及细想,只得按王嫣然所说状似真要杀王嫣然威胁魏军。 “魏将军你没看到吗?还需要问我干什么!”王嫣然急匆匆地说了一句,魏铭立刻发疯般地握剑指向卫泾。 “你们......你们都给朕退开!”卫泾哆嗦地总算鼓起勇气威胁出声,然而架着王嫣然的剑柄依旧颤抖。 王嫣然怕狡猾的魏铭看出端倪,否则这场做戏会功亏一筹,也就抬手抓住了卫泾的手,卫泾吓了一跳,见王嫣然眼尾盯着他的,提醒他的手和剑在颤抖,卫泾才恍然地把头又看向前方,吼道:“你们都给朕退开,否则朕现在就......杀了她!”他终于下狠心说出口,那声音听起来来真的了,不过王嫣然觉得这个人质戏码似乎作用还是小一点,需得加点料子...... “啊。”她吃痛地闭上眼睛,卫泾和魏铭都集中定在她脸上,发现卫泾的剑划出王嫣然脖颈处的一道口子,卫泾怎么想不到王嫣然对待自己做那么绝,他眼睛看的都直了。 惹得魏铭更加疯狂:“好你个卫泾,本将要杀了你!” “不要!”二人同时出声,接着又静默一下,只有卫泾连忙回神继续一鼓作气地冲魏铭大叫:“你们再过来,朕真的要了她的命!” “魏铭你不要过来,否则他真的要杀死我!”紧接着王嫣然作势冲魏铭嚷道,那样子真如她所想一样,魏铭很怕她会死在卫泾手里。 魏铭静静地盯看卫泾和王嫣然几秒之后,说出去的口气不甘不愿地道:“都给本将退开!” “将军,不就杀掉皇帝小儿和皇后嘛!”魏铭身旁一个将领游说道,“再说他们都快做亡国之人,就不须——”他还没说完,魏铭凛然转身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气冲冲地骂道:“本将的心思,还需你一个小小的兵官教导一番吗!” 那将领“哎哟”一声,偏脸捂住了,斜眸震惊地小觑地看向魏铭阴云密布的脸孔,突然郑宇轩立即把那多嘴的将领猛揪着他衣领拖到他身后,道:“我们一切听将军的,不许你给本将领多嘴一句,快给我站在后头去!” “退开!”魏铭死盯着郑宇轩低吼道。 郑宇轩也深深感觉到魏铭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早明白他这般手软全因为卫泾身前的皇后。郑宇轩不敢多劝一句,反而冲后面命令一声:“传将军的令,都给本将领退后!” 几名贴身侍卫和百号禁军都二张摸不着头脑地悄没声息地退开一条道,卫泾架着王嫣然眼看前面空出一条道,连忙走过去,但是王嫣然不放心背后让魏军突发袭击,遂握着卫泾脖颈上的手与剑柄带着一转身,果然魏铭的剑直直地朝她刺过来后凝滞在半空中。 魏铭也想不到卫泾居然带着王嫣然转身,就为了防他背后突击,而卫泾见状吓了一跳,但想到王嫣然刚才微妙举动,心里顿时赞她警惕力之高,内里不由得佩服她的果敢。 “走!”王嫣然冲卫泾叫一声,卫泾刀剑紧紧贴着王嫣然的脖颈一步步向后退,不等魏铭刚看出他们做戏的端倪来,他们很快踏出了养心斋,连忙跑下了楼兰,卫泾的剑也丢在楼兰梯下口处。这时候张德运拽着一匹马往他们这儿跑过来。 “皇上不得了啦,宫里内外全乱成一团,您您......”他气喘吁吁地喘大气,然后不只看到了卫泾还看到了王嫣然,突然迟疑道:“皇——皇后娘娘!” 王嫣然刚与张德运打个照面,卫泾便急匆匆地上了马背,接着弯身拍了拍王嫣然的肩膀。王嫣然来不及与张德运说上话,扭头一望,卫泾从马背上向她伸出手道:“快给朕上来,这里耽搁不成!” 王嫣然也觉得这里解释简直浪费生命时间,索性一伸手,卫泾一拉她上去,她坐在了他的前面。 卫泾拉着缰绳“吁”一声时,王嫣然连忙问:“张公公怎么办?” 张德运立马会意过来,油生感激皇后这时候还惦记着他,道:“皇上、皇后娘娘无需担心奴才,奴才贱命一条不值得留恋,您尽管带着皇上找个好地方避一避吧!”说罢,不等王嫣然纠结,卫泾早已驾着马儿驰聘到宫外去,险些跑过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皇后您可替奴才好好照顾皇上啊——”张德运遥遥望着帝后背影,却不知身后已经占满了索命的魏家军,魏铭气愤之下挥刀砍下了张德运的脑袋! 正文 28.不忆当初 “咯-哒,咯-哒——”马儿狂命奔跑,跑过了烦乱的闹市,跑出了城门,满街乱糟糟的,狼烟四起,王嫣然第一次看到城外街市,想不到宫里厮杀四起,宫外却狼藉一片!但这番糟糕的景象没多久,就穿进了不知名的小林子里,马儿踏着尘土飞扬在巷道中,王嫣然感觉到脸上被风吹得风驰电掣,耳边“呼呼”刮着全是耳风,她终于明白坐在二十一世纪的轿车里有多么舒服了。 不过马儿在跑,她的视线总是上上下下很不安分,似乎晃得她眼睛花了,还有——她痛苦地皱皱柳眉,她的臀部在马鞍上踮得快要发肿了! 好想停下来,坐在马上虽然可以英姿飒爽,在王嫣然看来却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比学开车还要艰难。 现在跑得差不多了吧?该停下来了吧!王嫣然心里正痛苦地嗷嗷狂叫。 但是现在停下来,魏铭会在后面紧追不舍得,王嫣然想着以魏铭的个性对她是不肯放手的。她之所以带着卫泾逃,只是想为自己争取自由的日子,到时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会与卫泾分开,从此成为路人那样各过各的日子,各找各自的未来。 后面人突然与她脱离开来,王嫣然来不及回神,就已经听到卫泾“啊”地一声“嘭”地从马上落下来,王嫣然这下紧张回头,身后空了一个卫泾,马儿继续跑,却眼睁睁看着卫泾摔趴在地上痛苦不已,想是他摔断了哪个胳臂或者腿。王嫣然想停下来,可是她回过头看着奔跑的马儿却不知从哪里下手,倏尔头脑回想起在电视上时常看到有人这样控制着马儿停住脚步的——她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抓住缰绳,使劲一拉,马儿似乎不奏效仍旧跑! 可能是她的方法错了,她紧紧把腿加紧马儿的肚子,后脚跟不小心碰了马肚子,马儿却误以为继续向前疾驰! 不对,不对,怎么越跑越远啦!王嫣然想着自己的身影将要湮没在这里,离卫泾越来越远了,她只好乱病投医地再次使劲拉紧缰绳一偏,马儿立刻及时转身。 哎,这就对了!见马儿转身继续跑,王嫣然饶幸自己这一次做对了,但是眼看马儿往卫泾方向跑去,眼看离卫泾越来越近了,快......快要压到他了,王嫣然想不了多久,只好闭着眼睛用尽力气拉紧缰绳。 “嘶——”马儿突然高声嘶鸣几声,马蹄声顿步踱几下,接着抬起前蹄,连带着马背上的王嫣然身子彻底向马尾处倾斜,坏在她双腿和双脚夹住马肚子的力量太弱,瞬间哧溜地滑了出去,“嘭”地脑后磕在了土道上,还没感受到疼处,马儿后脚正往她身上踩来,王嫣然想着不能发愣,只能千钧一发之时连爬带滚地躲开了马的后蹄,最后看着马儿安静了下来。 “呼——啊呀——”王嫣然吃尽了地上飞扑的尘土,顾不上赶脸边飞扬之尘,顿时感到脚踝处扭疼了,“啊呀,我的妈!”她起过半身,又伸到脚边,勾着脚踝弯曲膝盖移到眼前,一声“该死”就跟鞋与长袜杠上了。 古代真麻烦,穿衣服都带不露风的!她心里急躁起来,撕扯挡在脚上的长袍,然后毫不留情地脱开花顶布鞋,撤掉布袜,想不到袜子不薄反而厚实,既然厚实却快包裹到她脚脖子上。 “古代人真麻烦!”她恨恨一声,终于看到扭伤之处,耸着红肿,青一块死一块,一股气憋在心里实在受不了,她抬头正好看到马儿弯着脖子闻尘土呢,她率先指恨道:“都怪你,有你那么跑腿的吗!你简直比轿车差百倍——不——何止百倍,简直千差万别!”一声高喝之后,一道微弱声音朝她嘤嘤叫来。 “皇......皇后......” 王嫣然扭转眼神,乍然看到卫泾翻身躺在上面:“哎哟,我怎么忘了他呢!”她顾不得脚踝,匆匆穿袜套鞋忙着趴着过去了。 “卫泾,你怎样啦?”王嫣然到了卫泾身侧,由于多年以来他们并没发生过亲肤之肌,故王嫣然不知从他身上如何下手,到底抱他的头,还是抱着他的头放到她身上,这两种王嫣然都觉得不舒服。 “你说谁?”微弱的声音令王嫣然措手不及之处顿了顿。 “说你呀,你不是打出生之后叫卫泾吗?”接着她伸出手指头点着他鼻子道,“你可不会真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吧?爹妈给你起的,你都忘!” 卫泾满脸的疑惑霎时恍然,紧接着换成悲伤戚戚地望着蓝天道:“朕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 “可不呗,宫里天天皇上皇上叫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王嫣然跪坐在地上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扯开一点高脚袜。 “没想到到头来记得朕的真名也就是你了。”卫泾呆呆望着天空幽幽地道。 王嫣然拿眼瞥了他一眼,但见他表情呆滞,想了他方才的话,不禁摇摇头不接这茬,反而道:“你摔疼了没有?” 卫泾方要问,听她关心他,摇了摇头,继续刚才所想道:“这么多年来,是朕辜负你了。” 王嫣然听罢一脸无所谓道:“我们之间的婚姻是建立在权利之上,无关乎爱与不爱。”然后继续瞧看她的脚踝。 “难道打从大婚你从没爱过朕?”卫泾终于从呆滞的天空中回望王嫣然。 王嫣然扭头冲他一愣,道:“皇上您的心一直都在欢妃身上了,我在你心里哪有我的位置。”望着卫泾脸色渐渐悲伤,王嫣然别开眼继续道:“不过我不怪你,要怪——”她指着蓝天,道:“老天爷把我们的时间和地点安排错位了。” 卫泾瞬间从她的脸上明白了什么,转而望着天空,一脸悲戚:“罢了,朕还留着这点留念作什么呢?”然而又想起一个问题,“刚才你为什么在魏铭面前极力救朕呢?”莫非她真有爱他的那点心,可惜这个皇帝着实想错了,他以为身为帝王之身,天下所有女人都属于他的爱吗! 王嫣然“啊呀”轻声感叹地伸手别了别耳鬓上的碎发,望着前方马儿继续闻着尘土寻草吃,道:“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虽然你我之间没任何情分,但到底每个人的生命都难能可贵。你在宫里是没权没势,处处被百官压着,现在好不容易出来,总该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气吧?” “这就是你救朕的原因?”卫泾愣一下,好一会儿依旧不明不白地问。 王嫣然嘴角一笑道:“是啊,活在宫里就仿佛带着一张面具,根本不是自己的,”她低看一眼躺着的卫泾,“也快认不得自己是谁了,不如逃出来重新做自己,做个自由自在的自己,不好吗?” 卫泾怔愣盯着王嫣然半天,好似恍然道:“你的话朕头一次听说。啊——”他继续躺回到上面继续发呆着望着天空。 王嫣然放下目光,盯着自己身下的一小空地笑着想什么。 “恐怕朕现在来不及去领悟啦,也来不及去享受了......”他呼吸微弱一声,最后的气息化作了最后一句话:“再有来生,朕不愿当皇帝了,好好的——”他转眼艰难地看向王嫣然,发现她低着头看着某一处微笑,不禁那种悸动怦然而起,可是这种感觉来得实在太晚了,可惜了:“好好的与你——”他转而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张开的,仿佛人也睡了过去。 王嫣然静静听着他说下去,可是好一会儿他就没了音,狐疑地扭头,见他禁闭着眼睛,嘴角倒张着不动。 “皇上?卫泾。”她叫了几声,伸手推一下他,道:“你可别吓我?卫泾——”她使劲一推,卫泾果然没了生命痕迹地倒在一边。 不会吧?王嫣然极少看到死人的,没想到卫泾就这么在她眼底下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她紧张又难过地捂住了嘴,不想一滩血倒引得她顿住了一看,手上全是血! 她连忙想起了什么,立刻翻开卫泾,他背过去,上面刺目地插着一箭,箭头穿进他华丽衣袍里,血红染了他的一大片。 “怎么会这样!”她费了多少力才把他从那堆嗜血如命的人力揪了出来,到最后竟是这般下场! 王嫣然激动害怕地忍不住流下泪来,想起之前宫里的种种,她恨不得把前身的那些印象抹去,就当她开始没进过宫里,没当过皇后罢。 她慌忙丢下了卫泾,此刻觉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拉住了寻草的马儿,马儿轻声嘶鸣,王嫣然拉着寻找马镫,好不容易找到了,问题是她试了好多遍都上不去马,她越要蹬上去,马就是存心不给她机会似的乱动。 “该死,马怎么那么难骑!”她埋怨一声刚落下,不远处喊叫声四起:“都给我追,抓到活的,魏将军那里有重赏,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呢!” 王嫣然急得豆汗流出来了,她连忙不带犹豫地慌乱蹬上去,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成功了! 她越上马儿,两脚猛踢下马肚子,马儿嘶鸣地开始将跑起来,接着“咯哒咯哒”地跑了一丈远。 正文 1.重来 风驰电掣,风刮得她脸上皮肉生疼,感觉到嘴角干疼得流出口水不断被风刮走了,但是王嫣然哪里来得及去故自己脸上的痛,命与自由只在这的一念之间必须牢牢地争取到。 后面的人骑着马不断追索着她,活像个索命的鬼,更像是催命的厉鬼! “你给我站住!”后面人边骑着跑狂追,边叫嚣着,叫得王嫣然每个神经恐怖地紧绷着,她怎会傻傻地听那些人的话,对她来讲这些人如今成了她的敌人。 她固执地不回头,偏偏地眼尾处感知到追她的人正在她身侧追了过来。 王嫣然咬紧牙关,伸手往马屁股后猛打了一下,马儿嘶鸣一声加快速度,可是追她的将领紧追不舍,她赶马越快,他越容易地跟了上去。 “妈的!”王嫣然心里骂了一声,那人依旧叫嚣道:“你快给本将领停下来,魏将军不会害你的!” 王嫣然适应者风刮着她眼睫毛,侧目艰难地看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魏铭身边的贴身侍卫郑宇轩。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都快赶尽杀绝了——”王嫣然嘴里都灌着风,骑马讲话果真困难。 “你先停下来,我们不杀你,停下来一切都好说!”郑宇轩苦口婆心道。 王嫣然急于看前方,嘴里叫着道:“不——我不信,若在让我继续回宫,我偏不停下来!” “喂——喂!”郑宇轩实在无法让王嫣然停下来,急中生智之下,他突然把手伸到了王嫣然的马缰中。 “哎,你干吗呢!”王嫣然神经紧绷地大叫,他凭什么拉她的缰绳!王嫣然抽空掰开,而郑宇轩却熟练地抢手缰绳猛地一拉,马儿高声嘶鸣,眼看它又要高抬前蹄了。 “啊——”王嫣然又快不幸地从马背上滑下去。 “小心!”郑宇轩因为任务,不得不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一勾上来,把她安放在马背上。然而郑宇轩似乎心眼多了一些,王嫣然在他手里了,那么她的马——“啪”地一声响,马嘶鸣地跑得去影无踪了。 “你在玩阴儿!”王嫣然在马背上乱动,一边骂一边推着打着郑宇轩。 “娘娘息怒。”郑宇轩无奈,心里十分不了解王嫣然的性命并无大碍,这里没人赶动她一只手指头,她还那么拼命地逃跑,到底为何呢?疑惑之后,突然感觉身前的人突然溜了下去,郑宇轩立刻提高十二分回神,待看时看到他的下属和同僚也都陆续赶到了这里,并把王嫣然堵在了一个圈圈,围得水泄不通。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郑宇轩松下口气同时翻身下马,来到王嫣然面前,见她怒气地伸指指着他,恨恨地道:“你——你真够阴的!” 郑宇轩顿时无辜地道:“娘娘息怒,在下只是奉魏将军之命过来保护您,并不是取您性命!” “你与魏铭管的了我吗!还有我现在不是娘娘,我有名字,也不叫王嫣然,而是叫安悦!”她气得说话珠连炮弹,指头使劲点着郑宇轩身上。郑宇轩一个也没反应过来,一直“啊啊啊”地傻愣看着。 王嫣然扭头看了一圈,满眼都是银灰铠甲,眼花缭乱。 “魏铭你给我出来!”王嫣然气得直跺脚,却忘了自己还是个孕妇。 “娘娘,魏将军说了,让在下接您回府。”郑宇轩刚刚被她珠连炮弹地晕得没话说,现在他拱手谦卑躬身,只希望她不要生气,万一弄得她不高兴了,魏将军知道了肯定认为郑宇轩办事不力了。 “我不要回府——”她气得大骂,眼看自己被包围得无路可逃,她只有耍赖皮的份了,但这次赖皮没多久,眼前突然一道白光挡了她五彩的颜色,头脑忽然昏昏沉沉地,接着眼前白光霎时一抹黑,最后不知道自己后来如何,只觉耳边满是郑宇轩不住地叫她:“娘娘......娘娘!” 再次幽幽地转醒过来,王嫣然发现自己被安置在陌生的古香古色充诉着四合院的屋子里。 “夫人您醒啦?”一身打扮翠绿衣袍的女孩探过来枝丫脑袋看了看转醒的王嫣然,突然一个惊喜地把脸偏向床帘之外,叫道:“夫人醒了,快快叫大人过来!” 另一个声音甜甜地高兴道:“哎,我这就去!”接着听到开门与闭门的声音。 王嫣然本要起身,不想被那丫头按住了,听她讲道:“夫人身子还未痊愈,您还是躺着吧!” 王嫣然支撑着半身,努力打量丫头身后的一片,只见不远处一个圆桌,四个矮凳子,格调十分古色,又拗不过丫头劝说,王嫣然只好边躺回去,边提睁着半合的眼神问:“这里是哪?”别是我又穿越了吧?然后不安地看着丫头会心一笑。 “夫人这里乃是府邸。”丫头耐心说道,还不时伸手拉了拉被头把王嫣然翻开的半身也盖住了,但王嫣然一手阻止,问道:“你叫我夫人?”丫头点点头,“这里是府邸?”丫头终于道:“是呀,这里是魏府,您——” “什么,魏府!”她突发神经地扯开丫头的手,接着连忙翻开了整个被褥,王嫣然敏感又立即翻身要下榻。 “夫人——夫人——不可,你身子还没好......”丫头来不及稳住王嫣然,王嫣然腾地站了起来闹嚷着。 “我可不是你家夫人,你有什么理由就认为我就是你这儿的夫人——还有谁允许把我送到魏府,老娘我在宫里活腻歪了,你们怎么天天都盼着我活在宫里憋屈死!” “夫人,夫人您说什么,阿离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王嫣然鞋没穿就在屋子里来回走,边骂边踱,那小丫头也跟着来回走,只一心要稳住夫人,却不料她醒来是这番触景发着神经! “咣当”一声,门声开了,阳光透进来照在了王嫣然背影,王嫣然一个转身乍见强烈阳光,遂抬手挡住了。 “郑将军您可进来了,夫人她——”郑宇轩一踏进来,丫头赶忙凑了上去寻求帮助。 王嫣然隔过阳光,定睛一看,讶然:“怎么是你?” “娘娘。”郑宇轩拱手躬身,恭敬道:“娘娘您可安心在这养着身子,既然有身孕就别再乱动乱走了。” “你你你说什么?”乍听“身孕”王嫣然呆愣了,想不到自己的身孕还是那样不小心暴露出去了。 郑宇轩看着她狐疑愤怒将要质问的脸色,连忙解释:“在下找到您时,您突然晕了过去,最后把您送到了魏府这里,并叫了大夫过来瞧瞧,最后才得知您早已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王嫣然慌忙捂着肚子,紧张地看向一脸平静又处处恭敬的郑宇轩。 “您不要过于担心,大夫说您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胎气有点不稳,只稍作歇息就好。”郑宇轩说完,王嫣然半松了口气,接着听他又道:“您尽管放心歇着,魏将军还在宫里处理一些后事,在下会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娘娘您休息!” 眼看他出去了,王嫣然瞬间想起来,忙道:“等等,你等下出去!” 郑宇轩关上的门停顿一下,走了进来,拱手躬身问:“娘娘你还需要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的?” “我身边的贴身侍女乌云珠不知在哪了?刚刚在养心斋没顾上她,现在宫里乱成一团,杀的杀,死的死,不知乌云珠现在怎样?还安全吗?”郑宇轩待要说话,王嫣然心有余悸地接着道:“她还活着,对吗?能把她带来吗?” 郑宇轩实在无法回答出这些问题,他只好低头回敬道:“娘娘,恕在下无能,出来只保住您一个人性命,至于其他在下一概都不知,请您息怒。” 王嫣然心里实在解不开那个坎,更是放不下乌云珠,急道:“你怎么只顾我一个人呢!她怎——” “娘娘,在下只是奉魏将军之命救您性命,哪管得了其他!”郑宇轩道。 “你——你还不如不救我,我活着在这个乱糟糟的乱世上也白费!”王嫣然赌气地怒道。 “娘娘您好好将歇,待魏将军回来一问便知。”说罢,他不留余地地后退出去,门也“嘭”地关上了。 “哎你——你别关门!”王嫣然追上来扒开门,门却死死地关着的,接着王嫣然使劲拍着门闹嚷起来。 丫头见状,连忙道:“夫人没用的,门被锁了......”说完立刻低头。 “什么,锁门了!”她一怒之下,冲门嚷嚷道:“郑宇轩你凭什么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名和姓,我就不认不得你了!你跟魏铭都一个德行,没一个心善的,对我心情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还逼我住在你们府上自生自灭,你们也忒自私了,你们良心被狗吃了是不?” 郑宇轩在门外依旧守着,好不受里面骂声影响,突然两边守门小厮不禁客气地问一声:“她不是魏将军最爱的夫人吗?怎的这般骂我们家将军,将军好心好意把她在乱宫里救出来,她还那么不知好歹——” “放肆,魏将军的事由得你们乱胡说吗!”郑宇轩突然怒道,吓得小厮都不敢说话了,低头只道:“大夫人和宋姨娘都巴不得盼着魏将军来呢!唯独她......” 郑宇轩静静地低沉道:“不知道的就不该瞎议论,里面的人可是魏将军最重要的人,甚至超过府里一切的人,若你们的话被魏将军听到了,定有你们苦吃!” 那小厮们就不敢乱说话了,只得唯唯诺诺地安分守已地守着。 正文 2.禁锢 将近傍晚,魏府丫头在桌子上备好了新鲜的菜放在了上面,然后扭身对着支撑下巴盯着菜发愣的王嫣然,轻声小心地道:“夫人,吃饭吧!您到现在都没肯吃一口,喝一口。” 王嫣然肚子里虽咕咕地叫着,听了丫头的话无动于衷,只嘴上索然无味道:“以后别叫我夫人了,我顶多算是亡国之人。” 丫头听着她的口气甚是悲哀,满心安慰道:“夫人您不要这样作践自己,奴婢第一眼看您从宫里进了魏府,就想到您定是魏将军最重要的人,要不为什么魏将军把宫里的人全赶尽杀绝,连皇上和妃子都没放过,唯独您保了命毫发无损地进了魏府,奴婢就知道您肯定在魏将军眼里最重要的人。” 王嫣然抬眸打量那丫头,心道:“我只说了一句,她倒十句里落给了魏铭的好!哼,我才不上你的套呢!”见丫头连忙挤出笑容看她,王嫣然垂下眼眸呢喃道:“你这么说倒还不如杀了我,一了百了!” “夫人你怎能这样想呢!”那丫头十分不理解王嫣然这番话,只怪她不知王嫣然在宫里的那些落寞无奈的境况,现在她只一心一意为魏府说好话,因为魏府是所有外面女人抑或千金贵族小姐们挤破了头一门心思嫁到魏府,为什么唯有眼前的女人竟这般嫌弃他们的魏府。 丫头的话委屈得着实生急,王嫣然冷眼不理会,任由她为了清白魏府干着急。最后丫头只得干站着,等着一桌子的黄花菜都凉了半截。 二人就这么一个干坐着,另一个干站着,终究无言了好一会儿,忽然门“吱呀”地打破了这里死寂。 外面夕阳照了进来,王嫣然看也不看进来的人是谁,就只冲门口去。 “夫人!魏将军——”眼看王嫣然从丫头眼里逃出去,她有心也无力去追,扭身之际,恰好看到了开门之人,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王嫣然冲出去刹那,明明看到只有一人挡在了门外,本灵巧地绕过他周身,不想一脚刚触门槛上,可恨的郑宇轩却跟着在她面前挡住了,接着她的胳臂被前人一拽,听到他愠怒声音:“哎,往哪跑!”说罢,把她整个人都拉回到他的视线里。 王嫣然一抬头,魏铭满脸杀气的脸盯着她看,而她却看的心惊肉跳。 呀,好难看,好恶心的鬼脸! “奴婢见过魏将军,魏将军安好。”丫头在后面蹲身福安,却不在意魏铭脸上沾着血迹斑斑。 王嫣然龇牙咧嘴一脸嫌弃地挣脱他的手,魏铭感觉到后,却死死不松开,质问道:“你还在想着去救皇帝小儿!”说着,紧紧拉扯着她拖到了桌子旁。 “啊——啊——”王嫣然觉得胳臂里面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吃痛叫道:“疼,疼!”接着魏铭一甩过去,王嫣然前身飞扑地趴在了桌子上,好在没把桌上的菜摔碎或沾了王嫣然的手。 门口郑宇轩猛朝丫头使眼色,丫头会意,连忙低头灰溜溜地跑出了屋外,最后郑宇轩把门“嘭”地关上了,屋内一阵的夕阳瞬间暗淡下来了。 魏铭看着王嫣然趴在桌上痛苦迸出泪花,他不心疼去扶她,反而卸下了腰中佩刀佩剑掷在了一边,又感觉身上铠甲沉重,想有人伺候他脱下铠甲,他回头一箭步上来托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威力的目光,道:“别以为在养心斋那一幕本将什么都瞧不出来!本来杀他个一了百了,却没想到——”他扣起她下巴抬起来看,乍见她脖颈处的血痕还在,他气得咬牙,脸色都变了变道:“你对你自己够狠的!”最后低吼道,“你为了他究竟受了他什么好处,你在宫里那么不受他待见,不得宠,你怎的还巴巴地在本将眼前装个好人去救那个负心汉!” 王嫣然激动的嚷道:“我哪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看到死人罢了,刚刚丽婕妤被砍个刀下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最怕见到她死死地看着我挣扎,然后慢慢地死去!”魏铭愠怒的目光呆了呆,王嫣然道:“那种感觉那种视觉直教我恶心不想看!”魏铭紧紧扣着她的手力道轻了一下,接着听她激动难以平复地讲道:“从小到大哪里见过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可没想到我现在最见不得这些血腥场面,救卫泾只是我不愿看到你杀死他在我眼前那一幕,再说卫泾当皇帝又不是他乐意的,只是偌大的皇宫由于不接触外界,才导致他被迫接受当皇帝的现实,若你想当皇帝,大不了跟他说一声,然后让他退位不得了,何必这般大动干戈的,弄得每个人惊心惶惶的,仿佛一场噩梦!”最后魏铭终究松开了她的下巴,直起身子,似乎她的话令他在反思什么。 “你也够慈善的,怪不得欢妃她们总想着去害你......”但是这女子实在难得的朴实单纯,哪怕做过了皇后,依然这般纯朴地为别人着想,不管她们曾经陷害她,她待她们依旧如初。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恨你嘛!”王嫣然渐渐从桌子上起来,落座在后面的矮凳上。 “罢了,你人已经在本将这里,算刚才对你误解了,本将对你之前所做不再计较。”魏铭终于安静下来,静默一会儿,突然要求道:“过来,帮本将宽衣。”他迷离地瞧着她转过身子,好一会儿又道:“你不是想找乌云珠吗?” “你......”王嫣然忽然惊喜望外地站了起来,不顾胳臂上的疼痛了,没想到魏铭居然会记得知道她心中所担忧的,待要问,魏铭截断她的话道:“宽衣,本将会考虑。” “你——讨价还价!”王嫣然顿时愠怒,从小到大除了爹妈对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没谁敢要求她替他宽衣,前男友都没这种待遇,况且他不着急救乌云珠罢了,还在这里有理有据地谈条件,一个宽衣的小事倒让他夸大了重点。“我不会给别人脱衣,大从小都是我给自己脱衣,哪像你们这里那么大的人了都是成年人了,还眼巴巴地等人伺候你们!”王嫣然不乐意地抱着双臂,接着道:“看你这岁数都快当我叔了——”说着话,引来魏铭扭头怒目瞪过去,嘴角咬牙挤出:“你——”王嫣然立即打断,道:“我芳年应该19了,您呢快26、7了吧?咱两相差7、8岁,你该当我的叔了,你叫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伺候你一个大叔,合适么?”王嫣然瞧不起地冷眼瞥着白了他一眼。 魏铭彻底转身瞪怒着她,王嫣然偏头故意不看望眼欲穿到她体内的他,他瞪过来目光足以把她吞噬,王嫣然哪敢再回过目光轻蔑他,她早已提心吊胆地望着门槛某一处担心着自己的处境,懊悔方才自己的话太过于冲动了——咳,她果然说话腔调太过于年轻了,她对自己感叹着。 “哧”不知谁突然笑一声,王嫣然意外地扭头,正见魏铭嘴角勾魂地笑,王嫣然看罢心里极度不爽,却听他道:“皇后这是你吗?本将在宫内可从没见你现在说话那么放肆。” 王嫣然静默地瞧他一眼,不知能否对他道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但只是问:“怎么你不喜欢这样的我?谁人进宫都是带着一副面具,外人看了只瞧你面上的,话里说的也是表面上的,那叫深藏不露,谁能知道谁人心里怎么想的——”王嫣然说到这里不禁感叹,回想自己在皇宫的日子仿佛就是昨日或刚刚发生的,道:“出来宫外,每个人就开始锋芒毕露。就好比我——做皇后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我,出了宫才是真正的我。”瞧着魏铭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她的时候似乎定格在那了,王嫣然心里有点不安,继而道:“若你觉得现在放肆的我不如见到当皇后的我,那你可以将我囚下地狱,让我自生自灭,让你眼见心不烦,可以了吗?” “哗啦”他自己推掉了外面“硬壳”金色铠甲,“咣”地丢在了地上走过去,挨近了王嫣然身前,道:“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将你送到非人的地狱呢!”他撩拨她耳鬓边的碎发,接着道:“别的女人就罢了,本将也不稀罕放在眼里。而你就不一样——”他翻着手背摩挲她的脸蛋,轻柔道:“本将所爱的女人绝不会让她委屈,尤其是你。”不知何时,他把脸凑了进来,俊脸慢慢放大,王嫣然仔细地瞧出他脸上还粘着血点和痕迹,本能地躲开,不料他得寸进尺地贴上了她的脸颊。 “不——”嘴也无辜被他堵上了,王嫣然这下觉得天塌了下来,现在以她的身子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尤其魏铭! “我们终于永远地在一起了!”魏铭热衷于缠绵悱恻的爱情,今晚只想与她共度良宵。 王嫣然好不容易撇开脸,魏铭紧紧地吻上她的脸颊以及到她的脖颈处,王嫣然反抗道:“我——我肚子饿了,咱吃饭!”伸手推了下他的腰上。 魏铭反手搂紧了她的腰,王嫣然懊悔挣脱不开,怪自己下手太慢,却听他在她耳边痒痒地道:“吃什么饭,咱们互相通吃!”说得王嫣然面红耳赤,急不可耐! 正文 3.知晓 “别——别呀!别这样!”王嫣然轻捶魏铭肩膀,而魏铭已经替她解开了腰上的系带,“哗啦”王嫣然衣袍顿时松开来,接着被褪下外袍,王嫣然顿时绝望叫道:“我没洗澡!” 魏铭突然抬起头,脸色潮红意犹未定地道:“好呀,我们现在就去洗鸳鸯浴!” “不好!”王嫣然紧张不得了地拔高了声音,魏铭伸手要抱她的动作一滞,王嫣然严肃地盯着他,满眼防备,顿时魏铭见罢也垮下脸色来。 王嫣然隐晦地不易察觉摸了摸自己小腹,倒是魏铭脸色阴一片青一色地阴沉道:“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拒绝本将,今儿本将杀了那么多人,的确痛快并累着,本想找宫里女人泄一了私欲,就怕她们脏了本将的身,还不如回府里找你欢快比宫里的那些女人们强!” “你想发泄可以,可是不能找我啊!府里不是有现成的大房二房的吗!”王嫣然说着瞧见魏铭脸上阴色更深沉,便有点余悸地低下头道:“我今天身子不好,恐也来了例假,你就别折腾我了,再说我现在在你眼皮子底下,哪里都逃不出去。”她故意给自己留个余地,也给他放过她的机会。 “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吓得王嫣然陡然抬头,听他豪放不羁地道:“找她们,本将早已玩腻了!”说完,他骤然表情一变,上牙咬着下唇发出戾色地抓起王嫣然,并把她前身抵在桌子边缘,紧接着他紧紧贴着她的背,恨不得把她揉进了他的身体里。 王嫣然“啊”地一声,顿觉得肚子碰到桌子那刹那的疼痛隐隐地传来,而魏铭以为她还在反抗,连埋进她脖颈处到处吻着,接着咬上了她的耳坠道:“今天我们来个不一样的感受,你我永远不会玩腻!” 什么跟什么啊!这种下流tiaoqing的话,王嫣然觉得自己的尊严顿时全无。但今天的状态和情况实在不易这番剧烈运动—— “嚓嚓嚓嚓!”桌子剧烈地与地面摩擦着,王嫣然嗷叫地脸色瞬间苍白,肚子上剧烈地疼痛,还有身上到处的抓痕和吻痕,她实在无法吃得消,最终她抵不住地浑身软下去,后面魏铭本就一鼓作气却发现身前人无法配合地坠落下去,他只好收回悸动连忙瞧她的脸色,不巧的事不如他所想那样欢快,反而是致命的一击。 王嫣然两眼再次抹黑地没了知觉。 “来人——快来人啊——” 再次转醒已经天明。 “大夫怎么样了?”魏铭急急地问着老中医。 那老中医头发花白,把脉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躬身恭敬地道:“将军莫担忧,夫人身子无大碍。”魏铭顿时松下口气,老中医却道:“只是现在胎气十分不稳。”魏铭半口气没出来,再次提心吊胆。 “这可怎么办?郎中定要保住母子平安啊!” 老中医稳住魏铭道:“将军莫急,老朽这就去给夫人写个安胎药,只喝个一个月胎儿就完全保住了,到时夫人分娩生产也不影响了。” “那就好,你且快去!”魏铭催促一声,老中医连忙在郑宇轩请示下在另一边的桌子上提笔写去了。 “将军,夫人醒了。”丫头站在榻头,正好站在了王嫣然头顶旁,惊喜一声。 “嫣然!”魏铭欣喜若狂地坐在榻边,道:“我们终于有孩子了,而且已经快三个月了。”他激动地搂住王嫣然胳臂,道:“昨夜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害我差点害死了你们娘俩!” 王嫣然好半天才转过神看清魏铭的笑脸,顿时叹气道:“我怎么说,昨夜你一点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再说就算与你说了,你也不信,定又要以为我肚子里的倒成了卫泾的孽种!” “胡说!”魏铭垮下脸来,道:“我怎会分不清你肚子里的不是本将的种!你向来对皇帝小儿没任何感情,本将在你椒房殿内外安布了多少眼线——” “对对对,我就知道你到现在都不放过我,一直监视我......”王嫣然赌气地扭过头不再看魏铭。 “好好好。”魏铭难得放下身段,还不是因为他最爱的女人怀了她的种,现在只得依她一次,“昨夜你一直没吃,不如现在......” 王嫣然扭转回头,魏铭一脸好心哄着的笑意,然后她不领情地把眼瞥到头上站着的丫头,道:“乌云珠呢?” “啊?”魏铭一时没听清,王嫣然继而道:“没有乌云珠消息,我什么都不想吃!”说罢,把身子一背过去,尤其背去魏铭,魏铭俊俊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他死盯着王嫣然的后背,似乎有种悻悻的样子,低吼道:“郑宇轩!” “末将在。”郑宇轩刚刚看着老中医一笔一划地把药列好排好,不想魏铭突然凭空吼叫一声,他人连忙一箭步地站在了魏铭面前,拱手待命。 “去派人到宫中军机处找武力,叫他务必把乌云珠安全带来!”魏铭道。 “是,将军!”郑宇轩下去了。 王嫣然依旧不理,魏铭也不好由自己的性子再逼着她就范,他只好默默来到老中医旁边,老中医连忙站起来,把写好的单子奉给魏铭,魏铭一手接过,看了一眼,然后瞧了一眼榻上,对那丫头道:“你替本将照看好夫人,千万别让她乱跑。” “是,将军。”丫头连忙蹲身,看着魏铭和老中医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魏铭出了院子,迎面走来一女子,魏铭警惕地抬眸揪过去是悠然公主。 不等对方过来盈盈福安,魏铭冷不哼地道:“你来干嘛?”说完,又低头查看药方单子。 悠然公主的一番热情顿时被他浇了一遍冷水,她热络的笑容顿时一僵,只得强装着明媚笑容地把眼斜瞄魏铭身后的院子一眼,笑道:“将军妾身看着,您似乎带着哪个妾的妹妹送到府里来了,您也不提前告知妾一声,好叫妾为您和妹妹办点喜事。”她笑着,语气不禁酸里酸气地。 魏铭不禁轻哼一声,心道:“你嘴上说的好,心里定不是这般想。”接着头也不抬地轻率,道:“不该管的事,不用你操心;不该问的话,就不要多嘴多舌!”一句话噎得悠然公主说不上来了,更不知怎样面对冷漠的魏铭。 魏铭便无情“抛弃”般地走了过去,接着他与她毫不留情地擦肩而过了,悠然公主僵直地站在原地,哭也不是,笑也僵在那里无法收回,只有心里一股翻滚着的五味陈杂。 悠然公主打进魏府以来就一直不受魏铭宠爱,如今现在羙国灭了,她这身公主早已名副其实了,现在她只有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处处不受魏府的人待见,可见她的日子究竟有多难熬。 “公主......”一旁丫鬟忍不住替她心疼。 悠然公主定定地望着满是侍卫把守的院子道:“清儿你说院子里住的那个女人到底对将军有多重要。” 清儿瞧着院里也看不到屋内住的到底是何等女人,只好看着悠然公主忧伤的侧脸,道:“公主奴婢实在不知,奴婢之前以为将军只爱侧室的宋氏,却不知将军如今带来女人回来,如此看来将军对宋氏的感情也就这般,或许院子里的只是将军一时的新鲜,只要新鲜过了,这个女人啥都不是了!” 悠然公主忧伤的目光慢慢地收了过来,听着清儿的话后,心里不免好受一点,道:“是啊,她现在没名没分,将军一来倒也不提她名分的事,可能不打算让她长住在魏府里吧?”她自我安慰道。 “是呀,公主就不要太忧心了。”清儿劝道。 “嗯,我们先回去吧!等过段时间,咱再好好看看。”悠然公主颓废地低头转身。 “是。”清儿应道。 皇宫军机处 张宇轩来到军机处时,武力早已迎了上来,笑道:“郑兄你可有空过来看老弟啦?怎么样最近是不是觉得烦腻啊?”武力一上来搂拉张宇轩的肩膀,郑宇轩连忙笑笑欲要摆手,武力起哄道:“走,看你憋这么多天,不如老弟给你点甜头尝尝,最近宫里抓来不少宫女,现在大伙都去地牢等着她们出来做他们的军妓好伺候伺候、快活一番!” “哎,不不不!”郑宇轩连忙摆手,顺便辞了武力重口味的邀请,道:“本将领这次过来乃是奉了魏将军的话。” “什么话?敢情魏将军也对地牢里的宫女感兴趣?”他大手一拍郑宇轩肩膀,豪放道:“使劲地挑!只要魏将军看上的,武力都会派人把她们送到魏府上好好伺候魏将军。” “武力,魏府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魏宰相也在府里,就算要送也不能直巴巴地送到魏府里来。”郑宇轩好心地提醒道。 武力连忙捂嘴接着打了自己嘴巴一下,道:“都怪我说话造次了,怎就没想到魏宰相也在府里,若让他老人家知道了,还不得降罚我不成?” 郑宇轩一副“可不是”的样子白了武力一眼,接着听武力问道:“魏将军到底传什么话,让武力去办?” 郑宇轩便把魏将军的原话准确无误地告诉了武力,武力一拍胸膛道:“这好办,走,咱去地牢把那妞领过来!” 正文 4.地牢 地牢内晦暗见不到阳光,笼门里都关满了旧国亡朝的旧人,大多数的宫女、侍女和尚红们都全部关在了这里,前朝的旧妃们也被沦为宫女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脏兮兮的过道上,走过来一位牢头,他没走到一处便是哀声遍地,各种哭丧狼嚎都听了遍,只是他习惯于这里的躁动哭泣,可是他却偏偏地走进了其中不显眼的笼门。 “打开!”他对几个手下命令道。 其中一个手下从腰中拿出了钥匙并打开了笼门,牢头最先踏了进去,见里面的宫女们都怯怯地向后靠,不曾朝前踏一步。 牢头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妞子们今日你们总算有了好运气,刚刚上头来了请示要你们去到边境那里给那些军爷们打理生活去!” 宫女们在宫里呆得久了,哪里听到这般论话,其中一个鼓着勇气不明不白地问:“敢问牢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牢头聪明的很,哪敢浑说,只得笑道:“是个好事,只是你们不用被抹脖子,也不会呆在这破地方等死,更不会被卖到妓院里去!” “那我们去了边境会做些什么呢?”这个宫女傻傻地问。 牢头瞧她一脸天真,再看其她宫女一样表面单纯,心下觉得下一句话说得甚是轻松了,道:“只不过给那些军爷们做做饭,帮他们缝补衣服,还有给他们端茶倒水,就与在宫里一样伺候他们就行。”牢头心头一计地嘿嘿笑着。 这个宫女听罢刚恍然,另一个宫女怕怕地道:“边境那该有多远呢?” “是啊,若咱们一旦去了那里见不得人的地方,哪还有回去的时候?”那一个又舍不得地道。 “对呀,一旦去了再也见不到爹妈了,万一去了人生地不熟,恐有性命担忧呢!”说罢,宫女们纷纷都议论着到底要去还是不去,但牢头听着大多数宫女谈着都不愿意去。 “若你们都不去,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要么被送到宫外的妓院里伺候外面来的男人。”他说罢,宫女们的议论声渐渐弱了下去,牢头伸出手指头溜了这里一圈道:“你们要是去了,再远的边境也比在这里等死的强!” 几个宫女听着牢头的话,无奈没法选择的余地,待要个个都点头以为只有这条才是活命的出路时,不知哪个声音突然蹦出来:“你们都别听他的,他只是骗咱们去那里去当军营里的军妓。”宫女们一头雾水地齐齐刷向出声的那个人,但见一身比她们衣饰还华丽的妇人,道:“军妓说白了就跟妓院里的妓女没什么区别。”一声下去,宫女们立刻骚动起来,有的骂牢头骗人,有的高嚷着拼了命地叫着不去除非在这里等死罢了,还有的吓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牢头实在稳不住这里乱局,只好瞪眼瞧着那出声的妇人,对手下嚷道:“来人,把那妇人给我打了,打到无法说话的为止!” “是。”几个手下撸起袖子便对那妇人拳打脚踢。 那妇人横道:“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那手下的哪里听她威严一喝,只道:“我们只知道你是前朝的旧人,如今成为阶下囚,我们牢头好心放了你们一条命,你们还不知好歹!”说罢个个对那妇人拳打脚踢。 宫女们个个都想冲出去,奈何牢头又多叫了几个下手,又增派了几名侍卫堵在了这里,个个都要制服躁动的宫女。 “把她们个个都捆起来,一并发配到边境那里去!”下手们和侍卫们都得令地手里拿着麻绳开始去制服宫女并捆绑她们。 宫女们惨叫连天,只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久武力带着郑宇轩来到地牢内,就听到了不远处闹嚣的声音,武力一声“不好”连忙快步走到堵在外边的侍卫们。 “怎么回事?”武力突喇喇的大嗓门震慑得里面闹声逐渐小了起来,侍卫和牢狱下手们纷纷躬身给武力让开一条道,武力径直踏了进去,见几个侍卫正在与宫女们互相推搡,有几个被迫绑上了麻绳,有几个欲要被捆又霎时停顿在那里了,二人都纷纷把目光朝武力方向瞅去。 “都给我老子静下来!”武力怒吼一声,吓得几个还闹腾不迭的宫女立刻哆嗦吓怕得不敢动弹了,另一个侍卫将要绑的动作,最后趁机丢下麻绳,改用手牢牢扣住了不安分的小手。 武力溜了一眼,却也认不出哪个是郑宇轩所要找的人,只得问道:“牢头!” 牢头连忙嬉皮笑脸地恭迎到武力身边,弯着腰,抬脸笑问:“哎,小的在,在!” “你们这里可有个叫乌云珠的——”武力下一句不知如何说,只扭头询看郑宇轩,郑宇轩埋着头指了指里面,武力霎时想起来道:“侍女!” 牢头一脸茫然,显然这个叫乌云珠的侍女,他听了也不熟悉,做了“啊”字脸,武力一个瞪眼,牢头忙识趣地回道:“恕小的孤陋寡闻,实在不知——”见武力早已不耐烦了,趁他还没发怒,牢头连忙说道:“待小的在这里吆喝问几声。”说罢,又连忙扭头扯着嗓子叫道:“你们这里谁叫乌云珠?” 几个宫女听完,扭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转而摇头。 牢头见罢,好一会儿没人站出来,牢头便回了武力道:“莫不是这里没有?” “胡说,我明明记得椒房殿的侍女宫女全部都在这!”武力吼道。 牢头不好否认,只得拿眼瞟了一圈个个茫然懵懂的宫女们,回头继而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武将领要乌云珠有何事?” “还能何事,带走呗,带到魏府做个好差事!”他话一落,宫女们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冲武力证明自己道:“我就是、我也是,我才是!” 武力和牢头都看得有点混乱了,宫女们个个争着指征自己就是乌云珠,武力见罢都觉得她们指认的反而都不是真的乌云珠了。 这时郑宇轩走了上来,宫女们见这个郑宇轩就是来认领的,便都冲上去证明自己,并希冀他把她带走这里是非之地,奈何牢狱们和侍卫们都紧紧守着她们,不让她们冲动。 郑宇轩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走过众人中间,两边宫女还拼命指着自己冲郑宇轩道:“军爷我才是!”另一个声音也拔高了,道:“她不是,将军奴婢才是侍女乌云珠!”郑宇轩这才把定格的目光转到最后说话的宫女身上,那宫女瞧见郑宇轩终于肯正眼看他,而郑宇轩却冷冷地上下打量一遍,只说了一句:“把她拖下去,别妨碍本将做事!” 宫女张嘴吃惊同时她身后的侍卫听了之后,立马低头应了一声,二话不说拖着宫女往外走。 “不要啊~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侍卫拖着她到外面时,牢头紧接着对侍卫发令道:“把她拖上车去,等着发配到边境那去!” “是。”侍卫又一个得令,拖着嗷嗷乱叫的宫女消失在地牢内。 郑宇轩这才扭过神来,盯向了定格之处,并伸手指着众宫女其中的一个道:“你,为何叫了你那么半天,怎的还不回应!” 众宫女眼巴巴地循着郑宇轩伸出的手指头转过去,乌云珠在众人之中十分不醒目地走了出来,并规规矩矩地福身道:“奴婢不敢,想不到郑将领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婢女。”她不卑不亢地抬头,一点恐惧都没有。 郑宇轩看了一眼,哼笑一声道:“本将与娘娘见过几回,自然也依稀记得她身边的侍女。喏,与本将领走一趟吧!” 乌云珠顿时紧张地问道:“敢问郑将领带奴婢到何处?” 郑将领扭身之际,回眸瞧她一眼,道:“回魏府!”抛下这句话就走到了武力跟前,接着走到了笼门口处。 武力扭身,顿时不耐烦地冲乌云珠吼道:“走啊,别让老子说第二遍!”吓得乌云珠连忙暂时放下顿惑往前碎步地跟上了郑宇轩。 “啊!”乌云珠突然感觉背后生风,声音随即刺了她耳里生疼,待回过头去,那妇人满头散发,脸上微微生青,定是刚才牢狱们拳脚打欺来的,只见她牢牢抓着武力铠甲上的领口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先帝最得宠的陆淑华啊——本宫的女儿乃是你们魏将军的正妻悠然公主啊——你们——” “来人,快!把这疯妇给我拉下去!”武力更加急不可耐地甩手打了那陆太妃一巴掌,接着陆太妃被打趴下去,最后被侍卫们牢牢地架起来脱离了武力范围之外。 “走啊!”武力回神,见乌云珠瞧着陆太妃发愣,伸手猛推了她一把,“好端端的命不要,何必赖在这不走!”武力边推乌云珠边不客气地道。 乌云珠差点绊倒在笼门口处,好在自己及时站稳,见郑宇轩往前继续走,她连忙在后跟着,又一面道出心中最担忧的事道:“郑将领,不知皇后娘娘她......” 郑宇轩脚步不停,背着她道:“她就在魏府,本将领找你来就是为了见她!” 后面乌云珠听罢,脸上紧张担忧神色顿时惊喜得欣喜若狂。 皇后还活着,皇后真的还活着,太好啦! 正文 5.改口 魏府 乌云珠还未亲眼见到王嫣然就已经被郑宇轩踏进了垂花门,再经过院内的穿堂,里面还是一个大院子,最后才入了一屏门之后的书房。 魏铭已经等候多时,此时他坐在正中,后面满是书架,他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手里攥着一张纸,细细地看着。 郑宇轩走上前,拱手躬身道:“魏将军,人已经带到。” 魏铭听罢,从纸上抬眸看向门口站着的乌云珠,而乌云珠正四下打量这里的书房,好一会儿郑宇轩说完,她才回眸看向正中,讶异地看到魏铭正抬眸看向了她。 “魏......魏将军。”此时羙国已经灭亡,乌云珠面对魏铭却不知该如何行礼,但为了不惹麻烦,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蹲身福安:“奴.......婢参见魏将军——” 不想魏铭突然起身,顺手把信纸也放在了桌上,打量了一眼乌云珠缓缓地道:“既然来了就该好好地在魏府里做事。” 乌云珠因听不到她想听的重点,突凸地问:“皇后娘娘呢?” “放肆,这里哪有皇后!”郑宇轩在见到魏铭变了脸色,立即斥了乌云珠一声,吓得乌云珠掐住话头,转眼胆颤地瞄向郑宇轩,又很快把目光垂下。 郑宇轩待要简明这里的规矩,魏铭率先出声道:“这里以后再没有皇后,也不叫娘娘,你主子住在这里便是夫人了。” “夫人?”乌云珠疑惑一声,想不到转眼之间王嫣然成了府中的夫人! 夫人到底是什么概念?乌云珠瞧着魏铭深不可测、居高临下的姿态,突然想起他府上还住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悠然公主,必然是正房夫人,另一个则是侧室便是姨娘了,但她的主子是这里的夫人,那么她该算超越悠然公主为大夫人呢,还是与侧室高一级别的二夫人呢? 魏铭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道:“记着以后跟着夫人身边一定要说自己早已住在府中的,切不可提刚刚从地牢里见到的人和事不许告诉夫人,听懂了吗?” 乌云珠为难地看着魏铭坚定不移的面孔,只要她不同意,魏铭便一个命令让她生不如死。在脑海里闪过刚刚在地牢里见到陆太妃,突然想到魏铭刚才的话,最后她果断地为自保所图地道:“是,奴婢知道了,定会守口如瓶,对刚刚发生的事,奴婢只字不提。” 魏铭面无表情的脸孔瞬间有了一丝赞赏的笑容:“嗯,果然是个会听话的婢女。”接着他转身背对着她,道:“去吧,好好照顾她,定要说服夫人喝下大夫备好的安胎药吧!” 乌云珠立即抬头吃了一惊,他知道了她有身孕,转而又想:“娘娘既然来到了这里,魏将军难免不知晓的,否则......怎会称她为夫人,这么说......”想着了然之时,张宇轩突然一声打断了她。 “乌姑娘请随本将走一趟。”郑宇轩早已站在门口,门被打开。 “哎,是。”乌云珠连忙答应一声,接着跟郑宇轩踏出了书房。 接下来不是走垂花门,也不过穿堂,倒是穿梭长长的抄手游廊,走了好半天才到了一个死胡同,郑宇轩并未在那里停下来,反而拐了个角,接着又是一阵里外廊才到了另一个垂花门,转过去有一处小院子,接着走过小院子又一个穿堂,走过了穿堂才是王嫣然所住的青竹小院。 乌云珠感觉一路走来似乎有点太绕弯了,现在才在青竹小院里停住,望着满眼种着的绿竹丛,院子别致但是有点偏僻了。 郑宇轩回过头来,把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便道出她心中疑问道:“乌姑娘会不会觉得这里清雅偏僻?” 乌云珠凛然回过头看向郑宇轩,眼神一跳道:“的确是......”她再次把目光看了一圈,虽然地方偏僻吧,可是院子也不差啊,根本不像冷宫里那般颓废的样子。 郑宇轩不免摇头心道:真是短浅的丫头!想罢,方道:“乌姑娘这般想恐怕有些误会我们将军的用心了。”见乌云珠投来疑惑不解眼神,郑宇轩道:“不瞒乌姑娘,我们将军把夫人安排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他故意不说下去,而是挥了眼色往东边斜了斜。 乌云珠立刻醒悟过来道:“悠然公主她们住在那里?”正是走进院子往东走就是妻妾所住的群院落,而这里偏偏往西走,便是...... “这里以前都是我们将军住着的,现在让给了夫人。”郑宇轩道。 “这里原先魏将军的居住的地方?”见郑宇轩点头,乌云珠又问:“那么魏将军现在住哪?” 郑宇轩回道:“当然要回来与夫人同住。”见乌云珠脸上登时惊讶地张口结舌,郑宇轩一副难以满意地样子道:“夫人现在怀着是魏将军的骨肉,自然要与魏将军住在一处,这是魏府哪个女人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待遇?她这是惊吓,好不好! 乌云珠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低下头,声音也低低地道:“哦,若不让本姑娘进去瞧瞧我家夫人吧!” 郑宇轩一副“算你识趣”的样子给乌云珠让开了道,顺便打开门门,见里面莫离的丫鬟出来一眼瞧了新来的,就听到郑宇轩道:“你下去吧!如今让这位乌云珠先伺候夫人。” 莫离一副听话的样子低头走了出来,而乌云珠早已迫不及待地踏了进去,接着门“嘭”地关上了。 乌云珠吓一跳地扭头,又迟疑地回过头来,连忙寻找自家主人。 “夫......人。”她叫在口里真不习惯啊,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感觉,“夫人你在哪?”乌云珠边试探地叫边一眼就看到榻上躺着的人。 “嘻——”她惊喜地走上前去,差点扑在她身上,岂料榻上之人背对着她闻所未闻,纹丝不动地躺着的,也不搭理她。 “夫人。”乌云珠叫了一声,榻上安静依旧如此。 “娘娘!”乌云珠忍不住提高声调,果然背影动了动,王嫣然最终扭回头看去,一副熟悉面孔正看着她激动着。 “你——乌云珠!”王嫣然起先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熟悉身影,在乌云珠眼角流出激动泪水之时,王嫣然最终相信自己看到的真实,从榻上做起身,便也激动地与乌云珠相拥。 “娘娘,奴婢终于看到你了。”她激动的泣不成声。 “云珠,我也是!”王嫣然也激动地哭道,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肯放下来了。 二人紧紧相拥,一阵嘘寒问暖,又道在宫内怎么逃生的,如此二人惺惺相惜之情越发浓厚了。 “夫人喝口安胎药吧!”乌云珠端来一碗药汤呈在王嫣然眼底,王嫣然一扭头,乌云珠忙劝道:“良药苦口啊!奴婢知道你不喜中药,可是喝下去并无害处,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听着乌云珠苦口婆心,王嫣然哪敢忍心拒绝,况且人家说的都有道理,现在她感觉肚子里也十分不舒服,想必劳累加惊吓有点保不住胎了,但她又怕自己流产对自己身体危害很大,表姐的话仍萦绕与她耳中,无奈之下她只好端下乌云珠的汤药,一饮而尽。乌云珠见她仰头喝尽,连忙转身迅速抓了一把桂花糖握在手中,呈现在王嫣然喝完药低下头能一眼看到糖,飞快从她手里夺了几颗塞进了嘴里。 乌云珠把手里剩下的糖又放了回去,扭身接过空碗,突然看到王嫣然喝完苦药后一脸苦相地龇牙咧嘴地抱怨一声:“好苦!”乌云珠低头扑哧一笑,道:“夫人良药苦口啊。” “别给这碗要找理由美言,我偏不喜欢——”想起由谁害自己造成这个状况,不禁愤愤然道:“死魏铭,若不是他,我怎会现在这般苦楚!”一语落下,门突然“吱呀”地开了,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先闻声地问:“谁给你造成苦楚了?” 二人循声望去,魏铭此刻正站在了门口处缓而走了过来,乌云珠收起笑容,一副规矩的样子拘束地离开床榻站在了一边,手里的空碗未来及放下,而王嫣然则白了魏铭一眼,嘴上不说,心里早已骂他个遍。 魏铭走近前来,见王嫣然正眼也不瞧,遂把头转向乌云珠,待要发问,却见到她手里握着空碗,里面还带着保胎药的残渣,瞬间不板着脸色了,反而舒展一笑道:“药都喝了啊!敢情也好,本将的孩子总算保住了。”他边故意那么一说,边转眼瞧着王嫣然表情动作。 王嫣然冷哼一声,道:“你才知道你是有孩子的人啦?”她正冲口而出,一旁拘束着的乌云珠一见她吃了枪药,连忙冲她摆手挤眼色,又顾及地看向魏铭,纳罕地看到魏铭脸上并不生气,那么她只好不再指手画脚了。 魏铭听她话里不再恨他了,而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从他心底流过,久违说不上,只是第一次有这般柔和的感觉地坐在了她旁边,顺手握住她的手移到他跟前,不想王嫣然依旧正眼不瞧他,手也不给面子地抽了出来。 正文 6.秘密 魏铭柔和笑容一滞,一世骄傲的他在考虑王嫣然是个孕妇时,他勉强放下自己的身段,把脸伸到她的侧脸,道:“昨夜你不提前对我说,我怎么知道。” “那你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王嫣然情急之下一扭头,正好看到魏铭一脸讨好地哄着,不料她刚说完,魏铭脸色有点不好地暗下来,接着眼尾朝后一秒,乌云珠正低头忍了好大的力气才笑不出声。 “昨夜你那态度,还有你干的那些事,能让我不恼你吗?”魏铭恢复脸色而道。 王嫣然顿时觉得这样吵架很孩子气,突然带着哭音,鼻子一酸道:“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般强迫过我做不喜欢的事。”她突然抹了一把泪,魏铭看的吓了一跳,她说话没停下来道:“我与你一样从小养处尊优的,无论在父母膝下还是在外边总算无拘无束,现在突然进宫所有的自由全没了,任你们这些人摆布,嫁了不喜欢的人,在宫里又没人疼,好心救个人,就被你们八卦得遍地都是,让我在宫里无法抬头做人。” 王嫣然一声声说着,魏铭一叠叠地吃惊不已,他想不到他喜欢的女人说起话来居然这么实诚,肺腑人心,又想起在宫内她话不是很多,也没现在说的那么走心,顿时看着眼前女人拍若两人。 “现在好不容易逃出宫去,来不及啥叫自由,就被你拽到这里来——” “你等一下!”魏铭顿时被她诉说得有些消化不了,他一脸混乱地边捋思绪边回不过味来,道:“你——”他待要说的,又不知怎么接她下面的话去问,这种感觉似乎令魏铭一头雾水。 “到底是王嫣然还是安悦?”魏铭突然被自己的问话吃了一惊,他清醒之后才发现他已经被王嫣然的话里晕头转向了。 王嫣然也看着他一愣,顿时觉得他问到点子上了,道:“进宫我是王嫣然,出宫我便是安悦。” 魏铭记住了这一点后,又不禁捋着头绪而问:“你刚才的所说便是你的本性吗?” 王嫣然又呆滞一刻,这时乌云珠插过来道:“将军,我家娘娘——啊,是夫人私底下都是这般讲话的,在宫里人面前从不暴露她本性的。” 魏铭低头含笑道:“果然有趣。” “你说什么?”王嫣然意外看他低头带着笑,但他含糊的话她没听清。 魏铭抬头道:“你好好休息。”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揉了揉,接着站起来将要走。 “去哪?”王嫣然瞧他一身金色铠甲行头,以为他又要去打仗了。 魏铭听见她问,笑容依旧道:“从没见过别的女人这样问本将。” “我该如何问才让你听起来合适呢?”王嫣然似乎不依不饶地道,“敢情你不只有府里这三个女人,你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吗?” 魏铭盯着她眼睛不放地问:“怎么,你吃醋啦?” 王嫣然耸耸肩,故意地道:“何不把外面的女人弄进府里来,再拼个三宫六院不就好了吗?” 魏铭哭笑不得地重新扑在榻上,伸手指勾住她的下巴道:“小妖精,你嘴巴何必那么毒呢!本将爱你还来不及呢!” 王嫣然始料不及地浑身一个鸡皮疙瘩,向后缩了缩,下巴挪开了他的手指头,无言以对。 魏铭见她败下阵来,“哈哈”一声笑着又站起来,欲要往门外走时,道:“今日我父皇登基,定要去宫里觐见的。” “你父亲要当皇帝啦——”她说着,见魏铭脸色慢一拍地变了变,王嫣然自知口误,连忙改口问:“你父皇登基这么大的事,我有点晃不过神来,没想到你们魏家终于如愿以偿了。” 魏铭十分严肃认真地道:“放心,日后我会继承父皇为皇位的,而你便是我的皇后。” 王嫣然伸手捂额道:“快别对我说这些,我自逃出宫以后不再考虑再当皇后了,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魏铭听到最后一句话,转而笑着摇摇头,只道:“你够执拗的,罢了我且不说你什么了,免得你招烦,对胎儿不好。”他打开门的瞬间,又回头道:“你且好好安胎,待我回来。” 王嫣然静静地看着他,没敢摇头也不肯点头,只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门再次紧闭。 魏铭走后,乌云珠一脸忧愁地来到榻前,问王嫣然一句:“夫人,新皇登基竟然是魏宰相。” “我之前在宫里一早就看出他们的野心了。”王嫣然早已看破了一切道。 “可是魏将军既然喜欢夫人的,为何不带你去呢?奴婢听说魏将军进宫朝拜新皇登基只带了侧室宋姨娘,刚刚宋姨娘被转正为二夫人了。” 王嫣然听到这里诧异一下,问:“悠然呢?” 乌云珠愣了一下,她差点忘掉魏府里还住着前国公主,摇了摇头道:“听说魏将军只字不提她,奴婢听府里人议论,说悠然公主打进府里来,就不被魏将军讨好,至今没能被宠幸过一回,反倒侧室宋姨娘备受宠爱,期间还怀过一次孕,可谁知没几个月就流产了。” 乌云珠不提最后一句话,王嫣然似乎不会想起隔月那晚魏铭把她拉到黑暗绿丛偏僻处,说了一次府里二房本来好好怀着孕后来流产,又联想到魏铭说起宋姨娘流产时的那无所谓表情。 他到底爱不爱宋姨娘,王嫣然觉得与她一点都不相干,但作为局外人,她还是能看出魏铭对宋姨娘的爱是出于尊敬的,因门当户对才相敬如宾的吧。 见王嫣然不再问,乌云珠终道出她心中所担心的,道:“不知魏将军把夫人您安排在这里算什么呢?没给您的名分,现在你刚怀孕,也不见他对您有什么作为。” 王嫣然想不到乌云珠现在居然担心她的处境问题,王嫣然干笑着摆手道:“你别想多了,就算魏铭给我名分,抑或八抬大轿迎娶我进门,我一口都不会答应的。” 乌云珠脸不明所以地皱巴道:“夫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嫣然望了望门口处,依稀见到外面有人把守,一边拉乌云珠凑近她身前,对着她耳边低声道:“我其实在想办法怎么逃出魏府。” “啊,你还想逃出去!”乌云珠吃惊同时被王嫣然捂住了嘴。 “嘘!”王嫣然连忙做了噤声。 乌云珠知趣地点点头,王嫣然才放开了手。 “住在这里没名没分的才好呢!”王嫣然轻松地说着,脸上突然带着笑,反倒令乌云珠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头,王嫣然连忙伸手把她一拉,凑近耳边道:“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再回宫里继续做婢女伺候别人吃喝拉撒的!” 乌云珠开始听着摇头,王嫣然说到最后,乌云珠低头扑哧一笑,连连摇头。 “你稍做了哪里不好,他们给你定个可有可无的罪名,你愿意这样活着住在宫里么?”说着,乌云珠一连串地摇头,王嫣然道:“所以那咱留在那是非之地做什么呢!羙国好不容易灭掉了,咱们也好赶上好时候,逃出去做了自由的我们!” 乌云珠忌讳地道:“夫人你、你是巴不得羙国早点灭亡吗?” 王嫣然严肃地问:“你难道那么爱国吗?巴不得见羙国就这样灭亡吗?” 乌云珠摆手道:“不是,哎哟这话我怎么说都不得劲啊!” “可不,你一个不懂文字的深宫婢女怎会了解政治的复杂和弊端!我告诉你,灭一个羙国一点都不稀罕,放眼整段历史,哪个国家还不是一兴一亡,来来回回改朝换代,所以——”王嫣然竖跟手指头在乌云珠眼前直直地道:“成王败寇在这里都是司空见惯。” 乌云珠“呵呵”地干笑地挠了挠后脑勺,道:“奴婢的确不识文字,想不到夫人说的那么神,似乎看透了前世今生啊!” 王嫣然似乎被乌云珠说中她的身世,也“呵呵”干笑几声,道:“我也是看书看多了,谁叫我是有文化的人呢!” 乌云珠低头笑几声,道:“不过你若要逃出去似乎很难。”接着她指了指身后的门,道:“郑将领看起来不是善茬。” 王嫣然扬头看了眼门外把守的人影,道:“咱慢慢来,来日方长。” “嗯嗯。”二人决意已定自就歇下了。 待到傍晚,王嫣然觉得呆在屋子一天特别腻烦,想出来透透气,乌云珠就搀扶着她走到门口处,门“吱呀”一开,果如她们所料地被挡在了里面,两个士兵把着矛交叉不让她们出去。 这时郑宇轩阴魂不散地出现她们面前道:“将军有令,你们不能出去。” 王嫣然辩解道:“只是出来透透气,这么多人把守,那么多眼睛盯着我们,我们还能哪里逃?” 郑宇轩静了一会思绪,执意地道:“不行,夫人,除非将军开口同意,您才能出去。” “郑宇轩你是不是榆木脑袋!”王嫣然急了,郑宇轩没任何表情被她一顿数落,乌云珠在一旁不得不替她圆场道:“郑将领您看我家夫人怀着身孕,万一呆在屋里闷坏了,对胎儿不好,胎儿一不好,魏将军定也饶不过你们。” 郑宇轩听了,思绪了一会儿,刚要开口,突然院外一道声音响亮而来:“皇嫂你怎么在这?”三个人齐齐看向院外的人,那个人不是谁,便是悠然公主。 正文 7.闹掰 悠然公主一身浅紫碎花上裳,碎花襦裙,鬓上梳着同心髻,身后一个丫鬟陪同站在院外遥遥望向院内的王嫣然和乌云珠。 “悠然公主。”王嫣然一眼认出她便往前踏一步,不料郑宇轩一直挡道不让出去。 “皇嫂您——”悠然公主在院外乍见似曾熟识的脸就立马认了出来,岂料她却发现王嫣然的腹部醒目地凸起,她吃惊的同时伸手虚指道:“您......难道府里传的新夫人难道是你?” 王嫣然循着她的目光和指头的方向,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隆起的很明显,才刚三个月,肚子隆起仿佛像已经四个月了,接着她急忙捂住肚子冲悠然公主讪讪一笑道:“没有——”说这话时,顿感觉到郑宇轩不明所以地朝她斜视而来,王嫣然只不理他的目光,继续撒谎道:“只是得了疝气!”说完,一旁乌云珠撅着嘴唇倒抽一口气。 她家夫人可真能够会撒谎的。 悠然公主一时晃神,分不清她枕边的夫君到底带的是哪个夫人来到府邸的,她明明记得上午刚来过这里,虽没见到新夫人的真容,但这个院子她还是记忆犹新的。原来魏铭去宫里朝拜他父皇登基,带走的却不是大房的悠然公主,而是刚刚摆正的耳房宋氏夫人,这会儿悠然公主因醋意大发,心里十分恨宋夫人夺了她的宠爱,可惜她人已经陪魏铭进宫了,一时没气可发,直到傍晚才突然想起那个院子里的新夫人,故走过来碰碰运气能不能看到新夫人面容,想攀比她的容貌到底与她只见有何差距,岂料她到了院外运气碰到了,却错愕地发现那位新夫人竟然是自己的皇嫂! “公主,怎么可能呢?”悠然公主身边的丫鬟十分质疑王嫣然的话,道:“咱们上午明明到的是这里,怎会是她?” 丫鬟的话倒提醒了悠然公主模糊的辨明,她从热情到忧伤地对王嫣然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她声音都有待拔高了,“你骗人,皇嫂你怎么可以骗本公主!” 王嫣然自知自己的谎言根本骗不过悠然公主的一双慧眼,王嫣然后悔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待要安慰,不料悠然公主抱头拼命地摇头,声音近乎奔溃:“怎么是你?竟然是你!你明明是本公主的皇嫂,皇帝哥哥的中宫皇后,你本该是个皇后,为何跑到这里来却做了将军的夫人!”说到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遂抬头伸手痛诉地指向王嫣然,嘶哑地道:“难道在宫中你早就与将军私通了是不是?” 这下王嫣然有口难言,有口更难辨,乌云珠欲要替王嫣然清白,王嫣然只得拉住了她低声道:“这时候去说,恐怕越描越黑,还是沉默不语的好。” “夫人,乌云珠知道您是最无辜的。”乌云珠于心不忍地道。 “只有你知道就好,我根本不求与别人或任何人给予我清白,因为很多人只相信自己眼前的,根本不会去索求事情内部的真相。”看着悠然公主以为她自己的话更证实了亲眼看到王嫣然站在院内,她疯狂地冲进去,奈何院外把守的侍卫死死地拦住了她。 而郑宇轩听完王嫣然的话后,不禁用另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她淡定的目光,心里不免叹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这般临危不惧,被人泼了一身脏水也面不改色地静静观望,难道......”他倏尔肯定了心中的事实,道:“怪不得魏将军这般看重她,她的确是个不平凡的女人!”郑宇轩悄悄地略过一丝敬畏赞赏的目光之后,再转到院外的悠然公主,见她一遍喊叫着:“王嫣然你这个贱人,居然勾引本公主的夫君,当初是谁把本公主下嫁到魏府里!本公主居然没想到你却是吃着锅里的还盯着人家碗里的狐媚妖精——” “放肆!”郑宇轩一声怒喝,悠然公主发疯的气势顿时缩减不少,郑宇轩继而道:“魏将军所为有你这般污蔑的吗?” “王嫣然都是因为你,害的本公主在府里抬不起头来做人了,都是因为你——”悠然公主发疯地要冲进去,甚至还要扬手捶打了几下守卫的肩膀和脸。 “来人——把她拖下去,没有将军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踏进院子一步!”郑宇轩怒喝道。 “是。”几个守卫的早已受够了悠然公主的挨打,这回他们都动真格地甩了几下悠然公主,然后悠然公主被他们推倒在地,紧接着被两个守卫拖着她,拖离了院子之外,而悠然公主的声音还在回荡:“王嫣然既然皇帝哥哥死了,你也必须陪葬——”最后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不再清晰了。 “悠然公主真是不知好歹,活活拿咱们恩将仇报了!”乌云珠憋了一赌气,这下忍不住脱口道。 王嫣然轻叹一声道:“这也怪不得她,你没听到她自己说在府里过得并不好吗?”王嫣然转过眼瞧乌云珠,乌云珠这才只觉地低头点点头,王嫣然继续道:“一旦得不到宠爱,难免变得幽怨积深,自然她把所有愤懑都迁怒到我一人身上了。” 这时郑宇轩听了,拱手安慰道:“夫人不必把公主冒犯的话放在心上。” 王嫣然缓缓扭过头,打量一眼郑宇轩,道:“郑将领你知道么?女人通常视同类为仇敌,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害的。”郑宇轩本好心安慰,奈何引来王嫣然“痛诉”,他抬眸错愕地瞧着,王嫣然索性走了回去,不再向外面执意踏出去,嘴上不停地道:“所以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说的郑宇轩憋着一红脸索性低下头抿嘴不再说话,王嫣然也看出他不服气,最后拣重要的话道:“悠然公主方才的事先不告诉魏将军,免得她再不得宠还得不到讨好。” 郑宇轩没有应从,反而道:“夫人这事不必过于操心,就算本将领不提方才的事,魏将军回来自有人会提的,到时悠然公主得不得安好,也不是咱们该管的。” 王嫣然哑口无言,最后背过身去时,门“嘭”地再次紧闭。 夜深之后,门外突然灯火闪过,微微地点略过王嫣然熟睡的背影,这时候门外一阵骚动,王嫣然已然不曾知觉,深睡着的。 门“哗啦”地开了一扇,一只靴子轻悄悄地往前一踏,看到屋内漆黑一片,想着榻上的美人已然熟睡。 魏铭没急着走进去,而是问把守的道:“本将不在的时候,这里可曾出过事?” 郑宇轩凑近了魏铭耳边一阵低语,然后拿眼朝院外瞟了一下,魏铭脸上顿时不满,却不急于办事,索性点了点头道:“好,这些事待明日再说。” “是。”郑宇轩等魏铭进去后,再把门关上了。 魏铭本来想让王嫣然替他脱下军装,可是她已经在熟睡,魏铭不忍心打扰她,只得自己轻手轻脚地脱下繁重铠甲,接着外袍,露出蝉薄里衣,悄悄地坐在榻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轮廓,脱下了靴子,躺在了她身侧,接着翻身贴着她后背,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脸也挨近了她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王嫣然熟睡之时,乍然感到腰上被人一环一压的,骤然转醒,待扭头,脸侧不小心碰到了后人的脸。 “是我。”魏铭环着她的腰肢动了动,接着把脚也霸占式的压在了她的腿上。 “这么晚了,怎的还来这里!”王嫣然一顿被吵醒的不满声哼唧着,道:“我怀孕了,你别乱来!”接着一声警醒。 身后人扭捏地动了动道:“嗯,现在不会动你,以后有的是时间。” 王嫣然听罢困意暂时赶走,泄气地问:“我意思是你想发泄,可以找大房、二房,甚至三房、四房的!” “府邸里哪有那么多房!”魏铭哧地笑一声,道:“今日刚刚在二房呆了呆没意思,只想念你和你的孩子......睡吧,我也累了,在宫里别的没干,父皇登基,我们一直跪在那里跪拜。” “真是可怜见的。”王嫣然听着封建制度礼仪感叹道。 “你可怜我?”魏铭见她难得关心才有趣地问道。 “罢了,睡吧。”王嫣然实在不想说什么,困意渐渐困乏。 “好吧。”魏铭也难得不缠着她。 王嫣然动了动腿道:“别压我的腿——哎,别动我的胸!”感觉到他的手解开她的系带探进了里衣,她一手摁住他游动的手薄怒一声,接着他的鼾声轻微响起,王嫣然似乎一夜无法安眠。 清晨,王嫣然转醒时候,剑唇肆无忌惮地落在她唇上,一阵湿润地彻底清醒了,睁开眼的刹那,魏铭的脸只看到他的眉宇之间。 “嗯呜......”她极力抗拒,推开他的肩膀,他却把头一移过去,唇点落在了她的脖颈处,胸前被扯开。 “你行啦,大清早的——”她薄怒的话还未说完,那厢门便“吱呀”地开了,乌云珠正端着水盆进来,扭头乍看到魏铭压在榻上吻着王嫣然锁骨上,她的衣服凌乱扯着,她“啊”地一声忙转身,连带着水盆也溅了出来,吓得榻上二人都停止了动作。 正文 8.散步 王嫣然连忙推开了魏铭,而魏铭终于肯放开她地从榻上直起,然后看着王嫣然慌忙把衣前一收紧,前面的春光已经不再现了,他撇撇嘴只得穿了靴子下了地,紧接着王嫣然也跟着下了地,抬眉悻悻地瞥了一眼魏铭已经背对着他正照着铜镜打理自己的头发。 “乌云珠!”王嫣然急急地低声叫道,还未等乌云珠转过身子,一旁的人语气奇怪地阴沉道:“你还不快给本将更衣!” 王嫣然心道:“刚才的事我还没怪你,你倒对我充起大爷来了!我凭什么给你穿衣,我又不是你妈!”接着她赌气地重新坐在了榻上,根本不愿过去帮忙,反朝乌云珠道:“你过去伺候吧!” 乌云珠端着盆正犹豫着答不答应,刚把眼瞥向去时,魏铭一阵急促地道:“那个你——”他把阴深深的脸对向乌云珠,乌云珠顿时把刚要说出口的话急切地咽进肚子里了,冷着汗听魏铭一字一句地道:“放下水盆之后——出去!” 乌云珠哆嗦了一身,连忙看向快要发作的王嫣然,又惦记着她一发作恼怒了魏将军不好,口头赶紧答应道:“是,奴婢这就放下就走。”说罢,不顾王嫣然叠声“哎”地叫唤,她动作很快地把水盆放在门后的架子上,然后低头踏了出去,门把外面洒过来的阳光挡了回去。 王嫣然此时想不明白乌云珠怎就听到魏铭的声音,哪怕他一句命令,她就吓得立马顺从地答应并且跑了出去,正把这一切的不满撒向魏铭时,魏铭又发声道:“过来,本将可是你的夫君,你就该伺候你的夫君更衣!”说着一双凌厉的目光扭转地盯向身后的王嫣然。 王嫣然本该有怒气发泄,不想他投来那一双阴鸷的眼神,倒唬得她不敢再反驳他的要求,打心里恍然刚才乌云珠为何惧怕魏铭,又联想到自己也与她一样在魏铭面前都是胆小鬼。 承认这一点事实之后,无奈之下,只得站起来来到魏铭身后,魏铭一副心安理得的无所谓的样子张开了双臂,王嫣然上下打量他的衣袍,正想着从哪入手,结果在他胳臂的下侧有个解开了的,她伸手系了上去。 魏铭瞧着她站在他侧面弯腰系他的绳,眼看她系好了,正左右打量挠头时,魏铭不禁嘴角一笑,接着另一手从架子上拿下了另一个素色衣袍道:“把这身给我穿上。” 王嫣然抬头时,他已经把衣袍寄到她眼前,紧接着她白了魏铭一眼,嘀咕道:“你自己不是不会穿吗!何必告诉我呢?” 魏铭听到她犯嘀咕,也感到她接下了他的外袍正给他穿上去了,便道:“你可知道,凡为**在夫君面前必然要伺候穿衣的,这是规矩。” 王嫣然摆了个臭脸,不接他的话茬,反而默默给他穿衣,心却道:“我们又没有结婚,何来夫妻之说!”接着在魏铭指挥下,把最后的正装灰色外袍也穿上了他身上。 王嫣然打理好他后面之后,来到他跟前,打算把他胸前的系带系上去时,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他的话道:“昨日悠然公主过来找过你了,是不是?” 王嫣然立即顿住,抬眸瞧着他满脸似笑非笑的面容,接着底下头道:“又是哪个嘴欠的与你说了。” “她果真找你来闹了?”魏铭又问一声。 王嫣然连忙抬头极力道:“没有!”接着重新低下头,继续认真系头绳,道:“我们只是叙叙旧,说了几句话,只是她站在院外怪凉的,很快就走了。” 魏铭听后,弯着嘴角一笑地摇了摇头,道:“本将还听说她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掐住话头瞧着她脸上变化。 王嫣然再次顿住,抬眸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昨日的事他已经知晓,她才托盘出来道:“她是闹点脾气,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多日不陪着她,她寂寞难耐得不到这里一点关爱她的人,她自然有些怨气憋在心里才冲我发泄了下。” “哼,这个女人简直无法无天了——”魏铭突然转身,王嫣然误以为他现在出去找悠然公主算账了,连忙绕道挡了他去路。 “魏铭,她既然在府上过得不好,既然她现在这般不堪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还是不要对她太苛责了,好不好?”王嫣然说着,魏铭还是一副要惩治她的样子铁青着,王嫣然故意把声音软下来道:“本来你和她的婚姻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当时——当时我以为你在宫里缠着我不放,是因为你府上没有女人照应,故才把悠然公主许配给你了,谁想这一弄倒成了棒打的鸳鸯。如今看她这般幽怨的样子,我已经自责不已,所以——”她请求地看向魏铭,道:“请你不要因为我再惹她不快了,现在她无论对我态度多恶劣,我都不在乎,因为她的悲剧真真是我造成的。” “不——”魏铭触动地握住她的双肩,低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双泓泉的目光,道:“她的事不怪你。”说罢把她搂进了他的怀里,王嫣然侧脸贴在了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内里有火燃烧,听他讲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作为夫君,夫复何求。一切都听你的吧。”难得他松口答应,王嫣然难以置信地在怀中抬头望着他,他亦然也俯视她,爱意浓浓地道:“本将暂时放过她。” 王嫣然一片感激地睁开他的怀抱,边说边蹲身:“谢将军——”还没福完,就被他一把拉过来再次透进他的怀里,被他剑唇点点地吻着她的额、她的笔尖和她的脸颊...... 待到午后吃过了饭,王嫣然这才提出来道:“昨日呆在屋子里闷了一天了,今天也如此,好想出去散散心。”说罢,她吃过的碗一摞在桌上,眼睛早已飞向了门外边。 魏铭夹着米饭吃进嘴里,但眼神依旧盯着王嫣然侧脸看,好一会儿,他也放下了道:“吃过饭,先把药喝一遍,本将就陪你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王嫣然转过头来,本来高兴的样子顿时苦瓜的一张脸,道:“你能不能别跟我提中药的事!我向来没事的,不喝无妨!”说完再次把目光往窗外看去。 突然一个“咯噔”,王嫣然好奇地扭过头,不想下巴被托起,还未反应过来,魏铭一双剑眉眼就被放大,朱唇被他贴上吻了进去,正以为他又tiaoqing,岂料王嫣然感觉嘴里多了源源不断的苦汁! “唔——咛!”她如临大敌地猛要推开,而魏铭早已备好一只手箍住了她后颈,王嫣然受不了药汁的苦,使劲捶了几下魏铭肩膀,而对方无动于衷,最终把嘴里的药汁如数送尽了王嫣然喉咙之内。 “哇——”魏铭最终放开了王嫣然,她便冲地呕吐,却吐不出药汁,反而干呕不停。 魏铭嘴角已然带笑,已经弯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已经喝下去了,以后再不听话,就这样惩罚你哦!” 王嫣然没心情听他打趣,手飞快一伸,魏铭看着她的手竟往桌子另一边的乌云珠伸去,听她苦涩不耐地道:“糖、糖!” 乌云珠哪愿意耽搁,连忙答应一声“哎——”接着从腰中早备好的桂花糖走到魏铭身旁,不想他正瞪眼瞧着她,乌云珠不敢直接给王嫣然,但见眼底已经有手伸了过来,乌云珠只得把两颗桂花糖放在了魏铭手上。王嫣然的手还摇晃着,魏铭一个低头,桂花糖也送进了她嘴里,嘴里一甜,恶心感也不再发作,王嫣然气喘吁吁地抬头,不想与魏铭四目紧紧相对。 王嫣然怔愣着,半天忘了发作,这会才想起来气急时,魏铭轻飘飘一句,道:“一起出去散步吧!”说着站了起来,王嫣然气也不是,高兴也来不及,只一双眼睛无辜似的怔望着他,而魏铭早已转到她后面的门口处,“哗啦”一声门开了,王嫣然连忙扭过身子,阳光沐浴在魏铭身上,他的声音就如同阳光般倾泄下来道:“你不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吗?”说着他朝门外歪下头。 王嫣然哪敢拒绝,就算刚才他强吻她灌药,这会儿哪好意思跟他着急,只得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他便一手挽着她的胳臂,轻声道:“慢点。”他边盯着她脚下门槛,边关注她腹部隆起来的肚子。 王嫣然前脚慢慢一踏出去,本就笨重的肚子,让王嫣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到哪只脚踏了出去,也好在魏铭在一旁起着辅助作用,接着郑宇轩等把守们不再推拦,而是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形同雕木般地望着。 在院子里溜了几步,王嫣然别扭地道:“好奇怪啊,走道都不稳,是不是脚肿了?”王嫣然不禁抬头问着,不想本来以为问的对象是乌云珠,实际是魏铭一直在身旁,王嫣然边脸色微红地垂下头来。 正文 9.魏皇 魏铭乐于热心地把脸凑过去,充满笑意地道:“哪里不舒服吗?”说罢,便把她扶往花坛前,并让她坐下,接着他自己蹲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王嫣然捂着隆起小腹慢悠悠地坐了下去,结果坐下来休息比走道的还要舒服一些。 魏铭握起她的脚腕,王嫣然急切地道:“你抓我脚又要干什么?” 魏铭不言语地脱下了她的鞋子,王嫣然这时候反抗已经晚了,只得任由他脱下了她的袜子亮了她白皙的脚。 王嫣然盯着自己的脚上面虽然有点浮肿,却没想到肤色这样白,从前每过了夏季,王嫣然的脚都被晒得黑黑的,直到冬天颜色转浅却也不那么白了,今日一看倒被自己的美脚吸引住了。 “确实有点......”他端详好一阵子都不放她的脚,直到凉风略过,王嫣然才激灵地想起来地从他手上挣脱开来,脸色微红地道:“行啦,麻烦替我穿上,免得着凉不好!” 魏铭抬眸转而不怀好意地微笑看向她低头一脸的害羞,最后缓慢地把袜子穿上,接着最后才一点一点地帮她把鞋也套上了。 没过多久,郑宇轩突然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大门前的小厮,对魏铭拱手一揖道:“将军,宫里太监到府里宣旨来了!” 底下二人皆抬起头,魏铭意想不到地站起身子,而王嫣然一双吃惊的大眼炯炯地望着郑宇轩,脑海里不知在想什么,也来不及去细想。 “你可知是什么事,父皇才派人过来传旨吗?”魏铭凑近郑宇轩压低声音一边说道,一遍靠眼尾看一眼后面王嫣然。 “许是封王封地的事。”郑宇轩简洁地道。 魏铭顿时心里有数地点下头,然后转身靠在王嫣然身旁,弯下腰来道:“你且在这好好顽心,注意点胎儿。”接着他从不远处叫一声,“你过来。”王嫣然回头,见乌云珠徐步走来时,王嫣然脸上都生光了,她巴不得身边有乌云珠陪伴呢!魏铭自然知道她最喜乌云珠相伴,才道:“好好看看夫人。” 乌云珠蹲身答应道:“是,将军。” 然后魏铭又弯下腰来,轻吻她扭过头来的额头,王嫣然差点眨巴眼睛吓了一跳,就听到他在上面柔柔地道:“我到前面有点事要办,一会儿再过来瞧瞧你。” 王嫣然怔怔地听着,只碍于他把脸贴在了她头顶上,话还未说出口,他人已经放开了的大步往外走,连带着郑宇轩和大门小厮跟随其后地走了。 “云珠!”王嫣然还未看尽他们离去的背影,就急切地拉住了乌云珠喜不自胜了。 “夫人。”乌云珠同样很高兴地笑着。 接着王嫣然不禁回头看了一圈,刚才三个人早已走的没影了,周边除了乌云珠没有别人监视着,王嫣然这下感觉轻快多了。 “哎,趁这里没人,我们出去溜溜。”由于呆在屋子闷得太久,王嫣然忍不住想找个刺激让自己心情愉快一下。 乌云珠满脸犹豫地道:“不好吧,夫人。咱们现在出府恐怕不可能的。” 王嫣然摇头道:“咱不出府外,咱去前面瞧瞧。” “夫人想去哪里?”问着,王嫣然已经站起来了,也不闹腾脚肿生疼了,反而十分好奇地往魏铭离去的方向张望并指道:“咱从那里去!”说罢,脚不停地往穿堂方向去了。 “哦。”乌云珠对魏府不太熟悉,眼看王嫣然到了穿堂那里,她也只好跟她后面走着溜达。 走过一个小院进入另一个大院子,穿过屏门,转过二房,然后走了一段长长的抄手游廊,最后踏出了垂花门才见到两边种着的百合,王嫣然依稀记得过了这一片百合小径,斜左一拐便是魏府的正院正门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一道长长的唱和声传来,王嫣然忙带着乌云珠在拐角的正房后面一角躲起来,窥视着前方一个太监站在正门大门口台阶上念着圣旨,底下跪了一堆人。 最后面不难看出两个女人便是魏铭的妻和妾,悠然公主和宋夫人,接着前面跪着两个男人,左边魏铭右边王嫣然瞧着也不认识,只见他一身浅白素衣挺直地背对她,披散的头发头上只束一缕青丝在顶上并用青蓝绳束紧。 “自魏国建立以来,根基未稳,朕却心系你们两个兄弟还未分封。以维护朕之泱泱魏国,特在此封大公子魏铭为魏王,以及宋氏为魏王妃,卫氏为侧妃,并以此住在原府上;二公子魏贺为乐王,三日后从魏王府上迁出,转往新府,钦此——” “吾皇万岁三岁万万岁。”几个人趴在地上叩头。 接着魏铭为首结下了圣旨接着每个人站起来,太监便走上他们兄弟跟前道:“魏王爷、乐王爷皇后娘娘等着你们二位进宫去见一见呢!”接着太监又凑近魏铭几分,道:“云贵姬娘娘也想见见您......”魏铭听到云贵姬不为所动,反倒旁边的乐王爷十分主动地接口道:“刘公公,本王爷自会与皇兄一同去看母妃。”说罢眼神一转,魏铭极其不愿地瞧过来。 后面宋氏王妃早已脸上开眉眼笑,扬眉吐气,住在魏府这些年她从妾侍一跃成为魏王府的正室王妃,这些功劳还源于她的娘家宋府为让魏宰相登基和魏铭立下了不少功劳;相比已经亡国的悠然公主如今不再是公主,而是彻底变成没有背景身世落寞的贵族后裔公主,可见她从正室一下子跌入了二等身份——侧室。 看着悠然公主的背僵直颤抖着,她似乎对自己不平的命运而愤懑,对自己如今的遭遇而不公地不快,反观魏王妃柔和的背脊总是温柔地对向前面的魏铭,她得来的一切荣耀都与魏铭的身份息息相关,与宫里的人脉越加亲密,一股得意的自豪感在她身上散发着光芒。 “哎!”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王嫣然张望的眼神,遂地扭过头去,见一身水紫薄纱长袍,一头青丝盈风飘扬,头顶上竖着发带固定,再见他的容貌,一双剪水秋眸带着含情脉脉,白皙清爽的脸庞似乎保养十分地好,可是......王嫣然一时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人好看炯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她,声音里不住带着娇嗔地怪道:“你哪里的?我怎的在府上从来不曾见过你。”他的声音特别奇怪,亦男亦女的嗓音,听着认为是女音吧,偏偏里面带着男音;笃定他是男儿身吧,却偏偏误以为是女儿身。 “你......”王嫣然终于明白自己的一双雪亮的眼睛在他身上那里觉得不对劲了,明明他脸上一副美人般的娇嫩肌肤,却偏偏地下巴依稀带着一些胡子渣,“你,你你——”王嫣然一时不知如何询问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明明是男儿身却打扮了一身女人的身份。 “你你你,你什么你!”似乎被王嫣然的怪异目光令他深感自卑地羞辱,他急嗔道:“你指什么指!”王嫣然发现自己的动作触犯到他的敏感神经,遂把手指头折回去立刻放下来,可是这样并没消掉他的气,道:“你怎么敢擅闯魏王府,我要去告诉我的爷儿去!” 乌云珠正紧紧拉着王嫣然胳臂,见到这样的怪人说这等怪话,不是神经病才怪,故也回一句,不想另一道声音突然地道:“找我何干?”说罢,乌云珠把刚才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待与王嫣然齐刷刷地瞧去,那个刚刚在正门前的乐王爷突然现身在他们面前,又看着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正矫情地拽着乐王爷撒娇带嗔怪地道:“爷,她们欺负我!” 乐王爷这时候朝王嫣然转过正脸来,二人一打照面,顿觉得几分熟悉,同时不约而同地:“你?你是——”二人同时脱口而问,顿时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乐王爷看着王嫣然眯了眯眼神,思绪转到了以前曾见过的哪个面孔,一面问着:“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 王嫣然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头,令一旁的“美人”神经敏感地眼神直直地凶过来,王嫣然没理会“美人”脆弱的情绪,道:“你不是上次那个在院子里读孟子的吧?” 她这么一说,倒令乐王爷一时疑问的眼神瞬间变成狐疑地盯着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所提的乐王爷是不是回忆起来,只听他问道:“你不会是我大哥身边新来的夫人吧?”他一乐一问,王嫣然瞬间尴尬地低下了头。 “爷你们认识,是不是?”那个“美人”质问一声,接着不乐意地撒娇急嗔道:“爷,你不是说只喜欢我一个人吗?从不喜欢女人么!” 王嫣然猛然抬头,见“美人”的样子与女人同异,只是他下巴的胡子渣,不免向乐王爷征询问道:“他是不是男的啊?” 不想她就问那么一句话倒惹恼得那人叫嚣一声:“我是男的怎样啊?你想怎样啊?”他一只手插腰上,另一只手还挽着乐王爷,理直气壮地道。 王嫣然羞涩地有点不好意思地干笑道:“我没任何意思啊!你不要想多了。” 接着乐王爷不理旁边人的情绪,只拱手作揖道:“原来是嫂子,本王爷见过嫂嫂。” 王嫣然刚要摆手说,“美人”立刻不满地冲道:“只不过没名没分的妾侍——” “秀儿不得无礼!”乐王爷低声一吼,秀儿不满地撅起嘴低头不乐也不语了,接着乐王爷一脸歉意地道:“嫂嫂不要见怪。” 正文 10.乐王 “乐王爷也不要多礼,我本在府中没名没分的,叫嫂嫂似乎不太恰当。”王嫣然摆手说着,细细观察乐王爷,但见他一脸平静,一点没有重遇后的疑惑和惊喜。 旁边秀儿哼了一声,跺脚瞥了王嫣然一眼。 “没想到那日的小太监竟然是你......”他低语道。 “嫣然你怎的在这!”王嫣然正关注与乐王爷的言语之间,突然魏铭从不远处看到她的身影极快地走上来,拉着她的胳臂看着她道:“你不好好在院子里呆着,跑到这作甚?”接着他又训斥乌云珠,道:“该死的奴才,不好好照看——” “不关乌云珠的事。”王嫣然有意地把乌云珠挡在了身后,正巧乌云珠身后的乐王爷眼神简单打量乌云珠背影,接着听王嫣然讲道:“是我自己想出来透透气。” “我先扶你回去!”他不满地命令一声,拉着她往回走。 “大哥,小弟第一次看到大哥如此爱嫂嫂却对别的夫人不同啊。”乐王爷在他们身后突然笑说道。 魏铭和王嫣然都顿住,魏铭扭过头来,才看到他的亲弟弟,然后拿眼瞟了身边的秀儿道:“今日我与王妃进宫先见皇后娘娘,就不见云贵姬了。” “大哥,她到底是你的生母。”乐王爷于心不忍地道。 “那又怎样!”魏铭突然焦躁地铁定,道:“母妃那里自有你去看望——”说罢,他又不满地瞧了眼秀儿,满眼的嫌弃道:“以后在魏王府上别让这个怪人出现在我眼前!” 秀儿听了早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碍于魏铭身份高贵不可侵犯,他哼哼唧唧地转身对在了乐王爷身侧,乐王爷一脸尴尬地拱手道:“是,大哥。” 魏铭看向乐王爷时,眼神柔和一下,道:“三日你且在这好好住着,后日是父皇登基大典的好日子,你我可不要缺席喽!” “是,小弟定会去的。”乐王爷恭敬一声道。 “我们走。”王嫣然自认为自己真猜不透此时乐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正回忆之见在他的园内所碰见的却与如今的样子不同,奈何魏铭早已挽着她离开了视线。 “魏铭,你们父皇不是昨日刚刚登基了吗?为何后日还要做登基大典?”离开了乐王爷,王嫣然想起方才兄弟二人的对话问道。 “昨日确是父皇登基大典,但后日是举国同庆,晚上势必有宴会的。”魏铭道。 “哦,宫里定有你们兄弟俩忙的了。”本来要问乐王爷旁边的秀儿是不是短袖,但看到魏铭对秀儿神色十分嫌弃,王嫣然暂时放弃不问,反而问魏皇登基的事。 “天一会冷了,我送你回去后,方放心去宫里呢!”走过了抄手游廊,魏铭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目光之处只关注在她的小腹上。 王嫣然含含糊糊地道:“哦,好。”很多话只等着到了自己住处,只要魏铭不在的地方,再与乌云珠商议自己心中所计划的。 魏铭把她送到了竹园之后才放心地离去了,王嫣然瞧着门紧闭,外边依然有人把守,便低声叫了声道:“乌云珠,你过来。” 乌云珠一眼看出她满眼的计策,便轻悄悄地走过来,坐在了榻上与王嫣然旁边,问:“夫人你又想起什么歪点子了。”接着还没让王嫣然说出口,乌云珠接着道:“夫人你这会可别折腾了,万一魏王知道了又对我一顿好训斥!” “哎呀,他再怎么欺负你,不是还有我罩着你吗?他敢动你分毫,我便与他拼命!” 乌云珠热泪盈眶地道:“悦姐姐......” “这还差不多,总归不忘掉我叫什么了。”王嫣然道。 乌云珠哧地一声笑,忙忌讳地掩住笑声,等王嫣然下面的计划。 “今天这一趟出去溜达收获不小,以后咱们这样......才会成功逃脱。”王嫣然说了自己的想法,乌云珠连连点头赞同,直到傍晚端上晚膳之时,二人已经决意完了,不在话下。 夜晚,魏铭在榻上与王嫣然同寝,他一手搂着她的道:“刚才本王与王妃回来,上她那里用了晚膳呆了一会儿,就想着来你这睡。” 王嫣然会心一笑,满眼不在乎地道:“我怀孕不方便伺候你,反倒王妃今日刚刚册封魏王妃,您该好好地陪她一晚才是。” “哼嘻,你与往日一样,依旧不与别人争抢。”魏铭道。 王嫣然也哼笑道:“我若与她们争你一个男人,我还不如别活了,凭什么我出生就要为你们这些男人要死要活,我、偏、不!” 魏铭捻起她的下巴,挨近道:“你这小嘴真厉害,本王倒希望你能为我争,这样我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我。” 王嫣然听着他的话,想着若回答与他毫不着边,他定会急的,便软下来做戏地道:“你瞧我都怀着你的孩儿,还显我的心不在你这吗?” 魏铭哧地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并把脸贴在了她肚子上聆听胎内动静。 王嫣然本该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可是手刚触到的时候又犹豫了,“孩子还没成形呢!你现在听他们动静未免太早了。”说着,又担心万一他在乎她的感情,她没表达到位,恐怕之后又一阵你情我浓地问个没完了,王嫣然抿紧了嘴,带着勇气把手搭在他乌亮束着头冠上,不想魏铭突然起身,那只手没来及迎合索性放了下去。 “他们?他们是谁?”魏铭直直地看着她问。 王嫣然一时懵然,回忆了方才的话,她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口实,道:“我只是猜肚子里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她充满神秘地神色转向他,既然他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他该有权利知道的,道:“双胞胎。”她扬了下柳眉,一点羞涩地朝他眨巴眼睛。 魏铭一阵意外惊喜地喜悦,但很快狐疑地问:“你怎知道你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 王嫣然解释道:“我只是怀疑,一般孕妇肚子里怀一个孩子肚子不显大,若怀着双胞胎的话,三个月显孕如同四个月的,所以我猜肚子里定是双胞胎。” “嘻嘻。”魏铭一手捧着她的脸颊,亲昵地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这也太神了。”他激动地吻住她的唇,王嫣然被动接受,接着听他高兴地眉飞眼笑道:“本王有你真是有幸,本王有两个孩儿啦!”他突然欢呼雀跃,王嫣然劝道:“夜深了,你小点声音,免得大伙睡不着!” 魏铭不依道:“这有什么,本王有两个孩子自然高兴让他们知道!” 王嫣然心里挺不放心的,万一他这一高兴地昭示了天下,那府里的两个女人谁愿意容下她呢!罢了,反正没几天,她也解脱了。 “睡吧。”王嫣然有点疲累地翻身要睡,又被魏铭拉了过去,一个翻身压到了她身上。 “不,我们还没做呢!”魏铭似乎高兴睡不着觉,王嫣然后悔说方才的话了。 “哎哟,魏王爷,我已经怀着两个孩子,而且不足四月,你这时候折腾,不怕我流产伤身吗?”王嫣然说话很直接,句句有点戳痛魏铭心上。 “嘘,以后不许你这样说,不吉利!”魏铭竖跟手指头封住王嫣然的朱唇上,接着他凑近她的脸,轻声道:“只是亲亲你,不做大幅动作的。”王嫣然还未来及拒绝,一只吻肆无忌惮地热情如火。 王嫣然下意识从下身推开他的手,而他执意地解开了她的里衣。 清晨王嫣然醒来的时候,魏铭已经进宫上朝去了。 “乌云珠。”王嫣然起来时候,觉得浑身酸疼,伸手不忘摸了摸小腹,心想:昨日魏铭还算懂点良心,到底没动她的身子,只是吻遍了全身,还强迫她去吃他的豆腐。想起昨夜,王嫣然对床第暧昧有点恶心了。 “夫人。”乌云珠端着托盘上来了,王嫣然鼻子尖地闻到了一股药味,乌云珠很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劝道:“夫人喝安胎药吧!云珠知道您不爱喝,但是良药苦口啊。您不为您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哎哟,我的妈,大早上让我喝药,本来心情很差,现在更差了。”王嫣然低头捂额,最后硬着头皮喝下了安胎药,接着乌云珠又道:“今早,魏王亲口吩咐了一些膳食,说对您身子有好处。” 王嫣然下了地,对面一桌子上摆着各色佳肴,她站起来,乌云珠连忙搀扶,看着桌上清新的菜和可口的米粥,王嫣然嘀咕道:“他还算有点心思。” 乌云珠扶她坐下来,先给她盛了碗米粥,然后夹了一些菜放到王嫣然面前。此时王嫣然也饿了,自然多吃了几口菜,喝了三碗粥。 “嗯,好吃,再来一碗。”米粥被她搜刮了半碗,现在她依然觉得饿,吃几口菜不足以抵饿,只有靠米粥才能吃饱。 古代里没有现成的猪肉啊、牛羊肉之类的,更没有什么鱼香肉丝和汉堡包的快餐美食,如今只有单色菜,水煮白菜,凉拌咸菜和翡翠青丝,翡翠青丝其实说白了还是水煮白菜,只是把白菜切丝然后上面撒点芝麻加点香油就完了,想吃最好的,就魏府的最好待遇能吃到的就是蒸饼和鲜少见的水果以及各色点心了。 正文 11.魏王妃 蒸饼,王嫣然瞧着桌上摆着两盘白面蒸饼,一盘里端着三个馒头,另一盘里盛着三个花卷,而且花卷不带葱花,纯属白面。 “咳......”吃不到三明治,王嫣然哀叹一声,道:“这两道都端下去吧。”捻着勺子喝几口米粥。 乌云珠有意低头端详王嫣然脸色,问道:“夫人今天没有胃口吗?” 王嫣然道:“桌子上除了水煮白菜,就两个白面,吃了也无味。” 乌云珠道:“别呀,夫人。这些馒头和花卷若要在平常百姓家恐怕也吃不到这些。” “啊?老百姓吃不起馒头?花卷?不会吧!”王嫣然纳罕地抬头道。 乌云珠肯定地点头道:“是真的。” 王嫣然知道乌云珠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生在古代要比王嫣然懂外面的事情更多一些。 不知何时突然记起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苦。谁知盘中盘,粒粒皆辛苦。 “好吧,我吃几个馒头,剩下的都归你,可好?”王嫣然忍着不耐的口味,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和一个花卷。 乌云珠见她乖乖地嚼着馒头几口,满脸笑意地蹲身道:“奴婢谢夫人赏!” 早膳还未退尽,院外突然有人报了一声:“夫人,魏王妃要见夫人你。” 王嫣然此时刚喝完的一口粥,随着小厮的通报,“咯噔”地把碗从手上滑到了桌子上,碗在上面转了几圈就倒在那里。 “夫人,魏王妃怎的会来看你?”乌云珠紧张起来,从前悠然公主过来,她们都不曾紧张过,这次素未谋面的魏王妃怎的破天荒主动过来看王嫣然来了,也不知魏王妃这次过来打着什么旗号,也或者因为好奇魏铭刻意把她金屋藏娇才过来看个鲜吧? 王嫣然愣了一下,嘀咕道:“许是过来摸摸我的性子吧?” “魏王妃要摸夫人的性子,为何?”乌云珠问道。 “咱们在宫里时,每个女人争着男人还不是为了找出对方弱点,好让自己一人独享的情景吗?”王嫣然借用宫里的经历分析道。 “夫人这么一说,魏王妃过来真有这番此意啊!”乌云珠感叹地道。 “快,把桌子收拾了。魏王妃来了,咱们也要懂点礼数,别没的被她抓了把柄!”王嫣然来不及再与乌云珠猜测讨论着,急急吩咐乌云珠道。 乌云珠连忙叫来莫离的丫鬟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接着王嫣然匆匆对站在门口的小厮道:“你且去告诉魏王妃吧。” “是。”小厮退了下去,没一会儿魏王妃一身紫红外罩纱袍,梳着同心髻,顶上钗着金色牡丹,两三个丫鬟众星捧月般地搀扶着她踏进了门槛。 王嫣然挺着大肚子,手不是摸着摁着小腹急急地走到魏王妃跟前,蹲身:“王嫣然参见魏王妃,魏王妃——”见面问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魏王妃扶住了起身。 “姐姐不必多礼。”魏王妃声音婉转亲切地道。 王嫣然抬头看她,见她甜甜和蔼地一笑,一股好感油然心生。 魏王妃算上美人胚子,她人不仅长得端庄漂亮,关键气质上雍容娴雅,举止大方,很像王嫣然当皇后时的风格。 “妹妹过来只是瞧瞧姐姐你。”她亲自拉起王嫣然的手,道:“前日姐姐突然乍到,妹妹我早就想过来看看姐姐,可是魏王与本妃说您正在养身子,不适合看望,故妹妹我只好等了几日,不想昨日进宫刚刚封了王妃,事宜繁多,本想昨日出了宫过来瞧瞧,料想天色已晚,想着姐姐你是睡了,所以昨日并未敢打扰姐姐你休息。”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王嫣然听着不好意思同时感觉她这般称呼有些做作,但无论怎样看着魏王妃和蔼可亲地边明艳地微笑,边打量王嫣然的神色,王嫣然打心眼里接受了魏王妃过来看望的好意。 “娘娘这般称呼嫣然为‘姐姐’实在令在下承受不起。”王嫣然脸上谦虚地笑着,低头作为礼貌地道。 “哪里。”魏王妃也很客气,道:“魏王喜欢姐姐你,与姐姐在一起必然比妹妹呆的时间长,可见魏王对姐姐的心,妹妹无法比拟的。” 王嫣然心内无辜无奈,面上却更客气地道:“王妃娘娘说的谦虚了,其实姐姐进魏府时候,早就看到魏王对王妃你的心意不比姐姐的差,否则您怎会成为魏王的王妃?”这一漂亮的话令魏王妃脸上红晕生光,内里不禁带着扬眉吐气的意味,就好像王嫣然总算懂得识货的意思了。 然而这一句漂亮话,让王嫣然再次戴上面具,把自己真实一面隐藏在了最深处,惯用着宫内阿谀逢迎的态度讨好着魏王妃,多给自己一个不被抓的把柄里。 “王妃娘娘请您先座。”王嫣然让魏王妃坐在了桌旁的绣墩上,王嫣然又吩咐了乌云珠和莫离端上茶水来,“王妃娘娘,这里虽然不如您那里舒适,您就将就在这坐上一坐吧!” 魏王妃朝屋子里看了一圈,回来笑看王嫣然道:“无妨,姐姐住在这里虽然不错,会不会太偏远了些?” 王嫣然此时正接受乌云珠托盘上沏好的茶放在魏王妃跟前,又听魏王妃讲道:“要不,本王妃去与魏王说说?” 王嫣然放好茶盏,一边坐下,一边示意魏王妃喝口茶,魏王妃连忙点头接受了那盏茶,掀开盖子时,王嫣然道:“不劳魏王妃费心了,嫣然住在这里极好,这里难得清静,请王妃不要为在下操劳了。” “哪里,”她握着王嫣然的手,道:“我们是一家姐妹,帮个忙应当的。” 王嫣然笑笑,却被魏王妃的目光定在了自己腹部上,她讶然地惊叹一声道:“想不到姐姐怀孕的这般大了!”说罢,又问一声:“姐姐怀有几个月了?” “刚刚三个月。”王嫣然如实道。 魏王妃连连惊叹摇头,道:“想本王妃当年也......”说到这里,魏王妃顿时伤感地不再说下去。 王嫣然自然知道魏王妃早年有过小产,现在看她这般哀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头默然不语,倒是魏王妃身边的丫鬟劝道:“王妃娘娘不必担心,以后咱们也会有的。”一句话,魏王妃渐渐平复心情,突然朝丫鬟摆手道:“姐姐面前,快别提当年的事了。” 王嫣然见丫鬟本着好心被魏王妃说的有点委屈,也劝道:“是啊,魏王妃吉人高照,不仅做了王妃,以魏王对您的宠爱,日后定会有孩子的。” “姐姐你这话说到本王妃心里去了。”魏王妃感激地握紧了王嫣然的手,王嫣然暗里皱下眉心,想不到魏王妃对她怀孕之身那么重视,一时心里不得劲,却也道不出哪里不得劲了,又听到魏王妃淳淳的关切问候,嘘寒问暖的,王嫣然来不及细想,只一一点头感激地道声谢魏王妃的关心。 二人说了好一阵热心话,魏王妃见呆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姐姐,本妃会改日再来看姐姐你。”王嫣然把魏王妃送到门口的时候,魏王妃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道。 王嫣然道:“王妃娘娘不必惦念嫣然,府里事最多,只希望魏王妃不要太操劳就好。” “嗯,本妃会劳逸结合的。”说罢,又一阵嘘寒问暖才离开了。 魏王妃走后,王嫣然提着的心立刻松下了口气,并说:“总算送走了,否则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夫人不喜欢魏王妃吗?”乌云珠听着她的口气而问着。 王嫣然转眼瞧着乌云珠,道:“怎么说呢,我不敢喜欢她,她虽然见到我很热心又很有善意,真真拿我当自家姐妹。可我总觉得她对我的好实在太意外了,太不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夫人怀疑魏王妃来这里是别有用心?”乌云珠问道。 王嫣然缓缓摇头,她也说不清魏王妃来这里是何用意,只道:“但愿她是真心的。”遥想到自己在宫内做皇后时对别人都用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人性果真复杂多变,王嫣然越细想越觉得把时间浪费在一位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身上似乎不太妥当,当即她对乌云珠道:“走,我们出去溜溜吗?” 乌云珠点头道:“好。”然后搀扶王嫣然出了屋外,屋外把守的人只有两个侍卫并一个小厮。 一小厮连忙上来问:“夫人要去哪?” 王嫣然和乌云珠纷纷打量小厮,问:“之前郑将领在这守着。”然后看了几个人,又问:“如今他在何处?” 小厮弯着腰恭敬地回道:“夫人,郑将领一早与魏王一同进宫觐见皇上去了。” “哦。”王嫣然忽悠一声,道:“我呆在屋子里太闷了,出去走走。” “不如让小的跟着夫人你们吧。”小厮自动请缨地道。 乌云珠打量小厮,白了他一眼道:“有我陪着夫人就是了。” 小厮听后,依然不答应也不后退,而是一脸难色地道:“魏王临走时,嘱咐小的定要跟随夫人左右,怕夫人有个不适,小的也好照看通报宫里的。” “你——”乌云珠待要反驳,王嫣然按住乌云珠,道:“就让他跟着吧,也碍不到咱们。”说罢,王嫣然与乌云珠出了院子,小厮也屁颠颠地跟随左右监视着。 正文 12.刁难 出了穿堂,走过长长的游廊,王嫣然最后停在了种着百合的小路径观赏着,而小厮也紧紧跟随其后,王嫣然走哪,他就跟到哪。 “夫人您看这些花好漂亮啊。”乌云珠望着一片百合赞叹一声。 “嗯,确实很丰富很漂亮。”从前在宫中见的少,如今在魏府可看个满足了。 “哎哟,这不是皇嫂吗?”一道尖声讽刺声从不远处传到三人耳里去,王嫣然和乌云珠都投来不满地瞅过去,悠然公主竟然从另一方向迎面而来,她们就在这里碰巧地遇上了。 瞧着悠然公主不怀好意的笑容,王嫣然心道:真是来者不善啊。 “如今我不是什么皇嫂,只是这里无名无分的人儿罢了。”王嫣然打量悠然公主一身藕合色长袍,发上梳着流云髻,旁边钗着珠流苏并别着海棠花。 “你才知道以你的身份呆在魏府里有多尴尬啊。”悠然公主站在一朵白百何前,握着花下枝头,凑过鼻子闻了闻百合香味,不忘再讽刺一遍王嫣然道。 王嫣然怔愣一下,心道:这还是以前的悠然公主吗? 看着她今非昔比,大势已去,王嫣然深感到悠然公主不再是之前单纯美好的忧媾公主了。 “我知道呆在魏府会让你深感不快,但悠然——” 悠然公主十分不屑地打断她的话,转身一副高傲自大地端起自己身份道:“你给我看清楚了,我已经不是正室王妃了,你该叫我悠然侧妃!” 王嫣然咧嘴干笑地自贬身份,躬身道:“在下王嫣然参见悠然侧妃。” “嗯,看样子你还算懂点规矩。”悠然公主十分满意地点头,脸上满是倨傲地俯视着她,轻蔑轻视着她。 “夫人!”乌云珠实在看不下去了,待要替王嫣然打抱不平,被王嫣然拦住了,扭头冲她极力摇头,乌云珠忍了好半天才不满地低下头去。 悠然侧妃突然轻叹一声地走近王嫣然跟前,又围着她转了一圈,视线都盯在了王嫣然隆起的腹部上。 “真可惜呀!”她边围着王嫣然转悠,边感叹一声,道:“若本侧妃的皇兄在天之灵知道了你怀着孩子不是他的,会如何想呢?” 王嫣然嘴里蠕动一下,但看着悠然公主一副鄙夷神情,似乎再看她的笑话,遂把刚才想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只瞅着她围着她转悠。 “皇兄真知道的话,你会不会天打五雷轰啊!”她突然停住脚,抬脸朝向王嫣然讥笑道。 “悠然公主你不得对夫人无礼!”乌云珠终于忍不住地站出来,把王嫣然挡在了自己身后,她一人对峙悠然公主。 “放肆!”悠然公主脸上顿时勃然大怒,吼道:“你只是一个下婢,有什么身份配与本侧妃说话。”王嫣然见悠然公主真怒了会欺负乌云珠,刚伸手拉乌云珠,悠然公主及时地道:“你替本侧妃掌她的嘴,谁叫她这般不懂规矩!”她对身边的贴身侍女命令道。 “是!”侍女应和一声,厉声对乌云珠横道:“跪下!”说着不知何时抬起脚来踹软乌云珠,乌云珠腿上生疼地弯曲下来,接着遭到不留余地被扇来几个巴掌打了数下。 “放肆!”王嫣然耳听着乌云珠被挨打的羞辱,悠然侧妃身边的侍女下手这般狠戾,不禁怒喝一声:“悠然你够了吧!” 悠然侧妃不为所动,也不搭理王嫣然愤怒,反而讥笑地盯着她身上隆起的小腹咄咄逼人地问:“王嫣然,我的好皇嫂想不到你竟然私通本侧妃的夫君?” 王嫣然义正凛然地道:“我没私通,是你家夫君缠着我——我一个弱女子虽贵为皇后,又受到这般不堪,而你皇兄多年一直宠爱欢曦贵妃,何曾注意到你夫君霸占于我!” “这么说,你心里定是不爱魏王,而是倾慕本侧妃的皇兄?”悠然侧妃讪讥道。 “我谁都不爱,包括你皇兄,我与你皇兄的婚姻乃是利益的驱使,我与他虽有夫妻名分,却没有夫妻之实......” “既然是你们是夫妻,为何你不与本侧妃的皇兄一起去死!”悠然侧妃突然激动道,而王嫣然冷眼瞧了下悠然侧妃阴沉扭曲的脸孔,她早已不再是之前清纯善良的忧媾公主了。 王嫣然轻叹一口气,才道出:“我们逃出宫的时候,你皇兄已经知道了我与魏王的私情,但他也知道我是无辜的,故才带着我逃离皇宫另谋生路,谁想你皇兄死前希望我逃得越远越好,永不再回到是非之地!” 悠然侧妃听罢,狰狞的脸孔渐渐地平复了,改成游离的目光道:“我这个皇兄真是的,死到最后才懂得一点人情——”她说到这突然回过神来,眼尾一凛,道:“行了,别打了!” 那侍女听令停手了,王嫣然心内松下口气,低头悄悄看去,乌云珠脸上已经红肿不堪。 “云珠——”她待要心疼地扶起乌云珠,又被悠然侧妃打断了。 “不过呢,话说回来,你真打算在魏王府长住吗?”悠然侧妃恢复了转圈地审问,王嫣然将要开口,又被悠然侧妃下一句打断道:“你真以为你有了魏王足够的宠爱就会得到应有的名分吗?你以为你怀着魏王的种就真的要母凭子贵,身份盖过魏王妃吗?”王嫣然哑口无言地看着悠然侧妃蹦出那么多“以为”,但她一脸审人的姿态依然继续:“你以为魏王妃今早看你对你嘘寒问暖,就真以为她在对你示好,将你拿她好姐妹看待?” “悠然侧妃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堆的附有“心机”的问题,王嫣然着实不愿意回答,她觉得答这些根本无任何意义,况且悠然侧妃这么问只是她自己想的,与王嫣然自己无任何关联。 悠然侧妃似笑非笑地接近王嫣然严肃地皱着的柳眉,道:“魏王妃这人没那么简单。”王嫣然眼眉一动,之前对魏王妃的怀疑重新拾起来,接着听悠然侧妃继续道:“她不是瞧你来的,而是瞧你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王嫣然隐藏心中恍然,装着一脸疑问道:“那又怎样,魏王妃就算真冲着我的肚子而来,与我有何干?” “哈哈哈哈!”悠然侧妃突然掩袖一笑,眼眉处竟是看着王嫣然好笑着,道:“我的皇嫂啊,你还真菩萨心肠,魏王妃的到底何居心,你都猜不透!” 王嫣然心内撇撇嘴,其实她早已猜透一半了,只是悠然侧妃根本不知道多年宫中的各种心机,王嫣然都接招很多遍了,又何必去怕城府之深的魏王妃! “傻皇嫂,你难道到现在看不出魏王妃其实打着看望你的名号,实则她是在算计等你的孩子出世,如何将你的孩子据为已有!” 果然!王嫣然脸色震惊地低头不安地摸着隆起的肚子。 “按照府里的规矩,妾侍生下的孩子,无论王爷小姐都归正室王妃抚养,而皇嫂你只不过是魏府的生育计罢了!”看着王嫣然抬起无辜悲伤的目光,悠然侧妃心里顿时一阵爽快地泄愤,继而道:“自从魏王妃小产之后,就一直想法子给魏王纳妾,可谁想你倒主动上门了,那么魏王妃就不费心机地为魏王物色一些美人了!”她倏尔灿烂一笑,问:“皇嫂你说魏王妃的心机是不是很深啊?” 她何止心机深,深到连她的城府都看不透! 王嫣然此时了然,但听完悠然侧妃的话心里莫名感到悲伤。 正当悠然侧妃以为王嫣然因为魏王妃而受挫时,王嫣然突然问道:“悠然你是不是恨我当初把你许给了魏王吗?” 悠然侧妃笑脸立即僵住,好半天缓不过神来,接着她泄愤的脸孔也顿时忧伤道:“我并不是恨你把我许给魏王,其实在秋宴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奈何嫁到魏府之后,才发现他并不爱我,本以为他宠着魏王妃,谁料到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当初我算计错了魏王妃,害她小产,却没想到你才是魏王的真爱。”说着她潸潸流泪下来,突然抬头恨恨地道:“若不是你的出现,魏王何至于冷待于我!” 原来悠然侧妃把身上一切的得不到的痛苦都迁怒归结于王嫣然,令王嫣然十分委屈无辜,但是她深知踏入王府与踏入皇宫一般深似海,没有人愿意论辩黑白是非,每个人为了自己的感情都十分自私,不惜伤害了另外无辜的人。 “乐王参见悠然侧妃,参见王夫人。”二人骤然一惊,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时,乐王不疾不徐地道:“本王突然乍到,惊扰了嫂嫂们。” 悠然侧妃一看是乐王,转身体面地道:“哟,乐王爷你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乐王爷清秀的面庞莞尔一笑道:“嫂嫂别见笑,本王只是路过这里,不期遇上了嫂嫂你。”说着他拱手作揖。 悠然侧妃遇上这般体面的礼节,脸上顿时笑开花,道:“想不到乐王爷还记得本侧妃这样的嫂嫂,果真难得。” “哪里,在本王眼里,嫁给大哥的都会被本王视为嫂嫂的,绝不带有偏见的。”乐王十分谦和地躬身道,礼节与礼貌给悠然侧妃十足的面子了。 正文 13.解围 悠然侧妃一看是乐王,转身体面地道:“哟,乐王爷你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乐王爷清秀的面庞莞尔一笑道:“嫂嫂别见笑,本王只是路过这里,不期遇上了嫂嫂你。”说着他拱手作揖。 悠然侧妃遇上这般体面的礼节,脸上顿时笑开花,道:“想不到乐王爷还记得本侧妃这样的嫂嫂,果真难得。” “哪里,在本王眼里,嫁给大哥的都会被本王视为嫂嫂的,绝不带有偏见的。”乐王十分谦和地躬身道,礼节与礼貌给悠然侧妃十足的面子了。 悠然侧妃咯咯地笑,但听乐王讲道:“悠然嫂嫂,刚刚一小厮过来传话说,大哥此时从宫里下朝回来,正在大厅等着您过去呢!” “当真?”悠然侧妃脸上跃然惊喜一片。 “本王哪敢骗悠然嫂嫂您。”乐王十分恭谦地弯腰低头拱着手道。 悠然侧妃脸上按捺不住地喜悦,到底忍住心头的激动道:“如此本侧妃先走一步了,多谢乐王爷与之相告!”说罢,脚步早就挪开了走。 “恭送悠然侧妃。”乐王随着悠然侧妃撒开欢快的步伐离开的背影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每一步都细心到位,礼数十分得体地等到她消失在他们视线中,他才直起了腰板,转身看向了王嫣然。 王嫣然此时正扶起乌云珠,瞧着乌云珠双颊红肿的老高,正触手安慰她时,身后的乐王突然道:“大哥下朝回来,嫂嫂你不去看看吗?” 王嫣然不舍得乌云珠脸上的伤,但碍于对方也是身份尊贵的乐王爷,并及时地转身,莞尔一笑道:“哪里,我一个无名无分的妾侍,怎会那么唐突地跑去大厅那里凑热闹去。”接着她冲乐王蹲福,道:“乐王爷真是抬举了王嫣然。” 乐王不急于接下那句话,反而一脸恍然地道:“原来你原名叫王、嫣、然。” 王嫣然顿时抬头看去,但见他七尺之躯,一身白衣素裹,隐隐地飘着浅蓝色腰际上的发带,清秀的面庞,一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眉目之间透着的风流才子,放荡不羁。 王嫣然不觉得看得痴呆了,不知何时他温雅磁性的声音传入她耳内:“想不到嫂嫂你——” 王嫣然及时回神,正好察觉到他的目光正打量着她,尤其观察她的脸一阵地在辨认什么。王嫣然心里知道他再寻求什么,突然道:“乐王爷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反倒乐王愣了一下,才方想起刚才的事来,转而笑道:“哪里,本王只是路过清扰了一下。”说着他昂起头,挥了把扇子道:“只是见不得刚才悠然侧妃咄咄逼人的架势。”接着他凑近王嫣然跟前几寸距离,并把扇子挡在了他们脸上,低声道:“其实刚才我只是骗骗悠然侧妃,大哥根本不在大厅里面。”王嫣然谦和的笑容顿时僵住。 “那他在哪呢?”她怔愣地问,这么大的事他都敢骗悠然侧妃! 乐王一改刚才的文静娴雅,倏尔嘿嘿地坏笑地道:“大哥根本没出宫,下朝之后去椒房殿看望皇后去了!” “那悠然侧妃她......”王嫣然不安地以为悠然侧妃一旦知道魏王根本不在大厅之后,会不会回来找乐王算账。 乐王坏笑地摇摇头,道:“大厅里根本没有大哥,而是魏王妃在大厅里续茶喝呢!是她找悠然侧妃有事。”说罢,他轻哧地一笑,猛地撤下了扇子,后退几步保持了距离。 王嫣然正自为悠然侧妃被恶作剧的境遇感到同情的时候,突然乐王的举动倒令她十分欣赏格外地喜欢上他的谈吐举止,一双闪亮的目光在他身上放光溢彩。 可惜......王嫣然及时收回了心内的怦动,她知道自己的境况是几斤几两,识趣的全身而退道:“乐王爷天色不早了,嫣然就先行回去了。” “等等。”王嫣然正欲转身,乐王及时叫住,她不得不站住脚。 “乐王还有何事呢?”王嫣然恢复礼貌地看着乐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卷纸。 他双手奉上,道:“请嫂嫂务必收下本王的画作,权当你我第一次见面时的礼物,请嫂嫂全当笑纳。” 他说的如此真诚周到,王嫣然哪敢拒绝,只得接手收下了。 乐王直起腰板,率先拱手道:“本王在此不打扰嫂嫂了。”说罢,他如清风一般转身离去,不带走一片百合。 乐王走远之后,王嫣然好奇地将卷纸展开,可惜花卷太长,只看到了纸的上半部画着官帽。 “夫人,咱们回去看吧......这、这里不宜久留。”乌云珠忍着脸颊的红肿疼痛,磕巴地道。 王嫣然这才想起来乌云珠脸上的伤,收起画卷,伸手心疼地捧起乌云珠的脸,道:“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乌云珠摇摇头,令王嫣然更于心不忍地道:“走,回去我给你上药。” “嗯嗯。”说罢,二人匆匆往竹苑的方向去了。 回到住处,王嫣然先给乌云珠上了金疮药不提。 待到夜晚,晚膳传上来之后,不见魏王过来,而王嫣然却自得其乐地吃着晚膳,这时候乌云珠领着莫离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王嫣然讶然看着乌云珠身后的莫离。 莫离道:“魏王派奴婢过来传话,说魏王今晚就不过来了。” “哦?”王嫣然意外地扬了扬柳眉。 “魏王今晚住在哪里呢?”见王嫣然只说了“哦”就不问了,乌云珠只好好奇地道。 莫离回道:“在魏王妃那里。” “好了,你下去吧。”乌云珠一边对莫离道,眼睛却看着王嫣然扬了扬眼尾一笑。 待莫离离开之后,并把门一关,王嫣然从坐上一跃而起,好似终于不用考试的雀跃道:“哦耶!” 乌云珠十分眼尖细心地按捺住王嫣然激动的小心灵道:“夫人,小心点,你还怀着孕呢!” 王嫣然不屑地道:“没事,我身子年轻,怀这点孕不妨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说罢待要给她夹菜,突然王嫣然转而坐到了床榻上,乌云珠端着碗“哎”了一声,道:“你难道不吃饭了吗?” 王嫣然把头伸进帐帘后,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卷纸,嘴上说着:“呆会儿吃!”说罢迫不及待地展开了整个画卷。 花卷上用笔墨描绘出头戴官帽,一脸秀气的小太监,眉目之间与王嫣然的样子一模一样。 “哇,想不到他竟然画了这个给我!”王嫣然惊叹道,乐王爷所画正是那日她第一次乔装改扮成小太监进到魏府闯进了乐王住处,不想才那一晚一见,倒被他画的惟妙惟肖了。 “咦,这个小太监怎么那么像夫人呢?”乌云珠也凑过来看了几眼道。 王嫣然眼不离画作,道:“想不到我扮起太监来那么英俊!”说罢咯咯笑地自夸起来,心道:也怪不得,喜欢男色的乐王爷第一眼见到她时,居然有一点那么着迷! 想罢,她“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原来乐王爷画的正是夫人你!”乌云珠见王嫣然一会儿对着话痴迷,一会又大笑起来,不禁恍然惊讶道。 王嫣然拉乌云珠坐下去,让她一块陪她欣赏画作,并把那晚扮太监与魏铭进魏府并遇到乐王爷的事叙说了一番。 “原来这样啊。”乌云珠仔细地再看画卷,道:“果然画的逼真。”然后抬头再看向王嫣然定定地看着画作,眉目之间格外柔和,哧地笑道:“夫人,你不会被你打扮太监的样子着迷了吧?” 王嫣然先是一惊地抬头,听了乌云珠的话后,她眼尾满是笑意地道:“谁叫我长那么帅呢?” 乌云珠哈哈地逗乐了,好一会儿道:“从没见过夫人对别人的东西那么用心去看的。”她说着无心,反倒王嫣然有意地转回头看着画作想着乐王爷玉树临风的身影,不知不觉越发痴呆了。 突然乌云珠的声音打断她的神思道:“夫人,画呢,呆会再看。”王嫣然转眼看去时,乌云珠端着碗对她道:“吃饱饭,再看吧。别让你肚子里的孩子饿坏了呢。” 王嫣然突然想起肚子里还揣着孩子,道:“好吧,先吃饭!”撂下画卷,坐到桌前,乌云珠亲手夹了菜进去,寄给王嫣然,王嫣然几口吃完了,又要了一碗黄米饭。 接着乌云珠说起了从莫离听到的府里的事,道:“今日悠然王妃被魏王训了好一顿。” 王嫣然问道:“她做错什么事了,魏王这般待她?” “夫人你也不用心疼她了,她的确犯了以下犯上的事,要不然魏王怎的不生气?” “什么事,魏王怎会生大气?”王嫣然本就对魏府里的家事毫不关心,但听乌云珠道着趣闻,自己也八卦一下,免得怀孕辛苦,各种闷骚。 “乐王爷不是说魏王下朝在大厅那里等悠然侧妃来着吗?结果悠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魏王妃在正厅里喝茶,却不见魏王,结果不向魏王妃请安罢了,还质问魏王妃把魏王藏哪去了,最后她们争吵起来了。” 正文 14.美人计 想不到悠然侧妃被乐王耍得团团转,不仅在魏王和魏王妃面前讨好,反倒与魏王妃争吵,犯了以下犯上的罪名,遂被魏王训斥一番,并掌嘴二十,又把她晾在了“冷宫”中。 至于悠然侧妃现住何处,王嫣然还不清楚,只听乌云珠说悠然侧妃的住处不偏不倚,可是这次她闹了一气,难免她的住处再一般地好,魏王一天不去她那里,那么那里变成了“冷宫”了。 怪不得魏铭今晚不过来了,原来魏王妃受了这般委屈,魏铭不能不陪着她,因为她的身份和背景摆在那里,魏铭不能冷待了她的家族。 这一夜她安心地睡了下去,然而枕边旁却放着乐王送的画卷。 清晨,乌云珠急急地过来通报的时候,王嫣然已经起身,而她披头散发并未梳妆打扮地坐在榻边端详着画卷,看都看不腻。突然一只手挡了她痴呆的眼神,接着乌云珠在头顶上叫起来:“夫人快收了吧?”王嫣然惊跳地抬头,乌云珠一看,道:“魏王要过来了,已经到门外了——”王嫣然匆忙地收起画卷藏在了帐帘后最隐秘地地方,乌云珠却催促道:“夫人赶紧梳妆打扮吧!” 王嫣然并未着急站起来,而是道:“这里又不是皇宫,何必着急打扮,况且——”她拿眼朝乌云珠身后的门槛看去,外面忽然说话声响起,想必魏铭已经到了门口了,接而道:“他又不是皇上——”话刚落下,魏铭已经踏了进来,接而问着:“你说谁不是皇上?” 啧,差点被他听到祸从口出了! 王嫣然故意甩开刚才的话题不说,而是衣衫不整地一手抻着后腰挺着肚子走来,欲要福身。 “好了好了。”魏铭拉起她,道:“你都有孕的身子了,以后一切的礼节全免了。”接着把她揽入他怀里,王嫣然顾及地寻看乌云珠,却发现乌云珠已经不知何时出去了,就听到魏铭而她耳边低语:“昨夜没好好陪你,我这就一大早就过来看你啦!” 王嫣然低头一笑,道:“不打紧,只要魏王妃觉得好才算是真的好。” “嗯~”魏铭好不欢喜地紧了紧她的身子,道:“本王不觉得她有多好。你知道吗?”然后他把他按在绣墩上,深情地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眸子,道:“昨夜甚是想你,其实本王的心早就系在你这里......” 他说的如此动情,目光之处如此深情,王嫣然哪敢拒绝,而是迎上去时,他的唇如愿以偿地吻上了,渐渐地如暴风骤雨般地激吻。 传早膳的时候,门外小厮突然进来道:“回王爷,府外的车马都备好了,魏王妃——”小厮拱手低头抬眸瞧了一眼魏铭和身边的王嫣然,才道:“已经在外面等候好一会儿了。” “不急!”魏铭吃着粥,朝小厮摆了摆手,然后又勺了一碗寄到王嫣然嘴中。 王嫣然拦住他的手,问:“魏王妃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你吗?” 魏铭不耐烦地道:“我们一早起来,本王就奔你这里来就为了陪你吃早膳,本来魏王妃也会自己吃早膳,看情形——”他回眸不满地看了一眼小厮,小厮惧怕地把头低的更低了,回头对王嫣然讲道:“她定是没吃早膳!”他有点气愤地道,然而手却温柔地送进王嫣然口里。 王嫣然匆忙咽了下送进去的米粥,接着催促道:“去吧,别让魏王妃等久了,否则宫里知道了定误会魏王和魏王妃的感情呢!” 魏铭摆手道:“无妨。”正无所谓着,王嫣然急忙抓了个馒头并用筷子挤着馒头分为两半又夹了水煮菜和腌菜夹进了馒头里,然后另一只手握着魏铭的手,进而把馒头塞进他手里。 魏铭怔愣地看着手心上的馒头,又拿眼瞧了瞧王嫣然的笑脸。 “得了,魏王吃食解决了!”王嫣然笑出皓齿,正对着一脸茫然不知的魏铭,道:“你边走边吃,到了魏王妃跟前你也不会饿了吧?”然后拿眼一瞟,似乎想起他还没喝粥。 她亲手端起他的米粥,道:“一勺一勺喝多浪费时间,不如——”她又送到他口中,道:“直接咕噜喝下去!”碗一倾斜,魏铭始料不及地张开了口,接着米粥灌进了他嘴里,然后听到王嫣然哄孩子般地赞赏道:“这才好嘛!”说完,碗被她灌尽了,拿下之后,魏铭不急于擦嘴,而是目不转睛地瞧着王嫣然。 王嫣然放下空碗,回头看时,魏铭主动扬了扬满嘴的米粥汤渍,王嫣然知道他在等着她送殷勤,王嫣然如他所愿地从怀中抽出绢子替他擦拭干净。 “你怎的不用嘴喂我呢?”魏铭揽着她靠近了她的脸,嘴里热热的米粥味串进了她脸上,她笑着眉心一皱,缩开了。 “喝都喝光了,你再想这些实在太晚了点。好啦,大清早的,别唧唧我我的了。赶紧走吧!”王嫣然又进一步催促道,两只手也推着他快点离开。 “晚上我再来。”魏铭一叠声“好好好”地站了起来,王嫣然连忙起身地冲他福身道:“恭送魏王。” “你这小妮子!”魏铭走到门口,回头举了举馒头,坏笑着转身离开了。 好一会儿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掉了,王嫣然连忙问莫离道:“今晚是不是开始魏皇登基大典的宴会?” 莫离这时候过来答道:“回夫人,是的。” 王嫣然“哦”了一声,又问:“魏王与魏王妃今晚回来会晚吗?” 莫离道:“那是当然的了,估计到了深夜,魏王与魏王妃才会回到府上来呢!” “好吧,你下去吧!” 莫离下去之后,乌云珠带着笑意道:“看不出来,魏王对夫人的心与魏王妃的不同,魏王到底对您这番心意用得比魏王妃还有心。”王嫣然突然静静地低头倒腾自己碗中米粥,耳边继续听乌云珠赞美道:“本以为以魏王妃的身世和背景,魏王定会比夫人您看重她呢?现在奴婢亲眼看着才知道自己看差了,原来魏王真实的心意都在夫人身上您呢!”说了好一段的话,王嫣然只低头调着米粥不语,渐渐地乌云珠的笑意变得困惑了,道:“夫人你怎的看起来不那么高兴,刚才您——”她不明所以地瞧着王嫣然吃了口米粥却抬眸望向了乌云珠。 “你以为我刚才对他这番亲密举动乃都是真心?”她直言不讳令乌云珠脸上一阵脸红。 “夫人您这话说到底什么来意呢?”乌云珠十分不解王嫣然脾性,心却猜疑道:难道魏王纵使做得比羙国皇帝付出百倍真心,她的安悦姐姐也不为所动吗? “我刚才不过使用了美人计,让他真信以为我是爱他的,并且不再离开魏府罢了!”她眨巴着眼睛,满眼算计地道。 “悦姐姐,你——”乌云珠急迫地在魏王的位置坐了下去,连忙理了理混乱的思绪,难以置信地质问道:“魏王并不比羙国的那位差啊。我看的出来,魏王对悦姐姐你真心实意的——” “自古以来——”她高声盖过乌云珠苦口婆心的劝说,直直地看着乌云珠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封为‘魏王’吗?而不是那个乐王?” 乌云珠懵然地摇头,眉心紧紧地皱着,似乎一脸写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 “这里已然成了魏国的天下,他之所以被封为‘魏王’就意味着当今魏皇老子定要把江山大业将来传给魏王。” “原来魏王将来要做皇帝——嘘!”乌云珠说出口后,连忙捂嘴警惕地朝门上看了看,见外面人依旧死守着。 王嫣然耐人寻味地点点头,道:“你总算开窍了,所以我说自古以来,帝王皆无情。”接着她凑近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脸庞,轻轻地道:“要做帝王必须抛开美人,若要江山就不能要美人,懂了吗?” 乌云珠被她的话震撼地胡乱点头,她想不到王嫣然竟然能把魏王看穿了一切! “夫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知道了王嫣然内心真实想法,她既然不愿与魏王在一起,乌云珠也不能勉强她的感情,不过接下来到底怎么个境况,乌云珠顿时无了头绪,只希冀地看着王嫣然,她想法最多,定会想出好办法。 果然王嫣然神秘地朝她招手过来道:“咱两在榻上说。” 乌云珠依言搀扶王嫣然坐到了榻边,王嫣然立即凑近了她耳边低语一阵。乌云珠脸上似乎看到了希望,但是听到一半,突然惊讶一声:“咱们晚上逃——” “嘘!”王嫣然伸出手指头摁住了她的嘴,乌云珠立刻想起来地忙朝门外瞧了又瞧,门外没任何动静,大概没有听到乌云珠的叫声,才放心地把耳朵凑近王嫣然,二人又细细地商量了一阵子。 方到午膳时,二人已经商议好了之后,乌云珠主动把早膳的桌子收拾了,打开门的时候,莫离正好端着午膳进来了。 正文 15.迷魂计 乌云珠一改刚才的神秘莫测,对莫离道:“你怎么过来了啊,怎不叫我帮你一把呢?” 莫离朝乌云珠身后看了看床榻上的王嫣然,才道:“云珠姐姐怎的现在才收拾早膳。”然后她往天上望了望,阳光刺眼便很快低头对乌云珠道:“天都日上三竿了,姐姐恐怕忘了收拾了吧?” 乌云珠脸上干干一笑道:“是啊,刚才夫人身子不太舒服,乌云珠好一阵照顾。” 莫离这时担忧地又看了一眼她身后,道:“夫人没事吧?” 乌云珠忙用托盘继续挡着莫离进去,道:“无妨,夫人刚刚有些寂寞得发慌,云珠与她聊了会儿天,这会现在夫人好多了呢!”说罢,扭头冲王嫣然笑笑。 王嫣然为了配合乌云珠,手抻着后腰,笨重地走来道:“是啊,我刚刚的确很闷,就拉了乌云珠说了好半天的话,想不到你一来,就早已到了午时了呢!” 乌云珠趁机瞧着莫离听了王嫣然的话后,脸色缓和了一些,进而放心下来,乌云珠逮着机会道:“这样吧,你把午膳都给云珠,然后你去把这些拿到厨房再过来不迟。” “这......”莫离本来想着自己伺候夫人吃午膳,难以盛情地问:“这不好吧?会不会让您劳累了呢?” 乌云珠笑道:“没事,况且夫人已经习惯云珠伺候呢!” 莫离又看了一眼王嫣然,王嫣然冲她点点头后,莫离才肯答应道:“好吧,莫离这就劳烦云珠姐姐了。” “没事,大家都是姐妹,这点事碍不到乌云珠的。”说着与莫离相视而笑地交换了膳食,接着乌云珠端着新膳食放到桌子上,几个丫鬟从莫离身后踏进来开始布菜,而莫离则端着早膳重新回到小厨房里去了。 丫鬟们布完了菜,王嫣然道:“让乌云珠一人伺候就够了,你们都下去吧!”说完,与乌云珠交换了眼色。 “是。”丫鬟们都退了。 还一会儿,门外没了动静之后,王嫣然匆忙坐到床榻上开始倒腾床上的东西道:“趁这会儿没人注意的当儿,咱赶紧收拾收拾——” “夫人先吃点饭,再收拾都行。”乌云珠压低声音道,“你先吃,乌云珠收拾。”说罢走上来,推王嫣然先吃饭,她自己一个人拿起一方布开始挑拣重要的什物收拾成包裹。 王嫣然只得先吃几口午膳,接着吃完了两碗黄米饭并鸡肉,肚子饱饱地来到乌云珠身后问:“收拾好了没?” 乌云珠系好包裹道:“都收拾好了。” 王嫣然眼尖地看到床头处隐藏的字画道:“你怎不把它放进去?”说着抬起胳臂越过乌云珠后背去勾那个字画去了。 “夫人,这张画你也要带上吗?”乌云珠弯了后背,好让王嫣然拿到字画,接着看着王嫣然又展开字画看了又看。 “当然要带着。”说着连忙卷起来,又道:“难得有人为我画了个肖像,而且把我画的这样帅气!”说罢她贼笑一下,乌云珠一脸不以为然,接手画卷也收在了包裹中。 二人忙了好一阵子,细软金子和梳妆台上的首饰能带上的全都收进了行囊中。 突然门外脚步声响起,二人默契地把行囊都藏了起来,王嫣然重新坐在了绣墩上,乌云珠藏完行囊也连忙跑到王嫣然身边,作势给王嫣然盛了一碗汤。 莫离打开门进来的时候,主仆二人正有说有笑的。 “奴婢见过夫人。”莫离规矩的福安,浑然对刚才的一阵骚动全无察觉,道:“夫人吃好了吗?” 二人见莫离过来并无别事,只是想收拾了一桌的午膳。 乌云珠自动请缨地道:“吃好了,来,我帮你收拾了吧。” “这可如何使得?”莫离盛情难却地道。 “没事,夫人这顿吃的好,云珠心里高兴,便想着收拾了一桌,然后与你一起去小厨房那里。”乌云珠说罢,手开始摞起了碗筷。 莫离连忙上去帮把了手,好一会儿叫来几个丫鬟擦干了桌面,乌云珠与莫离等丫鬟们退了下去。 王嫣然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接着又去收拾自己的行囊了。 待到将近傍晚,乌云珠又带着莫离和另一个丫鬟回到了王嫣然住处。 “云珠姐姐,真的吗?夫人有东西要赏我们吗?”莫离亦步亦趋地跟着乌云珠惊喜地问一声。 乌云珠边走边回头对她们讲道:“是真的。夫人说了,平日看你们做事都挺勤的,相处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该赏你们点什么。这次夫人决定有好东西赏你们点,算是主仆之间的情分。” “太好啦!”莫离和丫鬟听到了赏赐,纷纷雀跃一声,接着又收拢起自己的激动,忙道:“奴婢们谢谢夫人了。” “这话等到了夫人跟前说不迟呢!”乌云珠佯装亲切地小说,直引着她们回到了竹苑里。 进门之后,乌云珠等对着王嫣然福了安,王嫣然端坐在绣墩上,又看见乌云珠悄悄对她点点头,王嫣然才道:“你们来了啊!”说罢热情地让莫离她们起身。 “是,夫人。”莫离等待着那份赏赐。 王嫣然笑看莫离她们好一会儿,道:“你们伺候我的日子也不少了,瞧着你们干事殷勤,我就想着该赏你们点什么才算是我们做主仆的尽一场情谊。” 莫离忙谦虚地道:“夫人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们做奴婢的应当做的。” 王嫣然笑眯眯地好一会儿,直教莫离真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地羞涩低下了头时,王嫣然伸手朝桌子上指道:“我这里本没什么好东西,倒是这些首饰可以赏你们一点。”说罢,莫离抬眸偷瞧过去,果然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珠花首饰,而且都是她们格外喜欢的样式。 莫离再次谦虚地道:“夫人的东西如此贵重,奴婢们哪敢承受呢?” “这些东西呢,倒也不是多贵重,只要你们看得起我就该收下吧!”说完,又拿眼悄悄地使色与乌云珠。 乌云珠伸手拿了桌子上一些金钗首饰,走回去并拉起莫离的手塞了进去道:“你们就别客气了,且收着就是,全当夫人一片好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莫离她们不敢不拒,只得握紧了手里的金钗,低着头却带着喜色。 “来,这也是你的。”乌云珠又拿一些珠花簪给了莫离身后的丫鬟,丫鬟满脸意外地笑着说了声:“谢谢夫人。” “谢谢夫人的厚爱。”莫离也赶忙说道。 王嫣然道:“无妨,无妨。你们都起来。”接着与乌云珠默契地掩起袖口捂住了鼻间。 莫离她们才刚要直起身子,眼儿都没看王嫣然的笑脸,顿时觉得眼前昏花,很快一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那个丫鬟也倒了下去,手里的珠花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乌云珠见二人都倒下去,连忙跑到床榻头的酸枝花台前,随手拿起茶盏浇进了香炉里。 “夫人,好了。”乌云珠转身拿开袖子,王嫣然撤下袖口,走到莫离身旁。 “咱们开始吧!先把我肚子缠起来。”王嫣然重新站起来,到梳妆台上,打开台上的抽屉拿出白色条绫道。 “嗯。”乌云珠接过去,王嫣然脱下外袍,乌云珠把她的肚子缠到尽量缩小,尽量看起来不像个孕妇。 过了好一阵,夜色降临之后,王嫣然穿上莫离的衣服,又把自己的外袍套上莫离,接着乌云珠穿戴好后,二人又把她们一个放到床榻上,另一个放在了绣墩趴在了桌子上作势要打瞌睡的样子,最后就差包裹怎么掩盖过去骗过门口的小厮。 乌云珠倒想起来屋子里放着水桶,专用来沐浴盛水用的,她们就把包裹藏在了水桶内,并用盖子盖好后,二人对视一眼,打开了门。 乌云珠站在前面,王嫣然在后面提水桶,门口小厮突然见到是乌云珠出来,就问:“乌姑娘,怎么你出来了,莫离呢?” 乌云珠挺起胸,淡定地道:“夫人困了,打算要睡一会儿,莫离在里面伺候。” “哦哦。”小厮了然,并没过多怀疑,道:“那乌姑娘走好。” 乌云珠走算踏出去去了,王嫣然提着木桶待要过去时,小厮突然拦住:“等等。”待要打量,乌云珠突然折回来问:“不知有什么问题吗?” 小厮根本没注意丫鬟变成了王嫣然的样子,反而打量木桶问:“这是什么?”当他伸手要掀开盖子的时候,王嫣然心内着实慌了。 乌云珠突然叫道:“别碰!会脏了你的手!”吓得小厮连忙把手缩回去了,一脸征询地看向乌云珠。 乌云珠连忙笑说:“这是夫人刚刚解手完了的,我怕您沾了它后脏手会做不了别的事了。” “这话说的是。”小厮感激地挠了挠头,又问:“不知晚膳会怎么安排?” 乌云珠难得气定神闲地道:“夫人说了,等睡醒了自然叫晚膳的。” “好吧,乌姑娘先忙。”说罢不仅放走了乌云珠,也让王嫣然低着头提着木桶从小厮眼底溜了出去,二人就这样保持姿态地出了院外,还未松口气,接着警惕地出了垂花门,逃过了长长的抄手游廊,终于来到百合小径。 正文 16.相助和好 魏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并不都是闲着,今日魏皇登基,王嫣然和乌云珠所到的地方,来来回回不少丫鬟们各种忙着。 王嫣然没敢细看,只能随波逐流地跟着出了百合小径的丫鬟们朝正厅走去。 “哎,你们东西呢?咦,你不是竹苑那个乌云珠姑娘吧?”一个丫鬟反倒认出了乌云珠,这下二人紧张起来了,唯恐被她们认出乌云珠身后的真身。 乌云珠尴尬一笑,好在现在是夜色,尽管灯笼高挂,丫鬟也看不出乌云珠的笑脸有多不对劲,“瞧你们忙的进进出出的,我家夫人早已睡了,所以我就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 “原来就是乌姑娘了。”丫鬟说罢,端着托盘道:“今日宫里十分热闹,魏王与魏王妃在宫内与皇上一起庆祝登基庆典呢!”说罢,乌云珠还未来及细看托盘上的新鲜瓜果,突然一阵“轰隆”巨响,吓得她们都不禁哆嗦一下,抬头一看,只听“啪”地一声,丫鬟先欢呼起来:“你们看放烟花啦!” 乌云珠和王嫣然抬头看到一大朵烟花在天空绽放然后芸花一现地落下,乌云珠惊叹就不必说了,只是王嫣然觉得这类烟花甚是普通,只有小时候才看到的烟花,如今二十一世纪放的烟花都是高科技的了,不过现在看罢她第一次感受古代的那种节日的氛围确实比现代的强好多倍了。 “哇,好漂亮啊。”烟花过后,又一个烟花接连地在空中绽放奇迹的烟火。 “夫——”乌云珠一时激动得差点扭头与王嫣然分享时说错了口,她立即想起自身是如何处境,忙地转身对丫鬟道:“若不你先去忙吧!本姑娘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耳房里了。” 丫鬟见状,便道:“嗯好吧,乌姑娘。奴婢这就端着瓜果去大厅那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眼看着丫鬟忙得离开了,乌云珠连忙转身,压低声音道:“好险,差点说出口暴露您的身份,都怪奴婢该死!” “你说谁该死呢?” “啊!”乌云珠知道刚才的声音不是王嫣然的,一惊一乍地回头,夜色之下一身藕合色映入了她们的眼帘,而王嫣然眉心一皱,心道:真是该来的不该来,不该来的反倒就来了!然后没好气地低下了头,但愿她们的计划能逃过她的眼。 “奴婢见过悠然侧妃。”乌云珠赶忙对着她深深蹲福下去,刻意把身后的人挡住了。 悠然侧妃一眼看到了乌云珠,不过她越那么刻意的动作就越引起悠然侧妃对她身后人的注意。 好半天不等悠然侧妃吭声,乌云珠抬眸偷觑过去,悠然侧妃正努力观看她身后的人,乌云珠巧妙地一挡住道:“悠然侧妃怎会出现在这里?我与莫离正往侧妃您那里去请安呢!”话刚落下,乌云珠自知这样的计策说的太笨了,正自后悔不迭。 悠然侧妃果然不去注意后面的人,怔怔地看向乌云珠,狐疑道:“喏,你家夫人什么时候肯好心记着让你们上本侧妃那里请安了?” 她语气鄙夷地笑说,令乌云珠对刚才的口误无地自容了。 “这......那......夫人说了——哎!”乌云珠的话还未说完,王嫣然手腕被拉出来扯了一下,王嫣然一抬头,乌云珠叫一声:“夫人!” “果然是你,本侧妃没看错!”悠然侧妃在夜色下也能清清楚楚地盯着王嫣然一身丫鬟打扮的样子,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打量了下她们的行头,以及王嫣然提着木桶,王嫣然本能地把木桶藏在身后,不料悠然侧妃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她身边抢拖过来,木桶与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王嫣然一声“哎”地,木桶已经被她翻开了,盖子落在地上打滚倒下去了,接着她拿出了包裹,夜色之下她惊讶地盯着王嫣然:“你们这是要......逃跑!” “嘘!小心被别人听到了!”王嫣然竖着指头作噤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任可以认为悠然侧妃不会把秘密泄了出去。 悠然侧妃身边的侍女也吓了一跳,她们主仆二人打量一下包裹然后二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确认想着什么。 “悠然侧妃,奴婢给您跪下了。”乌云珠“嘭”地一声跪了下去,磕下头:“求侧妃娘娘您放我们走吧!” “你们要去哪?”悠然侧妃顿时凌乱了,眼瞅着王嫣然询问着。 王嫣然终于肯抬起头来,并端端正正地对她讲道:“我在宫中已经呆了许久不想再重复过宫里的日子了,可是魏王根本不肯放我走。如今魏皇登基,魏王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可是我不想与他在宫里生活,我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趁魏王和魏王妃他们去宫里还未回来的当,府里无人顾及到我的份上,我和乌云珠只有挑这个时候逃出去。” “你们......”悠然侧妃难以想到地瞧瞧王嫣然,又看了看跪下去的乌云珠,一时不知如何说。 王嫣然赶忙握住了悠然侧妃的手道:“我知道你自嫁进魏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因为我让你与魏王的关系雪上加霜。”悠然侧妃一脸“你总算识趣”的样子怔愣地看着她,“都怪我,本来与你皇兄好不容易逃出宫去,躲过了魏军的杀戮,谁想半道上又被魏王的手下抓到了这里,我本无心与魏王在一起,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我一直都在谋划着有天能活着逃出去,绝不再回到这里来!” 好半晌,悠然侧妃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双希冀的目光真希望王嫣然所说的正是悠然侧妃所希望的那样。 王嫣然坚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悠然侧妃脸上一阵意外地惊喜,但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时,又碍于王嫣然会误会就赶忙收起自己的锋芒,道:“我是说,想不到皇嫂还有这番心思,都怪我之前错怪了你,还说了你那么多难听的话......”她话没说完就被王嫣然一手拦住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一直都没有怪你。”说着她的手被悠然侧妃感激地紧了紧,但王嫣然急于逃不出不想在这里为二人解开隔膜而浪费了逃生的机会,道:“你能不能帮我们逃出去?” 悠然侧妃认真地点头,王嫣然扶起乌云珠,对悠然侧妃道:“你先带我们走出去,来日方长必有重谢。” “嗯,你们随我来!”悠然侧妃把包裹还给了王嫣然之后,往正门反方向走去,边走边解释:“你们不要从这里走,这里人多眼杂,难免被他们认出来。我们往那边走,往后门出去,后门没有人把守。” “那就太好了。”也省了她们好多力气,王嫣然跟在悠然侧妃身后感激地道:“谢谢你,悠然。” 悠然侧妃回过头来友好地笑笑,这一次她们之间的关系真正地解开了并恢复了以往的感情。 躲过了府里人的眼目,乌云珠和王嫣然化身成悠然侧妃的丫鬟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穿堂,渐渐地来到了寂静的小道,接着拐了几个游廊才来到了比较破败无人问津的后门。 “就是这里了。”她们在门口站定之后,悠然侧妃的侍女并为她们打开了门。 “后会有期吧!”王嫣然和乌云珠福身道。 “嗯。”悠然侧妃从头上摘下了金银钗子并塞给了王嫣然手里,道:“我不知道你们带的银子都够不够,路途必有艰险,我身上的东西虽不多,但也足够你们路上所用的了。” “这不好吧——”王嫣然推拒道。 “收下吧,算我一片心意了。”悠然侧妃真诚地道。 王嫣然只能收受并感激地道:“多谢,珍重。” “嗯,皇嫂也一样。”说罢刚把她送到门外,突然一阵马蹄声吓得她们骇然一片。 “乐王爷!”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悠然侧妃最先认出来道。 乐王依旧一身白衣地站在了门口,他身后还带着一轮马车,看着是有备而来、 “乐王爷?”王嫣然意外地不知该惊喜还是该惊吓。 “哈哈哈,看来本王早已猜出嫂嫂们今夜肯定出现在这。”悠然侧妃一声“你”字还未说完,乐王就对她拱手道:“嫂嫂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本王就是了,其余的事等回来本王再好好跟您解释。” 悠然侧妃能带着王嫣然来到后门这里本就担着很大的风险,如今乐王在这里并提醒一声,悠然侧妃觉得乐王提醒的对,就连忙福身替王嫣然感激道:“有劳乐王爷了。”说着她对二人点下头后,转身匆忙地离去了。 王嫣然扭过头来,意外溢于言表,道:“你怎知道我今夜要逃出去?” 乐王爽朗一笑,脸上的清秀从未褪去,道:“本王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知道您并不是贪图名利的人,您与宫里那些乐于享受权力势力的人不一样,您能把自己在权利面前置身于事外,又何必出现在这里呢?”乐王一席话正中王嫣然的心思,她诧异地看着乐王好一会儿,心里那股复杂感油然心生。 正文 17.逃出天际 乐王爽朗一笑,脸上的清秀从未褪去,道:“本王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知道您并不是贪图名利的人,您与宫里那些乐于享受权力势力的人不一样,您能把自己在权利面前置身于事外,又何必出现在这里呢?”乐王一席话正中王嫣然的心思,她诧异地看着乐王好一会儿,心里那股复杂感油然心生。 乐王走近前去,乌云珠在前面不知如何躲去,王嫣然对乌云珠一个眼神示意,乌云珠便充分懂得地让开,让乐王走近过去。 “哗”地一声,王嫣然拿眼一偏过去,乐王的扇子展开而来,遮住了他们半张脸,把乌云珠挡在了扇子之外,只听他悄声道:“上次那一别,没能救到你,这次作为弥补。” 王嫣然惊奇的目光瞬间吃惊地瞅向乐王清秀的面庞,她脸上立即点点羞涩地问:“你知道了?”她指的上次乔装成太监混进乐王屋檐下被他认了出来。 “还记得本王给你的那副画吗?”见王嫣然点点头,乐王继续道:“本来那这幅画在宫中寻你这个人,谁料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没有这个太监,直到前日见到你之后,本王就确信你就是那日的小太监。” 王嫣然尴尬一笑,道:“那一日我也属于无心之过,让乐王爷你笑话了......” 乐王磁性地一笑,收了扇子,转身把手搭在了马车后的栏杆上,道:“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王嫣然莫名深感眷恋眼前这个王爷,可是她心里明白他们之间在错过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交集,哪来再延续感情之说,便也不多留地走上前,对乐王拱手感激道:“多谢您的一片好心,让安悦我无以为报!” 乐王眼角斜扁地问道:“你说什么?” 王嫣然知道他不知道她的真名,道:“我真名叫安悦,你记得以后见到我就叫我安悦罢。” “你叫安悦?”王嫣然微笑地点头,乐王轻轻喃喃地她的名字,一挥扇子拍在手心上,赞道:“果真是个好名字!” 王嫣然不好意思地连忙低头羞笑,她第一次被别人夸她名字好呢! “事不宜迟,赶紧走吧,要不本王大哥来了,就走不成了。”乐王催促地提醒道。 “多谢,珍重。”王嫣然这次不福身了,改拱手作别。 “嗯。”乐王帮着搀扶王嫣然上了马车,接着乌云珠也在乐王帮衬下上了马车,接着他把一大袋子扔进了车里,王嫣然接住感觉袋子非常沉,接着乐王在马车下说道:“一些细软留着路上用。” “这太贵重了!”王嫣然根本提不起来袋子,就连乌云珠拿起来都费劲。 “走吧,别客气!”乐王率先拍了马的屁股,马儿嘶鸣一声,咯哒咯哒地走了过去。 “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王嫣然扒起车窗的帘子恋恋不舍地问道。 “叫我魏贺就可!”乐王对她招手,道:“一路好走!” 马车驶离了魏府后门,王嫣然这个名字从此就终结在这里了。 “爷儿。”另一男子一身浅紫薄纱长衣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乐王背影,然后微微不满地看着马车驶离而去。 乐王久久凝望马车消失的视线,他扭过头来,见那人倚着门边正看着他。 “秀儿。”乐王温柔地对他微笑。 秀儿走了过来,微风过处,他腰间的白绫随风飘扬,一股风花雪月竟在他脸上神现。 “您是不是喜欢她?”秀儿突然一问,乐王柔和的目光顿了顿。 想了好一会儿,乐王走上前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你说呢?” 秀儿皱眉不满地狐疑道:“您向来不喜欢接触女色,而且还跟秀儿说过——”下一句被乐王用手轻柔地挡在了他嘴上。 “你心里既然明白本王的心意,何必猜疑呢?”乐王见秀儿有点急了,就放下了手。 秀儿见他说的十分深情十分懊恼地道:“都怪秀儿多嘴问一句。”他扑上他的胸膛,仰着头内疚地道:“爷别怪秀儿多心,好不好?” 乐王淡淡一笑,反手搂他肩膀一起踏进了门口,而秀儿依偎着乐王走进去并把门“砰”地带上了。 皇宫热闹的宴会终于在深夜结束了,魏王带着魏王妃回到了府上。魏王来不及与魏王妃一起回她的住处,就连忙惦记着竹苑那里,好在魏王妃开明同意了,魏王感激之余一股脑往竹苑去了。 打开门的一刹那,屋子里完全漆黑,小厮见了就说:“回魏王,许是夫人睡得早才没点蜡烛吧!”说罢,被魏王抬手一扇,小厮识趣地退了下去。 “哒哒”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一丫鬟趴在桌子上打盹,他轻轻略过去,关键时候那个丫鬟在他略过时候转而醒了,正挠头疑惑着,突见魏王的背影,霎时站了起来,连忙福安:“魏、魏王——” “嘘!”魏王不满地做噤声。吓得丫鬟连忙按压住自己心里疑窦地低下了头。 魏王继续走到床榻边,撩开帐帘,转而坐了下去,触手去碰枕中人的时候,那人也突然醒了,正疑惑之间,乍然看到魏王的轮廓时,立即惊慌地认了出来,赶忙起身,魏王的手还未触及到,她就已经下床并跪在他脚下道:“奴婢见过魏王!” 乍听她的声音不对,魏王突然吼一声:“来人,掌灯!”就在屋子里二人都被他的声音浑身颤抖之时,门外“哗啦”一声,小厮率看守人全部手执灯笼“闯”了进来。 “魏王什么事?”为首小厮正问着,魏王一伸魔掌夹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地拉近了他的脸前,脸色变了又变怒吼一声:“怎么是你?王嫣然呢?” 莫离娇俏的脸被他蹂躏说不出话来,脸上疼痛扭曲不堪,强迫性地瞧着魏王一双戾色眼神。 “说!”他狂吼一声,屋子里所有人都噤声了,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哪怕针掉下去的声音都不行! 莫离因下巴被捏得生疼,细柳眉都变形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丫鬟见状,只得壮着胆子出来道:“回——魏王......奴婢与莫离被乌云珠请进来说夫人有东西赏我们,结果到夫人跟前没多久就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直到现在。”那丫鬟说完,立马把头低的更低,浑身颤抖得不行。 魏王听罢,愤怒之余甩怒地松开了莫离,力道之大豪不怜惜地把莫离狠摔在地上,接着魏王“腾”地站起来,直径地踏出了他曾日思夜想的屋子,接着朝魏府上下狂怒地命令道:“都给本王查,是谁故意放走了夫人!”小厮听了忙答应一声,接着魏王又下第二道命令:“多派几个人往城外搜,务必把她们原封不动地送到本王手里!” “是,魏王!小的们这就去城外搜!”说罢,又叫来郑宇轩在城外围着水泄不通地搜人,小厮带着守卫们寻找放走屋子里的人的幕后黑手。 “王嫣然你是逃不过本王手掌心的!”魏王脸上铁青地握紧了拳头。 马车终于驶到了京城门口,一个把守城门的侍卫走上前来,竖起手掌挡住了马车的去路,马车嘶鸣一声,乌云珠拉了拉马僵问:“军爷,我们要出城!” 那侍卫喝令道:“可否有腰牌?没有腰牌,我们便搜一搜你们的东西后就放你们出去!” 乌云珠便回头拉开门帘道:“夫人,有人要搜咱们东西再放咱走。” 车内王嫣然自然不愿意被侍卫看出她们从魏府跑出来的,因为京城是个非常扎眼的地方,魏皇登基,城里很多人都知道魏王府里的事,故而问道:“怎样才不搜咱们呢?” 乌云珠道:“有没有腰牌呢?” 说着,王嫣然只好在乐王送来的袋子里搜了搜,里面全是金银珠宝,找了又找,便又听到外面侍卫道:“你再不下来,我们就拉你下来!快,既然没有腰牌就赶紧让我们搜一搜!” “夫人找到了吗?”乌云珠连忙问,又连忙回过头来对侍卫好说好歹道:“军爷麻烦你们等等!”说完里面便惊呼一声,接着门帘内伸出一只握着腰牌的柔荑,乌云珠惊喜地拿了过去,赶忙拿给侍卫门看。 侍卫们接了腰牌查看一番上面的字号,再抬头没了之前的例行公事的倨傲,而是毕恭毕敬地对乌云珠哈腰道:“原来是乐王的人。”说着又把腰牌还给了乌云珠,道:“刚才小的多有得罪,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军爷你们也是例行公事。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吗?”乌云珠拉着缰绳问。 “哎,可以走了。”说罢让开一道,让马车放行。 “多谢军爷。”说完,乌云珠“吁”了一声,马车恢复了前行。 终于出了城门,走了一里地之后,王嫣然才撩开门帘问:“我们是不是真离开京城了?” 乌云珠拉了缰绳,让马儿走慢一些,接着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德京城,然后看到王嫣然拉开门帘把脸露了出来,点头雀跃道:“我们终于出来啦!夫人——” 王嫣然一阵喜极而泣,接着摆了脸色对乌云珠道:“你还叫我夫人。我现在纯属一个平民老百姓了!”说着撅起嘴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乌云珠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口误道:“哦哦,我该叫你安悦——悦儿姐姐!” “这还差不多!” 正文 18.红妆妓院 魏府 “哗啦”地一声,茶杯在悠然侧妃身边应声而裂,蹦出来的白色碎渣割破了她娇美的侧脸,眼角之下破裂成红纹,紧接着血滴从里面流出划出一道。 “砰”地又一声震响,吓得悠然侧妃跪在地上都打着寒颤,声音更是如五雷轰顶地道:“说,你放走王嫣然到哪去了?”魏王正襟危坐地阴沉盯着悠然侧妃,眼里没有任何一丝怜悯,而是充满杀人的目光直勾勾地凌迟着她。 “我我我,妾——”悠然侧妃被魏王的声音震慑得话不能好好说了,眼泪哗哗地往外流,与眼角下的血痕融为一体了。 “说话啊!”魏王又猛一阵地拍着桌案,连一旁陪审的魏王妃也吓得不禁眼角往魏王脸上瞅去,眼角乍一触碰魏王阴郁的脸孔,她心里便是惊跳一下地回过神来望着泣不成声的悠然侧妃。 “回王爷......”悠然侧妃浑身一个激灵,目光不敢触碰魏王的脸,只梨花带雨地用袖口擦拭眼泪,道:“不是妾放走她的,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魏王已经没有耐性地一掌拍着桌案吼道。 “是乐王!”悠然侧妃条件反射地冲口而出,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是她只能违心地出卖另一个人地满眼婆娑地看向阴沉的魏王颤颤巍巍地道:“就是乐王放走王嫣然的,妾亲眼看到的。” “乐王?”魏王眯了眯戾色眼神,好一会狐疑道:“这与乐王有什么关系?”回想过往种种,他记得王嫣然与乐王见面也就只有一次,可是悠然侧妃竟然说王嫣然是被乐王放走的,这......不可能吧? “王爷只需叫乐王过来问一问就明白了。”悠然侧妃话刚落,魏王妃就一手拍着扶手厉声道:“侧妃这话可不能胡乱说,乐王平时虽然无权无势,游手好闲,但他好歹是王爷的亲弟弟,你可不能为自己推脱一切罪责,着手挑拨王爷与乐王之间的关系!” 魏王妃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但句句击中悠然侧妃要害,悠然侧妃一脸憎恨又无辜地瞧向魏王不明所以的面庞,趁他再次怀疑她的话时,悠然侧妃连忙伏在地上磕了一头道:“请王爷明鉴,妾不敢胡言乱语,更不敢说乐王不是。” “王爷这......”魏王妃不忍心见到兄弟二人为一个出走的女人伤了兄弟情谊,连忙担忧地看向魏王。 魏王则一脸镇定好一会儿,才从口出幽幽地蹦出来道:“来人,传乐王,且看他在不在府上?” 郑宇轩接令道:“是。” 过了好一会儿,郑宇轩的一个手下过来拱手道:“回魏王,乐王此时并不在府上。” 悠然侧妃听罢一脸惊慌无措。 乐王怎的不在府上,明明刚才在后门门口看到乐王亲自送走了王嫣然啊! “听乐王守门的小厮说,乐王今日在红妆妓院里作乐呢!”说完,便退了下去。 魏王重拾戾色地盯着悠然侧妃,魏王妃见状嘴角一丝丝地勾起,原来悠然侧妃说的并不真实。 悠然侧妃惶恐地摇摇头,嘴上剧烈蠕动道:“不,不可能。妾刚刚那段时间在后门与王嫣然见到了乐王的,而且......而且——”她灵机一动,道:“后门与乐王的思园很近......妾若放走王嫣然定也不会往乐王的地方去啊!” 魏王难得收回鹰隼目光,重新发令道:“去,上红妆妓院把乐王带来!” 守卫还未来及应答,郑宇轩便带着一个城门守卫赶了过来,并拱手向魏王礼行。 “魏王,城门首领钱昱求见。”郑宇轩拱手道。 “你找本王何事?”魏王问。 钱昱拱手回道:“回魏王,小的带来一东西要还给魏王您。” 魏王换了姿势问:“什么东西?” 钱昱掏出腰牌交给了郑宇轩,接着郑宇轩奉交给魏王。 魏王见是玉佩,玉佩上赫然刻着悠然侧妃之前的名字“忧媾”!魏王阴沉地盯上了悠然侧妃,悠然侧妃骇然不已,但一脸茫然,接着眼看他狠狠朝她身上砸去玉佩问:“你说,到底如何解释?” 悠然侧妃顿时身上被玉佩掷疼了,她龇牙咧嘴地疼耐一下,只手捡了玉佩,翻开一看,脸色讶然苍白如纸。 “不可能,妾的玉佩怎么会在守城门手里!”悠然侧妃极力否认道。 钱昱淡定回道:“侧妃娘娘,您的玉佩乃刚刚从马车里搜来的,车里是两个女人,小的听着赶马的女子叫乌云珠。” 这下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悠然侧妃。 “不——妾没有!”悠然侧妃有苦难辨,她想不到钱昱一句本就诽谤的话竟然要毁了她一生,“王爷妾没有,妾真的没有!”悠然侧妃跪着爬过去,拉住了魏王袍底下摆,拼命地摇头道:“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 “啪”一巴掌狠狠地朝她脸上无情地扇了过去,悠然侧妃“啊”地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看看,怎么回事?下作的贱人!”魏王边问边狠狠地骂着。 郑宇轩凑过去察看一眼,然后起身拱手道:“魏王,侧妃娘娘昏了过去。” “来人,拿来冷水来浇醒她!”魏王冷哼道。 “王爷不妥吧?”魏王妃及时阻止道,魏王一个冷眼瞧过去,魏王妃不禁心里拔凉拔凉的,但还是说出了她心中想法:“侧妃放走王夫人固然不对,但她毕竟是王爷的妾,下手还是留点情吧。” “魏王妃你怎么看呢?”魏王终于肯问她的建议,对魏王妃来讲是莫大的情面。 魏王妃讪笑一下,道:“不如将侧妃送回到她的住处去,等她醒了,王爷再降罪于她不迟。” “嗯,魏王妃说的合情合理,本王采纳。”与魏王妃对视一眼,点头之后,再次命令道:“来人,将悠然侧妃看禁在冷园中,任何人不许探视,也不许她踏出园子一步!” “是!”几个小厮抬起悠然侧妃退了出去。 郑宇轩问道:“魏王还需要找乐王过来一趟吗?” 魏王抬手定住道:“不了,既然此事与他并无关联,就不要叫他了!” “是!”郑宇轩退下。 魏王妃伸着满是笑脸地问:“王爷今夜住在哪呢?可否与臣妾——” “王妃,本王今日有点累了,就不与你回去了。”魏王起身道。 魏王妃笑脸顿住,转而道:“嗯,好吧。臣妾恭送魏王。” “嗯。”魏王打心眼里觉得魏王妃很懂人情世故,故多看了她几眼,最后落寞了走出了正厅。 红妆妓院 夜高笙歌,几个美人在铺着繁红地毯的空地上袅袅起舞,前方漆黑色的屏风上画着三只金色鹿图在林子深处或低头觅食,或四处张望,又或者甩着后蹄要跑开,屏风之处栩栩如生之下,两个男人又亲又密地搂着把酒交欢。 “爷儿,秀儿喂你酒喝。”秀儿执着一盏酒壶仰头灌了进去,然后低着下巴,扭头对上了乐王的脸,把嘴对嘴地输送过去。 乐王咽下秀儿的酒,欢快道:“好酒!” 秀儿鲜艳笑着再次灌酒与乐王互相喂酒。 突然一身铠甲的侍卫站在了美女乐舞的地方,但他忽然出现并没打断这里的兴致,美人继续舞蹈,前面两个男人忘情地对嘴吻着天荒地久的架势。 侍卫终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乐王和秀儿隔着一张桌案面前单膝而跪道:“参见乐王。” 乐王难得离开秀儿的吻,一脸惰懒地斜视过来,接着侍卫连忙绕过桌案,来到他身侧凑近乐王耳边低语一番。 “嗯,看来不错!”乐王心安理得地笑着与秀儿亲密,但很快离开秀儿多情的脸,看着桌案满是西域进贡的水果和美酒脸色微微一变深感意外地惊讶道:“什么?悠然侧妃怀孕了!” 侍卫点头离开乐王身侧的时候,秀儿把酒壶也放了下去,扭头问道:“爷儿你在说什么呢?” 乐王一挥手,侍卫就退下去了,但不忘回答秀儿道:“本王刚刚得到魏王府里的消息,悠然侧妃被魏王打晕过后一直不省人事,后来胡乱找了一江湖郎中,才得知悠然侧妃有了身孕。” 秀儿笑道:“这下魏王爷总算有后了,不是?从前魏王妃有了身孕,可惜不小心小产了,现在侧妃才有了,魏王不还得高兴死呢!” 秀儿的话,乐王知道指的是什么,便摆手道:“你说的不尽然,悠然侧妃一直不受魏王待见宠爱,就算她现在刚刚有了身孕,魏王一样不喜欢她。” “难道魏王打了她孩子不成?”秀儿意外为了悠然侧妃的事上心了,也不小心操心了一把。 乐王搂着他后颈道:“你关心她作什么呢?” 秀儿立刻知觉自己管太多了,歉意一笑道:“是啊,怪秀儿多想一会儿了,那个女人与我何干。来,我的爷儿,继续欢乐!” 乐王勾了勾他的鼻子道:“这才是本王的秀儿。” 二人嘻嘻一笑,乐王又连忙阻止住了。 “爷,您这是干嘛?”秀儿不满地扭捏道。 正文 19.无影 一道黑影快速闪电般地“刷刷”地在屋内形成一闪即逝的黑点,秀儿还未来得及细看,那黑影最终乍现在乐王身侧了。 “啊,他是谁呀!”秀儿平生最怕鬼,所以见到那人一身黑衣的样子出现在乐王身旁,吓得秀儿的身子向后倾。 “本王养的亲信,叫无影。”乐王向秀儿介绍道。 “爷,他来有什么事啊!”秀儿一脸嫌弃地缩回身子,一手支着下巴恹恹地看着美人乐舞,这一看更觉得没甚兴趣了,站起来道:“秀儿不玩了!”说罢,在乐王好笑的神情中赌气离开了。 乐王继而回过头来,看着无影问:“她们怎么样了?还安全吗?” 黑影蒙面拱手道:“回王爷,她们已经顺利出城,而且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了。” “好吧,你且跟着她们,切勿被路上盗匪得逞!”乐王严肃一声道。 黑影应声:“是。不过,城内被魏王下令张贴布告了,专要找回安姑娘她们。在下想,不久之后城外也会有她们的布告。” “那你更要看好她们,别让她们被本王大哥找到。”乐王道。 无影答应了一声,疑惑地问道:“主人,在下要跟着她们多久?” 乐王转向乐舞,看似在欣赏,实则一片淡然道:“一辈子,本王只希望她们活着一辈子都要安安稳稳的,这样本王也心安一辈子了。” “无影从未见过乐王对哪个女人用心过。”无影低头道。 乐王似笑非笑,道:“本王虽不喜女色,但是她们不同。”接着高深莫测地瞧着乐舞嘴角处妖娆地弯起。 不知不觉马车赶到了林子深处,王嫣然在车内不禁问道:“乌云珠你确定你的家乡往这个地方过吗?” 乌云珠一边赶着马儿继续前行,一边道:“悦儿姐姐,我记得不差。原来在宫内,我派过人到我家乡那里去一趟,结果那个地方真的还在。” 王嫣然掀开车帘望了望外面满是树的林子,心内十分不安地道:“我从小到大从未进过这种密林,咱不会迷路吧?” 乌云珠回头道:“悦儿姐姐放心,有珠儿在呢!咱不会迷路,大概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了。” “好吧。”王嫣然头一次到外面心虚不已地落下车帘,马车继续前行。 约莫一刻时候,林子深处突然响起一阵“嘻哈”的起哄雀跃声音,吓得乌云珠左顾右盼,也吓得王嫣然躲在车里不出来,直问道:“是不是有野兽出来吃我们啊!” 乌云珠道:“不是啊,野兽不会发这种声音啊,可能是——”说时迟那时快,果然林子深处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加贼眉鼠眼的盗贼出来“觅食”来了。 “怎么了?”王嫣然连忙掀开车帘,接着外面围过来一些“僵尸”般地盗贼围着马车靠了过来,见车上两个女人,便欢呼不已起来。 “哟,大家都看到了吗?不仅赚到了钱,还得了两个美妞!”前排长着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嬉皮笑脸说着下流话起哄道。 每个人都举着长短不一的刀板活像啦啦队地雀跃欢呼着。 “悦儿姐,不好了,咱们碰上了强盗了!”乌云珠惊慌失措地道。 “啊,咱刚走进去就碰见他们,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王嫣然深知盗贼最喜欢金银珠宝,对乌云珠讲道:“要不咱们把乐王给的这些都给他们吧,只要让他们放咱们一条生路走就行了。” “不妥吧,悦儿姐姐,交给了他们,咱们下一步就真没活路了!”乌云珠担忧金钱没了,以后就更难过了。 “没钱,咱们可以重新赚钱;但是要没了命,咱们真驾鹤西天去了,一去不复返了!”王嫣然道。 乌云珠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就不甘不愿地从王嫣然跟前提起一大袋子亮在盗贼们面前。 “哟,小美妞你这是要向我们以身相许么?”那盗贼涎着脸眨着媚眼笑问道。 乌云珠看了顿时觉得眼前人下流恶心,但她还是拒绝道:“我姐姐说了,金银给你们,但你们要放我们过去!”说着刚把袋子移了过去,就被那盗贼拦住了。 “别呀,美妞快叫你姐姐和你陪大爷我们玩玩多好,我们保证不只养着你们,还好吃好喝待着,保证让你们姐俩过得舒舒服服的!”说罢,笑得龇牙咧嘴露出一片黄牙,连手都不忘地朝乌云珠摸上去。 乌云珠气急地甩开那张下流的手,道:“散开,流氓!” “哟哟哟!”另一个盗贼走过来,同样张着流口水的脸,道:“小美人这话果然让大爷听着心里都酥酥的。” 那盗贼及时接口道:“我也心痒难耐了!”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讨好乌云珠,而乌云珠并不领情。 王嫣然早在里面听不下去了,随手抓了东西,掀开帘子朝离乌云珠最近的那盗贼狠狠地扔了过去,金色硬物准时无误地掷到那盗贼脑门上。 “哎哟”一声,那盗贼痛叫地连连后退,紧接着王嫣然气愤不已地冲他骂道:“下流下作的东西,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你爹妈没教育你好好做人,你反倒出来害我们姐俩,当我们姐俩傻啦吧唧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是不是?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出来调戏我们姐俩,你们就不怕阎王找你们要命不成?” 那盗贼拿开手,额头青色浓重,里面还渗着血,沾着手上也是,接着他见血就“哇哇”地乱叫一通,好似他要将死之人了,然后剑指车上王嫣然道:“好呀,这女人,咱干了!” 另一个盗贼加上另外四五个听了,纷纷摩擦拳掌地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乌云珠和王嫣然,他们个个将要把她们吃了的样子。 “怎么办啊,悦儿姐姐!”乌云珠眼看那盗贼要伸手对她将要拉下去的架势。 “等一下!”王嫣然大吼一声,唬得盗贼们都顿住了手,全都愣愣地看着她,王嫣然喊道:“你们这么缺德,就不怕阎王减你们寿命吗?” 那个受伤的盗贼最不相信地冲兄弟们喊道:“别信她的话,唬我们呢!我们赶紧玩玩她们,吃干抹净再说!” 盗贼们恢复了“僵尸”吃人的架势慢慢往她们二人靠拢。 “这......这......”乌云珠顿时怕了,连连往车内靠过去,接着不妙的是那盗贼居然也上了马车内正要与乌云珠上下其手。 “啊——不要靠近我!”乌云珠甩开那盗贼的手,可那盗贼重新伸手去摸乌云珠的身前。 “乌云珠,咱跟他们拼了。士可杀,不可辱!”她高喊一声,正不知如何与他们这些坏蛋拼命,只知道这一拼必死无疑时,忽然一道“刷刷”声,每个人如身临其境感觉那声音就在自己耳边细语一般。 “噢——”每个人还未看清那一团团黑影从何而来,一道声音便吸引了他们看去,见探进车内的头一个盗贼脑门上赫然流着血洞,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看到自己怎么被击中的,就倒了下去。 盗贼们早已骇然不已,正欲停止下手,慌不择路时,有一个声音应声倒下。 盗贼们害怕得不行,都连忙退出了马车范围,有人喊:“有人要杀我们,我们还不赶紧跑——”突然一个闷声,眼睛同样蓦地睁个铜铃般,脑门有一个血洞地整个人僵直地趴到在地。 这下死了两个,大家都慌忙逃命去了,但每一个都逃不过刷来刷去的黑影的毒手,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死倒下去。 盗贼们全部死绝,只留车上两个姐们还活着,乌云珠和王嫣然亲眼看着一团黑影忽闪忽闪地把这些人全部解决了,最后销声匿迹了。 “姐姐,你看他们都死了。咱么怎么办啊?”乌云珠不知接下来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怎样,一时没了头绪。 王嫣然看着地上的死人,哼道:“我说了,他们再敢对咱不利,真有阎王要他们的命!他们还不听!”然后她朝车外的天空,喊了一句:“壮士——啊,不对,是忍者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在此感激不尽!”她拱手对着天空拜了拜,又道:“虽然今世不知如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若有来世我定为您做牛做马!”说完改磕头重重地拜了几拜。 乌云珠也有样学样地同王嫣然磕头拜别。 “吁——”乌云珠又拉起了缰绳,接着王嫣然又叫停。 “乐王给的腰牌扔在地上了,刚刚为了对抗盗贼把腰牌扔了过去了!”说着待要下车,乌云珠自动请缨了。 “姐,你别下去,我去捡!” 王嫣然看着她立马下车,连忙叫道:“小心,别踩到他们脏了你的鞋。” “嗯!”乌云珠小心翼翼地抬脚越过一两个死人,好不容易看到一堆黄叶中的腰牌,赶忙捡了起来,然后端详它有没有脏东西在上面,顺势在衣服外擦了擦才回去上了马车,把腰牌寄给王嫣然。 王嫣然紧紧握着腰牌,把它珍重地放在了包裹里,马车开始走路,到了林子深处的几里土路上果然看到茶舍摆着摊供大家吃饱肚子再上路了。 正文 20.借宿村庄 茶舍搭着白棚之下,一老汉做着大火炉上端着一大锅煮着什么,然后另一小二肩上打着白巾给在坐的看客们端茶倒水,来来回回好不忙活。 很快,老汉那头的水煮已经掀开了锅盖,用竹筷子盛上来热热的面条,直教不远处赶马车的乌云珠她们口水直流。 “悦儿姐姐,你看咱们赶那么久的路了,下来吃点东西吧!”乌云珠掀开车帘道。 王嫣然挺着肚子伸了伸腰,道:“一路颠颇,我浑身疼的厉害。”乌云珠连忙进到车里,帮着王嫣然扶坐下来,听她继续道:“我的肚子酸的厉害。” “准是他们也饿了。”乌云珠难得疲惫一笑道。 王嫣然见她又饿又累的样子,道:“扶我下车吧。” “哎。”说完,搀着王嫣然下了马车,王嫣然下车都很笨重,体型有点走形了,但也不妨碍她去吃东西,刚搀扶到茶舍白棚下时,王嫣然对乌云珠提醒道:“小心钱财,别丢了它们。” 乌云珠循着她的目光看向马车之内,立马会意地道:“知道了,我先扶你坐下。”她们连忙找了最靠外面的坐位坐了下去,而乌云珠折回马车旁取下袋子挂在身前。 接着小二走到王嫣然跟前,一把把肩上巾子取下来擦着本就十分干净的桌子,一边搭讪地问:“您一个人啊,想吃点什么?”说着打量王嫣然的身形。 王嫣然回道:“小哥,两个人,能倒杯茶水来吗?走了这一段路,渴死了。” “得嘞!”小二收起巾子回去端茶去了。 乌云珠这时候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王嫣然瞧着钱财挂在乌云珠身前,点点头道:“这样很好。” 乌云珠低头整了整钱袋,接着小二早已拿了两个茶杯并一壶端在了桌子上,并拿眼又打量了王嫣然身边的乌云珠。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女人,男人呢?”小二说罢,为她们二位倒上了热茶。 乌云珠正懵然不知如何回答小二的问题时,王嫣然早已想好套路地编道:“如今多事之秋,京城内前几天受了很大的震动,原先的羙国改成现在的魏国了。” 小二了然地“哦”了一声,接着点头道:“没错,这个我也听说了,不过你们这样......”瞧着她们二人都是女儿身,难免在路上很危险,小二看着担忧一句。 王嫣然继续编排道:“我男人就在战乱时死了,只留下奴家和妹妹。男人死后,我们姐俩没了着落,只好回邶县老家投靠我们的爹娘。” “看来你们也不容易,可怜呐!”小二感叹一句。 乌云珠饿的发晕直接步入正题问:“可否有吃的?” 小二回道:“我们这里有特色的面加腌菜。” “可否有炸酱面和打卤面?”王嫣然接着问一声,引得小二顿时哑言地蒙圈了。 “悦儿姐姐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酱面和什么卤面!”乌云珠及时提醒一声,王嫣然顿觉有点失望地乖乖闭上嘴巴低头不言语,乌云珠又对小二道:“你去端来两份。”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得嘞!”说罢,嚷道:“两碗白面,两碟腌菜!” 乌云珠凑近乌云珠狡黠一笑道:“你刚才说的那两道不会是你B市的吧?” 王嫣然尴尬一笑道:“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我说的——” “热上来嘞!”小二端着托盘举过头顶,两份热热的白面放到了二人眼前,接着两碟腌菜,“两碗白面,两碟腌菜,正好!” “谢小哥了。”说完,小二一走,王嫣然刚拿起筷子来,一看只是白面上面没加料,而只加了一碟腌菜根本没胃口,然而她扭头失落地看到乌云珠到很会大快朵颐。 “有那么好吃么?白面加腌菜有啥好吃的,吃了半天还不是没有料的白面么?”王嫣然砸吧着嘴很不情愿地拿着筷子在里面搅了一会儿,好好的白面条被她差点搅乱了。 “悦儿姐姐,有吃的就不错了,虽然这些不如你在说的菜名的强,你就将就吃吧!填饱肚子才是。” “珠儿说的是,我就将就吃吧!”王嫣然不搅合面了,只加了腌菜和着面一块吃,但很快赞道:“腌菜做的不错。”接着嚷道:“小二再来一碟腌菜!” 小二刚刚招呼完吃碗面的客人,听到王嫣然叫唤,脸上一喜道:“好嘞,再来一碟腌菜!” 吃饱喝足之后,小二热情地报了饭钱道:“总共五个铜板加茶水两个铜板,共七个铜板!” “珠儿,结账!”王嫣然擦了擦嘴,心满意足道。 乌云珠掏出铜板交给了小二,二人欲要站起来,小二忙好心地劝道:“二位远道而来,可否是第一次过来赶路?” 王嫣然谨慎地看一眼小二,见小二除了问刚才的问题,别无其他意思,才说出:“没错,怎么了?” “我看你们来时挺单薄的,而现在天色马上暗下来,在夜里赶路似乎挺不安全的。”小二好心提醒道。 “那附近有没有住的地方,我们且住上一晚,白天再走不迟。”乌云珠提议道,见王嫣然也赞同地点点头。 “好吧,你指引一下,告诉我们去哪里的好。”乌云珠继而对小二道。 “你们往林子的小道上走几步,右边有个稻草房,里面住着两位年长的妇人和老汉,你去他们那里住一晚就好了。”小二边说,便朝前方指引道。 “好的,多谢小哥了。”乌云珠和王嫣然感激道。 “不谢,不谢。” 然后二人辞别了小二,拉着马车走了一段小径,果然看到右边有个很大的空地,空地面前围着篱笆,里面一座草房,见一老汉坐在旁边砍着柴,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正撒着小米喂鸡。 二人欢喜溢于脸上,走在了篱笆之外,而里面老汉顿下手循声看来,二人便道:“我们远道而来,眼看天色将晚,可否在您舍下借住一宿?” 老汉和妇人都停了手,那妇人把手往身下裙裾上擦了擦,缓缓走上前,打量了她们一番,然后征询地看了眼老汉。 老汉也站了起来,往前走几步,道:“好吧,既然你们不嫌弃寒舍简陋,暂时住下来吧。” 王嫣然和乌云珠脸上一喜,忙把马车栓在了篱笆之内,接着老汉和妇人热情招待她们二人进了草房,接着刚找到炕头,王嫣然顺便掏出一两银子塞给了妇人。 妇人喜得连忙收下了道:“你们尽管吩咐吃喝,但凡我们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呈上来。” 王嫣然一脸疲惫地坐在了炕头,挺着大肚引得老妇人“哎哟”了一声,道:“姑娘看起来你肚子里有了不少月份了吧?” 王嫣然额头冒着虚汗,道:“已经四个月了。” “哎哟哟,才四个月了才这么大了!”老妇人惊讶一声,连忙喊老汉道:“还不快给这位姑娘端来水,瞧她样子定是不大好!” 乌云珠扑上去一看,果然王嫣然脸上发虚得有些苍白,嘴唇更是白得干裂,急得不得了地道:“这可怎么办呢?” “别慌,奴家这就去杀只鸡炖汤过来给你家姐姐补补身子!”老妇人连忙跑到门口道,这时候老汉依然端着水过来了。 “劳烦你们了。”乌云珠感激地道。 “不妨,不妨,先让你姐姐喝口水!”老汉把水寄给了乌云珠,然后乌云珠喂王嫣然喝水。 老汉问了她们来历和缘由,乌云珠按王嫣然对小二一通编排得话告诉了老汉,老汉听罢不免同情感叹一声道:“咳,可怜你们姐俩了。”说着,他也转身去帮老妇人弄鸡汤去了,只留乌云珠一人照看王嫣然,为她擦汗。 傍晚时分,老妇人端来热烘烘的鸡汤,乌云珠感激一声“谢谢”之后,一勺勺喂着王嫣然,王嫣然一口口喝着。 鸡汤过后,她脸色不再苍白了,但依然虚弱不堪。 老妇人瞧着不免担忧心疼道:“可怜你们姐俩,这身子恐怕明天也赶不了路了。” 乌云珠听罢,站起来再掏出二两银子道:“麻烦你们请郎中过来瞧瞧,好吗?” 老汉在一旁道:“俺家附近的确有一家专治疑难症的,不如我去把他叫来?” 老妇人催促道:“快去,快去!”老汉应了一声,便又出门了。 老妇人在旁安慰乌云珠道:“你别担心,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嗯嗯,我也希望她不会有事。”乌云珠坐会炕头,用巾子擦拭王嫣然额头上的汗水,见她虚弱地睁开目光,安慰一声问:“你还好吗?” 王嫣然为了不让乌云珠担心,点点头道:“还好,刚喝了鸡汤比先前好多了。” 乌云珠顿时松下口气。 好一会儿,老汉带着郎中进来了,老妇人连忙起开,接着乌云珠也站在了一旁,让郎中先给她把了脉,好一会儿摸着胡须松开了紧皱着眉心站起起来。 乌云珠第一个赶上去问:“我姐姐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郎中则摆摆手,笑了笑道:“她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劳累太多,动了点胎气。” “那么还用吃药吗?”老妇人也紧接着连忙问道。 郎中道:“若不刚才喝掉了鸡汤,恐怕就真动了胎气了!”这下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正文 21.邶县酒馆 郎中走后,大家提议赶路放在大后天再走,王嫣然得以在老夫妻家里住了足足两天,精神也养足了,身子也不虚了,二老好吃好喝地盛上来,王嫣然的体重又增肥了。 终于到了大后天一大早,乌云珠和王嫣然早早地起来了,老汉已经喂好了马,替她们牵了过来,老妇人又送了她们两只活鸡并几袋干粮,就希望她们一路上别饿着,也希望王嫣然和肚子里的孩子安好,就这样二人带着感激不尽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赶到了二里地,二人又在破庙里住了下来,吃了干粮杀了一只鸡,转天继续前行,继续赶了第三里地才逐渐出了林子来到了城门。 乌云珠抬头望了望,回头往帘内道:“悦儿姐姐咱终于到了邶县。” “真的?”王嫣然笨重地朝帘外一看,果然城门之上刻着邶县。 乌云珠又道:“到了邶县,找个酒楼歇息一下吧!” “好吧,你我也累了,咱是该好好歇歇了。”王嫣然说完,乌云珠赶着马车进了城门。 邶县不比京城繁华,这里的百姓比较贫困,走着土路飞扬呛人,他们穿的最普通的皂布衣袍,在街上走了过去,商贩大多卖着过了时的小玩意,最贵的就是大米和白面,最便宜的只有大米和白面残留下来的渣渣,也有烙饼,但烙饼只有管家和富豪吃的起的,平常百姓们只吃干窝头、腌菜和晾干了的臭豆腐。 邶县幽城里高档酒楼只有两处,而妓院每隔一条街都会有,乌云珠赶着马车的时候,几个妓女总挡了她们去路,看马车装饰都以为是有钱的男人,但拦住之后发现是女的就都散开了重新找新的猎物。 王嫣然在车帘外看着这一幕,纷纷摇头不已,好半天,马车才停了下来,酒楼店小二服务也很热情,不只帮她们照看了马车,还提供了最好的雅房和吃食,就这样花五两银子就在那又住了两天。 “珠儿,你老家就是这里幽城吗?”王嫣然对幽城不是多满意,只因贫困人多,妓女泛滥,当官人家还挺贪的。 乌云珠道:“我老家不住在城里,而是村落。” “哪个村落?”王嫣然问。 “碧村。”乌云珠答说 “好奇怪的名字!”王嫣然念着都拗口。 “悦儿姐姐,你可别嫌弃碧村哦!碧村可比这里强多了,那里风景优美,水溪清澈——” 王嫣然想象着乌云珠所说不觉心动道:“正是我喜欢的环境。”乌云珠满脸浓浓笑意,王嫣然拉着她问:“咱什么时候到碧村?” “再走一天就到了!”乌云珠道。 “好,明天咱就去!” 天明,结了房账,二人赶着马车再次踏上路途,直到傍晚时分,王嫣然在车内一直打盹,这时候听到乌云珠掀开帘子道:“悦儿姐姐,我们到啦!” 王嫣然激灵地醒了过来,朝乌云珠后面看去,一座座青山,绿玉葱葱,乍听到有小溪流过,鼻间满是花香气息。 仿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世外桃源。 “哇,好香,好美哦!”王嫣然喜不自禁地要下马车,又被乌云珠拦住了。 “悦儿姐姐在走一段就到了我们的住处。” 王嫣然听话地把头缩进马车内,乌云珠赶着马儿走了几段,终于听到马儿“吁”了一声,接着乌云珠搀扶着王嫣然下了马车。 脚下踩着青翠的草甸子,几多野花点缀着,抬头看去,不远处一座座青山,再近处前看原来一颗颗桃花树梦境般地在那里灿烂绽放。 “我们走吧!”乌云珠拿眼超前指了指。 王嫣然循着看过去,围着的花篱笆里有一座木房,房顶上用干草覆盖,乌云珠搀扶着她进了篱笆内,一名笑容祥和的老妇人看到后及时地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你们是哪里人呢?”老妇人看着淳朴老实。 “大娘好!”乌云珠打了招呼问了好,乐得那大娘乐开花了“哎”了一声。一旁王嫣然不免礼貌地点头,乌云珠继续道:“大娘我原先也是碧村的人,后来与家人走散了之后,我就一直在京城住着,最近京城发生战乱,新皇登基,改朝换代了。我们就觉得那里生意难做,就回老家这里歇养几年。” 大娘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姑娘怎么......”大娘也不傻,一眼看出王嫣然隆起的肚子定是有种了。 乌云珠连忙道:“这是我姐姐,悦儿。” “哦,好。悦儿姑娘,你这都有了身孕,你的男人呢?”大娘先是和气一笑,后来担忧地看着王嫣然问道。 “大娘,我男人在战乱时病死了......”王嫣然说着低头掩面装着难过起来。 大娘一看,再看乌云珠一脸难受的样子,深感同情地摇头感叹道:“你真够可怜的,孩子还未出世,你男人就死了。”大娘挥去的也很快,立马进入姐俩心目中的正题问:“你们来这里是否要找房子住?”见二人都摇摇头,大娘笑道:“这回赶巧了,前日这家人突然升官发财了,听说他们家的儿子也在京城里。” “是吗?”乌云珠装着兴趣地问着。 大娘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他家儿子去京城考试一举得了状元,这不前日才搬迁到幽城成为乡官,现在这里才空着,可惜别家都都觉得这里价格太贵,一直不抢手,就空到现在都没人去住。” “我们初来乍到,就定您身后的房子了,不知价格多少呢?”乌云珠问道。 大娘伸出五个手指头道:“若你们买不起,可以月租,每月也就五两银子,若是打算长久住下去就是三十两银子,这已经抛去税赋。” “好吧,这个房子我们要了。”乌云珠从前身袋子里掏出三十两银子寄给了大娘,大娘把银子攥在手心里,喜笑颜开。 “想不到你们在京城做生意赚来这许多钱哪!”大娘把银子怀惴在怀中。 “不知大娘您贵姓?”王嫣然终于发声问道。 “贱名姓何。”大娘笑道,接着请她们走进院子道:“你们都进来瞧瞧,你们看这边空地可以养鸡养鸭,那边是水井,然后我带你们去看房子去——小心台阶。”何大娘走上两三个木头做的台阶,打开门,里面灰尘仆仆,大娘忙道:“这里很多人没人住了,自然有点土,不过咱们擦擦就是了。”然后她指着正式客厅道:“左边是吃饭的地方,右边是睡觉的地方。” 王嫣然环视一圈,见左边简单四方矮桌子,周围是条垫子,右边的炕头是榻榻米式的。 “咱们去灶房瞧瞧。”王嫣然看完了榻榻米,何大娘突然要带她们看做饭的厨房。 往里走便是厨房了,不过跟二十一世纪不同,古代没有天然气,都是用大黑锅放在大灶上,底下用干草和火柴助成火而已。 “何大娘,不知吃水的在哪里呢?”乌云珠问了关键问题。 何大娘又带着她们灶房的后门,也下了台阶,指着不远处溪水旁的水井道:“那里就是了。” 原来那地方也有不少家舍,有几个男人扛着锄头走了过来,纷纷见到何大娘时热情招手,何大娘冲他们热心一笑,接着那边问道:“终于有人买下了来了吧?” 何大娘道:“是呀,是呀。她们刚刚从京城赶来,买下这房子住下来的。” “哟,是外乡人哟——”说完,几个男人陌生地看王嫣然和乌云珠一眼后就往家走了。 何大娘又把她们请回了屋内,王嫣然对何大娘道:“我们远道而来,对这里很是不熟悉,以后还请您——”她从头上摘下金钗塞进何大娘手中,何大娘开始拒绝推却,但被王嫣然一句话接受了,道:“多多关照我们姐俩。”王嫣然道,“我原嫁到京城得了嫁妆,这里便是其中一件,足金的十分稀有,还请何大娘收下我们的心意。” “这可怎么好,既然你这般说,我也不好不收,免得凉了姑娘们的心。那我索性就收下了。”王嫣然笑着点头,何大娘更热络起来道:“以后有啥需要的尽管与我说,我就住在村的另一头,离这里不过几段路。” “那就谢谢何大娘了。”王嫣然和乌云珠都十分客套地道。 何大娘道:“瞧你姐俩单身薄弱,身边又没有男人......”说罢,那大娘眼珠子往两边一转,似乎她下面的话恐被人听了,可是这房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何大娘扶着王嫣然走到客厅中,跪坐在垫子上,王嫣然身子笨重,何大娘见她坐垫子不合适,便对乌云珠道:“门后有个凳子,让你姐儿坐那舒服些。” 乌云珠“哎”了一声,果然从门后搬来凳子让王嫣然坐了下去。 何大娘凑进去道:“我跟你们说,这里的女人们都有男人罩着,虽有寡妇——”说到这,王嫣然抿了抿嘴,说她单亲不完了吗!非冠以“寡妇”扣上她的头!听何大娘接着道:“住在碧村中,但她们因为没有男人罩着,难免被别家男人欺负,被别家女人戳骂成狐狸精不好听的话来,所以我看你们只有姐俩,你又怀有身孕——”何大娘可以担忧地看向王嫣然,道:“我就怕他们误以为你是个身子不干净才有身孕的人!” 正文 22.闲话家常 “怎么会呢?我姐才不是不干不净的人,她已经嫁人了,可是姐夫因为战乱病死了!”乌云珠替王嫣然感到不公平,揽住了王嫣然的胳臂,王嫣然安慰地拍了拍乌云珠手心手背。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但总不能保证别家村的看了难免不议论吗?”何大娘摊开手无奈地道。 “何大娘那你说这般怎么办好?”王嫣然心知古代里但凡偏僻的村子都存在浓厚的封闭传统观念。 何大娘道:“若不,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孩子出世了,你想着法子改嫁吧!” 听到这里,王嫣然登时吃了一惊。 改嫁,这怎么可能! 乌云珠立时道:“这怎么可能呢?” 何大娘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她自有自己的道理一套,道:“我说了,这里虽然叫碧村,却不比你们京城的住处好。瞧你们的样子,定是读过书,识过字的是不是?”王嫣然和乌云珠连连点头,何大娘一拍手道:“怪不得呢!我们这里懂学问的人真不多,自然见识没你们这般宽阔。我瞧着不如给你介绍几个管家的,可好?” 王嫣然最是有想法的人,何大娘虽那么说,她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情愿的,但是为了了解碧村的人情事故,她将计就计地继续问下去道:“我肚子里揣着一个孩子,管家人哪个敢要我呢?” 何大娘愣了一下,点头叹道:“你说的也是啊!不过你不要灰心,何大娘最喜欢做东的,之前最爱做媒婆,喜欢给两家牵红线,若不你等我几天,等大娘我看到合适的,第一个先介绍给你,好不?” “算了,何大娘的心意,我领了。除了我之前的男人,再无心思去想投靠别的男人了!”王嫣然一摆手,听了何大娘的话觉得下面再这类话题也没甚意思了。 “姑娘你可别这样想自己——”何大娘欲要劝服王嫣然,一旁乌云珠早已看出王嫣然不耐了。 “姐姐你是不是累了?”乌云珠及时一声,堵住了何大娘劝说的心思。 “哟,瞧我这记性,你们房子都买下来了,却忘了你们远道而来没好好休息一番了。”何大娘瞧着王嫣然疲累的样子,担忧一声。 “现在我又渴又饿,准是肚子里的闹的。何大娘”王嫣然希冀地望着何大娘,道:“能劳累您指点我妹妹去哪里买食材,又去哪里买到棉被,回来我必重谢不已!” “哟,姑娘您这是说什么话!刚才你已然给了我不少金子收拾,若不这么着,我先帮你们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带着你妹妹到市集那里买点吃的,可好?” “这当然最好不过了。”王嫣然满心感激地道,接着她被她们扶到炕上,王嫣然睡在榻榻米上,枕着枕头很快睡着了不提。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屋子里顿时传来饭香,她睁眼往灶房看去,何大娘正端着一晚热腾腾的粥进来了,接着把它放在了矮桌子上,接着后面乌云珠端着两碟水煮才也出来了,她侧脸一偏就看到王嫣然了。 “姐姐,你醒了。”乌云珠忙放下两碟菜,何大娘又倒了杯水给乌云珠,乌云珠端着坐到炕头给王嫣然,王嫣然接过去一口喝尽,然后再细看整个屋子都已经收拾利索了。 “好点了吗?”乌云珠抚摸王嫣然胳臂道。 “好多了。”王嫣然会心一笑。 这时候就听到何大娘道:“都起开点。” 二人看过去,何大娘这时候端着四方桌来到炕头,王嫣然和乌云珠忙道:“何大娘这怎么可以,怎能您一人端着桌子来,珠儿快帮忙!” 乌云珠赶紧接手何大娘的四方桌放在了炕上,王嫣然过意不去地道:“您在我们这里算是客人了,怎能让您一位客人帮我们做饭端桌子呢!这、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呢?”说着王嫣然真过意不去地脸红一下。 何大娘摆摆手道:“无妨,以后我们就是邻村的邻居了,以后互相帮忙。”然后看这里已经被她收拾停当,又瞧了瞧外面“哎呦”一声,道:“天都这么黑了,我也赶紧回去了。” 王嫣然强留何大娘道:“你在我这里先吃一顿吧。别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常言说了‘最近莫不过邻居了’。” “这怎么可以使得。”说着何大娘说出实话,道:“不是我客气不肯留你们姐俩这里吃饭,而是待到夜高风黑就不好回去了,明日一早我再来看看,看你们还需要帮衬什么。”说罢,真急急忙忙地走了。 王嫣然慌忙从桌子上拿了两个馒头给乌云珠道:“别叫她空着手回去,显得咱们不礼貌!” “哎,好。”乌云珠拿着馒头追随了何大娘出门,临走不管何大娘多么推却,最后好歹收了馒头就走了。 最后王嫣然与乌云珠一起吃饭不提。 待到半夜,乌云珠洗好之后上了炕头,睡在王嫣然身旁,而王嫣然检查袋子里的银子,好半晌乌云珠问:“悦儿姐姐,您这是干嘛呢?”然后看了看袋子里的金银财宝,笑道:“够咱们用半辈子了。” 王嫣然难得从钱眼里抬起头来,感叹一声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瞧着这些金钱足够等孩子出世之后了,可是若咱们有没一技之长,总靠着袋子里的银子也过不了长久啊!” 乌云珠不像王嫣然这般想那么长远,打了哈欠道:“悦儿姐姐困了吧?咱们早点休息,我困的不行了。” 王嫣然这才想起来乌云珠白天到晚上忙活一整天了,忙转身拉她被子道:“快睡吧!” “嗯。”乌云珠受不住地睡着了,只留王嫣然带着精神算计这袋子里的钱该怎么花法,又想了想以后赚钱的思路。 清晨,何大娘过来又拜访的时候,乌云珠已然听了王嫣然指挥把袋子藏进了床底下预置好的小洞,乌云珠从床底出来时,何大娘“哎哟哟”一声,见乌云珠回头土脸地上下打量问道:“珠儿你在炕头低下做什么呢?” 王嫣然坐在炕头道:“何大娘别管她,她玩心又重了。” 乌云珠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道:“只是有东西掉进里面了,喏!”她伸手张开来,何大娘看着她手上多了耳环,然后王嫣然又瞧见何大娘又带着另外中年妇女在身边。 “何大娘,这位是?”王嫣然问着,乌云珠这才注意到,顿时蒙圈地看着陌生中年妇人。 “哦,这是我同村的姐妹赵大姐!”何大娘介绍道,王嫣然和乌云珠点头的当儿,何大娘又对赵大姐介绍她们道:“她们就是我昨日与你说的那姐俩。” “哦,你就是悦儿吧?”赵大姐也是挺热心地扑坐在炕头,打量王嫣然,又顺着她的身子看到了挺着大肚,接着眉头一皱嗔问道:“哟,肚子这般大了。” 王嫣然素来不太习惯古代农村人的“土礼仪”,她们看似行为有点唐突不礼貌,实则就是他们该村的习俗使然。 “已经四个月多了。”王嫣然如实答道。 “哟,这可怎么了得!”紧接着再看她的容貌,不免夸赞一番道:“果真是个美人坯子!”说完又摆着神秘莫测的脸回到何大娘身边低语一番。 “你们在说什么呢?”乌云珠最看不惯有人当着她们的面低语,在她和王嫣然眼里是个最不礼貌的样子了。 说的赵大姐连忙打住咬耳根子,何大娘见状连忙摆手道:“没什么,就是问你们吃饭了没?” 乌云珠答道:“吃过了——”正要问何大娘吃早饭没,又被赵大姐拉长调子打断了。 “哎哟哟,瞧这个小姑娘长得多标致哦!”赵大姐夸赞的乃是乌云珠了,接着又被赵大姐围着转了几圈形同观赏艺术品,嘴里啧啧称赞。 乌云珠很反感赵大姐的反应,皱着柳眉如同看到了外星人般地怪异。 “何大娘,她怎么......”王嫣然指着赵大姐一脸蒙圈。 何大娘走近去,进而坐在了她的炕头,抬起下巴觑着赵大姐道:“她是我们幺村里最好的媒婆,人家家家户户说媒都找她呢!” “哦。”王嫣然清楚之后地点点头,原来赵大姐是媒婆啊! “这姑娘长得多标致,瞧瞧她那小脸多俊俏!”赵大姐继续她的着迷欣赏道,她指了指乌云珠的笑脸,又摸了摸她的臀,唬得乌云珠慌忙躲开,一脸怪异羞耻地瞪着赵大姐,赵大姐不以为意,反而“哎”一声翻手笑道:“姑娘羞什么羞,赵大姐我可是邻村最好的媒婆,每家人嫁女儿的都找我赵大姐说媒,就连官家少爷小姐都托了我的福,我这般看着你好,也是为你好!” “赵大姐你是要为乌云珠找人家吗?”王嫣然听完赵大姐的话后,了然地确认一下。 赵大姐及时从乌云珠身上移开目光,看向说话人是乌云珠的姐姐,方才想起刚才与何大娘嚼舌根的话,朝地上一跺脚手一拍地叹了气地走上炕前来道:“大姐家的,不是赵大姐存心不为你说媒,可是您这身量——”她比划着王嫣然挺大肚,道:“恐怕很难找到好人家。” 正文 23.说媒 王嫣然听了赵大姐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知道村落人们的观念都很落后、迂腐,干笑道:“无妨,改嫁的事我没想过。赵大姐不必为我费心了。” “这怎么可以呢?就算我知道你其中的缘由,别人未必这般看的!”何大娘在旁着实捏了把汗地担忧道。 “何大娘也别为我操心了,我都这般了,也就这般过吧,随他们怎么说,只有您知道我的情况就行。”说着,王嫣然拍了拍何大娘的手,何大娘无奈地叹气一声。 “姐姐,我不嫁!”乌云珠一鼓作气地站到赵大姐身旁“抗议”一声,也有意要挤走赵大姐。 “珠儿姑娘,我瞧着你年岁那么长了,已经过了嫁人的年纪了吧?”赵大姐不知怎的面对乌云珠一句不痛不痒的否认,令赵大姐存心戳痛乌云珠的年龄。 果然乌云珠脸上已然不好看了,趁她没对赵大姐的话发作,王嫣然及时道:“赵大姐,珠儿的事我谢谢您这般操心,可是我看珠儿既然没有嫁人的心思,咱们也不要强求,有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就算执意给她找了人家,人家虽肯,她又不肯,最后弄得两家都不高兴,这看起来赵大姐的名声似乎也颇有影响吧?” 赵大姐的好心先被乌云珠回绝了,现在又被王嫣然委婉回绝了,总归感觉自己的面子有点过不去,仍旧强词夺理道:“俗话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让你妹妹的年岁拖到最后都无法嫁人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可别找我赵大姐做媒!” 王嫣然听着赵大姐的话有点撕破脸皮的意思,唬得何大娘连忙站起来拉着赵大姐劝一声道:“你可别这般说话,她们才刚来,你就使脸皮,再说她们还是孩子,你也别说话那么直!” “赵大姐您刚才那番话莫不是说差了吧?”王嫣然依旧淡定地笑说,“屋子里只有我们姐俩,我们从小没了父母,哪来‘父母之命’呢?”王嫣然说完心莫名地心酸,若她父母在这肯定当着这些人的面护着她呢,如今她只能独自面对这些格格不入的人。 何大娘撒开赵大姐,又重新坐在了炕头,苦口婆心地道:“悦儿,赵大姐说话就那么直,她跟我也这般,你可别放在心上。” “不会,何大娘。我瞧着你们到我这里许久了。”说着看向乌云珠,吩咐道:“还不快给何大娘和赵大姐倒点水喝,进来半天了,她们定是渴了!” “哎,嗯。”乌云珠答应一声,刚扭身,触碰到赵大姐时,她赌气撅起嘴擦身而过了,而赵大姐见乌云珠这般表情,心里也来气。 “小丫头,好心给你介绍好人家,你却不给我脸色,哼!”赵大姐一个劲地翻白眼生气着。 “不用,我们不渴。”何大娘这时候推拒地往赵大姐笑看一眼,赵大姐是个精明的人,很快发现何大娘的脸朝她转来,她忙掩方才的不快,冲何大娘附和一笑,口里不断附和:“是啊,是啊。” 这时候乌云珠很快端来两杯水过来,先寄给了赵大姐,然后才是何大娘,两人喝尽之后,何大娘觉得呆在这的时间太久了道:“悦儿,我就不在你这多留了,赵大姐一早来这里就是看看你们,然后好给你们找人家,如今见你们姐俩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想改天再带赵大姐过来替你们说媒好不?” “好吧,到时再说吧!既然要走,让乌云珠再送你们一些东西吧!”说罢叫乌云珠从灶房里拿来一坛腌菜给何大娘,又从自己发髻上摘下银簪对赵大姐道:“方才我们姐俩有什么对您不周到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这是我与你第一次的见面礼,以后难免要你们帮衬的。” 赵大姐一看金簪,喜得脸上生花,好在何大娘用胳臂肘碰了碰赵大姐,赵大姐连忙收起外露的喜色,谦逊地接过来道:“方才我说话直梗,你们姐俩也别拿我话当话就行。” “是啊,咱们都是邻里关系,互相照应才是。”何大娘在旁进一步说和道。 “是啊。”王嫣然点头之后,两位大娘和大姐要出去,乌云珠亲自送她们到篱笆之外。 “什么人家啊,不就是外乡人嘛!”离开走到半路上,赵大姐回头看一眼乌云珠已经不在篱笆内了,憋在心里的话忍不住发泄出去道:“姐俩看着都是美人坯子,可是那个姐儿肚子里的孩子果真是病死过去的男人的种么?” 何大娘道:“我都是听她们说的——” “我瞧着她们的背景没那么简单!”赵大姐嘴角弯了下去,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何大娘劝道:“你也别把她们想坏了,悦儿的男人早病死了够可怜的了,咱就别寒掺她们姐俩了。” 赵大姐没把何大娘的劝放在心上,反而说了另一番话:“这碧村里不是有个道士样的郎中么?” “没错,听说他长得不错,村里很多女孩子都迷死他啦!”何大娘很快被赵大姐转到这个话题上,尔后觉得不对味,问:“你不会把那郎中介绍给她们——哎呀,赵大姐呀,赵大姐你怎么这般想法,我瞧着他们都不合适!” 赵大姐自有自己的理论道:“若那郎中被她们姐俩勾引了去,那果真就是个狐狸精呐!”她边说边骂着从地上呸口沫。 “哎呀呀,真不知你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说罢,二人到了邻村不提。 乌云珠送完二人回来,对刚才赵大姐的话愤愤不平地道:“赵大姐说话什么意思,说什么做不了媒,还嫌姐姐你没男人难听的话来,珠儿真真气不过!” 王嫣然挺着肚子下了地,乌云珠连忙搀扶过去,在屋子里溜达几步,王嫣然道:“你与赵大姐置什么气?她本就是村里足不出户的人,我一眼看出她说的话怎这般没有见识。” “没错,她就是目光短浅,没有见识!”乌云珠忍不住插话道。 “所以她怎么说,随她论去,与咱有何相关,再说不给咱做媒正好,给了咱们自由谈婚论嫁的机会呢!”王嫣然道。 “悦儿姐姐说的也是啊,你这么一说,珠儿那赌气就不堵了!”乌云珠顿时心里松快很多。 “就你这小心思呀——”王嫣然见她变脸比变天还快,伸手往她鼻子上勾了勾。 这天何大娘已经数天不来了,也没什么人打扰,只是她们每走到篱笆处,都有村内几家人都过来瞧瞧,见了屋子新主人的面孔时又都灰溜溜地走开了。 今日很不凑巧,乌云珠身子有点不舒服,回来与王嫣然道:“姐姐,我肚子疼,许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王嫣然听闻,连忙问:“不要紧吧?” 乌云珠脸色都白了道:“不知为什么,总以为葵水来了,葵水来了一天肚子越发疼得厉害,本来昨天躺炕上一天了就是不舒服!”乌云珠话说完,门外突然有高声叫唤着。 “悦儿家的都在不在嘞!” 王嫣然与乌云珠面面相觑,而王嫣然让乌云珠先坐炕头,她自己笨重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篱笆外熟悉的身影道:“是何大娘吗?” “是嘞,姐儿家的在啊!”何大娘走进了篱笆内。 王嫣然等何大娘一走上台阶来,立即拉住了她的手道:“何大娘多亏您及时过来。” 见王嫣然脸色不好,何大娘忙问:“怎么了?悦儿你别着急,有话慢慢与大娘说!” “是这样的大娘,乌云珠今天身子不畅快了,可否您带着她到附近郎中看看?” “哎哟哟!这可怎么了得!”何大娘进屋的时候,乌云珠已经在炕头上疼的打滚。“幸亏我过来看看你们,赶巧喽!”说罢何大娘伸出东西慌忙寄给了王嫣然。 王嫣然瞧着用纸包着东西问:“这是什么?” 何大娘一边安慰着疼痛难忍的乌云珠,一边道:“前日你不是叫珠儿到幺村问我要菜地里的种子么?我在自家院子摘了下来给你们吧!” “这怎么好意思,来给你银子,不多只一两。”王嫣然从怀中早准备好的银两给何大娘。 何大娘摆手道:“这可没那么多,两包种子只十文钱!” “剩下的,只能麻烦您带乌云珠去看看病吧!”王嫣然执意把银子塞进何大娘手中。 “姐儿这话说的有理。”何大娘又拉起乌云珠,道:“来来来,大娘带你去郎中家看病去!”乌云珠跌跌撞撞地与何大娘出去了。 少顷,王嫣然刚吃过了午饭后,乌云珠在何大娘陪同下回来了。 “怎么样啦?”王嫣然观察乌云珠气色,却奇怪于她只低头不语,惹得何大娘一旁掩嘴偷笑。 王嫣然不明所以地看向何大娘时,何大娘道:“没啥大碍,许是吃了不新鲜东西。”说着伸出手掌展开,道:“郎中开了点药,说喝一两剂就没事了。” 王嫣然低头瞧着,何大娘手中只有五个铜板了,接回铜板之后,感激道:“何大娘多谢了,让你麻烦了。” “没事没事,没啥事我就走了!”何大娘边说边出了院子道。 王嫣然站在门前道:“何大娘慢点啊!” 正文 24.看病 回过神来再看,乌云珠仍低头不说话,王嫣然看着心里怪异她不似以往这般,就问:“大夫有说什么了吗?” “刚刚何大娘说了,我只是吃坏东西了......”她说话都低着头,这样的乌云珠很反常啊。 “哦。”王嫣然不点破,但奇怪她话里内容道:“你知道你吃哪个不新鲜的东西了吗?” 这下乌云珠才抬头去冥思,王嫣然讶然看到她双脸颊通红通红的,接着听她回忆道:“昨日莫不是喝了好多凉水,最近的天气变暖了。” “哦,今天的季节却是到了秋末了。”王嫣然突然想起季节时间问题,自从怀孕之后不曾感到身上有多寒冷,乌云珠的话倒提醒她了。 方才的季节的话说明白了,乌云珠的病因也清楚了缘由,可是她的笑脸依旧这样红! “珠儿你的脸怎么回事?”王嫣然心里并不傻,她知道脸红意味着什么,要么就是有了心仪之人,要么是恋爱了。 乌云珠听罢如同触到了电一样地捂脸,脚上不禁要逃跑架势道:“我哪有,是你眼花了吧!”说罢一溜烟往灶房后门跑出去了。 王嫣然愣了一会儿,耳里听到被她论说“眼花”的话来,一时没觉得自己眼花的毛病,只有老年人才会眼花,但想到乌云珠捂脸不好意思的样子,王嫣然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转天王嫣然主动提出要去市集,乌云珠正好也要去市集那里去看郎中,昨夜那两剂药她都吃了,肚子不疼了但只腹泻不止,今日再去问问郎中要止泻药。 市集上的东西有限,不是大白菜就是几坛腌菜,几大缸独家秘方酿的酒,少量活鸡活鸭,最贵的就是大白米和猪肉。 王嫣然买了二两猪肉,两颗大白菜,一小碗腌菜,又另外买了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总共花了十两之多,然后坐着马车带乌云珠看病。 乡中集市卖菜周围果然插着一座医馆搭着大白棚子,排队的人很多,几乎排成一条龙,王嫣然还未来及打量白棚下的郎中,就被低下几个女孩不耐地道:“哎哎哎,你别挡我们的道!” 乌云珠见状,连忙对王嫣然道:“我先赶马车到对面的空地那里你等着,我过去排好队看好了病再过来与你回家。”说着她立即赶了马车,又下去了。 “快去快回——”眼看着乌云珠排在了最后末位,王嫣然拿眼一溜前面的人——好家伙全是女孩子,接着看到了棚子下一身素白长袍,肩上淡蓝色披肩,头上带着浅蓝色头冠,额前浓密且长刘海挡了他的视线,王嫣然只看到他下巴尖尖的,突然看着他埋头给第一个女孩把脉的样子顿时想起了漫画里的《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 “大夫,我这是什么病呢?”那女孩子不像病人那般脆弱,说起话来很嗲。 那个郎中这才抬头瞧着那女生,直教她羞涩地把脸一红拋个媚眼,王嫣然打量那年轻帅气郎中的确是个美男子,长而细的剑眉,眼睛也长长的,嘴上笑容总带着桃花一朵开的样子,明显暧昧不明。 “只是葵水来的不畅快了,所以你肚子有点痛。”他说话声音很温柔,有种误会就是他会爱上那个女孩。 女孩“哎哟”一声把脸一偏,手摸着腮不好意思了。 那郎中倒也笑着淡定道:“只喝点姜糖水就好了。” “是吗?您给我配药吗?”女孩花痴地把脸扭回来对上了郎中的眼儿,结果又羞涩地把眼拿开了。 郎中依旧道:“不用,姜糖不是药,你可以在第三家店铺就能买到。” “哦。”女孩听了不是郎中负责配药显然有点失望了。 郎中也不写方子了,直接叫道:“下一个!”直教逼着那个女孩从座位站起来,让后面那位迫不及待“上位”挤掉了那女孩。 王嫣然不禁哼笑一声,不是说古代女孩都挺洁身自好的吗?没想到古代也有现代女孩那般思想开放,勇敢对爱发声啊! 下一个便是寡妇,那寡妇却是个美人,郎中冲她鲜明一笑,寡妇就主动勾搭郎中道:“大夫,你快瞧瞧我的心口好疼啊!”寡妇立刻挺着凹凸有致的胸挺给郎中看。 郎中脸上不急不慢,也不脸红,就信手拈来地拉着她的手,并把了她的脉,转而促狭一笑道:“美人,你这是不是心口的事,而是你压抑太久导致的。” 那寡妇说话脸不红心不跳地暧昧不明地道:“是啊,我的男人死了好久,家里人一直不肯我改嫁,还叫我伺候男人一大家子人,活生生地叫我生不如死呢!” “啊,你受他们欺负了?”郎中脸上突然很担心的样子,但在王嫣然眼里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可不是!”那寡妇还倒贴上一句,顺便把脸也凑近郎中帅朗的脸上,后面女孩子看了顿时各种羡慕嫉妒恨的。 王嫣然不禁无奈笑着摇头,心道:“这些女孩都看什么郎中啊,简直是在看美男细皮肉嫩的!” 前面这一个大夫一个病人正腻腻歪歪的,突然街道上串来好几个人往医馆棚子走去,王嫣然细看那些人有男也有女,有少也有老,他们还个个背着五大麻花绳和竹篓气势汹汹地走来。 “好你个狐狸精、黑寡妇赶在街上勾起男人来啦!”他们来到郎中和寡妇跟前,一妇女“呸”地吐在了寡妇脸上,寡妇顿时也急了将要站起来,身后一男人上来给她打了个巴掌。 “我哥死那么多年了,你该替他守灵,给我们家争个牌坊来,谁想到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下竟然勾引别的男人,竟然还是个郎中!”男人长得彪形大汉,看来是个厉害角色。 郎中连忙站起来跳开了道:“这不关我的事,既然你们想在这闹,我让给你们。”说罢,他收拾桌上的工具塞进药箱背着药箱灰溜溜地走开了。 惹得后面没亲身触碰郎中手的女孩子们纷纷追着郎中屁股后面跑,其中包括乌云珠花痴傻里傻气地追过去,直教王嫣然看了都头疼。 乌云珠看着在宫中懂好多门门道道的事,怎么一见美男,理智全是浮云了。 再看寡妇也有心去紧追不舍那个郎中,奈何被她的夫家亲戚和与妇人家的男人有纠葛的都拦住了她道:“她既然痴心不改,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就该浸猪笼!” 每个人都不放过那个寡妇,并把她五花大麻绳捆绑起来,架着她去河边受惩罚去了。 “哎,可怜的人哪!”王嫣然一边感叹一边告诫自己生在闭塞村庄必须走这里的游戏规则,若稍微不注意,她恐也被浸猪笼去了! 街上一时混乱但看快安静下来,医馆棚空无一人,只有路过的人视而不见地就这么路过了,王嫣然焦急寻找乌云珠,巧合地乌云珠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回来了,到了马车下一手搭着拦头气喘吁吁的。 王嫣然问道:“你追那个帅哥怎么样啦?你跟人家表白了吗?”与其装着不知道乌云珠对郎中什么心思,不如直接说出来的好,反正王嫣然一眼就看明白乌云珠喜欢郎中。 “啊,悦儿姐姐你这说什么话,分明打趣我,好不好?”乌云珠拍拍胸脯,气还在喘着。 “你才听出来我打趣你?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女孩子就该矜持一些,哪有你这样屁颠屁颠地追着那男郎中屁股后面跑,有你这样主动的么?一般情况下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子必该由男孩子主动,你才能回应,懂不?”王嫣然及时想教育下乌云珠的“恋爱观”,奈何乌云珠摆了摆手。 “悦儿姐,你说什么话,我哪有在追他,我只是问他能帮我配个止泻的药,奈何他走得急,问了我住在哪!” “瞧你跑过去那个劲头,哪像腹泻不止的样子!”王嫣然朝她翻白眼,问:“你不会跟他说了吧?” “可不说了,不说他怎么治我腹泻啊——呀,不好啦,又要拉肚子了。悦儿姐姐咱赶紧回去吧!”乌云珠连忙上马车赶着回家。 “你可真够折腾的!”王嫣然进了马车内,禁不住说了乌云珠几句。 到了碧村的家,乌云珠忙忙糟糟地去茅厕解手去了,留下王嫣然先把买来的鸡散养,然后把该买的东西都放回到灶房那里去了,接着回来要开始播种一亩地的白菜。 突然有人在篱笆外叫道:“悦儿家的在啦!” 王嫣然刚抬着锄头刨地去,抬头一看何大娘在篱笆外了,道:“何大娘来啦!” 何大娘听了王嫣然的话,走了进来,一看院子有鸡有鸭,而王嫣然正刨地,笑道:“哟,正种地呢!你身子行吗?”何大娘瞧着大腹便便的王嫣然问道。 “肚子都快五个月了,再不劳动,身子浮肿得更动弹不了,不如下地种地,勤快点好,而且我们姐俩没有金钱来源,先种了地,卖点东西,赚来些钱,心里不就图了踏实吗!”王嫣然继续抬起锄头刨地。 “哎呀你刚从市集上回来,先歇会在刨地。哎,你妹妹珠儿呢?”何大娘拿眼去寻乌云珠。 “她呀,正去茅厕拉肚子呢!今天到市集上看郎中很不凑巧,中间竟然出了点事,郎中跑了,珠儿没看了,就只得回来了。”王嫣然的手头的锄头被何大娘拿了下去,又被何大娘搀着到不远处的磨坊台上坐了。 正文 25.柳郎中 “本以为京城来的姑娘会娇气一些,没想到你与我们村的那些女人们都差不多,怀着身孕一样下地干活!”何大娘夸奖王嫣然道。 王嫣然不可否认地低头,这么多天从没有人这样夸她独立生活,哪怕活在二十一世纪,父母都不曾夸她那些话来。 “今天街上的事你听说了吗?”何大娘突然八卦道。 “什么事?”王嫣然想不出哪件事值得她去关心的,她只关心赚钱为将来赚个温饱罢了。 “你在街上不是看到了吗?一个寡妇勾引郎中!”何大娘拔高声音提醒道。 这件事王嫣然自然还没那么快忘记地“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我方才说的街上出点事就是你说的。”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的?”何大娘继续八卦她的想法道。 王嫣然听着一头雾水怔怔看着何大娘,一脸茫然。 “那寡妇的姓王,那王寡妇的男人早前年病死了,他们没给男人家生个半男半女的,就到处寻花问柳的!”何大娘道。 “王寡妇做的虽然不对,可是她没儿女,男人死那么多年了,寂寞难耐也是有的。”王嫣然同情王寡妇委婉地道。 “这怎么可说得,自古以来夫唱妇随,男人死了就更不该红杏出墙啊!”何大娘观念很古地道。 王嫣然自己也挺无语的,只得道:“何不能改嫁呢?” “改嫁可以,但她男人家的不肯啊!他们都认为家里死了儿子,媳妇更改守着才是,守个一辈子,官服会给个贞烈女子牌坊,这对夫家来说是个光楣耀祖的事呢!”何大娘道。 “啊?”为了牺牲王寡妇的一生幸福,居然为了争得一个名节,得到官府贞烈的牌坊。 “还是你看着老实啊,为了你的男人,安分守已,不像那个王寡妇到处沾花惹草,居然勾引别家的男人!”何大娘认真地夸赞王嫣然的为人。 呃......能不能别把王寡妇的事扯上她身上好吗?王嫣然定比王寡妇思想更开放,只不过她比王寡妇聪明的是省时度势,不好张扬罢了。 何大娘话聊完了,王嫣然好半天都不敢言语下去,终于等到乌云珠拉撒完了出来下了台阶到了院子内,看了鸡和鸭,有瞄了地上刚刨的土,道:“悦儿姐姐,你怎么亲自动手了呢!怎么不等我过来帮你呢——”一扭脸突然才看到何大娘坐在磨坊台上与王嫣然一起,突然尴尬一笑道:“何大娘你也在啊!” “我刚到,过来瞧瞧你们姐俩。”何大娘站了起来,又问:“你怎样,好点了没?” “今天没有看上,不过我约郎中到我家里送药过来。”乌云珠道。 “那也只能这样了,谁叫今天出了这等事。不过——”何大娘突然转身对着王嫣然,道:“你可小心那郎中,他人虽长得英俊,但骨子里可是个花花肠子!” “怎么会呢?他才不是这样!”乌云珠居然为一个郎中狡辩! “何大娘说得对!我今一早与乌云珠上集市去,瞧见了那个长得细皮柔嫩的男人,与何大娘想到一处去了!”王嫣然显然对那郎中印象很不好。 乌云珠听了更变脸地撅起嘴生闷气。 “悦儿啊,你能这样想,何大娘我就放心了。”何大娘转身朝篱笆外走去,道:“我走了,去瞧瞧王小二家,他家小儿子病了。” “嗯,您去吧,有空就过来玩啊!”王嫣然两手撑着磨石台道。 “好嘞!” “悦儿姐姐,你与何大娘不带这样偏见的!”乌云珠气气地走来,为郎中打抱不平了。 “我本来对他印象就不好。”遂把刚才何大娘的话与乌云珠说了,道:“若我与你一般都说郎中好,何大娘还不得把我当王寡妇想了。” “原来这样啊。”乌云珠听完王嫣然的理由后竟然不气了。 “不过,我真不喜欢那个郎中,再说在感情方面我比你更有经验是不?“王嫣然问。 乌云珠哑然,她心里知道王嫣然在爱情方面在宫中早就接触过了,她就没什么话再反驳了。 “好啦,既然你肚子不疼了,再帮我把一亩地种了,咱总不能光花银子不想着赚口粮吃,到时候弹尽粮绝了,咱们就饿死在这里吧!” “哦,我这就去种!”乌云珠赶忙回去拿起锄头开始刨地。 将近中午,好不容易种上了白菜种子,王嫣然又弄了好多马粪也填了进去,乌云珠腻味地捂住鼻口道:“悦儿姐姐,你这是干嘛呢?” “施化肥啊!马粪能让大白菜长得又大又好呢!”王嫣然继续弄马粪,然后再把土填上。 “好臭,我瞧别家没有咱这么种地的。”乌云珠站在一旁立着锄头,仍旧捂着鼻口道。 “等出来结果,你就知道咱家的比别家的白菜又大又好了!”王嫣然打包票。 中午吃过了饭,王嫣然要午睡去了,还没睡深又被乌云珠唤醒。 “悦儿姐姐醒醒吧。” 睡眼朦胧中,乌云珠推了推她,王嫣然揉了揉眼睛问:“才刚睡,快睡熟了,你怎不让我多睡会?” “郎中来了。”乌云珠凑近她耳边轻声道。 “谁来了?”王嫣然逐渐醒神,也没把乌云珠的话放在心上。 “郎中来了,就在门外。”乌云珠道。 “嘎?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明天呐——啊——”她下炕时深深打了哈欠,乌云珠只顾着推她。 “姐,你快点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呢!”乌云珠显然为了门外的人快要“嫌弃”王嫣然了。 王嫣然斜眼冲乌云珠白了一眼道:“至于么?他是郎中干的是服务行业,自然以咱们顾客为主。你倒好,好似你的脸倒贴别人家的脸呢!” “哎呀,说话越来越没正经了!”乌云珠急得扭捏身体摇摆着。 “好啦,我这就好了。你先去叫他进来吧!”王嫣然话刚落下,乌云珠飞一般地跑门外去了,话也飘过来了。 “哎——”声音欢快无比,王嫣然顿时有点吃那郎中的醋了。 王嫣然刚倒好一杯水,乌云珠一声:“柳大哥请这边走。”王嫣然有点好奇地抬头,见那郎中在乌云珠“邀请”下风度翩翩地走来,头上依然带着浅蓝头冠,后面散着长发,一身素衣长袍,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王嫣然瞧着他眉清目秀,眼睛时刻带着一朵桃花心,他走了几步就顿住在那,王嫣然及时地打量完了,好半晌才觉出他一双星目正盯着她呢。 而乌云珠就真犯花痴了,人家不走,眼睛也不从王嫣然身上离开,她在那只看着郎中面容上的一举一动,他不走了,乌云珠也就盯着忘了走。 “嗯哼!”王嫣然低头清了清嗓子,抬头见那郎中的表情总算动了动。“别站着了,珠儿还不快让大夫找坐!”语气不禁责备乌云珠一句。 “哦,柳大哥您在炕上坐。”说罢先让郎中坐在炕上,又急忙地把矮桌子也摆在了炕上,郎中盘腿坐在了那里。 王嫣然有点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为了显示屋子主人的礼貌,不得不亲自给郎中倒茶,那郎中首抽若惊地瞧她几眼,伸手握住了茶杯,忙道:“谢谢。” 声音虽然磁性好听,王嫣然却狠心地微微一笑,点下头就离开了炕头。 “悦儿姐姐你要去哪?”乌云珠忙完“伺候”郎中坐居,乍见王嫣然竟然要出门,乌云珠拦住问一声。 “我去看外头的一亩地长得怎样了。”王嫣然正欲要走。 乌云珠道:“悦儿姐姐,地才刚种上,出芽子没那么快!” 王嫣然腾地拧着柳眉,低声斥道:“要你管!我看看鸡鸭吃食够不够,不行么?” 乌云珠一时被她叱得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不知说什么才让王嫣然脸色变得自然。 见她呆愣,王嫣然不耐地道:“还不快让大夫看看怎么让你止泻!”说完急匆匆地出去了。 “柳大哥别见怪啊,我姐怀孕了,脾气不是太好。”王嫣然走户,独留乌云珠一人招待郎中。 郎中目光仍旧眷恋地盯着王嫣然消失德背影问:“她是你姐?” “是啊。”乌云珠说着上了炕。 郎中又问:“不过你姐肚子怎......”他在肚子上做了比划。 乌云珠便把编排的来历说道:“姐夫前年病死了,独留我和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前半月我们刚搬到这里来的。” “哦。”郎中了然地道,心内却叹息一声道:“她够可惜的,若她不这般,或许我们——” 乌云珠却打断了他的浮想翩翩道:“柳大哥,我肚子是不疼了,就是腹泻不断。” “哦。”郎中忙打开了医箱拿出了脉枕放在乌云珠跟前,乌云珠把手腕一搁在上面,郎中细心一把道:“可见上次的还未见好,不过我已经早备好药了。”说完,没有发现乌云珠低头脸一红,他在药箱里拿出了一包药道:“今天喝了它,管保不会腹泻了。” “真的?太好啦!”乌云珠欣喜若狂地视那包药为珍宝地捧在手心里。 郎中见眼前人解决差不多了,但还不急于走,低眉试探地看向乌云珠满脸春光的样子问:“嗯......不知你姐姐愿意让我诊断一下吗?” “啊?”乌云珠沉凝在情窦初开的时节,被他一句话断了线,抬头见郎中一脸征询地在肚子上做比划。 “毕竟你姐姐怀孕了,万一——” 正文 26.反感 王嫣然在外面喂过了鸡鸭,又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走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乌云珠看完病把郎中请出屋来。 正当她打算坐在磨石台上坐下去打发时间时,乌云珠最终出来了,王嫣然期待她能快点“赶走”那郎中,她很不喜欢花心肠肠的人,更不愿与花心肠的人为伍为友,岂料看了半天直到乌云珠站在她跟前了,她气馁地看着乌云珠。 “姐,进去吧。”乌云珠待要说,王嫣然冷下脸来。 “干吗?”王嫣然没好气地问。 “柳大哥说了,他想看看你的。”乌云珠苦口婆心地看着她。 王嫣然想都不愿想地脱口而出:“不去!” “姐,人家柳大哥好心好意地——”乌云珠拽着她的袖子摇了摇也没能让王嫣然回心转意。 王嫣然扭头道:“乌云珠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人简直一个花花肠子吗?你没看到上午王寡妇因为他被村里人浸猪笼了吗?若我也被他迷得三颠五道的,万一被村里以为我也放荡,把我也浸猪笼了怎么办?” “咳,姐你说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已经没有这番心意了,可人家柳大哥可没你想那么多,他是看你怀孕辛苦,才主动要求也要看看你的,怕你和孩子有哪里不妥。”乌云珠好心好意地道,单纯的心思以为她的柳大哥找王嫣然纯属为了把平安脉。 乌云珠的性子王嫣然怎会不知道,若再次拒绝,虽然管不了屋子里的那个人会不会失望,倒是怕凉了乌云珠的心。 “好吧。”她终于一口答应,喜得乌云珠差点雀跃不已,但是王嫣然又说:“我进去看可以,但你帮我把黄豆磨了。” “啊?悦儿姐姐你怎突然让我去磨黄豆,我一个人不行啊!”她捂了捂肚子,意思自己腹泻还没止呢! “给你散银,买头驴应该二十两吧?”王嫣然从怀中掏出银子,却塞给了乌云珠五十两银子,道:“去市集上买头最好的,年轻的驴,让它回来帮咱们磨,好吗?” “可是......”她的不舍,王嫣然一眼猜出她在舍不得她的柳大哥。 “好啦好啦,赶紧去,咱们用着驴还要赚钱呢!”她推着乌云珠到篱笆外,好一会儿乌云珠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这孩子真是的,懂什么叫恋爱和暗恋吗?”她对着乌云珠背影无奈地嗔道,然后回头看向房子,嘀咕道:“暗恋个花心男真傻!”说着她又一阵摇头,最后自己进屋亲自“招待”那个郎中了。 一进屋,那郎中满面春风地从炕上下来站了起来,一身善良的素衣,透着虚伪的仙风道骨,真拿自己是《花千骨》里的白子画上仙啊,瞧他眨着桃花眼就知道没安好心。 王嫣然直愣愣盯着郎中,那郎中被看得一脸春风的样子,待要上前对王嫣然做动作,不想王嫣然先走一步直接上了炕,惹得郎中空了手又空了礼数,回身尴尬的时候,王嫣然道:“听我妹妹说,你打算瞧我的是吗?” 她只说一句话,令郎中热情地扑在了矮桌面前,差点挨到了王嫣然身上,而王嫣然凌厉地瞧他一眼,那郎中见状忙不敢胆大妄为地重新坐到了她对面并盘起腿来。 “没——”他刚要回答,可王嫣然立即说下句,根本不听也懒着搭理他回话。 “我让乌云珠先出去上集市买东西了,她不在你跟前,你不在意吧?”王嫣然刻意把“介意”说成了“在意”。 “我不在意。”果然他的话正中王嫣然看法了。 王嫣然把手搁在了脉枕上,道:“你不是要瞧瞧我吗?” “哎。”郎中如获至宝地把手要搭在她手上时,王嫣然却早有准备地“哗啦”一声,郎中还没看清那条东西遮了他的眼儿,等低头搭脉的时候,却发现王嫣然手腕上多了一条手绢盖在了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郎中有点失望又蒙圈地问。 “你我男女独处总是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呢!”王嫣然刻意地提醒他说。 郎中像被揭穿似的嘴角担惊地一笑掩盖了自己的虚心道:“哦,怎么会呢?”说罢,王嫣然明明瞧见他额头渗着丝丝汗滴,人却不紧不慢地隔着手绢搭了好一会儿的脉。 好一会儿他撤了手道:“无甚大碍,只需喝半个月的安胎药就好。”他说着,王嫣然也不见他诊断完拿出像给乌云珠那样的一包药,但只听他道:“今日的药我没带来,不如明日,可好?” “听你这意思,我是非要喝药才能保住胎儿吗?”王嫣然显然不服气地道,心里十万个不愿他从明日再见到他。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王嫣然撤下手和绢子,抬头见他双手撑在了桌面上,把脸伸到了她的方向去。 “你这个郎中不是心系病人的安危而悬壶济世吗?怎么现在突然像我在调-情?这可不是你为医之道的道德标准吧?”不管他伸过来的脸绽放多大的魅惑,王嫣然不为所动地低头缠着她的绢子然后放好。 郎中想不到她说话如此直言不讳,顿时那股tiaoqing劲也慢慢地掐灭了。 “从没见过你这般孕妇,长得还是那么......”碍于王嫣然刚才话的警示,他情不自禁地动情说到最后还是打住了。 王嫣然不苟言笑,道:“知道做大夫的最忌讳什么吗?” “这个我还想知道......”郎中说完,又把脸近了一步,胳臂支撑地挪到王嫣然的桌面上来,王嫣然连忙往后退了下。 “你每次给女人看病都这个德行吗?”王嫣然面上淡定,但心里早已厌烦他这般tiaoqing式的骚扰。 “谁叫你漂亮的脸蛋勾引我呢?”他突然狡黠一笑,王嫣然顿时脸色大变,可他依然不受感染地没心没肺地笑着,王嫣然看着猜他这般大胆勾引她应该是惯犯吧? “姐,我回来了!”正当二人对峙的时候,乌云珠这时候在门外喊起来。 王嫣然听到叫声,眼飞快地扫了郎中的脖子还未缩回去,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她更不给他任何欣赏的机会,扭头叫一声道:“哎,来了。”正要下炕,郎中收拾的比她速度还快地下炕略过她时停了一下。 王嫣然反感地要躲开他,却听到他低声道:“我明天还来!”不等王嫣然回绝,他背着医箱走了出去,接着听到外面乌云珠叫道:“柳大哥你还没走!” 该死的郎中,该死的乌云珠! 王嫣然心中十分气愤,却隐忍不发地跟着出来了,果然看到乌云珠拉着一头驴来了,她现在正跟郎中道别道:“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王嫣然怕郎中还留在这不走,连忙一手抻腰地走下台阶,拔高声音道:“大夫跟我说了不留这儿吃饭了。”正看到乌云珠扭脸失落又不满的样子,王嫣然知道她那目光在怪她,接着道:“大夫还说了一会儿上别家看病呢!”说罢已经走到了乌云珠身边,哄着安慰道:“你总不能耽误别人生病吧?” 乌云珠这才无语地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那郎中却对乌云珠道:“你姐姐说的是,我的确还有事要去别家看病去,不过——”他居然凑近乌云珠的脸,使得乌云珠生气的小脸顿时红润羞涩起来,“明日我还来,给你姐姐带药。”他说完离开乌云珠,趁乌云珠还沉凝在其中时,他抬头扭向王嫣然眨了眨眼。 嗬,看他那样子,她和乌云珠他都想勾搭、通吃啊! 王嫣然甚至勃然大怒地瞪着他,他倒先拔步离开了小院,消失了。 回过头来,王嫣然见郎中消失在她视线,她也没地儿生气了,只得瞧瞧新买的驴来,却见乌云珠低头羞涩呆愣地看着地面。 “行了行了,别犯花痴上瘾了,人早走了!”说罢,她冷不丁地刺一句乌云珠,然后伸手摸着驴,看着它还算听话。 “我哪犯花痴了!”乌云珠突然呛了一声。 王嫣然瞧她气急的样子并不以为意地道:“既然不想犯花痴,那么利索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说着把驴交给乌云珠,道:“我身子不方便,你把驴拉到磨石台,把黄豆和绿豆磨了。明天咱们正式去做生意去了。” “啊?明天就要做生意!悦儿姐姐你这身子行吗?”乌云珠担忧地道。 “行,村里好多怀着孩子妇女都这么干过来的。天快黑了,咱们赶紧的吧!”王嫣然乌云珠赶紧工作。 “嗯,好吧。”乌云珠最终答应地拉着驴到磨石台上,然后拿了布挡住了驴的眼睛,又往里面先放了黄豆,再放绿豆直到饭前做好了一半。 王嫣然提着磨好的豆水提进了灶房的阴凉处放着,等着明日一早把大豆煮了。 天明一大早,王嫣然煮好了豆浆并都放进了桶内,再带着磨好的绿豆和一些酱料与乌云珠一起到集市那里买早点。 集市上陆陆续续人头走动,王嫣然早早摆好了摊,接着旁边的搭着白棚专卖面食的也开始营业了。 最开始左边的面食来客的人多一些,右边卖烙饼的有两三个在买,唯有王嫣然这里无人问津了。 正文 27.摆摊 眼看吃面食的一个个都吃干抹净地离开了,接着又来了一拨;烙饼的买的人虽不多,不过现在刚卖走了五个人,这对做烙饼的师傅来说今日的生意相当不错了。 “姑娘你们卖什么怎么都没人买呢?” 正当王嫣然和乌云珠苦苦等候卖主时,右边卖烙饼的中年汉子终于抽空问了一句。 王嫣然扭头,打量那汉子笑道:“师傅,你今天生意不错哈!” 汉子突然听到王嫣然赞赏,顿时备有面子地道:“可不呗,大伙都爱吃烙饼。” “你那烙饼多少钱呢?” “一两一个!”汉子答道。 “一两有点贵了,不过买的人也不少啊!”王嫣然道。 “是啊,买我家的烙饼不是官家的就是富贵人家,很少有像你这样人家买我家烙饼!”这句话有点借喻比喻王嫣然属于穷苦人家了。 王嫣然听出那汉子有意笑话她,便掏出二两给乌云珠,又指示乌云珠往汉子那去。 “师傅,来两个烙饼。”乌云珠伸手伸到汉子眼底下,引得那汉子眼珠子都大了。 “你们居然有银子?”说罢看了看乌云珠,又吃惊地瞧了瞧王嫣然。 “大哥不要见怪,我们也是想尝尝您家的烙饼。”王嫣然礼貌地笑说。 “好嘞,看在你们生意做的不那么好,哥我便宜你们一两钱,若不九钱如何?”汉子道。 “好呀好呀,那太感谢了!”王嫣然感激一声,看着汉子夹了两个烙饼用纸包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找出二钱给了乌云珠。 “谢谢大哥,不知大哥贵姓?”王嫣然问道。 “免贵,姓赵。”汉子说着,乌云珠早已回到王嫣然,并把烙饼一人一个。 王嫣然手里拿着烙饼,来不及吃,只顾对汉子道:“是住在幺村的赵家吗?” “没错,你怎的知道?”赵大哥一手擀面一边问道。 “前日我家有来个赵大姐的,说要给我妹做媒。”说罢与乌云珠觑了觑,乌云珠撅着小嘴挺不耐地,嘴边还留着烙饼残渣。 “赵大姐是幺村当地有名的媒婆呢!人家儿女要娶之或嫁之,只要经过赵大姐一撮合准成!”赵大哥对赵大姐的能力也啧啧称赞哪。 “不知赵大哥与赵大姐既然同性,你们是亲戚吗?”王嫣然有点八卦地问。 赵大哥道:“亲戚谈不上,只能说远房表亲!我与她都是赵家一个村的,所以都姓赵。” “哦。”说罢,她问了问乌云珠:“烙饼好吃吗?” 乌云珠一边嚼着烙饼,一边点头道:“好吃,特别好吃!”她话刚落,一旁赵大哥喜滋滋地笑了。 王嫣然也吃了一口,立马皱眉,烙饼里虽然酥脆,可是味道似乎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口味香酥。 “怎么样,好吃吗?”乌云珠见她尝一口,赶忙地问。 她心道:还凑合。可是当着赵大哥的面,还是违心地道:“的确好吃呢!”说着,果见赵大哥得意地笑了,王嫣然不耻下问地道:“赵大哥,这烙饼是用猪油做的吗?” “当然,我们吃饭做的东西都用猪油!”赵大哥道。 “哦。”说完,王嫣然突然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和商机了。 “悦儿姐姐,我渴了。”乌云珠吃了一半烙饼,乌云珠嘴里干巴起来。 “等下,给你盛碗豆浆。”王嫣然弯下腰去,手里拿着一碗用大勺盛了一碗给乌云珠,乌云珠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哎你们喝的是什么呢?白白的?”旁边赵大哥似乎闻到了王嫣然身边的木桶问道。 “是豆浆。”说罢王嫣然也给赵大哥送了一碗。 这时赵大哥也饿得吃烙饼,吃到干巴,也想找水喝,好在自己旁边王嫣然正卖早点。 赵大哥端了一碗,咕噜地喝下一半,感叹道:“哇,不错!”接着他又咕噜地把手里一碗全喝光了。 接着买烙饼的客户看了,也纷纷过来跃跃欲试地问:“我们也尝尝,不知多少钱?” “一碗二板铜钱!”王嫣然说完价目,就卖出去了两三碗了。 “哇,我喝了一碗就全饱了!”赵大哥以前吃两三个烙饼加水喝才饱一顿,这会吃了一个烙饼一碗豆浆就饱了。 王嫣然笑道:“我这是独特秘方,准不会让你吃一顿挨一顿的!” “不错!”赵大哥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吃面食地一位走过来问:“你除了卖豆浆,那个石台子做什么的?” 王嫣然打量一眼,是个老爷爷道:“做煎饼用的。大爷您需要煎饼吗?” “不了不了,看看看看。”说罢摆手就走了。 “来碗豆浆!”王嫣然的煎饼刚被落空,突然又有人要豆浆,再拿碗的时候,乌云珠及时送上刚洗好的碗,盛好了一碗又得了两钱,人家心满意足地走了。 眼看快要正午了,卖烙饼的和卖面食的都打算傍晚才会收摊,而王嫣然提前收摊了,惹来赵大哥不解。 “哎,妹子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赵大哥,我这只卖早点只在辰时才收摊,不负责午时之后的。”说罢连忙收了东西,不一会儿有一老太太蹒跚地走来。 “姑娘,给我点吃的吧,我饿死了。” 王嫣然和乌云珠都纷纷停手,打量老太太,她似乎走了一段路累坏了。 王嫣然把手往围裙上一抹问道:“老奶奶你想吃什么?” “我吃赵家的,赵家嫌我不带钱!”老奶奶拿眼瞪了卖烙饼的赵大哥。 赵大哥自己也有理由道:“您老总忘记带钱,每次都是我亲自去你们碧村找你儿子要一趟银子,还得老远的回自己幺村,白天做生意也怪累的了。不过下次你带上钱了,我才会给你烙饼吃!” “姑娘我......”老太太一脸难色地看向王嫣然,似乎有口难言。 “好吧,我免费给你做,今天先不收你银子,好吗?”王嫣然道。 “好好好。”老奶奶高兴乐开花了。 王嫣然摊了一个煎饼,又打了两个鸡蛋,接着上了酱料,接着问老奶奶:“要辣的吗?” “要要要!”老奶奶连忙道。 “好嘞,做好了。”然后用纸包住煎饼,一边寄给老奶奶一边道:“小心别烫着。” “哎!”老奶奶带着煎饼走了。 旁边赵大哥问起:“妹子你刚刚做生意,就这么不要钱,恐怕以后不好做的!” 王嫣然笑道:“今日才刚开张,也赚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刚才老奶奶瞧着年岁有点大,我一个小辈也不好欺负她老人家,就当孝敬她老人家才做吧!” “你心眼也太实诚了,罢,明天再见!” “嗯,明天见!乌云珠咱走了。”她们带着早点工具扛着往家走了。 “悦儿姐姐,咱们生意够不好的了,何必让老太太白要了咱的煎饼呢?”乌云珠对刚才的事十分揪心。 “老奶奶年纪大了,我看她身子也不大方便,来的时候步履蹒跚,我看着不好意思要她钱。只当行善积德吧!”王嫣然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赵大哥要了咱一碗豆浆都没给咱钱!”乌云珠记忆里不错,还能记得谁给钱谁没给钱了。 “赵大哥啊,若他不喝一口豆浆,朝满街大声说好喝的话,后面哪来的食客肯吃咱的豆浆呢?”王嫣然说完,乌云珠陷入沉思,待她抬头来,王嫣然早已见到她目光也有点认可,道:“对不对呢?到底赵大哥也帮了咱的忙呢!咱怎能提醒他要钱呢?” “姐姐说的也对!”乌云珠被王嫣然的话代入进去了。 “所以啊,以后咱在赵大哥身边做生意,就该跟邻家和和气气,这样的生意还能发展下去。”王嫣然道。 “嗯嗯,姐姐这么说,珠儿懂了!”二人相视一笑。 到了碧村,进了院子,乌云珠先瞧瞧家鸭过得怎样,然后又带着鸭子往小溪溜达。王嫣然收拾好早点工具,瞧瞧驴吃的干草合不合口味,又瞧了瞧一亩地,突然心生一计想着另一个播种的方法。 眼看快到初冬了,粮食定不好长的,平时做买卖最需要的就是黄豆和绿豆,不过王嫣然现在已经想好怎么解决冬天也能养出黄豆和绿豆的方法了。 “哎,悦儿姐家的!” 这一听,王嫣然就知道何大娘来了,扭头打招呼一声:“何大娘——呃!”王嫣然看到的不只何大娘往这里来了,她身边还“带”这昨日难缠的郎中。 “悦儿!”何大娘走进院子热络地叫一声。 王嫣然因忌讳郎中,只低声不愿地“哎”了一声,眼神对郎中对她礼貌地点头为招呼,王嫣然并不太领情地把视线转回到何大娘身上。 “何大娘您怎么跟他过来了呢?”王嫣然不理会郎中,反而拉着何大娘往磨石台走。 “哎呀,我刚往你家的路上碰上了他!”接着又问,“他怎上你这儿来了?” “昨日他把了我的脉说我胎气不稳,今天给我送药来的!”王嫣然低声道。 “啊哟,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何大娘一听说忙着关心地摸着她的肚子问,然后扭头看了一圈不远处放着刚刚撤下来的早点工具,又道:“你今天上集市去了?” “嗯,何大娘你怎么知道?”王嫣然问道。 “看你那里摆着,我猜出来的!”何大娘说完,王嫣然低着头不言语,何大娘低头瞧着她躲闪目光问:“你今天出去做生意了?” “嗯。” 正文 28.柳下惠 “你这可怎么使得?”见王嫣然一脸不解,何大娘又道:“你这姑娘家家的怎能上外抛头露面买东西呢!” “何大娘这你不知道了,花出去的钱总不会回来的,这里就我们姐俩,没别人,所以我姐俩为了赚点口食吃,好以后有吃有穿的,总不会挨饿挨冻的,我们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嫣然道。 何大娘听了点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实在,可是也不能这样啊!”说着拉近王嫣然距离,道:“我跟赵大姐说了,一定帮你找好男人嫁了,让他保你以后不愁吃不愁穿的!”说着碰了碰她的身侧,好像她被内定了。 王嫣然仍有她自己的苦衷道:“何大娘您说的我明白,可是嫁到谁家能保证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受哪家的待见呢?万一他将来的后爹对他不好,我看了定不好过的!” “这——那——”显然何大娘与赵大姐商量的时候没想到王嫣然肚子里的孩子的感受,但她本人是个老实诚实的乡下人,乡下人的头脑自然比住在京城的人头脑要简单多了,何大娘因没想到这层,自己也没法往更全面复杂的想法去思索,索性就道:“这你不用想太多了,你只管等着改嫁也用不着自己带着妹妹上外面抛头露面,免得别人说闲话!” “这......何大娘——”王嫣然更加为难了,道:“您别把我生意一棒子打死吧?没了生意,我们姐俩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在这里饿死么?” 这话触动了何大娘,道:“哎我说的有点过了,姐儿别见怪!” 王嫣然笑一笑,道:“若不让你尝尝我做的煎饼和豆浆,今天您就呆在这里一天吧!” 何大娘回头看了一眼郎中,从始至终何大娘发现王嫣然一点没招待过郎中。 王嫣然也看出何大娘介意郎中在这,遂拉了她凑近耳朵道:“那日王寡妇的事,我还耿耿于怀呢!我挺不放心那个郎中在我家做什么,说给我送药了,可是我还不放心,毕竟孤男寡女在一处很不方便,若这里多了您在这,或许我会放心一些。” 何大娘满口答应点头道:“好好好,我索性在你这呆一天,傍晚我就走!” “嗯嗯,感激不尽啊!”王嫣然蹲身道谢。 “别客气,帮你忙应该的!”何大娘摆手嗔道。 王嫣然寄给何大娘一碗豆浆,自己又摊了绿豆鸡蛋煎饼给何大娘吃。 何大娘喝了一口豆浆“咦”了一声,道:“咋那么好喝!”接着吃了几口煎饼,似乎里面酱料美味,很快吃完之后,豆浆也喝完了,“果真好吃!”何大娘啧啧赞道。 王嫣然只是笑笑,接着看到郎中在院子里站着,因她大半天都与何大娘说话,却把他晾在了一边。 本想冷落他一阵,他会识趣地离开,没想到招待何大娘半天了,郎中始终执着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一起说笑,吃喝玩乐的。 “这位郎中呆站在这大半天了,也不觉得累啊!”王嫣然面上笑着,语气甚是懒待地道。 那郎中原先被王嫣然冷待面上郁郁,这回王嫣然突然对他说话,他脸上立马生光地凑上来道:“好呀!”说着走近王嫣然,王嫣然却有意地躲开,然后指了指何大娘作者的磨石台下面的凳子道:“你做那!” 郎中脸上笑意一滞,王嫣然趁机走到石板台边摊煎饼去了,那郎中备受落空地乖乖坐在了凳子上好一会儿。 王嫣然摊完煎饼转手给郎中道:“吃吧,昨天没要我们医药费,这次算我还你的!”说话毫不客气地道。 郎中连忙站起来接过来,想顺便摸一把她的手,岂料王嫣然眼疾手快地抽开了,连中间的何大娘都看出郎中对王嫣然有意了,但只听郎中道:“昨日诊病不要钱的,我愿意免费给你们看的。” “别介大哥,您这情我领了,但我也不是没钱花的人,呆会给了药后,我立马给你钱!”王嫣然道。 “没事......哎!”郎中刚继续说,王嫣然立马扭身走了,可走一会儿突然回头问:“你贵姓?” 郎中瞧她扭头仿佛看到了惊鸿一憋的诧异,道:“我姓柳。” “柳下惠啊!”王嫣然打断郎中脱口而出。 “啊?柳下惠是谁呢?”郎中彻底呆愣下来。 “柳下惠你都不知道啊!”见郎中摇摇头,眼睛呆痴看着王嫣然,王嫣然冷哼一声道:“柳下惠乃是一名和圣,连孔老先生和孟老先生都崇拜这个柳下惠,不过这个柳下惠这个人不喜近女色,有个妓女穷困潦倒地来到柳下惠面前,要求要躺在柳下惠怀中,柳下惠当时不为所动,盘腿静坐,最后妓女还是躺在他怀里好几个时辰,柳下惠依然岿然不动,最后妓女离开之后非常佩服柳下惠为人,后来人们就叫柳下惠的人,就都知道他们不近女色!” “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怪倒才有这样不为女色所动的人哪!”何大娘似乎看到了一点世面道。 柳郎中听着怔愣半天不言语,只一双眼睛痴呆地盯着王嫣然。 “柳郎中,不知你吃好喝好了吗?豆浆没有了,你就喝点水吧!”王嫣然故意拿来生水给柳郎中。 柳郎中如梦初醒,见王嫣然端着白水给他,他连忙接了过去正要喝下去。 王嫣然并不想给他留下太久的机会,心生一计道:“昨天还记得我对柳郎中您说过做大夫的最忌讳的职业道德是什么吗?” 柳郎中抬头,问道:“是什么?”他眼巴巴地问。 “最忌讳与病人发生感情,尤其是我们女的。”王嫣然似笑非笑地靠拢何大娘,并把手搭在了何大娘肩膀上,与何大娘对视几眼。 柳郎中怎不知王嫣然方才那段话是泼了他冷水,意在警告着他。 他忙站起来,水也放在一边,只拿着煎饼,空出另一只手从医箱里拿出四包药给王嫣然道:“这些给你。” 王嫣然见柳郎中似乎听进她警告的话了,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满意点点头地接了过来,接着柳郎中扭头慌忙而走。 “等等!”王嫣然又叫住他。 柳郎中背后一阵僵直,等到王嫣然走上前来,看到她手里多了四两银子。 “我总不能白要你配的药,喏钱给你的!”王嫣然往他手里一塞就立马走开了,道:“不送,柳郎中!” 柳郎中盯着他手上的四两银子,尤其感受着她拉了他的手的瞬间,怔愣痴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下逐客令了,嘴角一弯把银子嗅到鼻间离开了。 王嫣然回身之际,何大娘给她竖个大拇指,王嫣然笑着走过去时,何大娘道:“你刚才那番对郎中讲话果真高明。别的女孩见了,还不得扑腾上去。你才好点,懂一些事!” “女人在外做事不还得防着点,就他这样子,我见多了!”王嫣然不经意地道。 “哦,是吗?悦儿你之前是做什么呢?见这么大番世面?”何大娘突然问道。 王嫣然自知何大娘这个人思想观念传统,自然容不下一女子对男人见多识广的,道:“我男人以前做小买卖的,我也跟着他一起到外面卖点胭脂,就这么走街串巷见识的人就多了。” “哦,原来如此。”何大娘总算被蒙骗过去了。 “姐,你怎么能让柳大哥走呢!”二人正聊着天呢,乌云珠这时候赶着鸭子往这边走来,还一边叫嚣着。 “你这孩子脾气怎的越无法无天了,没看到何大娘也在吗?”王嫣然也呛乌云珠一声。 乌云珠这才注意到何大娘,顿时脸色平复下来道:“何大娘也在呀!” 何大娘拿着喝完的豆浆,笑着站起来道:“珠儿来了啊。我来这看你们来啦!” “呀,你可喝了我们亲手做的豆浆和煎饼了吗?”何大娘一说起方才豆浆,乌云珠立刻过来打算宣传自家秘方。 “吃了,都吃了!”何大娘笑呵呵地伸出手指头朝乌云珠晃了晃,道:“方才跟姐儿你矫情,现在啊就盯着我的吃的。” 王嫣然摇头无奈地道:“她呀这几天就为了柳郎中天天跟我置气呢!但凡我对柳郎中哪里不好了,她都使个小心眼跟我急!” “我哪有,还不是姐你最近总不把他留下来呢!怎能让他早走一步呢!”乌云珠一听何大娘和王嫣然说起柳郎中,又急上心头了。 “怎么你还想怎地?打算留下他来,陪咱姐俩一宿吗?”见乌云珠听完脸色立刻通红起来,急也不是,撒娇也不是,只得低头撅起小嘴生闷气,王嫣然不免伸出手指指点她道:“你也不嫌害躁!”说得乌云珠更五体投地了。 “好啦好啦,姐俩不要矫情了。”何大娘站了起来,道:“我瞧着珠儿似乎想嫁人啦!” “我哪有!”说完,她嫌羞地丢下赶绳跑进了屋子,避人不见了。 “哈哈哈,这孩子真是!”何大娘笑道。 王嫣然道:“反正我不想她与柳郎中好。您没瞧见那人德行,我真不放心乌云珠能嫁给那个花心大萝卜!” “好好好,回来我与赵大姐说一声去,定给乌云珠找个好人家去!”何大娘说着,王嫣然赞同地点点头,接着何大娘望了望天道:“好啦,柳郎中走了,你也放心了。若不我现在先走了?” “嗯嗯,何大娘谢谢您哪,慢走。” 正文 29.生意经(上) 回到屋内,发现乌云珠还站在窗口那里,见她扭头嚷嚷道:“我可不想嫁人!”说罢赌气地撅嘴看窗外赌气。 王嫣然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没那心思嫁人,何必当着何大娘的面那么在意柳郎中?” “我——”乌云珠待要驳回,可是话到口边不知怎么形容去说了。 “好啦,我们就不要因为柳郎中这个外人影响我们姐妹的关系,好吗?”王嫣然心里明白乌云珠正在受到青春叛逆和情窦初开的迷茫心情,她也曾感受过,现在也理解她烦躁的心情。 见乌云珠始终不吭声,王嫣然又道:“一会儿没事的话把黄豆绿豆磨了,明天我们继续出摊。我再去鸡窝里瞧瞧那只母鸡下了多少蛋,不够咱去市集上买几个来。”说完王嫣然一门心思扑在了院子里的母鸡,而乌云珠自己生闷气也没多久开始赶着毛驴磨黄豆绿豆去了。 转天一大早卯时,王嫣然雇了辆推车带着早点工具来到了集市上,今天她挂了个早点二字放在旁边,开始倒腾放好餐具。 旁边赵大哥还未出摊,卖面食的棚子家也刚刚出来在准备。 好一会儿,有个敲打锣的唱夜人这时候来到王嫣然跟前,见她卖的不是赵大哥的烙饼,而且赵大哥还未出摊,哪家面食他也吃不起,只得问道:“姑娘你卖什么吃的?” 王嫣然先让乌云珠给唱夜人盛了一碗豆浆道:“大爷,我这里卖豆浆和煎饼。” 那大爷尝了碗豆浆一口后,眼睛都直了道:“嗯,好喝。煎饼怎么吃?” 王嫣然接着当大爷的面摊了煎饼,又问:“加几个鸡蛋?” “一个。”大爷道。 “加葱花吗?”王嫣然又问。 “煎饼里还能加葱花?”那大爷好奇地道。 “当然可以啊!”说罢,加了葱花,喜得大爷乐了。 “我平日里最爱吃葱和馒头了!” 王嫣然摊好煎饼,问:“加辣的吗?” “都加葱花了,就不要放辣了。”大爷道。 “好嘞!”香喷喷的煎饼交给了大爷。 大爷尝了一口道:“果然好吃!一共多钱?” “豆浆二个铜板,煎饼五个铜板。”王嫣然道。 “好,给你七个铜板。”大爷拿出铜板给王嫣然。 王嫣然接了下来,接着听大爷道:“明日我还来你这里买。” “嗯嗯,欢迎下次光临!”王嫣然正说着话,大爷早走开了。 直到辰时,之前除了唱夜的大爷来买煎饼,那些走夜路的两三走客也买了王嫣然的煎饼和豆浆,王嫣然与乌云珠一个时辰里就赚了二两银子了。 赵大哥辰时出来卖烙饼,见王嫣然她们出来的早,遂打了招呼道:“妹子这么早就出来啦!” “嗯,赵大哥早。”王嫣然和乌云珠纷纷打招呼着。 “哎。”说完赵大哥开始张罗准备烙饼的食料了,很快老客户第一个赵赵大哥买走几个烙饼,然后路过王嫣然时问:“姑娘您卖什么的?” 王嫣然打眼一看笑道:“大娘,我这里卖豆浆和煎饼。” “豆浆是个什么东西?”那大娘看起来是富家人的奶妈,见她一身绫罗绸缎就知道了。 “乌云珠盛一碗给大娘尝尝。”王嫣然吩咐道。 乌云珠赶忙盛了一碗给大娘品尝,大娘喝了一口道:“味道还不赖,可惜我没带来食盒过来。”说罢问了一碗豆浆的价钱,又打量王嫣然笨重的身子,问:“姑娘你怎的一个人出来摆摊,你男人呢?” “我男人早病死了,只有我们姐俩。”王嫣然装作悲痛地道。 “哎呀,瞧着怪可怜的,罢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来这里摆摊,抛头露面也不太合适啊!别的被心怀歹意的人羞辱了你去!”那大娘说着不好听,但心意还算好心为王嫣然和乌云珠着想。 “还能怎么办,不出来赚钱,我们姐俩吃什么喝什么呢?”王嫣然道。她记得这话跟何大娘说过了,这次又跟别的大娘说这话,有点像祥林嫂碎碎念的意思,不过这种没完没了说自己编造的经历,王嫣然嘴里差点得茧子了,可是耐不住人家不理解,她只能对无知的人一遍遍叙述自己“悲哀的经历”。 “你家豆浆不错,等我上家去拿食盒过来,可好?”大娘了解姐俩经历不再多问,而是急着往家跑。 “嗯好。”王嫣然应一声,大娘抬步赶紧走了。 “哎,大娘钱没给呢!”乌云珠嚷道被王嫣然拦住了。 “一会儿她还回来呢!”王嫣然道。 “万一她骗咱们呢?”乌云珠担心道。 “不会的,你没看到人家穿的定是富贵人家,不会不回来要咱豆浆的。”王嫣然道,一旁赵大哥听了无奈地摇摇头,又做好了十个烙饼,卖给眼前食客五个烙饼。 面食馆的生意照样红火,不过来了两个人纷纷要了两碗豆浆喝,都道味道不错结下帐就走了。 “悦儿家的!” 王嫣然和乌云珠洗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去,连忙站起来热情地道:“何大娘你来啦!” 何大娘乐呵呵地捂嘴笑道:“你看看,这就是我昨日与你说的悦儿姐家的。”何大娘与同村友人道。 “何大娘你带着朋友过来啦!”王嫣然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连忙招呼道:“来来来,我备了几个小凳子,不太多,你们都将就坐坐休息一下。” 何大娘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们姐妹们在集市上逛一逛,瞧着买什么。正好看到你在这集市卖早点,正好我们出来也没吃什么饭。” “好啊好啊,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王嫣然十分热情地道。 “好啊,我先给你介绍我姐妹吧。这是我何家远房亲戚何大姐们,这两位是赵村的赵二姐和孙寡妇。”何大娘一一介绍了,王嫣然和乌云珠也一一问好了。 “昨啊,吃了你家做的豆浆和煎饼,我就特别想吃,就带着几个姐妹们找你买一些。”何大娘说着,几个姐妹们纷纷附和道:“是啊,何大娘说了你家做的最新好吃的,别的街上都没有,所以我们过来也尝尝鲜。” “豆浆二板铜钱,煎饼自带鸡蛋三个铜钱,没带鸡蛋五个铜钱!”王嫣然一一报了价目,何大娘和幺村姐妹们纷纷要了一些煎饼。 “等等,说好的我要豆浆的,你们可别抢我家的那份!”何大娘等人买完煎饼还要豆浆时,不远一道声音急促地跑了过来。 “姐真神啦!富家大娘果然来了!”乌云珠今天心情特别好,手里的银子赚得响当当的。 “大娘放心,有你的份!”王嫣然还未掀开木桶道。 “这不是张家富贵人家的老妈子吗?她怎的也凑上热闹讨要豆浆啊!”何大娘她们瞧了一眼富贵老妈子穿的衣服比她们还体面的样子,一眼看出是哪家富贵人家。 “何大娘你认识她吗?”王嫣然问道。 何大娘连忙绕过早点周围到王嫣然身边,道:“张家虽不是当官人家,可人家却做的是盐商,在这里算是顶一顶二的富豪人家。” “哦,原来如此。”王嫣然了然,接着张家麻子提着食盒后面跟着还未留头的小丫头子在屁股后面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我——我要四碗豆浆,都、都盛在我带来的碗里。”张家老妈子气喘地道。 “奴家何大娘在这向您有礼了。”何大娘率几个同村姐妹们向老妈子问好。 老妈子看了这里一圈,也没说什么,似乎并不把村里乡下人放在眼里似的便扭头直接朝王嫣然吩咐道:“我要四碗上好的豆浆,以及四个煎饼,一定要做最好的,我好带家去给府里哄小少爷吃去。” “请问大娘您要葱花吗?”王嫣然问。 “我家小少爷最不爱葱花,其它都罢了,只他这份不加。”张家妈子道。 “嗯好嘞!需要放辣子吗?”王嫣然做好后又问。 “除了小少爷,其它都放点。”张家妈子道。 “好嘞,乌云珠包好给大娘。”王嫣然一边吩咐了,一边对张家妈子道:“自己没带鸡蛋的共二两。” “哟,还分带鸡蛋不带鸡蛋啊!我问问自带鸡蛋多少钱?”张家妈子觉得买卖新鲜才问道。 “自带鸡蛋一个煎饼三个铜钱。”王嫣然道。 “哟,没想到你家果真便宜啊!”说着,乌云珠这时候与小丫头子们忙着装食盒里去了,“若小少爷喜欢吃,我就来你这买啦!” “好的,随时都欢迎。”王嫣然礼貌地笑出招牌式的样子。 张家妈子临走时,又道:“我姓钱,以后叫我钱妈子吧!” “哎好,钱妈子慢走!”王嫣然招手送别张家钱妈子。 “我们也要豆浆,也自带了碗过来,回家与我男人也尝尝。”何大娘的姐妹们纷纷道。 “还有再多要一碗,家里有孩子,要来三碗豆浆,并两个煎饼!” “好好好,你们排好队,我一一做给你们吃......”王嫣然的小小早点摊慢慢做成了早点铺了,旁边吃面的也过来跃跃欲试地瞧几眼买走了煎饼,赵大哥家的食客认为王嫣然的煎饼便宜也想尝尝鲜。 辰时之后,王嫣然及时收摊,旁边赵大哥道:“妹子你可算走了,若你呆一天的话,我这里买卖就做不成了!” “嘿嘿,赵大哥别这样说,我家就这规矩,也算是为你着想的情意了。”王嫣然收了摊子道。 “万分感谢!”赵大哥感激地朝拱手道,王嫣然也回了礼往家走去。 正文 30.生意经(下) 乌云珠点了点银子道:“咱们今天赚了五两银子啦!” “噢——”王嫣然听完乌云珠数银子的数量,二人欢呼雀跃好半天之后,王嫣然兴高采烈地与乌云珠热烈讨论道:“我们今天必须庆祝一下!” “好啊,好啊!”乌云珠高兴得拍手道。 “一会儿先买一小筐鸡蛋二两银子,再找人给咱院子再安一个磨石台,然后买头驴回来——”王嫣然嘴里说着,自然发现她想要的定然买不了这许多,转而到炕上,让乌云珠掏出那急用袋子来抓了一锭金子,又从自己头上拔下了金簪给乌云珠道:“袋子里的银子不能乱花,咱也省着点花,可是我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食品,我们现在很需要这些,你把我的簪子当了。” “这怎么可以使得?”乌云珠并不领王嫣然的金簪子,道:“袋子里的都足够了。” “袋子里的都是给我未出世的孩子用了,孩子一出生自然花好大笔钱,所以我们现在不得不多做些新鲜食物,让更多人吃上咱们家做的私房菜。”王嫣然道。 “姐,什么叫私房菜呀?”乌云珠只好默默接了金簪子,她觉得王嫣然刚才说孩子出世的事的确有道理的,以她的智慧定然不会偏颇。 “就好比咱们会做豆浆和煎饼,别家都不会做,何大娘家也不曾吃过,所以就美名其曰;私房菜了。”王嫣然解释着,听乌云珠“哦”了一声之后,接着道:“再去街上你给你自己买喜欢的衣服首饰,再买回来红烧肉,以及糖和盐、做调料的食材一并买来,再叫人雇车帮你推着送来也行。” “真的姐呀?我能买我喜欢的衣服吗?”乌云珠手里攥着银子捧着脸,一副可爱乖乖女孩眼巴巴地笑着瞧向王嫣然。 “当然啦,喜欢买什么就买吧!”王嫣然点了一下乌云珠的额头。 乌云珠一笑便起来往门外走,又被王嫣然叫住了。 “乌云珠去的时候麻烦去一趟幺村,我有事找何大娘。”王嫣然道。 “哎,好嘞!”说罢,乌云珠欢欢喜喜地走了。 王嫣然在炕上歇了好一会儿,何大娘在院内叫道:“悦儿家的!” “来啦。”王嫣然打起精神连忙走到门外果见何大娘站在了院子内,“您快进来!”王嫣然朝何大娘招手,道:“天渐渐凉了,站在外面怪凉的。” “哎。”何大娘走了上来,被王嫣然请进了屋内,何大娘道:“刚刚珠儿跑到我家去说你有事找我?” “是,我最近身子不大得劲,上次柳郎中的话,我并不十分可信。我只想请你去找别的地方好一点的郎中。”王嫣然说着又塞给何大娘一两银子。 何大娘过意不去地道:“哎哟,这可怎么使得!不过瞧病还真得柳郎中出手,他是专门看咱们妇科的。” “那有没有别的一般的,与柳郎中一样好的?”王嫣然希冀地问道。 “有是有,不过有点远。”何大娘有些为难地道。 “哪里?” “邶县里有个好郎中,比柳郎中看的还要好呢!”何大娘道。 王嫣然听她如此说,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名誉安全又塞给何大娘一两银子道:“这次麻烦您跑一趟了。” 何大娘手里拿着二两银子,就知道另外一两是王嫣然给她的跑路费,又瞧王嫣然这样说,心里定然想着:这孩子虽然早寡,但做事从来不浮躁,更诚实!何大娘这时心意已决,道:“好吧,我尽量帮你把邶县大夫请来!”说着就往外走。 “受累啦,何大娘!”王嫣然直送何大娘到了院外,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感激的话,何大娘方往邶县那里赶。 乌云珠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她雇了一辆推车进了院子,王嫣然连忙出来帮乌云珠清点车上买来的东西。 “悦儿姐姐,做磨石台的人说明日下午就过来安上。”说完,伸出手道:“总共花了八十两银子,那条驴比咱家的驴年轻几岁,我看着它能做好长时间呢!” “嗯不错。”王嫣然瞧了瞧驴,又看了一圈车上的各种食材道:“不错,够咱用一冬季的了。”突然又想起什么,问:“你给你没什么了吗?” 乌云珠从车子上推开上面压着的五花肉,拿出一包东西道:“这是咱们的冬衣,你我一人一件。” 王嫣然惊喜地与乌云珠包开纸,果然里面是个红色棉袄,乌云珠买的是粉色棉袄,王嫣然啧啧称赞不已。 “我还买了荷包,没敢买镯子,只买了一盒胭脂。”乌云珠又拿出两个荷包,上面绣着荷花和兰花荷包,另外一盒粉色胭脂盒。 “不错,都放屋子里去吧!”王嫣然与乌云珠整顿了车子上的东西,又一一搬到屋内,吃的食材通通放进灶房里去了。 挨到傍晚,何大娘过来进王嫣然屋子道:“悦儿我找人去了一趟邶县,还说明天等大夫消息呢!” 王嫣然连忙给何大娘倒杯水,另外把今天新买的熟豆子也分给何大娘吃,问:“怎么是明天,见一次大夫那么难啊?” 何大娘叹了一声,道:“姐儿,你不知道。咱们是村里人,邶县是城里的,城里到乡里定要一天的时辰,不可能半天就能赶到的,所以只能看明天了。” 乌云珠在一旁提醒王嫣然道:“是呀,姐。咱们从邶县来碧村的时候正好赶了一天的路呢!” 王嫣然道:“既然这么着,就只能看明天了。” 何大娘和乌云珠都纷纷点头说:“是呀!” 王嫣然拉过何大娘的手道:“今天您先别走了,留在这吃晚饭吧!若嫌夜晚路不好走,不如住在这里一天,好陪陪我们姐俩,可好?” “这可怎么使得呢?男人还在家呢!”何大娘道。 “我家里正做红烧肉呢!想与你尝尝鲜。”王嫣然先用美食留住何大娘道。 “哟姐儿,你要做肉吃呢?什么红烧肉,我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接着反拉着王嫣然的手近一下,问:“是不是你京城里的吃食?” “可以这么说吧。”王嫣然神秘兮兮地道,接着道:“您看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吃我独家秘方红烧肉呢?” 何大娘想了想道:“我头次吃上你家的豆浆和煎饼买回家时,我家老两口都吃了,赞不绝口呢!现在我又有了口福,等着吃你家新做的红烧肉,既这么着,我今天就先留一晚,明带着你做的红烧肉给我老头子吃!” “那敢情好。”说罢,对乌云珠道:“珠儿准备材料,姐现在做红烧肉。”说完站起来又被何大娘拉住。 “就是别累了你肚子里的孩儿。”何大娘也站了起来,道:“要不我帮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哪个劲儿用不上,何大娘帮你弄。” “那太好了,走,咱一起做红烧肉!”说着三人就在灶房里开始忙活儿了。 红烧肉出炉了,乌云珠和何大娘第一次见识红烧肉的美味,纷纷都觉得好吃,直到深夜三人各处去睡了。 天明,何大娘临走带了一小坛红烧肉,又要买了两碗豆浆和两个煎饼,顺便借了王嫣然家里的食盒往家去了。 王嫣然和乌云珠继续赶往市集干买卖,昨天尝试吃过的食客纷纷又来要吃王嫣然的手艺,,这天二人赚的比昨日多了十两银子。 回到家路上又添买了比较好层色的茶杯和茶壶,姐俩又花了八两雇人砍柴稍送过来,然后才回了院子,接着直到下午来了几个做磨石台的工人,在院子里又安装了小磨坊,自交了剩下的五两银子就走了,接着何大娘吃过了饭才来说邶县的里的大夫后日才过来,王嫣然也谢过了何大娘,何大娘又找王嫣然要了点私房菜,结下二两银子就离开了。 第二天王嫣然和乌云珠照样去了集市,生意如第一天一样地好,赵大哥也禁不住去找她买了两个煎饼,回来王嫣然又买了花生。不知怎的,何大娘刚吃了王嫣然家的私房菜后,她身边的同村姐妹们听了纷纷找上门讨要红烧肉吃,并说一定会付钱的。王嫣然只好与她们约定明天买一些红烧肉给她们一一送去,她们方才散去各自家去了。 直到第三天,赶完市集回来,便见何大娘带着一些面生的人在外面候着了。 王嫣然自然直到邶县的大夫来了,慌忙打开了院子道:“刚刚做完买卖,让你们久等了。”王嫣然带着歉意道。 何大娘对王嫣然介绍道:“这就是邶县里的大夫。” “你好,大夫贵姓?”王嫣然不免蹲身福身。 那大夫回道:“老朽姓木。” “这个姓少见啊。”王嫣然感叹道。 “是呀,这位木大夫从南方过来的,现在在邶县定居呢!”何大娘道。 “木大夫久仰了!”王嫣然又客气地福身,木大夫连忙摆手虚扶,王嫣然又问:“不知你们吃过饭了吗?我刚买了五花肉,给何大娘和木大夫做红烧肉吃!” “好好,在路上我与木大夫说了。”何大娘道。 “老朽听说你煎饼做的不错,不如让老朽有幸尝一尝,之后会少要我来的路费的钱。”木大夫道。 “好呀,咱们一块进去。”说罢请二人进了屋子,喝了水,乌云珠又呈上来王嫣然亲手做的煎饼加豆浆,木大夫吃了一顿连说不错,还说要带走留着回邶城吃,王嫣然热情地应允了。 正文 31.预兆临产 木大夫撤了脉,王嫣然收手并把绢子也收走了,问:“怎么样呢,木大夫,我身子还好吗?” 木大夫捋着胡须,闭门思量一番道:“你怀孕已有五个月了,估量着明年春末才会有预兆。” 木大夫口上说的“预兆”意思是“临产”的意思,接着木大夫又续续地道:“不过你近日有所操劳,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嗯,知道了。不过上次一个郎中说我胎气不稳,是有这回事吗?”说着,王嫣然拿来原封未动的四包药问:“这些都是我们这里郎中开的。” 木大夫看了看药材,又嗅到鼻子上闻了闻,方抬头道:“姑娘你身子并无大碍,已经五个月了,胎气已经算比较稳了,再吃这些保胎药似乎没什么用处。” “哦,好的。谢谢木大夫了。”说罢与木大夫下了炕,又送了两个煎饼,灌了一壶豆浆给木大夫。 木大夫收下之后,道:“医诊费就免了,老朽有了你做的这些吃的,路上就方便了。”欲要转身时,王嫣然及时叫住了。 “木大夫,不知明年春末我临产之际,可否再找你过来呢?”王嫣然问道。 “不用,你身子到那时很容易生的,只要多运动就可。至于后来,你们就找个很好的接生婆就行了。”木大夫说完,王嫣然一声感激地送走了木大夫。 “乌云珠把这几包药扔了吧!”王嫣然嫌弃地把药放在了桌子上不管了。 乌云珠走过来不忍道:“这怎么可以呢?柳大哥的药似乎都是最好的。”说这话时,王嫣然已经到灶房那里炖红烧肉去了。 好一会儿,不见她出来搭理一声,乌云珠撅着嘴也不乐意了。 一旁何大娘看了,便劝乌云珠:“你姐儿叫你扔就扔了吧!木大夫方才不是说了那药材对你姐儿没什么用处,留着也起毛浪费。” “可是......”乌云珠一门心思为柳郎中狡辩。 “行了,别可是了。赶紧听你姐姐的话吧!”何大娘催促乌云珠到门外。 乌云珠不情愿地来到院子里,不舍地把药材扔到树下的草地里去。 红烧肉一炖好,邻村似乎闻到香味地纷纷来到碧村讨要王嫣然家的红烧肉了。 “一块红烧肉五个铜板!”王嫣然与乌云珠拿着一小坛子红烧肉,掌着大勺。 “我要十个,给我家去吃!” “我先买五个,好吃还上你家去吃!” 来村的大部分都是妇女,少数男子无非要跟着家里老婆过来凑凑热闹。 红烧肉最终还是卖光了,还有十来个人陆续讨要,王嫣然嚷一声道:“没了,卖没了。乡亲们明天再来吧!” “哎呀,真可惜呀!竟然那么快卖光了!”一个年轻汉子与自家婆子叹声叹气的道。 “哎,那个妹子明天我早一点来,你可得给我留着一些!”有妇女嚷嚷道。 王嫣然连忙答应道:“会的,明天我尽量多做一些!” “姐姐,想不到咱们赚了那么多了,五十两银子呢!”乌云珠欣喜雀跃地手足舞蹈。 王嫣然同样惊喜道:“我没想到炖一坛红烧肉也能火了一条街呢!”王嫣然扭头,又道:“这回多亏了何大娘,若不是她宣传,哪来咱们今天呢!” “是呀!”乌云珠忙放下银子,来到何大娘跟前,深深福身道:“珠儿多谢何大娘帮我们姐俩过了难关。” “别介,珠儿我哪敢受你们姐俩的礼。”何大娘忙扶起乌云珠道。 王嫣然此时从灶房那里端着一小坛子出来,道:“何大娘客气什么,打我们姐俩进了碧村,都是您帮衬着我们,我们姐俩感激你都来不及。”说着走近过去,端着坛子伸到何大娘跟前道:“我还给你留了一坛,全当我感激了你,不要钱的。” “哎哟,这可怎么弄得!”何大娘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地左右不是。 “这怎么不好弄的地?”说着乌云珠从王嫣然手上拿起坛子寄给何大娘,道:“给你就是了,你好生收着吧,全当我和姐姐的心意。” “你们姐俩真是,叫我如何受得!”何大娘只好收下了一小坛子红烧肉,最后王嫣然和乌云珠亲自送何大娘到门口。 集市上,官家听闻盐商张家的天天去早点铺买煎饼和豆浆,家里小少爷、张老爷和张夫人都喜欢王女家的早点,遂都一早派了仆人过去抢买几碗和煎饼回来,大伙吃了之后都纷纷觉得这家煎饼比赵家烙饼最好吃了。 盐商家的钱老妈子不知听了那边风,在王嫣然这里买了一大壶豆浆和六个煎饼,正付账时就问:“我听说你家的做了上好的私房菜,是吗?” “钱老妈子你怎知我家做了私房菜呢?”王嫣然收下了钱老妈子四两银子反问。 钱老妈子执着地道:“你可别不告诉我,你家新出了红烧肉啊!”说罢,王嫣然分明听出钱老妈子说话酸酸的,大概没吃上红烧肉,她吃醋了。 王嫣然抿嘴一笑道:“原来是这个事。我以为您家的都喜欢吃山珍海味,怎会想着吃我家的红烧肉呢!” “我在街上听那幺村的人说昨天好多人都买你家的红烧肉,都说你家红烧肉好吃,具体怎么做的,我家的也做过五花肉,全都是水煮白肉,却不知红烧肉怎的吃法,怎的口味。”钱老妈子道。“不知多少钱呢?” “红烧肉我都是切开的,一小篓四块二两银子,一大篓八块四两银子。”王嫣然道。 “我要两个篓子红烧肉。” “钱老妈子你真够痛快的,别人家的都是一小篓一小篓的要,很少像您一口气痛快地要了两大篓!”王嫣然道。 “我家的不差钱,也不心疼,悦儿家的你就尽管替我们做好,以后少不了你们的钱。”钱老妈子道。 “多谢钱老妈子照应!”王嫣然深深福身,“不过我怀着孕身子不方便,没法上张家送去。您可否派人过来来取呢?” “这个没问题,下午我自会到的!”钱老妈子道。 下午,王嫣然多买了十两的肉炖着,又一边做酱料,乌云珠在一旁帮忙。 “珠儿我身子越来越笨了,马上就到明年临产的时候了,我怕以后自己在外面做不了早点,不如我把手艺教给你,你替我做得了!”王嫣然边做酱料边道。 “姐姐,你的确该休息了,可是我一个人做也应付不来呢!”乌云珠在灶房掀开了锅查看红烧肉好了没有。 “不如咱们再招个人来帮咱们打下手如何?”王嫣然提议道。 “这个提议不错,可是咱们村里谁肯呢?”乌云珠放下锅盖走过来帮王嫣然弄酱料道。 “你去幺村问问何大娘她们,她们或许有人愿意帮咱们,就说如果愿意给咱们干,咱就付给她们五个铜板的工钱,一天一结。”王嫣然道。 “嗯,这个主意不错。”乌云珠站了起来,找毛巾擦了擦手,就出门了。 王嫣然自己在家一个人把锅里的红烧肉炖熟之后,又把肉放进新买的大坛子里,然后放置在正屋里等着昨日和今日上午定过红烧肉的人来。 直到下午三刻,外面陆续有人来到了院内,昨日没买成的今日都买了大篓子,其中钱老妈子乘着轿子赶来买了两大篓子,接着乌云珠带着一个人过来了,并介绍说:“何大娘家找了孙大姐过来帮忙啦!” 原来是上次跟何大娘一起上集市买过王嫣然的煎饼和豆浆的孙寡妇。 二人照过面,又来不及细说,奈何院外买的人多了,王嫣然连忙照应食客去了,乌云珠忙着在灶房查看红烧肉,而孙媳妇也默默地帮王嫣然一起吆喝卖肉的价钱。 红烧肉做了两回全卖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大篓的红烧肉。 王嫣然这才闲下来与孙寡妇说了买卖的内容和规矩,早上怎么上集市帮乌云珠打下手,回来要买什么东西,然后下午怎么帮着卖红烧肉和在灶房里帮忙,事无巨细,孙寡妇听了都一一应了,称会照做,如此二人商议已定,王嫣然拿出一两给孙寡妇道:“今日生意不错,你帮衬的也不错,多奖励你一些。” 一两银子够孙寡妇三天的生活费了,孙寡妇道了声谢,没想到只帮了一下午就赚来一两银子,看来跟着悦儿家姐俩的确有饭吃了,故而对王嫣然感激不尽。 王嫣然道:“我身子不方便,眼看快到明年开春,春末待要临产,许多事我没法顾及,只希望你和乌云珠多多担当。待我和我孩子稳定下来,咱们再做个新品,然后开个酒楼,以后吃穿咱们也都不成问题了。” 孙寡妇听了惊喜连连地道:“悦儿妹妹你果真能干,刚来碧村就开始做生意,做了生意没几天就赚那么多天。没想到你却比我还辛苦,咱两也都是没有男人罩着的,我们两算同病相怜,相依为命了!” 王嫣然笑道:“那就请你多多帮衬着,我们姐妹两也会感激你的!” “别客气,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姐妹了。” 孙寡妇走前,王嫣然又送给孙寡妇一大篓红烧肉,也是最后留下来没卖出去,对孙寡妇说这算给个奖励,喜得孙寡妇越来越喜欢悦儿家的,连说好几个谢谢与放心,方高高兴兴地走了。 正文 32.非嫁不可 有了孙寡妇跟着她们到集市上卖早点,王嫣然的工作就清省了不少,她终于有空可以稍微休息休息,以免不让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几回。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她们开始在集市上搭了白棚子,终于可以跟面食家的相媲美了,集市上不光官家人和富商人来买王嫣然家的早点铺,甚至幽城和邶县的食客也慕名过来尝个鲜。 自从张府家的钱老妈子买了红烧肉,官家也慕名乘着轿子亲自到悦儿家的买了几坛红烧肉,这下悦儿家的私房菜瞬间火了,然而王嫣然觉得自家院子不够大,又计划把红烧肉放在集市上卖了,又雇了何大娘和孙寡妇一起介绍的幺村两三个寡妇也过来帮忙。 终于过了冬季,开春之后,王嫣然肚子里的胎动越发厉害了,乌云珠附耳听着肚子里的声音,惊奇连连地道:“咦,他又动了!” 王嫣然低头嘴唇笑弯了,终于乌云珠离开肚子,转身做到了炕头与王嫣然一起。 “珠儿我最近发现你与柳郎中走的似乎近了些。”王嫣然说到这里,乌云珠渐渐收起笑脸,敏感地瞧着王嫣然,“怎么了?” 乌云珠慌忙躲开目光,转而望着前方一面墙道:“姐你还反对我们在一块吗?” “什么?在一块?这话如何说起!”王嫣然分不清乌云珠嘴里的“在一起”指哪方面的。 “我......我经常趁你不注意出去偷偷与柳大哥见面。”乌云珠最终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声音很小又胆怯。 “你们——你们居然背着我幽会!”王嫣然大吃一惊。 “姐——”乌云珠就知道王嫣然听后会这种反应,劝道:“你别把我们想那么坏,没有你想那么多!” “你们都干些什么了?”王嫣然当然不放心,要知道古代女孩子一旦失了贞洁,王嫣然自己倒不会在意,但是村里的人全都是老古董,万一他们知道了,那还了得,万一像去年王寡妇被浸猪笼那样惨呢,王嫣然想想都替乌云珠后怕。 “我们没干什么,我们只是见见面说说话。”乌云珠把头低下来似乎在心虚抑或在羞涩。 “他没对你怎么着吗?”王嫣然认为这句才是最关键的。 “没有,姐真没有!”面对王嫣然难以置信的样子,乌云珠坚决否认。 王嫣然方才想起以前的事道:“上个月赵大姐找过我,还说为你择好一个丈婿呢!” “乌云珠谁都不要,非柳大哥不嫁!”乌云珠坚决地道。 “你这孩子说话不嫌害臊!”王嫣然用胳臂肘碰了乌云珠一下。 乌云珠歪了一下,道:“我就喜欢柳大哥。” “你不知道柳郎中可是这里出了名的花花肠子吗?”王嫣着急地问,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柳郎中来到她家怎么骚扰着她。 “我知道,可是他对我承诺过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乌云珠说话信誓旦旦地道。 “切,这泡着口腹蜜剑的话也信,你被爱情冲傻了吧!”王嫣然气得推了乌云珠的头,她真恨不得把乌云珠的脑袋用刀子划开,把自己的脑子跟她换过来,她才清醒。 “柳大哥不会骗我的——”乌云珠一个劲地为柳郎中说话。 咳,果真是傻白甜的傻姑娘!王嫣然看乌云珠这般执着,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上大学恋爱的时期,她也曾信以为爱情的美好和承诺,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罢了,既然乌云珠不肯听王嫣然劝告,她说的再多在乌云珠耳里仿佛都是一场过眼的空气。 “咦,最近怎么不见柳郎中呢?”王嫣然想起在集市上光忙自己的生意,却也没空去提防柳郎中,没想到柳郎中与乌云珠做了地下情人了。 “柳大哥去年十月去京城报考太医院去了。”乌云珠道。 “他要进宫做太医吗?”王嫣然问。 “嗯,他说他为了我们将来过得更好,才去宫里当太医。”乌云珠道。 柳郎中的甜言蜜语王嫣然才不信呢!奈何乌云珠喜欢,王嫣然也不好逼她与柳郎中断绝。 “好吧,你们既然决定了,我也不管了。”王嫣然叹了口气道。 “姐,你不反对我们啦?”乌云珠难以置信地问。 “你们都粘那么厉害,我说了你们就越想在一起,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你幸福呗!”王嫣然耸了耸肩,她知道只有乌云珠经历了那场爱情的痛苦才能醒悟,这次她只能任她越陷越深了。 所有的的事不是你想说开,她们就不见得去做的,只有当经历了最铭心刻骨的痛时,才会回过头来幡然醒悟。 “嗯,我不管了!”王嫣然说着往灶房做事去了。 “姐——”乌云珠喜得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将近十月怀胎,王嫣然马上进行临产了,她托了何大娘去找村里最好的接生婆,结果接生婆来了却说不让王嫣然躺着生,让她站着生。 王嫣然执意想躺着生,因为电视和医院都这样躺着生的,而何大娘好说好歹地劝了王嫣然老半天,王嫣然忍者剧痛站了起来。 屋子们紧闭,乌云珠和孙寡妇她们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突然院外有人叫道:“珠儿,你姐姐怎么样了?” 乌云珠一扭头,惊喜地走下台阶朝院子门口扑了上去:“柳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嗯。”柳郎中刚从京城来,就被乌云珠拥抱着了,柳郎中只是淡淡地抱了她一下,仍旧问:“你姐姐还好吗?” 乌云珠在他怀中抬头道:“正在生呢!” 柳郎中抬头看向紧闭着门,妇女们在外面守着听着里面动静,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柳郎中眼里浮现出暧昧轻浮的笑意。 屋里,接生婆让王嫣然站在铺着草蒲团上,上面又垫着软绵纸,接生婆站在王嫣然身后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王嫣然特别奇怪村里生产孩子的怪异行为,疼痛不忘喊叫地问:“你们这是什么奇葩呀!从来没见过站着生孩子的!” 何大娘在一旁道:“我们村里生孩子的都是站着的,没有躺着的!” 话来不及说了,后面接生婆力气好大,只搂着王嫣然的腰不放,王嫣然肚子疼痛难忍,真的很想把肚子里的东西拉出来才好! 不知支撑了多久,乍听到“哇——”地一声,王嫣然心脏跳的也快,一听孩子哭声,仿佛有某种光包围着她一样。 “呀,生了一个!”何大娘拿着布包走过来,把孩子包裹在布包里,笑道:“是个男孩子!”刚起身,便听到接生婆叫嚷着根本没放开王嫣然的腰。 “还有呢,她肚子里还有鼓动的呢!” 何大娘抱着怀中一个,惊奇地瞧着王嫣然的肚子道:“啊呀,果真怪道呀!肚子还鼓着,里面定是还有一个!”然后她为王嫣然打气道:“悦儿再加把劲,你今天可得了双胞胎呀!” “啊——”王嫣然果然猜中肚子里怀了两个双黄蛋!她使好大的力气憋出一口气,然后再用力,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啼哭声! “哟,出来了!”何大娘叫着,发现自己怀里现成一个,连忙朝门外喊:“快来个人来帮帮忙,悦儿妹妹生双胞胎啦!” 门外,孙寡妇她们想争先恐后地进门帮忙,乌云珠从柳郎中脱离开来,听到里面何大娘的声音,高兴地对柳郎中道:“太好啦,我姐姐生了两个!”说罢,连忙跑过去,扒开孙寡妇她们,二话不说地进了门,又紧闭。 “来来来,你姐又生了一个!”说罢,何大娘把怀里的交给乌云珠照看,嘱咐道:“抱好了,托住孩子的头!” “哎!”乌云珠接过孩子,见孩子脸上皱巴巴的,道:“怎么那么难看!” “哟,这个是个女孩子啊,简直龙凤胎啊!”何大娘没听见乌云珠对婴儿长相抱怨,只瞧着迎来了第二个孩子,抱起来,脸都笑开花了。 “好了,总算生完了!”接生婆终于松手了,道:“来个人搭把手——” 说罢,门外进来几个寡妇帮着接生婆把王嫣然放到炕上,盖好了被子,接着回身与何大娘和乌云珠凑热闹地瞧孩子长什么样子,又都惊呼悦儿家的生了罕见的龙凤胎。 “孩子呢?”王嫣然生完之后,累得够呛,不过她想第一时间想看看孩子的模样。 “来啦,来啦!”何大娘和乌云珠都抱着孩子到炕头,并把孩子一边一个地放在了王嫣然左右。 王嫣然往左瞧瞧,扒开布包一角,何大娘道:“这是个女娃娃!” 王嫣然破涕为笑道:“我向来重女轻男,一直特别喜欢女娃娃!” “什么话,男娃娃才是正主,他可负责传宗接代啊!”何大娘不满王嫣然偏心女孩。 “是啊,女娃娃将来只会嫁人,姓都随夫家的。哪像男娃娃来得稳当,将来娶了媳妇还不得跟你过!”寡妇们热烈地讨论道。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王嫣然往右瞧了瞧。 “这个男娃娃!”何大娘声音比刚才还高一分地道,只因纠耿于王嫣然重女轻男。 “他也不错!”王嫣然只瞄了一眼,又回来盯了女娃娃好一会儿。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嫣然只能坐月子,不能去市集摆摊了,好在有乌云珠和寡妇们忙活,生意还算可以。大伙听说悦儿生了龙凤胎,官家富家和幽城以及邶县有点官家名声地都想沾沾龙凤贵气地来集市上狂买早点铺里的早点以及红烧肉。 正文 33.打击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嫣然只能坐月子,不能去市集摆摊了,好在有乌云珠和寡妇们忙活,生意还算可以。大伙听说悦儿生了龙凤胎,官家富家和幽城以及邶县有点官家名声地都想沾沾龙凤贵气地来集市上狂买早点铺里的早点以及红烧肉。 这一日,两个孩子已经出生三天了,王嫣然对他们都爱不释手,照顾两个孩子喂乳累与痛并快乐着。 “姐,你看他吃奶多香呢!”乌云珠刚下了集市回来立马凑到王嫣然身边看着男娃娃吃着王嫣然的奶,笑道。 “嗯,他最乖了,从来不哭,只有饿了才哭。”王嫣然宠溺地看着怀中宝贝吃得越发沉醉了,“哪像她没完没了嗷嗷叫,一会哭又一会笑!”王嫣然拿眼同样充满爱意地看着身边躺着的女娃娃在包裹里一直动个不停。 乌云珠咯咯一笑,要抱女娃娃的时候,她已经把包裹里的一层被子踢开了,露出了小脚丫子。 “这孩子真淘!”乌云珠抱起女娃娃时,她一个飞腿踢在了乌云珠手上。 “你这孩子真是,怎能胡乱踢你的姑姑呢!”王嫣然也看到女娃娃不知哪来的力气不知踢翻了包裹,又“欺负”了乌云珠的手上。 “没事,孩子嘛,小也不会记事的。”乌云珠充满爱意地瞧着女娃娃在她怀里乱动。 “珠儿你可别笑看小孩子呀!”王嫣然见怀里男娃娃吃饱了,又睡了过去,接着道:“咱大人觉得小孩子做错事,的确因为他们小不懂事,可是他们脑子比咱们大人还灵光的很呢!当你想她不是故意的,实际上她就是故意的。”说着王嫣然把男娃娃轻轻地放在一边,然后又往乌云珠抱走女娃娃,女娃娃本来小动作非常多,但一到王嫣然怀里突然变得乖了。 乌云珠笑了笑,凑过来问:“姐,你还没给他们起名字呢!” 王嫣然与乌云珠对视一眼,问:“你觉得给他们起什么名字好呢?” “珠儿认字不多,还是姐姐见多识广,姐姐起名字最好听了!”乌云珠道。 “嗯,他们都该随我姓,毕竟他们都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王嫣然道。 乌云珠点头道:“嗯。” “她叫安心,小名叫甜心好了。”王嫣然拍着怀中的她,道:“安心,以后你要安安心心地活下去,让妈妈少操心好不好呢?” 乌云珠捂嘴“扑哧”一笑道:“瞧她好动的样子,怎能让你安心呢!”接着突然又问:“妈妈是什么意思呢?” 王嫣然有点嘎然地愣了下,转而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说:“跟喊爹娘是一样的意思。” “哦——那男娃娃,起什么好呢?”乌云珠问道。 “他就叫安晟,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自由自在就好。”王嫣然盛满宠溺地道,“小名就由你起吧!” “我,我怎么会呢?刚才姐姐给安心起小名就足以好听,我起的怎会好听呢?”乌云珠摇摇头地躲开了。 “没事,哪怕再土点的名字都成,只要对孩子好就行。”王嫣然鼓励乌云珠道。 “我就会这种,男孩子本该厚实一些的好,叫壮壮。”乌云珠说出来,立马否定道:“不好听,没有你起的名字好听。” “壮壮?”王嫣然念着,突然笑道:“壮壮多好了,珠儿你是希望安晟身体棒棒的,不得病,对吗?” 乌云珠突然被王嫣然夸得不好意思道:“大意是这个意思,男孩子就该壮实一些的好,不过听起来很俗,对吗?” “名字一点都不俗,相反很实在的呢!”王嫣然笑道,“以后安晟小名就叫壮壮啦!”二人相对而笑,接着怀里安心突然含着奶头哼唧也笑了。 “你瞧甜心不好好吃奶,咱笑,她也跟着笑呢!”乌云珠从脖子上拿出吊坠哄安心玩,安心嘴不离奶头,吃得意犹未定,看到吊着小东西,伸出手来要够着玩。 王嫣然同安心笑着,不经意地瞧几眼乌云珠,见她与安心玩得很欢乐,本想着不该问她与柳郎中的事,可是打王嫣然生完孩子之后,不曾见到过乌云珠与柳郎中约会的情景,问:“珠儿你跟柳郎中相处怎么样啦?” 乌云珠摇着吊坠一顿,微笑僵一下,但很快继续笑着看安心道:“我跟他挺好。” “怎么挺好法?柳郎中他没有跟你提出......”生怕说出“结婚”的字眼,乌云珠会挂不上面子,改口道:“组成家庭上的事吗?” “组成家庭?这说的何意呢?”乌云珠终于肯把目光往王嫣然身上看来。 “就是成为夫妻的意思。”王嫣然见隐晦地说,乌云珠不懂,只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果然乌云珠双颊立马通红地低下头,手里的吊坠也不摇了,安心看着不高兴地哼唧,王嫣然立马知觉怀里小人要闹腾,她“哦哦”地哄安心睡着,又哼了一会儿安眠曲,好一会儿安心受不住就打了哈欠睡了,安晟早就吃完就困觉,王嫣然把他们都放在炕上睡着,然后回身见乌云珠还蹲着身子,王嫣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地扶起乌云珠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乌云珠眼神一动,连忙摇头道:“我们没事。” “你没事怎这副不蔫不样的表情?”王嫣然认为乌云珠之所以因为柳郎中这副表情肯定他们俩有了什么事。 “来,跟姐姐说说,或许我给你参谋参谋。”心知乌云珠是死心塌地地要嫁给柳郎中,也不知柳郎中使了什么花心手段骗的乌云珠黑白不分,这回王嫣然带着乌云珠到另一边新买的桌子上的椅子坐了,并给她倒了杯水。 乌云珠低头抿了一口,才道:“柳大哥说过要娶珠儿的,可是——”她猛地抬头,待要对王嫣然说下句又联想到什么事又低下头不得已起来,弱弱地道:“他家有个老母亲,嫌我出身低微。又因为柳大哥是进了宫考上了太医了,所以柳家想给柳大哥找个富家或者当官小姐做柳大哥的妻子。” “说白了,柳家想找个门当户对的配对柳郎中,对吗?”王嫣然一语中的,心道;这样也好,也让乌云珠对柳郎中死一条心吧! “嗯。”乌云珠不甘心地点点头,脸上差点要难过了。 “那你跟柳大哥以后怎么办呢?”王嫣然问道。 “柳大哥还说了,若无法娶我做正室,为了他将就做他的妾,这样柳家也不管我和柳大哥的事了。”乌云珠道。 “那你怎么想?果真愿意做柳郎中的妾!”王嫣然心道不是滋味,万一乌云珠答应了,她不就在柳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吗! “嗯,为了柳大哥,哪怕为他做牛做马也——”话还没说完,王嫣然难以理解地站了起来,声音都都点高了。 “乌云珠你怎能这样践踏自己呢?你知道府里一个妻一个妾是什么概念吗?你若嫁到柳家做妾,就算柳郎中在里面宠着你,可万一这点新鲜一旦过了,他也会爱上外面的女人的。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肯定也斗不过正房,没准你跟在宫里那些妃子一样被人欺凌的!” “可是我喜欢柳大哥!”乌云珠义正言辞地抬起头盯着王嫣然,眼泪在她脸上滚滚流出。 “就算你喜欢柳郎中,那也是一入府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王嫣然说着站了起来。 “柳大哥姓柳,不是萧郎,而且柳大哥不是路人!”乌云珠被那句词弄懵了。 “所以你连我说的词都不懂,更别说柳家嫌你身份低微了。说你们两门不当户不对的,柳家也不冤枉你了!”王嫣然一甩手道。 乌云珠似乎被王嫣然打击得震撼了,道:“姐姐,你这是嫌珠儿身世不好吗?嫌珠儿不懂诗词就不配做柳大哥的人吗?” “我不是存心贬低你的意思,就冲柳家和柳大哥对你的态度,我也不答应把你嫁到那里去!免得我害了你。”王嫣然道。 “不——柳大哥我是一定要嫁的!”乌云珠突然一激动,炕上的两个孩儿突然被吵醒了。 王嫣然不急于去哄,而是对乌云珠讲道:“好,好个乌云珠,我这般为你着想,只因为在这里我是你最亲的人,只有最亲的人才不愿看着你往火坑里跳!既然你执意要嫁到柳家,我也没法拦着你,否则拦着你我关系也变得不好看。以后嫁了,总有一天你会哭着过来找我的!”说着王嫣然气愤地转身走到炕边开始哄着两个宝儿。 独留下乌云珠看着王嫣然忙碌背影伤悲着。 一日早上,乌云珠与寡妇们一起去集市上卖早点去了,独留下王嫣然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弄酱料。最近听说市集上也有几个人开始效仿王嫣然早点铺也弄了煎饼和豆浆,结果大伙吃了都不觉得比悦儿家的煎饼好吃,还说新开家的酱料就没有悦儿家的酱料好吃,故新家开了没多久就黄掉了。 所以煎饼和豆浆可以效仿,而酱料和调料都是王嫣然自己私自做的,任何人模仿不来的,就算模仿下来那味道没有万分之一强。 王嫣然弄好了酱料,看着该给二两宝儿喂奶,上炕倚着后面的大箱子,解开前襟先把安心喂饱,作为男宝安晟可以安安静静地让着小妹妹先吃饱。 正文 34.心怀贼意 突然门外踏进一个脚步来,好在屋子里比较静,王嫣然耳尖地听到后赶忙抬头,这一看不要紧,乍一看自己吓了一跳,连带着刚刚碰奶的安晟也受到波动地不小心咬了王嫣然乳-头。 “啊呀!”王嫣然顿时疼痛地脸上扭曲,不料门口人竟然跑到她炕头,站定在她侧身,正好瞧见她胸前一片春光,王嫣然气急又不敢当着孩子面呵斥于他。 “怎么了?”柳郎中居然把头低在了她胸前。 “别动,把你的头抬远点!”王嫣然扬手不小心碰了下柳郎中的刘海,触碰之极又忌讳地放了下来。 “哟,他咬你**了!我来——”他竟然不听她的话把头挪开,还一个劲儿地伸手去碰! “别动!”王嫣然只好拔高了声音,吓得怀里的和旁边躺着的两宝儿全吓哭了,也震得柳郎中罢手离开了头。 王嫣然一看两个孩子哭了,柳郎中才能奏效地离开她左右,安晟也哭着松开了**,王嫣然连忙哄了哄他,又哄了哄安心,又哼了首安眠曲,好半天才哄住了他兄妹两个。 然后她才拉上前面衣襟,气愤地抬头转向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柳郎中,气道:“柳太医都快成宫中的人了,怎的来这里还不知道礼节?难道宫里没教会你的规矩吗?” “这乡下可不是宫里的。”他理所当然地站起来说了一句,朝炕上走。 “等下,你坐那去,别来炕上。你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王嫣然身子都直了,铿锵警告道。 “怎么,你怕我接近你,把你吃了?”柳郎中意犹未定地发出调戏的声音,令王嫣然越来越厌恶他的轻浮性情,最后在王嫣然瞪视下,柳郎中将就坐在了炕尾处。 “你私闯民宅,不怕我喊人吗?”王嫣然想进一步威吓他,希望他识点趣赶紧离开她的屋子。 “我看你不敢的,你一旦把村里人都喊了过来,我就对大伙说是你勾引我!”柳郎中伸出修长手指指着自己,嘴角笑着别样生辉。 “你敢!你这样做还算男人吗!亏乌云珠这般喜欢你,还为你做牛做马的。我怎知道,你居然让她下嫁到你家做妾,你既然喜欢乌云珠,就该娶她为妻!”王嫣然道。 “我柳家世代为医,要娶也要门当户对的,能让你妹妹嫁到柳家做我的妾侍也算是给她恩典了!”柳郎中突然站起来道。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你不喜欢乌云珠,又何必娶她为妾!”王嫣然气恨自己还在做月子,奈何在柳郎中面前她没法站起来说话。 “是她自己愿意跟着我的,我又没逼着她!”柳郎中正一步步走近炕头,又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正妻!” “啊——呸!你别拿这话恶心我,就你这养整天就只知道寻花问柳,见异思迁的男人,我看多了!我有过男人,也有了孩子,我也看不上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你怎能这样说我呢!我打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柳郎中说的动情,在王嫣然听来这些话都是他惯用的伎俩。 “我一个寡妇,长得丑 ,脸上有斑点,还爱掉头发,我一个黄脸婆怎会让你瞧上!”王嫣然道,眼看他一步步走近过来,道:“你干嘛?走开点!” “怎么会呢——”他充耳不闻地走到王嫣然跟前,令王嫣然坐立不安,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接近她,就是纯属在性骚扰! “啊——”王嫣然顿时尖叫起来,想惊动附近的邻居。 “悦儿家的怎么了?”何大娘也刚到院子里去看望王嫣然家的,谁料想里面突然尖叫起来,何大娘唬得连忙走进门里急道:“悦儿你怎么了?”说罢,一眼看到柳郎中站在那里冲她摆手。 “不关我的事,是她平白无故地叫我过来,没想到她竟然——” “哇——”王嫣然突然大哭地盖过柳郎中最后一句话,接着趁柳郎中站的位置挡住了她时,她拨乱自己的头发,扯开自己的衣襟然后回身对着前面二人,把手伸向何大娘哭道:“大娘,我——我——” “哟,悦儿你怎么......”何大娘拿眼绕过柳郎中周身,乍见王嫣然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嗷啕大哭。 “我本以为柳郎中来我家是为了谈论与珠儿的婚事,可我没料想到他居然——居然大我身上的主意了!”说完又痛苦一声,接着两个宝儿也凄厉地哭了。 “我——我哪有!你不要血口喷人!”柳郎中见这事被王嫣然越抹越黑,他气急地剑锋指向王嫣然。 何大娘以为柳郎中要扑向王嫣然,伺机图谋不轨,她也深知柳郎中的性情,连忙跑过去抱住了王嫣然,并护着王嫣然。 “何大娘你别听她的话,是她勾引我的!”柳郎中慌忙找了理由撒了谎。 “胡说,悦儿正坐月子,连门都出不去,怎会找上了你!”何大娘朝柳郎中啐道,柳郎中欲要欲盖弥彰,何大娘接着抢道:“你别拿话糊弄我,我也没到糊涂的年纪,也知道你最近才从京城那里回来,平日里只见你勾引几个寡妇闹腾也就罢了,就连与珠儿约会也就罢了,谁叫珠儿喜欢你这个柳家公子。可悦儿不同,打你回来,她就一直大门不迈地坐月子,集市上的都是孙媳妇他们操心,你怎就不请自来就闯进了悦儿家的,还居然对悦儿心怀不轨!” 何大娘一口气满口火车炮硬噎得柳郎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大娘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对柳家柳郎中说话不和身份,她又道:“我知道你们柳家最近升官发财了,你也进宫当了太医。若你执意呆在这里,就算我不说,别人来了也会看到也会知道你欺负了悦儿家的,到时看你们柳家的脸往哪放!”何大娘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地上,意思是柳郎中的脸只有装进缝里的份了。 柳郎中站在那里半天驳不过来,只好自己咽下理亏地灰溜溜地离开了。 终于恶心的人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她的领地,王嫣然做戏还没完,她满是委屈哭诉地道:“何大娘,我咋那么命苦哇!”说罢,钻进何大娘怀里悲痛不已,何大娘不住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而怀里王嫣然一副哭丧着脸瞬间笑了笑。 直到傍晚,乌云珠与孙寡妇她们回来的时候,看了看王嫣然,并把银子一一交代了,接着王嫣然又一一给孙寡妇她们结了工钱方走了。 “咦,何大娘你不急着回家吗?”乌云珠见王嫣然顾着哄孩子,瞧着二宝他们都哭红了脸,也不知道他们今儿怎哭的这样厉害,待要过去看看王嫣然他们,被何大娘拉着她走另一个空地说话去了。 “什么事啊,何大娘?”见何大娘于她说话甚是奇怪,乌云珠满脸纯真一笑地问。 何大娘带着怪异神秘的眼光瞅着乌云珠,并把上午柳郎中在悦儿家并轻浮悦儿的话说给了乌云珠,乌云珠大吃一惊,连忙跑到王嫣然跟前,道:“姐你是不是欺负柳大哥了!” 此时王嫣然刚哄好两个娃,回头见乌云珠这般说辞,怪异瞧她好半天,才道:“珠儿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柳大哥过来看你,你凭什么故意在何大娘面前说柳大哥轻浮了你去!”乌云珠质问道。 王嫣然想不到方才那羞辱的事,乌云珠竟然不看在姐妹情份上同情下王嫣然刚才的境遇,反而为了柳郎中一再误会王嫣然的用意。 “珠儿你——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王嫣然难以置信,她快认不出眼前的乌云珠还是之前那个忠心耿耿一直信任她的乌云珠吗? “啊呀,珠儿你怎能这样对姐姐说话呢!我大娘也正好碰上了你的柳郎正调戏你姐姐,你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家里坐月子怎会勾引你柳大哥过来呢?分明是你柳大哥对你姐心怀不轨!”何大娘上前一句道。 “不可能,柳大哥不会这样做的!”乌云珠极力辩解,王嫣然看到这里对乌云珠态度十分失望透顶。 “我何大娘前日看到柳公子一回来先幽会那些寡妇们,然后才与你相会。柳公子的性情,我大娘最了解得清楚,珠儿你根本不适合嫁给柳家做妾,因为柳公子是村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何大娘道。 “不可能,我这就去问柳大哥去,柳大哥不会对我这样的!”说着她人就奔出了院子往柳家方向跑了。 “您看她,居然为了柳郎中这个负心之人,对我也六亲不认了!”王嫣然伸手指头点了点跑出门外的乌云珠的背影道。 “悦儿,你瞧我说的那么明明白白了,她对柳公子还一心一意的。罢了,你也别管她了,咱管着她,她反倒咱们坏了事了!”何大娘摊手道。 “我又何尝不想管她,我本来没法控制珠儿的个人感情,也说了好多例子的话,她不听,我也更没法,又怕管多了伤了姐妹的情分。”王嫣然也无奈地道。 “还是悦儿你为珠儿着想,这孩子也真是的,何必为了外人自家人都不信了。” 二人叹了口气,快到夜间何大娘才带着王嫣然送的一坛红烧肉回家去了。 然而这一夜,王嫣然左等右等,直到外面天发亮,乌云珠还是没回来。 难道她那一夜竟然与柳郎中他在一起...... 正文 35.婚事买卖 一早,孙寡妇带着同村姐妹及时过来了,却发现乌云珠不在,王嫣然只好自动请缨。 “帮我把孩子背上去。”王嫣然自己不太会系绳,只好求助孙寡妇她们。 “珠儿呢?”孙寡妇拿眼瞅了整个屋子,又对王嫣然背着女娃娃“哎哟”一声,道:“妹子啊,你怎的只带一个孩子,哥儿怎么办呢!” 王嫣然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安晟,道:“背前面呗。” “那哪成!还没出月子就出去赶集市,不妥,不妥!”王寡妇连忙摆手摇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耽误咱们赚生意吧!”王嫣然刚系上去的,又被孙寡妇在后面解开了,然后对安心“哦哦”地哄着。 “我有办法!”大家拿眼看去,原来是王寡妇拿来了竹篓过来,道:“把他们装在这里吧,也省着累着你身子。” “咦,好结实的竹篓,哪里来的?”王嫣然背上竹篓,孙寡妇把安心放在里面,接着王寡妇把安晟也放在安心旁边。 “是这里的刘匠头做的,前日我买来两个,这个就送你了。”王寡妇道。 “刘匠头,是碧村的吗?”王嫣然问道。 “是呢,从你家过一条溪就是了。”王寡妇道。 “哦,快时间不早了,咱早点出去。”王嫣然装完孩子,还打算提好多食材,被孙寡妇她们拦下了。 “我们帮你,你只管照看孩子。”说着几个人急急忙忙风风火火地地出了院子,迎面何大娘也过来了。 “何大娘,么事?”孙寡妇问。 “我担心珠儿啊,昨日她一夜也没回来。”然后看了看王嫣然,道:“哎哟,悦儿呀你怎的出来了,你身子没好利索呢!” “珠儿现在还没回来。”王嫣然抖着竹篓哄着里面两个孩儿。 “完了,坏了!”何大娘一跺脚道。 “什么坏了,完了?”王寡妇问。 “她定是跟柳郎中在一块了,她还能怎么着啊!”何大娘急道。 “算了,珠儿的事,咱们哪里管的了,等回来之后再说吧!”王嫣然着急去集市,拉着孙寡妇她们急急地走了。 “那怎么成呢!珠儿一夜未归,那么她的清白之身不得被柳郎中践踏了吗!”何大娘跟着她们后面急道。 集市上,平民、富家、官家一看王嫣然出摊了,纷纷过来买煎饼、豆浆,排着长长的队伍就吃早点铺,惹得左右面食和赵大哥纷纷投来红眼。 直到辰时,王嫣然下了摊子,往家赶,到了家却看到院里院外比平日热闹起来了。 王嫣然、孙寡妇和何大娘等人走近了院子,一个员外郎的打扮见到女主人来了,纷纷躬身道:“珠儿家的姐儿总算来了。” “你打哪来的?”王嫣然撤下竹篓给孙寡妇照顾,她瞧着员外郎打扮以为他过来买红烧肉,道:“今天下午才会出红烧肉,您还请——” “我不是来买你家的红烧肉,我是柳家的官家,是替柳家大公子上您家提亲来了。”柳管家道。 “提亲?”王嫣然懵然。 “没错,是提亲。”柳管家道。 “提谁的亲?”王嫣然一头雾水,反倒一旁何大娘立马知道柳家为何来提亲了,遂提醒王嫣然。 “当然是珠儿的!”何大娘凑近王嫣然耳边道。 “珠——”王嫣然难以置信。 “姐——” 王嫣然扭头看去,乌云珠正站在了门口处,然后跑下台阶,拉着王嫣然的胳臂笑着。 “你还好意思笑!说,昨夜里上哪去了!”王嫣然一见乌云珠上来要教训她一番。 乌云珠立刻低头红着脸不说话,王嫣然以为她怕她生气,没料到她低头还羞涩地笑。 “哟,这不是昨夜住在柳大公子家的珠儿吗?”柳管家倒分明认出了乌云珠。 “乌云珠你——”瞧着柳管家亲切的模样,王嫣然心里立马明了,“你给我过来!”王嫣然气愤愤地拉乌云珠远离这里,挑了个角落里质问道:“柳管家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乌云珠只顾低头,但这回她不再笑了。 “难道昨夜你没回来是跟柳郎中他——”乌云珠继续沉默,王嫣然分明看出她肯定的羞涩样子,道:“难道你们昨夜在一起了!” 好一会儿,乌云珠通红着脸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乌云珠!”王嫣然霎时拔高了声音,惊得乌云珠抬起头来惊恐万状,也惊动了不远处的不相关的人群,“乌云珠你傻不傻呀!”王嫣然激动地禁锢着她胳臂两边,道:“就算你再怎么喜欢柳郎中,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为你自己挺不负责的!”、 “可是我喜欢柳大哥!”乌云珠固执地道。 “柳大哥?”王嫣然冷笑一声,“你与柳大哥相处多久两人就这么快就订终身了!” “姐,你怎么用这种口气嘲笑我跟柳大哥呢?”乌云珠十分不悦地道。 “我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你吗!”王嫣然敲乌云珠脑袋一下,乌云珠痛叫一声地捂着头更加不悦。 “哎,你们姐俩商量怎么样啦!”外面柳管家开始催促了。 乌云珠竟然扭头奔过去,又被王嫣然气愤地拉了回来。 “姐,你干么啊!”乌云珠甩着手意要挣脱。 王嫣然紧抓不放,道:“你急什么!小心上赶着不成买卖。” “我——”乌云珠想要反抗自己不是王嫣然口中的买卖时,王嫣然已经拉着她来到了柳管家面前,又环视了一圈除了柳家小厮并无一屋。 柳管家乐呵呵地问道:“姑娘们都商量好了。” “柳大叔,我愿意——”乌云珠正要说,被王嫣然抢了话头,同时紧了紧乌云珠手腕,乌云珠轻叫一声。 “是,我们姐俩说好了!”柳管家依然笑呵呵打算有所行动时,王嫣然突然道:“既然你们柳家大公子娶我妹过门,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姐俩准备几天吧?” “啊?”柳管家意想不到悦儿家是这个意思,并不急于带走乌云珠的意思。 “姐,你答应我嫁给柳大哥啦?”乌云珠惊喜万状地看向王嫣然,而王嫣然只充满戒备地看着柳家等人。 王嫣然不动声色地道:“娶我妹,你们怎么也得抬八大轿迎娶我妹吧!” “是呀,悦儿想的周到!”一旁何大娘和孙寡妇听了纷纷点头。 柳管家哧地笑道:“悦儿姑娘您不知道,柳家与你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要娶也得娶官家小姐才是呢!” “怎么,你们柳家嫌我妹妹身份不正?”王嫣然质问道。 “不不不,我们柳家大公子极喜欢珠儿姑娘,珠儿姑娘自然要娶,但进门之后只能做妾,所以不能用八大轿抬进来,只有正室夫人才会抬八大轿子,并几箱嫁妆才从柳家正门进去的。”柳管家道。 “既然你们柳家大公子喜欢珠儿,何不娶我们珠儿做柳家大房啊!”王嫣然不解气地问。 “哎哟哟,悦儿姑娘您不知道我们柳家的门楣,柳大公子乃是当朝的太医是进了宫的,柳家也看上了官家小姐与柳大公子的。不过这次先娶乌云珠姑娘过门做妾,比官家小姐先进门一步,算是抬举你们家的啦!”柳管家道。 “得,反正横竖珠儿就要做你们柳家的妾了,是不是?”王嫣然泄气道。 “悦儿姑娘,你也别较那个劲了,若你家也是做官的,那么柳家的自然找你家的女儿做正房呢。可现在却是......” 瞧着柳管家说话不是拿大架子的,同时柳家还是比较本分懂礼貌之人,从来不会看不起平民百姓,看来家世还算不错的。 王嫣然松口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挑个好时候让我妹妹嫁过去的。” “好吧,我这就回去告诉柳大公子去。”柳管家带着几个小厮走了。 “姐,你叫乌云珠怎么感谢你呢?不如我对你磕几个头吧!”乌云珠想不到王嫣然一口答应了她和柳郎中的婚事,她高兴地转身要跪地,却被王嫣然强扶起来。 “行了行了,你这样拜我,我哪里肯受用!”说着一边拉着乌云珠起身,一边道:“行啦,大伙都来我家吃茶吧!干了一大早上的,都累坏了吧?” 众人纷纷说:“不累。”等话,又说:“咱们好好讨论乌云珠的嫁妆。”等话一齐都进屋准备去了。 公元年间,魏皇驾崩,由魏皇大儿子魏铭登基为皇,改国号为“盛景”,魏王妃成为皇后,而悠然侧妃身份却成为谜。 魏铭登基伊始,开始到各地采选美女进宫,充实后宫。由魏铭和王太后亲自选美人,而宋太后悄悄回到旧魏王府里监督悠然侧妃生产。 旧魏王府里立刻炸开了锅了:“快,快——快点!”一老妈子开始催丫鬟们不断端来水盆,在一个比较落魄的小屋子里进进出出。 “快,快来不及了——”老妈子的话还未说完,屋内顿时传来刺耳的喊叫声。 “啊——疼啊!”叫得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宋皇后在屋外焦急踱步,老妈子过来的时候,宋皇后来回走着嘀咕道:“怎么还没生出来呢!” 老妈子先规矩福身道:“皇后娘娘不要着急,侧妃生的是难产,孩子还没足月就突然生了呢!” “这都半天了,估计宫里选秀也该开始了。”宋皇后望了望天,又急忙往门里瞧去,问:“问问里面太医好了没?太医不中用就换御医过来!” “哎,是!”老妈子又连忙进了屋子去了。 正文 36.如见故人 皇宫,皇和宫内龙坐之下站满了一排美女,她们个个或妖艳风姿,或小家碧玉,或端庄素雅。 魏铭虽看着这些美女,却也不觉得秀色可餐地被吸引,只拿眼溜了一下,听太监唱报名和家世,一旁王太后早已中意内定了自己的侄女王安榕。 魏铭没什么兴趣地待要摆手看不上这一拨的美人时,王太后及时地道:“皇上,你瞧这个长得多标致。” 魏铭朝王太后指头戴着金戒指镶着玛瑙的顺着看过去,见最中间的女子一身素衣淡雅,在没有细看美人的脸蛋时,他的思绪早已飘远到过去曾爱得炽烈的女子——王嫣然。 王太后见魏铭怔愣愣地盯着她的侄女看,王太后心里早已有了定数,而中间的女子见魏铭死死盯着她看,早就羞涩地微微低着头。 “皇上你觉得此女怎么样?”王太后突然问一声,惊得魏铭眼眸一动,很快脑海里的幻想一下子断片了。 回过神来,正不知呆在皇和宫做什么事,待看到王太后一直向他示意去中意中间的女子时,他才惊觉自己是在选妃选美人充实后宫呢。 “母后,你说的是哪个?”魏铭正色地问一声。 王太后执着地把眼一瞄,手一指道:“是她啊!昨天咱们说好的要选她。” “是你的侄女?”魏铭声音没放低,反而说的令王太后怔愣一下之后才点头。 魏铭心里甚是没趣地扭眼瞧着这一拨美人,问中间女子道:“你叫什么?” 中间女子见状出列袅袅而来,姿势曼妙地福身:“回皇上,奴婢叫王安榕,家父从二品内阁学士。” 魏铭被她一身素衣所吸引,难得有兴趣地道:“你且抬起头来让朕瞅瞅。” “是。”王安榕微微地抬起头来。 虽然一身素衣吸引魏铭的眼儿,但美人的模样还算一般。 魏铭本就一双刚绽放一点星光的眼儿在见到王安榕的模样之后瞬间熄灭。 “嗯,留下吧。”魏铭装作样子地点点头。 王太后满意地“嗯”一声笑了,接着太监唱道:“留后宫,赐香囊!” “谢皇上,皇太后。”王安榕福身接下香囊退出去了,接着其她没选上的美人都纷纷赐了花失落地退了。 接着又来一拨美人,只要王太后没有内定的,他只拿眼溜一下,没心情地摆摆手,美人们本来带着精神的美色讨好皇上,谁想到这般努力地表现最后也要落选地退出去了。 接着第三拨,第四拨,他匆匆当她们来这里走过场的,直到第六拨他还没看上地叫她们退走之后,王太后按耐不住地道:“皇上啊,今日你只要了王安榕,其她女子的姿色也不算不差吧!你若这般没看上,以后后宫谁能为您开枝散叶呢?” 魏铭扭过头,道:“母后不必担心朕没有子嗣,今日魏王府内悠然侧妃正为朕生产呢。” 王太后惊喜道:“那赶情好,不知生出是皇子还是公主?但愿老天给咱们魏国添个皇子吧!”王太后双手合十地祈祷道。 “前日太医过来说,侧妃这一胎无疑就是皇子了。”魏铭没滋没味地道。 “太好了,老天保佑。”王太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又问:“悠然现在怎么还是侧妃,皇上可否看在她为您生孩子的份上,给她一个名分吧?” 这时一个太监急色匆匆地从后屏风转到魏铭耳边低语几声,魏铭听了道:“还不快请御医!” “是!”太监应了一声,待要转出去。 “等等。”魏铭突然叫了一声,太监回身时,魏铭低语道:“传朕口谕,特赐悠然侧妃为嫔,徽号‘恪’。” “是。”太监记下口谕之后退出去了。 “皇上这样做才对。”王太后满意地点头之后,拿眼一瞅,又指给魏铭道:“皇上你看此女不就是蒋大将军的女儿吗?” 魏铭拿眼一看,但见此女长得还算端庄,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福身道:“回皇上,奴婢姓蒋名梓林。” “说话还算知书达理,留入**吧!”魏铭十分痛快地道。 “谢皇上恩典。”蒋梓林十分激动高兴地福身。 太监又唱了赏赐,蒋梓林接下香囊就退下了。 接下来又来一拨,魏铭和王太后看了谁都不中意,王太后看得仔细并没看上眼的,魏铭没怎么认真看就要伸手。 “皇上你可要看仔细了,右边一角就是。”旁边的主管太监在一旁突然插嘴道,魏铭拿眼瞅着太监认出是小禄子,才想起羙国灭亡的时候他也逃了一劫,后来王嫣然和乌云珠走了之后,只留下小禄子,由于小禄子之前是王嫣然身边的,故魏铭格外开恩将小禄子揽在自己身边做了主管太监。 王太后十分不悦地冷声道:“小禄子你传的是云太婕妤的话才说的吧?” 小禄子早已见过风雨了,王太后一出口他倒淡定地接下去,道:“回王太后,您果然英明,后宫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眼儿。”他忙拿眼看了一下魏铭,又对王太后道:“方才您问的的确是云太婕妤传来的话。” 王太后继续冷哼时,眼睛已经恨恨地白了小禄子一眼之后,道:“她只不过区区一个小小婕妤,连皇上选妃大事她都要管,难道后宫的规矩她也不守了——”她一句下去,却遭到魏铭反感地斜视过来,王太后立马闭嘴地装样看向了前方美人。 魏铭回过神来,按着小禄子所说的方向往右一角看去,似乎只瞧了一角美人的清艳的侧脸时,顿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旧人。 “叫她上前来!”魏铭两手一摁扶手,情绪颇有点激动地道。 “皇上叫你过来呢!”小禄子忙走下台去,朝右一角的女子招着手。 那女子见状,忙束手束脚地地低头疾步地走到中央,对着魏铭和王太后福安。 “抬起头来!”王太后想瞧瞧云太婕妤看上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女子依言抬头,明眸皓齿,淡扫娥眉,一身淡蓝色长袍,腰肢曼曼,却没有王太后侄女王安榕那般端庄,也没有蒋梓林那样的知书达理的气质。 “长得也就那样——哎,皇上!”王太后正冷嘲热讽一遍云太婕妤看上的美人,希望皇上不要选身份低微的女子时,魏铭突然疯狂地跑下龙台,双手禁锢着女子的双臂,激动不已地热血沸腾地道:“安悦,你果真是安悦!” 女子意想不到自己在皇上面前一开脸,皇上立马将她拥入了怀中,本来以为自己的美貌吸引了皇上注意力,却没料到皇上紧抱着她却叫着她不知道的名字。 “皇上,皇上她——她不是安悦。”一旁小禄子一脸尴尬地提醒皇上,一边用手不知该放在皇上身上如何是好。 “安悦!”魏铭再次拉开女子仔细一瞧,原本的兴奋在细细端详的时候却发现了端倪,“你......你不是安悦!”魏铭说出之后有些奔溃。 不是她,为何分明不是她的样子!只瞧了女子一双眸子之后,魏铭才发现那双坚硬又温柔的目光不是眼前女子! “你是谁?”他厉声一问,吓得女子“嘭”地磕在了地上。 小禄子见女子跪着低头哆嗦地不敢言语,只好在一旁道出家世姓名道:“皇上,这女子名叫安娉,她家父官职在从五品翰林院侍讲。” “她叫什么?”魏铭一时愤怒没听完全,只听到后面官位上了。 “姓安名娉,安娉。”小禄子答道。 原来她不是安悦,却是安娉,可是刚才那一眼分明看到的就是安悦啊! 魏铭这才冷静了下来,伸手捏着女子的下巴抬起来一看,果然她不是安悦,倒有几分像安悦,比如她的脸庞和小嘴,眼睛也像,可是她的眼睛实在太柔弱了,安悦的眼睛永远都带着迭骜不驯的目光,令魏铭时常挑战的快乐。 “你叫安娉?”魏铭转而平静下来低声一问。 那女子眼泪流淌下来,却没哭地道:“奴婢正是。”说完,被魏铭伸着指腹擦了她的眼泪,而女子的眼珠子也溜溜地随着他的指腹上顺着瞧上几眼又羞涩地垂下去。 “以后不许对朕流眼泪,朕不喜欢你流眼泪,知道么?”魏铭擦完眼泪,又揉了揉她脸上的肌肤。 女子备受宠惊地怔怔望着魏铭,见他一双戾色目光突然柔和下来,安娉羞涩地想低头,而下巴还被他紧紧捏着,只好看着他一双清泓道:“是,奴婢遵命!” “嗯,乖。”魏铭难得柔和地扶她起来,又问:“你姓安?” “回皇上,奴婢的确姓安名——” “罢了,留下来吧,日后好好陪着朕,哪里不许去了!”魏铭不等她说完,拉着她的手揉了揉道。 “是,皇上。”安娉以为自己的美貌成功让皇上留下了她,还在皇和宫内说了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 “赐香囊——” 接下来的几拨,魏铭自从收了安娉入**,接下来的美人他都肯认真地看个遍,最后也留下了几个颇有姿色和身份的女子,其中也留下了内定的郑宇轩将领的舍妹郑雨涵,家父却是当朝有名的郑太傅。 正文 37.考量 碧村夜晚 几天之后,柳家又派来管家去催了,王嫣然这几天光照顾孩子又一边打理自己的生意,眼看生意越来越红火,与孙寡妇她们合计着找个好的地皮开个正宗的就酒楼了。 今夜与孙寡妇为了商讨挑选地皮和酒楼,并把集市上的早点铺弄为分店的时候,柳管家又带着小厮们过来了。 王嫣然对柳管家到来态度比较懒散,她一门心思赚钱,柳管家一进屋去,王嫣然这个女主人还没动作呢,乌云珠就先站起来迎着柳管家进屋了。 柳管家倒是比上次十分客气地朝王嫣然和孙寡妇她们打声招呼,又是哈腰又是鞠躬,王嫣然十分怀疑柳家对她们这种没有男人背景,家世比较薄弱的老百姓瞎讲究什么高尚的礼节呢? “悦儿姑娘,我把您的话传给柳家的夫人和老爷以及大公子了,他们觉得今日就是个好日子。”王嫣然没听完“嚯”地站了起来时,柳管家倒抽口气地把手请到门外道:“轿子也准备好了。” 一说轿子,王嫣然那股抗拒的气氛立刻减了几分,柳管家也算是能会察言观色的人,道:“这次不是八抬大轿,只两个人的轿子。” “这也算不错了,别家做妾的都是媒婆子过来要人的。哪里看到过柳家亲派管家的人过来呢!”孙寡妇的妹妹孙姐儿突然纳罕地道,又被孙寡妇瞪了一眼,孙姐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头不敢言了。 “是啊,悦儿姑娘您看我们柳家这许诚意已经算给珠儿和您一个体面了。”柳管家道。 王嫣然彻底泄了气地把眼一瞅乌云珠,乌云珠则张着一双期盼祈求的目光回看王嫣然,她那双眼睛王嫣然看的明白,乌云珠希望今日就嫁过去。 “珠儿,你也想现在就嫁出去吗?”王嫣然淡淡地问一声,只希望她现在能慎重再考虑一下才好。 奈何爱情永远都会蒙蔽了恋人的双眼,导致所有往后的后果也不顾不想了。 乌云珠低着头,脸颊绯红地点下头。 “咳......”王嫣然还能说什么呢,现在再反抗,反倒落得两家都撕了脸皮,到最后也不好收拾的。 “柳家大公子也是想现在娶我妹妹吗?”王嫣然口气冷淡地问向柳管家。 “是呀,是呀!”柳管家点头笑道“今晚就娶。” “为何不是明日一早娶,哪有今晚要娶的?”王嫣然道。 “姑娘啊,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凡是进去做妾的都该晚上嫁娶,白天都是正房的新娘才可以鸣鞭炮嫁娶的。”柳管家道。 王嫣然不明所以地拿眼看了孙寡妇她们,孙寡妇冲她点头道:“柳管家说的没错,一般妾侍都晚上嫁娶的。” 习俗大家都是知道认可的了,王嫣然也不好找理由为难着柳管家,毕竟她的生意里也有柳家光顾的一部分,想来柳管家对她语气这般客气,那么柳家人也知道王嫣然的生意越做越大,快成碧村一家的小富商了,柳家自然在很多地方稍微客气一下了。 “好吧,既然珠儿那么坚决要嫁柳家,我这个做姐姐也不能拦着她。你们等着,我也有嫁妆给珠儿。”王嫣然说着扭身往床底下去够乐王送的袋子拿了出来。 “姐姐,珠儿不要你辛苦存下来的嫁妆的。”乌云珠看着王嫣然提着大袋子到桌前上来了。 “你把妆奁拿来。”王嫣然指挥乌云珠道,而乌云珠就是不去取,王嫣然改让孙姐儿取去。 “我真不需要。”乌云珠拦着道。 “珠儿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你要空手到了柳家,柳家人怎们看待咱们家呢!”王嫣然显得不耐烦地道,真不知乌云珠对婚嫁的规矩真懂还是装不懂,若她不要嫁妆是为了留给王嫣然过日子用的,那倒不必了。 “是呀,你姐姐这般说也没错,你就收着吧!”孙寡妇也劝道。 最后孙姐儿拿来妆奁,王嫣然把袋子里一半最贵重的都装在妆奁里,其它不重要的反而留给自己以后急用的时候用。 “姐,你给的都太贵重了,珠儿用不了那么多!”乌云珠眼看着最值钱的,王嫣然都给了她,乌云珠这回不知如何感激王嫣然好。 “不给你这些,你让你未来的婆婆怎么看待你!”王嫣然脱口说出这句话,令乌云珠顿时哑然。 最后妆奁装好了,王嫣然亲手交给乌云珠道:“嫁到柳家之后,好好过日子吧!以后但凡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来娘家哭诉,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了。”说的乌云珠眼泪流淌,她没想到到最后一刻最最疼她,爱她的依然是王嫣然。 “姐——”乌云珠扑在了王嫣然怀里。 哭嫁差不多了,柳管家送来早已备好的嫁衣,乌云珠穿上嫁衣,经王嫣然和孙寡妇亲手打扮之后,乌云珠风光地在夜色中上了轿子离开了。 王嫣然看着夜色不清的轿子,心里一阵酸酸的,不知不觉眼泪决堤而流了下来。 魏王府 御医从皇宫内火速跑到了魏王府里,宋皇后自然急急放行道:“快进去,听太医讲侧妃难产出了好多血!” “老臣这就进去给侧妃止血!”御医匆忙进去了后,屋内里叫喊不断,看来悠然侧妃生产十分辛苦。 接着宫里小太监跑过来,对宋皇后作揖一身,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上派奴才过来传话给皇后娘娘。” “你说。”宋皇后一边担忧瞧着门内,一边道。 “传皇上口谕,悠然侧妃特封为嫔,并赐徽号恪。”小太监回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等侧妃生产完后,本宫自会传达。”宋皇后一挥手,小太监又匆忙地回宫了。 直到夜深之时,御医终于出来了,宋皇后连忙上前拿眼瞄着门内拉着御医问道:“怎么样了?” 御医轻叹一口气,转身朝宋皇后拱手道:“回皇后娘娘,侧妃诞下一个皇子。” “太好了!”宋皇后惊喜万分地急于进去瞅瞅,不想御医一句话愣住了。 “悠然侧妃生下的皇子身子是在太羸弱,一出生连哭都哭不出来,如此看来这皇子以后身子定要与参汤维持生命了。” “孩子不哭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憋着吧?”一旁老妈子是过来人,自然为魏国皇子的身子着急。 “是啊。”宋皇后在一旁着急地附和地点头。 “侧妃生下的皇子本就早产,然后产后大出血,身子定然好不了的,自然皇子以后的身子定然也不太好。”御医拱手道,“臣已经尽力了,请皇后娘娘恕罪。”说罢,御医跪了下去。 “这事与你无关,而且你也尽力了。”说罢,宋皇后扶御医起身,又问:“孩子呢?” “在里面,奶娘正照顾着他。”御医躬身恭敬道。 宋皇后急忙踏进了屋内,除了看到榻上悠然侧妃昏迷不醒,一转眼就盯上了奶母抱着小婴儿“哦哦”地哄着。 “皇子!”宋皇后飞扑上去,又很快站定在奶母身侧,一伸手从奶母身上抢抱下来,看着襁褓内的小人,皱巴巴的小脸,闭目正睡着呢,只是脸色一阵青。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没哭出声。”奶母提醒道。 宋皇后只得使劲拍了拍小皇子几下之后,小皇子好半天才哼唧地哭出来,这下把宋皇后提着的心立刻放下去了,惊喜地笑看小皇子在里面哼唧地哭一会儿。 “哭了,哭了,可算哭了!”奶母在一旁兴奋地道,接着福身:“恭喜皇后娘娘赢得一个小皇子。” “嗯。”宋皇后亲昵地抱着小皇子就不打算撒手了。 “孩子,我的孩子......”一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榻上传来,宋皇后转眼一看,悠然侧妃一脸苍白地起了半身朝她伸过去,一双颤巍巍的手也朝宋皇后怀里的襁褓伸去。 宋皇后紧紧抱着小皇子不打算还给悠然侧妃,反而往后退了几步,正色道:“悠然侧妃恭喜你生下魏国第一个皇子。本宫传皇上口谕,特封你为正六品嫔,并赐徽号恪。” “怎么会?”悠然侧妃听了半天,迷糊中摇了摇头道:“我给皇上生下皇子,他应该封我皇后才是!” “放肆!”宋皇后一旁的侍女厉声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嫔怎敢觊觎皇后娘娘,当今皇后娘娘就在你面前呢!你怎那么大胆子敢自称自己为皇后!” 宋皇后抱着婴儿同样赞同地点头。 “你你你快把孩子给我,我自己找皇上去评论去!”悠然侧妃有动了动,由于刚刚大出血又不能动弹,上半身已经爬到床榻的边沿上了,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笑话,本宫怎会把皇子还给你,想当年本宫的孩子还不是被你送来一碗药害得小产!如今本宫也让你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说罢,她抱着皇子转身之际,又回身得意地笑道:“皇上也赞同由本宫照看小皇子,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把身子调理好,等着进宫做你的恪嫔吧!”说完,宋皇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子朝府外的皇宫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不要——把孩子给我——不要抢走我的孩子呀——”悠然侧妃痛彻心扉地想要扑上去,奈何上半身已经倒在了床榻之下,她哭嗷地悲痛嗷叫不已。 正文 38.喜获龙子 宫内养心殿 “恭喜皇上喜得龙子。”宋皇后抱着婴孩在魏铭面前深深福身祝贺道。 “恪嫔果然为朕生了个皇子?”魏铭悠闲地倚坐在龙榻上,看着宋皇后抱着婴孩也不想着去看一眼。 “是,皇上。可惜孩子不足满月就出来了,御医和太医都说孩子身子弱,时时都需要参汤喂养才好呢!”宋皇后一股心疼地看着襁褓道。 “朕听说了,知道恪嫔生来的孩子身子羸弱。”魏铭顿了下,把头低下来道:“皇后这孩子由你照看,朕觉得挺好。”他淡淡地道,至始至终都不肯看一眼襁褓的婴孩。 “皇上您不看看皇子吗?”宋皇后难得从襁褓里移开视线,又见魏铭叹声叹气地低头,整个人很没精神。 魏铭浑身动了下,眼也不抬地摇摇头,嘴里嘀咕道:“若是安悦的孩子在朕面前就好了......”接着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宋皇后咧着红艳艳的朱唇瞬间收拢下来,这一年多了,他还是惦记着前朝灭国的王皇后! 宋皇后心里颇有一些芥蒂,但很快打消了吃醋的冲动,转而笑着把小皇子交给了奶母,道:“皇上,听说您选了不少美人呢!看来那些选中了的甚何皇上的心意呀!” 魏铭听着不是味地终于抬眉问:“你这是在打趣朕吗?” 宋皇后连忙福身:“臣妾不敢。”接着又道:“臣妾为您感到高兴,想着后宫多了姐妹,臣妾也不觉得寂寞了。” 魏铭扑哧一笑,道:“皇后果然大方贤明,朕娶你是不错的!” 难得一番赞赏,宋皇后再次笑得明艳地问:“不知皇上这次打算怎么封姐妹们呢?” “母后今天很看好王安榕这个侄女,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便封王氏为嫔。”魏铭道。 “嗯,臣妾也这般想,除了恪嫔,就有两个人封嫔了。”宋皇后道。 “再赐王嫔徽号惠,希望她以后能贤德为惠。”魏铭说着,宋皇后点头称“是”,接着魏铭说了下一个美人:“蒋大将军有个女儿蒋......蒋什么来的?”魏铭一时想不起来了才问宋皇后。 “臣妾听说叫蒋梓林。” “没错就是她!皇后觉得封蒋氏什么位份好?”魏铭突然征询宋皇后的意思。 宋皇后笑道:“这个臣妾怎么能做主呢!只希望皇上不要辜负蒋家名将之门就是了。” “唔。”魏铭点点头,想了一下道:“封良媛吧,徽号等朕看了之后再定夺。” “嗯,这样的位份算给蒋家一个面子了。臣妾听说郑将领的妹妹也来参选了,不知皇上可否中意?” 魏铭反问:“你说郑雨涵吧?” 宋皇后一惊,反笑道:“皇上的记性果然不错。” “朕之前与朕将领在一块,时常听他提起他的妹妹,所以朕是记得的。”魏铭抬头,伸出指头朝宋皇后晃着笑道:“皇后你不会吃郑家的醋吧?” “臣妾哪敢吃醋,若要皇上看上的,臣妾看了个个都吃醋,您还要不要臣妾活啊!”宋皇后嗔娇道。 “呵呵,你真会打趣。说到郑雨涵,朕也想好了,就给她个贵人吧。”魏铭道。 “嗯,臣妾记下了。”宋皇后以为魏铭提的这些内定的人都封完了,待打算问恪嫔以后的住处,魏铭先开口了。 “云太婕妤也给朕内定了一个人。”魏铭紧锁眉头做妆思考。 “哦,是吗?不知云太婕妤推荐的美人合皇上心意吗?”宋皇后轻挑柳眉,心道:云太婕妤虽然是皇上的生母,但也知道皇上只认王太后为嫡母,却很少去提云太婕妤,连看望都指不上的。不过今儿个皇上怎会突然提出云太婕妤来? “朕看上了,极为喜欢。”魏铭说到这,眉头也舒展开来,让宋皇后更加意外的是:魏铭说起来的时候,嘴角居然在淡淡地微笑,不与方才所提的那些美人高兴地微笑。 宋皇后低头扑哧一笑,魏铭抬头反问道:“皇后你笑什么?” 宋皇后道:“难得皇上开颜一笑,想必那个佳人定是吸引了皇上您。” 魏铭恍然地朝她伸出手去道:“皇后你不要生朕气。” 宋皇后走上前,接住了魏铭的手,魏铭一拉宋皇后便坐在了他的龙榻上,道:“臣妾哪敢生气,就是终于看见皇上您肯笑了,臣妾高兴。”说罢,魏铭宠溺地别了她耳鬓的碎发。 “她不及皇后你气质贤惠,只是朕瞧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看到她仿若看到了故人。”魏铭道。 “她像谁呢?”宋皇后充满爱意地问。 魏铭眼睑垂下不再言语。 “难道皇上觉得她长得特别像......”宋皇后按住话头没敢继续问下去,她知道魏铭的脾气,一年以来他都不曾提过她了。 “嗯。”他们似乎心有灵犀,魏铭对宋皇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宋皇后惊奇地捂住唇,心道:天下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想毕又问:“皇上既然这般看重她,想给她什么位份呢?” 魏铭抬眼看着她道:“她姓安名娉,家父官位比较低,从五品翰林院侍讲。”魏铭拍了拍宋皇后的手。 连名字都差不多的一样,宋皇后记得前朝亡国皇后的本命也姓安。 想罢道:“安家的官位不高也不低啊!” “所以朕想封安娉为贵人。”魏铭口气近乎商量的口味,宋皇后也知道他这样说是给她个面子。 “皇上封她为贵人,臣妾自然答应。可是安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不算太大,臣妾怕皇上突然给名声不那么大的安家封了贵人,王太后和朝臣们知道了怕是不好吧?”宋皇后道。 “朕就是为这个事发愁,所以才讨教你。”魏铭道。 “呵呵,皇上您怎么突然讨教臣妾,臣妾哪里懂?”宋皇后谦虚道。 “你是后宫之主,后宫的事你说了算,所以朕给你机会为朕分担解忧。”魏铭道。 “安娉的位份最好在七品之下才好。”宋皇后先不明说,只给魏铭一个提示。 “别太低了,若不庶七品常在,行吗?”魏铭问道。 宋皇后点头道:“这个位分很合适安娉。” “但光给了常在朕不觉得多好,应该给了徽号。”魏铭道。 “后宫里加上恪嫔已经有两个破例封了徽号,皇上还要再加吗?”宋皇后道。 “当然要加封的,你把手伸过来。” 宋皇后依言把纤纤素手伸过去,魏铭在她手心上笔画几下,宋皇后道了声:“嫣。” “没错。”魏铭笑道。 “嫣然一笑,难道安娉的笑很吸引皇上您吗?”宋皇后问着,心中不觉得这个“嫣”字似乎暗射一个人,但与安娉无关。 “可以这么说,等日后你见了自然就知道了。”魏铭意味深长地道。 宋皇后口里应付着魏铭的笑容,而心里却有所思。 碧村 乌云珠走后,王嫣然一人住在屋子里顾不上去想念,孙寡妇已经带着包袱过来陪她过夜几天,顺便把地皮房源也带来了。 孙寡妇道:“我走访问了下,发现幽城有座酒楼要出售。” “是吗?你去瞧了那里环境地方怎么样?”王嫣然与孙寡妇围着桌子讨论着。 “我没去看,孙姐儿回来说酒楼老板不干了打算回京城从操旧业去了,所以留下酒楼卖了好上京城做生意去了。”孙寡妇道。 “好吧,明日咱们歇业一天上幽城看看去,再顺便在幽城住一晚。”王嫣然提议道。 “好。”说完,孙寡妇帮着王嫣然哄孩子之后睡去,二人不在话下。 转天,王嫣然与孙媳妇和王寡妇一起雇了辆车到幽城看待售酒楼了,酒楼坐落在幽城比较繁华的街上,双邻都住着地方官家和富豪,酒楼只有两层,带雅座雅间,王嫣然问了老板价格,老板只出了九十两,王嫣然觉得价格还可以便买了下来。接着房契地契也都一一给了王嫣然收下,从此王嫣然打算在这里干酒楼了。 由此王嫣然投资了酒楼,让孙寡妇做掌柜,酒楼里的全让孙寡妇操办,嫣然只负责提供食材做新菜。 为了打响酒楼牌子,王嫣然早就准备好几道新菜,在做煎饼时撤掉猪油,换了自家磨的花生油,并在集市上试点,结果大家更愿意买花生油的煎饼,就不吃掺了猪油的烙饼,惹得赵大哥家的烙饼险些做了亏本生意。 王嫣然不是善于竞争到让别家破产的地步,连送了赵大哥两瓶花生油,让他做做试试,结果赵大哥的花生油烙饼慢慢做了回本生意,再也不亏本了,喜得赵大哥连往王嫣然住处买了好几瓶花生油,二人又商议合作,因为王嫣然又新出了一道麻酱豆腐脑的早点,必须要烙饼这道菜配麻酱豆腐脑才好吃,接着赵大哥同意了,与王嫣然一起又在集市做分店,又往酒楼开始研究菜式,接着大街小巷听说了王嫣然家做了花生油,想挣钱的都出来卖花生油了,险些抢了王嫣然的生意,王嫣然也不着急,最近在幽城碰巧遇上西域的人,那人正好卖橄榄种子以及各种邶县以及幽城不知道的西域名菜的种子,王嫣然连忙回村子里种了下来,结合气候差异,做了各种违背古代的科学种植这些西域的菜。 何大娘受王嫣然委托,招了一些寡妇和家里男人有病又没钱的女人出来帮王嫣然一起打理集市上的和幽城的酒楼。 正文 39.抓周 三日后安心和安晟已经出生百天了,而王嫣然却忘了给孩子们办百日宴这茬,成天里为了幽城酒楼忙的焦额烂头。 幽城百姓听说集市上卖的最好吃的早点铺要在城里开酒楼了,把每家每户高兴得终于可以不赶着起早地去集市上排队了,而悦儿家的早点有个个性就是当场卖,没了就散伙。 这不今天官家、富家早早派人到酒楼去排队买早点,结果一去才知道酒楼也有坐着吃的,还新出了好多老豆腐和云吞,小厮们纷纷回府报信去了,把个府里大财主和官家老爷拖家带口地来酒楼里吃个现成的了。 王嫣然一个人操着做厨师自然干不了的,她只能上城里招聘几个会做饭的师傅,并把做食材的绝技教给了他们,又与他们亲手写了合同。 这几个师傅根本不知道合同到底何意,王嫣然详细地一解释,几个师傅也在合同里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福利,纷纷答应签了三年的合同,并按了手印,又签了另一份保密食材的合同。 几个师傅并几个寡妇和女人纷纷都签了保密之类的合同,但王嫣然也不会傻到把自家最隐秘的秘方教给他们看。像麻酱、面酱和各种调料的做法一般都是王嫣然一人操控去做,以及所采购的食材花生和从西域商人手上购来的橄榄、西红柿之类的稀有食材她都不会透露的,还有红烧肉的最隐秘做法酱料她更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她只把食材甩给酒楼里做,每个调料、酱料和油,王嫣然早就配好了并让孙寡妇安排几个人运到酒楼里就成了,最后由师傅们做成品就可以卖出去了。 至于赵大哥家的烙饼,王嫣然也提议让赵大哥做成酱料烙饼和芝麻烙饼,赵大哥本人也觉得王嫣然这个思路对于赵大哥生意很有看头,便答应了做新的口味烙饼,又重新起了名字叫“烧饼”。 孙寡妇这时候忙完走过来时,王嫣然正在柜台上看账本,如今上午客人非常多,只几个时辰就进账了五十两,把之前乐王送的那点值钱的加上自己赚来的全部花在了酒楼之上。何大娘她们听说了,有人为王嫣然的做法有些疯了,可谁知道王嫣然做生意自有自己一套思路,既然搞投资就该投个大的,前提是自己早就预算好了的。 结果孙寡妇就笑嘻嘻地过来凑过去道:“悦儿你行呀,本以为你把银子全花光在酒楼里,让你把碧村的房子卖了你都不肯,结果没想到咱们今天这会儿竟然做了那么多银子!” 王嫣然认真瞅着账本,把头一偏渐渐笑道:“我以前曾做过生意,这里弯弯道道我到底懂一点,实则我早就预算好了,才会把银子全投在酒楼里。”她合上账本,“碧村的房子自然不能卖的,那里山好水好,咱们所做的食材当然离不开那里,再说......”王嫣然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思忖一下,抬头又道:“万一乌云珠从柳家回来,不是还能找到门路吗?” 苏寡妇一手拍下王嫣然肩膀道:“你这个人果真想得周到,珠儿有你这个姐姐真是有福气!” 王嫣然心里倒一酸道:“珠儿能这般想我就好了,我也不至于操她那点破事。”低头又不甘地嘀咕,“谁像她那样上赶着贴上花心大萝卜呢!” 孙媳妇听见了她嘀咕声,“哎”了一声道:“谁不知道柳家公子那点心思是个花花肠子,只是咱们嫁过男人也是过来人,咱明眼能看出来柳家人什么性子,可是珠儿没经历过自然就被柳公子那种花肠子勾住了。”说到这里,孙寡妇碰下王嫣然身侧道:“你听说了吗?今儿柳家又开始办喜事了。” “柳郎中终于娶官家小姐来了?”王嫣然心有准备地问。 “可不是吗!听说那官家小姐家里是当地有点名气的书香门第,也姓赵,赵府家的老爷是太守,家上是知府。赵太守有两个小姐并一个公子,大姐已经进宫选秀得到皇上赏识封了采女,二小姐便嫁到了柳家。” “赵家公子呢?”王嫣然在转移注意力,没想到她与柳家沾亲的同时又跟皇宫扯上关系了,可别与宫里的那位扯上联系才好啊,她这辈子下死心誓不入宫了。 “赵公子啊,赵太守晚年才得这么个麒麟,偏偏赵公子不学好到处生惹是非呢!”孙寡妇凑近王嫣然耳边,道:“他自己在外面有好几个相好的,而那些相好的都是被赵公子硬要抢来的良家妇女。” “咳,真是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没想到柳家竟然碰上这样的亲戚。”王嫣然假心假意地叹了口气。 孙媳妇接下去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哎,你打听到珠儿在里面过得怎样?”王嫣然揪着心问。 “你现在才想起问她来?”孙媳妇纳罕一声,瞧着王嫣然睁着茫然目光,道:“你都忙了三天,对谁也不闻不问的,连孩子的百日宴都忘了呢!” “呀,我怎么忘了孩子这茬!”说罢,她落下账本往楼上跑去。 “哎,你别着急啊,孩子呆在最好的房间里玩耍呢——”孙寡妇叫了一声,突然有客人来了。 “豆腐脑和芝麻烧饼还有吗?” 孙寡妇瞧着这人一身行当想是有点富豪人家,便热情地道:“有有有,公子这边做。” “好好好,不过我再问一句?”这位公子走几步突然顿住了。 “公子请说。”孙寡妇礼貌地问。 “中午我与哥们还来这里,不知有酒有肉吗?”客人问。 “当然有啊,酒是我孙家亲自酿的,肉也是我们老板自己做的私房菜!”孙媳妇热情地推荐道。 “那敢情好啊!”说完往坐位上去。 “小二,招呼客人!”孙寡妇嚷道,接着又叫来王寡妇替她站台,孙寡妇执着地上楼找王嫣然继续叨磕。 直到下午,王嫣然带着两个娃回家了,半路上又问集市上的孙姐儿生意如何,孙姐道:“跟以往一样好。” 最后到了家之后,孙寡妇、孙姐儿、王寡妇并何大娘在屋子里与王嫣然一起为两个娃办生日宴——抓周。 “喂,里面有人不?”院子外突然有人叫道。 王嫣然听见了正纳闷,何大娘及时对她说:“是我请先生来的。” “先生?”王嫣然纳闷地问。 何大娘推了王嫣然道:“老先生是教学堂的,没有老先生到场,咱自己弄也看不出孩子将来做什么好,就要找个明白人给咱解说下。” 王嫣然觉得何大娘说的有道理,便应允道:“好吧!你站在这里,我出去请老先生进来。”说罢,王嫣然走了出去,果见一老者站在外面了,王嫣然忙着下来道:“老先生,你好。奴家这厢有礼了!”王嫣然说着朝老者福了福身子。 老先生一头白发挽在头顶上道:“我是托何大娘的来了。”然后打量王嫣然一身,问道:“生龙凤娃娃的是你家不?” “是的,老先生。”王嫣然答应着点头。 “好,咱们村里有个龙凤娃娃的只有你一家啦!看来咱们村的逢壁生辉啊!”老先生竖起大拇指道。 “不敢,不敢。”说着请老先生进了屋子。 抓周开始了,老先生让安晟上桌面上去抓,接着安晟趴在桌子上拿眼溜了周围一圈人,再懵懵懂懂地往周身各种小物件迷糊地看着。 “抓算盘,将来你必当得掌柜财主!”何大娘哄道。 “抓毛笔,以后跟着老先生认字,将来读书多了上城里当个官回来!”孙寡妇笑道。 老先生在旁捂着胡子呵呵笑地点头。 “抓娃娃,以后给你娘生个大孙子来!”孙姐儿道。 孙寡妇用胳臂肘捅了下孙姐儿,道:“别让他抓娃娃,别回来长大了安晟做梦就娶上媳妇去了,啥也干不了了!” 大伙哈哈一笑,只哄着安晟抓这个那个的,而王嫣然一脸无所谓地在旁静静观看 众人指挥着安晟抓物件时,安晟竟然拿眼瞅了这个又撇下去,根本不去看众人所指的物件,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正好王寡妇拿着一本书在他眼前晃,安晟伸手够了下,拿眼一看,在王寡妇信以为他要这个时,安晟又丢下了,惹得王寡妇一阵失望。 安晟爬着,竟然对一精致的小盒子吸引住了,接着拿起来翻看,里面竟是个脂粉,他端详打量又咯咯地笑了。 “咳......”老先生叹了口气,众人问知端的,老先生叹气地道:“将来这孩子竟不成大器。” 王嫣然听了开始纳闷心里对老先生的话不痛快,但往后一想,这种抓周活动只不过是玩玩,绝不能拿它较真,可见老先生倒较起真来了。 “怎地这般说?”何大娘问着,眼神不住地朝王嫣然看去,却看到王嫣然只拿眼瞅着安晟抓着胭脂盒玩。 “这孩子长大了必然好女色。”老先生道。 “啊,那怎么办?”何大娘突然紧张了,她真不希望悦儿的男娃娃将来是不得志的人。 “还有机会,可以再抓——完了!”老先生正说着呢,安晟已经捡了另一个了。 大伙细看时,安晟竟然拿了四方格,那是小孩子玩玩具用的。 “完了,这孩子将来果真不得志啊!”老先生垂叹。 王嫣然反倒认为老先生玩认真了,笑道:“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正文 40.轻巧 老先生听了,依然固执已见地摇头叹气:“你这个当娘的说的轻巧。”接着眼看一个女娃娃也过来凑凑热闹,老先生本就一嘴里的“不得志”之话渐渐地不说了,只看着安心爬向安晟,而安晟拿了两件东西往炕上爬去,爬到边沿时被孙姐儿抱起放在了炕上。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瞧着安心在挑什么物件,而王嫣然则看着老先生神色,从他寄托的目光,王嫣然能读懂,老先生无非希望安心能当闺阁中的乖乖女,比如女红是女孩最重要的做的事。 但偏偏地安心根本对桌子上的女红完全无兴趣,反而对木头做的刀剑感兴趣,她拿上来挥了两下子便冲着众人“咯咯”笑了,小小的脸蛋竟然这样笑得开欢。 “完了完了!”老先生似乎气上了地摇头叹气,众人求解释地看老先生时,老先生道:“女孩子注重的是女红,那些刀啊剑啊都是男孩子的事。” “您再看看,那孩子还没拿第二个物件呢!”孙寡妇可能听不进去老先生的话,或者孙寡妇照顾安心和安晟很多天了,与他们有点感情了,自然老先生的话孙寡妇一个笑脸都没有,只摆着脸色瞧一眼老先生接着不打算再瞅去了,只瞧着安心拿第二个物件。 安心挥了好几下,何大娘忍不住催促她道:“来来,甜心看看你还喜欢什么?”说着指了指安心周身的物件。 安心耍半天,见大伙愣愣的看她,又见何大娘冲她笑着朝下指点,她也低头看了没两下又抬头,然后手里的刀剑耍也无趣,索性把刀剑倒一边,剑柄还被她拽着不撒手,眼睛滴溜溜地看向了别处。 好不容易她端详女红好久,甚觉无趣,何大娘本来拿女红逗她,奈何安心已经爬过去了,接着何大娘又拿书逗安心,安心依然瞧一眼就别开了眼。 何大娘也无趣地放下手,与孙寡妇无奈对视一眼,孙寡妇则笑道:“这孩子大小就淘,挑木头刀剑是自然的。”说完,安心已经瞧着前方一个物件不撒眼了。 她两只小腿撒欢地“咚咚”爬将过去,丢掉刀剑,拿起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物件——指南针! “咦,这是什么玩意儿?”众人都道这个物件十分新奇。 王嫣然一旁解释道:“这叫指南针,人类四大发明之一。” “人类是什么?”何大娘问。 “四大发明又是什么?”这次是老先生疑惑地问着。 “人类就是我们的祖先是长灵动物猴子演变出来的。”王嫣然道。 每个人正因为“猴子”的词儿更困惑的时候,老先生突然一句:“荒唐,咱们的祖先乃是上祖黄帝!” “那四大发明呢?”孙寡妇问道。 “咱们自古以来发明了造纸术、指南针、火药、活字印刷。” “荒谬!”老先生早被王嫣然说的“怪论”气得浑身发抖了,然后扭头出了院子再没回来。 “哎,老先生别走——哎!”何大娘冲王嫣然抱歉一笑追了出去。 “悦儿你别搭理老先生的话,他是瞧着咱们娘们守活寡看不起咱才这般浑说!”孙寡妇也早已看不惯老先生的斯文了。 王嫣然不介意地笑笑摇头,走过去抱起了安心,安心把刀剑和指南针全部收进自己怀里,头依偎在母亲肩膀上腻腻地叫一声:“妈咪!” “妈妈!”安晟听到安心的叫声,他抬头一看小安心贴在了王嫣然怀里,他也丢下手中的玩物朝王嫣然张开了双手。 王嫣然坐在了炕上,安晟爬了过去,王嫣然把安心放到炕上,又抱了抱安晟。 “是啊,悦儿姐姐说的没错,老先生就是看不起咱们才这般说。”孙姐儿也附和地安慰道。 “老先生的话我并不生气,只因我们属于一老一少沟通自然有沟壑。至于孩子嘛,只不过玩玩,不用太较真!”王嫣然随手拍了拍安晟后背,安晟要下去拿着他的物件要跟安心玩。 这时候何大娘才回来了,孙姐儿回头:“何大娘,老先生走啦?” “可不,气走了!”何大娘摇了摇头,道:“悦儿啊,我也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何大娘因为老先生固执地生气不打招呼走了,心里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王嫣然只说了这句话后,何大娘突然对她挤眉弄眼。 王嫣然还未明白过来,何大娘一挪身子,乌云珠竟然带着包袱出现了。 “乌云珠!”王嫣然惊讶一声。 其她人也叫一声:“珠儿,你怎的回来了!” 接着孙寡妇跑上前去,打量一番乌云珠问:“怎么啦?呆在柳家里,他们欺负你了?”说完,王嫣然先放下了两个娃娃,也走近前去。 乌云珠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儿,王嫣然立马知道乌云珠定是在柳家里住的不顺畅了。 “好好的,怎么回来啦?”王嫣然看着乌云珠渐渐抬起头,问道。 “姐——”乌云珠抱住了王嫣然,哭泣道:“柳家要去赵太守家的二女儿,又怕我呆在府里会惹赵家小姐不高兴,故才让我回这里来住几天。” “哎,这叫什么事呢?之前说好先娶了珠儿,正房的后来自然就娶回来了,谁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孙寡妇为乌云珠的境遇愤愤不平。 “那个柳郎中呢?他怎没留你?”王嫣然继续问道。 “柳......柳相公说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而且柳夫人执意让我回娘家暂住几天,说过了三天再接我回去,而柳相公孝顺柳夫人故不多言,自然默许我回娘家住几天了......”说着便哭了起来。 “柳家公子真是的,之前娶珠儿信誓旦旦的,结果现在竟然说不过她老母,等我过去说教一番,看他们还怎的欺负我们珠儿!”孙寡妇和孙姐儿纷纷卷起袖口要上柳家讨个说教。 何大娘在一旁急忙忙劝道:“你们姐俩别添乱了,否则柳家看咱们那么不懂规矩,最后连说让珠儿休了也不一定!” 孙姐俩没有听进何大娘的话,仍旧要去柳家闹去。 “好了,你们姐俩的好意我和珠儿心领了。但是若你们这般执意要去,最后有理儿的永远都是他们柳家人,咱就没落个理儿了。若闹翻了,以咱们家平民百姓的自然不能让柳家服软的!”王嫣然抱着乌云珠劝着孙姐俩道。 孙姐俩听完渐渐不吵闹着要去柳家了,而是问:“悦儿你说怎么办?” “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今天大伙都累了,不如早点休息,明日继续干生意去!别因为珠儿这些事,耽误我们的生意!”王嫣然严肃地一声。 “哎,我们走吧!”孙寡妇和孙姐儿纷纷回家了。 “天色已经晚了,我也早点回去歇息了。”何大娘也走了。 “慢走。”王嫣然送完何大娘后,便拉着乌云珠一边照顾两个孩儿睡觉,一边姐俩说了会儿话。 原来乌云珠嫁进柳家后,柳郎中对她还算不错,二人新婚还算比较愉快,而到了第四天,乌云珠便被柳家夫人使唤做活,然后柳郎中又要去宫里做太医去了,直到前天才回来时,还没与乌云珠见几回面,就被柳夫人叫过去商议与赵家二小姐的婚事,可怜乌云珠近一个月都没好好跟柳郎中在一起了。 王嫣然知道后,并没有像孙寡妇她们真要找柳家讨说法,而是把这件事暂时搁一边,待到天明带着两个娃娃和乌云珠先去了集市视察敛钱,最后去了酒楼照顾生意又在酒楼里住了一两天不提。 三日后,酒楼生意如往常要好,王嫣然就带着乌云珠回到碧村,让孙姐儿俩替王嫣然站台。 到了家后,果然碰见了柳管家:“姑娘,姨太太好。”然后揖了一躬。 王嫣然瞧着只有柳管家并几个小厮,便问:“你家公子呢?怎的不见他亲自来呢?” “柳公子已经陪着新夫人回娘家了,故而临走叫我到这里一趟接云姨太太。”柳管家说话还是这般礼貌,可是笑里藏刀王嫣然能看的出来。 “姐,既然柳管家来了,我看还是——”乌云珠正说着,被王嫣然一手按住了。 “你别说话,这事没完!”安稳了乌云珠,王嫣然扭头正色对柳管家道:“这似乎不合常理吧?” 柳管家顿时笑容没了,反问:“姑娘你说的是何话?怎的不合常理了!” “珠儿是你们柳家赶回娘家的,自然要柳公子亲自过来接,怎能派你这个管家过来接呢?”王嫣然理直气壮,她前天容得了柳家赶乌云珠自己回家,今天是柳家自己得寸进尺,分明看王嫣然孤儿姐俩的好欺负! “姑娘您这不是为难我这个做管家的吗?我们只是奉柳老夫人和柳公子之命来接云姨太太的。”柳管家一脸难色,但内里的坏水王嫣然可不上当! “我可没为难你,是你们柳家为难我们。不管怎么着,珠儿一直是你们柳公子执意要娶过去的,如今不管怎样也依旧如从前一般好好待珠儿!”王嫣然道。 “柳家对姨太太已经很好了,上次嫁娶还不是我们抬着轿子过去的吗!”柳管家说着说着就理直气壮了。 “哼,你别说话嘴里泡着蜜!别以为我不知道珠儿在你们柳家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连做猪马都不如!”王嫣然朝地上啐了口沫,气得柳管家吹胡子瞪眼。 正文 41.说理 “姐,你就让我走吧!柳管家在柳家地位也不简单,咱得罪他似乎得罪柳家是一样的。”乌云珠说完,柳管家理直气壮地昂头对视王嫣然。 王嫣然拽了下乌云珠道:“你傻啊,他们分明在欺负咱们,好得寸进尺!”说完不再理乌云珠,转而对柳管家嗤之以鼻地道:“你别这般得了理儿,想那天珠儿嫁过去的时候,我也随了不少礼!” “哈哈,就你给的这点小礼——”柳管家伸出芝麻大小的指头,道:“未免太不厚道了,也是呀——”他环视一周的院子,道:“就这草房也怨不得你们送礼不是一箱却是一袋子!” “你——”王嫣然顶回柳管家嚣张气焰却被乌云珠拉住了,王嫣然扭头瞪过去,乌云珠连忙摇摇头,希望王嫣然不要跟柳管家吵起来,否则她在柳家里更过不下去了。 王嫣然见乌云珠这般不忍心,又联想到她以后在柳家的日子,故放弃与柳管家对着骂了。 “你道赵太守家的夫人嫁过来是什么礼吗?”王嫣然的气焰已经不张扬了,而柳管家似乎还不解气地道:“都是一车两车的箱子,所以赵家小姐才配得上做柳家的大夫人!” 行了,王嫣然已经听不下去了,随手抓起棍子朝柳管家挥去道:“车你娘的,还不赶紧的把柳家公子滚到这儿来见我一面再说!” “妈呀,你这泼妇也不得好死的!”唬得柳管家和小厮们边跑出院子边骂道,气得王嫣然挥舞棍子越快了,直吓得柳管家等人跑远了。 “姐——”乌云珠也气得叫嚣地跺脚。 王嫣然这才解气地丢下棍子,回头见乌云珠皱着小脸背过身去道:“你太过分了,还想不想让我回柳家做人!”落下这句气愤愤地上屋去了。 “妈咪——妈打得好,打得欢!”门口两个小鬼也不知怎么从炕上爬下来的堆在门口看热闹,一边拍手叫好。 乌云珠正好进去碰见安心和安晟手足舞蹈,小脸满是欢呼雀跃,不禁恨恨地骂道:“瞧你们的娘干的好事,坏我的事,你们一起高兴了吧!” 两个小鬼听闻都抬起头来,乌云珠一脸鬼叉反而让小鬼们都逗乐地“咯咯”地笑。 “哈哈,呵呵,云妈妈气得好!”安心没心没肺地竖起小拇指来。 “哼,你们俩就是个白眼狼!”乌云珠气忿忿地进屋了。 王嫣然头脑也冷却了不少,在看到乌云珠气恼地进屋,知道自己方才做事有点过分了,但她自己觉得并没做错,而是柳家人欺人太甚。 在进了屋子,见两个小鬼还乐呵呵的,道:“你俩好没心没肺,没见到云妈妈真生气啦?” 两个小鬼哪里懂得反省,两个小脸一扁一难受道:“妈妈,我们饿了!” 安心囧着小眼做胃疼状,安晟顶着肚子装肚子疼。 “你们云妈妈说的对,简直一对小白眼狼!”说着把两个都抱起来进去喂奶。 想不到再次见到柳郎中却是在王嫣然在小溪边舀水的时候,她单独地提着木桶带着扁担到小溪边,突然有人环住了她的腰,王嫣然吓得舀水碗丢在了小溪上,她急忙躲闪出去,一扭身更骇然不已。 “柳郎中......”方想起刚才那一幕,王嫣然伸出手指头指向柳郎中羞耻地道:“你怎么在这?” 柳郎中不慌不忙地看着她笑,接着弯腰替她捡了舀水碗放回木桶内,抬头才道:“不是你说要见我吗?”他微笑地无害道:“这不我就来了嘛!” “你来了——你给我站住!”王嫣然慌不择路,她左右看看,好在村里人还未路过这里,然后扭头气愤道:“在我身后偷袭算什么!”除非他心里有鬼,这句话王嫣然还是忍住不说。 柳郎中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又被她喝着站定,等她说完,柳郎中似乎没听进去地再次微笑地走近她,王嫣然亦步亦趋地后退,不时警告道:“你别过来啊!” “你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吗?”柳郎中突然无比深情地道。 王嫣然根本不信他花心的情话,道:“你别忘了你家中还有妻子,我的妹妹也被你娶到柳家里了。” “这两个女人只是我柳家的摆设,而你在我心里才是实实在在喜欢的那个女人。”柳郎中的话彻底激怒了王嫣然。 “我有过男人,也死了男人,我还有两个孩子,还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王嫣然眼看他走近了,今天本来要谈乌云珠和他的事,谁料想到这一见面便是无尽孽情! “这话怎么这么说,我不在乎你过去有个男人,也不在乎你有了孩子,我只喜——” “我不喜欢你!”王嫣然掐断柳郎中tiaoqing的美梦。 柳郎中怔愣一下,转而温和笑道:“没事,我喜欢你就行了。”说着他又走近一步,王嫣然眼看自己退无可路了。 “你不要过来——”她高声喊道,不想自己不小心震动了别人家的人。 “你别这样抗拒我好吗?”柳郎中继续向前。 王嫣然着急了,脑海再翻腾多少高尚情节对柳郎中也无济于事了,人家摆明了无非看王嫣然是个妇人,与妇人睡觉是最合适柳郎中的口味,这种口味也就慢慢变成了**了。 “别过来!”王嫣然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根硬邦邦的扁担朝柳郎中一挥,扁担击中了柳郎中腰上,只听“哗啦”一声柳郎中不只腰被击中,人也落入水中了。 王嫣然见自己自卫很成功,丢下扁担往溪边上去,柳郎中倒入溪边,小溪水不深,只是湿了柳郎中全身,他后背的头发都湿了打绺。 “你——”柳郎中素爱洁净,看到自己浑身湿透,剑锋一指将要骂王嫣然。 王嫣然及时回嘴道:“姓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几斤几两,谁人都知道你最好色,最好像我们做寡妇的女人,你勾引我就算了,还把我妹搭上你这个没良心狗肺的,我当初真恨不得打断了乌云珠念头别跟你好!”说罢,眼看柳郎中一向温润的面庞瞬间阴晴扭曲,看的出来他将要把黑锅甩给王嫣然身上。 王嫣然从木桶里舀了水朝柳郎中脸上泼去,一边骂道:“你活该,下次再让我见你一次,信不信把你的腿也打折了!” “你这个娼妇!”柳郎中脸上被泼狠了呛着水地咳嗽几声。 “呸,不要脸的流氓!”王嫣然对着柳郎中啐了一口之后,提着扭身就跑回家了。 “嘭”地王嫣然一进家门就关上了门,用后背抵着门口大口地喘气。 “呼——呼——”王嫣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噗通地在跳。 “姐你怎么了?”乌云珠好奇地看过来,见王嫣然脸上通红,额头满是汗水问了一声。 “呃?没事。”想起方才的不堪,王嫣然不忍心告诉乌云珠方才的真实情况,因为现在她这样的心情根本没心情告诉她真相。 “噔噔!”身后突然有人叩门,王嫣然噗通跳的心脏立刻跳到嗓子眼里了,“谁?”王嫣然警惕地扒着门缝往外看去,可惜空间只有一条缝什么都看不到。 “是柳郎来啦!”乌云珠一个惊喜地将要打开门,被王嫣然拦住,乌云珠一怒立刻把王嫣然的手抓开并一推,王嫣然被挤到门的角落里,接着阳光透了进来,乌云珠脸上泛着白光,她刚叫出声却又愣住了。 王嫣然见她呆愣的样子,也好奇地扒着门边往外望,看到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提着木桶,扛着扁担来了。 “咦,这些不是我丢在溪边的东西吗?”王嫣然来到门口打量身前汉子,他虎背熊腰,双眼炯炯有神,活脱脱不是好惹的对象。 “姐,他是谁呢?”乌云珠因见不到柳郎中失望极了。 “请问大哥你......”王嫣然怯怯地问,又加紧打量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坎肩,裸露结实的肌肉胳臂,泛着黑色油光。 “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那壮汉说话比较如雷贯耳,吓得乌云珠直往屋里躲,震得王嫣然双眼哆嗦。 “啊,是我的。”王嫣然连忙奉承一笑地道,接着壮汉便嫩手把它们险些摔在了地上。 “我刚刚在溪边看到柳公子在那调戏你,是不?”那壮汉说话直言不讳,痛痛快快的,反倒让王嫣然听了心里不禁后怕地扭回头急眼扫一下乌云珠在哪里。 “你看到我的柳郎了?”乌云珠这时候钻出头到王嫣然肩膀上喜出望外。 那壮汉却道:“姑娘你说的柳郎......” “哦,我妹已经嫁到柳家,这次”王嫣然说到这,又怕壮汉误会,才道:“这次她回娘家过几天日子。” 那壮汉了然道:“原来如此,怪道刚才看到柳郎中与你拉扯,我以为他在欺负你呢!本想上前帮你解围,却想不到你却喝退了他!” 王嫣然顿时脸红地惭愧低下头道:“没想到大哥你也在场啊!” 那壮汉匆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到溪边的,我是偶然经过才看到的——哎呀,这个柳郎中......”接着瞟到王嫣然身后的乌云珠,又是叹息一声道:“你这个妹妹嫁给那个花心汉果真可惜了。” “喂,你这是说的什么意思呢?”乌云珠突然愤激地揽开王嫣然肩膀,自己站在前端与壮汉理论。 正文 42.误会 “别闹,这位大哥好心好意地给我送来丢下的东西,你这样挺没礼貌的!”王嫣然回嘴说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是说你的柳郎不好的话,方才他确实在溪边调戏了我一下。” “不可能!”乌云珠大声反驳很快溜了出去,没了人影。 王嫣然和壮汉再找她身影时,乌云珠已经出了小院朝柳家方向去了。 二人都回过神来时,王嫣然听到壮汉挠着头皮一脸尴尬地道:“姑娘休怪我说话老实,想不到却激怒了你的妹妹。” “大哥别介意,你方才说的正好替我让她看清了柳郎中的真面目,当初她非要嫁给柳家公子,我是百般不愿意的。”王嫣然很无奈地摊手道。 “难得你是聪明人,我以为村里的女人们谁见了柳家公子都迷得魂散颠倒的。”壮汉道。 “大哥您贵姓呢?”王嫣然心情有点畅快了,笑着问着。 “我姓刘,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壮汉道。 “是刘匠头家的吗?”王嫣然问道。 “没错,我是刘匠头!”二人相视一笑,王嫣然以为二人对话完了,待要回头。 “姑娘等一下。”刘匠头突然叫住了她。 “么事?”王嫣然回头问着,看到刘匠头伸出手来,手里多了一串银子,瞧着是二两银子。 刘匠头解释道:“我家有个老母回来总带吃的给我,我一问才知道这些月来都是你给我老娘的,不要我老娘的钱,我自然感激一直上你家拜访还钱来的,谁知你家挺忙的,而且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娃很不容易,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找你还钱。”他憨厚地笑道:“这不现下有个机会还你钱了,我也不用算日子什么时候找机会啦!” “这怎么可以呢?给你老娘吃的都是我乐意的,就当作尊老爱幼了。”王嫣然推辞道。 “姑娘你这话说的,若你不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刘匠头道。 “好吧,这次我收了,但下次你老娘还要,我还愿意给的,到那时你也别客气了,权当我们见识一场成为好邻居吧!”王嫣然收下了二两银子。 刘匠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明天我也过来帮你把手,看你店里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与我说!” 王嫣然眼珠子一转立马想起一件事道:“还真有事找您帮忙呢!” “姑娘你说!”刘匠头拍着胸脯,道:“不管七件八件的我都能帮到你!” “呵呵,这话实在太感谢啦!”王嫣然最后说出了集市上最难办的事道:“集市的打算搬迁到小楼馆里,地方不远只隔几条街,然后我还打算弄个牌匾,一时找不到人为我弄个牌匾,不知刘大哥肯帮忙吗?” 刘匠头道:“这点小意思,我家就是做这个的。” “那太好啦!”王嫣然喜出望外。 “不知姑娘要在牌匾上刻什么字好?”刘匠头问道。 “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东坡肉!”王嫣然道。 “好,你写下来,我回去就给你做!”刘匠头道。 “好嘞,刘大哥请进来喝点茶水,我这就去写几个字儿去!”说着请刘匠头进屋了。 “好,我不忙也不急,你尽管自便!”刘匠头坐下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王嫣然写好之后,交给刘匠头,又送了一坛红烧肉道:“这是给你老母的,她一直吃我家煎饼和豆浆,还未从来尝过这个。” “这怎么可以,我不能白要!”刘匠头推拒道。 “刘大哥你已经答应帮我大忙了才给你红烧肉吃,这不算白要的,你就领了我心意,否则我也过意不去。”王嫣然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匠头就不再拒绝了,终于接住王嫣然手上红烧肉,憨厚一笑道:“那我就谢谢你的心意了,回来我带老母过来好好感谢姑娘你。” 说罢,王嫣然送走了刘匠头,又等着乌云珠回来,等到傍晚乌云珠还是没回来。 皇宫凤仪宫 妃嫔们例行到凤仪宫内向皇后请安。 “臣妾等参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数个嫔妃们深深蹲福。 “众位姐妹们平身。”宋皇后坐定凤坐后抬手虚扶。 “谢皇后娘娘。”蒋充媛带头在首位坐了,其余嫔妃按位份依次坐了下来。 宋皇后看了低下几眼,发现蒋充媛原先从良媛一跃升为庶四品,可见皇上有多重视蒋充媛,反倒王太后的侄女惠芳仪险些有些落后了。 宋皇后看罢,绽出得体笑容道:“想不到一月有余几位姐妹们竟然有了这般变化了。” 蒋充媛喝了一口清茶,听了宋皇后的话,凤眼一溜在坐的,鲜艳朱唇突然好看地弯了起来笑道:“哎,只不过嫔妾升得太快了,怨不得嫔妾在众姐妹这里扎眼了。” “蒋充媛娘娘,您可别这么说,近日来皇上最喜欢到你那去的,若不是皇上要与北边匈奴打仗,皇上怎不会重用充媛娘娘您的父亲蒋大将军呢?” 蒋充媛凤眼一瞟,见末尾端的一个贵人正讨好地说过来。 “咦,这个妹妹,嫔妾瞧着眼生。”蒋充媛眯了眯眼神,思忖一番也想不起来。 惠芳仪道:“瞧你这个记性,她是刘贵人,嫣贵人的表妹。” “哦——原来如此。”蒋充媛不经意间地拿眼刮了下刘贵人,道:“刘贵人说话也比较规矩的,看来是个会看事的人儿。”蒋充媛说着,见刘贵人被夸得脸上一喜,继而道:“真可惜呀,明明刘贵人家的父亲官比安家的要高,可偏偏的皇上一个月隔三差五地去嫣贵人那里,不想不到一个就不见经传的嫣常在现在竟然快赶上她表妹了!”说着哈哈一笑,惹得在场嫔妃也掩嘴一笑,徒留下刘贵人坐在那里尴尬着。 “好了,蒋充媛你们一大早上就别笑话别家姐妹了。”宋皇后及时制止这里的争风拈醋。 “咦,说到嫣贵人,妾怎的一大早上也没看到她人呢?”郑良仪拿眼瞅了一圈,然后看了看蒋充媛,最后定格在宋皇后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外边开始唱了一声:“嫣贵人到——” “看吧,刚封了嫣贵人头次来就这般迟!”蒋充媛酸酸地不满道,然后把头一转对宋皇后嘱咐道:“皇后你可千万别对她太过放纵。” 宋皇后没来及接话,嫣贵人就莲步地走过来,先对宋皇后福身:“妾来晚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嫣贵人你还没问安呢,怎的直接讨要皇后这里要罪呢!”蒋充媛打量嫣贵人一身藕荷色长袍,一头青丝带着淡淡香气,蒋充媛闻着香气挺熟悉的,是百合香味,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下瞧着嫣贵人更不爽了。 “回皇后娘娘、蒋充媛娘娘,妾不是故意迟到,而是皇上.....非要妾留下来陪他,还说不用早到早朝......”嫣贵人吓得断断续续地老实交代了。 “好了,既然皇上多留你一会儿,晚到本宫这里也不赖你的错,只是下次一定早到才好,别让这里姐妹们苦苦等你一个人才罢!”宋皇后正色地道。 “是,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说完又福一身,落座在了刘贵人旁边。 “嫣贵人今日真的好忙啊,都快赶超充媛娘娘了。”惠芳仪看完嫣贵人落座,不免又心不快地拿嫣贵人开刷。 蒋充媛不满地瞥了一眼惠芳仪道:“芳仪你也别光顾着说我,你也赶紧的吧!明明你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再怎么说皇上应该重视你才是。”说的惠芳仪脸上笑容顿时,浑然没了开刷的心情,反而自己被蒋充媛开刷了。 “咱们是一宫姐妹,就别这般玩笑太过了,也不好......”最后郑良仪出生劝和道。 宋皇后眼不离末尾的嫣贵人,她只想瞧瞧嫣贵人到底哪里值得皇帝注意,这回她也看明白了,原来嫣贵人长得十分像之前的故人。 看罢,正好听到了郑良仪的话后,不禁赞叹道:“郑良仪你果真知书达理的,若这里的姐妹们都如你这般随和就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妾。”郑良仪站起来福安道。 “好了,本宫也乏了,各位都回宫吧!”宋皇后见今日没别的事,但私心里只是瞧瞧嫣贵人长相,这回她瞧见了,也就不在此多此一举了。 “恭送皇后娘娘。”众嫔妃们先福安送走宋皇后,然后蒋充媛先离开,接着惠芳仪和郑良仪。 出了凤仪宫,蒋充媛出来上轿时,看见小禄子抬着轿椅来了。 “哟,这不是禄公公吗!”蒋充媛放下一只脚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蒋充媛,充媛娘娘万福。”小禄子大千儿道。 “咦,你们这是做什么?”蒋充媛好奇地打量小禄子身后的轿椅。 小禄子躬身道:“回充媛娘娘,皇上叫奴才抬着轿椅过来接嫣贵人来的。” “嫣贵人?”蒋充媛一说出口,眼神立马变了,嘴上虽笑着,内里却暗藏刀锋,故意拉长调子道:“嫣贵人真是好福气,才在里面迟着呆了一会儿,皇上就派人巴巴地等在了这里啊!” 小禄子自然见惯了宫里争风吃醋,却没想到魏国后宫比亡国后宫争斗得更凶猛了,比如蒋充媛的话就能活活把人说死一样。 果然后面嫔妃们听了,纷纷把头转向刚走出来的嫣贵人,嫣贵人出来一看,为首蒋充媛迟迟没走,后面还排着好长一队伍,蒋充媛不走,其她嫔妃更不敢先走了。 正文 42.不速之客 “奴才参见各位娘娘。”见一堆嫔妃都不走,小禄子自知后宫女人又开始矫情了,故施手一揖道。 “嫣贵人你看看,皇上为了你竟然亲自派人接你来了,叫我们姐妹们心里真真不是滋味啊!”蒋充媛冲最后出来的嫣贵人喊道。 接着嫔妃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嫣贵人,令嫣贵人成为众矢之的,从每个人脸上五味陈杂、羡慕嫉妒恨都写在了脸上了。 嫣贵人见前头小禄子果真站在那里,连忙跑过去,却忽略不了来自攻击的目光,在众目冥冥之下她忙对小禄子福身道:“禄公公。” 小禄子道:“皇上吩咐奴才来这里接你回承乾宫。”小禄子故意这么一说,就惹来后面人刮了无数的眼,接着又道:“请嫣贵人先上去否?” 嫣贵人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蒋充媛等人,见她们阴气沉沉地盯着她,似乎凌迟嫣贵人的心都有了,故嫣贵人迟疑地道:“不好吧,禄公公?还是先让蒋充媛娘娘她们先走吧!” 小禄子也不再为难着嫣贵人,他躬身回道:“一切听嫣贵人的。” “哟,嫣贵人这么快你就把禄公公的心也收住了?”蒋充媛一听禄公公以嫣贵人的话为首是从,语气十分酸里酸气地道。 “哪敢,妾不敢这般使唤禄公公......”嫣贵人低下头羞愧地道。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免得耽误皇上时间长了也不好。也罢!”说着蒋充媛回身上了轿子,后面嫔妃们纷纷躬身道:“恭送蒋充媛。” 接着惠芳仪走了过去,拿眼刮了下等候一旁嫣贵人,接着郑良仪一眼都没瞧嫣贵人就走了过去,直到最后刘贵人内里不甘心面上却柔和对嫣贵人一笑地也离开了。 “嫣贵人请上轿吧!”小禄子见人都走尽了才请道。 “嗯,好。”嫣贵人扶着小禄子的手上了轿椅,然后朝承乾宫走了一路。 半道上小禄子以打发时间问道:“听闻嫣贵人祖家姓安,是否?” 嫣贵人回道:“是,我是姓安。” “哦。”小禄子只应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嫣贵人反而突然请求地问道:“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禄公公你?” “贵人请说。”小禄子恭敬回道。 “最近宫里听闻宫内人都说我长得很像亡国皇后?”嫣贵人一顿,小禄子眼睛发直地看她一眼又垂下不语,但嫣贵人继续问道:“听说皇上喜欢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像皇上过去的——” “嫣贵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向来不提亡国的事,自有皇上的心结在那里,至于你方才问的,奴才只想警醒贵人您,皇上喜欢贵人自有皇上的道理,贵人更不因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妄加揣测圣意,所以请贵人您定要守本分才是,那句话该说,那句话不该说,说多了皇上就不喜欢你了。”小禄子打断嫣贵人道。 “禄公公提点的是,是我多心了。”嫣贵人立马闭上嘴巴,坐正身子,等着到了承乾宫伺候皇帝。 承乾宫内传来咯咯笑声,嫣贵人下轿过来听闻里面笑声,狐疑地认为皇帝身边是不是多了一个新人。 她本不愿抬脚踏进去,想掉头就走,不想小禄子在后面一直请她进去。 嫣贵人没法进退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走进来隔着一黄帘还未看清里面情形,嫣贵人在帘外福安道:“妾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问安礼刚落下,里面重重的娇喘渐渐停止。 不对,刚刚嫣贵人听着十分浓重地粗重,这会儿她一来问安里面动静嘎然而止了。 “嫣儿你来了啊!叫朕好等!”里面魏铭终于发声了,喘息依旧很重。 “是,妾刚刚到凤仪宫那里像皇后问安了。”嫣贵人也想不到魏铭这会儿这么快就下朝了。 “朕跟你不是说了吗?往后皇后那里可以不去。”帘内有了动作,是魏铭下榻的声音。 嫣贵人想过去伺候,不想里面另一道声音传来:“皇上——怎么办......” 咦,里面果然有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嫣贵人努力透过帘子想里看,仿佛看到帘内女子双手挽着魏铭胳臂,又被魏铭轻轻地甩掉了,接着“哗”地一声,嫣贵人惊跳地闭一下眼睛,再睁开,前方龙榻上更加明朗了。 嫣贵人真切地看到了魏铭的龙颜,眼神往边儿上好奇一瞄,嫣贵人震惊无比地张大朱唇用绢子掩饰过去,盯着龙榻上另一个女子道:“你——你怎么在这!” 榻上女子衣衫不整,前身还穿着肚兜,见到嫣贵人,她也慌忙地来不及穿戴地滚下榻,跪在了魏铭身侧道:“奴婢见过嫣贵人。”说完,她把头栽进了地下,似乎想找个缝钻进去。 “莲香你——” “你们认识?”魏铭随手拿下一旁架子上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后擦了擦身子,眼珠子一边往嫣贵人震惊的脸上望,一边转眼瞧着把头埋在地上的莲香,嘴角暗暗鄙夷地勾起。 “皇上你们......”嫣贵人遇上自己的男人与自己身边的婢女私通,竟然背着她搞动作,让嫣贵人不知如何自处。 “朕左等又等你也不来,最后朕也等不及了,就看上这贱婢长得与你差不多的模样,就拿她当作了你。”魏铭语气轻描淡写,嘴上带着肆无忌惮地微笑。 嫣贵人这时候也不好对莲香发作,褪去震惊脸孔,娇羞地浅笑道:“皇上您也太性急了,何不再等等?” 魏铭丢下手巾,走近嫣贵人身前,捻起她尖尖的下巴,轻声道:“朕不是说过了吗?等不及才找你身边贱婢做一场爱......你不介意?” “妾......妾哪敢介意?”嫣贵人眼睑朝下羞涩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让朕爱上你身边的贱婢?”魏铭语气从柔和渐渐变成肃怒。 嫣贵人怔怔地望着魏铭捉摸不定的眼眸,好一会儿忘了如何回答。 “嫣儿这是你吗?”魏铭突然莫名进入到另一个境界,充满愤懑地道:“从前你最护着贱婢,你怎么舍得让你的贱婢留在朕身边呢?” “皇上,妾......”嫣贵人眼看魏铭进入到疯狂状态,这是她进宫受宠以来第三次遇上他疯狂的样子,他身临其境,而嫣贵人却置之事外,从来不了解魏铭的过去才会茫然地看着不知所以。 魏铭松开她,并把她推了一下,嫣贵人无辜地倒在了地砖上。 魏铭继而回头看莲香,却见她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把头埋着,魏铭突然道:“朕有那么可怕吗?”说着揪住莲香的青丝。 莲香也无辜地摇头,魏铭又松开了,转眼见嫣贵人趴在地上留着清泪。 “你们都不是嫣儿,你给我记着——”他又突然掴住嫣贵人的下巴道:“任何时候不要轻易地把身边人留在朕身上,嫣儿就这么做的,你也可以,懂了吗?” 嫣贵人连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魏铭这才放过了嫣贵人,也不问罪地松开了她。 “小禄子!”魏铭走过两个女人面前,小禄子抱着龙袍走了出来给魏铭更衣,魏铭道:“传朕旨意,封贱婢为答应,封徽号‘然’。” 小禄子连忙把眼瞧了魏铭身后两个女人,立马心领神会道:“是,奴才这就传旨!” “今晚朕要去郑良仪那里。”魏铭穿好龙袍朝外走去。 “是,皇上。”小禄子忙答应着。 嫣贵人委屈地趴在地上哭,而刚刚新封的然答应看着自己主子不知如何照应,从此主仆二人形同陌路了。 后宫得知宫里新封了然答应哗然不已,在当知道皇帝当着嫣贵人的面封她身边的婢女为充实后宫时,成为后宫的笑柄。笑得最痛快的救赎蒋充媛了,不过到了转天早上后宫的郑良仪晋郑婉仪。 碧村 夜深人静,乌云珠还是未回,王嫣然这才焦急地放下两个熟睡的娃娃,走到门间望着远方黑夜漫漫,不见五指,她打着灯笼也无济于事,乌云珠还是未回。 想起白天柳郎中不断调戏着她,她恨于心头,又痛恨乌云珠此时不成钢,眼里心里只有柳郎中,任何外在的黑白她也不去分辨了。 乌云珠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活脱脱成了豆腐渣渣,墙头草两边倒! “咕咚”一声吸引了王嫣然注意:“谁?”她掌起灯笼照,又一边问着:“是乌云珠吗?” “嚓嚓”几声,引得王嫣然就着灯笼走了下去,照在了葱绿的草地上。 “谁在那?”她拔高了声音,灯笼在草地上晃悠一圈才发现有个深褐色的东西在动。 王嫣然走近过去,灯笼也挨个照过去,发现草地上深褐色的布衣贴在草地上,王嫣然细瞧过去,分明见那布衣却在动! “不会是鬼吧?”吓得王嫣然浑身僵直了直往后退。 而那布衣一动,顶头黑乎乎的东西终于抬起来,王嫣然大吃一惊地瞧着那黑色一团上面却是人的脸,而那人脸上还沾着血。 他亦是伸出站满血的手朝王嫣然,语气微弱地道:“救我——” 正文 43.说亲 天亮之后,王嫣然从集市上回来,收了大把的钱,路上孙寡妇多嘴问一句:“咦,珠儿呢?” 王嫣然心情顿时跌下道:“回柳家了呗!来家住了三天每天都念叨着她的柳郎。” 孙寡妇替王嫣然操心叹了口气道:“也难为你了,那么操心,珠儿还是看不出来哪家与她最亲呐!” 说着就到了院子,孙寡妇随王嫣然进了屋子出了后院,后院里摆放着两三个大缸子,大缸子里便是王嫣然亲手秘制的各种酱料,在阳光暴晒下,酱料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要哪种酱料?”王嫣然问道。 “酒楼里做煎饼的面酱不多了,还有红烧肉的酱油也没了,花生酱会有吗?店里好多客人都喜欢吃花生酱。”孙寡妇把自家带来的三个坛子交给了王嫣然。 王嫣然先给孙寡妇盛了面酱一坛,酱油一坛,道:“花生酱在屋子里。”说着把两个盛满的坛子还给了孙寡妇,接着问道:“不知酒楼里花生油还有吗?集市上的还好送过去,幽城那里略远。” “花生油够了,不过有的官家人自从吃了你亲自磨的橄榄油,人家觉得特别好吃。”孙寡妇道。 “橄榄油是这里的稀有物,比金子还贵呢!”王嫣然道。 “所以人家出了一个金子,要一瓶橄榄油呢!”孙寡妇兴奋地道。 一个金子够吃半辈子呢! 王嫣然问:“谁家肯出一金子买一瓶橄榄油?这里橄榄树半年才结果一次呢!” “这个你别着急,是张富贵家的要橄榄油,说好吃,其实是打算送别家一份大礼。”孙寡妇道。 “张富贵家?不就是钱老妈子总来集市上买煎饼和红烧肉的那个?”王嫣然进了屋子,孙寡妇随后跟着。 “就是他家!” 王嫣然碗了一碗花生酱,又问:“你知道张家送给谁家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说着接过了王嫣然的花生酱,低头问着:“不知咱家橄榄油还有吗?” “不多了,只够一瓶了。”王嫣然说着到了阴暗的柜子里取出了用木质做的橄榄油。 “这个先别给我,到时张家派人到你家去要。”孙寡妇摆手拒绝道。 王嫣然心想孙寡妇难得诚实,道:“收到金子分你一些,算你为咱家橄榄油的生意有功。” “嘿嘿,我跟着你之后,比往日过得穷日子好多了,之前家里屋顶每逢下雨就更漏,因为没钱耽搁了一年了,冬天更别说多冷了。对亏了你来到碧村,也是老天爷可怜见我的让我遇上了你,这不打进你家门第一天你给我那点银子后,我回家立马去修了,这次赚到之后,家里布置的比之前日子就更好了!”孙寡妇道。 王嫣然很替孙寡妇高兴道:“女人就该自强,咱不靠男人也能过活!” 孙寡妇咧嘴点头道:“就是这句话,我不太会说,你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姑娘家的在么?”门外有人叫着。 王嫣然一听,对孙寡妇道:“是刘匠头来了,昨日托他帮忙给集市上的酒馆弄得牌匾。”说着人走进了后厨赶前厅,出了前门果见刘匠头扛着牌匾站在那里了。 “刘大哥,这么快就做好啦!”王嫣然走下去迎了上去。 刘匠头擦了把汗道:“昨下午家去时,老母还惦记着煎饼,我给了她尝了口红烧肉,把个老娘高兴得笑不拢嘴呢!”他把牌匾放下去道:“我家里感激你来不及,这不刚刚做好立马送了过来。” 王嫣然观察打量了刘匠头做的“东坡肉”牌匾,点头称赞道:“刘大哥果然好手艺,瞧你刻的花样果然好看。” “姑娘看中就好!”刘匠头憨厚地笑了。 “上我家坐会吧,家里新出了私房菜,西红柿也长出来了,不如我给刘大哥做西红柿炒蛋?”王嫣然热情招呼刘匠头进屋去。 “姑娘啥叫西红柿?”刘匠头本来推拒不进屋,却被王嫣然嘴里新名词困惑住了地走进了屋内在榻榻米上坐了。 这是孙寡妇端着竹篮走过来,从里面拿出一颗给刘匠头道:“这红彤彤的果子就是西红柿,听悦儿讲是西域商人那里购来的,我吃了酸酸的可好吃了。” “哇,好大的红果,比咱们这里种的小山楂大多了!”刘匠头接了西红柿打量地,见了一场世面。 “可不是!吃起来跟山楂差不多,就是比山楂甜很多。悦儿上次给我新炒了鸡蛋,就加了这个果子,结果一吃果然不错!”孙寡妇热情地推荐道。 “你说的这般好吃,我也想尝尝啦!”说着二人都笑了。 王嫣然这时候过来道:“孙大姐不如让刘匠头吃一个,我到灶房那里做一份给刘匠头,然后你出去再给刘匠头买瓶酒来!” 刘匠头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来只是吃红果子,并不喝酒的,晚上才会喝酒。” “既然这么着,你就在这里坐着,我就忙了。”王嫣然进了灶房开始做午饭。 “好嘞,姑娘麻烦你啦!”外面刘匠头招呼一声,孙寡妇又给刘匠头倒了杯茶,又让刘匠头生吃西红柿,好一会儿听到刘匠头赞不绝口:“好酸好甜,味道果然不错!” 灶房内王嫣然刚做好一盘西红柿炒蛋,米饭焖的差不多了,正要出锅,孙寡妇探进头来道:“悦儿,张家的钱老妈子要来找你买橄榄油来了。” “哦,这么快就来了。”说着,她朝孙寡妇招手道:“你过来帮我把这里弄好,我出去跟他们说。” “好嘞!”孙寡妇进来接手,王嫣然转身从柜子上拿来仅有的一瓶橄榄油,到了正厅与刘匠头点下头,才出去一眼看到钱老妈子坐着轿子等在院外了。 “钱老妈子,多天不见嘞!”王嫣然捧着橄榄油到了院外与钱老妈子打声招呼。 “哎悦儿,我奉张家老爷子叫我过来买你一瓶橄榄油来了。”钱老妈子下了轿子迎上去道。 “我手里头只有这一瓶,不多也不少,你看够你家张老爷子家使么?”王嫣然拿出一瓶给钱老妈子看。 钱老妈子道:“够使,差不多嘞!”说着从怀里拿出一荷包道:“我这里只有一颗金元宝,足够你们买集市上的一座像样的房子了。”说着与王嫣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孙大姐说,你们张老爷子打算拿橄榄油送人是不?”王嫣然八卦地问一声。 钱老妈子小心翼翼地把橄榄油揣在怀里道:“我家老爷确实这样说的。” “您知道要送什么人吗?”王嫣然紧接着问道。 “这个......瞧我脑子,最近府上事多,小少爷这时候正闹腾时候。”钱老妈子叨磕了家常之后,道:“据说要送幽城的官家那里,因为我们张家是个盐商自然与官府有来往。” “哦,原来这样啊。”王嫣然只得不继续往下八卦。 “哎,你家的孩子可还好?”钱老妈子关心起王嫣然一家口子。 “已经快一岁了,都淘气的呢!”王嫣然说起龙凤胎头疼,而脸上却满足地幸福。 “亏你生的龙凤胎好,那寓意任何人都得不来的。”钱老妈子夸道。 “哪有!”王嫣然谦虚地笑了笑。 “对了,你家妹子珠儿呢?”钱老妈子拿眼瞧院子里,道:“我来了大半天,也不见你妹子来!” “哦,珠儿啊,她前些日子已经下嫁柳家去了。”说起这个,王嫣然内心尴尬不已,那句“妾”她难以启齿。 “当医官的柳太医后来又娶了赵太守家的二小姐那家?”钱老妈子问,王嫣然点头,钱老妈子一阵叹气地道:“真可惜啦!怪道张老爷子的表亲知道你家早点好吃,每日上你那买去,一来二去的那表亲家的二少爷竟然看上你家了,故找幺村赵大姐家的说媒。谁知赵大姐家说了,珠儿前日里嫁到柳家做妾了——” 王嫣然已经尴尬无无地自容了,刘老妈子继续道:“所以我们只好作罢了。” “真不好意思,竟然不知道张老爷子家的表亲这般看得上我家的小门小户。”王嫣然说着心里自然相见恨晚的感觉,都怪乌云珠嫁人心思太着急,这不大伙都知道柳家公子什么性情,她倒两眼儿一蒙,蒙在了鼓里去! “不过呢,这也就罢了,倒是表亲家的大少爷倒看上你了。”钱老妈子又说了下一句,王嫣然听着惊讶地没了心理准备。 “我都两个孩儿了,哪有心情再嫁。”王嫣然心里十分抗拒地道。 “不,表亲家的大少爷不在乎你的两个孩儿,相反他更喜欢你生的龙凤胎呢!”钱老妈子道。 王嫣然这回不打算再听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钱老妈子瞧您站在外面太长了,橄榄油不能经常暴晒,必须搁在阴暗处的才新鲜呢!” 钱老妈子这才想起来道:“对对,悦儿提醒的是,我就上家去。回来我再与你细说表亲家的大少爷情况。” “不用您为我操心了,我这辈子也就这么过罢,真不想找人了。”王嫣然一直推拒道。 “你就等我消息吧!”钱老妈子上了轿子就走了。 王嫣然叹气地摇头,心道:想单身一辈子还真不容易啊! 正文 44.一问一答 “悦儿姑娘,我吃过了,的确好吃!”这时候刘匠头也出来了道。 “刘大哥何不再坐会儿?”王嫣然走上去道。 “哦,我老母还在家,家去照顾着。”刘匠头道。 “孙大姐,打一包给刘匠头家里去吧!”王嫣然冲门里的孙寡妇道。 孙寡妇这时候探出头来应了一声:“好嘞!” “不不,悦儿姑娘我吃你家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样白吃白喝不好!”刘匠头慌忙摆手拒绝。 “别客气,以后有的是找你帮忙呢!”王嫣然按下刘匠头的手热心地道。 孙寡妇也包好带了出来,要寄到刘匠头手里时道:“刘大哥,明天还得麻烦你一天。我们家的都是女人,男人全都死光了,你给酒馆做的牌匾,我们实在抬不动,雇车也很费钱,不知刘大哥明天早上肯帮忙送过去吗?” “这个中,我家里也有推车,不如明早就过来推着到集市上!”刘匠头爽快地答应道。 “那就得了,喏,给你吧!别再推拒了,这都是你应该得的!”孙寡妇把剩下的西红柿炒蛋塞进了刘匠头怀里,又道:“给你老母尝尝。” “那我替我老母谢谢你们好心了。”说着,王嫣然和孙寡妇一齐送了刘匠头出了院子,最后孙寡妇也回家去了。 王嫣然进屋来,两个娃娃在炕上玩耍,见亲妈来了就奶声奶气口齿不利索地问:“云妈妈在哪里?” 王嫣然没好气地对他们讲道:“家去了!” 两个孩子没听懂,安心就继续问:“为什么?” “她回去找她的情人了!”王嫣然回道。 “为什么?”安心转了眼珠子还没弄明白过来。 “她已经嫁人了!”王嫣然这次更没好气地道。 “为什么?”安心继续没心没肺地问。 王嫣然气得走上来,指着安心道:“你属十万个为什么吗?” “妈咪,什么叫十万个为什么?”这回安晟似乎听懂了才问。 王嫣然看向安晟道:“这个问你妹妹为什么!”说完扭身之际,安心闹腾道:“妈咪,妈咪,不要走!我还没问完为什么——” 王嫣然已经转到灶房重新揉面,做成小饼撒上花生油和盐烤成了烧饼,然后重新另做一份西红柿炒蛋,出了灶房到了后院,后院角落里有个阴暗不引人注目的破棚子里去,她端着菜蹲下来,把吃的全都挪到了那人面目模糊的身旁。 感觉到那人在动,王嫣然放好后及时抬头,只见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她看,王嫣然也不觉得唬人,只是淡定地对他讲道:“大哥,我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瞧你这身打扮可能是少数民族的吧——哦,我想起来了,作为民族的你好像听不懂我们这里说的汉语吧?”她缩回自己的手,道:“没关系,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总要吃好喝好,等下我给你端水来,让你自己好好洗洗再说。”也不等那人怎么反应表态,王嫣然坚决地站起来回屋子里哄两个宝贝说故事听了。 安心见到王嫣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念着十万个为什么,而安晟更愿意听王嫣然讲寓言故事,现在他在慢慢接触王嫣然口头的《三字经》了。 到了傍晚,王嫣然才到后院去收拾残食时,那人从呼呼大睡听到她进了后院开始就惊醒地抬头坐起来。 “给你水,洗洗吧!”王嫣然拧了毛巾给他,而那人却不接着,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 王嫣然是个特别有时间观念的人,遂把巾子搭在了水盆旁挪向他身边,接着她收拾他吃过的空了的盘与碗,拿到手就站了起来。 “等等......”那人眼看王嫣然二话不说就走的姿态,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声音很轻,王嫣然勉强听见动静回头。 “我的手......”他微微一抬手瞬间落下。 “你手怎么了?”王嫣然赶忙重新蹲下来问道,接着又道:“你会说汉语!” 那人慢腾腾地点头。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擦洗?”王嫣然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鼻子道。 那人还是默默地点头。 “咳,也不早说!”王嫣然很讨厌重复动作地回来,接着道:“两个孩子还在屋里!”嘴里抱怨,手已经伸到盆边拿起巾子道:“手伸来!” 那人听话地伸手,王嫣然擦拭了手,然后命令他:“你的另一只手没问题,你自己擦吧!”她又拧好巾子还给他。 那人迟疑一下,最终接过来擦了把脸。 “看你的头发挺脏的,但是天色太晚,晚上洗头不好,明儿早上我再给你端来。”王嫣然看着他慢腾腾地擦了把脸,哪怕借着月色也瞧不出他的轮廓。 他擦完脸一顿,好半晌才把巾子还给她,不是交到她手里,而是搁在了离王嫣然最近的稻草上。 王嫣然狐疑地看着他,边一手拿起巾子,端盆站了起来,心道:明明会说汉话,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想罢,听到屋里两个娃娃闹腾地哭起来,王嫣然没法耽搁连忙进去了。 白天临走之前,早给后院备好了温水,王嫣然来不及一句招呼问候,转身出了屋子与等候一起的刘匠头和孙寡妇,背着孩子上集市,去幽城做生意了。 下午回来的时候,王嫣然不忘地做了晚饭,也给那人留了一份,正走后院,就听到奶声奶气咿咿呀呀地响:“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这是我妈咪的地盘,也是我的地盘,你不能——” “心心,你不要——”安晟打算了安心质问,但后面的话安晟表达还是欠缺地断了。 王嫣然立马走过去,果见两个娃娃站在那人面前看着,安心正一手叉腰一手不友好地指着那人的脸,而安晟扭头立马叫道:“妈咪!” “你们两干什么呢,不好好家里呆着,来这里找倒霉啊!”王嫣然一上来就斥责两个娃娃。 “妈咪,我没有.....”安晟站着都不利索地摔坐在稻草上,王嫣然不急于去扶他,而安晟抬起头来就委屈不已了。 安心倒理直气壮地小指头固执地指着稻草上的人道:“妈咪,家里来贼了!” “你多大了才知道家里谁是贼?”王嫣然叉着腰看着安心小不点的身子道。 “他就是贼!”安心固执地回道。 “所以你想怎么办?”王嫣然继续问着。 “当然找黑猫警长叔叔啦,让黑猫警长把他抓起来!”安心说着,逗乐了王嫣然。 “妈咪,甜心说的没错啊,你笑什么?”安晟听着觉得妹妹的话没问题啊,困惑地看着王嫣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逗死我了,你们两个小鬼玩笑差不多了,赶紧给我回屋去!”王嫣然抬手指着身后的房子道。 “妈咪你不找黑猫警长来抓他吗?”安晟天真地问着。 安心在一旁附和点头:“就是,就是!” 王嫣然觉得孩子太小,说大人的话他们都未必会懂,只能在孩子世界里身临其境地道:“哦,妈咪刚才叫过黑猫警长叔叔了,可他说这个人不是坏人,也不是贼,而是受伤的乞丐让妈咪好好照顾他,等他身体好利索了,就让黑猫警长带他回家。”王嫣然弯下身子哄逗两个小鬼道。 “他没有家吗?”安心问道。 “你问的不对,妈咪,他迷路了吗?”安晟打断了安心,有抬头充满疑惑地看向王嫣然,两只眼睛滴溜溜的。 “哈——”王嫣然忍住笑,道:“对,他迷路了。你们可不可以帮我保密哦!他是外乡人,咱们邻里的叔叔阿姨不认识他的话,会把他赶出去,然后教训妈咪一顿的。” “我们不说,我们绝不跟叔叔阿姨们说!”两个小嘴张着拳头大小的手捂住了嘴。 “哈——”王嫣然好半天才忍住笑地,道:“好啦,家去玩去!” 两个小鬼利利索索地跑进了屋里去了,王嫣然这才回过头来,乍一看不要紧,这一看显然差点认不出昨日狼狈的那个人了。 那人把脸洗干净之后,露出了小麦皮肤,略略清秀的面庞却有着傲放不羁的神气,但见他洗净的头发上额前围着破布绑着的,国字脸下巴略瘦一些。 “你......”王嫣然瞧着他被他民族风情气息所感染一时说不上来,打招呼昨天就打过了,聊天不可能,跟人家第一次见面,还没了解对方背景呢!赶他走,人家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那两个是你的孩子?”那人突然道,声音很嘶哑。 王嫣然点点头,不过她不想说这个话题,但也从中找到了重点道:“不过瞧你一身打扮似乎不是中原人吧?” 那人听了迟疑一下,最终点点头道:“是的,我来自北边的匈奴人。”见王嫣然了然点头,那人又道:“你们大部分中原人很讨厌我们匈奴,也不知道我们是匈奴人,只把我们看成蛮夷。” 这个可以理解中原眼中的歧视民族感,自孔老子起就不喜欢蛮夷了,但这个也不是重点。 “你一个少数民族应该说匈奴话,怎么说汉语那么溜口呢?”王嫣然问。 “我自小就学习过中原话,只因我们匈奴人与中原人不和,为了更好知道中原情况,我们有的匈奴人必须学习汉语。”那人道。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说,你来这里定是我们中原跟你们匈奴又闹不愉快了?”王嫣然幽默一声问。 正文 45.白戈 “什么意思?”匈奴人听了半天没明白王嫣然的幽默。 “你我两个民族又打架啦?”自从有了孩子,王嫣然说话变得童真了。 匈奴人实在地琢磨好一会儿才知道话中含义,道:“你我都是敌人。” “可是我一个老百姓,国家大事与我并无关,你我算什么敌人呢?”王嫣然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搞政治。 “我们匈奴人时常抢你们中原老百姓的东西,抢女人,杀男人,这些你都不恨我们匈奴人吗?”匈奴人问道,问的十分诚恳。 王嫣然道:“至少你这个匈奴人没在我家烧杀抢夺的,没有害我的心,我为何要恨你们匈奴人呢?”王嫣然摊开手道。 匈奴人翻着疑惑瞧了王嫣然无所谓的笑脸好一阵子之后,同时也笑道:“你说得对,我这个匈奴人没有害你之心,而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很有趣的女人!” 王嫣然“扑哧”一笑道:“瞧你方才说的这个仇那个仇的,弄得我们没做啥就成世仇了。不瞒你说——”王嫣然蹲下身子,道:“我有个姐夫也是匈奴人,我姐是中原人,姐夫娶了我姐到江南里过小日子,所以你们匈奴人我还是了解一点,不就是草原和马是你们的家也是你们的天下吗?” “姑娘你说的没错,草原一直都是我们匈奴人的骄傲!”说起家乡,匈奴人振奋不已。 王嫣然这才端着空盆站了起来,随手扔给他道:“看你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上还有伤,如果你自己能方便就自己上药吧!”说着见匈奴人低头一看身下多了两瓶药。 匈奴人再抬头立马问住:“你要走吗?” 王嫣然刚扭身立即回身道:“家里好多事要我忙,大哥若你觉得身体没事了,大可以自己先行离开,从哪来就往哪回去。” “你要赶我走?”匈奴人急道。 王嫣然道:“我并不是想赶你走,只是你的家乡在北边,那才是你的家。” “等等,姑娘。”王嫣然刚抬脚走,又被匈奴人叫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王嫣然问。 “姑娘的恩情,白戈感激不尽,但不知姑娘怎样称呼?”匈奴人撑起前半身道。 “悦儿。”抛下几句话,王嫣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悦儿,白戈得了“悦儿”的名字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了稻草上面,拿开手看着里面两瓶药发呆,好一会儿疼痛的脸孔瞬间笑如阳光。 第三日一早,乌云珠破天荒地出现在王嫣然家里,这回她不是回门了,而是满脸哭诉和委屈投进了王嫣然怀里。 “姐,我错了,我看错他了!”乌云珠哭着把头往王嫣然怀里一埋。 “怎么了,你看错谁了?”王嫣然明知故问,好一会儿乌云珠只哭不说话,道:“是不是柳渣男欺负你了?” 乌云珠抬头,满眼哭画了脸地点头道:“他家柳家人一起欺负我!柳家大少奶奶刚回门不久,柳大哥就天天以看诊为由出门了,直到晚上才不回来。柳家大少奶奶以为刘大哥去我屋里了,结果发现不在我这里便把我痛骂一顿,说我赶她的前脚嫁了刘大哥,若我不先着嫁过去做妾,她不会有今天独守空房的日子。接着到了天亮,柳大哥醉醺醺地回来了,他没去大少奶奶房里,而是上自己书房歇息了。大少奶奶不知拿他如何好,就上柳老夫人哪里告我一状,说我只是个卑微的妾室夺走了大少奶奶的,结果刘老夫人也急了,叫人把我捆了不仅挨了打,还把我丢进柴房里挨饿了三天三夜!” 王嫣然急忙掀开乌云珠的衣袍,发现她的衣袍已经多天没洗,袍下已经破了个洞,露出里衣的时候白色肌肤醒目着一道道伤痕。 “他们怎么下手那么狠,柳渣男呢?他知道了不过来救你?”王嫣然一阵心疼又急道。 乌云珠委屈地摇头,眼泪汩汩流下来,带着哭音道:“他在书房睡了一整天,傍晚才知道后就只听刘老夫人的话先晾我在柴房里住着,让他好好跟大少奶奶住一处,结果到了今天哄大少奶奶高兴了,刘老夫人才松口把我放出来。” “出来之后,没见那渣男你就回来了?”王嫣然搂着她问着。 “没看到,听说他又回宫当差了,说宫里有个贵人娘娘有了身孕让柳大哥过去伺疾。”乌云珠抽抽噎噎地道。 罢了宫里的事王嫣然不想再提,那里毕竟是她最压抑的伤心之事,而柳家人做法虽然可恨,但静下心来想想柳家这样的封建家庭,古代里比比皆是,可以说柳家因有人当官可以仗势欺人,何况去欺负没权没势的王嫣然小门小户人家,这时候为了乌云珠上柳家讨个公道也无任何效果,反之与柳家闹到公堂,不知公堂是否做个青天大老爷肯为百姓说话,万一公堂上的人也乐于趋炎附势,最后自己吃了官司,又进监狱,多像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惨状,所以王嫣然安抚乌云珠道:“你在我这里住下吧,柳家咱们也不去了,咱不能受他们欺负。到时候我帮你写个休书,让柳家人放过你吧!” “姐,我若被休了,不就让村里人笑话指我的脊梁骨吗!”乌云珠哭道。 王嫣然给她选择余地问:“你说怎么办?就算你回去了,柳家人依然不把你当人看,难道一辈子呆在柳家人,任由柳家人践踏你的尊严?” 王嫣然一句话让乌云珠立刻止住了哭,她突然安静地发起呆来,好半晌才抬头道:“姐姐说的是,我再不济还有姐姐你呢!” “对嘛,你这样想,姐姐我不知受了多少安慰呢!”王嫣然拍了拍乌云珠的肩膀以示鼓励她。 “姐——呜哇~”乌云珠难过地重新埋进王嫣然哭得惊天动地。 王嫣然替乌云珠写好了休书,并让乌云珠按了手印,托人送到了柳宅家里,而乌云珠则跟着王嫣然继续做生意。 孙寡妇知道乌云珠境况就说:“哎哟妹子,当初嫁柳家可是你自己非要愿意的,我们这么多人,说干了多少嘴你都不肯听呢!看吧,这柳家人不是那么好进好做的!” 乌云珠正帮着王嫣然看豆浆,此时听了孙寡妇的话已经无地自容地低声道:“当初我也是脑子一热就......没想到我竟然这样耽误自身了。” 这时王嫣然刚看完了账目,拿出一袋银子给孙寡妇道:“你拿着与她们分了吧,还有这一份专门给你的!”王嫣然道。 “哎,好的,谢谢安老板!”孙寡妇接手道,又听王嫣然讲道:“我两个娃还在楼上,你受累看着点,我在这看台,一会儿我再过去。” 孙寡妇点点头,走过去时,拍了拍乌云珠的肩膀上楼去了。 “孙大姐的话听着不中听,但句句都是为你好。”王嫣然这才扭回身安慰乌云珠道。 “嗯,我心里明白孙大姐是好意的。”乌云珠这才抬起头来道。 “好啦,你也别别扭了,豆浆你搅拌差不多了——”王嫣然正说着,店外来了几个男人嘻嘻哈哈不正经地来到柜台前,瞅着王嫣然和乌云珠不放。 王嫣然纳闷地扭头,见一男子哼哼哈哈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一身雄黄色花纹丝绸袍,一看就知道某个府上的公子哥,后面把他烘托得众星捧月肯定是随从了。 “哎哟,怎么这么俊的小美妞~”王嫣然以为对方调戏的是乌云珠,本能地挡住乌云珠,不想那人的手是伸向王嫣然的。 王嫣然向后一缩,躲开了咸猪手道:“这位公子若你来这里吃饭,我们小店欢迎,若你过来调戏我们良家妇女,请你去妓院那里解决就行了!” “哎哟哟,你们看,这妞说话直叫哥我心里酥酥的,还叫我上妓院去!”他吵随从们起哄道,“上妓院不如来这里找你呢!”说着又伸手要摸过去。 “把你爪子拿开,这里不是妓院,乃是酒楼。不想吃的话,请你们出去——小二送客!”王嫣然羞急了道,甩手赶他们走。 小二正过来送这些人出去,那公子却嚷嚷道:“我不走,你们开酒楼的有你们在这里赶客吗!”说着,小二迟疑了一下,转眼寻求王嫣然,那公子还闹腾道:“我爷们还没吃口饭喝口酒,也不请我坐!” 酒楼里的客人都好奇地望过去,徒看热闹。 “哎哎哎,我方才可说了你可以来这里吃,但不能当这里是妓院。虽然顾客是老天爷,我给你脸面说的了,你还不依不饶非把这里当妓院玩,你说说你这话张冠李戴,显得你来这里多不诚信!”王嫣然绕过柜台,站在小二旁边论理来了。 吃客们听了,纷纷点头道:“老板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也是,老板娘自开了酒楼以来向来对咱们客客气气,招待周到,怎的这位公子说的未免偏颇了!” 食客们纷纷向着酒楼王嫣然说话,一是为了老板娘的面子,二也揣着私心,希望酒楼里能对食客们多给点优惠。 这位财大气粗的公子突然叫嚣地朝食客们道:“哎哎哎,你们不知道老子我是谁啊?” 食客们一听纷纷把头摇,嚣张公子“啪”地往桌案已拍,一旁的随从道:“大伙都挺好了,我家公子乃是赵太守的大公子,家里有姐儿进宫是皇帝的选侍!” 正文 46.赵公子 赵太守家的公子得意地看着食客们听到随从口里说的,赵太守家里跟宫里人有关系,看来赵家公子竟是不能惹的,最后食客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然后赵公子笑呵呵地得意洋洋地回头看向王嫣然,他那种眼神似乎在说:“看吧,我还是这里老大,怎么着吧,不如让我收了你如何?” 王嫣然一脸“没门”的架势瞪他一眼,也没做出令赵公子所想奉承的话来。 “哟,你家姐姐是皇帝身边的选侍?”王嫣然口语调侃地道。 “没错,怎么怕了?”赵公子趾高气扬地道。 “哎,赵公子你可知道选侍在宫里算什么品阶么?”王嫣然继续问道。 “本公子哪里知道宫里规矩,你要知道你倒是说啊!瞧你一个村妇没见过多大世面,定是连宫里的也不甚知晓!”赵公子嚣张道。 王嫣然撇了撇嘴,心道:谁人都不知道王嫣然就是从宫里摸爬打滚来到这里的! 可是面对赵公子挑衅,她也不愿甘愿被赵公子抹黑。 “选侍乃在位正八品,相当于不入流的小芝麻官一样,只有升到正七品贵人才有资格掌握一些权力。所以你家姐姐定要在宫里努力升职啦。”王嫣然一语令在场都大开眼界,从最开始赵公子的嚣张气焰慢慢地被王嫣然一句话浇冷了。 “啪”地一声震响,赵公子自觉理亏又不肯低头地嚯地站起来,感受到这里的气氛慢慢被王嫣然烘托放大,他不甘于他一男子被女人制服了去。 “原来你知道宫里条条道道,你对大伙说你是不是宫里的......宫里的奸细!”赵公子想半天词儿最后脱口说出大不敬的话刺激王嫣然。 “哟,赵公子这话可别乱说啊!”大伙闻声一见却不是王嫣然出口,而是她身边又一个女孩站出来理论了。 “你你你——”赵公子一时情急词穷了。 “对呀,赵公子小心祸从口出,若我真是你嘴里的那样,我早在宫里挨抓了。”王嫣然道。 “就是!”乌云珠即刻恢复了宫里的作态,道:“原先我家里是有人进宫的。” “你们俩个只是村里的村妇,怎会知道宫里的事,位份你们都知道!”赵公子身边的随从质问一声。 “大哥,我们姐俩可不是从小都生在村里的人,更不是小门小户的幽城人,我们呐可是京城里过来的人,只因家里上头的大姐进宫做了皇后身边的侍女,直到羙国灭了,我们大姐也杳无音信了,故我们姐俩对宫里还是知道一点的。”乌云珠理直气壮地瞧着一脸流氓样子道。 “哈哈哈哈,原来她家是伺候亡国奴才,来头是不小,但那就是亡国,跟咱们魏国差远了!”赵公子与随从又是嘲笑又是起哄。 王嫣然已经忍无可忍了,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把人接脑袋打碎! “赵公子你何必要笑,要知道宫里正八品选侍根本没有资格见皇后的份,再怎么说问安需得在皇后宫外自行叩礼才是,至于见皇上恐怕有点难,因为皇上大部分出了在皇后这里就是在正一品妃子那里,偶尔也会翻牌,看中了的会有选侍,但大多都是才人、贵人。”乌云珠一席话,令食客们听了纷纷大开眼界。 “原来宫里皇帝是这样呀!”食客们道。 “看来这老板娘家世背景也不简单啊!” “怪不得她这里吃的都这么新奇,原来跟宫里学来的。” “可不是吗!”食客们纷纷心向着王嫣然了,赵公子马上就没了气场可言了。 这回换王嫣然她们得意洋洋地看着赵公子下面还怎么出阴招呢! “你你你——我知道你!”赵公子突然剑锋一指指向了乌云珠,“你不就是前日被柳家人赶出来的姨太太吗!” “你胡说什么!”王嫣然眼看乌云珠败下阵来,她冲赵公子心虚地嚷道。 “啪”地一声,赵公子把手按在桌面上,道:“白纸黑字为证据,你们瞧瞧是不是你们前日写了休书到柳家去的?”他拿起信封在王嫣然和乌云珠眼前晃了晃。 “没错,确实是我写的!”王嫣然脸不红地承认,赵公子摇晃着信封顿住了。 她说话脸不红心不跳,没被赵公子的揭露乱了马脚,赵公子看罢觉得没趣。 “姐。”乌云珠被戳痛了地拽了拽王嫣然,显然她不太想让大家都知道她被柳家赶出来了,很没面子。 “没事,乌云珠你休了柳家公子是对的。这里的客人们眼睛也是雪亮的,谁都知道柳家公子的性情,到外面总招风彩蝶的,就连我们这样的寡妇都不放过,前天他在溪边骚扰我来着,若不是我用扁担把他打趴在溪池里,我定被柳家公子玷污了不成!”说的这里食客们唏嘘不已,接着交头接耳议论,一阵嗡嗡声听到他们大多数同情悦儿家的姐妹俩,也纷纷认为老板娘这样做是正确的,同时深感到柳家公子竟然不放过村里寡妇,也怪不得她的妹妹要休了柳公子。 赵公子这下没辙了,他手里的休书是柳家大少奶奶,他的二姐给他的,说要他亲手把休书还给悦儿家的,因为柳家还愿意留着悦儿的妹妹,只因悦儿家的橄榄油变成了宫里和宫外官家的贿赂的礼物,而柳家公子正是靠橄榄油送进宫里的太医院才得了太医的称号。 这时酒楼外有人唤道:“赵公子不要冲动,休要对悦儿姑娘无礼!” 说话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身浅蓝色长袍,头戴月帽,一副书生的样子站在那里,对赵公子先拱手一礼,又对王嫣然她们拱手一礼。 王嫣然一脸懵地点头。 “这不是陆家大公子吗!”赵太守见了熟人礼也不待了,直接哥们义气。 “昨日你家表亲张家的送了我家的橄榄油,若不是这瓶橄榄油,我家二姐在宫中恐怕做了一辈子的采女,谁料想我二姐竟用了何种手段把皇帝哄高兴了,一路升封成了正八品选侍!”赵家公子说话虽然小,到底是个沉不住事的人,见了熟人脱口而出,倒让王嫣然低头抿嘴一笑。 原来赵公子家的二姐拿橄榄油哄皇帝——不,是魏铭高兴,竟也不知魏铭爱吃橄榄油,给一采女破格晋升选侍! “我来就是说这个的!”那书生气喘吁吁的,好一会儿说成话道:“你二姐能有今日风光都是悦儿姑娘家的功劳!” “啊,你这话从何说起?”看来赵家公子竟也不知橄榄油不是从西域商人买来的,而是近在眼前的碧村悦儿家的独产! 书生咽了口水,顺好气道:“这瓶橄榄油都出自碧村悦儿姑娘家的,也就是你刚刚得罪眼前姑娘的这位。”书生说着都替赵公子捏了把汗,倒是赵公子听了如雷轰顶地愣在那了。 书生见赵公子这般痴傻,他只得回过身来对王嫣然深深一鞠躬道:“在下不才,定让自家兄弟无意羞辱了悦儿姑娘,在下心有余悸,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您大人有大量,混当我那兄弟不懂事,不要介怀在心。等回去,我自然叫他家老爷教训他一番去!”书生不住地鞠躬道歉,以表深深的诚意。 王嫣然看着书生一表人才,又见他频频施礼,也就把这事略过去了,道:“看着公子您还算讲人情,识礼数。看在您这般投礼,姑娘我也不对刚才的是计较了。” 书生躬身一笑道:“多谢姑娘海涵。”说罢抬起头来怔愣一阵地瞧着王嫣然,而王嫣然则胜利地看着赵公子接下来还怎么说话。 赵公子这下得知自己得罪了贵人,而又想到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凭什么让他一个公子低声下气地求原谅,最后扭头一挥手没好气地道:“咱们走!”说着随从们同赵公子鱼贯地出了酒楼。 当危险渐渐退去,王嫣然连忙道:“赵公子等等!”说着随手抓起休书信封,随从们也让了道,王嫣然伸出道:“这封休书还是请赵公子还回柳家,我妹妹已经离定了。” 赵公子没接手道:“这我不管了,回来你自己去柳家人说道。” “不,柳家欺人太甚,我已经不想沾染柳家一分一毫,毕竟是我与柳家人的事,可这事是赵公子你挑出来的,既然你惹出来那么大的事,烦请你还是把这封休书从哪拿来往哪还回去,否则我家的橄榄油绝不给赵家进贡了。” “哟,姑娘本公子哪敢,有你这句话,本公子帮你还回去就是了!”一提“橄榄油”,赵公子的脸立刻变好了。 王嫣然淡笑一下,赵公子接了休书就走了,接着书生也走来匆匆对王嫣然笑着随赵公子后面也走了,临走时那书生不住回头多看王嫣然几眼。 食客们继续回坐位吃饭,依旧交头接耳,纷纷赞赏酒楼老板娘的气度。 孙寡妇抱着两个娃娃下楼来道:“刚刚楼下好一阵热闹,结果我看下去,赵公子竟然这样欺负你,我还担心来的,谁想到——老板娘你真行啊!”孙寡妇竖起大拇指啧啧赞道。 “喂,老板娘还有没有橄榄油,我出重金买一瓶!”一位食客吃完饭竟对橄榄油感兴趣了。 三个人都回头,见那食客算是富贵人家,王嫣然连忙接待道:“橄榄每半年结一次果,所以公子你只能等明年开春了。” “我在你这做个定金可否,来年下了果子可否先给我弄一瓶?”食客道。 “可以,只可付五两就可以了,来年下来之后,您再付剩下的。”王嫣然道,“乌云珠先拿来字据给这位公子。” 正文 47.逼亲 王嫣然本以为赵公子的事情就过去了,谁料过了第三日,王嫣然下了集市回家看地里收成的时候,赵太守家的赵公子大摇大摆地,大张旗鼓地来到碧村悦儿家的小院子外,后面随从拿着喇叭,身穿红衣地热闹地演奏。 “云珠,他们干什么呢?前日书生说了,赵公子不再来烦咱们了,怎么今儿个又来骚扰咱们。”王嫣然手里正端着未成形的酱料,望了望窗外道。 孙寡妇及时出来道:“瞧着像办喜事......”正说着院外有人叫嚷起来。 “悦儿家的在不在?” “咦,那不是何大娘的声音吗?”王嫣然说着,只好放下手中的活,一出来,迎上去的不是何大娘,而是赵大姐。 赵大姐甩着绢子欢喜地走上来道:“悦儿啊,你有喜事啦!”说话腔调跟媒婆似的。 “啥喜事?”王嫣然到现在还记得与赵大姐第一次见面挺不痛快的,现在瞧她一脸喜色,看王嫣然都带着奉承喜庆,王嫣然觉得眼前赵大姐似乎掉进钱眼儿里了。 “有两个公子像你提亲!”赵大姐道。 “我谁都不嫁,尤其柳家公子和赵太守家公子!”王嫣然想都不用想地回绝了。 “啊呀,悦儿啊你说对一半了。”王嫣然明明拒绝了,赵大姐仍热心地道:“是赵太守家的公子和另一位陆家公子。” “陆家公子?”王嫣然眼尾都扁下去。 “是,说起这个陆家公子也不算小门小户了,他可是盐商张家的表亲!”赵大姐热情地道。 “哦——”王嫣然了然,继而道:“不管谁家公子,悦儿心意已决不考虑再嫁人的事了。”王嫣然说完了无生趣地进屋。 “哎哎哎,悦儿你可别不给我们面子。”赵大姐追着进屋道。 何大娘从赵大姐身后出来,也劝道:“是啊,悦儿。难得有人家愿意娶你,他们都不在乎你嫁过人,有了一双儿女。他们都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大娘你怎么跟赵大姐在一块,你们这样一来不是添乱吗?”王嫣然对婚嫁十分反感,但凡不是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她绝对不嫁自己不爱的人。 “我们哪里添乱啦!我们也盼着你有好归宿。”何大娘和赵大姐都有一番理论,而王嫣然就是不接受。 “喂,悦儿姑娘出来,我来娶你进门了!”一听嚣张口气便是赵太守家的公子了。 王嫣然见外面乱了套,里面有何大娘和赵大姐添乱,王嫣然不得不出来自己调停。 “悦儿姑娘,我过来娶你啦!”赵公子一上来眉飞色舞地道,想触手去摸,却又怕把王嫣然惹急了。 王嫣然厌恶地看了一眼赵公子,把眼神一瞟,却见另一个提亲的眼很熟。 不是前日的书生么?他怎么来了! 王嫣然正往书生方向走,赵公子身形一档,笑嘻嘻地道:“悦儿姑娘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我回府之后被我爹痛骂痛打了一顿,之后我就后悔不已,我怎的得罪了你呢!” “你起开!”王嫣然并不如村里姑娘那般矜持,反而挺不客气的伸手推开了赵公子的脸。 “这位公子你怎也一起上我家提亲来了?”王嫣然转而笑看书生,与对待赵公子有天差之别。 “在下前日已经托人对姑娘您提过了。”书生依旧十分有礼地拱手道。 “哦,我怎么不记得有人跟我提过公子你?”王嫣然道。 “上次张家的钱老妈子与姑娘您提过......”书生回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张家表亲的大公子,是不?”王嫣然瞬间回忆起来了,有点兴奋道。 “正是在下。” “陆公子。”王嫣然点下头。 “正是在下,叫陆文。”书生躬身道。 “听说你已经娶妻了,是不?”王嫣然又问。 “是的,只是我家夫人不能生育,所以......”陆文犹豫一下,待要说,又被赵公子打断了。 “你自己都娶妻了,就别让悦儿姑娘进你家门做姨太太,你躲开!”赵公子推开陆文,自己站在王嫣然面前,嬉皮笑脸道:“我还未娶妻,正好你合适做我府上的夫人,你放心以后府里一切都是你的!” “赵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我打听不错的话,赵公子府上也娶了不少妾室?”赵公子笑脸僵住却在强撑,可是王嫣然决心道:“我绝不会再嫁,也不会有嫁人的心思了。”然后对陆文,也道:“陆公子也白费心地来一趟了,悦儿我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想平平安安地在这里过此一生。” 陆文拱手躬身:“既然悦儿姑娘这般想法,陆某就不甚打扰了。” 没想到陆文还算有心之人,懂得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可另一个人就不这么看了。 “悦儿你这样说是不是看不起本公子!”赵公子不甘被拒绝地变脸吼道。 王嫣然临危不惧地淡笑道:“赵府家的门楣实在太高,悦儿我高攀不起,还请赵公子另找个好人家女子,总比我一个寡妇进了赵家的府邸恐脏了府上的贵气。” 赵公子冷笑一声:“别把话说那么漂亮,我们赵家就看定你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娶你,不想也要娶你!” “赵公子你这话就有些欺负人了,我知道你们赵家府上看上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有个能做橄榄油的手艺,你们想让我进门无非就是让我给你们赵家做一辈子橄榄油,而你们赵家想靠橄榄油讨好当今圣上好谋得出路不是?”王嫣然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赵公子胡乱地指道。 “赵公子你这样对我强人所难的,背后定有一定目的的,我怎会不知?前日陆公子的话我是听见了,你家大姐进宫成了选侍,一定是因为我橄榄油的功劳,是不?” “没、没错。”赵公子被王嫣然揭短之后,无力强带走她,但他那点黑心哪那么容易放过王嫣然。 “所以赵公子你看你就别为难我了,别被那句强抢民女入你室的骂名,这对你们赵府的声誉十分不好,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么你大姐不只要降位那么简单了。”最后王嫣然多说一句,算是善意道:“别要给你大姐添麻烦,她能在宫中受宠着实不容易啊!” “这这这你管的着吗!”赵公子怒道,抓起王嫣然手腕拉将道:“走,随本公子回府,这辈子要定你了!” 王嫣然拉扯地脚下一个踉跄,全身扑在了草地上,可赵公子不依不饶硬拉着她往轿子里去。 院子里的人看了都道:“不得了啦!悦儿——赵公子你不能这样!”何大娘吓得一跺脚,两手往大腿上一拍忙地下来了,接着赵大姐也没想到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也连忙跟在何大娘后面跑,乌云珠一声:“姐——”也下去打算救王嫣然,孙寡妇手抱着王嫣然的两个娃娃,她只哄孩子,眼睛十分担惊地直盼着三个人都劝住赵公子,赵公子的脾气也忒霸道了! 孙寡妇眼见何大娘和赵大姐总围着赵公子身后跑,碰都不敢碰,而乌云珠赶上去挡了下赵公子,却被随从甩手推倒在地,可怜王嫣然手腕被赵公子抓得青色,脸上沾着草地上的泥泞,衣服也脏了差点被草地蹭破。 突然身后脚步“蹭蹭”地乍响,孙寡妇扭头,但见披头散发的人站在她身后,她吓得大叫地捂住了嘴,孙寡妇好一会儿缓过神来问:“你你你是谁?哪里来的?” “刚刚听到悦儿姑娘在外面受欺负了是不?”匈奴人卷起袖口,随从拿起家伙道。 孙寡妇眼睛发直地看到那人手里拿着石头,嗫嚅道:“是的,方才赵公子逼亲不成,非要拽着悦儿姑娘到府上去!” “中原的男人真够娘们的,这么不爱惜女人!”说罢手上一扬,孙寡妇还没来及看匈奴人到底使了什么劲就听到外面“啊”地惨叫。 王嫣然一直试图挣脱赵公子的手,可对方实在太霸道了,身后几个随从也跟着不允许她起来,说好的赵公子过来提前,现在反而变成了逼亲,这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呢? 突然上面赵公子惨叫地挣开了王嫣然的手,王嫣然趴在了草坪上,身后的随从也围过来看个究竟。 “血血血!”赵公子朝脑门的痛处抹去,果见血流淌下来了。 “哎呀,谁胆敢用石头扔我家公子的!”随从盯着地上石头,抬头暴喝道。 王嫣然这时候扭头,按着随从的话张望,果见自家门上一位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怎么是他? “是不是你!”随从找到了目标正好王嫣然的目光朝自家门口望。 门口上的孙寡妇以为随从认为她扔的,就急忙指向身边匈奴人对随从叫道:“不是我,是他!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闯出来这样奇怪的人。”孙寡妇说完满眼上下打量匈奴,的确这样打扮的人很少见。 王嫣然心感不妙地站起来,不顾膝盖和身上的疼痛,急忙跑回院子去,乌云珠和何大娘正想安慰王嫣然身上的伤,可她冲上门口,当着孙寡妇对匈奴人低吼道:“你怎么还没走!” 匈奴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道:“你被人欺负了,我必须为你挺身而出对付那些欺负你的人。”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孙大姐快叫他走!”王嫣然推着匈奴人白戈直往里推。 正文 48.对蒲公堂 “哦哦。”孙寡妇被王嫣然急得懵圈了,她先把两个娃娃放在炕上,然后边推边拉地把白戈推到了灶房里,紧接着后院,后院有个小门,叫他找匹马越走越远好。 王嫣然跟在孙寡妇她们后面,她站在灶房内目送白戈上了马,临走之际,白戈还对她施匈奴礼道:“多谢姑娘相救,我们会后会有期的!”他抬眸信誓旦旦地盯着王嫣然一秒之后,扬鞭而走。 王嫣然回到屋内,先看两个孩子,安心和安晟瞧着王嫣然脸上脏兮兮地,都问道:“妈咪你脸怎么黑了?” 安心没心没肺地接着说:“是不是被太阳晒老了?” 王嫣然没心思跟他们两个小鬼搭腔,只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就好,而安心的话,王嫣然只把脸一抹道:“你妈白着呢!” “咯咯。”安心再次没心没肺地笑,王嫣然随即出了屋子,见赵公子还没走,额头上渗血滴下来。 看来白戈扔过去的石头,赵公子伤的真够不轻的。 “好你个姓安的,家里藏了男人!”赵公子捂着额头,随从忙着保护赵公子手忙脚乱的。 悦儿走到院子门口道:“赵公子对不住了,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你等着,明天我上县里去告你去,本公子看你还怎么嘚瑟!”赵公子甩袖扬长而去。 “悦儿你掺上大事啦!”吓得何大娘和赵大姐焦心地道。 赵大姐道:“悦儿你也忒固执了,赵家公子在咱们这里算是个大官了,人家不要你做妾就说明挺看重你的,让你进府做大夫人,这事咱们村里从没碰见过。上次珠儿嫁给柳家人,不管柳公子怎么爱着珠儿,珠儿一进门还不是照样做妾——”一句没说完,被何大娘用手肘碰了碰,暗里对赵大姐挤眼色。 “这时候跟悦儿说这个,多伤人心!”何大娘提醒一声,堵的赵大姐连忙捂嘴。 “瞧我说到哪里去了,竟这般造次了。”赵大姐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何大娘一副“这才差不多”的眼色,回神继续劝王嫣然道:“悦儿啊,赵大姐方才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在斟酌一下可好?赶上这个村,没下个店了。” “何大娘你们担心我,悦儿很感激,但是悦儿现在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心里也有数,你们就别跟着操心了,我之前见过大风大浪,也不怕赵公子告我一状,随他在衙门那里告个遍。”王嫣然心里虽然咯噔,但一个女人绝不能摆出柔弱的状态,在这个社会里不容许王嫣然软弱。 “悦儿你——哎呀你叫我们如何是好呢!”何大娘和赵大姐彻底没辙了,只眼睁睁地等明日看着王嫣然进入衙门被赵公子一个口水泼脏水。 翌日,衙门外有人击鼓,衙内李大人听说赵太守的赵公子过来告状,立马开始升堂了,听了赵公子诉状,又立刻传唤被告人。 悦儿接到传唤已经到傍晚了,而邶县衙门李大人得知悦儿在碧村,就命令她连夜到邶县,准备明天继续升堂。 这边王嫣然自然不敢耽搁,她知道官场的利弊,也知道邶县李大人最偏护着当官人家,老百姓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权力,但是为了不让邶县李衙门和赵公子找自己大麻烦,雇了辆车,刘匠头陪着,维护住悦儿安全,乌云珠作陪,只留孙媳妇在家帮着照看孩子。 邶县那厢,李衙门内招待了宫里的大人物,大人物从天而降地来到邶县是为了视察,皇宫里魏铭了解到邶县风气比较差,官员们互相贿赂,一瓶橄榄油牵涉出官场的歪风之气。 一夜过后,王嫣然舟车劳顿勉强到了邶县,还没来及吃过饭,衙门派人跟踪王嫣然到了衙门口被传唤进去了。 “威——武!”如同阎王爷过来取命的声音,听得令人震慑不已,王嫣然一度以为自己下了地狱。 “民妇给本官跪下!”上头李大人突然喝一声。 王嫣然还未打量全衙内场景,最后看到了赵公子竟然坐在下首时,身后来了两个下手按住了王嫣然肩膀,不知谁踢了她的腿,王嫣然一个踉跄“嘭”地膝盖磕着地上生疼。 龇牙咧嘴缓解疼痛还未及时,上头就响起来了:“民妇你可知罪?” 王嫣然连忙甩下膝盖的注意力,抬头叫道:“我何罪只有!” 李大人道:“你已经与赵公子有了婚约,又为何在家私藏男人,又让你的男人伤了赵公子的额头,破了相?” “回大人,您怎么这么不分辫黑白呢?您还没去村里查访一下,了解事情背后的真正目的,就断然我一个弱女子骗了赵公子!”王嫣然突然地质问,惹来李大人气得手指着她哆嗦,眼睛睁大地直直的,愣了半天气得话说不出来。 “李大人,我安悦自从死了男人,有了孩子已经对任何男人都不动心,而赵公子平日里强抢民女众所周知就罢了,竟然把黑说成白愣说民女与赵公子有了婚约。那么民女请问赵公子,你可有证据证明我与公子你有了婚约的聘书了吗?”王嫣然转而充满疑问地看向赵公子。 赵公子听后愣了有一会儿,才道:“你胡说,只有正室夫人才会有聘书,你一个小门小户的村妇进我府上只配做妾,何来聘书之说!” “嗬,赵公子这话听着新鲜得很呢?前日在我家门口明明说的是要我做你府上夫人,今日怎的突然换口味了?”这话明显地**裸地嘲讽。 “你你你,出口狂言,本公子问你,你家藏的男人是谁?”赵公子理直气壮地揭发问道。 “我家里哪有藏着男人啦?那分明是无家可归找我要口饭吃的乞丐罢了!”王嫣然摊开两手道。 “你撒谎,本公子的头还是他扔石头受伤的——哦,对了,本公子还听闻你妹妹的男人你也敢勾引,是不是?”赵公子一招说了不管事,又来一招污蔑王嫣然,让她的声明体无完肤。 “赵公子这话差矣,村妇也听闻柳家与赵家结了姻亲,自然偏护着对方。不过民妇只记得是柳家公子派人接我妹妹入柳府做妾,并且是在深夜抬着轿子把我妹妹接走,请问赵公子何来勾引一说?”王嫣然道。 赵公子冷哼一声道:“本公子的话也一样,你妹妹是你至亲的,你定是偏护着你妹妹。” 王嫣然亦是冷笑道:“赵公子,柳家与民妇之间的事是我们两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事之人插手我们两家中间好像不太妥吧!”说得后面瞧热闹的纷纷议论王嫣然说的不无道理,“这似乎与你我本案没有关系啊!” “放肆,不许对赵公子无礼!安悦可深知赵公子——”李大人怒劝一声,被王嫣然一道抢走了。 “民妇已经知道赵公子是赵太守唯一宠爱的儿子,李大人想说这个是吧?”王嫣然转向高台李大人。 “你你你这个民妇居然抢本官的话,本官还没说完,你就这般造次,来人,安悦以下犯上,杖责十下,以示训戒!”李大人命令道。 “是。”来了手下把王嫣然两手一捆,按在了长凳上,其中一个正举着杖棍时,突然有人喝断道:“等一下!” 赵公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王嫣然怎么痛苦的样子,没料想地扭头,但见一身铠甲将领走到李大人身侧,恐得李大人连忙站起来拱手作揖听从直教。 而王嫣然一眼看出阻止的人正是以前魏铭身边的亲信郑宇轩。 他怎么来了呢? 王嫣然几次发现郑宇轩与李大人交头说话的时候匆匆往王嫣然那里瞟一眼,令王嫣然想到现今的尴尬处境恨不得把头埋下去找个缝钻进去。 “郑将军有何赐教呢?这民妇忒胆大妄为了,郑将军觉得下官给她这样的惩罚不够吗?”李大人讨好地问一声。 郑宇轩摆手,道:“李大人方才说话差矣,咱不能去动那个女人,因为她是当今圣上的——”郑宇轩压低声音,凑到李大人脸侧,只有李大人听道:“一直要找的女人,她还为圣上生了孩子,如今现在她正是本将要找的人!” “啊?她她她——”李大人听了,说话都结巴了。 郑宇轩只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李大人才后怕地擦了擦汗地对郑宇轩点下头,然后二人分开了。 李大人重新坐回高台,底下赵公子早已按捺不住地催道:“李大人还不赶紧执行了这个疯妇!” 李大人一听赵公子的话,心里顿时咯噔地要喊“放肆”,但下一刻他又知觉赵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人,就连忙把手一档,堵住了赵公子的话。 “民妇,本官问你,你家中除了你妹妹还有别的至亲吗?”李大人道。 王嫣然在认出郑宇轩后一直未敢抬头,直到听了李大人这样的话,她抬头时发现郑宇轩又不在了。左右瞧了瞧也不见他人人影。 “请民妇认真回答本官的话!”李大人一磕案台吸引了王嫣然回过神来。 “民妇家中有两个孩子......”王嫣然只得如实答道。 “两个孩子?”李大人听了十分不解,几度怀疑之时,观众席上有人道:“悦儿家的生的是龙凤胎,这在咱们这里才第一次见呐!” 李大人了然地“哦”了一声,并伸手捋了捋胡须,道:“今日本案证据不足,放了民妇,退堂——”李大人一拍案头,惹得观众席上一阵欢呼。 正文 49.熟人保密 李大人把手一抬挡住了赵公子逼问,道:“赵公子不要再问本官了,本官已经无能为力,就算你家老爷是太上皇,本官也无法违背圣上的意思去处置那个民妇。” “咦,刘大人您这话何意呢?”赵公子听了发懵地摊开手。 李大人回头,望着王嫣然被乌云珠搀走的背影,回头对赵公子讲道:“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不是我等能得罪的。” “得罪她!她只不过是个民妇——”赵公子正激动着,李大人“嘘”了一声。 “赵公子不要在这胡乱去骂这位民妇,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否则定会遭到杀身之祸!”李大人十分隐晦地摆手后,转到角门去了。 徒留下赵公子一脸蒙圈地呆站在那,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再一看堂内空无一人。 王嫣然安然无恙之际,却对方才在堂上看到的熟人惴惴不安起来,一会儿打发了乌云珠去小卖铺那里买新鲜吃的道:“咱们难得来一趟邶县,看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然后又给了刘匠头一两银子,道:“谢谢刘大哥一路护送我过来,悦儿也不知拿什么感激你,给你一两银子给你老母亲买新鲜玩意儿带回去让你老娘高兴高兴。” 刘匠头憨厚地挠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正拒绝,被王嫣然硬塞进刘匠头手里了。 “去吧,别客气了。”王嫣然说着,刘匠头脸上黑黑的皮肤逐渐红润起来。 “哎!”怀惴着二两银子,刘匠头也找一家店铺给他老娘买了新鲜玩意儿去了。 王嫣然一扭头,直接对对面来人讲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郑将军!” 郑宇轩正离她一尺远的距离站住了,听到王嫣然扭头看他,他肃身拱手低头道:“末将见过安悦姑娘。” “我不敢让郑将军您行这般大礼呀!”王嫣然冷笑一声,又说道:“瞧着郑将军敬业的样子,你莫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吧?” “安姑娘误会了,末将来邶县乃奉皇上之命微服私访的,不想在衙门李大人这里碰见了安悦姑娘你。” “哦,原来如此。看来老天给了你这般幸运让你找到了我?”王嫣然继续冷笑道。 “安姑娘,其实皇上天天都在惦念着你和你的孩子。”郑宇轩道。 “皇上?魏铭做皇上了?”王嫣然早有准备地问。 “正是。” “那么恭喜啦!”王嫣然皮笑肉不笑道。 “安悦姑娘不如跟末将回宫吧!说不定皇上会非常高兴,你不在的那些日子,皇上每日郁郁寡欢的,似乎对后宫不甚感兴趣。” “郑将军你这话说的似乎差人强意了吧?我早年在宫里摸爬打滚也是受够了,就算回宫皇上给我皇后妃子当当,我也不稀罕了。还有皇上对后宫不感兴趣?不会吧!幽城里有一柳府里的大公子乃是当朝的太医,可怜珠儿做了柳太医的妾时,我听说宫里有位娘娘要临产了是不?” 郑宇轩一脸惊讶地抬头,见王嫣然有备而来地笑靥满满,遂低下头道:“想不到安姑娘离了京城也知道宫内一点消息,末将实在佩服。” “不敢,郑将军,我也是凑巧知道的。” “可是皇上只拿那娘娘当作了你,其实并不真宠爱宫里的那位。”郑将军道。 “哼,我又不会吃醋,何来在乎皇上喜欢谁,爱谁呢?我只希望郑将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就是了。”说着王嫣然“嘭”地双膝跪地,唬得郑雨轩连忙上前来,而王嫣然率先求道:“在外面我安悦从来没求过别人,在宫里也一样,但求郑将军您,我还是头一遭。安悦我只喜欢与世无争,平平淡淡地过一声,不想徒增是非,更不愿回宫再次过上你争我斗,尔虞我诈的悲惨生活。其实现在的生活才是安悦我最喜欢的生活,只希望郑将军成全安悦一片心吧!求郑将军回去后就当作没在邶县这里见过安悦,也别让皇上知道我在这里,求您了郑将军!” “安悦姑娘这样不可!”郑宇轩立刻跑过来扶起她,而王嫣然却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起,“末将哪敢承受姑娘您这般大礼!” “郑将军求您了,看在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出宫过自己生活的份上,回宫必是我最绝望的事情!”王嫣然作势要磕头,却被郑宇轩挡着拉住了。 “哎呀,末将还没从来见过一女子不想进宫的,却喜欢在外过苦日子。咳,罢了,末将不说就是了!” “真的吗?郑将军能替我保密,不让皇上知道?”王嫣然满眼希冀地抬眸盯着郑宇轩看。 郑宇轩立即备受触动地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王嫣然一双清泓双眸,就怕看一眼撩拨自己悸动的心。 “嗯!”郑宇轩说服自己好大的力量才答应下来。 “悦儿多谢郑将军成全!”还没磕头,已经被郑宇轩拉了起来。低头只是浅笑不再言语。 王嫣然道:“我们就此别过吧!若以后来这里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但前提是别让——” “末将知道,此次行程绝不让皇上知晓!”郑宇轩连忙抢说道。 “嗯,这就对了。”王嫣然彻底放下了心,好一会儿二人才分开。 王嫣然扭身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乌云珠和刘匠头远远地站定在那里了,看样子他们也看到了王嫣然和郑宇轩在一块了。 王嫣然走过去的时候,乌云珠一马拉住了王嫣然胳臂道:“姐姐,那人莫不是——” “没错,是他!”王嫣然斩钉截铁地点头。 “啊——怎么会!”乌云珠吓得捂住了嘴。 “咦,瞧那人穿着必是做武官的,他与悦儿姑娘您是什么关系呢?”刘匠头问道。 这下王嫣然和乌云珠相视而对,二人默契地交换目光之后,王嫣然道:“今日堂上多亏了那位大人相帮,其实他已经查实赵公子告状都是陷害我的嫌疑,故我刚才为了感激道谢才如此的。” “哦——原来如此。像李大人那么偏护着当官人家,现在竟也逃不过武官人家的慧眼。”刘匠头依旧憨厚而笑。 王嫣然和乌云珠相视而笑,但笑容里多了一些意味深长。 到了家,刘匠头也完成了护送任务回家给老娘惊喜,乌云珠给孙寡妇也买了一些吃的并送走了孙寡妇。 “姐,郑将军知道咱们在这,会不会回去告诉当今圣上啊!”乌云珠送走了孙寡妇回来抓着王嫣然的手腕急急地问。 王嫣然摇头:“不会的,我都这般求他并且跪下来了,这点诚意郑将军应该知道我那份苦心,回去定不会告诉皇上的。” “姐姐怎么可以那么肯定郑将军不会告诉皇上?”乌云珠问道。 “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让我白白跪那一地,若他前脚答应了我的请求,后脚回宫告诉皇上的话,那我就认为他这个人不值得信任了。”王嫣然眼神迷离地望向了窗外。 乌云珠无比担忧地看着王嫣然。 李府衙门 郑宇轩今夜就要拜别李大人道:“本将还有公事在身就不再这里耽搁多时了。” “郑将军您这次要......”李大人本想多留,要不是白天遇上村妇那件事,他自然要苦留郑宇轩,可郑宇轩真的要回宫办公事去了。 “没错,本将要为今天的事上奏皇上那里,皇上为了她整日愁眉不展的。” “臣下末等官位虽没进过皇宫拜见皇上,但也知道圣上忧心之处,既然郑将军不在这里久留,臣下也不勉强,只希望尽臣的绵薄之力为皇上排忧解难。” “李大人要是保守今天的秘密,不让任何人去骚扰碧村的民妇,算是真的为皇上排忧解难了。”郑宇轩道。 “哎,臣谨遵郑将军教诲。”李大人拱手作揖道。 郑宇轩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了。 翌日,赵公子却带着他老爹赵太守到衙门李大人堂内揪着昨日的事不放,非要把村妇叫来关进牢笼中。 李大人的官不如赵太守的官位大,自然下来躬身行李,赵太守也不是善茬,他仗着自己官位高,家里大女儿是宫里的常在,为了儿子那份委屈自要讨个公道。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李大人一把汗捏在手里,不断地好说好歹,最后在赵太守威逼利诱之下,李大人坚持保守自己,亮出最后一道王牌:“此女来历不简单,昨日郑将军在此担保那村妇,老夫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从郑将军的吩咐,你们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为难你,算便宜你了!”赵太守不讲理地气汹汹地道,“我儿好心好意到碧村那里娶安悦女子过门当夫人,我做父亲的也认了,何况人家的生意本就对我们赵家有好处,又看那女子有本事,我们才不顾她曾有一双儿女就娶了她,结果她却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硬回绝了我们赵家。我们赵家人是何等身份的人,岂容她一个小小村妇鄙视的!”赵太守说的义正言辞,句句都透着权大势大,让李大人差点招架不住。 “两位莫要得罪那个村妇,否则得罪了以后大祸临头哇!不只她,郑将军也不是好惹的!”李大人再次好心提醒赵家父子道。 赵太守似乎没明白,跟赵公子一样无理取闹道:“本太守不管村妇什么来历,再说郑将军是谁,本太守也无从知晓,我只知道那个村妇得罪了我们赵家,她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们父子两才善甘罢休!” 正文 50.违心泄露 “两位莫要得罪那个村妇,否则得罪了以后大祸临头哇!不只她,郑将军也不是好惹的!”李大人再次好心提醒赵家父子道。 赵太守似乎没明白,跟赵公子一样无理取闹道:“本太守不管村妇什么来历,再说郑将军是谁,本太守也无从知晓,我只知道那个村妇得罪了我们赵家,她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们父子两才善甘罢休!” 李大人见赵太守和赵公子都冥顽不顾,眼看赵太守非要逼着李大人派人到碧村去把悦儿家的抓来,李大人急了剑锋一指道:“赵太守你不要不识泰山真面目,圣上早已发令不要打扰碧村悦儿家的,若你执意此行,那么本官就不得不把你抓紧牢狱里将就住几天了!” “李大人你少拿圣上的唬本太守!本太守进过宫拜见过皇上,你一个九品芝麻官哪有资格进宫面见圣上!本太守非要派人把悦儿家的抓来不可!”赵太守一转身直往衙门外走去! “来人,把赵太守他们拿下!”李大人即刻下令一声。 “是!”好多下手围住衙门门口,把赵太守围得水泄不通。 “好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抓本太守,不怕以下犯上啊!”赵太守义愤填膺地指着衙门的下手们,最后怒气不已地瞪视李大人。 李大人无所畏惧地朝赵太守道:“赵大人多有得罪。”然后脸色一变,冲着自己下手再次下令:“把他们都抓起来,关他们个半个月,直到郑将军回来再放了他们!” “是!”衙门的手下们都听李大人的话,哪里肯听赵太守又呼冤枉又摆高官的架子,最后连吓唬的话,衙门下手们都不信以为真了。 皇宫思水轩 嫣贵人两年来甚得当今圣上宠爱,一路升平无阻,如今已经是嫣充容了。 “啊——皇上快来救我,嫔妾不行啦!”思水轩内痛喊一声,宫女、奶妈们不断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忙乱之中,魏铭已经坐在了思水轩外面等候着,身边还有宋皇后陪伴。 “皇上——皇上——”思水轩内嫣充容今日要生产了,第一次生产身上自然十分很痛,而嫣充容受不了疼痛,嘴里不断叫唤着皇上,只希望皇上能进来陪她生产。 轩外,魏铭镇定自若地坐在师太椅上,不紧不慢地端起身边茶几上喝了一口茗茶。 “里面还没好吗?”魏铭喝完一口,毫不为嫣充容喊叫而动心,反而淡定地问小禄子。 小禄子回道:“嫣充容正在生产,听柳太医讲是有一点难产,但并无大碍。”小禄子说到这里时,惹来宋皇后抬眸缓缓斜视着小禄子,最后定格在魏铭不急不躁的俊脸上。 “那朕也不着急,再等等。”魏铭刚把茶盏放在茶几上,突然发现另一边的凤绣红袍,才恍然想起宋皇后正坐在他身边。 “皇后等了这会儿,定是也渴了吧?”魏铭难得细心地摸了摸茶壶,又感受了周围季节道:“今天天气有点热,不如派人送来冰镇的,好解解暑,皇后以为如何?” 一直以来,魏铭与宋皇后都是相敬如宾,在后宫中有目共瞩,然而自从有了嫣充容、蒋贵嫔、惠婕妤和将要临产的郑顺仪,宋皇后的宠爱逐渐减少,但有了魏铭对她相敬如宾,从不苛待过宋皇后,后宫之人还是敬重宋皇后,不敢怠慢一二。 “多谢皇上。”宋皇后低头含笑地道。 小禄子识趣遂派人去冷库里取冰镇去了。 “不知庸儿身子怎么样啦?”魏铭鲜少去见大皇子,见到宋皇后之后方想起来去慰问道。 “庸儿身子好多了,前日喝了御医新配的人参药,如今比之前渐好。”宋皇后道。 魏铭听在耳里变成了另一番意思,不就是大皇子身体还那样不好不坏的。 “这孩子打小出生身子就不利索,以后恐怕难以继任!”魏铭微微不爽地闷声道。 宋皇后和祥的笑脸顿时闷了,遂愁眉不展地低下了头。 魏铭好一会儿不听宋皇后吱声,恍然自己方才说重了,道:“你也别担心庸儿,朕以后不会亏待他的!毕竟他是咱们魏国唯一嫡子!” 宋皇后柳眉终究舒展开来,抬眸对上魏铭的眼儿,道:“多谢皇上惦记,臣妾只希望皇上多去看看庸儿。” “嗯,会的。”魏铭说完,又道:“不过母后还是挺喜欢庸儿的。”最后一声,魏铭无意地低声说一句。 宋皇后只是笑笑,她心里清楚,魏铭其实不喜欢体弱多病的庸儿,遂把不安的目光瞟向了思水轩。 这时宫外一宫女匆忙跑过来,跪下来道:“皇上,皇后,郑顺仪要生产了。” “啊,这么快!”宋皇后慌忙地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打落,站起来扭头看着魏铭道:“皇上,郑顺仪那里怎么办?若不去澜月斋?” “不了,朕就在这里等消息......还有”魏铭抬头望着宋皇后道:“不如你先去澜月斋,朕看完嫣充容再去郑顺仪不迟。” “好吧,那么臣妾先去看望郑妹妹了。”宋皇后福安之后转身离开。 魏铭继续等待嫣充容的消息,不一会儿小禄子走过来凑到魏铭耳朵低声道:“皇上,郑将军连夜赶来说有事禀报。” 魏铭狐疑地斜视小禄子问:“郑将军有说什么事了吗?” “郑将军说此事与皇上您有很大的关系,多年失踪的故人现在让郑将军找到了。”小禄子话刚落,魏铭“嚯”地站起来。 故人,莫不是她! 他风一般地转身道:“走,摆驾养心殿!” 思水轩吱呀地门开了,里面宫女眼看皇上离去,连忙跑下来道:“皇上,嫣娘娘诞下了小公主!”只可惜魏铭早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思水轩。 养心殿 听了郑宇轩在邶县所见所闻的来龙去脉之后,魏铭喜形于色地在堂上来回踱步,兴奋之余溢于言表。 “太好啦,太好啦,所幸让你碰见了,否则朕一辈子都找不到她!”他忽然停下脚步,道:“走,明日朕出宫去邶县找她去!” 郑宇轩连忙拱手:“皇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太操之过急。” “有何不可?她逃出去都两年了,朕日日夜夜都思念她,只拿嫣充容当作她的替身,但这个替身长得有她的几分相像的姿色,却没有她那样的气魄,让朕好失望。如今现在知道她人在那了,朕不愿多等几日,多等几日仿若隔日三秋,还不如明日动身早早地把她带到朕的身边,让她永远不离朕左右才好。” 郑宇轩道:“臣知道皇上思念娘娘如望穿秋水,可是若明日动身,皇上要以什么名义出宫呢,并让宫内人知道皇上此次出宫必是大事要做。” “哎,你不是去邶县微服私访吗,朕也穿成老百姓的衣服去那里微服私访去!”魏铭随即想起了自认为绝妙的计策。 “这......”郑宇轩犹豫着。 殿外一太监过来传报:“皇上,柳太医求见。” “不见,你告诉他,朕有事要与郑将军商议。”魏铭匆匆敷衍推辞道。 “是。”太监退出去。 “等等。”魏铭突然叫住道。 “皇上有何事?”太监转回身问道。 “柳太医过来有何要事?”魏铭问。 “回皇上,柳太医过来是要告诉皇上,嫣充容诞下一名长公主。” “嗯,知道了。”魏铭一点都不觉得惊喜,接着道:“传朕口谕,赐安氏晋位贵仪,并赐封赏。”魏铭云淡风轻地道。 “是,皇上。”太监退出去了。 接着又过来一个宫女,魏铭认得出是宋皇后身边的侍女。 那宫女道:“恭喜皇上,恭喜郑将军,郑顺仪诞下了小皇子。” “太好啦,朕又有小皇子啦!”眼看郑宇轩在场,而郑顺仪又是郑宇轩的妹妹,接着道:“走,随朕一起去看望郑顺仪!” 郑宇轩不好意思地推辞道:“这样不好吧,皇上。臣的舍妹到底是宫里的内人,臣一个男子虽然是她的兄长进去更不方便。” “好吧,朕不勉强你。不过今天你立了大功,看在你这个做哥哥的份上,我会重重赏你,也更重重赏郑顺仪!” “臣厚谢皇上隆恩。”郑宇轩单膝而跪道。 魏铭哈哈大笑地摆驾澜月斋了。 当晚,魏铭晓谕六宫,封郑氏晋正三品贵嫔,并赐徽号“顺”。 翌日,各宫嫔妃都到顺贵嫔那里道贺,大家都知道顺贵嫔不仅诞下皇子,还深受皇上宠爱,纷纷都尽情讨好顺贵嫔,以得到自己的利益。 嫣贵仪那里却孤寂寂的,魏铭自从昨夜也没去看过她和公主一眼,渐渐地后宫人都看出嫣贵仪已经不会受皇上重视了。 正当大家巴结顺贵嫔时,魏铭第三日又宿在了嫣贵仪那里,嫣贵仪趁魏铭对她爱意满满的,却讨要了位份,魏铭也大度地发布旨意,嫣贵仪如愿以偿地提升为婕妤。 转天,魏铭从嫣婕妤那里得到满足后,一大早即刻启程,穿着一身老百姓的衣服出宫去,说是邶县贪污严重,魏铭好好在那里微服私访,顺藤摸瓜地勘察邶县一块的谁家官员在暗地里用橄榄油贿赂买官爵,又是谁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私用皇家御用金银散财。 正文 1.突见故人 荷风堂 赵常在凭一瓶橄榄油争得皇帝宠爱,从一名不见经传的采女一跃成为常在,成为后宫的佳话。 赵常在家世并不显赫,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太守府邸,赵太守在朝堂上不温不火,顶多得了这个头衔分派在邶县。邶县是个比较穷的地方,皇帝对于邶县不是多么重视。 一邶县并不占有重要主导地位;二邶县只是穷乡避壤;三邶县更不适合做闹市商业的地方;四邶县以妓院臭名昭著。故好多有名门家世大文人都不走邶县这条道,却也忽略了邶县里面风景最优美的碧村。 然而魏铭自打登基以来出了京城为重要发展关键,并放眼着眼于江南南下地区发展主要的经济,南方盛产水稻以及各类丝绸和玉石为主为魏国经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皇宫进账的金钱全部从水稻、丝绸和玉石上税之后所得,并有了攻打北边匈奴的关键银两,有了这个银两,将士们才有吃的喝的去上战场。 从此邶县被皇帝彻底地忽略了,然而这一年宫内发现了好多散财都是由邶县那里得来的,魏铭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最近喜爱橄榄油的口味,成了邶县当官人家竞相贿赂买官的勾当,好几次在户部那里查到好多赃钱都是邶县当官的为讨好皇上高兴送了一些财物。户部上报皇帝时候,魏铭就觉得这里挺蹊跷,邶县毕竟是个穷地方,怎么这一年怎么就逐渐发财致富了,而且邶县当官人家都不算有素质懂品味的人,怎么这些人胆大到用贿赂方式为自己升官发财了呢? 所以魏铭才派自己的得意亲信郑宇轩秘密到邶县那里打探虚实,好找到证据并把邶县那些贿赂的官员一网打尽。 这天赵常在突得邶县太守家里的一封信,是她老母亲亲笔写的寄到了赵常在手里。 信的内容大概是赵常在的父亲赵太守和她的哥哥赵公子在衙门里被李大人无缘无故地将他们父子二人关进了牢笼里。李大人乃七品芝麻官,却要抓比他高好几级的赵太守,这让赵常在素手无措,却也气愤李大人以下犯上,他怎么不打听打听赵家大女儿正在宫里做常在的呢? 遂赵常在打算到养心殿那里告诉皇上李大人的状,她深知自己比较受皇帝宠爱,皇帝也会听她诉求,可不凑巧的是这天皇帝已经出宫微服私访了,赵常在也没了头绪,找宋皇后,宋皇后一门心思除了打理六宫就是照看病怏怏的大皇子魏庸,赵常在这下更找不到人帮忙了,只得写信告诉老母亲,说皇帝正往邶县微服私访,告诉母亲见到皇帝可以当皇帝面告李大人一状。写好了一封信,赵常在派人把信寄回了她的家乡。 碧村 王嫣然一大早起来就上房檐,房顶的稻草好不中用,昨夜下雨屋顶偏逢漏雨,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雨停阳光出来了,王嫣然拿来梯子上去,正想个计策怎么把屋顶上的稻草换成别的不容易漏雨的。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好点子,现在后院溪边又采又挖了好多野花,抓来几个藤萝,然后在房顶上填土,房顶虽然呈三角形,但王嫣然有备而来地在房顶边沿钉下了几根木头,防止上面的土落了下来,然后把采下来的野花种在了房顶上,并用藤萝装饰。 “呀,好漂亮啊!”乌云珠睡眼惺忪地出来,抬头一望,还未见到阳光,屋檐上的鲜花先映入了眼帘。 “好看不好看?”王嫣然倒腾最后一拨野花,匆匆低头看见乌云珠一脸惊喜的模样。 “好看,好看。姐你怎么想起来在屋顶上弄鲜花啊!”乌云珠不再困倦,兴高采烈地看个新鲜。 “昨夜下雨漏水,我想了想,与其补漏洞,还不如创新一下填些土,土低下铺满了防漏网,这样下雨就不漏水了,又能在房檐上种植鲜花、藤萝,既美观又好看,还环保。” “嗯嗯,姐姐这个主意不错!”乌云珠竖起了拇指。 “来来来——就是这家!”突然有人来到了院外。 乌云珠回头看去,篱笆外面有一些人往这里走来,过来的人不少,为首乌云珠认得却是李大人。 王嫣然在房顶上住了手,顺着乌云珠头顶的方向朝篱笆外望,果真来了一些人,他们都是一身官家才有的绫罗缎袍,而为首的人穿着并不同,多了头上的金色发冠。 “咦,谁来了呢?”王嫣然问乌云珠。 乌云珠赶忙抬头冲王嫣然摇摇头,道:“除了认得的是李大人,其余的人我都没见过。” “悦儿家的在么?”李大人邀请外来人到了篱笆外就站在那了,“悦儿家的你快下来!”李大人再次叫道。 “哎,我这就下去!”王嫣然满心狐疑李大人这次来到她家的用意,难道为了那天衙门与赵公子对峙的事吗? 王嫣然攀着梯子下来了,脚刚着地,乌云珠一脸慌忙地拉住她道:“不好了,是他们来了!” “谁啊?”王嫣然见乌云珠紧张的样子很夸张,笑道:“不会是赵公子又过来带着李大人来捣乱了吧?”说着,她走了下来,踱步走到了篱笆:“李大人别来无恙。”王嫣然露出皓齿笑道。 “哎哎哎。”李大人突然对王嫣然很礼貌地可套着,“有位故人过来看你了。” “故人?哪来的故人?”正问着,李大人一让身形,乍见他身后的确来了不少外乡人。 剑眉星宇,傲慢霸气,一身深褐色长袍霸气外露,有种不可侵犯的天威,关键是——王嫣然当即愣住了,一如秋水的心瞬间怦然乱跳,只一眼王嫣然顿时呼吸也停了。 他!魏铭!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当即转身:“抱歉,我不认识这位故人!”她发现自己的声音苍白颤抖。 “站住!”一如既往的的霸气怒吼震住了王嫣然。 王嫣然随即站定,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停住了,想起方才看到的容颜,只一眼她就深感到万劫不复。 “站着,安悦你给我站住!”她越亦步亦趋地向前逃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疯狂地怒吼。 天,这声音简直变态狂!王嫣然打心眼里骂道。 正想着撇下不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时,一只手硬生生地抓着她的胳臂往屋子上走。 “你放手!”王嫣然痛得呲牙咧嘴地甩开,而就是甩不开。 “走!” “魏铭你给我放手!”王嫣然大叫,这时乌云珠想走过去分开他们,不料被郑宇轩挡住了去路。 “郑将军你——”乌云珠曾记得郑宇轩曾说要替她们保守秘密的,可是他终究还是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走,进屋!”魏铭死死拉着王嫣然的手拽进了屋子,“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姐姐,郑将军你这样做什么意思?我们明明说好了的,你要替我们保密。”乌云珠激动地怒指郑宇轩。 郑宇轩低下了头,显得愧疚地道:“末将不是有意的,而是不忍心看着自家老爷为了娘娘茶不思饭不想的。” “你——”这算什么理由,简直就是个借口,乌云珠执意地冲进去,而郑宇轩却如铜墙铁壁似地挡在那里纹丝不动。 “切~”乌云珠抓着郑宇轩的胳臂眼睁睁地望着前方不能进去。 门关上的刹那,王嫣然一个踉跄,后脚没踩住最后一个台阶,前身一倾,全身扑在了地上,抬眸只看了最后一眼阳光射了进来又突然消失地变成了灰暗。 “嘭!”魏铭关上门,扭身看到她趴在了地上,许久未见的故人此刻他看着心里不免心疼一下。 他走过去拉起了王嫣然,并没让她站起来,反而王嫣然自主地双膝而跪,而魏铭见她执意如此他也只好摆出皇帝那一套天威坐在了她面前的凳子上。 刚才趴下来的果真很痛,王嫣然一脸委屈地摸摸自己的腰,刚刚上房时就累得够呛,方才又摔趴下来更痛了。 “这些年你都在哪呢?”魏铭第一句话惊奇地发出慰问,王嫣然有点不相信地抬头怔怔看着他,而魏铭已经抬头往整个屋子环视一圈,道:“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刚才他对她拉拉扯扯,气愤已及,现在他倒发出好心好意地安慰来了。 真是双性人格! 王嫣然白了魏铭一眼,低头瞟向了地面。 “嗯,你怎么不跟朕回答呢?”魏铭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回答,回过神来看着王嫣然,她却把目光望着地面不语。 “朕?你果真要做皇上啦?”王嫣然半调侃地笑着,“你的梦想实现了。” “当然,朕想要的一切必然要抓在手里!”魏铭伸着手掌握成了拳。 王嫣然盯着他的拳无言以对,她在想:他说的一切也包括她吗? “妈咪——”随着一声奶声叫,一只瓶子“咕咚”地滚了过来,滚到魏铭黑靴绣着金色花纹停下来。 “你是谁?”顺着木头做的奶瓶,魏铭抬起头打量不远一侧的女娃娃安心。 “你是谁?”安心看了一眼陌生脸孔,遂又问王嫣然:“妈咪他是谁?” “她是谁?”一个恍然,魏铭看出这女娃娃与王嫣然有几分像。 王嫣然转眼看着魏铭一双咄咄逼人的目光,脑海里斗转千回。 正文 2.相认 “喂,我叫安心是这家老大!”安心矮矮小小的身体立刻蹦到魏铭身侧,拍着胸脯自我介绍道。 她头上扎的两个小辫子煞是可爱。 “你说——不对!”安晟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走来,走路很不利索,好几次差点摔倒:“我才是这家老大,你只是比、比晚生一会儿,我、我先出来的!”就连说话结巴不利索。 “你说的不对,谁说话不结巴,谁就是老大!”安心说话早已成熟,奶声奶气地强词夺理。 “妈咪,妈咪妹妹欺负我!”安晟委屈地指着安心状告王嫣然。 “咳......呼......”王嫣然抬眸看魏铭,而魏铭却惊奇地看着安晟,又瞧瞧安心,一时看花了眼。 “那个是谁?”魏铭又指着安晟问。 王嫣然反倒训起两个小鬼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在炕上玩,来这里干吗?” “妈咪你为什么站着,而那个人却站着?”安晟不答反而看魏铭反问道。 “对呀,妈咪你腿不好吗?甜心帮你揉揉吧!”安心一蹦一跳地跑来蹲下小身伸小手揉膝盖。 “我没事。”王嫣然握住安心小手,劝一句:“去跟你哥哥上那玩去!” “不嘛不嘛,我不跟哥哥玩!”安心小身子生气地扭动着。 “呵呵,你、你终于、终于承认我是、是你哥哥,哈哈。”安晟得意地笑起来,说话结结巴巴。 “哎,小子告诉我,你是哪天生的,你妹妹是哪天生的?”魏铭突然伸手抱安晟,安晟一个猝不及防,脚已经离地,身子被魏铭抱着。 “呃——”安晟正要说。 “等一下,在我哥哥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们你是谁!”安心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指向魏铭道。 “哟,你这小妞说话很伶俐啊!”魏铭笑着打量安心小鬼人大的模样,然后瞄向王嫣然亦是笑说:“跟你性格一样样的,定是你亲生的。” “废话!”王嫣然和安心同时异口同声。 魏铭惊奇地看着她们,对安心讲道:“我是你母亲的男人。” “男......”安心陷入困惑,问:“我妈咪的男人,那这么说你是我的——父亲!” “对啦!”魏铭乐开怀,道:“真是聪明的丫头!” “安心!”王嫣然见不得安心跟魏铭互动,喝了安心一句:“大人说话,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你吼孩子干什么!”魏铭怒道,王嫣然吓了一跳。 魏铭指着自己抱的那位直问王嫣然:“这孩子是谁的?” 安心听后突然“咯咯”地笑了,魏铭吸引过去,见她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他。 “我怎么不是妈咪亲生的,呜啊~”安晟听了更加委屈地抹眼泪哇哇哭道:“我也是妈咪生的,而且我和我妹妹一起从妈咪的肚子里出来的。” 王嫣然见安晟被魏铭一味地误会下去,自己也不忍心闭口不对魏铭提孩子的事,最终为了安抚安晟的心,王嫣然托盘而出:“这两个孩子都是你亲生的,他们揣在我肚子里时已经是龙凤胎了。” “哈,果真?”魏铭再次惊奇地看向安晟,安晟委屈都成什么样了,魏铭顺便捏了捏他满脸泪痕的脸蛋,却被安晟赌气地挪开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王嫣然感觉自己跪着的特别冤屈,凭什么他站着,王嫣然跪着说话,再看魏铭自己出宫的,到了宫外就不算是皇帝了。 王嫣然站起来,由于跪着的时间太长,双腿早已软了下去。 “啊呀!”王嫣然弯曲着膝盖,站不起来。 “妈咪我替你揉揉。”安心懂事地又蹲下来去揉膝盖。 魏铭抱着安晟走过去拉王嫣然一把,王嫣然抬手甩了他,抬眸斜斜地白了魏铭几眼。 “我用不着你!”王嫣然赌气地自己一个人顽强站起,但胳臂上又被抓紧并提起来。 王嫣然拽了回来,却甩不开他,魏铭死死地拽着她不放。 “来人!” “吱呀”门立刻打开,王嫣然也想不出外面人早已站在那里随时待命,见郑宇轩进来。 “郑宇轩果然是你,你竟然——”王嫣然激动地要去揍郑宇轩一顿,而魏铭在她身后拽着不放。 “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乌云珠照看。” “你想干什么?凭什么把孩子带走!”王嫣然扭头瞪视魏铭。 魏铭不搭理王嫣然,继续对郑宇轩讲道:“好好照看朕的孩儿,万一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是!”郑宇轩拱手领命,过来亲手领着安心,魏铭也把安晟放下来。 “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安心抬头问魏铭,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魏铭,仿佛她在接受新的父亲。 魏铭温暖笑着抚摸安心的头,道:“我与你娘亲多年未见,想陪你娘亲一会儿。” “我可不陪你!”王嫣然执拗地拒绝,手臂不时晃动,试图挣脱。 “带走!”魏铭冲安心一笑,再次下命令道。 郑宇轩连忙拉着安心的手,一手抱着安晟走了出去,门再次关闭,阳光挡在了门外。 “过来!”他猛拉王嫣然让她转了圈地揽进了自己怀里,把头也埋进她脸上,闻着她刘海散发的汗气,一股淡淡的野花香气。 魏铭的呼吸很重,深深感染王嫣然脸上,感受到他恣意的冲动。 “放开我!” “啵!”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额头,王嫣然头上的包头布被用力一扯,滑了下去,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泻下来。 魏铭根本没来及看她长发多好看,迫不及待地捏起她下巴吻上去。 “嗯嗯嗯!”王嫣然在怀里扭动,奈何魏铭力气大环着包围她禁锢着,情不自禁咬了她的唇。 “嗯嗯——疼!”王嫣然淹没在他的狂风暴雨里,无助呐喊。 “啊......”狂风暴雨不知多久了,魏铭才满意感叹地贴着她额头,回味方才疯狂暴雨。他现在才知道他有多久没对一个女人感受着疯狂和爱意了。“我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嫣然!”他紧紧搂着她,万分感叹。 “魏铭你能不能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哎,你干嘛呀!”王嫣然哀求着,魏铭一手解开了她衣袍伸进了里衣,外袍轻飘飘地落下来。 魏铭一把把她抱到炕上,坐在她身上道:“我们多要几个龙凤胎,最好整个皇宫里都是咱们的孩子!”他扑身上去狂吻。 “别要,魏铭你不能这样——啊!”王嫣然感觉疼痛地叫唤,接着床上“吱呀吱呀”地剧烈晃动。 屋外 李大人慌忙擦着汗,听到里面有人直呼皇上名讳,担忧地对郑宇轩卑躬道:“那民妇说话多有得罪,可别触犯了天颜哪!真是罪过。” 郑宇轩抿嘴笑道:“李大人这个你不必担心,皇上找的故人就是失踪多年的娘娘。至于咱们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李大人听懂了郑宇轩言语之间的隐晦,遂松下口气点头道:“郑将军说的是,怪道下官多心了。”说完,李大人识趣地站在下面继续等候。 将夜,屋内的灯火终于点亮,站在外面的人依旧守候,而李大人似乎有点支持不住了。 “来人,水!”郑宇轩虽官高却不爱摆架子。 “谢谢,郑将军......”李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接手断过茶盏喝尽。 郑宇轩道:“皇上不会呆在这里太久,明日一早——”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子上的门“吱呀”地打开了。 还未细看魏铭出来,屋内的暧昧因子最先散发出来,惹得在场人都低着头侧着身子等候命令。 “来人!”魏铭穿好最后一身外袍,脸上惬意地笑着,似乎还在未回方才的缠绵。 “皇上,末将在!”郑宇轩上来拱手鞠躬。 “去,叫人在外面买一件最好的丝绸给朕的女人穿上。”魏铭说到这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深感觉着王嫣然的吻曾落在了他下巴上。 “是!”郑宇轩定了一下,才转身带着手下连夜去幽城买上好的丝绸。 “皇上,派人到幽城去买不用那么费事,臣家里有一两件上好的丝绸。”李大人上来献殷勤道。 魏铭连看都不看一眼地挥手道:“来人,陪李大人到府上去!” “是!” “呵呵——”李大人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只希望自己能够在皇帝面前多留一点印象。 “李大人请。”两个守卫请李大人道。 “哎哎哎。”李大人慌忙答应着走下去,每走一步都不忘抬眸看一眼魏铭。 而魏铭则站在门口处通风凉爽呢。 屋内,王嫣然光裸地躺在炕上,眼神过后的激情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浮想联翩,她舍不得现在清苦的日子,厌恶着将来会有可能再次步入宫里的刀山火海之中。 脑海里忍不住闪现出魏铭与她缠绵时残忍地撕烂了她身上农妇的衣袍,她空洞的面庞终于回神过来,最后厌恶地赶走那股缠绵的幻象。 一只手轻柔地伸到了她凌乱的刘海,王嫣然动了下眼神,才看到魏铭炙热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实在令她承受不了地把头扭向另一边,忽略着他温柔的手摩挲地被动地移到了她的脑后。 魏铭不死心地扑上她翻过来的侧身,对着她的脸埋下她的头。 “你放开我!”王嫣然捶打地推开了他,魏铭一把紧搂着她捉住她的唇火辣辣地狂吻。 正文 3.就犯 王嫣然努力把头扭开,躲闪魏铭投过来的吻,魏铭强吻不成,索性从她身上扯了下去。 “哗”地一声,薄被扯掉了,露出王嫣然光滑的身子。 “啊——” 屋外每个人都不禁抬头惊一下,但很快都识趣地低下了头。这时李大人和郑宇轩赶忙着到屋外继续守候,对屋内暧昧的喊叫装作没有听到。 “来人,衣服!”魏铭哈哈大笑几声吼一声。 “啊,在,臣在!”李大人飞快地瞄一眼郑宇轩,却见郑宇轩冲他使个眼色,就明白这一切的命令都由李大人担着,“皇上娘娘的衣袍臣等连夜送来了。”同时也不知道是李大人自己亲手送上去,还是由手下人代替交给皇帝手里。 突然门“咔咔”地开了,露出里面烛光的光晕,而魏铭一身整齐的衣袍站在门口伸手拿走了李大人殷勤地举着的衣袍,还未等李大人抬头说一句话,门再次“嘭”地关上了。 “安悦,由朕给你穿衣。”一如既往的命令,听着征询的口气,其实另一个人已经躁动不安了。 “我不用你帮我穿衣服,还有你——你不要摸我!”另一个人反抗十足。 “朕在后宫里都是她们替朕穿衣的份,谁会有你这般殊荣让朕主动为你穿衣呢?”魏铭一边哄一边强制性地道。 “我才不稀罕——不要,穿衣就穿衣,别再摸了!”王嫣然再而三地抗拒着。 “摸你怎么了,你是朕的女人,别动!差点给你穿好了!”魏铭冷不丁薄怒从口出。 “你压到我了——唔!”热吻重重地堵住了她叫嚣不满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王嫣然最先出现在门口,李大人正不知如何称呼她时,紧接着魏铭从她身后出现了。 “皇、皇上......”李大人看到魏铭如同看到了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同时咽了几口沫。 “皇上。”郑宇轩正要挨近时,陡然看到王嫣然瞪过来不友好的目光,然而郑宇轩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却不疾不徐地站到了魏铭身侧,脸不红心不跳地询问:“何时启程?” 魏铭撇过李大人,看着王嫣然一身紫色薄纱衣袍,嘴角一勾浅笑道:“现在就启程。” “你们要回宫?”王嫣然听到他的话,扭头十分不愿地瞧着魏铭。 “是我们要回宫。”魏铭纠正一次她的话道。 “我也回宫?”见到魏铭肯定的目光,王嫣然立刻反感地抗拒:“不,我不想回宫——”王嫣然顿觉她的一只胳臂被勒得生疼,她一边轻声“呀”地一声,一边顺着手掌朝上看过去,魏铭面上生铁地坚定地盯着她,深入她的眼眸。 “你听着,给你两种选择——”他猛地拉她再离他近一点,道:“若回宫,咱们一切都好说,朕也不会亏待你。若——”他满眼的算计在黑暗中显露无疑,瞬间他再拉拉近她,她的脸贴在了他的挺拔的鼻尖一寸的距离,然后魏铭及时改了方向转到了她耳侧:“你不跟朕回宫,孩子朕要带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魏铭你——”王嫣然恨恨地瞪着魏铭,他居然做得那么很绝,只因她一口拒绝,就硬生生地拿孩子与母亲隔断了亲情。 “当然——”魏铭诱惑性地张口打断她的绝望,“你想天天见孩子,最好随朕回宫,这样你也不必在这里饱受思念孩子之苦。” 魏铭最后的话听起来有道理,但话里面却透着无法拒绝的条件。 王嫣然一偏煎熬地低下头去,脑海里努力作出一番选择又无奈地在脑海里翻滚。 回宫对她来说能意味着什么? 虽然能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高贵的身份,享受一切的荣华富贵,看似享有一切,但背后确实诸多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王嫣然不知道魏铭身边到底聚集了多少美女,常言都说:“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她这次回宫注定要与这些三千佳丽去争眼前一个男人!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认了。”魏铭见她低头半天不吭声,不如他替她的默言答应了。 她不甘心,不甘与后宫三千佳丽抢一个男人,这是女人该要生活的方式吗! “启程!”一声断喝,打断了王嫣然的游神思路。 她抬头赶忙看过去的时候,她的手臂被他松开了,这时候烛火通明,照亮了整个碧村村庄。 “是!”郑宇轩领命后,走下去刻意避开了王嫣然目光,开始整顿车马。 “不许走,李大人不许他们走!” 魏铭强拉着王嫣然走下台阶时,院外突然跑来两个人在那叫嚣。 “放肆,外人不许在这喧哗!”门口守卫立马拦住了直往院里闯的两个人。 “你才放肆,你家李大人算个什么身份,没见过我这个太守爷吗!”那个人说话毫不客气,竟然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何人在那里喧哗?”听到这里,魏铭恢复一副天威的样子冷声问起。 李大人连忙走上去拱手回道:“幽城里的赵太守。” “赵太守是谁?”他问的不是李大人,而是把头偏向了郑宇轩。 郑宇轩答道:“赵太守是宫里赵常在的父亲,臣记得赵家里有个非常不错的西域而来的橄榄油,上次皇上您还赐给臣一瓶橄榄油呢!” “嗯,原来如此。既然来了,朕也见见他。”魏铭眯缝着双眼,神秘莫测的脸上令人难以琢磨。 王嫣然压着头眼神低低斜视着魏铭和郑宇轩的对话,听到“橄榄油”三个字,王嫣然心里微微吃惊一下。 “是。”郑宇轩走下台阶要请赵太守进院子。 “橄榄油?”王嫣然出其不意地低声念叨一下,引得魏铭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而王嫣然似乎有准备地把目光定格在了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这才想起来西域的橄榄油是出自悦儿家之手,待要对魏铭说明,却冷不丁地碰到了王嫣然警告的目光,李大人发现王嫣然现在并不太想让魏铭知道橄榄油的真实背景。 李大人犹豫再三,最后畏畏缩缩地低下头不再言语,王嫣然这才放心地抬眸不期与魏铭的目光碰个正着。看着魏铭征询的目光,王嫣然连忙低声道:“没什么。”然后把头扭回来,正好郑宇轩带着依旧吵吵闹闹的赵太守和赵公子气势汹汹地走来。 魏铭方才明明瞧到王嫣然目光里似乎有话,奈何赵太守他们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动静非常之大。魏铭瞬间脸色十分不好了。 “见到——”郑宇轩正要表明魏铭的身份时,王嫣然举起一只手打住了。 “等一下。”她说道,郑宇轩不明所以地看她对赵太守笑意嫣然道:“赵大人、赵公子你们大半夜的怎么又来了?”她充满笑意的眼神中竟是嘲讽与气愤,道:“难不成今日还要逼我一个村妇嫁到你们赵府当摇钱树吗?” “胆敢!”魏铭听了之后,怒不可竭地吼起来,王嫣然连忙拿手按住了他冲动的手。 “你先别发怒。”王嫣然低声提醒,魏铭虽一头雾水,但也疑惑地接受了王嫣然的安慰。 “哈哈哈哈哈。”赵太守大模大样地仰天大笑之后,道:“本太守因为你进了牢狱呆了三天,试问李大人本就是九品芝麻官,他凭什么关我一个太守,更何况我有个女儿乃是宫中的娘娘!”赵太守拱手朝天摇了摇,继续道:“就凭这个,李大人已然犯下了以下犯上的罪名。” “哦,赵大人你似乎误会了李大人的意思了,李大人也是因为郑将军的命令才暂时羁押您几天,谁叫您三番五次地骚扰我这里呢?况且我根本不喜欢赵公子,也无心去做你们赵家的夫人。”王嫣然道。 赵太守冷哼一声,笑道:“凭你一个村妇,无权无势,只不过是村中的寡妇而已。本太守儿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又不要脸了!” “哼,赵大人您这话实在强词夺理,您这般逼着我入你们赵府无非不就是看上了我家的橄榄油吗?”感受着魏铭传来震惊的气息,和李大人不住地对魏铭点点头,王嫣然继续道:“你家娘娘还不是凭着我一手的橄榄油争得皇上的宠爱么,从名不见经传的采女一跃成为常在。” “你——你竟然污本太守家的娘娘!”赵太守面上一阵黑线,赵公子气急不过地骂道:“疯妇,本公子不打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正撸着袖口欲上前去撕逼一番,好在郑宇轩手疾眼快地担着刀剑挡在了赵公子面前,赵公子往前一滞发现身前出现明晃晃的刀剑,遂吓得站住了。 又唬得李大人连忙走下来劝赵太守他们:“你们不要再放肆了,否则触犯了天威。你们眼前的娘娘不是尔等太守所该惹的,她是——” “放肆,李大人你关本太守就算了,现在居然赶挡本太守的道,什么娘娘,你看清楚了我是太守,她是疯妇!”赵太守骂一句,急得李大人话都没法驳回去。 “大胆,赵云之!在皇上面前胆敢如此放肆,还不快快跪下,接见圣驾!”郑宇轩立即道出了身份,气宇轩昂地震地有声地把赵家父子震住了。 “什么?”赵太守错愣地打量郑宇轩,随着郑宇轩一个眼神寻过去,看到了院门口台阶上王嫣然身后站着个十分不一般的人物。 正文 4.赵家降罪 “皇......皇上?”赵太守一出口,声节竟带颤抖,他突然扑在地上跪下去不住地磕头:“臣该死,臣罪该万死,竟然不识得皇上,还冲撞了圣上,臣罪该万死!”赵太守如临大敌地一个劲地磕头,唬得赵公子愣了片刻也慌忙跪下去,学着他父亲磕头如捣蒜。 王嫣然瞧着赵太守和赵公子狼狈的样子,心里那份气暂时地发泄出去了,而她回眸瞄了一眼魏铭,但见魏铭脸上渐渐清灰,然后回过神来看好戏般地见赵太守额头站满了泥土,然而赵太守磕着头抬头时看到王嫣然瞪目愣一下继续磕头,他心里一定疑惑王嫣然怎么站在魏铭身前,她一村妇卑贱身份也配与皇帝站在一起? “你刚才说你们要娶朕身前的女人?”魏铭冷不丁地从口而出,王嫣然听在耳里,冰冻三尺。 “啊,皇上这......”赵太守抬头看着王嫣然正自揣度之际,不想赵公子没头没脑不懂省时度势地脱口道出:“皇上您不知道,这个村妇原先死了男人,好在本公子不忌讳她是个寡妇,看上了她,让她做我们赵府的夫人,她却不肯嫁给本公子,却也看不上我们赵府的门楣,试问——”赵公子说的意犹未竟,早把一旁的赵太守气急了。 “行了,你别说了——”赵太守低吼一声。 赵公子不知其意地觉得自己向皇帝诉苦乃是人之常情,毕竟皇帝就是专干断案一解劳民愁苦的,他提的这点要求不算国家大寿也算是民间纠纷。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赵公子睁着无辜眼儿看着赵太守摊两把手。 “叫你别说——” “放肆!”魏铭怒吼一声,吓得赵父子呆若木鸡。 李大人在一旁及时出声道:“你们可知道你们赵家所说的话得罪了皇上和娘娘吗?她可是皇上身边的娘娘,岂是尔等胆敢说出犯上的话来,皇上身边的娘娘你们敢侮辱!” “娘娘?”赵家父子异口同声地瞪完李大人,然后齐刷刷地看向王嫣然发愣。 “大胆,圣上与娘娘的天颜也是尔等胡乱看的,还不快快低下头去!”李大人之前受够了赵太守的嚣张气势,官大压低的憋屈,现在他终于好好报复他们了。 赵太守和赵公子唬得连忙低头,赵太守低头慌忙不忘请罪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来人!”魏铭突然命令一声,道:“把他带下去丢入大牢里,并把他的眼珠子挖了,看他还敢娶朕身边的女人吗!” “是!”郑宇轩立刻派来两个守卫捆住了赵公子。 “不要啊,皇上!犬子说话无状,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只有一个儿子的份上求您放犬子一条命,臣回家定会严加管教!”见魏铭不理,赵太守连忙又道:“皇上您看不上老臣,也要看宫里的赵常在的面上吧?” “哼,赵常在?哪个赵常在?”魏铭道。,惹来王嫣然再次回眸疑惑地上下打量。 “你在后宫里那么多女人就只忘了一个赵常在吗?”魏铭不记得,但王嫣然却也知道赵太守家的大女儿进宫做娘娘了。 “后宫的女人朕从来不想记得的,朕每年都只念着你一个。”他尤是说着,手拉着她的手贴在了他的心坎上。 王嫣然顿感后背都起鸡皮疙瘩了,她委婉又慌忙地从魏铭手里抽出,眼也不敢抬地却不小心扫过了不远处李大人闷声低着头背过去的身影,低声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样!”说完她立刻又不放心地补一句:“还不赶紧解决眼前的事!” 魏铭这才想起来,冲着顿住的两个守卫道:“带下去!” “不要啊,皇上——”赵太守激动地求饶,突然转向王嫣然磕头道:“求娘娘放过臣的儿子吧!臣知道犬子得罪您在先,而我们之前真不知道您是皇上的人!” “赵太守想从我这得个不知者无罪么?”王嫣然道。 “啊?”赵太守错愣地看向王嫣然,而王嫣然则把目光转向李大人去了。 “赵太守和赵公子的为人处世恐怕只有李大人最清楚不过了,不如你最好不要求我,我可是你们当中的受害者,若让我放过你们赵家,恐怕我这样做难免对你们有点偏颇了。”然后又道:“所以今天的事还是让李大人断案才好。” “嫣儿说的也有道理。”魏铭深看一眼王嫣然,然后转向李大人道:“你如何称呼?” 李大人连忙躬身拱手回道:“下官姓李名炜,字毫秋。” “唔,李炜你觉得赵太守平日里为人怎样?”魏铭问道。 “赵太守府上的犬子经常出来作恶,不仅强抢民女,还要成为幽城一地之霸,而赵太守对赵公子所作所为不仅不加以劝阻还放任不管。至于赵太守本人,下官不敢随意揣测,不过今日赵太守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又想着升官发财,故看上了娘娘家里秘制橄榄油,并用橄榄油进行贿赂以此从中牟利!”李大人的话一针见血,虽不知李炜果真对赵云之又愤懑不满之意,就算有也不影响揭露赵云之背后的恶行。 “李炜你所说的都是否属实?”魏铭冷冰冰地问道。 李炜慌忙道:“下官虽对赵太守有诸多不满,只因他和赵公子在堂上不听下官劝阻,浑说郑将军为何许人也,怀疑郑将军的身份,执意以为下官有意庇护娘娘,不把赵太守放在眼里,所以下官纵有委屈不满,但方才那些话幽城内外的百姓们都深知赵太守的为人,皇上可以派人问一问便知下官说的都是属实的。” “果不其然,朕此番前来微服私访就是为了调查橄榄油贿赂一案,没想到邶县和幽城内外官员竟然都打着嫣儿家秘制橄榄油的主意,朕说呢,宫里怎会出现那么多人巴结朕橄榄油,讨欢心呢!”魏铭道。 “皇上,悦儿家的橄榄油一年才出一两瓶,绝不会做那么多让贪官们送到宫门口孝敬您呢。莫非那些橄榄油难道被他们充水了不成?”王嫣然借机辩解一声。 “朕也想不到橄榄油竟出自你这里。”深望王嫣然几眼后,看向赵太守,眼缝一眯道:“赵云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啊,臣......臣......”赵太守语无伦次。 “撤去赵云之一切官职,并打入牢中,待朕回宫令授旨意!”魏铭又拉着王嫣然深沉道:“走,我们启程吧。” “皇上,皇上您饶了臣吧!”赵太守磕头如捣蒜。 “带下去!”郑宇轩厉声命令。 又来了两个守卫手捆赵云之,赵云之一口一个“皇上”,被拖下去了。 魏铭扭过神来问李炜:“你官在哪一品?” “回皇上,下官乃从九品府知事。”李炜道。 “从今开始你便是正八品县丞,替朕好好整治歪风邪气的邶县和幽城!”魏铭道。 “臣领命。”李炜跪拜下去,“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多时,皇家马车准备好了,安晟和安心也回归到王嫣然的怀抱里,魏铭在一旁宠溺着看着王嫣然怀中搂抱的孩儿,不时也伸手要抱安晟道:“过来,让父皇抱抱你。” “父皇?”安心这时候好奇心打发,转而问王嫣然:“妈咪,他不是叫爸比吗?” 安晟听了安心的话后,犹豫地看着魏铭伸来的两只手,一双眼睛上下狐疑地看着魏铭,接着含着手指头思忖。 王嫣然只好耐心对安心道:“不喜欢叫父皇,可以叫爸比或者爹地。” “爸比!”安晟脱口而出,抽出手指头朝魏铭送怀抱。 “扑哧!”王嫣然忍不住低头喷笑而出,此时魏铭错愣地盯着王嫣然看,而他呆滞的动作被安晟的怀抱填满了。 王嫣然及时躲开目光,转向帘外问:“乌云珠呢?” “以后不许叫朕爸......比?”魏铭说着突觉的“爸比”都点绕口,望着安晟眼睁睁的无辜目光,魏铭继续纠正:“叫朕父皇——”而安晟不等他说完,无辜越浓的小脸往王嫣然和安心瞅去。 “我们到底叫你什么好呢?你说喜欢听父皇,可妈咪喜欢我们叫你爸比!”安心说话胆大,魏铭听了并未不满,反而扭头宠溺地瞧着安心,心道:安心的性子果然跟嫣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进了宫里叫朕父皇,不过私下里可以叫我爸比。”魏铭最终被两个孩子萌化了,自己也甘愿放下高贵的姿态与孩子们讲道。 “这个办法好。”安心一拍掌笑道。 “呵呵,爸比。”安晟傻呵呵地瞧着魏铭看,魏铭瞬间疼爱地一手搂着安晟另一只手揽着安心在自己怀里,低头用鼻子摩挲两个孩子额头玩。 “父皇。”安心开心笑道。 “爸比!”安晟瞧着安心的笑,自己也呵呵地笑了。 “父皇!” “爸比。” “云珠你快上车吧!咱们走了。”王嫣然见乌云珠站在了车外,连忙叫道。 “悦儿姐姐,云珠上去与你们一道恐怕不好吧?”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马车里坐着一个皇帝,乌云珠不敢造次上去与皇帝坐在一个马车。 正文 5.悸动难忍 “哎,我不能丢下乌云珠。”王嫣然回头,正好看到魏铭紧搂着孩子们亲着玩,但很快抬头。 “你说什么?”魏铭毫不在乎王嫣然在称呼上没有尊卑之分。 “咱们让乌云珠跟咱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好吗?”难得王嫣然现在能记得魏铭如今是皇上。 “嗯。”魏铭冷淡地点下头继续陪安心和安晟欢声笑语。 “啊——哈哈,爸比好坏!”安心的肚子让魏铭挠了挠,而安晟却抢着要魏铭也挠他的肚子,魏铭满足了他小小心愿。 王嫣然探出车窗外道:“云珠上来吧!皇上答应了。” “哎,是。”乌云珠一喜连忙跑向马车口处,郑宇轩及时帮乌云珠上了马车,一进来乌云珠的雀跃在看到魏铭时候顿下拘束地蹲在门口处不知如何是好。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安好。”乌云珠只得跪在口那里磕头道。 “嗯。”魏铭根本没心情搭理乌云珠,一门心思与孩子们玩耍。 “云珠别这么多礼,有我在呢,你进来与我一块坐!”王嫣然拉乌云珠到她身边,乌云珠立刻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冲王嫣然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拿眼装作怕怕的样子觑了一眼魏铭。 王嫣然连忙摇头,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思是说:“有我呢,放心吧!” “启程!” “臣恭送皇上、娘娘。”皇家的马车陆续地朝村外走,李大人在村口处跪拜。 王嫣然和乌云珠聊着聊着,二人都觉得困倦,渐渐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王嫣然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好像她经常要做的煎饼,等一等,还有另一股豆香,那不就是豆浆吗! “呀,好好吃!”不知谁吃的那样津津有味响动了惰懒的马车。 王嫣然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见到安心手里拿着煎饼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安晟则望着安心吃自己手里的,两个孩子脸上的满足感还未看足,又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眼前, 好看的金色纹龙衣领,儒雅泛白,王嫣然尤在想着挡他的人是谁时,突然伸来一个煎饼在她眼前一晃,接着脖子后被揽住了朝他的方向拖拉几下,王嫣然立刻醒神地抬眸,魏铭的脸即刻清晰了。 “吃吧。”魏铭洋溢的面庞十分宠溺地把煎饼喂给她。 王嫣然闭着嘴没张口吃,而是低头看了一眼,道:“煎饼?”突然想起她的早点店铺除了在集市上就是在幽城有个酒店,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朝车帘处爬去,而她的腰被魏铭拉了回来。 “上哪去?”魏铭有点薄怒地出声,双眼吃醋地搂着王嫣然问。 “我们到哪了?”王嫣然挣扎不起来只得问道。 “幽城。”魏铭懒着去说,又把煎饼送到她口边:“吃吧,得赶一天才能到京城呢。” 王嫣然没心思吃,果断推开魏铭,执着地撩帘望出去,果然苏东坡的酒店就在那里了。 她曾经一手创办的酒馆,如今生意依然红火,大家最爱吃的就是煎饼和豆浆了,还有刚刚有名气的东坡肉。 “东坡肉?”魏铭跟在她身后念了一句,笑道:“好奇怪的名字。” “有位著名的诗人叫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之所以叫东坡肉,是因为苏轼的母亲做了一手美味的红烧肉,后来大家以苏轼号为名,就叫东坡肉。”王嫣然道。 “苏轼朕没听说过这个人。”他一语令王嫣然对方才的解释很后悔,明知道对牛弹琴,却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才华。 “啊......我无意这般说的,你不知道苏大文豪很正常......”自圆其说,反倒自己越描越凌乱了。 王嫣然感觉下巴被手捧住,便听到他问:“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嫣然脑海霎时空白,怔怔地望着魏铭,好半晌才不得不情愿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道:“啊......呃......我不想说。“她躲闪着目光不敢再看他了。 她终究还是不信任他,魏铭盯着她复杂地想着,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松开她的下巴,改搂她贴在他胸膛中,对着车帘外的酒馆道:“以后这里定为皇家御用了。” “什么意思?”王嫣然见魏铭不再纠缠她身世的事,心中着实松下口气,不过他刚提出那句话,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上来。 “以后在宫里只有你做给朕吃。”他贴着她的额头,轻啄她的鼻子后,笑道:“今天以朕的身份不易出来下酒馆子,咱只能坐在这里待到了下午便能到京城。” “这么快?”王嫣然记得她初次来到邶县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呢! “嗯。”魏铭宠溺着搂着她,感受着她的身子贴着他身上的柔软。 “悦儿姐姐......”乌云珠不经意地叫一声,立刻发现自己口误,纠正一声道:“娘娘,记得咱们来时的路上可要花一天一夜才到邶县呢。” “哦,你们在路上究竟经历了什么?”魏铭问着又拉开王嫣然想瞧着她的脸问道。 王嫣然一斜眼冲乌云珠眨了眨眼,乌云珠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低头哄着熟睡的安晟和安心睡觉。 王嫣然自知第一次来邶县是个怎样的情景,自然不会向魏铭诉说在路上的事。 “皇上,豆浆臣给您买回来了。”这时候郑宇轩在车外低声道。 魏铭这才不舍地放开王嫣然,趁他探出头,王嫣然刻意朝乌云珠靠拢,乌云珠巴望地要与王嫣然一起,二人还未说体己话来,魏铭提着食盒靠过去时愣下,拿眼正寻找很快发现王嫣然只是挪了位置,而且那位置与乌云珠那里特别亲密。 魏铭明显不满地皱起眉头,王嫣然以为他又发作的同时,他突然低头掀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寄给王嫣然道:“你尝一尝,合不合你口味?朕听说是姓孙的寡妇做的。” “孙大姐!”王嫣然惊喜一声,低头毫不犹豫地喝了口,赞道:“嗯,味道不错。” “真的好喝吗?跟姐姐你做的比起来怎样?”乌云珠凑过去问。 王嫣然便把手里的寄给乌云珠。 “哎,等一下!”魏铭突然紧张地拔高了声调,吓得王嫣然差点没把碗里的豆浆撒出来。 二人怔怔地看着魏铭,魏铭不客气地吊着食盒推给乌云珠道:“你喝这个。” 乌云珠立刻会意地接过去,恭敬地双手接住:“奴婢谢皇上赏。” 王嫣然听罢,柳眉别扭地看着乌云珠对魏铭趴在上面磕下头,然后再看魏铭,他却理所当然地接受,接着扭头对向她伸手道:“给朕吧!”王嫣然怔忡地看着他,他一手端了她手里这碗浅笑地眼眉盯着她,嘴里已经喝了几口豆浆,赞道:“好喝,朕在宫中没喝过这样好的热汤。” 废话!王嫣然一骨碌在脑海不断重复那个词,心里甚是鄙夷魏铭,不过心里想着鄙夷,面上仍旧呆愣地瞧着他喝光了一碗豆浆,且不带剩一滴。 乌云珠握着食盒还没动,也看魏铭抢了王嫣然饭碗喝个精光,又见王嫣然无辜难耐,她只好掀开食盒里面还有一碗便寄到王嫣然道:“悦儿姐姐你喝我的吧!” “乌云珠你可是个下婢,伺候着娘娘和朕,还有朕的两个孩儿还未喝一口呢!”魏铭冷声斥责乌云珠。 “奴婢该死!”乌云珠的职业病犯了。 “魏铭你到底几个意思啊!别以为你是皇帝在宫外就这般对我和乌云珠摆谱!”王嫣然道。 “放肆,你给朕滚出去!”他剑锋一指,指向了乌云珠,王嫣然吓了一跳,正懊悔方才的冲动,魏铭继续呛声道:“后面备了一辆马车,你带着朕的孩儿到那个马车上吧!” “魏铭你——”王嫣然舍不得安晟安心,上前要抱两个熟睡的孩儿,一只手把她拦在了车窗前压着不许她动弹。 “快带走!”许是孩子还在谁叫,魏铭气得压低声音吼道。 “啊,是。”乌云珠声音都在颤抖,连忙抱着熟睡的孩子,可惜两个孩子她只能抱够一个。 这时候帘子被掀开,郑宇轩有备而来地在外等候,看到乌云珠伸手要抱她手里的孩子。 乌云珠急忙把眼睛瞟向了王嫣然,王嫣然冲动地扑过去,魏铭手臂一用力硬把她压在了车壁上面,不让她靠近孩子们。 “魏铭你放开我!”王嫣然用力推开他手臂,然而他的手臂如同塑雕般地禁锢在王嫣然身上。 乌云珠一边抱起熟睡的安心,一边抬眼想关心下王嫣然,不想被魏铭一个死亡瞪眼吓得黯然离去。 皇家马车里终于安静下来了,最重要的——魏铭一把拉起王嫣然,让她转一圈地转投进他的怀里,王嫣然再做一番挣扎时,魏铭捏着她的脸蛋又气又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敢对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喊朕的名字,哼哼。”他的眼神盯着她慌乱的目光,很快目光游移到她的双唇上,如甘霖似渴地伸出舌头舔舐她的双唇。 仿佛后背被电击中了,王嫣然身体僵直,感受着双唇调戏地湿润,差点忘了反抗。 “魏铭这是在马车上,这样不好吧!”王嫣然移开脸,魏铭不放过地吸住了她的唇,轻咬深吻。 “唔——”王嫣然更加慌乱地揪开胸前乱游的手掌,不想那只手已经探入了她的里衣,她再也无法揪出他的手来,被他强迫性地游动。 正文 6.细语缠绵 “咯噔”马车开始动了,王嫣然沉迷的心一跳,这次魏铭埋在了她脖颈里,王嫣然抽空连忙对天花板左右张望,最后在车帘被微风轻飘外天空在动,偶尔屋檐一角略过。 咦,马车怎么动了呢?难道他们这般在路上搂抱着过下去吗? 突感胸前一阵凉爽,王嫣然低头,诧然自己的外衣被魏铭扒开只剩肚兜。 “不要——”她慌忙合衣裹住,眼睁睁地看到魏铭坐在她身上抬起激情悸动通红的脸,炯炯的目光里满是薄怒地看着她用外衣盖住了她的全身。 他“嗨”地一声再次扒开,王嫣然死死攥着胸前领口,语气类似求饶道:“咱能不能等回宫再做,我真不喜欢在这里跟你......”她羞涩地说不下去了,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地垂下眼去,心里一遍遍希冀着魏铭能停下手去。 他红通通的轮廓满是暧昧的气息,他情难自禁地摇摇头道:“朕做不到,朕现在就要你!”他咬着牙一脸狠劲下去地用力扣着王嫣然的手扒开。 “啊!”肚兜也扒开所剩无几,“啊呀!”王嫣然头一痉挛地向前一伸,感受到剧痛的摩擦感痛着全身,“啊嗯......”她痛着眼角喷出一滴泪,听着上面魏铭传来重重暧昧气息。 “呼——真舒服。”魏铭马力十足地震得马车板子“嚓嚓”地响。 满车氤氲着暧昧的汗水仿佛在汗蒸,王嫣然颤抖地额头站满细数的汗滴,小手时而抵住魏铭的胸膛,时而把手泄气地落在头顶上,到最后她猛力对魏铭摇头道;“不要啦,停下来!”手又重新抵在他胸膛上,这次力道比刚才使劲一些。 魏铭执意用胸膛压她抗拒的手继续风雨变成了暴雨。 挨到午时,外面谋面送进来几盘小菜和埋头并两碗热汤,然后默默地再没了动静。 里面王嫣然额间被汗水浸透的黑发粘着的,她的头靠着魏铭光着的胸膛上昏沉沉地,丝毫不知饭菜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而魏铭搂着她,她只披了外袍并未完全穿好,看来是魏铭随手盖在她身上。 魏铭满足地背靠着车壁,头冠上调皮地凌乱出几卷青丝,他身上并未披上外袍,看样子刚才那一番激战对他来说只是路上刚开始。 魏铭一手端着特汤,另一只手宠溺地理了理她额前湿了的青丝,送到她嘴边。 王嫣然早上没吃好,这次闻到香味,肚子里咕咕地叫唤,她勉强睁开眼睛,想抬手去接却发现没力气,只得咕噜咕噜地猛喝下去。 “回宫之后,朕定会给你个名份。” 王嫣然刚喝几口,听了魏铭低声喃语,差点呛口地努力咽下去了。 “朕给你当个妃子可好?”魏铭笑腻腻地问,王嫣然听着他话里都纯属在哄着她说着玩。 王嫣然沉默地垂下眼睑,接着把汤喝完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一没背景,二没家世,怎能做妃子呢?” “其实在朕心里你比皇后更配做朕的女人。”魏铭热衷地挨着她的脸侧,轻啄她的脸颊,王嫣然连忙闪避,却没力气去躲,最后左脸颊让他牢牢地粘吻住了。“趁现在你再赶紧给朕生个孩子,这样任由你当了贵妃,宫里人也对咱们没话可说的了。” “皇.....皇上......” “嘘!”魏铭伸出手指头封住她的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朕还是喜欢听你叫朕的名字。” “魏铭我......担心。”王嫣然一想到要进宫之后就后怕不已。 “你怕什么?”他低头看她垂下的眼眸,突然轻吻她额头:“别怕,有朕在。不会有人欺负了你去!” “可是......”王嫣然觉得现在必须说出她的担忧,否则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出宫的机会会少的可怜了,只有听魏铭一句话才能有机会出宫外放松放松呢!宫里的境地哪是人活着的地方,简直是水火交融,境遇不堪。“可是我不想跟她们为了你去争宠!我不想活在天天争来争去的日子里耗费我的时间和生命!”王嫣然苦恼地抱着头摇了几下。 “朕知道你不想呆在宫里是因为跟别的女人分享朕,是不?”魏铭握着她的双臂,用了下力,使王嫣然抬头为难地瞧着他,魏铭转而勾唇一笑:“朕倒喜欢看你为朕吃醋、争宠。”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王嫣然颓败地埋下头去,他有意思看女人们争宠的好戏,可王嫣然也受不了宫里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这就是她不想回宫的目的。 “放心。”不知他怎么紧搂着她,王嫣然感受着搂抱的力量终于肯主动抬头,耳边听魏铭讲道:“俗话说嫁夫随夫,嫁狗随狗。你为朕生了两个孩儿,朕以后定不会亏待你的,宫里的人定也不会在朕的眼皮底下,和朕的背后欺负你,若谁胆敢碰你一根毫毛,朕就叫他们都万劫不复!” 王嫣然听后内心里微微振作起来了,有点感激与崇拜地看着魏铭信誓旦旦的面庞,但很快被一些别的想法卡住了她所有的安心。 民间也有句名言:帝王心一般都是无情的,嘴上说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并不可信。试问哪个帝王肯为了江山,放弃过美人呢?而魏铭确实为了江山或许舍得一切也包括她。 王嫣然脸上浅笑着,心里早已五味陈杂,而魏铭沉凝在她最终的微笑里,低头轻吻她的朱唇,而王嫣然呆若木鸡地想着自己心事,待感到他的吻又变得如此肆无忌惮,她慌乱地推开他的肩膀:“我们刚刚才......不如等回宫里吧。”她并未完全推开他,而是他粘着的攀上了她的身体。 “刚才那番只是开始。”魏铭啄了下她的唇。 “什么?你性-欲怎么那么高——不要,我累了,你就让我歇歇。”王嫣然把脸转过去,欲要脱身。 “来不及了。”他拉住王嫣然又开始云里雨里地折腾一回。 到了京城城门,王嫣然俨然被折腾得够呛,魏铭从她身上爬起来时,她整个人瘫痪地躺在那里,肌肤如玉却蜻蜓点水地暴露无疑。 魏铭喘着满足的气息,一边自己伺候自己穿衣,还不时冲着王嫣然眷恋一笑,好几次再次冲动地大干一番,奈何想到今日已经到了京城,他压制住了心中冲动的火苗,穿好最后的外袍又叫停了马车。 “老爷。”郑宇轩真是及时雨,准是地候在了外面。 “出来带两个孩子到城里玩玩,让他们见见京城的世面。”魏铭掀开车帘的时候,车里的暧昧因子散发了出来,郑宇轩灵敏地低下头,不敢靠近马车边缘。 “老爷,,马上天黑了,宫里恐怕这时候上钥,耽误不得。”郑宇轩提醒道。 “大不了在京城之内找个上好客栈里住一晚,明天不亮就提前进宫罢!”魏铭命令着。 “是。” “爸比!”两个异口同声的安晟和安心下了马车赶紧往魏铭方向跑去。 “诶,孩子们!”魏铭弯身立马拥住了安晟和安心。 “我要见妈咪!”安心让魏铭亲过了额头,嚷嚷道。 “哎,先别过去——” “我也要见妈咪!”安晟倒绕过他们两要去勾那辆马车,又被魏铭揽抱回来了。 “别去,乌云珠呢?”魏铭东张西望,这时乌云珠随后走过来福身。 “奴婢见过皇上。” 魏铭抬头看一眼,把头朝后一努道:“快进里头去伺候!” 乌云珠迟疑一顿,很快答应福身:“是。” “妈咪,妈咪,姑姑我也去!”安心要跟随乌云珠去,魏铭紧紧抱着她们两不放手,还一字一句纠正他们道:“以后你们谁也不能叫妈咪,爸比了。应该叫娘亲和父皇。” “为什么?妈咪一直——”安心反驳,被魏铭食指封住了小嘴。 “听父皇的,父皇总不会害你们的!”魏铭严肃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安晟懵懂地点头,安心开始不愿意改称呼,但看到安晟答应了,她也勉强点点头。 魏铭一乐,摸了摸他们的头道:“乖!” 车内乌云珠一边替王嫣然穿衣,但凡手经过了青色的边缘,心疼道:“皇上怎么还这样对你呀!不能不温柔一点吗?”乌云珠脸色都变了,声音带着哭音,好几次吸着鼻子说道。 “他这是要把我当成性-奴......对待。”王嫣然靠乌云珠的力量才坐好。 “啊?”乌云珠大惊失色地停下了手。 王嫣然自知用词太过了,微微扭身道:“安晟和安心呢?” 乌云珠撩开车帘,回来道:“皇上带着他们去玩了,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云珠你扶我下去看看。” “嗯好。”乌云珠搀扶着王嫣然要出去,不巧魏铭提前上了马车面对面了。 “咦,你穿戴好了?”魏铭逼人似的钻过来,王嫣然和乌云珠不得不退回原来的位置。 “来,给你买的。”他伸出手来,王嫣然低头一看却是红玛瑙玉簪。 “这个太贵重了。”王嫣然声音非常小,只有乌云珠听的到。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魏铭突然板起脸来道。 王嫣然正纳闷他脸上变化之大时,乌云珠为难地看一眼王嫣然,似乎让她最好能留住她。 正文 7.中途客栈 上 “安晟他们呢?”王嫣然看出乌云珠难色,赶紧转移了魏铭的注意力。 可是魏铭似乎并不吃转神这一套,仍旧对乌云珠下了比刚才还重的口气:“你该出去看看朕的皇子和公主了。”他刻意提出两个孩子高贵的身份压制着乌云珠的不懂事。 乌云珠赶忙扫了王嫣然一眼,王嫣然呆呆看着她,最后乌云珠只好灰溜溜地下了马车寻找郑宇轩和安晟他们去了。 魏铭眼尾看着乌云珠消失后,他扭头嘴角勾魂地贴在王嫣然身侧,并看到她的头发只束在了后头,用簪子一插别进去,端详道:“这支簪子果然适合你。” 王嫣然微微把脸侧过去,却贴紧了魏铭伸过来的脸庞,王嫣然连忙躲过去,但魏铭已经环住了她的腰,挨着她的脸庞轻声细语道:“今晚我们不回宫了,咱们就先宿在客栈里。” “啊?”王嫣然听后几近奔溃,扭过头为了不与他独处想争取一些时间让他改变主意,却不想他趁她转过脸的当,朱唇被他舌兰吞噬了。 好半晌,这个吻实在是太长了,估计亲个天昏地暗直到天明。 “魏铭!”王嫣然最终使了奶力推开他离开她的脸,赌气扭过头,嘀咕一声:“你想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魏铭呆愣一下,突然“扑哧”一笑,王嫣然感觉到他笑的时候气息愉悦地串到她脸庞,便听他笑道:“你生气起来的样子真够迷人。”接着感觉到下巴被他撩拨了一下,王嫣然冷不丁地浑身颤了一下,随后把脸也挪开了。 “我们下车。”他也不撩拨她了,王嫣然眼尾处不放心地瞧着魏铭离她一小会儿距离后,她才正脸看他在门口处朝她伸来手。 王嫣然忍着下身的痛,不情愿地拉他的手,并被他带过去被动地抱下了马车,一站在地上,王嫣然仍“依赖”着魏铭的肩膀靠着,魏铭很愿意地站在她身边不动地站着。 “娘亲!”安心和安晟争先恐后地跑过来。 “安晟,安心。”王嫣然立刻扫去脸上的疲惫和狼狈,绽开笑容弯腰迎接孩子们的拥抱。安心最先亲腻腻地抱住了王嫣然的脖子,安晟随后也抢着要抱她的脖子,奈何安心抢了先,安晟见不能跟妹妹抢的无辜感,又被王嫣然伸出手保住了他的小身。 “妈咪~”安晟装出久违的样子,小身紧挨着王嫣然腿边,用脸蹭着她的裙裾。 魏铭弯身先抱起了安心,对安心点了下鼻子道:“朕的宝贝女儿,你今天想吃什么?” “我想吃红烧肉!”安晟连忙从裙裾里抬出头来望着魏铭叫道。 魏铭“哈哈”一笑,对安晟道:“只问了你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倒先饿了。” “爹地,我也想吃红烧肉。”安心搂着魏铭脖子摇了摇。 魏铭很惬意地被她折腾问:“红烧肉是什么?”说着才想起来像这个古灵精怪的词只有她想的出,便把头挨近王嫣然脸侧问:“他们所说的是你又一发明的吧?” 王嫣然本不愿搭理他,一天赶路的时间全如数地在他淫威下度过了,本没好气去说,但看到京城夕阳之下人来人往,也不好打击他高贵的帝王之威,只得扭头看着魏铭亲昵地抱着安心不撒手。 “不就做了一点猪肉,上面加了点料,他们两个从小就吃这个长大的。”王嫣然低头含蓄一声,拿眼瞧着安晟冲她咧嘴一笑。 魏铭“哧”地咧嘴一笑,另一只手揽着王嫣然肩膀,道:“走,咱们先进去吃饭!” “哦耶!”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手足舞蹈。 王嫣然拉着安晟小手与魏铭一起坐在了一张桌子,并把安晟抱起放在了她身边做好,而安心则坐在了魏铭腿上,趴着桌子上看到筷子玩了一把,又看到碗要摸时,王嫣然立马拦住她的手道:“安心不许碰碗,否则摔碎了,有你好一顿赔!” “别对安心那么苛责。”魏铭低头一看,安心早已撅着小嘴,皱巴着小眼睛装无辜的样子。 “甜心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边,女孩子首先要懂世情的规矩,万一将来长大了,你嫁了人又把夫家的碗打碎了不要紧,若是你拿他家的宝贝的瓷花瓶打碎了,就算你将来的丈夫不呵斥你,那么你未来的婆婆未免如丈夫那么好心待你了。” 魏铭听着听着忍不住打断道:“安心还小,你扯那么远做什么,孩子现在才刚——”他突然记不起来安心的年龄了,只得低头问安心:“宝贝几岁啦?爹地现在还不知道呢!” 安心伸出三个手指头给魏铭看。 “甜心用嘴跟你父亲讲,这样说才有礼貌!”王嫣然不免又训又指导道。 安心依旧撅着小嘴,无辜地抬眼看着魏铭,声音扭扭捏捏:“爹地,我三岁了。”话音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你别对孩子要求太高了,安心才三岁,你就要提早跟她讲嫁人的事,孩子那么小,怎懂得嫁人之道呢?”魏铭为了安心的小委屈也加紧训一下王嫣然道。 “但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不只安心,安晟也一样,孩子们迟早都会离开咱们的。”王嫣然对此的教育十分重视,只是为了安心和安晟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她如此苦心的用意未免太前卫了,古代人接受不了的。 “妈咪我们不会离开你们的。”安晟突然拉紧王嫣然手臂紧贴他的小脸,望着安晟眷恋的目光,王嫣然自知方才的话似乎真的扯远了,对安心真的教育过度了。 “妈咪,安心不想离开你们。”安心下了长凳,跑到王嫣然跟前,一把跳上去投入王嫣然怀里道:“安心会听娘亲的话的。”一口一个“妈咪”和“娘亲”,听得王嫣然对方才的怨怼渐渐消散下去,她也抱着安心安慰道:“妈咪并不是诚心让你心里不痛快,只是妈咪想到你将来长大,所以才焦躁苛责你,也是怕你长大太快了,离开也就更快了。现在许是我想多了,让你们兄妹两伤心了。” “娘亲,我会乖乖听话的。”安心抹了把喷出眼角的泪,懂事地保证道。 “嗯,你一直都很乖,就是别再碰人家的碗筷了,在家里倒腾也没什么,摔自家的不心疼,摔碎人家的东西,你定会被惹麻烦的。”王嫣然语重心长地看着安心,然后扭头看安晟道:“你也要记得,好不好?” “嗯。”安晟保证地点点头。 王嫣然回看安心反应,安心看着安晟都保证了,自己回过神来对着王嫣然严肃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乖。”王嫣然调皮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下一秒安心被魏铭拉了回来,并坐在了魏铭身旁,接着意味深长地深看王嫣然,王嫣然疑惑地瞧着魏铭,却见他似笑非笑地回看她。 “菜来喽!”这时小二端着盘子走了上来,嘴里一边吆喝一声吓了王嫣然一跳,扭头又看小二一边端着佳肴摆在了桌面上,四菜一汤很齐全。 “小二还有盘子吗?”王嫣然突然问着。 “有。”小二哈腰点头。 “来两盘。”王嫣然道。 “得嘞!”小二一打巾子就去了。 “你要盘子做什么?”魏铭不解地看她。 “你有小刀吗?哪怕匕首也可以。”王嫣然伸手就要。 “要匕首做什么?”魏铭一下子懵了也慌了。 安心则在中间笑道:“桌子上的菜,我嘴小吃不了,娘亲要帮我们切几段,我们才能吃的进去。” “哦,原来如此。”听完安心的解释,魏铭新奇地看一眼王嫣然道:“这个匕首很锋利的,你切会伤了手指,不如我来吧。”碍于酒馆里人多眼杂,魏铭隐藏了自己的称呼。 王嫣然看着魏铭夹了几根青菜,这时候小二端来了盘子,魏铭就在盘子上细细切了几段,很快送到安晟和安心面前。 安心和安晟兴高采烈开车,王嫣然正盛汤时,一声咳嗽吸引她扭头,魏铭眼眉似有意地看着她,又等着她什么。 他的眼神,王嫣然一看就明白了,盛完手中一碗放在了魏铭跟前,又拿走了魏铭的空碗给自己盛了一碗。 “多吃点菜。”魏铭夹了青菜给她,王嫣然默默地低头吃着青菜喝了几口汤,又不时喂着安晟和安心。 一顿饭后,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王嫣然被迫安排在最高格的雅房里,外面重兵把守,是魏铭在京城宫内调来几个禁军在看守,为的就是怕王嫣然还与四年前一样在魏铭眼皮子底下逃跑。 而这时候孩子和乌云珠都不在王嫣然身边,这令王嫣然心里很不安。 “哗啦”一声,门开了,魏铭率先踏了进来,王嫣然迎上去,走到一半停住了问:“孩子们呢?乌云珠呢?” 魏铭一脸眷恋与疲惫地道:“她们就住在隔壁,有乌云珠和侍女看着呢!”他转身把门“嘭”地关上了。 正文 8.中途客栈 下 王嫣然希冀地上前去,想把门打开去邻屋看看才放心,可是刚面对魏铭转过身时,她迟疑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盯向了她,王嫣然立刻想到什么,连连后退几步,潜意识中双手不由自主地护住了胸前。 他又想干什么?望着他迸发柔情似火的目光,王嫣然低下头都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里才打消心内不安的悸动。 好一会儿,听到他移开脚步的声音,王嫣然盯着地板上忽闪的影子,她本能地向后挪脚步,小手揪着胸前衣领意在抗卫自己,盯着影子突然改了方向,一点点远离消失的时候,王嫣然奇怪地抬头,魏铭正背对着已经走到了床榻前面,接着他又很快转身,王嫣然来不及躲闪,就这样被他的目光定格住了。 他一个眼神都不带移开地坐在了炕上,道:“天色以晚,替朕宽衣吧!” “啊?”王嫣然似乎没明白魏铭话里的意思,懵然地愣了下,嘴唇张着,半天没反应出来“宽衣”到底何意。 魏铭抬眸也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抻开双臂:“把朕的外袍脱了。” 什么! 王嫣然一副难以置信又难以理解地像看外星人似的打量他,心里已经明白他这是拿她当保姆伺候了。 “凭什么,你不是有手有脚么。”王嫣然那点骄傲心最看不得自己伺候别人,她从来也没叫别人伺候过她,更没有如魏铭这样理所当然地命令她去给他宽衣。 “看你这般不肯,不如朕——”他缓缓放下手臂,缓缓走向她,王嫣然注意到他的目光贪婪地盯住了她胸前的衣襟,听他不紧不慢地道:“亲手解开你的衣服,然后朕好好地爱着你......” “不要!”王嫣然缩起身子,背过去抗议道:“我不想再折腾了。”她知道抗议否定都没用,索性回过神豁了出去问道:“好,你想让我怎样,我照做还不行么!” 魏铭伸过去的魔爪停在了她胸前半空中,只有一寸的距离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抻开胳臂,昂着头高傲而低沉:“来吧!” 王嫣然不甘心地皱了皱鼻子,放下手,走过去站在了他后背,想着怎么脱下他的外袍。 “站前面来,朕又不会吃了你!”魏铭道出她内心的话。 切,她为何站在他背后宽衣,他都知道她的顾虑! 王嫣然泄气地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她硬着头皮,手指僵硬地解开了腰上的系带,褪去了腰带,然后如愿以偿地站在他背后脱下了外袍,然后随手挂在了衣架屏风上。 魏铭冷眼瞟一下衣架上皱巴巴的外袍,转而看着王嫣然离他走的越来越疏远,冷声道:“你就是这么用心伺候夫君的?” “嗯?”王嫣然发懵地回头,却见他冷然地盯着她,不怀好意同时也很不爽。 魏铭瞥了一眼衣架上,王嫣然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他为了衣架上皱巴巴的外袍生气了。 刚刚帮他宽衣了,他还找那么多理由挑她的刺儿。 王嫣然心内翻了翻白眼,本不愿搭理他的情绪,却又怕他一言不合跟自己搞暧昧,她想到这里嘴上不禁撅了撅,自由随便惯了,现在终于有人挑她不痛快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个高贵的天子,她一小女子,没名没分,没背景哪里惹得起身份尊贵的圣上。 王嫣然默默地走过去,展开衣袍顺着衣架穿过袖口挂好,最后转身一副“怎么样,满意不”的表情察看魏铭的脸色。 魏铭脸色这时候已经逐渐缓和,他重新抻开双臂等待着,一言不发。 “你还要脱内袍吗?”王嫣然心有余悸。 “嗯。”魏铭眼没看上她,而是望着窗户上等待。 王嫣然重新回到他跟前,解开他胸前的系带,心里骂着古代的衣着真是麻烦,一边解开了之后,又帮他脱下了外袍,露出他的里衣。 王嫣然依照前面一样整齐地挂好他的内袍,生怕他一个不满意为难着她,不过她一转身,触目到他里衣褪下肩膀的刹那,王嫣然连忙把目光靠在了衣架里面,急道:“睡觉不用都脱了吧?” “朕睡觉向来不穿亵衣!” 只听“哗”地轻响,王嫣然忍不住斜看小觑过去,魏铭已经脱鞋上炕了,而他的里衣却扔在了地上。 “不可能,我看电视里的皇帝都是穿着龙袍睡衣睡觉的!”一个紧张,心一急,忍不住脱口而出,王嫣然说完立马意识到她话语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扭过头试探地看过去,见他已经岔开双腿坐在炕上愣愣地盯着她看。 “你刚才说什么?”魏铭显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你说哪个皇帝穿着龙袍睡觉?”他很不理解地问道。 王嫣然心虚地捡起他扔下的里衣,卷在手里,随手把它耷拉在衣架上,此时魏铭不再注意衣架上的里衣挂的好不好了,只看着王嫣然一语不发地站在炕边站着不动。 王嫣然心里十分纠结头疼,此时她也很身心疲累,很想直接躺在炕上睡到天亮,但今日她只能与魏铭睡一炕上,她踌躇地想上炕又碍着他而不敢上炕,一门心思地总在想:我该怎么不触碰他身上一点肌肤才一气呵成地躺在他身边睡过去,从此一夜也可以不再搭理他了。 “你把你衣服也脱了,再上来吧!”他被子也不盖,只穿着亵裤无拘无束地坐着,等着王嫣然上炕来。 “这......”眼看魏铭一冲动拨开她的衣袍,她侧过身子别开了身前的系带,一点点慢吞吞地脱下外袍和内袍,随手放在衣架上,挂在了魏铭精致的衣袍上面,魏铭看着她一点点脱下来,也不去注意她挂的衣袍多么不规矩,只期盼他想看到的一点香肩肌肤。 岂料王嫣然只穿了薄薄的里衣挨到床榻边沿,瞧着魏铭的光着双脚,脚背上露着矫健的筋条,她在思忖怎么从上面跨过去呢。 她腼腆又警惕地瞟一眼魏铭脸色,魏铭似笑非笑地看她,很明显他就是不怀好意地等着她什么。 “踢踏”她终于肯脱了布鞋,一只脚蹬上炕上,而且踩在了魏铭脚边一点的空间里,她一用力,还好身形很稳,就不担心后脚顺利地跨到里间黑暗一角。 魏国男女睡觉排序,向来是男睡外面,女睡里面,而习惯睡外面的王嫣然正努力适应魏铭睡外面的习惯,勉强自己只好睡里面了。 “啊呀!”明明觉得自己不会爬到,自己的后脚硬生生地被勾住一绊,全身扑在了魏铭身上,王嫣然闻着他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连忙起身,可她的腰被他紧紧揽住。 “魏铭你说话不算话!”王嫣然气急地仰头,魏铭的下巴在她眼眸中逐渐放大,她努力跳过他的下巴朝他眼眸看去,他不温不热地把目光眯成一条缝冷不丁地瞧着她,瞬间王嫣然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去时,知觉她的身子随着他一转,目光里天旋地转一圈后,王嫣然发现自己的身子紧紧贴着魏铭身上,而她的双脚让魏铭的脚缠住了。 “魏铭!”王嫣然脸贴着魏铭胸膛,努力发声不耐地叫道。 “我们睡觉!”魏铭不放手地紧搂王嫣然柔软的身子,头埋在她的头顶上闭目而睡。 “呼~”王嫣然及其不习惯被搂着睡觉,脸贴在他胸膛上,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里,鼻子里全是魏铭身上散发的气息,她稍稍挣扎几下,好不容易感觉到后腰他的手微微地松了,以为魏铭已经熟睡过去,王嫣然也饶幸地一点点挣脱他身边,想独自翻身睡去更舒服! 心里面正狂喜自己能动了,岂料魏铭“嗯哼”地重一声,明显不满她脱身,松懈的手又加紧搂紧了,王嫣然一脸“完了”的无辜样任由他禁锢地抱着她入眠,而她也静静地睁了半天眼儿最终也睁累了渐渐地不知不觉进入梦乡里去了。 夜半三更,王嫣然不知何时可以翻身继续睡美梦,只觉胸前有人按摩十分柔软舒服,不禁“哼唧”一声,又进入了梦想,耳根后充耳不闻重重火热的气息。 魏铭只觉浑身难痒,心血来潮,顿觉浑身总有一股劲一定要散发出去。他靠过去紧贴王嫣然后背,迷恋地把手伸进她里衣里,听到她“哼唧”一声,他听得身子都**了,内心的悸动更加肆无忌惮地脱下她的里衣,露着她的香肩,他猛地舔着亲吻着,有听到她“嗯哼”几声,他控制不住地与她同为一体,一夜风云缠绵。 天还未亮,王嫣然被魏铭叫醒了,王嫣然眯缝着眼睛一看天外,嘟嚷道:“天还没亮呢!”说完躺了回去,魏铭一把把她的头托起来,狂暴地吻下去。 “嗯,啊!”朱唇剧烈地被他的吻激烈地骚扰着,王嫣然顿觉困意消了一大半,猛烈地推开魏铭。 “呵呵哈哈。”魏铭逮到了便宜坏笑地看她,手里还拿着蜡烛在她眼前晃。 “你疯了!”王嫣然骂骂咧咧一声,在下炕的时候却看到魏铭一丝不挂地跪坐在那里。 “呀,你又想干嘛啊!”王嫣然回退三舍,极力地缩着身子保护自己。 而魏铭不闻所动地跪坐在那,声音极为淡然冷静地吩咐她道:“给朕更衣!” 正文 9.入宫闲话 上 客栈外 马车早已候在门口,魏铭最先出来了,郑宇轩上前拱手作揖算是对皇帝请安问候了。 好酸疼啊~ 王嫣然走得最慢了,她早起时总觉得浑身酸疼难忍,不时捶捶后腰,又觉得后背比后腰疼得厉害,一会儿叫乌云珠帮着捶她的后背。 “娘亲!” “娘~”安心安晟也跑过来全身扑在了王嫣然身上,王嫣然少不得先丢下自身疲累,连忙弯腰抱了安晟,又搂了安心。 “娘亲抱我,不要总抱哥哥!”王嫣然亲完安晟,安心嘟嘴不满地嚷嚷起来。 王嫣然把安晟交给了乌云珠,接手抱起安心亲了她脸上一下,开玩笑地道:“如今你终于肯叫安晟为哥哥了!” 安心惊得立马改口道:“我才没有,我是姐姐——”她拍着自己胸脯道,然后指向安晟道:“他才是弟弟。” 王嫣然无言撇嘴,知道小孩子嫉妒心极重。 “我们赶紧上马车吧!”魏铭这时候走回去,突然抱走了安心。 “爹地~”安心亲昵一笑,魏铭转而伸出手指封在她嘴上。 “刚刚父皇怎么跟你说的?”魏铭道。 安心反应极快地道:“进了宫以后,要叫爸比为父皇——”然后看向王嫣然,有板有眼地道:“见到妈咪叫娘亲。” “这就对了,可要记住啦。”魏铭转而咧嘴笑道,接着对安晟不放心道:“你嘴比较笨,听到妹妹怎么说了吗?” 安晟不直接回答,反而道:“父皇。”然后对王嫣然,道:“娘亲。” “不错,聪明!”魏铭空出一只手来虎摸了下安晟,吩咐乌云珠:“带他们上车。”说着把安心也交给了乌云珠。 “是。”乌云珠抱着安晟拉着安心小手走到郑宇轩跟前,郑宇轩又带着她们一个个都上了马车。 王嫣然看完乌云珠他们安全上车了,自己抬脚刚走几步,后腰仿佛抽筋了似的,停滞不前。 “怎么了?”魏铭走上去关心看她扭了扭脖子。 王嫣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魏铭听了嘴角暗笑,看来昨夜激情春宫,王嫣然并不知情,而魏铭此时多看了她几眼,心道:若是她每天睡觉都不省人事多好,这样就不用推拒于朕了,让朕也做的快活! 想罢,搂着她的腰一起向外走道:“等回了宫后,朕会给你养神丹给你解乏解乏。” 说者有心,听者未必放在心上,最后二人都上了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 不多时,皇宫城门近在了眼前,忽略过安心和安晟兴奋地拍手欢呼,以为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却也不知道宫门里已经暗潮汹涌。 那厢欢呼得快过节日了,王嫣然却心事重重地低头沉默,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车帘外的皇宫。 “娘亲你快看,咱们到皇宫喽!”安心兴奋地又拉又拽王嫣然胳臂,高兴极了。 “哦——我们到家啦!”安晟随安心一起欢呼。 “以后咱们一家永远都不分开啦!”这句都是安心和安晟的真心话。 王嫣然听到这里不知是为他们高兴还是为自己往后的生活而发愁。 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苍白如霜的柔荑,王嫣然被触动地抬眸,魏铭已经贴身坐到了她身边。 “你放心,朕会保护你,定会给你名分。”魏铭目光充满坚定,话语里满是信誓旦旦。 承诺有时候最不可信,王嫣然垂下眼眸,轻轻点头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应了魏铭的话没有。她只想着魏铭方才的话或许不可能保佑她一世......如果想一想自己看过的宫廷宫斗戏《甄嬛传》就知道帝王很多时候很薄情的,再多情的妃子到最后只有心凉情怯,最后都变成了腹黑女王。 王嫣然最怕自己的结局不是被帝王的情薄折磨死,就是怕自己到最后虽拥有了宫内至高无上的光环,而自己却失去了自己的初心。 初心,她现在就已经拥有,又怕被皇宫所吞没。 魏铭一直痴怔地看着她,这时候听到皇宫大门“哗啦”地打开了,出来一个重兵守卫,在看过了郑宇轩的牌令,守卫协同手下们都跪下来唱道:“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家马车浩浩荡荡地驶进了宫内,王嫣然心惊肉跳一下,手突然脱开魏铭的手,急切地撩开车帘。但见高墙崛起,底下守卫们已经单膝而跪地行礼恭候。 怎么那么快就进去了,王嫣然心里很懊悔地坐立不安。 “魏铭......我还是有点怕!”若进了皇宫,从此与宫外与世隔绝,等待她的竟是日日在争斗中度日,这里不同碧村,碧村虽然闭塞,人们都思想保守,而王嫣然在那里过得也算自由快活,但皇宫不一样,生死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稍有不慎成为刀下魂! “不怕,有朕在呢!”魏铭紧搂王嫣然入怀中,脸颊摩挲着她头上碎发,深情道:“有朕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他哄小孩般地安慰她,可王嫣然仍旧听不进去,双手紧紧抓着魏铭胸前衣襟都抓皱了。 她心事重重,却又觉得自己往后命运多舛。 宫内 皇帝归来,前朝后宫早已轩然大波,魏铭直接到皇和宫里上朝,与文武百官议论邶县幽城贪污一案。魏铭一坐下龙椅,便雷厉风行,手段果敢地下了诏令,命赵太守一家贪污巨大严重,撤离赵家太守一职,并对赵家为首的赵云之判死刑,并抄没他们府邸,然后赵公子也执行了酷刑并发放边远边疆让他自生自灭,至于赵家一家家眷妇女们被变卖家奴给别家当奴才,如此赵家就这般没落了。 赵家一案还未完,魏铭又着手判了与赵家有来往的官家,撤职的撤职,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每一个都逃不过魏铭眼里和手里,吓得文武百官怕被赵家连累自家个个都不敢发言,对魏铭的圣旨都唯唯若若。 后宫比前朝更热闹,最热闹的就属凤仪宫了。 “皇后娘娘你听说了没有,皇上一大早回来了!”蒋贵嫔坐在皇后下手处摇着扇子道。 “可不是,好不容易盼着皇上回来,今儿个一大早天儿还未亮,皇上就早早回到宫里就与前朝议论赵太守家的了。”说话人是惠婕妤,她今天特意穿个鹅黄色纱袍神光异彩地坐在那里说笑着。 蒋贵嫔白了她一眼,道:“惠婕妤你倒说说赵太守家的给我们姐妹听听。” “嫔妾一早听闻赵太守家的因为贪污一案恐要抄家了!”惠婕妤装出惊讶的样子说完掩起了朱唇,留给在坐的嫔妃一片唏嘘。 “那么赵常在会不会也被遭殃了!”蒋贵嫔和惠婕妤看过去,发现说话人不是顺贵嫔,而是刘嫔。 “赵常在一直住在宫里,犯事的是在赵太守家里,皇上应该不会对赵常在论罪吧。”嫣婕妤道。 “婕妤妹妹,姐姐说话,你可别恼,谁都知道你与赵常在关系好。”刘嫔说话引来蒋贵嫔等人的投视,嫣婕妤见蒋贵嫔、顺贵嫔和惠婕妤齐刷刷地朝她看去,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时蒋贵嫔冷笑道:“若不是刘嫔嘴里说的,本宫还差点忘了嫣婕妤与赵常在还有这点关系呢!” “说起赵太守抄家一事,以嫣婕妤所说似乎与赵常在并不太乐观。”顺贵嫔及时地出声道,然后扭头看向凤坐的宋皇后道:“皇后娘娘您看呢?” 蒋贵嫔在那里长篇大论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是在凤仪宫内,若不是顺贵嫔出声,她只一门心思去为难为难嫣婕妤了。 “是呀,皇后娘娘您也说说吧!可别让我们跟嫣婕妤她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们谁都不希望赵常在有事。”她软硬兼施,既讨好了皇后,又假意担心赵常在,同时暗地里讽刺了一回嫣婕妤。 宋皇后见这里叽叽喳喳终于停止了,好一会儿她说道:“前朝的事自有前朝议论,我们尔等是最不得议论政事的,所以你们担心赵常在纯属多余,不管赵家一案怎么了结,皇上自有他的公道在里面的。”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实情实理。”顺贵嫔道。 “是呀,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赵常在的处境还是看皇上的意思。”蒋贵嫔随声附和,眼尾处狠狠地刮了一眼嫣婕妤,只因嫣婕妤是后宫里最受皇上宠爱的,如今皇上一回来,嫣婕妤恐怕又夺走了几位姐妹的宠爱了。 嫣贵嫔默默地点头不说话,而眼睛不时朝刘嫔那里投来不满目光。只因刘嫔那句话,令嫣婕妤成为这里的众矢之的。 “听说皇上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女人进宫了。” 赵家话题刚刚暂时落下了,然而不知谁说了方才的话又触及到每个人的敏感神经。 蒋贵嫔最爱吃醋争风地凛然去刮说话那人,见一直不受宠的冯贵人坐在刘嫔旁边的末尾显得极为不显眼。 “本宫道是谁冷不丁地放出小风来,原来冯贵人在讲话。”蒋贵嫔暗里嘲讽道。 冯贵人脸上一滞尴尬道:“蒋贵嫔娘娘真是好记性,竟也记得妾,不过妾说的也都是实话,请皇后娘娘明鉴。”冯贵人站起身对着宋皇后福了福身。 正文 10.入宫闲话 下 “冯贵人的消息可真够通灵的,本宫本以为冯贵人也不过尔尔,皇上呢也很少上她那里去,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惠婕妤瞟一眼末尾的冯贵人道。 冯贵人蹲着身子低头尴尬地笑着,不知如何应对,看来自己这时候讲话确实人言微轻了。 “不过本宫也偶然得知一点消息。”惠婕妤仗着自己是王太后的侄女,气场自然比蒋贵嫔说话还高傲一些,道:“皇上这次带来的女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此话一出,当场所有人都哗然,接着每个人都窃窃私语。 “怎么会这样呢?” “皇上怎会带着女人进宫时还带着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骨血?”蒋贵嫔一针见血地直白开来,引得这里窃窃私语安静下来。 “是呀,蒋贵嫔娘娘说的不无道理,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刘嫔与冯贵人道。 顺贵嫔则看向凤坐道:“不知皇后娘娘对这事如何决断?” “是呀,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事,若万一那女人的孩子是外面的野种,却不是皇上的血脉,那可万万不可疏忽啊!”惠婕妤道。 “是呀皇后娘娘。”蒋贵嫔趁机也附和一声,然后不忘看一眼嫣婕妤。 嫣婕妤听到之后低头不禁落寞片刻,听完了顺贵嫔她们的话,她希冀地看向了凤坐。 蒋贵嫔红唇一角勾魂地冷笑一声,听到凤坐终于出声道:“前朝的事,看来在坐的你们都知道不少了。皇上回宫本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本宫岂料不到你们竟然把目光都放在赵太守和两个孩子身上。你们坐在这里聊聊天也就罢了,竟说了那么多不符合后宫规矩的话,若你们有个好心就要好好想想皇上回来怎么侍奉君侧的要紧,何必坐在这里说着无伤大雅的话来,这哪是我们后宫人该议论的事?”看着在坐的嫔妃们原就怀着各自的鬼胎,现在都开始低头静默下来了,不似方才的调侃浮躁了。 “皇后娘娘的话果真够海涵的,让我们在座的信服不已。”顺贵嫔站了起来朝凤坐福了福身。 接着蒋贵嫔、惠婕妤、嫣婕妤、刘嫔和冯贵人都站起来道:“臣妾\/嫔妾\/妾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 “众位平身。”宋皇后说着,心却心事重重的,皇上今日带来的女人不会是她吧?然后不期看到嫣婕妤抬起头来时,她不免痴呆一阵。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顺贵嫔见她说完就呆愣在那,多叫了几声,接着皇后身边的侍女也在提醒催着她。 蒋贵嫔眼最疾快地循着宋皇后目光落在了嫣婕妤脸上,心里狐疑着见嫣婕妤抬眸又与她碰得正着,蒋贵嫔虽没躲开目光反而凌迟得意地笑着回了眼神。 嫣婕妤惊诧不已地惧怕起蒋贵嫔来,惴惴不安地低下了头不再看别处了。 “本宫这回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宋皇后低头揉了揉太阳穴道。 “臣妾\/嫔妾\/妾告退。”她们哗啦啦地福身,然后蒋贵嫔和顺贵嫔最先离开,然后惠婕妤和嫣婕妤,最后刘嫔和冯贵人一前一后也出去了。 “庸儿呢?”宋皇后随后一改方才的头疼,一本正经地问身边侍女。 “回皇后娘娘,大皇子在暖阁里睡觉呢。”侍女道。 宋皇后本想带着庸儿等皇帝下朝见一见,又突然想起顺贵嫔也有个刚出世的儿子时,瞬间打消了与皇帝见面的念头。 “今日皇上从宫外带来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你有打听过吗?”宋皇后问。 “奴婢还未派过人去那里打听,不过只听说那女人被皇上安排在养心殿了。”侍女回道。 “咳,该来的还是来了。”宋皇后忧心地叹着,心情复杂无比。 养心殿 王嫣然和乌云珠被安排在养心殿歇息,然而安心和安晟却不在王嫣然身边,令王嫣然无比焦虑,她最怕两个孩子不在自己跟前呆着,又深知诺大皇宫哪里能保证安心和安晟两个孩子的安全。 她深知皇宫的复杂是因为实在太封闭了,住在宫里的人几近都有可能因为呼吸不到外面自由空气,心情难免抑郁到变态的程度。 “奴才小禄子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熟悉的请安词,熟悉的声音,眼前熟悉的人影规规矩矩地跪拜在王嫣然脚下,王嫣然连忙站了起来,忽略了原养心斋现在变成养心殿的一切变化,完全把目光聚焦在跪在她脚下的人。 “小禄子!”乌云珠一眼认出埋头跪地的太监,惊叫道。 “乌姑姑安儿,别来无恙啊。”小禄子抬头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悦儿姐姐,真的是小禄子啊!”乌云珠摇着王嫣然胳臂惊笑着。 王嫣然上下打量小禄子,许久不见,他依旧如初。 “娘娘您......”听了乌云珠叫王嫣然,一时迷糊。 “小禄子,多年不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你。起来吧。”伸手扶起小禄子道。 “多谢娘娘。”小禄子连忙感激道。 “咦,小禄子几年前你不是在宫里么,如今怎么还在这里啊?”乌云珠兴奋不已地道。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小的总算死里逃生了一回。”小禄子腼腆地答道。 “你今日怎的在养心殿里?你在宫中做什么职务的?”王嫣然问。 “回娘娘,小的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小禄子如实说了一半就顿住,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王嫣然脸色。 “你......”王嫣然难以置信地眨下眼角,道:“怎么回到魏铭身边的?” “娘娘莫要直呼皇上名讳——”小禄子慌张地朝外左右看看,“小心被别人听到了不好!”说着见宫内宫外没人,他松下口气,低头道:“不瞒娘娘您了,其实早在几年前,小的就认识了当今圣上......”接着把在羙国怎么遇上魏铭,然后怎么为了自保与魏铭合作,听魏铭指挥做了一系列王嫣然都不知道的实情。 “小禄子你——你竟敢背叛娘娘!”乌云珠听完最先暴怒地怒指小禄子,吓得小禄子连头不敢抬了,更没脸见王嫣然和乌云珠了。 “乌云珠不得喧哗,这里是养心殿,不是椒房殿!”王嫣然喝止一声,然后扭向小禄子,定定地看了几秒叹道:“当年的事早已过去了,而且那时候你也有苦衷的,我理解你的自保,如今你既然成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那也是你选择的,我也无权过问和质问你的现在和过去。” “娘娘您.....不怪小禄子了吗?”小禄子意外地抬头。 “当年的事,谁都身不由已,就好比我为了自保也使用了无数手段才逃出宫去,更何况你一个太监,但求自保自然有理由的。”王嫣然语重心长地道。 “奴才多谢娘娘您不怪之恩!”小禄子激动地跪地磕头。 乌云珠不依不饶地道:“小禄子别以为娘娘今日原谅了你,你就可以下次还可以伤娘娘的心。” “云珠!”王嫣然拽了一把乌云珠。 “小禄子下次不敢了,小禄子保证以后竟会效忠娘娘您的。”他举起手发誓道:“从今以后凡在宫内,小禄子定会保护娘娘和乌姑姑的,保你们不受别宫娘娘欺负的,如若做不到,天打雷劈!” “小禄子这可是你说的——” “行啦,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咱别得理不饶人了!”王嫣然劝乌云珠道。 “多谢娘娘,多谢乌姑姑。”小禄子感激涕零。 “皇上驾到!”宫外太监唱和一声。 “皇上——皇上求您放了我们赵家老小吧!父亲虽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但赵家其他上下并没有与父亲同污同流,求您放了妾的娘家吧!”强烈的求饶声紧随其后。 此时魏铭已经踏了进来,小禄子第一个躬身跪地道:“小的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嗯。”魏铭迫不及待地抬眸,立马绕过小禄子,走过去拉起她的手道:“嫣儿,等朕久了吧?” 王嫣然朝他身后看了一溜,才回到他热情似火的脸上:“孩子呢?” “皇上——求您放了妾的一家吧!”宫外不知谁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同时打断了王嫣然征询的话。 魏铭凛然把目光朝后一瞟,小禄子连忙过来禀道:“是荷风堂赵常在在哭诉。” 魏铭薄怒不满地撇撇嘴,冷声道:“你出去告诉她,朕不会因为她父亲下罪而连累她,她可以照样如常在后宫好好做她的常在,吃食都按她的位份一个不差地给她,然赵家一案也不会牵连到她,让她安心地回去吧!”一个长长的龙袖一甩,小禄子忙答应了一声,走出去听到他把魏铭原话回了赵常在,奈何赵常在不依不饶,还哭天哭地,好不伤心欲绝,嘴里直嚷嚷“不——”。 小禄子下命令叫人拖走赵常在,赵常在仍然叫着皇上不止。 “嫣儿,从今以后你呆在朕身边,永远不离开了。”魏铭回过神来,伸手搂着王嫣然在不远处的榻上坐着,眼神无比温柔地看着她柳眉和她的秋水般地双目以及朱唇。 正文 11.卑微与尴尬 上 “孩子在哪?”王嫣然执着地看着魏铭,她知道他身后没有安心和安晟,整个养心殿也见不到他们影子,希冀魏铭能让她看到他们的孩儿。 魏铭面上温和地看着她,不说话,伸手捻起她耳鬓碎发,他越是平静不语,王嫣然心里越干着急。 “别担心,他们在朕的承乾宫内,有宫里奶娘照顾着呢。”他眷恋地捻着她碎发,迷恋地瞧着她。 王嫣然眼神乱串,无视魏铭柔情双目,执意地扒开他的手,向前一步:“我过去瞧瞧才能安心。” “别,不要过去。”魏铭语气平静地拦着她。 “为什么呀!”王嫣然着急了,语气忍不住怪他挡道。 渐渐地,他的脸色越发不好了,这时候小禄子对乌云珠微微一个眼色,叫她和自己都出去时,乌云珠迟疑地看了几眼魏铭稍稍欠色的表情时,自己的衣袖让小禄子抻着离开他们两人周身,最后到宫外门口侯着。 方才朝堂上文武百官也都知晓了王嫣然和孩子的事,纷纷纷纷质疑王嫣然的身份,以及孩子的血脉,最后都被魏铭据以力争地赢得了文武百官信任,堵住了悠悠众口。 现在魏铭却道:“朕刚刚去了太后那里......” 孩子与太后有何关系,王嫣然很急切地看着他,千万千万别因为进宫就连孩子都看不到了...... “怎样?”见魏铭语顿好一会儿,只怔怔地瞅着她,王嫣然心里干着急:“孩子,孩子是不是被太后抱走了!”说到这里,望着魏铭模凌两可的眼神,王嫣然顿时心里慌得漏拍一个心跳。 “没有,孩子还在承乾宫。”魏铭缓和脸色,摇头地安慰她,“只是,”他紧紧地把两手搭她的双肩慢慢握紧,“太后知道你在宫外为朕剩下了一男半女,但要稳定后宫,而你身份低微,却不够做妃子的资格,只能——只能从贵人做起。”他最后一句说的无比沉重压抑。 啥?从贵人升到妃子,他们皇家还要看王嫣然一个人打怪升级的乐趣吗! “但朕会努力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将来不久你定是朕最宠爱的妃子。”魏铭反手捧起王嫣然的脸,坚定不移保证。 “那让孩子离开我多久?”王嫣然失落地问,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很快,不会多久,朕会找机会让你见孩子的。”魏铭心疼地紧紧拥住了她,道:“不管怎样,朕今生有你就够了。” 咳,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境况,竟然想不到还要与孩子分开一段时间,皇宫就是如此,事事不顺人的心意多了去。王嫣然叹息一声,任由魏铭紧紧拥着她。 这厢拥抱耳鬓厮磨,那厢小禄子从外面进来,乍看到他们赶紧低头拘束着身子道:“皇上,融公公来了。” 王嫣然感觉魏铭贴着她的身子一下子僵直了,好一会儿艰难地与她分开,不情愿地甩袖转身,脸上带着微微薄怒瞧着小禄子。 小禄子抬眸一下,又不敢触碰地重新低下头来。 “让他进来。”魏铭沉闷淡然一声,草率地挥了挥手。 “是。”小禄子退了下去,接着融公公举着圣旨来了,见了魏铭跪了下来道:“奴才参见皇上。”以此忽略了王嫣然身份,当然王嫣然如今还未成为娘娘,融公公自然先不理会行礼。 魏铭看了一眼融公公手中圣旨,脸色瞬间不太好地抬手虚扶:“起来吧。”如此简短,也不再尊敬一声“融公公”了。 融公公是王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宫里人都十分敬重融公公,后宫也不敢得罪融公公,只因他是王太后最宠信的人,但只有魏铭对他丝毫不客气。 融公公出奇地不生气,就顺着魏铭的话道了声“谢皇上”后,才站起来展开圣旨唱道:“奉太后懿旨,安氏乃宫外之人,虽在外为皇上生了一男半女,然身份低微不与等同于贵妃,考虑后宫顾虑与安定,故特封为贵人以示褒奖安氏,再赐潇湘馆一座!” 王嫣然跪了下来听旨后只得道恩:“谢皇太后恩典,恭祝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融公公听着王嫣然最后的祷告词,不禁对她刮目想看地收起圣旨对她笑说:“想不到安贵人比新来的更懂规矩啊!” “哪里。”王嫣然正谦虚不已,融公公笑容立刻僵住,眼儿心虚地碰到魏铭甩过来凌厉目光。 “瞧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定把贵人当成别家的比。”融公公说着打一下自己嘴巴子。 王嫣然纳闷地抬眸怔怔看着融公公,融公公走上前来把圣旨交给她,王嫣然连忙低头双手接住,道:“多谢融公公。” “安贵人客气了。”融公公碍着魏铭在,不得不对他身边的女人多一些客气与尊重。 “融公公不必多礼。”王嫣然笑着虚扶,融公公看着她亲和地微笑有点痴呆,“听说融公公是皇太后身边的主管太监,宫里的人哪个不对融公公您尊敬有加的,就连我一个小小贵人得到融公公您如此厚礼,真真折煞了本贵人。”王嫣然说得谦虚,实际上是在为自己今后做个打算,别今日冷淡了融公公的礼儿,明儿单独面对说不定就处在融公公下风。 “哟,贵人娘娘您这话说的,让老奴五体投地啊。”融公公也想不到就在宫外民间的安贵人头一次进宫来却比别的新来的妃子更加懂事懂规矩,连说话都说到融公公心里去了。 “哪敢,融公公。本贵人与您相识不胜荣幸。”王嫣然继续斡旋。 突然身边有人咳嗽了一声,就听到融公公十分识趣地躬身哈腰道:“奴才没别的事了,就先告退了。” 王嫣然微笑礼让地点头,魏铭冷冷地“嗯”了一声,站在那里不动,冷眼瞧着融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养心殿外了。 “呼......”在见识了融公公的为人处世之后,王嫣然深知皇宫今后的险恶,自己刚刚进宫,毕竟人言微轻,而且融公公对待她前后不一,必有魏铭在旁,才对她稍稍有礼相待,身份虽微不足道,至于孩子,王嫣然决定此事先放一放,来日方长再做打算。 “嫣儿,放心。咱的孩子,朕不会亏待他们的,况且安晟乃是魏国名副其实的皇长子,朕看重他比别的皇子更加重视。”王嫣然依偎在魏铭怀中,听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对于自己的未来她无限迷茫,又无限担忧。 她的生与死在皇宫中再次拉开帷幕。 养心殿外的一处走廊 “娘娘,珠儿真真觉得皇太后懿旨对您很不公平,就连皇上不曾改变皇太后的懿旨,看来皇太后在宫中如此势大如天。”乌云珠愤愤不平地边走边道。 王嫣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走这条走廊,先前魏铭曾下令用轿子送她,都被她拒绝了。刚刚进宫就备受荣宠,这让后宫诸人不愿意看到,要么为何皇太后下的那道贬低她身份的懿旨?无视她为皇帝生了一男半女,依旧草草地给王嫣然封为贵人,就连住处与她的位份一点都不搭调,一座末品的潇湘馆竟让七品贵人住着,这讽刺的意味也就看出皇太后不太喜欢王嫣然,甚至怕王嫣然终有一天成为宠妃,一旦成为宠妃后宫不得安宁,朝堂上的百官多少与后宫一些娘娘有权力之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若皇帝忽略了德高望重的当官家的娘娘,那么势必会给前朝后宫带来很多麻烦。 “您为皇上生了一男半女,本该封您为婕妤或者妃子,可为何皇太后偏偏叫娘娘您做贵人!”乌云珠依旧不解气地说着方才话题,越深感不公平越要纠结这个理,理都乱了就永远理不清了。 “珠儿,你应该知道进了宫里向来会有这些和那些的不公平,你忘了前几年在宫里,哪件事对咱们来说是公平的?”王嫣然直言不讳,乌云珠沉默地垂下眼睑,她的话让乌云珠恍悟了什么。 “可是——” “面对现实吧!”王嫣然打断乌云珠的话,道:“宫外生活自然不会一帆风顺,但在宫内却险阻重重。咳......”王嫣然突然转身,刺眼的午阳突然袭击到她脸上来,王嫣然本能地用手挡住了灼热的阳光,哀叹一声道:“我们走吧!” “哦。”王嫣然大跨步向前走,并未在走廊处停留太久,乌云珠急忙忙地跟随过去。 这一趟走得实在冗长,太阳接近正午,王嫣然走过各宫大院,好不容易走完了长长的永巷道,走在永祥道时汗水已经湿润了她的碎发,正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沿着她的脸侧到她的下巴流下了几滴汗水。 乌云珠背着薄薄的行囊,手心手背擦出来的都是汗,不时用手扇了扇自己,她也想不到这一趟走得那么久。 永巷道看着人烟稀少,其实满街上都站的太监和宫女,王嫣然扫了几眼太监们,他们或者在扫地,或者在洒水,还有两三个结伴去到另一个宫内办事去;而宫女们也跟太监们一样扫地洒水,一样结伴去别宫办事。 正文 12.卑微与尴尬 中 “哎,你给我站住!”身后突然有人叫嚷一声。 王嫣然没有搭理,继续往永和宫方向走,这一趟实在太远,水也没喝,感觉自己快虚脱了。 “喂,你站住!” 好奇怪,是谁不听那人的话,声音暴怒到这个节眼儿上,反正不是叫王嫣然—— “喂,你怎么还走呢!”突然有人摁住了她的肩膀,王嫣然始料不及地站定,便听后面人气愤愤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嫣然纳闷地回头,一张胖乎乎的、虎背熊腰的老宫女狠狠地瞪着她说话,她凶狠的样子实在令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王嫣然这才转过身来,那老宫女的手仍旧抓着她的肩膀没放下来,那力道有点大,王嫣然觉得右肩膀有点疼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那老宫女说话十分地冲,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活脱脱母夜叉一样凶狠。 “放肆!”乌云珠及时上前保护王嫣然,道:“没看到贵人娘娘在此吗?” “啊,什么?”老宫女眯缝起眼睛,老肉秋横的脸上好不容易被她抻平了去打量王嫣然,转而冷笑一声道:“贵人?哪有穿的这样素净的贵人娘娘呀!” 王嫣然低头看了自己一身打扮,一身浅紫色的长袍还是魏铭在宫外给她买的,她十分怀疑老宫女的视力,她这一身也算素净吗?足够七品贵人可以穿的位份了。 “顶多瞧你穿的寒酸样儿,足够一个答应还算勉强一点吧!”老宫女寒掺地笑说。 “你——”乌云珠怒指老宫女,嘴里正要骂着,王嫣然抬手放下了乌云珠的手。 “不知您是哪个宫里的?”王嫣然淡然一笑,把方才所有冲突化到尽量变小,而老宫女瞧她临危不惧的样子,心里纳罕不已。 “本姑姑是景仁宫的,专门伺候娘娘们的起居。”老宫女傲慢不已地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皇宫。 王嫣然顺着她的方向瞧去,果然自己身侧正处在景仁宫门口,随后连忙蹲身道:“原来是景仁宫的姑姑,怪我孤陋寡闻了。” 老宫女毫不动心她好心地以礼相待,依旧不卑不亢地问:“瞧你看着面生,说,是不是新来的?” “我的确头一回进宫,不过刚刚从养心殿出来,奉太后懿旨被赐封贵人,所以我乃是正七品贵人,理应要去永和宫里的潇湘馆。”她如此说意在提醒那个老宫女不要逾越她的身份。 因为今日的事,后宫大概人尽皆知了。 可惜那老宫女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不相信地道:“宫里的人哪个不是想着攀高枝去呢!连个二等三等宫女都争着要做答应呢!你一上来便自称自己是贵人,谁信呐!”老宫女说话都带着唾沫星子,差点泼到王嫣然脸上去了,听她的意思对她的身份不仅持高度怀疑的态度还不依不饶。 她竟然拉着王嫣然朝反方向走去,道:“走,既然新来的就不该在这里闲逛,你可知这里不是尔等丫头随便乱走的!” “你带我家娘娘去哪!”谁都不知道老宫女说拉就真拉着王嫣然走,谁也不知道老宫女带她去哪,总之王嫣然和乌云珠都觉得这个老宫女似乎脑子有病! “还能去哪!去浣衣局给各宫宫女太监们洗衣服去!”老宫女无情地拉着并拖着王嫣然去浣衣局干苦活去。 “我们娘娘来这里不是当宫女的,她真真是贵人娘娘呀——”乌云珠反手拉着王嫣然往回拽,嚷道,引得过路的太监宫女们见了都凑热闹地指指点点。 “跟本姑姑走,不懂规矩的丫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去!”那老宫女执意带她去浣衣局,浑然不思量一番就认定她们是新来不懂事的丫头。 天啊,她是不是有病啊! 王嫣然哪能让老宫女拽走过去,她只拉着乌云珠,与乌云珠一起从老宫女手里拽回自己的手臂。 “唰”地一声,老宫女“哎哟”地痛叫一声,连忙撒开了王嫣然,王嫣然向后一倒,倒在了乌云珠身上,接着听到另一声音尖声地慢条斯理却带着愠怒道:“这不是杜麼麽吗?你好大的胆子呀!” 原来是小禄子及时赶了过来。 “啊?禄公公您怎的过来了?”杜麼麽自己挨了一跤,又不好坐在地上回小禄子的话,只忍痛站起来对小禄子连笑带哈腰地道:“奴婢好久没见到禄公公你了!” “少讨好本公公,说吧,怎么回事?”小禄子假意地扭个眼神就看到了王嫣然和乌云珠,脸上立刻作个吃惊的样子。 那杜麼麽仍在说:“奴婢今儿刚碰到面生的丫头,想着她们定是从浣衣局里偷个懒出来这里闲逛,奴婢是景仁宫干事的,出来正好瞧见这两个死丫头在这里玩,这不拉着她们都回浣衣局去挨个罚干活去!”杜麼麽见到小禄子脸上堆着笑,笑里全是讨好逢迎。 “安贵人您怎么还站在这里?”小禄子根本没听杜麼麽说的话,突然对着王嫣然大千儿道:“小的见过贵人娘娘!”说着站起了身,又问:“这烈日晒的,贵人还没到家吗?” “小禄子,不是我们回不了家,谁不知半路上出来这么个老宫女,硬说我们是新来的丫头,还说要把我们丢回浣衣局给那些宫女太监们包括小禄子你身上的都让娘娘和我帮你们洗——”乌云珠话匣子立刻抱怨了出来,桩桩件件直指杜麼麽的不是。 王嫣然冷眼旁观杜麼麽的脸色,从最初的笑脸逢迎,到小禄子认出她们后,她一脸懵然地看到小禄子对她打千儿之后惶恐不安地睁大了眶孔,直到最后瞠目结舌地知道了自己犯了有天以来最大的罪孽。 随着小禄子一声怒喝:“大胆贱婢!” 唬得杜麼麽双膝磕地而跪,一脸了然地恍然自己方才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贵......贵人!”她大祸临头地双手合起十指,两眼睛一扁哭道:“老奴该死,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老奴眼瞎竟然不认识贵人娘娘人,老奴——”她自知嘴上无论说多少遍罪过,抬手往自己脸上掌了一巴掌道:“老奴得罪了贵人娘娘,老奴该死,老奴不得好死!” 小禄子束身子,双手带着拂尘交叉放在身下,静默地看杜麼麽做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扯起高昂道:“杜麼麽既然你知错就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看您好好跪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可以回你的景仁宫好好地伺候蒋贵嫔娘娘她们,别到时候你得罪了她们其中一个,可不是见了贵人娘娘这般宽宏大量了!” “是是是,禄公公说的是。”她通红地印着两个手掌,对王嫣然磕个头道:“多谢贵人娘娘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王嫣然一时心软,想放过杜麼麽,却被小禄子拦住了道:“贵人娘娘快别呆着这里中暑了,若您在这里晕过去,皇上可要活剥奴才的皮不可!”小禄子弓着身子护着王嫣然左右坚持送她回潇湘馆。 “那她——”王嫣然指了指杜麼麽,她还在惩罚自己打嘴巴呢。 “她冲撞了您,就该罚,若您放过了她,不免也会传到皇上耳里,皇上知道了定要活剥她的皮不可!”小禄子催着王嫣然一边走一边孜孜不倦地说着,然而身后仍旧听到杜麼麽“啪啪”地打嘴巴的声音。 “她这样打下去没事吧?”王嫣然问道。 “娘娘您也不是头一回进宫,今儿个怎么同情起冒犯您的婢女来了!”小禄子道。 “小禄子,你不知道。”乌云珠突然插进来,“娘娘在宫外过惯了苦日子,有点同情心再所难免,而且方才那个杜麽麽看起来凶煞恶神的,就知道她不知多么好惹的主儿——哎,小禄子,那个杜麽麽到底是不是浣衣局里的主事姑姑?” “不瞒你们二位,那个杜麽麽不是浣衣局的,而是景仁宫的主事,更是蒋贵嫔娘娘身边的奶妈。”小禄子道。 “哦。”王嫣然和乌云珠异口同声了然。 “蒋贵嫔就住在景仁宫里吗?”王嫣然不免八卦地问,更想知道蒋贵嫔平日为人处世。 小禄子十分乐意地向王嫣然透露更多蒋贵嫔的事,介绍了蒋贵嫔将门门第,还道出了她平日宫里的关系和为人处世,小禄子说了很多,王嫣然渐渐觉得这个蒋贵嫔果真不简单——心狠手辣的主儿。 瑾兰苑 屏风半掩之处传来阵阵清香,余香袅袅,画堂人静。 精美的梨花木梳妆台上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镜妆前镶金宝石的精美盒子,据说蒋贵嫔头一回进宫,皇上就送给她西域最有名的“潘拉盒”,一度成为后宫中最闪亮的焦点,宫里谁人不知蒋贵嫔将门之女,其父家大业大,深得皇上起重,就连顺贵嫔的哥哥郑宇轩对皇上忠心耿耿得也从未得到这样好的东西。 蒋贵嫔忆起过去的时光,娇艳的红唇不禁向上扬起,她从首饰潘拉盒子里取出金刚钻戒指戴了食指上把玩欣赏,不住地赞叹,不住地期盼皇帝这次回宫一定第一个上她这里看看她。 正文 13.卑微与尴尬 下 只听门外“咯噔”一声,大概是有人来了,蒋贵嫔沾了粉饼盒的刷子忽然一顿,等着那个人影慢悠悠小心地踮着脚尖轻轻走过来。 蒋贵嫔望着菱花镜里的人问:“杜麽麽打听怎样了?皇上下朝去了哪个宫里?” 杜麽麽双手拢着僵在肚子上,听着蒋贵嫔的话,她低头好一顿思忖。 “哎呀,杜麽麽你倒是说啊!”粉饼再香甜,蒋贵嫔已然没了耐性地掷下粉刷,扭身瞧着杜麽麽左右站着都看的十分别扭,她就自己先出口猜道:“皇上去顺贵嫔那里了?还是去惠婕妤?嫣婕妤!”最后她满口都是醋味地勉强说出,“是不是上宫外来的那个土女人?” “那个土女人如今已经是贵人娘娘了。”杜麽麽小心地出声,声音拘谨小心,不时抬眸察言观色蒋贵嫔脸上变化。 “哼,贵人娘娘!”她冷笑几声,道:“本宫原以为她给皇上生出的那一男半女,皇上就会给她当个妃子玩玩呢!” “可不是,老奴也这么以为,谁想到是皇太后亲自下懿旨封她为贵人,恰好赶在皇上前面提前给她下个马威!”见蒋贵嫔笑得狰狞,杜麽麽放心地继续说下面的话来。 “咦,杜麽麽你这话如何打听来的,听你说话这般,你似乎......”蒋贵嫔从寝室里出来,这才好不容易瞧到阳光撒在了杜麽麽身上,正好也看到了杜麽麽双脸颊印着手印,纳罕地惊叫一声道:”杜麽麽你脸上怎么......是谁敢这样欺负你的,打狗也不好好看看谁是真正的主人!”蒋贵嫔怒道。 “娘娘您不知道,刚刚老奴出景仁宫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贵人娘娘,又错把贵人娘娘当成了新来的丫头,差点带她们到浣衣局那里去,谁知后来禄公公出现了,老奴眼瞎竟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贵人娘娘,所以当着禄公公的面,老奴自认挨罚了。”杜麽麽讲道。 “啊,你出门就真真撞见了从外头进来的那个土女人!”蒋贵嫔一惊一乍地道。 杜麽麽连忙用手“嘘”了一声,道:“娘娘以后这话少提,刚刚老奴无意冲撞了贵人娘娘,听禄公公的意思皇上若知道老奴得罪了贵人,他定会活剥老奴的皮不可!” “果真?”蒋贵嫔疑窦重重,心里觉得这个事有许多矛盾。 “看那意思皇上对贵人还是挺上心的。” “可是皇太后只给她当贵人,怎不见皇上为了她去争取呢?”蒋贵嫔觉得这个才是重点,若皇上真对贵人上心,那么皇太后的懿旨,皇上或许为了贵人还能反抗的,但她忘了他可是皇上啊,不是只图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 “皇太后的懿旨,皇上哪来得及去反抗,只能说太后她老人家总有什么东西震得住皇上,若皇上反抗皇太后,不就等于反抗整个朝廷吗!”杜麽麽的话点醒了蒋贵人。 “是啊,本宫怎么没想到这层啊!贵人刚进宫,一没家世背景,二没有什么东西替她撑腰的,皇上自然没办法为她争取。哎,对了你可瞧见那个贵人好相与的吗?”蒋贵嫔想试探贵人脾性道。 “瞧着那个贵人也不算厉害,一见到老奴凶狠样子,贵人看起来有点怕怕的,要不是禄公公出面,她恐怕真被老奴拽过去干苦活去了。”杜麽麽道。 “哈,本宫道她有多厉害角色啊,原来不过是个弱柳任风倒的付不起阿斗啊!”蒋贵嫔抽出绢子可替本宫做了大事,省着本宫见到她还要琢磨三分呢!” “是是是。”杜麽麽备受夸奖地笑开了花,只要她家主子高兴就好。 “哎,本宫忘了问一件事。”蒋贵嫔笑到一半突然拿眼瞅住杜麽麽。 “娘娘您说,但凡老奴透得出来的。” “你可知那个贵人姓谁名谁吗?”蒋贵嫔道。 杜麽麽思忖地挠了挠脑门子,道:“这个老奴......” “说啊!”等了好一刻,光看杜麽麽挠头弄脑,眼皮总向上翻,嘴上张着半天说不出来,急得蒋贵嫔直催:“杜麽麽你再好好想想!” 杜麽麽最终灵机一动地道:“老奴响起来了,听禄公公提过她为安贵人。” “安......贵人!”蒋贵嫔一时朗朗不上口,心里顿觉这个字眼似乎在哪里听过见过一般。 “没错听着真真的,就叫安贵人。” “不过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见过一样。”这次换回蒋贵嫔低头思忖了,她瞧着衣袍上华丽的红缎子想事。 杜麽麽很及时地去思考蒋贵嫔口里说的熟人,很快她又灵机一动地道:“娘娘老奴想起一个人也姓安!” “谁谁,快说!”蒋贵嫔兴奋地跳着跑到杜麽麽跟前。 “嫣婕妤,对,嫣婕妤也姓安!”杜麽麽说着,蒋贵嫔豁然开朗起来。 “我说呢,说起姓安的总觉得有点熟悉感。”蒋贵嫔道。 “老奴还记得一件事。”杜麽麽激动地道。 “什么?”蒋贵嫔不明所以瞧着杜麽麽兴奋的目光。 杜麽麽凑近蒋贵嫔耳朵说了几句,蒋贵嫔立即扭头问:“你可看清楚了,确实长相差不多模样?” 杜麽麽点头道:“老奴看得绝不会差。” “呵哼,这下嫣婕妤就有好戏看了。”蒋贵嫔兴奋地说着,突然又问:“皇上今日下朝去了哪里?” 杜麽麽道:“皇上从皇太后那里出来后就去惠婕妤那里去了。” 蒋贵嫔笑脸一僵,凤眼突然眯缝成一条线,嘴里气忿忿地咬牙切齿:“惠婕妤。”玉手渐渐地如魔爪般地攥紧了玉拳。 “谁叫惠婕妤是皇太后的亲侄女。”杜麽麽早见到蒋贵嫔心中十分不快,不禁替蒋贵嫔感叹一声,好抚顺她的暴躁脾气。 “哼,她身后有皇太后这个姑妈,但你别忘了,皇上的生母云太妃还在绛雪斋呢!”蒋贵嫔仍旧对惠婕妤平愤不已。 “是,娘娘。话是这么说,可是依老奴看,皇上这些年不曾往绛雪斋那里看望过云太妃。”杜麽麽提醒一声。 “那不要紧,过了来日方长,等着瞧吧!”蒋贵嫔心有成竹地望着客厅里酸枝架上摆满了奇石珍宝。 到了永祥道,王嫣然听完了小禄子详细介绍蒋贵嫔之后,才正式了解了蒋贵嫔的脾性。 原来蒋贵嫔是将门之女,父亲蒋世荣是魏铭的得意将领,之前几年征服北方匈奴,就是蒋世荣出征大胜了匈奴,被皇帝封为常胜将军,后来在宫内蒋世荣起着很重要作用,紧接着又特例晋升为大将军。 而蒋贵嫔本人也算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可骨子里也带着一点她父亲的迭骜不羁,然而在后宫中虽能坐上了未来妃子的材料,要命的是她最爱拈风吃醋,甚至把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吃成了醋坛子,她最见不得别人穿戴服饰与她相同,谁家娘娘小主要是戴上了同蒋贵嫔一样的镯子和一样颜色的长袍,如果位份低的娘娘,蒋贵嫔会找个理由教训她们,若遇上与自己平等的,她一样想办法对她们使坏,稍微用一点伎俩使她们毁容失去皇上的宠爱,但若遇上宋皇后,蒋贵嫔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了。 “嗬,小禄子看不出来,你对蒋贵嫔了如指掌啊!”乌云珠捶了下小禄子肩膀道。 小禄子低头腼腆道:“多谢乌姑姑夸奖,奴才也是这些年看出来摸出来的,天天见到后宫的生活百态,自然都了解一些。” “在娘娘面前,你不用那么谦虚。”乌云珠摆手道。 小禄子通红着脸憨笑着。 “娘娘,永和宫已经到了,奴才给您带路,顺便到了您住的地儿,奴才还有好多话跟您交代一下。”说着他把手一伸,王嫣然顺着抬起了头。 果然到了永和宫了,又听到小禄子提醒一声:“小心台阶。” 乌云珠连忙过去搀扶王嫣然踏进了永和宫。 永和宫正殿十分亮堂华丽,却因多年无人问津,显得有点颓落,越往里走,里面就越发看的凄凉了。 小禄子看到这,难免察看一番王嫣然脸色之后,宽慰地道:“娘娘,您放心,小的已经叫人好好收拾了潇湘馆,不会比别的地方差的。” “嗯,我相信你。”王嫣然倒不曾觉得这里哪里不妥就信步向前走。 而乌云珠就算感觉到这里的凄凉,也深知小禄子的用心,和王嫣然的处境,就不敢再过多地抱怨,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二位终于到了潇湘馆。 潇湘馆显得很冷清,没有种着槐树,却是快干枯掉的梨花树。 “娘娘,这棵树小的一会儿叫人把它栽掉,重新给您种上上好的常青树。”小禄子见了败坏的梨花树连忙解释道。 王嫣然一拦手道:“不用了,瞧着这棵梨树还未死透,我在宫外对种植有点经验,一会儿我和云珠一起翻腾看吧。” “哎哟,这个可怎么麻烦贵人和姑姑您呢!”说着,一扭头却有一座小桥流水,水虽然清澈却发臭了,而上面的石桥也因多年未修上面的石头生了苔藓掉了石皮,整个看起来不成样子。 乌云珠和王嫣然明显捂住了鼻口。 “娘娘这您放心,小的会叫人把这里弄干净。”小禄子道。 “嗯,一会儿我们再收拾收拾。”王嫣然随即移开目光,往正室潇湘馆察看一番。 正文 14. 潇湘馆只有一室,却坐落在阴面,今儿正好烈日当照,里面还是晦暗不已,不过窗户已经换了明亮的菱格窗。 “这些个窗户皇上特意命人换的,上面特意挑选了窗纱使阳光好照射进来,这样显得屋子还算亮堂!”小禄子笑嘻嘻地道。 王嫣然站在窗边望了望窗纱,点头道:“嗯,不错。” “娘娘还有这个桌子,酸枝做的,也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小禄子转到桌子上热情地展示道。 王嫣然从窗户边儿走到了桌子上,瞧着确实是一层新,桌子上还放着彩色雕花茶壶茶杯一套,点头道:“皇上费心了。” “嘻嘻,还有床榻上也是新换的,还有梳妆台。”小禄子一会儿跑到梳妆台,一会儿走到床榻边,十分热情地冲王嫣然笑嘻嘻的。 “嗯,这里布置很合我的心意。”王嫣然很满意潇湘馆。 “贵人娘娘喜欢就好,不过您也住在这里不会多久的。”小禄子道。 “难道明天我还要搬到别的地方去吗?”王嫣然坐在榻上道,手拨弄床帘上的蕙子。 “以皇上对贵人娘娘您的宠爱自然荣宠直上。”小禄子笑嘻嘻地说。 “小禄子说这话不错,所以娘娘您在潇湘馆肯定不会呆太长时间的。”乌云珠从柜子里抱出了新被褥出来。 “哎哟,乌姑姑怎么亲自动手了,等等,小的这就叫上别人过来。”说罢,小禄子站在门外门口,甩手冲外面招呼道:“你们都过来见见贵人娘娘吧。” 只听到外面几个人说了声“是”,听声音有太监也有宫女,小禄子一往里走,外面也就跟着踏进来三三两两的宫女和太监。 “叩见贵人!”小禄子打着拂尘搭在手臂上唱道。 “奴婢参见安贵人,愿安贵人吉祥。”他们跪下来叩拜。 王嫣然亲自看了看他们的头饰,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还有一个与另外两个宫女穿着高一级别的大宫女。 “你们起来吧。”王嫣然坐于正室椅子上道。 “谢安贵人。”五个人一起起来。 王嫣然自然知道行里规矩,便对乌云珠轻声道:“先赏他们吧!” 乌云珠会意,拿出钱袋子,又被小禄子拦住了。 “贵人娘娘,您要赏银子,不如让小禄子代劳吧!”小禄子自动请缨道。 “哇——”在场一阵唏嘘。 几个宫女太监对小禄子的作为深感诧异,人人都感觉这个禄公公对安贵人十分看重。 王嫣然也感觉到他们诧异纳罕的声音,也知道小禄子这么做完全因为她之前曾是皇后娘娘,遇上前主子,小禄子就忍不住做出当初伺候的事来。 王嫣然仍旧摁着乌云珠,对小禄子道:“本贵人怎可劳烦禄公公您呢!您可是皇上身边的主管,我一个小小贵人怎敢让禄公公劳动呢!” “奴才没事,奴才愿意——” “禄公公别这样折煞本贵人,本贵人虽然为皇上生了一男半女,也受了皇上这样大的恩赐,再劳烦禄公公您,不是让后宫以为本贵人得了皇上荣宠,却还巴巴地使唤禄公公你——”小禄子笑意尴尬地低头挠头,王嫣然顺便挨近他的方向道:“这样做对您多不尊重,让本贵人在后宫如何立足。” “贵人娘娘果真心善,处处都想着本公公。”然后扭身,对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公公听好了,以后尽心尽力地伺候安贵人,若稍有差池,本公公和皇上定那你们是问!” “是,奴婢谨遵教诲。”五个人又跪下来谢恩道。 “珠儿,赏他们吧!” 乌云珠点头,掏出钱袋子,给每个人各给了一两银子,宫女太监们收到银子都笑开花了。 “嗯哼!”小禄子眼尖地及时清了嗓子,那五个人赶紧收起喜悦的面孔,换出认真卑微的姿态等着上面说话。 “你们几个可真是有福气啊,跟着安贵人就是你们天大的福分,你们可要好好伺候安贵人,听到了没有?”小禄子正色地道,实际上是为了敲打一下这些宫女太监们。 “是是是,禄公公的话,小的们都记在心上了。”五个人讨好附和地道。 小禄子瞥过他们一眼,转身对王嫣然躬身道:“安贵人奴才还有个圣旨还没宣呢!” “啊?还有圣旨!”王嫣然以为小禄子说教了几个宫女太监就完事了的,这次她很意外。 “哦,难不成咱们贵人娘娘又要晋升吗?” “看来皇上对安贵人果真十分上心呢!”几个太监宫女交头兴奋议论着。 “肃静,宣旨!”小禄子果真从腰中取出了明黄黄的圣旨。 王嫣然连忙从座位上下来,跪在小禄子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安贵人安静贤良,深得朕心,以此以往伴君左右,特赐徽号‘俪”,愿你与朕伉俪情深,同舟共济,钦此。” 听圣旨的意思,明摆着赤-裸-裸地告白,既煽情又肉麻,估计等后宫诸人都知道圣旨内容后,王嫣然不就成了每个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吗! “哇哦~”乌云珠想不到魏铭会写出这样好听的圣旨,早已雀跃不已。 只有王嫣然默默地趴在地上,声音不冷不淡地回道:“多谢皇上隆恩。” “俪贵人娘娘请起。”就在大伙都以为禄公公只是秉公办事,不伺候别人起身时,他小禄子自己却亲自上前搀手扶起了王嫣然。 众人唏嘘之中就明白了,俪贵人对禄公公来说十分看重,却也不明白禄公公为何对俪贵人那么热心,难道是因为皇帝对她的独宠吗?对,没错!皇帝都出了圣旨,圣旨内容明显表达他对俪贵人的感情,不难理解禄公公对俪贵人多么重视了。 “恭喜俪贵人,贺喜俪贵人!”宫女太监们一齐贺喜道。 “俪贵人小的这回没别的事了,就先退下了。”小禄子堆着笑地告辞。 “乌云珠快送送禄公公。”王嫣然冲乌云珠使个眼色,乌云珠点头,走到小禄子跟前:“让本姑姑送您出去吧!” “这怎么敢呢?”小禄子推辞道。 “别跟我客气!”乌云珠拉近小禄子低声道,“本姑姑只是想送送你。” “好吧,我也有话跟你会道会道。”小禄子往外走道。 “好,本姑姑洗耳恭听。”说着,乌云珠随小禄子出去了。 屋内,王嫣然望着满屋跪地的人儿道:“你们都起来吧。” “是,俪贵人。”五个人都站起来了。 “你们都自己介绍一下吧!” “是,娘娘。”为首的高一等的大宫女最先开口答应了,“奴婢叫兰桡是这里的管事姑姑。”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宫女道:“她叫沉香,另一个叫碧怜。” “俪贵人好。”二人都福身打声招呼道。 “嗯。”王嫣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两个唯一的太监。 “奴才叫小达子。”小达子打个千儿道。 “贵人娘娘您就叫我小郭子吧!”小郭子笑嘻嘻地也打了个千儿。 “好,你们的名字都很不错,也实在好记,以后大家好好干事,本贵人不会亏待你们的。”王嫣然顺便说教一声。 “是,奴婢谨记贵人娘娘的教诲。”几个人又跪下来谢恩。 “好了,本贵人没别的事了,你们且都出去干事去吧!” “是,娘娘。” “兰桡。”王嫣然叫道。 “奴婢在。” “屋子里的,我都看了还都不错,所以不用你们折腾了,倒是院子里的你们且费心收拾收拾去吧!” “是,奴婢这就叫他们打扫院子去。”兰桡领命带着他们几个出去了。 乌云珠这时候夹着他们中间踏了进来,王嫣然才想起刚才大半天也不见她进来,问:“你在外面干什么了?不就送禄公公一些东西吗?” “小禄子收到娘娘您私下送的东西,可把小禄子高兴坏了,还说——” “嘘!”王嫣然竖指封嘴,望了望门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叫他小禄子,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小禄子了,我们应该——” “禄公公!”乌云珠激灵地叫道。 “对,以后就该叫他禄公公,让别人听到你原先叫的,还以为我们潇湘馆有多不把宫里人放在眼里呢!” “珠儿知道了,好不?”乌云珠求饶一声。 “哎,你刚才说禄公公后来怎么了?”王嫣然问。 “禄公公方才还感叹说您最惦记着他了,让他惫感动,还说以后但凡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娘娘您,当然娘娘您有什么难处可以找禄公公。” “禄公公每天繁琐的事那么多,天天除了伺候皇上,还往别处跑,我一个小小贵人哪有那么多事去麻烦禄公公,而且禄公公只配皇上使唤,我一个贵人哪敢使唤禄公公的,行了但凡小事还是咱们自己解决,就不要劳烦禄公公了。” “是,贵人说的是。”乌云珠道,接着又凑近几分道:“禄公公方才与奴婢说了好些话要转达给娘娘您。” “什么话?”王嫣然问 “其实与后宫各宫娘娘有关系......” 正文 15. 乌云珠把小禄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王嫣然听,王嫣然现在认知了蒋贵嫔的为人处世和脾性后,也深知惠婕妤的姑妈就是当今的皇太后,至于惠婕妤性格比蒋贵嫔还拈风吃醋,而蒋贵嫔的将门家世放在那里,自然气质上比惠婕妤老练成熟很多,因为蒋贵嫔是手段是用在了阴面里,但凡嫉妒从来不挂在脸上;而惠婕妤却什么事都暴露在脸上,自然自己的所作所为令人一看就立刻揭露了出来。 后宫中有皇子和帝姬的妃子,除了王嫣然自己生了龙凤胎,算是儿女美满了;宋皇后有个儿子却是以前悠然侧妃抱养的。 “果真?”说起宋皇后的皇子魏庸,王嫣然瞬间十分上心。 乌云珠点点头。 “如今悠然在哪呢?”王嫣然问。 乌云珠摇了摇头道:“我问禄公公了,禄公公说了她可能已经死了。” 可能、已经、死了? 为什么说“可能”死了,王嫣然歪头,目光之处盯着某个地方十分不解。 “娘娘,禄公公还说了,宫里人都不曾提到过之前的悠然侧妃。”随即她凑到她耳边低语,“听说是皇上下禁令不许提悠然侧妃的。” 王嫣然眼睫毛一扇一惊地瞅着乌云珠默默点着头,样子好不忌讳又很严重,好似“悠然”这个名字成了宫中的蛊惑。 不过回想气悠然的一生,她活得很卑微很不体面,王嫣然回忆悠然种种以及最后她的悲惨结局,叹息一声:“不提就不提吧!不知她的孩子在皇后跟前照顾怎么样?” 不会是后妈虐待前妻的儿子吧?王嫣然惶恐不安地相像。 “娘娘放心,皇后很重视二皇子呢!只因皇后自己没有生养过,自从上次流产之后......” 对了,魏铭之前跟她提过宋皇后之前做魏王妃时曾有过小产,那时候她就已经怀疑是悠然自己做的手脚。没错,以宋皇后姣好身材,怀孩子,生孩子自然不成问题的——“哎,冤孽啊!”王嫣然顿时了然了整个经过低头叹道。 “娘娘您不必为二皇子发愁,二皇子向来身子不太好利索,出生前却是早产,如今皇上和皇后对他比较上心的。”乌云珠宽慰王嫣然道。 “好吧,悠然的孩子现在生活的好,我就放心了。”王嫣然抬起头来,一扫刚才的愁闷。 “嗯。” “还有吗?”见乌云珠静下来,王嫣然继续想知道下面的话来。 “还有还有——”一眼就瞧出王嫣然以为她说完了,“还有顺贵嫔、嫣婕妤!” “等会——”王嫣然突觉有个字眼特别明显地赤-裸-裸地附上她之前的名字,虽然她现在听惯了大伙叫她悦儿,但之前的名字她还是记忆犹新,“你刚刚说的最后一个人叫什么?” “嫣婕妤。”乌云珠口齿清晰地重复一遍。 “嫣......”嘴里回味着,不禁“哧”地笑了一声。 嫣婕妤,这个号封的怎么有点她自己的意味呢?难道魏铭之前所过的日子就是为了把嫣婕妤当成了她吗? “娘娘,你笑什么?”乌云珠明知故问。 “我笑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王嫣然抬眸反问。 乌云珠嘻嘻一笑,道:“奴婢当然知道了,还不是嫣婕妤的‘嫣’字跟娘娘您之前的名字十分贴切。” “也不知道嫣婕妤长了什么样子,耍了什么手段,令皇上把我的名字封在她身上了。”王嫣然道。 “这个禄公公也提了,说嫣婕妤长得有几分你的样子,所以才......”乌云珠道。 “怪道呢!竟让让我猜对了。”接着问道,“还有什么吗?” “哦,嫣婕妤有一个公主了。” “哦。”王嫣然敷衍地张成“O”型,草草地忽略了嫣婕妤这个人。 “最后一个,恐怕娘娘您不会喜欢她的。”乌云珠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嫣然反应。 “哦,为何?”王嫣然问。 “因为这个人却与郑将军有关。”乌云珠道。 王嫣然想了想,道:“他们有何关系?” “他们是兄妹。” “你说郑宇轩与她是兄妹吗?” “是的。” 王嫣然甩了甩手道:“我确实不大喜欢郑宇轩,但他的妹妹与他并无相干,我气得是郑宇轩这个人,与他妹妹不会有关系的。” “太好啦,娘娘能如此想,珠儿放心了。”乌云珠扑了扑自己的小心脏。 王嫣然嗔怪地瞧着她道:“好呀你,你竟然把我想成欺负她妹妹了不是?” “没有,珠儿是担心您得罪了顺贵嫔,怕对您不好。”乌云珠道出实情。 “顺贵嫔?” “嗯,顺贵嫔是郑宇轩的亲妹妹,这月刚刚给皇上生下了三皇子。” “哦,原来如此。不知顺贵嫔脾性怎么样?” “听禄公公讲,顺贵嫔知书达理,待人宽厚,是个好脾性的主子,应该不会对您产生不利的。”乌云珠道。 “听起来顺贵嫔这个人不错。”王嫣然突然收起一脸赏识和轻松的样子,严肃地指点乌云珠道:“不过要眼见为实。”她才不相信后宫中竟有那么好脾气的主子,而且攀着还是高位分的贵嫔呢! “嗯。”乌云珠一头雾水地点点头,道:“禄公公交代的,奴婢都说完了。” “嗯,去喝口水吧!”王嫣然敲了敲身边茶几上的杯盏道。 “哎,谢贵人。”乌云珠福身下去,刚走到茶几前,外面突然来了几个人。 但听说那个人道:“奴婢参见俪贵人娘娘。” 王嫣然瞧了走进来三个人,而兰桡及时地出现在他们身旁,向王嫣然解释道:“贵人娘娘,皇后派铃儿姑姑给您送礼来了。” 唬得王嫣然连忙起身相迎,吓得乌云珠赶紧撒开茶盏,跟王嫣然深深福身。 “铃儿姑姑光临大驾,本贵人真是十分荣幸。”王嫣然热情地招待了铃儿姑姑。 铃儿想不到王嫣然一上来这般热情熟络,接着指了身后的三个宫女道:“皇后娘娘知道俪贵人头次进宫里来,又得了太后懿旨封了贵人,如今又获皇上赐的徽号,特令本姑姑前来送俪贵人一些礼物,不成敬意。” 王嫣然瞧着三个宫女的托盘上分别放着几匹布帛,一尊佛像,并几个金银首饰。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明日一定去凤仪宫亲自叩谢。”王嫣然道。 “不知俪贵人住在这里习不习惯,虽说这里地处比较远而僻静。”铃儿故意抬头望了一圈道。 “还好,本贵人住的惯的。” 铃儿又道:“若俪贵人觉得这里哪里住的不好,回来与皇后娘娘说,娘娘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王嫣然深深福身道。 “好了,本姑姑就不多留了,就先回去向娘娘复命去了。” “等一下铃儿姑姑,本贵人也有东西想送于你。”说着脱下手腕的玉镯塞到铃儿姑姑手里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铃儿姑姑收下。” “贵人娘娘这是何意?”铃儿一头雾水,手里推拒着王嫣然的玉镯。 “本来没什么意思,只是当初若不是皇后娘娘相助,本贵人到现在都感激不尽呢!”王嫣然道。 “哦,当初的事都过去了,贵人娘娘能回来就好,皇后娘娘知道了您十分惦念高兴呢!”铃儿亦是笑道。 “所以铃儿姑姑还是收了我送的镯子吧!算表我对您和皇后娘娘的心意。”王嫣然继续塞进去道。 “哦呵,贵人娘娘如此盛情,那么本姑姑就先收下了。”铃儿终于接受王嫣然的玉镯道。 “铃儿姑姑慢走。”王嫣然走到门口亲自送道。 这时兰桡过来担忧地道:“贵人娘娘您送了皇后身边侍女的玉镯,万一别宫都知道了,好一顿派遣呢!” “怎么派遣法呢?”乌云珠问道。 “奴婢担心,贵人送给皇后娘娘身边侍女的玉镯,那么别宫的万一过来不曾得贵人您的厚待,会不会说您一心投靠皇后,却不把她们都放在......眼里吗?”兰桡说到最后迟疑地低下头坚持地指了出来。 “兰桡你这话说——” “珠儿!”王嫣然拦住乌云珠的急脾气,转而笑看兰桡道:“你说的不错,倒也提醒了我。” “那么贵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兰桡问道。 “珠儿。” “嗯,在。” “把我在宫外攒的那些首饰一并都拿来,哪个宫里派人来这里送礼,我便一一都送与她们。”王嫣然道。 “如此一来,大家都不会觉得贵人你的偏心了,这样一来大家也挑不出贵人您的毛病了。”兰桡道。 “是兰桡姑姑及时指点,否则我真要落下众人把柄。”王嫣然赞兰桡稳重。 “哪里,是贵人聪慧,懂得投机应变,奴婢自愧不如。” 二人相笑之后,乌云珠也备好了各种首饰,不多时蒋贵嫔派了一个宫女到访,托盘里竟然放着各类首饰,王嫣然收下之后,也曾了蒋贵嫔侍女的一支梅花簪。 那侍女看了并没有立刻高兴,而是道:“这个东西,贵嫔娘娘那里多的是,奴婢得到的也不少。”调侃完就匆匆走了。 “蒋贵嫔的侍女真不讲理!”乌云珠啐地道。 “贵人娘娘,看来蒋贵嫔对您的事并没多大重视,反而觉得您的位份因太后赐的,住的偏僻,自然以为您之后对她不会有任何威胁,才草草地冷待了您。”兰桡分析道。 “嗯,没错。不过她这样做也很好,省着本贵人费尽心思与她磨合呢,如此我就暂时被她放过了。” 正文 16. “蒋贵嫔的侍女真不讲理!”乌云珠啐地道。 “贵人娘娘,看来蒋贵嫔对您的事并没多大重视,反而觉得您的位份因太后赐的,住的也偏僻,自然以为您之后对她不会有任何威胁,才草草地冷待了您。”兰桡分析道。 “嗯,没错。不过她这样做也很好,省着本贵人费尽心思与她磨合呢,如此我就暂时被她放过了。” “贵人娘娘能这样想就很好了,奴婢以为贵人娘娘头次进宫,受了这些礼遇会有些不习惯呢。”兰桡在旁缓缓而道。 兰桡的话仿佛历练了世事,任何事她都能看得透。 王嫣然轻轻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兰桡娴静柔和地微笑,心道:“这个兰桡果真不简单呢!”难道皇上和小禄子亲自挑选老成的大宫女给她,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王嫣然? “娘娘你看,刘嫔和冯贵人也过来了。”兰桡连忙迎上她们两个并福身。 王嫣然的目光在兰桡一动走远的时候才醒过神来,刘嫔的宫女和冯贵人的宫女已经走到了门口,面对着王嫣然福身:“奴婢参见俪贵人。” “你们请起。”王嫣然伸手升平。 “是。” “这是我们刘嫔娘娘送您的一盒妆奁。”刘嫔的宫女道。 王嫣然低头看去,这个妆奁用普遍的实木做的,不算特别珍贵精美,顶多平日很多人都会用的妆奁。 “哎,上面怎么还有一层土呢!”乌云珠突然走到刘嫔宫女跟前指着妆奁上面覆盖一层土。 刘嫔宫女脸色微微一变,转而装无辜道:“我们刘嫔娘娘也就这么个宝贝东西了,收藏了很久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给贵人也算刘嫔娘娘一番苦心了。” “你——”乌云珠待要理论,被王嫣然拦住了。 就知道乌云珠后面的话一定说的十分不好听了。 王嫣然笑道:“多谢刘嫔娘娘一番美意了。”接着再看旁边的冯贵人宫女。 冯贵人宫女托盘上只一支桃木簪子,那宫女脸色十分苦楚委屈地道:“我们冯贵人平日里没什么东西,只有桃木簪子算有点价值,希望贵人不要嫌弃。” “哟,拿这点不值钱的玩意儿糊弄俪贵人吧!”刘嫔宫女瞥了身边的冯贵人宫女冷笑道,“谁人不知冯贵人打进宫都没见到过皇上,直到现在都没受过一丁点的宠爱——”刘嫔宫女伸出米粒的手指头调侃,“怪不得人家只能哭穷了呢!” “你!”碍于宫女是刘嫔的人,刘嫔又比冯贵人高几个级别,只能敢怒不敢言地泄气低下了头。 冯贵人宫女不能回骂一声也就算了,刘嫔宫女见状还沾沾自喜地朝上翻白眼自鸣得意。 “好了,不管刘嫔娘娘还是冯贵人,本贵人都会感激刘嫔娘娘和冯贵人的,她们的好意,本贵人会记在心里。”接着吩咐乌云珠和兰桡,“把刘嫔娘娘和冯贵人的礼物都收下吧!” “是。”兰桡拿走了刘嫔和冯贵人的礼物,接着乌云珠手里多了两个首饰出现了。 “本贵人这里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只一件双花镂空扁方和流苏步摇送给你们二位娘娘吧!”王嫣然道。 刘嫔宫女收了双花镂空扁方,冯贵人宫女收了流苏步摇,二人相对唏嘘一声道:“哇,好漂亮啊!没想到俪贵人一出手那么阔气。” 王嫣然见她们二人纷纷对手里的东西十分新鲜感兴趣,亦是笑道:“这些东西不是皇上送给本贵人的,是本贵人在宫外买的。” “这个扁方好精致哦,只有壹禾楼才有的!我们刘嫔娘娘非常喜欢壹禾楼的东西。”刘嫔宫女对扁方爱不释手。 “壹禾楼?那是什么地方?”王嫣然一脸蒙圈。 “贵人娘娘您不知道壹禾楼是京城有名的首饰店吗?”冯贵人的宫女问道。 王嫣然依旧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壹禾楼您不知道,您给我们的东西都是壹禾楼出来的,肯定不会错的!”刘嫔宫女道。 “哦,原来这样。”王嫣然外表装恍然,其心里才知道先前乐王爷送的首饰却出自壹禾楼名品。 “奴婢们告退了。”两个宫女各自回宫找各自的娘娘去了。 王嫣然觉得站在门口有点累了,就回到坐位,沉香早已备好了新的茶,王嫣然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咦,还差惠婕妤和嫣婕妤还未过来呢!”头天新官一上任,乌云珠却是那么好记性记起了那两个人。 “是呀,还有顺贵嫔也未曾来过贵人娘娘这里。”兰桡这时候把先前各宫送的礼物都入库了,此时走过来道。 “算了,她们不来就罢了。” 话音刚落,外面小达子进来笑道:“贵人娘娘,嫣婕妤的宫女在外叩见呢!” 王嫣然连忙放下还未喝尽的茶盏,道:“传她进来。” “是。” 嫣婕妤的宫女进来之后,王嫣然已经站起身来,那宫女福身:“奴婢参见俪贵人娘娘,俪贵人万福。” “你起来吧。”王嫣然看着她平身之后,又问:“不知怎么称呼姑姑您呢?” “贵人叫我夏秋便是。”宫女回道。 “好的,夏姑姑。” “不敢。”说罢福身,手里却端着托盘。 “夏姑姑别客气,您尽管说就是。”王嫣然十分客套道。 “回俪贵人,嫣婕妤娘娘派奴婢送来这些给您,权当是个玩物罢了。”说着她掀开上面的红色布头,里面却是红色小狮子,两双金丝缎花小布鞋,以及两个小布兜。 瞧着嫣婕妤派来的夏秋脸上并无恶意,可是她托盘上摆着这几件东西到底什么意思?她们明明知道王嫣然的孩子还在皇帝的承乾宫处,就等着把他们托给别宫的娘娘照看,却不知道别宫娘娘对自己的孩子好不好了。 一阵揪心地疼痛,王嫣然的笑意渐渐变得落寞。 “贵人娘娘不喜欢嫣婕妤娘娘送的礼物吗?”这个死夏秋看来有备而来啊,明知道王嫣然的孩子不在她身边,这不明摆着撕开她的伤疤再往上面撒点盐吧! “你家婕妤娘娘送来这些都什么意思!”乌云珠忍不住火气大了。 “乌云珠不得放肆!”王嫣然扭头呵斥一声。 兰桡这时候走到乌云珠身侧,看乌云珠被斥之后知错地低下头来,对她讲道:“屋子外的院子还未打扫,你先去外面打扫一下吧!” “呃......是。”乌云珠抬眸瞄了一眼王嫣然,而王嫣然只瞧着夏秋的脸上尴尬地笑着,但笑容里满是嘲讽王嫣然的意味。 乌云珠灰溜溜地走后,王嫣然且不管嫣婕妤派夏秋送来的礼物到底何居心,她只管强颜欢笑地道:“嫣婕妤娘娘的心意,本贵人感激不尽。兰桡收下吧!”她笑意嫣然地冲兰桡点头。 夏秋一时看蒙了,本以为她送来的东西,俪贵人会发怒呢,没想到她能忍受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也要欣然接受她送来孩子的礼物。 兰桡接过夏秋的托盘交给了沉香,接着又从桌子上拿了首饰交给王嫣然。 王嫣然道:“本贵人这里没有小孩的东西送与婕妤娘娘的公主,但只有这件算本贵人答谢婕妤娘娘吧!” “哇~这......”一支姣好的珍珠碧玉步摇,道:“贵人娘娘您这出手也太那个什么了。” “这是本贵人在宫外做生意得到的,只想对嫣婕妤略表本贵人的心意,请夏秋姑姑笑纳了。”王嫣然道。 夏秋早把不要端在手里,脸上早已笑开花了道:“这个奴婢怎敢接受呢?” “这是给您家娘娘的。”接着王嫣然自己从头上摘下蝴蝶簪子给夏秋道:“夏姑姑别介意,纯属本贵人略表心意罢了。” “呀,您您——”夏秋只觉得惊喜来的太快了,不知如何是好,该收还是不该收。 “以后我们就同在宫里一个屋檐下了,互相关照,本贵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太懂,若有什么事还请夏姑姑您和婕妤娘娘多指教一二。”王嫣然道。 “贵人娘娘的话实在太见外了,咦奴婢呆在这里太久了,贵人娘娘奴婢就先回去复命了。”夏秋欲要回去,王嫣然叫兰桡送她回去。 还一会儿,兰桡又带着乌云珠回来了,王嫣然一脸正色严肃地对乌云珠讲:“珠儿你刚才太放肆了,若我多不赔点步摇簪子,人家婕妤娘娘知道了不仅跟你过不去,跟我也不会好过的!” 乌云珠像犯错的孩子低头承认道:“奴婢方才一时冲动才如此,不过——奴婢知道错了,刚才那番话之后奴婢就知道自己犯了打错了。” 瞧乌云珠还懂得反省自己,王嫣然也懒着去罚她了,只摆手道:“还好还好,不只送了嫣婕妤一支上好的步摇,也配送了本贵人自己最珍爱的蝴蝶簪子。” “娘娘,珠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好,以后下不为例!”王嫣然伸出指头警告一声。 乌云珠乖乖地点头挨认。 只有兰桡担心别的地方去了,道:“贵人娘娘,你方才送给各宫侍女和宫女那么多你从外面带来的首饰,会不会令各宫都以为您财大气粗,显得您的东西比她们别宫的阔气会引起不满?尤其皇后那里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贵人娘娘您这样做是私相授受,会让皇后以为您这是为日后做打算呢?” 正文 17. 兰桡的话听起来一针见血,却道出了里面最真实的想法,王嫣然很喜欢兰桡对她说话直白,清清楚楚,一听了然。 “兰桡姑姑,本贵人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各宫怀疑,会惹皇后娘娘心中不快,可是我这样做自有我的打算。”王嫣然平静如水地望着兰桡,没有惊慌,反而淡然雅之。 兰桡怔愣一下,待要说服下去,乌云珠突然问:“娘娘会有什么打算呢?” 王嫣然迅速从兰桡怔愣的目光转而低视乌云珠,有备而来地神秘地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乌云珠满眼打问号地怔望着,好半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往脑袋上拍了一下,道:“哦,奴婢知道娘娘的用意了。” “娘娘您和珠儿都在说些什么呢?”唯有兰桡不知其中的关窍。 乌云珠道:“贵人娘娘这么做是为了安晟和安心做打算呢!” “什么打算?”兰桡果然十分老实地问。 “哎呀,兰桡姑姑你还不知道呀!贵人娘娘为皇上生了龙凤胎,到现在她的孩子还在承乾宫,皇上说过要把孩子托付给别宫娘娘照顾——”听到兰桡轻“哦”了一声,乌云珠就省略了更多的细节,最后说:“贵人娘娘送各宫娘娘和宫女的首饰,其实目的就是为了——” “娘娘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们好好对待大皇子和长公主,是吧?”兰桡自己接下话道。 “兰桡姑姑聪明。”乌云珠笑嘻嘻道。 “兰桡姑姑果然让我们一点就明白了。”王嫣然淡然地笑说。 “贵人娘娘,顺贵嫔娘娘的宫女来叩见俪贵人您。”小达子及时出现道。 “传她进来。”说着,王嫣然站着走到中央,外头顺贵嫔宫女已经走到门槛边儿了,最后踏了进来。 “奴婢参见俪贵人,俪贵人万福。”顺贵嫔宫女在王嫣然应允之下,站起来掀开布头道:“我们贵嫔娘娘听说了俪贵人您,不仅封了位份还得了皇上赐的徽号,派奴婢赶忙过来送给俪贵人您一尊观音佛像和两匹素纱和一匹素罗纱请俪贵人笑纳。”顺贵嫔宫女道。 “多谢顺贵嫔娘娘厚爱。”王嫣然道,然后兰桡去接走了顺贵嫔宫女的托盘。 “若贵人娘娘没别的事了,奴婢就回去了。”顺贵嫔宫女说话倒干净利索,也省了王嫣然第一次见面的絮叨费口舌了。 “这位姑姑请留步。” 顺贵嫔宫女刚转身,又缓缓回身福身问:“不知贵人娘娘找奴婢何事?” “这位姑姑——” “您就叫奴婢玥溪吧!” “好,玥溪姑姑本贵人也有礼物要送贵嫔娘娘。” “哦?”玥溪怀疑一声,很快一支白玉嵌翠碧玺花簪亮在她眼前。 玥溪办事办公的无神目光瞬间明亮了,嘴里不住地“哇”了几声。 王嫣然瞧着她“见钱眼开”的模样,嘴角莞尔一笑道:“若玥溪姑姑喜欢,可以收下吧!” 玥溪听了之后,笑容立即收起来,恢复狐疑的态度眼神向上瞄着王嫣然问:“贵人娘娘您这是何意?” “玥溪姑姑别误会,只是本贵人初来乍到,宫里很多事都不懂,只想着以后与各宫姐妹好相处,就略表本贵人的一点心意。”王嫣然微微一笑道。 “贵人娘娘不知送了您家贵嫔娘娘,别宫娘娘也接受了贵人娘娘的礼物呢!”乌云珠坚强地伸着玉簪的手。 “哦,奴婢刚刚以为贵人娘娘只单单送我们贵嫔娘娘呢!既然这样,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玥溪俨然收下了玉簪,又道:“贵人娘娘不必亲自送奴婢出去了,奴婢自己就告退了。”说完她亦是痛痛快快地转身扬长而去了。 “好个爽快的玥溪。”王嫣然望着玥溪背影轻叹道。 “是啊,今天见了那么多人,只有顺贵嫔的宫女来得更简单一些。”兰桡亦是望着门外而道。 “本贵人累了,想歇一歇。”王嫣然感觉一身疲惫了。 “贵人娘娘本就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从没闲着,也该好好歇息一番了。”兰桡扶着王嫣然坐回了坐位上,亲自端上一杯茶给王嫣然。 王嫣然喝完一杯,道:“后面若还有人过来送礼,你帮我接着就是了。” “好。”兰桡答应了一声,又道:“奴婢就说贵人娘娘身子不大爽正要歇息。” “嗯,你就这么告知她们吧。”王嫣然又站了起来,乌云珠过去搀扶着,“本贵人先回去睡了。”说着打了哈欠。 “是,娘娘。”兰桡和沉香福安道。 凤仪宫 铃儿回来时,宋皇后正坐在凤坐上问:“俪贵人怎么样?” 铃儿福身回道:“俪贵人很感激皇后娘娘送的礼儿呢!”宋皇后点头的当儿,铃儿从怀中掏出了玉镯。 “她喜欢就好。” “娘娘,俪贵人还送了奴婢的玉镯,奴婢想着俪贵人是把它转送给您的。”铃儿道。 “哦?”宋皇后眼尾一跳,铃儿上前去双手奉上。 宋皇后转着玉镯看了一番,道:“好名贵的夜明珠。” “啊?”铃儿张口惊讶一声,没明白宋皇后说的什么。 “这可是世上最稀有的夜明珠啊!” “啊!”铃儿一听半信半疑,“恕奴婢眼拙,以为那镯子只是拿玉做的。” 宋皇后指给铃儿看道:“这镯子说是玉镯,其实是用西域珍贵的夜明珠打造的——哎,俪贵人怎么得到的这个镯子?”接着猜疑道:“不会是皇上赏给她的吧?” 铃儿回忆起方才的情景,道:“奴婢记得俪贵人自己从手腕上拿下来给奴婢的,从未说过这镯子的来历。” “没想到俪贵人身上竟有这样的稀世珍宝!”宋皇后认真地看着玉镯,凤眼渐渐眯了起来,然后放下。 铃儿凑近一步问:“娘娘,您说俪贵人给您如此珍贵的镯子,是不是有意要靠拢您呢?” 宋皇后把镯子握在手心里,接近铃儿问:“你有看到她对别宫来的人也是同等对待吗?” 铃儿不明所以地摇头道:“奴婢是第一个前来的,不曾看到后面的人会不会同奴婢一样得到俪贵人的礼儿。”宋皇后静默片刻,铃儿想知道前面的问题道:“娘娘您觉得呢?” “本宫也不好下决断,不过本宫与俪贵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她看起来却与宫里的娘娘们有所不同。”宋皇后认真回忆往事道。 “俪贵人与别的娘娘有什么不同呢?”铃儿好奇地问。 宋皇后娓娓道来:“俪贵人的脾性与众不同,她不似蒋贵嫔深藏不露,拈风吃醋,嘴不饶人;虽与顺贵嫔性格相符,却没有顺贵嫔表里不一,暗隐城府;更没有惠婕妤和嫣婕妤这般蛮横骄纵、弱不禁风吸引皇上垂爱,后面的这些人与俪贵人没法比了。”宋皇后摇了摇头,道:“她向来不喜欢争,只喜欢静,本宫现在对她也捉摸不透。” “这样啊。”铃儿低下头也不知回答什么了,又突然抬头鼓励道:“皇后娘娘不必忧愁,来日方长,娘娘定会摸透俪贵人的。” “嗯,来日方长,看看她以后能有什么能耐掌控后宫,若她有意与本宫争位,本宫也不会那么容易让给她的!”宋皇**着的玉镯更紧了,只可惜捏不碎。 “皇后娘娘圣明。” 蒋贵嫔的宫女心事重重地在回宫的路上,不耐地瞥了眼手里的桃花木簪,越看越气地自言自语道:“俪贵人真够抠门的,我们娘娘送了她一匹布帛,她倒扔给我这个木簪子,什么意思?是嫌我们送的寒酸么!”说罢,随手一掷出去,桃花木簪扔进了草丛里去了,那宫女也急急地回去复命去了。 顺贵嫔瞧着玥溪手里的玉簪,问:“俪贵人送了这种好簪,到底何意呢?” 玥溪猜道:“不会是像娘娘您示好吧?” 顺贵嫔嘴角一勾,哈笑道:“她讨好本宫做什么,本宫不过送了几匹布,她倒回送本宫那么大手笔,想跟本宫比阔吗?” 玥溪嗤之以鼻道:“谁知道呢?” “知不知道,明日见了咱们自然知道了。”顺贵嫔继续讥笑地得意。 嫣婕妤收到珍珠翠玉簪子,一时不敢相信地问夏秋:“你确定是俪贵人亲手给你的吗?” 夏秋答说:“回娘娘,奴婢看的真真的,就是俪贵人送给奴婢手里的。” “那本婕妤送出去的,她什么反应?”嫣婕妤感兴趣的是这个,她两眼已经发光地等待夏秋回答。 夏秋歪头想了想,却差点忘了方才的经过,只因为收了壹禾楼上好的珍珠簪子一时忘了形才难以回忆方才的情景。 好半晌才道:“俪贵人看了之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感激婕妤娘娘送的礼儿,还说她没有为公主的准备的东西,就只给了奴婢这支簪子。” 嫣婕妤兴奋地脸孔瞬间塌了下来,嘟着嘴道:“真没意思。” 而玥溪哄嫣婕妤高兴道:“这支珍珠翠玉簪子十分好看,婕妤娘娘戴上的话定会十分好看!” “真的吗?”既然得不到她应有的结果,但也收获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嫣婕妤觉得今天这一趟也不亏。 “真的真的,娘娘戴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