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倾江山》 正文 第一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盛夏的京城,蝉声阵阵,炙热的艳阳烤的地面都发烫,蝴蝶也不愿停留在鲜艳的花朵上而寻找阴凉的地方停靠。诚王府里,侍女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遍一遍的从王府门口到凌嫣阁穿行,天气闷热得要命,连风都像被温热过的,但是谁也不敢有多余的停留。 一个穿着半旧倩碧色薄裙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雕花的大长方形锦盒朝着身边也一样手里捧着同样锦盒的圆脸丫鬟说:“真羡慕那些能在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咱们在这累死累活,人家在那清芬凉爽的屋子里伺候着,这该死的日头,都要把人烤化了。” 此言一出,那圆脸的丫鬟快速看了眼四周,肃声道:“别瞎说,那都是跟随郡主多年的人,当然要在屋里伺候,再说,在我看来这可是个好活,咱家府里郡主最是大方,哪次少得了你的赏?这话你就在我这说说,以后莫再提了。”穿着倩碧色薄裙的丫鬟撇了撇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凌嫣阁里楚嫣然慵懒的半躺在软塌上,身上的菱纱已经被她褪到胳弯处,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玉一般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里的冰镇豆沙粥,这粥是她根据前世记忆中的刨冰加工研制的,既不甜腻又清爽可口。楚嫣然来到这个朝代整整十年,前世她是21世纪最红的明星,虽不是国际红星,但在亚洲也已经家喻户晓,在一次街边拍戏过程中,无意间看到马路上一辆飞驰的轿车正向一个孩子撞去,她来不及多想,冲出马路推开小孩,自己却被撞飞,等她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索性原主是个金枝玉叶,不愁吃穿,不然她说不定得重操旧业——卖唱。 原主当时只有四岁,楚嫣然也不知道真正的郡主到底因为什么死的,只是听身边的丫鬟说发现时掉进了荷花池里,于是她就借助这个身份在这个历史书上都没见过的朝代生活了十年。原主的母亲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就已经去世,父亲只顾着和女人tiaoqing根本顾不上她,老王爷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差点掉池子里淹死,就带着四岁的楚嫣然回了封地,留下诚王世子和他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在盛京呆着,直到三个月前才带着楚嫣然回京。 楚嫣然不禁很是感慨,爷爷对她不可谓不尽心,为什么带着她回京终其原因还不是为了她,楚嫣然已经十四了,过来年就要及笄,古代女子十五岁就是成人了,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爷爷这是要回京给她挑选夫婿了。 翩若手里拿着账本,看眼上面的字再对照下实物,等核对完才合上账本,转过头俯身一礼:“郡主,账目已经核对完了, 罗类绸缎十匹,绸类十匹,花软缎、素软缎、织锦缎、古香缎各两匹,广陵,交织绫各五匹,累丝镶宝石玉兔衔仙草发簪一对、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钗一只、银镀金嵌宝点翠珠钗一个、玉石榴镶金璎珞一条。这些都是各铺子孝敬给郡主的,都是最新最好的。”无论在哪个朝代,钱都是很重要的,楚嫣然就算在现代也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父母皆是商人,耳读目染,生财之道她自然信手拈来,回京之前就把封地的大部分店铺转移到京城,为的就是供自己尽情享用之余搜罗钱财。 楚嫣然把碗放置在一旁的花几上,兮若递上一条锦帕,她接过擦了擦嘴角,朝着翩若说:“把布料送去制衣房,每种花样布料裁一匹,至于图案嘛,你看着好就行。至于那些首饰,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就放在妆台上的盒子里吧。”又把帕子还给了兮若,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心头荡漾。 “是,奴婢这就去办。”翩若又一俯身,给灼若打了个眼色,转过头,点了几个丫鬟跟随她出去。灼若让人把剩下的布料收起来存进库房,亲自拿过那几件首饰放在梳妆台的锦盒里,又取出些碎银子打赏这些下人。 “再去给我弄碗冰镇豆沙去,这天热死个人,一点都没有凤城凉快,真是苦了我了。”楚嫣然最是苦热,在封地时还好,到了这盛京就受不住了,屋里已经置了两个风轮又放了冰,还是让她热得难受。此时她实在是太想念空调了。 “郡主还是少喝点吧,仔细伤胃。”收拾起花几上的碗,宛若在一旁劝道。“奴婢做碗绿豆汤给郡主消暑吧,再让灼若给您打扇?”看着楚嫣然嘟起了嘴,宛若马上改口道。 “我不爱喝绿豆,也不喜欢让人打扇,御扇越热。”楚嫣然赌起气来,把衣服脱个精光,只穿着一个裹胸,下身只穿着一条短短的亵裤,露出光滑细嫩的双腿,这才觉得有一丝凉意。 看着自家郡主这不伦不类的穿着,宛若刚要劝就被身边的兮若轻轻碰了下,她抬起头看向兮若,只见她冲自己摇了摇头,这才悻悻的闭了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进去。 楚嫣然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偷偷的抿了抿嘴,掩下自己的得意,清了清嗓子,便道:“还不快去?” 宛若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小姐让我去哪?” 楚嫣然顿感无力,翻了个白眼。 “傻宛若,呆宛若,郡主让你去做绿豆汤。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兮若无奈的拍了下额头,又推了推宛若,出言提醒她。 “啊?啊,奴婢这就去,郡主稍等一会儿,奴婢马上就好。”说完就飞奔出去。 楚嫣然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笑吟吟的对兮若说:“宛若素来谨慎稳重,却没你们机灵,这京城的中的诚王府可不是咱们在凤城的诚王府,你素来机警灵敏,王府里的事你多注意着点,咱们可别遭了别人的道。”楚嫣然早就怀疑原主落水之事,楚嫣然落水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伺候的人都到了哪里去了?堂堂诚王府的郡主连死都没人知道,若不是自己这缕魂穿越过来,世上早没有楚嫣然这个人了。 正文 第二章 君子好逑 紫宸宫的大殿上,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斜靠在龙椅上, 一双狭长而上挑的凤眼带着放荡不羁的邪魅气质,浓黑而同样斜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线蜿蜒而下的,是两片分明在笑,却也显出几分讥诮弧度的性感红唇,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坐在下面的是一个不逊于他俊美的男子,只是比之更加白皙,还带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手中一柄玉扇轻轻摇曳。 “皇兄,听闻你已经几个月没踏足后宫了,你那些嫔妃像久旱逢甘霖般只等着你的雨露,你倒好,天天躲在紫宸宫不出去。”眼眉一挑,带着戏谑的表情笑吟吟的看着楚离歌,“皇兄,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这不算什么,有病得早治。” “滚,老子厉害的很!日御九女都不成问题!”楚离歌抄起手中的奏折就向楚离轩猛的扔去,充满磁性的声音却吼着粗俗的言语。 楚离轩在折子打到之前一个旋转起身,接住了奏折,扇子一收,打开奏折扫了一眼又合上,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走到御案前,把奏折放在案上,“那皇兄为何不召幸嫔妃?你看这奏折上都劝皇兄莫要为国事废寝忘食,绵延子嗣也是皇家的头等大事。” 楚离歌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手痒痒的,不自觉的搓了搓手,道:“你懂什么?肉吃多了就腻了,何况都是一群肥肉,老子玩的不舒心,看见她们就烦心。”一个个都经不起他的折磨,这楚离歌就有这怪癖,不顺心就愿意用暴力解决问题,有的后妃因为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还没侍寝就被楚离歌踢下了龙床,再也没得召幸过。 “皇兄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花容月貌?要是被她们知道在皇兄眼里她们是一群肥猪肉,还不得伤心死?”楚离轩看见楚离歌搓手的动作就知道他那身体里的暴虐分子正在蠢蠢欲动,识趣的退后了两步,嘴上还不忘调侃。 楚离歌手上的动作加快,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离轩,说:“阿轩是不是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朕从后宫给你挑几个长得过得去的送给你如何,后宫有的是朕没用过的。” 楚离轩马上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可怜兮兮凑近了两步,“皇兄,臣弟我一向洁身自好,守着我的清白之躯,您可千万别给我送女人,不然送了也是白送。” “啧”楚离歌咬着牙一幅嫌弃的表情瞅着楚离轩,“我看你能拖几年,太后可是一心想把她娘家侄女指给你啊。” “呵,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楚离轩不以为然,想逼他娶亲,门都没有。 “好了,说正事,再过几个月又要选秀了,你知道每次选秀都是太后挑的,朕都插不上手,那老太婆就一个劲的给朕塞她娘家的女人,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整个皇宫都要跟她姓孟?朕已经二十了,还没有子嗣,朝堂上都劝朕多临幸后宫,绵延皇嗣。可朕可不能让这孟家女生下皇子,连皇后也不能,可是其他嫔妃,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就是朕看不上,要不就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后宫里的女人不是没人怀过,不过是被人悄悄弄死了罢了,你帮朕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进宫,现在朕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制衡后宫又给朕生孩子的女人。” 楚离轩也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的性子,正襟危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揉了下太阳穴,才缓缓的道:“这事可难办,给皇兄送女人简单,可是要能与太后孟贵妃抗衡的人却难,若是还要皇兄满意就更是难上加难。”思索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用扇子敲了下脑袋,看了眼楚离歌,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楚离歌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有了主意,“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每次这个表情就说明他一定有所求。 “哈哈,皇兄圣明,臣弟求皇兄应允臣弟自行婚配,即使终身不娶也不得任何人干预。”楚离轩朝着他深深行了个礼,半弯着腰,双手向前拱着。 “朕准了。”本来他自己的妻子就不是他选择的,甚至后宫的女人都不是他选的,他可以随意玩弄这些女人,却不能选个自己喜欢的。他当然会成全自己的弟弟。“现在可以说了吧?” 楚离轩马上变得兴高采烈,又朝着楚离歌鞠了一躬,“谢谢皇兄。”接着说:“皇兄不知,三个月前诚皇叔伯从封地回京”这时他故作神秘的顿了一下,看见楚离歌挑了挑眉,“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了他那个宝贝郡主,这个郡主可是皇叔伯的心头宝,诚王世子不争气,老王爷就把郡主带回了封地,可是为什么突然带回来了,而且一住就是三个多月?” “为何”楚离歌接着他的话茬问。 楚离轩“唰”一下打开扇子,轻摇几下,说道:“因为郡主已经十四岁了,过了明年就要及笄,老王爷当然要提前选一下京中的青年才俊为孙女挑选夫婿?” 楚离歌马上明白楚离轩的意思,皱了下眉,“你是说?”眯了眯眼睛看着楚离轩。 “郡主的身份可不是她们能轻易动的了的!除非有一天郡主没有了诚王府这个依靠,况且她还有个不逊色的外祖家,另外,臣弟小时候见过一次那个小郡主,小时候就能看出长大后绝对是的美人,不会委屈了皇兄,而且,很是野蛮泼辣。”为何不说原因,皆是因为楚嫣然原主真是个辣妹子的性格,那年楚离轩不过是瞧她长得好看,就亲了下她的小脸,就被满院子追着打,但他可不敢跟皇兄说。不过穿越来的楚嫣然却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若真如你所说,朕真应该把她收入后宫,可是才十四岁,会不会有点小啊?也不知道长没长开?”后一句是楚离歌自己小声嘟囔的,楚离轩没有听见,要是被他听见,一定会骂他是禽兽,还没进宫哪?就想着意淫! 正文 第三章 孤芳自赏 “皇上最好找皇叔伯谈一谈,毕竟咱们都是姓楚的。”说到这,楚离轩也流露出少有的正经,现在太后娘家孟氏一族逐步壮大,隐隐有权臣之象,皇兄登基这几年虽以凶残暴虐的手段威震朝堂,但是根基不够沉稳,又有远在封地的藩王虎视眈眈,皇兄要打压朝堂上蠢蠢欲动的人心,顾不上后宫,太后孟贵妃一家独大,虽有皇后与之抗衡,但也微不足道,现在后宫表面上三分天下,太后执掌凤印皇后统领六宫孟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实际上就是孟氏独大的局面。 诚王爷从宫里回来后就满脸愁容的进了凌嫣阁,楚嫣然正坐在椅子上让翩若给她的脚趾头上用凤仙花汁着色,听见外面通传老王爷来了,楚嫣然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慌忙的拉拢上衣,穿上鞋。 等诚王爷进了屋子,楚嫣然已经穿戴整齐,虽然凤仙花汁还没有干,但此刻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楚嫣然迎了上去,亲切的搂着诚王爷的胳膊,“爷爷,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我这凌嫣阁,您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着人招呼一声就好了。” 孙女的甜甜细语也没有扫除诚王爷那烦躁的心,拍了拍楚嫣然的手,叹息道:“今天有件要紧的事与你商量。” 楚嫣然看诚王爷认真严肃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收起自己戏闹的态度,把老王爷扶到椅子上,正色道:“爷爷有什么就直说吧。” 诚王爷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孙女,想起在宫里皇上说的事,心里实在舍不得,如果早知道如此,他不会带着楚嫣然回到盛京。他只希望他的孙女能找一个疼爱她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婿,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娇娃娃怎么忍心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 楚嫣然看着爷爷不言语只是叹气,心中有些不安,接过灼若递过来的茶水,捧到诚王爷面前,含笑道:“爷爷,别独自叹气了,尝尝灼若亲手泡制的阳春三雪,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诚王爷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方几上,才开口:“皇上欲纳你入宫为妃。” 短短一句话让楚嫣然顿时楞在那,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听到的是幻觉,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笑意,“爷爷,你说什么?你没听明白。”平复自己胸口的起伏,深深呼了一口气。 诚王爷瞧她这幅傻掉的样子不忍心再说,闭上双眼,定了定神,又看向别处,道:“你若不愿意,我会和皇上说,让他选别人。” 楚嫣然这才确定刚才没有听错,轻轻咬了口下唇,认真在脑子里打了个转,缓缓问道:“为何是我?”她不是很了解这个皇帝,只知道这个皇帝由太后抚养,本是长子,又记在当时的皇后名下,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但听闻此人性情暴虐,残酷无情,继承皇位没几年就以雷霆之势席卷朝堂,诛杀许多不驯服他的大臣,有人私底下称呼他为暴君。她虽是个郡主,但在帝王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怎会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何况他有佳丽三千,自己不愿意和别人共用一根黄瓜,谁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嫣然,皇上也有他的难处,现在后宫被太后孟贵妃把持,前朝孟氏一族又牵制皇上的权利,他现在需要一个人从后宫开始瓦解孟氏外戚的权利,你正是这个人的最佳人选,你是郡主,有爷爷在背后给你撑腰,又有你外祖一家在背后支持,谁也不敢轻易动你。”诚王爷把手按在楚嫣然肩头继续说:“嫣然啊,我们都是楚氏子孙,岂能看着我们大燕朝落入他人之手?” 楚嫣然身子一震,她差点忘了自己和皇帝是同一个太爷爷,按理说自己应该是暴君的堂妹,堂妹?这在现代是不合法啊!而且自己才十四岁,这要是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这暴君都二十了,怎么下的去手,心里暗暗鄙视楚离歌。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眼前这个两鬓发白的爷爷,自己替原主享受了十年的亲情,爷爷对她的恩情自己无以报答,那就牺牲自己成全爷爷这份维护皇族的心意吧。 楚嫣然内心瞬间释然,笑着对诚王爷说:“我明白爷爷,我愿意。”暴君虽然残暴,但看在她进宫帮助他的面上也不会虐待自己吧。 诚王爷眼底有些湿润,压下这份情绪,道:“若是不愿意你不必勉强自己,朝中也不是没有合适的,皇族也还有其他女子。”他的内心是矛盾的,既心疼自己的孙女又要顾全皇族利益,他知道楚嫣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她美貌,聪慧,机智,张扬,符合一个能抗衡太后的妃嫔所有要求。但是太后又岂是简单的,再加上后宫那满宫的孟氏女。 “爷爷,不必说了,我没有勉强自己,早就听人说皇帝堂哥是个丰神俊朗俊美无寿的美男子,或许我会对他一见倾心哪!再说宫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你们在,皇上也不会亏待我,你知道,我最喜欢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了,进了宫,我就一辈子都不愁找不到喜欢的布料首饰了。”楚嫣然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搂着诚王爷劝慰道。 等诚王爷走后,楚嫣然慢慢起身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楚嫣然,越来越像现代的自己,不似古代女子含蓄婉柔之美,眉宇之间皆是抵挡不住的妖媚,古代女子和现代女子双重的结合,冰肌玉骨,媚眼如丝,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然年幼可却散发着诱人的媚姿,饶是自己在现代也是在全球美人榜上排得上名次的人,也不及现在自己的七分。 屋内的人都被她打发出去了,轻抚自己这张绝色的容颜,楚嫣然眼神一亮,起身走到落地镜前,一层一层剥开自己的衣裳,当美好的身躯呈现在镜中,楚嫣然突然有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她从来都注重自己的身材,许是因为前世当明星的缘故,时刻担心身材不够完美,这辈子更是保养得完美无瑕,饱满的双峰,圆滚的翘臀,精致的小腹,修长的双腿,性感的锁骨,每一处都如鬼斧神工造就的。看着镜中这活色生香的身体,楚嫣然展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朱唇轻起:“真是便宜那个暴君了。” 正文 第四章 圣旨到 “小姐,前院来圣旨了,王爷让您穿戴好去正院接旨。”灼若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额头上全是因为快速奔跑而流的汗水,说完还张着嘴巴大口的喘息。 楚嫣然正在描眉的手一顿,没想到圣旨这么快就下来了,看来皇上很着急这场战役的开始。她也不着急,慢条斯缕地描完眉才起身,宛若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玫红色裙衫给她穿上,才出了凌嫣阁。 等楚嫣然到了正堂,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她也不理会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瞥见她那个便宜爹爹也在里面,只见他一脸谄媚的陪着一个公公样子的人说着话。看到楚嫣然来了才停止谈话,也不训斥她来得晚,朝着那位公公向自己指着道:“福公公,这就是小女楚嫣然。”楚嫣然的父亲并不是不疼爱她,只是因为她多年不在京,难免有些生疏。 福安顺着诚王世子的指引打量了下楚嫣然,眼里只觉惊艳,心中暗想:“这位郡主竟然如此国色天香,想来皇上那挑剔的眼光也会满意。以后可得侍奉好这位小主。”朝着楚嫣然行了一礼,道:“参见郡主,有劳郡主走这一趟,奴才是来为陛下向郡主传旨。”福安低着头,双眼只瞄到楚嫣然的裙角。 “公公不必多礼,是嫣然出来晚了,请您见谅。”看得出这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楚嫣然也不敢矫情。 “哪里哪里?”福安又对着诚老王爷说:“王爷,咱们现在宣读圣旨吧。” 老王爷带领着一大家子人跪在前厅聆听圣旨,楚嫣然和诚王世子分别跪于他两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诚王之嫡孙女楚嫣然,毓质名门,秀外慧中,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为君子,亦有好逑,特封为昭仪,入住甘泉宫未央殿,于下月十二进宫。”福安念着这份谕旨,心里嘀咕着“陛下啊,您也不用这么直白的夸赞自己吧”。 圣旨一出,除了诚王爷和楚嫣然以外的人都愣在那里,没想到楚嫣然刚刚回了京就入了皇上的眼,还甫一进宫就身居昭仪之位,谁不知道皇上后宫女人虽多,但是身居高位的却屈指可数,楚嫣然这还没进宫就忝居高位,封妃之时指日可待。 楚婉婷用力攥着手中的丝绢,充满愤恨的双眼紧紧盯着楚嫣然的背影。她是诚王世子最宠爱的姨娘的女儿,就因为老王爷阻挠,所以娘亲迟迟没有扶正,否则自己怎么会占着一个庶字?还不是因为爷爷偏宠楚嫣然,眼里只有她一个,她也是诚王的孙女啊!为什么小时候掉进荷花池没有淹死她?若是没有她,自己就是诚王府的嫡孙女,是郡主,那今天进宫的就是自己。她在宫宴上见过皇上,皇上高大威猛,俊朗不凡,一举一动都充满魅力,从那以后自己就对他念念不忘,好不容易再过几个月就要选秀了,自己也有很大的机会进宫,现在楚嫣然横刀插了一脚,还得皇上看重,她焉能不恨。 而与她截然相反的诚王世子却喜不自胜,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儿会进宫,在他看来,父王那般疼爱这个女儿,怎么会同意哪?现在好了,圣旨已下,女儿一进宫就是昭仪,以女儿的样貌必然得宠,再有了皇嗣那封贵妃也不是不可能,这要是封为太子,那他就是国丈了,想到这楚子弘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诚王爷您老快请起吧。”楚嫣然谢了恩接过圣旨,福安亲自扶起诚王爷。又朝着楚嫣然弓着身子道:“小主好好在府里准备,皇上吩咐,您想带的人想带的东西都随您高兴。” 楚嫣然想了想,含笑道:“多谢皇上费心,劳公公替我谢过皇上。”心里评价着这个暴君还算通情达理。 等到福安回到养心殿,楚离歌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慵懒的靠在赤金九龙争辉宝座上,听见外面有动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福安躬着身子走进殿内,眉毛一挑,扬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朕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正要找人顶替了你。” 福安一个激灵,马上反应过来,陪着笑脸,“请陛下息怒,奴才这腿短,不像陛下身高腿长,步履如飞,奴才这一步也赶不上陛下的三步啊。” 楚离歌面色稍缓,斜了一眼福安,“这也不是什么理由,不过,念在你是为朕办事,今儿就不罚你了。”福安奉承的话让他很是舒心,自己就大发慈悲不跟他计较。 楚离歌直了直身子,带着兴趣却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吗?长得如何?”楚离歌为人挑剔,很少有容貌姣好的女子能入了他的眼,所以他在容貌上还是很在意的,起码他还不想委屈自己。 福安岂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微微抬起头,朝皇上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昭仪娘娘倾国倾城,艳冠京城,奴才在宫里多年,还没见过那么标致的人哪!而且奴才瞧着是个懂礼知趣的人。” 楚离歌眼前一亮,身子前驱,反问道:“真的?跟朕后宫的那些女人比怎么样?”楚离歌听到福安如此赞誉一个人,兴趣更浓。 “奴才托大,说句实话,满皇宫的嫔妃加起来也不及昭仪娘娘五分啊!当年的诚王世子妃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这昭仪娘娘比之更为娇美。”福安心里对楚嫣然的容貌惊为天人,这他一个太监看到都心中一动,何况是皇上这样的正常男人。 楚离歌这下可满意了,脸上荡出笑意,摩挲着下巴,想着该是如何的姿色让福安都如此夸赞,自言自语的说:“早知道就让她早点进宫了。”扬天一叹:“还得憋一个多月。” 福安没有听清楚离歌的话,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楚离歌这才回过神来,满意的看着福安,便道:“差事办得不错,朕重重有赏。不过朕真是慧眼识珠,若真如你所说有如此国色,这全天下也就只配朕享用。” 正文 第五章 有毒胭脂 自从圣旨下来以后,整个诚王府都陷入喜色之中,府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王府里的郡主就要入宫当娘娘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下人们伺候起楚嫣然更加尽心,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可着她来。 而最近过得最顺心的除了楚离歌还有诚王世子楚子弘。楚离歌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将要启动还附送美人一名而高兴,而楚子弘是因为这段时间走到哪都有一群人奉承着他,连上朝时皇上看他的目光都比往日柔和。他这些日子去凌嫣阁的次数也增多了,虽然女儿对他不咸不淡,但是还是忍不住去嘱咐嘱咐,每次楚嫣然也不撵他,随他待着,对他说的话也左耳听右耳冒,有的时候也会附和几句。楚子弘对钱财从不吝啬,虽然好色点,但是却会捞钱,每次来也不空手,没多久这屋子里都被他塞得满满的。 这天,楚子弘从凌嫣阁回来就直接去了魏姨娘的香梨院,魏姨娘在府里得宠多年,虽然早已年过三十,但是保养得宜,长得不是多美,但是却有一种楚楚可人的风情,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都会多加怜惜,所以虽然楚子弘的妾侍不少,却没有一个比她得宠。 “爷来了,妾侍奉您更衣。”魏姨娘轻移莲步,如同弱柳扶风般走到楚子弘身边为他宽衣。 楚子弘看着她俯身时露出的酥胸,心中一动,搂上她的腰,进了内室。一番云雨后,魏氏伏在楚子弘胸口,柔声说:“爷,您这些日子去凌嫣阁的日子可不少啊,妾也知道,郡主马上要入宫,您难免舍不得,别说是您,就是妾身也舍不得郡主一人只身入宫,那宫里什么地方,豺狼虎豹到处都是,郡主一人难免应付困难。” 楚子弘轻抚她后背的手一顿,眉毛微蹙,问道:“你的意思?” 魏氏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的表情,手指在楚子弘的胸膛画着圈,接着说:“不若把婉婷也一同送进宫,就说是陪嫁过去的,爷也知道再过几个月婉婷也要参选选秀,让她先进宫也好占个先机,另外也可以从旁协助郡主,姐妹俩相互扶持不比郡主孤身力敌好得多。” 楚子弘一把推开魏氏,刚才的柔情蜜意瞬间就冷下脸,冷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哼,想让嫣然做你们娘俩登天的扶梯,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我看我是太宠你了!”说完就披上衣服出了香梨院。 他是不管内宅之事,得空就往女人堆里去,可是他还不糊涂,他虽想当国丈爷,可是也得看是谁,楚婉婷他是看着长大的,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样貌虽好,可是后宫里这样的女人多得是,见过皇上宠爱过谁?楚嫣然却不一样,她自小长在老爷子身边,见识心智都不是旁人可比的,况且他这个女儿继承了她娘的容貌,比之更加妩媚娇艳,丽质天成,放眼整个大燕朝谁可媲美?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愿意让楚婉婷入选,自古以来姐妹相争的戏码还少吗? 魏姨娘眼瞅着那个男人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房间,狠狠的把刚才两人盖过的被子扔到地上,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凭什么我的女儿进不了宫,你真偏心,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为了你才抬进府做妾,终于熬死了苏蔓,你却迟迟不扶我上位,还把那些女人一个一个的抬进府,我累死累活的帮你管理着王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的婉婷那点比不上苏蔓那个贱人的小贱货,不过是跟她娘一样的狐媚子罢了。等着吧,你们都瞧不起我们娘俩,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说完就伏在床榻上痛哭起来。 楚婉婷看见父亲怒气冲冲的出了娘亲的房间,以为出了什么事,刚到门口就听见娘亲的哭诉,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定了定神,转过身离开了,手上的丝绢已经被她撕得稀碎,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目光。 楚婉婷回到自己的香婉阁,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盒胭脂,打开闻了闻,镜子里映出她那张露出阴险表情的脸。 离入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凌嫣阁里的人越来越紧张,“啪叽”一声,一堆水粉被人不小心碰到地上。 “兮若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这么不小心!这都是郡主最喜欢的胭脂,一盒就要几十两。你看你弄了一地。”宛若一边蹲地上收拾一边抱怨着,眼睛还无奈的瞪着兮若。 兮若看着被自己不小心弄到地上的水粉,不好意思的谄笑着,讨好般的拉了拉宛若的衣角,“宛若姐姐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忙着给郡主整理首饰盒,猛一挥手就——。”把手中的衣服放在一边,也蹲下身子捡起被打翻的香粉。 “怎么了?”楚嫣然从外面进来就看见两个人都蹲在地上,好奇的问道。 “郡主都是我不好,把您最喜欢的香粉弄翻了。”兮若嘟着个小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楚嫣然扫了地上一眼,也不在意,不过是些胭脂水粉,再买就是了。“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就好,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一边的宛若却不乐意了,起身一跺脚,“郡主,您太放任兮若了。等过些天就要进宫了,她这不知轻重的性子怎么成?” 楚嫣然素来知道宛若这不依不饶的性子,刚要替兮若说话,就被身边的灼若打断,“郡主,我怎么看着这盒香粉里洒落出来的粉末和别的盒子里撒出来的不一样啊?”灼若快走一步,阻止兮若手上的动作,拿过她手上的那盒未全撒翻得胭脂,闻了闻,说:“味道有点怪,虽然和郡主平时用的差不多,但是细闻着却有些异样。 楚嫣然快走两步拿过那盒胭脂细细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抬手递给灼若,“找个人查查里面添了什么?”这是要毁了她的脸啊,还没进宫那,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正文 第六章 朱颜改 楚嫣然拿着一盒胭脂坐在桌前,想着刚才来人说的话,“此物参了一种叫做朱颜改的药物粉末,若是郡主每日用这盒胭脂匀面,不出十日,容貌尽毁。索性郡主这几日不曾施粉,没有用这盒胭脂,否则,就算时日不多,容貌也会或多或少有些影响。” 不曾想一时疏忽,自己的房里竟然混进这下作的东西,看来有人让她未进宫就先失宠啊!楚嫣然用手撑着额,蹙着眉头,心里想着:“是谁哪?是府里的姨娘还是已经被孟家给盯上了。” “灼若,你平时都打理这些东西,这盒胭脂是什么时候掺进来的?除了您们四个还有谁碰过这些东西?”楚嫣然用盒子敲着梳妆台面,一下一下打到人心。 灼若突然被点名,吓得跪了下来,“郡主,是奴婢无能,让这下贱的手段入了咱们房里,差点害了郡主,奴婢有罪。”又细细回想之前屋里伺候的人,脑筋一转,并不肯定得说道:“奴婢记得前几天刚到这批水粉,奴婢当时因为要给铺子伙计找郡主要的花样,就把这批东西给了玉珠,可是玉珠向来老实本分,奴婢瞧着这事她不敢做啊。” “你先起来吧,去把玉珠偷偷叫进来。”楚嫣然思量了一番,她记得那个叫玉珠的丫鬟,虽不像翩若她们可以进内室伺候,但是也是个得脸的。 不一会儿,玉珠就被带进来了。 玉珠小心翼翼的跟着灼若的脚步,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刚才看着灼若姐姐的脸色不好,就更是小心翼翼,到了楚嫣然跟前,余光只扫到一个裙角,福了福身道:“参见郡主。” 楚嫣然坐在椅子上,左手手中端着一杯茶,右手用茶盖轻轻划着茶杯边沿,轻轻吹了口热茶,轻啜一口,才叫起身,“叫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如实说就好。” “是,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玉珠虽然被楚嫣然的一系列动作所震慑,但依旧不卑不亢的答道,不免引起楚嫣然多看了她几眼。 楚嫣然侧脸看了灼若一眼,灼若立刻会意,问道:“玉珠,你记得前几天我让你把一批胭脂水粉送到郡主房里的事吗?” 玉珠回想了下,答道:“记得,那日姐姐忙不过来,便让奴婢把那些东西送到郡主房中。” 灼若回头看了眼楚嫣然,接到示意接着问:“那日的东西只有你经手,没有旁人碰过吗?” 玉珠猛地抬头看向灼若,又赶紧低下了头,此时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她就是个傻子了,一定是那批胭脂水粉出了问题,怪不得灼若姐姐会面色如此严肃。低着头回想那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突然一个闪光在脑中一过,道:“那日姐姐把这份差事交给奴婢,奴婢想着一定要做好这份差事,一路上本没有事,可是快到凌嫣阁时碰到咱们院里的兰芝摔倒在地上崴了脚,奴婢想都是一个院的,就好心把她扶到了临近的亭子里,但是胭脂盒子一直在我手里拿着,只有到了凉亭里才把盒子放在石桌上,中间也不曾离去。” “你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盒子吗?”这话是楚嫣然问的。 玉珠细想了一下,道:“奴婢想起来了,兰芝脱下鞋袜让我帮她看一眼有没有肿,可是奴婢就看了一眼,很快就抬起头了。” 楚嫣然与灼若相视一眼,说道:“可有人看到?实话跟你说吧,郡主的胭脂被人掉了包,这要是查出来,后果你是知道的。若是你做的,就从实招来,兴许郡主还能放你一马,不然若是被查出出自你手,就别怪郡主不给你机会。”灼若看着玉珠冷冷的说道。 “给奴婢十个胆也不敢偷换郡主的东西。当时只有奴婢和兰芝两人,并没有人看到。但真的不是奴婢做的。”玉珠连忙磕头,否认是自己做的。 楚嫣然看着她虽然害怕,但腰板却依旧停止,朝着翩若说:“你去,把兰芝叫来。” 过了片刻,兰芝跟在翩若身后慢慢地走了进来,灼若喝道:“郡主要问你话哪,还不快点,磨磨蹭蹭让谁等你?” 兰芝身子一僵,只得快走几步,怯怯的不敢抬头,楚嫣然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轻哼一声。 “听闻你前几日扭伤了脚?还是玉珠好心把你送了回来?”楚嫣然压抑着心里的不屑,柔声的问。 “是,前几天奴婢从外面回来,不小心扭到了脚,正好遇到玉珠姐,玉珠姐就把奴婢扶到凉亭歇息,缓了好一会才能走路。”兰芝叙述了一遍,抬头偷看了眼楚嫣然又马上垂下头,心里七上八下,没个主意,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楚嫣然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直到她的头越来越低才说了声:“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我这有盒胭脂被人换掉了,是不是你?” 声音陡然冷冽,没有一丝温度,吓得兰芝发抖,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奴婢,我那日没有碰那些水粉,一直都是玉珠端着的,奴婢碰都没碰,真的不是奴婢。” 楚嫣然不怒反笑,痴笑道:“我可没说哪日的胭脂被偷换,你自己倒招了出来,”看着兰芝还想否认,接着说:“还是让本郡主找人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崴过脚?说吧,是谁让你做的,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说就不要怪本郡主不顾主仆情分了。” 兰芝原本还想否认,但听到楚嫣然后面的话为之一振,带着哭腔的承认:“郡主饶命,郡主饶命,是,是,”说到后面又迟迟不敢说出口。 “还不来说,再不说就剪了你的舌头喂狗!”楚嫣然说出的话虽然轻柔,可是却让人害怕。 “是婉婷小姐,婉婷小姐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说是让奴婢偷换一盒胭脂,奴婢不知道那胭脂有什么不妥。奴婢只是贪财,绝没有害郡主的意图,请郡主饶了奴婢的命吧。”说着又是大哭又是磕头。 楚嫣然嘴角扬起一个讥笑的表情,一百两就能毁了自己的容颜,原来自己的脸这么不值钱,指着兰芝说道:“把她拉下去赏二十大板,打完再把她和那盒胭脂一并送去香婉阁,就说这是我临走时送她大小姐的礼物,等着她在皇宫里再相见。” 正文 第七章 入宫 楚离歌歪在椅子上,一条腿踩在上面,完全没有一个时辰前在满朝大臣面前那个威风凛凛的模样。 斜着眼睛看楚离轩,嘴角露出一缕邪魅笑意,“怎么?老太婆又想拿你的婚事作文章?” 楚离轩鼻头一噤,不满的看着他,长袍一甩,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还不是因为你?你纳了诚王府的郡主入宫,一进宫就是昭仪之位,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可不就拿我说事。皇兄你过几日就有美人在怀,可苦了弟弟我被人逼婚喽!” “呵,她能耐得了你?不过是以你作伐表示对朕的不满罢了。”楚离歌一脸讥笑的表情,眼里带着冷冷的寒意。 感受到楚离歌散发出的冷气,楚离轩话锋一转,道:“再过几天楚昭仪就进宫了,不知太后又怎么难为她哪!也不知她能不能招架的住?”突然眼睛一亮,笑嘻嘻的看着楚离歌,“不过,皇兄憋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昭仪她小小年纪能不能招架得住皇兄?”说着还在楚离歌身上打量。 “看什么看?架不住也得给老子架住,要不然老子让她进宫干嘛?给老子添堵还是吃干饭啊?”架得住老太婆更要架得住自己。 楚离轩看着被自己调侃的有些火大的楚离歌,也不敢再拱火,惹大了,他说不定得挨揍啊,收起自己的玩世不恭,正色道:“想来诚老王爷调教出来的必定能帮到你。” 楚离歌也放下脚坐直了身子,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快了,这场棋局就快开始了,朕拭目以待。” 六月二十三,一早,楚嫣然就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梳妆打扮,她不是皇后,不能穿正红色,就着了一身嫣红色曳地长裙,金线绣成的凤穿牡丹纹云,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绾成好看的朝天凌云髻,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头面,一对红翡翠滴露耳坠显得耳垂更加晶莹饱满,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一双本就妩媚的眼睛勾勒出紧致的妆容更加动人心魄。 在众人的簇拥下楚嫣然走出王府,上辇轿之前回过头把王府的人一一扫过,最后在楚婉婷脸上逗留了下才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子,有些事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玩玩,既然想毁了自己最看重的容颜,那自己就毁了那人最重要的奢望。 楚婉婷清楚的注意到楚嫣然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冷漠阴森还带着讥讽,自从那天起,楚嫣然把那盒胭脂和兰芝送过来,她就坐立不安,每天担惊受怕楚嫣然的报复,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本以为一直悬着的心可以落下来,可是刚才那一幕又让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楚嫣然的轿辇一路从皇宫侧门的启祥门到了甘泉宫,下了轿辇,就由翩若扶着进了未央殿,进入殿内,楚嫣然坐在正殿的上首,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也不叫起,这里面有谁是皇上安插的?有谁是太后安插的?有谁是后宫的女人安插的? 手指轻轻扣着桌板,半响才说话:“本宫虽出入宫闱,可这宫里的规矩还是略知一二,别的到是不打紧,可有一条对本宫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了,那就是御下,本宫不是刁蛮之人,不会对你们非打即骂,但是本宫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要是让本宫知道你们中人有谁背叛了本宫或是和别人里通外合陷害甘泉宫中的人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之前你们主子是谁本宫不追究,但是若以后还是拎不清谁是你的主子,那你就离找死不远了。” 跪在地上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主子,陡然一凛,口中道:“奴才(奴婢)誓死效忠娘娘,绝无叛逆之心。” 楚嫣然这才收起刚才的凌厉,满意的笑了笑,道了声“赏”,翩若、宛若拿了预先准备好的银子分派下去,一屋子太监宫女喏喏谢恩。 在这后宫里恩宠是重要,银子更重要,没有银子谁会真心为你办事,楚嫣然从不在钱财上吝啬,她是现代人,骨子里还是尊重人人平等,只要他们真心侍候她,她不介意以钱财换取这份真心,说到底不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你们俩就是这宫里的掌事宫女和总管吧?”楚嫣然看出这两个人穿着与别人不同,身上穿的料子更加好一点。 那个总管太监眼珠子一转,立马上前作揖:“主子真是独具慧眼,奴才正是甘泉宫的首领太监正七品执守侍多寿,”又指了指身边的人,“这是掌事姑姑香穗。” “奴婢甘泉宫掌事宫女从四品良人香穗参见昭仪娘娘,愿昭仪娘娘如意吉祥。”说着又跪下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 楚嫣然这才好好打量她,三十上下,容长脸儿,皮肤白净,双目黑亮却澄清,很是稳重端厚。 “起吧,以后我这就需两位多费心了。”楚嫣然满意的叫了声起。多寿看着年纪小,但透漏着一股机灵劲儿,若是得用,历练历练倒是个不错的。香穗看着稳重安分,一看就是在宫里多年,不急不躁。先看着吧。 “这都是奴才(奴婢)应该做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楚嫣然只留下了香穗在内伺候。 “娘娘想来也劳累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吧。”香穗走上前,问道。 楚嫣然点了点头,香穗忙上前扶着她进了后殿,后殿以花梨木雕万福万寿边框镶琉璃面隔开,分为正侧两殿,正殿是平时皇帝驾临时休息的地方,侧殿是宫妃平时休闲的场所,寝殿则在未央殿后殿。殿中雕梁画柱,栩栩如生,仿若琉璃世界,奢华明丽 ,转过落地的金漆点翠折花插屏,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玉珠为帘幕,铂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八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牡丹花,风起绡动,如侵入花海一般。榻上设着紫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饶是见惯了金银珠宝的楚嫣然也不禁咋舌暗称“皇宫真是这天下最富贵的地方,怪不得那么多人争破了头也要入宫为妃。” 正文 第八章 惊艳 楚嫣然走到一盆繁茂锦簇的月季花面前,用手指轻轻触碰鲜花里面的花蕊, 边上眨着粉红色,覆着茸毛,含着晶莹的水珠,勃发着一派生机,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花落花开无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牡丹最贵惟春晚,芍药虽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常占四时春。”楚嫣然朱唇轻起,缓缓吐出,“这花是谁送来的?” “回娘娘的话,是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说是新贵入住,希望这花为给甘泉宫增添几分颜色,不过奴婢瞧着这花的寓意也是极好的,红红火火常开不败。” “对了,这宫里除了本宫还有旁人住吗?”楚嫣然突然想得记忆里好像都是好几个妃嫔住在同一个宫里,就问道。 “并无他人,只有娘娘一人,皇上独独指了甘泉宫给娘娘,甘泉宫是这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宫殿,仅亚于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倒是可以和孟贵妃的惊鸿殿相媲美,足以看出圣上对娘娘的看重。”香穗给楚嫣然垫了两个靠枕让她靠在贵妃椅上歇息。 楚嫣然斜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慢慢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美人浅笑,满堂生辉,连一向稳重的香穗都一时看呆了。 御书房里,楚离歌在一堆奏折里埋头苦干,一会蹙眉,一会托腮,是不是嘴里嘟囔几句。不用福安猜就知道陛下这是又骂哪位朝臣哪。 半晌,楚离歌才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御笔一扔,骂道:“一帮子老不死的东西,整天没事就知道盯着朕的后宫瞧,他要是看上朕的妃嫔,朕就送给他。”骂完才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又抬眼看了看殿外,问道:“这个时辰进宫了?”不用问就知道说的是楚昭仪,福安躬身答道:“回陛下,昭仪娘娘已经进宫好半天了,想来已经安顿妥当,”又快速偷看了一眼楚离歌,“陛下现在想去瞧一瞧?” “既然你想去,朕就大发善心陪你走一遭。”楚离歌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得,陛下您自己想去,非得拿奴才说事!福安面上堆满笑容,“那奴才谢陛下恩典。” 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到了甘泉宫,还不等甘泉宫的下人通传,就被福安一个眼神制止了,来的路上楚离歌就突发奇想偷偷来巡视一番。下了龙辇,就龙行虎步的走在最前面,福安紧跟其后,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到了后殿。 到了门口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只见一美人兮,双手交叠置于脸侧,双目紧闭,嘴角含笑,一席红衣落地,三千青丝从脑后泄下,轻薄的纱衣褪至上臂,一朵貌似月季花样的图案绘制在肩头,紧裹的裙裳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玲珑身躯,一双玉足不着鞋袜,露在外面,煞是好看。 楚离歌只觉一片惊艳,愣了片刻,回过神快速转过头往回走。正好遇到翩若拿着冰从冰窟出来,翩若没想到皇上突然驾临,连忙跪下行礼“皇上万安,奴婢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娘娘此刻睡着了,奴婢这就去叫娘娘迎驾。”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打断他走路的宫女,楚离歌显得有些不耐,听她如此说,知晓这是楚嫣然的贴身侍婢,轻咳了一声,“咳,不用了,朕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有些事,等朕晚上再来,你进去伺候吧。”说完就像逃离般走了。 等回到了御书房,楚离歌就坐在龙椅上撑着额头左思右想,福安看着他从甘泉宫出来就一直这幅样子,也不说话一直站在一侧。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福安,你果然没有说错,真是倾国倾城啊,若是睁开那双眼睛不知又是何种的美艳,呵呵,看来朕真是有艳福。”楚离歌细细地摩挲着下巴,眼睛半眯着,回想刚才看到的美人图。他已经多月未碰女人,冷不丁有个如此妖媚的女人出现不免心神荡漾。 福安呵呵陪笑了两声,殷勤的附和道:“陛下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天下万物万事皆为陛下所有,江山美人自然都在陛下之手。” 被人如此奉承楚离歌自然高兴,笑意更甚,指着福安笑骂道:“你个狗奴才,嘴可是真甜,好,话说的这么好听,朕必定重赏。”说完又拿起刚才未批完的奏折悠哉悠哉的批阅上。 谢了恩福安又规矩的站在了一侧,用手擦了擦浸满汗水的额头,这些日子在紫宸宫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有点伺候不周的地方,皇上就发火,打了板子撵出宫的层出不穷,连用御膳时,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唯恐热了这位爷的不高兴,每天紫宸宫的奴才都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生怕惹了皇上不高兴。别人不知道他福安却清楚,皇上这是心里窝着火,前朝有孟家的威胁,后宫有太后的强迫,索性皇上就一直呆在紫宸宫,谁也不招幸,但是皇上可是正常男人,虽然在这事上挑剔,可是自从十四岁开荤后,哪有这么长时间不招女人的?现在有了楚昭仪进宫,希望对了皇上的胃口,让紫宸宫的人都轻松些。 看皇上这表情是对楚昭仪很满意,也是,那样的美人,谁能不满意?看样子楚昭仪今晚就要被宠幸了。 这事可算被福安猜对了,下午黄昏时分楚嫣然就接到旨意晚上到紫宸宫侍寝,中午楚嫣然醒来就被翩若告之皇上来过甘泉宫,只是突然有事走了,楚嫣然也没在意,更不知道自己的睡姿早已进入皇上眼底。 被香穗伺候着沐完浴就换了一件石榴红色绣着金丝繁花的丝纱宫裙,腰间佩戴了一个鸳鸯戏水图案的宫绦,金边同色的大宽云带让腰身显得更加纤细。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步摇。用螺子黛轻轻勾勒出一个好看的眉形,不似古代女人常画的远山黛柳叶弯眉,而是更加张扬妩媚的上挑眉。 扶着香穗的手步履轻盈的走出宫门,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在满宫的注视下上了轿辇。 正文 第九章 初承恩宠娇无力 惊鸿殿里一个美妇人坐在窗下看着外面的月色,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月光照耀下,显得隐晦朦胧,孟思乔的心头染上一层思愁。皇上已经许久没踏足后宫,一个多月前竟然下旨招诚王府的郡主入宫,姑母为此与他吵架,也丝毫不能动摇其心,竟然一入宫就封为昭仪。自己进宫时被封为贵嫔,已经是当届秀女中的最高位,一路走来才走到现在的位置,虽然现在自己有协理六宫之权,可是皇上来她这得次数越来越少,那个俊美无寿、邪魅狂狷的帝王,有着得天独厚的容貌和气吞山河的魄力,让她心生爱慕,每次来她宫里,都让她更加敬仰不已。 可是现在那个帝王却已很久不再踏足她的宫殿,多久了?三个月?五个月?八个月?呵呵,从自己被封为贵妃,从自己掌握六宫之权,他就再也不来了!虽然自己有姑母在身后扶持,连皇后也避其锋芒,礼让三分,但是自己终究是个女人,她希望得到心爱之人的关怀疼爱。 “皇上招她侍寝了?”孟思乔收起刚才的思愁,又变回那个飞扬跋扈的贵妃,厉声问道。 “是,此刻恐怕已经到了紫宸宫。”袭香跪在地上一边给她敲打小腿一边答道,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啪”孟思乔将一个紫玉雕花翡翠杯摔在地上,顿时碎玉四溅,形成一个不规律的图案,只见那张原本面若桃花的脸上变得狰狞可怕,恶狠狠的说道:“贱人,才进宫就让皇上招进龙吟殿,也不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福气?” 袭香吩咐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掉才宽慰道:“娘娘息怒,不过只是才进宫,也就是个昭仪,跟您没法比。你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日后寻个借口发落了她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况,皇上也是图新鲜,您看这满六宫的女人还少吗?哪个能入了皇上的眼。” 这话才让孟思乔心里稍作舒坦,接过袭香新泡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的香气与适温的热茶让她内外都觉得舒心,闭上眼睛缓缓开口:“等明天到了长乐宫,咱们就好好瞧瞧这位新昭仪。” 走进紫宸宫,楚嫣然环视了下四周,在紫宸宫前露台两侧有两座石台,石台上各设一座鎏金铜亭,称做江山社稷金殿 ,两边的石座路灯里的烛火明明的照着满地的亮。夜风带着芙蕖花的香气,把这个宁静的夜晚薰出一种莫名的诗情画意来。 龙吟殿是皇帝的寝殿,前殿作御书房用,东偏殿是皇帝平时休息的地方,西偏殿是皇帝招幸嫔妃的地方。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澄泥金砖漫地的正殿,极硬极细的质地,非常严密,一丝砖缝也不见,光平如镜。 楚嫣然刚到,就被福安引到了西偏殿,低着头进入殿中,眼角扫到一缕明黄色衣角,屈了屈膝,娇媚的声音传出:“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过来。”低沉的声音沾染了些许慵懒。 楚嫣然微微抬起额头,扬起一个最美的微笑,慢慢向楚离歌走去,入目的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心里暗赞“这个暴君竟然有一副如此鬼斧神工的好皮囊,能和他欢好也不吃亏。”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腰肢纤蔓,行走如摇风摆柳,步步生莲,一双凤眼向上飞起,媚眼如丝,说不出的妖冶多姿,此时的她比上午看到的更加灵动妩媚。 等到楚嫣然走到他身边,楚离歌突然一个用力把楚嫣然搂入怀里,细细的打量着她。被楚离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再加上他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楚嫣然浑身不舒服,脸也越来越红,挣扎着想起身推开他,却被楚离歌搂得更紧,满脸娇羞之色,“皇上,您放开臣妾好不好?臣妾不舒服。” 这样的娇羞之态更让楚离歌觉得风情万种,微微松开手臂,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她,左手覆在楚嫣然的脸上,慢慢滑动,感受她娇嫩皮肤的细腻,手上的动作极其温柔可是声音却没有一丝柔意:“诚王爷跟你把事情都说了吧?怕吗?” 楚嫣然微微一顿,嘴角含着笑,媚眼一斜,透出狡黠的目光,道:“怕谁?皇上还是太后?皇上您跟臣妾都是楚氏子孙,想来皇上也不忍心让臣妾害怕您吧?至于太后,我楚氏子孙还怕他孟氏一族不成?”说道最后扬起小脸,颇有不屑之意。 看着怀里小人这张扬狡黠的样子,楚离歌心中一动,朗朗一笑:“哈哈,你说得对,谁都不用怕。你只要乖乖听朕的话。”说完横抱起楚嫣然进了内室。 楚嫣然紧闭着双眼搂着楚离歌的脖子不撒手,身上栗栗发抖,感受到她的轻颤,楚离歌手上的动作不减,一层一层解开楚嫣然的裙衫,笑道:“怎么?怕了?刚才还说不怕。”埋头在楚嫣然的脖颈处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他压抑的太久,如今有这样一个尤物在,怎么会放过她,之前还担心她没长开,但是没想到她身子早已出落得玲珑有致。 楚离歌已经把她剥了精光,双手已经在她身上游走,在他熟练的挑逗下,楚嫣然也渐渐承受不住,娇吟声也从嘴里溢出,可是她怕疼,回答道:“怕。” “别怕,一会你就知道有多快乐了。”楚离歌吻住楚嫣然的脖颈,含含糊糊的安慰道。 芙蓉帐外,烛火摇曳,芙蓉帐外,缱绻旖旎。 到最后楚嫣然实在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心里诽谤着:“暴君,真是个禽兽,我还是个孩子啊。”楚嫣然昏过去了,可是楚离歌还在继续,直到天色微亮,才倒在一边沉沉的睡去。 正文 第十章 请安风波 楚嫣然在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陛下,该上早朝了,时间不早了。”尖细的嗓音不用猜就是福安。 楚嫣然在楚离歌怀里扭动了两下,谁知楚离歌不为所动,只是环着楚嫣然的那只胳膊紧了紧。 片刻,外面又传来声音:“陛下,时候不早了——” “别嚎了,朕身体不适,缀朝一日!”楚离歌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也不睁开,继续睡。 他可以不起,可是楚嫣然却不能,她昨日第一天进宫,晚上又侍寝,今天理应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可是现在楚离歌搂着她不放,她怎么起来? 楚嫣然试图用力推开他的胳膊,却被他啪了下屁股,“别闹,朕陪着你睡。”男人眉头微蹙,明显有些不耐。 被打了屁股,楚嫣然觉得很伤自尊,用指头点了点他的胸口,委委屈屈的说道:“皇上,臣妾今天要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太后也就罢了,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臣妾不去未免让皇后面上不好。” 楚离歌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朦胧还有着睡意,摸了摸楚嫣然的脸,道:“再睡会,时间还早,一会朕陪着你去,晚一会也不碍事。”要是别人他早不耐了,不过看在她昨晚这么满足自己的份上就陪她走一遭。 他都这么说了,楚嫣然也不矫情,乖乖的躺在男人的怀里补个回笼觉。 两个人又睡了一个时辰才起床。 等楚嫣然到了长信宫,请安都快结束了。楚嫣然走在皇上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到了大殿门口时抬起头细细打量这位太后,太后已经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望之如四十如许,一双丹凤眼已不复年轻时的神色,一件黑色外袍,领口和袖前都用金丝绣着朵朵祥云,整件长袍上零散随意的布着优雅的兰花,显得庄重端雅。头配雕刻牡丹的金钗,垂下的流苏镶嵌着闪耀的红宝石、像一支傲放的红梅,正如她那身份的尊贵。许是因为楚嫣然请安来迟,紧抿着嘴,面色十分不愉。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一大红色妆霏缎宫袍,红袍上绣着凤凰的图案,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却也将那保养的极窈窕的身段隐隐显露出来,虽不是绝色美女,但也也是个清雅丽人,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一头长发梳成飞星逐月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耳垂上戴着一对祁连山白玉团蝠倒挂珠缀,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不用想在这皇宫里敢用凤凰图案的人必定是皇后。 右侧下首是一个一身玫粉色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青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青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面上化着微浓的妆容。眼角的线条用碳笔勾深,微微一挑。正好与狭长的丹凤眼符合。唇红不再是淡粉。而是桃红。秀发高高绾起。发髫上插着银镀金嵌宝蝴蝶簪,再插上几根绿宝石流苏。更是锦上添花。冷冷的看着楚嫣然,似有一道寒光射出,面对这样的目光,楚嫣然却对之一笑。 “参见皇上”一屋子莺莺燕燕站起身来,齐身给楚离歌请安。 楚离歌扫了一眼所有人,叫了声起,就冲太后行了一礼,就坐到太后身边的位置。 “参见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寿安康键,皇后万安万福。”楚嫣然不顾满屋子女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或是惊艳或是愤恨的目光,莲步上前,屈膝俯身,甜甜一笑,似是看不出太后的不快,娇声说道。因为昨晚楚离歌的折腾,现在说起话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 太后也不叫起,一双眼睛冷冷的看向她,片刻才冷斥道:“呵,哀家怕是不能康健了,楚昭仪第一次请安就让哀家好等,哀家老了,不受人重视,这也就罢了,还让这满屋子的妃嫔都等着你,你也是好大的架子,”看了眼皇上,继续说:“就算皇上宠爱你,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啊,这分明是把宫规放在眼里。” 这么会儿功夫,楚嫣然觉得腿都快坚持不住了,太后说了一堆废话也不让她起身,收起刚才的笑脸,缓缓起身,直视太后的目光,淡淡的道:“太后这可就冤枉臣妾了,臣妾只不过来晚了一会儿,况且臣妾哪敢让后宫的姐姐们等着臣妾,至于恃宠而骄?”复看了眼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用手帕掩住嘴唇露出的笑意,“臣妾只不过昨晚第一次伺候皇上,哪来的宠爱?恃宠而骄的罪名就更担不起了。” “哀家何时让你起身了?”太后平时哪里有人敢反驳她?现下楚嫣然不但将她的话一一驳回,还自行起身,当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楚嫣然换上另一幅面孔,怯怯的看向楚离歌,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皇上,您不是说太后娘娘最慈爱不过吗?臣妾出入宫闱,不懂宫里的规矩,太后为何对我这般严厉啊?” 眼中沾染上一抹雾气,让她显得楚楚可人,楚离歌看着她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失笑,他哪里说过太后慈爱?面上不动声色,转头看向太后,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母后就不要和昭仪计较了,她年龄小不懂这些,平时在诚王府,皇叔伯都事事宠着她,您看在诚王爷的面上就不要怪罪于她了,再说今天这事以不怪她,是朕想着多日不来母后这请安,趁着今天一同来给母后请安。” 有皇上出面说话,又搬出诚王,太后也不好说什么,斜着眼看着楚嫣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觉讨厌。挥了挥手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哀家绝不轻饶。”略想了下,“既然规矩不好,以免你以后触犯宫规,这样吧,让我宫里的周嬷嬷去你那几天好好教教你。” 正文 第十一章 针锋相对 周嬷嬷站在太后身边,紧闭着双唇,嘴角抿成一线,眼里充斥着对楚嫣然的不屑,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想往她宫里塞人?还是找个人变相折磨她?亦或是往她宫里安插眼线?楚嫣然双目直视太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弯了弯膝,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臣妾谢过太后,劳太后为臣妾着想,妾身一定好好跟着周嬷嬷学习宫中礼数,太后也请放心,臣妾知道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善待她。”说完起身不看太后那得意的神色,安然坐在预留给她的位置上。 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刚才的当事人都默不作声,皇后刚才一直盯着楚嫣然看,心里暗想“怪不得皇上非要招她入宫,原是这样的绝世美人。” “臣妾还没见过像昭仪这么标致的美人那,诚王府的水真是养人,瞧着就水灵灵的。”这个时候她不开口不合适,又看向众人,“楚昭仪刚入宫,你们平时没事也可以常去甘泉宫,与她解闷。”又带着端庄的笑容对楚嫣然说:“太后疼惜你,楚昭仪不知,周嬷嬷可是陪在太后身边几十年,见识广博,定会在你身边有所助益,你也要潜心学习,莫要辜负太后她老人家一番心意。” “不怪皇后娘娘瞧着喜欢,就是本宫也不由多看两眼,楚昭仪若是得空可以到本宫的惊鸿殿走走。”皇后的话音刚落,孟贵妃就插了句嘴,可是眼睛却看向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向着楚嫣然说:“这是孟贵妃,她的惊鸿殿最是富丽堂皇,平日里很少有姐妹踏足,今儿你可得了孟贵妃的话,没事替咱们姐妹去看看。” 楚嫣然盈盈起身,走到孟贵妃眼前,微微屈身,道:“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容貌瑰丽,举止风雅,臣妾很是向往。” 孟贵妃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儿,眉心未动,很快抿嘴一笑叫起,“楚昭仪不必如此多礼,这宫里姐妹之间就应该常来常往,不过,楚昭仪所住的甘泉宫跟本宫的惊鸿殿相比也不遑多让啊,那可是皇上独独给你挑选的,可是旁人可比的?”孟贵妃这招拉仇恨的招数不可谓不好,引得满殿的女人都用各种嫉妒憎恶的眼神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恍若不察觉他人的眼光,懒懒的抬起手扶了一头上一支钗子,含笑道:“贵妃娘娘入宫多年,圣宠优渥,又身居高位,这可是臣妾可及一二的?听闻惊鸿殿可是您亲自挑选的,皇上对娘娘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宠爱有加啊。”一句话也把孟思乔拉下水。说完又福了福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抬头与楚离歌对视一眼,看着他那副悠哉悠哉看戏的表情,登时瞪了他一眼。 被瞪的男人原本饶有兴致的看着楚嫣然,被她猛地一瞪,顿时楞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没有女人敢瞪他,不过她长得太娇媚,就算是瞪人也是人觉得妩媚至极,心里不但不恼反而痒痒的。 被人反将一局,孟贵妃气急,但是有皇上在,她也不敢摆出贵妃的架子整治楚嫣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不说话了。她是不高兴,可是有人心里却舒服得很,皇后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太后看到自己的侄女没有占到上风,更加厌恶楚嫣然,侧头看一眼皇上,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才面色稍霁。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会去吧。”挥了挥衣袖,把所有人都撵走了,又转头看向楚离歌,“皇上没什么事就留一会儿吧,皇上好久没在哀家这里用膳了,今儿就在这用吧。思乔新研制了几道菜,哀家吃着不错,一会儿让她做给皇上尝尝。”很明显太后是单独留下皇上和孟贵妃,有意撮合他们。 楚离歌转过脸看着太后,嬉皮笑脸的说:“那就让母后费心了。”抬起头看了眼楚嫣然离开宫殿的背影,又开始摆弄拇指上的的扳指。 走出长信宫,皇后先上了凤辇,率先离开。留下的嫔妃都是三个一群两个一堆得窃窃私语。 “哼,这还是诚王府的郡主哪,一点规矩都没有,在太后和贵妃面前也敢放肆,以为有皇上一夕宠幸就了不得了?也不好好打听打听这后宫谁当家做主?”一个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淡粉色蝉翼纱,满头的珠光宝气,容颜艳丽,可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尖酸刻薄的面相。 身边另一个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虽没有刚才那女人俏丽,也是眉清目秀,“丽妃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楚昭仪也是一直不在京城居住,难免沾染了些粗野气息。以后有太后她老人家身边的嬷嬷悉心教导就好了。”虽然说话柔声细雨,可是说出的话却如那声音给人柔和的感觉截然相反。 那个被称为丽妃的女人哼笑一声,一双美目在楚嫣然背后流转了两圈,拍拍那名穿着绿衣宫服女子的手,嗔道:“宁贵嫔说得对,那么粗俗,皇上也就新鲜两天,咱们皇上向来挑剔,说不得过几日就嫌弃她,到时被打入冷宫也不无可能,呵呵。” 这话的声音并不小,都悉数进入周边妃嫔的耳朵,有的人已经拿出手帕捂着嘴,跟着笑出声来,有的人看着楚嫣然,默不作声。楚嫣然回过头,扫了一眼丽妃和宁贵嫔,又记下在一旁跟着幸灾乐祸的人,道:“嬷嬷,看来在这宫里不只本宫一个人需要学规矩,怕是不少呢?等你回了长信宫可要好好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说道说道。”这话是对跟在身边的周嬷嬷说的。接着也不顾所有人的意味不明的眼神从容的上了轿辇。楚嫣然斜靠在轿辇上,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打着轿辇的扶手,嘴角荡着一缕冷笑,“想给我找不自在,就让您们尝尝本小姐粗暴简单的手段”。 正文 第十二章 告状 “皇上可遂了心意?这人也进宫了,寝也侍了,皇上也高兴了吧!”人都走了,大殿上只剩下太后皇上和孟贵妃以及一众下人。太后看着皇上迟迟不说话,只顾着玩手里的扳指,才开口道。 楚离歌这才把视线从扳指上转移,像是孩子得到了满意的玩具一样,笑道:“确实高兴,楚昭仪不但样貌好,就连身子也比旁人好,让朕昨晚上很是尽兴!”也不顾孟贵妃在场,和太后议论上了。 “皇上!你是君王,怎可把这些粗言秽语挂在嘴边!”太后眸子一冷,厉声喝斥道。她余光注意到孟贵妃那变白的脸色,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在宫里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对于她来说,帝王的宠爱根本不算什么,手中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先帝在时,自己就牢牢抓住皇后这个身份掌管六宫之权,今朝她把自己的侄女嫁进皇家,就为了这后宫之权一直在自己人手里。楚离歌的皇后是先皇给他挑的,自己轻易动不了,才抬孟思乔到贵妃之位,就是为了与皇后分庭抗礼。可是对这个侄女自己太了解了,怕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对楚离歌产生了爱意。可是楚离歌这个人向来反复无常,怎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伤的还不是她自己? 果然孟贵妃在听到皇上如此称赞楚嫣然时脸色大变,狠狠攥着茶杯的边缘。她不敢抬头去看楚离歌,怕自己的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母后这么生气干什么?儿臣也不过随便说说。”楚离歌不改之前的态度,依旧嬉皮笑脸。 “听说皇上今天没有去上朝?莫不是楚昭仪勾着不让皇上去?她也太不懂事了!连皇上的政事都耽搁!”太后不打算放过楚嫣然,有点事就往楚嫣然身上泼脏水。 楚离歌没想到太后抓着楚嫣然不放,之前就处处为难她,这回又拿她说事,顿时有些不高兴,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收起刚才的玩世不恭的样子,淡淡的道:“是今天朕感觉身体不适,就没去,不关楚昭仪的事,更何况要不是朕,她今日请安也不会晚,朕才想起今日没去朝堂一定会有很多奏章,朕先回去处理政事,今儿就不陪母后用膳了。”说完行了个礼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大殿,眼角也没扫一眼孟思乔。 孟贵妃站起身来冲楚离歌的背影屈了屈膝:“恭送皇上。”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留了下来。 “自来帝王皆无情,更何况是咱们这位皇上,你看过他正眼看过谁?他纳楚嫣然入宫不过是跟哀家怄气,你以为他是真在乎那个女人,不过是样貌好点,身段好点,皇上新鲜两天也就腻了。你也该清醒清醒了,皇上这人啊,心里只有江山社稷,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贵妃,在这后宫里,连皇后都对你退避三舍,你只要好好掌握手里的权利,有朝一日,哀家会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太后看着孟思乔一直盯着楚离歌离去的背影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一横,冷冷的把事实说出来。 “臣妾知道,若是百年之后可以和皇上葬在一起,臣妾死也瞑目了。”孟思乔眼里迸发出志在必得的决心,既然得不到皇上的心,就去挣那皇后的位置,起码可以和他并肩坐拥这江山。 等到了下午楚离歌又招楚嫣然御书房伴驾,楚嫣然从殿外一路走来,引得两侧的下人纷纷侧目,水红色的长裙,银丝线勾出了花纹,下摆密麻麻一排祥云图案,身子轻轻移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如一阵风一样轻盈飘忽,像一团红霞一样炫目夺魄。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仪态大方,举止投足间平添着一份飘逸.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楚离歌在她在殿外时就注意到,看着她由远及近的向自己走来,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这样的女人合该自己这个天下之主享用,换了别人就被糟蹋了。 “参见皇上”进了御书房看见楚离歌坐在龙椅上像是没有看到自己存在似的。 楚离歌这才装作才注意到她进来,推开手中的奏折,淡淡的说道:“来了?到朕身边来。”向后靠在椅背,伸长一条腿搭在龙椅上,作出一副大爷的样子,“给朕捶捶腿。” 楚嫣然哪里见过这样的人,有奴才不使唤,非得让自己伺候,但人家是皇上,只好听话的跪在龙椅旁,给他敲起来,看着他闭着眼睛享受的贱样,楚嫣然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拳头也加了力。 “啧,你这个女人,你想捶死老子啊?”楚离歌一把推开她的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双眼瞠目的瞪着她。 楚嫣然心里暗骂一句“暴君”,手轻轻攀上掐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娇声的说道:“皇上,臣妾自小被人伺候惯了,还从来没给你捶过腿,不知轻重还请皇上见谅。您腿被臣妾腿疼了,可你看臣妾的手都红了。”说着举起另一只手给男人看,这是刚才她自己掐的。 看着她这幅娇气的模样,楚离歌渐渐松开手,嘴角噙着一缕坏坏的笑,“真娇气,弄疼朕你还有理了?”一揽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拿起那只手,“朕看看,恩,是红了,行了,朕不让你伺候了,伺候的也不舒服。”明知道她是故意捶自己也不跟她计较,自己的女人只要在床上伺候好自己就好了,不过这小美人气还挺大。 “臣妾做事粗鲁,行为粗野,最是粗俗不堪,哪有能力伺候好皇上?皇上还是找丽妃和宁贵嫔伺候皇上吧。”趁着这事,楚嫣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告状的机会。 楚离歌听着她连用三个“粗”字,又提到丽妃和宁贵嫔就知道这小丫头是让自己给她出气,刮了下楚嫣然的鼻头,嫌弃的看着她,“向朕告状就直说,用得着拐弯抹角吗?瞧你这点出息,在长信宫连朕都敢瞪,出了宫,就没胆对付那些女人了?”想起楚嫣然在太后宫里瞪自己的那一眼,又拍了下她的屁股以示惩罚。 正文 第十三章 恐惧 楚嫣然窝在他怀里默不作声,不承认也不否认,意思却很明显,就是让皇上给她出气。 “你是太不懂规矩,怪不得太后给你派去了周嬷嬷。”话锋一转,又问道:“怎么样?回宫就学规矩了吧,如果不是朕招你来,你此刻可就在甘泉宫里受罪了。” 楚嫣然灵动的眼睛一闪,贼兮兮的看着男人,道:“皇上说的没错,是学规矩了,现在还学着哪!”楚离歌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她。楚嫣然偷偷一笑,只得为他解惑:“不过,学习规矩的不是臣妾,而是周嬷嬷。她不先学习臣妾宫里的规矩怎么在甘泉宫住下?难道要臣妾供着她?” “哈哈哈,你个狭促鬼,这都能让你想到!也不知道周嬷嬷能不能在你宫里撑得下去?不过,周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宫里的妃嫔都对她礼让三分,你也要适可而止。”楚离歌朗朗一笑,没想到她竟然会先发制人,先给周嬷嬷个下马威。 “皇上放心,臣妾自有分寸,绝不给您添不必要的麻烦。”她已经想好怎么整治周嬷嬷了,到时候自然让她有苦说不出。 楚离歌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冷哼了一声,“朕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到时候别累的朕给你擦屁股!” 楚嫣然顿时一愣,瞪大眼睛看着他,她实在想不到身为一个帝皇说话怎么这么粗俗不堪,张着嘴动了两下,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楚离歌瞧着她这副表情,动手掐了下她的脸,楚嫣然娇呼一声,才冷冷的说道:“朕知道自己俊美不凡,你也不用看朕都看呆了吧,啧啧,都流口水了。”楚嫣然还配合的摸了下自己的嘴角。楚离歌一下拍掉她的那只手,“你是不是傻?朕怎么会选你进宫!” 楚嫣然吃痛,揉着被打的手,撇着嘴小声嘀咕:“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转过身子不去看这个暴君,省的他以为自己犯花痴,虽然他是长的不错,但自己还没到看着他犯花痴的那个地步。 虽然她是小声嘀咕的,但是对于楚离歌这种习武之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用力板过她的身子,掐上楚嫣然的脖子,厉声道:“哼!你不想进宫也进了,现在你已经是朕的女人,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他的眼睛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迸发出嗜血的光芒,楚嫣然身子不由一震,心里虽然害怕,可是脸上仍然挤出妩媚的笑容,直视着那骇人的双眸,娇声道:“皇上这么丰神俊朗,臣妾怎么会后悔哪?臣妾应该庆幸皇上挑选了臣妾,要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楚离歌这才满意,缓缓松开手,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阴沉的嗓音冷冷的说道:“算你识相,你不要以为这天下就你一个女人,”刚才捏着楚嫣然脖子的那只手轻柔的在她的脸颊滑动,“只要你乖乖听话,真就会宠着你,哪怕你娇气点耍点小性子,发点小脾气,朕都能包容你,你只要记住你是朕的女人,进了这皇宫你就别想出去。” “臣妾谨遵圣旨。”楚嫣然心里的恐惧感依旧没有散去,面上笑靥如花,藏在身子后的手狠狠攥住。 楚离歌的神色慢慢恢复常态,拥着楚嫣然,轻轻笑道:“你到是不怕朕!这要是别的女人,早就梨花带雨跪地求饶了。” “皇上不是告诉臣妾谁都不用怕吗?臣妾听皇上的话。”楚嫣然想这个男人应该是最不喜欢女人痛哭流涕吧,脑筋一转,胆大却又讨好的说道。 楚离歌越看她越满意,心想这要是换了其他女人,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她却始终脸色未变,好像自己发火并不是一件害怕的事,不过这样自己更满意,他不缺怕他的人,有这么一个特别的女人才好玩。“说的不错,谁都不用怕,只要你乖乖听朕的话,连朕都不用怕。”低下头附在楚嫣然的耳边低语:“看在你这么听话,朕就大发慈悲,今晚临幸你的未央殿。” 楚嫣然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幸好没被楚离歌看到,“那臣妾先回宫准备,等着皇上临驾。” 楚离歌这才放开她,说了声好,就让她离开了。出了紫宸宫,楚嫣然轻轻吐了口气,摸了摸手中的纱绢,纱绢早已被汗渍浸湿,摇了摇头“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等到楚离歌到了甘泉宫时,正看到周嬷嬷站在楚嫣然一侧,表情严肃,腰板挺直,楚嫣然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见自己的身影,脸上粲然一笑,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飞身奔向自己,到了近处才止步不前,盈盈俯身,传出因刚才快跑而有些轻喘的气息说道:“参见皇上。”也不顾楚离歌叫起,就自己起身攀上自己的手臂,娇声怨道:“皇上您怎么才来啊?臣妾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你真是不懂规矩,朕叫你起身了吗?”楚离歌沉声训斥,宫里人以为昭仪惹得皇上不快,正暗自为主子捏了一把汗,谁知楚离歌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大跌眼镜。“既然周嬷嬷在此,朕就陪你一起听听,也好看看她如何教你规矩。”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一进入大殿所有人连忙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周嬷嬷你教着,朕在一旁看着就好。”楚离歌径直走到大殿上首,摆出一种你们继续朕看着的姿态,又指了指楚嫣然,“过来,给朕揉肩。” 这回楚嫣然一点没矫情,屁颠屁颠就过去了,周嬷嬷本欲说些什么被楚离歌一个飞眼吓得把话咽了进去。 “跪安的姿势和请安的姿势,相同部分是先端正姿势,左腿向前迈步。但跪安时右腿须全跪,然后左腿也跪下,右腿随即起来,左腿也起来,恢复立正的姿势。这一连串的动作要节奏均衡,不可慌忙,不可拖拉。其他和请安的要求一样。”周嬷嬷又开始接着之前所说的继续,“昭仪娘娘请做给奴婢看看。” 正文 第十四章 宫妃的怨怼 “不过是个请安,哪那么多规矩?又是平礼又是跪礼,真是麻烦,朕看着听一遍就罢了,你做一遍示范,楚昭仪看看就是了,她虽然粗笨,想来也不至于记不下来。”周嬷嬷原想为难楚嫣然,哪知皇上突然开口,登时愣了下,直到察觉到皇上有些不耐才回过神,照着皇上所说的行事,可是楚嫣然却一遍一遍折腾她,一会说没记住一会说再看一遍,等她说好了自己这幅老胳膊老腿都快散架子了,她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哪有遭过这样的罪? 等看折腾她差不多了,楚嫣然才说:“今天就教到这吧,嬷嬷休息一会吧,一会本宫让人把我平时饮食爱好拿给嬷嬷看,嬷嬷就辛苦些,今晚全记下来,也好跟宫里的御膳坐坐对比,嬷嬷要在甘泉宫呆好久,想来除了教导本宫礼仪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您放心,本宫刚刚入住,定然琐事杂多,闲不住嬷嬷的。”她让这个奴才一刻也闲不住,不把她折磨的筋疲力尽不罢休。 楚离歌不禁有些失笑,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楚嫣然也不叫痛,直到看着周嬷嬷消失,才揉着自己的腰,嗔道:“皇上,您下手也太重了,今天一天你对臣妾不是捏就是掐,您这是虐待。” 楚离歌又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下,翘起二郎腿,冷声道:“多少女人渴望受朕虐待,你偏偏不识趣,不知好歹!”一把推开楚嫣然,“连个肩都不会捶。” 被嫌弃的楚嫣然撇了撇嘴,快速的站在地上,招了招兮若,道:“给皇上捶肩。” 楚离歌眉头一皱,往前倾身,抓住她的手往里一拉,顺势而起,楚嫣然虽然身材高挑,比一般女子高点,可是跟身长玉立的楚离歌一比,明显矮大半头。楚离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她横抱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气性这么大,看朕怎么收拾你。”说完就把楚嫣然抱进内室的床上,骑上楚嫣然的腿上,三下两下就把上衣脱掉,露出健硕的胸膛,又去扒楚嫣然的衣服。 楚嫣然在他来之前就沐浴完,此时她倒在床上,三千青丝铺在鸳鸯枕上,因为嫌热,连内衣都没有穿,这让楚离歌兴奋不已,没多久,屋外就传出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等楚离歌得到满足后,都已经临近子时,看着身下的女人,楚离歌不舍得从她身上下来,这么多年只有这个女人让自己如此尽兴如此快活,拍了拍楚嫣然的脸蛋儿,满意的道:“不错,今天没有晕过去,不过把指甲给朕剪了,你抓的朕后背生疼。” 楚嫣然摊在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看着这个趴在他身上的男人这幅欠揍的样子,脑袋一歪,说道:“皇上,身上粘呼呼难受极了,咱们去沐浴吧。”她本来就怕热,又运动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 “福安,备水。”楚离歌掀开床幔,扬声道。 等热水备好,楚离歌身上披了条锦被又给楚嫣然盖了一条,起身抱着她进了浴房,等翩若把锦被换了,床榻重新铺过,两个人才倒在床上相拥而眠。 到了第二天早晨,楚嫣然从梦里醒来,身边早已经没了人。宛若听到里面的动静才走进来,挽起床幔,道:“主子,皇上两刻钟前已经去上朝了,吩咐奴婢不必那么早叫醒您,只要别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行。” 迷迷糊糊中,宛若已经为她梳妆打扮好,看着锁骨周围的红痕,楚嫣然皱了皱眉头,心里埋怨楚离歌,这要是被别人看到,后宫的吐沫星子都能把她湮没了,又让宛若用遮瑕膏细细掩盖住这些痕迹才满意出门。 到了椒房殿时,殿内已经有大半的宫妃都到了,向皇后行完礼,楚嫣然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宫里妃嫔虽然多,但是身居高位的却没几位,除了皇后和孟贵妃,只有德妃、丽妃、静妃的位分高于楚嫣然,孟贵妃、丽妃的位置坐于皇后左侧,德妃、静妃位于右侧,楚嫣然论位分居于静妃下首。皇后喜香,椒房殿总是香气缭绕,皇后静静地坐在上面品茶,并不言语,只是总有意无意的扫眼楚嫣然。 过了好一会孟贵妃才姗姗来迟,眼角只瞄了楚嫣然一眼,到了座位旁边,微微欠身,“皇后万福。”也不等皇后叫起就施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她一落座,众人都起身向她行礼,可不能像她对皇后那么敷衍,都按着该有的礼仪郑重行礼。 “起吧,各位真是早,今天是本宫懒怠了。”一双美目看向楚嫣然,“楚昭仪昨晚侍奉皇上辛苦,今儿倒是没来晚。”说完就把眼睛看向别处。 皇上很少在妃嫔那连着歇息两天,自然孟贵妃的话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到了楚嫣然身上, 楚嫣然并不接话,只是扬起尖尖的下巴,眼神里仿佛目空一切将众人的目光纷纷揽入眼底,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原本看她的妃嫔急忙闪躲开来。 明明只是个昭仪,可是却如此张扬,比起孟贵妃也不遑多让,当真不怕惹起众怒。这后宫的女人就是如此,如果人人都不受宠,大家的境遇差不多,虽平时会说些拈酸吃醋的话,但都没多大仇,可是冷不丁出现一位,就成了所有人的公敌。大家都思量着这楚昭仪容貌绝色,出身高贵,短时间内皇上还瞧着新鲜,一时半会儿还失不了宠。 “楚昭仪年纪小,皇上难免怜惜,再说这宫里好不容易出了个仙儿似的人,皇上一定高兴,多去也是应该的。”皇后看着下面那些妃嫔阴沉的脸,嘴角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其中夹杂着几抹讥诮。心里想着,这就受不住了?她从嫁给皇上后就看着他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虽然楚离歌这人不贪女色,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别的女人那里,她也嫉妒她也恼怒,再后来,太后处处为难她,还让孟贵妃分了自己的宫权,自己手里还有什么?只有皇后的身份和一座空荡荡冷冰冰的宫殿。现在有楚嫣然这个女人给孟思乔添堵,她焉能不快活?就让她们斗吧,斗的越厉害越好,最好鱼死网破! 正文 第十五章 折磨人 楚嫣然看着殿内的妃嫔座位排序,对后宫格局也差不多清晰,比如坐在孟贵妃身边的丽妃、孟昭容、宁贵嫔等人都应是孟贵妃一派。而自己座位前的静妃,果真如她的封号一样,恬静泰然,自顾品茶,不刻意看向任何人也不说话,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当然这样看着也不知道她到底隶属于谁或是自家一派,不过最前面的德妃一直奉承着皇后说话,一会夸夸皇后的衣服,一会赞赞皇后今天戴的金钗,很明显依附于皇后。 楚嫣然和身边的静妃一样,独自品着茶,听着这些女人或恭维或嫉妒或挑刺或挑衅的话语,大多报之以笑或是恍若无知,等到请安的时间一过,皇后就道了声乏,把所有人撵走了。 出了鸾凤宫没几步,众人就看见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往这面走,大家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都以为是来接楚嫣然的。可是没想到福公公并没有在楚嫣然身边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丽妃和宁贵嫔身前,躬了躬身,“皇上在御书房,特来招两位小主去紫宸殿伴驾。” 丽妃和宁贵嫔心中一喜,相互对视一眼,“有劳公公辛苦。”丽妃挑衅的看着楚嫣然问:“皇上只招了我们姐妹俩吗?楚昭仪要不要同去?” 楚嫣然心里真为这个丽妃可怜,真是白瞎了这幅美丽的面容,没长脑子,不怪人说胸大无脑,嘴角却露出一展笑意,对丽妃欠了欠身,道:“皇上只招了娘娘和宁贵嫔,臣妾若是去凑热闹岂不失了皇上的兴致,两位姐姐还是快去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丽妃得意一笑,“你说得对,你去了反了搅了皇上的雅兴,若是皇上大发雷霆,楚昭仪可止不住皇上的怒火。” 福安对丽妃的评价与楚嫣然一样,真是个没长脑子的主,他可知道,今儿早朝陛下发了大火,这会气还没消哪,让他来请这两位伴驾,不过是找出气筒罢了。心里叹息道:“这还得意,还挑衅那?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着:“两位娘娘请吧,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丽妃这才带着宁贵嫔得意洋洋的从楚嫣然面前走过,宁贵嫔虽然不像丽妃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是嘴角依旧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等两人到了龙吟殿就看到楚离歌一手支撑着额头,一手有节奏的用笔敲打着龙案,听到她们走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两道如黄莺出谷般的甜美娇柔之声从两人口中传出。 看着这两个人的头顶,男人眯起了眼睛,回想到这两个女人都是出自孟家,但都不是孟氏嫡系,丽妃是庶出,宁贵嫔是旁系。丽妃孟思娇容貌算是宫里出挑的,所以当时进宫特意给她封了丽字为号,也曾比别人多宠了几次,可是却是个没脑子的,自从有一次她说了自己不愿意听的话,一脚被踢下龙床就再不得宠幸;宁贵嫔这个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是个绵里针,这样的性子比丽妃还要让人讨厌,可是她们都是孟氏,太后向来对孟家在后宫的位份大方,都封了她们为一宫的主位。 一直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应,两个人都跪酸了,丽妃大着胆子看了眼楚离歌,娇嗔着:“皇上,臣妾的腿都跪酸了。”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楚离歌,做出自认为妩媚的眼神。 楚离歌猛一激灵,心里想着“靠,你想吓死老子啊,瞪着个眼睛,像要掉出来似的。还眨巴眨巴的穿可怜,简直恶心!”又想起昨晚上楚嫣然的样子,虽是瞪自己可是却甚是妩媚,让自己没把持住,又要了她一次。这人真不能相比! 收起自己早已魂销天外的思绪,楚离歌冷漠的看着丽妃,向后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着,冷声道:“朕没发话,你就敢吵朕,给朕跪着,什么时候朕让你起来你才能起身。宁贵嫔,你平身,到朕身边来。” 宁贵嫔看了看跪在身边的丽妃,想出言为她求情却怕得罪皇上,让自己也跟着跪,只好起身谢恩,又走到楚离歌身边。 “给朕捶腿,若是捶的好,朕今晚就去你那。”楚离歌在宁贵嫔脸上掐了一下,感觉手指被她脸上的脂粉沾染。向福安勾了勾手指,福安立刻明意,递上一块手帕,楚离歌认真用力的擦着自己刚才掐人脸的手指,擦完直接丢给了福安。 宁贵嫔正沉浸在皇上有可能今晚临幸她的喜悦当中,并没有注意楚离歌多么厌恶刚才触碰她的那两根手指,听话的跪在龙椅一侧给楚离歌捶上。 宁贵嫔是高兴了,可是跪在下面的丽妃却高兴不起来,明明一起被招来伴驾,凭什么自己被骂还跪在这,宁贵嫔却能近身伺候皇上,还有机会侍寝,她狠狠的拽着自己的裙角,嫉妒的眼睛直视着宁贵嫔。楚离歌看到她眼光里的愤懑满意的勾了勾嘴唇。 可是一直注视着他的宁贵嫔却被这邪魅诱惑的笑迷住了,皇上的笑一般都是冷笑讥笑嘲笑,她还从没见过皇上这么魅人心惑的笑容,顿时看呆了,手上的拳头也如心跳的没有规律。 楚离歌一拧眉,一脚把她踹开,嘴中骂道:“混账!连捶个腿都不会,朕要你有何用?”犹闲不解气,拽着宁贵嫔的头发往后拉了几下,宁贵嫔又怕又痛,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告着罪:“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不是有意的……” 直到宁贵嫔的头发全部散落开来,楚离歌才松了手,又按着她的头,宁贵嫔的脸几乎碰到地上,“朕以为宁贵嫔温柔善意,最会服侍人,原来是个草包,连最简单的伺候朕都不会,那是不是朕可以认为,你不想伺候朕啊?” 丽妃看着楚离歌这么折磨人的样子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她知道楚离歌粗暴,也曾把自己踹下床,但是跟眼前被他这么折磨的宁贵嫔相比自己挨得那一脚根本不算什么!也暗自庆幸幸好给皇上捶腿的不是自己,否则被折磨的就是自己了。 楚离歌一下一下按着宁贵嫔的头,宁贵嫔不敢喊疼,只是哭,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嘴里求着饶:“皇上,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愿意伺候皇上,臣妾愿意一辈子伺候皇上。皇上饶了臣妾吧。” 楚离歌直起身子放开宁贵嫔的脖子,冷哼一声:“滚,都给朕滚。”抄起桌上的砚台砸在丽妃面前。砚台里未干的墨汁溅的丽妃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看着两个人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龙吟宫,楚离歌擦着自己刚才折磨人的手,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左右动了两下脖子,长叹一声:“真舒心”。 正文 第十六章 献上冰激凌 福安安静的站在一侧,从头到晚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眼瞧着丽妃和宁贵嫔,看吧,皇上就是拿这俩个人出气,刚才还一副向楚昭仪显摆的样子,这不,出丑了。心里叹息:“皇上是越来越暴戾了,折磨女人的手段愈来愈残酷。” 不出半个时辰,丽妃和宁贵嫔狼狈不堪离开紫宸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当然,她们的丑态也被人口口相传,引起了所有人的嘲笑。 楚嫣然正在未央殿里小憩,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笑了起来,昨天她刚跟皇上告了状,今天皇上就收拾了丽妃和宁贵嫔,果然自己昨晚在床上的卖力配合得到了回报。楚嫣然坐在软榻上一会儿撑着头,一会儿敲敲头,冥思苦想着怎么报答皇上,突然灵机一动,皇上一定没吃过冰激凌,那就让他尝尝现代人夏日最爱的东西。 想到就行动,楚嫣然先让灼若给她准备鸡蛋、牛奶、各种水果、冰等做冰激凌的主要材料。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奶油,还得用牛奶蛋黄来调制奶油,虽然及不上现代有许多其他辅助材料,但她都尽量找来东西替代。 她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口味,就每种水果做一点,任君挑选。等做完了又在食盒里面堆满冰块,为了保持冰激凌的温度,放在里面减少融化的时间。 当翩若一一把冰激凌放在楚离歌眼前,楚离歌直盯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表情还颇为嫌弃,挑了挑眉,“这是你们昭仪让人送来的?亲自做的?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回皇上,这确实是我们娘娘做的。皇上不妨尝尝。”翩若面上不动声色,稳重谨慎,可是心里却想着楚离歌真是不识货,郡主做的冰激凌不知道多好吃,郡主也教给她们几个如何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有郡主做的好吃。 楚离歌听翩若说的好听,但还是有点不相信,用勺子剜了一口,观察了一下,才送进口中,冰激凌夹杂着牛奶的奶香味、草莓的清香,入口即化,让身体清凉透心,原本因天气酷热弄得心烦的燥热瞬间减少,又连着吃了两口,燥热竟然慢慢消逝了。 “嗯,不错,清爽可口,你们娘娘费心了,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朕晚上去甘泉宫用膳,让她再给朕弄两个可口的菜。”楚离歌头也不抬,完全陷入冰激凌的诱惑里,一口一口品尝着。也不怪楚离歌,主要是楚嫣然做的口味太多,他都想尝尝。 “是,奴婢告退,娘娘说了,这东西虽好吃,但不可多食,伤着皇上的胃就不好了。”翩若行了个全礼就退下了,临走前又把楚嫣然嘱咐的话说了一遍。 到了晚膳前楚离歌果然来到甘泉宫,到了殿内并不见楚嫣然的身影,连她贴身侍婢都不在,一问才知去了小厨房。楚离歌一时好奇就让人指路也跟去了,到了门口就看到楚嫣然坐在椅子上,手挥来挥去,指挥着人,“宛若你先把里脊肉洗净、切适当大小的条,加入少许的盐和面粉抓匀,再打入一粒鸡蛋,用手抓匀,翩若你先把锅中烧热油,再把宛若弄好的放入挂糊的里脊肉放入锅里,炸至金黄色,捞起沥油备用。炒锅留少许油烧热,爆香葱花、姜末,加入适量的清水,醋、和我刚才特意让人调制的番茄酱、糖、酒、味精,煮拼图,最后加入炸好的里脊肉翻炒,用水淀粉勾芡,就完成了。记住了吗?记不住拿笔记住,以后都这么做。” “朕让你给朕做,你倒好,只是动动嘴皮子,做的事情都让别人去做了。朕看真应该罚你。”楚离歌看着楚嫣然这悠然自在的样子就想逗逗她。 皇上的突然到来,把厨房里的一干人等全吓傻了,所有人丢掉手里的活慌慌张张的跪下请安,楚嫣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行了个万福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上怎么来的这么早,臣妾还没有准备好哪!” “哦?朕来早了?朕若不来看看也不知道你竟然偷懒躲闲。”嘴上虽有斥责之意,但却把楚嫣然扶了起来,又叫了所有人一并起身。 “皇上,臣妾哪有偷懒?臣妾这不是在厨房嘛,只不过臣妾怕做菜的油烟把臣妾熏成黄脸婆,到时候皇上该不喜欢臣妾了。”楚嫣然攀上楚离歌的胳膊,给自己找借口,她是真没想到皇上会来厨房,早知道就亲自下厨了,也好增加皇上的好感度。 “吩咐完了吗?让他们去做吧,朕现在看你这张脸还算顺眼,不想破坏,等朕哪天嫌弃你了,朕就把你扔进御膳房。”楚离歌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却不依不饶,幸亏楚嫣然承受能力强,不让非气死个人。 两个人回到殿中,楚离歌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带着怀疑的神情问:“中午送的东西不会也是你这么吩咐人做的吧?” “哪有?那可是臣妾亲手做的,不信,现在臣妾就做给您看。”说着就要起身用事实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话,这要是皇上再认为她连中午送过去的东西都是假手于人,自己的下场不得像丽妃和宁贵嫔似的,她还不想成为全宫的笑柄。 楚离歌也不拦她,随着她去。为了证明自己的货真价实,楚嫣然让人把材料都放在男人眼前,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做。 男人看着她一会碎冰,一会打蛋,一会又把水果压成汁,那张对着自己总是笑脸盈盈的人此刻却是他从没看过的认真,楚离歌觉得虽然两个人才相处没几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想来是因为同出一族的原因。 没多久,楚嫣然就把做好的冰激凌放在他的面前,“皇上,臣妾做好了,这次臣妾又做了几款与中午送去龙吟殿不同的口味,您尝尝喜不喜欢?”每样只做了一小碗,用特制的花样琉璃盏所呈,这盏是楚嫣然从宫外带进来的,琉璃盏分别是以梅花、牡丹、海棠、木兰、秋菊、芙蕖、茉莉、木芙蓉、蔷薇、夕颜、桃花、水仙十二种名贵花种为形状,颜色缤纷、玲珑剔透。 正文 第十七章 第一次 楚离歌端起牡丹琉璃盏,尝了一口,香气浓郁,没有添加任何别的味道,再尝了一口才放下,又开始试吃别的味道。他就在那一个个的尝过,也不评价,连个眼神也不给楚嫣然。 楚嫣然看着他快把自己做的快吃完了有些着急,“皇上,吃多了伤胃。”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臣妾一口都没吃哪!” 楚离歌手一顿,看了一眼她眼巴巴的馋样,沉声说道:“过来!” 楚嫣然以为皇上大发慈悲,竟然想到自己,兴冲冲的跑到男人身边,哪知这个男人拽过自己,用自己用过的勺子剜了一勺塞到她嘴里。 楚嫣然哪成想楚离歌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略带嫌弃的看着他,“皇上,你用过的勺子还给臣妾用?” “你敢嫌弃朕?”男人瞪着眼睛看着她,好像她要是敢承认就要捏死她。 “怎么会?皇上的一点一滴皆是皇恩雨露,臣妾是嫌弃自己,别弄脏了皇上的勺子。”好吧,自己还得依靠他,不得不抱住这个进金大腿。 男人对她的识趣很满意,邪魅一笑,道:“朕不嫌弃你,来,朕教你一个更好吃的吃法。” 楚嫣然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就看着他往嘴里送了一大口,没有吞咽,摁住自己的后脑勺,覆上嘴唇,把冰激凌一点一点送入自己口中,楚离歌的舌头一路横冲直撞,没有一点章法,等冰激凌在两个人口中融化,楚离歌才细细品尝她的美好。等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楚离歌才放开她,扛起她就摔在一旁的软榻上,压在楚嫣然身上,双手已经在她身上游走,埋头在她的颈窝亲吻。 “皇上,不要,天还没黑哪,一会儿还要用膳哪。皇上~”楚嫣然慌张的想要推开楚离歌,这要是被人传出去,还不得被人骂死。 楚离歌这才克制自己,在她颈间使劲喘息,压下自己身下的僵硬,“这可是朕的第一次,你可要珍惜。”楚离歌从未亲吻过任何人的嘴,刚才也是看着楚嫣然用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一时心血来潮,他本以为人与人的唾液相交是件非常恶心的事,没想到刚才的唇齿纠缠竟然如此美味,害得他险些把持不住。 楚嫣然没听懂他的意思,挑起眉头,“嗯?皇上什么第一次?” 楚离歌顿时一噎,真想掐死这个女人,竟然没听懂他的意思,在她嘴上咬了一口,眯起眼睛,带着危险的气息,“你说哪?” 楚嫣然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第一次是什么意思,感情还是初吻哪!靠,初夜都不是我的,还跟我论起初夜了!但也就心里想想,嘴上怎么敢说?马上摆出喜滋滋的表情,搂着楚离歌的脖子,撒娇道:“那皇上以后只吻臣妾一个人好不好?” “就这一次!不然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珍惜了!”楚离歌抬起胳膊用食指重重的点了下她的额头,眼里带着警告之意。 “陛~下~”楚嫣然没有放手,胳膊依旧挂在楚离歌的脖子上。 娇酥酥的声音让男人原本压下去的qingyu又升了上来,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沙哑的嗓音证明此刻有多压抑,“乖,等天黑的。”这声陛下叫的他身子都酥了,平时只有福安和朝臣这么称呼自己,原来被女人这么叫如此好听。 楚嫣然哪里想到自己的撒娇卖萌又勾起这个男人的qingyu,满脸通红,别开眼,“皇上,您快起来吧,晚膳应该快好了。” “晚上朕再收拾你。”放了句狠话,楚离歌才坐起来,他也怕在这样下去,自己等不到晚上就收拾了他,虽然自己是皇帝,想怎么样都行,可是楚嫣然当进宫,如果传了出去,太后又得说事了。 楚嫣然跟着坐起来,偷偷瞧了瞧他的神色,别过头,抿嘴笑起来。 片刻晚膳就被人端了上来,楚嫣然坐在他身边,拾起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里脊,“皇上尝尝,这是臣妾亲口传授所教的,酸甜可口,最适合夏日里食用。” 楚离歌闻言尝了一口,脸上不动声色,只说了一句尚可,但是整张桌子上的菜这道糖醋里脊下得最快。楚嫣然瞧着那道菜越来越少,而旁的却动的很少,心中有了思量。 用完膳后,楚离歌把楚嫣然带到了东正殿,把一张纸扔给楚嫣然。楚嫣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换来楚离歌一个白眼,“看朕做什么?在这么傻兮兮的朕就把你的眼睛抠下来泡酒,只是朕之前让福安拿着的。” 楚嫣然也不惧他说的话,心中冷哼“死样”,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拿着那张纸看起来。纸上的内容是后宫派别分布,与之前楚嫣然分析的一样,高位上的丽妃、宁贵嫔、楚昭容他们皆是孟家一派,德妃、郑修仪等人是皇后的人,但是静妃、荣贵嫔、苏婕妤不明。 “皇上今天收拾了丽妃和宁贵嫔就算是开始向孟家下手了?”楚嫣然执起笔在丽妃和宁贵嫔的名字上勾了个圈,问道。 楚离歌站在一旁的一幅画下正在认真观看,听到她的话才回过头,“朕何时向孟家下手了?不是你向朕告状?真不过是帮你收拾她们!”楚离歌话说的理所当然,好像真是为了她似的。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幅画,问道:“这画是你画的?” 楚嫣然正想和他谈论正事,谁知他先是拿自己作伐,后又转移目标,说道画上。也不去看他,依旧看着那张纸,这里面好多人她都不认识,看来明天请安得多注意了。嘴上顺着他的问题随便回了一句:“是啊,要不然谁敢把自己的画放在臣妾的殿中?” “画的不错,可是这地方朕从未见过,这是哪里?” 楚离歌盯着这幅画不放,心里暗赞这幅画画的气势磅礴,雄伟恢宏,像一条巨龙盘蜒在崇山峻岭之上,巍峨雄伟的气势扑面而来,笔力千钧,精气弥漫,构图规整紧凑。底部绘平坦的山谷,溪流淙淙,中部坚硬的山体,盘曲稳固,上部峭岭如脊,城墙牢固矗立,雄伟壮观,俯瞰烟云杳杳,涤荡山涧,不似一般女子有的手笔。 正文 第十八章 万里长城 “这,这是臣妾在一本书中记载的,说是有一个皇帝,为了抵抗外敌建造的防御工程,据说长达近万,也被称为万里长城。臣妾很是向往,就根据书中所描绘做的此图。”她这幅画是根据黄君璧在1980年所作万里长城立轴所临摹的,楚嫣然虽是娱乐圈的人,可是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培养她琴棋书画,就如李国胜的《中华之魂》、蒋伟的《金色长城耀华夏》、安然的《幽燕金秋图》她都临摹不下百遍。可这个时代却没有秦始皇,所以就随便说在书上看到。 说到防御外敌楚离歌就更加有兴趣,忙问:“什么书?朕怎么从来没看过?” “可能是本野史,书早不知道让臣妾弄到哪里了。”她哪知道哪本书里记载过。 “什么东西到你手里都毁了!那你哪天也给朕画一幅,要比这个大比这个好!那你跟朕说说书里是怎么记载的!”楚离歌想到的是总在边疆等地作乱的游牧国家,若是自己也建造这个防御系统是不是就会把这些野蛮人群永远赶出大燕。 楚嫣然也想到了这层,无论哪个朝代都有侵略者的入侵,这个地方也不例外,所以就把记忆中所知道一一说来:“书上说长城并非简单孤立的一线城墙,而是由点到线、由线到面,把长城沿线的隘口、军堡、关城和军事重镇连接成一张严密的网,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凡是修筑关城隘口都是非曲直选择在两山峡谷之间,或是河流转折之处,或是平川往来必经之地,这样既能控制险要,又可节约人力和材料,以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修筑城堡或烽火台也是选择在“四顾要之处”至于修筑城墙,更是充分地利用地地形,有的地段从城墙外侧看去非常险峻,内侧则甚是平缓,收“易守难攻”之效······”。 楚离歌一边听她说一边在心里赞叹,简直是巧夺天工之作。 “臣妾就记得这些了。”楚嫣然已经绞尽脑汁,把上学时历史书上写的都背了出来,多亏当时的历史老师逼着她把整本历史书背了下来。 “给你看真是白瞎了,若是朕看了,必定过目不忘,全记下来。”楚离歌已经对长城了解了大半,但是想到她把这么重要的一本书弄丢忍不住嫌弃她。 给他费劲的这样讲解,非但没得到他的夸奖,反倒嫌弃自己,楚嫣然一扭头,撇了撇嘴,不再理他。心里骂道:“真是个暴君,怪不得都说你反复无常,我看不但如此,还喜怒无常、蛮不讲理、不知好歹······”。 楚离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她说的很仔细,连结构都详细说明。楚离歌摸了下鼻头,迟疑了片刻,挪到楚嫣然身边,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是却放不下面子哄她,又收回了手,只道:“纸上的内容看的怎么样?这是朕让暗卫调查出来的,对你在后宫行事想来有很大用处。” 楚嫣然还生着气,不愿意搭理他,只淡淡的答道:“嗯,知道了,臣妾会注意的。” 对于楚嫣然这么冷淡的态度,楚离歌有些恼怒。这后宫的女人向来都对他曲意逢迎、奴颜婢膝,平时谁若是说句自己不喜欢听的话,都会惹自己动怒,严重者或打或踹也不是没有。看来是自己对她太好了,竟然敢使性子,但又不好发火,拂袖一甩,冷冷的说道:“朕还有事,你自己慢慢看吧。” 楚嫣然一直到楚离歌走后才起身,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差点忘记自己只不过是个工具,一个帮助他对付其他女人的工具罢了。走了更好,自己也不用卖力伺候他,自己已经是后宫诸人的眼中钉,若是连着侍寝,恐怕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楚离歌含着怒气离开甘泉宫,也没有心思去旁人那,吩咐一声回了龙吟殿。坐在龙辇上楚离歌不断回想刚才楚嫣然的语气态度,连自己离开都没起身恭送,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若不是现在用得着她,早把她打进冷宫了! 接下来日子楚离歌也未踏入甘泉宫,而那天皇上怒气冲冲走出甘泉宫的事也早就传遍,宫中之人都在背后议论楚昭仪惹怒了皇上,失了宠。 楚嫣然此时正在侧殿的桌前作画,身边的宛若正为她研磨调料,兮若执着蒲扇为她纳凉,香穗站在一旁向她回报:“今天在御花园被娘娘罚跪的人是徐婕妤,陪着她下跪的妃嫔是慧嫔。徐婕妤是上届秀女中的佼佼者,起初也得圣上几分宠爱,一路从嫔位升到荣华,但是她性子尖酸刻薄,飞扬跋扈,圣上也就不宠了,她性子才有所收敛,还是去年皇上万寿节时大封六宫才晋为婕妤;慧嫔是和徐婕妤一年进宫的,又是住在同一宫,平时总在一块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两个人私底下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就不为人知了。至于慧嫔的恩宠嘛,圣上也只是翻牌子时随意抽到才会去的。” 这些天,楚嫣然都会带着香穗去请安,为的就是熟悉宫中妃嫔的身份,今天就有不长眼的人以为自己好欺负,讽刺自己失宠,正好给了自己一个立威的机会。 “这个暴君,气量这么小,竟然真不来了。”楚嫣然低着头喃喃自语,害得她这几日对付周嬷嬷都很费力。她屏息运气拿起画笔在纸上游走,纸张与指尖的温度仿佛融在一起了,手中的画笔在橘色暖光中嬉戏,由浅入深,细腻勾画,终于一气呵成,绘完整张图。 曲折蜿蜒连绵不绝的长城穿梭于云雾之中,漫天遍野的树木郁郁葱葱,给人以无穷的视觉延伸感。观者置于其中,更有咫尺天涯之感,仿佛天地蔚然于胸中,无不令人精神澎湃。远处云雾中缭绕山顶,崇山俊秀,水流直下,用笔遒劲,墨色清雅, 整幅作品把长城的大气描绘的是活灵活现。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这可是比之前楚离歌看到的更加雄伟绵延,“等墨汁干了,送去紫宸宫。”放下笔,楚嫣然轻轻吐出。 正文 第十九章 复宠 看着送来的画卷,楚离歌用手轻轻拂过纸张,嘴角的弧度慢慢阔渐,脸上荡出了笑意。其实第二天他就不生气了,想着她被诚王宠着,难免娇气,自己哄着点让着点也就是了。但因为这几日朝政上太忙,自己脱不开身,就没去她宫里。没成想她到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今儿就送过来了。看来这半个月她都没有闲着,不然这几米的画卷可不是这么容易完成的。 “找人镶起来挂在朕的寝宫里。”楚离歌大手一挥,在画卷一角提上字,“去甘泉宫通报,朕晚上去那。” 福安小心翼翼的拿起画卷,低着头,嘴角露出欣喜地笑容,得,还是楚昭仪厉害,不但勾去了陛下,还能让陛下把画置在寝宫里,那是多大的殊荣,以后陛下看到这画就自然而然的想起楚昭仪了。不过,刚才他偷偷瞟了一眼,不怪皇上喜欢,他这不懂画的人看着都好,虽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景色,但能得陛下喜爱,想来楚昭仪的画技不俗。 传旨的太监刚走,甘泉宫上下都一片喜色,他们都是那天看着皇上生着气走的,这宫里谁敢让皇上不高兴啊?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打入冷宫了。想着当时皇上也是看在诚王的面子上没有发落娘娘,再加上皇上半个月都未踏足甘泉宫,以为昭仪娘娘这回可是失了宠了。没想到皇上今晚又来了。 楚嫣然璀然一笑,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皇上的宠爱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你面前乱叫。她还得哄着皇上多来甘泉宫啊! 抬起头看了眼渐渐西移的夕阳,阳光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甘泉宫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甘泉宫不愧是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宫殿,流光溢彩、金碧辉煌都无法形容它此刻的风华。 楚嫣然想着不管这个暴君再怎么喜怒无常,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皇宫,有些东西再怎么说也得争一争。挥去脑中的思绪,甩了甩衣袖,转身进了殿中。 到了傍晚,楚离歌才浩浩荡荡的来了甘泉宫,甫一进殿就看见楚嫣然一身粉色寝装,三千青丝泻于脑后,没有一点装饰,脸上未施粉黛,清清爽爽,多日未见,容貌反而只增不减。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楚嫣然莞尔一笑,给他行了个全福礼。 “起吧”楚离歌也不去扶她,径自走到软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又向楚嫣然招了招手,“过来。” 楚嫣然慢慢起身,嘴角笑容不变,走到他身边坐下,挥了下手让所有人退下,率先开口道:“臣妾着人送去的东西,皇上可还满意?”要是敢说不满意,她都有捏死楚离歌的心,虽然即使说了她也不敢。 美人在侧,又多日未沾染女色,再加上楚嫣然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让楚离歌有点心猿意马,半起身,一手把她揽入怀里,下巴顶在她的颈窝处,嘴唇轻轻扫过她的肌肤,深深吸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满意,朕让人把它挂在朕的寝宫了。”说的话带着有丝沙哑的声音。 楚嫣然被他弄得脖子痒痒的,想要躲开,缩了缩脖子,“皇上,您弄得臣妾好痒。”一只手已经撑在楚离歌的胸前企图推开他。 “哪痒?嗯?”楚离歌来回摩挲抵着他胸口那只手,玉手柔若无骨,像极了她身上的肌肤,比上好的绸缎还要光滑细嫩,“朕给你止痒。”一个转身把楚嫣然压在身下,手探进她的寝衣里一点一点抚摸,看着身下的女人在自己的挑逗下一点点陷入qingyu之中,再也受不住,脱掉自己身上最后一层衣服,一起沉沦其中。 等两个人洗完身子早已经三更天了,楚离歌把楚嫣然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这些日子都一直画那副画了吗?” “嗯,画的手都疼了,可是臣妾惹皇上不高兴了,就想尽快画完给皇上呈去,哄皇上消气。”其实只不过是自己闲着无聊以作画打发时间罢了,正好碰到徐婕妤挑衅自己,让自己知道皇上的宠爱在皇宫里的重要性,就顺势送了过去。 “还知道惹朕不高兴了?幸亏朕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楚离歌在楚嫣然的屁股上轻拍一下,又狠狠的捏了两把。 楚嫣然心里虽然暗骂男人“暴君不但粗暴还自恋、自以为是、自大、自······反正就是不要脸”,但是依旧向楚离歌耍乖卖巧,“皇上当然是心胸广阔、海纳百川,岂是臣妾一小小女子可比拟的。不过,皇上您以后不要再冷落臣妾了,臣妾晚上自己在这空荡荡的宫殿里孤单寂寞,白天还要受别人的冷嘲热讽。” 楚离歌拉开与她的距离,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在她脸上上下打量,片刻,才在楚嫣然的鼻头轻轻一刮,似笑非笑的说道:“哦?这么想朕?不过朕怎么觉得你的坏脑子里又算计朕为你出气啊?” 楚嫣然连忙往他身边凑凑,攀上他的脖子,娇嗔道:“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怎么会算计皇上,皇上您英明神武,臣妾怎么敢?臣妾是真的想您了,皇上您感觉不到臣妾对您深深地依恋吗?”楚嫣然都为自己在心里点个赞,这么肉麻的话都这么自然的说出来。 楚离歌也不深究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虽然在他认为楚嫣然这话多半是瞎编的,不过看在刚才她那么卖力的配合自己,就不追究真伪了,也愿意为她出头,毕竟现在能伺候自己这么舒服的人只有她!又重新搂住她,道:“暂且信你一回,说罢,谁又惹你了?不会是孟家的哪个不长眼的吧。” “虽不是孟家,但也依附孟贵妃,就是那个上届秀女中皇上最喜欢的徐婕妤。”特意在最喜欢三个字上加重音量。 看着她这幅特别强调的样子,楚离歌眉头一皱,啧了一下,说道:“什么最喜欢?当初也不过宠爱她几日,为的就是希望她能与孟思乔对立,可谁知她那么不中用,依旧投靠孟贵妃,白浪费朕一番心思。”又轻轻拍了两下楚嫣然的脸蛋,“别瞎吃醋。” 正文 第二十章 敌友难辨 第二天,皇上宿在甘泉宫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满整个皇宫,昨天还对楚嫣然轻蔑不屑的人,此刻或是低头不语,或是故作自镇,或是忐忑不安。楚嫣然今天早早就来了椒房殿,就是为了看到那些心虚的妃嫔看到她时所做的反应,就像在茶楼看戏一样看着她们,拿起桌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垂目看着手中的茶水,茶色清澈明亮,品饮茶汤,沁人心脾,齿间流芳,果然是好茶。这明前龙井是清明节前采制的茶叶,龙井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说法,明前龙井高于雨前龙井,雨前龙井在宫里也只供给位高者或受宠之人,没想到皇后宫里这更加名贵的明前龙井竟然大方到作迎客之用,不知是皇后刻意为之还是真不把这茶当回事。 等后宫的女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皇后才姗姗而来,明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嫣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两边各插一个碧玉瓒凤簪,剩下的用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盘了成牡丹头。皇后正襟端坐在鎏金襄珠凤椅上,扫了眼下面,眉头微蹙,孟贵妃还没有到。 “参见皇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如常纷纷起身,异口同声的向她请安。 皇后面带微笑,做足了皇后该有的气度,声音和煦的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柔端庄,道了声起,就挥手叫众人落座,诧异地问道:“孟贵妃今儿怎么没到,是不是身体不适啊?”似是才注意到孟贵妃还没来。 “回皇后娘娘,贵妃恐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许一会就会到了。”丽妃自从上次亲眼看到皇上虐待宁贵嫔就老实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趾高气昂,平时有孟贵妃撑腰,连她都对皇后有时也不怎么恭敬。 不一会儿惊鸿殿的掌事姑姑琼玉就前来为孟贵妃请罪问安,说是孟贵妃昨晚着了凉气,今早本要来请安,谁知刚出宫门没几步,就突觉不适,险些晕倒,因慌忙叫了太医前去诊治,所以才晚了给皇后娘娘告假。 皇后一听宣了太医想着或是真的病了,也不怪罪,反而多嘱咐几句,又让初语到库房里拿几幅药材让琼玉一并带回去。心中冷笑,暗想还不是因为皇上昨晚去了楚昭仪那。她早就知道,皇上这半个月未踏足后宫不是因为楚嫣然失宠,而是因为最近岭南大旱,皇上忙于朝政,整日里与朝臣绞尽脑汁处理此事。所以她一早就知道这个楚昭仪离失宠远着哪!看,皇上一得空不还是先想到楚昭仪吗?孟思乔一定是昨晚就知道皇上去了甘泉宫,晚上没有睡好,才心里生了病。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孟贵妃病了,这几日你们有什么事也不要去惊鸿殿打扰了。”皇后丢了这句话就起身进了内殿。 楚嫣然突然觉得无趣,今天还想着能看到孟贵妃哪,没成想到病了,不知皇上今晚会否留在惊鸿殿还是去自己的甘泉宫? “昭仪妹妹咱们一块走吧,正好你的甘泉宫与本宫的霁月宫相近。”出了大殿,先于她一步的静妃驻了足,回过头,含笑冲她柔声说道,声音如一泓清泉沁人心脾。 楚嫣然对这个静妃本就好奇,她像是这个皇宫里的异类,不争不抢,温柔典雅,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其一丝一毫,不想她今日竟然主动与自己亲近,扬起笑容,欠了欠身,道:“静妃娘娘抬爱,臣妾却之不恭。” 两人并肩而行,并不多话。 “妹妹美貌天成,本宫都看着失神,难怪皇上喜欢妹妹。”两个人走到沁心池,此时正值夏日,池水潺潺,阳光照射在水面上如给池水镀上了一层金纱。 楚嫣然收起欣赏水面上的心思,心中微惑,不知道静妃到底有何目的,“静妃娘娘娴静端庄、气质高雅,您这份气韵非臣妾可比,想来皇上也很爱重娘娘。” 静妃梅疏影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似没有失落之感,“皇上的性情难定,对任何人任何事都非常挑剔,本宫自进宫以来就未见过皇上重视过谁,倒是妹妹——”静妃停顿了下,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看着楚嫣然笑了笑。 “臣妾进宫虽半月有余,但皇上也只不过在甘泉宫歇了两晚而已。”进宫的第一晚是在龙吟殿过的,不过后宫女人都已皇上临幸寝宫为荣。 两个人走过御花园,离楚嫣然的甘泉宫越来越近,静妃才缓缓为她解惑,“本宫所指并不是这个,宫中人都以为丽妃和宁贵嫔得罪了皇上而惨遭皇上粗暴对待,可事实哪?想来皇上是为你吧?”至于她怎么知道的,就不用多说了。 楚嫣然心中一凛,没想到静妃如此聪慧,嘴角的弧度渐渐上翘,心中警觉,“娘娘怕是想差了,皇上整日忙碌朝事,怎会有时间管后宫妃嫔之事?娘娘真是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的甘泉宫到了,娘娘要不要纡尊踏足贱地?” 静妃回头看了眼这座宫殿,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甘泉宫三个大字,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不愧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地方,瞧着就连孟贵妃的栖鸾宫也要逊色几分,“不了,时间也不早了,孟贵妃病了,为表心意,还是要挑选些东西送去才好,得空再来打扰妹妹。” “恭送静妃娘娘”,楚嫣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也对这个静妃娘娘心存几分警惕,如此耳聪目明、慧心巧思也不知是敌是友。待静妃走远楚嫣然才转身回了甘泉宫。 午膳后不久,楚嫣然就躺在软榻上看书,可是挡不住夏日的困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条虫子在自己嘴上又亲又舔,吓得从梦中惊醒,猛一睁眼看到楚离歌那张俊脸,才呼出一口气,娇声问道:“皇上,您怎么来了?不是去孟贵妃那了吗?” 楚离歌轻轻一推,让她往里点,自己也躺在软榻上,冷哼一声道:“朕去看一眼就是给她莫大的面子了,还想朕在那看着她?也不怕给朕过了病气!”语气中丝毫不掩藏对孟思乔的厌烦。 楚嫣然支起胳膊,用手撑着头,拿起香几上的蒲扇为楚离歌轻轻扇着,柔声问道:“贵妃娘娘如何了?臣妾早上在皇后娘娘那,听贵妃身边的琼玉姑姑说贵妃昨晚着了凉,今天才起的病。都道病来如山倒,想来贵妃也要好好将养才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索要夸奖 楚离歌将双手置于脑后,享受着引清送爽的舒服感,斜看着楚嫣然,也不言语,做了一个嗤笑的表情,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手力不重,但也让楚嫣然吃痛一下。 楚嫣然放下扇团揉着自己的脸,娇嗔道:“皇上,臣妾的脸都快被您掐肿了。” 楚离歌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半坐起身,拿下楚嫣然揉脸的手,“朕看看”一用力把楚嫣然拉入怀里,“朕看着不是肿了,是你胖了,压得朕快喘不过气来了。”也不推开她,就让楚嫣然趴在自己身上。 今天楚嫣然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过来,所以和平时皇上不在时一样,上身穿着抹胸装,下身也只穿着短裤,大腿暴露在外,本来睡觉时楚嫣然外盖一条丝帛,可是此刻丝帛早已卷到一边。活色生香的美人在侧,楚离歌焉能不动心。 “啊?真的吗?我胖了吗?”对于楚嫣然来说,对身材的要求向来是严谨的,听人你说胖了心中一片惊恐,支撑着楚离歌的腰就要起身下地。楚离歌也是一惊,没想到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到把她吓得大惊失色,忙拦着她,“你干什么!没胖没胖,朕逗你哪!” “真的?臣妾没胖吗?”楚嫣然又是掐脸又是捏捏自己的腰,感觉没什么变化才安心。“皇上,您不知道女人对自己的身材有多看重吗?您可别拿这个吓臣妾了!” 楚离歌把她拉回自己怀中,一手固定着她的腰,一手已经在她暴露在外的光滑大腿上游走,“你胖能胖到哪去?放心, 不管你胖成什么样,朕也不会把你打入冷宫。”心里想着这副身躯胖瘦刚好,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瘦的地方一丝赘肉都没有。 楚嫣然趴在他身上,任由他动作,“您是没把臣妾打入冷宫,可是就再也不会来臣妾这了,那和冷宫有什么区别?谁会喜欢大肥猪?” “瞎说什么?要是朕不去的地方就成了冷宫,那这后宫的宫殿不都是一座座的冷宫!”楚离歌眉头一皱,在楚嫣然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除去甘泉宫他都已经几个月未踏足后宫,她还在这瞎说。 “皇上,您能不能换个地方打?”楚嫣然往男人身上蹭了蹭嘴上抱怨着。总是打她屁股,虽然他都不用力,但是还是让自己丢面子嘛,心里更想把男人的屁股打开花,可是啊,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楚离歌轻搂她的腰,感受胸前她的柔软,心里痒痒的。手指勾起她胸前的一缕头发,放在自己的鼻尖闻了闻,有一种百合花的清香。脸上展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嘴角一勾,狭长的眼睛闪出精光,“好,朕以后不打你屁股了,咱们换种方式。”一个翻身拉着楚嫣然在软塌上滚了一圈,压了上去,细细密密的吻在楚嫣然的身上落下。 楚嫣然没想到他的方式竟然是这个意思,正要说话,就被楚离歌的嘴堵上住原本要说的话。当然,楚离歌向来理智,两个人只是在软塌上一番缠绵,不会白日宣淫。甘泉宫里的两个人卿卿我我,可是另一座宫殿却阴气沉沉、人人自危。 孟贵妃一把将熬好的药砸到地上,满屋子的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孟思乔坐在床榻上,一身素色裹衣,脸色有些苍白,她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牙齿紧咬着下唇,不让眼中的泪水留下来一滴。 她昨晚就知道皇上去了甘泉宫,夜里独自一人在这冷冰冰空荡荡的宫殿里光着脚走来走去,直到快天亮才困意袭来,睡了一觉,可是没想到这一觉睡来竟然发起烧来。本以为自己生病,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也会陪伴自己,是啊,他是来了,可是只是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皇上回了龙吟殿了吧。”孟思乔缓了缓心口的郁气,咽下心口的那份隐隐作痛问道。 琼玉从殿外走来手里端了一碗新熬好的药,正好听到这句话,也不作声,打开纱幔,将药端在孟贵妃眼前,“主子快喝了这碗药吧,凉了就失了药性。” 这回孟思乔也不犹豫,端过药碗一饮而尽,喝完用丝帕擦了擦嘴角,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药的苦涩,“皇上从本宫的栖鸾宫出去去了哪里?” “娘娘放宽心,不管皇上去了哪,您都要先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才好。”琼玉把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让人把之前孟贵妃摔了的碎碗收拾起来。又为孟贵妃把锦被掩好。“娘娘喝完药就睡一会吧,发了汗就会大好。” 看出琼玉迟迟避开这个话题,孟贵妃心中了然,不带任何怒气的语气问道:“皇上是去甘泉宫了吧,姑姑不必瞒本宫,没关系,本宫猜到了。” 琼玉一直避着甘泉宫,没想娘娘一下就猜到了,想起楚嫣然,脸上带着不屑地说道:“皇上也不过是新鲜那位两次,前段时间不是也失宠了嘛,谁不知道前段日子她把皇上惹怒了,要不是因为是诚王的孙女,皇上早把她打入冷宫了。昨天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听说让人给龙吟殿送去了什么东西才勾的皇上去了她那。”不过是个狐媚子,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先皇在世时她就在宫里伺候,什么样勾引皇上的手段没见过。 “姑姑不必劝本宫,本宫还不至于跟她置气,不过是个被娇惯的,皇上的新鲜感一过,她不和本宫一样在冷冰冰的宫殿等到天明吗?”孟贵妃的脸上浮现出暗淡的笑意。 被人念叨的两人此刻正在未央殿的软塌上柔情蜜意,楚嫣然躺在男人的怀里,由着男人不断摩挲着自己的肩头,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皇上好像很喜欢她肩头的这个纹身,这支玫瑰花与自己穿越前身体上的那支一模一样,是她画了图样让人纹上的,为了纹这支花当初可是忍着剧痛才绘成的。 “皇上,您还没跟臣妾说说静妃娘娘的为人哪?”之前楚嫣然已经把今天从椒房殿出来和静妃一路回来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告诉了楚离歌。 男人正享受着她的痴娇缠媚,对她的问题自然知无不言,“静妃也算是老人,她是左相的孙女,所以朕给了她个高位。人嘛,容貌秀丽,性情温婉,不争不抢,想来今日也是好意。当时给她静这个封号就是因为她恬静平和,在这后宫里与世无争的性子。” 楚嫣然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好奇的问道:“皇上很敬重静妃娘娘?静妃娘娘气韵高雅,犹如在孤寒中的梅花傲然独立、素雅高洁,自有一番超凡脱俗之姿。得皇上如此赞誉也是情理之中。”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只听他对别人嫌东嫌西,还从未听他夸奖过谁,就连自己都不曾等到他的赞誉,心里颇不是滋味。 楚离歌也没在意她的情绪,顺着她的话说:“静妃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若是先皇没有把皇后许给朕,她倒是一个做皇后的最好人选。” 楚嫣然被他的话一噎,心里气急,在她面前还敢夸奖别人,还把这个女人抬到这么个高度,这对自己来说是极其的不尊重。轻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他。 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会儿又耍起性子来,楚离歌一回手又把她搂回身,皱着眉头,表情有些不耐,咬牙道:“怎么回事?说耍性子就耍性子,真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皇上喜欢静妃那样的女人就去霁月宫吧,臣妾可做不到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本来就心里不舒服,他还凶自己,这口火气也没压下去,脑子里的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楚离歌这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原来吃味了,扑哧一笑,轻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朕不过是实话实说,不是你让朕评价静妃的吗?这会倒不高兴了!真难伺候。” 楚嫣然也觉得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胆大,竟然要将皇上撵走,上次她不过是生闷气对他态度冷淡,就冷落了自己半个月,若是这次再惹怒他,自己会不会真的失宠啊,幸好暴君没有动怒,她主动攀上楚离歌的脖子,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皇上,您从来没夸过臣妾,臣妾是让您评价静妃娘娘,可您也不用一个劲的夸她吧?臣妾不乐意,您也得夸夸臣妾。” 楚离歌一想好像还真没有夸过她,想着今天就好心遂了她的心意,“静妃虽然温柔雅静,可是太过古板,哪有你风情万种、妩媚多姿啊?你虽笨点,但是却天生丽质,艳压后宫。” 楚嫣然歪着头看着男人,嘟起小嘴,显示她对楚离歌这样夸奖自己的不满意,“皇上,臣妾就这个优点?再说臣妾哪里笨,应该是聪慧无双才对。” “就你那脑子还聪慧无双?勉强算是不笨吧!”对于这个夸奖,楚离歌仿佛是大加恩赐般才给了她。“再加个优点,楚昭仪冰肌玉骨让朕爱不释手。怎么样?夸了你两个优点吧!” 楚嫣然苦笑的看着他,觉得真的没法跟这个古代人沟通,说来说去都只是一个意思,撒娇道:“皇上,您的意思就是臣妾既不贤良淑德又不温柔贤惠喽?那臣妾岂不是不配伺候皇上了?” “放心,朕不嫌弃你,宫里多的是贤良淑德、温柔贤惠的女人,不缺你一个。”楚离歌不以为然,后宫女人太多,若是个个如此,反而失了兴致。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龙吟殿密谈 要是让楚嫣然做什么贤良淑德她可真做不来,现在有了皇上这话,楚嫣然更加不用装贤德,“皇上这可是您说的,以后可不要怪臣妾不贤惠。” 楚离歌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被下了套,轻抚她的后脑勺,答道:“朕说过的话岂有不当真的?金口玉言,就是圣旨。” “臣妾谨遵圣旨。”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楚离歌低下头与她鼻尖对鼻尖,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中轻轻吐出,“让朕再尝尝。” 楚嫣然这会正高兴他给了自己这么好的圣旨,毫不犹豫主动献上热吻。女人一主动,男人哪里能招架的住,不一会楚离歌就丢盔弃甲,把持不住,“朕现在就想要你。”低哑地声音证明此刻他已经动情。 楚嫣然连忙停下自己的热吻,抵在他胸前,“皇上不要。” 楚离歌喘着粗气,拉回一点理智,“惹了朕的火气,又临阵脱逃,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又用自己的胡茬在楚嫣然的脸上蹭了蹭。 “皇上,您弄疼我了,臣妾给您刮胡子吧,您的胡子都长出来了。”楚嫣然一手推开楚离歌的脸,最讨厌男人的胡子扎着自己,她还是喜欢小白脸。 楚离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几天太忙都忘了整理胡须,但也不扎人啊,“娇气!这是男人的标志,你懂什么?” 楚嫣然无语的看着他,心里想着男人的标志不是下半身吗?什么时候胡子就能代表了? 听不见楚嫣然心里的想法,男人以为她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晚点朕会让人刮了,好了,朕还有些事要忙,晚点再过来。”想起之前和楚离轩约好在龙吟殿说事,这个时间他应该到了。也没让楚嫣然起身相送,自己带着福安回了紫宸宫。 等楚离歌回到龙吟殿时,楚离轩早已等候多时,看着皇上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嘴角噙着笑意,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好心情。等楚离歌走近,才深鞠一躬,拱手行礼,“皇兄万安”。 楚离歌睨了他一眼,道了声起就率先走到龙椅前坐下,笑吟吟的看着楚离轩道:“朕以为你见不到朕早就没有耐心自己先走了,今天反倒沉得住气,怎么不派人去找朕啊?”楚离轩素来与他亲近,也是个没规矩的,平时若是他不在,人早就出宫了。 不用楚离歌赐座,轩王爷就径自坐了下来,扇子一挥,脸上的表情笑得狭促,“臣弟听说皇兄在甘泉宫就没派人前去打扰,皇兄这半个月都没踏足后宫,好不容易有了兴致,臣弟怎么好破坏啊?”再不去后宫,他都要以为皇兄真的要过清心寡欲的日子了。 楚离歌最讨厌他这幅耍帅的样子,给他了个白眼,冷声道:“整天拿个破扇子耍来耍去,怪不得总是招蜂引蝶,朕都听说了,户部尚书的女儿非吵着要嫁你,大有一种非君不嫁的气势。” 楚离轩一听快速收起扇子,收起刚才的调笑之色,有些头疼的看着上面的人,“皇兄,你是不知道啊,孙鹏的女儿有一百八十斤,肥头大耳,看都没法看,让臣弟娶她不如杀了臣弟。” 楚离歌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在甘泉宫里楚嫣然说过的话,问道:“女人不都很在意自己身材吗?她怎么胖到肥猪的样子了?”他就是逗逗自己的楚昭仪,都把她吓得大惊失色,要是真的胖了,她还不得哭啊? 楚离轩嘴一撇,“谁知道哪?那么肥还想嫁给本王,真是不自量力,不过就算她不肥成那样臣弟也不会要她,长得那么丑,看到就让人不知食之味。也不知孙鹏怎么调教女儿的,真是不知羞耻,皇兄应该训斥一下这个孙鹏,还户部尚书哪!”他不过是前几天去趟酒楼,不料半路杀出个孙家小姐,之后非嚷着要嫁给自己,他亮出轩王的身份让她知难而退,谁料这女人竟然连自知之明都没有,竟然天天到官道上堵截自己。末了又加了一句,“皇兄我不管啊,你一定要为臣弟做主。她这样嚷嚷的臣弟都没法在京城呆了,简直是丢脸。爱慕本王的从城南排到城北,就那副鬼样子也配仰慕本王。”楚离轩在本质上还是与楚离歌相像的,都是自恋加自大,但是人家都是有本钱的人,这么狂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事朕可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楚离歌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哪有皇帝管人家大臣家的事?“朕招你来是有事,别耍嘴皮子,你的风流债自己解决。”随手拿过御案上的一本奏折丢给楚离轩,“看看上面写的,孟家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楚离轩抬手接过飞来的奏折,打开认真的看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他眼睛扫到之处越来越凝重,等看完俊秀的脸上显出嗤笑的表情,冷哼一声,把奏折扔回龙案,冷冷的说:“孟之寒的野心越来越大了,竟然和陵王来往如此密切,他不知道皇兄和陵王向来不和吗?竟然背着皇兄暗地往来。” “他的野心向来大,就看他和太后狼狈为奸往朕的后宫塞那么多女人就能够看出他的居心叵测。哼,还不是想等孟家的女人生下孩子好另立新君,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多精!现在还不知道他交好陵王是什么企图,不过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楚离歌撑着额头,样子很是云淡风轻,并无恼意,挥了下手让福安退下,“朕让你来就是要交给你个任务,找个可靠的人偷偷潜伏到陵王身边,收集他们的罪证,等时机成熟朕要把他们连窝端了。”男人的一边嘴角慢慢上扬,桌上的奏折被他用力抹成粉末,一阵风经过,扩散到空气中。 楚离轩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后宫怎么样?郡主是否能应对太后和孟贵妃?不过看来皇兄应该对这个郡主颇为满意吧!” 楚离歌翘起二郎腿,靠在软背上,挑起眉头,斜了眼楚离轩,“你应该叫昭仪娘娘而不是什么郡主了。目前还算可以,就是性子娇气,时不时就耍小性子,都是诚王惯的。不过倒也不是个笨蛋,勉强能应付老太婆吧,以后就未可知,看她的造化了。”这半个月他虽未去后宫,但也让福安打听着楚嫣然的动向,知道周嬷嬷受不住她的变相折磨已经回了长乐宫,就算太后有意刁难她,也被她一一化解,不是装傻充愣就是唇枪舌剑送回去,就算宫里盛传她已失圣心,也不减其气势分毫。 楚离轩听出他这是对楚嫣然很满意,但是嘴上却不多加赞赏,同时心里也产生好奇,皇兄的性格哪里容得下别人在他面前耍性子,难道是皇兄为了让她对抗太后而委曲求全?想到皇兄也有这么一天心里偷偷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皇兄让臣弟办的事,臣弟一定办好。不过,皇兄,这天气马上就到了最热的时候,咱是不是还像往年一样去骀荡别宫避暑啊?如果皇兄打算去可得事先告诉臣弟,也好让臣弟准备准备。” “去啊!今年这鬼天气比往年还热,过几天朕就让人预备启程,你当然得跟朕一块去,不然谁陪朕下棋?”男人思绪一转,扬声唤了福安进来,“福安,你去皇后那通报一声,朕晚上在凤寰宫用膳。” 福安躬着身出了龙吟殿,心里嘀咕着陛下怎么心血来潮去皇后那里,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琢磨的,快走了几步向凤寰宫急步走去。 乍一听外面通传皇上身边的福安来传旨,皇后谢瑶片刻失神,回过神就让人请福安进殿,心中揣测他所来何意。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陛下口谕晚上来娘娘这用膳,请娘娘先行准备。”福安进入殿中,向皇后躬身行礼,把皇上的旨意传达给她。 “福公公请起,本宫这就让人准备皇上最爱吃的菜。”朝身边的青烟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给福安打赏。青烟会意,从袖口拿出一个重量颇沉的荷包送到福安手里。皇后继续说:“这点子心意望公公收下”。 福安也不推辞,他只是来传旨的,别人也别想拿钱财就收买自己,他只效忠陛下,多余的话不会说,把荷包收进袖口,“奴才还要回宫复旨,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 谢瑶摸着胸口,脸上尽是喜色,皇上已经好久没有来她的殿中,今日竟然来陪她用膳,或许还会侍寝。想着今日孟贵妃病了,皇上只在惊鸿殿呆了一会,现在又传旨过来用膳,要是孟思乔知道还不得气的病情更重?想到孟贵妃那生气的表情,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娘娘应该好好打扮打扮,皇上晚上来了看着也高兴。”青烟送走福安回到殿中,脸上也全是惊喜之色,说不定今晚过后娘娘就会重新获宠。 听青烟这么说,皇后才想到打扮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眉心一动,很快抿嘴一笑道:“对,你快帮本宫梳个好看的发髻,再把那件正红色鸾鸟朝凤裙裳拿来给本宫换上,绿绮你去厨房吩咐人做个荷包里脊,再来个万福肉和黄焖鱼翅、攒丝鸽蛋,这些都是皇上最爱吃的,别的就让他们按着平时皇上的口味弄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浴池里的娇羞 楚离歌直到轩王走后才起身去了凤寰宫,等他到了椒房殿,皇后已经站在殿外恭候圣驾了,也没细看皇后的打扮叫了声起就进入殿中,皇后心里有点微微失落,但随即一想,安慰自己皇上的人不是此刻在她这嘛,那份失落之感也稍稍隐藏起来,跟着楚离歌的背影进了殿。 殿中的膳桌已经备好,饭香四溢,楚离歌径直走到上座,手一摆道:“皇后坐吧,朕和阿轩谈事来的有些晚了,让你等久了吧。” “皇上为朝事日理万机,臣妾等一等也是应该的。”皇后顺从的在他身边坐下,执起筷子夹起一块鸽蛋放在楚离歌的碟中,“皇上尝尝这道攒丝鸽蛋,臣妾知道皇上爱吃特意叫人做来的,这鸽蛋都是新鲜的,最是入味。”皇后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楚离歌身边挪了挪,声音温柔如水,带着女子自有的娇羞。她已许久没有和皇上这么近的接触,身边的男人比之从前更加俊美邪魅,让她忍不住的心跳加快。 但因为皇后的靠近却让楚离歌眉头微蹙,鼻头一紧,皇后身上那浓郁的香气传入鼻中,有些刺鼻,让他十分不喜。夹起那块鸽蛋送入口中,嗯了一声不做评论,又夹起别的菜吃起来,他今天中午就没用膳,只是在未央殿吃了几块糕点,下午又一直和楚离轩谈事,早就饿了,此时他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 皇后看他只顾着吃饭,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心里怏怏的,但是面上却依旧端庄温婉。 等楚离歌吃饱饭放下筷子,皇后也跟着放下筷子并让青烟端来水盆给皇上净手。楚离歌吃饱喝足完毕才正色看者她说起来,“朕想着天气越来越热,是时候去骀荡别宫避避暑了,你制个妃嫔随行的单子再拿来给朕。” 原来是有事让自己做,皇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声说:“太后素来怕热想来是一定会去的,贵妃近日身体抱恙,不如一同和皇上去吧,楚昭仪刚刚进宫又得皇上喜爱是一定要去的,臣妾有宫务要处理就不去了,其他人臣妾再细细斟酌斟酌。” 楚离歌抬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轻轻按住皇后的手道:“嗯,这些事都有劳你细心操持,你在宫里也要注重身体,别太操劳,有不长眼的人闹事生乱子随你处罚,你是朕的皇后,谁也越不过去。”最好帮自己去除掉一些孟家的女人。“好了,时间也不早了,皇后早点安置吧,朕先走了。” “天色深了,皇上不如就在臣妾这歇息吧。”皇后反手拉住楚离歌,眼睛里充满了期许,哪怕是一晚也好,如果能留下他兴许定能怀上皇子也说不定。 楚离歌轻轻抽出她攥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朕之前答应了楚昭仪去她那,改日朕再来看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椒房殿。他岂会不知皇后的意图,可是自己怎么会让谢氏诞下皇子?孟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谢家哪?近几年谢家底下的小动作也不断,虽然是小打小闹,可也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皇后看着楚离歌的背影,眼中尽是萧瑟失落之感,嘴角荡出几分苦笑,是自己妄想了,他只是把自己当做皇后来看而已。收回眷恋的目光,转身进了内殿。既然不得他的宠爱就好好守住自己的皇后之位。 楚嫣然知道楚离歌去了皇后宫里用膳以为他就在那里睡了,心里因着他之前说来自己宫里却又去了别人那而心里不高兴,但转念一想,人家皇后才是正室,这要是在现代,人家是合法夫妻,自己是二奶,不,按照位分都是六七奶了,想着自己这命啊真是苦逼,感慨着自己的命运就吃完晚膳,等消了食就进了浴室沐浴。 室内的白玉浴池宽敞而又明亮,四周鎏金汇成牡丹图样,浴池旁边用珠帘隔开,纱帐后是一张很宽很大的软榻。楚嫣然一层层脱掉身上的裙纱,露出如玉般的肌肤,伸出足尖试试水温,后将身子浸没在洒满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几缕秀发粘在肩头,黑与白的完美纠缠给人以视觉上的享受。到处烟雾弥漫,恍若身临仙境,她放松全身神经,享受此刻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惬意。 可是正当她因为这种舒适感而要昏昏欲睡之时就传来一道低沉而邪魅的声音,“朕来了楚昭仪也不知迎驾,真是不懂规矩!”他来到未央殿并未见到楚嫣然,一问才知她在浴室沐浴,也不叫人通传就过来了。 楚嫣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下意识的捞起池上的衣服盖住自己,甩了甩有些不清醒的脑袋,眯眼望去,轻吐一口气,假装嗔怒道:“皇上您怎么悄么声的就来了,快把臣妾的心脏吓出来了。”又想到自己现在赤身luoti,他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虽有花瓣和衣服遮挡,但也觉得害羞,低下头来,娇羞的说:“皇上您能不能先出去啊?臣妾沐浴完再伺候您。” “美人出浴影蒙胧,罗裘薄纱半遮胸”,她脸上带着女子娇羞才有的绯红,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楚离歌喉咙一滚,动手脱下腰间的云带,满脸尽是邪气,“朕也没有沐浴,咱们正好一起鸳鸯戏水。”快速脱掉衣服上的束缚进入水池,掀起楚嫣然附在身上的衣服扔到外面,把她抱在怀里,“怎么不等朕来?朕不是答应你晚上会来吗?” 两个人都光着身子,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楚嫣然依然羞红了脸,小声的说:“臣妾听闻皇上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就以为您不会来臣妾这了哪。”心里却有一丝丝高兴,没想到他竟然如约而至。虽然暴君对她不是打就是嫌弃,可是说过的话却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刚才看着他一件件脱掉衣服走向自己,才发现这个昏君连身材都这么完美,丝毫不亚于现代的名模明星。结实的胸肌、饱满的肱二头肌再加上那完美六块的腹肌和人鱼线,连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朕不过是去用膳,偏你那么多心,敢不相信朕,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勾起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的脸颊滑动,声音充满磁性的问道。 楚嫣然抛开之前的羞涩,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让两个人之间的缝隙更加贴切,“随皇上处置。” 等两个人回到寝殿已经很晚了,楚嫣然被他抱出来就窝在床上沉沉睡去,楚离歌原本还有话对她说,但看着她这幅累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就没忍心,想着反正明天也不用上朝也跟着沉沉的睡过去,刚才在浴室的一番云雨,他也着实累了。 第二天早晨楚嫣然一转身发现身边有人,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原来是楚离歌睡在身边,伸手打开纱幔,探出脑袋,看了眼一旁的漏壶,心里计算着这个时辰皇上不是该上朝了吗?推了推一旁的男人,轻声问:“皇上今天不上朝吗?” 楚离歌早在她醒之前就已经醒了,转过身扒掉她推自己的那只手,微微睁开一只眼看着她,“今天休沐不用上朝,闭上眼睛睡觉,真是的,好不容易有天休息还被你打扰。”说完又粗鲁的把她带入自己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一条腿搭在她的腰上,让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缝隙。 楚嫣然有些羞赧,连皇上休沐日都不知道,还打扰人家好不容易有的假日,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半响才想到皇上休沐所以不用起,但自己好像没有休沐日吧!在楚离歌怀里动了动,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男人在自己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楚嫣然有些无奈,她也不愿去请安啊,面对着一屋子的女人自己也懒得应付,可是这可是宫规,她又不是皇后,没有特殊情况怎么能明目张胆的违反宫规啊?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皇上,臣妾可没有休沐日,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哪。” 楚离歌本就没有困意,只是觉得她身上的香气很好闻,才想着抱着她躺在床上假寐。听她这么说才想起她还要去请安,松开搂着她的手,“去吧,朕等你回来用膳。” 楚嫣然瞪大眼睛看着他,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要等自己用膳?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了!支起身子,在他脸上猛亲了一口,才一骨碌身子下了床。 楚离歌被这突来的一吻惊然睁开双眼,只看到楚嫣然撂下床幔的袖角。摸下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嘴里嘀咕一句:“竟敢偷袭朕,真是小女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心里想着这种被人偷亲的感觉还不错。 楚嫣然为了不打扰楚离歌睡觉就出了内室去西侧殿洗漱,心里感慨着他每天都起那么早,好不容易有个休沐的日子,别被自己打扰了,暴君虽然粗暴残忍,可是不得不承认却是个明君,看现在的大燕百姓安居乐业、国富兵强,这都离不开楚离歌的治理啊。等楚嫣然梳妆着衣完毕后又嘱咐翩若为皇上准备早膳,才带着香穗离开未央殿。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咬咬更亲密 楚嫣然今天请安有点晚,等她到了椒房殿,大家都已经安坐好了。殿内除了她只有孟贵妃的位置是空的。楚嫣然凤目一凛,看了一圈所有对她散发着嫉妒羡慕愤懑的女人,也不以为意,轻移莲步走到中间,脸上丝毫没有窘迫的样子,福身含笑道:“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还未发话,丽妃就冷冷一笑,道“楚昭仪侍奉皇上辛苦,哪像咱们整天看不到皇上,楚昭仪以后可得多在皇上面前提提咱们后宫的姐妹啊。” 皇后睨了一眼丽妃,暗骂一句蠢货,正眼看向楚嫣然,微笑的说:“起吧,丽妃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她不过是玩笑罢了。” 楚嫣然慢慢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直视着丽妃,徐徐的说:“臣妾是侍奉皇上,但万不敢言辛苦二字,不过说到面见皇上,臣妾可听闻前些日子丽妃娘娘可是在御书房伴驾啊!那时娘娘怎么不在皇上面前提提后宫的姐妹哪?” 宫中谁不知道丽妃上次如何从紫宸宫出来,这个时候楚嫣然提到此事,这不是给丽妃添堵嘛!丽妃狠狠的瞪着楚嫣然,胸口起伏不定,冷声一哼,转过脸不去看她,而是冲着皇后说:“臣妾听闻昨晚皇上去了娘娘宫里,怎么到了晚上却歇在楚昭仪那了哪?”丽妃嘴角荡出一丝讥笑,满脸嘲弄的看着皇后。 皇后登时气的脸白,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着椅子的扶手,咽下心口的气,笑着说:“丽妃倒是对皇上的行踪了如指掌啊?皇上也不过是让本宫制定去避暑行宫的名单而已,不过本宫还没想到都谁可以伴驾哪。”想拿她当筏子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楚嫣然现在正得皇上喜欢,她不会傻傻的给人当枪使,更何况她是皇后,只要不是孟思乔得宠,她的地位就不会轻易撼动。 丽妃看对自己的挑拨皇后竟然无动于衷,暗自撇撇嘴,心中鄙视,怪不得这些年被贵妃姐姐压得死死的。不过,皇上去行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不过看样子皇上是把这事交给皇后来安排。随即换了另一种态度,笑吟吟的看着皇后说:“皇上向来敬重娘娘,这种事情当然放心交给您了。” 楚嫣然看着她这幅谄媚的样子就想发笑,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傻吗?孟家连这样的女儿都送进宫,也不怕连累家族。看了看身边的静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端庄淑雅的气质。果真如皇上所说,她比皇后更适合那个位置,皇后虽然瞧着端庄大气,但她总觉得不过是硬撑着装出那种皇后的气势,犹如沐猴而冠。察觉到楚嫣然的目光,静妃转头报之一笑,又低下头细细品茶。 因为皇上把去避暑行宫的名单安排交给了皇后来安排,所以今天的请安,都是以对皇后的殷勤谄媚为话题。楚嫣然觉得实在无趣,反正皇上现在在她宫里,她要是想去,回头求求皇上不就行了,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与皇上亲近有这么多好处。 等楚嫣然回到宫里,楚离歌早已等的不耐烦。她一进殿就看到皇上那阴沉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忙摆出自己最美的笑容,急走几步,攀上男人的胳膊,“皇上等着急了吧?臣妾知道皇上在宫里等,已经加快步伐回来了。” 男人眉头一皱,直接数落起皇后,“皇后也真是,请个安就得了,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久,朕等的肚子都饿了!” 楚嫣然的心头稍稍一松,她可没有告状的意思,“皇后今天是因为说去避暑行宫的事才耽搁时间了。”转身吩咐翩若赶紧备膳。拉着楚离歌的胳膊坐在膳桌前坐下,又亲自为他布菜。 “这几天收拾收拾,带上要带的东西和人,别临走前着急着慌的,但也别带太多,九月就得回宫了。”吃着楚嫣然亲手为他布的菜,很满意她虽与自己相处没几天竟然细心的发现自己喜食酸甜口味。 楚嫣然心中一喜,还没求他,心愿就实现了,又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鱼,饶有兴致的问道:“听说行宫那面很美,风景宜人,是避暑纳凉的圣地,是真的吗皇上?” 楚离歌慢条斯缕的咽下最后一口饭,腾出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别问这些没用的,去了不就知道了!朕吃饱了,龙吟殿还有些政务,就不陪你了。”又想了想接着说:“这几天朕就不过来了,等到了行宫你不用去请安,朕也不用去早朝,再好好陪你。”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和她解释,只是觉得忍不住嘱咐嘱咐她,省的她多想。看着她乖巧的点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脸才起身离开。 “恭送皇上”楚嫣然连忙起身送他。看着他愈走愈远的身影,心里思索着是不是这几天皇上要去别的妃子那才说不来自己这了。但心里也不是很在意,虽然她有着现代人一夫一妻制的思想,可是现在自己也是妾啊!难道她还有权利不让皇上去找别的女人吗?别说是寻常百姓家都有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真如楚离歌所说,他这几日都未去甘泉宫,但也不像楚嫣然所想去别人那里,这几日他都呆在龙吟殿,既要处理朝政又要布局,哪有时间宠幸女人,但在动身去行宫的前一晚还是去了未央殿。 躺在床上,楚离歌闭着眼睛趴在软垫上享受着女人为他做的全身按摩。楚嫣然卖力的为这位君王松弛肩上肌肉,她知道这几天皇上并没有去别人那里,今日得了空也是到自己的寝宫来,心中欣喜,主动为操劳的楚离歌按摩。 “皇上咱们明天就去骀荡行宫?臣妾住在哪里啊?您可得给臣妾挑个好地方,臣妾最怕热了!”为他服务的同时也不忘为自己拿点好处。 “冷宫不热你去吧。”楚离歌动了动自己的肩,觉得被她按的很舒服。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会冷幽默,楚嫣然噗嗤一下笑出来,扑到楚离歌身上,“皇上,你好可爱啊!” 堂堂皇帝竟然被妃子说可爱,哪还有帝王的尊严,特别是楚离歌这种向来自大的男人,更加不能忍,摁住她的头,在她下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说朕什么?可爱?嗯?朕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编排朕!” 楚离歌这一口可是下了狠,楚嫣然瞬间就流出眼泪,捂着自己的下巴就从他的身上下来,坐在一旁呜呜哭起来,平时打她的几下楚离歌很少下重手,今天却真的把她弄疼了。 楚离歌哪知自己只不过用了点力就弄哭她了,顿时有点愣住,慌忙坐起身看她,显得有些不耐,带着训斥的口吻道:“谁让你说朕?朕不过是微微用了点力,你哭什么啊?”他最讨厌女人哭,平时若是有其他女人在他面前哭,只会激怒他心中的暴虐因子,现在看着她哭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烦躁却没有厌恶,但是他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楚嫣然也不吱声,心里觉得委屈极了,自己只不过是夸他可爱而已,就遭到他跟狗一样的疯咬,反过来他还质问自己,哭的更加厉害。楚离歌被她哭的头疼,叹了口气,拉过楚嫣然抱进怀里,轻哄道:“别哭了,谁让你说朕可爱,朕是皇帝,你怎么能这么说?朕也是一时气急才咬的你,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下次不可以再这样说朕知道吗?” 楚嫣然已经哭的抽抽涕涕,“那你也不能这么用力咬我啊?你还斥责我。” “朕看看”楚离歌也觉得可能自己太用力才惹得她哭,知道她娇气,没想到这点痛就受不了,对她很是无奈,但是却更加耐心,“朕给揉揉,好了,不哭了,朕下次轻点。” “啊?还有下次啊?皇上,疼,你看都出牙印了!”楚嫣然扬起脸,抬起自己的下巴给他看,眼里还噙着泪珠。 谁知楚离歌根本不会怜香惜玉,又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但这回却是轻轻咬试一下,轻的可以称之为只是吮了一下,说起话来也藏不住嫌弃的味道:“娇气,朕不过轻轻咬了一口,哪里有牙印,你看朕的后宫里的女人哪里有像你一样这般娇气?”换了其他女人哪敢这么矫情,早被自己踹下床了。 “臣妾就是臣妾,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她们不娇气那是皮厚。”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后宫女人没尊严可是自己可是有自尊的。 楚离歌却被她的话逗笑了,敢说后妃皮厚的也就怀里的女人。在她脸上连亲了两口,道:“你说得对,都是些皮厚的,被朕打了还往朕面前凑,可不就是脸皮厚嘛!朕以后轻点咬行了吧?”前段时间刚发落了丽妃和宁贵嫔,这两天她们又制造机会靠近自己,看来是上回的教训太轻了,自己出手太留情了。其实她们也害怕再惹怒皇上,可是怎奈这次出宫的名单没有她们,只好制造机会在皇上面前唰存在感了,秋闱后就要选秀了,等宫里进来了新人,哪还有她们的机会?若是能跟去避暑行宫或许还有机会得到一夕宠幸。 楚嫣然也知道这两日丽妃和宁贵嫔总是想着法子接近皇上,心里想着这两个蠢货可是真够蠢的了,经过上次的事,皇上摆明厌恶她们,还往前凑,要是自己早就躲得远远的,省的皇上心情不好时当出气筒。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开启避暑之行 楚嫣然脑筋一转,不再纠结被咬的问题,反正在她看来,皇上天生有暴力倾向,对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而是问道:“皇上这次太后去吗?今天皇后念了出宫的名单,德妃留宫协助皇后处理公务,孟贵妃可是要跟去的,她一走,这后宫之权不全落回皇后手中了吗?” 男人闻言眉头一拧,嘴角荡出讥笑的表情,冷哼一声,“所以太后这次不跟着去骀荡了,想来是怕分了权,再收回来就不容易了。又想着让孟贵妃跟着去,万一哪次入了朕的眼哪?她的如意算盘向来精明。谁能比她再会算计?” “可是皇上英明神武,早就对她洞如观火,她的那点小心思别说是皇上,就是臣妾也猜到了,不过这次皇后娘娘倒是聪明,想着用德妃联手牵制太后。” “太后向来强势,皇后自己应付难免吃力,有德妃从旁协助,哪怕是给她填填堵朕心里也畅快。” 楚嫣然坐的有些累了,拽着楚离歌躺下,自己又乖巧的躺在他的臂弯处,眼睛有些迷糊,就听见楚离歌继续说:“这次去的妃嫔不算多,除去你和孟贵妃,还有静妃、孟昭容、林淑媛和荣贵嫔等人,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可是孟家的人却占了一半,这次就看你的本事给朕除掉几个了!” “到时候皇上可不要怜香惜玉啊,更要配合着臣妾,皇上,臣妾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哪,咱们睡觉吧!”楚嫣然此刻已经被困意扰的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的回答。 楚离歌本来想先恩爱一番,可谁知她这么不济,轻轻咬了口她的耳垂,低语道:“等到了行宫看朕怎么收拾你!” 天刚亮,楚离歌带着后妃、王公、百官一路浩浩荡荡的出了燕京城,驻跸骀荡行宫。楚离歌今天一早就是从甘泉宫出发,连上龙辇都拽着楚嫣然,楚嫣然也不矫情,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众妃的妒恨目光施施然进了马车。百官也着实惊奇是什么样的人让皇上带到龙辇上,但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但觉得像皇上那么挑剔的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楚离歌的龙辇前面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还雕刻有龙凤图案,尽显皇家的尊贵豪华气派。辇驾的四周承吊以镂金垂云,下端为金云叶。幨帷由两层青缎制成每层相间有褶裥,上面绣着金云龙,另有四条黄绒制的细带,绑在座位的四个角。座亭上窄下宽,座有二层缀版,上方绘有彩云,下方绘有金云,四周环以朱栏,相间装饰着金彩,栏内也是铺有花毯。云龙宝座在座亭中间,左边放着铜鼎,右边置有佩剑。一侧摆放着掐丝珐琅冰箱里面盛满了冰,中间还置着一个楠木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水果还有一套精美的茶具。 楚嫣然掀开车帘,向站在外面的灼若吩咐把昨晚上现做的糕点拿来,这一早上楚嫣然就没消停,一会想起带这个一会想起带那个,连早餐都没顾上吃,此刻到了马车上反倒饿了。片刻灼若就把糕点拿来,又拿来事先准备的凝露羹给她。 “朕早就告诉你早点准备,你倒好,临走才整理完,丢三落四!”楚离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闭目养神起来。 楚嫣然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那些东西都是她平常用的,早早的收拾起来,她用什么?男人永远都是这么粗枝大叶,还说她丢三落四!喝了一口凝露羹,楚嫣然凑到男人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亲昵的说:“皇上,听说路上我们还会在驿站停留是吧?那我们可以到民间玩玩吗?” 楚离歌睁开眼睛看着她一副谄媚的样子,嘴角一抽,道:“你想得美!一天天就知道玩!你之前在凤城还没玩够?” 楚嫣然被他一训,面色讪讪,道:“凤城有什么好玩的?那么小的一座城池怎么及得过皇上治理下的大好河山啊?”她来到这还真没去过几个地方,在凤城有爷爷管着,回到京城就进了宫,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让她玩玩! 看她有点无精打采的神色,楚离歌搂过她,安抚道:“咱们要晚上才到驿站,晚上都休息了,谁还出去玩?等到了行宫朕再领你出去看看。” 楚嫣然一听又来了兴致,搂住楚离歌的脖子,骑在他的腿上,“皇上这可是您说的,到了行宫您就带我出去玩!” 真是被自己宠坏了,连皇上的腿都说骑就骑,有她这样的女人吗?楚离歌拽着她的胳膊想把她从身上拉下来,但又怕自己用力大了,再把她磕了碰了,一个手又在她背后护着。“你给朕下来,真是没规矩,信不信朕现在就让你从马车上扔下去!”他很后悔带着这个女人上了龙辇,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臣妾给皇上扇扇子。”楚嫣然听话的坐在一边,拿起身边的扇团小心的给楚离歌扇风,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兑现给自己。所以这一路上,楚嫣然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处处小心的伺候他,即使被他嫌弃也依旧殷勤谄媚,让楚离歌这一路上很是舒心,看她也顺眼多了,但心里也嘀咕着真是个势利的小女人。 经过几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楚嫣然向往已久的避暑胜地,骀荡行宫依山傍水,山中有园,园中有山,夹杂湖泊、密林,宫苑景致取南北最佳的胜景融于一园,风致大异于皇宫中。 楚离歌住在烟波冷薰殿,孟贵妃住在仪制仅次于皇上的金风玉露院,而楚嫣然住在离楚离歌最近的镜水纤云馆。到了行宫当晚楚嫣然是在烟波冷熏殿住的,她躺在龙床上迎接楚离歌一次次的冲击,而身上的男人筋疲力尽才肯罢休,楚嫣然满眼含泪,委屈的看着男人。 楚离歌看着身边的女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难得有耐心的轻哄她,“乖,别哭,朕这不是好多天没碰你了吗?朕抱你去沐浴好不好?” 楚嫣然此时浑身没有力气,特别是腿已经瘫痪在床上了,伸出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由他抱着去了浴室。就算两个人浸在水里,楚嫣然也依旧缠在楚离歌的身上,把所有的重量都依附于他,今晚的楚离歌露出少有的温柔,也不斥她赖在自己身上,反而拿起锦帕给她轻轻擦拭身体。楚嫣然趴在他的肩头,心里思忖着:“这男人必须要定时喂养,否则自己这小身板可吃不消啊!” 等两个人回到床上反而没了睡意,楚嫣然窝在楚离歌的怀里,闻着男人身上有着他独有的龙涎香与自己身上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的味道,除了屋子里两个人的呼吸声,只有风轮的沙沙作响和风吹向纱幔的声音。楚嫣然正沉浸在这种沉静安宁的时光里就听见外面传来福安那尖细的声音:“陛下,孟昭容的侍婢在殿外求见,说是孟昭容梦魇了,让陛下您去看看。” 楚嫣然登时气急,明知道自己在皇上这里还来截人,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况且还破坏了刚才那么美好的氛围。也不等身边男人发话,支起身子打开床幔,扬声道:“嚷什么嚷!她要是梦魇了就去找太医,皇上又不会治病!要是再不好,就说本宫赐她点好东西,让她永远都醒不过来!”说完放下床幔又缩回楚离歌的怀里。 楚离歌哪想到自己竟然被她抢了话,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捏了下楚嫣然的鼻子,沉声道:“大胆!朕还没发话哪,你就替朕说了?你要赐她什么啊,还要让人一睡不醒?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臣妾不管!谁让她装病骗皇上,臣妾若是大逆不道,那孟昭容就是欺君之罪。皇上你得好好惩治她才行!还想把您从臣妾床上截走,她实在是可恶。”楚嫣然搂着楚离歌的腰身不撒手,连腿都压在他的身上,仰着脸看着他,哀求道:“皇上您别走,臣妾不让您走。” 楚离歌从没见过她哀求过自己,这紧张地样子心里闪过一丝心疼,轻轻搂过她,脸上的表情不变,肃声道:“朕不走,朕又不傻,怎么不知道她耍的把戏?”又扬声冲外面喊道:“就照楚昭仪话来回,就说是朕说的。” 福安早在为孟昭容的侍婢通报之前就想到结果,别说里面有个千娇百媚的楚昭仪,就算没有人,陛下也不会被这么明显的谎话骗去的。只是没想到刚才通报时是楚昭仪率先回答的,那架势像极了陛下平时说话的风格。更没想到陛下竟然默许了楚昭仪的话,还用自己的名义这么说,心里又把这位楚昭仪抬上一个高度。这么些日子,陛下只招幸楚昭仪,宫里的其他妃嫔皇上连看都懒得看。这来行宫时也是坐到皇上的龙辇,到这的第一晚又招幸楚昭仪,看来陛下是真的很看重这位楚昭仪。答应了一声遵旨就出了大殿打发了孟昭容的侍婢,看着那侍婢兢兢战战的背影,再回头看一眼站在殿外的香穗,心中感叹这人真是不能比!掸了掸手中的拂尘,一转身走进大殿。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君若无情我便休 桃语战战巍巍的从烟波冷薰殿出来,心里直打着鼓,今晚孟昭容非谎称梦魇让自己来叫皇上,虽然是自己的主子,但她不糊涂,皇上是一定不会来自家娘娘的旖霞阁,本来自家主子就不受宠,再加上有个那么美的楚昭仪缠着,皇上怎么会抛下昭仪娘娘而来旖霞阁哪?心中有点羡慕在楚昭仪身边伺候的人,现在谁不知道皇上看重楚昭仪,连身边伺候的侍女都被人高看一眼,若是自己也能在昭仪娘娘身边伺候就好了。 桃语一走进院子就看到莲声站在外面东张西望、神色紧张,看到自己,先是眼前一亮后又黯淡无光,脸上写满询问之色。桃语连忙快走几步,向她摇了摇头。莲声担忧的看着她,示意她先进屋回禀娘娘再说。 “娘娘,皇上说若是娘娘不舒服可以去请太医查看,皇上现在脱不开身等有时间再来看娘娘。”桃语进了屋看到孟昭容那难看的脸色,慌忙跪下回话,再把皇上所说的话稍稍加工改变。她也没有办法,皇上说的话实在是不好听,若是如实禀告指不定主子气成什么样哪! “等有时间?皇上的时间都陪那个贱人了!”孟思妍靠在床榻上,挑起高高的眉头,一双丹凤三角眼里皆是厉色,满脸的愤恨,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若要看到楚嫣然就上前咬死她一样。临走时太后特意交代她要趁这次避暑多得皇上几次宠幸,若是不成事,等回了宫可就是选秀了,孟家还会有姑娘进来,倒时自己就是一颗弃子了。转脸看着跪在眼前的桃语,厉声道:“本宫看就是你这个臭丫头办事不利,这种事情都办不好,本宫白养活你这个废物!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桃语哪里会想到主子竟然拿自己出气,这二十大板打下去自己不死也得残废,慌忙磕头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都按着娘娘吩咐禀告皇上的,主子饶了奴婢吧······”但是无论她如何磕头如何求饶都换不来孟昭容的一点怜惜,反而换来孟昭容的一句话“你挨一顿打若是能让本宫舒心也算是你的福气”。桃语满脸的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她咬着牙承受着背后那不留一点情面的二十大板,还未等板子结束,人就昏死过去了。 等桃语再次睁开眼睛的是兰音那一脸焦急的样子,她想起来,却发现稍稍一动就全身疼痛,她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疼说不出一句话,“桃语,你不要动,你已经发烧三天了,娘娘恩典让你安心休息,等好了再去伺候。来,我喂你口水。”兰音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扶起她的头慢慢给她往嘴里引送。 桃语喝了点水,才想起之前被打的事,心中一阵苦笑,看来她这条命是在阎王殿转了一圈才回来的,这也是昭容娘娘的恩典。她用她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我的腿不会落下残疾吧?”她还想着等二十五岁时可以出宫哪,她不想落下残废反而让年迈的父母伺候她,若是那样她还不如死了好。 “放心,你好好的,执杖太监太不是东西,竟然下手这么狠!”兰音自进宫以来就一直和桃语在一起伺候孟昭容,又是住在一屋的,自然心疼她,当时桃语被打时她向娘娘求情反而被掴了两巴掌,吓得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桃语被打。 桃语脸上苍白,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未消,让她额头上渗出许多汗珠,她冷哼一声道:“执杖太监也不过是听从那位的话行事,还不是咱们孟昭容吩咐的,没把我打死算是她的恩典了!” 兰音脸色一变,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怎能对主子心生怨气!” 桃语冷笑一声,掰开捂着自己嘴的那只手,闭上自己的眼睛,别过脸,心中一阵凄凉,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伺候娘娘时也要小心,别回头惹怒了她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兰音在心中一阵叹息,怨不得桃语说这样的话,主子现在脾气愈来愈大,她现在伺候起来都要小心翼翼。兰音给桃语掩好被子,轻声说:“你好好睡会,我去给你煎药,你也不要多想。”转身出了房间,却没看到炕上的人那满是泪水的脸。 楚嫣然这几日过的相当无趣,除了第一晚被楚离歌招去侍寝,这两日都自己呆在镜水纤云馆里不见他的踪影。此时她躺靠在贵妃椅上,兮若一勺一勺给她喂着清凉的西瓜,楚嫣然看着手中的话本,摇了摇头道:“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傻,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么死心塌地,我要是这女人一定休了她的夫君,既然人家不懂得珍惜你,就去找个珍惜你的男人嘛!” “小姐,也就你敢说这话!哪有女人休夫的?”一旁打扇的灼若开口道。 楚嫣然咽下最后一块西瓜,鄙视的看了一眼灼若,不以为然道:“君若无情我便休懂不懂啊?” “你敢休了朕?”一道冷冽之声如破冰之势传来,吓得屋内的人纷纷跪地请安。 楚嫣然更是愣住,马上反应过来,也不顾光脚踩在冰凉的玉石上,急步跑到男人身边,挽上男人的胳膊,笑脸盈盈,讨好道:“皇上最是多情,臣妾怎么舍得?”她紧盯着男人的脸,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生怕刚才说的话惹怒了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暗骂自己真是多嘴,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休了皇上啊,那纯属找死。 楚离歌本来是想给她个惊喜,所以也不让人通报就直接进来了,哪知刚到门外就听到这句话,焉能高兴?抽出她挽着自己的手,冷冷的看着她,也不接她的话。 此刻屋内的气温骤冷,跪在地上的人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皇上。楚嫣然被他看的其极不自然,也感觉到他身上释放的冷气,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想着自己好好哄哄他。 灼若她们为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庆幸,同时也担心自家主子惹怒皇上。等人都退出房间楚嫣然又上前拉住男人,“皇上臣妾真不是这个意思,您待臣妾这么好,臣妾怎么会这么想?臣妾是说那本话本里的人。”楚嫣然又拾起桌边的话本打开给他看。 楚离歌一把拿过话本摔在地上,扣上楚嫣然的下巴,冷声道:“若是朕无情你便休了朕是不是?”他脸上的表情极其阴森,全然没有平时那放荡不羁的一面,冷冷直视楚嫣然的眼睛。 楚嫣然心中恐惧,这样的皇上自己从未见过,紧紧攥着拳头藏在背后,掩盖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当然不是,就算皇上对臣妾无情,但臣妾对皇上情深意重、一见倾心,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说完犹觉不足,又加了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都是从前她曾经背过的台词,此时都佩服自己,竟然记忆力这么强,现在还能记住。 楚离歌这才舒心,收起刚才散发出去的冷气,但仍然不放开紧扣她下巴的手,探出头,让两个人的额头对着额头,威胁道:“朕本就无情,朕不但无情还无心。但就算朕无心无情你也必须呆在朕身边。就算朕把你打入冷宫,你也不能背叛朕。就算朕死了,你也得跟朕下地狱。”男人说的话十分阴沉,扣着她下巴的手也慢慢转为抚摸她的脸。 楚嫣然心中颇为震动,心中惊叹这个男人怎会如此霸道,连死都不放过自己。按住自己心中的波动,搂住楚离歌的腰身慢慢靠上去,娇声道:“是臣妾离不开皇上,不是臣妾不离开皇上。皇上您别生气,臣妾再也不敢乱说了。” 楚离歌的面色稍霁,说话也和缓了下来,想着自己可能吓到她了,搂过她,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知道吗?君若无情我便休?这样的话你也敢说!朕还从没听过女人休男人的哪,你这脑子里天天想的什么啊?” 楚嫣然有些心虚,心里暗想“我们那个时代女人可是半边天,休了男人算什么?”,低下头靠在男人身上,娇嗔道:“谁让皇上这几天不来看臣妾,臣妾闲的无聊就看看话本,臣妾只不过说话本上的女人,不是说臣妾自己。皇上,您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招臣妾,您不说等到了行宫就不用上朝了吗?” 楚离歌扫了眼地上的话本,余光扫到一旁的鞋子,才知晓楚嫣然现在光着脚,一把横抱起她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不上朝但也要处理政事啊?难道到这只是来游玩的?朕不处理好事情怎么带着你出去玩?” 楚嫣然心头一喜,抬起明亮的眸子看着男人,满脸惊喜之色,问道:“皇上要带臣妾出去?真的吗?那咱们现在走吧。” “哼,本来朕是打算今天领你出去,但你今天惹怒了朕,朕改变主意带别人出去,你就在这呆着吧。”楚离歌板起脸吓唬她。 楚嫣然鼻头一拧,继续施展撒娇手段,“不嘛,不许皇上带别人出去,皇上您最好了,臣妾错了,臣妾发誓以后绝不再犯,皇上您就发发善心带臣妾出去吧。再说您之前都答应臣妾了。”她一下一下撞击着楚离歌的身子,妄图施展美色让他答应,可是却过了头,楚离歌被她挑逗的起了反应,拦住她不断蹭着自己下体的身子,“想让朕带你出去,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语毕抱起她的人走到床上,看出楚嫣然有阻止之意,接着说:“没事,这是在行宫,没人能说什么!”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微服私游 被昨天楚嫣然的一番精心侍候后,楚离歌今天一早就精神奕奕,早上用膳时也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花招这么多,让自己昨天一下午都仿佛置身醉生梦死中,平时怎么没见过她这么卖力。 被男人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的楚嫣然别过身子,心想真是没见过世面,她可是从现代化的世界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苍井空她也是认识的好不好?“皇上,您别一直盯着臣妾看啊?快吃饭,您可是答应臣妾今天带着臣妾出门的。”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为这次出游付出过代价的。 楚离歌这才收起自己的目光,快速扒了两口饭。 等楚离歌净完手后楚嫣然以为可以走了,却被楚离歌拽住。楚嫣然疑惑的看着他,心里嘀咕不会是说话不算数吧。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可答应臣妾今天就去,君无戏言啊!” 楚离歌白了她一眼,“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你不能就这么出去。”转头对福安吩咐道:“去,给楚昭仪找个帷帽,她太丑了,吓着外面的人怎么办?”这女人干嘛长成这样,出去也不方便。 福安低头一笑转身出去找帷帽,皇上您是怕别人看到娘娘就直说,非埋汰人楚昭仪干什么? 被人嫌弃的楚嫣然转过头朝镜子走去,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嘀咕着:“多美啊!什么眼神?” 楚离歌只不过也就随口一说,哪想到她真当真,自己跑去照镜子了,走到镜子前,拽住她,不耐道:“看什么看?再看也是那么丑!也就朕好心收留你!” 楚嫣然瞪了眼男人,自己这个绝色美人在他身边本来就是便宜他,现在反倒成了他好心收留自己,哼,若是不进宫,自己一定是京中男子争相追求的热门人选,现在倒好伺候着他还招他的嫌弃。但又想到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若是他又不带自己出去怎么办?顺着他就出了院子。 等两个人走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前时,从马车上下来一英俊少年,头上束发戴着嵌宝紫金冠,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腰系玉带,手持一把折扇,一双桃花眼看上去玩世不恭,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厚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眩目的笑容。 楚嫣然转头看眼身边的男人,今天他穿着一身白色暗纹长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束起来。斜飞的剑眉下一双细细长长的单凤眼中透出凛冽桀骜的眼神,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无人比拟的贵气。两个人有相象的地方,只是楚离歌偏向邪魅妖孽的气质,不用猜就知道前面的人就是他的同胞兄弟轩王楚离轩。 楚离轩之前就和楚离歌约好今日出宫游玩,没想到他竟然携美同来,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见到楚嫣然,今日的楚嫣然一身嫩粉色的云锦衣装,裙裾绣着秀嫩的荷花、腰间系一条碧色腰带,上缀着八颗亮丽的粉色珍珠,鞋面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莲,头上斜插两支淡粉水晶莲花簪,简单大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楚离轩暗自轻笑,怪不得听闻一向很挑剔的皇兄很宠爱这位新昭仪。 等走到近处,楚嫣然盈盈福身,施了一礼,曼声道:“参见轩王爷。” 楚离轩拱了拱手,朗声道:“昭仪娘娘不必多礼。”又看向楚离歌,饶有兴致的说:“臣弟不知皇兄竟然是有人陪伴,不知是否扫了皇兄的雅兴。” 楚离歌素手一样,拽着楚嫣然往马车上走,头也不回,“朕跟你先约好的,她非吵着让朕带她出来,朕被她吵烦了才答应了她。” 楚嫣然一怔,皇上你怎么什么都赖在我身上啊?眼巴巴的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皇上,您太不讲究了。” “快上车,难道让朕抱你上去啊?”但是手一直在她腰间护着,生怕她一个不察摔了下来,那丢的可是他的脸。 楚嫣然踏上马凳,一抬腿就上了马车。楚离歌跟着她上来,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接着楚离轩也跟了上来。马车内很是宽敞,中间还安置了一台雕花木桌,上面有一套精致的茶具。马车“哒哒哒”的行驶在路上,楚家兄弟自顾攀谈起来,楚嫣然对他们的话感到无趣,从楚离歌身边往外挪了挪,掀开车帘的一角,探出脑袋想看看外面,却被那个霸道男人打掉她掀车帘的手,一把把她从窗口拉回自己身边,用手箍住她的腰,挑起眉毛,脸部紧绷,冷冷道:“看什么看,你要是不听话,朕就把你扔到车外。” 本是用来威胁的话却让楚嫣然双眸一亮,欣喜地说:“真的皇上?那你把臣妾丢下去吧,等臣妾玩够了就自己回行宫好吧。” 楚离歌一愣,眯起眼睛,带着危险的气息咬牙切齿道:“你敢!朕真后悔带你出来。安安分分呆在朕身边,哪也不能去!“ 楚嫣然嘴一嘟,轻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理他。心里暗骂:“暴君就是暴君,不但残暴还霸道!” 楚离轩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这幼稚的举动捂嘴笑起来,却遭到楚离歌的一记警告的目光,连忙把险些笑出来的声音咽进肚子里,轻咳一声道:“皇兄一会儿到了外面都要改改称呼,臣弟就叫您大哥,您就叫臣弟五弟吧,至于楚昭仪就是皇兄的夫人了。” 楚离歌带着鄙夷的目光看了眼搂着的小女人,“就她还夫人?朕看丫鬟还差不多!” “你见过这么漂亮的丫鬟吗?”楚嫣然实在受不了了,从早上他就跟自己作对,现在在外人面前也不给自己面子,真想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掴一巴掌解解气。 两个人看着这个女人一副快炸毛的样子,嘴里还说着大言不惭的话,互相看了看都笑了出来,楚离歌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笑着说:“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丫鬟。行,不是丫鬟,是夫人,大夫人!”又用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头。 “这还差不多,臣妾若是丫鬟,那兮若是什么?谁见过丫鬟还带个丫鬟出来?”楚嫣然噤了噤鼻头,见楚离歌说软话,自己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这块最繁华的云凌城,街边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叫卖声,路上的行人看到行驶在街上一辆华贵奢侈的马车,都纷纷退到一边给马车让路。他们凑在一起都在猜测这马车是哪户府上的人,周围侍卫开道、美婢环绕,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最后,马车停留在一家酒楼下,楚离轩率先下了马车,瞬间就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目光,唇红齿白、风流倜傥,一把扇子在胸前轻轻摇着,很多女子的心在瞬间停骤,眼睛不错眼的紧盯着他。楚离歌紧随其后,一张冷俊邪魅的脸映入所有人眼里,与生俱来的丰姿威仪,当真不可方物。只见他目光凛然环视四周一眼,转身打开车帘,车帘里伸出一张纤纤玉手,接着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只是带着一个帷帽不见其容貌之色,那男子一手拉住女子,一个旋身把女子抱下马车。所有人都把目光在这三个人身上来回打转,两个男子已是不可多得的美男,那被那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一直牵着的女人又会是怎样的风姿? 楚嫣然抬头看向眼前的酒楼,入目的是一块金灿灿的牌匾,上面写着“清风夜月楼”五个大字。跟着他们的脚步就走进了酒楼,大堂中间支了一个架子,上面有女子正不停做着旋转、下腰、劈腿等表演,引得下面观众叫喊声鼓掌声一片。 酒楼老板在忙乱中不经意抬头正看见几名劲装打扮得带刀侍卫环绕三位穿着华丽的男女进入大堂,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忙上前招呼。“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是在大堂就坐还是去雅间。” “雅间,有劳老板带路。”杨琪绷着脸,声音冰冷的仿佛能生出冰渣。他是楚离歌的御前侍卫,自然皇上走到哪都由他来保护。 酒楼老板心中微顿,听声音应该是京城里来的,指不定是哪家王公贵族家的少爷哪。态度更加恭敬,亲自引了人上了二楼最豪华的雅间。 楚嫣然进了雅间的里间才摘下帷帽扔给兮若。楚离歌三人坐在里间,杨琪站在一侧,兮若在楚嫣然身边伺候,其余人都在珠帘外站着。酒楼老板也不敢轻易进入,只在帘外拱手问道:“不知贵客想吃点什么?小店的原壳鲍鱼、白灼虾、金丝神仙鸡都是达官贵人最爱吃的菜。” “那就都上来,再来个松鼠鳜鱼、莲藕排骨汤,你再推荐几道小菜一并上来。”一道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的声音从里间传出,之后又听见那声音转为低低细语的询问声,接着里面又传出一道冷冽的声音:“就照夫人说的办。” 酒楼老板心中顿悟,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两位男子身上,并没怎么注意在一旁带着帷帽的女子,原来是那位丰神俊逸的公子夫人。他又一拱手,后退几步,转身走出房间,轻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微微起腻的汗珠。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文斗会惊赞 楚嫣然坐在窗边给窗户开了一个小缝,探头探脑的向街边看去,虽然在凤城时也时常偷跑出去玩,可是每个地方的风景街道民俗风情都不一样,她当然好奇。楚离轩看着她一会欣喜一会蹙眉一会好奇一会了然的样子觉得是可爱,看了看身边的皇兄小声说道:“不知皇兄怎么答谢臣弟?” “答谢?为何?”楚离歌放下茶,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楚离轩冲注意力只在窗外的女人努了努嘴。 “她?哼,朕还没罚你哪?又能作又娇气还笨,朕就只当养个闲人。”楚离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转头看了看楚嫣然那满脸惊奇的表情,嘴一撇道:“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楚嫣然早就听到身边的楚离歌说什么娇气、笨、没见过世面,不用猜就是说自己坏话,也不愿意理他,自顾看着外面的人群。 楚离轩无奈的笑了笑,皇兄永远这么赖皮,明明心里喜欢,嘴上还嫌弃着。 一会儿的功夫菜就上来了,连端菜的小事都是由外间的侍卫亲自送进里间,杨琪又用特制的试毒针检验每一道菜,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楚嫣然关上窗户回到楚离歌身边坐下,早上因为着急出来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此刻着实饿了,执起筷子刚要送入口中就被身后的兮若轻轻一扯,倏尔,手腕一弯,将那块鲍鱼肉放在楚离歌碟中,含笑道:“大少爷尝尝,这可是老板推荐的。”又夹了一个给了楚离轩,“五少爷也尝尝。”都照顾完才给自己夹了一个细细品味起来,心里抱怨着:“我这是什么命啊?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还要伺候两位大少爷。” 等几个人吃的差不多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楚离轩点了下头,外间的侍卫就把门打开了。进来的是刚才那个酒楼的老板,他朝里间行了一礼,“今天是一月之期的文斗会,不知几位贵客可有兴趣?都是云凌城内有名的才子学者,必不会辱没了各位的耳朵。” 楚离轩对这种事最为乐见,平时在京城就愿意出入各大诗书棋画场所,对这种文斗会更感兴趣。折扇一挥,看向楚离歌,调侃道:“不知大哥可有兴趣?也好在嫂子面前展露下才华。” “夫君,咱们也去看一看吧,也好让妾身见见世面!” 楚离歌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把窗子打开听听就行,不必下楼。” 楚嫣然还想求他就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她抿了抿嘴,低下头又吃起来。 楚离轩可是对外面的文斗会兴趣大得很,也不管他俩,自己跟随酒楼老板下了楼。 一炷香之后,楚离歌轻轻拽过楚嫣然,看她那没精打采的样子,温声说:“先吃饭,等吃完朕再带你下去看。” “吃完了,可以下去了吗?”楚嫣然快速喂饱自己,放下碗,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 “你吃完了,朕还没吃完哪?你想饿着朕啊?”男人慢悠悠的嚼着菜,整个人显得极其优雅。 楚嫣然站起身来,拿过兮若手中的帷帽戴上,也不顾身边男人那微变得脸色,“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就要去看,你答应陪我出来玩,到头来这不让那不让,说话不算数!”还来不及楚离歌的阻拦,抬起腿就快步出了房间。 “这女人,越来越不听话!”楚离歌把筷子摔在桌上,脸色越来越黑。这女人就不应该放出来,在皇宫里她哪敢这么忤逆自己。“把窗户给朕打开,朕看看这个是那么破文斗会有什么好?”他往后一仰,慵懒的靠在背椅上,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心中暗道看他回去怎么收拾这个小女人,以后别想再出来。 楚嫣然到了大堂就凑到楚离轩身边坐下,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兴奋道:“到哪了?现在比试的是什么?还剩几个人了?” 楚离轩指了指正面对着他们的人,道:“就剩这两个了。听说是江北最有名两大才子,还是今年秋闱状元的热门人选哪。” 楚嫣然带着帷帽看人并不真切,掀起维纱一角,只露出一只眼睛,认真的看了两人一眼才放下手,一个高大威猛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正义之色;另一个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周身似有一种谪仙气度。 “我大哥哪?”楚离轩环视了下四周问道。 楚嫣然回过神稍稍愣了一下,满不在乎的答道:“他吃的太慢我没等他。” “下面咱们比论策!我这有一论题,圣上虽登基不过几年,可是在他的统治下近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兵力越来越强,四海安定。可是我刚周游归来,却知晓一件事,本与我大燕交好的南兆国国王于日前不幸驾崩,但是对其驾崩的原因却讳莫如深,南兆国王的子嗣在其死后自相残杀,最后由废太子取而代之登上皇位。可是谁都知道废太子是因圣上被废,有传闻说新国王会卷土重来,挥师北上侵犯我大燕朝。若是果真如此,请两位与在下一起论一下是战是和?”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看着满场人,英俊的面孔没有一丝笑意,声音低沉,朗朗而谈。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要打仗?这才安居乐业几年啊!若是打仗苦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我看这仗不能打。” “我看就应该打,我大燕朝国富兵强害怕他一个小小的南兆国?” “不行,不行,若是真打起来,还不得赋税重重,到时候皇上在皇宫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牺牲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百姓啊!” “对,我看也不能打,到时候哀鸿遍野,战火纷飞,还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受苦受难!” “可是咱们大燕朝拥有百万雄师,还打不过他们?” “哎呦,妹妹,你可真是天真,打仗不得征兵啊?不得征粮啊?我看就给他们几个城池赔点款或是用公主和亲也就罢了,反正咱大燕城池多钱也多女人更多。” 楚嫣然闭着眼睛,用手敲打着桌子,屏住自己的怒气,可是他们说的话让她的火气蹭蹭往头顶窜,想起当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日本人残害国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一把抢过楚离轩手中的折扇猛扇几下平息自己想打人的冲动,站起身来,走到话音刚落的那名男子眼前,用扇子指着他厉声喝道:“你也配为大燕子民?也配身为男子?割地赔款?用女人来换?我看你连人都不配!割了地就能满足他国的侵略?赔了款就会偃息敌人的贪婪?献上女人就可以熄灭侵略者的yuwang?不会,统统都不会,他们只会更加侵略更加贪婪更加无耻,有了城池就想要得到更多更大的城池,有了金银珠宝就想拥有更多的财富,有了女人就想拥有更多更美的女子,甚至想要更多的男人成为他们的奴隶。”又转身走到另一个男人面前,“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这谁都知道,可你想过不抵抗的结果吗?那就是更多更广甚至是全国都会哀鸿遍野,人人无家可归。你看起来也是饱读诗书的样子,怎么会不知道做亡国奴的下场?领土被占领,资源、财产被掠夺;没有主权,百姓没有归属感没有家;政府被推翻,统治权被剥夺,你根本不知道哪天侵略者就要了你的命,你只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要过这样的生活吗?你连读书人的气节都没有,真是罔读圣贤书!” 楚嫣然环顾一眼四周,冷笑一声,讥笑道:“身为男子不能征战沙场、为国捐躯反而贪生怕死、信口雌黄,趁早阉了做女人,正好把你们送到敌国去和亲。我以为每个热血男儿都应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雄心壮志,原来也不过尔尔。我若为男子,必定身披铠甲,战场杀敌,也创造一番“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举。纵然无名无姓,即使马革裹尸,也不负上天赐给的男儿身。”楚嫣然气势如虹,说的话铿锵有力,羞愧者早已低着头,红着脸,惊叹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虽然看不见容貌,可是那气度晃了所有人的眼。 “小姐高见,让我等羞愧,身为男子就该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抱负,若能为国而死,纵使声名不显,亦不违心!”刚才出题的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楚嫣然,内心震动,充满欣赏的赞叹。 “小生惭愧。” “羞愧羞愧,妄为我身为男子却没有姑娘的气魄,真是羞也羞也。” “惭愧惭愧,姑娘一番话让我等茅塞顿开,受教!”刚才议论纷纷的人都向楚嫣然拱手行礼。 “那小姐对刚才的命题有何高见?”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谪仙男子轻叹一声,脉脉的望着楚嫣然,目光中皆是惊赞之意。 楚嫣然转身回到刚才的座位,把扇子还给楚离轩,答道:“当然是战,本姑娘向来信奉以战止战、以暴制暴。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安宁,为了制止战争,战争是最直接最好的办法。圣上英明神武、文韬武略、励精图治,手下精兵良将众多还会收拾不了他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况且若真如这位公子所说,南兆国老国主的死因就很可疑了,说不定就是这个废太子所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圣上开战也是替天行道之举。”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静僻的阁楼 楚离歌在出题时就已经下了楼,只是站在一旁,直到听到楚嫣然这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说辞时才慢慢走近,内心十分震惊于她那不输于男儿的心胸气魄。脑中只回想她那句“我若为男子,必定身披铠甲,战场杀敌,也创造一番“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举。纵然无名无姓,即使马革裹尸,也不负上天赐给的男儿身”,这样的豪情壮志就是真正的男儿又有几人可以说出。他含着少有的柔笑走到楚嫣然身边,轻轻拉起她,自己坐上她原有的位置上再把她抱在怀里,向众人宣示他的主权。 楚嫣然对于他的出现一片愕然,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坐在楚离歌腿上,心里怦怦直跳,回想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不该让他听到的话。透过帷帽看见皇上嘴角衔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心里七上八下,这样的笑容她只有在床上看见过,心里猜测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乖乖的呆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众人原本注视楚嫣然的目光也转移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上,男子俊美非凡,一派邪气十足的贵公子形象,只是勾起一双丹凤眼扫了一眼众人,目光中包含着不容置喙的审视意味,显然是久居高位者之人,目光凌厉而冷冽,带着一种蔑视一切的威仪。楚离歌扫了眼众人就收回眼神看着楚嫣然,含笑小声道:“刚才不是很威风吗?不过,你说的很好,朕很满意。”不光是满意,她刚才散发出的光彩、魅力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他相信这个女人帷帽下的神采会更加让人惊艳,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让别人无法见到她的风采。转头看向楚离轩,“你们两个玩也玩够了,别捣乱了,走吧。” 楚离轩对这最后的胜负并不看重,况且刚才的论辩已经被楚嫣然截去,再讨论这个话题也没了兴趣。折扇一收,弹了弹外袍,“走吧,大哥。” 楚嫣然也跟着站了起来,反手拉起楚离歌头也不回的出了酒楼。 “若真如那名才子所说,玉利会不会真的弑父夺位啊?”上了马车楚离轩担忧的问道。 “朕昨日就得到消息,玉利已经于日前登基。现在南兆国边境军队调动很大,他早就蠢蠢欲动了。”楚离歌嗤笑一声,眼底一片肃杀之势。“不过正如昭仪所说,朕还惧他一个弹丸之地。” 楚离轩含笑看着楚嫣然,“昭仪娘娘一套慷慨淋漓的话真是让我大燕男儿羞愧不已啊!不愧是苏老将军的外孙女,竟有如此鸿鹄之志。” “王爷谬赞,妾身只是觉得保家护国的事情为什么要分男女哪?自古以来巾帼英雄也不在少数,就如先祖同胞姐姐大长公主也曾身披铠甲、建功立业,协助先祖开创了这繁荣盛世,这样的女子才应是人们所敬仰钦佩的。再说妾身在皇上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不能沦为世俗女子只知道安乐享受。”楚嫣然偷瞄了下楚离歌,自然不放过讨好他的机会,要知道今天她好像不顾他生气抛下他不管,自己下了楼。 楚离歌嘴角含笑很满意她的奉承,捏了捏楚嫣然的脸,“还算出息。”又向楚离轩问道:“还去哪?” “这边有一家很出名的古玩店,咱们去看看。”楚离轩指了指前方,他之前就已经把路线布置好,这座城的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店铺都已经了如指掌。他撩起帘子向车外骑马的杨琪吩咐着,楚嫣然顺着他打开的一角向外看去,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只是看到他们的马车纷纷让路,不觉而笑,颇有点仗势欺人的架势哪。 几个人直到申时才回了行宫。 楚嫣然这一天过的还算尽兴,她在古玩店首饰店可选了好几件东西哪,只要她反复看几遍的东西,楚离歌都眼也不眨让人付钱。唯一让她不高兴的就是无论到哪里那些女人的眼睛就在楚离歌和楚离轩身上打转,有的甚至企图搭讪,但都被杨琪一一拦下,可是你们看就看呗,拦你们的又不是她,所有的女人都像看仇人一样的看着她,她招谁惹谁了,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她都被杀了几十回。 当晚楚离歌并没有去镜水纤云馆,而是把楚离轩留在烟波冷熏殿,两人彻夜长谈到天明。 虽没有去楚嫣然那歇息,但是全行宫的人都知道皇上带着楚昭仪出宫游玩了一天,也不知打碎了多少杯碗。可是镜水纤云馆里却热热闹闹,一片欢声笑语。兮若站在内殿里绘声绘色的描述楚嫣然在文斗会上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她演绎起来又挑眉又瞪眼又叉腰又跺脚,说是学楚嫣然,可是活脱脱她自己的模样,引得满堂欢笑。 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虽然到了行宫避暑,可是依旧挡不住炎炎夏日的酷热。楚嫣然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用扇团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扇风。她的房间里的冰是皇上特意让人多加的,远远超过她这个昭仪位份应有的份例。 昨天玩了一天,虽心情舒爽,可是也感到身体疲惫,且楚离歌又不在她这,就早早的上床入睡了。 正当楚嫣然悠闲自在的享受屋内的习习凉风,就听见外面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楚嫣然抿抿嘴,坐起身,整理好散落的衣物,才姗姗走出内殿。穿过走廊就看见楚离歌一身玄色祥云纹案龙袍,头戴一双龙夺珠金冠,眉宇间尽是掩藏不住的喜色,朝着自己大步流星走来。 楚嫣然对着他展颜一笑,俯下身道:“恭请皇上圣安。” 楚离歌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就往外走,“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皇上?外面的日头那么毒,臣妾不想出去。”楚嫣然不情不愿的被他拉着,自己力气小根本拽不动他,心里疑惑。 楚离歌转过头瞪了她一眼,“让你跟朕走就是,哪那么多废话?还怕朕把你卖了不成,就你这分量能卖几两?” 楚嫣然心头一噎,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他,只有悻悻的闭上嘴跟着走。 御辇停在外面,出了镜水云纤馆,楚离歌就带着她坐上了御辇,楚嫣然为人懒惰,没有认真逛过园子,坐在御辇上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看着楚离歌那上翘的嘴脸,心里好奇是什么地方让他这么欢喜。 楚嫣然坐在御辇上只是觉得越走越远,好像到了一个格外安然静怡的地方。突然,御辇停下,楚离歌牵着她的手下了撵,楚嫣然看着眼前的宫宇,在外观上与普通的宫殿并无两样,也不如在自己的甘泉宫豪华大气,甚至连个匾额都没有,心中更加疑惑皇上为什么要带她来这。 旁边的两个小太监快他们几步打开宫殿的大门,两个人相携而进,楚嫣然环顾四周,不禁咂舌。 宫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金碧辉煌,美轮美奂,那飞檐上的两条巨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架起。那华丽的双层楼阁被芙蕖池池水环绕,大朵大朵的芙蕖花如亭亭玉立、摇曳生姿的少女,在那或翠或墨的叶子上翩翩飞舞,微风送来缕缕清香蔓延整个院子,眼前的美景只让楚嫣然联想到那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让原本炎热的夏日也变得清凉得多。 跟着楚离歌的脚步步入殿中,碧绿而明净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两边石柱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花雪浪。白玉铺造的地面如同新生的婴孩一样白洁无瑕,云顶上的房梁是由檀木雕刻而成,上面那金镀的腾龙仿佛像真的一样似要展翅欲飞。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的味道,原是那一侧的金錾云龙纹香炉里散发出的香气。正殿之上是一张金嵌宝金双龙宝塌,让这本就富丽堂皇的殿内更彰显威仪。 就连通向上层的楼梯都是以金银珠玉铺垫,金莲雕刻,楚嫣然摸着楼梯的扶手,竟是暖玉生成,心中惊叹,彷如当年潘玉儿步步生莲也不过如此。 搂上的布置虽没有正殿金碧辉煌但是胜在玲珑别致、布局巧妙。寝殿内摆放了一张千工床,有三进,整整占了半个房间,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廊庑右边安放二斗二门小橱,上置灯青雀灯;这张龙床外观锃亮,做工精细,雕满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青龙,并配以众多云纹,似腾云驾雾一般。尤其是床柱上雕刻的青龙,匠心独运,工艺精湛、细腻,极为传神。床前垂挂玉质宫灯,一对清宫玉香炉侧立两旁,雕工精透,美妙绝伦。明黄色的床幔垂挂在两侧,用璎珞绑于柱架上,床上的被褥一应俱全,皆是同色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花纹。 正文 第三十章 游园赏景 楚嫣然此时只觉眼到用时方恨少,这里的每一处每一个摆设装饰都令人叹为观止。她向身边的男人看去,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皇上,怎么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这么一处精妙绝伦的宫殿?” 楚离歌一直满意的看着四周的布置,“这是朕小时候住的地方,自朕登基以来朕就让人开始修葺改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时候?皇上不是一直住在皇宫吗?”楚嫣然对皇宫见闻知道的少之又少,只因其穿越过来没多久就被诚王爷领走,而诚王也从不跟她说皇宫里的事情,她入宫之前对皇上的了解都是从民间听到的。 楚离歌苦笑一声,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低着头执起牵着动手反复把玩,“你不知道朕十岁之前都生活在宫外?”语气中夹杂着不为人知的苦涩。 楚嫣然脑中一片愕然,呆呆的摇摇头,“不知道,爷爷从来不和臣妾说宫里的事情。只是在臣妾进宫之前才说了一些,但从未说过皇上不在宫里成长。”窥视了下男人的面色小声的说:“皇上不是庄妃娘娘的儿子吗?怎会——” “朕在这生活了将近十年,是整个行宫最偏僻的地方。不过——”楚离歌抬起头环视房间四周,脸上产生诡异的神情。 “不过现在皇上是天下之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潜水怎能困蛟龙?皇上往事不可追。”突然之间她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十年的时间在这行宫一隅,是怎样的父母忍心把他丢弃在这?心里虽然有疑惑,可是她不愿意去刨根问底揭开他的伤口。楚嫣然二话不说踮起脚尖,搂住男人,让下巴抵住他的肩头,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声音轻柔的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臣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段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皇上是真命天子,受命于天,非寻常人所比。 ” “哈哈哈哈······,朕的楚昭仪果然是能说会道,说的没错,朕乃真命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曾经不屑于朕的人,此刻不也臣服于朕吗?”楚离歌揽过小女人,心里燃起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喜欢这里吗?” “喜欢,很喜欢。这里是皇上曾经住过的地方喜欢,皇上让人把这里打造的这么漂亮也喜欢。”楚嫣然依偎在楚离歌怀里,喜悦的说。 “既然喜欢,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来之前真就答应你会好好陪你,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正好这几天没什么事,好好陪陪你,省的你说朕说话不算数。”楚离歌松开她,又恢复平时那傲慢不羁的样子,在楚嫣然屁股上使劲揉了两下。楚嫣然恼羞推开了他的手,又被按住亲了两口嘴才松开。 楚离歌一副放荡不羁的流氓样子,用舌头在唇上甜了一圈,脸上噙着坏坏的笑,“真美味,朕留着晚上再好好尝尝。” “皇上,你——你耍流氓!”楚嫣然瞪着男人,脸上写满了控诉。 楚离歌揽住她的肩头往外走,不理会她控诉的表情,满不在乎的在她耳边小声说:“老子就是喜欢睡你。” 楚嫣然觉得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皇帝怎么什么粗言秽语都敢说,突觉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她看着楚离歌那得意的笑容,冲自己飞舞的眉毛,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这是臣妾的福气。”由他去,谁让人家是皇帝,再说自己希望他喜欢睡别人吗?她可不是白莲花绿茶婊,争取最大的利益一直都是她的初心。 “走,朕领你在院子里逛逛。”楚离歌带着她下了楼朝殿外走去。 走到芙蕖池边,楚嫣然嫌太阳太晒,指挥着灼若给自己采两片莲叶给自己遮阳。 “灼若,你小心点,别摔了。” “灼若,你怎么那么笨啊。” “灼若,你快点,不要大的了,只要你能够到的就行。” 一旁的楚离歌显得有些不耐,嘴里小声的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笨。”朝福安扬了扬脸,吩咐道:“去,叫个侍卫来给昭仪摘两片最大的莲叶。” 楚嫣然转过头,喜滋滋的看着他,“皇上您真好。” “真是看你们主仆俩太笨了。”声音淡淡的,但却夹杂着几许鄙视,让楚嫣然原本想再夸夸他的话都给噎回去了。楚嫣然扭过头看向池子,荷叶下几条锦鲤在水池中穿梭不停,莲花在它的不断游动时禁不住微微晃动,那花朵上的点点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晶莹夺目。透过水池向下看去,楚嫣然脱口而出问道:“皇上很喜欢莲花?” “喜欢。”楚离歌目光迷然,没有焦距,只是茫然的看着芙蕖池,只简短的说了两个字。 楚嫣然把视线收回锁定他的眼睛接着问:“因为它像皇上对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猜到几分但并不肯定。 “非也然也。”接收到楚嫣然不解的表情,楚离歌接着往下说:“它的环境苦寒清冷,周遭污泥淤积,头顶冷水凝重,脚下莫测泥深。但它尽平生力驱污去浊,苦撑重负,坚守信仰,挺住高贵的头颅。污泥无法吞噬它坚定的信念,深水无法折断莲花向上的意志。就像朕一样,即使在这呆了十年,却依旧无法挡住朕的野心,朕一步步去掉身上的污垢,终于成为这天下的主宰。可朕比它厉害的多,朕用了十年摆脱清苦的日子,去除污泥淤积,打败头顶的敌人还将他们狠狠的踩在脚下。” “皇上是以它为鉴对吗?” 楚离歌笑而不语,反问道:“你喜欢什么花?梅花?菊花?兰花?亦或是竹?很多女子都愿意以此自喻。” “梅花不惧严寒,傲雪风霜,是为高洁傲岸之女子所喜;菊花特立独行,不趋炎势,是为冷艳清贞的人所爱;兰花香雅怡情,孤芳自赏,是为幽雅空灵之人所喻。竹子筛风弄月,清雅澹泊,是为虚心直节的女子所钟。臣妾没有那高雅之节,亦没有清傲之度。不过是一俗人,百花俱喜,但唯爱牡丹。不但爱它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更爱它艳压群芳的孤胆气质无可比拟。“逐出西境贬洛阳,心高丽质压群芳。铲根焦骨荒唐事,引惹诗人说武皇。”曾有位皇帝令百花齐放,百花摄于此命,连夜开放,独牡丹不违时令,闭蕊不开。皇帝盛怒之下将牡丹贬出长安,发配洛阳并施以火刑。牡丹遭此劫难,体如焦炭却根枝不散,在严寒凛冽中挺立依然,来年春风劲吹之时,花开更艳,被誉为焦骨牡丹。人生如花,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臣妾不能像焦骨牡丹一样孤傲凛冽、不畏权势,但是其骨风却是臣妾所往。” 楚离歌听着她娓娓诉说,眼里充满惊奇,柔和的注视着她,轻轻揽过她的身子,让其与自己更近。灼若早已拿着硕大的荷叶为两人遮阳,此时两个人如同融为一体的贴近。 “你脑子里天天怎么这么多稀奇故事,朕都不知道,你倒能如数家珍般倒出来。不过朕才发现你读过的书不少,让朕都惊奇。” 楚嫣然心里有点发虚,讪讪的笑着说:“都是些野史记载,皇上是正统,当然没看过这种书了。”为了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看着池面,楚嫣然话锋一转,鬼使神差的问道:“皇上,池里的锦鲤能吃吗?” “福安,捞出两条让膳房做个糖醋鱼。”楚离歌揽着小女人往后院走,根本不在乎池中的锦鲤有多珍贵。 这芙蕖池一共只有六条这样的鱼,是属藩国进贡的金波墨鱼,一条就抵千金,福安吃惊的看着楚离歌的背影,想说点什么,但又一想,皇上怎么会在乎一条鱼哪,闭上嘴巴,吩咐一旁的徒弟去池里捞鱼再送去御膳房,自己跟上皇上的脚步。 穿过甬道,映入眼帘的是满架的蔷薇、宝相,阳光透过藤萝掩映在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影像。一股清泉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清风拂来,把水吹成轻雾洒向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光彩夺目,那溅起的小水珠落到人的面颊上,一股清新、惬意的感觉冲荡着人的心扉。 层峦叠嶂的假山,上面覆盖的盆景郁郁葱葱,如同真的一样。紫藤花满垂缀以稀疏嫩叶,茎蔓蜿延屈曲,开花繁多,串串花序悬挂于绿叶藤蔓之间,瘦长的荚果迎风摇曳,一串串硕大的花穗垂挂枝头,紫中带蓝,灿若云霞,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攀延。一张纯白色木质秋千立于紫藤树下,为这片天地增添了几许情趣。 假山之后是一池泉水,池水之上雾气氤氲、缭绕如烟,一个个如同拳头大小的明珠在四周点缀,金雕的花瓣图案叠叠层层铺在泉水岸边,红色纱帐如流苏般垂直于地上,用丝带绑在四根石柱上,形成一个拱形的构架。这一汪清泉正好被前面的假山挡住,若是不进来丝毫看不出里面有这么一个地方。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嬉耍玩闹 楚嫣然急奔几步,跑到泉边,蹲下身,卷起袖摆,伸出手试了试水温。泉水如同细腻光滑的绸缎在指尖穿过,那温热的水流温柔的就像亲吻情人一样滑洗凝脂,她用手不断在水中轻轻搅动,扬出的水滴有些洒落在她的脸上,但她丝毫不在意,仍然用手把玩着这如烟似绸的暖流。 楚离歌难得看到她天真可爱的一面,就站在一旁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如同孩子般的笑容,原本白皙的脸上抹上两道粉红印记,红润饱满的小嘴发出“咯咯”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又让人觉得软软糯糯的。那露出的半截胳膊如嫩藕般在泉水中搅动,更让人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即视感。 等她玩够了才站起身来,灼若立即递上一方锦帕为她擦拭胳膊。楚离歌向福安勾了勾手,福安领会,从袖中拿出丝帕双手递给他。楚离歌执起楚嫣然的另一只手,拿起丝帕给她擦掉脸上溅到的水珠,嘴中嫌弃的语气却远没有手上温柔,“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还是昭仪哪,不怪朕说你没见过世面,这温泉有什么好,让你跟个小疯子似的。” “臣妾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露天的温泉,一时兴起嘛。”当然还有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温泉又大又宽像极了自己别墅里的私人游泳池。 “没出息!反正这几天要住在这,你想什么时候泡不行!” 楚嫣然连忙颔首,丝毫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嘲讽,当然她也知道不要在意皇上的嘲笑讥讽,因为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皇上是个极其毒舌的人,从来都很吝啬他的赞美。她已经习以为常了,选择性的把他的嫌弃遗漏掉。 “院子也逛完了,回殿吧,朕让人给你做的糖醋鱼该好了,你那么怕饿,朕就勉强陪你用膳。”他早上就没有用膳,此刻早就饿了,但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把责任不厚道的推给了楚嫣然。 楚嫣然心里纳闷,这还没到平时用膳的时间哪,再说自己也没叫饿啊。她看了看福安,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福安给她使了个眼色,瞄了眼楚离歌。他知道皇上为了好好陪陪昭仪娘娘,今天早上特意把所有朝事解决完,都没顾得上吃饭,恐怕早就饿了。别人不知道可是对于跟随他多年的福安来说,最了解他的胃。所以在皇上让他吩咐御膳房做鱼时就让徒弟准备膳食了。 楚嫣然立即会意,原来是皇上饿了。转头对身边的灼若说:“你回趟镜水纤云馆,帮我拿些做好的糕点吃食和这几日的换洗衣物,剩下要拿的你让香穗来安排。对了,我刚才看那面有个厨房,再把咱小厨房的师傅带来。但你也不用太着急,太阳这么毒,你仔细别中了暑气。” “是,奴婢告退。”灼若屈膝向两人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楚离歌听着她吩咐灼若的话,等灼若走后才问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和奴才说话?” 楚嫣然愣了下,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是啊,怎么了,臣妾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朕还没见过哪个主子这么嘱咐奴才的。”皇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奴才的命,别说是怕中了暑气,就是死了也没人在意。 楚嫣然莞尔一笑,看着男人,“她们都是从小陪着臣妾长大的,自然不同于别人。她们因为身世、命运而成为下人,已经很命苦了,臣妾对她们好点又有什么不可?”回想起当年刚刚穿越到这个朝代的时候,楚嫣然转过头看向前面,“皇上不知,臣妾四岁之前爷爷远在凤城,父亲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根本不管府里的事,下人们对臣妾照顾的也不尽心。有一次臣妾掉进了荷花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一个在府里最下等的女奴无意中看见救了臣妾。她看到臣妾在水里挣扎,二话不说跳入了池中,这个小女奴根本没有力气将另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臣妾抱到岸上,但又怕臣妾因为长时间浸水而坏了身子,所以用尽全身的力量把臣妾送上岸边,可是她自己却没有力气爬上来,只是扶着池岸让自己不淹入池中。直到翩若和宛若来寻臣妾才救了我们两个。当时正值寒冬,我们两个人都发了高烧,昏迷不醒,在生死线上徘徊。后来爷爷赶回来请了位神医,把臣妾二人救了回来,可是那个小女奴却因为长期泡在冰水中留下病根,终生无法生育。”楚嫣然话说的很轻,直直的看着灼若已离自己很远的背影,泪珠夺眶而出,“那个小女奴就是灼若。”虽然真正的楚嫣然已经在那次事件中丧命,但她依然相信就算是真正的楚嫣然好活着也会对灼若充满感恩之情。 楚离歌听着她慢慢地诉述自己的故事,感同身受,温柔的扳过她的身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眼泪,柔声说道:“别想那些不开心的,都过去了,你现在在朕身边,自然有真龙护身,不会再有这样的事。至于灼若,朕以后会给她找户好人家,你放心。”不知怎么听她说小时候的事心里莫名有些心疼,甚至在她说她自己在生死线徘徊时,心蓦然疼了一下。 楚嫣然缓缓点头,眼波流转,凝视了男人片刻,淡然一笑,“皇上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臣妾就把灼若的终身大事交在您手上了。” “朕怎么觉得陷入你的圈套了?”楚离歌执起她的双手,双唇在如玉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楚嫣然抿嘴一笑,狡黠灵动的双眸如同夜空中的星辉灿烂夺目,不顾身边奴才群围,抱住楚离歌的腰身,投入他宽阔的胸怀,娇声嗔道:“皇上睿智绝伦,臣妾怎么敢?再说皇上主宰天下,这点小事对皇上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皇上,臣妾饿了,咱们快点回殿吧。” “哼,朕就说吧,你这个喂不饱的,一天到晚就吵吵着饿。不过可不要让朕养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楚离歌享受着小女子的投怀送抱、温香玉软,也不追究之前答应的事,但说出的话依然不好听。 楚嫣然扭了扭自己的身子,继续撒娇,“臣妾哪里是白眼狼?皇上这么说,臣妾可不依。” 似乎很享受她这种痴媚娇缠,楚离歌紧了紧拥着她的那双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道:“是不是白眼狼还得以后看。” 楚嫣然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作为皇帝天生都是多疑的,这点她很明白。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应该依靠谁,这个男人不光是自己的丈夫,更是一位君王,一位残暴、乖戾、狂狷、冷酷的暴君。 突然之间,念头兴起,楚嫣然踮起脚尖,搬住男人的头,在他的嘴唇上狠狠的用力咬了一口,然后快速放下手,挣脱他的怀抱,提起裙角向宫殿跑去。 楚离歌哪想到她这么大胆,连自己都敢咬,以为是她主动献吻,原本想享受一下,可是却换来这个。而原本搂着她的手也因为疼痛感而抽离才导致她脱离自己的控制。看着她跑几步回一次头的样子,顿生乐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点点血迹,眼睛里散出如同看到猎物一样的兴奋之色,自己跟着跑上去追她。 楚嫣然本就因为裙子太长而阻碍了她的速度,再加上楚离歌腿长速度快,还没等她到殿门就被抓住。 楚离歌拽住她的衣服,一个旋身就把她搂入怀里,声音一沉,语调冷冷的说道:“你是狗啊?竟敢咬朕。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胆敢冒犯朕的龙体,真是欠收拾。” “臣妾哪有?臣妾不过是太喜欢皇上了,喜欢的想咬一口罢了。”刚才的突然之举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抱复,楚嫣然看逃不掉,连忙乖觉的攀上男人的脖子,讨好的说道。 虽是讨好话,可是却让楚离歌很受用。他微蹲下身,抱住楚嫣然的屁股往身上一带,让她双腿骑在自己胯上。腾出一只手在她屁股上重重打了下,声音清脆,让殿内伺候的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偷笑。不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屁股,楚嫣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埋在男人的肩头,挡住自己发红的脸,闷闷地说道:“皇上,这么多人呢,您给臣妾留点面子啊,这要是传出去臣妾不得被人笑死。” 楚离歌边抱着她边往殿内走,一双锋利的凤眼扫了眼殿内所有人,“哼,有朕在谁敢?”语调清冷的如同冬日的烈风,让人不禁内心寒栗。殿内的人纷纷跪在地上,压低自己的身子,用头磕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奴才(奴婢)不敢。” 楚离歌也不叫起,步履轻松的走到双龙宝塌前转身坐下。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一对如利剑般的浓眉斜斜的横在发鬓两边,性感的薄唇含住一丝冷笑,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霸气气息。“在朕身边伺候的人,从来没人敢违抗过朕,更没人敢背叛朕,那些违抗、背叛的人都已经被朕亲手毁灭了。朕要的是绝对的衷心,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伺候,不过,若让朕知道这里的任何一句话传到别处去,就别怪朕无情冷酷将你们全部杀掉。”侧过脸,猛地伸手扣住楚嫣然的下巴,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的直射着她的眼睛,轻声但没有一点温柔之意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也是,若是你敢背叛朕、敢违抗朕、敢谋算朕,朕就亲手把你毁掉。”感受到楚嫣然那微微颤抖地身体,腾出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换上一种温柔的语调轻哄道:“别怕,只要你不这样做,朕会对你很好,会最宠爱你。”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玲珑心计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透过窗户洒向屋内。失了蝉声的韵律,屋内一片静谧,只有风轮如清风拂水般转动的沙沙声。 楚嫣然看着睡在身边的男人,一床薄锦盖在他那条理分明的腰间,chiluo的上身由于呼吸而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可能是因为近几年养尊处优,楚离歌的肤色比一般男人要白些。他的睡姿极其慵懒,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身上,低垂着的长长睫毛下,那双桀骜犀利的眼睛紧紧闭着,完全没有白日里那放荡不羁、邪气十足的样子,睡容安静的如同个孩子,黑发散开却不失凌乱,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气。 回想起那日他对自己的警告之意,楚嫣然到现在还觉得有些疑惑。虽然当时有些害怕,但也只是惧于当时他的威视,惧于他那如寒冰般的眸子和仿佛从地狱出来的阴冷声音,可是之后却让她对这位帝王产生了好奇。她知道自古以来作为帝王都是生性多疑、心狠手辣、霸道无情,但是她始终觉得身边这位帝王却比别人少了一层安全感。他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可以背叛他,也不止一次警告自己背叛他的下场。 这几日他果真如他所说时时陪着自己。他练字,她就在身边为他研磨;他在后院练剑,她就在一旁荡秋千看着他;他在御案上看奏折,她就在一旁给他纳凉。虽然他总嫌弃自己研的墨汁太干,或是抱怨自己给他扇风的姿势不对,但是五天的朝夕相处让两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进了一步。但唯一让楚嫣然不满意的就是男人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拉着自己享受鱼水之欢,他像是刚刚开了荤的男人,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尽的精力,只要兴致来了,也不管在哪里就扑到自己身上。虽然自己也乐在其中,可是每次欢爱都是以自己的狼狈不堪结束。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幔柔和的射到含玉床上的两个人,楚嫣然用指腹轻轻地在男人的脸上滑动,细腻的皮肤传来温度,她向前缓缓探头,在男人的朱唇上印了一吻才带着笑意闭上眼睛,这样也挺好,哪怕他有很多女人,不过他答应自己会最宠爱她。 楚离歌向来警觉性很高,但是他和楚嫣然的相处让自己的警觉越来越弱,但依旧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滑动又在自己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搭在楚嫣然身上的那只胳膊紧了紧她的腰身,含糊的说了一声:“别闹,小妖精,明天朕再给你。” 楚嫣然在他怀里撇撇嘴,暗骂道:“谁是小妖精?本宫看你是大色狼,连睡觉都想着那事。” 这两个人在骀荡行宫的一隅宫宇里相拥而眠,可是旖霞阁里却跪满了一地的奴才,孟思妍手里拿着个拂尘掸一下一下打着身边的侍婢,恶狠狠的骂道:“我让你勾引皇上,我让你狐媚,你个贱人,成天就知道勾着皇上,狐狸精!我让你勾引皇上,你这个贱人······”等她发泄完心中的怒气才丢掉拂尘掸子扔到地上,转身走到上首位置坐下,深深吐出最后一口怒气。孟思妍看着被她打的人那巍巍颤颤的样子心里舒心多了,接过桃语递上来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慢悠悠的说道:“别以为那位现在得宠就争着抢着去献殷勤,殊不知站得越高跌得越狠,本宫就等着看她登高跌重的那天。”她重重把杯子撂在桌子上,眼中流露出阴毒的目光。 桃语站在她身边,双目紧紧盯着桌上的已成空的茶杯,嘴角勾起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闪了闪,转过脸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人。 第二天一早,孟思妍在恍恍惚惚中醒来,揉了下有点疼的太阳穴,刚想叫人起来伺候就听见一道浅浅的声音响起:“兰音,你听说过扎小人没有?听闻只要在小人上面写上想要扎的人的生辰八字,再每日早午晚三次各扎一针,不出七日,那人就会形神俱亡。” “别瞎说,这可是巫蛊之术,宫里最忌讳,莫要再说。”兰音一把遮住桃语的嘴巴,轻声说道。回头看了眼纱帐里没有动静,慌忙拉着她走出屋外。 孟思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迅速起身,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半响,桃语回到殿外,透过门缝看到孟思妍手里拿着一个人偶雏形的东西在那里用针线一下一下的缝着,嘴角荡着几许讥笑。她默默转身离开旖霞阁,向碧水池方向而去。 到了碧水池,桃语警惕的看看四周,断定没有人跟随,走到假山后,轻咳了一声。咳声刚落,就从假山里出来一个身影,“孟昭容照你说的做了?” “嗯,可是只这样就可以了吗?”桃语有点担忧只是一个巫蛊小人能否将孟昭容搬倒。 来人冷哼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当然不行,这两天找机会把她用的布料换上茜雪缎,这茜雪缎是皇上前些天赏的,这行宫里只有她那有。”又从袖中拿出一盒东西,“这是欢息香,调在孟昭容平时用的香粉上,最好在她净手的水里放一些,此香初时无色无味,但却是慢慢挥发它的香气,清新幽香又不易让人察觉,切记,你每次放的时候不要沾染上,若是不小心沾上,要尽快洗掉。” “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桃语向那人屈膝福了福身,眼中迸发出坚定的神色。 “你也要千万小心,还像平时一样伺候就好,切莫暴露自己。不过她已经被你泡制的茶水弄得疯狂混乱了,想来也没什么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你放心,你所求之事我们娘娘会帮你达成。” “奴婢会注意的,时辰不早了,奴婢要回去伺候昭容娘娘了。” 看着桃语的背影,香穗淡然一笑,昭仪娘娘交给自己的任务到了尾声,只等收网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嫣然也回了纤云馆居住,因为快到中秋节了,外邦、藩主都要来骀荡行宫觐见皇上,楚离歌要忙的事情增多,也就没有闲情逸致在长乐殿居住。长乐殿是楚嫣然给那座偏僻但是奢侈豪华的宫殿命名的,正好与自己的宫殿匹配成长乐未央。 “几天了?”楚嫣然站在窗边修剪着盆景中的木芙蓉,其花或白或粉或赤,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指尖轻轻一刮,如美人的脸上沾染上一丝痕迹。 香穗把她剪落的枝条一一拾起,温声道:“五天了,娘娘可要准备?” 楚嫣然看着这花修理得差不多了,把剪刀递给香穗,用锦帕细细擦了擦手,“该准备了,不然厌胜之术如何奏效。” “可是娘娘这样会伤及身体,虽然您让奴婢兮若调制的紫藤并不致命,但是还是会有损害的。”虽说娘娘无意中在长乐殿发现此花,就将计就计,以此作为药引,可是紫藤花的种子和茎、皮均有毒,种子内含金雀花碱,误食后会引起发烧、呕吐、腹泻,甚至昏迷死亡。这让她对用药十分担忧。 楚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安慰道:“不用担心,兮若的手艺本宫最知晓,她自小就跟随陆先生,研制这些东西她最有分寸,只不过是让我发烧、昏迷而已,不会真的伤了我。”陆先生就是救了她和灼若命的那位神医,她在凤城的一次偶然机会救下兮若,从此兮若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婢,爷爷为了保护她,特意选了兮若在陆神医那里学了一二。而兮若虽然学艺不精,但是这种事情却信手拈来。“这件事除了你和兮若不要告诉任何人,灼若他们也不要说。”她做事情从来都是留一份可能,若是桃语叛变,那至少灼若可以置身事外。 “那奴婢让兮若把药悄悄地拿来。”香穗虽不明白为什么楚嫣然不让灼若知道,但也猜到娘娘是怕反咬一口牵连灼若,心里庆幸跟随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有情有义的主子。 兮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把药端到寝殿,看着楚嫣然一口气喝掉这碗毒药,心里有些心疼自己的主子,“娘娘,您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哪,或许不用喝药就可以除掉孟昭容哪。”她的主子本来无忧无虑,却被一道圣旨关进这不见天日的皇宫,还要为皇上铲除异己,当真是辛苦。现在还要为了帮他除掉他的妃子而喝下这生病的毒药,虽然她自己的手艺很好,绝不会真的伤了主子,可是那生病发烧的感觉又会有多难受啊。 “借皇上之手?不真!我要让所有的太医都来为我诊治,这样才有说服力,才能让孟思妍永无翻身之地。”楚嫣然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同样她要让楚离歌永远记住自己为他所受的苦!看了眼桌子上的碗吩咐道:“这碗清洗干净,不要有任何痕迹,再弄得碎碎的扔了,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香穗扶起楚嫣然的手向床榻走去,向兮若解释道:“娘娘是怕太医中有太后的人,这样做保险。” 兮若顿时领悟,猛地点点头,朝着香穗乐呵呵的说道:“香穗姑姑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什么事情都一点就通。” 香穗与楚嫣然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兮若笑而不语。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厌胜之术 当天夜里楚嫣然就发起高烧,楚离歌睡得迷迷糊糊中,就听见身边的人嗯嗯嘤嘤的声音。以为楚嫣然做了噩梦,他习惯性的搂住她的腰身安抚,可是刚一接触她盖在身上的锦被就被手上的灼热感惊醒。他支起身子坐起来,晃了晃楚嫣然的身子,轻声喊道:“昭仪,昭仪。”见她没有反应,还是嘤嘤作声,伸手拉开床幔。看到楚嫣然有些发红的脸和额上的汗珠,心中一慌,扬声喊道:“福安,快,快宣太医。”慌乱的抱起楚嫣然,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喃喃道:“怎么这么烫?怎么全身都烧起来了?” 灼若听见动静慌忙穿衣起身,出了屋子,见到兮若和香穗都站在殿外忙问道:“怎么回事?是皇上不高兴了?” 香穗和兮若对视一眼,又看向灼若,兮若上前牵住她,“不知道,只是听见里面皇上吩咐福公公宣了太医。” “太医?是皇上还是娘娘病了?”灼若焦急的看着殿门,继续问道。 “灼若你别着急,太医一会就来了。”兮若看着灼若这焦急的神情,真想告诉她实情,可是想到主子之前的吩咐,还是选择忍住不说。 一会儿的功夫,专门给皇上诊脉的齐御医就到了。齐晟正做着梦哪,就听见外面传来福公公那尖细的声音,他乍然惊醒胡乱抓过衣服就穿上。心里还纳闷皇上身体一向康健,他只是每月例行公事为皇上请两次脉而已,这几年皇上也没得过病,怎么今晚这么着急宣他。等他到了纤云馆的寝殿才看知道自己来不是因为皇上病了,而是因为皇上怀中的楚昭仪。 齐晟躬着身子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费什么话?楚昭仪突然发起烧来,你快滚过来看看。”楚离歌心里着急,怀里的小女子全然没了前几日在长乐殿的朝气,他怎么叫也叫不醒。 齐晟咽了口吐沫,快走几步走到床前,抿了下嘴,踌躇的看着皇上。 楚离歌有些不耐,皱了皱眉头,厉声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昭仪诊脉!” “皇上,请把昭仪娘娘放平,您这样抱着,微臣怕诊的不稳。”齐晟被吓得一得瑟,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楚离歌瞪了他一眼,把楚嫣然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等看着齐晟诊脉。 齐晟叫苦连连,心里呐喊着:“皇上,您能不用您那恐怖的样子看着臣吗?”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块锦帕放在楚嫣然腕上才认真诊起脉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楚离歌等的着急,沉声道:“你都诊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诊不出来?” 齐晟缓缓放下诊脉的手,朝楚离歌拜了一礼,“臣无能,诊不出来昭仪娘娘是何原因发起烧来,既不是风寒也不是外因,微臣先试着开几幅药给楚昭仪,先看看能不能把烧退了。”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楚离歌接过香穗递过来的毛巾温柔的为楚嫣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没好眼色的瞪着齐晟。 “是,微臣这就去配。”齐晟委委屈屈的站起身来,这么多年皇上还从来没跟自己这么疾言厉色哪,虽然平时皇上最爱讥讽他,可是今天从自己来这就一直没有好脸色。哎,这世道干点什么都这么难。 “疼,疼······”楚嫣然皱着眉头,嘴里不停的喊着疼。 楚离歌看着平时总是对自己撒娇的小女人那惨白的脸色带着不寻常的绯红,牙齿因为疼痛而紧咬着下唇,嘴唇煞白还带着点点血迹,原来已经被她咬破了嘴唇。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脸上还流露着痛苦的表情。楚离歌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极了,他轻轻抱起楚嫣然,撩开因为汗水沾染而浸湿的头发,柔声在她耳边说道:“乖,朕在这,告诉朕哪里疼?”轻柔的掰开她紧咬下唇的牙齿,用指腹轻轻擦拭上面的咬痕。 灼若看着这个画面,眼睛里有些湿润,她回过神取来酒送到楚离歌面前,“皇上,当年小姐落水也是发了高烧,听府里的人说就是用酒擦拭小姐全身才稍稍好转,不如让奴婢试试。” 楚离歌突然想起楚嫣然跟他说过她和灼若都掉进荷花池里,也是高烧不退。眼睛突然一亮,直直的看着灼若问道:“朕听楚昭仪说过你和她掉进荷花池是诚王找来一位神医才保得命,那现在那位神医可在诚王府里?” 灼若一愣,没想到主子连这件事都跟皇上说了,看着楚离歌那满怀期待的眼睛,急忙回道:“神医行踪不定,很少呆在诚王府。”看着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立即加了一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还请皇上放心。” “但愿如此。”楚离歌轻声低喃,用嘴唇碰了下楚嫣然的脸,依旧滚烫,看了眼灼若手中端着的酒,道:“你来为昭仪擦拭身体。” 旖霞阁里的孟思妍坐在椅子上,兴奋地看着手中扎满针的人偶。如同午夜的幽灵,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声音,“死吧死吧,快去死吧,再有两天你就再也不能勾引皇上了。” 桃语自己守在窗外,寂静的夜衬托着从里面传来的声音极其阴森恐怖,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如镰刀般的月亮,心里念叨着:“还有几个时辰,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又是用酒擦身又是喝药,依旧不见好转,楚离歌心里着急,把随行的太医全部招来,也没有一点办法让楚嫣然苏醒,反而她的身子越来越虚,连疼都不会喊了。 纤云馆里,因为皇帝的大发雷霆,不管事奴才还是御医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连个发烧都治不好!朕真不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混进太医院的!一群废物!朕告诉你们,若是楚昭仪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反正你们的脑袋留着也没用!”楚离歌一手搂着楚嫣然,一边指着下面的太医,怒不可遏地吼叫着。他愤怒的脸像一头正处于暴怒边缘的狮子,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皇上,外面来了有一个自称是旖霞阁的婢女求见。”香穗一直都在等桃语的到来,她真的害怕皇上会因为娘娘迟迟不醒而发落了所有太医。 楚离歌此时正恼怒,香穗又提到个不想干的奴才,顿时更加恼怒,执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出去,厉声喝斥道:“狗奴才,你主子现在昏迷不醒,你还管什么阁的贱婢!” 香穗没有闪躲,生生受了这飞来的茶杯,霎时额角流出血来,她不顾擦拭自己额头上的血,跪在地上不吭不卑的说:“旖霞阁的侍婢说她知道娘娘昏迷不醒的原因。” 楚离歌精神一振,冷声道:“叫她进来。” 片刻,桃语跟随香穗进来,甫一进殿就看到寝殿里乌泱泱的跪了一地,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定了下心神,站到房间的正中央跪下:“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别说这么多废话,赶紧说你怎么知道楚昭仪昏迷不醒的原因。若是有一句假话,朕就诛你九族。”楚离歌早已经失去耐心,随着时间越来越差,他心中闪过一丝恐惧。 “回皇上,昭仪娘娘之所以如此皆是因为孟昭容在旖霞阁内行厌胜之术,奴婢今早在给昭容娘娘收拾床铺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桃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一块丝巾盖着,双手举过头顶,“联想到昨夜各处盛传昭仪娘娘突然发病,奴婢以为可能与此物有关,遂拿此物前来为皇上奉上,看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导致娘娘昏迷不醒。” 福安快速走到桃语身边,小心翼翼拿过托盘送到皇上眼前。他用余光扫了眼皇上那阴沉的黑脸,心中为孟昭容点起一颗蜡烛。 楚离歌眯着眼睛,看着福安一步步走进自己,他察觉到随着福安的走动,怀里的娇人抖动的越厉害。他控制着自己体内的狂躁,眼睛里迸发出吃人的目光。当福安走到他面前时,他一把掀开盘子里的丝巾,一个扎满针的小人引入眼帘,他瞬间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字“辛戌年腊月十八子时”,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一拳打飞托盘,脸色越来越黑,冰冷的目光落在桃语身上,怒不可偈的吼道:“还不把这混账东西给朕拆掉!” 福安赶快捡起人偶,不顾上面那扎手的针一一卸下。 “别扔了,福安,你去旖霞阁把孟昭容请来。”楚离歌特意加重这个“请”字,又是孟家,朕还没腾出手收拾她们,倒一个个上赶子来找死。 香穗趁着空挡轻轻拽了下兮若,示意她到时候给娘娘服食解药了。兮若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人偶上,偷偷的往茶里放了解药。她端起茶水走到楚离歌面前,“皇上,让奴婢给娘娘润润唇吧,您看娘娘的嘴唇都干了。” 楚离歌低头看了眼楚嫣然的嘴唇,果真如她所说楚嫣然的嘴唇因为发烧而没有一点润色,点了点头,沉声道:“朕来喂。”接过兮若送来的茶水,轻柔的把水送进楚嫣然嘴里。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楚离歌的盛怒 随着解药的送入,楚嫣然渐渐缓过来。兮若的药虽然霸道,她身体也真是疼痛难忍,可是头脑却是清晰的,所以她能在适当的时候做出最准备的回应。半响,楚嫣然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眼楚离歌又快速闭上。烧也慢慢退下,她觉得自己仿佛刚从热水中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全身无力。微微张起朱唇,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道:“皇上,臣妾难受。” 楚离歌见她终于苏醒,眼中皆是欣喜之色,给她掩了掩被子,用额头轻轻触碰她的额头,“乖,烧已经慢慢退了,等退烧了就不难受了。”抬起头冷眼看着齐晟,“还不快滚过来给昭仪诊脉?” 齐晟摇摇晃晃从地上起来,由于长时间跪着,起身时一个踉跄显着摔倒,香穗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低下头抿嘴一乐。 齐晟再一次给楚嫣然把脉,让他吃惊的事,她的脉相越来越强进,虽然还是虚弱,可是与之前那断断续续微微弱弱的脉相相比强劲的多,他转头看向福安手里拿的那个盘子,心中疑惑果真是这东西作祟吗?看出身边的皇帝那不耐的神色,连忙说:“回皇上,楚昭仪已经大好,只要稍加调理就会恢复如初。” 楚离歌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依然清冷,“你再去开些药给楚昭仪调理身体。你们也都退下吧,回去好好专研专研医术,朕可不想养一群废物。” “是,微臣谨遵圣旨,臣等告退。”御医们因为楚嫣然的苏醒都松了一口气,此刻还不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孟思妍用完早膳后案例再给小人扎一针,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心中顿生不安。“今早谁进过本宫寝殿?” “奴婢不知,奴婢一早就在小厨房给娘娘准备膳食。” “奴婢也不清楚,娘娘吩咐过这几天不得召唤奴婢们不得进屋伺候,奴婢万不敢自作主张进入寝殿。”兰音心中焦急担忧,早上她亲眼看到桃语神神秘秘的从主子寝殿出来,现在也不见她的踪影,只得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哎?兰音,桃语哪?平时你们总在一起,今天怎么不见桃语的人哪?”有人突然发现桃语不在,便质问道。 孟思妍突然起身,紧盯着兰音,眼中似要迸发出利剑,“说,桃语她人哪!”她的心情紧张不安,语气也十分凌厉。 兰音吓得连忙跪下,使劲的摇摇头,话中略带了点哭腔,“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娘娘是丢了什么吗?桃语不是那样的人啊,娘娘英明。” 孟思妍刚想继续逼问就看见外面有人进来,她定睛一看,是福公公,立即起身相迎,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充满期待。 “参见昭容娘娘,娘娘万福。”虽然这孟昭容大祸临头,但该有的礼数却不可费,福安照旧行了礼。 “公公不必多礼,是皇上宣本宫伺候吗?”孟思妍看福安对她仍然礼数有加,心中充满期许。 福安心中嗤笑,面上仍旧不变,恭敬地回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召娘娘去镜水纤云馆。” “去纤云馆?楚昭仪出了什么事吗?”孟思妍此刻内心忐忑不定,自从发现房里的东西不见她就心神不安,现在皇上突然招她去楚嫣然那里,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哪。 “娘娘去了就知道了,陛下已经等候多时,请娘娘快些跟奴才走吧。”福安此时也显得不耐烦,皇上的脾气他最了解,若是耽搁时间,连他自己都会牵连。 孟思妍定了定心神,转过头小声对莲声说:“你去请贵妃娘娘到纤云馆。”之后才带着兰音跟着福安出了旖霞阁。 到了纤云馆里就看到桃语跪在地上,孟思妍心里咯噔一下,那种不祥的预感的更加浓烈。深呼一口气,硬生生挤出娇俏的笑容,“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楚离歌一心都在楚嫣然身上,并不看她,也不叫起,她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皇上,看到皇上只穿着一身寝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楚嫣然,心中又气又恨,收起自己那满是嫉妒的眼神,含笑问道:“臣妾听闻昭仪姐姐生病了,不知现在如何?”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桃语问道:“不知臣妾的婢女怎么会在纤云馆?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楚离歌看了他一眼就嫌恶的收回视线,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冷哼道:“哼!朕倒不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楚昭仪了,你还有脸问朕?看看你做的好事!”一把将床头装有布偶的托盘摔在地上。 孟思妍看着地上零落的布偶、生辰八字还有针,心中颤抖,她慌忙跪下,眼圈发红,连忙摆手矢口否认道:“臣妾不知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人说了臣妾什么,让皇上对臣妾有所误会?” “误会?朕倒不知孟昭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你好好看看地下的东西是不是你做的!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行厌胜之术谋害楚昭仪,你个贱人,朕真后悔纳了你入宫。”楚离歌将楚嫣然放在床上下了床,几步走到孟思妍跟前,狠狠的赏了她一巴掌。 孟思妍不顾擦去嘴角的血迹,拽住楚离歌的腿,苦求道:“皇上你相信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她转而向桃语投来狠毒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此刻若是再不知道是桃语背叛了自己,那她就太傻了,指着桃语露出狰狞的表情厉声喊道:“是你,是你这个贱婢冤枉本宫!本宫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如此陷害本宫!” 楚离歌一脚把她拽着自己腿的胳膊踹开,双眉紧蹙,一双冷冽的眼睛冷漠的看着她,“冤枉?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朕看你还有何话说!”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楚离歌嘴角荡出几许笑容,哂笑道:“来的可真及时,你们孟家真是姐妹情深啊!” 孟思乔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孟思妍,又瞅了眼站在她身边的皇上,心中担忧不已,来的路上就听莲声把这几日孟思妍行为怪异的举止告诉了自己。昨晚楚嫣然突然发了病,今天皇上就把孟思妍召到这里。虽然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屈了屈膝,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楚离歌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孟贵妃,走过去轻轻扶起她的手,温声道:“爱妃今日怎么得空来这?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不过爱妃消息倒是灵通,孟昭容前脚才到,爱妃后脚就来了。” 楚离歌何时对她这么温柔过,这让孟思乔有些闪神,但他说出的话却证明此刻他心情不好。孟思乔温柔的捡起笑脸,娇声道:“昭容这是怎么惹皇上生气了?臣妾听闻楚昭仪昨晚突然病了,所以才过来看看。皇上知道,皇后娘娘不在这,臣妾自有义务照顾各位姐妹。” 楚离歌回身看着孟思妍,道:“她?正好贵妃来了,不然朕还得叫人去请你哪!孟昭容行巫蛊之术谋害楚昭仪,贵妃你说该怎么处置她?”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谋害楚昭仪,您不要听这个贱婢的话,说不定她是因为上次臣妾打了她而心怀恨意才诬陷臣妾,或是,或是与人狼狈为奸陷害臣妾。这木偶谁都可以做,怎么就能说是臣妾的哪?”看到贵妃来了,孟思妍的心中升起希望,仿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跪爬到孟思乔身边,拉着她的裙角哭诉道:“贵妃姐姐你相信妹妹,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是这贱婢污蔑臣妾!” 孟思乔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弯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下,脸上露出一副让她安心的表情,又捡起地上的木偶,道:“皇上,孟昭容说的也并不无道理,这样的东西谁都可以做,怎么就能因为个奴才而判定孟昭容的罪?” 楚离歌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颔首道:“你说得对,那咱们就查查这木偶到底是何人所做!”指着桃语沉声问道:“你说,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孟昭容做的这个人偶?” 桃语按照之前计划的有条不紊的答道:“回皇上,奴婢不敢撒谎。这个人偶上的缎子是茜雪缎,整个行宫只有昭容娘娘有。” 一旁的福安连忙接过话:“启禀陛下,前些天送来的布料只有一匹茜雪缎,奴才记得满宫里属昭容娘娘喜欢,所以陛下让分发布料时,奴才特意将那匹茜雪缎送去了旖霞阁。” “那也不能证明别人那里没有!”孟思乔愕然,赶紧替孟思妍辩解。 楚离歌眼睛在福安和孟贵妃身上打了个转,垂目思索了下,张口吩咐福安道:“去,找人搜查所有院子,一块地方也不要放过。”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抚摸着楚嫣然的脸,见她已经退热,才放下心来。 孟思乔看着皇上对着楚嫣然流露出的柔情,心中怒火顿生,强迫着自己压抑心中的火气,含笑道:“臣妾以为,为表清白,楚昭仪这里也应该搜一下。” 楚离歌转过头,看着她,冷笑道:“楚昭仪病成这个样子,她还能自己害自己不成?” 香穗心思一转,上前弯了弯膝,劝慰道:“奴婢斗胆,不如皇上就照孟贵妃所说搜查一下吧,这样也好把事情弄得清楚。” 楚离歌想了下,点了点头,赞同道:“也好,不然到时候又有人拿此事做乔。福安你亲自查一下纤云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打入冷宫 半个时辰后,所有去搜查的人都回来复命。 “回皇上,除了旖霞阁其他地方并没有搜到茜雪缎,而且奴才又查了遍账本,确认唯一的一匹茜雪缎只赏给了孟昭容。”福安回禀道。 “那也不能证明这布偶是孟昭容所做的啊?或许是桃语意图嫁祸孟昭容,偷偷从房里拿出来的。”孟思乔脑袋转的极快,迅速找到突破口。 “奴婢没有撒谎,这布偶确实出自孟昭容之手。孟昭容这阵子每天都在旖霞阁里咒骂昭仪娘娘,这是整个阁里都人尽皆知的,皇上若不信,可以询问所有在旖霞阁里伺候的人。”桃语反应也不慢,直接拉所有奴才作证,因为这些日子楚昭仪的得宠,孟昭容气不过就拿伺候的人撒气,狠毒了她的人大有人在。 福安见楚离歌点了点头,忙吩咐徒弟把旖霞阁的所有奴才全部叫来。 片刻后,旖霞阁上到贴身侍女下到扫地打水的低等奴才都挤在纤云馆,“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楚离歌不愿耽误时间,简洁扼要的问道:“朕问你们,孟昭容在旖霞阁里是否诅咒辱骂过楚昭仪,朕丑话说到前头,若是谁说谎话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奴才(奴婢)不敢。”其中一个被孟昭容打瘸腿的宫女率先开了口:“奴婢不敢欺瞒圣上,孟昭容这些日子经常咒骂楚昭仪,特别是皇上临幸楚昭仪时更是咒骂的厉害,甚至尤嫌不解气,就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撒气,奴婢这条腿就是昭容娘娘发脾气时打瘸的。”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接二两三的奴才开始向楚离歌揭露孟昭容所做的事情。 “你们都住嘴,本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们这些贱奴都合起火来污蔑本宫。”孟思妍恼怒的直视着所有人。 “够了,吵得朕脑袋疼,都下去。”楚离歌揉了揉自己因愤怒暴起的青筋,怒吼道。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齐晟拿起木偶反复仔细翻看,道:“微臣闻到这木偶上面有些香气,想来是做木偶的人长时间用香才把香气遗留在木偶上。”又捡起地上的针在鼻尖上挥了挥,转头看向孟思妍说:“这针上面也有香气,不知昭容娘娘是否可以让微臣看一下您的手?” 孟昭容眼中满是惊恐,摇摇头恶狠狠的说:“本宫是昭容,岂容你对本宫无礼!” 楚离歌抬了下下巴,示意福安摁住孟思妍的手让齐晟鉴别。 孟思妍挣扎着起身,“皇上,您怎么能让这些个奴才近臣妾的身?臣妾真的没有做,臣妾是冤枉的。”但无论她再怎么挣扎也不如福安的力气。 孟思乔看着她这幅样子,也猜到她应该是果真这么做的,但仍然为她说情,“皇上,臣妾看此举不妥,若是孟昭容是冤枉的,如此做以后孟昭容怎么在后宫做人。” 齐晟觉得此刻自己像极了强抢民女的恶徒,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必如此,只要把昭容娘娘常用的丝绢手帕借微臣闻一下即可。” “去旖霞阁把孟昭容用过的香料、手帕拿来。”楚离歌闻言吩咐道。 片刻,御前的人就把东西拿来。齐晟打开一盒盒香粉,又把每一条丝绢闻过,指着一个香盒道:“此盒里有木偶上面的味道,而每条丝绢几乎都有木偶上面的香味。” 楚离歌冷漠的看着孟思妍,没有之前的愤怒,而是笑着说:“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是我诅咒她楚嫣然的,我恨不得她死,只要再扎两天,她就活不过来了,只要两天她就无法再勾引皇上了。”孟思妍的眼中充满阴毒狞恶的神情,整个人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孟思乔没想到她会发起疯来主动承认,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她还是有办法扭转乾坤。可是被她自己承认,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冲过去甩了孟思妍一巴掌妄图让她清醒一下头脑。可是此时的孟思妍因为之前桃语下得药物所致头脑已经不清楚,再加上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精神崩溃,说的话也不经大脑思考。 她一把推开孟思乔,手脚并用的爬到楚离歌身边,“皇上,臣妾是真心爱慕您啊,您在臣妾心中就是一个神,臣妾在选秀时就爱上皇上了。楚嫣然她凭什么得到您的宠爱,不就是因为她那张狐媚的脸吗?她就是个狐狸精!狐狸精怎么配在神一样的皇上身边,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孟思妍满脸泪水,仰望着楚离歌诉说自己的爱慕。 楚离歌冷眼看着她觉得很恶心,如果爱他就要害别人,那只会让他感到厌恶无比,他一把拽过孟思妍的头发,提到自己眼前,狭长眼眸轻轻眯起,透着几分危险意味,“爱慕朕?也要看你配不配!朕就是喜欢楚昭仪的这张脸,你那?朕一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 ”男人的嗓音越发幽冷,似乎一字一顿的语速,让不少人跟着心慌。突然他甩开孟思妍,把她摔得匍匐在地上,他站起身来一脚踩在她的头上。孟思妍硬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趴在地上,与楚离歌相抵抗。楚离歌感到她的反抗,激得更加凶狠,使劲对着她的脑袋猛踹。又一个反踢,让孟思妍后背躺在地上,脚狠狠的踩在她胸前,一下两下跺着。但他始终控制着自己的脚下力度,不至于要了她的命。直到孟思乔开口求情才住了脚。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思乔,语调再是之前那么阴冷,反而声调上扬,好像是为了显示他此刻的好心情,缓缓开口道:“爱妃别怕,朕有分寸,看在爱妃的面子上,朕不会要了她的命。”福安从袖中掏出锦帕双手奉上,又从怀里拿出另一块手帕,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靴子上沾染的血渍。楚离歌轻轻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孟思妍,脸上闪过不屑,“传朕旨意,孟昭容行使厌胜之术,谋害妃嫔,罪不可恕。朕看在孟氏一门忠烈的份上饶她不死,即刻贬为庶人,现幽闭在旖霞阁,等回了宫直接打入冷宫,永不复宠。” 看着地上的孟思妍,孟思乔并没有一丝同情,只不过是孟家送进宫固宠的工具罢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求情:“皇上,孟昭容也是一时糊涂,请您开恩。” “哪还有什么孟昭容,她已经是庶人孟氏。”楚离歌压低了声音,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别打扰楚昭仪休息。” 孟思乔冷漠的看着孟思妍,转而示意身边的人把她送回旖霞阁,她也算作到仁至义尽了,要怪就怪她太蠢了,竟然用这种方法害人,不但没害成人反而落入别人圈套把自己搭进去,她瞥了眼床榻上的人,心中暗道:“楚嫣然,本宫倒是小瞧你了,咱们走着瞧。”她狠狠的瞪了眼一直跪在一旁的桃语,才转身离开。香穗等人都走的差不多才扶起桃语也出了房间。 楚嫣然因为之前身子的劳累,早已顾不上听完外面的事情,沉沉睡过去。楚离歌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床上的小娇人已经慢慢恢复血色,他轻轻地摩挲着她脸上的肌肤,突然手顿一下,眼神变得深沉幽暗起来,原本嘴角上的温柔笑意也凝固住。 等楚嫣然醒来已经是黄昏,她揉了揉还有点疼涨的太阳穴,微微支起身子,掀开床幔就看见楚离歌站在窗下的背影。夕阳透过窗户向屋内洒进阳光,而楚离歌的身躯正好挡住那点点余辉,整个人显得格外高大挺拔。 楚嫣然眯了眯眼,轻声唤道:“皇上。”却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她做起身来,慢慢走过去,又唤了声:“皇上,您怎么站在这不说话啊?” 楚离歌转过身,双眼阴沉的看着她,脸上的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待楚嫣然马上触到他时,侧过身子,冷声的开口:“你是故意的吧!所有事情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桃语是你的人,旖霞阁里你也安排了人手。那木偶上的布和香气都是你事先准备的?甚至你发烧、昏迷也是实现做的手脚对吗?” 楚嫣然心中一惊,勉强压制住被人质问的烦躁,依然轻声细语:“皇上何必想这些?总之不是除掉一个孟家的人嘛。” 男人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性感,但是尾音却透出十足的冰冷,“那就是说朕说的是事实了?朕真没想到朕的楚昭仪有如此玲珑心计,当真是让人小看了!” 楚嫣然看到他眼中闪过的讥讽之色,心中恼怒,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她似笑非笑的回视着男人,“不错,一切都是臣妾安排的,不但如此,臣妾还让桃语给孟昭容下了药,否则她怎么会脾气越来越暴躁得罪了整个旖霞阁里的奴才,又怎么会发起疯来承认罪责。难道皇上现在后悔了?舍不得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两个人的冷战 楚离歌点了点头,道“朕说她怎么会突然承认,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一切,看来你早就开始布局了。真是好手段,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能下毒,那你怎么不直接毒死他,省的弄出这些事来。” “若是突然死了,当然会查出她的死因,到时候自然会牵连出臣妾,况且用这个方法让她来说生不如死,对她来说何不是一种处罚?皇上只要臣妾除掉孟家的人,却没有让臣妾弄死她们。” 她虽然不是善人,但是她还不想沾染人命,说起来她们也没什么过节,孟思妍对她也只不过是妒忌愤恨罢了,况且一个木偶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把她打入冷宫对于孟思妍这样的女子已经是最大的悲哀了。 “桃语你是什么时候牵连上的,朕记得桃语可是孟思妍的贴身侍婢,怎么会背叛她投靠你哪?”连楚离歌都要称赞她的每一步都算计的刚刚好,环环相扣让孟思妍无翻身之地。 “臣妾在进入行宫第二天,就听闻孟昭容因为没有请到皇上去她那,而杖责了来请皇上的婢女。臣妾就计上心头,派香穗与她接触,知道她对孟昭容心生怨恨,就将计就计许给她好处。”楚嫣然如实相告,没有隐瞒一点。 楚离歌冷笑数声,忽而扬高了声音道:“好,楚昭仪真是心思缜密、步步算计,连朕你都算计在内。你也够狠,连自己都下的去手。” 楚嫣然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所做的还不是为了他,现在他反过来用这种语气对自己。此刻她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似乎这样能给自己增长些气势一般。“皇上这个时候是要治臣妾的罪吗?臣妾承认事先没和您商量是臣妾不对,但也是臣妾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而这么做的。可是我这么做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是怪我下手狠毒、心思毒辣了?怪我算计你的女人了?”她越说越生气,连臣妾都不说了,对皇上的敬语也不用了。 “好好好,为了朕,楚昭仪一心都是为了朕!你放心,朕不会不知好歹,是朕让你除掉孟家的女人,你做的很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拉下一个九嫔之一,朕记得你的功劳!”楚离歌扫了一眼楚嫣然就转身离开寝殿,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他不是怪她心狠更不是怪她手辣,他只是怪她拿身体做赌注,去冒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她难受的时候心里多心疼。 楚嫣然也没有挽留,默默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擦了擦脸上留下的眼泪,倔强地自言自语道:“我没错,我没错。” 楚离歌回到烟波冷熏殿,坐在九龙争辉宝座上,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额头,回想着楚嫣然醒来之前的事。 “齐晟你相信厌胜之术吗?” “微臣不相信,若真的有用,那么如果恨一个人只要有他的生辰八字就可以了。” “那你的意思是?” “微臣只是好奇昭仪娘娘为何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楚离歌睁开双目,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真是白心疼她了。连朕都瞒着,分明是不信任朕。” 福安站在一侧,快速偷看了一眼楚离歌,轻声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哎,皇上不知怎么了怒气冲冲的从纤云馆出来,一路低沉着脸,连御辇都没有乘坐,这一定是和昭仪娘娘生气了。不过昭仪娘娘才醒过来皇上不是应该陪着嘛,怎么转头就生气了?他昨夜可是瞧着真切,皇上寸步不离的守着楚昭仪,那神情分明是在意了。他原本以为皇上不过是满意于楚昭仪的容貌身段才宠爱有加的。可是他从昨夜开始他就意识到皇上好像对楚昭仪生出几分情意。又一思索,别操这没用的心了,他只有自求多福了,皇上现在的气压极低,浑身散发着寒气,恐怕这几天烟波冷熏殿的奴才要受罪了。 福安正想的出神就听见皇上那带着怒气的声音:“福安,去把绿头牌端来,朕今天要找人侍寝。” “是,奴才这就去。”福安虽然有些惊讶,可是依然不敢多问,躬着身子就出了殿。 楚嫣然靠在榻上接过一碗兮若调制的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灼若看着小姐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发急,也不知主子和皇上又闹什么别扭了,皇上这又是带着怒气走的。她几次欲言又止,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她咽回去了。 楚嫣然余光扫到她,注意到她这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问道:“灼若你有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主子,皇上今天可是可是翻了孟贵妃的牌子,您怎么不着急啊?”灼若二话不说就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楚嫣然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端起药碗就一言而尽,喝完后用锦帕擦了擦嘴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着急?找什么急?他是皇上,想上哪里不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有数不尽的贵人、选侍,后宫佳丽三千,他一天换一个还要三十年的时间哪。他愿意去哪就去哪,你家主子管不着,不过皇上这招扇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还真是厉害。” 灼若原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做皇帝的不都是这样,就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安慰道:“主子也别多心,皇上今天处置了孟昭容当然要安抚孟贵妃,不过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 楚嫣然轻哼一声,把碗摔在桌上,道:“他愿意去哪就去哪,最好永远别再踏足我这。”既然自己做什么他都不满意,也就懒得再伺候他。又朝着香穗问道:“那个桃语安置好了吗?” “已经安置妥当。”她似是不经意的扫了下灼若道:“桃语很感激娘娘收留她,说是虽然不在娘娘这里伺候,但若是以后有什么效力的地方必定为主子鞍前马后。” 楚嫣然颔首道:“她若是真有心,也不枉费本宫帮她一次。” 孟思乔没想到今晚皇上会来她这里,她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心中欣喜不已,在昏暗的灯火下,男人靠在椅子上,手持一本书,露出的侧脸仿若雕刻般完美。好久没有侍寝的孟思乔内心即兴奋又紧张,她抬眼看了看外面,柔声说道:“皇上,夜深了,臣妾服侍你安歇吧。” 楚离歌从一进门就有些后悔,孟思乔虽然也很漂亮,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可是自己从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看着眼前的女人脑海中却浮现出楚嫣然那妩媚俏丽的脸、灵动勾人的眼睛,他觉得自己魔障了才会想起那个没心肝的女人。他狠狠的甩了甩头,掐了下孟思乔的脸,心里暗念:果然没有她的肌肤光滑细嫩。 被掐了下脸的孟思乔轻轻抿抿嘴,露出娇羞的一面,皇上还从来没和自己这么亲密过。她大胆的头靠在楚离歌的胸口,娇嗔道:“皇上掐的臣妾疼了。” 楚离歌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有些恍惚,记忆中的小女人也爱抱着自己撒娇,他一把推开孟思乔,心神有些慌乱,开口道:“朕突然想起还有些朝事没办完,朕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就快步流星的离开寝殿。 “皇上,皇上···”孟思乔愣愣的看着楚离歌,没成想自己的撒娇竟然换来他无情的推开,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才回过神喊道,可是出了殿的皇上却像没有听见她的呼叫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她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捂着脸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楚离歌出了金风玉露殿就上了御辇,坐在御辇上,他重重的敲了两下额头,暗骂道:“楚离歌你真是没出息,想那个女人干什么!敢玩弄你,就应该打入冷宫!”眸子一亮,心中闪过坚定的决心,低声喃喃道:“对,朕就让你尝尝冷宫的滋味。”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暗自为自己这个主意高兴。身体慢慢向后靠,倚在辇座上细细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 接下来的日子楚离歌每个妃嫔那里都去,虽然都是略坐一会,并不侍寝,可是却独独没有去镜水纤云馆,行宫里都在盛传楚昭仪又失宠了。 只有楚嫣然稳稳当当的坐在纤云馆里,丝毫没有一点失宠的样子。灼若正执着她的手小心的为她涂着凤仙花汁,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显然这种事情经常由她来做。灼若一边为她涂着蔻丹一边问道:“主子,外面都在传您失宠的事,皇上每个妃嫔那里都去,就是不来咱们这,主子您倒是想想办法把皇上拉来啊?”主子和皇上本来好好的,怎么皇上就突然不来了呢? 楚嫣然挑起眉头,用另一只手点了下灼若的额头,含笑道:“说的没错,你家主子就是失宠了。不过我倒是很享受这失宠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每天都可以吃喝玩乐,岂不悠哉?”最好楚离歌永远都不踏足她的地方。 然而楚离歌这些天日子过得也不好,虽然自己想让楚嫣然受罚,让她尝尝失宠的滋味,更特意每天都到妃嫔那去看看,但是纤云馆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宫里的女人想着法的弄巧遇、送食盒等手段争宠,可是楚嫣然每天只是呆在自己的纤云馆,根本不在乎自己去了哪里。他这数日来的怒气越来越重,在烟波冷熏殿的奴才每天都仿佛置于水生火热当中,心中感慨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捉摸不定,时不时的就处在暴怒边缘。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中秋夜宴 今天是中秋,皇上晚上要在琉樱水榭设宴,各处的妃嫔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细心打扮,就是希望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为了这次的宴会,她们早就牟足了劲练习自己的特长,为的就是能在宴会上献艺,可以吸引皇上的目光,得皇上一召宠幸。 楚嫣然坐在软榻上,丝毫没有要起身打扮得意思,她手执一本话本,翘着二郎腿晃悠晃悠,一点都没有古代女子的端庄样子,活像个女流氓。灼若看着这样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子就是这样,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主子自岿然不动。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楚嫣然手中的书。 楚嫣然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夺去,不由皱起眉头,瞪着灼若道:“灼若,娘娘我平时太过宠爱你,竟然连我的话本都敢抢了!” “我的好主子,您能不能别看这没用的书了,今晚皇上可要设宴,奴婢打听过了,各处的娘娘、小主都准备了才艺为皇上助兴,主子您怎么不好好准备准备,只要您出马,皇上一定会回心转意再宠爱主子的。”灼若眼睛瞪得大大的,神色严肃,试图让主子能真的听进去她的话,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楚嫣然不以为然,起身抢回灼若手中的书,白了她一眼,便道:“灼若,你怎么越来越像宛若,我就是嫌她唠叨才带了你出来,你倒好,学上她了。谁愿意献艺谁就去,反正本宫不去,本宫又不是那勾栏里的歌姬舞伎要表演给所有人看。”上辈子她就是过得卖唱演戏的工作,当然在那个时代人人都想出名成为明星。那样的工作虽然表面上光彩夺目,可是她付出了多少汗水多少努力又有谁知道?她从小就开始学习钢琴、跳舞,等她出名了又要每天在练习室唱歌练舞,要没日没夜的演戏,要不分昼夜的飞来飞去。所以这辈子她就告诉自己,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要好好享受这个世界,所以大多数的时间她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灼若低吟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可是主子,今天外邦、藩国还有各地藩王都要朝见皇上,您怎么说也要精心打扮一下啊,奴婢想着晚上或许会见到王爷和世子哪!” 楚嫣然听她这么说才放下书,略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宴会晚上才开始,着什么急?你先去把衣服准备下,就要那个梅花百水裙。”说完又继续看起书来,也不去看灼若那满脸无奈的模样。 楚嫣然那边安之如素,可楚离歌这边却愁云惨淡。 楚离歌靠在龙椅上听着福安汇报各地的进贡,可是心思早就飞了。他听福安说各处的妃嫔都为中秋宴会准备了才艺,他本无意问起纤云馆那准备了什么,却被告之楚嫣然成天窝在殿内,根本什么都没准备。这个女人难道她不急着复宠吗?他对于之前的事已经不生气了,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她低头,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她稍微用些心思,自己就会再像以前宠爱她。 “皇兄?皇兄?”楚离轩从进殿就发现皇上心不在焉,可是谁知现在连他说话都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楚离歌猛地回过神,有些恍惚的看着楚离轩,看清眼前的人,才轻吐一口气。 楚离轩无奈的摇摇头,折扇轻摇几下,玩味的看着楚离歌,“皇兄的心思跑到哪位美人身上了?竟然连臣弟说话都听不见。” 楚离歌斜瞪了他一眼,嗤笑道:“能让朕惦记的美人还没出生哪!朕不过是想这次觐见的名单里有玉利的名字,想来他这次的目的绝不简单,还需事事提防。” 楚离轩用折扇遮着嘴偷笑,戏谑道:“哎,皇兄,你连臣弟都不说实话。你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分明是惦记哪个女子了!让臣弟猜猜,能让皇上牵肠挂肚的也就是那位楚昭仪了。” “胡说,朕都要把这个人忘了!朕后宫美女如云,还会为了她?笑话!”楚离歌才不承认自己想着楚嫣然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是啊,臣弟听闻皇兄近日雨露均沾,却唯独不去纤云馆,可不就是忘了嘛。”楚离轩脸上笑意微敛,但眼中的揶揄之色犹在。 仿佛被人看破了心思,楚离歌耳垂微红,他轻咳了一声以缓解尴尬,“咳,朕是因为这些日子被朝堂上的老家伙递上的奏折弄烦了,一个个都要朕雨露均沾,朕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才不去楚昭仪那的,朕今晚会去她那。” 在楚离轩的认知里,皇兄何尝在乎这些,不过是说辞而已,也不欲于其争辩,反正也于他无关。话锋一转,问道:“玉利此次恐怕来者不善,皇兄要防患于未然,早作安排。” “朕已经让杨琪准备好一千精兵分布在琉樱水榭周边,连各大小要道都有人把手,还派了暗卫在行宫各处分布,以防有所闪失。”楚离歌面色严肃,眼睛紧紧盯着折子上玉利两个字,眼中闪出杀意。 晚宴开始之前一个时辰,楚嫣然才开始梳妆更衣。今天她着了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纱衣,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楚嫣然很少穿素色,今日这一身让满屋子的人晃了眼,白衣仙裙本应清纯素丽可是配上她那张妖冶妩媚的脸竟然让人如此惊艳,饶是在宫中见惯了美人的香穗也不禁赞叹自己的主子果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楚嫣然看着落地镜前摸了下自己的腰间,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抬起一只手搭在香穗的手上,摆出身在高位的架势,慵懒娇媚的说道:“走吧,好戏马上要上演了,本宫也要好好欣赏各姐妹的才艺了。” 琉樱水榭,顾名思义以樱花而名,一般樱花都盛开在三四月,可是行宫里的樱花却被人以特殊方法延迟到七八月盛开。楚嫣然漫步于院中,看着这满园子的樱花不由觉得眼花,花繁艳丽,满树烂漫,如云似霞,仿佛置身于花海一般。突然之间,楚嫣然来了兴致,摘下一朵樱花至于发丝之间,樱花粉嫩晶莹,更衬得她白肤胜雪。 楚嫣然放下观赏的心思信步走进园中,甫一进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她本就来得晚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下,殿内不多数人都已经到了。她抬眼看了一下上首,云龙宝座上还没有人,不过孟贵妃却坐于宝座旁。她盈盈立于殿中央,屈膝行礼,红唇中发出娇滴滴的声音:“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孟思乔看着她从园门口一步步走近自己,每走一步,都会在心中赞一声果真是好颜色。这样的美人,莫说是男子,就是自己也不由多看两眼。怪不得皇上这些日子虽然去她那变得勤了,可是从来都不留宿,有过这么一位妖娆入骨的美人,谁还能入得了他的眼。她冲着楚嫣然笑了笑,道:“昭仪妹妹快快请起,今日你可来晚了,一会可要多喝两杯权当罚你来迟了。”一副宽宏大度、温和良善的形象跃于所有人心中。 “谢贵妃娘娘恩典,臣妾不过是看院里的樱花好看,一时迷了眼才耽搁了时间,不过臣妾已经准备好了赔罪之礼。”冲后面挥了挥手,兮若从旁而出,手里拿了几枝樱花送到孟贵妃身边的袭香,“这是臣妾刚才特意摘来送给贵妃娘娘的,臣妾瞧着这花像极了娘娘粉嫩如初、高贵典雅,希望贵妃娘娘喜欢。” “哟,还是楚昭仪有心,这借花献佛的举动哪是我们这帮子俗人能想的出来的。”边上的林淑媛摇着手中的团扇,眼中带着轻蔑之色看着楚嫣然。皇上这些日子总去她那,虽然去了不是批奏折就是看书,可是行宫里的人都奉承着她,有什么最好的东西,都先送到她那去。 楚嫣然对于她的挑衅不以为意,也懒得理她,仿佛没听见一样,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次来行宫,只有孟贵妃和静妃的位份比她高,所以她理所应当应坐在下首第二个位置。可是她的位置却被林淑媛抢去,而剩下的空位也早已占满。她也不在意,就坐在了后面没有人的地方。若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傻子了,行宫里的妃嫔联合起来让她坐的远远的,让皇上无法注意到她。 很快皇上就和轩王一同前来,楚离歌一坐下就快速扫了眼嫔妃那面的人,可是一眼扫去却没有看见楚嫣然,仔细一看原本是她的座位却坐着别的女人。心中升起一团怒火,这女人连中秋宴会都不出席,是诚心躲着自己吗?他皱了皱眉头看向福安。 福安在刚进殿时就注意到楚嫣然竟然被安排到了后面,心中一转,自然知道楚昭仪这是受到排斥。别人不知但他可是清楚的很,皇上虽说不去楚昭仪那里,可是心里惦记的很,每天都会问一下纤云馆的事情。注意到皇上不悦的神色就不知道皇上这是以为昭仪娘娘没有出席,所以刚接受到皇上的眼神就立马给他了一个回应:“皇上,昭仪娘娘坐在后面那。”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宴会献艺 楚离歌侧了侧身子,眯起眼睛向后面看去,从两个人在一起后就很少看见她穿素色衣服,今日这一身白裙仿若是仙子一般,再加上那张精美绝伦的容颜,颇有些似妖还仙的样子。 他本欲开口让楚嫣然坐在自己身边,但又一思索,正好趁此机会让她尝尝失宠的滋味,看她还向自己低不低头。 楚离轩坐在下面随意一扫正好与楚嫣然对视上,看着那姝色无双的脸上初起因两人对视而惊愕的表情慢慢转变为朝着自己快速眨了两下眼睛露出俏皮的笑容,这样的画面是那样灵动真实。他不自觉的也向楚嫣然露出温柔的笑意。 楚嫣然感受到楚离轩善意的回应,回过头不再看他。心里想着:同父同母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哪?一个不拘小节、善解人意,一个残暴不仁、野蛮霸道。 很快外国使团就带着人进来觐见皇上,最先进来的是祁月国的太子和公主,紧接着是漱金国的汗王和诛刹国的王子,最后进来的就是南兆国的新皇玉利。 从玉利进来,楚嫣然就一直注意着他。自上次出宫得知,玉利此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还尤为好色,在南兆国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论多大,不论是否嫁人都被他掳走贱淫,而且还是个变态家伙,往往被他抢去的女人不出几日就会被他折磨致死。 玉利本人与楚嫣然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她本以为玉利是个长相丑陋甚至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这个玉利却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颜如冠玉,清澈的双眸如同月光一样干净纯洁,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一言一行都温文尔雅,仿若从深山中走出的谪仙。这幅面容楚嫣然真的很难和传闻中强抢民女、贱淫少妇的人相联系,她甚至认为只要他勾勾手指,大把的女人愿意投怀送抱。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玉利转过头正好与她的眼睛对上。玉利眼中闪过几许惊艳和赞许,却换来她因窘迫而恼羞成怒的一记白眼。玉利不禁有些好笑,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更何况自己也没有招惹她,而且是她先看自己的。 玉利信步走到楚离歌前方,朝他拱了拱手,含笑道:“燕皇别来无恙。” “朕是别来无恙,可是你却今非昔比了。”楚离歌脸上的神色十分阴沉,说出口的话语也带有几分攻击性。他也一样一直注视着玉利,所以刚才玉利看向楚嫣然的眼神自然被他纳入眼里。那份惊艳他自然清楚,楚嫣然那样的容貌谁看见都会生出惊艳之感,可另一层意思却从何而来?他不由有些恼怒。 玉利十分淡然,颔首道:“寡人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不过燕皇不也是和十年前不一样了吗?” 楚离歌被他说到了痛处,脸色更加变得阴郁,紧紧攥着拳头,忍住想要杀了他的怒意。 楚离轩知道玉利故意要激怒皇兄,连忙起身打圆场,“南兆王一路走来着实辛苦,先请上座。” 玉利也不推辞,撩起衣袍坐在楚离轩身边的位置。 楚离歌慢慢恢复常态,肃了下嗓子,扬声道:“诸位国主藩王远道而来,朕心甚喜,今日备下薄宴以款待各位,也准备了歌舞,以娱宾客,望众位尽兴。” 一时间,歌舞升平,衣袖飞舞,筝琴相交,鸣钟击荡,乐扬悠长。白玉杯、琉璃盏、翡翠碗、金足樽、食如画、酒如泉,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孟思乔看时间差不多了,与林淑媛对视一眼,便道:“皇上,干这样看着也没什么意思,臣妾有一提议,不如让各位姐妹施展一下才艺。若是谁表演的好,臣妾就把这对翡翠玉镯赏给她。如何?” 楚离歌瞥了一眼孟贵妃手中拿的那对玉镯,哂笑道:“朕记得这对玉镯是朕年初时赏你的,你倒是大方。” 孟思乔此刻面容有些尴尬,柔柔起身,轻俯礼,轻声说道:“皇上记忆超群,臣妾想着这玉贵重,又衬人的肤色。若是昭仪佩戴一定好看,楚昭仪姿色超群,才艺也必定不凡,臣妾也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将这对玉镯送给她。” 楚离歌看了眼楚嫣然,看她只把心思放在吃上,必定没有准备什么才艺,便道:“有劳贵妃费心了,她要是喜欢朕再赏她就是了,再说这玉色太过稳重,她未必喜欢。” 孟思乔摸着镯子的手一顿,略略颔首,敛去心中的不快,莞尔一笑道:“皇上说的是。” 楚离歌不愿啰嗦,高声道:“那就开始吧。” 闻此言,林淑媛面露喜色,盈盈起身,一双饱含春色的双眼似语还羞的看着楚离歌,声音刻意作出娇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臣妾先给众位姐妹开个头。”说完就拿起侍女怀中的琵琶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中央。她怀抱琵琶,如同削葱一般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清冷的乐声如同清泉从高处落下,撞击在卵石发出的声响,迷蒙起的水雾,令人只觉得一阵清凉。到得后来,弦弦切切,好似珠落玉盘。她的一双眼眸,注视着楚离歌,似是要把满心的倾慕与之诉说。 楚离歌却依然不解风情,一双眼睛恍若看向大厅之上,可是若是细看才会发现,他的那抹注意力都在楚嫣然身上。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她,她好像更加美了,眉宇间的妩媚比之从前更甚。光是看着她那上下蠕动的嘴唇都让自己口干舌燥。他转过眼神压住自己的想入非非,道:“不错,赏。” 楚离歌语调冷淡,让林淑媛心中升起失落之感。刚才她明明注意到皇上一直注视着她,却没想到皇上依旧神色淡淡,只是简单的打赏了自己。 “淑媛姐姐珠玉在前,臣妾只有献丑了。”荣贵嫔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绛唇轻启,曼声道。之后慢慢落座,双肩放平,双手抚琴身,大指略微展开,手指微微弯曲,呈半握拳状,左手按弦,右手弹弦,一段音律缓缓流出,达到了以韵补声的效果。她不像林淑媛一样眼神乱瞟,一曲毕,安安稳稳行礼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接下来,卫婕妤跳了胡旋舞,祺贵嫔作了一副秋江夜月图,孟荣华唱了段小曲。等到大多数妃嫔都表演的差不多时,孟贵妃看着楚嫣然开口道:“楚昭仪没有为皇上准备什么吗?妹妹平时最得皇上宠爱,不会是为了艳压群芳等着压轴吧!那我们可就等着一饱眼福了。” 楚嫣然早就因为这些妃嫔的表演而感到无聊,都是些乏味无趣的表演,别说是楚离歌就是自己也看不上。此刻孟贵妃竟然单单点了自己的名字,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嫣然眉心微动,心思一转,很快抿嘴一笑,道:“臣妾久病初愈,不像各位姐妹早早就准备好才艺,况且臣妾没什么本事就不献丑了,免得丢人现眼。丢了臣妾的脸面不打紧,若是惹了皇上不快就不好了。” “怎么会,昭仪妹妹能得皇上喜爱自然是有可取之处,妹妹不要吝啬嘛,也让我们看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你不会不知吧。”孟贵妃早有所安排,只要楚嫣然上了台她就有办法让她永无翻身之地,自然加紧劝说不放过这次机会。 对于孟贵妃的穷追不舍楚嫣然更觉有怪,本来献艺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是此时她偏偏让自己来表演,难道就不怕自己借此复宠?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凤目一凛,幽幽的看着上首的孟贵妃,倏尔勾起一丝笑意,盈然笑颜若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犹如秋水波澜,将眼睛在楚离歌脸上轻轻一扫,收回视线,道:“那恐怕各位姐姐都要重新投胎,修得一副好皮囊了。”她语气十足傲慢,特意用女人最在意的容貌来说事。 但她这幅傲慢妩媚的样子,落在在场的所有的男人眼中,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一样充满诱惑魅力。原本没人注视的角落,因为这个妖冶娇媚的美人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楚嫣然抬眸扫了眼对面紧盯着她不放的男子,轻勾丹唇,惹得更多人心跳加速,更有甚者还微微脸红。男人们都在想若是能把这个美人娶回家一定会如珠如宝的对待,只要她要的自己都会双手奉上。 可是有人却不高兴了,楚离歌看着这个女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在他眼前笑给别人看,怒意顿生,高高扬起声音,喝斥道:“顶撞贵妃,侮辱妃嫔,还不道歉!” 楚嫣然原本的笑容瞬间定格,脸上荡出几许冷笑,无畏楚离歌的怒气,坦荡的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眸,淡淡道:“臣妾不会道歉。” 全场的人都瞬间愕然的看着楚嫣然,竟然在这种场所反驳无视圣上,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其他妃嫔在惊愕之后都抿嘴偷笑,暗想这楚昭仪看来是要打入冷宫了。有些男人倒是欣赏她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谁不知道楚离歌从来就是残酷暴虐之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反驳他,心中不免为这娇滴滴的美人惋惜。这要是在平常人家,这样的美人别人哄着宠着都不够,哪还会舍得对美人发脾气? “楚嫣然,你竟敢忤逆朕!”楚离歌身体前倾,双手撑着案桌,双目瞪着她,像是被她这种冷漠讥讽的态度刺激到。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劫持嫣然 楚嫣然话出口就已经后悔,男人都是爱面子的,特别是君王。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外邦藩王百官面前顶撞于他,身为皇帝怎能容忍!她自知理亏,忙跪下认错:“臣妾失仪,望皇上息怒。” 楚离歌看着她孤身跪在大殿中,心中不忍,想到她应是因为这些天受了委屈才如此不识大体,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慢慢坐正了身子,冷冷道:“朕今日就不跟你计较,再有一次看朕怎么收拾你。” “谢皇上恩典。”楚嫣然低着头慢慢抬起,看了眼楚离歌,又迅速低下头,起身缓缓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大厅里一时陷入寂静,妃嫔们都用妒忌的目光看着楚嫣然,如此胆大妄为皇上竟然轻轻揭过,也只字不提之前让楚嫣然向她们道歉的事,当真是偏心! 一直未出声的祁月国太子突然起身向楚离歌拱了拱手,道:“燕皇陛下,既然贵国昭仪不愿献艺,又何必勉强美人哪?不如让孤的皇妹为陛下献上一舞,孤的皇妹是我们祁月国的明珠,舞姿堪比月下仙子,必不会让燕皇失望。” 楚嫣然随着声音看去,祁月太子虽高大威猛但相貌普通,声音底气十足,一听就是多年习武之人。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珠纱遮面的美艳女子,虽只露着一双妖娆生姿的双眼,但也能从中看出此女子应当堪比绝色。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兄妹两人看上去并无相像的地方。 楚离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位公主,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那就有劳公主了。” “能为燕皇陛下献舞是丽娜的福分,请容丽娜先行更衣,再为陛下舞蹈。”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娇媚酥软,只要是男人就会被这样的声音迷醉。 楚离歌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又端起桌上的酒品尝起来。 少顷,箫声、鼓声轻扬而起,满堂舞女鱼贯而入,数十名个美女犹如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妩媚妖娆的红衣少女,如焰火般出现,红色的水袖如同划破夜空的烟火,在空中飞舞。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随着舞步的加快,她突然脱掉外袍,露出双臂和平坦的小腹,动作更加火热,如同一条水蛇,不断扭动自己的腰肢。鼓点越来越急,她旋转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鼓点慢慢缓下,她双手合十慢慢向楚离歌走去。 等到了近处,突然,寒光一闪,一瞬而过,还来不及人呼叫,那把剑就眼睁睁的向楚离歌刺去。就在那火光之间,楚离歌眼都不眨一下,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候在暗处的杨琪瞬间从天而降,挥臂一刀打落那刺向楚离歌的剑,一个旋身,红衣女子应声而倒。 夜宴当场就乱了套,那数十名舞姬也都抽出刀剑,一层一层向楚离歌杀去,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妃嫔当场就吓得像油锅上的蚂蚁抱头鼠串,有的当场昏倒,有的想要跑向楚离歌却被刺客的乱剑砍杀,有的吓得躲在桌子底下,一个个云鬓散乱、痛哭流涕、丑态毕露。 不知不觉,倒下的舞女越来越多,侍卫一圈圈把大殿包围,弓箭手的寒剑都已蓄势待发。楚离歌站在高台上,冷漠的看着台下的人,目光倏然一紧,眉头皱起,紧张地看着坐在远处的楚嫣然。此刻剩下的妃嫔都已经被保护起来,只有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悠然的喝着茶水,仿佛眼前的事情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躲在暗处的祁月太子注意到楚离歌紧张注视的地方,心思一转,冲破侍卫的防线,快速飞到楚嫣然身边。一把拉起她,用剑抵住她的脖子,厉声喊道:“都住手!住手!楚离歌你若是不想你的女人死就马上住手,不然孤杀了她!” 楚离歌心中一滞,双目死死的盯着抵在楚嫣然脖子上的剑,生怕他一用力就会刺破她纤细的脖子,大声喝道:“放了她,朕饶你不死。” “饶孤不死?你以为孤傻吗?放了她孤还有命出去吗?”祁月太子拿剑的手紧了紧,目光凶狠的看着楚离歌。 楚离歌心跳的越来越快,此刻什么都顾不上,只要他放了楚嫣然,自己什么都答应,“好,你说怎么办,只要你放了她,朕都答应你。” 祁月太子注意到怀里的女人,虽然被劫持,但仍然面不改色,容貌绝色,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神荡漾,他满眼贪欲的看着楚嫣然,大言不惭道:“孤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孤要带走她,等孤玩够了再还给你,怎么样?” 忽而,怀里的女人突然娇笑起来,那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如野蔷薇一般放荡不羁。全场的人都注视着这个女人,不明白她为何能在这种处境笑出来。 “你笑什么?”祁月太子有些恼怒,就像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一样。 楚嫣然眼波流转,媚声说道:“笑你傻喽,全场那么多人你不去劫持偏偏选择本宫!难道你不明白吗?越美的女人,心越毒!”话音未落,楚嫣然的眼中迸发出杀意,手指合拢,藏于袖中的毒针并于指尖,快速抬起,刺向祁月太子拿剑的胳膊。 祁月太子痛叫一声,剑应声落地,楚嫣然一个转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祁月国太子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看着她骂道:“你个贱人。” “本宫的针可是沾有剧毒,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就让本宫帮帮你。”楚嫣然从腰间抽出软剑,向他的手臂砍去。祁月太子躲闪不及,手臂砍于地下,他抓着自己被砍去的地方跪地嚎叫。侍卫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让人来不及多想。楚离歌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猛地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侍卫,几个箭步就跑到楚嫣然身边,一把抱住楚嫣然,紧张地打量她的全身,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颤抖,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受伤?”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伤口,才吐了一口气,抓紧楚嫣然的双臂,满脸怒气的说:“你是不是没长脑子?那么危险你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他再狠心的,是不是你就不要命了。”楚离歌尤嫌骂的不足,抢过她手中的软剑用力摔在地上,“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吗?你以为朕的护龙卫都是废物,要你以身犯险吗?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你!” “皇上,您别生气,臣妾自有把握才会这么做的。”虽然楚离歌嘴里没有一句好话,但是他眼神流露出的紧张担心是骗不了人的。 “唔—”楚离歌不等她说完就一把搂住她箍在自己怀里,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其实都不可以称之为吻了,因为楚离歌不管不顾的在她的唇上撕咬,不知是因为今天对她的担惊受怕还是因为这些天对她的想念。他不顾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只是抵命与她的双唇相交,直到发泄完心中的怒气才放开紧扣她的手,但是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腰肢。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 “臣妾只是想替皇上分忧。”楚嫣然抬起头看着男人,眼里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虽然今天的针和软剑本来是为玉利准备的,但没想到却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祁月太子用上了。 楚离歌瞪了她一眼,又恢复平时嫌弃她的样子,轻蔑的说:“朕还用你分忧!跟你说过多少次,乖乖跟在朕身边就行,你每次都把朕说的话当耳旁风。”之后就牵着她的手走到高台上,“把祁月太子带下去关押起来,朕明日亲自审问,清理尸体看有没有活口。”又转脸对玉利等人说:“实在抱歉不能陪各位把酒言欢了,朕会让轩王好好安顿款待各位的。” “昭仪娘娘受了惊吓,燕皇陪在身边也是应该的。”玉利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到楚离歌紧攥着那位昭仪的手上面,脸上的笑意更浓。心中暗想:原来这就是他的弱点。 楚离歌复又看向下面或是受伤或是被残杀的妃嫔,脸上没有一丝变化,淡淡的吩咐道:“福安,你整理下被杀的妃嫔名单,再请太医为所有人诊治。哦,对了,把齐晟召到纤云馆。”那些妃嫔的生死他不在意,但是身边的女人他却紧张地很。在刀架在楚嫣然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心有多紧张,这些日子压制的感情在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犹如火山爆发前的储蓄一样。从最开始对她容颜的惊艳,身体上的愉悦,享受她的时不时的痴娇、听她讲述自己从未见过的故事,看她画工不凡的画作,再到那次文斗会上的风采,长歌殿里的缠绵以及后来自己等着她低头时对她的想念,种种加起来在那瞬间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这个女人他喜欢,虽然她娇气、倔强、爱甩脾气、还带着点狠毒,但这丝毫不阻挡自己对她的喜爱,甚至他喜欢她娇气的样子,喜欢她倔强地性格,爱看她甩着脾气却又掌握着分寸的聪明劲,甚至连她不眨眼的砍掉祁月太子的样子都让他愉悦。 正文 第四十章 楚离歌我喜欢你 孟思乔一直就站在楚离歌身边,女刺客刺向楚离歌的那一瞬间,她恨不能奋身挡在他身前。而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却始终不在自己身上,他刚才不顾满殿的人拥吻楚嫣然的举动深深刺痛自己的心。她侍奉楚离歌多年,何时被他亲吻过,从来就是脱下裤子就完事。原来不是他有洁癖,是分人。看着两个人相携而去的身影,孟思乔的心如同刀扎一样钻心的疼。她全身的力气都靠在琼玉身上,紧攥着的双手不断颤抖,怒视着楚嫣然的背影,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恨和嫉妒交织在一起,一只手压在胸前,咬紧牙关生生咽下那口即将爆出来的怒气。 出了琉樱水榭楚离歌不顾身份一手抱起楚嫣然上了御辇,楚嫣然怯怯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平息他的火气。 “现在知道害怕了?真是不让朕省心。”楚离歌瞧着她一副胆怯的样子,没有了平时那傲气的样子,心中有些无奈。她平时很少害怕自己,就连自己恐吓她时都不见她这幅表情。 “皇上,臣妾不怕被威胁,臣妾怕惹皇上生气。”眼中的泪水顷刻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蔓延到脖子上,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楚离歌搂过她,动作粗暴的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小声喝道:“哭什么哭?你还知道惹朕生气了?以为你多大的胆子在宴会上都敢顶撞朕,现在又怕惹了朕。” 楚嫣然被男人粗鲁的动作弄得脸颊生疼,掰开他的手,将头埋在男人的胸口,嗔道:“还不是因为孟贵妃为难臣妾?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一个劲的要臣妾上台表演。皇上您还向着她让臣妾道歉,臣妾本来就失宠了,她们还侮辱臣妾,臣妾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你何时失宠了,若是失宠那现在朕搂着谁哪?再说朕哪里向着孟贵妃,不过是怕你言语不当,让人拿住话柄。”楚离歌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吸引了所有的男人注视才发火迁怒于她。 “全行宫的人都笑话臣妾失宠了,连臣妾的座位都被林淑媛占去,害的臣妾只能坐到角落里。”楚嫣然趁着现在楚离歌的态度软化就趁机告状。 楚离歌眉头一拧,轻轻拍了拍小女人的后背,沉声道:“朕看谁敢说你失宠!以后谁也不会占了你的位置。”因为你已经占据朕心里的一个位置了。 楚嫣然在男人怀里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谁也不能抢走她的东西,“那皇上你这些天都不来臣妾这,分明就是厌弃臣妾了。” “朕不去你就不会来找朕吗?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楚离歌对她的控诉不以为然,更不会说自己就是特意这么做,让她尝尝失宠的滋味,等她得了教训,自己不还是会继续宠着她嘛。 楚嫣然抿了抿嘴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浅笑,之后攀上男人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畔,“臣妾不去找您就是怕再次惹怒了皇上,上次的事情是臣妾不对,没有事先和皇上商量,害的皇上为臣妾担忧。臣妾错了,皇上,臣妾好想你。臣妾听闻您去别人那里好伤心。” 两人许久没有亲近,此时楚嫣然的灼热气息洒向男人敏感的地方,自然惹得男人心猿意马。楚离歌滚动了两个喉结,声音也变得暗哑低沉,“朕也不过是去略坐坐,偏你爱吃醋。” “臣妾喜欢皇上当然会吃醋!”楚嫣然缩了缩脖子,娇声说道。 “谁让你瞒着朕服食药的?对了,朕还没问你,你的药是从哪来的?”楚离歌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问起她对自己下药的事。 楚嫣然有些心虚,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细细说起:“皇上记得长乐殿的紫藤吗?臣妾知晓紫藤虽美却有毒性,所以趁着那几天摘下一些给了兮若,皇上还记得臣妾跟您说过的陆神医吧,兮若是他的徒弟,对制毒颇为精通。所以臣妾让她调制了一种让人发烧昏迷的药物,虽然看上去像是被人下了蛊,可是内里没有任何伤害。” “那这次哪?怎么随身佩戴软剑和毒针,朕真不知道你身上还有什么致命的东西。”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这个动作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做过。 楚嫣然低下头,咬了咬嘴唇,答道:“臣妾听闻今日玉利回来,恐生有变,所以将毒针藏于袖中软剑卷在腰间。想着若是他有什么不轨之行,臣妾也好牵制他一二。” 楚离歌嗤笑一下说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牵制他?不自量力!你以为玉利是那么简单的人吗?” “臣妾的功夫可是跟外祖父学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不是三脚猫的功夫啊。”她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跟从外祖父学了几套剑法,一般的高手还是可以对抗一二的。 “苏老将军教你功夫是为了让你防身的,并不是让你攻击别人的。你只要乖乖呆着朕身边,自有朕保护你,你逞什么能?”此刻他倒是庆幸她外祖教了她几招,否则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哪。不过看着她刚才出手时干净利落想来应该功夫还不错,这也让他放下心来,起码以后若是有什么危险,她也可以保护自己,不过有他在又怎么会再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很快的功夫御辇就到了纤云馆,楚离歌牵着楚嫣然走在最前面,灼若在院内看到两个人,心中一喜,皇上还是心里惦记自家主子,这不中秋夜还是还陪主子了吗?灼若快步走到两人跟前,屈膝行礼道:“参见皇上。”眼睛不经意扫到楚嫣然裙角的血迹,也不过皇上叫起,慌忙蹲下查看那块裙角,急切问道:“主子哪里受伤了?怎么还沾染上血痕了?” 楚嫣然看她着急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灼若你不要着急,这不是我的血,我也没有受伤,你先进屋给皇上把茶沏好。” 灼若这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紧张而失了礼仪,复又向楚离歌行礼:“奴婢失仪,望皇上恕罪。” “行了,起吧,你也是紧张你们昭仪。”楚离歌看出灼若是真的紧张楚嫣然,也不在意她的失仪。 楚嫣然进了房间就褪下那层沾了血迹的外衣,也不在意楚离歌也在房间就自行更衣。楚离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背影,舔了口下唇,悄然走到她身边,拽掉她要往身上穿的衣服,扳过她的身子,便道:“还穿它干什么?反正也是要脱的。”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横抱上床,自己也压了上去。 两个人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纠缠不休,没一会屋内就传出两个人娇喘低吟的声音。 福安站在寝殿外抬头看着夜空,满月升起,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大地,照得纤云馆都像镀上了一层水银似的。轻声道:“这天要变了。” 低下头正好看到齐晟那着急着慌的身影,福安忍不住为他叫苦,上前走了几步,拱手道:“齐太医还是回吧,皇上已经安歇了。” 齐晟挑起眉头,满脸疑问,不是皇上召他来为昭仪诊脉吗?怎么这会就安歇了。他仔细一听,房间内传来隐隐的**声,登时脸红,磕磕巴巴的说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福安看着他这幅落荒而逃的样子呵呵笑出声来,这个齐太医倒有趣。 屋内的两个人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抵死缠绵。楚离歌细细密密的吻在身上的女人胸前落下,他紧搂着她的腰,让两个人更加亲密更加舒爽。夜越来越深,但两个人却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发亮,两个人才结束这长时间的鱼水之欢沉沉相拥睡去。 第二天一早,楚嫣然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身边的人。男人仍在睡梦中只是眉头有些微蹙,她轻轻用手抚平他的眉心又支起上身在上面轻轻一吻。她注视着这个男人,轻轻自语:“楚离歌,我喜欢你。”喜欢就是喜欢,楚嫣然从不控制自己的心。虽不明白这个男人哪里好,又自私又霸道,还有好多女人,甚至总是欺负自己,可是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 她又在男人的嘴上轻啄一口,继续说:“你可不可以只宠幸我一个人,若是你碰了别人,我会很伤心的。”随即突然变脸,撅起嘴来恶狠狠的瞪着男人,咬牙切齿的说:“若是让我知道你去了别人那里过夜,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哼!”说完就低下头缩在男人的怀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意。她刚才亲吻楚离歌的眉心时就发现他颤抖地睫毛,所以才说了刚才那番话。当然说喜欢他并不是骗他,只不过有时候这种方法却比光明正大的向他告白更加事半功倍。昨夜她被劫持时楚离歌说的话充分证明他的心里有自己,否则也不会说什么都答应那个祁月太子了。但是楚嫣然想要的更多她的野心太大,要一点一点占据他整个心。 楚离歌确实在早就醒了,听完她又是告白又是警告的话,心中荡起一份涟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心中想着若是她要求自己只宠爱他一个又有何不可?只要他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他就好。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审讯惹怒龙威 没多久就听到怀里的小女人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快又睡着了。楚离歌也想陪着她再睡一觉,可是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陪着她,遂慢慢抽出她枕着的胳膊,将她小心的安置在锦被里才起身下了床。 “福安进来。”楚离歌拉好床幔就叫了人进屋伺候。 声音虽然不大,但时刻注意里面动静的福安却听得真切,他依言端起早已备好的龙袍进入寝殿。微微抬起头扫了眼室内,看到床幔捂得严实,猜到皇上这事怕吵醒昭仪娘娘。 等楚离歌穿戴好就出了纤云馆,临走时吩咐香穗等楚昭仪醒了告诉她搬去长乐殿住。 “此次死伤的妃嫔都有哪些?”楚离歌靠在御辇上侧过头问向福安。 “回皇上,卫婕妤、慧嫔当场死亡,苏婉仪受重伤到现在还没苏醒,剩下的周良媛和赵才人也受了点轻伤。” 楚离歌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传朕旨意,追封卫婕妤为昭媛,慧嫔为孟荣华,晋苏婉仪为婕妤,周良媛为芳仪,赵才人为小仪。让太医好好医治,至于赏赐你来安排。” “是,皇上放心,昨儿晚上奴才就已经安排妥当。”皇上不愿意为女人费脑子,这些事向来都是他这个御前总管来安排。 楚离歌回到烟波冷熏殿时,杨琪和楚离轩已经到了。他边走边问:“祁月太子是怎么回事?祁月一向安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朕恐怕是另有内情吧。” “正如皇上所说,这个祁月太子是假的,臣昨夜就已提审他,发现此人只不过是戴一人皮面具,但是这人嘴硬的很,臣用尽方法也没有撬开他的嘴。”杨琪向楚离歌拱手回道。 楚离歌坐在龙椅上,面露郁色,手指在御案上一下一下敲打,倏尔挑起眉头看向楚离轩问道:“你安排玉利他们可有什么发现。”他一早防范的人就是玉利,没想到被这个祁月太子打乱,可若是这个太子是假的,就很有可能是有人为隐藏自己特意安排。 楚离轩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臣弟安排了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不曾出过门。不过臣弟倒觉得此事和玉利脱不了干系。臣弟当时坐在玉利身边,那红衣女子刺向皇兄时他没有一丝惊讶恐慌之态。” “哼,朕就猜到和他脱不了干系!不过真正的祁月太子又哪去了?还有那名红衣女子又是谁?”若是祁月太子在大燕境地被害,那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回皇上,昨晚微臣检查尸体时发现那名谎称公主的女子并没有断气,就自作主张把人关押起来。” 楚离歌眼中寒光一闪,站起身来,“走,咱们一起去瞧瞧,朕倒要看看这假太子的嘴有多硬。” 行宫的地下大牢,昏暗潮湿,没有一缕阳光的渗透,被绑在木架上的人垂着头,仿若奄奄一息的样子,浑身上下被打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一只断了的胳膊还在滴着血,面色没有一丝血气,只有那上下起伏的呼吸才能证明人还活着。 楚离歌一身黑色锦服从门外走来,那邪气不羁的面容让整个大牢更显得阴森,走到被绑人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还没招吗?”用刑的侍卫低着头跪在一旁,“回皇上,没有。” 楚离歌离那人更近了一步,一把扼住那人的喉咙暗暗用力,那人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音,直到人快窒息才放了手,黑暗中的暗卫走出来呈上一方手帕又退到一边,楚离歌用手帕用力的擦拭每根手指,像是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之后又扔到那人的脸上,退后两步带着讽刺的意味说道:“倒是个有骨气,都这副鬼样子还能撑到现在,看来是朕的侍卫手段太弱了。” “哼,你这暴君尽管放马过来,小爷要是求饶就是你孙子。”说到这胸口因为激动而喷出一口鲜血,那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语气里充满恨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爷只恨不能亲手宰了你。”随即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楚离歌,讥笑道:“你以为你的身份多高贵?不过是贱婢所生!要不是太后那老妇把你收在名下,你怎会坐到现在的位置!只是不知你那千娇百媚的昭仪娘娘,若知道你这下贱的身份还会不会愿意伺候你。我想她要是知道身边的男人在十年前过着奴才一样的生活会不会觉得恶心!哈哈哈哈哈—” “啪”楚离歌执起身边暗卫手中的鞭用了全力打了下去,阴狠的声音让密室的所有人都汗毛竖起:”朕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不过朕告诉你,她一辈子都是朕的女人,谁也改变不了!”把鞭子扔到暗卫的手里转身向外快走了几步又停下没有转身直接说:“把他另一只胳膊卸下来拿去喂狗,再不说就砍断他的双腿,再把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全部割掉,若是还不说就把舌头割了,朕就是要他生不如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大牢。 出了大牢楚离歌急步走上御辇,靠着椅背紧紧地闭着双目,被激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时候的情景,手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浸满了汗珠,整个人恍若陷入梦魇一般。突然儿时的噩梦变换了画面,一个绝世美人出现在眼前,她手中拿着一把团扇,梨涡浅笑倾国倾城,轻移莲步向着自己走来,等到了他身边,靠在自己的怀里,娇声说:“楚离歌我喜欢你。”楚离歌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流露出坚定的目光,“朕的女人永远都别想离开朕。” 楚离轩和杨琪一直跟在楚离歌身后出来,两个人相对看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向已经远去的御辇。 “若是撬不开他的话,就从那个女人下手。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查出他们是什么人。”楚离轩脸上满是恼怒之色,眼中充斥着少有的杀意。这段历史是皇兄的心中之痛,今日竟然被人揭开,也不知皇兄该如何平复。 “去长乐殿。”坐在御辇上的人突然开口吩咐道。 福安指挥着抬辇的人转变方向,刚才他没有跟进牢房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皇上出来时脸色特别难看,平时皇上有什么火气都会直接发出来,哪像今天这样憋在心里。思忖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此刻皇上突然去长歌殿一定是去找楚昭仪,希望楚昭仪有办法把皇上哄好。 等楚离歌进了长乐殿就看见自己的小女人正在桂花树下站着,一袭鹅黄色衣裙长及曳地,三尺青丝简单的盘于后脑,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头上无任何装饰。听到自己进来的脚步,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继而璀璨一笑,提起及地的长裙,向自己的奔来。这样的画面像极了刚才在御辇中自己脑海中的情景。小女人跑到自己面前,猛地搂上自己的脖子,娇嗔道:“皇上您怎么才来啊?臣妾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的很。” 不知为何,看着她这个样子,楚离歌觉得之前的痛苦感减轻了不少。他强挤出一丝笑意,伸手摩挲着她的脸,“朕这不是来了吗?你在桂花树下站着干什么?” 楚离歌的强颜笑意让敏感度极强的楚嫣然立马察觉出来,“臣妾瞧着这花开的极好,就想着摘些来给皇上做点吃食。”男人眉宇间皆是戾气,但这股戾气却不是对着自己,想来就是昨晚的刺客惹怒了皇上。她趁着男人不注意偷偷给福安一个询问的眼色,可是福安回应她的却是摇头不知。她心里打着鼓,琢磨着怎么才能哄男人欢心。 “皇上,昨晚臣妾没有为皇上献艺,今天臣妾为皇上跳上一舞可好?” “改日吧,今天朕没心情,陪朕歇息会,朕累了。”楚离歌神色淡淡的,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阴沉的气息。 “好,皇上做什么臣妾都陪着您。”楚离歌整个人都没有了平日的张扬,这样的他楚嫣然不愿意看到。 两个人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楚离歌只是紧紧地搂住她,一句话也不说。很久很久,久到楚嫣然都要真的睡着了,只听耳畔响起了声音:“给朕生个太子吧。” 楚嫣然顿时一愣,半天没回过来神,结结巴巴的说道:“太—太子?” “对,只要你给朕生个儿子,朕就封他为太子,朕会陪他骑马射箭、陪他舞文弄墨,传给他这锦绣江山。”楚离歌坚定的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期许,他会给他的太子最好的一切,不会让他受一点欺负。 在他的眼睛里楚嫣然看到他发出的光亮,心中一暖,“好,臣妾就给皇上生个太子,臣妾不但要给皇上生太子,还要给皇上生一窝的皇子、公主。” 楚离歌破然而笑,“你以为你是母猪啊?还生一窝。” “臣妾哪里像母猪?皇上又笑话臣妾。”看到楚离歌的笑意,楚嫣然在心中轻吐了口气。 “朕哪笑话你,是你自己说的要给朕生一窝。”楚离歌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心中的郁结也慢慢散去。“回宫前咱们就一直住在这,朕努力努力让你尽快为朕生个太子。”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重提往事 楚嫣然脸上染上娇羞之色,脸颊抹上一层红晕,娇嗔道:“皇上,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 “朕说的不对吗?朕不努力宠幸你,你怎么给朕生太子?”楚离歌看着她羞涩的样子来了玩逗她的兴致。 楚嫣然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嗔怪道:“还说还说!臣妾不让皇上说。” 楚离歌就势伸出舌头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刮,带着挑逗着的神色看着她。慢慢翻过身子把小女人压在身下,轻轻掰开她的手,笑道:“朕不说,朕身体力行。” 两个人玩闹了好一阵才双双起身,楚离歌也觉得之前的烦躁清爽了不少,他牵着楚嫣然出了大殿走到芙蕖池旁。芙蕖池上的莲花因为后院温泉的饮水,依旧在这秋日里绽放,莲花的香气随着风的摆动,飘落在庭院的每个角落。 楚离歌从后面怀抱住楚嫣然,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心情异常平静,眼中失神的看着前方,“朕十岁之前一直在行宫生活,没有人管朕的死活。朕的母妃原是这座行宫里的奴婢,因为相貌娇美被先皇看中纳入后宫。但是出身低贱的母妃始终不得先太后喜爱,母妃在宫里无权无势,可是却有先皇的盛宠,让太后迁怒于刚出生不久的朕,太后下了懿旨说朕是不祥之身,朕就被送到这。这一呆就是将近十年,呵,除了奶嬷嬷没有人关心过朕,就连朕的生母都对朕置之不理,后来母妃又怀了阿轩更是把朕给遗忘了。当时的朝廷动荡,立储纷争不断,太后没有子女,又不想等先皇百年之后有人与她同尊才想起了在行宫的朕,遂将朕归于她的名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有了这样的名义又有孟家的支持,朕果不其然被封为太子。” 楚嫣然静静地听他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心中感慨万千,原来这个天下之主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小小年纪生长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定是受过很多苦吧。她带着好奇的心问道:“庄太妃为何会答应先太后把你送到这来?”作为一个母亲怎会忍受骨肉分离之痛? 楚离歌脸上带着嗤笑的表情,冷哼道:“她只守着她的荣华富贵怎会想到朕!当年先太后提出的条件是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在宫里,如果母妃愿意独自居于此地,先太后就会把朕留在宫里亲自抚养朕长大,亦或是朕来这,母妃依旧当她的宠妃。最后,她选择了遗弃朕。” “臣妾怎么没在皇宫见过她?”她也在太后那里见过别的太妃,但是却没有庄太妃这个人。 “太后在先皇仙逝后就将她送去了皇陵,说是先帝在时最宠爱庄太妃,理应有她陪伴先皇。”楚离歌始终是庄太妃的儿子,为了显示自己在皇宫里独一无二的尊荣,她不容许庄太妃留在皇宫。 “皇上恨她吗?”楚嫣然不知该如何评价楚离歌的母亲,但她仍然相信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恨?”楚离歌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淡淡的说:“起先知道真相时是恨的吧,不过后来就没有感觉了。朕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不了解她的性情,不过朕感激她给了朕生命,也感谢她生了阿轩。” “臣妾也感激她,感激她生了皇上,是她当初的选择造就了现在的您。皇上不记得臣妾之前说过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吗?”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永远都是弄不清楚的问题。 楚离歌一顿,突然想起她说过的那段话,笑道:“记得。” “是有人提起这件事而惹了皇上不高兴了?”楚嫣然也明白了为什么楚离歌来时一直阴暗的脸。原来是有人揭露了那段他不堪回首的岁月。 “是,不但揭露朕的伤疤,还说你若是知道朕的过去朕的母妃会不愿意伺候朕。”楚离歌也想问清楚。 “哈哈,皇上您连这样的话都信啊?您是天下最尊贵的帝王,拥有俊美无寿的容颜,至高无上的权利。万千女子都想得您宠爱,可是现在皇上却独独宠爱于妾,这样的荣幸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况且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难道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是出身富贵之家?就不说他朝,就是我朝先祖也不过是平民出身。臣妾当然愿意伺候您,愿意伺候一辈子。”楚嫣然一个回旋,抱住楚离歌的腰身,娇俏的笑起来。 她清脆明朗的笑声、嫣然多姿的笑颜让楚离歌之前所有的阴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轻抱住她,又恢复了平时的邪气放荡,调侃道:“你是看上朕的尊贵身份、俊美容颜还是无上权利?” 楚嫣然双眸闪过流光,狡黠之色如同流星般一瞬而逝,假意嗔道:“谁说我看上你了?” “哦?那是谁在朕睡觉时说喜欢朕的?”楚离歌根本没有在意她说话时没有带着敬语,直接你我的说话。 “好啊,皇上你怎么能装睡骗臣妾哪?”楚嫣然作势在他胸前打了一拳,以示自己的羞涩好恼意。 楚离歌抓住打他胸口的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继续调戏道:“朕何时骗你了?是你自己以为朕睡着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哎,身为女子真是不知羞啊。” 皇上心情一好就开始嫌弃自己,楚嫣然觉得很是无语。“那皇上既然听到,那您答不答应臣妾所说的?” “哦?你还说什么了?朕只听到一句啊!”楚离歌此时也装上傻,就是要逼着她自己说出来。 楚嫣然也知道他听见了,却跟自己装傻,此时反而自己却变得被动,她咬咬牙,傲娇的说:“臣妾说让皇上不要去别人那里,只宠幸臣妾一人好不好?”她这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机会哪。 “你倒是大胆,想朕独宠你!”楚离歌故意板起脸训斥她。 但此刻楚嫣然倒不怕他,依旧追问道:“皇上你倒是回答臣妾啊!” “朕考虑考虑,不过一切都要看你的表现,若是你不听话,朕还能受着你?”独宠着她又有何不可?反正自己看不上其他女人又喜欢她,只是这事情却不能答应她。 楚嫣然闻言先是眉心微拧,而后舒展开来,眉宇带有喜色,媚眼一飞,带着绻绻情意,脆声道:“好,只要臣妾不惹皇上生气,您就不许去别人那里。” 看着她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楚离歌点了点她的鼻头,道:“好,朕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朕就只宠你一个。不过你可不要得意,若是哪天你不听话朕就去—” 音未落,楚嫣然就抢过去,“没有若是,臣妾一定会听皇上的话。”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午膳后楚离歌又离开了长乐殿,出了长乐殿,他之前的郁气全消,神清气爽的上了御辇。福安跟在御辇后,心中嘀咕着还是昭仪娘娘有办法,之前他还担心皇上将怒气发泄在昭仪身上,看,这楚昭仪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皇上来之前是什么样啊?再看看现在!以后这要是皇上不高兴,他可找到方法了。 “福安,你去宣林淑媛殿前陪驾。”一道阴冷的声音打断了福安的思路。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福安有些闹不明白了,这皇上都没有时间陪着昭仪娘娘,怎么还招林淑媛啊。 “不,你亲自去。再让她带上琵琶,就说昨晚朕没听够她弹得曲子。”楚离歌神色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紫藤,这是刚才他在后院时摘的。小女人治愈了他的心情,他也要回报给小女人,既然有人这么不识趣抢了小女人的位置,那就给那个人点教训。 在去梨月馆的路上,福安暗自疑惑,皇上从来不愿意招人到御前弹奏,怎么今天到来了兴致?但他隐隐觉得这个林淑媛要倒霉了。 到了梨月馆,福安就进了前殿,林淑媛一听皇上的御前太监亲自前来,心中不胜欣喜。 “奴才给淑媛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福安的礼数从来挑不出错。 “公公快起,不知公公前来是否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林淑媛从来对下人就没有如此和颜悦色过,但福安是谁啊?那可是跟随皇上多年的贴身总管,换句话说,他要是在皇上跟前说句话提携一下谁都是很有分量的。这样的人,林淑媛当然要客气着。 “是,皇上旨意让淑媛娘娘到烟波冷熏殿伴驾,并带着您昨日弹奏的琵琶,皇上说娘娘的琵琶弹得好,今日还想听听。” 林淑媛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皇上竟然招她弹奏琵琶,那就说明皇上对昨晚自己的才艺很满意,若不是那场刺客行刺,昨晚皇上很有可能就会临幸她这了。面上喜色毕露,“好,请公公等候片刻,本宫换件衣服就跟随公公去殿前伺候。” 等林淑媛出来后就看她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长摆上绣着粉色的樱花图案,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同色轻绡。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凌云髻,满头的珠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额间点上海棠花钿,像极了昨日楚昭仪的装扮。福安在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林淑媛本就清秀,穿上这一身反倒更加暗淡无光,不像楚昭仪娇嫩美艳才能将这种颜色的衣服穿出脱俗感。 “皇上,林淑媛已经来了。”福安带着林淑媛一路招摇而来,林淑媛为昭示自己被皇上召去陪驾,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还走的极慢,就是为了旁边的宫婢太监都能听到。福安实在不愿意听她说话,几番催促才到了冷熏殿。 “让她进来。”从殿内传出楚离歌那惯有的冷冽之声,但这份冷冽中还夹杂些许的期待和玩味。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流光池嘴战 林淑媛姗姗进入大殿,举目看向坐于龙座上的楚离歌,见上首男子带着笑意看向自己,心中雀跃,面露羞涩垂首,曼曼走上前几步,屈膝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楚离歌在她低头时双目一凛,而后又转而一笑,抬起手道:“不必多礼,朕昨晚听淑媛弹奏琵琶仿若昆山玉碎,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朕今日得空,特意招你来为朕弹奏一曲。” 林淑媛闻言自是欢愉,双眸巧转,笑意盈盈的望向楚离歌,苏苏糯糯道:“皇上谬赞,臣妾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淑媛这身衣服倒是好看,衬托的你更加清丽脱俗。”这分明是效仿楚嫣然,真是东施效颦,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楚离歌心中微怒,但依然保持着笑容,只是林淑媛此时却因为受到皇上的夸赞而没发现他笑中带着的恼意。 “皇上若是喜欢,那就是这件衣服的福气了。”原来皇上喜欢看人穿成素色,怪不得昨晚上皇上一直盯着楚昭仪不放,心中下定决心以后的衣服都改成这样的颜色。 “朕今日看奏折有些累了,正好听听你的琵琶也好松泛松泛朕的精神。”楚离歌靠在龙座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倚着,翘首以待的看着她。 “那臣妾就献丑了。”楚离歌原本就俊美邪魅,这样的坐姿又平添几分慵懒,让林淑媛的心跳加速不已,整个人都仿若陷入云里雾里。 一曲毕,楚离歌脸上始终荡着笑容,拍了拍手,“暖玉琵琶寒月肤,一般如雪映罗襦。抱来只选阳春曲,弹作盘中大小珠。”又亲自往手旁的杯子里添了些水,“来,这个赏你。” 林淑媛欣喜地接过茶,“谢皇上赏赐。”掩袖抿了几口,放在一旁,饱含深情的说:“皇上喜欢就好。不如让臣妾再为皇上弹奏一曲。” “不用了,朕还有政事要办,你退下吧。”看着她喝下那杯茶,楚离歌满眼的玩谑笑意,自己的目的达到,还留着她干什么。 “臣妾不如在这里陪着皇上吧,皇上处理政事,臣妾愿意为您磨墨添茶。”林淑媛此时已经陷入温情之中,根本没注意皇上那逐渐变淡的笑容。 “滚,没听到朕说过的话吗?”楚离歌突然变脸,掀起桌子上的奏折就向林淑媛打去。茶已经喝了,还想杵在这碍他的眼。 楚离歌的突然变脸让林淑媛当场愣住,她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对她笑的人会在下一刻大发雷霆。 楚离歌看着她那发呆的样子着实心烦,怒骂道:“还不快滚!让朕找人轰你出去吗?” “皇上息怒,臣妾告退。”林淑媛丝毫不知哪里惹怒了皇上,急忙慌身行礼离开。 楚离歌抬眼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嗤笑道:“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什么都敢穿。邯郸学步!”随即吩咐福安道:“把她喝过的茶杯扔掉。” 福安拿过茶杯,看向里面的茶末,微微勾起嘴上的弧度。 林淑媛捂住胸口跑出烟波冷熏殿,出了殿门才微舒一口气,皇上现在是越来越难伺候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娘娘咱们坐着辇轿回去吧。”身边的侍女扶着她的手问道。 林淑媛摇了摇头,道:“去流光池逛逛吧。”她若是这么早回去指不定被多少人笑话哪。 可谁知她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楚嫣然。 芙蕖池里的锦鲤鱼都在前阵子被楚嫣然拿到厨房烹制完了,她琢磨着钓几条鱼放在芙蕖池里养着。此刻她正拿着鱼竿在池边耐心等待鱼的上勾,突然被灼若拽了下袖子。她蓦然回头正对上林淑媛那双还未来的及收回的嫉恨目光,楚嫣然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女人,心中不禁有些不快,这林淑媛昨日就抢了自己的位置,今天又效仿起自己的穿着来,当真是让人讨厌。 “哟,本宫倒是谁敢在流光池里钓鱼,原来是楚昭仪啊。楚昭仪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钓鱼,昨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今日瞧着跟没事人似的,果然是有皇宠护身,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林淑媛看着楚嫣然那虽素面朝天但依旧美艳绝色的脸就恨不得上去挠花她,收敛起心中的思绪,怪腔怪气的说道。 楚嫣然回过身子,把鱼竿递给一边的灼若,扶了扶头上那支凤穿牡丹金步摇,含笑道:“本宫也不过是闲的无聊,不想在这遇到了林淑媛,真是有缘。” “楚昭仪倒是会找地方,这流光池是以这里的锦鲤其身上金光流转在池水中熠熠生辉而得名。一条锦鲤都不下百金,如今倒成了楚昭仪的囊中之物。不过本宫瞧着楚昭仪倒是手气不好,一条都没钓上来。”林淑媛看了眼楚嫣然身边的空桶,满脸嘲讽地笑道。 “本宫刚才本来已经掉上一条,可谁知林淑媛来了,才把本宫的鱼儿吓跑了。哎,真是可惜啊。”楚嫣然作出惋惜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淑媛斜瞪了楚嫣然一眼,挑眉道:“那楚昭仪就是怪本宫了?不过你也怪不得本宫,只怪楚昭仪的鱼胆子太小,连这点动静都受不了。但真是畜生,上不得台面。”她也是从二品的九嫔之一,楚嫣然也不比自己高多少,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楚嫣然面色不变,仿佛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巧然笑道:“也不怪它胆子小,主要是林淑媛的步子太重连地面都惊动了。不过话说回来,林淑媛也应该少吃点东西,再胖下去,连衣服都撑破了。”说道最后,语调轻轻上扬,带有几许嘲笑意味。还有什么话比批判一个女人的身材还恶毒的?林淑媛其实并不是很胖,充其量也不过是丰满而已,可是话到了楚嫣然的嘴里就变了味。 因为林淑媛长得玲珑小巧,与楚嫣然相差了半个头,她高高扬起自己的下巴,想要增添几分自己的气势,冷笑道:“本宫这叫体态丰盈你懂什么?不过只要皇上喜爱就好了,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刚招本宫去冷熏殿伺候,皇上可说了就喜欢本宫这个样子,不像有的人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肉。“ 楚嫣然脸色猛然一变,微恼,随即心思递转,莞尔一笑,看向林淑媛,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二人的距离。突然猛地抬起手作势向林淑媛的脸挥去,林淑媛愕然不动,眼看就要被打,身边的侍女反应过来猛地拉了一把才躲过去。林淑媛登时勃然不怒,喝斥道:“楚昭仪你想干什么?” 楚嫣然伸出的手落在半空,转而指了指林淑媛的发髻,含笑道:“怕什么?本宫不过是看你的簪子歪了,想帮你正一正罢了。” 林淑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簪,带着怒气道:“这种小事可不敢劳累楚昭仪。哼,楚昭仪还是安心钓你的鱼吧。” “嗯,你说得对,这种小事何需本宫亲自动手,所以你怕什么?”楚嫣然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打了她还脏了自己的手哪。转头对着灼若吩咐道:“把鱼竿收起来吧,晚上本宫和皇上说说,将这满池子的锦鱼都挪去长歌殿,省的本宫亲自动手。”楚嫣然傲慢的走过林淑媛身边,还故意重重的擦着她的肩而过,林淑媛身体不稳被撞的一个晃动。 走了几步楚嫣然回过头来看向林淑媛那平息怒火的样子,嘴角荡起冷笑。就这点子本事还和自己斗,当真是不自量力。收回看她的视线,楚嫣然的脸色一变,朝着烟波冷熏殿看去,冷哼一声,前脚在长乐殿刚刚答应自己不去别人那,后脚出了长乐殿就把人召去冷熏殿伺候,当真是说话不算数。她用力一挥,冷冷道:“走,去冷熏殿。” 在冷熏殿的楚离歌丝毫不知流光池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楚嫣然带着满腔的怒气来寻他算账。 此时的楚离歌坐在御案前撑着额头细细的看着杨琪送来的供词,半响冷哼道:“原来他就是楚子浩,当年靖王一家满门抄斩,不想还有这条漏网之鱼。” “楚子浩受不住已经死了,这份供词是那名女子所供,为了撬开她的嘴,杨琪可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楚离轩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刚才从龙案上拿的精致杯盏把玩,说道杨琪时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用他一眼。 “朕以为他能多支撑几天哪,原来这么没用。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楚离歌满目寒光,浑身散发着冷意。复又问:“那女子有说出祁月太子的行踪吗?又与何人合作?” 楚离轩摇了摇头,抿嘴道:“她只是执行任务,内里的事她说自己并没有参与。” “皇上,楚昭仪在外求见。”嘎吱一声,福安推门而入,躬身向楚离歌报道。 楚离歌抬起头,眉毛挑起,问道:“她怎么来了?” “奴才不知,不过刚才在外面,奴才瞧着楚昭仪面色不愉,许是有什么事情找皇上。”哪里是不愉,分明是满脸怒气。 楚离歌收起了身上的冷气,吩咐道:“让她进来吧。”小女人是不是受了谁的委屈才来找自己告状。 收到皇上的旨意,福安低头退出大殿,急步走向楚嫣然。到了楚嫣然身边微微弯腰道:“昭仪请,皇上在里面等您哪。”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造人计划 楚昭仪狠狠的瞪了福安一眼才拖着逶迤的长裙走上玉石台阶。福安被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边走边想着自己好像没有招惹楚昭仪的地方吧。 进了大殿,楚嫣然的怒气瞬间被压制,因是她没想到殿中不光有楚离歌,还有轩王和楚离歌的御前侍卫杨琪。她马上缓过神来,曼步走向大殿中央,冲楚离歌俯身道:“皇上万福金安。”等楚离歌叫起后又对着楚离轩屈了屈膝道:“王爷万安。” 楚离轩站起身来,带着温和的笑容向她拱了拱手,道:“楚昭仪有礼。” “臣妾打扰皇上谈事了吧?”大殿中有些冷意,好像在她来到前一刻空气都是凝重的。 楚离歌向她招了招手,“没什么事了,你来得正好。”又对着楚离轩和杨琪道:“看看能不能再从那个女人身上问出些什么,剩下的你们来处理。” “是,臣弟(微臣)告退。”两个人起身告退离开大殿。 等所有人都出了殿,楚嫣然的脸色突然一变,没有了刚才的巧言笑意。嘟起嘴,略带怒气的看着楚离歌,嗔怪道:“皇上说话不算数,不是君子所为。” 楚离歌拉着她的手闻言一顿,冷冷道:“朕怎么说话不算数了?竟然敢质疑朕,真是不像话!” “皇上说过只宠幸臣妾一个,您刚出了长乐殿就招了林淑媛,她还到臣妾面前耀武扬威。”楚嫣然不改爱告状的习惯,逮住机会就在楚离歌面前添油加醋。“还说皇上就喜欢她那样的,不像臣妾干巴巴的身上没有肉。” “她的话你也信,你没长脑子啊?”楚离歌蛮横的拽过楚嫣然,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狠狠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真的?”楚嫣然也认为林淑媛说的是假话,她拽着楚离歌的衣服自己凑上去,在他的胸前闻来闻去,之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楚离歌一掌推开她的头,斥责道:“还敢查朕!就这么不信任朕。”楚离歌的一掌用了些力气,差点把楚嫣然从他身上翻下去,他迅速反应过来,反手把她拉回自己身上,关切的问道:“有没有伤着?” 楚嫣然也吓了一跳,猛地深呼了几口,眨巴眨巴的看着男人,回道:“没有。”她马上就要摔倒在地时却被男人一手抱起,这个男人果然孔武有力。她猛然抱起男人的脖子,柔声说:“皇上,林淑媛处处跟臣妾作对,臣妾不喜欢她。” “放心,朕已经给你报仇了。不出今晚她就不会再到你面前晃悠。”楚离歌这回紧紧箍住她的腰,生怕自己又把她摔倒。他出手一向没有分寸,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从来不手软,而这个女人又总是招惹自己出手,但又怕自己伤了她。 “啊?皇上什么时候做的?”楚嫣然愣愣的看着男人,心中滑过一丝暖流,这个男人竟然早就为自己出气了。 “你不是说朕召她来冷熏殿了吗?朕确实召了。”楚离歌话止不言,卖起关子来。 “皇上你快告诉臣妾怎么回事!”楚嫣然心头一喜,也不计较皇上真的召了林淑媛来,急迫的想要知道到底楚离歌做了什么。 楚离歌抬起腿让她离自己更近,之后再楚嫣然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朕给她用了点你上次用过的东西。放心,朕还不想就这么突然把她弄死,不过是大病一场而已。至于能不能痊愈,病到什么程度,朕就不得而知了。”楚离歌还没来得及让人将这些有毒的紫藤扔掉,所以今天就亲自摘了一些放进林淑媛喝下的那杯茶里,他可是在林淑媛来之前问过齐晟的用药程度,保管她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呆在梨月馆不出来。 “皇上你真好,臣妾该如何报答你啊?”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近,楚嫣然也把您换成了你,她媚眼如丝的凝视着他的眼睛,男人的双眸中只有自己的影像,她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想让男人眼中永远只有自己。她甩了甩脑中这荒谬至极的想法,告诫自己:“楚然,你清醒一下,你眼前的不是普通男人,是这天下之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你怎么能奢侈的认为他只有你一个?现在他对你新鲜才宠爱你几分,以后哪?马上就是选秀,他还能一如既往的宠爱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抓住他的一点心,让自己在这后宫里始终屹立不倒。 楚离歌想了半天,脸上的邪气渐渐浓郁,笑道:“给朕生个儿子就算你报答朕了。” 楚嫣然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把头抵在他的肩上,缓缓闭上眼睛,也好,有个孩子也是份念想,起码若是以后自己真的失宠,她还有一个依靠。听说只要皇子长大到十五岁就可以封王封地,若真有一天自己色衰爱弛,到时候她就跟着儿子去封地,再也不理这个男人。突然她又睁开眼睛,念头一转:怎么那么悲观,他还答应自己,只要给他生个儿子就封为太子,那以后自己不就是太后?再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多喜欢自己一点,再多一点。 “你就是为这事来找朕的吧?胆子越来越大,竟敢来这质问朕了?”楚离歌想到她来时福安说她面色不愉,恐怕应该是脸上难看才对。 “哪有?臣妾是为了接皇上回长乐殿,没有皇上在臣妾吃的不香。”楚嫣然窝在他的肩头撒着娇说着好话,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因为听了林淑媛的话才找过来的。 “撒谎!你以为朕看不出你进殿时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啊?不过朕大人大量不愿和你计较,再有一次看朕怎么治你的罪!”楚离歌在她鼻子上轻轻一拧,鄙夷的说道。 楚嫣然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轻轻拽过楚离歌的衣服,“那皇上什么时候跟臣妾回去?” 楚离歌看着她倾吐的香舌,眼神黯然,抬眼看了眼桌子上的奏折,挥手掀翻在地,然后抱起楚嫣然放在桌子上,声音变得低沉下来,“你以为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想让朕不惩罚你就让朕现在好好快活快活。” 等楚离歌快活完,楚嫣然就将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不出来。 “回长歌殿吧。”楚离歌抚摸着楚嫣然有些凌乱的头发,想了想又动手把她头上戴的珠翠全都拆除掉,就让她的头发全部置于脑后。 楚嫣然抬起眼皮睨瞪了男人一眼,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哼道:“臣妾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衣服都被他扔的遍地都是,此时身上搭的这件还是楚离歌的。 男人刚刚吃饱喝足自然不会介意女人的无礼,楚离歌闷笑几声,冲着门外喊道:“福安你吩咐侍女回去给楚昭仪拿套衣服过来。”说完就抱着楚嫣然回到了内室。拉过床上的锦被,抱着她就躺在了床上。 寝殿里一片宁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躺着。 最后还是楚离歌先开的口:“过几天咱们就要回宫了,之后就要选秀,想来这次在行宫连失几名孟家的女人,太后又会趁机安排人手。” “皇上让臣妾出手?”不用他说自己也会做,想跟她抢男人哪有那么容易,她刚稍稍俘获他的一点点真心,岂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楚离歌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哂笑道:“还用下毒的方法?伤敌一万自毁八千,愚蠢!” 楚嫣然一骨碌起身压在男人身上,傲娇道:“谁说只有下毒?三十六计臣妾熟记于心。” “哦?三十六计都知道?那你哪计用的最好?”楚离歌稳住小女人的腰身,调笑道。 楚嫣然眉目一闪,直勾勾的看着楚离歌,“美人计臣妾最会使用。”话音未落就覆上男人的薄唇。 男人顺势而为,扣住她的脑袋,反客为主与她深吻纠缠。一吻毕,男人笑道:“朕很受用。”又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朕中了你的美人计。” 温温的气息洒在自己的耳畔,一股暖流流淌在楚嫣然心田。 八月二十三是回宫的日子,楚嫣然还在睡梦中就被楚离歌抱上了龙辇。这些日子为了让她怀上孩子,楚离歌总是折腾她到很晚,就连昨夜也没放过。 楚嫣然在摇摇晃晃的御辇中睡得并不安稳,没多久就醒了,看着一边抱着自己一边看书的男人扭了扭身子。她揉了揉自己的睡眼,环视了下四周,问道:“皇上,什么时候上的马车,臣妾怎么不知道?” “你睡的跟猪似的,朕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只能抱着你出来,真丢朕的脸!”楚离歌的视线仍然停留在书上,但是余光却一直看着她。 楚嫣然回忆了下,不记得有人叫她起床,难道真的是自己睡的太沉?“都怪皇上昨晚折腾的天明,臣妾自然困倦,没醒来也是情理之中。” “朕怎么不像你?”楚离歌把书扔到一边,又看着她的肚子说:“也不知朕这么努力怀没怀上?你给朕争气点,别枉费朕这么多天的奋斗。” 楚嫣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好气的说:“那也不是臣妾说怀就能怀上的!” “朕的雨露都给了你,你再怀不上可不就是你的错!”楚离歌捏了捏小女人的脸,“等你怀上朕就给你晋位,你要是给朕生下太子,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忙于朝政 经过几天的行程,楚离歌等人终于回到了皇城。彼时的燕京城秋光四溢,满园芬芳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染上了黄色的纱衣,连带着把那山石上的厚密青苔都染上一层浅金的烟雾。秋风萧瑟,层林尽染,一片金黄,整个皇宫都披上一层金色的蝉翼。此时楚嫣然正斜躺在寝殿前廊的软榻上,身上覆一袭红若焰火般的长裙,远远看着翩若带着宫女捧着新摘的葡萄向自己走来。 楚嫣然执起香几上的杯子,轻啄了两口,口中的桂花酒伴着淡淡的清香让她整个人都舒爽起来。她斜斜的看着翩若,道:“清洗一些放在房间,剩下的拿去给宛若,让她多做些葡萄酒好珍藏起来。”她极喜欢拿这些时节花果去做酒来,既有酒的甘冽醇香又有花果的芳香清甜。 “早在娘娘回来之前奴婢就已经备好了,只是时间还不够,还没有酿好,等过些天就可以拿出来给娘娘品尝了。”宛若手持一件白色披风缓缓走来,听到主子的吩咐不禁有些失笑,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享受。她走到楚嫣然身边,轻轻地把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笑道:“起风了,主子盖件衣服挡挡。” “这桂花酒清甜可口,溢气回香,宛若你的手艺更加精湛了。”楚嫣然又喝了两口才把杯子放下,又执起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让灼若取上一瓮送到紫宸宫去。”楚离歌从回宫后就没有来过,自是因为刚刚回朝,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时间踏足后宫。 “主子是想念皇上了吧?灼若都和奴婢们说了,在行宫的时候皇上可是经常和主子在一起,皇上被前朝的事缠住没时间来陪主子,怕是主子不习惯吧。”翩若与宛若相视一下,调笑道。心思一转,担忧的说:“主子这回荣宠而归,红煞了很多人的眼。可是太后和孟贵妃却迟迟没有行动,奴婢恐怕她们出其不意谋害主子。” 楚嫣然美目一斜,微笑道:“孟家这回死伤惨重,孟昭容被打入冷宫,林淑媛依然昏迷不醒,慧嫔被刺客所杀,这回去行宫的孟家人只剩下祺贵嫔完好无损,而本宫却盛宠不断,她们焉能不恨?你不是说太后生了场大病,皇后趁机将宫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吗?想来这会儿太后和孟贵妃正合计着怎么夺回宫权,哪有时间对付我这个只有皇宠却没有实权的宠妃?” 宛若淡淡的点了点头,徐徐道:“后宫之人势力皆是盘根错节,每个人都不容小觑。现在孟贵妃有太后和孟家在身后扶持,皇后有后宫之主的身份又宫权在手,而主子既有皇上的宠爱又是老王爷的孙女,三方势力渐成犄角相对之势。不过就怕有人旁逸斜出,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翩若附和道:“过些日子就要选秀了,想来太后又会安排人进来。”又一想,“主子,楚婉婷也是这次选秀的秀女,您要不要和皇上通通气把她在首选时就刷下去。” 楚嫣然眼角一勾,轻轻闭目,缓缓道:“帐还没算清楚本宫怎能轻易饶过她?本宫可是记仇的很。”上次朱颜改的事自己隐忍不发就是为了让她看着自己怎样夺走她向往已久的梦,或许刚进宫时她还没有把握,不过现在谁也夺不走。 被楚嫣然惦记的楚婉婷也没闲着。魏姨娘这段时间给她请了城中最出名的教引嬷嬷指导楚婉婷宫廷礼节和事宜。这次的选秀对她们两个人来说就是一场赌注,荣华富贵在此一举。 魏姨娘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楚婉婷如行云流水般做完一连串的泡茶工序,含笑道:“做的不错,娘都打听过了,皇上一向喜欢用茶,到时候定会让皇上眼前一亮。” 楚婉婷顺势到了一杯茶双手捧杯端到魏氏跟前,“娘请喝茶。” 魏氏接过杯子,抿了口,道:“皇上为人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你定要处处奉承才好。” “昨日父亲回来一个劲的夸奖楚嫣然,说是皇上很喜欢她,在行宫时竟然独宠于她。此次选秀就怕她从中作梗,上次脂粉的事她可是知道的。”楚婉婷有些担忧,若是楚嫣然当真得宠,自己还有机会进宫吗? 魏氏慢慢摩挲着光洁的茶碗,寻思片刻道:“哼,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还想插手选秀的事。你放心,娘已经给你打点好,必定让你见到皇上,等到了殿选,凭你的才艺样貌自然会脱引而出获得皇上的关注。到那个时候,哼,楚嫣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忽然魏氏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楚婉婷,“好好研究研究这上面的东西,只要你能让皇上开心,他自然会宠爱你多一点。” 楚婉婷疑惑的接过书,翻开一页,顿时脸色涨红,害羞道:“娘,你怎么给我看这么淫秽的东西。”说完往桌子上一扔。 魏氏默然一笑,拾起那本书,笑道:“淫秽?男女之间不就是这档子事,不然你以为你娘我这么多年受宠是怎么来的?只要你在床上有一身的好功夫,就不怕皇上不念着你。” 楚婉婷听她这么说默默拿起那本书,眼中闪过坚定的眼神。“娘,女儿终有一天会把楚嫣然踩在脚下,会让你做这诚王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好,娘等着这一天。”魏氏慈爱的看着她,用她那还算白嫩的手抚摸着楚婉婷的脸,坚定的说道。 “茹夫人,世子过来了。”门外的丫鬟掀开帘子向里面汇报。 楚婉婷快速把书塞进袖中,眼神中有些慌乱,“爹怎么来了?” “镇定,想来是为了你选秀的事。”魏氏面色沉稳,丝毫没有慌乱,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迎了出去。 “爷今天回来的早,妾还没吩咐人准备午膳哪。”魏氏冲着楚子弘福了福身,笑意盈盈道。 “给爹请安。”在楚子弘面前楚婉婷一向乖巧可人、稳重端庄。 “今日皇上下朝早些。”楚子弘打量了楚婉婷几眼,“这些日子听说你在学规矩?你娘为你也是煞费苦心,别让她失望。” 楚婉婷恭敬道:“父亲放心,女儿会竭尽全力学好规矩,必不会行差踏错给诚王府丢脸。” “若是以后进了宫要收起自己的小性子,你和嫣然是姐妹,要多走动才好。”提到二女儿,楚子弘脸上带着喜色,“现在皇上很看重嫣然,我想着要不了不久皇上就是晋她为妃。” 楚婉婷听他提到楚嫣然脸色微变,转而笑道:“父亲放心,嫣然是我妹妹,我当然愿意和她往来。女儿知道,我们姐妹进了宫代表的就是诚王府,自应该守望相助、同心协力,共同努力为诚王府锦上添花、增添光彩。” “嗯,你如此识大体为父也就放心了。爹会找机会见嫣然一面让她对你多加照顾,她现在是宠妃,给你打点打点也是容易的。”楚子弘满意的看着楚婉婷,心中自得他这辈子真是有女儿命,有这两个女儿在宫里,自己这辈子谁不高看一眼。 楚婉婷和魏氏对视一眼,同声道:“有劳爹爹(爷)费心。” 诚王府里的母女不怀好意,长信宫的姑侄二人也在秘密商议。 “思妍的事那个楚嫣然脱不了干系,我就不信那厌胜之术真就那么灵。”孟思乔阴沉着脸控诉道。 孟太后默不作声只是出神,右手食指和中指上戴着的金丝护甲“叩叩”的敲打着梨花木桌面,忽而“笃”一下重重敲在桌面上,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哀家还指望她能在行宫得皇上临幸,现在倒把自己折进去了,这是她自己愚蠢!” “可是—” “没有可是,没用就是没用!她若不做这愚蠢之事,别人能一步步把她引入圈套吗?”太后厉声喝道,冷冰冰的双眼怒瞪着孟贵妃,“哀家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得皇上几分宠爱而已,那又怎么样,历朝历代宠妃还少吗?皇上的生母不也是宠妃吗?现在她的下场是什么?你给哀家把眼光放远点,哀家跟你说过多少遍,你要做的是争那后位,不是宠妃!” 孟思乔望着窗纱上浮起的绚烂阳光,不由道:“即使没有后位,只要他也能像对楚昭仪一样对我,我宁愿什么都不争。”那日楚离歌当众拥吻楚嫣然的画面总是在她的梦里出现,她多希望那个被拥吻的人是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太后不由勃然大怒,骂道:“糊涂!哀家这么多年全心扶持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后位一直攥在孟家人的手里。你要清醒,帝王从来没有真正的情爱,今天他能宠爱楚昭仪,他日也能宠爱李昭仪、张昭仪!”太后微微缓了口气,没了刚才的凌厉,温声道:“皇后趁哀家生病期间将宫权夺去,你现在要做的是将权利夺回来。这回去行宫没想到折了这么多人,不过还好,过几天就选秀了,在塞进点孟家的女儿就是。有了新人,皇上还会只宠爱楚昭仪吗?” 孟思乔猛然看向太后,心口如千斤坠入,“孟家进来的女儿还不够吗?不管是嫡系庶出还是他支,这几年送进来多少人?不都没有用吗?” 太后不以为然,总有能入了皇上眼的,“孟家家大业大,一茬一茬的女孩子起来了当然要送进宫。不过你放心,谁也不能越过你。”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送饭 “这是你们昭仪让你送来的?”楚离歌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桌子上的酒淡淡的问道。 听到头顶传来的萧冷声音,灼若心中一颤,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皇上,这酒是宛若前几天新酿的,主子说这桂花酒幽香清冽、清甜可口,所以特意拿来给皇上尝尝。” 楚离歌面色淡然,“嗯。”翻了翻奏折复又抬头道:“回去告诉你们昭仪,朕这几天就不过去了。” “是,奴婢告退。”灼若恭敬的退出大殿。 “给朕倒一杯尝尝。”楚离歌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奏折上,眉头随着视线所到之处越来越紧。 福安取来九龙杯依言到了一杯,送到他面前,“昭仪娘娘身边的宫女手艺倒是不错,奴才闻着比宫里调酒的师傅还要醇香。” 香气扑鼻而来,楚离歌这才从麻麻密密的奏折中抬起头,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颔首道:“不错,既有桂花的清香又有酒的甘冽。”又喝了两口,摩挲着九龙杯上的龙纹图案,“朕记得年节时扶桑进贡了一匣子红宝石,你去库房取来亲自给楚昭仪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福安躬身退下,暗想这是皇上怕楚昭仪多心,特意赏赐红宝石哄楚昭仪开心。那红宝石可是宫里的妃嫔向皇上求了多次也求不来的,皇上现在却一股脑的给了楚昭仪,当真是放在心上了。 楚嫣然看着眼前的红宝石,个个如鸽子蛋那么大,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红艳似火的光芒。她从盒子里随意拿出一个对着太阳照了下,果然这古代的东西就是好,一点杂色都没有,“皇上这几天很忙吗?” “回昭仪的话,皇上刚回宫很多事情要亲自处理。下了朝还要接见大臣,其余时间又有堆积成山的奏折需要皇上批阅,皇上现在恨不得一个时辰当两个时辰用。”福安一脸无奈的表情,抬眸看了眼楚嫣然又道:“娘娘若是闲暇时余给皇上做几道菜送去,想来皇上也会多吃点。” “皇上连饭都不吃吗?”楚嫣然把玩宝石的手顿了顿,眉毛皱起,这男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 福安见意思达到接着说:“也不是不吃,只是不定时也吃的少,奴才看着都心疼。”这楚昭仪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几天各宫妃嫔都想着法的到龙吟殿里送些吃食,偏这楚昭仪没去送。 楚嫣然思绪翻转,“好,你先回去吧,替本宫谢谢皇上的赏赐。” 送走福安翩若回到殿中就看到楚嫣然有些失神的样子,轻声唤道“主子?” 楚嫣然猛的回过神,道:“你给本宫列个菜单,要多些酸甜口的。”她送去桂花酒是想让楚离歌来,没成想他是真的抽不开身。他们两个关系刚渐入佳境,可不能让人在这个时候钻了空子。这回还得多谢福安提醒才是。 “主子要吃什么?奴婢让人给您做来就是。”翩若刚才在外面,没听见福安和楚嫣然的对话。 “不,本宫要亲自做,这样才显得诚意十足。”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她自认厨艺不错,只是大多数时都懒得去做。 翩若顿时了悟,含笑道:“不论是主子的手艺还是诚意,都会让皇上感受到主子的用心。” 楚嫣然垂眸一笑,道:“但愿如此。”瞥了眼那装满红宝石的匣子,“这红宝石色泽鲜艳、玲珑通透,果然是好东西,但若只是用来装饰把玩反倒失了皇上特意让人送来的情意,先将这盒子收起来,留着日后本宫要用。”她甫一见到这些红宝石就喜欢,要知道就算在现代这鸽子血都是天价,何况这都是整大块的,不用它做些什么都对不起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黄昏时,福安站在宫门前焦急的走来走去,殿前求见的妃嫔来了一拨又一拨,个个都带着食盒而来,但都被皇上打发掉,但人依旧络绎不绝,可是这楚昭仪怎么还没来,难道是自己暗示的不够明白?倏尔他一抬头正好看见楚昭仪的轿辇缓缓驶来,心中一喜,皇上从早饭后就没进过一口食,在这样下去身体还不得垮啊?这回昭仪娘娘来了,或许能哄得皇上吃点东西。 等轿辇到了宫门口,福安急步跑到跟前,亲自扶着楚嫣然下轿,“娘娘怎么才来啊?皇上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福安的举动却引起了其他妃嫔的注意,这福安可是皇上的御前太监,能让福安伺候的人除了皇上还没别人哪,现在他倒是颠颠的亲自伺候起楚昭仪了。 楚嫣然搭上福安递过来的手腕,悠然的下了轿辇,瞥了一眼站在殿外的妃嫔,就向福安问道:“午膳也没用吗?” 福安躬着身,无奈的摇摇头道:“皇上不让传膳,说是不饿。娘娘还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吗?他说过的话谁敢反驳!” 楚嫣然微蹙眉心,道:“那你也要规劝着点,皇上在这紫宸宫就你一个贴心人,你不劝着点别人更不敢!” 福安颔首一下,眼珠一转,笑道:“唉,这下好了,有娘娘来,皇上说什么也会吃上两口。” “本宫试试吧。”楚嫣然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虽然现在楚离歌对她宠爱有加,但涉及政务的事她还真说不好。 楚嫣然一路招摇的从宫门口搭着福安走到殿前,无视身边那晦暗不明的目光。走到玉石台阶前停了下来,“你去向皇上通报本宫来了,看皇上见不见。” 福安转而向殿中跑去。 “嫔妾参见楚昭仪。”一身穿碧绿色繁花苏绣锦裙女子走到楚嫣然身前俯身行礼道。 楚嫣然含笑虚扶一把,道:“苏容华不必多礼。”苏妙音长了一双细长的单凤眼,不大但明亮有神,弯弯的,让人感觉亲切。况且这苏容华是她外祖哥哥的孙女,自是会高看一眼。 “楚昭仪来了,皇上定会见上一面,也不枉费娘娘送来的食盒。”苏妙音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女子自有的娇柔。 “皇上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宫里的姐妹都心疼着,心意都是一样的,况且还不知皇上会不会见本宫哪。”楚嫣然扫了眼她后面侍女手中的精致盒子。 “可是在皇上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苏妙音心中翻覆,微笑着垂下头,掩住眼中的无限酸楚。 在她低头那一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恸却被楚嫣然正巧捕捉到。楚嫣然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福安的出现正好给楚嫣然解了眼前的尴尬。“昭仪娘娘,皇上宣您入殿。” 楚嫣然尴尬的对苏妙音笑了一下,道:“那本宫先进去了。秋夜微凉,你也应该多加件衣服。”宫里的女人都是可怜人,但她没法做到把楚离歌让出去。 苏妙音重重的点了点头,“有劳娘娘惦念,娘娘快进殿吧,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楚嫣然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微微颔首,带着灼若走上殿前,留下身后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进入大殿,楚嫣然就看到那仍旧在奏折中奋斗的男人,听到自己进来依然不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来了?坐吧,朕没时间陪你。” “把食盒里的菜先端出来。”楚嫣然转身吩咐灼若道,又指着一个小一点的盒子道:“给我。” 盈盈走到楚离歌身边放下食盒,转身从后面抱住他的肩,撒娇道:“皇上只对着奏折看,都不理臣妾了。” 楚离歌正看得入神,突然被后面的柔软一惊,瞬间回神,拍了拍搂着自己的那只手,说道:“乖,朕还有奏折要看,你到一边玩会。” 楚嫣然抽出手,一把扣住他还要看的奏折,“皇上都看了一天,该歇息了。这些奏折明天再看。”说完不顾楚离歌那不耐的脸色就从食盒中取出用细瓷碟装的四色点心,豆沙凉糕、?莲花卷?、酥页层层?、酥卷佛手,再取风干的荷花细细洒入茶盏中,便是一盏沁人心脾的花茶。 楚离歌闻着点心和花茶散发出来的香气,也觉得有些饿了,伸手就要拿起一块尝尝。突然却被楚嫣然拦下,他一拧眉,语气冷淡道:“干什么?你不是拿来就让朕吃的吗?” “这个是给皇上在批阅奏折时用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皇上赶紧净手吃饭。”楚嫣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颇有点命令的语气。 “朕不饿。吃点这些就行。”楚离歌扫了眼已经摆好的饭菜。 楚嫣然适时将眼泪浮至眼眶,泪珠盈盈欲坠,嗔道:“为了给皇上做这顿饭臣妾忙乎了一下午,连手都烫伤了,皇上不心疼臣妾不说反而不领情。” 楚离歌目中微澜,泛着点点柔情,温声说:“哪伤了?朕看看。” “这,这,这,全是。”楚嫣然撩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被烫的地方。她因为看着天色渐暗,有些着急,一不小心碰到了锅边。 “怎么那么不小心?平时不都是让别人做嘛。”看着她那白皙如玉的腕上泛着的红印,楚离歌心中一疼,小心翼翼的轻抚着。 “这次可是臣妾一个人做的,除了让她们给臣妾把材料切好,臣妾从未假手于人。”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楚嫣然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楚离歌站起身来拥着她道:“那以后就不要做了,省的你再碰到。” 楚嫣然羞涩的低下头道:“民间的寻常夫妻都是由妻子为丈夫做饭的。”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合欢花 “你都说是寻常夫妻了,你是朕的昭仪,岂能总做这些事,不然朕要那些奴才干什么?”楚离歌丝毫没有觉得楚嫣然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楚嫣然微微抬起头,娇声道:“可是这是臣妾的一番心意,皇上送了臣妾那么贵重的礼物,臣妾给皇上做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好,那朕就尝尝楚昭仪的手艺。”楚离歌感念她的心意,拉着她就坐在了膳桌前。 福安喜上眉头,暗道:还是昭仪娘娘本事,既让皇上吃了饭又使皇上念了这份情意。 桌子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菜,楚离歌疑惑的看了楚嫣然一眼,问道:“这一桌子都是你做的?” “是啊,臣妾不是说忙乎了一下午吗?这是三鲜瑶柱 、这是芙蓉大虾 、这个是龙井竹荪 、这是桂花干贝,这四道菜是鲜味。”楚嫣然一一向他介绍,又指了指近处的,“糖醋鱼卷、芙蓉鱼骨、荷包蟹肉、锅包肉、糖醋荷藕,这些都是酸甜的味道,清酸甜嫩,皇上试试。”舀了一碗汤接着说:“这是当归山药老鸭汤,臣妾炖了一下午,火候适中,皇上这几天太过劳累应该多喝点滋补滋补。”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拿着筷子的在饭桌上穿梭,嘴上还唠唠叨叨的不停,刚想讽刺她两句,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以前给他送吃食的不少,但为他亲自下厨的却少之又少,就连与皇后刚成亲时她也没有精心为自己下过一次厨。但是眼前这个刚刚和自己想出两个多月的小女子却可以花费一下午为自己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他当然知道这顿饭看起来简单,但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既要符合自己的口味,又要照顾到自己的身体,况且她还为此烫伤了自己。 楚离歌心中暖暖的,不知为何就连眼角都有些湿润,他笑了笑,拽着楚嫣然的衣服,道:“你别站着给朕布菜了,朕又不是七老八十需要人给朕夹菜,坐下吃,你忙了一下午想必也累了。” 楚嫣然顺从的坐在他身边,不以为然的说:“只要皇上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臣妾这点累算什么?再说臣妾也不过是偶尔做上一顿,全当是疏松疏松筋骨了。皇上,快吃吧,不然菜该凉了,臣妾的手艺真的不错,连爷爷都对臣妾再三夸奖哪。”她没想打当皇上原来这么辛苦,怪不得历史上长寿的皇帝那么少,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再说楚离歌也确实是个好皇帝,自己为他做点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楚离歌夹了一口她给布的菜,点了点头,道:“手艺不错,倒是可以和御膳房的厨师比一比了。”复给楚嫣然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鱼。 一顿饭下来楚离歌连吃了两碗饭,他撂下筷子,楚嫣然就拿过湿帕为他擦手,楚离歌接过福安递上的茶杯漱了下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好几天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真畅快。”楚离歌双手放在身侧撑着地面,头往后一仰靠在座椅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楚嫣然挥了挥衣袖让人把桌子上的饭菜撤下,挪了挪地方跪在楚离歌身边,用手给他揉了揉肚子,柔声道:“皇上冷不丁吃这么多小心积食,臣妾陪您到院子里走走如何?” 楚离歌摸着她覆在自己身上的手,揽过她的腰,“好,朕陪你走走。”说着就起身把她带起来向殿外走去。 初秋微凉的时节,虽然一袭轻薄的裙衣不能阻挡秋瑟的凉意轻拂,但亦是美好的。只是那微凉的触觉并不是萧缩的冷,而是一种暑热消退后久违的轻快和舒畅,连呼吸亦是疏懒的,深深的吸气后沁在胸腔里,温暖中带些清凉。满院的合欢花开得正浓,就像一个个粉红色的小绒球点缀在绿叶丛中,使大合欢树显得动态飘逸起来。一阵清风吹过,那粉红色的小绒花像一个个团扇似的从树上飘飞下来。满树的花夹恍如串串风铃,颗颗饱满的花夹都摇曳着吹落到树下的人身上。满树绿叶红花,翠碧摇曳,有似含羞的少女绽开的红唇,又如腼腆少女羞出之红晕,似幻影轻纱,如仕女纤指,幽幽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一夕天地间笼罩着一层绯红的烟霞。 楚嫣然伸手接过一片从树上跌落的合欢花,那一条条细微如丝绸轻轻拂过手心,只是那扇边上嵌上一根根细小的金丝。金粉相映,真是喜煞了人。楚嫣然拿着它向楚离歌眼前比划了两下,笑吟吟道:“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自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也有“年年如意,岁岁合欢”的意思。皇上喜欢这合欢花?”楚嫣然很是奇怪这个朝代虽没有秦始皇,却有着尧舜的传说和商周的历史。 “算不上喜欢,不过是朕瞧着寓意好就让人在这种了一棵。”楚离歌也接过一片如扇的合欢,在楚嫣然鼻头轻轻一刮。 楚嫣然浅浅靥笑,对上男人眸中的那般墨色,水色之中的寒星点点,直直映在她的瞳中。楚嫣然心头宛若被撞了一下,她猛地栽在男人怀里,隐藏住心中的那抹心动,喃喃说道:“合欢花寓意着夫妻和顺、恩爱相对,皇上在最初种这棵树时定是希望与皇后白首不相离吧?” 感觉到她瞬间的变化,楚离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道:“又瞎想,皇后是先皇在时给朕做主指的,朕只是把她当做皇后。整天你这脑子就知道胡思乱想,等哪天朕把你这脑子抠出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楚嫣然快速扫去心头的烦躁,抬起头,依然是笑颜如初,“臣妾的脑子里除了皇上什么都没有。” “这小嘴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总是忽悠朕,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朕?”楚离歌挑起眉头,带着不信任的神色。 楚嫣然双眸灵动一转,娇笑道:“甜不甜,皇上不是已经尝过嘛!” 楚离歌微凝一下,继而朗朗一笑,暧昧的说道:“那朕现在回味回味。”话音一落,楚离歌就抱起楚嫣然拥吻起来。 大殿伺候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快速低下头退的远远地,心中还在琢磨着:怪不得福公公的徒弟小昌子告诫他们这宫里现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楚昭仪。以前哪听说过皇上会陪妃嫔赏花,现在哪,这都当众亲热上了。 当天晚上楚嫣然就住在了龙吟殿,楚离歌在一旁批着奏折,偶尔抬起头看向床上拿着书边看边睡觉的楚嫣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想来就是眼下的情景。 第二天楚嫣然照旧去了椒房殿,昨晚她睡得早,所以今天早早的就来给皇后请安。到了椒房殿只有苏容华和几个低等妃嫔在里面喝茶,看到楚嫣然进来都纷纷起身行礼:“参见楚昭仪。” 楚嫣然也不摆架子道了声起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楚昭仪今天穿的这身嫣红色裙裳可真好看,嫔妾瞧着是浮光锦吧,行走间如浮光初现,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这样的布料也就娘娘能穿出它的风采。”一位低位宫嫔眼红的看着楚嫣然身上穿的衣服,谄笑的说。 另一位宫嫔睨了眼刚才说话的人,眼中皆是蔑视之色,轻哼道:“玉贵人真是会说话,倒显得我们这些人笨嘴拙舌了。但也不怪玉贵人赶着巴结,阖宫里谁不知道楚昭仪圣宠优渥,这两天多少姐妹往紫宸宫里送吃食,都被皇上打发掉了,唯有楚昭仪被召了进去,还被留在龙吟殿过夜,羡煞了多少姐妹。啊?” 玉贵人瞪着她微喘,不甘示弱的说道:“怡嫔这话就错了,那是皇上喜欢昭仪妹妹才留下的,你啊,想羡慕还羡慕不来哪!” 被玉贵人叫做怡嫔的女子丝帕轻甩,掩住嘴角,讥笑道:“哟,这就姐姐妹妹的叫上了,也不怕人家愿意不愿意搭理你!”末句说完扫了眼楚嫣然,看她一副耳充不闻的样子,接着说:“昭仪娘娘现在得享雨露,自是不会把你这种小角色看在眼里。你还是歇了想巴结的心吧,让人看见凭白招人烦。”蒋蕴含不喜欢楚嫣然但更加讨厌玉贵人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 玉贵人登时起身指着怡嫔怒道:“怡嫔你不要仗着位分比我高就折辱于我!我—我不过是敬重楚昭仪罢了。” “敬重?我看你就是嘴上说说,我可记得你以前可是很敬重孟贵妃啊?怎么现在看着楚昭仪得宠就改了?”蒋蕴含满脸嘲弄的看着她,丝毫不畏惧玉贵人那发怒的样子。 被人一直点着名的楚嫣然终于开了口,只见她眉鬓一凛,带着少有的凌厉和威仪直视着两人,喝道:“够了!你们当本宫死了吗?在本宫面前就敢如此放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愤恨本宫哪!竟敢拿本宫作伐,当真是不知死活!”她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震得茶水都溅了起来,也惊的殿中的嫔妃都心中一抖,不知为何她们觉得楚昭仪发怒的样子像极了皇上的样子。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父女相见 “怎么回事?本宫还没来就吵上了?”皇后在这剑弩拔张的时刻终于搭着青烟的手从内殿缓缓走了出来。她看了眼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楚嫣然身上,“楚昭仪跟本宫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吵架的两个人也默不作声的的沉静下来,“回皇后娘娘的话,没什么,都是各位姐妹闹着玩哪!”楚嫣然用锦帕擦了擦刚才用力摔杯时溅到手上的水珠,淡淡的回答。 皇后如清风拂水般扫了一圈所有人,面上风清云淡,也不愿深究,定然坐在了凤椅上。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一落座,所有人都起身恭敬行礼。 皇后刚叫了声起,外面就传来一道娇媚中还夹杂着盛气凌人的声音,“本宫来迟了,皇后娘娘别介意。”孟贵妃一袭透着紫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娉婷走到殿中央屈了屈膝道:“皇后娘娘金安。” “孟贵妃一向勤勉,昨晚也没侍奉皇上,怎么就来晚了。”皇后一脸担忧的看着孟贵妃,好像真的关心她的身体一般问道:“贵妃是否身体不适,本宫瞧着气色不佳啊。” 孟贵妃美目轻挑看向皇后,“昨儿晚上看账目看到有些晚了,本宫这一个多月不在宫里,这尚功局和尚服局就乱了套,害的本宫还得重新打理。”昨天太后就已经从皇后那把一部分宫权要了回来,但这两局里的自己人恐怕已经被皇后清理掉,她既要清洗皇后留下的人又要重新布置,着实需要些时间。 说到公务皇后不由得变了脸,孟贵妃刚一回宫就把宫权攥回手里,只怕自己安排的人会被她重新洗牌。“孟贵妃倒是辛苦,才回了宫就如此操劳。”皇后一直端着的笑容逐渐变淡,端起茶杯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眼中恨毒的神情。 孟贵妃捋了下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语气中说不出的傲慢,“太后和皇上把这协理六宫之权给了臣妾,就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分忧,臣妾自当全力而为,谈何辛苦?” 放下茶,皇后又恢复平时娴熟端和的做派,温声笑道:“那也是太后和皇上信任贵妃,贵妃可不要辜负太后与皇上的器重啊。” “自然。”孟贵妃瞥了眼对面的位置,问道:“今儿德妃怎么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啊?平时德妃可是最殷勤的,从不缺席,今儿到稀奇了。” “德妃这些日子操劳,昨儿就突然病倒了,一早就着人告了假。”皇后淡淡的道。 孟贵妃目光幽幽的看着德妃的位置,讥笑道:“这点子事就把德妃累病了,真是难以担当大任。”又摇摇头,一脸的嗤笑,“皇后娘娘下次找帮手也要找个能干的才是,区区这一个月就支撑不下去,倒枉费娘娘的信任,恐怕要好好歇息一阵子才是。” 皇后丝毫不理会孟贵妃那满是嘲笑的意思,微微叹息道:“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有个头疼脑热,想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 孟贵妃轻哼一声微微张起的嘴又缓缓闭上不再言语。 等妃嫔都出了椒房殿,皇后娘娘端在脸上的笑容也瞬间褪下。 青烟看到主子的神色黯淡,不甘道:“德妃娘娘也太不争气了,偏在这个时候病了,不然孟贵妃也不会这么早就收回宫权,今日也不会这么嚣张。” “哼,你以为德妃病倒是这么凑巧的事?”皇后搭上青烟的手向内殿走去,冷哼道。 青烟一惊,瞪大眼睛问道:“娘娘是说德妃的病有蹊跷?” 皇后睨了她眼,冷笑道:“德妃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了,还不是孟贵妃着急?德妃倒下,本宫就缺了个帮手,她自然趁机就拿回德妃手中的宫务。当真是孟家的女儿,没把德妃直接弄死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 一早上看了几场戏,楚嫣然觉得当真无趣的极。她刚出了鸾凤宫门口就看见多寿站在门口候着,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来了?” “奴才参见主子,主子,诚王世子给咱宫里递了牌子说是想这功夫见下主子。”多寿打了个千儿回道。 楚嫣然拧了下眉,心中疑惑,继而松开眉心,豁然开朗,道:“那就见见吧。”想来是为了过几日的选秀,哎,楚婉婷啊楚婉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闯进来。她弹了弹裙摆,搭上翩若的手,淡淡道:“走吧,咱也回宫吧,别让我那爹爹久等了。” 回到甘泉宫没多久诚王世子就到了,楚子弘坐在殿中边等边打量着大殿的布置,心中惊叹于楚嫣然的得宠。大殿内的装饰摆设精美贵重,哪一样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就连自己现在喝着的茶都是最贵重的雪顶含翠。 “娘娘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楚嫣然缓缓出来。 “参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虽是楚嫣然的父亲,但也要依礼问安。 楚嫣然向前走了几步,行至他身前,扶了一把,含笑道:“父亲不必多礼。”亲自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问:“家中一向可好?本以为骀荡一行父亲会跟着去,却不想此次父亲竟留在燕京了。” “家中很好,娘娘不用惦念。臣与老王爷去了趟凤城就错过了这次行宫之行。”楚子弘细细打量起楚嫣然,见她倒比入宫前更美,不怪皇上会喜欢。 楚嫣然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吩咐兮若道:“给世子爷取来一瓮桂花酒。”又转过脸向楚子弘道:“我记得父亲闲暇之余最爱喝上两口,我这有宛若前几天新调的的桂花酒,既醇香又不会上头,父亲喝这个再合适不过。” “娘娘有心。不知是否给皇上品尝过。”楚子弘面露喜色问道。 提到皇上楚嫣然微微低头,道:“早就送过去了,皇上很喜欢。” “那就好,臣在宫外都听说了,皇上对娘娘另眼相看,很是宠爱,也是娘娘有福气,独独入了皇上的眼。过几日就选秀了,倒时又有新人入宫,娘娘应趁着现在多留宿皇上几晚,怀有子嗣才能立足于皇宫不倒。”楚子弘看了眼楚嫣然那不盈一握的腰,心中嘀咕:这都进宫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肚子有动静。 楚嫣然抿了口茶,稍稍扬脸,轻轻放在香几上,轻笑道:“父亲放心,不管进来多少人,都撼动不了本宫的宠爱。” 楚子弘眼前一亮,不想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自信,喜道:“那就好。等婉婷进了宫你也可以提携她一二。”扫了眼楚嫣然那面不改色的脸,“娘娘虽现在得皇上宠爱,但一旦有了新人,难免会分了些宠爱。若是婉婷也可以得些皇上的宠爱,你们姐妹俩同心协力必然会在这皇宫里屹立不倒。” 楚嫣然心中嗤笑,原来这才是他今天来到真正目的,冷声道:“父亲把来这的目的明说了吧。” 楚子弘对她态度的突然转变顿觉一愣,叹息道:“其实最初婉婷要进宫我也不怎么同意,皇上性情不定,一旦惹怒他非死即伤,而且咱们府上已经把娘娘送进宫了。可是婉婷对皇上钟情已久,我也不忍心看她郁郁不欢,就同意她参加这次的选秀。但是就她的资质相貌,恐怕入不得皇上的眼,就想着看娘娘能不能帮衬一二。” 楚嫣然眉头挑起,哂笑道:“她要是想进宫就进来,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不成?你放心,怎么说她也是我大姐,只要她安分守己,旁人也欺负不了她。不过要是她想利用我来分得皇上的宠爱或是做了损害我利益之事,父亲你也就别怪我不顾姐妹之情了。” “自古以来,姐妹同侍一夫的比比皆是,但大多都造成姐妹反目成仇。我知道你和婉婷一向不和,可是说到底你们都是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楚子弘咬了咬牙,道:“她若是害你,你也不必看在爹的面子上放过她,路是她自己选的,该怎么走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楚嫣然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点了点头,温声道:“父亲你也别怪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她虽是因为爱慕皇上才进的宫,但她始终脱不了诚王府的干系,诚王府可不是就她一个人,你不是还希望大哥他们能有一番出息嘛!她若做错了事,我必然是会狠心发落她的,否则一旦被她连累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子弘思及一想,颔首道:“你说得对,你大哥现在虽在少府监领着值,但那职务始终没有多大的提升机会,我还想着他能更上一层哪。你也知道爹只有你这一个嫡系,将来能继承王府的也就是你大哥了,若是职位太低怎能撑得起诚王府。” 楚嫣然顿时愕然,道:“你想让楚锦年以后继承王府?”楚锦年可是楚婉婷的亲哥哥,若是父亲想扶持他,那魏氏总有一天会被扶正。 “锦年是老大,他来继承王府也是情理之中。”楚子弘理所当然的说着。 楚嫣然双眸一转,慢慢靠在椅子上,道:“这事还得爷爷来敲定,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当年真正的楚嫣然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还没弄清楚,但根据种种痕迹都表明魏氏一房嫌疑最大,若真是他们所为,自己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给太后侍疾 看着楚子弘离开的背影,楚嫣然内心五味杂陈,她轻轻地用茶盖划着茶杯的边缘,回想刚才楚子弘说的话。 “你放心,我是不会立魏氏为世子妃的,也不会续弦,世子妃的位置永远是你母亲的,别人取代不了。这么多年我没有遇到过再比她好的女子,即使我整天贪欢女色,但心里的人永远都是她。男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真正失去才知道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你看着爹就应该知道男人都是一样的,所以千万不要对皇上献出真情,到时候吃苦伤心的只能是你。就算他今天再宠你,也终有一天会色衰爱弛,更何况他是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主子?主子?世子爷已经走远了,咱进屋吧。”宛若的声音让楚嫣然回过了神。 楚嫣然晃了晃头,想要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扫走,可是最后那句话仍然在脑海中盘桓。直到楚离歌来了,楚嫣然还处在低沉的情绪中。 “朕来了,都不知道出门迎接,真是被朕宠坏了。”楚离歌一进屋就看到她托着腮傻愣愣的坐在妆台前。 楚嫣然猛一激灵,嗔道:“皇上来了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吓死臣妾了。”随之站了起来朝楚离歌欠了欠身。 楚离歌看出她不开心便问道:“怎么看上去兴致不高?朕听说上午诚王世子来过?” 楚嫣然马上收起心中的思愁,含笑的点了点头,“哪有?皇上来臣妾自然高兴。父亲惦念臣妾,所以来给臣妾送银子了。”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银票,接着说:“宫里上下都需要打点,父亲也是费心了。” 楚离歌拿起那叠银票,轻甩了下,笑道:“早就听闻诚王世子别的本事没有,只会两样—玩女人和抓银子。” 楚嫣然不禁失笑,道:“他也就抓银子这点可取。” 楚离歌把银票往桌上一扔,走到贵妃椅上斜斜的靠着,亲自动手退下龙靴,一条腿支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动作慵懒而不羁。他朝着楚嫣然招了招手,道“过来,让朕抱会儿。” 楚嫣然依言走到他身边坐下,斜着身子给他按摩着肩头,曼声道:“皇上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臣妾还想着一会给您送膳去哪。” “整天看奏折都看的朕头疼,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怎么这么多废话,要是哪天惹了朕的怒火,看朕不把他们全部砍头。”楚离歌眼波微凉,还夹杂着许多让人琢磨不清的肃杀之意。 感受到男人的冷意,楚嫣然按摩着的手顿了下,冷笑道:“想必是因为选秀临近,有人按捺不住了。” 楚离歌用手指触碰着她的脸颊,眼中闪过狠厉,沉声道:“孟家这次折损数人,自然要给朕施压。但正好朕借此机会看看有多少人已经投靠了孟家,有朝一日,朕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以肃朝纲。” 楚嫣然嘴角含笑,如同楚离歌一样也轻轻在他的脸上摩挲,轻起朱唇道:“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乱臣贼子,任他高楼登上天也有倾覆的时候,臣妾愿与皇上看着那大厦倾倒的一天。” 楚离歌看着她那朱红的嘴唇缓缓吐珠,那轻柔的声音仿佛一股潺潺的流水流过他的心间,滋润他干涸已久的心。他轻轻搂着她压在自己身上,低声说:“永远陪在朕身边,朕会许你一个盛世江山。”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 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待我功成名就,许你花前月下。 待我名满华夏,许你当歌纵马。待我弦断音垮,许你青丝白发。 待我不再有她,许你淡饭粗茶。待我高头大马,许你嫁衣红霞。 待我富贵荣华,许你十里桃花。待我一身袈裟,许你相思放下。 窝在楚离歌怀里,闻着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龙涎香的味道,楚嫣然脑中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十大美丽谎言。她不知该不该相信楚离歌的话,不知道是否应该如便宜爹爹所说永远不要对这个男人动情,此时的她心中一片彷徨,安静的呆在男人怀里由着他抚摸自己的散发,只觉得身心皆是荒凉,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念道:“ 待你君临天下,怕是为笼囚花。待你了无牵挂,怕是红颜已差。 待你半生戎马,青梅为妇已嫁。待你功成名达,怀中人富贵家。 待你名满华夏,已无相安年华。待你弦断音垮,何来求鸾曲答。 待你不再有她,君言何断真假。待你高头大马,我自从夫而嫁。 待你富贵荣华,红颜枯骨成沙。待你一身袈裟,唯望断意放下。 ” “皇上,太后突病,让人传话召楚昭仪到长信宫侍疾。”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楚嫣然的思绪。 “这老妖婆又发什么病?宫里没别人了吗?明知道朕在这还召昭仪过去!”楚离歌率先发作,扬声喝道。 “回皇上,是太后说楚昭仪常伴君侧,必是有其过人之处,想来由昭仪伺候着太后也会病好的快点。”这话说的极其牵强,连福安都不由在心里撇嘴。 “伺候朕就要伺候她吗?这老太婆一天不作妖就浑身难受,朕倒要看看她得了什么病非得你去伺候!”楚离歌起身就要下地,却被楚嫣然拦住,“若是什么事情都由皇上亲自出马,倒显得臣妾无用了。皇上安心在这休息,臣妾伺候完太后她老人家就回来。臣妾这就让宛若准备膳食,皇上若是饿了就先吃。”她从来都不是只会依靠男人的女人,况且女人的事情最好由女人来解决。 楚离歌想想也是,带着轻视的眼神看着她道:“若是连侍疾的事你都应付不了,朕就得考虑换个女人了。别给朕丢脸!” 等楚嫣然到了长信宫时,就看见太后身边的松雨站在殿外,看到自己时眼中带着高傲的神色,连嘴角荡着的笑容都带着几分鄙夷,“昭仪娘娘可算来了,奴婢还以为楚昭仪不来了哪!” “太后突病本宫怎能心安,就算太后不着人叫本宫来,本宫听到消息也会前来侍疾的。”楚嫣然的下巴微微抬起,眼角有些上挑,连个余光都没看松雨。 待楚嫣然走到殿内就看到满屋子除了皇后皆是孟家的人,她对着太后屈了屈膝,“太后金安。”又侧身对一旁的皇后等人行礼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丽妃娘娘万安。” “楚昭仪果然荣宠加身,还要哀家派人去请你过来,当真是金贵。”太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说起话来依旧中气十足,根本看不出来病的多厉害。 楚嫣然拿着手帕掩住嘴,表情要多轻挑有多轻挑,轻笑道:“臣妾再金贵也比不上太后,不过是皇上在臣妾宫里,所以臣妾来的有些迟了。臣妾说什么也要先伺候好皇上才能安心为太后侍疾不是?”这话明说就是你太后再金贵也比不上皇上金贵。 “要不说楚昭仪圣宠优渥哪!连太后请你来都不容易。”丽妃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看向楚嫣然的眼中闪着难以抑制的几分戾气。 “身为妃嫔伺候皇上是第一本分,难道丽妃娘娘认为臣妾说错了吗?”楚嫣然眼都不眨一下就把丽妃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哀家一向知道楚昭仪把皇上伺候的很满意,所以才把你叫来。过来喂哀家用药。”太后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指挥着楚嫣然。 楚嫣然微微含笑,扫了眼端着药碗的周嬷嬷,坦然走到跟前拿起那碗药跪坐在太后身边,她用手背贴在碗壁上试了试温度,优雅的舀起一勺轻轻吹了一口就要送入太后口中。 楚嫣然这一套动作下来当真晃了所有人的眼,妖娆中带着慵懒,娇柔中连着悠然,就连那走路时腰肢婀娜的摇曳都让人心神荡漾。众人冷眼瞧着都心中堵塞,又没有皇上,弄这幅勾人的样子给谁看! 盛着药的勺子刚要到太后嘴边,就被太后猛地抬手掀翻,厉声道:“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皇上的吗?竟敢对着嘴吹,也不知恶心。” 楚嫣然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勺子,紧了紧另一只拿着碗的手,恍若对太后的厉声喝斥不以为意,脸上笑容更浓,盈盈道:“是臣妾的不是,太后莫怪,都是臣妾伺候皇上惯了,一时到改不过来了。太后觉得恶心但皇上却喜欢的不得了,昨儿皇上一天没吃饭可把臣妾担心坏了,还是臣妾喂着,皇上才肯吃了两碗饭。” 楚嫣然眉宇之间皆是得意炫耀之色,恨的殿中的妃嫔都牙痒痒的。 “好了,哀家不用你伺候了,这习惯哀家可承受不起。”太后的怒火不断上涌,一双还算保养得宜的眼睛怒视着楚嫣然,像是刀子一样在她的脸上刮着。 楚嫣然把手中的药递给了周嬷嬷,才慢慢起身退到一边,在人不注意的地方轻轻刮了刮修长指甲里包含的粉末。 正文 第五十章 争吵 “楚昭仪既然伺候不好哀家,就给哀家抄一遍《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吧。”太后依然不放过可以折磨楚嫣然的机会。 “臣妾遵旨。心经可以洗涤心灵、除去污秽,太后现在正值病中,这个时候能为您抄上一份最合适不过。太后放心,臣妾会在抄经时虔诚念佛,保佑太后千岁金安、体泰康建。”楚嫣然心中思忖像太后这种心思毒辣的恐是最害怕佛祖显灵的人吧。 太后看她如此识趣也不愿再多加为难,说什么楚嫣然现在还有皇上的宠爱,加之她身为诚王府的郡主,自是有皇族一脉维护,自己也不好做的太过。“好了,孟贵妃来伺候哀家用药吧,你们也都退下吧。” 楚嫣然回到甘泉宫时楚离歌已经用完膳了。 “太后有没有难为你?”楚离歌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殿中央,看着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的人问道。 楚嫣然快走几步撩起裙摆旋身坐在他身边,侧着半张脸瞥向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自信道:“臣妾还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得逞?”摆弄了下自己的手指,轻笑道:“也不知选秀的时候太后是否能康复,皇上这次该怎么谢臣妾?” 楚离歌初始惊诧,继而一笑,掐了下她的脸,凤眼微微上扬,道:“你做了什么?” “臣妾不过是让太后肠胃不适几天,可能是喝的药与太后的病情相冲吧。”她不过是在去长信宫之前趁着换衣服的空挡往指甲里藏了一点泻药粉末而已,在太后打翻药勺时,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后身上,迅速将指甲里的粉末弹到药中。为了确保太后喝下去了,她还是最后一个走出大殿,就是为了看着太后亲眼把拿碗药喝下去。那药粉也不过是让人多出恭几次,不过碰到太后那本就虚弱的身体,效果可就更甚了。 楚嫣然把在长信宫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男人说了一遍。 楚离歌也不深究她做了什么,问道:“可有留下把柄?” “药既不是臣妾熬的又不是臣妾送到她口中的,她凭什么怀疑臣妾?”药是周嬷嬷熬的,孟贵妃喂到她口中的,自己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了下药碗,谁会想到她会在瞬间就下了东西哪? “老太婆就是这样的人,人前一心向佛,人后心狠手辣。今天老太婆可是召见了孟之寒的夫人了,想来是为了选秀时多送几位孟家的姑娘进宫。孟家为朕也是煞费苦心,只要是跟孟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适龄女子都统统送进宫来。”楚离歌满脸阴寒之气,提到孟家时身上散发出的冷气愈烈。 楚嫣然双眸在楚离歌脸上流转,眉心松然,颦颦笑道:“她们愿意进来就进来,或许有合了皇上眼的人哪!” 楚离歌揣着戏弄她的意思,颔首道:“说的不错,若真进了朕的眼,朕再用一美男计让她心悦于朕,再从她下手,从孟家内部制造矛盾。”复瞄了眼楚嫣然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笑靥盈盈的看着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烦躁,冷冷道:“到时候你就没有用了,朕就把你送回诚王府。” 楚嫣然心中一滞,?面容犹带微笑,得体地隐藏起翻腾汹涌的委屈和怨气。抿嘴思量片刻,缓缓道:“好啊,到时候臣妾回到凤城就找个男人嫁了。”这话说的带着心中的怒气。 话音刚落,楚离歌的脸就沉了下来,满目阴寒的看着楚嫣然不语,殿内陷入窒息般的沉寂中。突然,楚离歌伸出大手用力扼住楚嫣然的脖子,楚嫣然被他掐的仿佛快要没有呼吸,用力拍打他的胸口,脸色因为他的不断用力而逐渐变红,终于在她感觉到马上窒息的时候男人稍稍松开她的脖子,给了她呼吸的能力。 楚嫣然大口呼吸着空气,皱着眉怒瞪着他,因他的用力嗓音竟然微微沙哑,“你干什么?想掐死我啊?”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敬称,眼前的男人只要再稍稍加大力气,自己的脖子就会被他掐断。 楚离歌蓦然大笑,猛地掐着她的脖子拽到眼前,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鼻子触碰着她的鼻子,声音如同地狱使者一般诡异,“你这辈子都是朕的女人,无论生死都是朕的。若是你先死,朕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若是朕先死,朕也会拉着你下地狱。”倏尔神色一变,没了刚才的戾色,用一种温柔的语调,但更加让人胆寒的声音柔声说道:“你听没听见?” 楚嫣然陡然一冷,胸口起伏不定,极力的抑制着心中的恐惧,双眼瞪得很大,倔强地不想让眼眶里的泪水留下来。 楚离歌看出她眼中的惧怕和倔强,放下掐着她脖子的手转而抱住她,轻轻的在她的眼角落下一吻让她的泪珠掉了下来,又转而含住那晶莹的泪花,轻柔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谁让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朕不过给你一点教训。别怕,朕不凶你了。” 楚嫣然紧咬着牙齿,抑制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猛然她推开楚离歌转身往侧殿走,“臣妾要为太后抄写心经,就不恭送皇上了。” “抄什么破心经?你是朕的女人,最主要的是伺候朕!”楚离歌大步跟了上去,扳过楚嫣然的身子,一把横抱起来向寝殿走去,咬牙切齿道。 “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宫里大把的女人等着伺候你哪。”楚嫣然在他怀里不断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掉他的束缚。 楚离歌在将要把她扔到床上时松开手放开她,脸上的厉色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宝剑出鞘一般袭来,阴冷的看着楚嫣然,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只是现在的楚嫣然因为怒气的侵袭而没发现那笑意中包含的苦涩。“你说得对,朕不是就你一个女人。”楚离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完就要挥袖离开。 楚嫣然卒然跌坐在地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呜咽的声音随着胸口的上下起伏而不停传出。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蓦地,怒极反笑,摊开手掌,看着手心上的痕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苦笑道:“你有三千嫔妃,我却只有你一个。” 楚离歌已经走到门口的步子脚下生顿,他回过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转过身子走向楚嫣然,蹲下将她拢入怀里,亲吻她的耳垂,叹息道:“朕怎么就栽在你这个小妖精身上?朕哪也不去,深宫再险,朕都会陪着你。” 楚嫣然反手搂住男人的腰身,埋在他怀里呜呜的哭出来,“宫中人心险恶,臣妾能依靠的只有皇上,若是皇上也不理臣妾,那这漫漫长夜臣妾该如何度过?若是皇上有了新人,忘记臣妾这个旧人,臣妾又该如何?还不如趁早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胡说什么?朕什么时候有了新人忘旧人了?一天到晚就会瞎想。朕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你听话就只要你吗?”楚离歌皱着眉头假意怒瞪着她,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学乖,从进宫后惹了自己多少次气?轻叹一声温声道:“不哭了,好不好?朕不走,也不去找别的女人伺候。知道你多心又爱瞎琢磨,朕还不想自找麻烦!” “那你以后也不去找别人?新人来了也不去?”泪水已经止住,但声音仍然抽噎,楚嫣然抬起下巴,带着满怀期待的双眸凝视着男人,玉手紧拽着他的袖角揉搓,心跳不断加速。 楚离歌扫了眼被她攥皱的袖口,用手在她的额头重重的敲了下,斜眼看着她,道:“是谁说不愿意伺候朕的?难道你撵着朕走,朕还非得守着你啊?” “臣妾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伺候皇上,是太后非要臣妾给她抄经书,臣妾怕她又会拿经书说事,想着快点抄完送过去。”楚嫣然矢口否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意思不言而喻。 楚离歌也不愿和她计较这些,再说自己刚才发怒的举动或许吓坏她才让她说出那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离开朕或是嫁给别人的话知道吗?”楚离歌蹲的腿有点麻,拉着楚嫣然站起身来。 “是皇上先说把臣妾送回王府不要臣妾的。”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朕可以说,你能说吗?朕又没说送回去不接回来!”楚离歌向来霸道,占有欲极强,他用过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会给别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刚才发怒的一瞬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楚嫣然被别的男人拥着的画面,他怎能容忍别人拥有她?只要想想他就受不了才会如此大发雷霆。 “那臣妾听到您说不要臣妾的话也会伤心的。”楚嫣然嘟着嘴委屈的看着男人,他说这样的话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自己都没有计较,但是加上便宜爹爹今天的那番话不得不触动她的敏感神经。 楚离歌板起她的脸,深深地在她的唇上轻吻起来,喃喃道:“傻子,朕怎么舍得?”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殿选 时光飞逝,殿选的日子眨眼间就到了。承恩殿外一众着红带绿的秀女静静地等候召见,随着一道道尖细的声音井然有序的进入殿中,十人为一组,曼姿轻柔、雍容雅步,个个敛首低眉不敢有一丝懈怠。 楚嫣然瞟了眼那空无一人的九龙宝座,唇边缓缓衔起一丝笑容。而本应该在皇上位置一侧的座位上也同样是空的。太后自从那晚开始病情更加严重,不但旧病未愈又添新病,那点子粉末差点要了太后的半条命。 楚嫣然慢悠悠的呷着香茶,美眸在下面的秀女身上审视着。柳娇花媚、蛾眉皓齿、玉洁冰清,各式的美人应有尽有,倒真让人眼花缭乱,一双眼睛唯恐看不过来。 坐在她右侧的婕妤宋清露脸色微沉的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撇了撇嘴,哼声道:“今年的秀女姿色倒是比往年出众,但嫔妾瞧着依旧比不上楚昭仪分毫。” 楚嫣然闻言轻笑一声,用茶盖轻篦着茶花上漂浮着的零星茶叶,失笑道:“本宫瞧着倒是个个出类拔萃,你看那着粉色裙衫的秀女,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啊。”看来这次选秀的秀女都是各大家族派出的最出色的一批。 “臣女乔玉莹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伴随着一声如铃脆甜的声音从秀女中婷婷曼曼走出一位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少女,眼珠灵动,双瞳乌黑,满脸稚气灵动之色。 皇后一脸端庄秀和之态,和颜悦色道:“可会什么才艺?” “臣女不才,只是闲暇之余愿意拨弄些琴弦而已。”少女虽看上去活泼稚气,却也透着稳重知礼。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道:“样貌灵动甜美,声音如黄莺啭啼,还颇通情趣,想来皇上会喜欢。”侧头吩咐一旁的司礼太监:“把名字记下留用。” 那名秀女喜不自胜,眼中的喜色荡漾如春,忙福身谢恩。 “臣妾瞧着那名穿着粉色裙裳的秀女不错,走上前来,让皇后与本宫看看。”孟贵妃指了指刚才楚嫣然所说的那名秀女道。 粉色装秀女脱列而出,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水波流转,一举一动都渗透着如水般的柔姿,容貌秀丽至极,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身姿轻盈,低头福身,绵言细语道:“臣女孟依然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愿皇后娘娘安康万安,贵妃娘娘青春常驻。” “原来是依然堂妹,多年不见,本宫都认不出来了。”孟贵妃轻甩丝帕,轻笑道。 皇后认真的在孟依然身上打量,暗道:虽比不得楚昭仪,但却在一众秀女中脱引而出,独有的风流气韵更是宫中罕见的。继而颔首道:“贵妃的堂妹果然姿色过人,袅娜韵动更是独有一番风情。” “皇后也这么认为吗?那就留下吧。”孟贵妃丝毫不给皇后拒绝的机会,直接出口让人记下。 皇后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浮上几丝笑容,道:“最好不过,这样贵妃在宫里也会又多了个姐妹。”皇后特意把又字加重。复又看了眼楚嫣然道:“你倒是和楚昭仪一样,名字里都有个然字。” “臣女蒲柳之质怎能和昭仪娘娘相提并论,是臣女冒犯了娘娘,请昭仪娘娘恕罪。”孟依然偷偷睨了一眼楚嫣然,又快速垂下双目,暗赞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美人,妖中带媚,娇而又艳,灵复增姿。怪不得能得皇上宠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楚嫣然没想到皇后竟然牵连到自己身上,放下茶盏,含笑道:“不过是个名字,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况且孟小姐姿色超群,又何必妄自菲薄哪?” “能得楚昭仪夸奖可不容易,或许与楚昭仪名字重叠会让你沾沾福气,也能得皇上几分宠爱。”孟贵妃看向楚嫣然时眼底的冷意骤加,弯唇一笑,侬丽的眉眼浮现出三分挑衅之色。 楚嫣然看着她眼中的挑衅也不在意,微微勾起嘴角,含笑不语,只是时不时与身边的静妃低语几句。 秀女一批一批进殿,又一批一批出去,留选者喜笑颜开,落选者垂头丧气,更有甚者出了殿就直接晕倒。 到了楚婉婷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黄昏。此次选秀是自楚离歌登基以来参选人数最多的一次,初选时就不用说,殿选人数就已高达三百人,而真正可以留下的人却只有三十人,当真是百里挑一。 听到司礼太监唱到自己名字,楚婉婷盈盈上前,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娇柔,“臣女楚婉婷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寿安康、千岁金安。” 楚嫣然细细打量着她,一件湘色彩绣藤纹古香缎大袖衣,下穿一条碧色暗花蝶纹平素绡留仙裙。面似芙蓉,眉如柳,眉间一朵海棠花花钿,平添增了几分柔美。几个月不见,楚婉婷倒是更添姿色了。 皇后抬眸看着楚婉婷,道:“这是楚昭仪的姐姐吧,姿容端丽、神若秋水,果然是诚王府的水养人,这一个比一个水灵。记下留用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楚婉婷没想到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跳跃,抬起双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楚离歌今天穿了一身明黄色绣着沧海龙腾图案的长袍,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邪魅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夕阳的余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邪笑,甫一进入大殿就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楚离歌叫了声起,环视了下所有人就把目光锁定在楚嫣然身上。但却显着几分不耐的语气问向皇后,“选了一天怎么还没选完?” 皇后看出他的不耐,连忙解释道:“回皇上,此次殿选人数众多,姐妹们又看到这么多俏丽美貌的秀女多问了几句,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楚离歌转头扫了眼下面的秀女,脸上露出嗤笑的表情,嫌弃道:“这样的货色就是各大府中送进来的?当真是没人了吗?”这话说的一点面子都不讲,皇上直接将秀女以货色来代替,让站在下面的秀女都涨红了脸。 楚婉婷心里一跳,就怕皇上不再留用自己,担忧的搓着自己的衣角,却听到那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在这继续选吧。”又走到楚嫣然身边厉声道:“傻愣着干什么?陪朕回宫用膳。不好好呆在宫里等朕,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语气中严厉却又带着亲昵,使得楚婉婷不由抬起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心中一揪,只见楚嫣然笑靥如花的走到皇上身边,皇上转而搂着她的肩在众人的行礼中施施然的离开。楚婉婷缓缓俯下身,心中既羡慕楚嫣然得皇上亲自来接,又愤恨楚嫣然抢了属于自己的风头。 带着楚嫣然上了轿辇的楚离歌斜着眼睛看向她,饶有兴致道:“给朕选女人你倒是挺上心,怎么样,这批秀女成色如何?你看朕应该先找谁侍寝?” 楚嫣然瞪着他一眼,又懒懒的靠在男人的肩头,无精打采的说:“臣妾也不想来,可是皇后娘娘亲自点名要臣妾来,臣妾不敢不从。皇上臣妾好累,选秀女一点都没意思,臣妾看了一天,眼睛都花了。” 楚离歌轻轻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鄙夷道:“你不会找个借口?真是够笨的。”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臣妾岂会不过过眼?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情敌,让臣妾早点做些准备。”楚嫣然轻轻拽着楚离歌的领口,露出他性感的胸口,在上面轻轻一吻。 楚离歌被她弄的有些敏感,沉声道:“什么情敌!一天到晚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口无遮拦。朕岂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哪是庸脂俗粉?臣妾看着都是极好的,特别是皇后和孟贵妃留下的人都是顶级的美人,皇上若是看见,臣妾岂不是面临着失宠的危险?皇上你可答应过臣妾的,不许移情别恋。”最后一句话带着强硬的语气。 “放心吧,朕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再说就算再美哪有朕的楚昭仪更加明艳妩媚,朕见过的美人成千上万,都不及你一二。”为了安抚楚嫣然,楚离歌连甜言蜜语都用上了。再说他说的也是事实,他的楚昭仪倾城国色、姝色无双,初见她只觉惊为天人,否则也不会独独入了自己的眼。 女人向来喜欢听男人的甜言蜜语,楚嫣然也不例外,况且这甜言蜜语还是出自这个极少称赞自己的男人之口,更觉欣喜。撒娇道:“皇上惯会哄臣妾开心,不过为了能让皇上不去喜欢其他女人,臣妾从现在起就应该保养起来,省的等臣妾年龄大了,皇上就找年轻漂亮的了。” “瞎说!等你岁数大了,朕不也老了?况且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再漂亮的了。”自从那日自己发怒后,楚离歌都尽量哄着她。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女人心思敏感的紧,往往自己无心说过的话,都被她惦记着。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新人入宫 “皇后娘娘倒是会做人,这次选出的秀女竟然有好几个被封了高位的嫔妃。太后生病,她手握选秀大权,本宫倒是便宜了她。”楚嫣然看着手中的分封名单,冷声道。名单中与自己平级的竟然有两位是谢家的人,就连孟家也有一位,还不是因着自己进宫就得九嫔之首,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连楚婉婷都位列贵嫔之位!”楚嫣然重重的把茶盏摔在案几上,眼中闪过冷冽的神色。 “主子何必生气?这贵嫔之位也不过是看在诚王府的面子上。再说这名单都是皇后和孟贵妃两人拟定的,咱们皇上连看都不看一眼,还不是把名单给了您。”灼若端走她摔在几上的茶杯,又给她换了一杯,轻哄道。 “孟依然就是那天着粉色衣裳的秀女吧,姿色倒是上乘。娇艳欲滴、楚楚可人,只要男人看见都会怜惜。举止得体、才思敏捷,看来也是个才女。八面玲珑、心思剔透,定是个聪慧伶俐之人。如此有貌有才有城府的女子真是进宫的最好人选。”楚嫣然回忆着当日选秀时孟依然的一举一动,分析着。 “任她多优秀也越不过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再说她是孟家的人,皇上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兮若说到皇上对自家主子的宠爱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话语间颇有几分得意。 楚嫣然瞄了一眼兮若,兮若话虽说的好听,但是有时候并不是怕皇上被勾过去,就怕此人是个狠角色。那天在大殿里楚嫣然看到孟依然时就仿佛看到了魏氏,一样的楚楚动人,一样的温柔似水,不过就怕这温柔刀,刀刀要人命。 “说什么哪,这么热闹,都聚在一起了。”楚离歌的声音传来,楚嫣然回过一直思索的烦绪,起身欠了下身道:“说皇上的新妃嫔哪!皇上那天也没见去看殿选,也不知有没有合皇上心意的。不过皇后和贵妃的眼光极好,臣妾瞧着这名单中的人皆是那日选秀中的翘楚。不过皇后果真贤惠,竟然封了好几位与臣妾同品级哪。” 楚离歌眉头皱起,道:“把封位名单拿来给朕看看。” 楚嫣然拿起桌上的单子双手奉给他,道:“臣妾知道皇上登基几年只有两次大封六宫,所以宫里的妃嫔位于高位的不多,可是这次选秀九嫔几乎占满,而所有的位分高的几乎都是谢家和孟家的人。” 楚离歌坐到椅子上,细细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及位分封号,眉头越来越紧,薄唇抿起。那嘴角向下的弧度显示他此刻正在愤怒的边缘。楚嫣然本以为他会雷霆大怒,却没想到楚离歌竟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眼中带着的寒冽依旧清晰可见。“没想到朕想着法的压制着孟家,却给皇后加了几分野心。” “太后病倒,皇后执掌凤印,孟贵妃虽平日里强势,但皇后才是正经的六宫之主。皇后需要人进宫帮她抗衡孟贵妃和太后当然要安排高位,孟贵妃虽有协理六宫之权,但终究只是协理,真正拍板定夺的还是皇后。九嫔之一的孟依然想来也费了孟贵妃很多的精力争取,剩下的人到是平分秋色。”楚嫣然亲自给他泡了一杯峨眉雪芽送到他手边,娓娓分析其中的关窍。 “哼,只怕朕要辜负皇后和孟贵妃的一片心意了。”楚离歌抿了口茶,冷哼道。 楚嫣然侧头看着楚离歌手中拿着的名单折子,双眼直直的盯着楚婉婷的名字,开口道:“臣妾的大姐也在名单之中,皇后给了她贵嫔的位分,还用了瑞字为她的封号。” 楚离歌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单子,“楚婉婷?朕怎么从没听你提过?”抬头看着她道:“不喜欢她?” 楚嫣然点了点头,倚在他身上,冷哼道:“臣妾进宫之前她可是送给臣妾一份朱颜改哪。” “朱颜改?那是什么?”楚离歌疑惑的问道。 楚嫣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道:“就是一种让臣妾毁容的药物,臣妾差点就用丑颜和皇上见面了。” 楚离歌顿时大怒,扬声道:“朕下旨要了她的命。”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纳楚嫣然进宫之前向她下手,他岂能放过。 “臣妾不是没什么事吗?皇上还是饶了她吧。话说回来,她这么做都是因为爱慕皇上,她总觉得臣妾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抢走了皇上。” “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你比?放心,等她入宫朕不会让她好过的。”楚离歌想着如果当初这张绝色的容颜被毁,自己是否还会纳她入宫,或许就会错过她。又看向楚嫣然,摸着她的脸颊,道:“朕怎么看你瘦了,晚上用膳了吗?” “臣妾没胃口,不想吃。”提到用膳,楚嫣然表情就变得怏怏的,这些日子她吃的极少,宛若总是变着法的给她弄吃的,但她就是没有胃口,怎么也吃不下。 楚离歌听她这么说,不由沉脸,肃声道:“怎么能不吃饭?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朕说怎么这些日子掐你脸都没有手感了。走,朕看着你吃饭。” 宛若心中欢愉,主子这几日总是不吃饭,就算吃了也吃的极少,为此她没少头疼。现在有皇上在这,主子就能多吃点。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楚嫣然无奈的皱起眉头,偷偷瞄了一眼楚离歌,眼中带着点点委屈。娇嗔道:“天天都是这些菜,看着都没食欲。” “那你想吃什么?朕吩咐人给你去做。”楚离歌拉着她的手坐下,凉凉的扫了眼伺候楚嫣然的人,“还是她们伺候不周?” 知道楚离歌有牵连怪罪之意,楚嫣然忙改口道:“臣妾想吃蟹黄膏,可是她们说天气转凉,蟹黄性寒,怕臣妾吃了腹泻,愣是不让臣妾吃,皇上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楚离歌点点头,颇为同意,道:“虽说多吃对身体不好,不过偶尔吃一次也不为过,想吃就吃一次。”楚离歌不像别的帝王一样严格克制自己,他向来放任自在惯了,想怎样就怎样。况且自己的女人想吃点东西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楚嫣然得到皇上的口谕,洋洋自得的看着宛若她们,得意道:“听见没有,皇上可发话了,偶尔吃一次没有关系,明天本宫要吃蟹黄膏。” 楚离歌扳过她四处炫耀的脑袋,重重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别得瑟了,想明天吃蟹黄,今晚给朕多吃点。” 香穗看着自家主子被皇上这么喜爱很是欣慰,皇上向来凉薄,对妃嫔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就算以前宠爱过谁两天,也从未这么亲密过。她突然觉得自从有了楚昭仪,皇上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 楚婉婷看着眼前这道明晃晃的圣旨,一遍一遍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双目痴迷,良久笑出声来,“我终于可以入宫了,终于可以到他身边了。”倏然,脸色一变,满目阴森,“楚嫣然,你所拥有的一切,我终会有一天会全部夺过来。” 三天后新届妃嫔都进了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皇后和各宫妃嫔。 楚嫣然冷眼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妃嫔,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而来,环佩叮当,香风袭袭,恭敬有礼的给皇后行着礼。 “起吧。”皇后坐在上首宝座,满意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笑容可掬。又看了眼两旁坐着的人道:“今天倒是全来了,想来都是想看看各位新晋的宫嫔吧。” “都道此次选秀的秀女个个相貌出众,才艺过人,臣妾选秀当天没有去,今儿一见倒是觉得眼前一亮,个个都如芙蓉玉面、娇艳脱俗,个顶个都是极好的。”德妃这还是病愈后第一次来椒房殿请安。 皇后微微一笑,指着德妃道:“这是德妃,平时里最是心直口快,不过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本宫选秀当日就觉得此次选秀的秀女成素不错,想来皇上见了也会喜欢。” 皇后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楚嫣然特意看了眼所有新晋妃嫔,只见好几个都因为最后这句话而脸红,好像自己真的被皇上喜欢一样。 “谁能像楚昭仪一样得皇上盛宠哪?若是能从楚昭仪那得皇上一点宠爱,也算是你们的本事了。”孟贵妃突然插了一嘴,把所有人的心思都转到楚昭仪身上。 楚嫣然从容的从腰间拿出锦帕,轻轻捂住嘴角,一派小女人的娇羞之态,笑道:“贵妃娘娘这话可就折煞臣妾了,臣妾也不过是多伺候了皇上几回,哪有什么盛宠?不过是否能得皇上宠爱,呵,各凭本事把。” 楚嫣然说的这话极其嚣张,整个殿中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楚嫣然,脸上带着僵硬和尴尬。 还是皇后率先打破宁静,道:“诸位妹妹都是聪慧机敏的,望各位姐妹能够修得自恃,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子嗣。切不可作出争风吃醋,不睦宫闱之事。” “臣妾(嫔妾)谨遵皇后懿旨。”众新人又向着皇后行礼福身。 皇后点了点头,对众人说:“以后在这宫里大家都是姐妹,无事也应多走动走动,促进感情。好了,想必各位妹妹一早请安也累了,跪安吧。”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楚婉婷登门 出了鸾凤宫没几步,楚婉婷就走到楚嫣然身边,欠了欠身,笑吟吟道:“妹妹在宫里可好?不知姐姐我是否可以去妹妹的甘泉宫看看?昨儿就应该去看看妹妹,但实在是宫里琐事太多,没有抽出时间登门拜访。”楚婉婷位列贵嫔之位,当掌一宫之事,如今也是含香宫的主位了。 “姐姐若是不嫌弃,不妨跟妹妹走一趟。好日子没见姐姐,怪念着的。”楚嫣然璀然一笑,亲昵道。仿佛两个人是一对好姐妹,也没有朱颜改的事情。 两个人都坐上了辇轿,一前一后到了甘泉宫,甫一进门,楚婉婷的内心就时刻压抑着自己不断翻涌的妒意。甘泉宫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白玉为堂,鎏金雕梁,诺大的甘泉宫只有楚嫣然自己一个人居住。看着殿内那满殿的金银玉器,琳琅琉璃,手中的丝绢攥的更紧。这里的装饰摆设丝毫不亚于皇后的椒房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妹妹这可真漂亮,我的承欢殿跟这一比简直太过寒酸了,如此看来皇上对妹妹真是上心。”楚婉婷啜了口茶,压制自己的嫉妒情绪,笑吟吟道。 楚嫣然打量了眼她,最后目光落在她那紧攥着的手,轻笑一声,道:“还好,本宫进宫前皇上找人修葺了一番,又寻了些宝贝过来,才有现在这还能入眼的样子。姐姐若是喜欢——,”楚嫣然执起茶盏抿了口茶,接着道:“那姐姐可以常来玩。本宫一个人在这甘泉宫着实无趣,原本想着进了新人能安排一两个进来,不想皇上说这甘泉宫只给本宫一人居住,不然本宫还想着让姐姐来陪我哪。” “那也是皇上看重妹妹。不过若是妹妹无聊,姐姐倒是可以常来坐坐,陪妹妹消磨消磨时间。”楚婉婷心中的怒火一直顶在胸口,但她依旧笑脸盈盈的奉承着楚嫣然。心思稍动,话锋一转,语调颇为感慨,道:“也是,想来皇上也不能像新人进宫前能时常陪着妹妹了,不过妹妹放心,姐姐会时常来陪伴妹妹,不会让妹妹感到孤单。” 楚嫣然敛眉垂头,轻轻扣着香几,眼中闪过凛冽之色,“皇上朝政繁忙,倒是不能天天陪本宫。若是有姐姐陪伴着,也可以让我在打发百无聊赖的日子时生出些趣味来。” 楚婉婷闻言喝茶的嘴顿然,复又抿了口,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亲热谄媚之意,淡淡道:“就怕妹妹以后见到皇上的机会就会变少了。” “哦?是嘛。姐姐的意思是皇上会有了新人忘旧人吗?”楚嫣然轻笑出声,反问道。语气中夹杂着嗤笑的意味。 “怎么会!就算皇上宠爱别人,也不会忘记妹妹啊。只不过难免分了心,少来几次而已。”楚婉婷放下茶,看了眼外面的日头,心里算计着时间。 “那本宫就拭目以待吧。”楚嫣然不愿再和她多话,想从她这分得皇上的宠爱,谁都别想,楚婉婷更是不能。 “皇上驾到。”随着福安那尖细的声音,楚离歌大步流星的进入了宫门。 楚婉婷听到皇上来了,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整理了下仪容,然后静静地看着楚离歌由远及近向殿中走来,整个心就像到了嗓子眼一样,不断加速跳跃。 楚嫣然轻蔑的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神态,嘴角噙着嘲笑的表情。也不起身去迎接楚离歌,像是看戏一样注视着楚婉婷那又是娇羞又是向皇上暗送秋波的样子。心中暗道:还想着在姑奶奶的地盘勾引我的男人,我会让你死的很有节奏感。 楚离歌本来带着好心情来到甘泉宫,谁曾想甘泉宫还来了别人,而那女人一脸矫揉造作的样子看着自己,让他原本喜色的眉宇变得越来越紧。他进入大殿也不理会楚婉婷的柔声行礼,径直走到楚嫣然身边扶起她,问道:“吃早膳了吗?朕可听说你这几日胃口变好,一天又多吃一餐啊!”这几天楚离歌虽没有过来,但都一直让福安打听着甘泉宫的事,就怕她又不吃饭。 “皇上消息倒是灵通,也不知臣妾这宫里哪个吃里扒外的竟敢向皇上卖消息,真应该整顿整顿了。”楚嫣然乐得皇上冷落不置楚婉婷,遂就当做没注意她还在行礼,与楚离歌开上了玩笑。 楚离歌听罢,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郎笑道:“这宫里的所有人都是朕的,你甘泉宫区区一奴才朕还使唤不起了?” “臣妾都是皇上的,更遑论甘泉宫的奴才,能得皇上使唤是他们的福气。”楚嫣然快速扫了眼依然半蹲的楚婉婷,见她神那隐忍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 “几天不见,这小嘴倒变甜了。想朕没?让朕亲亲。”楚离歌搂着楚嫣然的腰,作势就要亲上去。 楚嫣然轻轻别看脸,娇嗔道:“皇上,姐姐还在这哪。” 楚离歌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哪,他挑了挑眉,沉声道:“什么姐姐?” “臣妾是贵嫔楚氏,皇上万岁金安。”楚婉婷的双腿有些发颤,皇上刚才根本没注意她,所以她也不敢起身。刚才看着眼前的心上人跟别人打情骂俏,心头的酸楚一阵阵涌上。 “哦,是诚王世子的庶女吧,起身坐吧。”楚离歌淡淡的看了眼她,拽着楚嫣然坐在椅子上,亲密的把她置于自己腿上。心中思忖:就是这个女人害的自己喜欢的女人差点毁容,看上去温柔娴致,没想到心思如此阴毒。 楚婉婷向来最在意别人提起庶女的字样,而今自己最爱慕的人却当着楚嫣然的面称自己为庶女。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楚嫣然身上,若不是她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何至于对自己这么冷淡。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得体回道:“回皇上的话,家父正是诚王世子。臣妾昨日刚进宫,在这宫里人生地不熟,只有嫣然妹妹一个亲人,所以前来打扰妹妹。不想皇上这个时候过来了,叨扰了皇上与妹妹相处。望皇上恕罪。” “既然人生地不熟就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别出来瞎逛。还有,在诚王府楚昭仪是你妹妹,但是这里是皇宫,她的位分高过于你,你应该称她为昭仪娘娘。”楚离歌冷眼撇着她,脸上带着厌烦的神色,训斥道。 楚婉婷不想第一次见到皇上就遭到他的厌烦训斥,登时惊恐万分,慌忙跪下,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皇上您干嘛那么严厉,瑞贵嫔是臣妾的姐姐,自然亲近些,您这样会吓坏她的。瑞贵嫔快起来吧,皇上和你开玩笑哪。”楚嫣然和楚离歌相视一笑,在楚婉婷低头的那一瞬间快速给了楚离歌一个香吻。 美人送吻,楚离歌自然高兴,他抬起眼皮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婉婷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朕看着都烦心。” 楚婉婷依言缓缓起身,身上的汗水已经浸湿里衣,额头上也有点点汗珠,她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角,好像那捏着的地方就像楚嫣然的喉咙似的。 ”皇上没吃早膳吧,臣妾刚才已经吩咐宛若准备了蟹黄包,皇上可否赏脸和臣妾一同用膳?瑞贵嫔也一起吃吧。”她早就饿了,要不是楚婉婷耽误,她这会都吃上她最爱的蟹黄包了。 “这恐怕不妥吧,倒打扰了昭仪和皇上的兴致。”楚婉婷一直小心的看着楚离歌的脸色,生怕自己一句话又惹得他不高兴。 楚离歌眯了眯眼看着她,眼中显得十分不耐,冷声道:“楚昭仪既说了你照做就是,哪那么都废话。” 楚婉婷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朝着楚嫣然福了福身道:“那就多谢昭仪娘娘美意了。” 三人到了西侧殿时,桌上的膳食已经摆满整整一桌。胡椒醋鲜虾、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蒸鲜鱼、五味蒸面筋、羊肉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绿豆棋子面、小米粥、皮蛋瘦肉粥还有楚嫣然最喜欢吃的蟹黄包。 刚一动筷,楚嫣然就夹了一个蟹黄包给自己,想了想又给楚离歌夹了一个,才吃起来。楚婉婷看着她竟然不先服侍皇上用膳反倒自己先吃,而且还不用公筷就给皇上夹菜,简直是没规没矩,皇上怎么会喜欢她哪?哼,不定使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哪。 “好了,吃两个就够了,吃多了你又该吵着肚子疼了。”楚离歌看楚嫣然已经连吃两个蟹黄包又去夹第三个,连忙用筷子扣住她的筷子。 楚嫣然眼巴巴的看着蟹黄包,嘟着嘴嗔道:“皇上再吃一个没关系的,臣妾这回一定不吵着肚子疼。” “不行,再吃朕就让她们再也不给你做了。”楚离歌板起脸来睨着她,又夹了一个莲蓉包给她,“吃这个。” 楚嫣然夹起那个莲蓉包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莲蓉包就连蓉包吧,总比没有好,若是以后都没有岂不是更加可怜。 楚离歌越吃越不对劲,他怎么觉得他的小女人竟然比自己吃的还多。又扣住她的筷子,道:“你都吃了多少了,朕看着你的饭量也太大了,想变成肥猪吗?” “皇上,蟹黄包不让臣妾吃,别的您也不让臣妾吃啊?前几天您还说臣妾太瘦,吹阵风就跑了,这会子倒嫌弃上臣妾了。”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很注意自己的身段,可是这两天跟开了荤似的,看见什么都想吃。 楚婉婷看着他们这样如同寻常夫妻一样的相处方式,既羡慕又嫉妒。而心中对楚嫣然愤恨的那颗种子更加萌发。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雷霆之怒 楚婉婷回到承欢殿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双目迷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秋风飒飒,只是有些凉风袭来,可是她却觉得恍若步入寒冬。 “主子不用多想,皇上早晚有厌烦她的时候,到时候主子就能取而代之。”花蔓端了一盘点心放在她身边的茶几上,温声安慰道。 楚婉婷思吟片刻,才幽幽道:“她现在正得圣宠,本宫一时半会动不了她,不过也不代表本宫就这么束手以待。走,陪本宫到别处逛逛。”楚婉婷嘴角轻轻一勾,却不带一分笑意,从容起身,一只葇荑搭在花蔓腕上走出承欢殿。 从楚婉婷走后,楚嫣然就怏怏的躺在楚离歌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楚离歌一边上下轻抚她的后背,一边看着她常看的话本。话本中讲述的是一对家世完全不同的男女相爱的故事,男主角是个穷秀才,女主角是当朝宰相之女。宰相府看不起穷酸落魄的秀才,欲将女主角嫁给当朝皇帝。临进宫前千金小姐却逃出丞相府和秀才私奔,此事被当朝皇帝知晓,下令追捕两人,两人自知前途无望,双双坠崖而亡,一同共赴黄泉。 看完后楚离歌嗤笑一声,把书丢在一边,“哪有什么生死相随的故事,成天就瞎看这些东西。”低头看着怀中女人的睡颜,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喃喃道:“若朕不是皇帝,你是不是就会是别人的了?幸好朕是皇帝。不过,若你也有个穷书生,朕也会把他抓住,在你面前把他碎尸万段。”又在楚嫣然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极其轻柔,仿若春日中的一股清风,眼神中却闪现着灼灼的光彩,“真乖,就这样呆在朕怀了,朕会宠爱你一辈子。” 等楚嫣然醒来时楚离歌早已经离开,她揉了揉眼睛唤了香穗进来,“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香穗撩起纱幔用绦丝绑在玉柱上,上前扶起她,道:“皇上说还有些奏折没看,就不陪主子用午膳了。” 楚嫣然点了点头,平静道:“太后已经病愈,想来会规劝皇上雨露均沾。恐怕还会为难上本宫。” “皇上的性情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后也就随口说下,皇上不会放心上的。”香穗怕楚嫣然会因为进了新人而不高兴,主子爱耍小性子,别回头将气撒在皇上身上。 楚嫣然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含笑道:“我岂会担心皇上?只怕是宫里要有另外一番景象。”挥了挥心中的忧虑,问道:“皇上的万寿节快到了吧?” “可不就是下个月,主子想送皇上点什么?”香穗拿起一杯热茶递给楚嫣然。 楚嫣然冲她摆了摆手,让她把茶放在一边,“你去侧殿把本宫时常放东西的那个金匣子拿来,我想着画个样式,配上皇上前些日子赏的红宝石,让司饰房的师傅按着本宫画的图样打造样东西送给皇上。” “是,奴婢这就去。”香穗转而离开寝殿。 这个主意在楚嫣然看到福安送来红宝石时就想到了,在现代,男女双方结婚都会戴上钻戒,虽然她不是楚离歌的妻子,但仍旧想打造一对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送给他。 楚嫣然拿着画笔在纸上行走,脑中全是自己与楚离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楚离歌喜欢莲花,她就以莲花作为戒指底座,而属于自己的那一枚就以牡丹为底座。她一点一点的描画着,动作十分小心精细,一朵朵栩栩如生、绚烂多彩的花朵在她笔下绽放,可是她仍觉不满意,一遍一遍继续描绘着。 临近晚膳时楚离歌想着去甘泉宫陪着楚嫣然用膳,不想却被太后召了去。 “新人已经入宫,皇上也该召他们侍寝了。”太后板着脸严肃的看着楚离歌道。 “嗯,等这得空朕去看看都选了什么货色来。”楚离歌一眼都懒得看她,径自摆弄着手中的琉璃玉珠。 太后脸色陡然一变,怒瞪着他,喝斥道:“你是皇上,怎能品论自己的妃嫔为货色!那都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倒让你说成是勾栏里卖艺卖身的下贱人了。” 楚离歌嘿嘿一笑,才抬起眼皮斜看了眼太后,冷笑道:“是朕口误,太后别恼,您的病刚好,万不能再气着。” 太后面色稍霁,轻呼一口气,道:“皇上喜欢楚昭仪这哀家知道,楚昭仪容貌出众、出身高贵,不怪皇上宠爱。可是皇上现在你只去甘泉宫这就实在不像话了。皇上后宫佳丽众多,多少人等着皇上的恩泽雨露,而皇上却独宠于楚昭仪,就不怕她引得满宫怨气?况且选秀是为了为皇上绵延子嗣,皇上已年过二十还没有皇嗣,朝臣早已议论纷纷,若是楚昭仪肚子争气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她已入宫几个月还不见动静,皇上也应该多去去其他嫔妃那。皇上该知道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你不要忘了你的母妃。!” 提到母妃,楚离歌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冷冷道:“朕这就去看看花名册,选个好货色脱光了让朕睡。”说完猛然起身挥袖离开长信宫。 太后看着楚离歌离去的背影,胸口喘伏不止,巍巍颤颤的指着楚离歌,怒道:“你看,你看,这就是哀家一手扶持的皇帝。果然是翅膀长硬要飞,哀家都管不了了。当年要不是哀家,他现在能坐上皇帝之位!” “哎呦,我的太后,这话可万万不能说。皇上现在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依靠太后和孟家的孩子,咱这位圣上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说话向来口无遮拦,您还不知道他嘛。”周嬷嬷见太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心急,连忙阻止她再说下去。又环视了下四周让所有人都退下去,大殿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人,才又接着说:“这几年您一面往宫里送孟家的女子一面阻止宫中妃嫔怀孕,以皇上的能力又岂会不知。但皇上不是一直没提吗?皇上还是孝顺太后的,哪次宫里有了好东西,皇上不是吩咐人先送到长信宫里?要老奴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孟家的妃嫔怀上孕才好,奴婢看新晋的孟淑仪倒是好的。那模样虽不及楚昭仪妖媚,但自有一派楚楚动人之气,皇上若是看到定然会喜欢。” “你是说依然?嗯,不错,闲静时似姣花照水,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倒有几分清丽脱俗的气质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带着点点诗书气韵。皇上看惯了楚昭仪那妖媚子的样子,若是换一种味道也会觉得新鲜。男人嘛,哪个不是贪新鲜的,就像先皇,当年也是对庄妃宠爱有加,可不还是新宠不断吗?”太后想起今天孟依然来请安时的仪态,不由自主的点头称赞。 周嬷嬷颔首道:“不错,孟淑仪温柔雅致,我见犹怜,这世上哪个男人见到这样的女子不心生爱怜?” 楚离歌怒气冲冲从长信宫出来,一路上如脚底生风一般走回紫宸宫,福安一路上垂着头连跑带颠的跟着他,一句话也不敢说。皇上现在的脸色阴气沉沉,仿若暴风雨的前夕,正处于雷霆震怒的边缘。 到了龙吟宫,楚离歌一手挥掉御案上的所有奏折,愤怒的低吼着,整个大殿都笼罩在男人的咆哮声中,惊的在紫宸宫里所有的人伏身跪地连呼吸都不敢。 突然一声如寒冰炸裂的脆冷之音高高扬起喊道:“福安,把这批秀女的花名册都给朕拿来。” 楚离歌看着花名册,不到片刻功夫,就把那名册往福安脸上甩过去。“朕瞧来瞧去,怎么都是一帮残次品!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不是告诉朕,把府上的好姑娘都送过来了么?什么百里挑一万里挑一,都是屁话!一个个长的跟鬼见愁似的,也不怕污了朕的眼!”楚离歌怒瞪着一双星目,脸上露出十分不满的神色,显然是这些妃嫔被皇上的怒火牵连了。 突然楚离歌扬起下巴,看向殿外,一边的嘴角缓缓勾起,冷笑起来,满目的阴寒如刀刃般寒利,深深呼出一口气,笑道:“摆驾欢宜殿。朕就看看这个孟家最好的姑娘是什么样。” 孟依然垂着头跪在地下,膝盖触碰着那冰凉的玉石,身上不由自主的打颤。皇上已经来了一刻钟的时间,但就依然不叫自己起身,而是悠然的坐在软椅上,饶有兴致的打量自己,也不说话。 “你是孟家三房的女儿?”长时间的寂静终于被男人打破。 孟依然微微抬头,恭敬得体地回答:“回皇上,臣妾是户部侍郎孟之宇的二女儿。” “嗯,可读过什么诗书?”楚离歌依旧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孟依然快速在脑中思考一下,柔声道:“回皇上,略读过一些。” “倒是个肚中有货的,这点比孟贵妃强。”楚离歌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孟依然身边。 看着离自己越走越近的脚步,孟依然的心跳逐渐加速,她微微深呼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慌乱,沉静心思,道:“贵妃娘娘高贵典雅、雍容华贵,臣妾望尘莫及。” 忽而,楚离歌弯下腰,用手扣住她的下巴,冷声道:“是不是一直等着朕宠幸你哪?”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孟依然侍寝 孟依然看着眼前的帝王,男人脸近咫尺,,白洁光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英气轮廓显而易见,无疑是俊美万分,可惜她现却没有欣赏心情。她轻轻咽了一口吐沫,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温声道:“伺候皇上是臣妾的本分。” 楚离歌冷着一张脸,狭长眼眸轻轻眯起,透着几分危险意味。看着孟依然有些闪躲的眼神,他脸上鄙夷更甚。小女人连自己发怒时都不会退缩,眼神中只有倔强和不屈。 楚离歌加重力度捏着她,哂笑道:“想伺候朕也要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你知道朕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吗?就是那种外表看上去柔弱无害,内心却肮脏狠辣的女人。你的楚楚可怜激不起朕的一点怜爱之心。想让朕宠幸你?最好重新投胎为好!” 说完话楚离歌就松手放开了她,掏出怀里的锦帕用力的擦着手,然后直接扔到了孟依然的脸上,扫了眼她那惨白的脸,冷声道:“记住,今天朕已经宠幸过你了。若是你在太后那里多嘴,朕不介意让你父亲丢了官职。”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欢宜殿。 孟依然跪坐在地上,双腿摊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泪水打落在冰凉的玉石上。良久她慢慢起身拿起梳台上的簪子,用力在手臂上划出一道痕迹,鲜血瞬间从肌肤中溢出,她如同丝毫不知痛的样子,捡起楚离歌扔掉的白色丝帕沾上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楚嫣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骂道:“好你个楚离歌,明明答应我不去宠幸别人。现在倒好,人家刚进宫你就巴巴的跑去,说话不算数,臭男人,我再也不理你了。你也别想再来我的宫里,别想本小姐在伺候你……”,直到她骂累了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她睡得正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额头慢慢向下滑动。她迷迷糊糊的用手推开在她脸上作怪的东西,呓语道:“起开,臭虫子。” “你说朕是虫子?”一道含着冷峻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楚嫣然瞬间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黑暗中的男人。 “怎么总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看见朕不开心啊?”楚离歌有些失笑,这个小女人傻傻的样子倒是可爱。 猛地,楚嫣然坐起身扑到男人身上,眼泪瞬间留下,嗔怪道:“皇上你说话不算数,竟然去了别的女人那。你是不是看人家娇柔可人,心生怜惜?我就知道宁愿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这张破嘴。” 女人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楚离歌微微一愣,轻轻抱起她,为她轻柔的擦拭脸上的泪水,哄道:“朕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失言过?还敢说朕是破嘴,你也真是大胆。” “那你还去了欢宜殿!”楚嫣然依旧不依不饶,仿若一个捉奸的女人。 “朕去欢宜殿就会宠幸她啊?朕还不是为了你,不知好歹!”楚离歌丝毫不在意她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 楚嫣然停下哭泣,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了我?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朕独宠你,引起太后的不满?朕不过是去做做样子,放心,朕没碰她。不信你看朕的衣服还是早上穿的吧。”楚离歌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还特意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给她看。 楚嫣然觉得自己闹得无礼,垂着头不敢看他,随即下了地,伸手为楚离歌解下他腰间的金镶玉束带,又走到柜前取出一件寝衣要为他换上,低声道:“皇上独宠臣妾关别人什么事?太后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楚离歌拦住她为自己穿衣的手,反手将衣服扔到一边的椅子上,横抱起她放在床上,“反正还要脱,还穿着干什么?朕没让别人侍寝,你要好好补偿朕。” 第二天请安时,楚嫣然冷眼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孟依然,见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生起警惕。楚离歌昨晚已经将在欢宜殿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她说了,特别是那段带有侮辱性的言论让楚嫣然都觉得楚离歌太过毒舌。可是此刻的孟依然脸上却没有半分沮丧消颓之色,心思隐藏之深不得不让楚嫣然在心里敲起警钟。 “听说昨晚皇上去了欢宜殿,孟淑仪可是新届妃嫔中第一个侍寝的,以后不知是否可以如同楚昭仪一样得到皇上宠爱啊。当日选秀时不想本宫竟然一语中的,这孟淑仪和楚昭仪名字里都有一个然字,真是沾了楚昭仪的福气。”孟贵妃目光轻睨的扫了眼楚嫣然,掩着嘴角诮笑道。 “依然妹妹风流旖旎、玉软花柔,皇上定是十分喜欢。”丽妃接着孟贵妃的话说道。又看向楚嫣然,道:“恐怕以后皇上就要分心了,不能像以前一样陪着楚昭仪了,楚昭仪以后若是闲着无聊可以常来本宫的锦瑟殿坐坐。” 楚嫣然转移视线看向丽妃,含笑道:“丽妃娘娘客气,不过怕是辜负娘娘的一片心意了,臣妾向来惫懒,不愿意随意走动。” 皇后对皇上先宠幸孟依然感到不满,今天一早神色都淡淡的,而下面人的唇枪舌剑她倒是饶有兴致的观看,摸了摸衣服的凤纹图案,道:“昨晚皇上招幸了孟淑仪,你们这些新人也不要着急,迟早会轮到你们,好好呆在自己宫里,安分守己等着,切不可因为谁先得宠而心起妒意。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们谁在背后嚼舌根,惹事生非,本宫绝不轻饶。”说道最后一句时,眼中闪过让人不易察觉的厉色。 “可是嫔妾却听说皇上在欢宜殿不过是呆了半个时辰不到,而后却去了甘泉宫。”一向心直口快的怡嫔突然插嘴道。 “怡嫔倒是消息灵通,连皇上在欢宜殿只呆了半个时辰都知道。”宁贵嫔瞥了瞥她开口道。复又看向楚嫣然,“楚昭仪那才叫本事,想来皇上是去安抚楚昭仪了吧。” “也说不上是什么本事,只是皇上瞅着不厌烦罢了。”楚嫣然这话说的极其尖锐,除了新人谁不知道皇上在楚嫣然进宫之前就已许久不踏足后宫,而自从她进宫以来,皇上就只去她的甘泉宫。现在楚嫣然这么说,显然让很多人的脸都骤然变色。 丽妃更是恼怒,自从那次被皇上撵出龙吟殿,她就成为了满皇宫的笑柄,所有人都笑她被皇上厌烦,她怒瞪着楚嫣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掷在案几上,冷哼道:“哼,但愿皇上不会有厌烦楚昭仪的那一天。” 楚嫣然怎会容她如此诅咒自己,扬起下巴,眼尾微微上翘,斜眼看着她,讥笑道:“借丽妃姐姐吉言,臣妾自当不会惹皇上厌烦,不过若是有一天臣妾也被赶出龙吟殿,臣妾恐怕再也没脸出来了。” “你—”丽妃一时气急,登时指着楚嫣然喝道:“你不要以为皇上现在宠爱你就会一直宠爱你,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皇后被底下一堆人吵得厌烦。皱起眉头,大声斥道:“好了,一天天请个安也不让本宫消停。行了,你们跪安吧。本宫还要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丽妃不服气的瞪了楚嫣然一眼,甩过帕子率先起身离开。楚嫣然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时的样子,挑了挑眉,暗道:这么讨厌的女人应该找个机会把她解决掉。 楚嫣然刚起身想要离开椒房殿,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酥柔的声音:“不想因为臣妾侍寝之事竟牵连到昭仪身上,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楚嫣然转头一看正是孟依然,实在不愿再与她多说什么,淡淡道:“怎会是你的错,你本就伺候皇上辛苦,今日大家到拿你的事起了话头,怎会关系到你,别多心。”昨日之事自己虽不曾参与,但却一清二楚,刚才自己与各位妃嫔之间的唇枪舌剑相必刺的最痛的就是她梦依然吧。但是楚嫣然的视线却一直注视着她的神色,却发现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一副安然自泰的样子,眉头都一丝不皱,仿若说的话跟她没有丝毫关系或是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似的。而此刻她却因为这件事像自己道歉,楚嫣然猜想这人该是有都深得城府才能做到。 孟依然细细打量眼前的人,近处看着比那日远远地一眼还要精致明艳,怪不得自己在皇上那里得不到一丝眼光,如果自己是男人也会痴迷于这样的女子吧。她含着如春似水般的微笑,轻吐朱唇,道:“怪不得皇上如此喜爱昭仪。” 楚嫣然闻言不由得挑起眉角,疑惑的看着她,却只见孟依然略微欠了欠身,走到一边去。 楚嫣然那疑惑的表情依然没有改变,略微有些失神的看着她的侧影。很快她收起心中的疑惑,搭上翩若的手出了椒房殿。 “本宫就看她能狂到几时?不过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早晚有一天会被皇上厌弃。依然妹妹以后切莫再搭理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有她哭的一天。”丽妃在后面紧盯着楚嫣然那曼妙身姿,恨的牙齿痒痒的,自己身为正二品妃位竟然被她一个小小昭仪顶撞,她还不是仗着皇上现在宠爱她吗? 孟依然只是笑而不语,也同样将目光锁定在楚嫣然身边,双眸中带着苦涩的味道。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闻喜 香穗扶着楚嫣然的手上了辇轿,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嘴,“主子,奴婢瞧着孟淑仪怕不是个简单角色。” 楚嫣然坐上辇轿,回头向刚出宫门的孟依然看了眼,道:“这宫里哪个是简单的,不过是弱肉强食的问题,她身上那份沉静隐忍倒是值得本宫学习。”回过头来,楚嫣然看向前方,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这个皇宫到处都是敌人,她现在依靠的只有楚离歌。昨晚看到楚离歌的时候,本想像往常一样演戏给他看,可是她知道在那一瞬间所迸发出来的感情并不是演戏,那一刹流出的眼泪和那一股脑的话语并不是事先拟好的台词,那是她真情的流露,是她内心最原始的悸动。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都尽力扮演好一个盟友或是宠妃的角色,可是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那份感情却越来越真。楚离歌曾说过皇后的野心越来越大,但自己的野心不也逐渐增多吗?她想拥有楚离歌,想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一个人的。想让他心中只有自己,甚至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翩若,回宫后,你去吩咐宛若给皇上做碗金丝燕窝外加四道点心,再让灼若送去紫宸宫。传话说本宫让皇上不要总是批阅奏折,适当的休息一会,松泛松泛筋骨。皇上这几日可能不会过来,你让宛若照着三餐去做,每次的吃食都不得重样。”楚嫣然突然想到早上看到楚离歌眼中的红色血丝,不免有些心疼。她的男人每天为国事操劳,但前朝后宫依旧不消停,她力所能及的少之又少,只有在这些细微之处多精心着点。原本她也想去御前伺候着,可是她的戒指图案画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满意,她还得回去再下点功夫。 楚离歌看着眼前的吃食,嘴角勾起了个弧度,问道:“你们主子还说些什么了吗?” “回皇上,我们昭仪娘娘说了,皇上别一味的批阅奏折,偶尔起来舒展舒展筋骨才好。”灼若抬头的那一瞬间正好捕捉到皇上那嘴角还未散去的笑容。 楚离歌心中蔚然,颔首道:“劳你们昭仪费心了,告诉她朕得空就会去,让她别整天胡思乱想。” 灼若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心中疑惑主子胡思乱想什么。“是,奴婢一定转告给楚昭仪。”接着就拿过食盒悄然退了下去。 “昭仪娘娘真是有心,一心只想着皇上。”福安看着那几道精致点心,道。 楚离歌扔开批阅的奏折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道:“她也不过是张嘴吩咐别人做的,朕还不知道她吗?一向是个懒家伙。”虽然话语间带着鄙夷,可是像福安这样的人精子岂会不知道即使不是楚昭仪亲手做的,皇上也乐在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楚离歌都未踏足后宫,那些等着皇上雨露的新小主们在焦急等待,总是想着法的到紫宸宫附近走动,希望制造些巧遇才好。 楚嫣然窝在甘泉宫中越发懒怠,这几天,新晋的宫妃总是找着不同借口理由来自己宫中。目的很明了,一是知道皇上宠爱自己,或许在甘泉宫可以见到皇上;二是想着投靠谄媚自己的人。而像楚婉婷和乔玉莹这样的人却是几乎天天都来。 甘泉宫像是流水似的迎来送往,倒不像是宫殿,反而像外面的茶馆。楚嫣然目送着楚婉婷离开的背影,眉毛始终不得舒展。最初两天她还饶有兴趣的接待这些人,想借着机会看看这些人的质素如何,可是却始终络绎不绝,刚走一个,下一个不到片刻就会来,当真是头疼。 她收回视线,慢慢站起身来,捶了捶有些酸楚的腰,问道:“皇上几日没来了?” 翩若扶起她走向侧殿,回道:“五日了,但主子让每天送去的吃食没有断,灼若每天都会送去。如今正值秋闱加上皇上下个月就要过万寿节,八方来贺,皇上当然忙一些。不过等皇上寿辰时,老王爷也会回来,倒时主子和王爷也会相见。” “呵,一眨眼五日都过去了,灼若倒比我更得见皇上。”楚嫣然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她的戒指图案已经完工,想着明日就送去让司饰房的师傅做来。 “皇上虽不见主子,但心底却是惦记的。这不天天还让灼若传话来吗?主子怎么连灼若的醋都吃啊?”翩若看出自家主子这几天没见皇上来有些失落,连忙打趣逗她开心。 “呵,往日我以为你是最稳重的,今儿倒是打趣你主子我了。”楚嫣然莞尔一笑,假意数落她。 翩若笑脸盈盈,道:“奴婢知错,必当把那稳重揣在心上。主子这几天接见妃嫔辛苦,奴婢特意让宛若给您做了白玉蹄花和翡翠老鸭汤给主子补补身子。” 楚嫣然斜着眼看了她一眼,道:“还补什么补?你看你主子这几日的饭量有多大?我都觉得肚子上都长肉了。” “哪有?主子这样才是秾纤得衷哪。”翩若就是觉得主子平日里吃的太少,现如今这饭量才刚刚好。 楚嫣然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子全是自己最喜爱吃的,心中明然,这是她们几个转着花样哄自己开心,心中激起一阵暖流。虽然楚离歌是她喜欢亲近的人,但说到贴心还是她们几个最知心。她执起筷子夹了口蹄花往嘴里送,可是这白玉蹄花刚到嘴里就泛起了恶心,“哇”的一下就全吐了出来,紧接着楚嫣然胃中不断翻涌,一股脑将早上用过的膳食也全吐了出来。 翩若慌忙取来银壶让她吐在里面,并轻轻为她抚摸后背,看着楚嫣然那逐渐变白的脸色,扬声向外面喊道:“兮若你快去宣太医,灼若去找皇上来。” 最先赶到的楚离歌甫一进殿就看到楚嫣然伴趴在翩若身上,头垂的低低的,任由着翩若为她轻抚背脊。他刚才听到灼若的通报心中一慌,丢下在龙吟殿仪事的朝臣就赶了过来。他快走几步,亲自从翩若手中搂过她,担忧的问道:“怎么好好的全吐了出来,是不是你吃了什么脏东西,朕不过几天没来,就不让朕省心。” 楚嫣然抬起头看着他委屈道:“臣妾哪有乱吃东西,不信你问翩若。” 她抬起头的时候,楚离歌才看见她苍白的脸,不禁皱起眉头向翩若问道:“怎么太医还没来?”又转头向福安吩咐道:“你去把齐晟叫来。” “皇上恐是忙忘了,齐太医前几天刚刚请假回乡为双亲扫墓,要个把月才回哪。”福安身子弯的更低了一些提醒道。 “什么时候回乡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楚离歌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 没等楚离歌再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张太医一听是甘泉宫的娘娘,就马上收拾好药箱赶了过来,不想刚一进殿就看到楚离歌那阴沉的脸,登时心中一慌,连忙跪下行礼问安:“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还问什么安,快过来看看楚昭仪,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现在还不断恶心。”楚离歌哪管什么礼仪,敢紧为楚嫣然诊治才是关键。 张太医闻言规规矩矩跪在床边为楚嫣然诊起脉来。 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嘴角的弧度也不断上扬,他放下为楚嫣然诊脉的手,跪在地上向楚离歌和楚嫣然连磕两个头,喜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我大燕有后了。” 楚离歌微愣一下,追问道:“果真?多久了?” “回皇上,楚昭仪已经有孕一月有余,许是娘娘平时月事不稳,所以没有注意。但胎儿在母体中很好,所以皇上娘娘不用担心。不过这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微臣现在就拟个方子,将孕妇不能碰的东西写上,以后伺候楚昭仪的人要格外注意。” 楚嫣然从张太医说出自己有孕后,就一直傻愣愣的回不过来神。她缓缓摸上自己的肚子,感觉好神奇,这里面已经在孕育一个生命,一个属于她和楚离歌的孩子。 楚离歌朗朗一笑道:“好,好好,甘泉宫通通有赏。张太医,朕就把楚昭仪母子交托给你,务必精心侍候。”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没想到在长歌殿的最后几晚他真的来了。 张太医叩首道:“微臣遵旨。” “张太医请跟奴婢到书房去吧。”宛若想着这个时候恐怕皇上和主子要说些体己话,和众人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张太医出了寝殿,其他人在宛若的暗示下也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福安转身离开寝殿时,双手合十默默念着:“皇上终于有后了,保佑楚昭仪一举得男。” 等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楚离歌抱起还在失神的楚嫣然,问道:“傻掉了?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你天天就是这么揣着朕的儿子跑来跑去的?”’ 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楚嫣然回到神来,看着楚离歌,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有个孩子在臣妾肚子里吗?” 楚离歌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傻瓜,张太医是宫里的老人,他诊的脉岂会有假?你有了朕和你的孩子,我们的太子。” 楚嫣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皇上怎么就知道是个男孩,或许是个公主哪!” “朕说他是太子就是太子,朕一言九鼎,他必定是个男孩。”楚离歌用手搭在她的覆在肚子上的那只手上,坚定的说道。 “好,皇上说是男孩,那臣妾就给皇上生个太子,一个有着皇上和臣妾血脉的太子。”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皇后的礼物 甘泉宫的楚昭仪怀有身孕之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皇宫,各宫妃嫔都恨不得咬碎了牙齿。楚昭仪本就盛宠加身,现在有了孕皇上岂不是一心都在她身上? 惊鸿殿中孟贵妃目光凛凛的扫着殿内众人,顷刻,她咬紧牙根,口中溢出冷冷的声音:“你们都知道楚嫣然怀孕了吧。” “听到了,现在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可是重重打赏了甘泉宫上下所有奴才。”丽妃轻甩了下锦帕,擦了擦嘴角,怪腔怪调的说道。 孟贵妃一记狠厉的眼神扫过去,厉声道:“知道还有闲情喝茶?本宫看你是一点都不着急!” 丽妃当着众人被斥,心中不服,嘴角一勾,看向孟贵妃,“姐姐现在何苦拿我做出气筒,怀孕的又不是我。皇上现在还没从甘泉宫出来,显然是重视楚昭仪这一胎,臣妾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啊!” “真是个没脑子的!怪不得和楚嫣然每次对上都输的那么难看。”孟贵妃嗤笑道。 丽妃神色骤然一变,道:“臣妾是斗不过楚嫣然,但好像孟贵妃也没在她那得到什么便宜。您跟臣妾半斤八两。” 孟贵妃铮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丽妃叱道:“蠢货,你倒编排起我了,你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吗?人家都怀上孩子,你倒跟我耍上嘴皮子了!” 丽妃看孟贵妃真的动了气,那股子不服气瞬间偃旗息鼓,灰灰的闭上还想反驳的嘴,默不作声起来。 宁贵嫔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起身走到孟贵妃面前为她轻抚后脊消气,温声道:“娘娘切莫动气,丽妃姐姐也是因为听到消息心中积了气才跟您使了小性子。您是她亲姐姐,还不了解她吗?” 宁贵嫔这几句话让孟贵妃慢慢熄灭了心中的那团火,淡淡的看了眼丽妃,开口道:“叫你们来不是吵架的,楚嫣然坏了孕,皇上更会宠护有加。若是生个女孩还好,若是生了男孩,那就是皇长子。你们可别忘了,咱皇上就是皇长子。”孟思乔并没有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但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瞧着皇上现在稀罕楚嫣然的劲,爱屋及乌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而让孟贵妃担忧的就是楚嫣然的位分问题,此次怕是要晋为妃位。虽说就算晋为妃也跟自己差了两级,可是一旦生下孩子,说不定会被封为四妃之一,到那个时候,恐怕在争夺后位之时就要多了个对手,而最怕就是为他人作嫁衣啊。 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中,仿佛此刻掉根针都显得特别刺耳。正在所有人陷入沉思中,隔着衣服来回摩挲伤口的孟依然幽幽开口道:“现在也只是怀孕初期,这胎儿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坐稳了胎,能不能生下还是未知之数。” 孟贵妃眸中闪出光亮,骤然紧盯着孟依然的脸,忽而颜笑展开,道:“不怪太后看好妹妹,依然妹妹就是想的深远,倒是本宫一时心急,这能不能生下来也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那娇丽的笑容忽而带着一抹光影的阴翳。 孟依然抬眼看向坐在上首的孟贵妃,恬静一笑,只是那从鼻息中轻的不能再轻的哼声却无一人察觉。她慢慢垂下头不再多言一语。 鸾凤宫的皇后静静坐在凤椅上,从传来楚昭仪有孕之后就不再言语,仿佛时间都已停止。良久,那张端庄温和的连上浮现出笑意,缓缓开口道:“楚昭仪也是有福之人,进宫这才几个月,就有了身孕,皇上一定高兴极了。把本宫库房里的白玉送子观音和紫玉葡萄一并送去甘泉宫,就说是本宫恭贺楚昭仪有孕之喜,且从今以后免了她的请安,好好在甘泉宫里安胎。” “主子送她那么好的东西干什么?那都是当年娘娘大婚时夫人陪嫁的。”绿绮撇了撇嘴,嘟囔道。 皇后无声无息一笑,伸手拿起香案上的账本,翻了几页,轻道:“不过是个物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倒是寓意极好,多子多福。” “娘娘,那人着急着慌的在殿外求见。”从殿外走来一着淡紫色的宫女,恭敬地向皇后行了一礼,道。 “哦?这么着急,真是难成大气。”皇后合上账本,稳稳地又放在香案上,盈盈起身,对着进来通报的宫女道:“紫衣你先去外面招呼她,本宫换件衣服就来。” 青烟上前扶着皇后的手,转头看着绿绮,用下巴向库房方向努了努,“快送去吧,想必皇上现在也在那。” 绿绮嘟了嘟嘴,转身走向库房,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不就是怀个孕嘛,有什么了不起。” 而被绿绮认为怀孕没什么了不起的楚嫣然却窝在楚离歌的怀里撒着娇。 “皇上,你该怎么奖励臣妾啊?”楚嫣然整个人都散发着笑意,那眼中的璀璨之光尤为让人晃眼。 楚离歌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轻哄道:“朕给你晋位,你想要什么封号?” “这算什么奖励?不好不好,换一个。”楚嫣然撅起了小嘴,扭了扭身子撒娇道。 楚离歌眸子牢牢锁住她,露出几分欣慰的喜色来,兴致盎然道:“那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做来。” 楚嫣然那灵动妩媚的眼珠转了一圈,甜甜笑道:“臣妾想让皇上陪着臣妾。”复又低头抵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声音从男人胸口处传来,带着有些低迷的情绪,“皇上都五天没来看臣妾了,臣妾日日让人去送吃食,就是想皇上能时常想起臣妾。” 楚离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在唇上深深落下一吻,道:“朕这几天为秋闱之事而繁忙,才抽不出时间来看你。等忙过这段时间,这好好陪着你们娘俩。” 楚嫣然媚眼一飞,起身跪直,搂上男人的脖子向后仰,“皇上今天那也不许去,就在甘泉宫陪臣妾。” 楚离歌被她突来的动作一惊,一只手扶着她的腰生怕她摔了,另一只手撑在床上,让自己不至于压在她身上,轻声斥道:“胡闹!你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哪!” “皇上你现在只关心孩子都不疼孩子的娘了!”楚离歌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只是娇嗔道。 楚离歌慢慢抽出压在她腰下的那只手,小心的反身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亲昵的蹭着她的双唇,道:“朕什么时候不疼你了,朕向来最疼爱你。” 楚嫣然用手支在他胸口上,远离他不断挑逗的双唇,“这可是皇上说的!到时候你也不能有了孩子忘了娘。” “朕还会骗你不成?”倏尔眉头稍皱,疑惑的看着她问:“朕怎么觉得这话这么别扭哪?” “反正就是一个意思。”楚嫣然懒得去想原话是怎么说的。 两个人正腻歪着就听见香穗在外唤道,“皇上、娘娘,皇后身边的绿绮姑姑求见。” “嗯?皇后身边的人怎么突然来了?”皇后的人向来很少踏足别宫,今天倒是稀奇,竟然亲自到访。 楚离歌小心的把她放在一边,起身道:“还问为什么,不就是你怀孕的事情传得满宫皆知了。” 楚嫣然也跟着他下了地,抚平由于刚才玩闹而有些起皱的衣裙,道:“让她进来吧。” 紧接着就看见绿绮带着两个手中端着嵌金福字紫檀木盒子,对着自己和楚离歌半蹲行礼道:“参见皇上,参见楚昭仪。皇后娘娘知晓楚昭仪怀有身孕,很是欣喜。特命从库房里取来白玉送子观音和紫玉葡萄让奴婢送过来。”而后挥了下手让两名随从太监打开匣子端到楚嫣然近处给她观看。 “本宫很喜欢,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赏赐。等明儿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再亲自谢过。”楚嫣然淡淡的扫了眼匣子里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刚才绿绮一瞬间的抬头,脸上的鄙夷之色尽数被她收入眼底。 绿绮复又道:“皇后娘娘体谅楚昭仪有孕,免了您的请安,娘娘说让楚昭仪好好在甘泉宫里养胎。” 不去请安更好,她还巴不得永远都不去哪。楚嫣然回头看了眼楚离歌,才回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了。” 等绿绮走后,楚离歌拿出匣子里的送子观音,嗤笑道:“朕记得这白玉观音还是朕与皇后大婚时皇后母亲送的陪嫁哪。今儿皇后倒是大方,竟然拿出陪嫁送到你这来了。” “皇后娘娘的礼物到了,想来别人的也会陆续有来,恐怕臣妾要接宝贝接到手软。”楚嫣然拿起另一个匣子上的紫玉葡萄,每一个葡萄都栩栩如生,仿若是真的一样,但是更加晶莹剔透,隐隐中还带着一股子葡萄的香气。楚离歌和皇后大婚已多年,但这紫玉葡萄上的香气却持久不散,当真是个宝贝。又看向楚离歌,玩味的表情看着他道:“皇上倒是记性好,连当年皇后的陪嫁您都记得一清二楚。” 楚离歌把玉观音放回盒子里,睨了她一眼,“朕怎么觉得这话透着一股子酸气啊?”刮了下她的鼻头,轻笑道:“小醋坛子。不过是皇后当年总是把它摆出来,朕看着成色不错,就问了句。” 楚嫣然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爱吃醋。” 楚离歌微微一愣,侧过头看着她,笑容渐渐变浓,拿过她把玩的紫葡萄,道:“那就吃吧,对身体好。”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太后训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氏嫣然容貌绝色,体态妖娆,朕慧眼识珠纳为昭仪。楚氏自入宫以来,虽娇气作闹,但朕愈加喜爱。今怀有龙嗣,是为社稷之功,让朕更甚重之。慰安其心,晋为妃,封号宸。” 楚嫣然跪在地上,听着这不着调的圣旨,无声失笑。如此别具一格的圣旨,当真是史无前例。 “娘娘请起,老奴恭喜宸妃娘娘。愿娘娘诞下皇子,更进一步。”福安双手将圣旨奉上,哈腰恭贺道。 楚嫣然起身接过圣旨,给翩若使了个眼色。翩若会意,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分量不清的荷包送到福安手中,含笑道:“借公公吉言,这点子心意还请笑纳,若是他日公公一语中的,娘娘一定给您个更大的赏赐。” “到时不用娘娘给,老奴我腆着这张老脸也得讨娘娘的赏,好沾沾小皇子的喜气。”福安收起香穗送来的荷包塞到袖子里,嘴里不停的说着吉祥话。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单子奉给楚嫣然,道:“这是皇上给娘娘的赏赐的单子,赏赐都在殿外候着,请娘娘查收。” 楚嫣然摆了摆手,让翩若接过单子,道:“福公公办事,本宫向来放心。” 福安喜色满脸,不住的点头,道:“谢娘娘信任。皇上让奴婢传话说这两天就不过来了,让娘娘好好照顾自己。娘娘也知,这两天正值殿试,皇上难免抽不开身。不过皇上说了,若是娘娘想要什么直接让人传达给奴才,奴才去给您办。奴才出来的时间也久了,就先告退了。” “好,公公慢走。”昨天她耽误了楚离歌一天,怎好再让他陪着自己。反正殿试也没几天,自己就安心在甘泉宫安胎就好。 回到寝殿,楚嫣然懒懒的斜躺在软榻上,打开那道封妃圣旨,眼珠在上面的每个字上流转,不由得念出了声音:“虽娇气作闹但朕愈加喜爱。” 椒房殿里随着这道圣旨的传来,都安静了下来。别的不说,单是一个宸字就不得不让人嫉妒。宸字一向是帝王专用的字,就连皇上居住的地方也被命名为紫宸宫。可如今皇上却单单取了这个字给楚嫣然,足以看出皇上对她的看重。 “宸妃这胎来的真是时候,偏偏赶上新人入宫,如今她怀了身孕,皇上还不是一有时间就去甘泉宫?看来各位新妹妹恐怕要等上一段日子才能得到皇上的宠幸了。”往往众人沉默的时候,丽妃都是第一个打破的人。 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众人神色,微笑道:“宫里多年无嗣,宸妃福气好,入宫没几个月就有了皇嗣,皇上难免重视。” 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免让人嗤笑,丽妃正了正自己的衣襟,道:“独宠那么久,搁谁不能怀上?” 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意微敛,接着说:“你们若是得空就时常去甘泉宫与宸妃说说话。瑞贵嫔,你是宸妃的姐姐,自来与她亲近,想来你若是常去,也可以为宸妃解解闷。” 楚婉婷盈盈起身,欠身道:“是,臣妾得空一定会去甘泉宫与宸妃娘娘作作伴。” “瑞贵嫔虽和宸妃同出自诚王府,但也没见她向皇上引荐你,还是亲姐妹哪,也不过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宸妃有了身孕,也不便伺候皇上,瑞贵嫔多去去甘泉宫,或许还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孟贵妃眼睛飞快的在皇后和楚婉婷身上打了个转,俏脸一扬,掏出锦帕掩住嘴角轻笑道。 丽妃接到孟贵妃的眼神暗示,看着楚婉婷,哂笑道:“呵呵,贵妃姐姐说的话不错,寻常人家的夫人有了身孕,都会让身边的侍女给丈夫当通房。”像孟贵妃和丽妃这样的嫡女向来看不起庶出,更遑论楚婉婷还是楚嫣然的姐姐,当然更是处处针对她。 楚婉婷完全是被楚嫣然牵连了,现在楚嫣然不在,大家当然拿她作筏子。她暗自咬咬牙,生生咽了这口气。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跪安吧。”皇后见惯了争风吃醋之事,也没有要为她说话的意思,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主子别生气,孟贵妃和丽妃在宫里嚣张惯了,自来说话口无遮拦,您别往心里去。”出了鸾凤宫,珠璎扶着楚婉婷的手安慰着。 楚婉婷斜看了她一眼,冷哼道:“就让她们嚣张吧,有她们笑不出来的那一天。”她在诚王府时无意中听见父亲说到皇上现在很是忌讳孟家的话,虽然她对朝政上的事不甚清楚,但是也隐隐觉得楚嫣然突然进宫没那么简单。 珠璎颔首,扶着她坐上了轿辇,而后问道:“主子是回宫还是去甘泉宫。” 楚婉婷狠甩了下手帕,冷冷道:“皇上这几日忙于殿试,哪有功夫去甘泉宫。皇上都不去,本宫去干什么?难道看她那一副耀虎扬威的样子吗?本宫可没心思奉承她。” 楚嫣然刚用完午膳没多久就被太后传召去了长信宫。 “你总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下了辇轿,楚嫣然在灼若得脑门轻轻点了下,这小妮子从出了甘泉宫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不时看着自己,满脸愁容。 灼若扫了眼四周的人,小声在楚嫣然耳边说:“奴婢不是怕太后做对主子不利的事嘛,您现在正怀着身孕哪,万一她起了什么坏念头,咱们也不好对付。” 楚嫣然扶了扶耳髻边的赤金牡丹簪子,道:“正是因为本宫现在怀有身孕,她才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自己在她宫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她承担的就不只是皇上的怒火,还要想法设法堵住楚氏皇族的悠悠之口。搭上灼若得手,楚嫣然理了下衣衫,“走吧,别让太后久等了。” “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步入大殿,楚嫣然低首敛容,福身行礼请安。 彼时殿内纱帷重重,整个宁寿殿恍若深潭静水般寂寂无声。鎏金异兽纹铜炉内燃着浓郁的香气,太后端坐在上座位置,一脸的威仪,虽然病愈,可是因其之前久病卧床,整个人显得干瘦而病气怏怏,就是打了再多的粉也掩盖不住那不自然的绯红,她冷眼端看着楚嫣然,好一会才开口道:“起吧,你现在怀着身孕,最是金贵。” 提到身孕,一种母爱的光环油然而升,楚嫣然心中警惕,平静道:“太后言重,臣妾哪有那么金贵。 太后神色冷淡,指了指左侧的位置,“坐吧,别回头累着了,皇上又该心疼了。” 楚嫣然淡淡一笑,道:“太后抬爱,臣妾怀有皇嗣是臣妾的福气。” 太后抚了抚鬓发,懒懒道:“嗯,你是个有福的。对了,还未恭喜你晋封为妃,回头哀家让人把赏赐送到你宫里去。”而后突然话锋一转,“哀家之前一向看你是个好的,想着皇上喜欢难免多宠几次,你现在身怀六甲,就不便伺候皇上了,也该给其他妃嫔些机会。哀家知道现在跟你提这个你难免不愿意,可是你应该明白,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等着得享雨露,你也不能一直霸占着皇上啊。你现在已经是妃位,就应该贤良德淑,多规劝着皇上去别宫走走。” 楚嫣然耐心的聆听着太后的教诲,脸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心中嗤笑,哪个女人会傻到把男人向外推,恐怕就是太后当年身为皇后也做不到吧。现在反倒教训起自己来了,哼,贤良淑德的事情那是皇后做的,她只是宠妃好不好?你看过哪个宠妃会贤惠到让皇上去别人那。 随即开口道:“臣妾受教,自会将这番话说与皇上听。不过,若是皇上执意不去别人那里,臣妾也没有办法。” 太后微眯了双眼,浑浊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清明,冷然道:“什么叫执意不去?难道皇上除了你谁也不要吗?哀家看你分明是不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 楚嫣然见太后动怒,也不慌忙,仍旧笑意连连,覆上自己的肚子,道:“太后这可就错怪臣妾了,太后的话臣妾自然要记在心里,莫不敢忘。只是皇上的心思岂是臣妾能左右的。” 太后目光如剑,只周旋在她身上,最后落在那还不见凸起的肚子上,语气微妙而森冷,“你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尖尖上的人,他的心思你最知道。只要你不缠着勾着皇上,皇上自然会去别人那里。难道宸妃想挺着个肚子伺候皇上吗?” 楚嫣然眉眼流转,状似羞涩般低下额头,掏出锦帕掩住嘴角,娇羞道:“太医说前三个月皇上不能同臣妾太过亲密。” 太后见她这幅狐媚子的样子,目光微微一动,已含了几分怒气,但又不好发作。楚嫣然出身诚王府,背后支持的不仅是诚王,还有其他楚氏的分支。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恼怒,缓缓道:“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安胎,哀家会让皇后为皇上安排侍寝,你只要不闹着去抢人就好。” “只要皇上招人侍寝,臣妾觉不会阻拦。不过,若是太后想让臣妾劝着皇上临幸他人,恕臣妾无能为力了。”楚嫣然横目向她,不带丝毫表情,连原本一直浮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荷包情诗 正在这时,一个着浅粉色宫女服的侍女捣碎着小细步走进殿中,垂头俯身道:“禀告太后娘娘,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求见。” 太后凝神片刻,凉凉的看了眼楚嫣然,冷哼道:“皇上这是不放心啊,生怕哀家委屈了你。” 楚嫣然也没想到皇上竟然派了福安过来,微微愕然,道:“许是因为其他事情吧。” 太后嗤笑一下,向粉衣宫女道:“请福公公进来。” 顷刻,福安就躬着身子进入殿中,因殿中的气氛凝重中带着点点冷意,身体不由一缩,向太后哈了哈腰,道:“奴才给太后请安,给宸妃娘娘请安。” “起吧,福公公鲜少来哀家的长信宫,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太后用手轻轻扣着香几,发出“叩叩叩”的声音,让本就寂静的大殿更加阴沉。 福安心中一抖,恭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本欲招宸妃娘娘御前伴驾,不想娘娘却来了太后这里,皇上特命奴才来接宸妃娘娘。”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道:“皇上这是怕哀家欺负了他的心尖子吧,宸妃刚来哀家这没一会的功夫,皇上就着你来请,哀家倒是不好不放人了。”不等福安回话就转而看向楚嫣然,“哀家说过的话你要记得。走吧,再在哀家这耽搁时间,恐怕皇上要亲自向哀家要人了。” 楚嫣然稍稍抬起头,注意着她的神色。昔日的美貌日渐因后宫中无形的刀光剑影和勾心斗角中慢慢消逝,那眼角的皱纹如同她几十年的宫斗生活中留下了一道一道不可消除的鸿沟。即便现在年华老去,无人同尊,但依旧挡不住她内心的野心。她就像是一把年久失修的宝刀,虽然失去了往日的锋利,但却并未生锈迟钝,也如同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被她咬上一口。 出了长信宫,福安亲自扶着楚嫣然上了轿辇,低首道:“皇上一听说娘娘到太后这里就让奴才过来,生怕您在这受了气。” 楚嫣然微微一笑,心中泛起甜蜜,沉吟片刻问道:“皇上这会子有空吗?别本宫去了叨扰皇上。” 福安躬着身子嘿嘿一笑,道:“娘娘放心,皇上特意让奴才接娘娘去龙吟殿。” 楚嫣然这才放下心来,生怕因为自己搅了他的政事。但那股暖流却依旧在心间里流淌,脸上的笑意如同夏日里的骄阳一样浓烈。他是一心惦记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生怕她们娘俩受到一点委屈。 到了龙吟殿,楚离歌亲自出殿相迎,走到她身边接过搭在福安腕上的手,问道:“老太婆有欺负你吗?” 楚嫣然依偎在他身边,诮笑道:“不过是让臣妾劝皇上去别人哪。” “她倒是会找人。”楚离歌满目讥笑,道。 楚嫣然蓦地止步,抱住楚离歌的腰身,眼中满含深情的看着他,柔声道:“多谢皇上念着臣妾。” 楚离歌看着她双眼中流露出的情意,那双妩媚至极的双眸闪着熠熠星光仿若如一股温泉注入了他的心田,在那里播种发芽,慢慢绽放直至结了果生了根。他轻柔的揽过她的腰,在她额头深情的吻了一下,道:“朕当然惦念着你。” 大殿伺候的人统统默然退下,只留下两个人相依的身影越来越长。 当晚楚嫣然就留在了龙吟殿住下,太后为此打碎了平时最喜欢的芙蓉玉器。 自楚嫣然有孕的消息传来,不论是宫内的大小妃嫔都纷纷送来礼物,就连诚王世子都托人把上好的安胎药材送进宫来。而最让楚嫣然喜欢的就是楚离歌送来的金丝鹦鹉。听着它一边一边的学着舌,让楚嫣然无聊的日子增添了几丝情趣。 这一天,兮若正像往常一样打开鸟笼给鹦鹉换水,却不想这只调皮的鹦鹉竟然趁兮若不注意逃出笼子飞出殿外。这也急坏了兮若,这可是皇上的御赐之物,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连忙发动全宫上下去捉它。 “兮若姐姐,鹦鹉飞的太快,我们实在追不上啊!”多寿因为追那只鹦鹉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兮若用袖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手叉着腰,看着天上,胸口不断起伏,着急道:“那怎么办?那可是皇上送给主子的。” 多寿东张西望环顾四周,不断用手挠着后脑勺,眼珠子来回打转,突然灵机一动,拍了下额头,“这附近不是有巡逻的侍卫吗?让他们去抓。” 兮若随即喜笑颜开,敲了下多寿的脑门,道:“还是你小子机灵。” 兮若转而去找附近巡逻的宫卫帮忙,侍卫们听说是甘泉宫的宸妃娘娘,都纷纷伸出援手去帮助兮若。 “兮若姑娘,你看这只鹦鹉是不是宸妃娘娘的?”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侍卫手中提着一只鹦鹉问道。 兮若仔细一看,连忙接过去,笑道:“是是是,多谢侍卫大哥。这可是皇上送给我们娘娘的,您可是立了大功。多寿,重重打赏这位侍卫大哥。另外,所有受累的侍卫都要赏。” “是,这位侍卫大哥请跟咱家去领赏。”多寿弯着腰道谢,又领着他回宫去领赏。 兮若站在原地,手中抓着那只鹦鹉道,对视着鹦鹉,嗔道:“好你个机灵鬼,赶趁姑奶奶我不注意就跑走,你看你把大家累的,再跑,姑奶奶就扒光你的毛!” 兮若刚要转身了离开,眼角一瞬瞄到地上有个蓝色的东西,走近几步捡了起来,嘀咕道:“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看了下四周,也没有人来寻,突然想到可能是那位侍卫大哥的,遂收了起来,想着找个机会问问是不是他的。 楚嫣然拿着尚功局刚刚送来的戒指不断观看,没想到办事效率这么快,只用了半个月就完工了。而且做工极其精巧细致,这上面的花样,小至花蕊纹理,无一不是精美绝伦,细腻入微。那上面的每颗钻戒在阳光下仿佛如真的花瓣一样绽放光彩。她小心的把这对钻戒放在一个金镶玉的盒子里,等着楚离歌生辰的那一天再亲手为他戴上。 “主子,鹦鹉找到了。”人还未到兮若那甜美的声音就先传进殿中。 楚嫣然又摸了摸那个盒子,才放起来,回头看着兮若抱着那只鹦鹉进来,笑吟吟道:“听多寿说连侍卫都惊动了,你们也有点胡闹了,那侍卫是守卫皇宫安全的,倒被你们安排着去抓鸟了。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岂不是说本宫恃宠生骄?” 兮若连忙低下头认错:“对不起主子,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凭白污了主子的名声。” 楚嫣然看着她那副自责的样子,心中失笑,要说她身边的四大侍女,最简单不过就是兮若了。“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本宫决不轻饶了你。反正你主子我正怀孕,恃宠而骄一次也不为过。” 兮若听见主子不责罚自己,又抬起自己那满是笑容的脸道:“奴婢就知道主子不忍心责罚奴婢。” “好了,快把这个淘气的小鹦鹉放在笼子里,你要稍不注意又飞了,到时候看谁帮你去抓。”楚嫣然指了指窗边的金丝笼,道。 兮若把鹦鹉放进笼子里后,转过身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道:“主子,刚才奴婢捡到一个漂亮的荷包,你看这上面的绣花多漂亮。” 楚嫣然无奈的撇了撇嘴道:“你怎么什么都捡?真是给本宫丢脸。” 兮若以为主子误会她了,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主子,奴婢怎么会贪一个荷包哪,只不过看着这么漂亮精细,一定是有人不小心遗漏的,若是定情信物,那丢的人一定会很伤心的。而且这个荷包很有可能是那位帮着奴婢抓到鹦鹉的侍卫大哥的,奴婢想着下次见到他问问是不是他的。” “哦?侍卫大哥,这么快就叫的这么亲切了,不会是我们兮若情窦初开了吧。”楚嫣然嗤笑道,随意扫到那个荷包,登时脸色一凝,郑重道:“你把荷包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兮若迟疑了下,看了眼荷包,双手递给楚嫣然,疑惑的看着她,道:“主子有什么问题吗?” 楚嫣然拿过荷包来回的翻看,眉头蹙起,道:“这荷包上的布料应该是绮罗锦,可是只有皇宫里才有,就连上面的绣线都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若真如你所说是那个侍卫的,那—” 兮若心中一惊,道:“或许是宫妃所有,不小心遗落在那里。” “你见过哪个宫妃用这么深的蓝色做荷包?分明是男人所佩,而且绮罗锦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宫妃才有。楚嫣然眉头越锁越紧,表情也更加凝重,伸手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帛纸,缓缓念道:“思相入骨,欲与何人述。娇颜几度,空守金玉户。忆回情付,梦入相逢处。君心似故,共赴鹊桥路。”复看着兮若,嘴角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果然是定情之物。” “那会不会是某位宫妃原本想送给皇上的哪!”兮若实在不敢深想,疑惑的问道。 楚嫣然又看向诗,道:“也未可知。先放起来,让我再想想。对了,你再让人查查你说的那个侍卫,看看这香囊是否是他所丢弃。”现在一切只是猜疑,并不作数,先私下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猫腻。 正文 第六十章 以我之名 冠你指间 三年一度的秋闱终于在这个秋天的最后时节落幕,文武状元竟然同出于江北。 “你知道这次的文武状元是谁吗?”楚离歌脑袋躺在楚嫣然腿上,由着她给自己按摩太阳穴。 楚嫣然按摩的手一顿,疑惑道:“难道臣妾认识?” 楚离歌睁开眼,坐起身,与楚嫣然互换了姿势,手指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就是在凌云城文斗会上的最后那两名才子。” “哦?是他们?那武状元是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吧。”楚嫣然回忆起那天的文斗会,隐约记得好像另一个颇有几番谪仙气度。 “正好相反。”楚离歌挑起眉头看着她,“你倒记得清楚。”语气中带着一点点醋意。 “臣妾也不过是隐约记得,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过。”她才不会说自己在他没下楼之前就掀开帷帽的一角看了一眼。“再说臣妾记着别人干什么,臣妾的眼中心中只记得皇上一个人就好。” “算你识相!”楚离歌亲了口她的额头,自从知晓她有了身孕,两个人亲热起来都是点到为止,生怕一个擦枪走火。楚离歌随意扫了眼床边,就看都床案上的花瓶下压着一张纸,便随手拿了下来,“这是什么?写给朕的?” “捡到的。”楚离歌拿着那张纸,正好挡在两个人的中间,楚嫣然漫不经心的看着那张挡住楚离歌俊脸的纸,突然一扫,四个字引入脑海。她慌忙别开脸,窝到楚离歌身上,想要平复内心的慌乱。但是她越是想凝神静气,越觉得有一丝隐隐作痛从小腹传来。 楚离歌感觉到她的异样,忙扔掉那张纸,抱起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嫣然怕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忙赔笑道:“没事,只是有点困了。”而小腹传来的疼痛感也慢慢消失了。 “好,天也不早了,睡吧。”楚离歌想到孕妇应该都爱睡觉,也没注意到她的不同,小心把她安置到锦被里才搂着她沉沉睡去。 耳边传来细细的呼吸声,楚嫣然却怎么也睡不着,那四个字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回放。她记得兮若告诉过她那名侍卫叫沈忆君。思娇忆君,思娇忆君。 第二天一早楚离歌就去上了朝,楚嫣然睡不着也早早起床梳妆。她坐在桌前手中拿着昨天晚上皇上丢掉的那张纸,她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头上的双枝牡丹金簪花也跟着微微颤动,良久,才开口道:“兮若,把那只鹦鹉放掉,再去找那天帮你忙的侍卫,记住只找他。再带来甘泉宫领赏,本宫亲自打赏。”看来又要导演一出好戏了,就是不知到时候楚离歌会不会怪自己。 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万寿节的日子。早晨楚离歌醒来时怀里已经没有娇人身影了,半眯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伸手掀起床幔一角,看见不远处的小女人已经穿戴梳妆好,一身石榴红色宫服,金色织锦的仙鹤拜寿图样,摇曳生辉的红玛瑙耳坠把她的小耳朵衬托的晶莹剔透,梳着繁琐的飞仙髻,一整套镶金头面,左侧一只凤穿牡丹含珠金步摇,额际描上一朵红色桃花型花钿。此时正在一群奴才面前挑选着衣服。 “玄色不好,今天穿太严肃,白色?太素,红色?倒是喜庆!还是明黄色?”每走到一件衣服面前就嘀嘀咕咕,最后也不知挑选哪一个。 蓦然楚嫣然回眸看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慢慢走到床边,柔声道:“皇上还要睡会吗?” 楚离歌微微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顺着劲就坐起来从后面搂着她,把下巴抵到她的袒露的颈窝处,深深吸了吸那清幽的香气,又在颈上轻啄了两口,带着有些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说道:“真不想过什么万寿节,每年都是一样。” 楚嫣然斜了他一眼,也不接他的话,对着外面喊道“福安,进来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吩咐完才掰开搂着她的那双手,起身拿了几件他的衣服过来,问道:“皇上要穿哪件?” 楚离歌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指了指那件红色的龙袍,“和你一样的颜色。” 楚嫣然点了点头,赞同道:“嗯,今天是皇上大喜之人,理应穿上红色的。再说平时皇上一般都穿明黄色和玄色的。”又拿着跟自己身上的对比了下,摇摇头道:“皇上的跟臣妾可不是一个颜色。皇上的是正红色,臣妾是石榴红。” 楚离歌轻轻一笑,顺着拽着衣服的力度将她也抱入怀内,又懒懒的靠在她肩上,道:“那还不简单,以后你喜欢什么颜色就让尚服局去做。朕让人给你做跟朕一个颜色的。” 楚离歌的头发在她肩上蹭的痒痒的,楚嫣然微微往回缩了下脖子道:“皇上总说臣妾说胡话,今儿您不也是?正红色只有正妻才能用,臣妾是妾,怎能用红色?” “你是朕的女人,想穿什么颜色还要别人规定,笑话。这天下都是朕说了算,难不成朕让你穿别人还敢管?”楚离歌不以为然,自己什么都愿意满足她,难道区区一正红色反倒满足不了她了? 楚嫣然暗自撇嘴,哪那么容易?如果自己真的穿上那个颜色,还不得被天下人骂死。 等楚离歌沐浴更衣之后,楚嫣然把装有钻戒的盒子藏在背后,含笑道:“皇上,臣妾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哦?现在就送上了?那你晚上送给朕什么?”楚离歌饶有兴致的问道。 “臣妾这份礼物很特别,不过皇上得答应臣妾若是送给你,你要一辈子都带在手上,永远不摘下来。”楚嫣然含情凝睇,等待着他的承诺。 楚离歌凝视她须臾,才道:“好,朕答应你一辈子不摘下来。”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一辈子的事,一辈子有多长,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眼前的人却要自己承诺一辈子,如果是她,自己愿意给她这个承诺。 泪水的滑落悄无声息,连楚嫣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只觉得眼前像是被暮霭遮住,变得有些迷离,她边流泪边笑着说:“这可是皇上说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楚离歌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珠,那落在指尖上的温度灼热了他的心,叹了口气,“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也不怕人笑话。快拿出来给朕看看,不然朕可没有耐心了。” 楚嫣然破涕为笑,慢慢从背后拿出盒子,神秘兮兮的打开,拿出那两枚戒指。“臣妾听闻左手的无名指上的血管直通心脏,戴在上面的戒指代表了对方的心跳。臣妾想着给皇上佩戴臣妾最喜欢的牡丹图案,臣妾佩戴皇上喜欢的莲花。只愿“以我之名,冠你指间,一生相伴,一世相随。”此刻的两个人穿同色的宫服,像极了大婚的新人。 楚离歌神色动容,从她指尖拿起那枚莲花戒指,轻柔的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含笑道:“朕把心放在你的手上了,你哪?” 楚嫣然莞尔一笑,执起他的左手为他佩戴,“臣妾是把自己放在皇上的心上了。” 楚离歌闻言,搂过她,无奈的笑道:“你早已在朕的心上了。”看了眼手上的戒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朕无名指上的尺寸?竟然做的这么合适。” “皇上总是牵着臣妾的手,臣妾自然知道。”楚嫣然埋头在他的怀里,眼底有些湿润,她终于也得到他的情意了,不是吗?突然想起那件事情,眉心蹙起,心中涌上烦忧,腹中的疼痛感又向那一夜阵阵袭来。 楚嫣然扬起下巴注视着男人的脸,慢慢从他怀里抽离,神色变得凝重郑事,脱口道:“皇上,臣妾无意中发现了个秘密,臣妾想今晚当众揭穿它。但是一旦揭破,会让皇上蒙羞,会让皇上感到奇耻大辱。所以臣妾一直在犹豫,是否应该去做。” 楚离歌原本想拉回她的手顿然一停,悬在半空,眉心微微一动,之前的笑意全消,沉声道:“你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怀着孩子吗?你的心思应该用在哪里?” 一连三个问句,让楚嫣然不由颤了颤,嘴上的颜色也褪了几分,垂下头,不敢去看男人那有些恼怒的神色,只是不断揉搓了自己的袖角,如同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楚离歌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狠狠的拽过她不断揉搓的衣角,大声喝道:“再揉朕看你穿什么!朕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事情都必须跟朕商量吗?总是自作主张,你是存心让朕生气是不是?” “臣妾想着皇上为着朝政已经忙不过身,若是连后宫的腌臜之事都要管,岂不是太过费心?所以就一直瞒着皇上。可是臣妾想着此事和皇上有关,还是事先说明一切,不然若是臣妾做了,皇上怪罪臣妾怎么办?”楚嫣然慢慢蹭到男人身边,小心窥看他的脸色,小声说道。 楚离歌冷眼看着她,冷哼道:“你还知道事先告诉朕?朕以为宸妃娘娘圣宠优渥,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哪!”这个小女人总是先斩后奏,着实让自己气恼,今天要是给她好脸色,以后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楚嫣然猛一激灵,慌忙下跪,“臣妾不敢,臣妾恩宠加身皆出自皇上的恩泽雨露,万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臣妾考虑不周,望皇上恕罪。”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生辰亮相 楚离歌怅然叹息,无奈的摇摇头,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收敛冷气,沉声道:“朕说最近你总是满脸愁容,还时不时就愣神,原来心思全放在了别处。你总是这样劳费心神,朕怎能不责备你?” 楚嫣然心神微松,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扑到男人怀里,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以前拍戏时,为了让自己在镜头前连哭泣都是美的,她练习过很多很多次,久而久之,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她知道这样含泪的情态最易软化男人的心神,“臣妾做错了,皇上您别动气。是臣妾不好,没有一早就跟皇上说明一切,幸好现在还来不及,若是臣妾真的那么做了,恐怕皇上就不要臣妾了。” “知道错了就好,再有下次朕绝不会绕过你。”楚离歌看着她含泪欲滴的样子,心中一滞,只觉自己那冰如城墙的心一点点坍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温声道:“朕的脾气都要被你磨没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依偎在男人胸口,倾听他的心跳,楚嫣然缓缓道来,“皇上还记得前些日子送给臣妾的那只鹦鹉吗?有一次兮若在喂食时不小心让它跑掉……” “原来如此。”听完楚嫣然把整件事情说完,楚离歌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对于他如此的平静,楚嫣然心生疑惑,问道:“皇上不生气?她竟敢背着皇上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大逆不道。” 楚离歌吻了吻她的脸颊,道:“朕为什么要生气?只要不是你,朕丝毫不在意。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朕不怕丢脸。若是朕丢脸就能让孟家蒙羞也算丢的有价值。到时朕看太后怎么好意思让朕宠幸孟家的女儿。” 初冬寒冽,阵阵东风如歌如诉的清唱着它那曲调,未央殿中的两个人正窃窃私语,细细谋算着晚上的大戏。 今年的万寿节是由孟贵妃来主持操办,少不得让她忙东忙西,脚不沾地,再瞧着那些跃跃欲试的新晋嫔妃一个个卯足了劲想在皇上面前展示才艺以望唤得皇上的瞩目,倒是让她忙中作乐,看了一场场笑话。 “本宫听闻谢氏那两姐妹准备一起为皇上献舞?”孟贵妃一边对镜贴妆,一边问着为她绾髻的芸香。 芸香是孟贵妃自入宫以来就呆在身边的,本就是个伶俐人,见主子提及了谢氏姐妹,便讽笑着道:“听说每天都在一起练习,皇后还为两人从宫外请来了最出名的舞姬为两人指导。” 孟贵妃冷哼一声,讥讽道:“皇后对她们倒是寄予厚望,不过本宫只怕皇后白费心力啊。”孟贵妃说完,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叹一声,“就算能舞动天下又能如何?还不是比不上楚嫣然的那张脸。”看着镜子里照出的容颜,孟贵妃牵出一丝苦笑。她从小自诩美貌出众,入宫后无人能夺其光芒,就算是丽妃也要稍稍次之。但是突然冒出来的楚嫣然却让自己自惭形秽,仿佛那样的容貌让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暗淡失色。 “奴婢可不赞同娘娘这句话,依奴婢瞧,花无百日红,开的再好也有败落的一天,容貌是这世间最容易衰老的东西。但如娘娘这般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却不是谁都能学来的。”芸香巧然笑道,将一只红宝石鸾凤金步摇轻轻插入那高高挽起的发间,扬声道:“这鸾凤步摇您戴着最合适不过,鸾凤和鸣,入主中宫,寓意吉祥。” 孟贵妃闻言不由笑靥如花,伸手扶了扶那只步摇,焰火般的凤眼从镜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孟贵妃倏尔觉得在这样的彩光下自己的容貌更胜从前。 “皇上昨晚又留宿在甘泉宫吧?”搭着芸香的手边往殿外走边问,脸上丝毫没有不快,仿佛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芸香微微低头,小声道:“皇上从昨晚进了甘泉宫到现在也没出来。” 话已至此,孟贵妃又有什么不清楚,“想来皇上一天都会在那里陪着。”微敛神色,含笑道:“听说皇后娘娘可是把京中最有名的戏班都找来了,咱们去陪陪她看看戏。这么重要的节日皇上置皇后的一片心意而不理,想必此刻正难过哪!她不舒心本宫才能舒心。”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冷,眼神中带着不知是怜悯皇后还是可怜自己的讽刺。当年自己也曾怀有子嗣,要不是谢瑶暗中下手害自己滑胎流产,现在自己早就登上后位,那孩子也会成为太子。 而果真如孟贵妃所说,楚离歌足足在甘泉宫呆了一整天,直到宫宴开始前才在众人眼前出现。 宫宴设在蓬莱仙岛,那里傍山依水,四周梅花萦绕,夜晚也散发出阵阵幽香。月光映入水中如无数水晶闪耀,而殿内的墙壁是无数能工巧匠用琉璃雕刻而成,殿中的柱子用的是红花实木雕成,用金子打造成云龙盘旋,殿内富丽堂皇,是平时皇宫办家宴的地方。 这是朝中大臣第一次见到楚嫣然,入目顿觉眼前一片惊艳,肌肤胜雪,媚眼如丝,小巧挺拔的鼻子,略微上挑的粗眉,饱满的嘴唇,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只见她三千青丝绾成高高的飞仙髻,一整套红宝石头面,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而那支凤穿牡丹含珠金步摇在行走间微微晃动更显得娇人摇曳生姿。而最让人咂舌的就是那身上外罩的一件流光金丝孔雀大氅。 据闻,孔雀氅皆是以孔雀初生细羽捻入天蚕冰丝织成,间又杂以极细赤金丝。叠领,广袖,裙摆有十幅宽,后拖一袭曳地大氅。织绣精妙,几殆鬼工。色泽肌理,皆与真正的孔雀羽毛别无二致。光线下角度转侧,有不同光彩。衣上罥以银泥,饰以明珰,缀以七宝。大氅展开,便是完整的一副雀尾屏;蜀锦向来被赞誉“贝锦斐成,濯色江波”,更何况是金错绣绉的蜀锦,蜀中女子百人绣三年方得一匹,那样奢华珍贵,一寸之价可以一斗金比之。 而她身边的皇帝穿着一件大红色金丝龙纹龙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玄色祥云宽边锦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外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双龙争珠金冠,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隐隐能听到一些回声。楚嫣然只觉得连脚下的地都被震得微微发颤。 楚离歌一只手搂着楚嫣然,一手抬起,威严道:“众卿平身。”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后率众嫔妃起身上前见礼。而楚嫣然却独立于楚离歌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俯首于自己身下,即便这些人拜见的人不是自己,楚嫣然也不得不承认,这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感觉仿若站在云端俯首大地一般。 收回思绪,楚嫣然上前几步,盈盈福身,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又侧身向孟贵妃、德妃问安。 话音刚落,皇后忙叫了青烟扶起,笑容满面,道:“宸妃不必多礼,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以后就免了这些虚礼,孕育皇嗣才是这宫里的头等大事。” “臣妾谢皇后娘娘抬爱。”楚嫣然微微欠身,并不拒绝。 楚离歌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心思一转,道:“皇后说的不错,宸妃这一胎是朕第一个孩子,理应珍重,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闻言,孟贵妃脸色霎时惨白,她紧咬着牙齿,极力耐住,她多想上前问问皇上是否还记得自己与她的孩子,那才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微微侧目将目光紧紧盯着楚嫣然的肚子,眼神中的寒厉如同千万把尖刀向那里射去。 仿若感受到如刀的目光向自己袭来,楚嫣然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孟贵妃那充满仇恨的阴森目光,顿觉小腹传来疼痛感,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退回到楚离歌身边。 楚离歌感觉到她的变化,伸过手揽住她,向众人道:“都落座吧。”之后也不顾众人的眼光带着楚嫣然坐在了玉龙宝座上。 楚子弘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幕,满眼满心都是喜气,侧头对坐在身边的诚王道:“父王你瞧,嫣然现在多受宠,如今有了身孕,皇上更是如珠如宝。您放心了吧!” 诚王睨了眼他,板着脸道:“你只看到她现在这风光的样子,可知她在这背后付出的心力?皇上性情不定,阴沉诡异,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何况君心难测,若以后皇上有了新欢,那嫣然又该如何?本王宁愿她嫁一凡夫俗子,也好过在皇宫里勾心斗角。” 楚子弘听他说完,不以为然,暗自撇了撇嘴,反正现在女儿有了龙嗣,只要她能为皇上生下皇长子,凭着皇上的喜爱,将来的太子之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外孙子。现在朝堂上,谁不看在他是宸妃娘娘的爹的面子,而对自己恭敬有加。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绚烂烟火 楚嫣然忐忑的坐在宝座上,侧目看向端坐在一侧的皇后,只见她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坐在皇上身边而有一丝不快。她轻轻地拉了拉楚离歌的袖子的,道:“皇上,臣妾坐在这不合适吧,下面已经准备好臣妾的位置。”她用下巴朝着下面那空出来的位置努了努嘴,示意那是自己应该坐到地方。 楚离歌随着她的动作向下面看去,眉头一拧,道:“这是朕的命令,你还敢抗旨?安心坐在朕身边,谁也不敢多嘴。”楚离歌说这话的声音不小,显然是说给皇后听的。 他是皇帝,自然不会有人敢反驳他,楚嫣然觉得此刻楚离歌分明有种仗势欺人的架势,她慢慢扭了下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呆在男人怀里。 楚离歌看她不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享受着自己给的宠爱,无声的笑了笑。自从那次行宫行刺事件以后,他就暗暗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坐的离自己远的地方,而最能让自己放心的地方就是他身边。 听了皇上的话,皇后心中虽然不悦,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端庄的笑着。 随着福安唱了一声“开宴”,夜宴正事开始。 楚嫣然状似无意的看向汉白玉阶之下,一众妃嫔自然是卯足了劲打扮自己,个个打扮得如那绽放的花朵,那蹙金掐银的锦衣配上满头的金银玉珠,远远望去仿若置身于锦天绣地。 皇后端着酒杯盈盈起身,转向楚离歌,柔声道:“臣妾恭祝皇上福寿康泰、万寿无疆。”纤细指腹覆于杯口之上,举袖便将酒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而后,在座妃嫔由皇后起一一向楚离歌祝酒恭贺,个个巧笑倩目、眉目传情,好一派旖旎之情。 孟贵妃饮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瞥了楚嫣然一眼,瞧她虽略施粉黛,却依旧如芙蓉玉面,好似一朵盛放的娇艳牡丹,眸光不由暗淡,如今楚嫣然还未及笄,这朵娇艳无比的花朵才刚刚绽放,而接下来的花期不知还会开放的有多灿烂。 察觉到孟贵妃的目光,楚嫣然并没有去看,而是向楚离歌怀里又近了近,轻声的说了句话,此时的大殿莺歌燕舞,觥筹交错,楚离歌低下头才能听见她说什么,而那样的动作在楚嫣然的别用举止间却显得极其暧昧。 孟贵妃霎时变脸,心中仿佛如鲠在喉,只觉得这楚嫣然活脱脱是一个千年狐狸精转世,偏偏皇上却被狐狸精勾了魂,她深深压下心中的怒火,坐直了身子,微扬的眸子扫过一旁看戏的谢氏姐妹,红唇一勾,便道:“本宫听闻谢昭媛和谢修仪为了给皇上祝寿,日日练习舞蹈,不知咱们可否一饱眼福?” 皇后浅笑,转向楚离歌温声说道:“她们俩姐妹为了给皇上献舞已经准备了大半个月,不知皇上是否要欣赏?” 楚离歌面色淡淡,反而低头询问怀里的娇人:“想看吗?” 楚嫣然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谢氏姐妹,只见她二人身穿薄纱裙衫,轻薄的裙襦微微透露出若隐若现的酥胸,不由来了兴致,颔首道:“听闻宫里的姐妹都有准备才艺,臣妾正觉得无聊,看看也是好的。”这话说的极其嚣张,仿佛所有的妃嫔在她眼中不过是寻乐的东西。 听到她说的话,楚离歌觉得很是欣慰,这才是他看中的女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等看完那场大戏,朕陪你回宫。”之后看向大殿之下,大声道:“各位爱妃爱嫔有心,朕拭目以待。” 有了皇上发话,每个妃嫔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纷纷起身准备。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穿插于妃嫔才艺之中,你方唱罢我登场流转于大殿之间。 而谢氏姐妹却是最后登场。只见殿内放了七个鼓,姐妹俩一左一右,音乐响起,二人翩然起舞,长袖飞扬,脚踏鼓上,鼓点随着音乐起航,姐妹俩脚步一致,鼓上声音发出的响声共震全场,这鼓上舞本应气势如虹,但姐妹俩腰柔枝曼,只见二人在鼓上旋转的越来越急,远远看去裙尾如白花吐灿,云袖破空一掷,宽广的衣袖飞舞的如铺洒纷扬的云雾,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姐妹动作一样,相视而笑,只见两人长袖相对一甩,靠着对方的力量一起飞上大鼓,一曲舞毕,迎来阵阵掌声。 楚嫣然微微侧头看向皇后,今日皇后穿了一件绯罗蹙金刺五凤华服,满头珠翠金银,华丽大方高贵典雅,眼神在楚离歌和谢氏姐妹之间来回穿梭,嘴角荡着丝丝笑意,端庄得体。楚嫣然觉得每次看见皇后时,她都是泰然处之,就算如孟贵妃一般总是出言挑衅,她也总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楚嫣然猜想在这淡定之下,又会有着怎样的悲恸与酸楚才能支撑起如今的雍容淡雅。 “皇上后宫妃嫔果真才艺非凡,不过微臣听闻皇上最近很是宠爱宸妃娘娘,能得皇上喜爱定是不同凡响,不知可否让臣等也能欣赏一下宸妃娘娘才艺?”一道粗沉的声音打断楚嫣然的对皇后探究一二的心思,她回过头向说话的人望去,那人长得虎背熊腰,一双眸子散发着孤傲不佶的光芒,看上去只觉寒气逼人。楚嫣然微微皱起眉头,忽而展开笑颜,吟吟道:“孟大人久不回朝,竟然对后宫之事一清二楚,当真是耳明目清,消息灵通啊!不过既然大人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怎么连本宫怀有身孕都不知道?”楚嫣然声音娇媚,此时又带着几分软糯,直叫人身子不觉一软,而那平时稍重女色的男人早已纷纷轻咽喉结,不时的偷偷向上首扫去。心中齐齐暗想,不怪皇上宠爱,这样的绝色美人是个男人都会如珠如宝对待。 “娘娘宠冠六宫,朝堂上下谁人不晓,微臣自然知道娘娘怀有身孕,但微臣想着即便如此,娘娘也可以展露一二吧,若是娘娘才艺平淡,想来这天下人都以为您是以色侍君之人吧。”孟之寒态度傲慢,说话时嘴角带着不耻的弧度,显然不把楚嫣然放在眼里。 “孟大人这是何意?是怪本王教导孙女无方,还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诚王猛然站起身来,他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他的孙女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岂容他人置喙! 孟之寒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诚王,拱手鞠了一躬,道:“老王爷息怒,下官决没有诋毁宸妃娘娘的意思,正是因为宸妃娘娘出自诚王府,身份尊贵,自然才貌双全、卓尔不群,只是听闻宸妃娘娘独宠于后宫,而令后宫妃嫔难以见到天颜,想来必然有其惊才绝艳之处。” 大殿的气氛有些微妙,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突然一阵清脆娇腻的笑声从上首传出,紧接着便听到那娇媚的声音说道:“孟大人说的不错,本宫能得皇上宠爱,靠的只有四个字——以色事人。不过今天本宫倒是真的有些东西献给皇上,不若大家一起共赏如何?”媚眼扫视大殿一周,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慢慢站起身来,向着楚离歌微微福身,“臣妾备下的东西已经在摘星楼备好,恭请皇上移驾贵步。” 楚离歌顺势而起,拉起她,道:“众位也一起同前来吧。” 于是众人众星拱月般跟随着楚嫣然两人出了大殿。走出大殿,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或飞舞,或盘旋,铺满院落,晶莹的雪花飘落在含苞待放的梅花上,仿佛增添了一层新装,红梅肆意的绚烂着自己的美艳在寒冬中傲霜斗雪,雪地上只有满树梅花轰轰烈烈,开成一团红色的云雾,恍若还传来它独有的清幽淡香。随风轻舞,十分好看。 跟随着脚步,众人齐齐走到蓬莱仙岛上的最高处。四周异样的宁静,众人疑惑着看向楚嫣然,只是她却只是笑吟吟向天上看去。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所有人疑惑凝视的神情。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到空中,绽放出一朵如焰的火花。紧接着烟花陆陆续续地从下由上绽开,多彩的烟花好似开放的流星雨,正逐渐落到地上,在黑暗的夜空中竟相绽放,那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把夜空装点得如此灿烂夺目。千彩百色,漫天飞舞,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周围惊叫声、赞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臣妾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抵在楚离歌肩头,温热的呼吸声传到他的耳际,楚嫣然紧紧攥着那只虎口处有些粗糙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处,“即使皇上待臣妾之心如烟火一样转瞬即逝,但那怦然间的心动,那刹那间的绚烂都会记在臣妾心里,永生不忘。” 闻言,楚离歌收回仰视天空的姿势,看向怀中的小女人,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刮了刮,眼中满是柔情蜜意,温声道:“朕待你之心只会璀璨烂漫,永远不会消逝。”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偷情 如墨的夜,朵朵烟花直冲云霄,在人的头顶绽放,那瞬间绚灿极致,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亮,照亮整个蓬莱仙岛犹如白昼一般。此时若是低下头,整个岛上的景色都会一览无余。 “啊!”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摘星楼,大家纷纷看向那干扰欣赏焰火的罪魁祸首。 那人脸色惨白,扣着嘴巴,颤颤巍巍的指着下面道:“那里有人在——” 人们纷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而后皆遮面扭头唾弃议论,原是竟然是一男一女在那里颠鸾倒凤。 楚离歌与楚嫣然对视一眼,便向那面走了几步,看了过去,脸色骤然变冷,厉声喊道:“来人,把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人给朕压来!” 片刻,御林军将那两人压了进来,两人此刻衣衫不整,女子散乱着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整个人蜷缩在一团,用手紧紧按住衣领,因为恐惧兢战而全身发抖,那跪着的双膝仿若即将支撑不住她寒栗打颤的身躯;而男人叩首在地,身上的衣物歪歪斜斜,连里衣都来不及系上,嘴中一直不断求饶,但从他外披的那件衣服就能知晓是宫中的侍卫无疑。 楚离歌眯起双眼,冷视两人,扬声道:“福安你去掰开他们的头!朕看看是何人胆大妄为,竟敢作出如此苟且之事。” 福安冲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快速走到二人跟前,抓起他们散落于前的头发,两张脸清晰展于眼前。 “这,这不是丽妃娘娘吗?”谢昭媛谢晚晴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连声音都有些微颤。 众人心惊不已,小心的向皇帝脸上扫去,看着他那铁青的面色,抽动的肌肉,迅速收回眼神,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怡嫔勾起一个讥笑的弧度,呸了一口,冷哼道:“丽妃竟敢作出如此苟且之事,当真是恬不知耻。” 孟思娇突然如从梦中惊醒,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一样,难看到极点,猛然伏倒在地,额头一下一下哐哐的磕头,泣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臣妾……”她此时嘴唇全然没有一丝血色,即使天气寒冷,身上的涔涔冷汗也已将单薄的衣物浸湿,只剩下不住的颤抖,而那颤抖不知是因身体上的寒冷还是内心的恐惧。 突然,她猛地指向跪在身后的男人,厉声喊道:“皇上,是他,是他强奸了臣妾,臣妾只是喝的有点多,才出了内殿醒酒,不想却被他拉进假山后,臣妾誓死反抗,不想竟被他打晕侮辱,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思娇,你怎可如此对我,难道之前我们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你都是骗我哄我吗?思娇,为了你我死都不怕,你怎能磨灭我们之间的感情?”那名男人哀切的注视着丽妃,那眼神中包含的情意失落分外明显,恍若他为刚才丽妃的话语而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丽妃横眉对视于他,眼中迸发出嗜人的目光,恶狠狠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污蔑本宫,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子忽而冷然大笑,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恐惧,只是留下灰暗阴色,他轻轻摇头,又冲着楚离歌叩首道:“皇上,卑职见色起意,染指丽妃娘娘,自知犯下大错,罪不容诛,望皇上不要牵连丽妃娘娘。”他的声音哀切,满是伤痛之感却又带着心灰意冷自怨自艾的味道,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低垂着头颅不再多说一句。 “皇上,您听到了吧,他认错了,皇上,您快把他大卸八块为臣妾做主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丽妃猛扑到楚离歌脚下,拽住他披风的一角,声泪俱下,溃不成声。 冷眼看着匍匐到自己脚下的女人,当她的手触碰到自己衣角的瞬间,楚离歌只觉得胃中没由来的一阵恶心,想都不想就直接将人踢了出去,大声喝道:“给朕滚远点。”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人也瞬间不敢再说话,乖乖的闭上嘴巴,小心查看皇上的脸色。要知道帝王震怒,伏尸千里,更何况是这位以杀伐残暴著称的皇帝。众人都用着或是怜悯或是鄙夷的眼光看着丽妃,谁都知道无论是偷情还是被侮辱,这位丽妃都必死无疑。但就是有人如此不识时务,顶风而上。 “皇上,微臣看此事定然有所蹊跷,怎么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发现,恐怕是有人被人收买、刻意为之,丽妃娘娘不过是掉进某些人的陷阱里了。”孟之寒此刻觉得这张老脸都被丢尽了,但仍然窃词狡辩,为丽妃开脱,只要此事是丽妃被人陷害,哪怕牺牲了丽妃这条命,也不会让家族蒙羞。 “呀,这是什么?”福安在一旁突然惊讶道。快走几步捡起男子跪着的地方掉下的荷包,仔细看了几眼,又快速递到楚离歌手上。 楚离歌一把拽过荷包,看着上面的花纹,阴森笑道:“好一朵并蒂莲。”又扯开荷包带子,从中拿出一张纸,展开来看,接着缓缓念道:“思相入骨,欲与何人述。娇颜几度,空守金玉户。忆回情付,梦入相逢处。君心似故,共赴鹊桥路。”半晌,向跪在地上的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卑职贱名沈忆君。”男子眉头郁结,闭上双眼,似是犹豫不决,好一会才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缓缓说道。 楚离歌闻言微微眯起双眼,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唰”一下将纸和荷包甩在丽妃脸上,声音如盛夏的滚滚雷电,乍然响起,“思娇忆君,思娇忆君。好一个孟思娇!好一个沈忆君!当真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啊!”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这荷包和情诗与臣妾无关。一定是他觊觎臣妾已久才会作得此诗。真的不关臣妾的事,皇上您要明鉴啊!”丽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全身都因为楚离歌的怒吼而颤抖不已,双眼有些游浮的看着他,眼泪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流着,那原本悉心装扮的脸早已哭的面目全非。 孟贵妃看事情不妙,连忙跪在丽妃身边,道:“丽妃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上,怎可能做出与人私通之事?而且这荷包和情诗都是出自侍卫身上,怎就能证明出自丽妃之手?臣妾觉得此时太过凑巧,为何偏偏是宸妃为皇上献上礼物时被发现?定然是有人与侍卫狼狈为奸,企图陷害丽妃。皇上,此人人心之毒可以想见。”孟贵妃最后将视线落在楚嫣然身上,就差直接说出此人就是她。 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的皇后突然走了出来,捡起那枚荷包和情诗。片刻,目光凛然,直视着丽妃,道:“本宫记得这荷包上的锦料是皇上去行宫之后派人送回来的,本宫好像把这颜色的布料只赏给了你,而且这诗上的字迹与你在本宫生辰时送来的佛经很是相似。” “你还有什么话好讲?还不承认吗?你这个贱人!竟然在朕的生辰作出这样的事。”楚离歌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脾气更加暴躁,整个人处于狂躁的边缘。 孟贵妃上前抢走皇后手中的东西,翻看了一下,据理力争道:“皇上,布料可以调包,字迹可以临摹,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若是背后之人费尽心机对付丽妃,这种事情一定会事先安排好。” 楚嫣然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孟思乔竟然都可以颠倒黑白,心中骇然,倏尔注意到丽妃身边的玉珏那苍白的样子,她不断地蠕动着紧攥的双手,双眼有些闪躲,身子慢慢退后,想要隐藏于人中。 “想来丽妃的事情,伺候她的宫女最清楚,不如审问一下她身边的人。”楚嫣然扶了扶发髻间的宝钗,曼声道,双眼看向玉珏,“玉珏,你来说,你的主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若是你有半句假话,就是欺君之罪。你应该知道欺君之罪可不是只牵连到你一个人。” 玉珏陡然一凛,没想到宸妃竟然将事情迁到她的身上,此时她惊慌失措,整个人都六神无主。她急步走到皇上眼前慌忙跪下,“奴婢见过皇上。” “别跟朕废话!也别想对朕说假话,你要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朕就把你送到慎刑司,将那里的七十二道大刑具,一百零八道小刑具统统让你尝一遍。” “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只是知道丽妃娘娘的葵水迟了半个多月,奴婢猜想——”玉珏显然被楚离歌的威胁吓得不轻,不知不觉竟然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不禁心惊,孟贵妃脸色一变,怒眼等着丽妃,看着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心中明了。她微微镇定心神,道:“丽妃月事一向不准,这能说明什么?宸妃你也不要小题大做,一个贱婢说的话也能作数?” 楚嫣然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扬声道:“一个宫女说的话是没什么,不过太医说过的话又当如何。况且丽妃刚才不是说被打晕了吗?正好查查是否属实!”玉珏的话说的很明确,既然她能有此怀疑,定然是有不妥之处,若是猜想正确,丽妃哪还有翻身之地。 “摆驾九华殿,福安你去宣太医过来。”楚离歌凝神屏气,周身散发着貌似从骨缝内沁出的寒气,用力挥动了下一摆,而后带着楚嫣然下了摘星楼。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娇花败落 九华殿中静静的,过于寂静的等待格外悠长,簌簌的,竟能听见殿外有雪花飘落大地的声音。 楚离歌面色阴沉的坐在御座之上,众人皆束手茫然,或立或坐,连大气也不敢出。原本歌舞繁华的大殿中瞬时鸦雀无声,直如死寂一般阴沉。楚嫣然执起手安抚住他一楞一楞泛白暴起的指节,生怕他那股子暴虐恣睢控制不住在大殿上杀起人来。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福安已经执了拂尘来在前面领着两名太医进殿。 “查。”怒喝声犹被风声拖出长长的尾音,阴冷的让所有人心中抖颤。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位太医相对一视,点了点头,一同跪在地上齐声道:“禀报皇上,丽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而且颈后、头上并不被打痕迹。” 从太医来的那一刻起,孟思娇就瘫跪在地上,双眼之间没有一丝焦距,彷如一个木呆呆的人偶,任由太医诊脉。等太医宣告完结果后,才微微回神,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楚离歌连声冷笑,他邪魅的面庞上满是勃然怒意,紧握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狰狞泛白,而后霍然大笑,语意森森道:“若是朕没记错,已经很久没有召你侍寝了,你这肚子里的野种是跟哪个野男人有的?” 而此时的丽妃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是森森的笑着,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尤为刺耳,须臾的沉静后,似是述说故事一般缓缓道来:“皇上您还记得有多久没有踏足过臣妾熹延宫了吗?是一年三个月零九天。臣妾每天都在熹延宫里等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始终没有等到皇上的来到。漫漫长夜,臣妾独守着一座宫殿,连说话都带着飘渺的回音。”忽而怒目看向楚嫣然,目光中带着嗜人的恨意和狠辣。丽妃用有些颤抖地手指指向她,面色狰狞而凄厉,如同一头凶猛困兽,咬牙切齿的大声愤喊道:“是她,自从她进宫以来,皇上就独宠于她,凭什么?凭她美貌年轻还是她有些高贵的血统?” “这就是你私通的理由?就因为朕不去你宫里,你就造出个野种?”楚离歌面色冷凝如铁,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丽妃慢慢将手置于自己的腹上,脸上带着似笑且悲的表情,双眼迷离的看着楚离歌,“这个孩子来的太过意外,臣妾多希望这个孩子是皇上与臣妾的。可是是谁让臣妾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皇上,是皇上您啊!臣妾想有个人陪着臣妾,温柔的注视着臣妾,可是皇上从来都是阴冷桀骜的,您从没有给过臣妾好脸色,甚至都没有对臣妾真心的笑过。然而即便如此,臣妾心里最爱的人还是皇上啊,臣妾是真心爱慕皇上,皇上您如今宠爱宸妃,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是爱您啊?” “混账东西!你们孟家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盛怒之下,楚离歌骤然起身,抬手指向孟家的人,太阳穴上几欲迸发的青筋显示他升腾不灭的怒气。 闻怒,在坐孟家之人纷纷下跪,孟之寒率先叩首请罪,“皇上息怒,微臣教女无方,竟然生出如此孽女,令孟家蒙羞,枉费太后娘娘提携之意,请皇上恕罪。”孟之寒虽然嘴上说着请罪之意,但却搬出太后,意在提醒皇上太后也是孟家的女儿。 孟贵妃也跟着请罪,眼泪瞬间凝聚于眶,带着哭腔,泣道:“都是臣妾之错,没有好好管教丽妃,竟然叫她做出如此不轨之事,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不关别人的事,皇上要治罪就治臣妾的罪吧,请皇上不要迁怒于臣妾的家人。是臣妾令家族蒙羞,令皇上无颜,臣妾死不足惜。”话音刚落,丽妃狠狠的拽下头上的金钗,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直插入自己的心脏,嘴边荡漾着阴森的笑容看向楚嫣然,“楚嫣然,你以为你赢了吗?很快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就会给我与我儿陪葬。” 满目的红色映入眼帘,众人大失惊色,惊恐的看着这突来的一幕,如水的鲜血一点一点渗出,在那华贵的锦衣上仿佛绽放出异样的花朵。 楚嫣然陡然一惊,看着眼前那未合上眼的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如同诅咒般的话在脑海中回荡,在心里炸开了花。她紧紧扣住小腹,隐隐觉得腹中痛得如万箭钻心一般,那种寒凉的感觉,似冬夜寒霜自足底慢慢浸润上身体。 回到甘泉宫的楚嫣然呆呆的靠在楚离歌身上,良久,才出声道:“皇上,你说臣妾是不是做错了?” “没错,早晚会揭露出来,她是自作自受,与你何干?”楚离歌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从大殿回来她就一直没有说话,这幅模样让他以为是丽妃最后那句话刺激了她。 楚嫣然凝视着他,愧疚道:“可是,如果臣妾不去揭穿,可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死,臣妾害死了一条生命。”以己度人,她怎能忍心那个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去揭露这个秘密,随着丽妃的自杀而消亡。 楚离歌微微一怔,安慰道:“即使没有你,她也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你不要自责,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与你无关。” 沉默片刻,楚嫣然缓缓合上眼睛,掩住心中的抑郁,“如果臣妾知道她有了孩子,或许会改变计划,说到底她对臣妾也没有什么威胁。臣妾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好了,不许再瞎想了,就算她不自裁,朕也不会让她生下那个孩子。无论是她还是那个孩子对朕都是奇耻大辱,朕怎能容忍,只不过是省了朕一剂打胎药和一杯毒酒罢了。”楚离歌从来就是生命如无物之人,在他看来丽妃如此下场简直是便宜了她,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会把她折磨致死才能缓解她带给自己的羞辱。 丽妃的死犹如在大海中投放的一粒砂砾般,荡不起一点涟漪。就算是太后、孟贵妃之流也只是怪罪她牵连家族而不得一丝怜悯之情。丽妃因为私通之罪,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尸体也只是被宫人焚烧后丢入干枯的水井中。 沈忆君被关在阴暗的天牢里,整个人都被绑在行刑的木桩上,满身伤口,隐隐中散发着恶臭。忽然,监牢的大门随着“吱”的一声缓缓打开,投射进来得阳光刺的人眼睛无法睁开,他眯起双眼看向门口,之见一穿着水红色宫服女子聘婷而进,慢慢走向自己,待他看清来人,忽而一笑,长时间的拷打让他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宸妃娘娘大驾光临,恕卑职不能行礼。” 楚嫣然冷眼看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盈盈落座,整个人既优雅又带着懒散,她对着外面渗透进的光束,比了比自己那如血般的指甲,微启樱唇,徐徐道:“本宫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总比丢了命好。你也看到丽妃的下场了吧,若不是本宫护了你一命,此刻你哪还有气可以喘,早见阎王去了。” “卑职多谢娘娘保命之恩,若不是娘娘求情,想来卑职早已人头落地,这点苦头卑职还是受得起的。”沈忆君神色黯淡,有气无力的说道。 楚嫣然放下欣赏指甲的心情,旋而看向他,问道:“一尸两命,你不怪本宫?” 沈忆君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是她寂寞时的替代品,是她处于危险时毫不犹豫推出的牺牲品。至于那孩子,我本就没有期待过,怎么还会在意?” “你可真是凉薄。” 沈忆君无声失笑,自嘲道:“娘娘应该知道,“天下男儿皆薄幸”,卑职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凡夫俗子。” 楚嫣然冷笑一声,道:“孟思娇也算是白活了一场,她爱的人对她不屑一顾,她冒死偷情的人也对她凉情薄幸。当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悯啊。”感叹完,旋即道:“很快就会有人把你放走,本宫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丰厚的赏赐,作为你这次卖力演出的劳务费,以后不要再在燕京城出现。”说完就离开了大牢。 “宸妃去大牢了?”楚离歌拧了拧有些疲惫的筋骨,向福安问道。 “是,今一早就去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还给了丰厚的赏赐。”福安一股脑将打听到的说了楚离歌听。 楚离歌微微展开眉心,淡淡道:“等那人出了宫,就不要留着了,女人,永远都不够狠心。” “是,奴才早就按照皇上吩咐安排好一切,请皇上放心。”福安哈了哈腰,回道,“宸妃娘娘现在有孕,心思难免仁慈,不愿意沾染血腥。” 楚离歌慢慢眯起双眼,看向殿外飘落的雪花,眼中闪过杀伐之色,阴冷道:“斩草除根,以免留下祸患,这件事不得让宸妃听到一点风声。”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落水 雪落缤纷,如银装素裹般装饰着天地,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寂静中,若是此时落窗而坐,连外面那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分明。 香穗将那雪白色绣着金丝红梅的氅衣披在楚嫣然身上,复又蹲在地上将她的裙角压好,嘴上反复叮嘱道:“到了外面主子万事要小心,不要因贪看雪景而有所闪失,时刻注意着身边的人,不要孤身单落,兮若、灼若定要陪在身边。” “听说暗香院内的梅花都是圣祖爷在世时特命宫中花匠从各地引进,悉心培植,精心料理,才得如今的盛景。昨儿听多寿说连那珍贵少见的龙游、绿萼都花开满院。”楚嫣然拢了拢大氅,接过香穗递过来的景泰蓝手炉置于袖中,“再说皇后娘娘今日邀了宫里所有妃嫔一同赏梅,本宫若是不去,反倒显得矫情。放心,本宫会照顾好自己的。” 正说着话,多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向楚嫣然打了下欠,道:“主子,静妃娘娘的辇轿已到宫门。” “那就走吧,别让静妃久等。”自有孕以来,静妃倒是时常来甘泉宫与她说笑,然而却总是挑着皇上不在的时候才来,楚嫣然对她倒是有几分敬意,也愿意与她来往。 “天寒地冻的,快上来暖和暖和。”静妃撩起辇帘,向楚嫣然招呼道。 轿辇里燃着碳,甫一进入,如春日般温暖。扶着静妃的手,楚嫣然含笑道:“今儿下雪,气温反而不如前几日冷冽。皇后娘娘倒是会选,这样的天气赏梅最是合适。” 静妃恬雅宜人,整个人散发着如兰的气质,她探了探楚嫣然的手上的温度,才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雪中赏梅一向是文人骚客最喜做之事,今日我们也全当是附庸风雅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暗香院,院内梅花浮动,种类繁多,阵阵香气让人仿佛步入花海一般。红色花色如烈焰般艳丽、白色花色如洁白的羽毛、绿色如白色盘中碧绿的玉石,粉色如那少女脸颊上的绯红,这一片梅花林简直让人置身于人间仙境。 “今日倒是难得在这里看见宸妃,还是皇后的脸面大,连宸妃都请的动。”众人都到齐了,孟贵妃才姗姗而来,一身火红的狐皮大氅,如海棠霞灿般的火苗在雪地中燎原,怀中环抱着一只白猫,那猫眼中射出的目光,让楚嫣然不禁一颤。 皇后打量了下她怀里的猫,含笑道:“今天贵妃怎么把它抱出来了?这可是皇上赏的,平日里贵妃都舍不得它出宫。” 孟贵妃为那猫顺了几下毛,才道:“今儿皇后娘娘邀请众姐妹齐聚暗香院,臣妾也只是带着它凑凑热闹。”说着就把猫放在地上,轻轻一踢,“玩去吧,别跑远了。” 那猫先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在雪地上滚了两圈,因为孟贵妃把它养的极好,翻身时带着笨拙的模样逗笑了所有人。它环视了四周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楚嫣然身上,尾巴轻轻摇摆,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她走去。 楚嫣然稍稍后移,半掩在静妃身后,她自小就怕猫,连有只猫从身边经过都要抖上一抖。楚嫣然很怀疑是孟贵妃知道她怕猫,特意拿出来吓自己。 “这猫着实是个好色的,咱们这么多人偏偏冲宸妃娘娘去了。”祺贵嫔掩着嘴,脱口笑道,却遭到孟贵妃的一记眼光,旋即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怏怏的闭上了嘴巴。 “宸妃是怕猫吧,你放心,本宫这猫向来乖巧,不会伤着你。”孟贵妃召唤了下猫,抱起给了身后的袭香。 “这猫再温顺也有发野的时候,宸妃小心一点也是有的。”静妃拍了下楚嫣然的手,示意她别害怕,温声替她解围。 孟贵妃扫了眼两人,哂笑道:“静妃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不想现在却与宸妃如此要好。也不知宸妃有多大的魅力,让人人都如此喜爱于你。”当年自己几番欲与梅疏影结盟,伸出橄榄枝,但她依旧不为所动。如今却站在楚嫣然那面,还不是想在皇上那面卖个好。 “不过是性情相投罢了。”静妃简明扼要,道。 孟贵妃闻言轻笑一声,扶了扶鬓间的海棠滴翠碧玉簪,轻斜了眼楚嫣然,就扶着芸香的手走向别处。孟贵妃一走,其他人也都三五成群散向院中闻香赏梅。皇后为增添情趣,特意召来乐师在亭里弹奏乐曲,那清远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泻,让欣赏氛围更显清幽静谧。 这次的赏梅之行,并没有等到皇上的驾临,妃嫔们也由原本的兴致勃勃变得没精打采起来。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梅园,楚嫣然因其宠妃之名走到哪里都被众人簇拥着,便被夹在了队伍中间。出暗香院必要经过沉香池,楚嫣然由静妃和兮若小心的扶着走向拱桥,正走到一半,突然孟贵妃手里的猫发了狂,竟然窜出她的怀中,向周围妃嫔扑去,众人被猫突然的袭击而惊慌失措,尖叫声层层递增,更有甚者,被猫抓出条条血痕。静妃和兮若连忙护着楚嫣然,生怕她受到袭击。 楚嫣然忽觉后背寒毛直立,好像有利剑向自己袭来,一种诡异的感觉遍布周身。还来不及她回身看去,只觉一只无形的手推了自己一把,一个踉跄她后退几步,撞到护栏上,身子还未站稳就不由自主的倾落下去。池水并未冻实,楚嫣然瞬间掉进这冰冷刺骨的寒水中,她扑腾了两下,却觉得越来越沉,那本是御寒的氅衣此时如同千斤重,池水慢慢将她吞噬,冰冷渗骨。楚嫣然当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靠,不会是老天又让我穿越回去吧,竟然又是水池。 楚嫣然落水的声音很大,兮若马上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投入水中。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皇后大失惊色,顿时喊道:“快,快下去救人,你去,你去找侍卫。快去,快去!”因为惊慌,皇后明显有些语无伦次,这要是在她安排的赏梅会上出了事,皇上绝对饶不了她。她环视了一圈桥上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孟贵妃身上。定是她,一石二鸟,果然玩的漂亮。 楚离歌正批阅着奏折,就见福安一副难看至极的脸色匆匆跑进来,楚离歌浓眉一皱,斥道:“一副要死的样子做什么,还嫌朕不够顺心吗?” “哎呦,我的万岁爷啊,宸妃娘娘掉进了沉香池,您快去看看吧。”福安哪还顾得上皇上的训斥,满脸皆是着急之色。 楚离歌猛然站起,“啪——”手中的御笔也被摔成两半,“你说是谁?”语调尾音高高扬起,竟有些失了声音。 福安急忙跪下回道:“是宸妃娘娘,今天皇后邀了宫中妃嫔赏梅,回来的时候经过沉香池,宸妃娘娘掉进了池中。不过此刻已经被救出来送回了甘泉宫,张太医这会想必也应该到了。” “混账,谁让她去的?”楚离歌大怒,额鬓上的青筋暴起,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经过福安时,狠狠踢了一脚。“这个女人成天就会给朕找麻烦,最好死了算了,不然朕饶不过她。” 福安哪里顾得上疼,连忙爬起来追了出去。 等楚离歌到了未央殿,殿中已经占满了妃嫔,他阴森的扫着所有人,大声咆哮道:“人还没死哪!你们都聚在这吊丧啊?”众人慌忙跪下叩首,心中惶恐不安,特别是那些刚刚进宫的妃嫔更是瞬间哭了出来,又不敢出声,只得拿着手绢捂着嘴掩住自己的抽泣。楚离歌转身进入寝殿,皇后、孟贵妃等人皆站在床边,听到声音才回过头。皇后率先上前两步跪下请罪,“都是臣妾的错,若不是臣妾邀请后宫众人赏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请皇上责罚。” 孟贵妃自知逃脱不了干系,也紧随其后请罪,“臣妾没有管好自己的猫,使桥上的场面混乱,宸妃才会不小心掉进池中,臣妾请罪。” “是奴婢没有伺候好主子,奴婢有罪。”兮若和灼若跟着跪下。 “护主不力,杖责二十大板。”楚离歌看都没看一眼皇后和孟贵妃径直走到床边,看着那张完全失去血色的苍白小脸,分明是上天派来的妖精,即便如此狼狈,也依旧美艳绝伦。 “皇上,兮若为救主子,只身跳进池中,此刻仍然在旁伺候,请皇上不要责罚于她。”灼若开口道。 楚离歌此刻胸膛充满怒气,哪还容的下别人反驳他,看了眼灼若,冷冷道:“好,朕不责罚她,她的二十大板你来替。” “是,奴婢遵旨,谢皇上恩典。”灼若叩首道。 张太医收回为楚嫣然诊脉的手,躬身道:“宸妃娘娘洪福齐天,暂时没有大碍,只是肺中积了水又受了惊吓才会晕倒,只是胎像有些不稳,微臣给娘娘开些保胎的方子,再酌情配些驱寒的药,只要娘娘不发烧,可保无虞。”张太医这些日子每半个月都会为宸妃请脉,知晓禀报宸妃的病情比礼仪更加重要。 “那还不快去,跟朕墨迹这些干什么?”楚离歌撩起长袍,坐在床边,喝道。 “是,微臣这就去开方子。”说完张太医就退出了寝殿,走出殿门,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汗,皇上那阴沉的脸实在太过吓人。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吵架风波 楚离歌满脸忿然之色望着床上的小女人,怒喝道:“一天到晚都不消停,朕真应该把你打入冷宫,让你老老实实的呆着!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你把朕说过的话当耳旁风吗?”旋即看向皇后,斥道:“还有你,你不知道她怀着子嗣吗?天寒地冻的搞什么破赏梅会,是想搬出你皇后的架子吗!你若是管不了这个后宫,朕就让别人来管!” 皇后猛一激灵,内心震动不已,忙叩首道:“臣妾照顾不周,让宸妃落水,责无旁贷,请皇上降罪。” “太后驾到。”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向整个甘泉宫,太后搭着周嬷嬷的手徐徐进入寝殿。她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平静道:“哀家听闻宸妃落水就急忙赶过来了,怎会如此不小心?宸妃现在如何?胎像可好?” 孟贵妃偷偷看了一眼楚离歌,道:“回太后的话,今儿皇后邀了众姐妹到暗香院赏梅,本是好意,姐妹们也很尽兴,不想出来时经过沉香池时,臣妾的猫突然发起疯来,惊的众姐妹惊慌失措,也不知怎么的,宸妃在众人的推推嚷嚷之间不慎跌入池中,多亏宸妃身边的宫女奋不顾身跳入池中救出。宸妃此时并无大碍,腹中皇嗣也安然无事,只是人还未醒来。” 楚离歌眯起眼睛,看向孟贵妃,冷冷道:“那畜生怎会突然发起疯来?贵妃你要好好跟朕解释解释才行。” “臣妾实在不知,那猫平时最是温顺不过,不想今日却发了狂,连累宫里姐妹受伤,是臣妾之过。”孟贵妃谦卑的跪在地上再次请罪,只是话里话外表明猫只是害的几个妃嫔受伤,宸妃的落水与她无关。 “畜生就是畜生,发起疯来还分时间地点吗?依哀家看也是宸妃太过不小心,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她落水?既然人没什么大事,皇上也不要再迁怒于人了,让皇后和贵妃跪在这甘泉宫成何体统?”又转而看向跪在床边的侍女,道:“哀家进来时看见院中在杖刑宫女,想来是伺候宸妃的侍婢吧,既然连主子都周护不全,还留着命干什么?直接打死了算完。”太后稳稳坐在香穗搬的椅子上,脸色严肃中带着漫不经心,杀伐之语轻描带过与她手中轻捻的碧玉佛珠甚是违和。 楚离歌忽而一笑,邪魅的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大声道:“来人,将贵妃那只猫抓来,让朕与太后亲眼看着这只畜生如何被仗毙。” 孟贵妃遂然变色,身子一软,似是一朵被风吹落的花瓣,软软坐在地上,头上的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她轻轻摇头而颤抖,双眼中带着哀求与不甘的神色,似玉容颜惊的毫无颜色,惊惧不定唤道:“皇上,那是皇上在臣妾刚进宫时送给臣妾的,无数个夜晚都是它陪伴着臣妾度过那漫漫长夜,求皇上饶过它一命吧。” 楚离歌冷眼看着她,冷漠道:“不过是只畜生,何必劳费爱妃求情,这畜生此次闯下如此大祸,杖毙已经是便宜它了。若是爱妃喜欢,朕再送你一只更加温顺的就是。”又道:“既然太后为你们求情,就都起来吧。” 少顷,福安就带着三个粗使太监进来,其中一个太监手里拿了一个麻布袋,那麻布袋不断传来猫叫的声音,显然是贵妃的那只猫。福安躬着身子,道:“皇上,猫抓来了。” 楚离歌颔首道:“拿去院子里打死,皇后你带着所有宫嫔一起去观刑。” “皇帝—”太后厉声而起,怒瞪着楚离歌。 楚离歌挑起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含笑道:“太后要一起观看吗?儿臣陪您一道去看。” 太后喘着粗气直视楚离歌,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甩了甩衣袖,冷声道:“哀家就不打扰皇上的兴致了,回宫!” 依皇上之命,皇后带领着众妃嫔站在廊下,看着杖刑太监一下一下仗打着麻布袋中的猫,白猫凄惨的嘶叫声和撕裂皮肉的声音几乎要撕破人的耳膜,那凄厉的惨叫越来越弱,血迹染满整个麻布袋,在静静的下雪天,听来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几个胆小的妃嫔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筛糠似的发抖,胆大的也纷纷掩鼻转头不去看这血淋淋的一面。 孟贵妃看着爱猫在众目睽睽之下活活打死的一幕,脸上满是阴狠的表情,她狠狠的攥紧双拳,连指甲扎进她细嫩的手心里都浑然不觉,心中的恨意不断上涌。 到了傍晚,楚嫣然才幽幽醒来,入目就看见楚离歌那阴森的目光,心中陡然一惊,怯怯道:“皇上。” 楚离歌眯起双眼,仿佛有些看不清她,冷哼一声道:“朕还以为你见阎王去了,不过恐怕就你的性子连阎王都不敢要,才把你送回来。” 虽然心中有些不快,楚嫣然仍然向他展露笑颜,讨好道:“臣妾是舍不得皇上。” “那你又知道朕舍不舍得你?朕告诉你多少次,不许到人多的地方,安心在甘泉宫呆着,你永远都不听话!”楚离歌一把拉起楚嫣然,声音轻柔温和,但却让听着的人毛骨悚然。 “皇上,臣妾知错,皇后盛情邀约,若是不去恐怕又会被人说臣妾恃宠生骄。”楚嫣然被他弄得头皮生疼,但仍忍着痛意,小心翼翼回道。 “你是朕的宠妃,恃宠生骄又如何?今日龙嗣没事,朕就不惩罚你,若是龙嗣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朕不让你陪葬。”楚离歌内心愤恼到极点,自己需要她向别人低头吗?自己给她的特权、宠爱让她在皇宫里横着走都无人敢说些什么,现在她倒前怕狼后怕虎起来。 从自己醒来后这个男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而且每句话都在冷嘲热讽,楚嫣然之前一直都在忍着。可是现在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她怎能耐得住性子。楚嫣然别开脸,轻哼道:“皇上您是皇帝,当然无人敢置喙您,可是臣妾不一样,臣妾是妾,怎能忤逆皇后,难道皇上要宠妾灭妻吗?至于皇嗣,这满宫里有的是想为皇上怀有子嗣的,皇上何必在意臣妾肚子里这一个,又何必跟臣妾说这样的狠话,您要是恼怒现在赐死臣妾就行。” 楚嫣然一怒之下的话更加激怒了楚离歌,“好好好,宸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连朕都敢顶撞,还怕被人说恃宠生骄吗?你说的对,这天下的女人只要朕想要都是朕的,比你强的更多的是,你以为朕非你不可?朕真是瞎了眼才如此宠爱你!” 此时的楚嫣然已经失去了平时的理智,强烈的自尊心占据了她整个人,她猛然拽掉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狠狠的掷在地上,大声喝道:“你以为我稀罕啊?自古帝王多薄幸,你更是凉薄至极,你说的不错,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没有,还会在乎我吗?宠爱,宠爱?这种只有宠没有爱的宠爱我不稀罕!”楚嫣然一股脑把所有的话说了出来,整个人完全豁出去了。如果得不到唯一,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楚离歌神色冷峻,只一双眼底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突突地跳着,面庞隐隐透出铁青色,似秋日衰败的草叶,手指直指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响,深深猛吸一口气,旋即呼出无尽的失望和讽刺,收回伸出许久的手,转过身,留给楚嫣然一个冰凉的背脊,冷然道:“等你生下皇嗣就滚去冷宫。” 楚嫣然丝毫没有惧怕,冷笑一声,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朕不会杀你,朕还不想看着诚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楚离歌留下最后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甘泉宫。 殿外的夜空有飘雪依旧落下,洁白的雪花被凛冽的风吹得凌凌乱乱,当空乱舞,偶尔有飘落进窗内的,不过一瞬,便瑟瑟地化为一粒粒晶莹的水珠。殿内的楚嫣然抱住自己,低低哭出声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皇上再未踏足过甘泉宫,楚离歌也恢复以前雨露均沾的状况,所有人都认为宸妃失宠,那些属于楚嫣然独宠的日子结束了。而只有那些被招幸的妃嫔才清楚,皇上根本没有真的宠幸自己,但第二天也要咽下心中的苦楚,装作得享雨露的样子。 楚嫣然坐在寝殿里细细描绘着那日暗香院的景色,这幅几米的画轴已经花费她很长的时间,她只想把那日的所有景色都描绘在这幅作品中。 “尚食局这起子拜高踩低的小人,竟然拿着往年的银丝碳糊弄咱们宫,以为我们主子真的失宠了吗?皇上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主子怄气过,哪次不是还回到我们主子身边了吗?”兮若看到翩若刚从尚食局拿回来的碳,忿忿不平道。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倒是小点声啊,别惊动了主子。快燃上吧,主子作画,最怕冷。”多寿小心的看了眼侧殿,生怕主子听到这些事情。这些日子不单尚食局,就连甘泉宫的俸例都要被克扣,甚至他去请张太医诊脉都被太医院的人推三阻四,那些太医院的人仿佛商量好的一样,半个月下来他都没见着过张太医的面。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子嗣殇 虽然廊下的人声音很低,但悉数落尽楚嫣然的耳朵里。她手中顿了一下,低低一笑,神色凄艳,若绽放的一朵娇艳牡丹。拜高踩低是人之常情,怨不得人。明明知道那位是不能得罪的人,偏偏说了最不该说的话,有现在的境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主子,静妃娘娘和瑞贵嫔来了。”灼若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自那次被杖刑后,灼若整个人也变得消沉起来。 楚嫣然从容的继续着笔,道:“请她们进来吧。”自从自己失宠后,原先那些时不时就登门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下静妃、苏妙音和楚婉婷常常过来。 “倒是我们叨扰了。不过,你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瞧着有些显孕了,别太劳累。”静妃甫一进殿就看见她坐在桌前作画,含笑道。又快走了几步,看着桌上的画,“我看着你这画工,连宫里的画师都不如。” “是啊,这梅花活灵活现,竟仿若是真的,与那日暗香院里的景色如出一辙。”楚婉婷跟在静妃后面,走到楚嫣然的另一侧。 楚嫣然微微一笑,道:“哪那么好,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寥寥几笔,一朵梅花轮廓跃然纸上,换了一支笔,粘着金粉将轮廓内的花瓣着上色,才放下笔,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快坐吧,是我照顾不周了。” “哪有什么不周,总是来你宫里蹭茶还怕你嫌烦哪。”静妃落座在侧,扫了眼一旁的炭火,“总在你这蹭,明儿我来时,可得多带点炭火才好。你不知道总来你这串门,我那的例碳倒用不过来了。” 楚嫣然岂不知静妃的心意,含笑道:“哪有听说过客人做客还要自带炭火,姐姐这么做岂不是让我脸红?” 楚婉婷看了眼烧开的热水,道:“我为两位娘娘沏茶吧。”说着便让灼若把泡茶的器具全部拿了来,挽起衣袖,亲自开始泡茶。楚婉婷对于茶道十分精通,冲泡的动作熟练而优雅,让人移不开眼。二泡后,她便斟满三杯同样的茶水。楚婉婷在这泡茶不是一两次了,次数多了,对她这套泡茶方法也都习以为常了。 楚嫣然和静妃相视一笑,随意从三杯中选了一杯,端起茶盏,呷茶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口鼻生香,只觉周身舒坦、提神,又品了一口,道:“大姐的泡茶手法更加精益了。” 静妃轻抿了一口,颔首道:“不错,汤色黄亮明净,滋味鲜醇,齿颊生香,瑞贵嫔的茶道倒是宫里顶尖的。” “哪有两位娘娘说的那么好,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楚婉婷也跟着啜了口,含笑道。 对于她,楚嫣然内心是复杂的,当初让她来往于甘泉宫,不过是因为当初她企图毁掉自己容颜的一种报复,就是想让她看着她想得到的东西为自己所有,而她永远得不到。可如今,楚嫣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已经失宠,而且那人从来就不是自己所有。可是自失宠后,楚婉婷并没有如同其他妃嫔一样离甘泉宫远远的生怕收到牵连,而是依旧几乎每天都过来一次,自己也就慢慢放下那层心房。 几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话着家常,一眨眼一个下午就在这种和谐安详的氛围中度过去了。到了黄昏,静妃才和楚婉婷离开了甘泉宫。 到了半夜,楚嫣然只觉腹中如彻骨钻心般的疼痛感猛然袭来,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如钻心的蛇一样搅动着腹部,只让人觉得寒冷彻骨。那种寒凉的感觉,似沉香池的池水一般,那蚀骨寒意细碎而迅速的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她想张开嘴唤外面守夜的香穗,却发现自己痛的已经失声,她用尽全力支起身子,将床头的花瓶打碎在地,而人又因这些许的用力更加支撑不住。楚嫣然此刻大脑已经空白,只觉得身下好像有温热的东西不断流出,还来不及多想,就被滔天巨浪的疼痛吞没。 香穗在外间缝制着为小主子做的衣裳,就听见内室传来打碎东西的声音,她先唤了两声,却没有听到回应,连忙推门而入,疾步走到床前,掀开幔纱,就看到楚嫣然如同失了色的木偶,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空气中隐隐带着一点血腥的味道。她迅速掀开锦被,那被下的鲜血浸满了床单,她慌乱的推了楚嫣然几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探了探鼻子才微微吐了口气,连忙喊道:“多寿,快去把翩若她们叫醒,让宛若去请皇上,你再去太医院把值班太医叫来,主子不好了。” 多寿听到动静大惊失色,连忙跑去偏殿,将香穗的话一一转达。宛若抓起衣服,边向外跑边穿,她不知道主子情形如何,但她知道,只要有皇上在,主子一定会安然无恙。 她先跑去紫宸宫,被告知皇上今晚临幸了谢昭媛,又转而向漪澜殿跑去。然而到了昭阳宫门口,却被守卫宫门的太监拦住,宛若怒视着他,厉声喊道:“我们主子可是宸妃娘娘,你敢拦我!” 一个太监执起佛尘扫了下,讥笑道:“呵,你以为现在的宸妃还是宠冠六宫的宠妃,她早被皇上厌弃了,皇上可是说了等你们娘娘生下皇嗣就把她打入冷宫,还在这摆什么威风!” “胡说,我告诉你们快去禀报皇上,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宛若作势就要往里面冲,但她力气太小,被那太监反手推到地上。 “滚,别在这惹皇上厌烦,到时候真正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你了。” 地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那彻骨的冰冷钻进宛若支着身体的手,她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皇上,快救救我家主子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皇上,皇上,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皇上皇上……” “滚,别在这号丧,饶;扰了我们昭媛和皇上安寝我要你好看!”两名太监上来就对宛若拳打脚踢,满脸厌恶,喝道。 宛若根本不顾自己,声音更加歇斯底里。那些拳打脚踢像是根本激不起她一点疼痛。 楚离歌坐在正殿批阅着奏折,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但又不清晰。甩了甩头,继续批阅起来,不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还带着女子的哭腔,他皱了皱眉,问道:“福安,朕怎么听到外面有声音。” 福安闻言道:“奴才出去看看。”越往外走,那声音越大,他不禁狐疑,是谁胆敢如此喧哗。直到走到宫门口,才听见什么宸妃之类的话,他急忙打开宫门,竟看到宛若和翩若跪在宫门口正被宫人打的惨样。连忙上前踢开那两名太监,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在宫里好好伺候宸妃怎么跑到这来了?” 翩若是因为多寿请不来太医,而皇上也迟迟不来才赶过来的,此刻看见福安,如同看到了救星,一个劲的磕头哭道:“公公,快让皇上救救我们娘娘吧,娘娘怕是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报?”福安一听登时慌了,虽说皇上这段时间冷落了宸妃,但他自己清楚,皇上只是和宸妃赌气,心里时刻都惦记着,只是拉不下脸,就等着宸妃服软哪。 “公公别问那么多了,快去禀报皇上吧,奴婢们请不来太医,若是迟了,娘娘恐怕等不及了。”翩若拽着福安的衣角央求道。 “好好,你们等着,咱家这就去禀报皇上。”说完一溜烟跑向殿中。福安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慌道:“皇上,宸妃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宸妃两个字落入楚离歌耳中,他肃然起身,脸色如黑,目光如电,拧眉道:“你说什么?她又闹出什么了?怎么就不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到福安说她不好了,身体竟然不由自主轻轻颤抖。 “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翩若和宛若都在宫外求见,甘泉宫去请太医也没有请来,她们直说让皇上去救命,若是去晚了,恐怕,恐怕宸妃娘娘就等不及了!”福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也不知道楚离歌听没听见,就见他一个箭步冲出殿外。 跪在宫门口的翩若、宛若看到皇上的身影,相视一对,纠结于心的泪水全数流了出来。楚离歌根本没顾上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快速向甘泉宫跑去,甚至连轻功都用上。 等楚离歌到了就看见甘泉宫上下的奴才已经忙成一团,灼若和兮若跪在床榻边哀哀哭泣不止。个个仿佛如丧考妣的模样,而整个殿中都弥漫着血腥味。他面色苍白如纸,想要冲过来,却感到腿发软,竟有些吃力。 当年楚离歌作为太子必须有战功加身才能信服众人,也曾上阵杀敌,斩杀敌人头颅不知其数,从来没有有一丝胆怯,此刻却连路都走不动。猛然看到有个宫女竟然端出一盆血水从床幔里走出来,他踉跄的跑了过去,一把推开还在照料楚嫣然的香穗,香穗因为全身心都在楚嫣然身上,连皇上来了都没注意,此刻皇上用力的一拽,竟然被飞出了几丈之外。 看着床上这毫无生气的人,连嘴唇的颜色都如同她的肌肤一样白,全然像个死人。她整个人仿若倒在血泊之中,衣上尽是鲜血。楚离歌发抖的手此刻显得手足无措,不知该碰触她哪里才能不伤害到她。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诉说衷肠 “嫣然,嫣然,朕来了,你醒醒,你看看朕啊!”楚离歌慢慢将楚嫣然抱入怀里,双目通红,嘴里不停着唤着,“嫣然,你睁开眼看看朕,朕错了,朕不该不理你。嫣然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他的心如万只蚂蚁在撕咬,痛的让他喘不过来气。 “太医,太医哪?太医死哪去了?”楚离歌的手沾染上鲜血,满脸的阴厉之色,双目中散发着嗜人的阴绝。 “皇上,您要救救我们主子啊,多寿去请太医,可张太医今天不值班,值班的太医都全数去了长信宫,奴婢们根本进不去。”兮若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不停地抽噎哭泣着,几乎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悲伤和气愤之中。 “福安,通知暗卫到宫外把齐晟给朕抓过来,要快!”楚离歌此刻没工夫追究别人,只想着赶紧救治楚嫣然。吩咐完又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温柔道:“嫣然,别怕,朕在这,朕以后都不走了,都陪着你。再也不凶你好不好?别吓朕,嫣然,你是在惩罚朕这么多天不来吗?那朕受到惩罚了。”看着她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将本来白色的寝衣都染成了红色,让楚离歌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他知道那是孩子流逝的血迹,“嫣然,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不怕,只要你好好的,还会有的。你要挺住,齐晟马上就来了。你给朕挺住,知道吗?” 暗卫一路使用轻功将齐晟带入未央殿,能调动宫里的暗卫,齐晟只觉一定是出了大事,进入未央殿他就赶紧随着福安进入寝殿,来不及向楚离歌问安就急忙给楚嫣然把起脉来,须臾,才道:“宸妃娘娘有中毒倾向,还好毒不深,只是皇嗣保不住了。” “朕不管什么皇嗣,给朕赶紧医治宸妃。”楚离歌根本没因为齐晟的话而有半分松气。 齐晟拿出药箱里的银针,认真消着毒,“皇上请到外面等待,好让微臣安心医治。”又抬眼看着楚离歌那丝毫不松动的手,道:“皇上在这里呆着也无用,反而影响微臣,微臣担保定会还你一个完完好好的宸妃娘娘。” 楚离歌犹豫了片刻,才松开手出了内室。但依旧站在门口,如一尊佛一样岿然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门,双手紧攥,若是细听,依稀可以听到“咯咯”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齐晟终于走了出来,满手鲜红血腥,仍有血珠从指尖滴滴答答跌落,整个人如同从雨里走来一样,满头汗水淋漓,“皇上放心,宸妃娘娘已经不流血了,微臣再给娘娘开上方子为娘娘清除淤毒、止血补气,定然无虞。” 楚离歌心中微微吐了一口气,一句话没说就进了寝殿。 “把宸妃的衣服拿来!”楚离歌轻轻扶起楚嫣然的身子,将她的寝衣脱掉,拽过香穗拿来的衣服,为她亲自穿上,抱起来,又拽过衣架上的氅衣披在楚嫣然身上就提脚向外走,边走边吩咐道:“将宸妃的衣物送到龙吟殿,殿内所有东西不得乱动,再将近日宸妃用过的东西一一说与齐太医。”又看向齐晟道:“给朕查出下毒之物。”说完就抱着楚嫣然离开了甘泉宫,有人竟然如此害她,定然要碎尸万段! “娘娘,甘泉宫那面传来消息,宸妃小产,但命保下了,此刻被皇上抱去了龙吟殿。”阴暗的寝殿里,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向躺在床幔里的主子禀告着,眉心眼角皆是喜色。 床幔里的人翻了个身,轻哼道:“倒是命大,本以为这阵子皇上厌弃了她,不想一出事,皇上就如此上心。” “听说皇上派了暗卫把齐太医抓进宫里,不然宸妃定然活不了。都是谢昭媛无用,竟然让甘泉宫的宫女惊动了皇上。” 床上的人霍然而起,大声道:“皇上竟然为她调动暗卫?当真是本宫小瞧了她。”略一沉吟,半带轻笑道:“幸亏先下手,将她腹中之子除掉,不然孩子出生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威胁。真是后悔,应该加重药料,要她一尸两命才最安心。” 那宫女缓缓走到床边,将床上的人安置在被褥里,幸灾乐祸道:“先是落水后又小产,这以后能不能怀孕还未可知。” 床上的贵妇莞尔一笑,道:“若是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宠妃,本宫看她如何独宠六宫。到时皇上还不是会找别人,只要有人生下孩子,本宫就来一个去母留子,将皇子抱养过来。到时—” 主仆俩相视一笑,露出了阴险的表情。 龙吟殿中,楚离歌刚刚为楚嫣然服食完药,看着那微微缓和过来的脸,心中终于安心下来。他躺在楚嫣然身边,轻柔的搂过她,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摩挲,在她嘴上深深一吻,缓缓道:“睡一觉就醒来好不好?那天朕不对,朕不该在你醒来后说那么难听的话,朕只不过是担心你才发怒。可是你哪?你顶撞朕还将戒指扔掉,是你说过一辈子都要戴着却把它扔掉,朕焉能不生气不伤心?你看朕再怎么生气也一刻不离身的戴着它。还说朕对你只有宠没有爱?朕最在乎的就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没有良心,那一刻朕有多伤心你知道吗?嫣然,朕很早就喜欢上你了,很早很早,早到你还没见过朕时。那天你刚进宫,朕忍不住好奇,就想去看看,不想却看见你独自一人睡在软椅上,那一刻朕心都停滞了。朕还没见过那么美的人,像仙子像妖精,美的不似凡人,却来到了朕的身边。朕却突然退缩了,朕不想承认那一刻的心动,转而离开了。嫣然,朕喜欢你,比喜欢还喜欢,刚刚的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朕的心,那一刻朕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宝贝儿,你是朕的心,别人都说你是朕心尖尖上的人,其实不是,你就是朕的整个心。宝贝儿,不要再让朕为你担惊受怕了,好吗?朕答应你的事情,从来都算数。朕这半个月都在等你,等你来找朕,只要你来找朕,哪怕是给朕送块点心,朕都不会冷落你。这次虽失了孩子,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我们还有以后。” 什么?失了孩子?谁的孩子?我的吗?不会的!他好好的在我肚子里。你骗人,楚离歌,你骗人!你说过会保护我们,你说过不去别人那里,你根本没有信守承诺。若不是你冷落我,让我失宠,我怎会失去孩子?你不是说等生下孩子把我打入冷宫吗?如今孩子没了,你是不是还要赐死我! 楚嫣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身子带着空落落的痛楚伸延到全身上下,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极力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是感受到身子被一个温暖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她想动一动身子,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仿若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耳畔的声音,有点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都缓缓从他的薄唇中吐出,温柔的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灼热了她整个身躯,但却暖不了她那冰凉的心。眼中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到男人衣衫上,而男人只顾着诉说自己的衷肠根本没察觉到那衣襟上的泪痕。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微微探出身子洒向大地,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云层中迸射出,慢慢爬上紫宸宫的寝殿。朝霞映射到床上的人,依然不见她苏醒的迹象。楚离歌舀起汤药,一勺一勺往楚嫣然嘴里送服,幸好她还能够有意识的吞咽,一碗药汤全数进入她的口中。 楚离歌将只剩下余渣的药碗随手搁在一边,用丝绢为楚嫣然轻轻擦拭着嘴角,修长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鬓角,整整一夜楚离歌就这样看着她,生怕她醒来见不到自己。他执起楚嫣然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眼中皆是满目的柔情,“宝贝儿,天亮了,醒来吧。” 兮若站在一旁突然跪下叩首,脸上难掩愤恨之态,控诉道:“皇上您可要给我们娘娘做主啊,昨夜宛若到昭阳宫求皇上救命,但是却遭到昭阳宫的太监阻拦,死活不让她进去。还说我们娘娘得了皇上的嫌弃,就要打入冷宫了,皇上陪着谢昭媛根本没时间管宸妃。宛若想着拼死也要闯进去求皇上,却遭到他们的毒打,多亏翩若赶来宛若才没有被打死。若不是宛若和翩若拼死呼救,此刻我们娘娘还不一定什么情形哪。皇上您最是知道,我们娘娘最疼奴婢等人,平时连重活都不让干,她要是知道宛若被打的遍体鳞伤,指不定怎么心疼难过哪!”兮若有一点和楚嫣然很像,就是逮着机会就告状。皇上这会正心疼主子哪,她要是选择此时告状,定会事半功倍。 兮若梗了梗脖子,一副大无畏的样子,继续说:“皇上您半个月没踏足甘泉宫,宫里人都说娘娘失宠,连六局都欺负我们娘娘,明知道娘娘怀着龙嗣,还将陈年的银丝碳拿出来充数,就是多寿去请张太医为娘娘请脉也被太医院的人打发回来,连张太医的面都见不上。若不是没有太医照料,主子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说道最后兮若就开始抽噎起来,声音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有些破音。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恨意难消 楚离歌登时勃然大怒,喝问道:“你是说有人拦着你们找朕,连太医院都不去为宸妃诊脉?你们之前为何不来求朕?” “娘娘不让,奴婢们不敢,娘娘说皇上朝政繁忙,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何况她身体自来康健,少诊几次脉也不打紧。都是宫里那群拜高踩低的小人作贱我们娘娘,皇上您可要心疼我们主子啊。”兮若先是被皇上的威震吓得一抖,很快镇定心神,调理有据的回道。 “福安,传朕旨意将昭阳宫宫人全部乱棍打死,谢昭媛御下无方,降为贵嫔,罚俸一年,禁足半年。将太医院内除张邈、齐晟外全部杖刑一百,罚奉一年,昨夜值班太医杖毙。尚食局内将宸妃份例克扣者仗杀。”雷霆之怒,何人敢置喙一句,楚离歌紧紧握住楚嫣然的手,“所有欺辱过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昏黄时分,有参汤的温热从口中缓缓流入漫至喉腔、胸臆,仿佛注入了一星半点能量。楚嫣然渐渐苏醒,悠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楚离歌那带着惊喜的双眸。她张了张口,费力的唤道:“皇上—” “朕在这,别怕。”楚离歌脸上带着担忧和焦急,但眼中却有着闪躲的神色。 楚嫣然心中荡起苦笑,心中暗道:“孩子都没了,你此刻还做这幅表情给谁看?”她一点都不想看见楚离歌,对他只有满满的怪罪之情,但此刻她必须面对他。她慢慢摸向小腹,转而惊恐看着楚离歌,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仍就倔强地不肯留下来,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道:“皇上,他怎么变小了,是不是臣妾吃的太少了?那臣妾多吃点好不好?”自己已身在皇宫,楚离歌不会放她出去,她必须牢牢抓住楚离歌才能在皇宫有立足之地,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此刻楚离歌心生愧疚,她表现的越可怜,越能激起男人的无限怜爱。 楚离歌慌了神,紧紧将她搂入怀里,似要将她整个人融入自己体内,眼中尽是无限的怜爱,绞着难以言喻的楚痛,半响,才低沉道:“以后我们还会有的,等你身体好了,还会有的。” “不会的,皇上,昨天他还在臣妾肚子里,呆的好好的。臣妾甚至能感受到他,他还那么小,胳膊腿都没长全,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出生,就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臣妾眼前。怎么会不见了?不会的不会的,皇上,您神通广大,您帮臣妾把他找回来。”她想起昨夜那钻心的疼,想起那温热的血水似是从身体渐渐脱离。楚嫣然紧紧拽住楚离歌的前襟,似是发泄对他的不满,泪水布满脸颊,几乎疯狂的哀求着。 “不要哭了,你刚刚小产,对身体不好。等你养好身体,朕就帮你把他找回来,一定会找回来。”楚离歌低头覆在她的肩上,心中百转千回,这是他一直期盼的孩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如今却化成一滩血水。“朕会抓住害死我们孩子的凶手,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楚离歌的双眼迸发出嗜血的精光,整个人都散发着凌厉肃杀之色。 “什么?皇上你说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臣妾的一应用度都是兮若仔细检查的,不会出错的。”楚嫣然惊愕无比,仿佛有雷电在头顶炸开,死死的盯着楚离歌,“兮若虽在用医上无所作为,可是在用毒上却十分精通,不会让有损龙嗣之物近臣妾身的。” “齐晟为你医治时发现你中了毒,虽然到现在他还在甘泉宫里查毒的来源,但朕想着定是那毒害的你流产。”楚离歌神情凝滞如冰,那深邃的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满是阴翳还夹杂着伤悲之态,隔了好久,才道:“朕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若是没有赌气冷落你,或许也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 那满是伤感的双瞳映入楚嫣然眼中,带着满满的自责与痛惜,楚嫣然这才想到流失的孩子是他们共同孕育的,猛地,楚嫣然搂住他的脖子,端然凝望,道:“皇上您别自责,是臣妾没有护住龙嗣,若是有人下毒,即使皇上每天在臣妾身边也防不胜防。”若是有人蓄意害她流失孩子,她只有让楚离歌完完全全的站在自己这一面,用他的手来报这杀子之仇。“皇上,您定然要抓出害死我们的孩子,臣妾一定要将所有参与害死我皇儿的人全部诛杀,用他们的鲜血为我儿祭奠。” 寝殿中陷入一片安静,楚离歌紧紧地抱住楚嫣然,温热的气息带着郑重的誓言:“咱们的皇儿定不会白白失去,这件事不管是谁,朕都会将所有参与者碎尸万段!” 楚嫣然伏在他的肩头,低声啜泣,乍然惊醒,不及思索就脱口而出,“必定是孟贵妃,上次臣妾落水之事就是因为她的猫发了狂,臣妾才会在慌乱中被人推下水。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臣妾吃用不都出自她掌管的尚食局吗?” “什么?你上次是被人推下池水中的!你怎么没跟朕说?”楚离歌闻言,脸色越来越难看,似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提起上次的事,楚嫣然心中对他充满愤懑,她扭了扭男人紧攥的拳头,疏离道:“上次皇上与臣妾吵架,臣妾忘了说。本来臣妾与那猫并不近,但是当时现场太过混乱,许多妃嫔都受了惊吓,静妃姐姐和兮若都护着臣妾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不知是谁在后面猛推了下臣妾,臣妾被推到护栏上,就掉了下去。” “朕还以为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原来竟然是有人从中作祟。宫里的桥梁护栏都是让结实木头制成,每一个季度都会查看检修,怎会撑不住你?想来是有人在护栏上做了手脚。”楚离歌眯了眯眼睛,随即一想,便想到其中的关窍,复上下平抚楚嫣然的后背,“你若是上次不跟朕顶嘴,朕早就将上次之事为你查明真相,又怎会还让她兴风作浪?” “皇上是在怪臣妾吗?”楚嫣然说着话时显然带着气,她气楚离歌在那种情况下不但不安抚自己反而骂她,她气楚离歌竟然狠心离开,她气楚离歌置她不管。 “你就这么作朕吧!”楚离歌手中一顿,叹了口气,“若是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朕定不会冷落了你。” “是臣妾不知好歹,皇上是关心臣妾才会发火,臣妾竟然那样对皇上,臣妾有罪。”楚嫣然轻轻摸着男人散落在脑后的秀发,如缎的头发柔亮顺滑,在她的指尖穿梭。 “皇上,皇后娘娘携贵妃等人前来探望宸妃娘娘。”福安在寝殿外扬声禀报道。 “让她们都滚,一个个假惺惺,朕看着恶心。”楚离歌怒吼道。转而一想,又道:“慢着,让她们进来,再把齐晟叫来,想必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有所结果。” 片刻,皇后就带着妃嫔进入寝殿,抬目就看见皇上竟然亲自为楚嫣然喂食参汤,原本温柔的神情在看到她们时瞬间变脸。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参见宸妃娘娘。” 楚离歌放下汤碗,睨了眼皇后,凉凉道:“皇后来的正是时候,你若不来,朕也会去派人请你。” 皇后脸上的肌肉僵了僵,脸上带着惋惜的神色,叹息道:“臣妾一早就听闻昨晚宸妃出了事,内心担忧不已,都怪臣妾平时有所疏漏,照顾不周。” “皇后是听说朕一早就下旨将那群狗奴才一一责罚才知道此事的吧。”楚离歌轻哼一声,嗤笑道。转了身子,楚离歌将楚嫣然抱入怀里,“也不怪皇后,你每天掌管宫中事宜,难免累心费神,这些下面的事你又怎么在意,不过既然皇后精神不济,以后就由静妃从旁协助吧。” 皇后顿时一愣,内心惶恐不安,但脸上依旧端着平和端然,道:“有静妃从旁协助,臣妾也能少费一分心神,还是皇上考虑周到。” 一直没有出声的楚嫣然突然开口道:“也怨不得皇后,皇后管理后宫诸事,也只是核对账目、下达事宜,怎会顾全到方方面面。这后宫中拜高踩低之人大有人在,臣妾因有孕不能伺候皇上,不想竟然被人认为失宠,才会起了尚食局那些人的心眼。” 孟贵妃脸色陡然一变,凤眼向楚嫣然扫去,道:“宸妃这就是怪本宫没有管好尚食局了,你也说了,都是那起子小人瞎了眼蒙了心才会犯下大错,不过也不怪本宫说你,你若是有了什么委屈,只管去惊鸿殿里找本宫,本宫自我为你做主,罚了那些小人。” “臣妾可不敢怪罪贵妃,也可能是有些人猜测主子心意想要讨好上头,才会连臣妾的份例都敢克扣,狗仗人势的事还少吗?”楚嫣然冷眼瞧着她,心里恨的牙痒痒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她扼杀。她紧紧攥住楚离歌的一角,发泄心中的恨意。 正文 第七十章 雷霆彻查 楚离歌反手轻抚楚嫣然的后背,想要平复她的心情,怒瞪着孟贵妃,喝道:“朕给你协理六宫之权,你就有义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宸妃有孕,你本该多加照料,而你哪?都做了什么?上次暗香院之事朕就没有责罚于你,你不思己过,反倒不能替朕分忧,连下面人滥竽充数之事都不知,你还配协理六宫吗?” “臣妾决没有怠慢宸妃之意,还请皇上明鉴。”孟贵妃不欲再狡辩什么,此时连皇上她都是带着怨气,不过是调包了些炭火,又没冷着楚嫣然,皇上竟然把气发在自己身上,她怎能服气。“皇上若是想要治臣妾的罪给宸妃出气,臣妾绝无怨言。”顺势跪下,伏身叩首在地。 楚嫣然心思捻转,拽了拽楚离歌的衣袖,道:“皇上,贵妃既要协理公务,又要侍奉太后,这点疏忽也是情理之中。” “她若是忙不过来,这协理六宫之事也不用做了。”楚离歌冷哼一声道。 这时福安进了屋,哈腰打了个千儿,道:“皇上,齐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又睨了眼孟贵妃,道:“你也起来吧。” 齐晟没想到这寝殿竟然站满了人,快速掀起眼皮扫了眼,才叩首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 “平身吧,查的如何,可知毒药来源。”楚离歌直入主题,问道。 齐晟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道:“娘娘确系被人下毒,但不是昨天所下,而是日积月累,微臣猜测自公布娘娘有孕后不久这毒就开始下了。” “什么?”楚嫣然猛然坐直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齐晟,整个身子都颤抖不已。 楚离歌一把抱住她颤抖的身体,面色铁青,拧眉问道:“之前张太医为何没有发现不妥?” “回皇上,这毒要的就是日积月累,慢慢渗透到娘娘体内。”齐晟正色恭谨回道,“下毒者着实耐心,且心思精巧。皇上不知,微臣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发现,因为娘娘所用所食之物皆没有半点毒性,微臣当时百思不得其解,正好碰见娘娘宫里的香穗姑姑要将娘娘的衣物送到龙吟殿,微臣无意间闻道娘娘衣物上有奇特的香味,后——” “别废话,快说到底是如何下毒的?”楚离歌不耐道。 齐晟暗自撇撇嘴,我也没废话啊!“回皇上,根据微臣几经查看,发现娘娘的衣物、膳食、汤药皆加入药物,若是单一拿出来皆无事,但只要三样药物加在一起,形成相生相克的反应,对胎儿极其不利,并且只要再多加一个药引,费些时日必然滑胎!” 楚离歌怒极反笑,唇边勾出一缕邪气阴森的笑意,“衣物?膳食?汤药?真是煞费苦心啊!说那副引子又是怎么混进去的。” “茶中。”齐晟也不废话,简言道。复又抬眼看向楚嫣然道:“娘娘是不是时常有突来的阵阵腹痛,但很快又消失了?” 楚嫣然乍听顿然愣住,久久不得回神,等反应过来后猛地投入楚离歌怀里痛哭出来,半晌抽泣道:“皇上,原来,原来这孩子竟然遭受这么长时间的罪,臣妾竟懵然不知,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一早就有警觉,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皇上,您治臣妾的罪吧!” “胡说!连张太医都没诊出来你又怎会知道!”楚离歌眯起眼睛看向一众妃嫔,俊美的脸庞上满蕴雷电欲来的阴翳,声音中满是暴虐阴狠之色,阴沉喝道:“若是让朕查出是你们之中谁做的,朕定要让谋害之人尝尝生死无门的滋味。来人,传朕旨意,着慎刑司协同御前侍卫杨琪彻查宸妃被下毒之事,齐晟从旁协助,务必要给朕与宸妃抓到凶手。”楚离歌的声音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让整个寝殿都为之一颤。“若是此时有人认罪,朕会留她一个全尸,不然等朕查出事实真相,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寝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楚嫣然啜啜哭泣之声,“皇上,你让她们走,让她们走啊。”楚嫣然抬起头带着阴狠的眼神扫向所有人,这里每个人都可能是杀害她皇儿之人,可能不止一个,或许两个,或许三个,或许她们联合在一起。 “还不快滚!”楚离歌厌恶地望向所有人,眸子杀气毕露。 待众人离开后,楚嫣然已经哭的不能自持,目光中恨意如泉,边哭边道:“皇上,为何人心如此之毒?她们有什么恨可以冲着臣妾来,为何要害死无辜的孩子?臣妾只是想给皇上生个孩子,为何就容不得人?” “宝贝儿,你哭的朕的心都碎了。”楚离歌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痕,却怎么擦也擦不完,她眼中的泪水不断泉涌,让他心疼不已。此时他真想将宫里的所有妃嫔都杀了,让所有人都没有机会再伤害小女人。“朕不会让你的血白白流走,朕发誓,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楚嫣然听着他在耳边的誓言,轻轻闭上眼睛,心中问道:“楚离歌,我可以相信你吗?”楚嫣然慢慢止住泪水,心中的恨意慢慢平复,她依偎在楚离歌肩上,听着他的温言轻哄,缓缓回抱住男人宽厚的肩背,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心里生根,她一定要独霸楚离歌,谁都别想再沾染这个男人分毫,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楚离歌生生把自己印在生命里。让这个男人永远站在自己身边,借着他的手让所有害她的人都置之死地。 楚嫣然本来身子就虚再加上醒来后情绪波动很大,很快就伏在楚离歌的身上睡着了。 听到耳边的抽泣声渐渐变小直到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楚离歌轻柔的将人放在锦被里,覆上一吻 ,悄然离开寝殿。 楚离歌坐在御案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烦躁。为了照顾楚嫣然,他今天没有去上朝,没成想就有这么多奏章。楚离歌捻了捻眉心,骤然睁开眼睛,扬声唤道:“福安,传朕旨意,宣轩王进宫。” 没多时,楚离轩悠哉悠哉进入紫宸宫,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向自己奔来的福安,看着福安满脸愁容的样子,调侃问道:“福公公今日怎么看着脸色不对啊?是不是皇兄又发了怒?话说皇兄今天是不是身体不适,竟然连早朝都没去。” “哎呦我的轩王爷,您可别拿老奴开玩笑了。宸妃娘娘小产,皇上正恼怒哪!”福安一脸苦相,无奈道。 楚离轩霍然愣住,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忙问道:“怎么会小产?前些日子不是说掉进池水中都没事吗?她没事吧?” 福安凑上前来,小声道:“昨天夜里出的事,齐晟查出是有人下毒谋害,这会宸妃娘娘正在后殿休息,皇上才得空宣王爷觐见。” 楚离歌蹙了蹙眉,想起那么个娇人竟然要受这种苦楚,心中竟牵起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楚离轩收起折扇,一脸的凝重,道:“皇兄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吗?” 福安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查到下毒方式,皇上已经传旨慎刑司和杨大人一起办理此事。” 楚离轩深深叹了口气,道:“走吧,别让皇兄久等了,你再跟本王说说详情。” 殿内弥漫着一片无声而可怖的寂静,楚离轩推开那泥金纹龙朱紫殿门,就看见楚离歌坐在蟠龙镂花龙椅上,案台上的琉璃熏炉里散出缕缕轻烟依旧化不开他那凝重紧锁的眉头。倏尔抬起头看着自己,低沉道:“阿轩来了。” 楚离轩点了点头,“臣弟已经听说了,皇兄是让臣弟协助调查此事吗?”走到近处劝慰道:“皇兄万不能太过伤心,宸妃娘娘还需皇兄照料,皇兄若是以此消沉,恐怕宸妃娘娘也不会心安。” “这是朕期待已久的孩子,朕原本以为嫣然身为诚王府的郡主,是朕的宠妃,不会有人敢伤害她,不想后宫之人心思大胆毒辣,在朕眼皮子底下也敢有人伸出毒手,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楚离歌已然没了平时那桀骜的样子,整个人都处于低迷的状态,他的神色黯淡的如朦胧的月色,又如那秋日里败落的花朵没有一点神采。他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前额,“都怪朕,若不是朕急着要皇嗣,若不是朕没有保护好她,她怎会尝到这失子之痛。” 楚离歌进一步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头,安慰道:“宫中如此阴毒之事历朝历代还少吗?宫中女人为了争宠向来如所不用其极,皇兄每天要处理政务,难免分不开身,又岂能面面俱到,皇兄怎能将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 楚离歌蓦然抬起头,眼中射出寒光,恨恨道:“若是让朕抓到凶手,朕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以解朕心头之恨。” “皇兄可有头绪?这样的事情定是后宫高位所为。臣弟听福安说连尚食局尚服局也牵涉其中。”楚离轩自瓷瓮中倒出茶叶放入两个茶盏中,又用炭炉上温着的滚水冲泡起来。一杯送至楚离歌眼前,一只轻轻吹拂着。“皇兄,喝些茶水吧,事情不是还得一点一点办嘛。”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浮出水面 楚离歌就着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朕猜测是孟思乔做的,上次嫣然落水之事就与她脱不了干系,只是朕当时没有证据,又有太后维护,才没有治她的罪。这次若是让朕查出是她做的,朕绝不会放过她。” 楚离轩紧紧攥住拳头,充满愤恼的眼中夹杂着点点怜惜,“据探子来报,孟之寒最近动作很大,自万寿节后,他回到南崎就与陵王来往更为频繁,而陵王的兵马最近也开始不断调动,怕是两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但咱们安排的人还未取得陵王的信任。” 楚离歌猛然抬头,正捕捉到那丝怜惜,再一眨眼,那丝怜惜却又消失不见。楚离歌甩了甩头,定是自己太累了,他自昨夜开始就没有合上过一眼,怕是眼花了,“丽妃让他整个将军府都蒙羞,他哪还有脸面在燕京城多待一天。但此次却给了朕机会,他安插在兵部和京畿卫的人全数被朕拔掉,朕这才安排了新任文武状元顶替上去。” “若是他此时起兵皇兄有多少把握?”楚离轩思绪一转,问道。 楚离歌眸中精光一轮,瞬息黯然,往后一仰,“朕手上有八十万大军,皆是先皇所留,二十万集守在京畿附近,另六十万散布在各大关隘,但是孟之寒却拥有百万雄师,若是他和陵王勾结,那这人数绝不下于一百三十万。”顿了顿,道:“朕这半年都在派人不断潜入孟之寒营帐,就是想知道他的各关隘守城领将之人,意在将他们一一瓦解,以巧取那百万大军,朕再将那些不臣服于朕的人一网打尽。朕现在已经掌握其小半人马,但依旧没有太大的胜算。况且如今与孟之寒勾结的人不在少数,如林家、乔家都是他在京师的眼线。” “若真是孟贵妃所为,皇上会怎样处置?”楚离轩紧锁的眉心未能有片刻舒展,问道。 楚离歌心中霎时想到楚嫣然那梨花带雨的脸,定定道:“朕定要她生不如死。” 楚离轩叹息一声,道:“皇上就不怕孟家不干,太后不干吗?只要有太后在,她死不了。” “那朕就要轻易放过她?那朕怎么对得起嫣然,对得起她流的血?”几乎是怒吼,楚离歌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的边缘,身子微微颤抖,青筋暴起。 楚离轩上前按住他欲打翻龙案的手,分析道:“皇兄,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这事并不一定是孟贵妃做的。你想孟贵妃既然下了这种日积月累之毒,必然知道宸妃这胎定会滑胎,只是时间问题。但既然如此,为何又会做出上次之事?这宫里不想宸妃生子的可大有人在,未必不是其他人。” “轩王的意思是皇后?”楚嫣然猛地推门而入,急问道。刚才醒来时她没看见楚离歌,灼若告诉他皇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就找过来了。不想刚要推门就听见他们兄弟谈论事情,本想回去,但却突然听到楚离轩提到孟贵妃,就驻了脚。 楚离歌骤然起身快走几步,搂住她,关切问道:“怎么过来了?你还在病中,怎可随意下地?” 但楚嫣然此刻哪顾得上自己的身体,直勾勾看着楚离轩,眼中含着欲滴的泪水,追问道:“轩王,你猜测是皇后对不对?” “本王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而且也不能断定是皇后,谁都有可能。只是觉得若是孟贵妃所做,那上次娘娘落水之事就是多此一举了。”楚离轩看着她那副泪凝于睫的样子,心中充满疼惜。虽然相处不多,但记忆中她总是自信、洒脱、娇艳的,哪有现在这幅伤心欲绝、柔弱堪虚的时候。 楚离歌紧紧抱住楚嫣然那副摇摇欲坠的身子,转向楚离轩道:“阿轩,你在这帮朕批阅奏折,朕陪嫣然回去休息,辛苦你了。” 楚离轩向楚嫣然拱了拱手,道:“娘娘不要太过悲伤,身子重要。” 回到寝殿,楚嫣然一直拽着男人的衣襟,久久不能回神,她将所有事都联想到一起,疑惑道:“若是孟贵妃做的,她又何必闹出那一天的事,这样悄无声息的害死臣妾的孩子,不是更能洗脱她的嫌疑吗?” “别想了,朕已经派人调查,不日就会得到答案,朕答应你不管是皇后还是孟氏,朕都不会放过。你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咱们还会有孩子的。”楚离歌不忍看她这个样子,又怕她伤心过度伤了身子。 “皇上您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将真相查的水落石出!”楚嫣然依旧平息不了自己的伤心,呜呜咽咽的又哭起来。 “嫣然,你是要把朕的心哭碎了算完是不是?这是朕的孩子,是朕期盼已久的太子,朕的失子之痛并不比你少。”楚离歌长叹一声,“乖乖睡觉好不好?朕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陪着朕睡好不好?” 慢慢地,楚嫣然止住了哭声,“皇上不要离开臣妾,一直陪着臣妾。” “朕都陪着你。” 楚离歌将她安置在床上,也跟着上了床,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安抚,直到怀中人渐渐安睡,才沉沉睡去。这一天太累,远比他批阅奏折累多了。 哭闹一天的龙吟殿终于安静下来。而另一宫殿中早有人按捺不住。 “娘娘,您说怎么办啊?万一被皇上查出,臣妾定然活不成了。您一定要救救臣妾啊,臣妾不想死。”跪在地上的女人头上珠钗歪斜,整个人都陷入恐惧之中,满脸含泪的叩首磕头。 坐在上首的女人细细观赏着尚工局新打造的镶金珐琅护甲,半响,才抬起眼皮看着她,嘴角勾起蔑视的弧度,道:“急什么急?这宫里想害死她的大有人在,怎会就想到你身上?自会有人在前面顶着。” 地上的人抬起磕的红肿的额头,整个人都惊慌错乱,左思右想后,道:“可是所有的人都是娘娘让臣妾去联系的,若是查到他们身上,必然会牵出臣妾。” “本宫何时派你去害宸妃了?本宫不过是看你不错,想提携你才会给你机会让你管些事情,本宫什么时候让你联系他人了?”上首贵妇刀锋似的眼睛向下面的人扫去,让人不禁一震,凤眼一斜,悠悠起身,“回吧,别太心急。不过若是咬出了你,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如何做,不要忘了你哥哥在谁的手下办事,也别忘了生你养你的母亲,想想他们或许你会做一件最明智的事情。你放心,若是你不幸被揭破,本宫会竭尽全力保你一命。但是千万别耍心眼,不然你会比死更难受。” 直到大殿里没有一个人,跪在地上的人才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嘴角轻轻颤抖,整个人散发着萧瑟颓废之态。眼珠来回转动,却没有一丝焦点,只是喃喃自语:“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查到我身上,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经过两天一夜的排查,一份写满阴谋的奏折摆在楚离歌眼前,看着上面那一条条一桩桩肮脏恶毒之事,那滔天怒意让整个大殿都如冰窖一般寒冷,楚离歌猛然合上奏折摔在桌上,冷笑道:“这就是谢瑶和孟思乔治理的后宫,真是精彩。宫闱倾轧、权权相互、互为利己,简直是罄竹难书。六局二十四司竟然有一半互为勾结害死朕的皇儿,真是不知死活!” 楚嫣然一身白色素衣,头发散落于脑后,未饰一物,似是为了缅怀那未出世的孩子,静静地伏在楚离歌肩上沉默不语,雪亮的仇恨如扎入心里一般,痛的她无法呼吸,忽而展开一笑,带着凄厉而森冷,失笑道:“臣妾早该猜到是她,在诚王府她就容不下臣妾,在这后宫她又如何能甘心看着臣妾与皇上日日恩爱,而自己日日独守空房哪?”她擦拭掉那低落在脸颊的泪,看向楚离歌,脸上的笑颜更浓,唇畔勾靥出遥不可及的飘忽,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怨不得人,是臣妾引狼入室,以为她有所悔改,没想到她竟然步步算计于臣妾,是臣妾一时心存善良,应该一早就要了她的命。” 楚离歌不忍看她自责的样子,宽慰道:“关你什么事?是她一早就处心积虑,早早就存了害你的心,就算你拒她于甘泉宫外,她也会想方设法害你。既然知道是她,朕定要让她后悔来这世上走了一回。” 心思一转,楚嫣然眼中精光一闪,抬眸看着楚离歌道,“皇上那会刚刚宣布臣妾怀孕时,楚婉婷刚刚入宫。她哪有本事能够调动六局的人?别说是安排人在臣妾所用所食上动手脚,就是她自己连脚跟都没站住!”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肯定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于她,否则她没这个能耐也没那个胆量敢在刚一进宫就对臣妾下手。能够指使她的人不多,定然是能够调度后宫之事的人。” 楚离歌紧紧攥住她的肩头,让她觉得咯得生疼,但却咬咬牙,没有吭一声。心中猜测这人不是皇后就是孟贵妃亦或是太后都有可能。 楚离歌霍然起身,看了眼福安道:“去把朕和宸妃的披风拿来。”又侧目看着楚嫣然,道:“现在正是众妃嫔请安的时间,朕这就去给你主持公道。”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威震椒房殿 楚离歌两人到达椒房殿时,正好所有人都还未离开。一向从不在此时出现的皇上突然驾到,着实让所有妃嫔心惊,看着皇上那满脸阴沉的表情,还携带宸妃而来,就知道皇上定然是来治罪的。 行完礼后,皇后赶紧让人为楚离歌添座才问道:“皇上怎么过来了?宸妃身子如何?天寒地冻的皇上怎么把宸妃妹妹带来了?”皇后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似是真情切意心疼楚嫣然。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切安好,下毒之人还留有几分善心,没有直接要了臣妾的命。”楚嫣然欠了欠身,淡淡扫了眼殿中所有人,眸光潋滟却又凌厉,语气中并不带着平日里的恭敬,反而夹杂着几许讽刺。 皇后面色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安抚于她,端然叹息道:“妹妹一定要保重身体,而后皇嗣还是会有的,你放心,若是本宫知道下毒者是何人,一定对给你主持公道,必不会让妹妹白白受苦。” 楚嫣然心中嗤笑,面上淡淡的,抽出皇后拉着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臣妾这就是来让皇后娘娘给臣妾做主的,慎刑司已经调查清楚。”秋眸扫过楚婉婷,笑意微漾,“正是这殿中之人所为。” 从皇上带着楚嫣然进殿时,楚婉婷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面上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但依旧抵挡不住内心恐惧,拿着锦帕的手不住的瑟瑟发抖。当听到楚嫣然说到查出是何人所为时忍不住向上看去,正对上楚嫣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陡然惊悚,只觉一股寒意蔓延到全身,异常寒冷。 楚离歌拉着楚嫣然坐在黄花梨雕纹椅上,扬声道:“福安,将慎刑司的供词交予皇后看看。” 皇后狐疑的接过供词,越看越惊心,脸上满是震惊匪夷的样子,“这,这……”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转而看向楚婉婷,举起折子喝道:“瑞贵嫔,证据确凿,你认不认罪!” 楚婉婷缓缓闭上眼,深呼出一口气才睁开,眼中如一潭死水般了无生气,透露着死寂般的无望,她正了正因刚才颤抖而松垮的玉簪,敛衣叩拜,“既有当初,臣妾已料到有今日,臣妾认罪,所有谋害宸妃腹中之子的事都是臣妾所为。”倏尔轻轻一笑,如一朵盛开的曼陀罗花在唇边绽放,双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着坐在上面的楚嫣然,咬牙切齿道:“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够绝,留下你一条命。楚嫣然,我恨你,我从小到大都恨你!你娘抢走我娘的位置,你抢走我的郡主之位,你记得小时候掉入荷花池吗?那就是我干的。没想到你那么命大,竟然被人救了起来,还捡回一条命。诚王也是我爷爷,可他却从没有对我温和过,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后来,你竟然抢走我爱的人,我更加恨你,如果我是郡主,那现在你所在的位置就应该是我的,你所得的宠爱也是我的。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所有的梦。” 楚离歌赫然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青釉杯盏砰的一震,全数摔落于地上,那冒着氤氲的热气散发着阵阵清香,楚离歌那俊朗的面容因怒气而变得微微扭曲,“毒妇!宸妃是你亲妹妹,她那么小你就把她推下寒水中,小小年纪就如此之毒,分明就是毒蛇。” “就算臣妾再过阴毒也是真心爱皇上的,臣妾第一次见到您,就久久不能忘怀,臣妾是把你刻在心里的爱啊!”楚婉婷的脸像沾了水的墨画,热泪纵横满脸,不管不顾的宣泄着对楚离歌的爱慕,“楚嫣然她根本就不爱皇上,若是她真的心里有皇上,又岂会连日来躲在未央殿里闲情逸致的绘画而丝毫不提一句有关皇上的话。皇上你要看清真正爱你的人啊,臣妾绞尽脑汁进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陪在皇上身边,哪怕一夜也好啊,可皇上您跟本不临幸臣妾,只是独宠着楚嫣然,就算她怀孕不能侍寝您也陪着她。” 楚离歌终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遽然起身疾步走至楚婉婷眼前,脚下用力一脚将楚婉婷踹的老远,目光中有着无尽的厌恶和戾气,“你怎配和朕的宸妃相比,你的爱太贱,朕恶心。”大步向被他踹了几米远的楚婉婷走了两步,拽起她的衣领,“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就你这种姿色连青楼里的妓女都不如,还指望朕看你一眼。”说完另一只手猛地扯过她的头发,在地上拖了几米,狠狠摔在台阶上,又上脚使劲的踹着楚婉婷头和脸,整个人就如一只愤怒发狂的老虎,凶狠又无情。 楚婉婷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只有用手当着头承受那如同地狱般的毒打,嘴里发出啊啊的嚎叫,惊的殿内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心惊肉跳,那坐在近处的人竟然隐隐被吓得双腿发抖。此时的皇帝在她们眼里就是一个暴虐狂躁的雄狮,迸发着噬人心魄的恐惧。 楚嫣然也心中骇然,没想到楚离歌竟然发起狂来,她急步上前走到楚离歌身边拦住他,“皇上,别打了,再打下去她就死了。” 楚离歌整个人进入疯狂之中,对于突入其来的制止,骤然扬手一翻,待看清来人,一个回身,将差点被自己甩飞的楚嫣然抱回,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楚嫣然心惊难持,猛地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回过神来,摇了摇还有些发懵的头,“没事,皇上,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没命了。瑞贵嫔只是刚进宫,凭她一人之力怎能调度六局中人?宫里谁又敢帮着一个小小贵嫔而暗害妃子皇嗣哪?恐怕这事背后另有其人,她也不过是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说,你背后之人是谁?”楚离歌尤嫌不足,又在楚婉婷肚子上猛加一脚,恨恨斥问。 “噗”一口鲜血从胸腔里喷出,楚婉婷极其痛苦的抽搐着,她浑身上下的疼痛如同刚刚尝遍了十八层地狱一般,五内就像是火烧的一样灼热了整个内脏。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蹦出话,断断续续的道:“全是臣妾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请皇上不要牵扯别人。是臣妾恨毒了宸妃,就假借与她亲近的借口,趁机在她的茶中加入五行草提炼出来的精华作为药引,又收买了浣衣局的巧儿、太医院的太监春水和尚食局的林海往宸妃平时所食所用的东西里加入相克之物。这一切所想所思都是臣妾进宫前就想好的,为的就是对付楚嫣然。” “你以为朕是傻的吗?就凭你一个小小贵嫔,若是背后没有人为你打点,你有什么本事收买人?快点给朕从实招来,否则朕要你好看。”楚离歌又是一脚踹在她的胸口,直踹的她又吐出一口鲜血。 但楚婉婷依旧不改口,惨白的脸上粘着血迹,那从嘴里吐出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心口一疼,咳嗽起来,“臣妾没有说谎,就是臣妾一人所为。”她用尽全力支撑起身体,颤颤巍巍的爬到楚离歌脚下,想要抓住男人的衣角,却痛的抬不起胳膊。她的气息急促而微弱,目光似贪婪一般流转在楚离歌面上,“可是臣妾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皇上啊,因为爱臣妾才会变得这么狠毒。皇上您一心只在楚嫣然身上,臣妾怎能不恨?每次在未央殿看到皇上与她亲亲热热,臣妾的心如在热锅上翻来覆去的煎熬一样,若是她生下皇子,皇上您眼中岂不是更看不见臣妾?” “毒如蛇蝎!这就是你害死朕皇儿的理由?”楚离歌又是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嫌恶的不愿再多看一眼,扬声道:“来人,将这贱人拖下慎刑司,无论如何都给朕撬开她的嘴。” 门帘掀起的瞬间,有冷风肆意闯入,那恣意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清寒让殿中的妃嫔心神胆寒。椒房殿里静默如沉,就连那缠枝雕花香炉里燃着的沉香屑发出的“滋滋”声都让人觉得分外刺耳。楚嫣然看着那被拖走的身躯,心中快意十足,仿佛已经看到她悲惨的下场。原来真正的楚嫣然竟然是死于她之手,如此也算是为原主报了这杀身之仇。 楚离歌那嗜血眸子环视一圈,缓缓闭上眼睛,屏住怒气,旋转了一圈脖子才睁开,恢复了冷清凛冽。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笑意,“若是那贱人吐出是谁,你们就等着承受朕的怒火吧。朕向来残忍暴戾,这你们都知道,最好不要让朕亲自动手。”话音刚落,楚离歌不顾众人神色,施施然牵着楚嫣然离开椒房殿。 留下的一屋子的人,个个脸色惨白,有的战战兢兢的擦着额头上被吓得汗珠,有的忙喝了口茶抚平内心的惊惧,亦或是那胆小的人竟然滑落到地上,就连皇后和孟贵妃也心中久久不能平复。都说皇上喜欢折磨人,但是如此凶狠的一面却从未有人见过,那瞬间的发狂简直就是个魔鬼。 皇后缓缓呷了口茶,稳稳镇定心神,抬眸看了一圈,挥了挥手,“都回去吧,这几日就别来请安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殿前审问 回到龙吟殿的楚嫣然静静地窝在男人怀里,侧目看着男人那微蹙的眉头。男人既要安抚自己又不能放着朝政不管,那一向光滑的下巴,竟然有这些许的胡茬冒出。她抬起手轻轻抚平男人的眉心,眼中带着心疼。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楚离歌放下御笔,执起她那未落的手,在手心里亲了一口,担忧的问道。 楚嫣然摇摇头,直了直身子,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皇上太过操劳,臣妾不忍。臣妾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处于失子之痛中,不能陷于无尽的恨意里。臣妾还有皇上不是吗?只要皇上在臣妾身边,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 “对,朕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这几天你一直郁郁寡欢,你知道朕有多心疼吗?你何时才能再向朕绽露笑颜?”楚离歌也同样伏在她的肩头,深深吸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觉得此刻才稍稍凝心。 “皇上会永远只陪在臣妾身边,不去别人那里吗?” 楚离歌用力将人抱紧,嘴唇落在楚嫣然的耳垂,许诺道:“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会再有其他人,只有你一个。即使你以后再怎么惹朕生气,朕也只有你一个。” 泪水骤然而下,楚嫣然狠狠咬着下唇,不时,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她终于等到楚离歌的承诺,这个她一直期盼已久的承诺。虽对他有怨,但是连日来的细心呵护,让那怨气慢慢消散,况且自己也有错,他是皇帝,多年来哪里受过别人的忤逆顶撞?楚嫣然紧紧箍住男人的脖子,仰起脸不让自己再哭泣,腾出一只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才道:“皇上定要记住今天的话,金口玉言,不得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皇上不信守承若,就不能称之为君子了。” 楚离歌有些失笑,放开紧抱着她的手,与她相对而视,手覆上她的鬓角轻轻摩挲,眼睛里充满爱意,“朕是皇帝,定不会失信于你。” 两个人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数清她睫毛的根数,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香唇,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横扫她嘴中的每一角落。这样的吻不带着任何qingyu,只是对她爱意的深情表达。楚嫣然紧紧搂住楚离歌的脖子,任他汲取口中的香津,鼻中溢出嘤咛之声。 楚婉婷终于受不住刑,招出是受孟贵妃主使。楚离歌二话不说将所有妃嫔招至紫宸宫。 楚离歌端坐与龙纹宝座上,怀中搂着这几日一直不撒手的楚嫣然。空气中似死水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是掉入那寒潭深处,只觉冷意从骨缝间层层渗入。楚离歌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但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如利剑的笑,叫人毛骨悚然。 青铜麒麟香炉内散着轻烟袅袅的龙涎香,那飘飘渺渺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让本就寂静无声的龙吟大殿带着几分飘忽不定。楚嫣然紧紧攥着身边男人的手,似是向他传递自己的恨意,声音带着哀怨而又如寒针迸射,“臣妾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娘娘如此害我?是因为臣妾得了皇上的宠爱才遭致贵妃用如此精细的法子谋害臣妾。臣妾进宫以来,虽年幼无知,也曾顶撞过娘娘,不想娘娘竟然如此狠毒。”作势又伏在楚离歌胸口恸哭起来,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剑刃冲孟思乔射出。 “你还有何话要说!如今已有人指证你,你这贱妇还不认罪吗?”楚离歌目眦欲裂,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上下不定,一只手轻抚楚嫣然安慰,一只手指向跪在地下的孟思乔,一字一字咬牙吐出。 孟思乔微微扬起下巴,傲然直视楚嫣然一眼,露出几许轻笑,侧目看向楚离歌,墨瞳中透过丝丝怨气,道:“臣妾并无做过此事,全是楚婉婷这毒妇信口雌黄,将脏水泼在臣妾身上。” “臣妾没有撒谎,确系孟贵妃致使臣妾所为。贵妃说如果此计不被发现,假以时日,宸妃也会香消玉殒,到时她就将臣妾举荐给皇上。”楚婉婷褴褛不堪,那外露的肌肤渗着道道血痕,头发脏乱参差,早没了之前那温婉姣好的容颜。 “吱呀——”殿内缓缓被推开,太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带着高傲凌冽的姿态搭着周嬷嬷的手徐徐进殿。一身黑色常服,绣着盘凤祥云图案,沉稳中带着高贵。头上挽着高高的朝云髻,发丝没有一丝杂乱,服顺的贴在头皮上。 太后亲自来临,就连楚离歌也要起身拱手行礼,众人更无半点怠慢,恭敬俯身请安。 太后坐在皇后原先坐的地方,吩咐周嬷嬷将孟贵妃扶起来。冷冷的看了眼依偎在楚离歌怀里的人,道:“皇上这是要问罪?这是后宫之事,皇上怎么也不叫哀家来?” “太后久病初愈,朕不忍太后操劳费心就没有去请太后。”楚离歌显然不希望太后参与其中,有她从中作梗,事情就难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打算瞒着哀家吗?哀家听闻瑞贵嫔下毒损害龙嗣,竟然指证孟贵妃为主使,下位者竟敢诬告上位者,简直是胆大包天。”太后声音猛然扬高,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楚嫣然暗暗冷笑,这是牵扯到孟思乔才出面为她撑腰,自己滑胎竟然连一句面上的安慰都没有,说不定这幕后之人也有她的存在。面上瞬间涌出泪水,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太后虽为贵妃娘娘姑母,可是您是一国之太后,想必断然不会包庇贵妃,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厌恶的在楚嫣然身上上下打量,心中怒气更甚,暗道:没想到失了孩子的人不但没有因此消沉颓废,反而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韵,简直是个魅惑男人的妖精。“哀家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不过不能单凭瑞贵嫔的指证就说是贵妃所为,或许是她想推卸责任,亦或是和人串通好诬赖贵妃。” “那好,既然太后在此坐镇,未免有失公允,朕就当殿审问。”楚离歌冷哼一声道。转而看向跪在地上似乎要支撑不住的楚婉婷,“说!你是如何吩咐人做吧!” “回皇上,臣妾让浣衣局巧儿在洗宸妃的衣物时加入覆玉香浸泡;又指使春水在保胎药里加入桂枝和夹竹桃制成的粉末,这样即便太医查看也不会注意到那些粉末;而未央殿的吃食是小厨房所做,根本无法下手,但是所用材料却是司膳坊所送,所以就让林海在每天送去甘泉宫吃食上涂上一层软露坠香粉。夹竹桃与桂枝本就有滑胎之效,但是研成粉末就大大降低了它的功效,短时间并不奏效,而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本身并没有毒,但是遇到夹竹桃和桂枝却形成堕胎的良药,而臣妾就在每次为宸妃泡茶时都会趁着角度遮掩加入五行草。这样多管齐下,不出两月必然坠胎。” 楚嫣然突然连连冷笑几声,拍了拍手道:“真是看的起我楚嫣然,竟然用这么精细的法子,真是煞费苦心啊。” “朕问你,既然你指证贵妃,那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与她来往丛密?朕不能因你空口白话而认定你所说属实!” “回皇上,臣妾有证据,皇上应该知道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极其珍贵的,臣妾根本弄不到,而是贵妃给臣妾的。而且贵妃身边的芸香特意将娘娘的翡翠玉镯交给臣妾,说是奖赏臣妾办事得力。那玉镯就放在臣妾的承欢殿,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搜查。” “福安,你领着齐晟亲自到惊鸿殿去搜查是否有衣物上的香料,再把芸香带来。再着人去承欢殿去搜查,看看是否有那镯子。”楚离歌向来雷厉风行,眼睛一转,吩咐道。 一炷香之后,福安带着东西和芸香就回来了,而另一边去承欢殿的人也很快回来,一并交给福安手中。福安躬身道:“皇上,从贵妃的惊鸿殿确系搜出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经齐太医鉴定,确实与在宸妃娘娘那里查到的一模一样。而承欢殿那里也搜出来瑞贵嫔所说的镯子。”福安亲自打开那装有香和镯子的盒子端到楚离歌眼前。 楚离歌扫了一眼那玉镯,点了点头,冷哼道:“朕可记得在行宫时贵妃还曾带过,就是这只。贵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玉镯臣妾于月前就找不到了,定是被她捡了去。而且这香臣妾根本就不认识,皇上您知道臣妾做事向来简单,又怎么会想出如此繁琐的方法毒害宸妃哪?”孟贵妃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扬起尖尖的下巴,矢口否认道。 楚离歌对着她用手指点了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福安问道:“芸香哪?朕记得芸香可是贵妃的贴身侍女。” “奴婢芸香见过皇上。” “瑞贵嫔说是你将这只玉镯转交给她的,是否属实?给朕说真话,不然你应该知道慎刑司的厉害!” 芸香偷偷抬起眼皮向楚离歌扫了眼,整个人惊慌失乱,不知所措,身子不断地颤抖,又望了眼孟贵妃,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是,这玉镯确实是我们娘娘赏给瑞贵嫔的。”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重露笑颜 “你这贱婢竟敢伙同他人诬陷本宫!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本宫!”孟贵妃登时变脸,一个箭步上前就冲着芸香踢了过去,犹嫌不足,又要去踢,却被太后身边的周嬷嬷拉住,口中仍旧不依,大骂道:“一个两个贱人都想陷害本宫,还不是想卖别人的好!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串通好了想拉本宫下水,没那么容易!” 楚离歌站起身,怒喝道:“你看你哪里还有个贵妃的样子,简直形同疯妇!别拦她,让她去打,打死了就算是杀人灭口!” 孟贵妃瞬间平息,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这贱婢谵言,存心诬陷臣妾,那镯子和香定是贱婢所为。臣妾自知御前失仪,皆是因为这贱婢跟随臣妾多年却背叛臣妾,实在是失望痛心。” 楚嫣然拽了拽楚离歌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才开口道:“娘娘既然说芸香伺候您多年,那就是您的心腹了,又怎会联合一个微不足道的贵嫔而诬赖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放着好好的贵妃宫里的一等姑姑不干,那不是傻子吗?” 孟贵妃愣在当场,如泥胎木塑般,很快回过神来,冷眼直视楚嫣然,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或许她寻了更好的枝头攀附,又怎会把本宫放在眼里?” 楚嫣然脸上荡起一个嗤笑的表情,冷笑道:“您是贵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除了皇后娘娘这宫里最尊贵的也不过是您吧。是怎样的高枝能让她出卖自己多年伺候的主子?” 孟贵妃的目光凉凉的扫过众人的面颊,在皇后面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楚嫣然身上,“这宫里从来不缺野心勃勃的人,或许她认为某些人前途无量,必然有一天会越过本宫才投靠了他人。本宫记得瑞贵嫔的母亲只是诚王府的一个姨娘,若是有人以此作为要挟,逼她就范指证本宫也未可知啊。” 楚嫣然霎时变色,怒气集聚眉头涌动,胸中火气不断翻涌,厉声道:“贵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臣妾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滑胎也是臣妾事先算计好的?瑞贵嫔、芸香都是臣妾一早收买好的?” 孟贵妃没有理会楚嫣然,而是转向楚离歌,语意阴森,“武宗帝年间,陈淑妃为夺取皇后之位,特扼杀腹中之子,而陷害韦皇后,最后韦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尔后各朝宫中女子为得宠爱,谋取高位,这样的事层出不穷,谁又能保证宸妃没有效仿之嫌?连庄太妃都可以为了荣华富贵将年幼的皇上丢弃在行宫,更何况宸妃腹中那还没成型的孩子!” “孟思乔——”太后骤然起身上前,一个巴掌打在孟贵妃脸上,胸口被气得不断上下起伏。 大殿之中瞬间无声,连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楚嫣然心中一滞,竟有片刻忘了呼吸,不是为了孟贵妃对自己的污蔑,而是因为她竟然敢提到皇上的痛处。楚嫣然立即抱住楚离歌的胳膊,看着他紧抿的双唇,轻轻在他耳边唤道:“皇上——” 楚离歌看了眼楚嫣然,拍了拍她的手,以示自己无事。紧闭的双唇吐出一口轻笑,如一抹清淡的云晓,声音冷如冰碴般锋利寒颤,“贵妃这是将朕比喻成那浑浑噩噩的武宗帝还是嫌弃朕的出身配不上你这高贵典雅的孟家大小姐!” 太后满面怒意,看向孟思乔的眼神难掩厌恶失望之色,冷然道:“贵妃中了邪竟然说出这样的浑话,依哀家看今日就先审到这里,贵妃禁足惊鸿殿,无诏不得踏出一步,等再找到其他证据再行审判。” 楚离歌目光如电,冷漠的眼神在太后和孟贵妃身上游走,呼吸渐渐沉重而急促,那声音如一击一击的节拍传入楚嫣然耳中。楚嫣然轻轻搂住男人的眼神,娇声道:“皇上,臣妾累了,咱们先回去吧,改日再审问也不晚。” 楚离歌收回眼神,低头看着依偎在身边的小女人那满是担忧的脸,情不自主在众人面前吻上她的额头,道:“朕忘了你还在病中,不能太劳累,走吧。”楚离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太后,搂着楚嫣然就进入了内殿。 楚嫣然躺在楚离歌身上,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胳膊,直到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才开口道:“皇上不必将孟贵妃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她只不过是狗急跳墙才胡言乱语起来,您何必因为一个疯妇而闷闷不乐哪?” 闻言,楚离歌轻轻在她的脸颊刮了刮,道:“疯子有时说的才是真话。庄太妃确实因为荣华富贵遗弃了朕,她说的是事实。不过朕现在已经不在意了,朕本来就与庄太妃没感情,朕不在乎。”此刻楚离歌连母妃都不再叫,而是用庄太妃来称呼。 “既然不在乎就不要再管别人说了什么好不好?臣妾好自私,也不希望皇上想着除了臣妾的其他女人。”楚嫣然慢慢靠近楚离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温热又带着香气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皇上只要想着臣妾一个人就好了。” 楚离歌蓦然一笑,一个翻身将楚嫣然压在身下,“你倒是会想,让朕心里只有你,那你哪?心里是否只想着朕?” “臣妾的心很小,而皇上太过高大,臣妾的心被皇上挤满,容不下别人。”楚嫣然莞尔一笑,语毕轻轻合上眼,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两颊染上红晕,显得更为动人。 楚离歌凝视着身下的娇人,怦然心动。有些人,一旦相遇,便是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始然,便覆水难收。慢慢低下头噙住那娇柔的双唇,直到两人都有些情动才停下来。楚离歌用指腹在她的唇上不断摩挲,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性感而暗哑,“等过些天朕定要你好好伺候朕,小妖精。”他已经好久没有碰过她,此刻早已躁动不安,若不是顾及她的身子,定会现在就要了她。 楚嫣然侧头嫣然一笑,心中暗想,西子捧心之所以令君王动容,主要是因为她姿态柔弱、天生丽质,各种条件聚合起来,才得以发挥楚楚可怜的功效,得来男人的无限怜爱。失子之痛难以言喻、痛彻心扉,但她仍要在伤心之余想着怎样发挥这份娇柔才能得来楚离歌的心。以前她最讨厌魏姨娘的矫揉造作,如今自己为了拴住男人也同样用上,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此时她真的需要楚离歌的怜惜。 夜色降临,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冬日的寒风是真真实实地扎进血肉的,呼啸的疾风狂躁地卷着冰冷如一把叛逆的利剑,使放荡不羁的寒冷汹涌而来。屋外寒风凛冽的嚎叫,将整个天地冻僵。屋内的炭火发出“滋滋滋”的声响,让整个寝殿都如春日般温暖,殿内的两个人在玉勾连云纹灯下相靠在一起。楚离歌一手批阅着奏折,一手抱着楚嫣然,每换一本奏折时便会看一眼怀里的人。 “嘎吱”一声幽长,殿内被推开,福安躬身而进,欠了欠身,道:“皇上,孟淑仪求见皇上。” 楚离歌两人相对而视,脸上皆是狐疑之色。楚离歌眉心微蹙,问道:“她说有什么事吗?” 福安恭谨道:“说是有关孟贵妃之事,想为皇上分忧指证孟贵妃。” 楚嫣然心中惊觉,道:“臣妾一直觉得孟依然深藏不露,城府颇深,不想竟然出卖孟贵妃,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楚离歌心思一转,讥笑道:“恐怕不是为朕分忧,而是找朕合作来了。” “皇上是否要见她?”楚嫣然盈盈而起,牵起他的手。 楚离歌颔首道:“既然来了朕怎能不去?夜寒你就不要去了,乖乖上床躺着,等朕回来说与你听。” 楚嫣然给他正了正衣襟,道:“皇上万不要被美色迷了,不然臣妾就不理你了。” “美色近在眼前,朕又怎会看上别人。”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才转身离开寝殿。 楚嫣然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指腹轻轻在男人刚才掐的地方滚了滚,低头浅浅一笑,这种以前楚离歌最爱做的行为久违已久。总觉得这些日子虽然楚离歌对她温柔有加、体贴入微,但是却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她很早之前就已经习惯了他。 倏然,楚嫣然提群快走几步追了出去,长廊里楚离歌的身影显得尤为高大,“皇上——” “嗯?你怎么出来了?还不进去?”楚离歌听到她的呼唤,脚下生顿,转过头来,挑起眉头,问道。 楚嫣然巧然脆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欢快笑意,提起莲步向楚离歌跑去,忽跳入他的身上,猛亲一口,娇声道:“皇上,臣妾还是喜欢您对臣妾坏一点的样子。” 楚离歌长日来的忧心终于松了口气,虽说她早已不再哭闹,但是脸上的笑容总是凄哀,就算与自己再亲近,也充斥着疏离。他知道她终究是怨自己的,所以这些日子他都哄着纵着,就是为了弥补自己对她的疏忽。而今她又对自己展露出那明媚的笑容,恢复了平日的娇颜,心中的堵塞也瞬间消失。楚离歌拍了下她的屁股,假意喝道:“下来,朕真是把你惯的坏了,竟敢如此放肆。” 楚嫣然清脆笑声盈盈吐出,紧紧箍住男人的脖子,腿上用力夹住他的腰身,娇嗔道:“皇上把臣妾送回寝殿,臣妾再下去。”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交易 把楚嫣然送回寝殿后楚离歌才去了正殿见孟依然。进入大殿,楚离歌漫不经心的抬目扫了眼她,淡淡道:“淑仪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孟依然屈膝福身,曼声道:“臣妾知晓皇上于公于私都想除掉孟贵妃,臣妾愿意助皇上一臂之力。” “起身吧。”楚离歌顿觉有趣,扬声问道:“不过朕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朕要除掉贵妃,她虽不得朕心,但怎么说也是朕的妃子。” “据臣妾分析,皇上纳宸妃娘娘入宫也不过是找一个帮手对付孟家而已,不然也不会在宸妃娘娘进宫后,孟家以及和孟家关系密切的妃嫔接二连三折损,想来宸妃娘娘定然聪慧无双才进了皇上的眼。”孟依然顿了顿,抬起脸看向楚离歌,面色清冷而坚定,“臣妾虽是女子,不懂朝政大事,但也算精通史书,知晓功高盖主的下场。孟家此时看着权势繁荣、家族显赫。然而火焰就算燃烧的再旺盛,若是不收敛其光芒,必然会被反噬。俗话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臣妾愿意成为皇上的一枚棋子,为皇上分忧。” 楚离歌眉心皱起,疑惑的双眸在她身上打了一圈,“不想孟家心思最明亮的人竟然是孟淑仪。不过你为何要弃孟家而投靠于朕?”嫣然说的没错,孟依然的心机城府远远高于他所想的。 孟依然乍然跪下伏身,声音清冽似碎冰玲珑,“臣妾虽为孟家女儿,却与孟家有着杀母仇恨。臣妾父亲孟之秋宠妾灭妻,毒杀臣妾娘亲,臣妾对他恨之入骨。臣妾五岁时,孟之秋纳了定远将军之女张氏进府,而娘亲因母家失势而渐渐失宠。一年后,母亲与那张姨娘先后有孕,但在一次娘亲好心给她送去吃食后意外流产,而诬赖娘亲害死她腹中之子。孟之秋竟在孟家祠堂当着孟家所有人动手殴打身怀六甲的娘亲,却无一人阻拦,皆是冷眼旁观。而母亲腹中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活活打死。流产的时候本是可以救回来的,可是根本没有人救她。娘亲被抬回房里的时候奄奄一息,似有血崩之势,臣妾挨个房头去求人找大夫救救娘亲,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反而一个个落井下石,说娘亲是毒妇,没有休了她已经给她留有脸面。而娘亲也在几个时辰后血崩而死。死后更是惨淡,只有一口棺木,一床被子。”眼中的泪水倾然而出,孟依然整个人陷入回忆中,脸色因痛苦仇恨而变的狰狞,片刻,她整个人从那痛苦的回忆中才抽身出来,擦掉眼中的泪水,“臣妾自知无法得到皇上的宠爱,但也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活一回,更不想娘亲的仇无法得报。所有孟家的人皆是臣妾的仇人,臣妾要看着孟家全家不得好死,看着宫中那些曾经欺辱过娘亲和臣妾的人全都对臣妾俯首。” 楚离歌思忖片刻,问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做朕的棋子?朕又如何能信任你?单凭你说过的话就信你所说的就是真相?” “首先,臣妾掌有户部侍郎孟之秋多年来贪赃枉法的证据;再次,贵妃虽有毒害宸妃娘娘的动机和意图,甚至上次娘娘落水之事也是出自她的手笔,但臣妾知晓她向来做事情粗暴,没有脑子做的那么精细。但若是皇上要趁此次事件拉下孟贵妃,臣妾会作证将这件事迁到她的身上;再有臣妾无家族扶持,想必皇上用着也放心;而最关键的就是臣妾若是指证孟贵妃,必然被太后和孟家子女恨毒,可以转移她们对宸妃娘娘的注意。”孟依然稍稍停顿,抚摸着自己胳膊上那早已结疤的地方,目光平静的如死水一般,激不起一点涟漪,她再度拜倒,缓缓道:“臣妾知道皇上最看重的就是宸妃娘娘,臣妾心中对皇上的宠爱也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绝不会作出伤害宸妃娘娘之事。” 楚离歌听着她条理分明的阐述,不由挑起眉头,认真打量起她。在楚离歌看来,孟依然是完全和楚嫣然相反的女子,楚嫣然明媚娇艳却带着少女的灵动肆意,红衣时妖冶妩媚,白衣时清纯无瑕,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蚀骨xiaohun的感觉。而眼前的孟依然却始终带着娇柔清幽之色,在这大殿烛火散射下浑身弥漫着清丽脱俗的味道,双眸中散发的楚楚晶莹如江南清晨最美的一抹水氲,透着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楚离歌暗想,怪不得孟家将她送进宫来,如此心计如此容貌风情,确实比以往那些孟家的子女好太多。 “你有什么要求?”楚离歌来回摩挲着下巴,叫了声起,问道。 孟依然也不扭捏,道:“臣妾想谋求高位,让臣妾在这宫里有立足之地。” “你很聪明,懂得隐忍,在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时养精蓄锐,同时暗地里抓住敌人的弱点,以求一击即中,让人无翻身之地。”楚离歌朗朗一笑,抚了抚掌,“你很有胆量,竟敢跟朕来谈判,你要知道敢和朕这样做的只有你,就是宸妃也不敢这样和朕交换条件,你倒是真的让朕欣赏几分。” 孟依然微微一笑,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淡淡勾唇道:“臣妾怎能与宸妃娘娘相提并论,宸妃娘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不用所求,皇上就会捧在手心里奉上,以博美人一笑。不过不怪皇上珍爱娘娘,别说是男人,就是臣妾看着也愿意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献给她。”嘴角弧度慢慢变淡,眼中的氤氲化为殷羡和伤感,眼中的光华变得有些迷离,“若是没有宸妃娘娘,皇上是否会接受臣妾?” 楚离歌倏尔有一瞬间的凝滞,脑中浮现出初次看见楚嫣然的情景,扬起眉毛,含笑道:“不会。她就是她,别人无法替代。” 孟依然心中荡起一丝苦笑,“若是皇上需要,臣妾就会去椒房殿告发孟贵妃陷害宸妃娘娘之事。臣妾先行告退。”走到殿门时,刚要伸手推开那飞金龙纹殿门,蓦然回首,看向楚离歌,道:“臣妾平日里闲来无事总会到皇宫各地美景之处逛逛,不想总是能碰到瑞贵嫔或是私下与皇后身边的绿绮接触或是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往椒房殿方向而去。而臣妾每天都会到贵妃宫里请安,却从未见过瑞贵嫔与贵妃身边的人接触过。以臣妾对贵妃的了解,这么精细巧妙的法子她想不到。” 楚离歌回到寝殿就将在在前殿发生的事全数说与了楚嫣然。 “臣妾也觉得奇怪,以孟思乔的心性直接要了臣妾的命她倒是能做出来,像这种一点一点渗透到臣妾肌理的法子,不像是她的手笔。”楚嫣然身上阵阵发凉,恨意纠结在心头,胸口闷的难受,“但臣妾与皇后并没有冲突,平时也都是以礼相待,从未有过争逢相对的时候。臣妾深知她是皇上的结发夫妻,素来恭敬,也怜她被孟思乔与太后夹击,有时也会在孟思乔揶揄她时为之说话。臣妾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么做?” 楚离歌连声冷笑,清癯的面庞上满是怒气,“人心不足蛇吞象。若真是她做的,朕倒一直以来小看了她。这一计一箭双雕实在是用的太妙,即让你生不下皇长子又能嫁祸孟思乔,你与孟思乔相争,最后受益的不就是她吗?” 楚嫣然慢慢平息了怒气,脑子也变得清凌起来。静静地伏在楚离歌肩头,偶尔抬起头看着他那紧蹙的眉心。楚嫣然知道他在烦心什么? 现在正是朝堂不稳的时候,他和孟家正处于犄角之势,若是这个时候要为了自己处置皇后,就要腾出一只手来安慰谢家。那日他和楚离轩说过的话自己都有听到,知道此时正是他筹谋的关键时刻,想着他这么多年的隐忍,楚嫣然狠了狠心,暗道:孩子,若是真凶是皇后,母妃只有以后给你报仇了,请你原谅母妃这自私的行为。不过你放心,无论真凶是谁母妃都会让她血债血偿。 楚嫣然心中的决定已下,声音宛如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臣妾知道皇上的难处,若是皇后所为,臣妾不愿此时为难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急于减掉孟家在后宫的羽翼,而此事正是一个契机。除掉孟思乔,不但能让太后势单力薄,无法再掌控后宫之事,而且也会让后宫孟家的妃嫔内部瓦解。” 楚离歌一怔,侧目看着伏在身上的人,半响才开口道:“若是皇后所为,朕怎么对得起你?” 强压住胸口波涛汹涌的恨意和哽咽,楚嫣然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让两个人的距离更加亲近,“小不忍则乱大谋,臣妾可以等,等到皇上不再受任何人的掣肘,等到皇上将这天下都尽收于手。” 屋外呜咽的寒风如倾诉悲凉伤感之声般嚎叫,烛火的摇曳身姿照映在垂落的明黄色维帐上。 楚离歌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将那里填满,他一下一下轻拍着楚嫣然的后背,“朕这几日会派人再去审问楚婉婷,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真正下毒害你之人到底是谁。”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皇后主使 楚婉婷被带到一个阴暗空寂的房间,烛光微暗,她摇了摇有些不清醒的脑袋,才发现四周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甚至整个房间还隐隐约约散发着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她想动动自己的手脚,却发现被铁链铐牢。 “啊——”还来不及反应,忽然有一鞭子打在她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似乎自己都能听到皮肉分离的声音。楚婉婷猛然倒吸一口气,上牙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仿佛那样可以转移背上的疼痛。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给宸妃娘娘下的毒?再嘴硬就让你尝尝我们慎刑司的厉害。”精奇嬷嬷一手叉着腰一手执着鞭子,又狠狠的往她身上打了一下。 楚婉婷脸上汗珠布满,满目恨意的看着那用刑的人,“本宫早已招认是孟贵妃指使,为何还要用刑审问?” “呵,你还以为你是贵嫔啊?我告诉你,我在这宫里几十年像你这样的妃嫔我见得多了!你现在还不如我们这些奴才哪!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务必从你嘴里吐出实情。你到底说不说!”皮鞭一下一下落在楚婉婷身上,那种阵痛感让她连声音都叫不出来。 伴随着“吱——”一声门被打开,出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鬓角飞扬,俊美异常,微微上扬的唇边带着无尽的讽刺,一双狭长的凤眸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无端让人觉得胆战心惊。那男人的长袍是金丝滚边的龙袍,那一对绣工精致的五爪金龙盘踞在前襟,看着着实大气。楚婉婷定神一看竟然是皇上,连忙哀求道:“求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没有撒谎,真的是孟贵妃指使臣妾所为。” “姐姐不应该求皇上,而是求求你自己。若是你实话实说,也就不必受着皮肉之苦了。”一声清冽的近乎无情的声音穿过楚婉婷的耳膜,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奴婢(奴才)见过皇上,见过宸妃娘娘,皇上、娘娘万福金安。”用刑的人不想皇上与宸妃竟然亲自前来,忙放下手上的家伙上前问安。 楚离歌摆了摆手,道:“还不说吗?”他冷漠的看着身上血肉模糊的楚婉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随意问了一句。 “回皇上,瑞贵嫔嘴硬的很,丝毫不露话。” “嘴这么硬就说明你们用刑的手段太仁慈,给朕加大用刑力度。”皇上一声令下,几个精奇嬷嬷心中了然,刑具也变成铁烙,烧的火红的铁块在楚婉婷眼前晃了几下,猛地碰到她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接下来就是彻骨痛心的嚎叫,连空气中都带着肉被烧焦的味道。 楚嫣然别过脸不忍去看,用锦帕掩住鼻子来缓解那胃中泛起的恶心。 楚离歌看了眼她,轻轻搂住,责怪道:“朕都说了让你不要来,偏偏不听。” “臣妾说什么也要亲耳听到真相。”楚嫣然眼底又有些湿润,但又极力控制着。 楚离歌转而看着楚婉婷,眼中暴戾毕露,扬声道:“朕有的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你是不是想尝一尝?” “是皇后娘娘,是她让臣妾这么做的。”楚婉婷再也受不到这炮烙之刑,那撕裂筋骨的滋味仿若置身地狱一般,她宁愿直接了结性命也不愿再受这等痛苦。“皇后拿臣妾的娘亲和哥哥作为要挟,臣妾不敢不应。” “你也不过是和皇后不谋而合而已。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楚嫣然心中恨毒了她,但看到她此刻的悲惨下场也不由微微生怜,“若是你当初不进宫,以父亲性格也定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锦衣玉食安稳度过此生。若是你安稳在宫里度日,我也不会追究你调包我的胭脂之事,也不会有如斯下场。皇后知晓你我不和之事,引你入局,你以为她是为你好吗?不过是揣测到你的心思,借你之手一箭双雕罢了。” “你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你是嫡出,从生下来就受万千宠爱,先帝爷更是怜你从小失去母亲而逾矩封你为郡主。出入皇宫也是自由自在,就连皇子也跑到诚王府哄你玩。而我哪?只有羡慕的在一边看着,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宝贝都献给你,看着他们为争着跟你过家家而打架。”楚婉婷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眸中漾起晶莹,那晶莹里似羡似怨,良久的回忆后,转首看向楚离歌,带着讥笑之色,“臣妾可记得轩王是来府里次数最多的皇子,每次都在楚嫣然身后跟着。有一次轩王拉着她的手说:‘然儿,等你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然后又趁着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却遭到楚嫣然的满园追打。皇上您说,如果当初您不招宸妃进宫,会不会她就嫁给轩王了哪?” 楚离歌脸色变得很难看,连搂着楚嫣然的手都微微松懈,隐隐带着怒气,半响才道:“不思悔过,蓄意挑拨朕与宸妃的感情,死不足惜。原本朕还想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看来是朕存了慈心。别轻易让她死掉,将慎刑司所有刑具都在她身上用一遍。”说完就牵着楚嫣然转身离开,而背后那凄惨的求饶声和叫骂声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从楚婉婷说出那样的话开始,楚嫣然就察觉到楚离歌那不断冒着寒气的身体,也感觉到那微微松怔的手,心中暗道不好。一路上,楚离歌只是皱着眉头沉思不语,连下辇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自己,而是率先回到寝殿。 楚嫣然跟着他进入寝殿时,本就心中委屈,看到他竟然丢下自己,更加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给我甩脸子!” 楚离歌并不是跟她生气,而是心中酸涩,不想原来她的童年竟然有那么多人陪伴,却独独没有自己。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委屈和怒意,楚离歌上前几步拽住她,“你怎么没告诉过朕小时候和阿轩认识?” 楚嫣然狠狠的瞪着他,挣脱掉他的手,道:“我不是告诉你过自从被救出荷花池,臣妾就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吗?醒来就被爷爷接走,我怎么还记的什么轩王?” 楚离歌脸色稍霁,又搂过她,道:“朕只要你记得朕,不许你的记忆里有其他人。” “楚婉婷说的话你也信!再说都是小孩子瞎闹,皇上连这个都吃醋!”虽还有些恼怒但心中荡起丝丝甜蜜,原来是这个家伙吃醋了。 楚离歌脸色变得有些别扭,冷哼道:“朕什么时候吃醋了?你以为朕跟你似的,成天在醋缸里泡着。”旋即一顿,问道:“什么是过家家?” 楚嫣然心中一虚,但面色却没有一丝变化,大言不惭道:“臣妾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哪里知道什么过家家。”心中暗暗埋怨原身太过随便,竟然跟皇子玩新郎新娘的游戏,害的她现在这么心虚。 楚离歌挑起眉头,疑惑的眼睛在她脸上打转,丝毫不相信她说的话,“你真不知道?还是不敢告诉朕?” “臣妾真不知道,皇上不信臣妾吗?”话锋一转,迅速转移话题,眼中秋波荡漾,带着魅惑妩媚,含笑道:“皇上,太医说臣妾的身体已经好了,今晚让臣妾伺候你吧。”有时肉体是最快转移男人注意力的有力武器,何况楚离歌已经许久没有碰她,这些日子她总会察觉到男人刻意压抑着他自己,每每亲热时都会点到为止。 果如楚嫣然所料,男人都是食肉动物,楚离歌的眼中蓦然明亮起来,暧昧的笑意浮在脸上,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怪朕。” 福安拢了拢身上的棉衣,搓着双手取暖,不时往手心里哈哈气,心里念叨着,这一晚上闹得动静也太大了,这都四更天了,两人还不歇息。每次他以为皇上要备水了,可是没一会里面的声音又传出来了。还害得他也不能休息,生怕皇上一会叫他伺候着。 “福安,备水。”一声暗哑的声音终于传来。福安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再不结束皇上明天哪有精神上朝。 沐浴后的楚嫣然趴在男人身上,她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从他身上翻下来,由着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今晚的楚离歌近乎于疯狂,如同刚刚开荤的小伙子,不断地向自己索取。整个晚上她都觉得彷如处身在****的云里雾里,刚开始还能配合着他,最后实在是任由他的摆布了。几次楚嫣然都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了,却又被男人无情的拽回现实。 楚离歌积攒了几个月的qingyu终于在今晚全然释放,内心无比满足,“喜不喜欢?” 楚嫣然登时脸色涨红,宛若红霞绯色,她嘤咛了一下,羞恼道:“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楚离歌朗朗大笑,深沉而又带着餍足后的魅惑声音在她的耳际暧昧笑道:“那刚才谁让朕快一点的?是谁说朕厉害的?” 楚嫣然羞涩更甚,别开脸不去看他,娇声嗔怪道:“没说过,皇上定是听错了。” 楚离歌哈哈大笑起来,在她屁股上轻拍一下,调侃道:“既然爱妃觉得朕不厉害,那朕再来一次,让你见识见识。” “不要不要,皇上厉害,皇上最厉害了。”楚嫣然连忙阻止要翻身欺上身的楚离歌,“皇上快睡吧,明日还要上朝哪。” 楚离歌也是逗逗她,他今晚耗费了不少体力,着实没有力气再折腾了。将她安安稳稳的放在自己身上道:“好,睡吧,明晚再让你见识见识朕的厉害。”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降位禁足 阳光透过床幔隐隐照射在床上,锦被里的人猛一翻身去摸身边的人,但纤手触到的地方却是早已空空如也。如扇的睫毛微微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楚嫣然懒懒起身,掀开垂落的绸幔,看了眼窗边的天色,又窝回温暖的被窝,锦被里隐隐有着龙涎香的气味,那是楚离歌的味道。 昨晚因为楚离歌的吃醋,自己只顾着哄他,并没有提皇后之事。她闭上眼睛将整件事情穿插起来,眉心皱成川字,狠狠的咬着下唇。很长时间过去后,才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坚定的神色。 等楚离歌回来便看到她魂游太虚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朕不过刚走一会就想朕了?” 楚嫣然猛一激灵,坐起身娇嗔道:“皇上竟吓唬臣妾,走个路也没声。”又解开他头上带到珠玉冕旒,“皇上昨晚没睡多久,此刻怕是累了,臣妾再陪你睡一会儿。” 楚离歌依她所言,脱下外袍,解下腰上的蟠龙锦带就躺在了楚嫣然身边,“自己没睡够还拉上朕。” “人家心疼你,皇上到编排起臣妾来了。”楚嫣然嘟起嘴,瞪了眼楚离歌,道。 楚离歌捏了下她的脸,带着笑意,显然对她的撒娇很是受用,调戏道“到是朕的不是了,朕错怪爱妃了。来,朕现在就睡你。” “臣妾可不敢怪罪皇上。”美目波荡流转,带着少女的娇柔,“皇上说话真粗鲁,哪像个皇上说的话,到像极了市井小民。” “朕就喜欢粗鲁,说起来爽,做起来更爽。”楚离歌满眼皆是调侃暧昧之态,手已经不老实的伸进楚嫣然的里衣内。 楚嫣然不断躲闪他那游走的手,嗔道:“臣妾看皇上还不如市井小民,倒是个流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那朵牡丹花是你,朕也不介意做流氓。”楚离歌在她柔软的双峰上捏了一把才收手。 玩闹了一会,楚嫣然才收起笑颜,郑重其事道:“皇上既然调查出来所有事都是孟贵妃所为,也该给臣妾一个公道了。” “你——,”楚离歌满脸惊奇的看着她,昨日从楚婉婷口中证实此时为皇后所为时,就下定决心处置皇后,不想楚嫣然却说出这样的话。 楚嫣然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痛楚,那痛楚如同利爪一样狠狠的爪挠着、撕拉着,一下一下抽搐着疼,“臣妾和皇上昨夜并未见到瑞贵嫔,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知道她一口咬定是孟贵妃所为,并在狱中自尽,同时在死前写下血书,指证孟贵妃。” 楚离歌眉心蹙起,板起脸道:“昨晚你就想好了?还是之前你就想着这么做?” 楚嫣然伸出手慢慢抚平他的眉心,“今天早上醒来时想到的,皇上是不是怪罪臣妾为了搬倒孟贵妃连杀子之仇都不报,很自私对不对?” 楚离歌紧紧抱住她,凄怆道:“朕怎会怪罪你,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嫣然,朕谢谢你,为了朕你连仇恨都要暂时放下,朕真是对不起你。” “孟家已经蠢蠢欲动,臣妾不忍皇上分心去牵制谢家。相反,若是此时能够废了孟贵妃,谢家为了巩固皇后之位,定然会和皇上保持同一战线来对付孟家。”楚嫣然凄然摇了摇头,半晌才艰难启齿,“臣妾会像不知道真相一样,定不会让皇后察觉出什么,更不会和她起争端。” 楚离歌直视着她的眼睛,似要通过眼睛传递自己的心,正色肃然道:“等一切尘埃落地,朕就封你为皇后,与朕并肩坐拥这盛世天下。” “臣妾并不在意什么皇后之位,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对上那如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眸,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轻言浅笑,“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皇上就够了。臣妾只愿独得皇上宠爱,做您一辈子的宠妃。” 闻言,楚离歌神色动容而欣喜,低头吻住那娇嫩的双唇,动作粗鲁又热情,仿若把所有的话语全权付之于这个吻中。 第二天,楚离歌将所有人召集在椒房殿,连太后都请去了。 “条条证据都指向孟思乔,太后还有什么话说吗?”楚离歌冷然射向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夹杂着鄙夷,“孟淑仪可是你们孟家的女儿,有她作证,想必这证词才可信,又有瑞贵嫔临死前留下的血书,人证物证俱在,朕不得不惩治了她。” 太后眉心一震,厉色扫向孟依然,片刻才收回目光看向楚离歌,“思乔一直以来尽心服侍哀家,请皇上务必留她一条性命。”太后的呼吸带着沉重而漫长的气息,叹气道:“思妍被打入冷宫,思娇自裁,若是思乔也没了性命,哀家的哥哥不知该有多伤心,请皇上为安孟将军之心放思乔一条生路。” “臣妾并无做害死宸妃腹中孩子之事,但皇上却一心要置臣妾于死地,臣妾无话可说。”孟贵妃的双目一直凝视着楚离歌,似是从未如此看清过他,逐渐地,那漆黑的瞳目渐渐散去往日的风采,陷入无穷无尽的空洞和绝望,嘴边勾住一缕绝望的冷笑,缓缓道:“反正皇上对臣妾也没有丝毫情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也不用每天尝到这锥心之苦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夫要妾亡,妾不得不亡。若是皇上要臣妾认罪,臣妾不得不认罪。但是臣妾真的很羡慕宸妃,竟然得到皇上如斯宠爱。”侬丽的美目扫向众人,勾住一抹讥笑,“你们以为本宫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踏足各宫临驾,但却没有宠幸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真是好笑,皇上居然连看你们一眼都不愿意看,又怎么会招幸你们哪?不过就是皇上与宸妃闹别扭时的挡箭牌而已。真是悲哀!” 楚嫣然微微怔住,傻傻的看着楚离歌,原来他从没有临幸任何人,心中的甜蜜惊喜如同不断翻涌的泉水在心口荡漾。 太后悲痛的闭上眼睛,少顷才缓缓睁开,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哀恸,平静道:“请皇上看在孟贵妃多年来操劳宫务,侍奉皇上多年,留她一命。这也算是哀家给哥哥一个交代。” 太后接连两次提到孟之寒,楚离歌岂会不知她何意。 “皇上为臣妾连日来操劳,臣妾实在不安。太后说的没错,孟将军接二连三是失女,必然悲痛欲绝。臣妾斗胆为孟贵妃求情,请皇上饶过她一命。”楚嫣然按住他攥的有些泛白的手,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楚离歌反手握住她的手,冷声道:“朕就看在太后和宸妃为你求情,饶你一命。但若是就此放过你,朕怎么对得起宸妃。来人,拟旨,贵妃孟氏,谋害皇嗣,兹事体大。然朕念及入宫多年,操持宫务,着降位选侍,迁出栖鸾宫居于素锦轩,无诏不得出入。”转而看向孟依然,犹豫片刻道:“再下道旨,淑仪孟氏揭露选侍孟氏罪行有功,册封为妃,封号瑾。怀瑾握瑜,瑾妃最合适不过。” 孟依然虽夙愿得偿,但心中凛然,连忙叩首谢恩。瑾与谨同音,又与警相似,皇上单单取这个字为自己封号,是不是有警告之意哪? 孟思乔刚被带走,太后就向楚嫣然发难道:“哀家听闻这些日子宸妃一直都在龙吟殿里养病,如今看来宸妃满面春光,想来病已大好,也该搬出龙吟殿才是。毕竟一个妃子长久的居住在紫宸宫里实在有伤大雅,也不合规矩。” “不用太后说,臣妾也打算这几日搬回未央殿,只是因为毒害臣妾的人迟迟未查到,才会耽搁下来,如因孟选侍已经受到惩罚,臣妾也可安心回到未央殿了。”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楚嫣然微蹩眉心,旋即瞬间消散,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好,皇上宠你怜你也就罢了,怎可始终霸占着皇上,这宫里的人都等着皇上的点滴雨露,你要知情知趣。”太后正襟起身,甩了下手帕,“在这坐了这么久,哀家身子也不济了,宸妃若是无事,可时常到长信宫陪陪哀家。”说完就搭上周嬷嬷的手向殿外走去。 “是。”楚嫣然起身盈盈行礼相送。 等太后走后,楚嫣然转而面带笑容的看着皇后,“想必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也劳累了,臣妾谢皇后娘娘为臣妾之事费心,臣妾不甚感激。”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只是不想孟选侍真的做下此事,以后妹妹定要多加小心。”皇后一脸的端庄娴静之色,温柔的拉过楚嫣然的手,“妹妹这些日子清减了些,必要好好调理身体,来日定会再为皇上添丁。”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不管怎样孟选侍也受到惩罚了,臣妾不想再为自身引起事端。”楚嫣然心中厌恶,却不肯流露出一丝异样,淡然含笑道。 楚离歌深知她的厌烦,不露痕迹的抽回皇后拉着她的手,略带不耐道:“好了,快跟朕回去。”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取而代之 “哀家没有想到瑾妃有如此本事,为了上位连堂姐都可以出卖,但愿你这瑾妃的坐的舒心顺意、稳稳当当。”时近黄昏,明亮的烛火依旧散不去如浓胶一般凝滞的气氛,诺大的宫殿半点杂音也无,只听沙漏簌簌,落在莲花银盘上,余音袅袅。太后狠狠一掌击在扶手上,目光如要噬人一般直射在梦依然身上。 孟依然直挺得跪在地上,不吭不卑,丝毫不把太后的怒意放在心上,“臣妾知道此举定会招来太后的恼怒,甚至是整个家族的不满愤恨,但臣妾却依然这么做了。只因大小姐气数已尽,种种证据都指向她,她无可逃脱分辩,皇上定会为了宸妃而处置了她,只不过是早晚而已。既然如此,臣妾何不顺手推舟,得皇上青眼相看。大小姐不得皇上喜爱,想要登上后位难上加难,想要诞下皇子更是绝无机会。而臣妾虽无宸妃之貌,但也自信另有一种风情,若是能因此事得皇上看重,臣妾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太后默默低沉,似有被她说动之色,半晌才颜色稍霁,语气也和缓了些,道:“如此一来,你倒是为了整个家族?但你又有何自信能得皇上青睐?孟家一茬一茬的女子皆送进宫,但没有一个能入了皇上的眼,你觉得你会是个特例?” 孟依然梗了梗脖子,微微吐了口气,知道太后已经被自己说动,道:“宸妃虽绝色,但是再美的人,时间长了也想换换口味。臣妾正是与宸妃截然相反的类型,皇上必然会生出几分兴趣。再者,皇上从来不会主动给孟家的人晋位,可是这次却独独晋了臣妾为妃位,自然在皇上心里与众不同。而且臣妾自信于才智心计皆不输于宸妃,皇上自来喜欢聪慧的女子,臣妾只要多加展现,皇上定会更加注意臣妾。” 太后挥了挥手叫她起身赐座,须臾,嘴角缓缓拉出一抹弧度,神色也逐渐温和起来。目光冷漠的如蒙了一层面纱的屏障,模模糊糊看不清其深意,语气也变得有些轻柔,“你倒是比别人多长了几分心窍,不过以现在皇上对宸妃的宠爱,你想从她身边夺得恩宠,只怕不是简单的事。” “日子还长,太后怎就能料定皇上会一直宠爱着宸妃?就像宸妃失子前,她不也失宠过吗?花无百日红,永远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孟依然敛衣起身坐在一旁,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斜眼看着那香炉里化作的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唇角笑意掺和了氤氲,唇角定格一抹讥笑,“而若是这时皇上身边出现一朵超凡脱俗的解语花,不正好填补了皇上的心?而且,若是由臣妾来谋划,说不定还会将她从皇上的心里完全抹去。” 太后凝神片刻,再说声时已然带着慈爱和蔼的音调,赞许的注视着孟依然,道:“想不到三弟竟然会生出你这样一位心思玲珑的女儿,真是个好孩子。既然乔儿已经不能支撑起整个家族的使命,哀家就会全力扶持你。” 一边的周嬷嬷端来一杯茶送到孟依然案前,道:“五小姐现已在妃位,倒是有机会可以处理一些宫务,为皇后分忧。” 孟依然抿了口茶,旋即转目看向太后,含笑道:“宫里有德妃静妃从旁协理,臣妾又刚刚进宫不久,论资历臣妾倒挨不上边了。” 太后思转片刻,撑额复笑道:“德妃一向身体不好,哪有精力操持后宫事宜;静妃虽资历深,但也是刚刚上手处理;宸妃又刚刚小产不久,还需调理身体才好。你虽资质浅,但向来聪慧,马上又是年节,皇后哪里忙得过来。哀家明日跟皇上提提,想来皇上会给哀家这个面子。” 孟依然嘴角微微上翘,垂首不语,眼中迸射出旁人没有察觉到的光芒。 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那跌落人间的雪花缓缓自夜空飘落.轻盈的雪和着夜的舞曲翩然起舞。银白的月光洒在床上不断纠缠的男女,直到两个人精疲力竭才停下那原始的动作。 “臣妾明日还是搬回甘泉宫吧,省的太后又拿此事做筏给臣妾脸色看。”春风一度后,楚嫣然微微喘着粗气躺在男人的肩头,执起他散落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眼中一汪春水似转流涎,“臣妾回去,就不能天天看见皇上了。臣妾要是想皇上怎么办?” 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颊,嫌弃道:“你还怕那老太婆?朕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哪!” “谁说臣妾不怕?那老太婆每次瞪着眼睛看臣妾,臣妾都心慌不已。”楚嫣然作势捂住自己的心口,露出惊慌的表情。 “朕听听是不是心慌!”楚离歌笑着将头埋在楚嫣然胸前拱了几下。 楚嫣然片刻怔住,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耍起流氓来,推开男人的头,嗔笑道:“不心慌,皇上你无赖!” “朕哪里无赖,不是你说的心慌吗?”楚离歌抬起头来,翻身覆在她身上,“不过你既然说朕无赖,朕就不得不担了这声无赖。” 由于楚离歌一晚上的无赖,回到未央殿的楚嫣然就躺在床上让翩若给自己按摩全身。 “小姐就这么轻易放过孟选侍吗?奴婢看只是把她降位简直便宜了她,应该赐死她给小主子报仇。”兮若一边整理着从龙吟殿里带回的东西,一边不忿的问道。 楚嫣然并没有将真凶是皇后的事告诉给任何人,就是怕她们几个以后见到皇后时显露出异常。她揉了揉还有点微酸的腰,淡淡道:“孟家无论在朝堂还是后宫都根基深稳,想要除掉她并不简单,况且又有太后求情,皇上不好现在就发作了她。” 兮若心中气恼,撇了撇嘴,不甘道:“真是便宜了她,心思如此歹毒。”良久带着一抹隐晦的轻蔑之色,“不过她在宫里跋扈多年,骤然从连皇后都要礼让三分的贵妃降为低位嫔妃,还被牵出那富丽堂皇的惊鸿殿,禁足到宫中最破落的地方,简直让她生不如死,也算是痛快。” 楚嫣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想起孟思乔那天一直凝视着楚离歌的眼神,心中暗想,恐怕真正让孟思乔生不如死的是心爱的男人为了除掉她而冤枉她吧。 那样的眼神根本不是做戏,是从内心深处散发的爱意。那样的爱恐怕比自己对楚离歌的感情还要深吧。楚嫣然在想,如果孟思乔不是孟家的人,会不会就没有自己的出现。凭着那样的爱恋恐怕让她为楚离歌付出一切她都愿意。少顷,楚嫣然挥了挥脑中的意想,不管如何现在站在楚离歌身边的是自己,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让那个男人永远心里有自己,而且只有自己。 楚嫣然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发呆的灼若,不觉有些奇怪。这阵子,灼若总是独自在一旁呆着不说话,似乎心里总藏着心事。“灼若想谁哪?你不把心思用在你主子我身上,就知道发呆,本宫看来是该好好罚你了。” 灼若冷不丁被人叫道,手中一滑,擦拭的青花底琉璃花樽砰然落地,折射出流云漓彩的破碎光影。 “灼若,你怎么回事啊?这可是皇上赏赐给主子的,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啊?”兮若拧着眉头抱怨道。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主子恕罪。”灼若急忙跪地,心中骇然惊到。 “不就是个花樽嘛,兮若你大惊小怪什么?好了,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别回头伤了人。”楚嫣然挑起眉头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并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挥了挥手淡然道:“灼若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奴婢只是觉得有些疑点,既然孟选侍用了这种法子谋害主子,为何又在上次赏梅时出手害主子落水?” 楚嫣然心虚的看了眼她,“谁知道哪?可能是嫌时间太慢吧。” “这有什么可想的,这正说明她三番两次暗害主子,心肠真的恶毒。这次多亏了楚婉婷受不住刑将她供出来,又有瑾妃作证,才让她百口莫辩。”兮若冷哼一声,道。 翩若实在看不下去她们一再提及主子失子之事,怕勾起主子的伤心事,正色肃言道:“行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们都不要再提了。孟选侍已经受到惩罚,不管她做了多少害主子的事,都不会出来作怪了。” 兮若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偷偷瞄了眼闭目养神的楚嫣然,吐了吐舌头,扶起跪在地上收拾碎片的灼若道:“好了,这些事让别人做就好了。你要是划伤了手,主子又该心疼了。” 灼若起身含笑道:“哪那么矜贵?”旋即看着楚嫣然,撒娇道:“主子千万别说这花樽是奴婢摔碎的,不然若是皇上知道,定然会罚奴婢的。” 楚嫣然睁开双眸,脸上笑意盈然,指了指她,道:“偏你狡猾,连这事都让本宫帮你瞒着。得空本宫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儿郎,定要把你先嫁出去。” “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主子。”灼若闻言瞬间收敛笑意,郑重其事说道。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朕给你撑腰 “你们一屋子人笑什么哪?”楚离歌下了朝就奔着甘泉宫过来,连奏折都让福安带来了未央殿。 楚嫣然缓缓坐起身来,娇笑道:“在说将灼若嫁出去,可是这丫头却不领臣妾的好意,说是要伺候臣妾,一辈子都不嫁人。” 楚离歌瞥了眼双颊微红的灼若,道:“宫女过了二十五就可以出宫嫁人,到时你若相中了谁,朕做主给你婚配。” 灼若的头埋的更低,羞涩道:“奴婢才不要出宫,只想着跟在主子身边。” 兮若轻笑一声,拽着灼若的手,道:“皇上和主子就不要拿灼若打趣了,要不然她这脸就红成猴屁股了。” “皇上,臣妾看最应该嫁出去的就是兮若,一天天的这嘴就是这般不饶人。”楚嫣然靠在楚离歌胸口阵阵发笑,头上的和合二仙金步摇也随着她的娇笑而轻轻微颤。 说笑了一会,几人都识趣的退下,只剩下楚嫣然两人。 “皇上怎么过来了?今天没有奏折吗?”楚嫣然歪在男人身边,一遍遍摩挲着他前襟上的五爪金龙。 楚离歌瞪了她一眼,顺势压在她身上,冷哼道:“朕什么时候让你离开龙吟殿了?看来你还真怕了太后那老太婆。没出息,一点都不像朕。” “太后事小,但臣妾怕朝堂上议论纷纷,皇上可以堵住后宫的嘴,难道可以堵住朝臣的嘴吗?若是臣妾执意在龙吟殿住下,皇上的奏折就应该写满臣妾的不是了。到时皇上又该心烦了,臣妾可不想给皇上找麻烦,只要皇上能只来臣妾宫里,臣妾就知足了。”楚嫣然轻轻呢喃,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男人是皇帝,虽然贵为天下之主,但也被其身份禁锢,不能像寻常男儿一样恣意妄为。 “朕愿意宠着朕的女人,想让她在哪里就在哪里,何人敢置喙?”楚离歌轻轻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滑动,温热的气息洒在楚嫣然的脸上,“不过,总在龙吟殿住着,朕也厌烦了。换换地方也不错,以后这甘泉宫也让朕霸占了。” “臣妾就这一片小天地,皇上也要霸占?”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皇上既然想占了臣妾的甘泉宫,是不是也该拿些代价来交换?” “你都让朕霸占了,何况一座宫殿?”楚离歌猛地在她袒露的颈上深深吸吮,留下一片红印才抬起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调笑道:“这就是朕给你赏赐,怎么样?这样的交换可满意?不够的话,朕再多赏点。” 颈上虽然微痛,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敏感,楚嫣然深深呼出一口气,暗想这家伙真会挑拨人!“臣妾看中了皇上寝殿里的琉璃玉如意,皇上能否赏给臣妾?”想起那被灼若打碎的琉璃花樽,楚嫣然都觉得肉疼。 楚离歌“啧”了一声,从楚嫣然身上坐起来,扶了扶有些褶皱的衣角,嫌弃道:“朕还以为你要什么,就一个如意还好意思跟朕赏要。朕平时什么好东西不都先紧着你,你若喜欢尽管让人去拿。” 楚嫣然轻咬着指尖,妩媚一笑,梨涡轻陷,眼中狡黠一闪而过,“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最小气不过,当然看到什么好的都愿意要来。臣妾听闻年下各地都会进贡,到时皇上可要挑几样好东西赏给臣妾。” “还能少了你不成?那么多东西朕哪次不是赏人?到时只管可着你挑,让你也大气大气!”楚离歌在她鼻头用力一刮,“朕去批阅奏折,你在这歇着吧。” “不要,臣妾要和皇上在一起。皇上来甘泉宫不就是为了陪臣妾吗?臣妾得在你身边呆着。”边说便起身下床。 楚离歌看着她着急着慌的样子,嗤笑道:“谁说朕来陪你,朕不过看着未央殿的风水好才来的,你倒是自作多情。” 楚嫣然歪着头轻睨他一眼,颔首道:“是臣妾一刻也不愿和皇上分离,你不在臣妾身边,臣妾想的紧。” “那还不快走。”楚离歌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甜滋滋的。他搂过楚嫣然的腰,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朕就成全你对朕的一片情意。” 那敏感的一吻让楚嫣然轻轻一颤,微微垂首,满脸羞涩,曼声道:“臣妾的情意皇上可要收好了,要记在心里。” “矫情!朕还能丢了不成?”楚离歌在她腰间的手慢慢下移,在她屁股上又揉搓了几把才道。 余香袅袅,错金百合香鼎中散发出袅袅上升的轻烟,幽幽不绝如缕,那香气似夏日里百花齐放的余音,滋润而又沁人心脾。楚嫣然躺在楚离歌膝上,静静听他咒骂着朝中的官员,深觉好笑。 “这御史台天天没事干,竟拿些鸡毛蒜皮的事上奏,也不嫌累。”楚离歌随手把一本奏折扔到炭火上,皱眉怒道。 倏尔骂声一停,将一本奏折递到楚嫣然眼前,“你父亲请旨将魏氏扶正。” 楚嫣然骤然而起,抢过那封奏折,心中怒气凝然,手不自觉的抖动,“他说过永远不会有人替代我母亲的位置,他说过的。” “可能是他怜惜魏氏失女,所以才会请封。”楚离歌揽手抱住她颤抖地身体,安抚她的背后,安慰道。 楚嫣然一把将奏折扔到炭炉中,气道:“不准,皇上您不许准奏。楚婉婷虽不是幕后主使,但是她亲手安排的一切,是帮凶。楚子弘怎能不顾我的感受而请封于魏氏?”楚嫣然激动的拽住楚离歌的前襟,眼中的怒火如窜烧的火焰蹭蹭上涌,“皇上,我母亲当年死得不明不白,我怎能容忍魏氏抢了我母亲之位。皇上你不许答应。” “好,朕不答应,你看你都把奏折烧了,不会再有人提及此事。他不顾你的感受,朕又怎会不顾哪?以后无论他请封谁朕都不会答应,你母亲的位置谁也夺不去。”楚离歌觉得此时的楚嫣然像是一个受伤而又无助的孩子,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改明儿臣妾就要召楚子弘来,我到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楚嫣然松开紧攥的手,改为搂住楚离歌的腰,愤懑的说道。 “好,明日下了早朝朕就让他过来,朕给你撑腰。”他的女人自有他在后面撑着,就算是她的爹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有个男人在你背后无条件的给你撑腰,是个女人都会心生感动,楚嫣然也不能免俗。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灼热的直盯着楚离歌,心中的动容慢慢浮至眼眶,眼底有些湿润,倾城一笑如春山玦落曼曼而开,软声浅颜,“皇上,你怎么这么好?” “现在才知道朕的好?”楚离歌笑道。 楚嫣然伸出手像往常楚离歌掐她一样,在那俊美的脸上捏了一下,“可臣妾喜欢你的坏。” “还敢掐朕。”楚离歌微微惊诧,这小妮子竟然敢冒犯他的龙颜,“喜欢朕的坏是吧?朕就让你知道朕有多坏。”楚离歌邪邪一笑,搂着她的手就突袭到她的腋下,改为给她挠痒痒。 楚嫣然一向最怕被人挠痒痒,登时又笑又叫,“哈哈,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错了。” “你不是喜欢朕的坏吗?这会又错了?又不喜欢朕了?”楚离歌也来了玩乐之心,手上的动作不减。 “臣妾喜欢皇上,喜欢皇上的好。哈哈,皇上,你饶了臣妾吧。”楚嫣然来回躲闪,不断翻身挣扎,甚至反击去挠楚离歌的痒痒,却仍然脱离不了。 屋里两个人疯玩起来,像两个小孩子。一阵阵嘻嘻哈哈传到门外,福安站在门口面上也带着喜色,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从未听过皇上像如今一样像个孩子似的玩乐。看来宸妃娘娘在皇上心里已经不再只是个宠妃,而是真正交了心的人。 “福公公,长信宫的松雨姑姑在外求见皇上,说是传太后的旨意请皇上去用膳。”不多时,多寿急急忙忙从殿外进来,向福安行了个礼,道。 福安抿了抿嘴,似有几分不耐,回头看了眼殿门,里面的嬉笑声还在继续。福安心思微转,道:“告诉她,皇上此刻为政务抽不开身,让她先回去。等皇上抽出身自会前去请安。”福安跟随楚离歌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意,该说什么话从来不会说错。 多寿得了福公公的话,心中了然。皇上现在正和主子开心着哪,还管什么太后啊!到了宫门口,多寿收起刚才那份不屑,卑恭道:“让松雨姑姑久等了,福公公让小的传话,皇上此时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抽空会去给太后请安。” 松雨心中气急,冷哼道:“这甘泉宫就是门槛高,连太后来请皇上去用膳,宸妃娘娘也不放人。” “松雨姑姑这可就说差了,我们主子虽得皇上宠爱,但却拎得清,断不会在此时打扰皇上处理朝政,又怎会拦着皇上?”多寿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恭谨,竟然敢在甘泉宫编排起主子,以为自己是谁,也不过是个奴才。 “哼——,你可真是跟着了个好主子。”松雨更加气恼,因为她是太后身边的一等丫鬟,这宫里谁不对自己恭敬有加,处处迎合谄媚,现在这甘泉宫的一个阉人也敢跟自己顶嘴。 “姑姑说的没错,小的确实跟了个好主子。” 正文 第八十章 父亲风流 楚子弘从交上奏折后就一直惴惴不安,下朝后又被留下,皇上只说了句“随朕来”,他就颠颠的跟在皇上后面。越走他脸色就越难看,这路根本就不是去龙吟殿的路,反而是向后宫去的方向。 “不知皇上要带着微臣去哪?”楚子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离歌停住脚回过头,玩味的看了他一看,轻笑道:“世子不必紧张,说到底你也是朕的岳丈,怎么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过是然儿久不见你,朕怕她思家心切,就带你去见她。” “不敢不敢,谢侯爷才是皇上名副其实的岳丈。微臣早就想进宫拜见宸妃娘娘,但这些日子娘娘一直居于龙吟殿,着实不便召见微臣。微臣还想着这几日就递牌子到甘泉宫,不想到让娘娘惦记了。”楚子弘微微欠身,含笑道,“皇上爱护宸妃娘娘,微臣感激涕零。” 楚离歌也不愿再理他,又继续向前走,只淡淡道:“跟朕来吧,然儿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嫣然正在侧殿里指挥着人摆弄早膳,“将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和奶汁鱼片放在皇上前面,?荷叶卷和草菇西兰花就拿下去,皇上这几日都没有动过。腌黄瓜也拿下去,这腌制品吃多了不好,这几天皇上吃的太多了,不给他吃了。” “主子,皇上过来了。”正吩咐着殿外就传来通报道。 灼若正要打开门帘,就见门帘被高高掀起,福公公半躬着身子打开帘子,楚离歌一步已经迈进殿门,就被人欺个满怀,幽香的气味扑鼻而来,楚离歌下意识搂住人,嘴上虽责备,但眼底却充满笑意,“一早就投怀送抱,没个规矩!” “谁让皇上今天来晚了,臣妾都等饿了。”楚嫣然往他怀里蹭了蹭,用细嫩娇软的声音笑道:“不信你听听,臣妾的肚子都叫了。” 楚嫣然的娇言嗲意让跟在后面的楚子弘心中惊愕,他知道女儿受宠,为此朝中有女儿在后宫的大臣经常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原也以为不过是多宠爱些,却没想到皇上竟如此纵容于她,连行礼都免了。思绪回转,连忙作揖行礼,“微臣拜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楚嫣然这才注意到楚离歌后面跟随的人,待看清是楚子弘时,眉头微蹙,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了。” 楚子弘顿觉无语,“……”是皇上把我叫来的啊。 “朕带他来的。”楚离歌好笑的看着楚子弘那尴尬无语的表情,解围道,“你不是饿了吗?还站着做什么?”又看着楚子弘道:“世子想必也饿了,就陪着朕和然儿一起用膳吧。” “微臣不敢。”楚子弘惊慌惊恐,哪有臣子可以随便和皇上同桌吃饭的。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皇上叫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不敢?也不少你一张嘴。” “微臣遵旨。”楚子弘微微抬首看了眼楚嫣然,心中想着定是因为请封折子嫣然才今日对他冷言冷语。 “腌黄瓜怎么没上,朕这几日到爱吃上了。”楚离歌看着桌上的菜,问道。 楚嫣然睨了他一眼,道:“就是因为皇上这几日太爱吃了,臣妾让人撤下去。那些腌制小菜偶尔吃吃倒也无妨,但吃多了可不行,对身体不好,近日皇上就不要想了。” 楚离歌拧了下眉头,发出“啧”的一声,轻斥道:“朕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连朕爱吃什么都管。胆子越来越大。” “臣妾的胆子都是皇上给的,不过为了皇上的身体,臣妾不介意当管家婆,只希望皇上千万不要嫌弃臣妾这个管家婆才好。”楚嫣然微微轻笑,夹了一块鸡丝黄瓜,“皇上尝尝这个,这个黄瓜可比腌黄瓜强多了,又健康又美味。” 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楚子弘道:“看看朕惯的成了什么样子,连朕吃什么也管的这么宽。” “宸妃娘娘爱重皇上才会注意皇上的一言一行,想来连皇上平日里吃了几口饭都记在心里。皇上宠爱娘娘,也是娘娘的福气。”楚子弘时刻注意着两人的表情动作,这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出了错,惹皇上不高兴。 楚离歌闻言心里喜悦,搂过她低下头抵在楚嫣然肩上问道:“是真的吗?” 楚嫣然脸上一红,哪想到他竟然当着便宜爹爹的面这么暧昧,伸手将他的头推走,忙转移话题向楚子弘问道:“听皇上说,你要将魏氏扶正?” 楚子弘心中一滞,手上生顿,放下碗筷道:“微臣知道婉婷害娘娘小产,这是她的罪孽,但她始终是魏氏的女儿。魏氏哀痛不能自已,每天都抱着婉婷用过的东西痛苦。微臣为了让她宽心,就想着若是能封她为世子妃,锦年就是嫡子,或许也能安抚她的失女之心。” 楚嫣然重重的将筷子摔在桌上,愤慨道:“哼,为了安抚她,父亲就忘记当初对本宫说过的话吗?楚婉婷害死本宫孩儿,本宫没有牵连到她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她还想当世子妃?还想楚锦年成为未来诚王府的主子?她做梦!只要本宫在一天,她就想都别想。” “娘娘不要动怒,微臣以后不会再提及此事,娘娘息怒。”看到楚嫣然发怒的样子,楚子弘连忙叩首道。 楚嫣然看到便宜爹爹跪在自己眼前,心中异样,心中的火气也慢慢消散,使了个眼色让香穗将人扶起来,才道:“本宫也不是不让你续弦,诚王府始终要有个继承人才行。母亲去世多年,你也应该有个世子妃,但这个人觉不能是魏氏。父亲还年轻,想要个嫡子也不难。”看着楚子弘那清俊的面孔,楚嫣然暗自摇了摇头,“父亲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该静静心了,别一天到晚往那女人脂粉多的地方去。” 楚子弘满脸羞愧尴尬,心中暗道:“女儿,皇上还在这哪,你能不能给爹留点颜面啊?”拱了拱手,道:“娘娘教训的是。” 楚离歌不禁失笑,哪有女儿管起爹的风流事来?他拍了拍楚嫣然的后背,肃声道:“行了,快吃饭吧。” 等到楚子弘一走,楚离歌才闷闷笑出了声,“朕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父女,不过你点点他也好。这朝中谁不说千娇百宠的宸妃娘娘有个风流成性的爹啊?朕听说他前段日子才包了一个花魁哪!” “臣妾这个父亲,别的缺点倒不大,就这点,十几年都一个德行。”楚嫣然捂住楚离歌那连连低笑的嘴,娇嗔着,“皇上不许笑。” “诚王也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就生下你爹这个风流胚子?不过也不怪你爹风流,倒是长了副好皮囊,年轻时想必迷倒不少女子投怀送抱。好了,朕不笑了。”嘴上说着,但脸上的调笑之意不减。 楚嫣然瞪着她,眼中透着丝丝哀怨,“哼,皇上的皮囊不知好过父亲多少倍,想来天下的女子都排着长队等着对皇上投怀送抱吧。” “朕管别人如何?她们愿意排着就让她们排着,朕只要你对朕投怀送抱就好。”楚离歌揽过人咬了口她的脸,转而收起笑意,正经道:“朕昨日忘了和你说,太后有意让瑾妃协理六宫。” 想起孟依然,楚嫣然心头一拧,孟依然此次也算是搬倒孟思乔的重要一棋,论情论理,孟太后都应该对她不满甚至愤恨,为何却又出面要她协理六宫?“她刚刚晋为妃位,太后就为她争取协理六宫的事,看来是想让她取孟思乔而代之,是孟依然自己请命,还是太后看中了她?” “想来是两者都有吧!一个需要权利,一个需要接班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现在处于高位的孟家人就剩下她一个,太后只能选择她。”楚离歌挑起眉头,嘴角荡着邪气十足的笑容,从他和孟依然交易时就知道那个女人的野心可不止是看着孟家人对她俯首称臣那么简单。他自己也是从下面爬起来的,自然知道人一旦沾染了权势野心,就只会想要更大的野心。 “两个人达成了默契可不就是一拍即合吗?不过皇上你说,若是皇后知道她刚刚从孟贵妃那里收回的权利又要被孟家的人拿过去,她甘愿吗?”楚嫣然玩味的看着楚离歌,眼中闪过精光,“隔山观虎斗不是更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朕做一做这鱼翁也未尝不是好事!”楚离歌摘下她发间的点翠梅花朝阳钗,“你进宫半年了,也该为朕管管后宫了。等她们两败俱伤时,就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楚嫣然斜眼望着其手中的金钗,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且妖,盈盈福了福身,道:“臣妾一定不负皇上重望,在这趟浑水中搅一搅。后宫一直都在皇后和孟家的相争中制衡着,也是时候收回皇上手中了。” “朕的不就是你的?”楚离歌笑了笑,丢掉那支钗,从怀中拿出一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插在她的发髻之间,“这凤钗还是最配你!”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分权 椒房殿里,皇后狠狠的攥着手中的丝绢,满脸怒气,怒喝道:“孟思乔这个贱人刚下去,太后那老不死的就要安排孟依然来代替她。瑾妃的野心真是大得很,刚刚入宫两个多月就想掺和宫务,倒是一点不逊于孟思乔。想要夺本宫手里的权,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烟奉上刚刚调制的芙蓉羹露给她,道:“奴婢瞧着这瑾妃可是比孟选侍更难对付,出卖自家姐妹却在皇上那里留下好印象。除了宸妃,皇上什么时候亲口给妃嫔晋位,还给了封号!更重要的就是太后竟然没有怪罪她反而提拔她,这等手段宫里可是没几人啊。” 皇后用勺子轻轻搅着羹露,端起来抿了口,冷哼道:“哼,现在高位的孟家人就剩这一个,太后不扶持她扶持谁?况且模样好又聪慧,本宫要是太后也会看重她。不过本宫想不到的是太后竟然这么着急就让她来协理六宫,本宫就怕她会是第二个孟贵妃。” “宸妃入宫半年,又独得盛宠,要说是宸妃来协理六宫,奴婢倒还能接受。瑾妃无宠又才入宫,放了谁也不服气啊?” 皇后斜眼扫视着青烟,淡淡道:“所以本宫没有立即要了她的命。宸妃虽然得皇上喜欢,但在这宫里却从来不管事,这样一位没有子嗣的宠妃本宫才安心。就像当年的庄妃,做了一辈子的宠妃,虽然儿子当了皇帝,可是现如今大燕朝的太后还不是只有长信宫那一位。但是孟太后不是仁昭太后,咱们皇上更不像先帝那样敬重太后,所以本宫不能让宸妃生下皇子。” “只怪齐太医竟然发现了关窍,不然那法子再用下去的话,宸妃的身子就坏透了。”青烟低下头看着皇后裙角那滚金边的花纹,眼中满是阴沉,“有了这次的事,宸妃就有了防范。况且因为此事,所有手上沾一点腥的奴才全部都受到残忍的酷杀。奴婢听闻那些人的尸首从慎刑司抬出时,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连四肢五官都被砍了下去。皇上还特意召去了宫里所有的奴才前去观摩,就是为了警示全宫上下,以后谁要是做了这样的事下场只会更惨。” 皇后遂闻,杏眸浅垂,一缕流苏拂至额前,抬指纨去,叹息道:“这正是本宫发愁的地方。以后想要再安排什么人到她身边就更难了。” 青烟随即一想,含笑道:“皇上总不能只守着她一个人过吧,总会有别人被临幸,到时还愁没有皇子养在娘娘名下吗?” 皇后“嗯”了一声,露出几分倦容,“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幸好宸妃没有将宫权放在心上,要不然凭她今日的恩宠,只要在皇上那里吹吹枕边风,皇上定然会允许她。”谢瑶顿觉心寒,自己为皇上操持宫务多年,劳心劳力,却换不来他一句温言细语,而刚刚进宫不过半年的楚嫣然竟得他温柔相待。 青烟看着自家娘娘脸上的失落倦容,心中叹息,娘娘正值壮年,却要将子嗣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几年皇上已经不在椒房殿歇息了,皇后又哪里能得来子嗣。若是放在以前也就罢了,皇上向来无情,对满宫的妃嫔都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另眼相看过谁,而今却把宸妃放在心尖上,皇后又怎能不伤心。 半晌,皇后收敛起疲惫,笼在心头的愁云慢慢消散,嘴角稍稍勾起个弧度,道:“召瑾妃过来,既然太后发话,本宫又怎么会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眼下正是年节将至,本宫还真的忙不过来。” “是,奴婢这就着人去欢宜殿传召。”青烟福了福身静静退出大殿。 此时天色还早,阳光金灿明晦,射出的金光和徐徐游移的云海交织在一起,照在椒房殿的琉璃瓦上流淌下一大片金光流涎的光辉,连着那宫门的雕栏玉砌也折射出别样的明芒。虽是腊月,但整个鸾凤宫却没有一点冬日的痕迹。 孟依然搭着芳蕤的手曼步而行,“听闻这鸾凤宫是这皇宫里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就是不知和如今的甘泉宫相比,谁更胜一筹哪?” 芳蕤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份不屑,细声道:“再富丽又如何?还不是被当年孟选侍的气焰压得喘不过来气。” 孟依然嘴角含笑,扫到一边的花木扶疏,道:“听闻宸妃向来最喜欢牡丹,皇上就将花房里最名贵的魏紫、青龙卧墨池和姚黄都一并送了过去,连皇后宫里的牡丹都是次一等的普通牡丹。那魏紫可是花后,皇上都二话没说直接赏去了。”整了整氅衣,“咱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宫女打着帘子出来,含笑道:“奴婢紫衣参见瑾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孟依然知道这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忙道:“不必多礼,本宫来的可是时候?别扰了皇后娘娘歇息才好。” 紫衣忙道:“娘娘来的巧,皇后娘娘刚刚起身,正在梳妆,请先进去坐坐吧。” 孟依然进去一盏茶的功夫,忽闻得香气袭袭,珠翠环佩之声微微铃动,忙福身行礼问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并没有马上叫起,而是搭着青烟的手向五凤朝阳宝座走去,边走边细细打量着着孟依然。 孟依然今日穿了一件透着霜白色的软烟罗长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海棠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花,乳白丝绦束腰,手挽屺罗翠软纱。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飞瀑般的青丝挽成精巧典雅的涵烟髻,前额发丝似无意的浅浅分开,发髻间别着枚紫玉钗,银镀的流坠下挂着几朵梅花。细细瞧去,皮肤细润柔滑如同羊脂玉一般,娥眉淡淡未曾装点,水眸中看不出是何等滋味,细长睫毛自然垂落,樱瓣浅唇不点而赤,柳腰盈盈一握。 “瑾妃起来吧,紫衣看茶。”皇后面上依旧保持着平时的端庄娴雅,又道:“今儿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年节将至,本宫虽有静妃协助,但依旧感到应付不来。正好太后跟本宫推荐了你,你也知道德妃自上次病了以后,身子总不见好。宸妃又刚刚小产,现下正需要调理身子。这高位的嫔妃也就剩下了你,本宫想着让你在一旁边做边学着,也好帮帮本宫。” “臣妾资质尚浅,恐怕不能担此大任。”孟依然又匆匆起身恭谨道。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和颜悦色道:“你虽资历浅,但是却是个聪慧的。况且皇上和太后都看重你,你担得起。”说话间目光凉凉的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旋即恢复了平时的雍容恬淡。 孟依然低头掩住眼中的略带喜色的双眸,温声道:“既然娘娘看重臣妾,臣妾只有却之不恭了。若是臣妾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希望娘娘多多提点臣妾。” 皇后冷眼看着她头上戴上的珍珠碧玉步摇,心中冷笑涔涔,“瑾妃已经身居妃位,还穿的这么素净,你年纪轻,应该多穿点鲜艳的才好。本宫这里刚得了几匹颜色好的织金锦,本宫年纪大了,你拿回去做两身衣服。” 孟依然抬头,见皇后今日穿了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那金线绣制的牡丹花在纱缎裙裳上流光溢彩,与发间别的那只前嵌红宝石鸾凤和鸣金步摇相映生辉。与自己的装束相比自然是雍华贵重得多。 “娘娘母仪天下、国色天香,似明珠生辉,恰风华岁月,又何谈年纪大哪?”孟依然淡淡笑道。 女子哪个不愿意得到赞赏,皇后也不能免俗,拿出丝绢掩住嘴角,含笑道:“瑾妃这嘴倒是甜。” “臣妾并无妄言,娘娘身份高贵、雍容华贵,臣妾在闺中时就耳有所闻。况且娘娘是先帝爷特意赐婚给皇上的,自然不凡。”孟依然一副对皇后充满敬仰之情的神色看着她,道。 皇后心中喜色更甚,悠悠一笑,淡然道:“看来本宫今儿可不能只赏你几匹料子了。”转头唤来绿绮道:“去把本宫那金镶玉手镯拿来赏给瑾妃。”复又看向孟依然道:“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半年折了多位妃嫔,又遭遇宸妃小产,年节务必要热热闹闹才好。你刚刚上手,也不用做些繁琐的事。本宫想着除夕年宴的事就交给你来主持。若是有什么地方不会做或是不懂得地方可以去问静妃,实在不行来椒房殿找本宫也是有的。除夕年宴不同于其他,不但只是宗室皇族,还有各家大臣命妇也会出席,必不可出一点差错。” “是,臣妾定然尽心竭力,不负娘娘厚爱。”孟依然盈盈起身欠安道。 皇后又深深地看了她几眼,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回了欢宜殿,孟依然一把扯过一匹品红色绸缎,冷声道:“这宫里已经有了一个爱穿红色的宸妃,本宫若是穿上这系颜色还不得被人笑话东施效颦?拿下去锁在柜房里,永远不要拿出来。”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相互追捧 修养了一个月,楚嫣然又恢复了以前向皇后晨昏定省的规矩。今天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到椒房殿请安,自己的座位也变成了在左侧首位,也就是原来孟贵妃坐的地方。这个位置也代表着她在后宫中第一宠妃的标志。 “宸妃气色很是红润,想来这身子也好利索了。”皇后微笑出温和的弧度,双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宸妃娘娘日夜有皇上陪伴,这气色当然滋润。这恩宠雨露都给了宸妃娘娘,哪能不好?”怡嫔妩媚一笑,丹凤明眸中水波盈动,悠悠扫向众人,并不在楚嫣然身上停留,嘴边噙着一缕讥笑。 祺贵嫔低低一笑,耳上的掐金蝶恋花坠子被晃得花枝乱颤,“怡嫔倒是话粗理不粗,宸妃娘娘现在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当然要陪着。咱皇上啊,也真是情深意重,宸妃娘娘从龙吟殿搬回甘泉宫,连着皇上都不在龙吟殿住了,真是时刻都牵挂着娘娘啊。” 乔玉莹伶俐的眼珠如黑珍珠般滴溜转了一圈,唇角含着盈盈春水,娇俏的声音如碎玉一般清脆,“娘娘现已大好,不知臣妾是否可以尝尝到甘泉宫做客,娘娘姿容超群,臣妾总是心生仰慕,总想着和娘娘亲近亲近。” 楚嫣然微微一笑,手指摩挲着光滑如玉的茶盏,她的目光带着懒散,似是聆听亦似是无意,好一会儿,才轻启朱唇,缓缓道:“本宫记得之前乔容华也说话这样的话,不过不知为何有段时间乔容华却再也没有来过。”连楚嫣然都不得不佩服乔玉莹的厚脸皮,楚离歌不踏足甘泉宫的那段日子前,她可是去甘泉宫去的勤,一到自己失宠,她到不见了踪影。现在又想借着自己亲近楚离歌,真是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怡嫔不屑地看了眼乔玉莹,“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脱口便道:“还能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乔容华以为凭宸妃娘娘的聪慧还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 楚嫣然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怡嫔,心中对这个女子倒是有几分欣赏。怡嫔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遮遮掩掩。别说是他人,就是自己也被她呛了好几回。这样性格爽朗、我行我素的人仿佛是这宫里的野蔷薇,尖锐、另类却充满了野性。 怡嫔话音一落,周围的妃嫔都已经吃吃偷笑起来。乔玉莹被她一呛,本就尴尬。又被人笑,一张粉红的娇颜涨的如同一朵石榴花,狠狠瞪了眼怡嫔,紧抿着嘴咬着下唇,泪水含在眼眶中,几乎要掉下来,看着楚嫣然道:“娘娘,臣妾绝没有什么小心思,只因前段时间娘娘怀有身孕,臣妾自知生性鲁莽,怕冲撞了娘娘才没有再去打扰,请娘娘明鉴。” 提到身孕,楚嫣然心中一痛,似是有把刀子往她心窝上扎了一把。她深深咽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痛,脸上的笑容却变得僵硬,淡淡道:“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想来怡嫔也只是开玩笑,乔容华也无需放在心上。” 皇后注意到楚嫣然那微变的脸色,淡淡温言道:“怡嫔和乔容华都是爽朗之人,未必是有心之语,这些话都在耳边过了过就算了。”又朝着孟依然道:“本宫听闻瑾妃这几日为年宴之事日夜操劳,却事事处理得当,你昨儿送来的账目本宫都已看过,倒不得不夸你一句心细如尘,连各宫妃嫔爱吃的什么菜都记在心上。一切就照你说的办,本宫很是放心。” 孟依然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皇后的夸奖而有丝毫自满,楚楚动人地起身欠身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只是想着虽是年夜宴,但若是各位姐妹能吃到自己喜欢的吃食,定会更加高兴。” 楚嫣然不免侧目看向她,目光幽幽如黑暗中的一缕星光,旋即嘴角的一缕微笑如花般绽放,“瑾妃倒是好心思,本宫看着不但是心细如尘还体贴入微,连所有人的喜好都能调查清楚,想必是下了一番苦功夫。有你这么一位妙人帮衬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能卸下一些担子。” “宸妃这话不错,有了静妃和瑾妃从旁协理,本宫也没那么劳累,回头本宫定会让皇上好好赏你们才好。”皇后深深瞅了眼楚嫣然,又将目光投射到孟依然身上,笑声双靥,温然道。 “有皇后娘娘坐镇,主理六宫,静妃瑾妃两位妹妹又那么能干,这可是后宫之福啊!”德妃心里不服气,所以说出的话也略带着酸意。 “我倒不如瑾妃,也就会对个账目,不像瑾妃虽刚上手,但却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直安安静静品茗的静妃听到她二人几次提到自己,放下茶杯,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素手轻轻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静妃恬静一笑与楚嫣然对视了一眼,开口道。 楚嫣然懒懒一笑,飞金衔孔雀绿翡翠护甲在香几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坐在楚嫣然身边的孟依然听着那有节奏的护甲敲打桌面的声音,心中微微一沉,莫名的心烦。旋即挥散掉心头的阴霾,楚楚水眸微微低垂,报赧道:“静妃姐姐谬赞,臣妾哪有那本事,全赖皇后娘娘给臣妾指点迷津。” 皇后含笑道:“也是你悟性好,一点即透,本宫不用费什么唇舌你就明白。” 楚嫣然听着她们这么互相追捧,觉得着实无趣,衣袖遮面打了个哈欠儿。昨晚被楚离歌又折腾了一夜,到了丑时才睡着。平时还能睡到自然醒,今儿为了给皇后请安,又起了个大早,强撑着精神来这,还听了一早上无趣的话,简直浪费她的美容觉时间。 楚嫣然觉得自己就要睡着了的时候,楚离歌正好赶来。楚离歌看着小女人那微微撅起的嘴,就知道她定是因为没有睡饱而抱怨自己昨晚要她的时间太长了。可是他也忍不住啊,现在的她比刚进宫时还要美艳妖娆,有这么个尤物在身边,他怎么忍得住。 “年节赏赐都发下了吗?”楚离歌看向皇后淡淡问道。虽然他不宠幸这些女人,但在物质上却不会吝啬,所以今年他派下去的赏赐是往年的两倍,就算是对这些女人的一种补偿吧。反正她们进宫大多数的目的就是享受荣华富贵,那他就成全她们。 皇后亲自接过紫衣端来的茶水奉给楚离歌,端然温语道:“已经发下了,刚才姐妹们还说,要好好谢过皇上恩典哪!”转目看向孟依然道:“这事臣妾是交给瑾妃去办的,她倒是一点差错没有,账目又做的分明清晰,瑾妃妹妹这管事能力果然不俗,皇上和太后真是慧眼识珠。” 楚离歌抿了一口茶又放在一边,显然是不喜这茶的味道。他冷冷的目光扫了眼孟依然又转到小女人身上,只“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话。 皇后看着皇上虽坐在自己身边,却一直注视着楚嫣然,顿觉心口微动,含笑道:“这所有人的赏赐臣妾都看了,却不想没看见往甘泉宫送去的赏赐,皇上定是有什么好东西留给宸妃,也不让我们姐妹知道。” 楚离歌一直双目灼灼的看着楚嫣然,直到她被自己的眼神看的双颊绯红才收回眼神把玩起手上的宝石戒指。闻言皇后说的此话,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坐在身边的人,用那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冷哼一下,道:“她一向不乖觉,前两天才跟朕讨了赏,这次就不给她了。” “皇上惯会玩笑,定是皇上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留着给宸妃。”怡嫔一向大胆,丝毫不惧怕楚离歌,有什么就说什么。 楚离歌瞟了眼她,并不接话,冷声道:“这些日子皇后多费心了,除夕年夜宴是大事,别出了纰漏,瑾妃虽做的不错,但到底还年轻,又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你还需费神看照着点。还有安排座位时就不要准备宸妃的位置了。” 皇上话一说出,在坐妃嫔都面面相觑,小声的嘀咕起来。不给宸妃安排座位当然不是因为不让她出席夜宴,而是皇上又要将宸妃带在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皇后的笑容僵在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若是平时也就算了,除夕夜宴不但朝臣命妇王公贵族会参加,就连外邦藩主都会来人。皇上这是明晃晃的昭告天下人她楚嫣然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片刻才回了魂,平静道:“皇上爱重宸妃自然想时刻带着身边,但夜宴不同平时,若是宸妃坐在皇上身边,恐怕到时太后会不高兴。” 楚离歌挑起眉头,撇了撇嘴,冷冽的声音如同春寒料峭般让人打颤,“朕想让自己的女人做在哪里还容得别人置喙?皇后越来越谨小慎微了!”也不管皇后那变色的脸,猛然站起身来,走至楚嫣然身边拽起她,转视四周言道:“朕看时间也不早了,就都散了吧。”又拿过香穗手中的斗篷给楚嫣然系上,“天寒地冻就跑出来,别回头再病了,若是回头又嚷嚷身子不舒服看朕怎么收拾你。”语调带着平时一贯的责备,但是动作却极其轻柔。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除夕夜宴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这是楚嫣然在宫里过的第一个年。临近黄昏,外面的丝竹鞭炮依旧悠扬传来。楚嫣然站在水花雕金落镜前左转转右转转,眉头蹙起,一撇嘴,利落褪去衣衫,又拿起另一件穿上,又是一样的左右翻转观看,这半个时辰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换了多少件。 楚离歌无奈的撑着额头,道:“朕的宸妃娘娘,你是想把所有衣服都试一遍吗?你这大半个时辰在朕眼前换来换去,朕看得都眼花了。” “今儿可是除夕,当然要隆重些,臣妾这是对于除夕今晚年宴的尊重。”又脱掉身上的裙裳,回眸挑了挑眉,“皇上是嫌弃臣妾麻烦吗?” 楚离歌靠在软椅上,斜了眼她,叹息道:“你要是再这么继续挑下去,朕看能挑的明天去!朕让人给你做那么多衣裳,怎么就没有中意的?” “皇上赏的料子都好看,可是臣妾想挑一个今晚穿着最好看最适宜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楚嫣然摇了摇头,倏尔灵慧的美目一闪,转而看向楚离歌,从一堆衣服里拿出几件衣服走到楚离歌眼前一件一件给他展现,“皇上你说臣妾穿哪件好?” 楚离歌看着她在眼前摆弄,鄙夷道:“女人都像你这么能折腾吗?”顺手拿过一件品红色裙衣,道:“你不是喜欢牡丹吗?就穿这件!” 楚嫣然想了想,又看看手中的衣服,颔首道:“还是皇上独具慧眼,过年就应该穿红色。” 楚离歌看着她穿起那件衣服,默默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后面环抱住她,温声道:“总有一天朕会让你穿上正红色。” 楚嫣然在他怀里旋了个身,抱住男人的腰身,娇言柔语,“什么正红色不正红色的,在臣妾看来都是一样的。只要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 楚离歌“噗嗤”一笑,掐了下她的脸,道:“朕还没有见过有人这么夸自己的。不过要朕说你还是什么都不穿才最好看。” 楚嫣然登时红了脸,在楚离歌腰间掐了一把,“皇上竟会胡说。” “你今晚就等着朕给你剥光吧。”楚嫣然掐的这一下还是用了劲的,楚离歌微微吃痛,轻咬了下下唇,眼神中精光一闪,抱着楚嫣然就扑在软榻上。 “皇上,你快起来,宴会马上开始了,臣妾现在可不能伺候皇上。”楚嫣然惊呼一声,连忙顺势要推开他。 楚离歌压制住她不断挣扎的手脚,眼中满是暧昧玩味之色,调笑道:“朕不会把你怎么样,只不过给你点赏赐,别动。”说完就将头埋在楚嫣然颈窝处,不断吸吮她袒露的肌肤,“朕昨晚弄得都没了,朕再给你补上。” 楚嫣然推也推不开他,下身也被他禁锢住,嗔怪道:“皇上你还让臣妾见不见人了?” 楚离歌这才抬起头,看着那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印下大大小小的吻痕,双眸不由暗了暗,又转为轻柔的亲吻她的双唇,“宝贝儿,朕现在就想要你。” 楚嫣然忙出手遮住他的双唇,制止道:“皇上你再压着臣妾,臣妾又该重新选衣服了。” 无论是哪个时代,男人都受不了女人不断的挑换衣服,楚离歌更是对此不耐。深深亲了一口才从她身上起来,拢了拢有些微乱的头发,道:“时间不早了,伺候朕更衣。” 楚嫣然拍了拍手唤道:“福安进来伺候皇上更衣。” 楚离歌“啧”了一声,拧着眉看她,不满道:“朕让你伺候,你倒支使上别人。” 楚嫣然歪头看着他,略略思索,道:“好吧,臣妾亲自伺候皇上。” 等楚嫣然为他将九龙玉佩配在他腰间后,起身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五官轮廓分明而俊美,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配着一身玄色金线织锦九龙外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气吞山河的王者之气,而那邪魅而俊美的脸上却始终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此刻看着自己还带着一丝轻挑风流。 “朕又把你迷住了?”楚离歌给她抛了个媚眼,调戏道。 话音刚落,楚嫣然微微蹙额,暗道:怎么一张嘴就破坏了这份欣赏之心,踮起脚尖,皓腕抬起,纤指抚上其面庞,继而捏住其下颔,连啧三声,“真是一张俊美无寿的脸,臣妾朕想把皇上藏起来,不给任何女人看见。” 楚离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捏着下巴,顿觉别扭,挥掉她的手,道:“净胡说!”转而扬声唤道:“福安,起驾蓬莱仙岛。” 龙辇徐徐停在九华殿外,一着红色女子纤沿曼步从轿辇中娉婷而下,额前缀着的金镶东珠额坠流苏,显得娇人更加媚娆。殿内的人还未来得及细看,那佳人就被身边的人搂入怀中。 楚嫣然被男人拥着进了殿,抬目就看见太后和皇后早已端坐在上面。皇后一身明黄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宫服,头上盘起牡丹发髻,一色宫装千叶攒金首饰,右侧插着一只凤凰朝日孔雀羽金步摇,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太后穿了一件玄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绣制,通身只用蓝田脂玉装饰,轻灵中不失厚重。一双眼睛厌恶的扫视着楚嫣然,原本嘴角勾勒的弧度也缓缓抿成直线。 随着这种繁琐的请安后,楚嫣然安稳的坐在楚离歌身边,丝毫不在意太后那时不时飞来的充满不满嫌烦的目光。一个男人既然把你摆在他身边,你就不要有任何给他丢脸的机会。楚嫣然对着太后那如刀子般的眼神,只是淡然一笑,暗想:一个在丈夫生前就开始守活寡的女人当然嫉妒别人有男人宠爱。 美人一笑,周围黯然失色,原本绝色无双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绽放出一颦一笑都满是妩媚多姿,勾魂慑魄的风情。注目着她的男子都像是被妖精吸了魂魄一样失神,而女子则或恨或嫉,更有人赞叹怪不得三千佳丽皆失色,这样的绝世美人仿佛不属于这个凡间。 楚离歌脸色瞬间沉下来,一双狭长龙眸向注视着楚嫣然失神的人扫去。这些人竟然敢看自己的女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皇上的眼睛如同抹上一层森冷的冰碴激得那些人赶紧低头侧目,心中戚戚然,窥视妃嫔可是大罪,更何况是皇上的宠妃。 “笑什么笑?”楚离歌将心头的怒气转到楚嫣然身上,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楚嫣然微微惊诧,疑惑的看着他,偷偷拽住他的衣服,让他附耳过来才曼声道:“臣妾要被太后的眼神杀死了。臣妾想着应是太后嫉妒臣妾有男人疼爱才会怒火中烧,如此仇视臣妾。” 楚离歌抬眸向太后快速看了一眼,轻轻笑道:“哪个女人不嫉妒你?” 楚嫣然斜斜飞了他一眼,刚想再启齿,就被太后打断。 太后一直注视着两人,刚才那么亲热的一幕乍然入目,顿时生怒,轻斥道:“大庭广众,宸妃还是注意点分寸,别没得像个青楼女子,失了皇家体统。” 闻得此言,楚嫣然心口如焰火般在胸膛里窜烧,刚才对楚离歌的温柔笑意全消,用力拽了下楚离歌的袖子。 楚离歌低低一笑,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揽手将人搂入怀里,冲太后道:“然儿只不过是说今日看着太后气色好,想必是身体大好,朕也能安心了。” 太后轻睨了眼楚离歌搂着楚嫣然的那只手,轻哼一声转头不再看,只是冷冷的声音传至楚嫣然耳中,“宸妃身为宫妃,还是要有点妃子的样子,搂搂抱抱让人看着笑话。” 楚嫣然本要往楚离歌嘴中喂食葡萄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太后,嘴角荡起冷然笑意,娇声曼曼,“太后不知,臣妾被孟选侍害的小产后,就极其依赖皇上,若是离皇上远点,就会惊惶不安,生怕再被别人暗害了。皇上是天子,有龙气护体,臣妾只有靠的皇上近一些才能安心。” 闻言她提及孟思乔,太后狠狠的一记飞眼瞪着楚嫣然,甩手一挥将桌上的榴莲酥挥在地上,那装有点心的盘子跌落在铺满红毯的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怒喝道:“哀家最讨厌吃榴莲,哪个不开眼的竟然将这东西放在哀家眼前。” 太后的喝声惊动了坐在下面的人,孟依然连忙起身行礼问罪,“都怪臣妾照顾不周,请太后恕罪。” 太后一想今日的宴会是皇后安排给孟依然操办的,心中微微咂舌,“你刚处理宫务,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是不错了,哪能事事都想到,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往哀家的桌子上凑数罢了,你坐下吧。” 孟依然心有余悸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中疑惑,她分明特意告诉人不可在太后的桌上放有关榴莲的食物,怎么又会出现在太后那里。她抬起眸子看了眼坐在一边一直风清云淡的皇后, 略一思索,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次的宴会操办的极尽铺张,整个大殿似被明珠笼罩一般明亮,金漆为梁,白玉为地,彰显皇家之富贵威仪。大殿之下,角抵戏、吞刀、舞狮、变脸、杂剧、歌舞等各类杂技舞技引得满堂喝彩,这样的安排足以看出操办此年宴的人的用心。 楚嫣然横目看向孟依然,她如平时一样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梳成缕鹿髻,戴了几星乳白珍珠璎珞额间,斜斜的插着一枝海棠滴翠珠子的碧玉簪,鬓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远远观之竟有仙子般脱俗气质。这样的姿色风情,自带着让男人怜惜的柔弱。楚嫣然想若不是碰到楚离歌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像孟依然这样的女子必然会成为宠妃。 “皇上觉得瑾妃姿色如何?”楚嫣然不免好奇,在楚离歌眼中孟依然是否能入了他的眼。 楚离歌眯了眯眼看向孟依然,道:“虽不是绝色,但自有一番楚楚之姿,若是一般男子看见必然心生爱怜。”双唇转而移至楚嫣然耳边,声音既轻柔又夹杂着森冷,道:“但朕并非一般男子,白应是这世间最纯净的颜色,不应和心中的yuwang交织在一起,既掺和了yuwang,那白色就染上了肮脏之物。朕依稀能看到她纯白衣服下面那充满野心权势的心。” 楚嫣然低低浅笑,又剥了一颗葡萄送入他嘴中,甜甜道:“那皇上说臣妾一袭红衣之下是什么?” 楚离歌在楚嫣然喂他葡萄时勾起舌头在她指尖轻挑了下,玩味的看着她身上的吻痕,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一具让朕欲罢不能的tongti。” 楚嫣然面上一红,上了妆的脸颊红潮依稀可见,拿起锦帕擦了两下指尖,假意嗔道:“皇上又耍流氓。”楚嫣然回眸瞬间似是察觉下面有一道灼热眼神扫过来,再去顺着这道目光看去,却了无踪迹。楚嫣然将目光投放在诚王身上,正好与之相视,偷偷递了个眼神,就相继走出大殿。 殿外依旧是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那丛林树枝上的雪被压弯了腰。诚王看着眼前的孙女,眼底染上红丝,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千言万语似在心头,却只是化为一句话,“你受苦了。” 看着爷爷鬓间的白发,楚嫣然的泪瞬间泉涌,一头扎进诚王怀里,“爷爷,我好想你。” 诚王轻拍着楚嫣然的背,道:“今天过年不许哭。” 楚嫣然连忙起身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嫣然巧笑道:“爷爷怎么不早进宫一天,也好让皇上宣爷爷到甘泉宫。”又拽过诚王的衣袖靠在他的肩头撒娇道:“爷爷是不是这半年都很想很想我啊?追云他们好吗?是不是也很想我?” “一切都好。追云他们也总提到你,大家都很想你。这回我也把他们几个带回来了,想着这回在京城多待些时日。”诚王慈爱的看着孙女那一脸的笑容,叹息道:“当初我真不该答应皇上纳你入宫,不然你也不会遭这份罪。本王真后悔带你回京,凤城又不是没有好男儿,我偏偏鬼迷心窍想要在京城给你找一门好人家。” “爷爷你千万不要自责,皇上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楚嫣然急忙道。 看着孙女提到皇上时带着女人的娇羞之色,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帝王的宠爱从来没有长久的,我瞧着皇上现在对你也是真的好,不过你也要放宽心,不要期待他只有你一个。” “皇上他答应我以后只有我一个。”楚嫣然撇了撇嘴,喃喃道。 “你父亲也是个混账的,偏偏允许楚婉婷进宫,若不是她你怎么会小产?”诚王突然脸色一沉,愤恨道:“他还想扶正那魏氏,简直是做梦。” 楚嫣然**片刻,淡淡道:“我已经跟父亲说了,您别生气了。父亲正值壮年,再续一房我也是同意的,诚王府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继承者。” 诚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他那风流性子,哪家大家闺秀愿意嫁与他?你好好照顾自己才好。身子可好利索了?” “嗯,宫里有齐太医,他医术高超,我已经完全好了。”楚嫣然含笑道。 “娘娘,皇上找您哪!”福安躬着腰从殿内走出来,找了一圈才看到楚嫣然,又朝着诚王打了个千儿,“诚王爷万安。” “福公公不必多礼。”诚王挥了挥手,又道:“快回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翩若扶着楚嫣然急急回到殿中,甫一进殿就看见殿中一女子便跳着舞边向楚离歌慢慢临近,不时还抛着媚眼。楚嫣然微微眯起双眼,这女子并不是宫里妃嫔,看穿着应是哪家小姐。竟然趁着她不在勾引楚离歌!楚嫣然提起莲步,快速回到上座,坐回楚离歌身边。 “哼,皇上是不是看迷了?连臣妾回来都不抬头?”楚嫣然重重的在楚离歌胳膊上捏了一把,撅起嘴,嗔道,眼中满是控诉之色。 楚离歌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妮子下手竟然这么狠。但看她那委屈的样子,一把抱入怀里,“只有你能迷了朕的心。” 楚嫣然冷眼看着那还在不断勾引楚离歌的女子,心中的恼怒更加厉害,当着她的面还敢这么做,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楚嫣然拿起一双筷子,用力的在餐盘上敲了几下,扬声道:“腰肢不够纤软,体态不够轻盈,旋转不够利落,姿色又如此平平,这样的舞姬也敢献舞,是舞房里没有人了吗?” “臣女是中书令徐立明之女,并不是什么舞姬。”愣在当场的徐安雅没料到竟被人打断,还受到这样的侮辱,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眼泪,泪水划过精致的妆容,虽回答的是楚嫣然的话,但却直勾勾看着楚离歌,这静谧的落泪姿态,果真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娇弱。 楚嫣然向来讨厌这种外表清纯,内心隐晦的人,一番楚楚可怜的样子做给谁看?楚嫣然扭了扭身子,让自己和楚离歌更加贴近,轻哼一声,道:“原来是官家小姐,倒是本宫鱼目混珠了。不过也怪不得本宫,本宫不过刚刚出殿不久,回来后就看见你在那搔首弄姿,不就弄错了嘛!”楚嫣然这番话说的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甚至直接说出她有勾引皇上之意。她又靠在楚离歌肩头问道:“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楚离歌岂不知她吃醋了,心中失笑她竟然如此大发醋意,道:“朕倒没在意,反正都长得差不多,朕也分不清。” 男人如此给你面子,楚嫣然当然心里高兴,轻勾丹唇、更显妖娆,她清晰地看到这位姑娘眼中饱含的对自己的恨意。楚嫣然环视一圈,娇声道:“既然这位小姐出来献艺,不如各家小姐也出来展现一番,若是做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宸妃,注意你的身份,这些都是官家小姐,岂能和歌伎舞伎相提并论!”太后重重拍到桌子上,怒喝道。 楚嫣然懒懒一笑,扶了扶鬓间的花簪,宛然一笑道:“太后息怒,臣妾也不过是想着在宫宴上增添点乐趣,并无贬低之意。况且臣妾也是一番好意,让她们展现所长而已。况且已经有了这位徐小姐当众献舞,想来早有人蠢蠢欲试了。不知哪位小姐想要献艺一番?” “臣女愿弹奏一曲古筝为皇上献艺。”音若永新莺喉,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道。 楚嫣然抬眼看去,微微打量起脱然而出的佳人,身着淡紫色外衣,素白色的烟罗纱裙上一条华丽的鹅黄色带子系成一个优美的蝴蝶结,长长的青丝随意的飘洒在肩头,挽了一个细巧的流云髻,插了一支茉莉羊脂小簪,清秀典雅,端庄得体。呵,倒还真是一个可人儿。这话说的,为皇上。 “去将白玉古筝来。”皇后侧首吩咐紫衣,又转向楚嫣然道:“宸妃妹妹恐怕不知,这是本宫娘家表妹,叫潇潇,平时确是弹了一手好筝,倒是和妹妹同岁。” 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楚嫣然眼波流转的看着楚离歌,眼中之意一目了然,这可是特意献给皇上的啊。 注意到她的神色,楚离歌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并未安抚,而是侧头看向皇后,平平道:“皇后倒是有先见之明,竟然将筝都准备好了。” 皇后垂目无言,嘴角的弧度丝毫不变,半晌抬目看向已经盘坐于殿中央的人。 殿中之人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筝面,“铮”一声,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筝声委婉却轻柔,仿若饱含无限情意,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朱唇轻启,声音宛然动听,宛如天籁之音,“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只是因为你是你 好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楚嫣然神色顿然冷住,丹唇勾起一抹冷笑,靠在楚离歌胸口道:“皇上您可真招风。” 楚离歌并未马上接话,拿过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楚嫣然手中,才道:“朕给你赔罪,请宸妃娘娘饮尽此杯。” 楚嫣然斜飞一眼,晃了晃酒杯,杯中的酒水清纯透澈犹如明静,一股幽香飘然溢出,小口慢慢饮了一口,口感有些浓烈,但却香气浓郁,不免又喝了几口。楚离歌也不拦她,紧接着一杯一杯的给她续酒。 这酒不像平时女子饮用的甜酒,而是男子才能喝的烈酒,几杯下肚,楚嫣然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她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女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身边的男人,心中只觉一阵阵恶心。等到那人献艺完毕,楚嫣然懒洋洋的靠在楚离歌身上,道:“既然心悦君兮君不知,又何必自贱,没得让人看不起。本宫最讨厌这首诗,显得女子如此廉价,却不知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者古人云,古筝悦人,古琴悦己,潇潇小姐这一筝一歌倒是饱含柔情,似是与心上人低低诉说情意,不知你所悦之人可是这大殿之中的人?”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娘娘认为廉价,但臣女却视为珍宝。娘娘有皇上常伴身边,自然不懂臣女望穿秋水的苦楚。娘娘问臣女所悦之人是否是这殿中之人,臣女的回答是——” “好了,本宫没兴趣知道你倒底心悦于何人,等会本宫就让人把赏赐给你备下,下去吧。”不等她说出来楚嫣然就起音打断。 云潇潇没料到宸妃竟然说话如此不客气,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艺伎,先是嘲弄自己不知廉耻,后又不等自己说完就不耐烦的打发自己,“臣女不是艺伎,不稀罕娘娘的赏赐。” “下去——”一道威仪之声响起,皇后面露不愉的看着她,“宸妃打赏你,那是你的福气。”旋即看向楚嫣然温和道:“潇潇少不更事,妹妹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是本宫有些醉酒,说话也口无遮拦,望云小姐不要介意。”楚嫣然抿了口酒,道,那声音婉转绵软,仿佛羽毛在所有人的心中轻轻一刮,让人听着痒痒的。 灯火通明的大殿中,一身红衣的楚嫣然,就这样似笑非笑的扫视着所有人,因为多喝了几杯,红霞扑面,慵慵懒懒靠在楚离歌身上,眼中的媚态更加妩娆,那灵巧的香舌在似阖未阖的红唇上不经意舔了一圈,让大多数男子都纷纷倒吸口气。更有不少男客差点当场没有把持住,只有猛喝酒才能压下身体内的那份骚动。心中暗暗猜想,这宸妃怪不得独得皇上宠爱,这样的媚态已经如此摄人心魂,也不知道私底下又是何种风情。 楚离歌微微蹙眉,没想到她真的有些醉意,拿过她还想入口的酒杯,道:“朕陪你出去赏赏梅。”说完就招呼灼若把氅衣拿来,给她穿戴好才披上自己的大氅拥着她离开大殿。 皇上不在,太后也因不想看到楚嫣然而早早离席,整个大殿最尊贵的人只剩下皇后一人。皇后看着楚离歌二人离开的背影,温润浅笑缕上面色,清音素言道:“酒过三巡,兴致正浓,不知哪位小姐愿意献艺?” 站在殿外,虽有些冷,但楚嫣然的酒劲更甚,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禁缩了缩头,“皇上,好冷。” “朕让你清醒清醒,早知你酒量如此不济,朕就不让你喝了。你也就能喝点什么桂花酒、葡萄酒!”楚离歌鄙视的睨了她一眼,手上却为她把帽子拢了拢。 “皇上的酒虽香,但酒劲却大,臣妾不免有些上头。”楚嫣然甩了甩有些微晕的头,素指绕弄他一缕头发,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皇上臣妾不高兴,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想跟臣妾抢你!你是我的,谁也别跟想跟我抢。” 楚离歌轻轻将她抱入怀中,那氅衣上的狐狸毛覆在楚嫣然的脸上,“朕什么时候是你的了?真是醉了,醉话连篇。” “就是,就是,就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楚嫣然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脚下还用力跺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倏尔美眸轻扬,烟水秋瞳中蒙上一层暮霭,凝然而视,半晌才道:“楚离歌,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皇上,只是因为你是你,是楚离歌。爱到不能容忍与他人分享你,爱到只想你眼中心中只有我,爱到想要将皇宫里的所有女人都消失。我是不是好自私?是不是很傻?自古帝王多薄幸,你有佳丽三千,只要你想要,勾一根手指就有大把的女人投怀送抱。我有什么资本让你只有我一个?” 楚嫣然此时已经全然醉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借着酒劲一股脑说了出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吗?确实有几分资本,可是这世间的女子何其多,譬如瑾妃不也是姿色超群吗?这世上的男子哪个不是娇妻美妾成堆,现放着便宜爹爹不就是妻妾成群吗?何况是皇上,是这天下的主宰者,会真的在意一张只是有点美的女人吗?” 楚离歌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第一次听到她向自己抛开心扉,内心动容之色凝结于面,他总是听后宫的女人对自己说爱他,却从来嗤之以鼻。以前楚嫣然对他说过喜欢,但他知道那时她只是有那么点喜欢罢了。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说爱,而这爱却极其单纯,只是爱着他楚离歌这个人,无关权利地位,只是因为他是楚离歌。 楚离歌将脸额头抵在楚嫣然的额际上,嘴唇若有若无的在她的脸上触碰,“朕现在不是独独宠爱着你吗?” 楚嫣然呵呵一笑,“是啊,皇上现在独宠着我,甚至日夜相伴。我真的好高兴,高兴的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你是皇帝。爷爷和便宜爹爹都告诉我,你是帝王,不是寻常男子,不要付出自己的心,否则只会受伤。刚一进宫时,我也曾告诫自己不能动情,我不想伤心伤身,不想像其他妃嫔一样,日夜盼着你的临幸,若是我也变成那样,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甚至幻想着,等有一天我完成我的使命,皇上会不会放我离宫。因为我真的不喜欢在皇宫里待着,这个金廊玉砌的牢笼困住了我想要四处遨游的翅膀,这四方的天禁锢了我的自由。可是进宫后皇上却谁那都不去,只宠幸我,我的心房一点点坍塌,我的情每天都蠢蠢欲动。我无药可救的喜欢上你,愿意为你斩断自己的翅膀,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突然楚嫣然陷入痛苦之中,眼泪簌簌从眼眶划过,“可是那次皇上却生了我的气,半个月都不来看我,甚至不断传出你去了别人那里。我好气,气你不守承诺。我想着这样也好,断了我所有的念想,我想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也别想以后我再伺候你。可后来我连孩子都保不住,我怨你,你说过会保护我们母子,可你又再次失言。心中怨着你可我却只能憋在心里,因为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找到真凶。后来你日夜陪着我,你从来没有那么温柔的对过我,那份温柔让我的怨气慢慢消散,我陷入了你的温柔陷阱,甚至让我再一次沉沦。” “你不说朕又怎会不知道你心里的怨气?朕甚至知道你利用朕为你报仇,可朕都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你说你沉沦,朕又何尝不是?“楚离歌轻柔的舔舐着她脸上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的泪水,“朕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让你进宫,朕怎会让你离开朕?你这辈子都得呆在朕的身边,永远不能离开朕,不然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说得对,自古帝王皆薄幸。朕一直以来也是如此,甚至是无情。直到你的出现,朕才知道,不是朕无情,是因为你没有出现,朕愿意这辈子的情全给你一个。然儿,我楚离歌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只要你一个。” 两个深情告白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唇舌交织在一起,极力吸取对方的气息。那相拥的身躯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两个人忘情深吻,将周遭的一切都全然忘记,宛若这世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那缠绵的唇,但却不忍分开彼此,依然环抱一起,低声轻语、耳鬓厮磨。 满园梅花开的极其繁盛,虽比不上暗香院的品种齐全,但那浮动的清香扑面而来。梅枝傲霜而立,花瓣上浮上的一层晶莹的雪花从天空中纷纷而落。 楚嫣然的醉意慢慢散去,眼中的神色也清凌了不少,“皇上,下雪了,咱们回去吧。” 楚离歌抬头看向夜空,牵起她的手,道:“一会儿不许再喝朕的酒了,你要想喝朕让人给你拿些甜酒。” 楚嫣然莞尔一笑,道:“皇上是怕臣妾耍酒疯?” “朕怕你大庭广众之下再跟朕告白,朕怕丢脸。”楚离歌揽过她往大殿走,眼中的笑意分毫不减,那份笑意中的温柔仿佛能将那簌簌而落的雪花瞬间融化。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景王挑衅 “皇上,今日除夕夜宴,臣妾替姐妹们求皇上一份恩典。”回到席间不久,皇后柔柔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莲步上前,盈盈福身道。 楚离歌欲送入口中的酒杯顿时一停,挑起眉头,凝视她片刻,淡淡道:“皇后不必多礼,起吧。不知皇后想求一份什么恩典?” 皇后婉和含笑,巡视一眼众妃嫔,端然恬淡的声音缓缓贯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晋封妃嫔,众位姐妹也都进宫多年,如今六宫高位多悬,不如趁着今日高兴皇上大封六宫如何?” 楚离歌疑惑的看着皇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吟片刻才道:“也好。然儿和瑾妃刚封妃不久朕就不加以晋封了。”眯了眯眼,看向坐在下面的众妃嫔,眉头渐渐蹙起,“静妃侍奉朕多年,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如今又协理皇后处理公务,就封为贤妃吧。荣贵嫔也是朕身边的老人,晋为妃,封号不变,祺贵嫔晋为九嫔之首。苏容华向来温婉和顺,品行良德,晋为贵嫔,封号婉。然儿说怡嫔的性子爽利直率,朕觉得也不错,就晋为婕妤。另外,然儿此次虽不晋封,但朕怜她刚刚失子,就享有夫人之礼吧。除去今年选秀的宫妃,剩下的全部晋封一级。至于余下的事宜皇后做决定就好。” 皇后脸色微变,旋即恢复过来,依旧宁静祥和地笑着,那笑容和妆容一样无懈可击,声音沉稳而略带着喜色,“臣妾替众姐妹谢过皇上恩典。”略一俯身,心中的冷毒化为唇边完美无懈的笑容。 “臣妾(嫔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 孟依然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自己置身事外,然儿?原来皇上已经当着众人如此亲近的称呼她,丝毫没有避讳之意,就这么**裸的告诉所有人楚嫣然就是他心尖上的人。然儿,她也被母亲如此称呼过,也曾期望过他也如此的唤自己。但是如今确实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但却称呼的是别人。这一晚上维持着的笑容在那一声声然儿中慢慢下滑。 孟依然双目微抬,看向坐在髹金漆云九龙争辉宝座上的人。两个人此刻亲密无间的坐着,笑语晏晏的说笑,丝毫不去注意殿中四面八方投去的目光。她不得不承认,楚嫣然绝对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人。只看这大殿中似有似无看向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这样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她之前认为就算再美的女人,男人也不会为一朵花而放弃整片花海,但如今看来,这朵花却成了精,专门吸食男人的魂魄,皇上也不免为她神魂颠倒。而经历了有孕又滑胎后,皇上竟然日夜陪伴着她。如今的楚嫣然竟比自己选秀之日看见她时还要美艳,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眉宇之间又带着上位者的凌厉与威仪。 目光幽幽转向那满眼温柔笑意的男人,那样的温柔软语只有面对着楚嫣然才会展现。曾经她以为皇上只是冷酷无情、张狂桀骜的,他高高在上、俯视天下,拥有世上最尊贵的地位、最显赫的权势。可是如今她只看到那个原本应该藐视万物的帝皇却沦落成沉于美色的人,而这样的一幕让她仿佛看到当年的纣王和苏妲己。 “不知宸妃娘娘可记得臣弟,臣弟小时候还陪过娘娘玩乐哪。”一道低沉又带着轻挑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让所有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楚嫣然身上。 楚嫣然皱眉看向说话之人,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个圈,心中暗想这些王爷怎么都基因如此之好,这人虽不如楚离歌俊美、不如楚离轩勾人,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却熠熠生辉,怀里左拥右抱两名女子,半开的衣襟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小时候陪本宫玩乐的人太多了,本宫可不记得这位王爷。况且王爷都说是小时候的事了,本宫对于四岁前的事一无所知。”侧过脸问向楚离歌,“这是你第几个弟弟啊?” “皇三子景王。”楚离歌在她耳边小声提道。 “原来是娘娘贵人多忘事。”景王摇了摇头,连啧两声,在右面女子的两上亲了两口,看向楚离歌道:“皇兄真是独具慧眼,挑了一个大燕朝最漂亮的入宫,要不怎么说做皇帝好哪,什么好东西,皇上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弄到手。” 楚离歌脸色一沉,彷如春寒乍起,整个大殿仿佛静止一般,众人的呼吸也变得微妙,忽而楚离歌勾起一抹邪邪笑意,声音却比那琉璃瓦上凝结的冰凌还要锐利阴冷,“景王所言不虚,朕坐拥天下,自然是享有这天下最好的一切。景王虽醉了,可是脑袋却清醒,这话朕爱听。不过朕的然儿不仅是这大燕朝最漂亮的,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人。朕只是后悔啊,后悔没有早早将她纳入宫里。” 景王朗朗一笑,眼睛瞥了眼楚嫣然道:“臣弟想皇兄唯一后悔的是没有也像臣弟一般在小时候陪宸妃一起玩乐,皇兄不知,小时候的宸妃可比现在可爱多了。咦?那个时候皇兄在哪?哦,皇兄是在骀荡行宫里养精蓄锐哪。” 知情的人都知道皇上视那段时间为耻辱,而景王却偏偏当着众人的面提及皇上的伤口。这可是皇上的雷区,可景王却不要命的说出来,而且还带着嘲笑讽刺的意味。众人都在等待皇上的威怒雷霆,却听到另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传至耳际。 “呵,皇上在养精蓄锐,景王却在陪着一个本宫一个小丫头玩乐,怪不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都怪本宫当年少不更事,竟然和你一起玩,多亏本宫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要不然真恨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睛扔到地上踩一踩,简直瞎了眼才让你进府。”楚嫣然说的话极不客气,比之刚才景王讽刺楚离歌的话更带有侮辱性。 景王骤然而起,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臣弟听闻皇上独宠宸妃娘娘,而令后宫妃嫔日夜不得相见。皇兄如今还无子嗣,实在于江山社稷无益,皇兄应雨露均沾,早日诞下皇子才是正理,岂可专宠于一人。” “宠幸嫔妃之事本是皇兄的家事,三哥不觉得管的太宽了吗?还是想让皇兄像三哥一样每日周旋在女人之间?”楚离轩从宴席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闷头喝着酒,直到景王提到皇上专宠宸妃才放下酒杯开口。 景王侧目瞥了他一眼,倏尔想到了什么,眼中尽是玩味之色,讥笑道:“本王差点忘了,那时候去诚王府最勤的就是老五,那时候咱们争着当新郎,哪次不是被你争到。如今这新娘——,真是有趣,有趣!” “三哥都说是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又怎能当真?”楚离轩眼中闪过酸涩,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垂下双眸看向被手不断摩挲地酒杯,不让自己去看那一袭红衣。心中苦笑,是啊,那新娘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还是自己亲自送去的。 楚离轩眼中一闪而过的酸涩失落正好被楚离歌捕捉到,楚离歌联想到那次也同样在他眼中看到满眼的怜惜,搂着楚嫣然的手微微松开,冷声道:“景王喝醉了,满口的胡言乱语,来人,扶景王出殿醒醒酒。” 景王冷冷一哼,嘴角噙着几许笑意,鄙夷的在楚离歌和楚离轩身上扫了一眼,搂着两名美人就出了殿。 众人心有戚戚,更有甚者用着极具暧昧的神色在楚离轩和楚嫣然身上来回扫视。有的妃嫔更是希望皇上就此疑心宸妃和轩王,最好让她失了宠。 楚嫣然察觉到腰间的手慢慢松开,知晓他定然是不悦了。美目扬起,凌厉的眼神扫向所有人,带着不可侵犯的意味,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让原本看向她的人纷纷垂目转头。先是因楚离歌那松开自己的手,后又为大殿之中的人那或疑或嫉,亦或是等着看好戏的人。楚嫣然心中的怒火慢慢燎原,扬声喝道:“看什么看?一个醉鬼说过的话也信?况且即便有此事又如何,你们小时候谁没个玩伴?本宫告诉你们别用你那肮脏的想法扣在本宫头上,若是让本宫知道谁拿此事在背后说本宫的坏话,本宫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楚离歌片刻回神,知道她定是生自己的气了,又将手重新扣在她的纤腰上,覆在楚嫣然的耳畔轻声哄道:“别生气,朕没有疑你。” 察觉到楚嫣然的怒气慢慢消散,楚离歌扬声道:“好了,你生什么气?都是小孩子的事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朕早就听轩王说过此事。不过朕真应该好好谢谢阿轩,若不是他牵线,朕又怎么会纳你入宫哪?”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此事,那就没什么可八卦的了。众人也都纷纷歇了之前的猜忌,又说了几句应和之话就将此事揭过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阖宫请安 夜宴上的歌舞仍旧继续,各大臣王公也在醺醺醉意下相谈甚欢,不时也向楚离歌说上几句助兴的话。楚嫣然一杯一杯的品着酒,楚离歌看她兴趣正浓,也不忍阻止。但是即使是甜酒,也架不住她不停嘴的饮用。宴会来没结束,她就已醉在楚离歌怀里。 楚离歌抱着楚嫣然回到未央殿,就把她安置在床上,亲自为她换了件寝衣,才躺在她身边。手指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滑动,引得她眉头皱起,嘤咛一声出手打向他的手。 楚离歌不禁低低笑出声,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掐,娇人微微低沉,一骨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楚离歌收起玩弄之心,一下一下轻抚她散落的头发。脑中闪回楚离轩今天在宫宴上的眼神,他略一思索,眼中散发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紧紧搂住楚嫣然,轻声道:“但愿不是朕想的那样。” 天还没亮,拂晓时分,一声声敲门声将寝殿内的两个人吵醒。 “皇上,时辰不早了,今儿还要祭祀朝拜哪。”福安躬着身子在外禀报着,“娘娘也要到长信宫和椒房殿问安。” 楚嫣然揉了揉有些微疼的头,慢慢坐起身,掀开帷幔,扬声道:“将皇上的龙袍、冕旒拿进来,本宫伺候皇上更衣就好。” “哪用得着你伺候?”楚离歌也跟着起了身,从后面环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里,狠狠吸了几口她的气息,声音带着醒来时慵懒和暗哑。 楚嫣然向后一靠,与他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执起玉手在楚离歌脸上抚摸,“今儿是初一,臣妾当然要亲自伺候皇上才好。” 拂过她的手,楚离歌重重的在她手心里亲了一口,“朕今儿要去金銮殿接受百官朝拜还要祭祖,一时脱不开身。你去给太后和皇后拜见后,乖乖回到未央殿等着朕,朕那面完事就来找你。” “臣妾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皇上。”楚嫣然转过身子,用唇在男人脸上细细摩挲,直到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为楚离歌系完蟠龙云纹金镶玉云带,楚嫣然又向外扬声道:“宛若,早膳准备好了吗?” 楚离歌挑了挑眉头,疑惑道:“朕也没听见你吩咐人准备早膳啊?” “臣妾前几日就告诉宛若今儿早早就备膳,皇上这一忙就是小半天,臣妾怕您饿着,想着先准备些吃食给皇上垫垫肚子。”为楚离歌穿上玄色罩衣,楚嫣然又拿起冕旒,想了想,又放下,“这个吃完饭再带。” “然儿,你对朕真好。”楚离歌一手搂过她,在楚嫣然额头上亲了口。 楚嫣然瞟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嗔道:“不对你好,难道还能对别人好!” 楚离歌低声笑道:“这话说到朕心坎里了。” 伺候完楚离歌离开,楚嫣然才开始梳妆。翩若手脚麻利地为她上好胭脂水粉,兮若捧着一盒子的首饰道:“今儿是大年初一,晚上又要出席国宴,娘娘要打扮得隆重些才好。” 楚嫣然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金步摇,道:“就绾个朝云惊鹄髻吧。” 楚嫣然悠然的打量起镜中的自己,耳旁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原本就绝美的脸上敷上精致的妆容,更加美艳动人。一对斜飞的眉目妩媚中带着张扬,如火的红唇如鲜红的樱桃般娇嫩诱人。最吸引人的是眉心竟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原来纵横眉心的红梅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雅意悠然、大气婉约,远比那些用胭脂花上去的来得娇艳。 楚嫣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妆容,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盈盈起身,由着灼若将一件逶迤拖地的石榴红色绣着白色梅花的蜀锦外罩衣裳穿在身上。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件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过中指交叉经手背到手腕装饰着,衬得肌肤胜雪。想了想又将楚离歌送的那只累丝镶宝石金凤钗插在发间,道:“走吧,今儿可不能晚了。” 到了椒房殿,楚嫣然在众人的惊艳或是嫉妒的眼神中坦荡荡的从殿门口施施然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此刻皇后还没有出来,妃嫔之间都在三三两两的小声嘀咕。昨晚上,宴会来没结束,宸妃就已醉倒在皇上怀里,从来还没有妃嫔敢在夜宴席上喝醉酒的,可皇上非但不怪罪,更是借此抱着宸妃离开宴席。以前就算皇上平日里不在皇后那里休息,也会在每年的除夕夜上留宿椒房殿,以示中宫威仪。可这本该是皇后的日子却被宸妃抢去,着实让当晚留在九华殿的人心惊,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已有了移主中宫之意还是皇上真的离不开宸妃,连皇后一年才有一次的日子也要陪在宸妃身边。 楚嫣然歪在椅子上,姿态慵懒而随意,一身宠妃的娇贵之气难掩分毫,兰花指轻捻茶盖在盏侧轻划,倏尔猛一抬目,扫向对着自己嘀嘀咕咕的人,那些对楚嫣然指指点点的妃嫔被她这猛然一视,惊的将原本还要谈论的话全数咽回肚子里。 楚嫣然冷然一笑,眼神中带着似笑非笑的鄙视,觉得无趣,才收回目光。 不多时,皇后才从内殿出来,一身的正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领襟上的翡翠与腰间的宝石相映生辉,后髻插上一朵鲜红无比的牡丹花,中央戴着紫金翟凤珠冠,金色镶红宝石的凤凰似欲展翅高飞,孔雀蓝宝石十二鎏金簪安插在发髻之间,随着她的走路,那细细碎碎的金步摇生生作响,衬得她整个人都富丽华贵、仪态万千。 皇后端坐在飞金蟠凤椅上,面露沉静雍容。众人在贤妃的带领下跪下行叩拜大礼,三叩首后,口中整整齐齐地说:“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福泰安康、千岁金安。” 皇后含笑受了礼,一双充斥着鄙夷的双眸在楚嫣然身上打转,暗道,就算是皇上再宠你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乖乖的跪在本宫脚下。随即换上笑容可掬的一面,温声道:“姐妹们今儿来的都早,快起身吧。”侧头让内监赏了礼物,又与众人说了会话,才带着所有人到长信宫请安。 到了长信宫,能进入殿内的只有正三品贵嫔之上才可以进入,余下的只能站在殿外候着。 皇后走到最前面,左右侧稍慢一步的是贤妃和德妃,而后才是楚嫣然和瑾妃、荣妃。 礼毕后,太后威严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冷声道:“听闻昨晚皇后在哀家走后为后宫妃嫔向皇上求了大封六宫的恩典?” 皇后屈了屈膝,笑吟吟道:“臣妾只是看着皇上昨晚上高兴,宫里的姐妹又多年未得晋封,就趁着年夜向皇上讨了个赏。” 太后一双冷目看了一圈,淡淡道:“静妃入宫多年,素来性子最好,如今也是众妃之首了,这贤妃也当得起。” 贤妃立刻福身行礼,口中道:“宫中人自有比臣妾更适合担此位置,臣妾身居高位着实不安。” 太后挥了挥手,道:“既然是皇上亲口御封,你自然有你的长处,不必惶恐。哀家听闻你一向敬佛,若是无事可以到这给哀家抄抄佛经。”又冲皇后道:“祺贵嫔和荣贵嫔都是一届进宫的,皇上却单单晋了荣贵嫔为妃,祺贵嫔还只是昭仪。哀家做主晋祺贵嫔为祺妃。如此这妃位就有了宸妃、瑾妃、荣妃、祺妃,妃位上四角齐全,也是兴盛之兆。”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从容答道:“还是太后想的周到,能得太后亲口晋封,是祺妃的福气。” 祺妃喜上眉头,出列行礼,欣喜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那面朝见结束,这回正要去祭祖,请太后与皇后娘娘移驾宝英殿。”一名内监匆匆而来,打了个千儿,躬身道。 太后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回去吧,晚上的国宴要安分守己,记得自己的身份,切莫再生出事端。”最后一句明显是对楚嫣然说的。 回到甘泉宫,楚嫣然褪去外衣就歪在软榻之上,用银签子扎在一个切的四四方方的蜜瓜上送入口中,蜜瓜的清甜溢于口中,只觉那香气让身心都觉舒爽。 “太后想的可真周到,这四妃如今就有两位是孟家的人了。瑾妃如今已经协理六宫,她是不是也想让祺妃参一脚?”楚嫣然将银签子一掷,冷声道。 香穗递上一杯热茶,道:“瑾妃有皇后去制衡,祺妃想要掺和宫务也有皇后在那里拦着,娘娘何必烦心。” 楚嫣然呷了一口香茶,道:“还是香穗你通透,本宫倒是白烦心了这一路。有皇后在那顶着,本宫瞎操什么心?别看皇后将昨晚的夜宴交给瑾妃操办,但太后桌上那盘榴莲酥又怎会出现?还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一个瑾妃已让皇后不满,她又怎能容更多的人分饰她手中的权利。本宫听闻就是贤妃姐姐现在所操持的宫务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娘娘不知道,昨晚您和皇上赏梅,殿里可是接二连三的出状况,让瑾妃很是没面子。”香穗抿嘴一笑,道。 “有皇后在那明里暗里使绊子,瑾妃能防住才怪。不管她们了,就让她们斗吧。”楚嫣然幽然撩起泽唇款款的弧度,眼中皆是阴冷之色。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又显风采 外面的鞭炮锣鼓渐渐降低,楚嫣然约莫着这会祭祀也应该结束了,就让宛若开始准备午膳。 这人就是不抗念叨,没一会的时间,楚离歌就到了甘泉宫。 “皇上,累不累?”甫一进殿,楚嫣然就迎了过去,解开他狐皮大氅上的流苏,问道。 “倒不累,就是麻烦。”楚离歌拉过她的手坐在软椅上,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不过就是去请安,用的着这番打扮吗?” 楚嫣然璀然一笑,道:“臣妾是皇上的宠妃,当然要有宠妃的做派。” 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笑道:“昨儿你那傲慢的样子倒有几分宠妃的样子,很是深得朕心。” “臣妾是昨晚喝醉了,才会口无遮拦。”楚嫣然登时脸红,昨晚她喝着喝着就断片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楚离歌执起她低下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可是朕喜欢你醉酒的样子,怪不得商纣王建造酒林肉池,美人醉酒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心神荡漾。不如朕也学学帝辛,为你也建造一片酒池来如何?” 楚嫣然一个旋身从楚离歌身上站起来,睨了他一眼,沉声道:“臣妾可不想做什么苏妲己,皇上也千万别往臣妾身上安。您若是有兴趣,尽管为别的女人建鹿台造酒池,臣妾可担不起。” 楚离歌邪邪一笑,一揽手又把佳人搂入怀里,低声笑道:“这就生气了?苏妲己怎可与你相提并论。她是祸国妖姬,你是朕的贤内助。商纣惟妇人之言是听才会国破家亡,朕怎会同他一样。” 楚嫣然不以为然,冷冷一笑,恍若罂粟绽放,睨着楚离歌道:“你们男人总是把政权的灭亡完全算到女人身上。无论是妹喜、妲己还是褒姒,都会被人说是祸国妖姬,被世人所谩骂。臣妾就奇怪了,一个国家的灭亡岂是一个女人就可以毁掉的?若真能被一个女人所左右,那也是因为当权者与他的权利中心皆是无能之辈。纣王或许宠爱苏妲己,但百姓诸侯难道真的会以纣王为妲己建鹿台造肉林而讨伐他吗?不过是野心勃勃的人一套说辞而已。” 楚离歌的凤眸一闪,眼中带着惊艳之色,问道:“那你是如何评价帝辛的?” “臣妾听闻纣王此人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这样的人自然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大丈夫。只可惜刚愎自负、骄傲自大,听不见别人意见,有着‘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生’的坏毛病,以为皆出自天下。同时他还有‘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的毛病。然而身为一位君王,一位英雄,一个男人这些毛病也算不得什么。说到他时期的刑罚过重,臣妾并不以为然,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特征,而那些刑罚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用在守法子民身上,相反,只有人民惧怕刑罚,才会遵纪守法,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管理他的子民。” 楚嫣然的双眸如同绽放出琉璃光彩,侃侃而谈,“纣王重视农桑,发展社会生产力,国力强盛。他发起对东夷用兵,打退了东夷向中原扩张,把商朝势力扩展到江淮一带。特别是讨伐徐夷的胜利,把商朝的国土扩大的更加辽阔。实事求是的讲,纣王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当时商朝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他的军队都装备着先进的青铜兵器和盔甲,而且他的作战部队中还有象队这样的精英军队。古书上有‘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的记载。因此他的部队所向披靡,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是他还是被灭国了。”楚离歌紧紧搂住楚嫣然,整个人都沉迷于她的高谈阔论,这个样子的她仿若又展现出文斗会上那让人移不开眼的风采。 楚嫣然直视着他的目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纣王虽是英雄,但却是莽夫。太过崇尚武力,忽视了以德服人的道理。武力可以打江山,但却不能守江山。纣王多年来南征北战,虽有征服天下的雄心,但长久以来的战争却是一件非常劳民伤财的事情。而纣王伐徐州之夷,打了胜仗,但损失很大,俘虏太多,消化不了。武王姬发韬光养晦、励精图治,而纣王则变生肘腋、多面受敌。周武王乘虚进攻,大批俘虏倒戈,又加之子微的出卖,商汤亡矣。不过到底英雄一世,至死不肯投降,倒是让臣妾钦佩。妾以为,怎可以成败论英雄,而最最不能的就是把女子也牵扯进来,历朝历代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只是男人的陪衬。成功了,享受荣华富贵,失败了,不但搭上性命,还要背负骂名,何其无辜。”说到最后,楚嫣然的眼中涌上几许悲哀,为妲己,为历史上的红颜,也为自己。 楚离歌朗朗大笑,捏了下楚嫣然的鼻子,眼中的柔情清晰可见,扬声道:“说的不错,男人若是把失败推到弱女子身上,也算不上什么铁骨铮铮的男儿了。然儿,你真是个奇女子,竟有如此见识。世人皆骂纣王昏庸荒淫、暴虐残忍,苏妲己骄奢淫逸、心肠毒辣,却不想也不过是以讹传讹之说。经你一说,朕才豁然开朗,方觉朕竟如井底之蛙,固守陈规了。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若不然必会闯出一番天地来。”顿了顿,抵在楚嫣然额头,声音如同一汪清泉,在空气中柔和的荡漾,“不过,在朕心里你并非什么附属品,是朕想与之共享江山的人。” 感受到楚离歌的柔情,楚嫣然安静的伏在他的肩头,微绽梨窝,不知怎地,一滴清泪徐徐从眼角滑落,滴在他玄色外衣上,调笑道:“臣妾幸而是女子,不然皇上身边已有他人相伴了。” “怎会?若是没有你,朕这辈子都不知道情为何物。”肩头的那滴泪水虽只是浸入他的肌肤,却像是扎进了他的心里。 倏尔,楚嫣然抬目道:“皇上,臣妾饿了,咱们用膳吧。” 楚离歌无奈的笑了笑,直接将人抱起,“好,用膳,可不能把朕的宸妃娘娘饿着了。”两个人亲亲热热了一下午,到了时辰才出席国宴。 国宴是在龙兴殿举行,殿庭设山楼排场,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之状,金、贝、丝、竹、匏、革、牙、角立于一侧。龙兴殿且大又宽阔,殿中飞金栋梁与金丝楠木柱子皆饰以云彩龙纹,纹路生动多姿,又以山水花纹点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白玉砖拼接无缝,光洁如镜。四周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豪华场面不难想见。 文武百官、外国来宾都按照级别先后向楚离歌献礼请安。觥筹交错之间有一系列的表演节目,口技、奏乐、舞蹈,花样甚多。 楚嫣然慵懒的靠在楚离歌身上,不时笑语晏晏,蓦然却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身边燃烧,抬目望去,又对上了一双挑衅的眼目,正是西蜀国的飞舞公主。只是她的目光现在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越过她直勾勾地盯着楚离歌,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饥渴的小母狼。 “皇上又有人看上你了。”楚嫣然覆上楚离歌的脸,让这惹人的脸几乎与自己挨上。 楚离歌却自动贴近,淡淡龙涎香的气息传入楚嫣然的鼻息,淡淡道:“朕不屑。” 楚嫣然满意一笑,快速用唇在他的脸上扫了一下,而后又将目光投向那满是嫉妒的人身上,嘴角噙着一缕挑衅之色。 “飞舞想为燕皇陛下献舞,不知陛下可否给飞舞一个机会。”还没等楚嫣然还要和楚离歌说些什么,就听到带着利爽甜脆之声在大殿响起,正是飞舞公主。 看着她那毫不忌惮的灼热目光,楚嫣然夹起一块鱼肉送入楚离歌嘴中,娇声软糯,撒娇道:“皇上,公主别有一番异族风情,臣妾新奇,你就让公主献舞吧,臣妾想看。” 飞舞公主登时恼怒,这妃子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以为她是歌伎舞伎吗?刚想刺回去就听到那心仪之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朕的爱妃想看,就有劳公主献艺了。”楚离歌岂不知小女人是故意这般撒娇,嘴上虽是与飞舞公主说话但却一眼也不去看那殿中站着的人。 听到那带着慵懒邪气的声音,凤舞公主的心骤然加快,脸色变得涨红,天青渲睫末端低垂,带着情窦初开的女子娇羞,“请容飞舞去换舞衣。” 不多时,若隐若现之流光中,她一身红色舞衣,曼纱遮住胳膊,丰盈的胸部更显妖娆,肩膀小腹全部袒露。头插雀翎,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那纤细灵活的腰象是一条水蛇,可以自由地扭动。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拖着绮丽的舞裙,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那双妙目直勾勾的盯着楚离歌,但眉心慢慢蹙起,只因那人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弯腰跪地,头朝后仰去,腰肢一百八十度弯起,乐曲结束。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一舞动天下 一舞毕,飞舞公主一个纵身就跃到了西蜀王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低语了几声,又向上首瞟了几眼,然后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精彩,真是精彩啊。”景王带头鼓掌,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飞舞公主的身上来回乱转。 而西蜀王却借势起身拱手道:“燕皇陛下,小王这次带着小女而来,一是为了让她见识下贵国的繁荣昌盛,二是小女仰慕贵国的英年才俊,想来这里选一个中意的夫婿。” 这句话犹如在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掀起一池的涟漪。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这西蜀的人就是开放大胆,堂堂一位公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求亲。 楚嫣然不由挑了挑眉,看这架势是想跟她抢男人了,楚嫣然骨子里的好胜心隐隐作祟,嗤笑一声,连说话都要比平时多加了几分妩媚,“我大燕男儿人才济济,各领风骚,而在这大殿之上的男儿更是个中翘楚,不知公主相中哪一位了?” 飞舞公主又向楚离歌看去,眼中的神色不言而喻。转而看向楚嫣然,眼中的桀骜之色溢于言表,“飞舞纵观在坐各位,皆无飞舞倾心之人。但唯有一人,让飞舞一见倾心,尊敬的燕皇陛下,飞舞想做您的妃子。” 飞舞公主如此的大胆表白,毫不做作,大胆帅气的作风让楚嫣然不由得感到很是佩服。这样的举止断断不会出现在古代女子身上,倒像极了现代的女子。楚嫣然不由自主抚掌拍了三下,眼中充斥着赞赏,“好好好。不愧是西蜀儿女,如此豪放爽利,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当得起草原儿女的风采,让本宫不得不为你鼓掌。本宫若是男儿必定娶了你。” 飞舞公主没有想到这位宠妃竟然说出如此的话,微微蹙眉,心中充满疑惑,眼里对她的嫉妒之情也慢慢消退,但依旧不甘示弱,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扬起下巴道:“娘娘的意思就是希望飞舞也能伴着燕皇的身边了?”不等楚嫣然回话,又将视线转移到楚离歌身上,娇声道:“陛下,飞舞在西蜀时就听过您的传奇,早已身怀敬仰之情,在飞舞眼里您就是天上的雄鹰,是真正的大英雄。今日见到您的英姿,更是让飞舞心怀仰慕,请陛下接受飞舞,让飞舞伴在您的身边。” 飞舞公主的一番话,让大家的视线都转到了楚离歌这边。只见他慢悠悠地将杯中的酒喝喂到楚嫣然嘴里,然后再懒懒地抬头,斜斜地依靠在椅背上,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终于看向了站在殿中的飞舞公主。 而之前骄傲自信的飞舞公主却因为他的打量而浑身一颤,那双邪魅迷人的眸子好似隐藏着某种魔力一般,深深地将她吸引了进去。她感觉自己好似正**裸地站在他的面前,被他的黑眸扫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脸上一烫,再也不敢对视那双带着魔力的眸子,红着脸低下了头,却听到一道带着几丝低沉而又性感的声音响起:“长得不错,但还是不能跟朕的宸妃相比。朕已有佳人在侧,怕是不能接受公主的一番好意。” 飞舞公主心有不甘,一双眸子似火般向楚嫣然喷出,“娘娘能得皇上喜爱恐怕并不是因为一副好皮囊吧,不如让飞舞看看娘娘有什么本事可以俘虏陛下的心。若是娘娘能让飞舞心服口服,飞舞愿收回刚才所有的话。” 楚嫣然无奈的笑了笑,这是跟自己下战书哪。“能得皇上喜爱,是本宫的福气,何谈本事,又何需向不相干的人言说,徒增无聊而已。” 飞舞公主怎会轻易言弃,言语上更是不断地去激怒她,“若是娘娘没有本事,又怎配呆在陛下身边。燕皇陛下这样的英雄,自然有更好的女子相伴。飞舞虽容貌上不及娘娘,但飞舞自幼学习中原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更是精通,自信更有资格陪在陛下身边。” 楚嫣然面上笑意璀然,心中的好胜心却已然激怒,她用力在楚离歌腰间掐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飞舞道:“公主博学多才,本宫自愧不如。” “宸妃娘娘得皇兄所喜,自然不凡。大把的人都对皇兄独宠娘娘而心生不服,说您是以色侍君之人,本王看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况且说起来你我同属楚氏一族,自然代表皇族的脸面。不如展示一番,也好让大家信服。”昨晚的事景王此刻还带着不满,遂在此时也掺了一脚。 楚嫣然侧过泠眸,浸染开韶流珠光,微微敛起斜眉,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扫视殿内所有都伸着脖子看戏的人,心中冷笑连连,玉指扶了扶鬓间的金钗,浅浅一笑,道:“原来这么多人都不服气本宫得宠,那本宫今日只有献丑了。”递给楚离歌一个放心的眼神,徐徐起身,福身道:“臣妾曾说过要为皇上舞上一曲,却总是懒惰,今儿借着这个机会,臣妾为皇上献上一舞。” 楚离歌从来都相信她的本事,掐了下她的手,道:“朕等着爱妃。” 一会的功夫就看见大殿之上先是在四角摆放四个装满墨汁的银盘,接着十四个宫人每人头顶举着一个小鼓,并一个四人肩上抬着的大鼓。幽美的旋律响起,一身七彩舞衣的楚嫣然翩然而出,轻巧踏于鼓上,扯出水袖,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随着节奏舞动,当真是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脚尖在每个鼓上游走,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云袖轻摆, 纤腰慢拧,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舞。美目流盼,透着丝丝妩媚,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而她的眼睛却只是在看着坐在上首的楚离歌。 忽而乐曲变得急促,小鼓将大鼓包围其中,她旋转甩袖在外围小鼓上连续斜旋一圈,又飞回大鼓之上。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楚嫣然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倏尔四名侍女从旁而至,玉手挥舞,一片如云白色帛绸轻扬而出,楚嫣然凌空飞落白绸之上。纤足轻点在墨汁之上游走于白绸,旋转、下腰、躬身、下摆,不断变换着姿态起舞,一个旋身,脱离白绸。四名侍女将白绸一起抛着空中,楚嫣然长袖一飞,两边的墨汁沾染在七彩长袖上,衣决飘飘,长袖又在上空的白绸上飞舞,脚下的动作不改分毫,宛若凌波仙子。而贯穿于整只舞的就是楚嫣然那轻齿于口的歌声,“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啊~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楚嫣然每一个回眸。都会看向楚离歌。那歌中的词像极了两人。 收回袖摆,白绸落地,四名侍女执起银竿将白帛挂于大殿之中。楚嫣然莞尔一笑,靠近发愣的飞舞公主,道:“公主,本宫借你一点东西。”说着就将拔下发簪,在她手上扎了一下,血珠顷刻而出。楚嫣然妩媚一笑,在飞舞公主还没来得及回神之际,勾起那抹血珠,快速点入那白绸之上,顿时一抹心生昭阳渲染于画作之上。 众人在那曼妙的舞姿和动听的歌声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那白绸之上竟然是一副无边无际的江山社稷图。 楚嫣然一把扯掉衣袖上的披帛,盈盈福身,道:“愿皇上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楚离歌的眼睛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就不曾错开,此时的眼中只有惊艳、痴迷、震动,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直到楚嫣然叩拜也并无任何语言,而是缓缓起身,走下白玉台阶将人扶起来,道:“朕陪你去换衣服。” 更衣间里,楚嫣然甫一进去就被楚离歌抵在墙上。楚离歌将她翻身压在墙上,一把拉下她的亵裤,“宝贝儿,你到底有多少惊喜带给朕?你真是越来越让朕欲罢不能。” 楚嫣然哪想到他借口送自己来换衣竟然是为了做这挡子事,挣扎着道:“皇上,外面有人,别闹了,晚上臣妾再伺候你。” “朕等不来了,然儿,你就是吸食朕心的妖精,朕喜欢你喜欢的紧。”随意摸了几把,楚离歌就欺身顶了进去。他一边动作一边将楚嫣然的头扭过来,啃咬上唇。 他的力气极大,平时楚嫣然就受不来,此刻又是紧张又是刺激,她根本反抗不了,只有慢慢和他一起沉醉其中。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回到殿中。因为刚才的云雨,楚嫣然此时的脸颊酡红,带着媚态,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她扫视了一圈,感觉并无人注意到她的不同,这才放下心来。 正文 第九十章 朕心悦你 “娘娘才貌双全,飞舞心悦诚服。飞舞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娘娘确实担得起燕皇陛下的宠妃。若我是男儿,也必定会娶你为妻。”飞舞丝毫没有介意楚嫣然在她手指上采血,眼中带着张扬的神色。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之前的龃龉并不曾发生,“我可以去你宫里玩吗?我喜欢娘娘,想要和你做朋友。” 她眼中再无之前的嫉妒之色,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充满真诚,楚嫣然也喜欢这个直来直去的公主,“好啊,公主不嫌弃,这几日就可到本宫的甘泉宫游玩。” 飞舞公主爽朗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楚嫣然若是能和西蜀公主言好,楚离歌倒是乐见其成。他拿起杯子冲西蜀王举了举杯,道:“看来是飞舞公主拿朕开玩笑,旨让朕的爱妃献艺才是真的。西蜀王这次定要多住几日,朕会给飞舞公主挑个好的夫婿。” 西蜀王岂不知燕皇这是给飞舞留有脸面,遂笑道:“哈哈,小王这个女儿平时最爱胡闹,进京就听闻燕皇得了个绝色美人,很是宠爱。她一时好奇非想着比试比试才会胡言,请陛下见谅。” 飞舞公主聪明伶俐,自然知道其深意,道:“飞舞自认为是西蜀第一美人。却听说大燕出了个绝世美人,盛传宸妃娘娘容色绝丽,无人能比之一二,心中很是不服气。所以才鲁莽行事,望燕皇与娘娘不要见怪。” “无妨,公主不必如此,朕知你只是玩笑,若是你在我大燕相中了谁,朕定然为你做媒。”楚离歌满意的看着西蜀王父女,觉得此父女倒是识趣。 楚嫣然的一舞一曲一画迷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甚至有人认为这分明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不然世间怎会有如此惊艳才绝,翩若惊鸿的女子。 那一年的彩衣加身,艳绝天下迷了很多人的眼,也扎进了两个男人的心。直到多年后,那些曾经见过当年的宸妃娘娘在国宴上一舞的人仍旧拿出此事津津乐道,那样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世上绝无仅有,而楚嫣然也因这一舞而名动天下。 国宴结束后,回到甘泉宫,楚离歌就缠着楚嫣然不放。床上的两个缠绵的人儿如同鸳鸯交颈,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寒风的冰冷,只一味的沉溺在彼此的身体里。 “呜呜,皇上,饶了臣妾吧。”楚嫣然承受着男人给的冲击,指尖在他的背上划出痕迹,此刻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宝贝儿,朕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你真是个小妖精,每天都勾引朕。”在背上传来的疼痛只会让他更加疯狂,“这就受不了了?宝贝儿,这夜长着哪,朕定折磨得你死去活来才好。” 夜深了,那维帐外的灯油慢慢耗尽,到最后连最后的一丝烛光都已熄灭,但床上的人却还是不知疲倦的变换着动作。直到楚离歌的腿都开始颤抖才趴在楚嫣然身上沉沉睡去,但嘴里还是在喃喃嘀咕:“然儿,再没有人像你一样让朕疯狂。” 皇后躺在凤塌上,却一夜无眠。她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的床被,眼角的泪水潸然而出。此刻皇上应该是在宸妃的床上缠绵吧。接连两日的宫宴,皇上和宸妃的一举一动都刺痛了她的心。今晚,两人中途出去回来后,她就发现楚嫣然的颈上布满了吻痕。别人没有发现,可是她坐在近处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分明是刚刚qingyu后造成的。她身居皇后之位多年,哪里见过别的嫔妃身上有过一点皇上留下的痕迹。皇上这般喜爱宸妃着实出乎她的出料,她一直以为皇上不过是喜欢宸妃那张脸罢了,但今日看来却不仅仅只是喜爱而已。她不经意间正好看见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手指相同位置都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而皇上在看宸妃时流露出的温柔也是她从未见过的。皇后紧紧地看着华丽奢靡的七宝攒金丝帐帘,心中嗤笑,宫宴上的自己像极了一个摆设,所有人的眼光都围着宸妃转,似乎根本就没有她这个皇后的存在。 素锦轩里的孟思乔,凝望着窗外的雪花,眼神里茫然而空洞,半响才道:“今儿又是在龙兴殿设的宴吧,往年都是本宫来主持。今年是谁哪?皇后还是宸妃?” 袭香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从主子被迁居这里就很少说话,总是默默的坐在窗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想来是皇后吧,宸妃并没有协理六宫之权。小主夜深了,您也安歇吧。” “白日和夜晚对本宫来说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没日没夜的囚禁在这素锦轩。也不知本宫那惊鸿殿是否有新人入住?呵,宸妃没日没夜的缠着皇上又哪有别人出头之日?”孟思乔怅然失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皇上那样宠她,连下了朝也直奔甘泉宫,一刻都离不开。本宫从没见过皇上对谁这么疼惜过,没见过他对谁温柔的笑过。我本以为他就是这样冷心冷情的人,我怎么捂也捂不热。原来不是他冷,是他的热只给了那个人。” “娘娘别听那起子人瞎说,皇上怎么可能日夜陪伴着宸妃。也不过是多宠爱些,等她再过几年就不新鲜了,皇上不还是弃之如履吗?”袭香缓缓关上窗户,扶起孟思乔,安慰道。 孟思乔嘴角勾上一抹讥笑的弧度,拍了拍袭香的手,怆声道:“过几年,多久?她才多大?花期还长着哪。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是聋子。这宫里每天都在盛传皇上如何宠爱宸妃,我便知皇上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忽而,浑浊的眸光和利剑般一亮,厉声道:“皇上如今是被那妖女迷了心窍,连朝政都不管。皇上是要做那商纣王一样的亡国君吗?” 袭香心中一惊,忙道:“小主切不可如此说,咱皇上是明君,岂是纣王能比的!” “本宫看皇上如今已经变成了纣王。纣王听信妲己之言,害死王后。正如现在,我根本没有害死她的孩子,皇上却听信那妖女之言冤枉我,将我囚禁在素锦轩。我孟家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皇上却视孟家的女儿如水火,只要是孟家的女儿皇上连看都不看一眼。”孟思乔惊怒交加,容颜似要破碎的布絮,布上狰狞之色,“还有孟依然,我就知道那贱人不是好东西。本宫真后悔竟然准许她进宫,如今她踏上本宫的肩膀当上瑾妃,还有太后的提携,她分明是想抢占本宫的位置。本宫怎么没有一早就看出她的狼子野心,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么凄惨。” “小主,您不能这么说啊,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到皇上那里可就不得了了。” 孟思乔睨了她一眼,声音尖锐又厉狠,冷哼道:“听见又如何?本宫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皇上还想杀了我不成?”猛然孟思乔扑到袭香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苦楚,“袭香你跟随我多年,自知我的个性。我虽嚣张跋扈,但却是真心爱慕皇上。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爱上她了。为何我伴他多年,他却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为何他那么喜欢那个妖女?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不过是魅惑人心的妖精,皇上为何就被她迷惑了哪?” 袭香默默的轻抚她的后背,眼中含泪,将落未落,“皇上英明,总会有一天明白小主对皇上的深情。”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嫔妃在暗地里咒骂诅怨宸妃,而被各宫念叨的楚嫣然却安稳的睡在君王怀里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皇上,你怎么一直看着臣妾啊?”刚刚睁开睡眼的楚嫣然就看见楚离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朕看看你是不是妖精,竟然迷惑了朕的心。”楚离歌慵懒一笑,那灿若星光的双眸散发的柔情仿佛能将一湖冰池都能融化,“朕都怀疑你是不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会不会突然就被上天收回去。” 楚嫣然心中惊愕,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埋入男人胸前,嘴角抽了抽,平复了下内心的惊慌,才道:“皇上竟瞎说,臣妾不是真真切切在你身边。”确实不属于这里,她占据了真正的楚嫣然的身体。现在留在这的只是一缕灵魂,甚至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被收回去。 捕捉到她眼中的闪躲,楚离歌勾起楚嫣然的脸,笑问道:“怎么一副心虚的表情,难道真的是妖精?” 楚嫣然打落掉那只手,娇嗔道:“皇上是真龙天子,难道还会有妖精可以近身。哼,臣妾不是妖精,而是女鬼。” “不管你是妖精还是女鬼,朕都要把你留在身边。”楚离歌紧紧搂住她,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朕心悦你,谁也别想把你从朕身边收回。” 楚嫣然反手将男人抱住,嗔道:“皇上刚过了年就戏弄臣妾,臣妾不依。” 楚离歌朗声一笑,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嬉笑道:“好,朕错了,宸妃娘娘莫恼。” 红罗斗帐,绡金卷帘,华贵生熠,流光彩溢。床上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原本准备进屋伺候起床的人又都退的远远的,生怕一个动作不妥,打扰了寝殿内不断纠缠的人儿。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倾倒一人即可 因为是年节,所以朝堂上要到正月十六才开朝。而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会带着文武大臣、后宫妃嫔,再加上来朝拜的各国使者一同去往京外的御林山庄狩猎,今年也不例外。 正月初六,是百姓开市的吉日,也正是皇家前往近郊冬猎的日子。到了围场休顿后,楚嫣然就换了件象牙白色翻领绣兰花的对襟箭袖掐腰绡纱骑装,头上只简单的束起,倒与男人的发型相像。 男人那面已经到马场挑选马匹了,楚嫣然收拾完毕后,拿起鞭子走出帐篷也向马场走去。楚嫣然的来到让原本还在鉴赏马匹的人都纷纷侧目,那一身的着装打扮不似一般女子的娇柔,反倒有着几分英姿飒爽,十足的光彩照人,让人移不开眼。 楚嫣然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眼光,一眼就看到和轩王站在一起的楚离歌。嫣花一笑,如牡丹开放,将鞭子扔到灼若手里,径直向楚离歌跑去,到了近处也不减慢步伐,而是直接跑入他的怀里,惯力使然,竟然让楚离歌有几分晃动,“皇上也不等臣妾。” 楚离歌支起她的胳膊,上下打量起她,口气皆是嫌弃之色,“穿的不伦不类,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有断袖之癖哪!” “若是真有男人与臣妾相似,那皇上收入后宫又有何不妥?”楚嫣然轻声一笑,转过头看向楚离轩,问道:“轩王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楚离轩对楚嫣然的突然问话先是一愣,旋即含笑道“宸妃娘娘真是爱说笑。不过若是真有,不知会怎样迷倒大燕万千女子。” “万千少女就免了,只要能倾倒一人即可。”楚嫣然莞尔一笑,歪着头看着楚离歌。 楚离歌抿着嘴,但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的。摸了摸楚嫣然的头,转而搂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朕已经为你倾倒。” 楚嫣然听闻睨了他一眼,耳垂也微微变红,脸上扬起甜蜜的笑容,转头不再理他。 楚离轩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面上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中却泛起酸涩,“臣弟这份媒人礼皇兄还没给哪!臣弟可是看上刖澜国进供的水晶玉雕千年古海明珠了,皇兄定要赏给臣弟才好。” 楚离歌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朗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喜欢就早些跟朕说,等回去朕就让人给你送去轩王府,还喜欢什么一并和朕说了,朕一块给你送去。” 楚离轩看向天边,可是眼角却不经意在楚嫣然身上划过,悠然道:“皇兄知道臣弟这眼睛,寻常之物难以入眼,如今就喜欢这一件,别的皇兄还是赏给其他人吧,” “皇上,臣妾要这匹马。”楚嫣然指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匹,眼中展尽希翼之色。 楚离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是一匹好马,身上无一丝杂毛,身姿矫健,煞是威风。睨着那灿若星光的眸子,楚离歌扬了扬下巴,道:“喜欢就去牵来。” 有了皇上的允许,楚嫣然如一只蝴蝶一样向那匹马奔去。但刚要触及那匹马时却被别人抢先牵住马绳。楚嫣然顿时生怒,拧眉向跟她抢夺之人看去,正是宁贵嫔。不,前些日子皇上大封六宫,她也晋了一级,如今是林修容了。 林修容牵着马绳,在马身上顺了顺毛,洋洋得意道:“请宸妃娘娘见谅,臣妾抢先一步,娘娘还是另选一匹吧。”说完就要牵着马离开。 楚嫣然哪里容得下被别人捷足先登,一把抢过马绳,在林修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跃身翻上马,“本宫就看上这一匹了,不过本宫这样才算是抢先一步。”接过灼若递来的鞭子,挥了一鞭便如疾风般飞奔而去。 楚嫣然在现代也骑过马,但也就是拍戏时在马上面摆几个造型而已。但来到这里,却是由诚王手把手教的,马术自然不错。她掣马而驰,裙裾随风轻舞,飞扬的秀发在空中飘动。本就风姿卓群,一身白衣素裹,更恍若仙子下凡。 试了半圈,楚嫣然回到楚离歌身边,向他伸出手,带着银铃般轻快而肆意的笑,扬声道:“皇上,这马极好,皇上可否陪臣妾骑上一圈?” “嫣然可否和我比试一下?”迎面而来的飞舞公主策马赶到,还不等楚离歌那面说话,就抢先一步。飞舞公主自国宴后就对楚嫣然念念不忘,总是有事没事去甘泉宫找她。楚嫣然也很喜欢这个直率爽朗的公主,一来二去,还真成了朋友。 “比就比,难道还怕你不成?”楚嫣然扬起尖尖的下巴,微微挑眉,她正愁没人比试哪,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身上的火狐氅衣微微清扬,整个如同一团灼热的火焰般冲了出去,飞舞公主也不遑多让,打马追上楚嫣然,一时间,二人快意的笑声响彻于整个马场。 站在杨琪身边的正好是今科文武状元宋成孝和李煜。宋成孝瞧着在马场上飞驰的两位女子,骑着骏马,极为神采四溢、英姿飒爽,“草原的女子果然不同,不像咱大燕的女子每日只知研习诗词,没有一点英姿。不过没想到宸妃娘娘却也这般爽利,不似娇小姐般娇柔。” 李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能在文斗会上说出那样话的人必定与众不同。”两人在殿试时就认出皇上就是文斗会上的女子同去的人,一联想就猜到那名女子就是宸妃娘娘。 “飞舞公主的性子倒是爽快,不想没几日就和宸妃娘娘如此要好,早就听闻西蜀人性情直率,不拘小节。果真如此。”宋成孝眼睛直盯着那身穿紫衣的女子,嘴角轻笑。 杨琪拉过一匹棕色马匹,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成孝是不是想当驸马爷了?若是有此意,便去与万岁爷说,想来也是能心想事成的。” 宋成孝耳垂泛起红晕,打掉杨琪的手,扬声道:“我才不稀罕做什么驸马,你可不要瞎说。”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若是喜欢,就要抓紧了,盯着她的人可不少。”杨琪似笑非笑在他与飞舞公主身上流转,“听闻景王看上这位公主了,还向皇上开了口。” “那皇上可同意了?”宋成孝急忙问道,这景王最是风流,若是娶了公主,可不是委屈了她。 杨琪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带着戏谑的笑意,环臂抱于胸前,道:“反正你也不喜欢她,还管她是不是嫁与景王。” “若是公主嫁与景王,那就是国与国的联姻,岂同儿戏?”宋成孝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堵,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 李煜嘿嘿一笑,挑眉看着宋成孝,道:“你都说不是儿戏,怎会不知皇上更是考虑周全,放心吧,皇上如此英明,岂会答应景王。” 闻言宋成孝豁然开朗,眼中又恢复了神采,跃身上了马,举起马鞭,扬声道:“娘娘与公主到底是女子,咱们还是从旁保护吧。” 李煜和杨琪相视一笑,眼神在空中做了个交流,异口同声道:“我们保护娘娘,你去保护公主。” 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楚嫣然回头一看,原来是杨琪他们,三名男子各有各得风采,杨琪峻冷、李煜谪仙、宋成孝威猛,而最主要的就是三人都长了一副好相貌,远远看去,真是一道亮丽的景色。楚嫣然眼珠转了一轮,闪出精光,嘴角抹上一层意味不明的笑意,冲着飞舞喊道:“飞舞,后面三个男子,若是让你选择你会选谁?” 听闻此话,飞舞公主拉紧马缰,让马安稳的停了下来,转身回头望去,看着那由远而近的身影,道:“都不错,但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楚嫣然也停了下来,转过马匹,道:“我的当然是最好的。你还没死心吗?” “我才没兴趣跟你抢,他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我要的男人必定只心系我一人,岂能容得下他心里还有其他人。”飞舞公主扬起精致的下巴,利落的回道,明澈的眼眸流盼生辉,神色中带着公主的傲气。 楚嫣然莞尔一笑,想起楚离歌的眼神,那双邪魅的瞳目里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心思一转,楚嫣然扬起鞭子,“我找皇上有事,一会再来找你。” 前面那火红的身影扬长而去,杨琪给李煜使了个眼神,“我们去保护娘娘,成孝你留下来守护公主。” 瞧见那策马飞扬的人儿,楚离歌只觉似是一道朝霞破云而出,很是动人心魄,他停止了和各国使者寒暄的话,向前走了几步,满脸含笑的凝视着她的笑颜。 楚嫣然拽紧马绳,支起马鞍,右腿往前一滑,利落的下了马,鞭子扔给灼若,飞奔到楚离歌身边,搂住他的胳膊道:“皇上选好马了吗?” 楚离歌撩起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道:“玩疯了是吧?飞舞公主哪?” 楚嫣然贼兮兮的一笑,回头看见杨琪和李煜也跟着下了马,便道:“飞舞有宋侍郎陪着,皇上放心。” 楚离歌随即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意味,道:“有宋成孝陪着,朕也就放心了。”又看了看楚嫣然骑的马,道:“很喜欢它?若是喜欢,以后它就是你的。” 楚嫣然眼中尽是惊喜之色,狠狠的点了点头,笑吟吟道:“谢皇上赏赐。”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狼围 太后端坐在屋子里,执起银勺一下一下品尝着金丝血燕,不时看一眼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品茗的孟依然。 “然儿,此刻皇上正在选马,那狐狸精正好与西蜀公主去策马,你不如去陪着皇上一起选马吧。”太后接过松雨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放下枝纹青瓷碗,道。 孟依然口中正含了一口茶水,此刻舌尖感受着茶香萦绕,听到太后说了这句话,顿觉失了兴致,她慢条斯理地将咽下口中茶水,脸上露出几分讥笑,“姑母还不知道,即便宸妃不在皇上左右,皇上的目光也会时刻追随着她。姑母那日国宴没有出席,想必别人也没有将那日宸妃的风采转述给你。那叫一个天仙下凡,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就连臣妾看了,都不免心生惊艳之情。您是没看到皇上看她的眼神,整个人完全是痴迷进去了。此刻我要是凑热闹,反而引得皇上的厌烦。” 她也是那天才知道皇上对楚嫣然的喜爱,并非只是贪恋她的外表,而是她确实有真才学识。虽然那天的舞蹈确实让人惊赞,可那副画才是真正令她欣赏。居然可以用脚和衣袖作画,这番功夫岂是旁人能学的,而且真正的厉害之处却是那画上所蕴藏的含义,能拥有无边无际的辽阔国土是每个帝王的愿望,何况是咱们这位雄才大略的君王,这一招直中皇上心房,皇上焉能不喜欢这个了解他心思的人,恐怕还会认为这才叫真正的心有灵犀吧。 孟依然话音刚落,太后眉头就紧紧蹙起,显然对于她回答十分不悦,“以色事人、以艺娱人,不过都是勾栏里的下贱女人勾引男人的把戏。哀家就不信,皇上被她迷了心窍,眼中容不下其他人!哀家可告诉你,你若是没本事,哀家自会扶持有本事的人。”太后声音猛然扬高,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怒气。 孟依然轻哼一笑,老太婆还看不清事实吗?真的以为孟家人能进皇上眼里吗?虽然满眼都含着嘲讽之色,但依旧恭恭敬敬站起身来,福了福身,道:“太后何需动怒,臣妾也要筹谋一二方能行事。不过这次的狩猎倒是个好机会,或许可以借此除掉楚嫣然,只要计划得好,就不怕没有替罪羊。” 太后眼前一亮,直勾勾盯着孟依然,欣喜道:“你有办法?”旋即神色一黯,担忧道:“ 若是在宫里,倒可以去收买宫人。但这里是围场,伺候的人又不相熟,更谈不上抓住他们的弱点引诱威胁,恐怕很难控制。况且围场四周御林军、金吾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根本就不好钻空子。” “这里是野林围场,皇上为了寻求刺激,都让人在此喂养各种珍禽猛兽。尽管被人驯养,总会有几只畜生突然发了狂。或许就有那么一两只看到那么漂亮的狐狸趁人不注意就冲了过去,将她连皮带肉都吞进腹中也未可知啊!”孟依然说话的样子极其清淡,嘴角噙着一缕笑容,仿佛她所说的狐狸也不过是只狐狸而已,侧目看向太后,徐徐道:“臣妾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安插了人手,就是想着或许有机会除掉一只碍眼的狐狸。” “哀家早就听闻越是外表柔弱的女人,心肠越狠。以前哀家还不信,今儿才算见识到了。不错,守着你这份狠心,以后有大用处。”太后冷笑几声,认真的打量起孟依然,吟吟笑道:“你恨毒了宸妃吧,皇上一口一个然儿恐怕让你刺激不小。” 孟依然脸色微微变色,饮了口有些冷却的茶,淡淡道:“若是能除了她,这然儿就只是臣妾一个人的名字了。” 第二日便是皇上与百官狩猎日子,因大燕开放,并不像从前那么注重男女大防,所以若是会骑术射击的女子都可以参加。皇上一袭黑色劲装,牵着缰绳骑在马背上,显得整个人曙光玉立、风神俊貌。楚嫣然于他身边,和昨日的装扮大相径庭,只是换了一件茶色暗纹骑装。 一个时辰为限,当沉闷鼓声被敲响的时候,一大波人就立刻甩着手中缰绳冲了出去。 楚嫣然娇声一俏,看着楚离歌道:“皇上和臣妾比试比试如何?” 楚离歌鄙夷的在她胳膊上看去,讥讽道:“就你那细胳膊,能不能拉弓都不知道,还想跟朕比试?” 楚嫣然一鞭扬起,随着一串清脆而悦耳的笑声奔驰而去,“不试怎么知道。” 楚离歌朗声笑道:“好,朕就看看你的本事。”话音未落骑着马就冲进了丛林之中。连带着轩王、景王同几名护卫也是策马扬鞭,紧跟其后。 陵王坐在楚子弘身边,拿起一颗金丝橘慢慢剥开,斜眼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子弘可是养了个好女儿,看看如今,把皇上迷的一刻也离不开。不过也怪不得皇上被勾了魂,就凭初一国宴那天的风采,哪个男人不心动啊?” 楚子弘心中不悦,不欲与他多言,淡淡的瞟着他,“陵王这话越矩了,娘娘岂是我等能谈论的。我劝陵王一句,小心祸从口出。” 陵王嗤笑一声,侧目打量他,道:“子弘现虽是世子,但本王瞧着倒有几分王爷的派头,这家里有位得宠的娘娘就是不一样。不过你看本王家里也有好几个女儿,但却断断不会送进宫去,这女儿多了也不是拿来卖的。” 楚子弘登时大怒,猛然起身,倏尔一笑,道:“就算陵王把女儿送进宫来又如何?到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拱了拱手,又道:“子弘就不再陪着王爷闲聊了。” 看着楚子弘离去的背影,陵王眯了眯眼睛,眼睛中散发着阴骘的神色,心中暗道:“等本王当了皇帝,看你还敢如此狂傲。倒时本王就把你那千娇百媚的女儿压在床上供我随意玩弄,让你后悔今天说出的话。”又看向那早已不见踪迹的地方,脑中开始幻想如何淫逸楚嫣然来。那样的美人他可舍不得杀了,等他废了楚离歌就将那美人纳入后宫。他才不会像楚离歌一样只宠幸一个人,不过若是她乖乖的,多宠幸她几次也无妨。 丛林里,楚嫣然一路狂奔到丛林深处。别说,围场里的动物可真是不少,似乎特意为女眷准备,一路过来已经看到许多兔子、野鸡等小型动物,但楚嫣然对这种小动物根本没有兴趣。 倏尔一个白影从眼睛划过,楚嫣然勒住马绳,回眸看去,正是一只体积庞大的羊。眼前一亮,立刻就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明黄色的金弓竖架在手臂上,瞄准目标,松手箭已飞出,正中羊身,白羊赫然倒下。她所用的弓箭都是楚离歌特意为她准备的,就是怕有人在她的弓箭上动手脚。 楚嫣然得意一笑,冲刚刚赶到的楚离歌飞了飞眼,以示自己已经抢先一步。 楚离歌慵懒的扫了眼地上的猎物,嘴角展笑,眼中的幽深看不出丝毫波澜,“不过是只羊有什么好得意的?朕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一箭双雕。”语音刚落,只闻头顶“倏”的一声箭击长空,迅速没入云间。一眨眼功夫,就见有阴影从天际跌落,发出“砰”的一声,周边树叶轻摇,尘土飞起,夹杂着凛冽的血腥味直入鼻腔。果真是一对猎隼一箭贯目,因为未中要害之处,还没有死绝,凌乱的翅膀还在不断地扑腾。 楚嫣然心中暗赞他箭法精妙,面上却展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扬声道:“再来!” 楚离歌很是喜欢她这幅不服输的样子,笑道:“好,接着来。” 转眼间又有一匹鹿从眼前飞过,楚嫣然举起金弓快速射出,“咻”利剑射穿过麋鹿头盖骨,血迹飞洒,应声倒地。楚离歌紧随其后,对着一只四处逃窜的白狐射去,为了保持白狐通体皮毛,这次又是射向双目。钝器戳进肉里的声响,显得有些沉闷,不过在楚离歌听来,却极其动听。 楚嫣然心里不服气,嘟起嘴来,脸上红霞覆满,娇声道:“这风水不好,臣妾要去前面看看。” “等着朕,不许瞎跑。”楚离歌急忙跟上,刚追上几步,就看见楚嫣然一下从马上翻了下来,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定睛一看楚嫣然周围竟然被三匹苍狼包围。他脑子里“嗡——”一声断了弦,心跳猛然骤停。手中加重扬鞭力度,向楚嫣然飞奔。 楚嫣然那面突然出事,跟随的人一时竟忘了射箭,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她身上。楚离轩和杨琪率先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赶了过去。 而反观楚嫣然却是沉稳的多,她迅速起身,一个飞身上了马,头也不回的从箭袋里抽出三支箭。她背脊挺得极直,五指猛地夹起,继而将弓弦拉满,瞄准对她蓄势待发的苍狼,双目缓缓地狭起,绽放出一道夺人心魄的锋芒。“咻咻咻”三支利箭满弓而破,精准的射入其中一只狼头,飞洒而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身。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惊险脱离 另两只狼看到同伴倒下,泛着绿光的眸子直直盯着楚嫣然,张起利牙冲她嚎叫。饿狼身影越来越近,那双凶狠而贪婪的眼眸也越发清晰,渐渐逼近楚嫣然。来不及抹去额头上的血迹,楚嫣然不断地深呼吸,压制住心底恐惧,眼底迸发出凌厉的寒光,回身抽出三根箭,紧紧地扣住弓弦,死死的咬住了唇瓣,指尖却在战栗。“噗噗噗”三箭齐发,两箭射入苍狼双目。那匹野狼顿时怒吼,挣扎着身体乱窜。马儿被惊,一个撩翘,楚嫣然眼看就要被甩落地上,就被一只健壮的手臂环住,随即旋身飞至一边。 楚离歌踢飞白马,将楚嫣然抱到一边,拿过她手中的弓箭,一箭击中苍狼喉咙,利箭透过它的喉咙射在后面的树木上,留下深深地痕迹。热血肆意迸溅喷出,血线扬起足足半尺之高,只听一声野兽的长嘶,就重重的倒在地上,狼目狰狞的突出,浑浊不堪。 楚离歌紧紧抱住楚嫣然,在她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楚嫣然,你是想要朕的命啊!”没等楚嫣然反应过来,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已经掐住了她的腰,直接把她带到自己的马上。楚离歌看都不看一眼跟随归来的楚离轩和杨琪,只是冷冷道:“回去!”便调转了马头往丛林外走去。 楚嫣然靠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胸膛里的怒气隐隐翻涌。楚嫣然搓了搓手指,小声道:“皇上,臣妾错了。” 楚离歌现在还心有余悸,只是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似乎要把她融入自己身体,楚离歌满腹的怒气,喝道:“朕告没告诉你不许离开朕三尺之外?你以为你会点三脚猫功夫就厉害了?楚嫣然,朕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再也别想这么折磨朕。” 楚嫣然知道这次是自己任性逞强才会遇到危险,而他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生气。她悻悻的的回头看着他,哄道:“皇上,你别生气了,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楚离歌发泄出自己的怒气,内心慢慢平复,斜眼看向她那恳求的神色,猛地拽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转过楚嫣然的脸,深深地亲吻着,他的吻霸道而热烈,像是想要把她吃拆入腹,“楚嫣然,再有一次你看朕不把你锁在未央殿,让你一辈子都囚在那里。” 他们出来时候,太后瞧见与皇上同乘一匹马的楚嫣然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几分惊诧神色,又很收敛了下去,侧头与孟依然对视一眼,紧抿的嘴唇显示出心中的不满。 楚离歌刚下了马,就有个围场太监走了过来,跪倒他脚边,全身战战巍巍的抖动,就连声音也带着颤抖:“启禀皇上,昨晚围场的驯兽宫人就已照着皇上的吩咐将大型野兽关了起来,守山的人也并未看见有野兽的出没,所以并不知为何有狼出没!” 楚离歌带着楚嫣然走后,楚离轩就立刻派人去查,没想到竟是丝毫进展都没有。楚离歌一脚将那太监踢开,怒喝道:“没用的东西,给朕查为何那苍狼别人那里不去,偏偏冲着宸妃而去!查不出来就提头来见朕!”男人的声音再次压低了些,脸上神色越发难看。“既然连朕吩咐的事都办不好,留着他们在这世上也无用!全部杖死,一个不留!”楚离歌就这么抱着楚嫣然往前走,声音清冷地下了命令。 楚嫣然的额头上还满是血迹,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受了伤。飞舞快速跑到她身边,拽住楚嫣然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放开她!”楚离歌凌冽的声音阴森让人不禁胆颤,飞舞被吓得立即收回了手。楚嫣然轻轻拍了下她的手,“我没事,公主不用担心。”刚才飞舞没有注意到她手指上因用力拉弓而渗出的血痕,所以猛地一接触到伤口,所以自己倒吸了口气,却让楚离歌发了怒。 飞舞有些害怕楚离歌,讪讪的点了点头,道:“回头我再去找你,你快回去歇息吧。” 回到龙帐楚嫣然安静的被楚离歌抱在怀里,由着他给自己上药包扎,楚离歌抿着嘴,小心翼翼的将伤药抹在她的指间上,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覆盖着一双狭长邪魅的眼睛,那如玉的面庞此刻绷紧了肌肉,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她。 “娘娘,喝碗压惊茶吧。”香穗端来一碗茶,道。 楚离歌一摊手,香穗立刻将碗奉上。楚离歌用勺了舀了舀,轻轻吹了一口送入楚嫣然口中。就这样,一勺一勺将一碗茶全数喂完。 “皇上——”楚嫣然搂住楚离歌的脖子,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泪涌上眼眶,却没有流下来。 楚离歌顺手将她头上束起的头发拆掉,轻轻抚摸着,柔声道:“不怕,有朕在。是不是累了,去床上歇息下好不好?” 楚嫣然颔首道:“皇上陪着臣妾。” 楚离歌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来,“朕一时不在你身边,你就会出事。” “那皇上就把臣妾放在身上就好了。”楚嫣然抬起双眸,嘴角含笑,手指在男人的脸上来回抚摸,“皇上是说臣妾被狼围攻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还用问?谁人做的你还不心知肚明?”因他的宠爱很多人想要除掉楚嫣然,但自己一直都把她保护的好好的。自从她小产之后,楚离歌连暗卫都派到她身边,就是怕自己不在时别人谋害她。可是出了宫,仍旧有人暗地里做手脚。昨晚他特意让人将那些凶猛地野兽圈起来,就是怕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依然有人顶峰作案。 “哼,能收买围场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楚嫣然又近了近,几乎与楚离歌贴面,“臣妾就是想一个人拥有皇上,却换来他人置臣妾于死地,臣妾深感惶恐,却甘之如饴。若是能让你留在臣妾身边,再多的龙潭虎穴臣妾都愿意闯。” “胡说!朕怎么会让你深陷龙潭虎穴?若是真有什么龙潭虎穴也是朕为你去闯。”楚离歌将她紧紧抱住,看见她从马上摔下来面临饿狼的时候,他真的吓傻了,那瞬间的心脏骤停深深地记在他的脑海里。 安抚了楚嫣然一下午,楚离歌趁着她睡着才出了龙帐。 “查出来了吗?”楚离歌往紫檀雕花罗汉椅上随意一靠,右手手指不断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却落在跪在地上的人。 “经奴才查实,宸妃娘娘的马上被人涂了吸引野兽的东西,苍狼闻到气味,才会围攻宸妃娘娘。奴才有罪,竟然让人混进马场而不知,真是最该万死。”那围场总管低头叩首,连微微抬头都不敢,虽然皇上语调带着漫不经心,但却周身都渗着蚀骨的冷气。 “你是该死,若是宸妃有什么意外,就是赔了你全家的命也抵不上。”楚离歌的眼中突然发起狠来,连空气都异常凝冻。乍然邪气一笑,楚离歌闭上一只眼睛,手指向上,成鹰抓状,对着那总管的脖子比划,仿若只要他手上一用力就可以将眼前人的脖子拧断,“你应该庆幸宸妃娘娘无事,不然朕说不定会大开杀戒。不过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将这里的所有宫人都给朕查得清清楚楚,不要惊动任何人,朕也不管你运用什么手段,只要套出幕后指使之人就行。” “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请皇上放心。”总管太监一双眼睛直视着地面,眼中尽是阴狠之厉。此次事件他差点就丢了脑袋,不但如此,看着皇上对宸妃娘娘那稀罕劲,杀尽他全家也是有的。他在围场十几年,从没出过差错,就算如这位万岁爷此般挑剔的,也没有让皇上有任何不满。如今倒是差点阴沟里翻船,年龄大了反而被那群狗东西害的差点丢了性命。 楚离歌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自己半斜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晃悠,眼睛里精光闪烁,嘴角噙着的笑容夹杂着几分森冷。敢动他心爱的女人,他都一笔一笔记着,终有一天所有害过楚嫣然的人,他都会给她一点一点还回去,而且是十倍百倍的代价。 “福安,你说这次的事是谁做的?”楚离歌捏了捏眉头,闭目问道。 福安抬目看了眼他,思忖片刻,才道:“依奴才看,这人既能收买看管苍狼的人,又能指使人在娘娘的马上动手脚,必定是身居高位之人所为。在围场伺候的宫人说到底都和宫里的人牵扯不大,而娘娘的马是昨日才挑选的,要和皇上一起狩猎也是昨天才定下的,也就是说这场阴谋是昨天才密谋的。那就是说这人也是跟随皇上此次来的,并且是身居高位的人。” “所以此次皇后就排除在外了。剩下的就是太后、瑾妃、荣妃和祺妃,甚至是谢昭媛和林修容也是有可能的。”楚离歌这么一算才发现宫里的女人太多,贵嫔之上就有了十几位。怪不得然儿总是生怕自己去别的宫里,想来是自己女人太多才让她心有不安吧。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捕杀猎物 楚嫣然头靠在楚离歌膝上,拿着一根香蕉送入嘴中,那樱红的嘴唇轻轻舔舐着,她现在的心思都在手里拿着的话本上,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如何用嘴玩弄那根香蕉。 楚离歌灼热的目光锁定在那根在她嘴里进进出出的香蕉,身子不禁绷了绷,眼神眸光转浓,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心中生出旖旎。 楚离歌的目光太过热烈,让楚嫣然不得不将眼睛从话本上抽离出来。看着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香蕉上,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拿起那根未吃完的香蕉放在他嘴边,问道:“皇上想吃?” 楚离歌挥开她的手,将她的腰肢紧了紧,目光落在那还在咀嚼的嘴上,声音中明显带着qingyu,“朕想让你吃朕的香蕉。” 楚嫣然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登时羞恼万分,粉拳落在楚离歌的胸口,娇嗔道:“皇上胡说什么,臣妾可听不懂。” “你会不懂吗?那次是谁主动伺候的朕?”眼里闪过调戏的笑意,楚离歌欺身压了上去,那柔若无骨的身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满怀香气扑鼻,最后绷着理智的那根弦也“嘣”的一下断了,随手扯掉自己身上的宝蓝色常服,褪去自己的亵裤,将那已经挺起的巨物送到她嘴边,“宝贝儿,先让朕舒服舒服,一会朕也会让你很舒服的。” 一番舒服之后,楚离歌全身舒爽的躺在酸枝木草龙罗汉软榻上,眼中尽是笑意,伸手摸了摸楚嫣然脸,略含歉意道:“这也不能怪朕啊,是他没憋住,朕保证下次不会了。” 楚嫣然冷哼一声,将丝绢狠狠的丢在楚离歌身上,扭过身,啐了一口,道:“你别想再有下次。” 见她这幅羞恼的样子,楚离歌不觉有些好笑,微微支起身子,将人捞入怀中,哄道:“宝贝儿别气,朕也让你高兴好不?”说着就要去脱楚嫣然的衣服。 楚嫣然一手打掉他的手,道:“我不要。” 楚离歌怀抱着她,在楚嫣然耳边轻啄了一口,调侃道:“昨晚谁向朕一直喊要的?这会儿倒不要了,好个没良心的小女人。” 楚嫣然掰开搂住她的手,站了起来,否认道:“皇上胡说,臣妾才没有那么做,不理你了。” 楚离歌拉过榻背上的里衣披在身上,往前探身,将楚嫣然拽了回来,“好,不是你,都是朕。” 楚嫣然得意抿嘴一笑,回眸去看他。却被他敞露的胸肌腹肌所吸引,不禁咽了咽吐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指尖在那健壮的身躯游走,娇声道:“皇上,明天就要回宫了,您可不可以带臣妾去狩猎啊?” 楚离歌只觉被她挑逗的心里酥酥的,拾起那如玉的葇夷送进自己的口中,用舌头在她的每根手指上轻舔,阴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想去总要有个态度吧?” 指尖传来簌簌战栗,楚嫣然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莞尔一笑,嫣然无芳,用力推到男人。眼中尽是妩媚之色,褪去罩衣就扑了上去,“臣妾定然会让皇上全身通透舒爽。” 下午楚离歌果然带着楚嫣然去了围场,这回并没有让她另骑一匹马,而是将她带在自己的怀里。因为皇上的吩咐,围场宫人将所有的猎物都放了出来。侍卫们都紧跟左右,片刻不敢分神。 “朕抓几只貂给你做个披风如何?”男人一下子挥舞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带着楚嫣然就直接冲进了深林里。 楚嫣然的后背紧贴在男人温热的胸膛前,即使烈风吹过也不敢丝毫寒冷,“皇上要为臣妾报仇,将所有的狼全部射杀。” “怪不得你今日缠着朕带你出来,原是你打的这个主意!好,朕今日就为你杀尽那畜生。”楚离歌朗朗之音在风中回荡,轻快又惬意,带着君王自有的威仪和气魄。 到了丛林深处,楚离歌猛然勒住缰绳,环视了下四周,黑马也随之转圈踱步。楚嫣然也察觉到有猎物慢慢临近,身体不由紧绷。片刻之间,就有一只嘴上还叼着羊腿的野狼出现在两人视野当中,楚离歌反手举弓抽出弓箭,瞄准那头正朝着他们走来的野狼,嘴角的弧度随着野狼的靠近扬起的越来越高,眼中都充斥着阴狠和志在必得。 “嗖——”的一声,箭头一下子便射进苍狼的心脏位置,那狼还来不及挣扎就倒在了地上,鲜血在空气中肆意地弥漫开来。少顷,就陆续吸引一些野兽过来。楚离歌一箭一箭接连的向不断袭来的野兽猛射过去,越来越多的野兽在男人的箭下没了生息,那势如破竹的气势让围过来的野兽都不敢靠近,只是一双双贪婪凶悍的眼光紧紧盯着两人。 而楚离歌的眼中却迸发出比野兽更加凶狠嗜血的目光,整个人都被眼前的鲜血刺激的越来越兴奋。楚嫣然甚至能听到从他胸膛中传出汹涌澎湃的心跳,仿佛他血液中的热血都在沸腾。 楚离歌越射越兴奋,手中的箭羽由起先的一根到三根,到后来的五箭齐发都丝毫不费力。到最后野兽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由围攻变为四处窜逃。楚离歌扬起马鞭追了上去,手中的箭不差分毫的射向那些疯逃得野兽。这样的楚离歌凶狠、阴森,那发狠的样子让野兽都惧怕,可是对于被他护在怀里的楚嫣然来说却充满魅力。楚离歌的眼神一直在那些猎物身上,可是楚嫣然的眼神却只落在他的脸上,连眨眼都舍不得的眨一下,她分明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了砰砰乱跳,仿佛只要一张口那跳动的心脏就会吐出来。 直到临近黄昏皇上才带着宸妃出了深林,只要看到那跟随的大批侍卫每人拖着那尝尝的一串猎物就可以看出皇上这次是真的发了狠,竟将整片围场的猛兽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此的惊心动魄的场面,让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这是因为前天宸妃娘娘受惊一事给始作俑者一个响亮的警告。 可是这样的举动却使太后那里发了大火,让守在外面的宫女全然变色,惶恐不安。 “哀家以为你真有什么本事能除掉宸妃那个狐媚子,现在哪,那狐媚非但一丁点伤都没受,还让皇上怀疑到哀家身上。昨儿皇上可是亲自来向哀家示威,说是幸好这次宸妃没有什么事,不然他谁都不会放过。”太后一下一下重重的拍在黄花梨柳枝纹案几上发出“邦邦邦”的声音,双目气急败坏的瞪着孟依然,仿佛要用眼神将她穿透。 孟依然仿若对她那能戳死人的眼神视若无睹,饮了口香茶,慢条斯缕道:“太后生什么气?臣妾当时说这法子时也没有说一定会除掉宸妃。再说皇上若是真有证据早就兴师问罪了,还会到姑母这里旁敲侧击?姑母放心,臣妾早已将所有痕迹都擦得一干二净,必留不得一点线索。” “算你聪明,收买的都是看守猛兽的人,皇上当时一怒之下将人全部仗杀,反倒让你借刀杀人。不过你以为皇上心里不存了疑影?只不过是苦于没有找到证据才作罢。”太后脸色稍霁,心中对孟依然心存几分忌惮,她发觉这个侄女一点都不像别人那样好掌控,反而这样的人或许会趁人不备反咬一口,“皇上今日将围场的大半猛兽都已射杀,不就是杀鸡儆猴吗?他是想告诉所有人,若是谁再敢陷害宸妃,那幕后之人的下场不就是那野兽的结局!依哀家看,这宸妃就是狐狸精转世,把皇上的心智都迷失了。皇后虽然坐在皇后之位,但她无宠无子,那位置坐的不稳。你现在最主要的对手可不是她,而是那个狐狸精才是。哀家虽不是皇上生母,但也养育他多年,知道他的性子。依皇上对那狐媚子的喜爱,恐怕连废后的心思都动了。一旦皇后被废,皇上定会将她推到那位置上去,所以务必要除掉宸妃才好。这次没有害了她的性命,真是可惜。不过等回了宫,哀家还得从长计议,除掉那个狐狸精,否则我大燕朝还不得因这个红颜祸水而亡国!”太后想起楚嫣然那张脸就恨的牙痒痒,她绝不容许宫里再出一个妖媚子。 “红颜祸水?”孟依然倏尔眯起眼睛,一个念头迅速在她的脑里闪过,嘴角带着几许无害的笑意,婉声道:“女人自出生以来就希望得到一副好相貌,可是这女人太美也不是好事,太美的女人总会引起男人的注意,而因为争夺美人的战事也不再少数,当真是红颜祸水。而像宸妃这样的相貌,更是世上绝无仅有,不怪太后总说宸妃是狐狸精,凡人哪有这种风姿。也不知宸妃的生辰八字是多少?不然到可以算一算是不是那天上的仙女坠落人间。” 太后静静地聆听着,沉吟片刻,拇指按在眉心轻揉不已,闭眼道:“哀家应该找人来看看,别是祸国殃民的妖精来祸害我大燕朝。若是她命克大燕,皇上想保她也不能置黎明百姓而不顾。”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糟烂女红 从围场回来没几天就开朝了,楚嫣然闲来无事就窝在贵妃椅上,拿着清洗好的狐狸毛摆弄。这狐狸毛是从狐狸身上整张扒下了的,楚离歌的箭法极好,那贯目的一箭没有丝毫破坏狐狸皮的整体。通体雪白如雪,不含一点毛色差异,而且摸上去柔软蓬松,看起来鲜色亮丽。楚嫣然想着楚离歌每天都上朝下朝,虽说已经开春,但这春风最是入骨,就想做一个狐狸围脖给他。但是自己对针织这一块却从来没有慧根,每次拿起绣针没多一会儿就会被她丢在一边。 “翩若,你帮我给皇上做个围脖吧。”看着狐狸毛,楚嫣然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无法下手,就是怕自己破坏了这幅狐狸毛的外皮。 翩若无奈的看着她,含笑道:“主子又偷懒,每次的刺绣针织都是奴婢替您做的,以前老王爷就让您学习刺绣,哪次不是奴婢背地里偷偷摸摸给您绣好了?现如今主子还想让奴婢替您给皇上缝制围脖,倒显得主子不诚心了!” “也对,这也不是应付爷爷,若是这还要你替,倒没有诚意了。”楚嫣然心思一转,觉得翩若说的有理,扶了扶狐毛,又拿起针在上面比划,却迟迟没有扎进去,无奈的叹息一声,放到了一边的香几上,话锋一转,道:“飞舞公主这两日怎么没有来?”西蜀王早早就回了西蜀,只留下飞舞公主在大燕。 “主子还不知道吗?飞舞公主如今总是往宋大人的府邸跑,哪有时间来咱这甘泉宫。” 楚嫣然想了想不禁有些失笑,那丫头自围场回来就总跟自己打听宋成孝的事,原来是看中了想招为驸马啊!宋成孝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又是天子门生。若是能由他和飞舞公主联姻,对皇上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她也乐见其成,在飞舞面前也为宋成孝说了一些好话。宋成孝是朝中新贵,不但长相帅气而且文采斐然,自然被朝中有女儿的大臣视为良婿人选,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钻石王老五。这样的人选配给飞舞公主也不算辱没了她。 下了朝的楚离歌今天一反常态没有如同往日立即就去甘泉宫,而是回了龙吟殿。他坐在蟠龙明珠宝座上以手撑颐,眉头紧锁,半晌才抬目看向福安道:“下个月初七就是宸妃的生辰,你说朕应该怎样为她庆贺她才能高兴哪?” 福安躬了躬身,含笑回道:“只要是皇上的心意,娘娘都会高兴。但奴才瞧着娘娘倒是喜欢出宫游玩,不如皇上领着娘娘出去逛逛。还有娘娘的亲人只有诚王和诚王世子,又是从小长在诚王身边的,心中难免会惦心诚王,不如皇上让他们见一面,也能一解娘娘的思家之情。” 楚离歌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福安大声道:“福安啊福安,不愧是跟随朕身边多年的人,这脑子就是转得快。妃子省亲也不是没有的事,到时朕就陪她去诚王府,然儿一定会很高兴。”解决了这件事,楚离歌心情敞亮挥了挥手,“走,去甘泉宫。” 进了侧殿,楚离歌就看见楚嫣然在摆弄狐狸毛。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花扔给了翩若,就走到炭火前烤了烤有些凉的手,睨了眼她,道:“又摆弄什么哪?” 如今楚离歌更加体贴入微,每次进来都会将自己的身子烤热乎才会近楚嫣然的身,生怕自己带来的寒气让她着了凉。楚嫣然看在眼里,每次都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总会有甜流在心头荡漾。 “臣妾想给皇上做件围脖,可是臣妾的手艺太差了,怕毁了这张狐狸毛。”楚嫣然朝他勾了勾手,“臣妾的女红简直不能入眼,以前都是翩若替臣妾来做,但皇上之物,臣妾却想自己做,不然反倒失了诚意。” “只有你有心就好,不拘你来做,不然还要宫人干什么?”楚离歌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口,拿过那张狐狸皮毛,“朕从来不带什么围脖,你也别费心了。这狐毛是朕逮回来送给你的,朕看这狐狸毛就让人织在你披风的帽子上。” 楚嫣然勾起他散落的一缕头发,绕了几圈,道:“可是臣妾想亲自做点东西给皇上,臣妾知道其他的妃嫔总会给紫宸宫送去她们做的丝绢香囊和衣服,唯独臣妾没有。皇上待臣妾如此之好,臣妾无能竟不能给皇上做些女人应该做的事。” “她们送去的东西朕看过一眼吗?你知朕从来不喜那些女人之物,更不会佩戴在身,做了也是无用。”楚离歌放开她缠绕头发的手指,坐在她身边,拿过茶几上她喝过的茶杯,呷了几口,又掐了一块梅花姬糕送进嘴里。 楚嫣然跟着做了起身,问道:“皇上没用早膳吗?臣妾早上等了会也不见皇上过来,以为你有政事在紫宸宫用了,也没给你留饭,臣妾现在吩咐他们去做。” “不用了,朕吃了几块点心就行了。”楚离歌揽手挡住她要下地的身体,“这点心是宛若做的吧,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朕吃着比前些日子的味道更好。” “宛若最近总跟御膳房的师傅切磋,手艺自然所有长进,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这个。”等他停了嘴,楚嫣然拿出锦帕给他擦了擦嘴角,又擦拭着他的手,吩咐道:“翩若你让宛若做一碗八宝甜酪来。” “朕都说不饿了,怎么还让人准备!”楚离歌站起身来,坐在一边的案台前,拿起奏折开始批阅。 看着男人认真的批阅奏折,楚嫣然也不愿打扰他。静静地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拿起一方锦帕开始笨拙的绣起来。她虽生拙但却极其认真,连宛若进来送甜酪都不知道。 楚离歌看了眼放在一侧的甜酪,顺其自然的看向楚嫣然,就看见她那蹙着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两只手生疏的倒腾。他摇了摇头,端起甜酪喝了几口,又埋于奏折之中。 这块丝帕一绣就绣了几天,直到楚嫣然终于绣完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一把将锦帕扔在地上,“不绣了不绣了,鸭子不像鸭子鸟不是鸟!” 楚离歌捡起她扔在地上锦帕,轻轻笑出声,在她眼前展开晃了几下,“这就是你绣的,朕真庆幸没让你给朕做围脖,不让朕不知得丢多大的脸。你以后不要再碰着女红了,没得丢脸。” “皇上也嘲笑臣妾,臣妾此刻就没脸了。”楚嫣然拿起团扇掩面,娇吟撒娇道。 楚离歌撩起长袍坐在她身边,拿掉她遮面的团扇,揽手搂了过来,“朕早就跟你说了不让你绣,你偏偏不听。不过这个朕还是要留着,起码也是你第一个绣给朕的。” 看着他将那块锦帕揣入怀里,楚嫣然轻咬着红唇,揽过楚离歌的脖子,嘴角随着她的说话而有意无意的触碰着他的唇,眼中含着深深笑意,曼声道:“绣的四不像皇上还揣着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 “这也算是你送给朕的第一份亲手做的东西,朕当然要留着,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片心血。”楚离歌被她挑动的心神荡漾,眼神落在她的红唇上,喉咙不由咽了咽,扣住楚嫣然的脑袋就将触碰变为深吻。吻到动情之处吻也慢慢下移,却在他要探进楚嫣然里衣里时被制止。 察觉到她的抗拒,楚离歌皱起眉头看着她,显然对她的推拒很是不满,男人发起情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何况是这个从来没有人抗拒过的人。 看出他的不悦,楚嫣然依旧含笑,靠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洒在楚离歌的耳蜗处,红唇轻弯,带着娇羞之色,道:“臣妾好像怀上了。” “什么?然儿你再说一遍。”楚离歌撤了下身子,目光灼热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欢喜和惊喜,连声音都含着一丝轻颤。 被这样的眼光凝视,楚嫣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了低头,轻声道:“臣妾说是好像,也不确定。只是因为月事推移了近十天,这几日胃口也开了,所以大胆猜想。” 楚离歌目光下移,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上,脸上全是喜悦之态,欢喜道:“定然是怀上了,朕那么努力,一定是有了。”随即冲着外面喊道:“福安,去将齐晟宣来。” 等齐晟确认是有喜,两个人的心情都已无法用喜悦来形容。上次失了孩子都让两个人伤心不已,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回来了。楚离歌紧紧搂住楚嫣然,眼底有些发红,这个孩子来得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说什么也要等上半年她才能再次怀上,不想竟然接着怀上,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之情。 楚嫣然也回抱着他,眼泪顺着眼眶夺目而出,她之前也只是猜测,虽有欣喜但并不确定,从齐晟诊出喜脉的那一刻起,她的泪就已经止不住了,“臣妾就知道他不舍得离开我们,他又回来了,他回到臣妾的肚子里了。这次臣妾一定会好好守护着他,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是,他舍不得我们,又回来做我们的孩子。然儿,朕这次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糊涂,朕会守护着他,守护着你。”楚离歌兴奋地眼中烁烁发光,犹如黑夜中最明亮的启明星,那眼角成弯的弧度,透露着他有多快活。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精心呵护 楚离歌将楚嫣然抱到寝殿的床上,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仿若此刻她在自己眼里就像是一个易碎的花瓶,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楚嫣然斜卧在榻上,看着他嘱咐着翩若她们忙东忙西,一会儿让香穗拿点心给她吃,一会儿又让宛若去做碗金丝血燕,一会儿又要翩若多拿几个靠枕过来,又觉得她靠着的姿势不舒服亲自给她摆放,一会儿又要兮若将熏炉里的香熄灭就怕掺了有损她身体的东西,一会儿有要灼若去换更松软的云丝被给她盖上。 楚嫣然看着他这幅紧张地样子,自然是乐在其中,嘴角的笑意晕染于面,连眼角眉梢之处都带着喜悦欢快之色。倏尔神色黯淡下来,勾起楚离歌的下巴,嘟嘴道:“臣妾有孕,头三个月就不能伺候皇上了,皇上不许去别人那里,你得夜夜陪伴着臣妾。”男人必须时刻提醒,绝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让他去了别人宫里。虽然楚离歌没有宠幸任何人,但楚嫣然却连那些女人见到他都不愿意。 “朕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你一个吗?朕会夜夜都陪着你。”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继而眼中暧昧一笑,薄唇低至她的耳畔,声音略略低沉,带着邪气的语调,“若是朕需要,咱们还可以回顾在围场的那一次,绝对伤不了他。” “流氓!”楚嫣然一拳打在他的肩上,又掐了一把,“我才不要,你就憋着吧。”楚嫣然灵机一动,搂住楚离歌的脖子,用如玉的小脸在他的脸颊来回摩挲,娇艳欲滴的红唇飘落在他的耳垂,呼出带着幽香的气息。 楚离歌被她挑拨的有些心动,搂住她的腰身埋头于楚嫣然的胸口,但呼吸越来越急促,顿时有些恼怒,“这小子现在就让朕不好过,看他出来朕怎么收拾他。” “皇上越来越小孩子气,跟个孩子还计较!”楚嫣然推开他,嗔怪他,又看着他有些不爽的表情,又靠了上去,羞涩满面,娇声道:“你既答应臣妾不去别人那里,臣妾必定会想尽办法伺候好皇上,不然岂不是委屈了你?” 楚离歌心中一喜,抱住她,“然儿你对朕真好,朕平时也是很能克制的,只是到了你面前却控制不住,你要体谅朕,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 说这话时灼若正好将被子拿过来,听到楚离歌说的话,登时脸色涨红,小声道:“皇上,奴婢将被子拿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离歌平静的接过被子,一点也没觉得有任何羞涩,只是淡淡道:“朕来盖。” 楚嫣然抿嘴一笑,眼睛却看向红着脸的灼若,调侃道:“皇上说话以后注意点,你看连灼若都红了脸。以后不许当着人胡说!” 楚离歌这才看向灼若,果然红着脸,有些失笑。握着楚嫣然的手轻轻一吻,笑道:“朕何时胡说了?朕就是被你迷了心窍,总是不能自持,要不这孩子怎么来的?” 灼若的脸更加殷红,连手都不知该放到哪里,羞赧道:“皇上还有何吩咐,奴婢这就去做。” 楚离歌淡淡一笑,道:“这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楚嫣然忙道:“人都下去了,谁来服侍臣妾?” “朕来伺候宸妃娘娘如何?你现在是朕最重要的,朕亲自来伺候才安心。”楚离歌将锦被严严实实给她盖上,又将深衣褪去斜靠在楚嫣然身边,“朕把齐晟从太医院调到这来,所食所用的东西必须经过他手才可以用,这香之类的更不能再用了,你的香粉也不能再用。这回朕再也不会让上次的事情重蹈覆辙,等入了夏你胎像也坐稳了,朕就带你去行宫,等生完再回宫。” 如此贴心的安排,让楚嫣然心中暖如热泉,柔声道:“不想皇上如此贴心细致,竟然想的这么多,就连臣妾也想不到。“ 楚离歌抱着她的肩膀道:“从你上次小产后,朕就开始想着了。上次的沉痛教训给朕棒头一击,让朕明白后宫的女人有多狠毒,朕不会再让你受一次苦。” 楚嫣然低下头眼中噙着一缕伤感,眼睛停落在锦被上。石榴石红色的滑丝锦被上绣着捻金丝线的鸾凤和鸣图样,那金线熠熠生辉,将凤凰衬托的仿若能展翅腾飞一样。凤凰于飞,和鸣锵锵,五世其昌,子孙满堂,这是无论哪个年代的女子都心之所往。远远望着桌上供着的一插瓶的一束红梅,花开如夭,楚嫣然抬起眸子看向楚离歌,坚定道:“这次臣妾定然会护住这个孩子,一定要为皇上生下皇子。” 楚离歌紧紧抱她于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楚嫣然的脸颊,道:“朕和你一起守护。朕一会就让人拟旨封你为贵妃,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只是委屈你还屈于她之下,但你放心,朕的皇后之位始终会给你。” 楚嫣然散漫一笑,慢慢那噙着的笑意变淡,肃声道:“皇上若是问臣妾想要那皇后之位吗?臣妾的回答是想要。不是在乎那能与皇上平肩的地位,是因为可以和你生同衾死同穴,臣妾就是死了也要和你在一起。皇上必须答应臣妾百年之后你身边的人必然是臣妾,也只能是臣妾。” 楚离歌颇为动容,双目认真的凝视着她,很长时间才回道:“朕答应,只有你。生生世世都是你一个。” 两个人腻腻歪歪了一会,宛若就端了燕窝进来,楚离歌亲自把盏喂给楚嫣然喝,道:“封了贵妃,这衣着首饰也就不同了,朕让人给你多做几分衣服,也好符合你的身份。这甘泉宫再翻修翻修,朕再将库里的宝贝给你送来。” 楚嫣然顺着他的手饮了几口,不以为然,道:“这甘泉宫本就富丽堂皇,况且臣妾进宫前皇上就让人修葺了,还翻修什么?再说皇上你看,臣妾这宫里哪一件不是你赏的?臣妾都快装不下了。至于衣服,更是不要做了,前几天父亲就将今年京城新进的最好料子送去锦绣阁按着臣妾的尺寸做了一堆衣服给送来了,花样料色不逊于尚服局做的,您要是再让人给臣妾做,那就太浪费了。如今虽天气渐暖,可是西北依旧寒冷,不如省下来给那里驻扎的士兵添些衣物粮草。” “然儿心系边关,朕很是欣慰,若是宫里的女人都像你想的这样,朕也就安心了。”一碗燕窝喂完,楚离歌放置到床头香几上,又给她擦了擦嘴,“是不是想念你外祖了?苏老将军常年在外驻守,如今年岁也大了,等除了孟家,朕就把他调回京城,让他安享晚年。等你生下孩子,朕就封你为皇贵妃,封我们的孩子为太子,朕就这样守着你们娘俩过。” 提到外祖父,楚嫣然不免真的有些想念,以前在凤城,外祖总会在每一年抽出时间去看她,虽然相聚的时间不多,但外祖父对她的疼爱却是疼到了骨子里,那是一份连同母亲的疼爱。楚嫣然摇了摇头,怅然道:“外祖父守卫西北多年,早已在那里生了根。他一生为国,杀敌无数,他兄弟的鲜血都洒在了那里,他说过就是死了也要将骨灰撒在那片土地上,他死了也要为大燕守护西北。” “大燕就是有老将军这样的忠勇爱国之士才会如此强盛,朕心慰聊。”他吻着楚嫣然的额发,“有这样的忠臣良将,朕的雄心壮志才得以实现,朕要开辟一世盛荣给我们的儿子、孙子,让我们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得享繁荣。” 楚嫣然心中一动,郑重其事道:“世世代代?臣妾也希望如此。可是皇上不会不知道这天下永远都是更朝交替。从古至今王朝最长的也不过八百多年,皇上虽有雄心,但却不能预料百年之后的事。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臣妾不求皇上去开疆僻壤,只要我们一家都安安稳稳的。”她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楚离歌,她不求流芳千古,只求这一世楚离歌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呆在自己身边。 楚离歌笑了笑,摸着她的脸颊安抚道:“朕岂不知这个道理,不然先祖爷是怎么登上这帝王的。但是你要知道,只有朕去开疆,咱们的孩子才不会去僻壤。朕答应你无论以后做什么,朕都会和你在一起。” 楚嫣然拽过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他的手修长而温暖,不断向里面传递着暖意,“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为他守着这片繁盛的江山。”她相信肚子里的这个就是那个原本失去的孩子,他回来了,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肚子里,这一次她不但要守护住他的命,还要守护着所有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楚离歌轻轻在她肚子上来回摩抚摸,含笑道:“等以后他做了皇帝,也会有自己的野心,说不定会比朕的野心还要大,这大好山河都会是他的。到时你就是太后——”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楚嫣然狠狠的把手从她肚子上打掉,楚离歌顿时惊愕,蹙眉看着她气呼呼的瞪着自己,连眼眶上都沾染着湿润,不免有些疑惑,不知这是哪里得罪她了,“怎么突然动起气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庆贺生辰 楚嫣然娇颜怒瞪,扭过身子,喝道:“什么太后?你说什么太后?我这辈子都不要做太后!你若是以为我想让他当太子,就是希望自己能坐上太后之位,我现在就喝一碗打胎药了结了他的命!”若是楚离歌不再,即使当上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空架子,只要一想到以后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皇宫里孤单的活着,她宁愿死了算了。 楚离歌这才意识到她为什么恼怒,赶快将她抱入怀里,哄着:“朕错了,别生气。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想着等朕老了就将皇位禅位于他,你不也是太后吗?何苦说这样的话?” “你刚才就是那个意思!我告诉你楚离歌,你若是先我一步,我定然抹了脖子随了你。”气上心头,楚嫣然对他也指名道姓起来,丝毫没有顾及他是皇帝的身份。 楚离歌心里震惊,看着她眼中迸发出的坚定之色,心思有些复杂,只是将楚嫣然抱得更紧,轻斥道:“朕现在给你惯成了什么样子!竟然敢直呼朕的姓名,这天下也就你敢这么大胆!” “我就叫,我就叫。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不然还起名字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治我的罪?那你治啊!”楚嫣然用力的打在楚离歌身上,声音比他还大,眼泪却不由夺眶而出。 楚离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柔的为她拭去泪痕,泪水也这样柔软渗入他指尖皮肤的细密纹理,轻哄道:“朕怎么会治你的罪,朕疼你都疼不过来。朕喜欢你叫朕的名字,只许你一个人叫。别动气了好吧?以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随便叫。” 楚嫣然这才被他哄得眉宇染开,心上有蓬勃的喜悦轰然开放,就如春日里的花全数绽开,但声音仍然带着哽咽,娇然轻声道:“楚离歌,离歌,离歌。”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楚离歌的双唇轻轻拂过她的红唇,语气肯定如山顶悬崖置放着百年的磐石,“我在。”稍稍有些停滞,“真好听,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朕!” 楚嫣然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连庄太妃也没叫过吗?” 楚离歌轻哼了一声,满目不屑之色,“没有,她只是管朕叫太子。呵,她可能早已忘记朕的名字,在她心里朕只是个太子的名头。” 楚嫣然知道他不愿提起庄太妃,话锋一转,道:“臣妾有孕之事很快就会传遍,不知孟家又会有何行动。” “出了正月,朕就开始加步整治朝堂,一些人也是时候下马了。孟依然已经将孟之秋的罪证悉数给了朕,就拿他第一个开刀。”楚离歌眼中的肃杀之色尽染,转而看向楚嫣然,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道:“然儿,朕定要在你生育之前将孟家连根拔起,不然朕只怕他们会在你身上动心思。” “臣妾?”楚嫣然略有不解,顿了顿,觑了眼他的神色,心思辗转。须臾,倒吸了一口气,道:“皇上的意思是,孟家会留子去母,将臣妾的孩子给孟家人抚养。那样他们手中就握有皇子,到时他们挟幼子而废皇上——”想到这,楚嫣然只觉头皮发麻,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心中凉意慢慢袭来。 楚离歌看出她略有紧张,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 第二天楚嫣然因有孕而晋为贵妃的圣旨传遍了后宫朝堂。本来要说因为有孕而晋封一级成为夫人也说的过去,可是皇上的一纸圣旨却直接越过,还封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众人都在猜测,若是生下来皇子,这皇贵妃的位置恐怕非这位莫属。 随着一声声尖细的通传声,搭着香穗手的楚嫣然缓步进入椒房殿。肤如凝脂,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腰肢纤细,丝毫没有有孕之人的样子,反而平添了一份婉柔。 楚嫣然朝着皇后轻轻福身,膝盖弯曲的程度几乎微乎其微,“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贵体安康,万福金安。” “快快起吧,本宫被你有孕的消息高兴坏了,竟忘了免了你请安,明儿就不必跑这一趟。到底是有福气,这才多少时日又有了。”指甲死死的扣在椅子扶手上,皇后生生挤出满脸笑容。 楚嫣然冲所有对她行礼的人抬了抬手,含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臣妾身子并无不妥,还是应该给皇后来请安的。”话里话间虽带着客气的意思,但眉宇之间隐隐有了对皇后不屑一顾的神色,不等皇后叫坐就悠悠然坐在一侧。 皇后安然一笑,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轻篦了下本就没有任何漂浮物的茶水,又冲着香穗她们说:“你们定要好好照顾着宸贵妃,所有吃食用度都要一一细查,万不可再出现上次的事。” “臣妾这次会很小心,决不让人有可趁之机。”楚嫣然嘴角噙着一缕讥笑,眼中射出凌冽的目光,将所有人都扫视一番。 “这孩子来得及时,过几日就是贵妃妹妹的生辰,倒时定要好好操办才好。”皇后有意无意的从楚嫣然脸上划过,带着锐利的芒刺,入宫半年多就到了贵妃之位,这速度在本朝还从来没有过。就是当年的孟贵妃还是进宫将近两年太后才开口晋封的。不难想象这一胎不论是男女,只要生下来皇上必定会晋她为皇贵妃。这皇贵妃之位只有在后宫没有皇后时才会有皇贵妃的出现,不得不说楚嫣然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甚至高于当年的孟贵妃。她只是没有想到楚嫣然会这么快又有了身孕,看来此次再想用上次的法子必定是行不通的,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察觉到那缕目光,楚嫣然不用猜就知道是坐在上首的皇后投来的,她也不欲与皇后对上。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泠泠道:“何需破费,不过是个生日,没得还提醒臣妾老了一岁,不过也罢。”若是论年纪,这宫里又有谁能比得过楚嫣然小哪?不过是她嘲笑皇后年纪大罢了。皇后本就比皇上大三岁,如今也已经二十有四。若是这二十四岁在现代正值青春年华,可在古代这二十四可就不年轻了。更何况皇后多年被太后和孟选侍打压,又无皇上宠爱,保养得也不得宜,如今的眼角竟生出些细纹。 皇后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婉言,道:“妹妹虽年纪小,但到底是贵妃,又身怀龙嗣,这千秋节必然是要操办的。不如就将宴席摆在你的甘泉宫吧,只是未免有人暗中动手脚,这事就让妹妹受累来操办吧。” 楚嫣然想了想,颔首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大体了,不如让贤妃姐姐协助臣妾吧。” 茶盏之中芳香扑鼻,贤妃轻啄一口,漫不经心的扫了皇后一眼,又看见楚嫣然,恬静道:“好,你也不易太过操劳。这几日我就去你宫里与你商量。” 皇后淡然道:“有贤妃帮衬着你,本宫也能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甘泉宫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平,上到皇后太后,下到选侍更衣,无一不送来贺礼,一是为祝贺宸贵妃有嗣,而是为庆贺生辰。就连尚宫局、殿中省也将最好的东西往甘泉宫里送。而楚离歌也每天都往甘泉宫里送贺礼,金堆玉砌,触目繁华,好像是只要楚离歌想到什么好东西,都往未央殿送去。一时风头无两,恩宠无限。 二月初七,宸贵妃在甘泉宫大宴后妃,皇后之下,后宫的妃嫔几乎全都到场。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正殿侧殿都安排了酒席。楚嫣然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盛装出席。一袭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海棠红色苏锦宫装,腰间钩织金黄色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眉心中一点金箔剪成的杏花花钿上缀着赤金红宝石,纤柔的葇夷腕上带着楚离歌早上送的石榴红玉镯。 满殿人影攒攒,每个人脸上都荡着仿若真心庆贺的表情,可心里却不知怎样的诅咒谩骂。冠冕堂皇的祝酒词说完,便是筝琴相瑟,歌舞升起。满目霓裳羽衣,一派笙歌燕舞,刚开始楚嫣然还有几分兴趣,但这兴趣也慢慢变得意兴阑珊。 今天白天楚离歌带着她出了趟皇宫,让她极其喜悦。说是领她出宫游玩,但马车竟停到了诚王府。对于这个惊喜,楚嫣然心生感动之情,不想楚离歌竟然不顾身份亲自陪她回府省亲。 一片表面的祥和喜庆之气在甘泉宫里慢慢延续,众妃嫔也都慢慢变得怏怏的。谁都知道皇上如今有多宝贝宸贵妃,别人的宫殿如今再也不曾踏足过,想要得皇上的眼更是没什么可能,也都纷纷歇了心思。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联名上书 冬去春来,渐暖的空气,破冰的流水,渐绿的柳枝,吐芽的苞蕾,驱散了料峭的寒风,送来了温暖的气息。被风簇拥着的春天,阳光和煦,万物生机勃勃,春雨滋润,兰馨蕙香。楚嫣然此时也怀胎四个多月,腹部已经凸起,皇后也早早下了旨意,不用宸贵妃去椒房殿请安。楚嫣然每天也是闲来无事,每天除了楚离歌的陪伴,大半时间都叫上贤妃、婉贵嫔和飞舞公主来宫里打牌。 今年南方水患严重,皇上忙着朝政,不能白日里陪伴着她,遂这几天每天都叫上与之交好的妃嫔,在宫里摆上两桌。楚嫣然一直秉承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原则,也渐渐择了一些人来往。 “飞舞公主如今也要成亲了,不知公主可有将嫁衣备好?”蒋婕妤也就是从前的怡嫔,如今也常到甘泉宫来。她性子直率爽利,反倒是与飞舞公主脾性相投。 飞舞公主猛地被问,不免有些羞涩,打出一张牌,道:“贵妃娘娘已经给我备好,娘娘说,要我从甘泉宫出嫁,以后这就是我娘家。” “你在大燕与本宫最为亲近,本宫也拿你当姐妹,当然是从本宫这里嫁出去了。若是以后宋侍郎欺负了你,尽管来找本宫,本宫替你做主。”楚嫣然落下一张牌,看着飞舞道。 飞舞公主轻哼一声,娇声道:“他敢!若是敢欺负了本公主,打他一个落花流水,让他连娘都认不出来!” “那到底是他连娘都认不出来,还是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蒋婕妤掐了快牛乳菱粉香糕,调笑道。 婉贵嫔一愣疑惑的看着蒋婕妤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楚嫣然“噗嗤”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若是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他,那说明被打的面目全非了。若是打的他连娘都认不出来,那定是被打傻了。” 众人被楚嫣然的解释笑的前仰后合,贤妃睨了她眼,用丝绢掩住嘴角道:“偏你会解释,天天哪那么多的新词?这孩子在你肚子里都跟你学坏了。” 甘泉宫里娇声一片,可是金銮殿上却如风雨欲来的阴森。 楚离歌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朝臣,眼角含着邪气阴寒的弧度,须臾,才开口:“朕的宸贵妃碍着你们什么事了?竟让你们联名上书!” “宸贵妃专宠六宫,而令皇上冷落后宫嫔妃,宸贵妃有孕理应安心养胎,却每日缠着皇上,使得妃嫔无法伺候皇上。臣等觐言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应雨露均沾,绵延子嗣。”御史大夫林平扫视了下四周,微微平复心境,满脸忠耿肃色,叩首在地道。 楚离歌脸上笑意不变,那凉森森的笑容着实渗人,身子懒懒的向后一靠,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啧”的一声道:“你们这眼睛都盯到了朕的后宫了?朕没有子嗣时你们让朕雨露均沾,如今宸贵妃有了龙嗣,你们还要朕雨露均沾!你们记住,不是宸贵妃缠着朕,是朕宝贝她,生怕有人错了主意,又发生上次的事。” 孟少卿后背只觉倏地冒冷汗,上次的事被查出是他妹妹孟选侍所为,皇上此意是不是警告孟家哪?他抬目快速看向皇上,却对上那双阴翳的眸子,猛地回道:“宸贵妃虽怀有龙嗣,但如今皇上子嗣上太过单薄,实于江山社稷无益,请皇上三思。” “太过单薄?那等宸贵妃生完这一胎,朕就让她再怀上。”话音刚落,楚离歌骤然变脸,沉沉目光如寒潭啐出的冰刀,语气也变得阴冷无情,“朕宠幸宸贵妃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是朕哪天没有上朝还是朕误了朝政?亦或是宸贵妃靠着朕给自家人加官进爵了?” “臣等并无此意!只是后宫专宠,长久以来后宫怨声载道,有损皇上圣明。” 楚离歌眯起双眼,脸上的笑容更甚,声音变得更加温和,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皇上将要发怒的征兆,“怨声载道?若是谁有怨言就让她去找朕怨,还轮不到你们来替朕后宫的女人喊怨!还是前朝后宫已经连成一片,沆瀣一气,是想联起手来对付宸贵妃和朕吗?” 之前联名上书的人心中惊动惶恐,慌忙跪下,“臣等不敢!臣等万万不敢。”后宫前朝连在一起,从古至今都是帝王所不容的,更何况如今这位素来霸道冷酷的帝皇。 “不敢?朕看你们没有什么不敢的?刚才还不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吗?你们到底是对宸贵妃不满还是对朕不满?”楚离歌看着他们现在这幅瘪犊子的模样,心中的暴虐因素油然而起,恨不得现在就下去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掐死。 “臣等不敢!臣等罪该万死!吾皇圣明。”有些人已经后悔掺和这么一脚,不但得罪了诚王一脉,还得罪了皇上,此刻肠子都悔青了。都怪自己被利益驱使,竟忘了皇上向来独断,岂容他人指手画脚。 “圣明?朕记得刚才不是有人说朕专宠贵妃,有损圣明吗?”楚离歌举起手臂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跪在地上的人头上随意指点。“你们心里如何想的朕一清二楚,不去关心百姓安居,天下大事,反倒一门心思盯着朕的后宫,盯着朕去宠幸谁,你们可真是朕的栋梁之材啊,真是我大燕朝的肱骨之臣。” 楚离歌的手指每指向谁的头顶,那跪着的朝臣就不由自主的缩了脖子,仿佛那根本就不是手指而是尖锐的刀锋。 楚离轩冷眼看着跪下的人,道:“依本王看,朝政是国事,后宫是家事。皇上处理家事,我等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左相听闻,附和道:“轩王此话有理,皇上想要宠幸何人那是皇上的意愿。身为臣子所做之事应是为皇上鞠躬尽瘁,为百姓排忧解难,如今宸贵妃身怀皇嗣,对社稷有功,却有人为一己私利,在这个时候因贵妃得皇上宠爱而上书朝廷,岂不是寒了贵妃的心。” “朕不想再听到一点非议贵妃的声音,否则让朕查出是谁传出来的,朕不介意一怒为红颜!你们要是再敢多放一个屁,朕就打的你连老子都不认识!退朝!”楚离歌赫然而立,狠甩衣袍,森森目光已如刀刃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 皇上的身影早已出了金銮殿,但地上的人却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良久有的人才巍巍颤颤的站起身,更有人直接瘫在地上,好像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楚离歌下了朝就径直去了甘泉宫,正碰上楚嫣然他们在玩牌。见到皇上带着怒气而来,众人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楚嫣然挥了挥手让翩若将桌子收起来,靠上楚离歌,用绢子为他温柔的擦拭着那似是刀裁的鬓边上点点薄汗,撒娇道:“大郎见到臣妾不开心么?为何耷拉着脸,臣妾又没惹你,只不过是玩几把牌嘛。”因为楚离歌是大皇子,所以楚嫣然也会如此叫着他。 美人娇声悠悠,让楚离歌怒气微减,深深吐了口气,搂着她的腰身,在那凸起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都是朝上那些不开眼的,只会给朕添堵,南方洪涝没有对策,反倒一个个如同长舌妇一般,朕真恨不得全将他们罢了!”亲了亲她的额头,又道:“朕这几日白日里没时间陪你,你倒会找乐子,等朕解决了洪涝,就抽出时间陪着你。” 楚嫣然弯了弯美目,笑颜如花,如今的楚嫣然因有孕而增了几分圆润,倒显得更加娇嫩,“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百姓才是国之根本,皇上万不可因为臣妾而耽误朝政大事。臣妾可以照顾好自己,皇上不用惦心臣妾。你看我如今不是珠圆玉润吗?你儿子安稳的呆在臣妾的肚子里,可乖了。”这一胎楚嫣然怀的极其轻松,平日里只是有些能吃,连孕吐都没有。 “是胖了,都快没有腰身了。”楚离歌上下打量着她,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胸上,伸手就揉了一把,在她耳边低低一笑,笑声中带着让人脸红的蛊惑意味,“朕看这肉都长到这里了,以前太小了,朕一只手就抓的过来。” 被调戏了!楚嫣然无语的看着男人,之前说什么也有C罩吧,她可是从发育开始就喝牛奶木瓜汤了,原来从前他竟然嫌弃自己太小。楚嫣然哼了一声,推开他,扭过身子,嗔道:“你若是看谁的大,就去找谁!” 楚离歌摸了摸鼻子,伸手扳过她的身子,笑道:“就喜欢你的,再让朕摸摸。” 楚嫣然推开他的手,道:“别闹,皇上还没告诉臣妾因为什么生气哪!” “也没什么,不过是朝政上的事。”楚离歌不欲将早上的事说与她听,免得让她心烦,“等入了夏朕就带你去行宫,朕听闻孕妇都怕热,早点去省的你不舒服。” 楚嫣然攥了攥手中的锦帕,白皙的指节上微微蜷在一起,仿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潮红。她脉脉含情的凝视着楚离歌,娇声道:“只要和皇上在一起,臣妾在哪都舒服。”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御花园调情 御花园的牡丹,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犹如一幅连绵不断、精妙绝伦的五彩锦缎。姚黄、魏紫、赵粉、青龙卧墨池 、洛阳红、红宝石、豆绿 、黑洒金竞相绽放,这儿一丛,那儿一簇,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有婀娜绽放的,有文静地偎依在绿叶上的,有高傲的亭亭玉立的。阳光里,在或浓或淡的新绿的映衬下,像漆黑夜空的星辰。轻风过处,牡丹花泛着鲜亮的波纹,一波儿赶着一波儿,像潮汐波纹般传向远方,又像婀娜的少女在翩然起舞。一群群勤劳的蜜蜂、美丽的彩蝶也趁明媚的春光赶来参加牡丹的盛会。 知道小女人喜欢牡丹,所以楚离歌今日特意抽出时间陪她到御花园中欣赏牡丹之景。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楚离歌摘下一朵牡丹花别在楚嫣然的发间,更显其柔美妩媚之态。为她簪花的手顺着她的鬓间缓缓下移,直到那白洁无瑕的脸颊上才轻轻抚摸,“然儿就是这天下无双艳的人间第一香,怎可飞落寻常百姓家。” 楚嫣然莞尔一笑,眼中闪烁出如星辰般的光辉,顺手掐了只宫粉,也别上了楚离歌的金簪上,咯咯一笑,清脆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皇上真乃国色也!” “胆子越来越大,竟敢调侃朕。你以为你怀着孕,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看朕怎么收拾你!”楚离歌伸手拽掉那朵牡丹,咬掉一片花瓣,搂过楚嫣然吞吐入她的口中,清甜芳香的花瓣在两片舌头间盘桓。如此这般,一朵鲜花就这样在楚离歌一片一片的送入中只剩下花杆。慢慢地楚离歌的唇下移到她裸露的脖颈和锁骨,呼吸也慢慢加重。 楚嫣然被他的胡渣扎的脖颈发痒,还带着隐隐的敏感,终于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推开他,“皇上,这里是御花园。” “没事,没有人,让朕和你亲近亲近。”楚离歌头也不抬,双手已经在她身上游走,一个横抱把她抱到附近的凉亭里。福安挥了挥拂尘,让所有人背过来不得跟随,静静地站在外缘。 兮若偷偷的凑到灼若身边,轻声道:“皇上也真是的,主子如今有孕也不节制,伤了小主子怎么办!” 灼若睨了她一眼,揪了一片花瓣含在嘴里,才道:“这能怪得了谁?皇上都多久么有临幸人了,当然有所需求。我听说有孕的女子都会安排身边的人伺候男人,咱们主子却让皇上憋了几个月,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因此而不高兴。” “你别瞎操心,我看皇上只喜欢主子一个,别人都不愿意碰,又怎么会不高兴?”兮若看她口含花瓣,也觉得有趣,学着她也吃了一片。 灼若略略一想,摇了摇头,道:“或许是主子不让哪!上次主子怀孕皇上不也去了别人的宫里吗?我想这次皇上是怕主子像上次一样,影响胎像,所以才这么守着主子。” 兮若四处瞅了一眼,离灼若更近了一步,小声道:“我听说皇上那段日子虽然去各处过夜,却从来没有临幸妃嫔,只不过是那时候和主子怄气,才会做做样子的。” 灼若一顿,问道:“真的?那就是说从主子入宫后,皇上就没临幸过别人?” 兮若的眼睛晶光闪闪,满是喜色,又送了一口花瓣,俏声道:“皇上喜欢咱们娘娘,那是打心眼里的喜欢。我瞧着若是娘娘给皇上生下皇子,还指不定得稀罕成什么样子,就是这样只守着主子也是有可能的。” 灼若愣了下,片刻失神,“皇上待主子真好,简直羡煞了天下的所有女人。” 兮若用力的点了点头,喜滋滋道:“那可不是,皇上是天下之主,谁不想被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着。可咱主子啊,是皇上心尖尖,更是让天下女人羡慕不已。不过,咱主子也是天下最美最好的女子,合该得到这样的宠爱。” 灼若无言的点了点头,眼睛看向那五颜六色的牡丹。皇上知晓主子喜欢牡丹,特从各地搜罗进宫,让人悉心培育,才得如今繁茂景象。只因一个人的喜好,就千方百计的迎合,当真是只为博美人一笑。 兮若看她愣神,推了推她,带着三分疑惑三分调侃的语调,道:“怎么了?我发现最近你总是说着说着话就走神,是不是看上哪个侍卫了?若真是看上谁,回了主子,主子定会给你做主。” “竟瞎说,看我不收拾你。”灼若羞恼,圈起手心就作势要打她。 兮若笑意更甚,抓过她的拳头,哄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不过我可是好意,过几年咱们年岁大了,主子是定要为我们许配人家的,主子素来最疼你,一定会给你许给让你满心满意的夫君。” “还说,你这小妮子如今也编排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灼若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道:“你怎就知主子最疼我,我看主子最疼的人是你,就连做错事主子也从来不怪罪你。况且我可不想嫁什么人,我要一辈子都呆在皇宫里,呆在主子身边,不然我们都走了,谁伺候主子!” 兮若揉了揉自己的脸,肃声道:“我也不想离开主子,我从小就呆在主子身边,是主子救了我的命。不过我听主子的话,她让我怎样我都听她的。” 她们两个人说的火热,却没有看到一双眼睛远远地正在注视着凉亭里的人。 孟依然站在与御花园相互遥望的暖心楼,远远地冷眼看着在御花园的凉亭里那旁若无人亲近的两个人,嘴角噙着一丝苦笑。 “主子,咱们走吧,太后那里还等着哪,若是去晚了,太后又该发脾气了。”芳霖扶着孟依然的手提醒道, 孟依然厌烦的睨了她一眼,不慌不忙道:“急什么?如今是她求上本宫,难道还要本宫低声下气吗?” “主子当然不用委曲求全。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是三妃之首,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这宫里谁不敬着您?但主子想想,太后几十年居于高位,趾高气昂惯了,再加上皇后主理宫务,皇上如今也与她分心,她难免气急败坏。” 闻言孟依然冷哼一身,收回看向凉亭的目光,冷冷道:“走吧,再怎么说也是太后,也不能去的太晚。” 到了长信宫,孟依然就看到祺妃也在此,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拂过,迈着碎步上前,走到殿中央柔柔福身问安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今儿怎么晚了时辰?”太后冲周嬷嬷使了眼色,周嬷嬷连忙上前几步将孟依然扶起,“坐吧,今儿菲儿也正好过来给哀家请安,竟然让你们碰上了。你们都是孟家姐妹,如今又同在妃位,平时应该常常走动才好。” 祺妃挑了挑眉,看着坐在对面的孟依然,眼中尽是不屑之色,阴声怪气道:“如今依然妹妹可是三妃之首,又帮着皇后管理宫务,哪有时间和我们这些姐姐妹妹聚在一起。”她虽是庶女,却也是父亲娇养的,姨娘又得宠,自然看不起三房这个不受宠的嫡女。 孟依然含笑看着她,道:“祺妃姐姐每天倒是清闲,听说最近总要叫上一些人到临华殿谈笑风生,真是让妹妹我好生羡慕。” 太后看着她们如此争锋相对,心中不悦,道:“好了,哀家叫你们来可不是看你们唇枪舌剑的。祺妃你也是,然儿有宫务在身,难免有时脱不开身,你就不会去她宫里吗?说到底你们都是孟家的人,只有你们拧成一股绳才会让孟家在后宫屹立不倒。” 太后这话明显是偏向孟依然,纵然祺妃心里不服,也不敢顶撞太后。她看了看太后,咽下心中的气,道:“太后教训的是,是臣妾懒怠,以后定会多多叨扰依然妹妹。” 孟依然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转向看着太后,道:“臣妾刚才过来时正好看见皇上和宸贵妃在御花园,看了一会儿,才来晚了。” “哼,整个一狐媚子,连怀孕都缠着皇上,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连旁人那里去都不去一趟。”祺妃甩了下帕子,咬牙切齿道。 “她使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不过她竟敢在御花园勾引皇上行云雨之事,的确是太放肆了。”孟依然品尝了口刚进贡的庐山云雾,垂首擦了擦嘴角,轻描淡写的说着。 “哐”一声,太后卒然站起,将瓷玉茶盏用力掷在地上,而后双手紧握成拳,脸上一时白一时青,惊愕而愤怒,喝道:“这个贱人,哀家就知道她不安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地行如此之事,当真是不要脸。哀家就不应该答应皇上纳她进宫,不但被她折了乔儿、娇儿,还让她一家做大,皇上连旁人看都不看一眼。”又转向孟依然道:“哀家记得皇上不是宠幸过你好几次吗?你怎么就不会用点手段将皇上留在你那!你姿色才学身段那点比不上那个狐媚子,偏偏让她独得盛宠!” 正文 第一百章 流言蜚语 孟依然垂着的双眸骤然变冷,雪亮的恨意扎下心头,手不由自主攀上胳膊,来回摩挲那早已不见一丝疤痕的地方,却感觉疼痛入心。孟依然微微抬首,笑容嫣然又森冷,道:“臣妾可比不了宸贵妃的手段,即便头三个月不能侍寝,皇上不也还是夜夜陪着嘛!祺妃姐姐都说她是狐媚子,自然是失了法术将皇上的心偷去了。” “你说这楚嫣然是否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不然也不会有此绝世之人,还把皇上迷的团团转。”祺妃灵机一闪,带着试探擦测的神色看了看太后和孟依然。 太后眯了眯双瞳,缓缓坐下,声音清冷如冰,道:“哀家看她就是个狐狸精。再让她这样下去,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吗?如果皇上不再宠幸别人,那太子必然出自她肚子,太子若是她所出,皇后之位早晚也是她的。哀家不能留着这个祸害在宫里,必定要除了她才能安心。” 孟依然轻轻一笑,道:“狐狸精不但勾引男人还会祸害苍生,这样的人留在皇上身边,简直是祸国殃民。太后作为万民之母,自当铲除祸害,为万民造福祉。野史上记载妲己就是九尾狐狸精幻化成人,伺候在纣王身边,最后让纣王落得什么下场,国破自缢而亡。若是贵妃也是只狐狸精,皇上怕是要步了纣王的后尘。” 太后起先听得怔怔入神,待她说完,神色又复冷静,挑眉看着她问道:“你有何办法除去这狐狸精?” “臣妾听闻前几日朝臣因为皇上独宠宸贵妃而联名上书,却遭到皇上的训斥威胁。这分明是就皇上被狐狸精迷惑,连朝臣的谏言都置之不理。皇上自登基以来,一直都被传唱为明君,如果要是被百姓知道有妖孽蛊惑皇上,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太后微微冷笑,道:“可皇上护着她,又警告他人不可非议那只狐狸,何况哀家也不信真有什么狐狸精,不过是她勾引人的手段罢了。” 阳光熹微,孟依然静静品着茶,神色在朦胧的光影中有些模糊,静静良久,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道:“不是狐狸精,咱们就让她成为狐狸精。三人成虎,口耳相传,她不是也得是!臣妾听闻太后与净善大师是好友,而大师在民间又极具威望,从他嘴里说出,还有人会不信?流言蜚语也成了真。到时太后以国家社稷为先,除掉一只妖姬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太后眉宇间微微松动,慢慢舒展开来,沉吟片刻,含笑道:“皇上当得住朝臣的谏言,却挡不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旋即看着孟依然道:“既生瑜何生亮,你的聪慧远比她高,因为你比她做的绝。” 孟依然一瞬失神,茶盖轻轻在杯沿滑动两下,低头含笑,再无多言一句。 被人算计的楚嫣然怒瞪着本只是让他亲热一下,却擦枪走火,在御花园就宠幸自己的男人。她用力的推了推男人,哼道:“皇上如今怎么如此孟浪,在甘泉宫也就算了,如今连外面你也来了兴致就不放过臣妾。” 楚离歌用绢子给她擦着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笑嘻嘻道:“是朕的不是,不过你刚才不也快活吗?难道只有朕一个人享受了?” 楚嫣然更气,向他胸前捶了一下,道:“大坏蛋。” “好,朕是坏蛋,可你不是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朕送你回未央殿。”被她一捶,只觉心里痒痒的,楚离歌握住她的手,顺而揽住她,就出了凉亭。 送到甘泉宫没多久楚离歌就回到紫宸宫了,今年水患严重,实在无暇陪她她身边,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遂进了龙吟殿就吩咐福安找些有意思的东西送去未央殿。接下来的几日楚离歌也是每天从甘泉宫早出晚归,往往楚嫣然睡着了他才过来亦或是她还没醒人就走了,但知晓无论多晚男人都会过来,楚嫣然心中既心疼又安心。 南方洪涝灾害严重,不但淹没庄稼,就连靠近河水的房屋也被冲没。朝廷虽派去了大量的粮食和救灾物资,但依旧治标不治本,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不知从哪就传出,宫里的宸贵妃是狐狸精化身,但却被皇帝所宠爱,这是犯了天怒。这次的洪水就是老天爷给予的警示,若是再将那妖孽留在皇上身边,那大燕朝就离灭国不远了。 听到这个传闻,楚嫣然一笑置之,从紫檀云纹雕花木盒中抽出一叠银票,放在刚刚收拾出来的金银玉器上,道:“本宫就是狐狸精又怎样?本宫是吃了谁的肉还是喝了谁的血亦或是害了谁的性命!竟然将天灾也推在本宫身上,真是笑话!” “你就是狐狸精,朕也照宠不误!无须理会外面的传闻,定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楚离歌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撩起衣袍就迈入了门槛,看见桌子上一堆的金银钱票,调侃道:“这是贵妃娘娘要打赏人吗?那朕来的正是时候,也打赏给朕点。” 楚嫣然抿嘴一笑,打了下他伸出的手,嗔道:“好,本娘娘就将这些全部打赏给你。” 楚离歌微微一愣,疑惑道:“真是给朕的?” “如今国库紧张,还要赈灾,这些东西留在库存里也无用,还不如让人换成金银,送去灾区。”楚嫣然从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楚离歌,“这些是臣妾娘亲陪嫁铺子挣得钱,这只是一部分,若是不够,臣妾让人去宫外的铺子去取。” 楚离歌接过银票,揽住她,温声道:“朕还没穷的要你动用娘家的钱,你的心意朕收下了,这些还是留起来。” “在宫里臣妾有份例,吃穿也都有皇上养着,用在钱财上的机会很少,留着也是摆在那,还不如给了皇上拿去赈灾。”楚嫣然摸了摸肚子,脸上荡着温柔的笑意,“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福吧。” “然儿,你真好,竟然有心怀天下的善心。”楚离歌紧紧地拥着她,柔情满目,就像是酷夏的骄阳一般火热。 “臣妾可没有什么善心。只不过想着,灾难过后,人心浮动,皇上务必要安抚好难民之心。而想要安抚人心,最直接的也不过是衣食的保障,赈济、调粟、养恤、除害都必不可少。这一样样哪点不需要钱,臣妾不过是尽一些微薄之力。” 楚离歌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叹了口气,道:“若是朝臣和后妃都和你一样,朕的国库还怕空虚吗?” 楚嫣然狡黠的眸子转了一圈,突然笑道,“那皇上就搞个捐献活动,无论是大臣还是后妃,都必须为江南水患献一份力。而且臣妾觉得后妃每天的开销实在太大,就拿臣妾来说,每日猪肉九斤八两,羊肉五斤六两,鸡鸭每天各两只,白面三斤八两,还有各种蔬菜水果更是吃都吃不完。不如趁此将宫中妃嫔的份例减少一半,如此一来就可减少宫中的开支,省下来的拿去赈灾不是更好。” 楚离歌扶着她坐下,自己向后一仰靠在软枕上,微微低沉片刻,道:“朕不愿在钱银用度上苛责她们,朕看这减少份例还是算了吧。不过你说的捐赠倒是不错,特别的朝臣,一个个富得流油,还总和朕说哭穷,朕岂不知朕国库的银子都跑到他们肚子里了。趁此机会朕也要好好炸一炸他们的肚子。” 没几天,前朝后宫就献上一大批金银换成的银票,并派去了户部侍郎和工部尚书共同前往灾区重建百姓家园和赈济灾民,皇上特意将这次所有人捐赠的名单让户部侍郎带去江南,于灾区各地贴出。名单上位于首位的正是宸贵妃的名字,那后面一连串的数字,让百姓不免愧疚之前对贵妃的恶语,不想这宸贵妃竟然为百姓捐出如此巨款,一个人所捐都快赶上之后的所有人相加之和了。而楚嫣然的名声也由狐狸精变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甚至有人宣传,宸贵妃定是九天仙女下凡,才会伴在皇上身边,协助皇上普度众生。 百姓就是这样,受苦时往往将苦难推脱到别人身上,而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的yuwang得到满足,那给予他希望的人又会被视为神明。 天有不测风云,即便皇上给予受难百姓安稳的住所和生活,但依旧抵不住天灾,洪水如猛虎般席卷村落,虽然附近的百姓都已转移离开,但庄稼却全都毁了。 宫外的洪水让楚离歌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再陪伴楚嫣然,每天只是派福安到甘泉宫问候下,只她无事方能安心于朝政。而楚嫣然也知他繁忙,无暇顾及自己,又怕他因处理朝政而废寝忘食,就让宛若变着花样做些点心和补身汤水,每天都由福安直接带回去。 福安虽天天如此奔跑,却乐得其见,皇上放不下贵妃娘娘,娘娘也心系皇上,他看在眼里竟生出几分羡慕。他跟随皇上多年,自知皇上性子冷漠无情,心冷如千年雪山上的寒冰,虽生长与行宫,却性情更加高傲,甚至觉得任何女人都配不上他,就连以前的每次侍寝也总会草草了事,在女色上根本不上心。但自从有了宸贵妃,不但宠幸有加,更是拿心去宠着疼着,如今虽顾及不到贵妃,但每天听完他带来贵妃安好的消息才能安心。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再世狐狸精 前朝事情不断,后宫里太后却突然重病不起。太医院的太医来来回回去了十几位,但就是丝毫不见起色。 楚离歌分身乏术,却还是在禀报太后吐了好几次血后赶赴长信宫。 等楚离歌到了长信宫时,皇后、贤妃、德妃等人都已经在旁伺候着,而他一眼就看到和贤妃站在一起的楚嫣然。 见到皇上,众人齐齐行礼。 楚离歌抬手叫起,就走到楚嫣然身边,轻斥道:“大个肚子还出来。” 楚嫣然环顾了下四周投来的目光,轻声说:“贤妃和婉贵嫔都在臣妾宫里,禀报的太监通报,臣妾就跟着她们一块过来了。到底是太后重要,皇上还是过去看看太后吧。” 楚离歌看向卧床的太后,痰盂上的污血暗红一片,十分骇人,就连床边的被褥和地上皆沾染了血迹。楚离歌面露凝色,向皇后问道:“怎么会这般来势汹汹?” 皇后紧锁着眉头,似有叹息之色,“臣妾一直伺候在旁,刚喂了几口燕窝,就被太后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接连吐了几口血。” “太医哪?朕要你们医治太后,你们就是这么医治的?病情不见起色反倒越来越严重!”楚离歌面沉如冰,目夹怒火,语气冷冽震得殿中人心一震,“若是太后有什么差错,朕让你们陪葬。”若是老太婆现在死了,对眼前的形势极其不利,孟家很可能利用此事做文章。 徐太医身为院判自然要率先回话,“回皇上,太后这病来的凶猛,臣等这几日都在全力医治,但太后身体盈实,并无不妥之处,微臣等无能,始终查不出病根。” “查不出病根?朕看是你们无能!”楚离歌骤然紧蹙眉心,片刻惊愕,喝道。 “皇上,你不要为难太医了,哀家知道自己的身子,哀家怕是不限将至。”床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太后用力掀开幔帘,透出虚弱苍白的面容,“哀家自知药石无灵,恐怕再好的御医药材也吊不回哀家的命了。” 楚离歌上前几步,走到床边,温声道:“太医定会为太后医治好身体,太后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 “容臣妾多一句嘴,宫中太医都是杏林高手,怎会诊不出太后的病情,臣妾私心揣测莫不是犯了什么天象之说?太后一心向佛,臣妾听闻太后与承恩寺的净善大师是好友,大师也时常进宫与太后谈论佛法,而净善大师不但医术高超又擅长观星周易之术,若是能请来净善大师来为太后查看一二,或许对太后的病情有所帮助。”孟依然突然开口道。 楚离歌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太后道:“太后的意思?” “也好,哀家也许久不见大师,若是哀家身子骨真的不济,也算是最后一次见他吧。或许经他提点,哀家也可得往生。”太后眼中仿佛燃起希望,神采也有了兴许闪烁,但尽褪的双唇却化为一片叹息。 楚离歌眼中划过疑惑,神色复杂的在太后脸上流转,半响才道:“好,福安,你去承恩寺亲自去接一趟净善大师,让他来为太后祈福。” 承恩寺就在京城郊南,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福安就将人接进了皇宫。彼时地位妃嫔皆全数离开,只留下九嫔以上的宫妃在殿内。殿里檀香袅袅升起,浓重的香气让楚嫣然觉的有些刺鼻,遂拿着扇团障面。楚离歌见状微微靠了过去,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若是不舒服就回去吧,这里又不用你伺候。” 楚嫣然睨了他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臣妾就是想看看太后是真病还是装病。” 楚离歌轻哼一声,捏了捏她的手心。 很快福安就将净善师傅带到了寝殿内。净善向皇上见礼后就走到太后窗前,十指并拢,“阿弥托佛,善哉善哉。许久未见,太后竟憔悴如此。” 太后在松雨的搀扶下,靠在软垫上,“大师安好,哀家这一年来身觉病患不断,好好坏坏,总是不见痊愈,此次生病也来得突然,望大师为哀家提点一二。” 净善点了点头,安坐在一旁的墩子上,隔着丝绢为太后诊起脉来,须臾,轻捋胡须,道:“太后身体康健,并无不妥。” “那依大师来看,太后如今的情形又是什么原因?”楚离歌对他们这一来一往的行为一直都冷眼旁观,放下青花瓷纹茶盏,漫不经心的扫了眼。 “阿弥托佛,回皇上的话,近日南方水患严重,贫僧忧心万分,遂于几日前夜观天象,惊现木狼星和金牛星绰绰发亮,此二星皆为凶星,主灾难,为大凶之象。而帝王星却逐渐暗淡,似有扫把星袭月之象。贫僧进入皇宫之际只觉皇宫上方隐隐有黑雾覆盖,想来不久会有大难。恕贫僧妄言,皇上身边有不祥之人在侧,恐不是凡人,而是千年狐狸精幻化而成。不但冲撞太后,对国运更是不利。” 话说到此,除去贤妃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楚嫣然,如今在皇上身边的人不就是宸贵妃吗?而且也是从宸贵妃进宫不久开始,太后的身体就没见好过。如此看来,定是狐狸精幻化而成。 楚离歌眉间一动,沉默片刻,讥笑道:“狐狸精?那大师说说这妖精是何人?” 净善看向皇上身边的楚嫣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皇上身侧之人,此妖孽祸害人间千年,幻化成妹喜、妲己、褒姒、骊姬,如今又幻化成人型来到皇上身边。望皇上将此妖女交给贫僧,让贫僧除去这孽障,以免危害大燕。” 楚嫣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打量了眼这位所谓的大师,扶了扶耳际的白玉耳坠,笑道:“你这个凸和尚倒是好笑,竟然能看出本宫是狐狸精,当真以为你开了天眼,一眼就能看出妖怪真身。你也太看的起本宫了,竟连四大妖姬都牵扯到本宫身上,不过本宫可担不起祸国殃民的罪名。”说罢,盈盈起身俯首在楚离歌身旁,眼波儿悠悠,似是饱含春水,妩媚至极,“皇上定要为臣妾做主。” 楚离歌心中好笑,这就做上戏了,连忙将她扶起来,揽手抱了怀里,柔声道:“朕怎会听信别人之说,朕自会信你。” “皇上,妖孽横生,是万民之灾啊!如今水患成灾,您还不惊醒吗?况且净善大师是修道高僧,所说之事怎可作假?”太后巍巍颤颤的指向楚嫣然,眼中散发着嗜人的光芒。 “皇上——,臣妾不是妖孽,臣妾为皇上孕育皇嗣,怎可能是妖精哪?”楚嫣然作出一番楚楚可怜的样子,整个人贴在楚离歌身上,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他一把,泪光盈盈于睫,朝着太后跪下,声音已见哽塞,“太后怎可听信和尚胡言乱语,臣妾平时虽与太后不亲近,但并未忤逆过太后,为何今日却凭一个和尚的话而置臣妾于死地?臣妾自知独得盛宠恐是惹恼太后,但您不看在皇上面上,也该看在臣妾怀有子嗣的份上,相信臣妾绝不是什么狐狸精。臣妾又是做了什么恶事让太后和这个和尚联手除掉臣妾啊?” “你给哀家闭嘴,你没进宫之前,哀家就应该猜到你定是个红颜祸水。还没进宫就是因为你皇上就和哀家起了龃龉,自打你进宫,哀家每日都不舒服,宫里的妃嫔也接二连三的出事,哀家看你就是个妖孽,专门祸害人。” “臣妾身上流的血是楚氏皇族一脉,太后若是说臣妾是妖孽,那皇族是什么?太后凭猜想,就欲铲除臣妾与皇嗣,又怎么对得起皇室?臣妾不服。”楚嫣然死死的盯着太后,眼中的恨意似流光一闪而过,一只手紧紧拽住楚离歌的衣袍而起,桀骜之色溢于满面,扬起高傲的下巴,带着一种挑衅之色。 楚嫣然虽从现代穿越过去,但如今身上流的确是如今最尊贵的皇族血脉,再加上她当郡主多年,生生养成了高贵的气质,傲慢的气态。又在这一年近一年的时间里都被楚离歌宠着,哪里容得他人对自己污蔑。 “好好好。”太后连说三个好字,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指着楚嫣然,向楚离歌道:“这就是皇上的宠妃,竟敢如此顶撞哀家!真是妖孽,妖孽啊!皇上就不怕歩上夏桀、纣王的后尘,被这个狐媚子弄得国破家亡!” 楚离歌挑了挑眉,轻笑一声,道:“太后何必如此动气,然儿现在身怀龙裔,脾气难免不受控制,平时连朕都要让着三分,您多担待。” 众人一听皇上不但不怪责宸贵妃,竟还让太后让着她,这分明是皇上站在宸贵妃那面。皇上如今可真是被迷了心智,连祸国妖姬都不管,只一味的护着她。 “况且如然儿所说,怎可听信净善的一面之词而将这无稽之谈按在然儿身上。水患是自然灾害,每隔几年都会发一次洪水,又跟什么天象有什么关系?朕看这什么净善大师简直是胡编乱造,妖言惑众,竟敢说朕帝王星暗淡,朕应该把他大卸八块才能解了这口气。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纯阴之女 “贫僧并无虚言,无论是夏朝、商朝还是周朝、晋朝,灭国时都出现彗星袭月的天象。而今袭月重现,正是因为狐狸精幻化成人。皇上请看,这位娘娘姿色绝艳,倾国倾城,媚骨天成,世间哪有此等相貌的人?眼角上翘,眉宇飞扬,眉间隐隐带着戾气,周身黑气缭绕,皇上应尽早远离才好。这狐狸精专门吸食男人的精元,皇上又是真龙天子,更是对她修炼大有益处。”看到皇上如此满不在乎,反而要治自己的罪,净善眉头紧锁,面上尽是担忧之色,肃言道。 “呵,照你这么说,朕就是那沉迷美色的无道昏君了?”楚离歌哼笑数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倏尔脸色乍然冷变,如墨的双瞳微微紧缩,眸底有道凌厉锐利的光芒射出,“竟敢拿朕和亡国之君相提并论,朕要了你的脑袋!” 太后连咳几声,脸色涨的通红,带着嘶哑的声音吼道:“净善大师是得道高僧,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上如今是想袒护这个狐狸精而不顾江山社稷吗?这妖精如今当真是迷了皇上的心智,竟然让皇上置黎明百姓的安慰而不顾?皇上这样做对得起爱戴你的子民吗?对得起在边关守护边境的士兵吗?对得起大燕朝的列祖列宗吗?” “若是真因为一个女人而灭国,朕这个皇帝又对得起谁?”楚离歌对上太后那只眼睛,脸色沉如深底,就连那面庞上噙着的讥讽笑容也消失不见。 楚嫣然柔柔覆下身,浅施礼,柔声言:“臣妾不忍看到皇上与太后因臣妾争吵,若是太后认为臣妾是祸国殃民的妖姬,臣妾甘愿以一己之身保大燕无虞,让太后安心。只是臣妾实在不知哪里招惹了净善大师,竟要遭此灭顶之灾。” 既然太后与秃驴合伙做戏,她就将计就计,作出可怜的样子,让所有人以为自己是被害的。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同情弱者的,适时装可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怜惜。 楚离歌躬身扶起她,擦掉她好不容易留下的泪水,道:“朕怎么相信那秃驴的话,你现在有孕不可填泪,否则孩子就不漂亮了。” 贤妃浅浅一笑,温婉和煦的笑容挂在脸上,道:“本宫听闻大师在相术方面颇有建树,不想竟有如此能耐,还有这通天的本事,竟连是人是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 蒋婕妤甩帕掩嘴,咯咯一笑,上下打量着净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甜脆真,“相术不是道士才会的吗?如今这大师竟不去做和尚而去做道士了,当真是稀奇。若是贵妃娘娘是狐狸精,那你看看本嫔是什么精啊?本嫔如今爱吃桃花姬,是不是本嫔就是桃花精啊?” 皇后冷眼看着所有人,一直没有说话。太后竟然做出这样一出好戏,即便皇上现在根本不相信净善所说的话,但明日朝廷民间都会盛传皇上的宠妃是狐狸精转世,是专门祸国殃民的妖女。就算皇上有心护着,也抵不住朝臣的谏言,挡不住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净善在民间颇具声望,受达官贵人推崇,他说的话具有一定的威望,到时自己在加一把火,皇上定然受不住压力。到时就算皇上舍不得楚嫣然,也不能让她在留在宫里,而那肚子里的更是绝无可能登上皇位。 “都说大师是高僧,但本宫听闻佛家主张上天有好生之德,又言众生皆平等,万物皆有灵。若本宫真为妖精,大师也应该秉承佛家之理论,如今竟然说出除掉本宫的话来,也不怕折了你的修行。本宫倒是好奇,大师礼佛多年,这经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或是你根本就没有领悟佛教的精髓。”楚嫣然收起刚才的楚楚可怜,气势也遽然而起,带着说不出的明艳与嚣张。她安安稳稳地坐下,冷眼看着净善,但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太后身上。 “阿弥托佛,善哉善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万不可再作恶人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施主作恶人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佛曰不杀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贫僧会带你入佛,点化你,为你渡厄。施主深受燕皇宠爱,若是能有几分真心,必要远离人间之主,才能保一方安危。” “刚才大师还口口声声要除掉本宫,怎么这会倒要渡化本宫了?哼,你有何凭证诬陷本宫是妖精,本宫看你是信口开河,存心无赖本宫。亏你还是什么高僧,简直辱没佛门,就不怕佛祖看见了惩罚你吗?” 净善丝毫不惧楚嫣然满脸厉色,掐指一算,嘴上念念有词,片刻,便道:“贵妃的是乙巳年丁卯月己亥日卯时出生,这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贵妃乃是纯阴之女。有此八字的人皆是祸国殃民之人,克父克母克夫克子,与四大妖姬同为一样的命数,皇上此妖女万不可留在您的身边!” “大师可算准了?确定本宫的八字是刑克之命?”楚嫣然不怒反笑,挑高美目问道, 净善立刻回道:“贫僧研究周易命理几十年,这点小事还是算的准的。娘娘不但是刑克之命,还会危及大燕安危。” “好,这可是你说的。”楚嫣然肃言危襟,点了点头,又看向楚离歌道:“皇上,臣妾请旨宣钦天监正史到长信宫一趟。” 楚离歌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不疑有他,向福安唤道:“去传李罡宿。” “福公公再劳累跑一趟,将齐太医一并招来。”楚嫣然心思一转,又补了一句。 福安接到旨意就往司天台而去,心中嘀咕着:太后闹今天这一出,让谁看了都知是冲着贵妃娘娘去的。什么净善大师,分明是个神棍。看贵妃娘娘的样子分明是成竹在胸,这场闹剧不定怎么结束哪。 正想着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轩王,福安快步走了几步,向楚离轩打了个千儿,“王爷万安,不知王爷怎么过来了?” “本王有事找皇兄,不想去了趟紫宸宫,被看宫门的宫人告之太后突然病情严重,皇兄来了长信宫,遂本王也来探望太后。你怎么没在里面伺候,反而跑出来了。”楚离轩执着一把沁耀金丝扇轻悠摇着,肤色莹莹如玉生辉,挑花眼微微朝上斜飞,黑眸宝光燿燿,又若秋潭深邃,举手抬眸,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 福安微微抬起身,轻声道:“太后是病重,太医束手无撤,始终找不到病根,还是祺妃娘娘提议请来了承恩寺的净善大师。但净善大师来了就说是贵妃娘娘冲了太后,又说贵妃娘娘是千年狐狸精幻化而成,专门来祸害人间,不但冲了太后就连皇上也被迷惑。” “一派胡言!什么大师,本王看就是那欺世盗名的骗子!本王这就去看看到底这老和尚有什么本事。”不等福安说完,楚离轩就已气急败坏的咒喝起来,迈着大步就朝长信宫而去。 福安微微一愣,随即暗想:不愧是与皇上的同胞兄弟,处处维护着皇上爱护的人。 寝殿内的人一时陷入寂静之中,楚离歌环着楚嫣然,神色凝重,只有那攥着的骨节泛白的手才能看出他有多愤怒隐忍。 “太后宫里如此热闹,怎么不叫上本王?”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室内,楚离轩阔步迈入,俊俏的面庞上带着孤寒锐利,双眸中光芒内敛,深不见底,躬身向太后和皇上行了一礼,道:“儿臣听闻太后身体不适,特来请安。谁知路上竟碰到福安,一问才知竟有人在太后宫里妖言惑众,污蔑贵妃娘娘是狐狸精转世,当真是好笑。儿臣只在鬼怪杂谈的话本上看过这样的无稽之事,但也不过是人杜撰出来的,不想还有人将话本里的故事拿出来按在贵妃身上。” “轩王不了解事情始末,怎么一进来就质疑大师?净善大师是高僧,怎会妖言惑众。轩王一向眼高于顶,不欲与女子有任何来往,怎么今天不问青红皂白,句句为贵妃说话?不会是也被这狐狸精迷惑了吧!”祺妃收到太后的眼色,瞥了眼楚离轩,冷哼一声,一张满若银盆的丰盈面庞上骤然迸出寒光般的冷笑。 楚离轩撇头打量了眼祺妃,忽而一笑,道:“祺妃娘娘如此这般珠圆玉润倒是少见,若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本王是不是该说,祺妃娘娘倒像是野猪精哪?一肚子的肚满油肠将脑子都挤出去了吧,说话都不过脑子。哦,本王说错了,你根本就没长脑子。” 祺妃在这宫里以丰满为尤,自诩肌骨莹润,容貌丰美。今日却遭轩王如此这般尖酸刻薄的羞辱,登时怒火冲天,但又不敢发作。但楚离轩的恶言恶语却惹来在座妃嫔低低笑语。祺妃又气又恼,脸色涨成了腌肉色,手指攥拳抵在胸口,“王爷怎可这般羞辱本宫?本宫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大师已说,贵妃是纯阴之人,是祸国殃民的命数。同古代四大妖姬一样皆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分明就是只千年狐狸精。”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巧妙回击 “啪”,话音刚落,祺妃脸上就已经挨了一巴掌。楚离轩从怀里掏出锦帕用力擦了擦手,又将锦帕扔在她的脚下,一脸厌恶的表情,“本王看你是魔障了,竟敢诋毁当今贵妃,依本王看,你就是和这和尚同流合污,蓄意污蔑贵妃的幕后之人。” 祺妃先是被这一巴掌打的愣住,继而几步跑到太后床边形同疯妇一般哭闹起来,“太后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担忧太后身体,担心皇上被蛊惑,担心黎民百姓的安危,臣妾所说不过是事实,却遭到轩王的责骂毒打,臣妾没脸再活着了。” “没脸活着就去死,在这哭爹喊娘给谁看?朕看轩王打的轻!”楚离歌眼皮也不动一下,猛然站起身来,走到祺妃身边,一脚将她踹在地上,又负手狠踹几脚,皆是要害之处,“再口无遮拦,满嘴放屁,朕就要了你的命!” “皇上,哀家还没死哪!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那妖女,是盼着哀家被她克死是不是?”太后强撑着身体瞪着楚离歌,手指得得瑟瑟的指向楚嫣然,双眸中射出冰凉的光泽。又转向看着楚离轩道:“轩王真是好大的架子,连宫妃都敢打!你这是上哀家的长信宫来耍威风还是来给谁撑腰?” 楚离轩直视着太后的眼睛,仿佛看不见她眼中迸射出的冷冽,收起刚才的冷气,又恢复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轻笑道:“太后何需动怒,儿臣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您面前胡说八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后的病怎可推脱到鬼神之说。而祺妃竟敢辱骂贵妃,更是犯了大不敬的罪责,儿臣只是好意提醒,以免有人错了主意,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连累他人。” “来人,将祺妃带回临华殿,没朕的旨意不许出宫,等这件事结束,看朕怎么发落你!”楚离歌又加了一脚,眼神冷漠的扫着跪在地上抽泣的祺妃,神色中带着隐藏不住的厌烦。 一盏茶之后,钦天监的人就来了。福安带着齐晟紧随其后跟来。 “臣参见太后皇上,参见各位娘娘,参见王爷。”李罡宿看到这么多人集聚在这,心里直犯嘀咕。刚才福公公只是宣召他过来,却没告诉他出了什么事,如今这种情形,不免有些紧张。 楚离歌点了点头,喊了声起,侧头问向楚嫣然,“人来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楚嫣然盈盈起身,看向李罡宿,和婉道:“劳李大人跑这一趟,本宫请旨让你来不过是为本宫以及在坐各位解惑。大人对皇家之人的生辰八字都了如指掌吧?” “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身为钦天监正史必然要记下各位贵人的生辰八字,以便推理凶吉。不知贵妃娘娘想知哪位主子的八字?”李罡宿没想到是贵妃娘娘招自己来,而且说起话来一点架子也没有,态度更加恭敬。 楚嫣然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可记得本宫的八字?” “娘娘的八字是乙巳年丁卯月己亥日丁卯时,皇上当初纳娘娘进宫时特意让微臣算过,微臣记得清楚。”李罡宿稍一思索,便脱口而出。 楚嫣然看了楚离歌一眼,向他挑了挑眉,竟然还算了八字,又问道:“李大人好记性,那么本宫问你,本宫的命理如何?” 李罡宿恭谨道:“娘娘的八字极好,与皇上的八字乃是天作之合。” “极好?不会吧?本宫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吗?不是不祥之身吗?”楚嫣然伸手指了指净善,“这位大师说本宫与四大妖姬一样皆为纯阴之人,是祸国殃民的命数。” 李罡宿抬目看了两眼净善,微微一哂,道:“微臣不知这位大师是何人,但此说却是无稽之谈。且不论四大妖姬是否是纯阴之人,即使是真如娘娘这样的八字也没有此说。娘娘的命理是大富大贵之象,又怎会是不祥之身。” 楚嫣然得意一笑,看向净善道:“大师又有何话说?” “贫僧句句属实,并无半点妄言。” 楚嫣然笑的更加灿烂,道:“你之前的意思是只要是和本宫一样,都是纯阴之人就是妖精转世,不祥之身了?” 净善心中微微一滞,觑了眼太后,督见太后眼中的警告之色,道:“正如贫僧所说——” “别废话,本宫就问你是不是?”没等他啰嗦完,楚嫣然就不耐烦了,厉声打断他的废话。 “是。出家人不打妄语。” 楚嫣然咯咯一笑,目光逐渐变得深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得冷淡,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盈盈走向楚离歌,拽着他的胳膊,掩嘴打了个哈欠,遽然看向净善,水波般媚丝的双眸隐着冰冷的精光,好似冬日素雪般清冷,“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真是冥顽不灵。李大人,本宫问你先祖胞姐凤阳长公主的八字是什么?” 李罡宿心中惊赞,不想这贵妃娘娘如此博学聪慧,怪不得如今能独得皇上宠爱,遂回道:“回娘娘,镇国长公主的八字与娘娘八字一样,皆是乙巳年丁卯月己亥日丁卯时。” 众人心中一惊,不想楚嫣然的生辰八字竟然和镇国长公主的一样,怪不得她临危不惧,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只是让皇上宣召了钦天监。 楚嫣然猛然走近净善,指着他的鼻子,叱喝道:“镇国长公主是跟随先祖爷打江山的人,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几次与死亡插肩而过,更是数次救先祖爷于危难之际。她是第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公主,先祖爷赞其才智胆略丝毫不逊于男儿,更夸其功盖天下。先祖爷感念胞姐功绩,封她为镇国长公主。如今你竟然为诋毁本宫,而将长公主一并拉下水,难道你是想说连镇国长公主也是狐狸精转世吗?狼子野心,当真是其心可诛。”楚嫣然双目如炬,不怒自威,更显其飒爽凌厉风姿。 净善顿然惊愕,不想这宸贵妃的八字竟然和开国公主的八字一样,心中乍然惊惶不安,但依旧很快镇定心神,马上跪在太后床前,道:“太后明见,贫僧礼佛多年,并无算错过任何事。即便贵妃八字并无不妥,但其身上的妖气却越来越重,贫僧算到宸贵妃腹中之子是婴灵,乃妖孽之首,若是让那妖孽出生,不仅大燕朝深受其害,恐怕还会遗祸苍生。” 每个母亲哪里受得了别人毁谤自己的孩子,更何况竟被人说成是祸害苍生的孽种。楚嫣然登时大怒,撩起裙子,就狠狠踹向那净善,右手成曲,扼住他的脖子,双眸隐隐红底满目,眼中的嗜血之色如利剑而出。 楚离歌一瞬惊滞,快速上前,将楚嫣然搂入怀里,哄道:“然儿你冷静点,别生气,朕这就斩了这妖言惑众的臭和尚。” 楚嫣然根本听不进去劝,依然不断挣扎,脚上还再踹着,“本宫不许任何人说本宫的孩子,本宫之前对你忍让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谁知你丝毫不知悔改,竟敢将矛头指向龙嗣!本宫看你不是只针对本宫,而是针对皇上,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妄图动摇国之根本。” 蒋婕妤霍然而立,拧眉喝道:“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有违佛门,本嫔看你简直是佛教败类。什么得道高僧?简直就是畜生!” “放肆!你一个小小婕妤,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太后中气十足,原本苍白无色的脸庞渐渐有了血丝,但又像是整个人内里被掏空,泛着不健康的颜色。 “嫔妾虽只是个小小的婕妤,但这眼里却容不得沙子。这和尚先是污蔑贵妃为妖,又论什么纯阴之术,现在竟然将主意打到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嫔妾真是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会得百姓敬仰信任?简直是虚有其表!”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反了,都来忤逆哀家,是盼望着哀家早死是不是?”太后用力扣着床板,声音不断扩大,瞳孔猛地散开,仿若再这样下去就要背过气去了。 “太后您别动气,老奴看着心疼。”周嬷嬷扶着太后,为她顺着气。眼中闪着泪水,片刻就哭了出来。 “朕怎会忤逆太后,不过是怕太后受小人蒙蔽,太后无需理会这贼和尚,安心躺着就好,别一会又开始吐血。齐晟过来给太后诊脉。”楚离歌拽回楚嫣然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一面带着不羁的笑容看向太后。 齐晟刚要上前为太后请脉就被太后一手挥开,“滚开,哀家不用你主子好心,都给哀家滚出长信宫。”转而向天恸哭,“先皇,臣妾无能,竟让这害人的妖精留在宫里蛊惑皇上,臣妾实在痛心,您带臣妾走吧。”一国之太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形同疯妇般撒泼,看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 楚嫣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太后为何不让齐太医为您诊脉,难道是怕齐太医诊出什么吗?臣妾奉劝你一句,您要是想对付臣妾还是先恢复好身体为好,不然您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您认为是狐狸精的人在皇宫里作威作福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阴谋败露 “你——你这个贱人!你巴不得哀家现在就死了,哀家要撕烂你这张脸,让你没法再迷惑皇上。即便你不是狐狸精转世,也定然是个狐媚子。”太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作势就要下床,双手往前伸着,作出要抓楚嫣然脸动作,眼里充满了愤恨。 周嬷嬷和松雨连忙拦住太后,脸上的神色也已苍白如纸。现在皇上在此,太后就发起狂来谩骂贵妃,这不是扎了皇上的心窝子吗? 太后虽被拦着,但她的嘶喊声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越骂越难听,声嘶力竭的模样,似乎要杀了楚嫣然全家一样。 “太后即便想骂臣妾,也要先将身子养好才行。”楚嫣然冷然直视于她,对她的咒骂耳充不闻,但其气势却不减反增,“还不赶紧为太后医治,若是晚了,看皇上怎么治你们的罪。周嬷嬷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应该不愿看到太后这样疯魔下去吧。”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太后医治,若是耽误了病情,你们承担的起吗?”楚离歌喝道。 接下来,几人七手八脚将太后安抚好,太后也因刚才的动怒此刻也没了力气,只能由着他们为自己诊脉。 片刻,齐晟收回诊脉的手,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太后的虎口处,手指轻捻轻轻转动银针,须臾,拔出来,对着日光凝视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之后拿过银针走到楚离歌面前,“皇上请看,这银针上有一层青色,分明是被人下了药。但药量极少,所以还不曾变黑。微臣开个方子,为太后服下,几日毒素便可清除。” “下毒?何毒?”楚离歌皱起眉头,厉然冷扫伺候太后的人。 齐晟躬身道:“回皇上,此毒为钩吻草,毒性较弱,用量少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但却会让中毒者神经肌肉麻痹,肺腔灼火,呕吐,心跳不稳,呼吸困难,也会吐血。” 楚嫣然嘴边化作几许讥笑,轻哼道:“太后你看到了吧,不是臣妾克你,是有人给你下了毒。”转而看向净善,语气如同从冰池中脱然而迸,“这和尚颠倒黑白,太后明明是中毒所致,却被他胡言乱语说是本宫冲撞太后,差点延误太后病情。本宫污上延祸大燕的罪名事小,贻误太后治病时机事大。皇上万不可轻易饶过他,指不定是敌国奸细,特意挑拨太后与皇上与臣妾的关系,意在颠覆我大燕也未可知。” “来人,将这个秃驴给朕拿下,绑于城门口,凌迟处死。昭告天下此恶僧延误太后病情,污蔑贵妃,诅恶龙嗣,罪不容诛。让百姓都好好看清楚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账东西。” 净善登时变色,脸如纸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饶,连声音都断断续续发抖,“太后救救贫僧,救救贫僧。皇上,是太后指使贫僧诬蔑贵妃,贫僧都是照着太后吩咐说的,求皇上饶了贫僧一命。” 众人一听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后和这净善大师合谋设局,就是要除掉贵妃娘娘和皇嗣,看来这病毒也是事先备好的。 净善的求饶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刺耳,福安眼看楚离歌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不耐,于是挥了挥拂尘,让侍卫将人带下去照皇上的意思去办。 楚离歌凄然怅叹,满是讽刺厌恶的面容凝视太后片刻,薄薄的嘴唇紧抿,声音透着阴森,道:“太后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朕就不问那毒是如何进了您的身体,也不问您为何吐了血,更不问您和这神棍是如何串通的。以后您就好好在长信宫安心养病,这后宫的事您就别管了。皇后你跟着周嬷嬷去拿回凤印,以后这凤印就由你保管。” 皇后心中一喜,不想虽未除去楚嫣然,却阴差阳错拿到凤印,掩下得意之色,恭敬俯身道:“是,臣妾遵旨。“ 太后怔怔发愣,双眼圆瞪,似乎要在楚离歌脸上穿出窟窿来,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平静,再到开始狂笑,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无比的萧瑟。 “皇上如今大了,哀家也老了,指不上用了。但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皇上为了这个狐媚子舍弃后宫妃嫔,专宠甘泉宫,早晚会惹来后宫怨妒,朝臣不安哪!”太后眼中尽是清凌,含着失望的神色,苦口婆心想要让皇上回心转意。 “太后何必妄自菲薄,您只需好好养病,不要再胡思乱想,朕才能安心。”楚离歌的声音愈发冰硬,任谁都知道皇上对太后的冷漠。说完话,就牵着楚嫣然出了长信宫,显然不愿意再面对太后。 寝殿里的人也不愿多留,行了礼也都退了出去。 楚离歌出了长信宫没几步,脚下生顿,转身看向紧跟他们而出的楚离轩,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神色,沉吟少顷,才道:“今日多谢阿轩为然儿说话,你也辛苦了,先回府吧,有什么事明日下朝后再来找朕。”此时楚离歌的心情有些复杂,以前或许还不愿意承认,但今日楚离轩处处维护着楚嫣然,不但顶撞太后还打了祺妃。以前他从不干涉自己的后宫,更是和后妃没有一丝交集,在楚离歌的印象里他甚至没有动过怒,可今日却为了自己的女人发怒,这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 楚离轩察觉出他的疏离之态,想着可能是自己的冲动举动让皇兄起了疑,也不愿多留,拱了拱手,“那臣弟明日再来,臣弟告退。” 一路上,楚离歌都沉默着不说话,楚嫣然疑惑的歪头看了他两眼,随即一想,柔声道:“轩王是不是有政事与皇上谈?别是为了水患之事。臣妾身子不打紧,若是有朝事,皇上还是去处理吧。” 楚离歌回过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没关系,朕陪你回去。今日累了吧?你今儿本不该去。” 楚嫣然扶了扶微晃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饱满的唇色似盛开的玫瑰花,娇艳欲滴,“今天这事是冲着臣妾,若是臣妾不在场,如何揭穿那和尚的鬼话?” 楚离歌不屑一笑,冷哼道:“太后为除掉你连这种法子都用上,也是黔驴技穷了。朕得加快步伐对付孟之寒,不然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哪。” “怪不得前两日就传出关于臣妾是狐狸精的遥言,原来也是太后所为。今日闹上这么一出,想来之前的遥言也会不攻而破。”楚嫣然觉得有些疲惫,靠在他的胸口。楚离歌自她有孕以来自己也不再用香,连原本每天都熏得龙涎香也再不沾染一点。楚嫣然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楚离歌轻轻在她后背抚摸,薄唇在她额头上抵着,心中思绪万千。自己的女人被他人觊觎,他焉能不气?况且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是他最为倚重的弟弟。 少顷,楚离歌深深吁出一口气,紧了紧搂着她的手,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楚离轩是他的手足,但小女人却是自己的心。 楚嫣然实在是太累了,连楚离歌把她从御辇上抱下来都不知道。等她睡了一觉后睁开双眼,入目就看到盯着自己的男人。 “离歌——,”楚嫣然微微侧身,搂住楚离歌,因刚刚睡醒而晕染红霞的脸上如芙蓉花开般娇嫩。 楚离歌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在。” 楚嫣然微微一怔,和他在一起快一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用“朕”而是用“我”这个字眼,“皇上就这么一直守着臣妾吗?你怎么没回龙吟殿?” 楚离歌与她面贴面,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里面带着几分柔情的意味,“朕就想这么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 楚嫣然甜甜一笑,在他嘴上狠狠的亲上去,“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说的臣妾心里暖暖的。” 按着她的后脑勺,楚离歌将她抱在自己身上,又怕压着孩子,身子侧了侧,给她的肚子留着缝隙,还是顾及着她的身子,片刻就放过了她,“宝贝儿,你只属于朕,只是朕一个人的。” 楚嫣然咯咯一笑,柔情似水的凝视着男人,“臣妾当然是皇上一个人的,就像皇上也是臣妾的。” 楚离歌怅然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真是个小妖精,让朕拿你没办法。你说朕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你迷惑?难道真是九尾狐狸精转世?” 楚嫣然贝齿轻咬下唇,妩媚一笑,“若臣妾真是狐狸精转世,皇上就不怕臣妾真如太后所说会祸了你的国殃了你的民?” 楚离歌笑意顿然一滞,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抚摸着楚嫣然的面颊,陷入沉思,直到楚嫣然脸上的笑容几乎不在,才开口道:“朕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将国家陷于危难之中,那样朕就真的对不起祖宗对不起黎民百姓了。” 虽然很认同他的话,但是内心还是有一丝失落。楚嫣然生生挤出满脸的笑意,缠上楚离歌的脖子,作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色,娇声道:“皇上是明君,必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陷万民于危难之中。臣妾真庆幸自己不是什么狐狸精,否则无法陪伴在皇上身边。”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魔障太后 那天楚离歌不愿再和太后多言,就领着楚嫣然离开了长信宫。但回去了楚离歌犹嫌不足,遂下了旨意,将长信宫上下所有奴才都以伺候太后不周为由仗了刑。长信宫上下全部都受了罚,这个消息确实够骇人听闻,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没多久消息就传遍宫里的每个角落。经过宫人妃嫔的口耳相传,太后联合净善大师对付宸贵妃的事自然就全都知道了。众人的暗暗想着:这太后简直是没事找事,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自己身体受损,连凤印也被皇上收了回去。 此时太后正躺在床榻上,蜡黄的脸色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吃了齐晟的药,让她将胃里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孟依然坐在床榻边上的兀子上,手里拿着条浸湿锦帕,正替太后擦着唇边的污渍。看着太后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泛恶,嫌恶的别开脸,不让自己也跟着吐出来。 太后都快吐出酸水了,整个人就像是要虚脱了一样。她抬目正看着孟依然那张微微别开的脸,心里火气更加往上涌。 本来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孟依然,太后为了能扳倒让楚嫣然永无翻身之地,也听信了她话,狠下心肠对自己身体下了毒。如今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日在长信宫看着的妃嫔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她这个太后。净善死不足惜,但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非但没有除掉楚嫣然,反而被皇上收回凤印。而伺候自己的奴才也受了罚,就连自己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周嬷嬷也被仗了十板,这些分明是皇上明晃晃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不也是满皇宫的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太后失势了吗? 当时她一狠心就服用了那毒药,哪知不但身体受损,如今又被皇上的太医开了不知什么破方子,让她呕吐不止。现在她一想想才知自己有多糊涂,自己服用的毒药浅,只是轻微的中毒,一般的太医无法靠着诊脉将隐藏在身体里的毒性诊出来,但却忘了皇上身边有一个名满天下的齐晟,只要皇上召他为自己诊脉,就一定会查出重病原因。 因为长信宫的奴才都受了杖刑,所以这两日都是孟依然在太后身边伺候。周嬷嬷端着药碗一瘸一拐的走进殿内,孟依然给芳霖使了使眼色,芳霖快步上前将药碗接过来送到孟依然手中。 牡丹花纹白玉盏中的药如墨汁般乌黑,泛着氤氲的白色热气,孟依然用银勺舀了舀,带到温和一些,才道:“太后服药吧。” 太后一把将药掀翻在地,两只眼睛在瘦削的面孔上暴突而出,直欲噬人,“药?哀家怕你再给哀家下毒药!你看哀家现在成了什么样了?都是被你害的!” 孟依然清幽一笑,丝毫不惧太后那骇人的双眸,“动怒不利于养病,太后还是要稍安勿躁才好。” “稍安勿躁?你让哀家怎么稍安勿躁!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哀家失了脸面,祺妃被禁足,只有你这个出主意的人安然无恙。哀家现在不但没有丝毫动摇那个狐媚子,反而被皇上收回了凤印,成了全后宫的笑柄!哀家自十七岁嫁与先皇,就一直掌管着凤印,要不是你瞎出主意,这凤印怎会离开哀家之手?”太后的面颊上浮上一层愤懑,直直的盯着孟依然,眼中充斥着无尽的不甘,“真是失策,没想到她竟然和镇国长公主的八字一样,不然定会借此除了她!如今倒好,满皇宫都知道是哀家刻意为之,哀家的脸面都没了。” “太后就是太后,谁敢不给您脸面?不过是一时的失策才让她这次逃脱掉,不过,臣妾就不信每次她都能躲得过!”孟依然平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此时眼中却带着妒恨与不忿。她知道太后有多愤怒,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法子,确是失策。而结果还是敌人毫发无伤,自己被打落了牙齿混着血咽下去。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倏尔,脸色霁然,唇际染上一层古怪的笑意,“太后当日只顾着生气却忽略了一件事,但臣妾却瞧得一清二楚,若是拿这件事做文章,就算是皇上,也只会对她厌弃,甚至愤恨。” 太后闻言若有所思,帐缦轻垂逶迤于地,隔开两人。片刻,太后眸光闪闪,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她,半晌才道:“你看到了什么?” 孟依然低柔含笑,坐到太后身边,掩嘴在太后耳边窃窃低语。 周嬷嬷看着两个人又在床边密谋起来,她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如今的太后仿若疯魔了一样,一心只想着怎么除掉宸贵妃,丝毫不计较后果。本来以为经过这一次,太后会偃旗息鼓,没想到这瑾妃又开始撺掇太后对付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如今宠冠六宫,又怀有子嗣,以后必定贵不可言。她岁数大了,宫外有子有孙,只想等过几年干不动就出宫含饴弄孙。她想劝劝太后不要去管后宫的事,再怎么说也是太后,只要安安稳稳的在宫里,皇上也不会亏待了她。但现在太后就像是魔障了似的,她只要张嘴劝上一句,就会被太后训斥。 洪水渐渐消退,灾民得到朝廷的安抚,那些之前略有暴动的地方也消停下来。净善大师中伤宸贵妃的事也由京城传到江南,百姓都私底下议论,原来前些日子盛传的宸贵妃是狐狸精转世的事都是这个恶僧妖言惑众。贵妃娘娘不但怀有龙嗣还在捐助灾民时献出那么多财银,却被人恶意诋毁,不但是贵妃,竟连皇嗣也被他污蔑,简直是天理不容。而更让人震惊的就是,有人通过一些小道消息打听出这次的事是太后和那和尚联手,就是要除掉贵妃和皇嗣。百姓心里又气又恨,如贵妃那样的善人竟然被太后那老巫婆迫害,幸好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太后阴谋败露,不然若是皇上听信神棍所言,大燕不就失去了一位好贵妃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楚离歌派人到民间散播的消息,就是要让太后的名声彻底败坏。这样,就算以后做出什么事,百姓也不会怪在自己身上,反而会认定太后自作自受。 楚离歌满意的看着各地上奏的信报,果然不出他所料,如今太后以及孟家都被百姓所不齿。楚离歌合上奏报,嘴角浮着邪气得意的笑容,抬目看着坐在下面的楚离轩,笑意慢慢变淡。轻咳了一声,道:“阿轩前几日去皇陵了?” “是,母妃来信说是病了,臣弟就过去了一趟。”楚离轩自那日进宫后就递了请假折子,但并不是因为庄太妃生病,而是他想出去散散心,他要想清楚怎样斩断这段不该有的情愫。经过数日辗转,他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忘记楚嫣然,不能让她成为自己和皇兄中间的屏障。 楚离歌不自然的撇过头,道:“若是你担忧她,就将她接回你府上。长信宫如今自顾不暇,太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楚离轩铮然一笑,起身拱了拱手,道:“多谢皇兄成全,过几日臣弟就将母妃接回来。这次一去,母妃还打听皇兄来着,听臣弟说皇兄如今有了子嗣,母妃很是高兴。她这几年岁数见长,对年轻时做的事也悔不当初,望皇兄不要再耿耿于怀,原谅她吧。” “朕从来没有耿耿于怀,她若是安分守己,朕自会给她荣华富贵,待除掉孟家也会接她回宫。”想起这个母妃,楚离歌心就凉了一半截,如果跟小女人一对比更是大不相同。楚嫣然会为了别人诋毁自己的孩子而露出发狂的样子,而自己的母妃却——,想到小女人,楚离歌深深地看了几眼楚离轩,漫不经心的问:“此次一去,太妃没有问你成亲的事?想来她最关心的还是你的终身大事。” 楚离轩摇了摇头,失笑道:“臣弟不想成亲,母妃也没办法。” 楚离歌向后靠了靠,问道:“别说是太妃,就是朕都替你着急。满朝文武家的女儿就没你看上眼的?你总要找个女子成亲,总会遇到喜欢的。” 脑中闪过楚嫣然的笑靥,楚离轩心中一动,连忙甩掉脑中的画面。恢复玩世不恭的一面,向楚离歌撇了撇嘴,道:“皇兄又不是不知道,臣弟向来眼高于顶,一般女子怎会进臣弟的眼哪?不过你们都这般担心臣弟的婚事,那就等孟家倒台后,皇兄放臣弟几年,臣弟到外面看看,说不定还能领回几个哪。” “为何非要去外面?京城就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楚离歌脸上的笑意不变,但心里却冷了下来,他分明看见当自己说到遇到喜欢时,楚离轩眼里的变化。 想到总是往自己身边扑的女人,楚离轩嗤之以鼻,“京城的女子都太矫情,标榜着大家闺秀的作风,但臣弟看在眼里却是矫揉造作的很。” 楚离歌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朕让人给你找来。” 楚离轩凝固在嘴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心里想着:我喜欢楚嫣然那样的,可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楚嫣然,还是你的,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略微沉吟,才开口,“臣弟想要一个真心真意喜欢的,不管她长什么样子,不管她什么性格,只要臣弟喜欢。”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灼若献媚 楚离歌坐在床边,看着楚嫣然睡熟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刚才齐晟告诉自己,楚嫣然腹中有双胎之象。一胎双子本是喜事,但放在皇家却不一样了。若是一儿一女那是龙凤呈祥,若是两个儿子,长得一样就不可以立为太子。 楚离歌摸了摸那凸起的肚子,暗暗祈祷:定要是一儿一女才好。 觉得有人摸上自己的肚子,楚嫣然即使在睡梦中也警惕万分,一手将楚离歌的手打开,嘴里还嘟囔一句:“滚开,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楚嫣然出手极重,打的楚离歌的手微微泛红。楚离歌看着自己的手,轻轻一笑,俯下身,轻哄道:“别怕,是朕。” 听见熟悉的声音,楚嫣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又陷入睡梦之中。 楚离歌又守了一会儿才去了东侧殿批阅奏折。 “皇上,主子这会睡的正熟,不如奴婢先吩咐人给您布膳?”灼若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盛着四盘点心的盘子。 楚离歌侧头看了她一眼,心中不悦,脸上顿时失了温度,冷然道:“朕还不饿,等你们娘娘醒了再吩咐人去做。” 灼若没有注意的到皇上不悦的神色,径自走到楚离歌身边,将点心放置在他桌上,柔声道:“那皇上先吃点点心吧,先垫垫肚子。主子平时这时候也不会睡觉,不知今天怎么地反而睡得这么久,倒让皇上等着。” 楚离歌挪开看奏折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两眼,心里更加不快。不但不知礼数,还穿成这么暴露的样子,哪里像个丫鬟!就连话语之间也透着对楚嫣然的不敬。楚离歌抄起点心盘就打翻在地,冷声道:“朕不饿!” 看着打翻在地的点心,灼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狠了狠心,又跪坐在楚离歌一侧,温声道:“那奴婢为皇上磨墨。”身子也不由往他身旁靠了靠。 楚离歌注意到她的举动,眉头紧蹙,厌恶的看着她,声音清冷的如釉面上细细的冰裂一般,道:“还在这呆着干什么?出去!” 灼若手中研磨的手一顿,挤出几许笑容,道:“福公公在外守候,皇上就让奴婢在此伺候皇上吧。若是娘娘醒来看身边没有人伺候,该怪罪奴婢了。” “朕说的话你听不懂吗?给朕滚出去!”此时楚离歌已经动怒,若是这一刻他不知道灼若的目的,自己就是傻子了。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以前在龙吟殿没少有宫女借着伺候自己想要爬上龙床,如今连这未央殿的宫女都想趁着主子睡觉勾引自己。最重要的是这灼若是然儿的家生奴婢,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况且然儿因为灼若救过她一命,对她百般疼爱。如今然儿最信任的奴婢竟然背着她作出这种事来,简直是恶心。 灼若登时涨红了脸,紧紧咬住下唇,眼中的泪水挂在眼眶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奴婢只是想伺候在皇上身边。” 楚离歌翻手将砚台挥掉,乌黑的墨汁霎时溅得满地。因为他的力气极大,灼若也顺着他的挥手掀倒一边。 要不是看着楚嫣然的面子上,楚离歌甚至想像以前在龙吟殿勾引自己的宫女一样将她处死。“朕看着贵妃的面上今日就留你一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又冲外面扬声吼道:“福安,给朕滚进来。” 福安刚才听到皇上的怒喝声就想进去,但刚要伸出手碰到门上就缩了回来。只因刚才进去的人是贵妃身边的亲信之人,随即一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就没进去。此刻得了皇上的召唤,深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推门而进。入目就看到地上满是墨汁和红着脸和眼的灼若。刚才灼若进殿时他没有注意,这么一看才发现灼若的穿着分明不像是一个丫鬟该穿的,反而像个小主。而且竟然穿的这么暴露,酥胸若隐若现,这分明是勾引皇上啊! 灼若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第一得意人,出门总会带着她,而且往皇上那送吃食或是传话都是她来负责。不想却养大了心思,想踩着主子的肩膀爬上皇上的床。福安在心里啐了一口,这种背信弃主的人简直是作死。 福安收回自己厌恶的双眼,向皇上躬身道:“奴才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将她带下去,以后不许任何人进来伺候。”楚离歌怕楚嫣然孕中多思,不欲将这件事告诉她。 福安冷漠的双眼看着灼若,眼中全是嘲讽之色,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挥了下拂尘,哂道:“姑娘请吧。” 灼若实在没脸,羞愧的低着头,温热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却仿佛灼热了自己的心。她慢慢起身,看了眼楚离歌,但却未得他一个眼角的注视,狠狠攥了攥手心,加快几步就出了侧殿。 福安紧随其后也跟着出了殿,看着灼若的颓废的背影,开口叫住了她,“灼若姑娘。” 灼若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公公有何事吩咐?” 福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道:“吩咐不敢当,不过老奴劝你一句,别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死。娘娘对你怎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你可别错了主意,不但伤了主子的心,还落得个凄惨下场。” 灼若愣了半晌,看着福安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神避开他那满是讥讽的目光,面色铁青,生生咽了这口气,淡淡道:“有劳公公提醒。”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甘泉宫,一路狂奔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哭泣道:“为何,皇上您为何看不上奴婢?难道真的是因为主子,您谁都看不上了吗?奴婢不求别的,只想在您身边伺候您而已。” 正在灼若哭泣之时,就听到一道温柔中带着厉色的声音响起,“灼若姑娘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灼若顿时一怔,回过身子看向说话的人,连忙用衣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福身道:“奴婢参见瑾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孟依然嘴角含笑,但眼中却满是冷漠,亲自扶起灼若,道:“听闻贵妃娘娘最是疼爱姑娘,今儿姑娘是受了哪个不长眼的气?” “没有,没有人欺负奴婢。谢瑾妃娘娘关心。”灼若正了正衣领,遮住自己的酥胸。 孟依然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的周身,温婉和言道:“灼若姑娘天生丽质,平时没有仔细看。今日看着,姑娘倒是丝毫不逊于宫里的妃嫔。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果然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出挑。” “谢娘娘谬赞,奴婢当不起娘娘的夸奖,也不敢和宫里的妃嫔相提并论。”灼若羞涩一笑,忙回道。 孟依然看着她眼中的得意之色,心中哂笑,但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变。执起灼若的手摩挲了几下,继续道:“这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不但模样好还透着一副机灵劲,不像本宫身边的人一个个愚笨沉沉,本宫看你是越来越喜欢。” 灼若又弯了弯膝,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抿嘴一笑,道:“谢娘娘抬爱,奴婢人糙皮厚的,哪有娘娘说的那么好。娘娘温柔典雅,奴婢也心生好感已久。” “既然我们如此投缘,不知姑娘可否到本宫的欢宜殿陪本宫说说话?”孟依然瞬间生出一个念头,心思一转,向灼若抛出了橄榄枝。若是能将灼若收买到手,对自己的计划不是如虎添翼吗? 灼若正处于低落的情绪,这一刻孟依然的话瞬间让她觉得被安抚。她点了点头,道:“能陪娘娘说话,是奴婢的福分。” 灼若走后,楚离歌也没了心思再批阅奏折,问了时间才知,已到了午膳时间。放下奏折楚离歌就吩咐福安让人准备午膳,自己也回了寝殿。 “再睡就成小猪了!”床上的人还在睡,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附在楚嫣然耳边说道。 楚嫣然“嗯哼”了一声,翻身避开他那温热的呼吸,呓语道:“肚子这么大,和猪有什么区别。” 楚离歌闷声一哼,食指中指并拢在楚嫣然的鼻子上勾了下,“快起来,你不饿,朕的儿子都饿了。” 楚嫣然幽幽睁开双眼,转过身子伸出胳膊,撒娇道:“皇上抱臣妾起来。” 楚离歌放下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横抱起来,嘴里还不忘调侃,“真是重了不少,再胖下去朕就抱不动了。” “臣妾还没生哪,你就嫌弃臣妾!”楚嫣然勾起楚离歌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几圈,狠狠的拽了一下,“臣妾为你生儿育女,你还敢嫌弃臣妾。若你嫌弃臣妾,只管找其他人去。” “你这小女人怎么下手这么狠,想谋杀亲夫啊?”楚离歌吃痛,“啧”了一声,道:“哎!朕也想去找别人,可朕金口玉言,都向你承诺不去别人那里,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哼,这还不好办,皇上若是想要女人,臣妾这宫里又不是没有。你若是看上谁,只管要了去。”楚嫣然又拽了一下,不满道。 楚离歌顿时收回调笑的心情,轻斥道:“瞎说什么!以后不许说这话。”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犹豫决断 “怎么没见到灼若哪?”楚嫣然歪在贵妃椅上,摆弄起面前那柄玉骨冰心的琉璃如意夜光珠,凤眸轻轻斜挑,眉心以凤仙花汁描画的牡丹花顿时鲜活起来,随着烟波横流,可谓是勾魂夺魄。 翩若顿了顿,偷看了眼楚嫣然,见她神色如常,回道:“可能是出去为主子折花去了,最近主子口味好,闲时总少不了点心甜羹,她总会想着法弄些心思让宛若去做些可口的吃食。” 楚嫣然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那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难道是去皇宫外面采花了?” 翩若笑的极不自然,道:“许是她贪玩,若是娘娘不放心那奴婢去外面找找吧。” “不用了,随她吧。”楚嫣然挥了挥手,撩起眼皮看了眼突然停止为自己打扇的兮若,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遂吩咐道:“翩若你去给本宫拿碗蜜渍樱桃,好几天没吃了,现在想尝尝那味了。” “是,奴婢再给娘娘拿几色点心如何?”翩若觑了觑她的神态,道。 楚嫣然点了点头,翩若便退出了寝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楚嫣然挥手打掉兮若执着的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斜眼看着她,道:“这些天我就瞧着灼若神色不对,一直也没有追究,今儿我看皇上好像有些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兮若猛一激灵,嘿嘿笑了两声,捡起扇团,道:“娘娘想多了,哪有的事。恐怕是娘娘孕中多思,想的事情也多。” “如今连你也要对我说假话?兮若你的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越是不说,我的疑心就会越大。”楚嫣然凉凉的看着兮若,红唇轻轻一勾,绽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娇媚中又带着厉色,显然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恼意。 “娘娘。”兮若见状,只好跪在地上,小脸皱成一团,很是为难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眉心紧蹙,凌厉之势显而易见,厉声道:“说。” “回主子,具体发生什么事奴婢不知。只知今儿主子睡觉时,皇上陪了一会儿就去了东侧殿,灼若不一会也端着点心跟着进去。但没多久,奴婢就听见皇上怒声叫进了福公公,之后灼若就含着泪随福公公离开东侧殿,再后来,奴婢就看见灼若哭着跑出了宫。” “咚”楚嫣然把玩的夜光珠顺着她的手滑落在地上,因地上铺着波斯毯,发出沉闷的一声。 楚嫣然面色肃然,问道:“除了这一次平时她还有何不妥之处吗?” 兮若抿了抿嘴,抬目看了眼楚嫣然,小声道:“奴婢只是觉得灼若她对皇上太过关心,甚至比对主子的关心还要多。” “你先起来。”楚嫣然神色一沉,轻哼了一下,懒懒的靠在软背上,以手支颐,轻轻合上眼,道:“说说她是如何关心皇上的?” 兮若缓缓起身,小心窥看着楚嫣然,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也都是在小事上,比如每天不用主子吩咐,都会到龙吟殿送去吃食。比如皇上来了,若主子不在都会在一力伺候皇上,别人也插不上手。”顿了顿,声音渐渐变低,“再有就是最近的穿着有些逾矩,主子这几日又有些懒怠,定是没有注意到。而且前几天灼若还和奴婢嘀咕过,主子如今有孕,不便伺候皇上,却也不安排人为皇上侍寝,这样怕是委屈了皇上。” “哼,我说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她在我跟前伺候,原来是献殷勤去了。”楚嫣然冷冷一笑,心中怒气难舒,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件事你谁也别跟谁说,我倒要看看她还要做什么。” 兮若知道主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也不欲再多嘴,默默的点了点头,“或许只是灼若一时糊涂。” “不论她是不是一时糊涂,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我就容不下她了。”楚嫣然一脚踢开落在脚边的夜光珠,“你先下去吧,若是翩若回来,就说我突然不想吃了,让她不用送进来了。” 兮若走后,楚嫣然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柩,望向辽远的天际,日色璀璨如金,如飞花扬絮,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偶有凉风拂过,拂落枝头曼曼如铃的梧桐花,淡紫的颜色,淡薄如氤氲的雾气。花瓣紫软盈盈宛若美人口上画得饱满的一点樱唇,风过好似下着一场花雨如注。太阳照着梧桐树,由于枝叶密密挤在一起,所以中间的树叶看起来是深绿色的,而边缘的枝叶却在阳光下好似镶上了一层金边。万丈阳光透过树叶,像点点繁星, 照耀在楚嫣然身上。风如掠水般吹过,一朵梧桐花盈盈落下,楚嫣然情不自禁伸手接起三五瓣托于素白掌心之中,便有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盈上手心的纹理。 灼若是自己穿越过来第一个感恩的人,当年自己醒来后满是惊慌,突然身处这个异世,谁也不认识,只有爷爷在身边安抚自己。后来她从翩若她们的话里知道了原身是诚王府的郡主,知道了自己原身的身世,也知道了灼若为救原身所做的事情。 虽然那时的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但心理年龄却已成年。当时她很感谢灼若救了自己的命,虽然她也不知道在灼若救这具身体上岸时,这具身体所赋予的灵魂是原主还是自己,但她都认为是灼若救了自己的命。 对自己来说,灼若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那之后,自己就把灼若放在了身边,让她从府里最低等的奴婢变成一等侍女。虽然身份还是奴婢,却给了她最好的生活质量,丝毫不逊于寻常人家的小姐。有时因为自己的偏心,就连兮若都会向自己抱怨两句,说自己有了好东西,第一个赏的就是灼若。 楚嫣然承认她是偏心的。当得知灼若因为救自己不能再生育,她就暗暗告诉自己,你必须要对她好。所以平时,她对灼若最为放纵,即便做错事情,也很少训斥过她。即使翩若会劝自己不要太过纵然灼若,自己每次也都一笑了之,放任不管。 进了宫后,更是经常带着她出现在皇上面前,替她找存在感。就是希望皇上能看在灼若救过自己的面子上,以后能为灼若找一户好人家。 可是也是因为每次和皇上在一起都带着她或是自己与皇上之间有什么传递的都派她去,如今反而将她的心思养大,竟想着攀上龙床。 楚嫣然此时有些嗤笑自己,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灼若,灼若,你说本宫该拿你怎么办?”楚嫣然虽有气但却带着犹豫,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她合上窗户,盈盈坐回软椅,喃喃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认清事实,安安分分在我旁边伺候,不再对皇上动心思,我就当你的心思我无从知晓。” 待灼若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鬼鬼祟祟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床边,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一样。手中拿着一个香囊,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灼若你回来了,怎么一下午也不见你的人啊?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宛若刚刚做完几种新研制出来的点心就回到了房间,房间里只有几缕夕阳投射进来的光芒,所以没有看清灼若整个人的表情。 灼若被宛若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脸色瞬间苍白,但因房间里没有点灯,所以并没有被宛若看出她的变化。她快速将香囊塞进枕头下面,镇定心神道:“我本来想给主子摘些花为她沐浴,不想因贪看花色,竟在御花园睡着了,这一觉就睡了这么久,等我想起来采花,花都谢了。” “你也是够懒的,竟在御花园睡上了。”宛若点上烛蜡,摇摆不定的烛火映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时昏时暗。她转过头看向灼若,道:“既然你白日里都睡了,那今晚就去值夜吧。你今儿一下午不在,兮若将你做的事都一并做了,你就去替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你别指挥我,又不是我让她做的。”灼若不屑地眼神瞟过宛若的面颊,颇有几分傲娇之色,“你我都是娘娘身边伺候的,谁也不比谁金贵,还轮不到你来使唤我。” 宛若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这灼若如今是越来越难相处,就连说话也更加难听,冷哼一声,道:“好,是你比我金贵,我可不敢使唤你,没的向娘娘告状,说我苛责了你。” “我什么时候向娘娘告过状?你可不要冤枉了我。”灼若猛地站起身,目光隐隐发怒。 宛若被她突来的举动唬了一下,片刻惊愕,“是我说错话了行了吧,你何必动怒。咱们姐妹之间不都爱这样开玩笑吗?今儿偏你这般小气,竟容不得我说半句。” “哼,我只不过是躲闲了半日,一回来你就开始问东问西,还说我小气。”灼若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缓缓坐下,斜眼看了眼宛若。 “好好好,是我的错,望灼若姐姐不要生气。”宛若“噗嗤”一笑,无奈的轻叹一声,微微作揖,调笑道。 “谁是你姐姐,我比你小上好几岁哪,没的让你叫老了。”灼若见她行礼,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扶起,打趣着。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醋意横生 皇上为了宸贵妃安胎,将去行宫的时间提前到六月,就是怕贵妃怀孕受不住热,所以打算早早的过去避暑。皇后接到旨意,也整理出随行名单给皇上过目。 楚离歌支着头扫着名单,倏尔抬目看向皇后,“你为朕打理后宫多年,也有几年没去过行宫了,不如这次也随行吧。”楚离歌想趁着此次削下皇后手中的权,之前本来和楚嫣然商量年后让她协理六宫,但不巧正查出怀了孕。所以楚离歌想趁着这次把皇后调走,剥了她手中的权利,等来日楚嫣然生下皇嗣后,顺利成章接过皇后还未还得及收回的宫权。 皇后虽欣喜皇上这次竟然提到自己,但又放不下后宫宫务,犹豫道:“谢皇上关心,只是臣妾若是走了,这宫里的事情又谁来操持,太后现还在养病,贤妃、瑾妃也是要去的,恐怕臣妾实在抽不开身。” 楚离歌想了想,起身走到皇后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道:“你我夫妻多年,也只是在大婚的头几年带你去过行宫。而这几年宫务上你也是操劳的很,不如也跟着出宫放松放松。这宫务永远有做不完的事,你真应该出去散散心。不如就让贤妃主持后宫事物吧。” 皇上温暖的手掌触在自己的肩上,仿佛有一种暖流灼热着自己的肌肤。皇后双颊尽染酡红,执起手按在搭着自己肩头的手上,娇羞道:“臣妾第一次去行宫还是大婚头一年的时候,那时皇上还是太子,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楚离歌忍住想要抽回的手,厌恶的看着皇后的手,那双手因平时不注重保养已经有了细细的粗纹,一点都不像然儿那如水似绸的葇夷,“往年朕不在宫里,也没陪过你一同庆生,今年你若是去了,也好在那里办千秋节。”慢慢俯下身,附在皇后耳边,屏住呼吸,不去闻她身上刺鼻的香气,道:“皇后不会不成全朕的心意吧。” 皇后霎时红光满面,头埋的更深了,抿了抿嘴,羞涩道:“臣妾听皇上安排。” 原来不只是美人计好用,就连美男计也同样有用。难怪世人都说女人天生都是傻的,只要男人说点好听的,稍微哄哄她,就能任听摆弄。等回去也好好哄哄楚嫣然,是不是就能让她甘愿变着花样的伺候自己了。楚离歌勾起唇角,缓缓直起身子,抽出那只手,冲外面扬声唤道:“福安,着人去甘泉宫通知一声,就说朕今日宣了皇后侍寝,就不过去了。” 皇后心中称喜,皇上如今基本每天都在甘泉宫过夜,只有朝政繁忙时才会歇在龙吟殿。本来今晚是来上交名单的,不想歪打正着竟有机会侍寝。 “朕新得了一匹酒,不如皇后陪朕尝尝?”背着皇后,楚离歌拿起桌边的丝帕,用力的擦拭着刚才被皇后碰触的手背。 皇后的喜色更甚,连忙起身道:“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就陪皇上喝上两盅。” “福安,把酒端上来。”楚离歌轻轻点了点头,不想再浪费时间,冲着外面扬声喊道。若是然儿知道自己留宿皇后,还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哪,先把皇后安抚好,还得赶紧去甘泉宫哄小女人哪。 接着福安就端着酒壶走了过来,他将鎏银麒麟酒壶和酒杯放到了小桌上,收到皇上的眼色才退下,只留皇上与皇后两个人。 楚离歌坐回皇后身侧,亲自斟满了两杯酒,?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一杯端在皇后眼前,“来,朕素来知道皇后酒量好,定要饮满此杯。” 皇后看着眼前男人那俊美的脸上带着的魅惑人心般的笑容,竟有些痴迷。鬼使神差地接过杯子,向皇上敬了敬,娇声道:“臣妾敬皇上。若是臣妾醉了,请皇上不要见怪。”说完就仰头将酒带入口中。 楚离歌一直看着她,瞧见饮尽后,眸光不由得一闪。不待她说些什么,又亲自为她添了一杯,“皇后果然好酒量,倒有几分爽利之色。朕再为你斟满一杯。” 皇后此刻被楚离歌今晚难得的好脸色弄得飘飘然,又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两杯下肚,皇后隐隐觉得有些上头,连看着面前男人的脸都觉得有些模糊。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更加迷糊,揉了揉太阳穴,道:“皇上这酒果然是好酒,臣妾刚喝两杯就有些醉了。” “这就醉了,皇后这酒量还得练啊,不然怎么跟朕对饮。既然上了头,朕让人扶你上床休息。”楚离歌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招呼了宫女将皇后扶到寝殿的床上。 “皇后好好睡吧,朕就在看着你。”楚离歌站在床边,伸手打落床幔,明黄色纱影柔柔泄下,增添了几分旖旎。皇后嘴角含春,眼皮却越来越沉。楚离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变得冰冷,伸手在她颈上点了睡穴就离开了龙吟殿直奔甘泉宫。 楚离歌进了寝殿,就看见楚嫣然一脸愤懑的表情,手中执着笔在宣纸上游走,嘴中还念念有词,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待楚离歌走到她的身后,才看清她正在将自己描绘出来,嘴里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楚离歌你个大坏蛋,竟敢宠幸皇后那个女人,我再也不理你了。皇后又老又难看,哪里比得过我?本小姐我天生丽质,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哪里像皇后干瘪瘪,跟个竹竿似的。哼,等我卸了你的种就离开皇宫,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就抱着你的竹竿睡吧,咯死你。” 刚开始楚离歌听她骂自己还在失笑,可当她说到离开皇宫时,骤然神色一变,上前抱住楚嫣然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楚嫣然,朕不许你离开皇宫,不许你离开朕。若是你敢离开朕,天涯海角,朕也要把你抓回来,把你一生一世都囚禁在未央殿。” 楚嫣然被这冷不丁的拥抱惊了一下,听到楚离歌的声音才安下心来。她冷哼一声,掰开他的手,回过身子,道:“皇上不是将皇后召进龙吟殿侍寝吗?还特意派人来告诉臣妾不必等您。怎么突然出现在臣妾宫里?还不赶紧回去陪您的皇后娘娘。说到底,你们才是夫妻,臣妾也不过是个妾而已,这样的事皇上以后不用着人特意来通知臣妾,您爱宠幸谁就宠幸谁。” 看她对自己一副冷嘲热讽,楚离歌非但不生气还有些高兴,小丫头吃起醋来简直像是个炸了毛的刺猬,浑身都是刺。楚离歌拉过她的手,环抱住她,轻声训斥道:“如今这脾气怎么这么大,连朕都敢讽刺?朕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啊,你个小没良心的。” 楚嫣然闻到他身上沾染的香气,一把将他推开,用锦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嫌恶的看着他,瓮声瓮气道:“一股子刺鼻的香气还说为臣妾好?你是想刺激我啊?” 楚离歌拽了拽领襟,不怪她嫌恶,真是有一股子香味,定是刚才靠近皇后沾染上的。他快速脱掉深衣,只着里衣走到楚嫣然身边,道:“这回没有了吧。” 楚嫣然依旧嫌恶的瞪了他两眼,转过身子,不再看他,“沾染了就是沾染了,皇上是想向臣妾炫耀有人对你投怀送抱吗?对啊,有人投怀送抱,巴巴地在龙床上等您哪,您跑到臣妾这来做什么?” 楚离歌的脾气一向不好,此刻被她一激,心中不愉,沉着脸喝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到底是朕把你宠坏了,如今这性子更是野蛮无礼。” 楚嫣然本就来气,被他一喝,怒火再次点燃,猛地转过身,胸口上下急促起伏,片刻推着楚离歌往门外走,“臣妾的性子向来野蛮,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今皇上厌恶了,您只管走,愿意宠幸谁就去宠幸谁。”楚嫣然瞪大了一双眼睛,倔强地不让含在眼眶里的泪珠掉下来。 楚离歌看着她微红的双眸,心中一疼,反手将人抱住,轻声哄道:“朕就是愿意宠着你,好不好?无论什么性子,朕都喜欢。别生气,这大晚上你让朕去哪?” 楚嫣然渐渐熄灭怒气,撅着嘴,道:“龙吟殿又不是没人?” 楚离歌轻笑一声,抵在她的额头,“没良心的小东西,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撵朕出去,也不问问原因,朕为何放着皇后不管来你这啊?” 楚嫣然挑起眉头,疑惑的看着他,“臣妾哪里知道。” “所以朕说你没良心,朕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朕想这次骀荡之行将皇后也带上,这样她就要将宫务交出来。朕让贤妃留守在宫里,将皇后的人换掉。等你生产完回宫,就直接将一部分宫务交到你手上。皇后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安排人手就由你来控制,这样对你以后掌权只会大有裨益。” 楚嫣然自知理亏,被泪水浸湿后的双眸更加明亮清澈,又不敢抬头,拽着楚离歌的衣襟,用又柔又娇的声音道:“臣妾一时糊涂,皇上您别跟臣妾一般见识。”说完,扬起脸小心翼翼看向楚离歌,用日益增大的酥胸在他胸前蹭了蹭,带着讨好的笑容,绵绵糯糯道:“离歌——大郎,我也是一时醋意升起,不是真心要赶你走。你不要和我计较好不好?大郎——”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灼若背叛 楚嫣然特意将语调拉长,娇娇柔柔,酥的楚离歌心都化了。他挑起斜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嫣然,“这会知道错了?可是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着实伤了朕的心。” 楚嫣然红唇一勾,脚尖轻轻踮起,伸手环住楚离歌的脖颈,软软道:“大郎——” 楚离歌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背,让她的胸在自己心口狠狠的顶了几下,嘴上只轻声应了一下“嗯”。 楚嫣然见他没有丝毫松动,紧了紧搂着他的胳膊,欺上他的薄唇,柔声呢喃:“皇帝陛下,您就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错了。臣妾给您吹吹心口,您就不疼了。”说完楚嫣然放下脚尖,依偎在他胸口,拉下楚离歌衣襟,露出强壮的胸肌,对着他心口轻轻吐气。 那温热的气息洒在楚离歌的心口,让他心头痒痒的。楚离歌眼神黯了黯,捧着那娇嫩的面颊,带着几分急迫几分狠意的吻就落在那红唇上。先是亲吻,后又吸吮,之后就变成咬啃。 这个小女人,如今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他楚离歌自十三岁开始鲜衣怒马,征战沙场,睥睨天下,狂妄不可一世。大婚后,更是身边女人不断,但却无一个合心意的女人。因为亲生母亲遗弃自己之事,更是视女人为玩物,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谁,甚至对于女人,只要惹怒自己,非打即骂从来没有手软。但就是怀里的人,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引着自己的心,让自己没办法把她当做玩物,而是真心想要走完此生的人。虽然开始有着利用的成分,但这个女人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然一点点偷走了自己的心,让自己彻底被她迷惑。 楚嫣然被他这急切的需求所惊,心中戚戚,但也不敢推开他,只有默默承受着他的索取。 qingyu渐渐升起,楚离歌横抱起楚嫣然,放在床榻上,一把除掉身上仅剩的里衣,抬手剥掉她身上的寝衣,因为楚嫣然穿不惯古代的肚兜,所以平时很少穿上身,特别是现在正值孕期,更是懒得穿。如今乍然剥掉,楚离歌只觉得眼前是欺霜晒雪的白,特别是那鼓鼓的两团,随着孕期更加丰盈。 楚离歌急促的呼吸洒在她颈上胸前,口齿有些不清的喃喃道:“宝贝儿,朕要你。” 云雨初歇,楚离歌将楚嫣然抱在怀里,两人盖着一床鸳鸯戏水图案的冰丝银罗花丝绸缎面。楚嫣然觉得不舒服,转了个方向,横躺在一边。一双修长圆润的腿交叠着搭在楚离歌的的胸前,白嫩的小脚绷直,用脚尖轻轻点在楚离歌的红缨处。她一双脚生的甚美,柔若无骨,脚面白皙娇嫩,十趾修剪的圆润,排列整齐有致,有如玉琢冰雕,且趾甲用凤仙花汁染得鲜艳,一双玉足便红白分明,既娇且艳。 楚离歌伸手抓住那调戏自己的玉足,放在唇上咬了咬,眉梢眼底带着情事过后的餍足和慵懒。 楚嫣然被他咬的“咯咯”直乐,想要抽回双脚,却被楚离歌拽着不放。楚离歌顺着她也翻过身,双手撑在床,调戏道:“朕刚才没有满足爱妃是不是?那朕再补偿你一次。” 楚嫣然双手抵在他的胸上,求饶道:“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皇上不心疼臣妾也要心疼臣妾肚子里这个吧。”心思一转,歪头问道:“皇上是心疼臣妾多一点还是这小家伙儿多一点?” 楚离歌捏了下她的脸道:“朕自然是心疼你多一点。身上粘呼呼的,朕抱你去沐浴。”说着就披上衣服,将楚嫣然裹在罗单里,吩咐人备了水就抱着她进了浴室。 第二日,皇后幽幽醒来,看着头顶上的龙纹床梁,才想起昨晚的事,心里荡漾着甜蜜。慢慢起身,身觉脑袋微晕,看看身上的衣服已换的寝衣,心中疑惑。虽然昨晚醉了,可是这侍没侍寝她还是知道的。 向外唤了声,一个宫女撩开床幔,道:“娘娘奴婢服侍您起身。” “本宫身边的青烟哪?”皇后搭着宫女的手慢慢起身,看向外面问道。 “回皇后娘娘,昨晚娘娘喝醉了,皇上吩咐奴婢等人将您安置在此,就让青烟姑姑回去了。”宫女恭谨道。 皇后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道:“皇上昨晚在哪里就寝的?” “昨晚皇上在正殿批阅奏折,批到子时才算完,又不忍心打扰娘娘,就在侧殿休息的。”宫女照着之前福公公吩咐的回道。 皇后心头涌上一丝失落,但很快在心里安抚自己道:“起码皇上将我留在龙吟殿过夜。”这一年多除了宸贵妃还不曾有人在龙吟殿宿过夜,自己也算是第二个。起码比宫里的其他女人好。 皇后昨晚在龙吟殿过夜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要知道这几年皇后都不曾被皇上招幸,特别是如今宸贵妃独宠后宫,皇上更是谁都不临幸。可能是宸贵妃有孕不与皇上亲近,皇上一时按捺不住就招了皇后?可是宫里年轻美貌的妃嫔比比皆是,怎么就轮到皇后了哪? 早上众妃嫔早早过来请安,看着皇后那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都以为皇上昨晚定是狠狠的折腾了一把皇后。心中又气又妒,怎么这样的好事没有落在自己头上,反而便宜了已经年岁大了的皇后哪! 带着疑惑,孟依然请安后就直接去了紫霞湖。前天她和灼若约好今日请安后在那里相聚,皆因为楚嫣然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起身,而身边伺候的人又不敢随意离开。只有这个时候灼若才敢借机离开而不被旁人陪着。 “昨晚皇上真没去你主子哪?”孟依然右手执扇轻轻摇曳,一双含水美眸显得她娇柔万分。 灼若福了福身,道:“以娘娘如此聪慧,定然猜到皇上昨夜并未留宿龙吟殿,只不过比平常来未央殿的时间晚了一点。” “果然不出本宫所料,皇上知晓皇后是杀害楚嫣然头一胎的凶手,恨不得杀了她,又怎么会临幸她。”孟依然淡淡一笑,眼中尽是不甘的神色,“贵妃那么跋扈,连身边人都不推出去侍寝,又怎能容得下别人,更何况是杀子的仇人。若皇上真的宠幸皇后,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哪。” 灼若微微一哂,道:“娘娘说的极是。就因为昨晚上去的晚了,贵妃还和皇上闹了好一会儿。” 孟依然偏过头打量了灼若几眼,道:“灼若姑娘考虑好了?” “娘娘那日的话说的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奴婢也曾是官家小姐,若不是父亲犯事,又怎么会给别人做奴才。贵妃虽对我好,但我也始终是个奴才,又落下终身不能生育的病,好人家谁又能要我。若她是真心对我好,就应该将我献给皇上,不但成全我的心思,也可以帮她固宠。我不信以娘娘的聪慧看不出我的心思,她只是装作耳充不闻罢了。”灼若用力的攥着衣角,眼神中带着坚定和不忿。 她不信那日自己哭着跑出宫的事没有传到主子那里,但主子却还是和往日并无两样,甚至连问她一句都没有,但她分明察觉出主子对自己的疏离。她了解楚嫣然,看上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谁要是触碰了她的底线,那人将付出十倍百倍惨痛的代价。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赶在主子弄死她之前让主子失了宠。 “好,我就喜欢姑娘这么有气魄的女子,为了心爱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是让人敬佩。”话虽如此说,但孟依然的眼中却带着不屑和鄙夷。心中也默默告诉自己,这种背信弃主、野心勃勃的人,等拉下楚嫣然,也要一并解决了。 灼若并不笨,也没那么狠心,她看着孟依然,淡淡道:“虽然这次我们联手,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件事并不能要了主子的命。说到底这些年她对我也是很好,虽然这份好里参杂着愧疚,但也给了我锦衣玉食,将我从府里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人变成府里最得脸的丫鬟。” 孟依然心中嗤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若是事情成了,她怎么可能还留下楚嫣然这个祸患,没的皇上哪日又想起来,那她今日谋划的一切岂不是付之东流。但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骗骗这个傻瓜,“当然,本宫要她的命干什么?若是事成,皇上对她只有厌烦。当然说到底也是诚王府的郡主,皇上看在诚王的面子上也不会赐死她,不过也就是打入冷宫。都已经是皇上厌弃之人,本宫要她的命不是多此一举吗?” 灼若闻言觉得她说的有理,点了点头,道:“说吧,娘娘让我怎么做?” 孟依然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附耳过来。” 待孟依然说完,灼若认真的凝视着她,半晌才道:“娘娘才智计谋丝毫不逊于贵妃娘娘,而且更加狠毒。当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怪不得贵妃娘娘将您视为劲敌。”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掉入局中 六月初六是黄道吉日,也是飞舞公主出嫁的日子。虽不是从西蜀出嫁,但西蜀王却因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不顾舟车劳顿,在成婚前两天赶到京城。 而飞舞公主从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宸贵妃的甘泉宫出嫁,也是给了西蜀王极大地脸面。一早晨,甘泉宫来往的人就络绎不绝,一部分人是给宸贵妃面子来凑个热闹,另一部分是平素与她交好的妃嫔来送她出嫁。西蜀王作为新娘的父亲,定是要在甘泉宫送亲。有他在,皇上也必然要作陪。不但是皇上,就连轩王、景王还有与西蜀王交好的大臣也要在甘泉宫作陪。 未央殿,金为梁,玉为地,夜明珠熠熠生辉点缀在四周,就连梁上的吊着的水晶玻璃都透射出如明月一般的光辉。 男客皆在正殿,女眷便聚集在西侧殿。飞舞公主一早就被人从被窝拽起来,换上早早备下的大红色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龙凤呈祥吉服,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脚踏鸳鸯戏水珍珠点缀的红鞋,行走时簌簌有声。红色豆蔻更显双手娇嫩白皙,原本就殊色的面容略略上妆就更添颜色。 作为甘泉宫的主人,又是贵妃,如今又怀着子嗣,自然是有福之人。这为新娘上头的事情自然落在楚嫣然身上。楚嫣然执着梳子在那光洁黑亮的发丝间穿梭,口中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接着又为飞舞绾发,带上凤冠。 随着外面声声尖细的“吉时到”响起,众人簇拥着飞舞公主出了殿。 殿外鞭炮齐放,鼓乐声山响彻云,楚嫣然依偎在楚离歌身边,看着那火红的嫁衣由近及远向花轿走去。此刻的楚嫣然眼底有些湿润,不知是为飞舞高兴还是为自己不能有这十里红妆的盛况。突然一个念头钻进她的脑中,若是没有发生那场车祸,自己此时也应该嫁人了吧。是在巴厘岛或是马尔代夫还是大溪地?应该有很多娱乐圈的朋友参加自己的婚礼吧?是否会得到很多媒体的关注?又会嫁一个怎样的人? 楚嫣然正想的入神就听到耳边传来的话,“不用羡慕别人,朕也会给你一个婚礼,一个盛世婚礼。” 注意到楚嫣然的羡慕眼光,楚离歌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若不是自己,她此刻或许会被哪个王公贵族娶回家里,那男人也会如珠如宝的对待她,会给她一个十里红妆。 楚嫣然抬目看向男人,莞尔一笑,顾盼间微笑道:“好,臣妾等着。” “小皇嫂这甘泉宫倒是富丽堂皇,怪不得是这宫里的第一宠妃,皇兄将所有宝贝都搬到未央殿了吧。”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景王向楚嫣然身边凑了凑,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小嫂子太不厚道,这飞舞公主原是臣弟先看上的,却被宋成孝那小子捷足先登,听说是小嫂子有意撮合?早知臣弟就先告诉小嫂子我的心意,也好让您给我撮合。如今这美人另嫁他人,臣弟我这心真是伤了个透心凉啊!” 楚嫣然鄙了一眼他,道:“景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怕少得了红颜知己吗?这个美人嫁给别人,还有千千万万个美人待字闺中,景王何必为了一颗树木而失去整片森林哪?” 景王微微一怔,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不要为了一颗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这话贵妃应该说给皇兄听。皇兄如今做的不就是为了贵妃这颗树而放弃后宫三千吗?” 楚嫣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道:“因为本宫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最为珍贵的树,岂是旁人可比的?” 景王微眯了眯双眼,散着锐利的目光,凉凉道:“贵妃倒是有自信。” “呵,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本宫又如何当得起这宠妃的称号?又怎配站在皇上身边?”楚嫣然别过脸不再看他,这景王就像是个小孩子,总要刺他两句才好。 “那既然小皇嫂害的本王失了一位美人,不如就赐臣弟一位美人如何?”景王依旧不要脸的纠缠着楚嫣然不放,指了指在忙碌的人,“臣弟看您身边伺候的侍女就不错。” 楚嫣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灼若,“本宫身边的人可不是王爷想要就能要的。” 景王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深觉这宸贵妃倒是张狂的很,向她要个奴才都不给,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一甩袖。冷哼一声就离开了甘泉宫。 “老四虽然口无遮拦,但并没有多大的野心。”楚离歌见楚嫣然看着景王的背影,带着几分审视意味,就补上了一句。 楚嫣然回神看向楚离歌,道:“臣妾只是想海扁他一顿,叫他再没事找事。” 楚离歌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调侃道:“挺个大肚子还想海扁别人,你倒是越来越有出息,别教坏了朕的儿子。” 飞舞公主那面欢欢喜喜的出嫁,西蜀王却不舍女儿嫁人。皇上为了欢迎庆祝两国联姻之喜,特意在九华殿设宴。楚嫣然因为身子不便,就没有出席今晚的夜宴,老老实实的坐在未央殿里修剪花枝。 亥时刚过,多寿就匆匆跑进殿通报,“娘娘,殿外有人求见。” 楚嫣然剪下一朵旁逸斜出的花骨朵,道:“何人?” “好像是紫宸宫的,以前见过几次。” 楚嫣然点了点头,让他将人带了进来。楚嫣然打量了几眼,确实是在紫宸宫伺候的。放下手中的剪刀,问道:“什么事?” 小太监哈腰陪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奉皇上旨意邀您到御花园一聚。” 楚嫣然看了看天色,心中疑惑,“皇上那面的宴会结束了?” “还没结束,不过您不在,皇上觉得无趣,就早早的离席了。这不刚回来就直奔着御花园,说是要给娘娘个惊喜。”小太监依旧哈腰恭敬回答。 楚嫣然轻声一笑,这皇上,竟搞起这一套来,也不疑有他,换了件衣服就带着兮若跟着那小太监出了甘泉宫。 小太监在前面掌着宫灯引路,一路上除了恭谨并无一言。楚嫣然搭着兮若的手,跟在后面却越走越慢。要说这天色已晚,皇上定会不愿自己怀着身子走夜路,不免心中生疑。她捏了一下兮若的手,与她对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天。兮若会些功夫,若是有危险还可以抵挡一下,况且还有皇上的暗卫隐藏在身边。 “皇上真在御花园?”楚嫣然突然出声问道。 “哎呀我的娘娘,奴才哪里敢撒谎?皇上就在前面等着您。”小太监一脸苦笑哈哈解释。 楚嫣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跟着他又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九华殿里,去而又返的宫女回到大殿中在太后耳边嘀咕了两句,就见太后神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她轻咳一声道:“皇上,哀家刚才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有妃嫔在御花园与人幽会,不如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楚离歌狐疑的看着太后,定是这老太婆又起什么幺蛾子了。眉心微低,略带不以为意道:“太后何需听那些道听胡说的东西,恐是哪个宫女不甘寂寞与人暗好。朕让人抓到慎刑司也就是了。” “这后宫妃嫔与人私通是大事,反正御花园也不远,皇上还是陪哀家走一趟吧,费不了多少腿脚。”说完太后就已经起身,严正以待等着楚离歌,大有一种今日非要叫上他走一趟的姿势。 楚离歌心中的疑惑更深,略一思索,道:“既然太后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朕就陪太后走一趟。” 楚嫣然到了御花园,见虽是夜晚但四处通亮,水晶玻璃铺在地面上,让御花园的景色在夜晚更显得静谧幽然。 “皇上哪?”这四周根本空无一人,哪有皇上的踪影。 “许是皇上去了别的地方,奴才去找找,娘娘在这等会。”小太监环看着四周,道。 “嗯,你去吧,本宫在这等你回来。”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月光倒映在湖面,在风的吹送下,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一片一片,波澜闪动。从蓬莱仙岛传来悠然的钟乐声,伴着朦胧的月色,夹着清凉的夜风。楚嫣然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远恬淡而又沁人心脾。脱口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好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楚嫣然回头一望,竟是轩王款款而来,眼中精光一闪,道:“王爷不在蓬莱仙岛,怎么来这儿了?” 楚离轩脚下生顿,拧眉道:“不是娘娘身边的宫女传话给本王,说是娘娘有要事与本王相谈。”倏尔神色一变,“是娘娘身边的灼若姑娘通知本王的。” “呵,看来有人设了个局,你我纷纷掉入这局中。不知王爷可有兴趣陪本宫破了这局。” 楚离轩折扇一挥,不羁道:“愿意奉陪。”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御花园捉奸 片刻不到,御花园就聚集了人。太后拄着鎏金龙头拐杖缓步向楚嫣然两人走来,一双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们,眼中浮着如鲜血般浓重的快意。太后将龙头拐杖往地上用力一落,落地声沉如闷雷,眉心怒气涌动,声冷如冰,喝道:“大胆贱人,竟敢与人私会,简直罪不容诛。” 楚嫣然粲然一笑,丝毫不惧太后的怒气,漫不经心扫了眼她身后的人,“太后何出此言?臣妾私会何人?” 太后沉肃有力,“你还不承认吗?那为何你会在大晚上出现在此,还和轩王在一起!哀家看你是狐狸劲又犯了,竟然勾引起轩王来了。来人,剥去她的华服,关进冷宫。” “太后您太心急了吧?您想置臣妾于死地,也要给臣妾说话的权利啊?”楚嫣然美目一挑,带着三分不羁,瞬间脸色一变,怒视太后身边蠢蠢欲动的宫人,厉声道:“本宫看谁敢!” “证据确凿,还容得你狡辩?”太后被楚嫣然的厉声威慑震得心头一慌,失语一时,被孟依然轻轻一捏才回过神来,道。 楚嫣然嗤笑一下,道:“证据?什么证据?太后是哪只眼睛看见臣妾与王爷私通了?就因为臣妾与王爷偶然在此碰见吗?” “偶然碰到?不见得吧!”太后得意一笑,“将她身边的宫女押上来。” 楚嫣然冷眼看着太后,娇嫩的脸庞上浮现出阴恻恻的艳光,又扫视了眼楚离歌,见他一副看戏的样子,心头涌上怒气。这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反而时不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身边的轩王。楚嫣然一扭头不再看他,而是对着身边的楚离轩道:“王爷不为自己辩解一番吗?” 楚离轩悠然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看着辽远的夜空天际,道:“浪费心神。” 楚嫣然顿觉无语,这哥俩是商量好的吗?怎么一个个都抱着看戏的态度!楚嫣然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带着不满的情绪道:“王爷好雅兴。” 楚离轩侧目看向她,见她双臂抱于胸前气恼的模样,眼中流露出纵容柔情的目光。手中挥动的扇子一合,柔声道:“怎么生气了?本王只是在等着好戏上演。” 楚嫣然睨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也对,女人之间的事就应该女人来解决,男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看着他们的窃窃低语,楚离歌的脸色越来越暗,他真想将小女人拽过来,不让她和任何人说话。 片刻,太后身边的宫人就押着一个宫女到了众人面前,几人一挥就将人推倒在地,楚嫣然定睛一看正是灼若,随即与轩王对视一眼。 “贵妃可要看清了,这是你身边的宫女吧!她在外面为你们把风,正好碰到侍卫巡逻,侍卫看她神色躲闪,就疑心查问。一问才知,原来是贵妃与轩王在此幽会。你还有什么好说!”太后指了指灼若,眼中的势在必得显而易见。 楚嫣然眸底充血,又难以言语的失望之痛。她给过灼若机会,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如今竟然和别人合伙背叛自己。还没等她发话,一旁的兮若就已按捺不住。 “灼若,你疯了吗?竟敢诬陷主子!主子待你不薄,你却背叛主子!” 灼若抬眸在兮若和楚嫣然身上转了一圈,可怜兮兮道:“主子,奴婢绝没有想背叛主子。可是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皇上对主子万般宠爱,主子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与轩王不清不楚,您对的起皇上对您的疼爱吗?奴婢原想就算是搭上奴婢这条命也会维护主子,但经过松雨姑姑的一番开导,让奴婢豁然开朗。奴婢虽是主子的丫鬟,但这天下却是皇上的,奴婢真正应该忠心的是皇上。所以请恕奴婢不能再为主子隐瞒。” 楚嫣然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上下闭合的嘴唇,心一点一点冷却,待她说完,问道:“本宫让你隐瞒什么了?” 灼若听出她话语中的冷色,声音也跟着有些发抖,但依旧仿佛牟足了力气一般,道:“主子几次与轩王幽会都是奴婢去通传的,再加上这次也是奴婢赶赴蓬莱仙岛向轩王传信,不然为何轩王不在九华殿反而在御花园和主子在一起?” 孟依然目光幽幽在皇上和轩王身上打转,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道:“本宫也记得上次净善污蔑贵妃时,也是轩王赶到,不但处处维护贵妃,还因祺妃话语中冲撞贵妃打了她。众所周知,轩王与后宫妃嫔来往甚少,那天却一怒为红颜,连皇上的妃嫔都敢动手,这样的情意,恐怕不简单吧。” “嫔妾记得年节时,景王爷还曾说过轩王和贵妃在小时候就交好,当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贵妃阴差阳错进了宫,但再次相见,儿时的感情一触即发也未可知啊。”乔玉莹娇俏的面容在夜色下显得更加多姿,暧昧的目光在当事人身上游走,掩嘴诡异一笑。 景王冷不丁被人提到,挑眉看向那人,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当日他只不过是玩心一起,想戏弄戏弄皇兄的宠妃,不想今日竟然有人拿着他的话做乔。如今看这架势分明是针对贵妃,虽然他不了解贵妃,但从她的受宠程度来看,绝不是愚笨之人,怎会不抓住自己现有宠爱,而私通轩王哪?再看皇上的面色,根本没有发怒的意思,这就说明皇上是很相信贵妃的。他可不想牵连进来,没得事情结束后,殃及池鱼。遂开口道:“小孩子的事情现在拿出来有意思吗?那日话虽是本王说的,但也只是本王开玩笑,当不得真。” 楚嫣然含笑看了眼景王,算他识时务,没在这个时候再填上一嘴。旋即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强力支撑的灼若,冷然道:“灼若你在本宫身边也有十年多了,本宫自问带你最为宠爱,今日你却和他人联手陷害本宫,真的让本宫失望之极。” 灼若微微一笑,带在头上的一只碎玉海棠玉簪轻轻晃动,“正是因为奴婢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坠入深渊。主子如今怀有身孕,只要您跟皇上认个错,以皇上对主子的喜爱,还是会原谅主子的。” “你要知道,无论今日结果如何,本宫身边都留不得你了。”楚嫣然娉婷走到她的面前,玉色绸装裙角在她的手背上划过。 灼若狠了狠心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奴婢身为大燕子民,自是要最先效忠皇上。” 楚嫣然“嗤”地笑了一声,对着朦胧月光照着如葱的手指上光彩璀璨的红宝石戒指,光眼迷离之下映的她的殊容更加妖冶。骤然,入鬓长眉轻轻一挑,吟吟道:“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灼若闻言眸中一闪,迸出幽蓝的亮光,一双黑瞳直溜溜逼在楚嫣然身上,“轩王的香囊里有娘娘所赠的丝绢,上面还附有情诗,皆是娘娘一针一线绣成。” 楚离歌轻咳一声,与楚嫣然对视一眼。暗想:真是够笨的,什么证据不好拿,非要拿楚嫣然最不会的东西来当证据。 楚离轩连连冷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打开从中拿出一方锦帕,上面是一副鸳鸯戏水的图案,并赋诗一首。楚离轩冷哼一声,朗朗而吟:“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如今证据都在你的手中,轩王和贵妃还有何话要说!楚氏生性**,秽乱后宫,理应处死!”太后的声音因急促而带着诡异的低沉,似蓄势待发的猛兽,又一击即中的狠绝杀意。 楚嫣然垂首含笑,转而眼圈微微一红,楚楚看向楚离歌,急步走到他身边,柔柔跪下道:“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贱人,你还有脸让皇上为你做主,简直不知廉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太后丝毫不避讳眼中的阴狠和歹毒,还夹杂着一丝藏在眼底的快感,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楚嫣然轻哼一声,斜眼看着她。旋即拽着楚离歌的衣角,娇媚的撒着娇:“皇—上—,您定要相信臣妾啊!皇—上—,为臣妾做主啊。”楚嫣然语调拉的极长,娇声娇气带着媚态。让在场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贵妃娘娘如此拎不清,还跟皇上撒娇。 楚离歌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失笑,弯腰将她搂起来,安抚道:“好,朕给你做主。” 众人更是惊奇不已,这是什么情况,皇上您头顶的绿帽子还明晃晃的摆在那哪。您非但不治罪还哄着人,这还是那个暴虐无情的帝王吗? 太后面色微微发白,厉声道:“皇上,你是朕被这狐媚子迷了心智了,如此淫秽后宫的女人,你怎可容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落石出 楚离歌没有理会太后,一手搂着楚嫣然,一手指向灼若,冷冷道:“你说这方丝帕是贵妃让你转交给轩王的?” 灼若梗了梗脖子,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正是,不信皇上可以看看轩王手中的丝帕是否是娘娘所绣。” “你是亲眼看见贵妃绣的那方丝帕?”楚离歌再次问了一遍。 灼若一怔,侧目看向孟依然,却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连忙回答:“是,奴婢亲眼所见。” 楚离歌朗朗一笑,瞬间又冷怒,叱喝道:“大胆奴婢,竟敢胡编乱造,行悖论之事,来人拉下去赐死。” 灼若登时煞白了脸色,猛然间瞪大了双眼,不甘心的哭喊起来,“奴婢所说皆是事实,皇上不能因为宠爱贵妃而置奴婢所说事实而不顾。” 楚离歌审视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眉头蹙起,漠然道:“拉下去。” “皇上,你怎可如此草率!如今证据都摆在眼前,你还要一心维护这个贱妇吗?”太后龙头拐杖狠狠落在地上,激得草丛上的灰尘四起。 灼若见有一丝希望,心底存了几丝侥幸,快速爬到太后脚下,道:“太后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并无任何虚言。” 楚嫣然冷漠的看着灼若,仿佛不认识这个曾经陪伴自己十年的人。她深深吁出一口气,凉凉道:“灼若本宫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知道珍惜。你不是问为何皇上不信吗?那本宫就告诉你。”眸光又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以及你们。” 楚嫣然走到楚离轩身边,拿回那方手帕,左看看右看看,点了点头,道:“绣法是不错,不过这个手艺太好了,可不是本宫做的。” “怎会?这分明是娘娘的手帕。”灼若看着那方丝帕,肯定道。 “我再问你一遍,这方手帕是你亲眼所见为本宫所绣吗?” “是,奴婢发誓这就是主子绣的。” 楚嫣然将丝帕甩在她的脸上,狠狠道:“你什么都算计好了,对本宫平时的所有事情都知之甚多,唯独一件事别说是你,就是兮若、宛若也不知道,那就是本宫根本就不会刺绣。” “怎么会?”灼若捡起丝帕,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轻笑一声道:“那是因为本宫所有的刺绣都是翩若做的,本宫为了逃避女红这一关,这几年来都是翩若在后面为本宫做替手。” 灼若还是不相信,大声道:“我分明前些天还看到你拿着针绣丝帕。”灼若此时已经不管不顾,对楚嫣然也没了丝毫敬意。 楚嫣然冷冷一哼,从楚离歌怀中抽出一方丝绢,展开给所有人,“看见没有?这才是本宫绣的。” 楚离歌拿过丝绢,笑道:“太后有所不知,然儿什么都好,就是这刺绣是没办法救了。”楚离歌的话点到为止,但是搁谁都明白了。怪不得皇上在看到轩王拿着的手帕时一点怒气都没有,感情这贵妃娘娘一点都不擅长刺绣,又怎么会给轩王绣鸳鸯哪? 太后扫向他人的表情,不想竟峰回路转,反驳道:“不是她绣的也可以是别人代劳,再由她送出。” 楚嫣然横眉一飞,笑吟吟道:“太后不记得她几次说过亲眼看到臣妾绣这方锦帕吗?这锦帕是假的,那就说明她说的话是假的,若是她连说话都是假的,这人证物证又有什么可信哪?”话锋一转,楚嫣然收起笑容,目光射出一阵阵寒光,彻骨的寒意,让灼若觉得犹如身在冰窖,“既然你如此陷害本宫,就别怪本宫留不得你了,就照皇上的意思办吧。” 楚离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吩咐道:“将人带下去,绞了她的舌头再杖毙!” 灼若吓得面如土色,死命睁开去拖她的侍卫,极力喊道:“不,主子,奴婢错了,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这事是瑾妃指使奴婢所做,奴婢糊涂啊。主子,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饶了奴婢一命吧。” 孟依然眉心倏地一挑,撕去了往日的柔弱,声色俱厉道:“你这贱婢,之前污蔑贵妃,如今又要攀咬本宫,皇上万不可信这贱婢所言。” “瑾妃娘娘如今撇的倒是干净了。”灼若眸中有疯狂的厉光,“主子,所有的事都是瑾妃和太后安排的,奴婢所做所为都是她们指使的奴婢。瑾妃娘娘让奴婢偷了主子的丝帕放在香囊中,再趁着今夜以主子的名字召轩王过来,并将那香囊赠与轩王。只因奴婢是主子的人,所以轩王也不会起疑。而主子那面也是瑾妃收买好紫宸宫的人,引着主子来这里。” 太后一怒,举起拐杖便往灼若身上打下,“你个贱婢,污蔑自己主子不够,还要诋毁哀家,真是个祸害。” 太后的拐杖是金丝楠木所制,这一下顿时让灼若喷出一口血,就昏死过去了。 楚离歌冷眼看着她们互相攀咬,讽刺的笑容挂在脸上,道:“将人带到慎刑司。太后劳累已久,也应该回宫休息休息了,您这段日子身子总不见好,朕看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宫了。朕会派人在长信宫把守,定不会再让人打扰太后养病。瑾妃操持宫务近半年,也着实劳累,以后这协理六宫之事还是贤妃一人吧。” 太后冷然看着皇上,半响才愤愤道:“皇上这是打算囚禁哀家吗?” 楚离歌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太后,道:“朕怎会如此做?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太后安心养病。太后的病总是不见好,经常复发,焉知不是有些人总是让您病中多思,太后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虽然笑着,但他的眸中带着一种冷入肺腑的寒意,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怕。说完不理会太后那隐隐发怒的表情,领着楚嫣然就离开了御花园。 “翩若,你说我对你们不好吗?”楚嫣然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昨晚虽有皇上哄着,但依旧难解心中郁结。 翩若为她端着果盘,含笑道:“主子对奴婢等人都是爱护有加,奴婢几人的命不知多好才能遇到您这么好的主子。” “我对你们再好,不还是有人背叛了吗?”楚嫣然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主子,奴婢等人绝无叛逆之心,誓死效忠主子。”翩若几人连忙跪下起誓。灼若的事她们也始料未及,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不想她竟然背叛陷害主子。还是兮若倒出事实才知晓灼若早有背叛之心,心中痛恶不觉。 “让多寿去慎刑司一趟,将灼若带过来,慎刑司的人不会不放人。”楚嫣然随意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几乎要晃花人的眼。从盒子里挑出一对金镶玉手镯,缓缓戴到自己手腕上。 不多时,灼若就被带了过来,入目就看到坐在高坐上穿着家常裙装的主子翘首以待的看着她,脚下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罪奴给主子请安。” “灼若你跟在本宫身边也有将近十一年了吧。”楚嫣然单手撑着头,懒洋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灼若,长叹一声道:“那一年本宫落水,你不顾性命救了本宫,那时的你单纯又善良。可是时间真的过的太快,快的将有些东西都改变了,变得本宫都不认识你了。” “主子,奴婢错了。”还不等楚嫣然说完,灼若已经开口求饶,“奴婢一时鬼迷心窍,被瑾妃和太后利用。求主子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主子,不会再生出其他念头。” 楚嫣然见她这幅模样,突然愉快的笑起来,笑得张扬而放肆,刹那间冷意翩飞,冷声道:“本宫给过你机会,在你想要勾引皇上而不成后,本宫念在以前的情分不想说破此事。本宫以为皇上看不上你,就会断了你的念头。不想本宫养虎成患,竟让你反过来设局陷害本宫。你说本宫以后还怎么敢用你?本宫就不怕再被蛇咬吗?” 灼若一直长在楚嫣然身边,所接触的男子也不多。她本也忠心耿耿,但自见到俊美非凡的皇上就心动不已。起初她也不敢有什么心思,但随着皇上越来越宠爱自己的主子,再加上主子与皇上在一起时总会带着自己,一来二去便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见她不说话,楚嫣然接着道:“你放心,看在你救过本宫的份上,本宫不会让皇上赐死了你,定会留给你一条命,算是还了当年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们主仆就天涯海角,各不相干。” “请主子不要赶奴婢离宫,奴婢无家,最亲的人就是主子。”灼若没想到主子对自己既不打也不骂,却让她离开皇宫。可她呆在楚嫣然身边已久,锦衣玉食惯了,若是出了宫,她该如何活计。 “你跟本宫年岁相同,如今也十五了,本宫放你早些离开皇宫,也好找一户好人家。你不用担心,本宫会给你准备嫁妆,担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楚嫣然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手一松,纸张随风飘落到灼若身边,“这是你的卖身契,拿着它,以后你就自由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灼若离宫 灼若看着那飞落在自己身边的卖身契,就在这瞬间,她心中的绝望化为愤怒,骤然大笑。那“咯咯”的笑声似夜枭凌空划过,让人毛骨悚然,“主子您出自皇家,家世显赫,天生美貌,又得诚王爷千娇百宠。世子虽不管府里的事,但谁也不敢惹您,就连掌管中馈的魏姨娘也要看您的脸色。您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奴婢哪?奴婢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是父亲犯了事,才成了罪奴,分配到诚王府。那年奴婢才四岁,所有的人都欺负奴婢,奴婢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楚嫣然轻叹一声,皆是失望之色,“可本宫自把你带到身边,就没有一日苛责过你。就算你做错事情,本宫都从来不计较。本宫好吃好穿的养着你,从来不舍得你去做重活,你还不满足吗?” “您是对我好,我也以为您是真心对我好。我何尝不是和翩若她们一样效忠于您?可错就错在主子您入宫了。错就错在,您不该和皇上在一起时总是带着奴婢。错就错在,您知道奴婢的心思却毫无作为。奴婢自知身份低下,不配为妃为嫔,但就因为奴婢出身不好就不能亲近一下恋慕的男人吗?” “恋慕?你恋慕他什么?”楚嫣然满目讽刺看着灼若,“是恋慕他俊美无寿的容颜还是高高在上的地位??” 灼若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奴婢没有那么肤浅,只看重容貌和权势。奴婢对皇上是日久生情,是一点一滴的爱慕。” 楚嫣然皱了皱眉头,道:“一点一滴?他是对你温柔以待还是宠爱有加,竟然让你对他日久生情。” 灼若看着楚嫣然眼底的不屑,冷笑两声,道:“皇上的温柔宠爱不都给主子您了吗?奴婢只有在旁边看着的份。皇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倾天下,却独独将那股柔情全数给了主子。他是帝王啊,却专宠一人,奴婢是又羡慕又嫉妒。?” “就因为他是帝王却独宠本宫一人,你就爱上了?若是寒门学子,你还会上心吗? “若皇上是寒门学子,主子您会不会下嫁?可能您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呵,别说是寒门,若是皇上还是十年前那个被冷落在行宫的失宠皇子,主子您还会看上一眼吗?” 冷不丁被这样一问,楚嫣然登时一顿,吁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自然不会,本宫是先皇御赐的郡主,怎会嫁入低门,再不济也是王公贵族。若他还是当年那个被人遗忘的皇子,又怎会出现在本宫眼前?” “所以主子您又和奴婢有什么区别?您当初又是否是心甘情愿入宫的?您放弃自由还不是为了诚王。您一向眼高于顶,一般男子岂会入了您的眼。就算后来您和皇上鹣鲽情深,但那之前的真心您又有多少算计?别人不了解您,难道奴婢不了解您吗?当初您对皇上有过一份真心吗?您只不过是做戏,为了您的利益,为了诚王府,您算计皇上还少吗?奴婢不得不佩服主子,您算计成了,算计的一国之君非您不可!”灼若替皇上感到不值,皇上对主子体贴温柔,可主子又有几分真心对待皇上。 “就算当初满是算计,如今也将自己算计到了里面。”楚嫣然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仿佛回忆着什么,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我承认,我当初不愿意入宫,甚至很排斥。那个时候我在宫外过的多自在啊,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肆意妄为,没有人敢管我。为了爷爷,为了报答他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才义无反顾的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现在你要我说后不后悔,我不后悔,我庆幸。我庆幸我做了这个正确的选择,庆幸遇到的人是皇上,庆幸我谋算了他的心。为了他我愿意没有自由,我愿意只守着这宫殿只为每天看到他。或许我对他不是一见钟情,但却是细水长流。而我爱他不是因为他身为帝王却独宠于我,而是爱那个有些可爱有些霸道有些暴虐有些阴晴不定的活生生的人。帝王只不过是个冷冰冰的称号,而他却是鲜活真实的。” 灼若怔怔的看着面前人,良久才开口:“没想到主子也有陷入情网的时候。不过主子就没有想过为何皇上独独宠爱您?还不是因为您的美貌取悦了他,还不是因为您的家世可以帮到他。若是有一天您的容貌不再,您的家世败落,皇上还会像如今这样宠爱您吗?” “若是他在意本宫的容貌,本宫就让这容貌永不变老,若是他在意本宫的家世,本宫就让诚王府永无败落。”楚嫣然冷漠的看着她,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我会让人护送你出宫。从此以后我们主仆互不相欠,恩断义绝。” 灼若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请主子好好真心对待皇上,奴婢不能伺候在主子身边了。” 看着灼若的背影,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翩若,你说她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原本想给她最好的一切,给她最好的。” “是她自己不惜福,主子不必为她伤心。”几人有些唏嘘,都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楚嫣然凝视看着她们几眼,半晌才道:“若是你们有了心仪之人,就趁早告诉本宫,本宫不会耽误你们的姻缘。好歹主仆一场,本宫不会委屈你们,定会为你们风光大嫁。” “主子,奴婢等人对您绝无二心,若是有背叛之心,必定——”翩若等人知道主子这是真的被伤了心,连忙下跪,恨不得发下毒誓,让主子相信她们。 “好了,何必发毒誓。”楚嫣然的目光落在被晨光普照的庭院,“对了,本宫记得诚王府有个玉珠,给外面传个话,就说本宫这缺一个贴身侍婢,就由她顶上,下次父亲进宫就一并进来吧。你们也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吧,本宫想静一静。”说完也不管她们几人作何感想就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楚离歌轻轻放下幔帘,转身回了寝殿,“通知暗卫,等人出了宫,就解决掉,别让她死的太容易。” “娘娘心慈。”福安面色不变,道。 “就因为她心太软,所以这些事情就让朕替她做。谁让她伤心,朕就让那个人生不如死。”楚离歌目光森森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声音如同从地狱钻出一般阴狠。 过了很久,楚嫣然才回到寝殿,看到歪在床上看书的楚离歌,笑道:“皇上今儿倒是会躲懒,这会儿都不起床,是想让臣妾伺候你吗?” 楚离歌坐直身子,抱她入怀,道:“朕好不容易得了闲,还被你说嘴。过几日我们就去行宫,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没什么可带的,只要皇上带着臣妾就好。”楚嫣然埋在男人怀中,闻着他身上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之前的阴沉心情平复了不少,“皇上刚才是不是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动作很轻,自认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楚嫣然抬目看着他,狡黠笑道:“臣妾出去前皇上的鞋头是冲外的,如今却是朝内的,当然是穿着鞋出去了。” “鬼精灵,这都被你发现了。”楚离歌刮了下她的鼻头,“朕刚才听到你和灼若说的话了。” 楚嫣然心中一惊,满脸尴尬,“臣妾说的话皇上都听到了?” “若你入了别人的门,朕就是强取豪夺也要把你抢到朕的身边,你只能是朕的。”楚离歌话说的仿佛漫不经心,但眼中的坚定却证明他真的会这么做。 “臣妾只要皇上,只入宫门。”楚嫣然摸了摸肚子,道:“皇上臣妾饿了,起来我们一起用膳吧。” “好,朕可不能饿了朕的大宝贝儿和小宝贝儿。” 灼若收拾好行囊拿着出宫的腰牌,一步步向宫门走去。抬头看着在皇宫高空盘旋的飞鹰,心里莫名的悲凉起来。她伺候主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如此狠心的主子,怎么会真心爱皇上哪? 宫门缓缓关上,灼若行走在正街上,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顿时心生慌乱和恐惧。她跟随楚嫣然多年,从来都是主子到哪里,她就去哪里,如今,天下之大,她该何去何从? “大娘,我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出租房子的?”灼若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问道,现在最主要是解决住的地方。 “姑娘想租房子啊?你去这附近的巷子里看看,有很多出租房子的。” 灼若依言走到一个小巷,刚看到一家出租房屋,只觉脑后一疼,来不及反应就昏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就看到自己被关在一间破乱不堪的寺庙里。 “醒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上前走了几步,在灼若得脸上摸了几把。 灼若环住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惊恐道:“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乱来,我可是宫里贵妃娘娘的人,若我被欺负了,贵妃娘娘定然饶不过你们!” “贵妃?你当我们好骗啊?贵妃身边的人能独自出宫吗?小模样好可以,呵呵,听说你犯贱,勾引自家的男主人才被赶了出来。这么想男人,哥几个就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怒砸欢宜殿 “真是便宜这些流氓了。”一青衣男人倚在墙上,透过窗口瞥了眼里面。 他身边着黑衣的男子看了眼他,调侃道:“你喜欢就去上。” 青衣男子撇了撇嘴,摇头道:“这货色我可不要,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还想勾引皇上,简直是恶心。咱皇上有那么漂亮的贵妃娘娘,哪里还看得上她,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黑衣男子觉得里面的惨叫声刺耳,道:“别议论贵妃娘娘,皇上若是知道定然不高兴。这人完事后送到军营,弄死了算完。我回去给皇上复命。” “福公公,事情已经办妥。”黑衣男子向福安拱了拱手,“人已经送去军营,必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福安颔首道:“做得不错。那丫头平时看着挺伶俐的,没想到会有这个心思。她若是安稳在贵妃娘娘身边呆着,自然会有好前程。这人啊,就怕不知死活。” “人心不足蛇吞象。” 福安道:“娘娘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这中间出不得一点差错。皇上吩咐,在暗卫中选派一人打扮成宫女放在贵妃娘娘身边保护。” “是,卑职遵旨。” 坐在未央殿的楚嫣然越想越不甘心,灼若被自己赶出宫去;太后也被变相禁足;而孟依然只是收回她协理六宫之权,并没有其他惩罚,这怎么让自己甘心。虽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孟依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一肚子坏水。这两次的主意想来也是她在后出谋划策,不然太后身边没有人有这样的脑子。 “准备轿撵去欢宜殿。”楚嫣然猛然起身吩咐道。 香穗惊了一下,忙劝道:“娘娘现在怀着小主子,万不可到那阴险的地方。” 楚嫣然冷冷一笑,满不在乎道:“本宫要是不出这口恶气,怀着孕都不舒心。放心,她不敢动本宫。就算她敢妄动,本宫也不是吃素的。” 楚嫣然吩咐着留下两人看守宫殿以外,其余的宫人们皆是跟在她的轿撵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往欢宜殿而去。 而在欢宜殿孟依然正在冥思苦想下一步棋时,却突然听着院内一阵嘈杂,还没等她招呼人问清楚什么事,就有宫人来报,“娘娘,贵妃娘娘带着好多人来咱们瑶池宫了,看这方向是冲咱们欢宜殿来的。” 孟依然心头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怕什么?陪本宫出去看看。” 楚嫣然瞧着孟依然出来,上下便将孟依然打量了一番,这孟依然容貌上是极好的,但身量却是比她矮上许多,反倒增添了几分柔弱,这份娇柔倒让楚嫣然联想到林妹妹。但林妹妹是嘴刁心慈,这孟依然却正好相反。 瑶池宫不只孟依然一个人住,住在东西配殿的妃嫔也都闻风出来,纷纷向楚嫣然见礼,但心里都在默默嘀咕着贵妃怎么来这了。孟依然见这阵仗很快也回过神来,含笑向楚嫣然请安:“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不知娘娘有何要事?” 若是平时,楚嫣然说什么都会给她几分颜面,这会子对她的厌烦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没工夫再对她客气,“你不知道本宫找你何事?瑾妃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昨晚才发生的事,你就不记得了?难道是老年痴呆症提前了?”说完看向孟依然身后的宫婢,慵懒却又张扬吩咐道:“你家主子没有眼力劲儿,你个做奴才的也没有吗?想让本宫在这晒着啊?还不去给本宫拿椅子和伞!” 楚嫣然没有叫起,孟依然便是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是臣妾一时疏忽,这会儿日头毒,不如请娘娘随臣妾在殿中相谈。” “太医说本宫如今怀着孕,晒晒太阳对胎儿好,瑾妃就陪本宫晒晒太阳吧。”楚嫣然悠然坐下,兮若在旁为她执扇,翩若在侧撑伞。 日头实在是大,孟依然半蹲了一会儿,额上的汗珠便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不知娘娘有何时吩咐?” 楚嫣然看她满头的汗水,觉得晒得也差不多了,瞪大了亮晶晶的双眼,十分无辜道:“本宫真是一时糊涂,竟没注意瑾妃还行着礼哪,起吧。本宫来这可不是跟你相谈什么?不过是有几句话想问明白瑾妃。” 孟依然被身边的侍女扶起,身子有点微微晃动,缓缓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娘娘请问,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嫣然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道:“本宫哪里得罪你了?竟遭你三番五次陷害本宫?” “贵妃娘娘这话臣妾就听得不明白了,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娘娘莫要听信昨晚那奴才所说,她算计娘娘不成,才会挑拨娘娘与臣妾的关系。” “挑拨?本宫与你本来就无交集,她挑衅本宫与你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用?”楚嫣然一条眉毛轻轻挑起,带着不信的表情看着她。 孟依然心思一转,道:“挑拨臣妾与娘娘关系事小,她意在挑拨娘娘与太后的关系。本来太后与娘娘的关系就紧张,她借此胡说,就是让娘娘误会太后。” 楚嫣然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她的说法,随即神色一变,一双锐利双眸紧盯着孟依然,毫不客气道:“别以为本宫信你说的话!灼若是给了轩王一方丝帕,但你的注意力都在丝帕上,却忘记了那个香囊。灼若被你教唆背叛本宫,但她并不傻,还是留有那么一点线索。那香囊是你的吧,别着急否认,不然本宫不介意搜你的宫,查查你的绣工如何!” “香囊之事臣妾更是不知道,请娘娘不要听信那罪奴之言。臣妾虽不得宠,但从未嫉妒过贵妃。请娘娘明鉴。” “可本宫就是认为是你做的怎么办?不但这次,上次污蔑本宫是狐狸精的事也是你的主意吧?孟依然,从选秀的那一刻,本宫就知道你不简单。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现在看来完全证实了本宫当初对你的印象,你完全是一个绿茶婊嘛!”突然站起身,楚嫣然径直走进欢宜殿。 进了欢宜殿,楚嫣然用手帕掩着鼻息道:“本宫不愿跟你废话,若你还算聪明就认了,不然等本宫拿出证据就不是如今这么自在了。” 孟依然脑筋滴溜溜在脑子里转圈,她自信不可能让人抓到把柄,认为这是楚嫣然虚张声势,遂极力否认道:“?臣妾没有做,哪里有什么证据?娘娘万不可冤枉了臣妾。” “孟依然,本宫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不想也如此愚笨。嘴硬是吧?好!”楚嫣然在大殿原地转了一圈,环视着四周的摆设装饰,不住的点头,停下脚步,看着孟依然,嘴角一勾,道:“你以为你嘴硬什么都不说,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 “臣妾不是嘴硬,只是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娘娘无凭无据污蔑臣妾,难道想严刑逼供?” 楚嫣然走进她几步,勾起她的下巴拽到自己面前,使自己娇艳的面庞逼视着她那楚楚可人的脸,“本宫告诉你,本宫是没有证据。不过本宫认定是你做的,你就别想脱身。”狠狠甩开孟依然的脸,走到高位上,含笑道:“来人,给本宫砸,将这欢宜殿的所有东西都给本宫砸碎。别不敢下手,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自有本宫给你们兜着。” “是,奴才(奴婢)遵旨。”紧接着就看这些宫人不分什么东西,碰到就往地上砸。 “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欢宜殿的宫人被这野蛮的行为震惊不已,慌忙阻止。但他们这边截住一个,那面就能砸两个。整个殿中都乱作一团。 “贵妃娘娘是不是欺人太甚?臣妾这宫里的东西都是皇上和太后亲赐的,娘娘怎能随意毁坏。臣妾虽没有皇上宠爱,但也是皇上亲封的正二品妃位,不容娘娘随意侮辱。”孟依然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楚嫣然竟如此粗蛮暴力,直接在自己的宫殿里胡作非为。 “你都说你没有皇上宠爱,皇上会因为本宫砸些碍眼的东西而怪罪本宫吗?本宫现在就是看你不顺眼!”楚嫣然饶有兴致的看着殿中鸡飞狗跳,却被人打断,心里着实不爽。这种滋味就像你看电视正看到**之处被人打断,让人顿时失了兴致。“哦,对了,瑾妃定是不知道绿茶婊的意思。那本宫就费些口舌,解释解释给你听听。绿茶婊就是指那些外表清丽脱俗、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岁月静好却看起来柔弱无力、多情善感,背后却善于心机、野心比谁都大的女人。你很符合嘛!” “请贵妃娘娘从臣妾这里出去,若是娘娘真有什么证据,只管告到皇上那里。”孟依然泪水盈于眼眶,胸前的起伏急促,带着几分颤抖。 楚嫣然“咯咯”嗤笑两声,没有一点恼意,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孟依然面前,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这就生气了?本宫以为你很能隐忍哪!不过这对于你在背后算计本宫的事,本宫尤嫌不解气。记住,这只是个利息,他日本宫定要你连本金都吐出来。”说完楚嫣然一挥衣袖,带着众人离开了欢宜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鱼死网破 宸贵妃大闹欢宜殿的事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整个皇宫。众人纷纭,这宸贵妃怎么如此彪悍,带着宫人就飞扬跋扈的找上门,还把欢宜殿砸了。难道皇上就喜欢宸贵妃这暴躁野蛮的性格?那也说不准,皇上发起疯来,也不比宸贵妃差。怪不得如此宠爱,原来是性情相投。 楚离歌坐在龙椅上听着福安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笑斥道:“怀个身子还这么能折腾,真是被朕给宠坏了。脾气越来越坏,平时对朕还要顶上两句,今儿倒是出息,直接带人砸殿。朕看这才是她的本性,野蛮!” 皇上虽嘴上斥着,但脸上却无半点不悦,反而满脸堆笑。跟着皇上多年的福安岂会不知道,皇上这是满意贵妃的举动,于是陪笑道:“贵妃娘娘也是眼里容不下沙子。搁谁这前前后后的事能咽下这口气?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瑾妃在背后出谋划策,但也可想而知,太后之前身边的人也就是瑾妃能给她出主意。” “今日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告诉皇后不用给欢宜殿补上。”楚离歌对福安的话很是受用,旋即一想到孟依然,冷冷吩咐道。 等楚离歌到了未央殿就看见楚嫣然哼着小曲插着花,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他走到她身后坐下,从后面环抱住她问道:“出气了吧?” 楚嫣然手上的动作不减,俏声道:“还挺舒心的,皇上是没看见,孟依然被臣妾气个半死,臣妾走后指不定在欢宜殿怎么哭哪!当真是痛快。” 楚离歌轻笑一下,掐着她的脸,道:“这宫里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张扬跋扈,连妃子的宫殿你都敢砸。” “臣妾飞扬跋扈也是皇上给的,有皇上的宠爱还不兴臣妾狐假虎威一次啊?”楚嫣然将花插好,转过身来,回抱住楚离歌的腰身,撒娇道:“皇上不会为了别人怪罪臣妾吧?臣妾也不过让人把她的正殿砸了,也没砸什么东西。回头让尚宫局给她补上不就行了?” 楚离歌嘴角一撇,不以为然道:“砸了就砸了,还补什么?不过你也太任性,你看你这肚子都多大了,还上别人那里闹,万一她和你来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楚嫣然看着自己的肚子,摸了摸道:“皇上你不觉得臣妾这肚子太大了吗?臣妾觉得最近吃的太多,会不会等臣妾生完就成了个胖婆娘?” “就是变成胖婆娘朕也不嫌弃你!”楚离歌别开眼神,半晌才道:“如今月份大了,你自然要多吃点补充营养。” “这可是皇上说的!不许骗臣妾。”楚嫣然撒娇道。 楚离歌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道:“朕何时骗过你?如今你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胎,给朕生个太子。” “皇上您别给臣妾这么大的压力,万一是公主怎么办?” “定要是个太子,然儿,朕必须有个皇子。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盯着你的肚子上,如今朕已经二十一,若是还没有皇子,恐怕人心浮动。”楚离歌看着楚嫣然的肚子,眼里迸发着势在必得的目光。 “好,那臣妾这一胎就必然是个儿子。” 皇后听到福安着人传来的话,讥笑道:“看吧,太后和瑾妃如今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宫还以为瑾妃有点本事,不想甘泉宫那位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找上门砸了她欢宜殿。不愧是皇上的宠妃,这架势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她也算是杀鸡儆猴,以后这宫里更是没有人敢招惹她。” 绿绮端着茶盘站在一侧,道:“只是这两次都让她轻易逃脱掉,当真是可惜。” “不过瑾妃也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几次三番在背后出手,她倒什么都不沾。这次太后也被皇上变相禁足,她也只是被削了宫权。不过这样倒好,现在不光凤印,连六宫之权也被本宫收回,你说这是不是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后拿过茶盏,抿了口,“如今这后宫孟家也算是彻底失势,但却有一个更难缠的宸贵妃,只盼望着生下个女儿才好。” 青烟看着主子眉宇间的忧烦,转移话题,道:“不过奴婢瞧着皇上这几日倒是对娘娘另眼相看,不但留下娘娘在龙吟殿住,这几日的赏赐也不断。” 皇后脸上染上红晕,垂首羞涩道:“虽没侍寝,但自那日后皇上对本宫也温和的多了。” “奴婢瞧着皇上定是厌烦了宸贵妃,而宸贵妃哪,必然是仗着怀孕缠着皇上,所以皇上才没有来娘娘宫里。”绿绮轻哼一声,想起宸贵妃那妖媚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长了一副好模样吗?有什么好的!“这回皇上不但想着带娘娘去行宫,还要在行宫为娘娘庆生,当真是用心。皇上对娘娘的情意岂是那些妾可比的!娘娘与皇上这才真真叫做夫妻情深哪。” “就你会说话,本宫梳妆台上那一对碎玉耳坠赏给你了。”皇后被绿绮恭维的心情大好,对啊,自己和皇上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皇上再宠爱别人,那也只是个妾。 孟依然看着满殿的东西被砸了七零八落,零碎不堪,内心阵阵发笑。她无力地回到寝殿,呆坐在一旁,眼神没有任何焦点的落在窗外。 “宸贵妃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欢宜殿打砸,简直是嚣张跋扈!”芳霖将被砸的东西一一记下,将单子拿给孟依然看。看着那么些好东西都被砸了个粉碎,心中一阵阵抽疼,“主子消消气,别跟这种人置气,没得失了身份。” “那是人家有嚣张跋扈的资本,如今的宸贵妃有宠有子,即便生个公主,也不会有人动摇她的地位。这整个皇宫里她还把谁放在眼里?看着吧,皇后也好不了多久了。”孟依然看也不看单子,手一挥打落在地上,微微失神的眼光空洞无光,“失了身份?楚嫣然没入宫前就是诚王府的郡主,而本宫哪,不过是孟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罢了。进了宫就更不一样了,她是独宠后宫的贵妃,本宫只是个无宠的棋子罢了。本宫拿什么跟人家比?本宫几次三番在背地里谋划她,都被她轻易躲过,本宫哪还有本事跟人家比?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芳霖猛一激灵,一咬牙,道:“那娘娘就准备这样坐以待毙吗?娘娘想想,以前也就罢了。皇上看在您主动投诚的份上,在收拾孟家时自然不会把您牵扯进去。但现在不一样了,皇上定也是认为您在后面撺掇太后谋害贵妃,哪里还会放过您?娘娘您应该为自己着想了!” “你的意思是?”孟依然的眼神恢复如清,却有些闪烁。 芳霖弯下腰,附在孟依然耳边,小声道:“现在太后被囚禁,还派兵把手,分明是皇上要有所行动。奴婢听闻往年都是七月中旬左右才会去行宫,今年却提前了一个月,奴婢猜测,皇上是要有所行动了。娘娘若是这个时候和孟将军通个气,也好让孟将军有个防备。” “可这对本宫有何好处?若是孟之寒反了,那本宫又有什么好?本宫害的他女儿被降位,他如何饶得了本宫?况且本宫背叛了孟家,将父亲的罪证交予了皇上,害的他丢官革职,若不是本宫忽悠住了太后,孟家人早就对付本宫了。” “宸贵妃是不会放过主子的,您只能孤注一掷。” “你说的对!即便是死,本宫也要拉上皇上和楚嫣然垫背!”孟依然的双目尽是如喷火般熊熊灼烧,她用力将手中的丝绢撕扯成两半,“皇上,您不仁就莫要怪臣妾不义。若是能让您和您的宝贝宠妃共赴黄泉,也算是臣妾对得起你了!” “拿纸笔来,本宫这就给伯父去信,你找个做事稳妥的人将信带出去,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不然本宫与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主子所托。” 孟依然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页,先是将太后与自己的处境倒了出来;又说出自己是在皇上布置的陷阱中才会出卖孟家,害了孟贵妃和自己的父亲;最后才说出皇上对孟家的忌惮,以及自己对皇上要在近期对付孟家的猜测。 孟依然对楚离歌从无男女之情,相反在第一次面对皇上后,心里便埋下了对他的恨意。他不宠幸自己就算了,还让自己制造落红,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而他在新晋秀女中第一个踏足自己的寝殿也不过是让后宫女人对自己心生怨毒,他将对孟家的反感厌恶全数让自己承受。 孟依然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高高在上的位置,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要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所以她和楚离歌做交易,让自己一举成为瑾妃,让那些原本不屑她,欺辱过她的人都对自己卑躬屈膝。可是她并不满足,不满足如今的现状,她要去争取那女人都想得到的位置。可是这条路并不简单,没有了孟贵妃却有个更厉害的宸贵妃。每次的计算都棋差一招,被楚嫣然一一躲过。如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游园巧遇 这是皇后数年以后第一次来到骀荡行宫,如今的行宫已不是几年前的光景。百花齐放,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皇上喜欢莲花,所以如今的行宫也按着皇上的喜好,处处莲花满池。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回廊环绕钩心,飞檐高耸斗角。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 皇后选了凤落梧桐殿居住,本想着寓意好又与皇上的处所离得近,却不想皇上并不住在烟波冷熏殿,而是选了偏远的长乐宫与宸贵妃住在一起。 “长乐宫?本宫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宫殿。”刚刚从别人那里知晓,皇上根本没有给楚嫣然安排在去年居住的镜水纤云馆,而是直接让人送去了长乐宫。 紫衣把从在行宫伺候的宫人那打听出来的告诉了皇后,“长乐宫就是当年皇上住过的地方,听说这几年皇上都在让人修葺,去年才修整好。正好去年皇上带着宸贵妃过来,时不时也就会到那里住上几日。”紫衣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犹豫片刻,接着说:“听说长乐宫穷奢极尽,皇上将各种宝物都布置到那里,但从不让人进去。” “只让宸贵妃进去对吧?皇上这是要金屋藏娇啊!未央殿已经是奢华无比,现在又让她住进那金梁玉砌的长乐宫。长乐宫,未央殿,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够长乐未央!” 楚嫣然漫步于芙蕖池边,虽已入夏,可微风吹来还是有些凉意。现在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楚嫣然的肚子又格外大些,早褪去了平日里最喜穿的显现腰身的衣裳,而是换上了齐胸裙襦。今日楚嫣然穿着一身浅粉色蝶戏水仙裙襦,倒与池中的芙蕖相得益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楚嫣然掐了一只斜出的莲花,花莲的清香幽幽入鼻,她饶有兴致的吟唱起来。 “这首歌不错,比你平时哼的那些强多了。”楚离歌顺手夺走她的花,道。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欣赏,我唱的那都是流行歌曲好不好,真是的土老帽。 “瞪朕干什么?朕又没招惹你。”楚离歌看她不理自己,伸手勾了一个较近的菡萏绽放的花骨朵,送到楚嫣然手中,“以后别唱那种怪腔怪调的歌给朕的儿子,没得也和你一样怪。” 楚嫣然懒得理他,但却将那朵花拿回手中,“真是破坏了本宫的好兴致,不用你陪了。” 楚离歌也不恼,死皮赖脸的抱住她,“贵妃娘娘别恼,小的错了,就让小的陪在您身边吧。” “好吧,就看着你模样俊俏得面上,本宫就不赶你走了。”楚嫣然“噗嗤”一笑,回身攀上他的脖子,“皇上什么时候带臣妾出宫啊?臣妾都快一年没有去外面看看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 “等你生完朕再带你出去,这之前哪也别想去!” 楚嫣然娇气一哼,转过身道:“皇上如今就嫌弃臣妾是累赘了,哪都不带臣妾去,皇上是想带皇后出宫对吧?” “哪有的事?朕的时间都陪了你,哪有时间出宫,何况朕怎么会带上皇后?”楚离歌扳过她的身子,轻哄着。 “不带皇后,那皇上想带着谁啊?”楚嫣然撅起嘴来,在楚离歌怀里扭了扭。 楚离歌俯身亲了口她的嘴唇,“脑子里瞎想什么?” “皇上陪臣妾出宫玩玩嘛!”楚嫣然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香吻,撒着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皇上疼疼臣妾好不好?” “朕还不够疼你?那朕晚上好好疼疼你。”楚离歌一脸暧昧的模样,装出无奈的表情,“朕不过几日没碰你就耐不住了?那朕今晚好好补偿你。” “没正经!谁要你疼?”楚嫣然用力在他的肩头落下粉拳,却被楚离歌拾起咬了一口。 “难道还想别人疼你吗?朕等不到晚上,现在就疼疼你。” 楚嫣然避开他要抱起自己的手,娇嗔道:“别闹,皇上陪臣妾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楚离歌也只是逗她,想了想颔首道:“行,今儿天不错,还不热,朕就陪你出去溜达溜达。” 因楚嫣然懒怠坐轿,遂楚离歌一手环着楚嫣然一手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兮若和福安跟在后面服侍。 芙林苑风光如旧,奇花异草繁荣茂盛,青柳轻盈柔美、青翠柔长。放眼望去,云影湖中千叶莲花方始初放,多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盈盈微展几瓣花片,花色如玉剔透,粉白如玉。 “孟依然此次倒是乖觉,竟然主动提出将名额让给别人,恐怕是怕了你了。”楚离歌抓过一把鱼食洒在流光池中,锦鲤为着撒下去的鱼食争相抢夺,千头攒动,如无数红蕊流波,煞是好看。 楚嫣然心中一动,道:“怕不是因为惧了臣妾,而是躲闭风头。听闻自那日起,总有些人对她冷嘲热讽,就连孟家的人也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她不来也好,省的还得防着她。朕前段时间没有空出手收拾她,不过也不着急,等回了宫朕再弄死她。”楚离歌又撒了一把鱼食,兴致勃勃的看着鱼儿争抢,讥笑道:“孟家的人就像是这池中的锦鱼,只要扔下一点诱惑,就会争先恐后攀咬争夺起来。” 楚嫣然低声一笑,抓过鱼食,向空中扬撒,锦鱼四散而出,“利来而聚,利尽而散,孟家的人最会这一套。太后被皇上禁足,又没有一个孟思乔那样的人,孟依然虽有几分本事,但始终让孟家的人看不起。她有协理六宫之权时,别人还会高看她一眼,处处奉承着她。可是如今却被皇上收了这协理之权,再让臣妾这么一掺和,孟家人不内讧才怪。” 楚离歌“嗯”了一声,伸手为楚嫣然紧了紧微微松动的发簪,低沉道:“孟依然出卖孟思乔上位早就叫人看不惯,如今她没有太后在后面支撑又失势,除非她呆在欢宜殿不出,不然到哪都不好过。” 泠风习习,带着氤氲的幽幽清香,莲花清芬一浪浪拂过来,清凉舒适。蓝楹花枝头涌动,树梢上的喜鹊传来一串串清脆婉转的欢快鸟鸣。 “喜鹊登枝,看来近期要有好事情啊。”楚嫣然的目光滞留在蓝楹花枝头上的喜鹊,笑意盈盈。 楚离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楹花,半晌道:“这花到开的繁盛,朕让人栽植到长乐宫可好?”原本栽植在长乐宫**的紫藤花被他下令挖出扔掉,却留下了一片空地,倒失了几分色彩。 “皇上,臣妾和你说喜鹊,你却和臣妾说花。”楚嫣然拽着楚离歌的衣袖晃了晃。 “朕听见你说的话,你怀着朕的子嗣,当然是喜事,还用这鸟来报喜?” 楚嫣然莞尔一笑,娇美无比,不但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皇上扯到臣妾身上干什么?” 楚离歌一时只觉被她的笑容迷了眼,怔了怔,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才是朕的喜事,没什么比得过你。” 楚嫣然含笑埋在他怀里,却瞬间变了脸,心中暗道:“什么没什么比的过我?你的江山就远远高于我。”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一道道或是娇俏或是温柔的行礼问候声,将楚嫣然心中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慢慢抬起头侧目看去,原是皇后娘娘带着几个谢家的妃嫔也在此游玩。她松开抱着楚离歌的手,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问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温婉含笑,道:“快起来,如今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以后就不用再行礼了。” 楚离歌颔首接话道:“还是皇后心细,朕倒忽略了,你就听了皇后的话,日后这礼就免了,省的麻烦。” 闻言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压下心中的怒火,道:“都是些虚礼,宸贵妃如今才是最金贵的,安安稳稳的生下皇子才是正事。” “皇后多年不来行宫,怕是觉得有些生疏,如今这芙林苑也不是以前的光景。”楚离歌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温和,片刻温和全失,阴恻恻看着皇后身后的人,道:“真是凑巧,竟然与你们在这遇上了。来来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一处坐坐!朕还不认识你们哪,给朕自我介绍介绍。”说完就搂在楚嫣然走向附近的望芙亭,低头在她耳侧小声道:“别问,你看着就好。” 楚离歌撩开衣袍落座,揽手将楚嫣然抱在腿上,挥了挥手,道:“都坐吧。” 皇后率先坐于皇上对面,大方得体,仿佛并不在意皇上对宸贵妃的亲密举动,“臣妾几人也不过是闲来无事,臣妾已经多年不来,她们几个又是第一次来到行宫,所以臣妾带她们来逛逛园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博美人一笑 楚离歌点了点头,扫了眼站在皇后身边的人,道:“傻站着干什么?朕不是让你们介绍自己吗?” “臣妾昭媛谢晚晴,臣妾修仪谢晚晓,嫔妾锦贵嫔孟思姌,嫔妾婕妤谢矇烟,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三位丽人慌张的看了眼皇后,便盈盈福身向皇上行礼。 楚嫣然皱了下眉心,看向锦贵嫔,心中疑惑,这孟家的人何时和皇后走的这么近了? 楚离歌温和的叫了声起,又倒了四杯茶,“来,今日如此有缘,朕就亲赏给你们每人一杯茶,这可是朕亲手斟的,连贵妃都没得过朕为她斟一杯。”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皇上今日怎么一反常态,犹犹豫豫的端起茶杯,异口同声道:“谢皇上赏赐。” 楚离歌看着她们将茶喝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都别站着了,坐吧。” 她们还没见过皇上对自己笑,如今乍然见到这个如同神祗的男人邪魅一笑,众人都心动于皇上的迷魅笑容,微微红了脸,羞涩坐下。 楚离歌可没心情再同她们做戏,看向皇后淡淡道:“下个月是你的生辰,缺什么就吩咐行宫的总管。你的千秋节自己好好操办,朕没时间管这些事情,如果你忙不过来就让她们帮衬着你。”说完不顾皇后回话,摸了摸楚嫣然的脸颊,柔声问道:“累了吧?朕带你回去。” 楚嫣然早就不想再这接受别人不善的目光,点了点头,撒娇道:“臣妾早就累了,皇上,臣妾不想走着回去,您让人给臣妾备轿辇吧。” 楚离歌喜欢她对着自己撒娇,特别是在别人面前,不管坐在旁边的都是他的女人,不避讳的就亲在楚嫣然唇上,眼中的温柔如那入夏的阳光,似是要把人烤化了,温柔道;“朕抱你回去。” “臣妾身子重,皇上您抱着臣妾可得小心点啊。”楚嫣然余光看见皇后那微微抽动的嘴角,知道她定是气急了。心中更加得意,说出的话也更加娇柔。 “朕难道连你都抱不动了吗?”楚离歌挑起眉头,但看到她那狡黠得意的目光,知道她定是有意气皇后。 “臣妾知道皇上最是勇猛。”楚嫣然特意将话说的暧昧。 楚离歌挑起眉头,挑逗她,“朕怎么不知道朕有多勇猛,宝贝儿说说朕哪里最勇猛?”既然她要气别人,自己也只好陪着玩玩了。 “皇上,皇后姐姐她们还在哪。”楚嫣然装作羞涩的埋在楚离歌胸口,但身子却忍不住颤抖,她狠狠地攥着楚离歌的衣襟,让自己憋着不要笑出声来。 楚离歌抓过她拽着衣襟的手亲了亲,道:“皇后最是大度,怎么会介意?” 皇后心里气的呕血,妒忌的发疯,却必须要生生挤出得体大方的笑容,温和道:“倒底是妹妹与皇上最为恩爱。”宝贝儿,宝贝儿,皇上如今连这样的话都可以宣之于口,真是把她当成了宝贝。 “宝贝儿,听见了吧?皇后也说朕与你最为恩爱,你还害什么羞啊?”皇上看着皇后的假笑,心中厌恶,小女人就几乎没有隐瞒自己的心绪,即便可能也有过,但却掩饰的很好,没有被自己发现。 “皇上,咱们回去吧。”秀完了恩爱楚嫣然觉得再留在这也无趣,更不想看见皇后身边那些乱往楚离歌身上乱飞的眼神。 “好,朕带你回去。”楚离歌站起身搂着楚嫣然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薄唇荡出邪气的笑容,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道:“看朕这脑子,怎么能让你们喝这个茶哪?这茶是朕让人加了巴豆的,竟让朕忘了。你们快回到自己的地方吧,不然朕怕药性马上就要发作了。” 皇上的话音刚落,几人就迅速变了脸,捂着肚子就四处跑开。 “哈哈哈哈……”楚嫣然看着那些女人,不由自主的笑出来,环住楚离歌的腰身,“皇上你太坏了。” “为博美人一笑,朕坏点又何妨?”楚离歌扶着她的腰,“走吧,别看戏了。” 皇后一直坐在原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紧攥着丝绢的手不住的颤抖,为了逗楚嫣然笑,皇上竟然去玩弄其他人。是不是要是楚嫣然要自己这个皇后之位,皇上也会为了博她一笑废了自己! 上了轿辇的楚嫣然看着楚离歌问道:“皇上什么时候下得药,臣妾怎么不知道。” “朕不过给了福安一个眼神,东西都是他安排的。以前朕总玩这种把戏,他自然心领神会。” “怪不得皇上那么好心给她们倒茶,原来是早有戏弄之心。”楚嫣然掩嘴一笑,道。 回到甘泉宫不久,哄着楚嫣然睡着,楚离歌就回到烟波冷熏殿。 “皇兄,这是暗探送来的密报。”楚离轩将一本折子递给楚离歌,“孟之寒近日行动频繁,据报他这个月竟然偷偷回京数次,定是在蓄意密谋什么?” 楚离歌展开奏折,认真细看起来,待看完,倏尔一笑,朗朗道:“如今有了孟之寒与陵王合谋造反的证据,太后又被朕囚禁在长信宫,而孟家军驻扎的关要也被朕收复的十之六七,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时候收网了。让暗探带回证据撤回来,夜长梦多,别暴露了身份。” “皇兄准备何时行动?”楚离轩精神一振,大有身先士卒的模样。 楚离歌往鎏金宝座上一歪,翘起二郎腿,道:“等朕拿到孟之寒结党营私、合谋造反的证据,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京城里,京畿卫有李煜把手,兵部有宋成孝,京城有他们二人坐镇,朕放心。即便孟之寒提早发难,而进攻这里,京城那里也会第一时间调兵过来。” 楚离轩顿了顿,心中一动,道“皇兄还是应该提早安排,孟之寒频繁调动军队,怕是知道太后被皇上囚禁,未雨绸缪方是上策。” 楚离歌双手合十,支于额头,思索片刻才道:“还是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骤然眼前一亮,吩咐道:“福安,纸笔伺候。” “阿轩,朕拟一份圣旨,你明日就快马加鞭送去凤城给诚王,让他整顿好凤城的军队,若是朕这面出了什么事,凤城离这里也近些,就算是以备不时之需。朕听然儿说苏老将军现正在凤城做客,若事发突然,定要他来带兵。”楚离歌收完笔,盖上玉玺,递给楚离轩。 楚离轩接过圣旨,躬身道:“臣弟必不辱使命,将皇兄的话带到。不过臣弟想孟之寒没有完全之策也不敢轻易谋反。” “狗急了就会乱咬人。孟之寒在朝堂上的羽翼,如今也被朕剪得七零八落,他怀恨在心,发起疯来谁也不知道。”楚离歌将御笔随意一挥,掷在笔笼中,“然儿再过三个多月就要临盆,朕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楚离轩想问问楚嫣然如今的情形如何,却没有开口。自净善妖言惑众之后,皇兄与他之间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反而多了一丝疏离。他知道定是皇兄察觉出自己对楚嫣然有意,才会冷淡自己,所以自御花园那次事件起就没再入宫。就算这次跟着过来,也未曾与皇兄说过话。旋即转移话题,不去提她,“母妃已被臣弟接回王府,如今在京城修养,自从那次臣弟跟她说皇上如今有了龙嗣,她就没日没夜的为皇上未出世的龙嗣祈福,并做了些婴儿的衣物,此次特命臣弟带来。”楚离轩拍了两下掌,就有个小厮捧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楚离轩拿过包裹打开放在了案头,“皇兄,这都是母妃一针一线做的。还有,这是她从前为皇兄做的,她也一直带在身边。说是听人家说,若是孩子能穿自己父亲小时候的衣服,必然会长命百岁,永享富贵。” “拿回去,朕的皇子怎么能穿这种粗布烂衣,小家子气。”楚离歌看都不看就挥手扫掉。 楚离轩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捡起散落的衣服,“皇兄还是不肯原谅母妃,母妃已经知道错了,做这些都是为了赎罪。这些虽比不上那些名贵衣料,但却是母妃当时拿得出来的最好的布料,都是她一片舐孙之情。” 楚离歌嗤笑一下,不屑地看着楚离轩拿在手中的衣服,冷冷道:“朕说过若是她安安分分,朕会让她回到皇宫享受荣华富贵。但前提是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朕名义上是太后的儿子,根本没有什么母妃。” “可你不能否认她生了你。”楚离轩看着皇兄对自己母妃的厌恶,心中不忍。 “阿轩,你是在指责朕没有孝道吗?”楚离歌猛地站起身,大声喝斥,须臾,叹了口气,“朕没法过了朕的心结,阿轩你虽是朕的亲弟弟,但你不懂朕曾经受过的苦。正因为她生了朕,朕已经格外对她优渥,别的,朕做不到。而且,朕不想因为她让我们两兄弟有什么争执,你明白吗?” “臣弟明白。”楚离轩点了点头,将衣服扔给身边的小厮,“臣弟想,等孟家的事解决,还是送母妃回皇宫吧,臣弟的王府太清净,也没人陪她说话。她回了皇宫还有太妃们陪着或是妃嫔们奉承着,日子过得也舒心不是。”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楚离歌撒娇 楚离轩走后,楚离歌独自坐在宝座上,一手支颐陷入了回忆。从他小时候被扔到行宫后,庄太妃根本就是当自己这个儿子不存在,就连和先皇一同来到行宫,也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自己幼年时受过的苦她可曾知晓一点,自己被人欺负时她可曾想过自己一次。这个只顾自己荣华富贵的女人自己从来就不屑。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天边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最后一丝残阳打在殿门与殿内的金碧辉煌交织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楚离歌眯起双眼看着那最后一缕夕阳慢慢落下,扬声道:“福安,摆驾长乐宫。” 楚离歌进了长乐宫就进殿转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楚嫣然的身影,连她身边的兮若和香穗都没在。楚嫣然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贵妃哪?” 一个常年在长乐宫伺候的太监躬身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在厨房哪。说是今日来了兴致,要亲自为皇上下厨。” 楚离歌心情瞬间好转,笑道:“哪有这样的娘娘,动不动还要自己下厨,朕去看看她又做了什么吃食。” 小厨房这边也忙的热火朝天,四个清洗干净的橙子已放在案板上,精选的都是大小、颜色一致的。楚嫣然取来一柄狭长的刀,从橙子一侧位置刺入,有致地划着波浪的线条,划满一圈,一个如花的盖子就取了出来。 如此就将四个都削出了四个盖子,将里面的橙囊挖出来。又将蟹肉、肥膘丁、荸荠丁加鸡蛋液、姜末、胡椒粉、精盐、味精、菊花酒拌匀。装入之前做出的花型盖子里,再上笼屉开始蒸。 等这一道做菜工序结束后,又开始将早就腌制调和好的面粉包裹里脊肉下锅。就这样,一道接着一道,从未停息。因炒菜热气的氲生,楚嫣然额头上也布满了薄汗,兮若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在旁边不住的为她擦汗。楚嫣然炒菜的样子极其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楚离歌站在门口不错眼的看着自己。 看着楚嫣然怀着身子却在为自己做饭,楚离歌在想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都是这样。 这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如今这个女人怀着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孩子,现在又为自己的晚膳忙碌,楚离歌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皇上怎么来了,过来了也不吱声。”所有菜都已盛上盘,楚嫣然深呼了一口气,回过身才看到楚离歌站在门口。 楚离歌深深一笑,走了进去,“朕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亲自下厨。” “那皇上看见了吗?”楚嫣然卸下围裙递给兮若,净了手后挽起楚离歌的胳膊,“今儿皇上过来的晚了。” 楚离歌带着她往外走,福安挽了手中的拂尘,吩咐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上菜。这都是贵妃娘娘为皇上做的,你们端着都要仔细着些。”吩咐完就跟着出了小厨房。 等膳食都上了桌,楚嫣然看着香橙蟹,不自主的咽了下口水。这蟹是今日刚刚送来的,楚嫣然就琢磨着做着来吃,可等上了桌就被人提醒不能食用。说是怀着孕不能吃蟹,对胎儿不好。她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吃,自己只有眼馋的份。 “你不能吃,看着朕吃吧。”楚离歌那起一个香橙盖子,在楚嫣然眼前晃了晃,又拿起勺子,剜了口缓缓送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品尝起来,每吃一口就“嗯”一下,“宝贝儿做的真好吃,朕还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蟹肉哪。这个做法也好,既好看又带着清香,是不是还放了甜酒,和蟹肉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 “皇上,你戏弄臣妾。”楚嫣然嘟起嘴来,看着楚离歌一口口送入口中的蟹汁,止不住的咽口水。 楚离歌看着她这幅馋样,又拿起一个,“朕再吃一个就不吃了。” 楚嫣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头对着肚子说:“你看看你父皇竟欺负母妃,还有你也是,害的母妃不能吃最好的蟹,等你出来看母妃怎么收拾你。” 楚离歌朗朗一笑,捏了下她的脸,道:“孩子气,吃不上还怪上孩子了!小馋猫,等秋蟹下了,朕让人给你留着,保管你吃个够。” 楚嫣然甜甜一笑,娇声道:“皇上可一定要为臣妾留着。” 楚离歌眼中精光一闪,粘着油渍的嘴唇毫不顾忌的亲了口楚嫣然,而后在她耳畔道:“宝贝儿,今晚伺候朕一回好不好?这几日舟车劳顿,朕好多天不曾亲近你了。” 闻言楚嫣然脸上一红,推开他的脸,拿过手绢在脸上擦了擦,“都说是舟车劳顿,皇上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朕早就知道你想睡朕,别不承认。朕今日就实现你的愿望。”楚离歌丝毫不知廉耻,自顾自的说起来。 等到晚上,即便楚嫣然再不愿意,也被楚离歌缠着要了一回。 “怀个孩子就是不方便,做起来都不尽兴。”楚离歌摸着已经高高凸起的肚子,不满意的注视着,“生完这一胎就不生了,怀胎十月,受考验的是朕。” 楚嫣然看着唉声叹气的楚离歌,“噗嗤”一笑,伸手附在楚离歌手上,调笑道:“臣妾要给皇上多生几个才好,生到不能生为止。所以未来十年,皇上要禁欲了,当然你可不能背着臣妾去找别人。” 楚离歌微微一怔,凝视着她,半晌才扬声道:“十年?你让朕十年不能尽兴?你想憋死朕啊?”想了想,态度柔和下来,“宝贝儿,总生孩子对女人不好,朕看生两三个就行了。你怎么舍得朕不好过?下一胎朕看就三年后再怀,第三胎就再过三年。” 唇边的笑容渐渐缓减,楚嫣然看着男人道:“臣妾想给皇上多生几个。” “朕听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若是多生几个,你还会顾得上朕吗?”楚离歌越看越觉得这肚子不顺眼,心中思忖,这一胎就是两个,本来楚嫣然一颗心全是自己,再来两个,那颗心就分成三份了。那自己不还得受冷落,倒时后还有什么性福可言?心思百转,道:“朕看等孩子出生后就送去皇子所,要他们从小就独立。” 看着楚离歌难得露出的孩子气的一面,楚嫣然笑道:“皇上真霸道,不过皇上放心,无论多少孩子,你对臣妾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能比得过你。”这话却是出自真心,对楚嫣然来说,她愿意为楚离歌生孩子,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孩子,而是想为他传宗接代。穿越过来十一年,若多或少都已经被古代的传统礼教所熏染,传宗接代是这个时代女人的责任,尤其是身为妃嫔,更是事关江山社稷的事。更何况楚离歌只宠幸自己,楚嫣然觉得她有义务为他生更多的孩子。 “宝贝儿,你可不能有了孩子而不要孩子的爹啊。”楚离歌心中雀跃,埋在楚嫣然颈窝处,“在朕心里也是你最重要。” 楚嫣然搂住楚离歌,享受着他不多见的一面。楚嫣然觉得今晚的楚离歌格外像个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住在长乐宫而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空气中陷入宁静之中,楚嫣然就这样一下一下顺着男人的头发,直到很久才听到男人闷声道:“阿轩把庄太妃从皇陵接回了轩王府。” 楚嫣然立刻明白男人今日异常的原因,原来是触及到了庄太妃,“庄太妃在皇陵几年,想必也吃了不少苦。接回来也好,如今太后倒了,也没人敢撵她再去守皇陵。皇上是不是想接她回皇宫居住?” 楚离歌一动未动,沉声道:“朕让阿轩告诉她,若她安安分分朕会把她接回皇宫,让她在宫里得享富贵。只是朕过不去心里的坎,朕无法原谅她。嫣然,若是你是当年的庄妃,会怎样选择?” “臣妾不是她,也庆幸自己有个处处护着臣妾的皇上,所以臣妾永远不会碰到这个问题。不过臣妾若变成她,臣妾定要从先皇那面下手。女人嘛,说到底还是依靠男人,何况那个男人是天下之主,若是她当年强硬一点,臣妾就不信先皇不会为她说话,护着她和你。或许老太后早就看透了她,知道她没有哄住先皇,所以才会抓住她的软肋。” 楚离歌抬起头看着楚嫣然,忽而一笑,道:“你当初是不是也是一点一点算计了朕,哄住了朕?” 楚嫣然摸上他的脸,那细嫩的皮肤让她都忍不住嫉妒,为什么这个从来不保养的男人皮肤这么好。上下打量他脸上的每一处,都得不得不让楚嫣然赞叹,这个男人也太过好看了,简直就是个妖孽,怪不得那么多女人都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是啊,臣妾就是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算计了皇上的心。为了得到皇上的心,臣妾可是费了很多心神啊。但没成想,算计了你的心,臣妾的心却被你偷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后千秋节 转眼间就到了皇后的生辰,楚嫣然的身子也有将近七个月。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千秋节,不管平时如何,今儿皇上都要做出帝后和睦的姿态来,所以楚离歌今日就陪着皇后一起前去琉樱水榭。至于楚嫣然,只需早先他们一步到达即可,省的别人议论她恃宠而骄,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 楚嫣然到时,众妃嫔、皇亲国戚和王公大臣、诰命夫人已聚在大殿,依着身份一次排开。楚嫣然坐在那贴金镶珠的八人轿辇上,撩开珠帘看了眼外面,才搭着兮若的手缓缓下来。 “宸贵妃娘娘驾到。”这边刚下了轿辇,那面的太监就高声唱起。 话音一落,德妃就带领着众妃嫔起身相迎,其余大臣诰命夫人也都纷纷起身垂首敛目。 “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最先上前扶着楚嫣然的手,“妹妹小心着点。” 楚嫣然一手扶着隆起的小腹,眸光轻扫众人一眼,艳丽的眉眼间带着不经意的桀骜之色,“有劳德妃了。”手从德妃手中抽出。姿态曼妙的迈开了步子,走到了最前方上首位置的左下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内矮了自己半个身子的众人,红唇勾起浅浅的笑意,道:“起吧。” 有些大臣夫人或是王妃、世子妃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得皇上独宠的宸贵妃,当即被她的美貌所震惊,真是神仙一样的人。一身海棠红色暗纹齐胸瑞锦襦裙,虽不见腰身,但也丝毫没有减一分美艳。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不多时,殿外就传来一道道尖细的声音。众人马上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迎接帝后。 福安率先进殿,扬了下拂尘,扬声道:“皇上有旨,宸贵妃娘娘怀有龙嗣,不必前去迎接。” 楚嫣然微微屈膝颔首,看着众人出殿相迎。楚离歌一身玄色龙袍伴着皇后的一袭大红色凤袍,走进殿内。等走到上首后,楚嫣然才柔柔福身,道:“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万岁金安,皇后娘娘福体康健。” 楚离歌坐在九龙宝座上,冲着楚嫣然招了招手,“朕和皇后不是告诉过你不必行礼吗?过来,到朕身边来。” 楚嫣然根本不理会他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勾起红唇,莲步走到楚离歌身边,盈盈如水的眸子经完美的妆容修饰后更显得媚姿诱人,娇声道:“皇上。” “没不高兴吧?”楚离歌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问道。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她是皇后,千秋节的面子臣妾还是要给的,不过臣妾可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她不着急和皇后算账,她也想过弄点东西直接将皇后弄死,但几番思考之下,她突然想到楚离歌总说的那句话,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人生不如死。她也不着急得到皇后之位,猫抓老鼠,乐趣并不在结果,而是在追逐的过程。她就是要一点一点蚕食掉谢瑶最在意的皇后之位,让她每天都殚精竭虑,那才叫好玩。今日的千秋节就让皇后尝到一点甜头,因为之后只会让她尝到无尽的苦涩。 皇后斜看了眼亲密在一起的两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告诫自己,这不是第一次,何必生气? 今日是她的生辰,皇上却在身边和别人卿卿我我,而下面坐着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不是明晃晃给自己一巴掌吗?今日本应该是自己的主场,可此刻那?风头都被楚嫣然占尽,自己反倒成了陪衬。 随着楚离歌的一句开席后,宫人端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进入殿内。本来为楚嫣然安排的吃食也全都摆在了皇上的桌案上。 丝竹管弦之乐响起,在场众人纷纷献上对皇后的礼物以及祝词,楚嫣然也不例外。她挥了挥手,香穗端着个紫檀木托盘躬身走到皇后面前双手奉上。 托盘里放着两样物品,一样是南海珊瑚珠,另一样是珐琅圆盒。 指了指那精美圆盒,道:“这是齐太医特意研制的神仙玉女粉,说是若常用它来匀面,可葆青春永驻。臣妾借花献佛,愿皇后永葆春色,福寿安康。”楚嫣然美目一横,并无行礼,兴致盎然的看着皇后的脸色。 果然,皇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道:“真是好东西,妹妹真是有心。不过既然是齐太医为妹妹调制的,本宫怎么好意思收下。” 楚嫣然邪魅一笑,看了眼楚离歌道:“皇上帮帮臣妾,皇后娘娘心疼臣妾,总想着把好东西留给臣妾,但臣妾今儿可是将它当做礼物的。” “既送给你就收下,并浪费了贵妃的一番心意。”楚离歌纳闷为何楚嫣然要把那上好的东西送出去,但看到她给自己使眼色,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皇后被皇上在那一堵,完全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只有含笑收下。 “干什么把那神仙玉女粉送给她,那可是朕让齐晟特意为你研制的,你知道里面掺了多少好东西。莫不是你加了什么,要毁了她的容?”楚离歌端起九龙金杯抿了一口,小声嘀咕着。 楚嫣然抢过杯子,亲自喂他饮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轻声道;“臣妾当然知道贵重。不过臣妾送给她并不是要毁她的容,而是提醒她,又大了一岁,年岁大了。这些贵重的物品本应适合于她,但却出现在小她九岁的臣妾手中,不知皇后应该作何感想?不过臣妾谅她也没有胆子用臣妾送过去的东西,说不定回去转头就会扔掉哪。” “狭促的小东西,竟然这么坏。”楚离歌轻声一笑,显示着他此刻愉悦的心情,“你不会也在暗示朕老了吧。” “怎会?皇上才二十一岁,刚过弱冠之年,臣妾还觉得皇上太过年轻。若是皇上大臣妾十几、二十岁不是更会疼臣妾?” 楚离歌斜眼看着她,道:“朕已经够疼你了,再疼你?朕怕你能上天。朕才不要大你十几岁,朕要跟你白头偕老。若是朕成了糟老头,你还青春当值,朕怎么放心。” “噗嗤”一声,欢快的声音从楚嫣然口中溢出,她凝视着楚离歌,道:“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是越老越值钱,女人是越老越没人要。臣妾还是小一点才比较好。” “哪有那么多歪理?就算你再老朕也要你。”楚离歌剥开一个虾,送入楚嫣然的嘴里,“不能吃蟹就多吃点虾,朕问过太医了,吃虾对孕妇好。” 楚嫣然一边享受着这种帝王级的待遇一边用余光扫视着皇后,看着她那张变来变去的脸色,愉悦极了,娇声撒娇道:“臣妾还要吃。” 楚离歌麻利的又给她一连剥了好几个虾,“好吃吗?” “皇上剥得虾格外好吃。” 一时间,各种具有深意的目光纷纷落在楚嫣然身上。如那些大臣倒还好,顾及着君臣之礼,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不过那些宗室皇亲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如先皇的兄弟便可肆无忌惮的打量楚嫣然。 忠亲王是先皇的同胞兄弟,也就是楚离歌的皇叔父,自来不理朝政,闲云野鹤,很少回京。这次也是跟随着忠王妃过来,只因忠王世子妃出身谢家,皇后过生辰,他们还是要给面子前来参加皇后的千秋节。 忠王夫妇的位置尚算靠前,倒是能把楚嫣然看着个仔细。忠王不住的点头,眼中皆是赞叹之色。心中思忖:“怪不得皇上为了这位冷落了后宫,如此绝色,换成哪个男人都愿意为了这样的人放弃天下美人。” 忠王妃看着自家王爷不错眼的盯着人家贵妃,用力的怼了怼他的手臂,哼笑一声,道:“你别老毛病又犯了,那可是皇上千娇百宠的贵妃娘娘,你再看下去,皇上的眼刀子就飞过来了。” 忠王眼神继续打量着,但并不是看楚嫣然的容貌,而是注意着皇上对这贵妃的宠爱程度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欣赏美人罢了,皇上还能怪罪于本王?再怎么说那也是本王的侄媳妇,本王看看又怎么样?” 忠王妃挑了挑眉头,讥讽道:“侄媳妇?你脑子清凌些,今天可是你侄媳妇的千秋节。她就是再受宠地位再高,也越不过皇后去,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妾。” 忠王知道自家王妃最看不起妾侍,而且还有儿媳妇那一层,但他心里却看好这位贵妃。别说这贵妃也是他们楚家的人,就刚才他观察所看,皇上对宸贵妃的宠爱可不是只有宠那么简单。能亲自为女人剥虾的男人有几个,更何况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就他所知,皇上以前从来视女人为玩物,高兴时宠幸两次,不高兴时谁若是撞枪口上非打即骂。如今却如此宠爱一个女人,恐怕就不是宠那么简单了。看着皇上那不自由流露出来的柔情,那只对着宸贵妃露出的笑容,足以证明皇上是动了真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中途离席 “且看着吧,这位宸贵妃的福气在后头哪。”忠王爷撇了撇嘴,不认同王妃的说法。 忠王妃手中的动作一顿,狐疑的看着忠王,小声道:“她还想要什么福气,如今已是贵妃,不出意外,生下这一胎,就是皇贵妃。皇贵妃已经是贵无可贵的身份,后宫中除了皇后就是她了。她还想要什么福气?” 忠王端起酒盏,抿了两口,目光在楚嫣然的小腹转了一圈,道:“你要知道这后宫只有贵妃怀有子嗣,皇上又是独宠于她,别人还能怀上子嗣吗?就算皇上一时兴起,宠幸别人,或是有了其他子嗣,但宸贵妃的孩子都是皇长子。你可不要忘记皇上就是皇长子,凭着皇上如今对贵妃的喜爱,这太子之位恐怕就是那位肚子里的。” 忠王妃白了他一眼,不以为意,不屑道:“我就不信皇上能永远独宠她一个,等过几年,进了新人,皇上难道就不想换个新鲜的?再说谁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说不定她就生不出来儿子哪。” 忠王放下酒杯,扫视了一圈,低声道:“本王就说你们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皇上如今急需一个皇子,可是却还是只宠幸宸贵妃一个,就算宸贵妃有孕,也不曾招幸别人。这说明什么?皇上只让太子出自这位的肚子里。你可不要忘记贵妃姓什么?贵妃可是姓楚,皇姓!皇上是怕再出现个孟太后,怕外戚专权。可贵妃哪,她的婆家娘家都是一家,都是皇家。” “就算贵妃的儿子当了太子,但即便如此,等皇上百年之后,皇后也是母后皇太后,贵妃充其量是个圣母皇太后。尊卑有别,贵妃还是越不过皇后。” “妇人之见!本王虽不理朝政,但并不是不关注。本王这些年修身养性为何?还不是因为本王当年也曾被人提过立储,本王为了消除皇兄的疑心才会远离京城。本王这样一辈子也就算了,难道你想看着儿子孙子他们也只守着王府过吗?你要知道像咱们这样的王府没落的有多快,本王现在是亲王,到了铭远那会不会降为郡王还不知道哪!” 忠王妃心中一惊,问道:“皇上会削藩?” “削不削藩本王不知道,但却要保住子孙的荣华才是。你的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虽说儿媳妇是谢家的人,但她既然嫁入忠王府就是忠王府的人,别为了不值当的人得罪那一位。” 忠王妃并不笨,稍一点拨,就能权衡利弊,点了点头,道:“怎么说妾身也是生过几胎的,宫里又没有怀过孕的,光有太医照料贵妃也不贴心。妾身这几日会多去拜访宸贵妃,将自己养胎生育经验说给她听听,或许对她生育有所帮助。” 忠王很满意自己的王妃这点,从来都一点即透,而且事事以王府为先。他亲自为王妃倒了一杯酒,道:“有劳王妃操劳,不过你去的时候最好带着峻儿和慧儿 ,想必娘娘会喜欢。” 忠王妃端过酒杯,向忠王敬了一杯,笑道:“多谢王爷提醒,不然妾身就糊涂了。慧儿如今刚一岁,和未来的太子也相当,若是多加亲近,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坐在宝座上的两个人还是依偎在一起,楚离歌每夹一口菜给楚嫣然,楚嫣然就喂他喝一杯酒,喂着喂着,楚离歌就有些喝多了。香玉在怀,难免有些燥热,楚离歌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目光,扣着楚嫣然的脑勺就亲热上。 楚嫣然挣扎了几下,反而被他越抱越紧。旁人先是震惊皇上不顾场合与宸贵妃亲热,后默默低下头装作视而不见。 终于楚离歌放开了楚嫣然,酒劲也有了缓解。他甩了甩头,靠在楚嫣然身上,眼光迷离的看着所有人。半晌才收回眼神,看向皇后道:“然儿怀着身子,往日这个时辰也该休息了,朕送她回去。” 楚离歌说完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幸好有福安在旁扶着,楚嫣然在一旁支撑着。 皇后之前就气不顺,现在皇上竟然要在自己生辰时抛下自己面对大臣公卿,心中的委屈一阵阵涌上,勉强压住自己心头窜出的火气,含笑道:“皇上说的正是,宸贵妃不易操劳。皇上还会回来吗?” 楚离歌半耷拉着头侧目看了皇后一眼,“嗯”了一声,没有多讲,搂住楚嫣然就离开了大殿。 众人惊讶的目视着皇上带着宸贵妃离去的身影,又意味不明的回过头看着端坐在上面的皇后,心中不禁浮想联翩。今日是皇后的生辰,这宴会还没结束,皇上就带着宸贵妃离开,这分明是没有留给皇后面子。 皇上走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殿内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不由让人生出意兴阑珊之意。 上了轿辇的楚离歌双目微阖,躺在楚嫣然腿上,脸挨在她的肚子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抚摸着,“不知为何,朕进殿看见你自己站在那,心中难受极了。” “傻瓜,臣妾也只是和皇上暂时分开。况且她是皇后,今日于情于理都应该和皇上一起出席。”楚嫣然伸手摩挲着他的脸,“刚才皇上突然说走,皇后这会儿恐怕还在怄气哪。” “朕已经给她脸面了,她还想朕在她那过夜?也不看自己老成什么样子了!”楚离歌嘟囔了一句。 楚嫣然撇了撇嘴,道:“色衰而爱驰果然是真理。” “朕又不爱她,何来爱驰?况且,皇后比朕都要大上三岁,朕娶她时她都十八了。”楚离歌似是忆起当年的事,“可能是因为先皇不愿孟家一家独大,所以为朕选择了谢家来抗衡孟家,但却没想到他驾崩后孟家的势力逐渐壮大,又岂是一个谢侯府可以抗衡的!” “臣妾再过三年也十八了,皇上不会到时又嫌弃臣妾了吧。”楚嫣然纠结在他说的前一句,心中想着:男人就是视觉动物,一旦不再年轻,就开始嫌弃。 夜风习习吹进辇轿的幔帐,就着凉风,楚离歌也有些清醒,睁开眼睛看着小女人不满的表情,又坐了起来,哄道:“别说是十八,就是五十八、六十八,朕也不嫌弃你。皇后岂是能和你比的?她十八就像三十八。你哪,朕猜八十八也像十八。” 楚嫣然“咯咯”的笑了出来,细声细语道:“皇上就会哄臣妾,若是臣妾到了八十八的岁数,却像十八,真真会被人说是妖精了。” 楚离歌贴上楚嫣然的脸,带着略低沉的笑声,“若你真是妖精,朕也认了。” 楚嫣然推开楚离歌的脸,嫌弃道:“一身的酒味,都熏着臣妾和孩子了。” 楚离歌挑眉一笑,一手将人搂在怀里,扣着楚嫣然的下巴,“还说朕在你心里最重要,孩子还没出生,你就只想着他。” 眼波一转,楚嫣然拉过楚离歌的玉带,娇滴滴的开口道:“臣妾心里只有皇上,不信你听。” “那朕听听。”说着楚离歌就埋在了楚嫣然胸前,用力蹭了蹭,也不起来,半晌才道:“嗯,爱妃所言不虚,你的心里只有朕。” “皇上刚才答应皇后会回席,皇上还去吗?”楚嫣然抱在男人的头,问道,眼睛里带着几分算计,“臣妾今晚好好伺候伺候皇上。” 楚离歌抬起头,薄唇在楚嫣然的耳垂上轻轻掠过,含笑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朕不知道?不就是想让皇后一人守在那里。” “那皇上遂不遂了臣妾的小心思?若是皇上让臣妾遂心,今晚皇上想怎样臣妾都配合,定让皇上尽心尽情。”呵在耳边的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让楚嫣然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她柔弱无骨的攀上楚离歌的身上,眉宇间媚态尽出。 本就喝了酒,在经过楚嫣然有意无意的撩拨,呼吸逐渐加重,下身忽而一紧,一手扒开楚嫣然肩上的衣物,炽热的吻从她的耳垂一路向下延伸,磨碾在颈肩锁骨之间,喃喃道:“朕什么都遂了你。” 楚嫣然搂着男人的脖子,半阖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火热,艳红的樱唇发出轻轻地嘤咛之声,美眼不经意看向外面,嗔道:“皇上别着急,等回长乐宫臣妾再伺候你。” 被楚嫣然的话拉回理智,楚离歌埋在楚嫣然的肩上喘息,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将楚嫣然散落到小臂上的薄纱拢好,还在喘着粗气道:“然儿等着朕今晚的狂风暴雨吧,不过别担心,朕有分寸。后三个月朕就不能碰你了,今晚你一定要伺候好朕。” 楚嫣然垂目掩笑,朝着楚离歌拱了拱身子,“为了皇上未来的日子要吃素,臣妾今晚只好受累了。” 下了轿辇,楚离歌一路将楚嫣然抱回合欢殿的二楼床上,急速的脱掉自己的衣物,双手在楚嫣然身上游走,邪气的凤眼在楚嫣然身上打转,暧昧道:“告诉朕,你要不要朕?” 楚嫣然早已被男人挑拨的软成了一滩水,脸上染满红晕,她勾过楚离歌的脖子,在他的耳边,深深呼出,“臣妾要皇上疼臣妾。”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孟家作乱 次日,楚嫣然幽幽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楚嫣然慢慢坐起身,只觉身上酸疼。楚离歌昨晚可是好好折腾了自己一把,虽然他很有分寸,但自己身上却被他又咬又啃。楚嫣然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呲”一声吃痛一声,嘀咕道:“这个臭男人,简直是个饿狼。接下来三个月又该怎么喂饱他哪?” 玉手柔柔掀开纱幔,兮若连忙上前伺候,“皇上几个时辰前离开的长乐宫,让奴婢不要吵了娘娘睡觉。皇上说了,等娘娘醒了让人去烟波冷熏殿知一声,若是皇上无事就回来陪娘娘。” 楚嫣然打了个哈欠,想了想道:“别扰了皇上的政事,等他闲下来自然会来。本宫饿了,你让人给本宫准备食吧。” 刚用完膳,香穗就撩开珠帘进来,道:“启禀娘娘,忠王妃、世子妃带着世孙世孙女前来拜见。” 楚嫣然顿了顿,心中疑惑,这忠王妃与自己并不熟啊,怎么会突然来访,旋即扬手吩咐道:“快请进来吧。” 忠王妃带着忠王世子妃姗姗而进,进入殿中就被殿内的金银玉器晃瞎了眼。白玉无瑕的玉石、石柱上的水晶、梁房上的金龙无不显示着这座宫殿的碧丽堂皇。忠王妃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并没有怎么紧张,但是世子妃却是第一次拜见除皇后以外的妃嫔,何况这位还是当今的宠妃,所以难免有些心慌。 两人不敢怠慢,径直走到那坐在高位上的女子面前,行礼问安道:“臣妇拜见宸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楚嫣然快速打量了眼两人,抬手叫起,含笑道:“快坐吧,这几日天气热,还劳你们跑一趟。”又侧头吩咐道:“兮若快上些冰爽的瓜果和茶水。” “本应一到行宫就来拜见,却不想因为换了水土,两个孩子身体有些不适,又怕给娘娘过了病气,才等到今日才来拜访,还请娘娘恕罪。”忠王妃嘴角含笑,大方得体。 楚嫣然抬目看向忠王妃和世子妃怀里抱着的孩子,道:“这就是世孙和世孙女?世子妃真是有福之人,有子有女凑成一个好字。王妃更是有福之人,如此便可含饴弄孙了。” “臣妇哪有什么福气,娘娘才是有福之人。”忠王妃脸上的笑意更浓,没想到这贵妃不但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起话来也让人舒坦,不怪皇上喜欢。抬目落在楚嫣然的肚子上,稍一迟疑,问道:“听闻娘娘怀孕六个多月了?但臣妇看着这肚子倒比寻常快七个月的还要大些,到底是皇嗣,真是旁人不能比的。” 楚嫣然摸了摸肚子,俏声笑道:“本宫吃的格外多,却没怎么长肉,想来都被这小东西给吸收了。”认真的看着两个孩子道:“这俩孩子长得真好,粉雕玉砌的,让人看着就喜欢。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叫峻儿,女孩叫惠儿。峻儿、惠儿,还不拜见贵妃娘娘。”自己的孩子被称赞,哪个母亲不高兴。世子妃脸上带着笑意,道。 两个小家伙很是乖巧,听到母亲的吩咐,都像模像样的行礼,“峻儿(惠儿)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女孩还很小,并不能像哥哥一样标准的行礼问安,但也是规规矩矩的。 “快起来,快起来。真是乖巧又懂礼数。香穗,将本宫让你备好的礼物拿来。”楚嫣然冲他们招了招手,“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两个孩子看了眼母亲,得到默许才缓缓走到楚嫣然身边。 香穗端着个青花瓷盘站在一侧,楚嫣然拿过一个赤金蟠珍珠璎珞戴在女孩子脖子上,又拿过翡翠毓璇佩配在小男孩的腰带上。 “哎呦,娘娘这太贵重了。他们怎么佩戴哪。”世子妃看着楚嫣然把那等贵重的物件送给自己的子女,连忙站起身来。 楚嫣然为小世孙系好后,看着世子妃,假意嗔道:“有什么不能佩戴的,我楚氏子孙还怕被这点东西压着吗?” 忠王妃满意的看着楚嫣然,暗暗点头,不愧是皇家的人,那眉宇间的倨傲高贵果真是出自皇家才有的,笑道:“既是娘娘所赐就收着,由娘娘所赠也是沾娘娘的福气。” 如此言笑晏晏,谈的都是怀育之事,就这样过了一个上午。直到快午膳时间忠王妃才带着世子妃离开。 忠王家的刚走不久,楚离歌就回来了。长乐宫发生什么事楚离歌那面都会很快知道,所以楚离歌一进殿看到楚嫣然就问道:“今日忠王妃来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有关养育孩子的事。皇上你说忠王妃突然来访是何意?” 楚离歌捏了捏她的鼻头,笑道:“爱妃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吧?别告诉朕你脑子里都是一堆浆糊。” “皇上不知一孕傻三年啊?”楚嫣然揉了揉被他捏的鼻子,娇声道:“忠王不是要向皇上投诚吧?” “又说怪话!朕还从来没听过这说辞。”楚离歌指了指楚嫣然的肚子,嘴角含着一丝讥笑,“不是向朕投诚,是向你肚子里的谄媚。忠王倒是有政治眼光,他既然如此识趣,朕就收了他这份心意。以后若是忠王妃和世子妃来,你照常招待就好。” “忠王世子妃不是谢家的人吗?”楚嫣然拿过香穗递过来的湿巾为楚离歌净手,“不过臣妾瞧着世子妃那一儿一女倒是养的极好。” “出嫁从夫,她若是聪明能认得清。”楚离歌眉心微蹙,闭目片刻,骤然铮目问道:“那女孩多大了?” “也就一周岁吧,皇上问这干什么?” 楚离歌将湿巾扔到兮若手上,摸了下楚嫣然的小腹,冷笑道:“恐怕有人想上赶子给你做儿媳妇。” 楚嫣然微微一怔,眨了几下眼,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来话,“臣妾这肚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哪,怎么就有人想着这事。也不知臣妾该不该说忠王的意识太过超前哪?” 楚离歌搂过她的腰身,道:“你不要小看每个人的野心。好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走,吃饭去。”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虽然过去,但依旧余热未了。尽管合欢殿的冰不断,但对于怀孕七个多月的楚嫣然来说,依然是一种煎熬。原本纤细的四肢也圆润了不少,因身子沉了许多,楚嫣然更加懒怠,每天都窝在长乐宫,平时倒是愿意到院落里散散步,皆是因为太医说经常走动对生产有好处。虽然肚子越来越大,但楚嫣然走起路来并不笨拙。 这不嘛,今儿是八月十五,琉樱水榭设宴,楚嫣然不愿坐轿,所以就一路走着过去。今儿楚离歌没抽出时间过来,但却让福安的徒弟在楚嫣然身边伺候着。 还未到琉樱水榭门口,兮若眼尖儿,一眼就看到站在殿外的皇上,“娘娘,皇上在前面哪。 楚嫣然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看见男人已经向自己走来。楚嫣然加快了步子,拖着腰就往前走,“臣妾来晚了。” 楚离歌瞪了她一眼,沉声道:“怎么没有坐轿辇过来?”冷冷扫视跟随伺候的人,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吗?” “那么凶干什么?太医说臣妾多走走对胎儿好,不想走的太慢,竟让皇上等着。”楚嫣然挽过男人的胳膊,娇声细语,“皇上咱们快进去吧,别让人家等的太久。” 楚嫣然最近的脾气见长,对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柔情万种,冷不丁被她这样娇声柔情,楚离歌受用的很,也不想着去惩罚宫人,托着楚嫣然的腰就走进了大殿。 众人对皇上体贴宸贵妃的事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有任何人议论什么宸贵妃恃宠而骄的说辞。 宫宴和往常一样,都是说些祝酒词和吉祥话,然后就欣赏歌舞之类的。楚嫣然觉得无趣极了,就窝在楚离歌身边迷迷糊糊有些要睡着。 宫宴刚进行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接着就看到两名禁卫军带着一个粗布烂衣而又蓬头垢面的女子进来。楚嫣然霍然清醒,与楚离歌对视一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这一天她的右眼就跳的不停,心想不会是想什么大事吧。 那女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整个人虚弱无比,但依旧撑着气道:“皇上不好了,孟家反了。孟家已经拿下皇城,控制住京城。如今已经整装待发向行宫来了。” 楚嫣然眯起双眼看着下面的女子,倏尔眉心一跳,道:“是飞舞公主。” 楚离歌骤然起身,双手撑在案前,大声道:“怎么可能?朕留下京畿卫十几万兵力,怎能不声不响就占据京城!宋成孝和李煜哪?” 飞舞公主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满目泪水,用嘶哑哽咽的声音戚戚道:“李煜和孟家里应外合,京畿卫被控制,成孝带着臣妇出逃,可刚出了城就遇到追杀我们的人,成孝为了能让臣妇将消息带给皇上,就引走了他们,此刻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哪,皇上您快救救成孝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誓 “什么?”楚离歌面色大变,“李煜叛变了?就算他叛变,朕的京畿卫又怎会轻易投敌?” “飞舞说是被控制,并没有完全掌握。”楚嫣然站起身,抚摸着楚离歌的后背为他顺气。 “京畿卫中的几个统领被收买,其余不降的人皆被杀头。” “朕真是看错他了,竟然给朕来个出其不意。”青筋暴上额头,楚离歌放在案桌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皇兄,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如今京城被控制,孟家定会勾结陵王向这发兵。皇兄还需第一时间做出部署。”楚离轩面色有些凝重,眼睛有意无意的落在楚嫣然的肚子上,扫视着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的女人们,“还是先让所有人都退下吧,臣等和皇上商量事宜。” 皇后早已惊慌不已,颤颤巍巍的走到楚离歌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皇上怎么办?若是孟家攻打到这就完了。” 楚离歌本就心中怒气重重,皇后因慌张也不知所谓,楚离歌一把将皇后挥到地上,恶狠狠道:“给朕滚!” 景王回过神,猛地拍了下桌子,道:“妈的,孟家和陵王竟敢谋反,当老子这霸王的名声是吹的啊?皇兄,臣弟给你打前锋,臣弟这就调集人马拿下孟之寒那老贼的狗头!” 楚离歌稍稍缓气,斜了眼景王,开口道:“所有妃嫔女眷都回到自己住所。摆驾冷熏殿。” “臣妾要和你在一起。”楚嫣然看他要撵自己走,拽住楚离歌的衣袖,坚定道。 楚离歌侧头看了看她,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道:“你怀着身子,要休息,朕和朝臣商量对策,你也帮不上忙。” “不,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安心。” 楚离歌轻叹一口,搂住她,道:“好,要是累了就跟朕说。” 回到烟波冷熏殿,众人就开始分析局势。 楚离歌盯着御案上的简略图,眉头紧锁,道:“飞舞公主快马加鞭三天才赶到这,那就说明孟家这几日就会杀到这来。行宫的军队只有两万,禁军三千,而凌云城也只有两万士兵驻扎。周边的军队都调派过来也不过七八万人马。陵王虽与孟之寒勾结,但他还是会防着孟之寒,所以不会将自己的军队倾囊而出。朕猜测他会带兵十万以上从中安山方向包围骀荡后面,再与孟之寒从京城带来的军队前后夹击。骀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朕纠集所有军队也会撑上七天左右。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调兵过来。” “臣弟这就去凤城寻求诚王帮忙。”楚离轩嘴边挑起坚定的笑,“皇兄先在这顶上几日,臣弟死也会回来的。” “怕是来不及了,孟家军这几日就会赶到,轩王爷一去一回起码要十天,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诚王才有多少兵力,跟孟家军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楚离低下头,似在思考,但眼角却悄悄扫向众人,半晌方道:“轩王即刻启程,不能有一点耽误。” “是,微臣领命。”楚离轩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大殿。 “福安,将朕的兵符拿来。杨琪你带着兵符去调动附近的西北军,能调动多少就调动多少,务必在十日内赶到。景王,朕给你写道圣旨,你去周边纠齐人马,越多越好,三日内赶回。怀化大将军,你现在就去收集押运粮草。”楚离歌条理分明,丝毫没有一点慌乱,想了想又道:“福安,将所有孟家妃嫔关押起来。” “是,微臣必不辱使命。”杨琪几人跪下行了大礼,个个面如寒铁,眼中含着坚定的信念。 等楚离歌将所有事宜都部署完,方想起坐在一旁的楚嫣然,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才坐在她的身边,“别怕,有朕在,不会让你出事。” 楚嫣然轻轻一笑,靠在楚离歌肩上,“我从来没有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一点都不害怕。” 血腥的气息慢慢逼近,天气却异常的明媚。楚嫣然站在烟波冷熏殿的门前,看着惊惶不安的宫人走来走去,一幅幅担忧失措的模样。似乎是想逃也逃不掉,想躲也不敢躲。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援军依旧没有到,行宫外战火纷飞,远远地仿佛就能听到外面士兵的惨叫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轩王和杨琪还没有回来,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前几日调动的十万军士。 楚嫣然不知道结局如何,更不能像看电视一样直接快进而知道结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自己肚子里这个是否能够出生。宫外传来一阵阵“杀杀杀”的声音,楚嫣然仿佛能看见那些士兵杀进宫来的情形。 “别担心,阿轩和杨琪会回来的。”楚离歌环住楚嫣然,“就算有什么危险,朕也不会让你有事。” “臣妾相信皇上。”楚嫣然转身抱住楚离歌,含笑道,那笑容中没有一点恐惧慌张,反而更加娇俏。 第八日,伤病越来越多,当然死了的更是不计其数。第九日,景王负伤,防守行宫的人死伤大半。第十日,敌军濒临四宫门之下,传来“咚咚咚”的撞门声。 景王仗剑站在禁军防线的最后方,稳如磐石。他清楚,一旦宫门被攻进的时候,这三千禁卫军根本抵抗不了外面几十万大军的攻击,而只要这三千禁卫军也被攻下,那殿内的皇上就危险了,而楚氏江山也会化为乌有。他虽然平时是个混不吝的,但却知道自己身上流的血是谁家的。 “咚”,宫门终于坚持不下,被叛军攻进,乌泱泱的军队一拥而上,尖刀霍霍、长枪鸣鸣,如林海般蜂拥而至。在冲天的喊杀声中,一阵阵响彻天际的怒喊声震得行宫都为之一颤。那杀在最前头的军官高声叫嚣:“抓佞臣,捉妖妃。兄弟们,冲啊,一个人头赏黄金五两。” 面对如巨浪般袭来的攻势,禁军却如同海边的礁石般巍然安定。最前面一排是厚实的坚盾,掩住第二排的强弩手,叛军刚冲进射程范围,羽矢之声便“嗖嗖”响起,不密集却极狠准。瞬间倒了一片,后面的朝前一涌,不停地有人翻身倒地。使得进攻者挟众而来的气势陡然被折了好几分。 刚才还在叫嚣的军官瞬间退后几步,跑到后方,举起利剑,喊道:“冲,他们没有多少箭羽,冲。” 禁军自来英勇无敌、训练有素,丝毫没有因为叛军人数众多而自乱阵脚,禁军指挥官身先士卒,一个飞身,直取叛军军官的脑袋,让禁军士气大振。 这样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黄昏,叛军候补指挥官才决定停止进攻,等待夜色降临,箭阵不能发挥作用。禁军也趁机得已喘息,休整军队,补充粮食。 烟波冷熏殿里安静的几乎让人窒息,楚离歌端坐在龙椅上,忽而睁开双眼,道:“福安,安排皇后和妃嫔女眷全部从暗道离开,不得有误。”转头看向楚嫣然肃然道:“你也走。” 楚嫣然莞尔一笑,看了眼福安道:“还不照皇上说的话做?将皇后她们都转移离开。” 生性最是胆小的福王早已忍不住蜷成了一团,颤声道:“如果叛军攻进来,我们是不是都死定了?” “给朕闭上你的乌鸦嘴。”楚离歌怒喝一声,满目尽是肃杀之色,“轩王和杨琪一定会赶来。”又看着楚嫣然郑重其事道:“还有你,赶快离开。你在这,朕不放心。” 楚嫣然猛然起身,脸上的笑容更加和婉,拿起摆在墙上的龙渊剑,徐徐走到楚离歌身边,道:“臣妾不走。” “胡闹,你如今怀着朕的龙嗣,不能有一点闪失。”随着这声怒斥,室内沉寂一片,使得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更加刺耳,血腥气更加浓厚。楚离歌咽下心中的火气,深深地看着楚嫣然,拥入怀中道:“等这面结束后,朕去接你。若是朕有什么不测,你要好好守着咱们的孩子。下辈子,朕定要早早的找到你,和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楚嫣然猛地推开楚离歌,手腕一转,抽出剑鞘,对着掌心划了一下,如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刀痕滑落,鲜血汨汨流出,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楚离歌顿时一愣,傻傻的看着那不断涌出鲜血的手,眼眶微红,张开口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楚嫣然看着他这幅傻兮兮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旋即摊开手掌,扬声道:“黄泉碧落,上天入地,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是血的誓言,是对楚离歌的承诺,对自己的承诺。这几日楚嫣然都在想,若是宫城被破,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知道楚离歌会在最后为她寻求出路,会保护自己。可是今日面临着宫门守不住,听着外面的厮杀声音,反而心渐渐静下来。她爱楚离歌,爱的超越生死,甚至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就是为了遇见楚离歌。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一次。 此时的心情楚离歌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回过神连忙拽过她的手,既感动又生气,训斥道:“你不顾自己也不顾你肚子里那个了吗?” 楚嫣然根本不顾手上的疼痛,依旧言笑晏晏,“臣妾说过,在臣妾心里没有人能及得过你,他虽是你我的骨肉,却不及你一分。若是他能与皇上与臣妾同生共死,也是他的造化。或许臣妾是个狠心的母亲,但臣妾没办法,谁让他投胎到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身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生必不负她 此话一出,楚离歌内心震动不已,感动之余,眼底已见湿润,但帝王的尊严却不容许他掉下一滴泪,扬声道:“朕在你就在,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一点。”心疼的捧着楚嫣然的手,轻轻吹拭,“朕给你包扎上,以后不能再做这种傻事。” 天色渐渐变暗,新的一轮进攻去开始厮杀开来,禁军退守的步子虽慢,但毕竟是一步一步在退,这一点,殿中人都有感觉。 “怎么还没到援军?”这次是忠王忍不住开口道,“禁卫军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冲破这道防线,叛军就会攻进来了。” “这不是最后一道防线。”楚嫣然冷静得如坚冰般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冲破了禁卫军,还有这座宫门;冲破了宫门,还有殿门;冲破了殿门,还有重臣的身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要相信轩王相信杨侍卫,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能放弃,更不能投降。对不对,皇上?臣妾愿为你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你在,大燕就不能亡。” 楚离歌紧紧搂住楚嫣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过脸,挡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偷偷擦拭掉泪痕,“不会有事的,你的男人不是软弱无能、贪生怕死之辈,他会用他的身躯为你护航。” 语音未落,一只流箭破窗而入,“嗖”得一声钉在柱子上,众人心中一惊,心慌不已,怕是这禁卫军要失守了。 “福安,将孟家妃嫔绑在宫殿外,用他们孟家的人去挡箭。”楚离歌眯起双眼,迸发着嗜血的目光,他坐的笔直,丝毫不减君王气势。 没多久,殿门碰的一声撞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吓得大家心惊肉跳。一个浑身带血的侍卫踉跄的进入大殿,跪倒在地,嘶哑道:“皇上,陵王从后门攻入,此时行宫前后失守,卑职等人还能坚持一会儿,您快带着众人离开吧。” 众人面面相觑,早已不知所措。有胆小的大臣向楚离歌觐言道:“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皇上离开这,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朕做不来贪生怕死的事!朕一旦离开这里和那些亡国之君有什么两样?朕就是战死在这里也不会走。”楚离歌站起身,拿过龙渊剑一扫,剑锋如水,剑身凌厉,折射出的光闪的人直晃眼,“你们若是谁想离开,朕不拦着,直接跟随福安离开,剩下的人跟朕去殿外。朕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夺走朕的万里江山。” 楚离歌龙行虎步向殿外走去,楚嫣然毫不犹豫跟随其后。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跟随楚离歌出殿,有的摇了摇头,朝福安走去。 楚离歌站在殿外九丈白玉石阶之上,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气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杀气的双眸,轻薄的双唇勾着邪魅的笑容,俊美异常的面容,宛若黑夜中的雄鹰,冷傲凌厉而又盛气逼人,整个人散发着气吞山河、傲视天下的气势。 留下来的大臣挡在楚离歌前面,势要与叛军一决生死。禁卫军一步步后退,且战且退。暗卫早已出手,景王也按捺不住,举剑就向叛军杀去。楚嫣然一个眼神,身边的翩若兮若也上前帮忙。会武功的大臣也顾不上自身安危,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放弃,捡起倒下士兵手握的枪剑也上前杀敌。 楚嫣然看了眼两边执箭的禁军,道:“皇上,不如和臣妾比试一下如何?以前臣妾涉猎野兽胜不过你,臣妾心中不服气,今儿咱们涉猎真人如何?” 楚离歌亲了下她的额头,颔首道:“好,朕与你打个赌。若是朕赢了,下辈子你还是朕的。若是你赢了,下辈子朕是你的。” “好!不如我们下注重一点,生生世世如何?” “就生生世世!” 楚嫣然和楚离歌两人都是箭法极好的人,又居高临下,一箭箭下去杀伤无数。不知是泄愤还是两人较劲,都牟足了力气,楚嫣然能数箭齐发,横向杀敌数人。而楚离歌箭术更胜一筹,一箭双雕纵向取人性命。 但即便两人的箭术再高超,也挡不住叛军的攻进。就在叛军踏上第一层白玉石阶时,外面传来擂鼓阵阵之声。之见一黑一白两名男子各带一支队伍踏马冲过叛军,挥手间鲜血尽飞。 “是轩王和杨侍卫。是援军到了!天助我大燕,天佑万岁爷啊!”一位大臣看清来人,惊喜的喊道。 楚离歌也暗自舒了一口气,放下箭弩,搂着楚嫣然的肩膀,道:“朕是天命所归,这江山谁也夺不去。” 援军从外包围,楚离轩和杨琪帅兵冲出重围,里外夹击。 楚离轩跳下马,几步跑上石阶,跪在楚离歌脚下,“臣弟救驾来迟,望皇兄恕罪。” “来的正好!随朕进殿。”楚离歌点了点头,牵着楚嫣然进殿,兮若和翩若也撤了回来。 一夜的刀光剑影,外面的杀声渐渐变小。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雾被初阳拨开,曙光照耀大地。随着宫人吹熄摇曳的烛火,血腥而骚乱的一夜终于过去。 很久之后,殿门外传来深沉的声音,“臣等奉旨平乱已毕,叛贼已经被捕,等待皇上指示。” “快开门。”楚离歌挥了挥手,让福安把殿门打开。 苏老将军大步迈入大殿,虽精神抖擞,但鬓发散乱,满面雨尘,湛蓝色的战袍上沾满血迹。跪地抱拳道:“微臣叩见皇上,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快起来,这次多亏老将军赶赴过来。”楚离歌看了眼楚嫣然欣喜地神色,道。 苏老将军起身看向皇上身边的人,感慨万分也惊魂不已,若是自己再来晚一步,这个外孙女又会处于怎样的地步。旋即拱手道:“为皇上尽忠是臣的分内之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孟之寒和陵王?” 楚离歌面色阴寒,冷冷道:“先把孟之寒和陵王以及它们的党羽关押起来,修整几日,回京。”转头对楚离轩道:“轩王,你休息一日,辛苦一下,明日带着二十万大军回程前往京都。收编京畿卫,活捉李煜,稳定京城局势。收押宫里所有孟氏妃嫔,太后移宫幽闭,等朕回銮后再行处置。一切稳定后给朕回报,朕等你的好消息。” “臣弟领旨。” 楚离歌站起身,搂着楚嫣然,道:“众卿随朕出去看看。” 原本的蒙蒙细雨越下越大,士兵们就着雨水,清理着雨血交织的尸体,一个士兵无意间抬头,看到高高在上的皇上,连忙跪下拜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肃穆地、整齐地跪拜了下去。“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这一拜,楚离歌身后的王公大臣也都快步走下石阶跪在楚离歌脚下,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离歌站在玉石上,一身玄色绣五爪金龙的长袍,衬得他格外玉立颀长。他本就长得邪魅俊美,且浑身充斥着霸气,那一身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势,直欲冲破九霄!他双手一扬,磁性深沉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众卿平身!” 楚嫣然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站于一侧,看着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唯有楚离歌傲然独立,睥睨天下,这唯我独尊,权倾天下的气势,让她的内心忽而一窒,心跳加快。仰慕强者,是人类刻在骨子中的本能,楚嫣然也无法不受这样的本能驱使,深刻地将这个男人温柔深情以外的强势霸气,牢牢地刻进心房! 察觉到楚嫣然的注视,楚离歌转过头温柔一笑,执起她的手高过头顶,扬声道:“你们都看着,这个女人,是在最危急时,唯一没有离开过朕的女人,是唯一一个发下血誓发誓与朕同生共死的女人。朕在这发下誓言,此生必不负她。” 这里的大臣都是亲眼看见贵妃发下血誓的人,而那些士兵也基本上都是西北军和凤城军的,自然拥护楚嫣然。众人又再次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遍遍的声音响彻整个行宫,也让楚嫣然的声望进入了天下人的眼里。 楚嫣然紧紧抓住牵着他的手,眼里的泪水瞬间流出,她擦了擦遮住双眼的泪水,道:“皇上定要永远记住今天的话。” “朕永生不忘。” 接下来几日,楚离歌对此次谋反中立功的将士都加以了封赏,官职、金银、宅院、封荫,毫不吝啬。而孙老将军被封为护国公,其嫡长子也被封为国公世子。诚王是一品王爷,已然贵无可贵,但楚离歌也没落下对他的封赏,在凤城周边又圈了一块地方给他。 京城传来消息,李煜下落不明,但京畿卫已经全部收归轩王的控制。京城内外已重新整备,随时可以回銮。 楚离歌收到奏报,看了看楚嫣然的肚子,心中犹豫不决。本想让她安安稳稳在行宫生产,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京城那面他也放心不下,可这面小女人也快临盆了,若是舟车劳顿,就怕她路上受苦。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清理 原定等宸贵妃生产后回京的皇上,最终还是带着妃嫔、王公大臣回銮。来时护驾的三千禁军,已不足千人,还有少数的大臣、宗室子弟也死于战乱之中。 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跟来剩下的妃嫔也都蔫蔫的,就连皇后也没有一丝神采。她是皇后,却在最后义无反顾的扔下皇上去寻求生机,反而是身怀有孕的宸贵妃自始至终陪在皇上身边,这让她还有何面目见王公大臣、宗室皇族,别人又该怎样想她这个皇后。她真是后悔啊,为何没有先见之明,让所有的风头都被楚嫣然抢了去。 回銮的第二天,陵王和孟之寒以及他们的家人就被关进了死牢。本就身份显赫的家族犹如落败的花朵,瞬间没了生机。楚离歌派了心腹之人接管了京中大小事务,又下达旨意,全面搜捕叛贼李煜,然而不但是李煜就连宋成孝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这飞舞公主担忧不已,总是要到楚嫣然那哭上一阵。 楚离歌一气之下将所有与孟家有关的朝臣全部摘官罢职或直接下狱,那些结党营私、贪污舞弊等力证也都浮上案前,整个朝堂经过此事后彻底大清洗,而补上的位置也基本上都是皇上扶持的新贵。 朝堂上气象更新,后宫却愁云密布。孟家以及与孟家交好的妃嫔人人自危,皇上这两日忙着整治朝堂,还没有功夫处理她们这些人。但就是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们的心每一刻都犹如在滚烫的热水中煎熬一般。皇后那里也不好过,病来如山倒,许是因为之前受了惊吓,再加上忧思过度,还没到皇宫,自己就已经生起病来。原本打算一回宫就收回的宫权也被搁置下来。 几日后,皇上下达圣旨,孟家与陵王以谋反弑君、勾结外邦的罪名满门抄斩,诛九族。宋成孝已经回来,获悉李煜根本就是玉利用人皮面具所扮,为得就是取得楚离歌信任,与孟家里应外合,攻破皇城。不想孟之寒和陵王失利,他唯有逃离大燕,却被暗中跟着他的宋成孝所追杀,虽回到了南兆,但也受了重伤。 朝堂上料理完,皇上就给后宫也下了圣旨,太后虽与孟家勾结,但看在是皇上养母的情分上,皇上不忍她晚年下场凄凉,遂送去城外的善和庵闭门修佛,清除她的罪孽,而孟家妃嫔无一例外全部赐死。 楚嫣然矗立在桂花树下,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忽觉这一年来仿若梦了一场。去年这个时候,孟家还是那个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后宫都仿佛永远屹立不倒的家族,而今却全家处死。从此以后自己的男人再也没有制肘,再也不会有人抢夺他手中的权力。楚嫣然接过一片从树上跌落下来的桂花,冷冷道:“皇上说今日什么时候赐死孟家妃嫔吗?” 香穗扶着她的手,道:“一般宫里行刑都是黄昏时分,这会儿快到了。” 楚嫣然冷冷一哼,道:“不如咱们去为昔日的贵妃和瑾妃送送刑如何?” 香穗一怔,道:“都是要走的人了,娘娘何必给她们脸面。” “正是因为都是要走的人,再不送送就见不到了。”楚嫣然含笑的嘴角犹如绽放的罂粟,阴森而又娇媚,“怎么说也是过过招的人,想来她们临走前也想看看本宫吧。” 于是楚嫣然让翩若为自己绾了一个繁琐的飞天朝云髻,镶红蓝宝石的凤钗灼灼生熠,仿佛是坠入发间的星辰光辉。品红色缎花织孔雀戏牡丹华服,水钻金丝滚边,以平金针法织进图纹中。眉心勾勒出的莲花型花钿显得楚嫣然更加妩媚娇柔。 孟思乔坐在床上,丝毫没有一点害怕,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在等着什么人。瑾妃蜷缩在一边,眼神离魂,容貌也不堪邋遢,早没了昔日清丽脱俗的样子。 骤然有阳光进入,两人皆用手遮在额上,待看清来人,孟思乔率先开口:“怎么是你?皇上哪?” 楚嫣然扫着她,泰然微笑,手指一扬,道:“皇上?皇上正在清理你们孟家余党,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来身。本宫怕你们乍然而去显得太过寂寞荒凉,所以来陪你们说说话。” 孟思乔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皇上已经将我们孟家诛了九族,还要清理什么?”她本是丹凤眼,斜着看人愈加凌厉:“你现在得意了?有子有宠,大燕朝第一宠妃!你是来向本宫炫耀吗?” 楚嫣然抚摸着肚子,笑道:“本宫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是事实而已。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独宠本宫一人,将本宫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 孟思乔迸射着恨意的目光直瞪楚嫣然的肚子,之后用力盖住耳朵,冷然厉声道:“闭嘴,你给本宫闭嘴!皇上他是神,他怎么可能宠爱一个女人,他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瞬间暴怒而起,指着楚嫣然,“你定是妖怪,是狐狸精,你勾了皇上的魂魄,迷惑了皇上,不然皇上是不会动情的。” 楚嫣然只觉可笑,道:“为什么你们孟家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太后联同净善那秃驴诬陷本宫,结果那,净善被凌迟,太后被送去佛堂。你们都说本宫是狐狸精,可是本宫除了迷惑皇上,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不像你们孟家谋反弑君!” 孟思乔颓然跌坐在地上,强撑着力气道:“我们孟家有从龙之功,当年一路扶持皇上登基。且又为大燕厮杀沙场,战功赫赫,怎会谋逆?说我们孟家谋反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定是诚王府和苏家军还有你宫里宫外联手就是要置我们孟家于死地!” 楚嫣然不由嗤笑摇头,步摇上垂下的鸾凤金步摇生生作响,片刻道:“本宫是该说你没长脑子还是天真?攻打行宫时可是你父亲领兵,勾结陵王的也是你父亲,攻占皇宫的更是你父亲。他攻陷皇宫的那一天,你应该看到了吧?看在你临死的份上,本宫好心告诉你,皇上防你们孟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皇上不喜欢你们孟家的妃嫔只是不愿受太后摆布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要知道咱们这位皇上心高气傲,俾睨天下,怎能容忍别人凌驾于他之上,怎么能容忍有人把持着他的前朝后宫?皇上本来想一点点蚕食掉孟家在后宫和前朝的权利,抓住孟家的罪证,不想却在这个时侯,你们孟家却来个出其不意,竟敢谋反,简直是自寻死路!本宫当时也好奇,你父亲怎会突然发难。不过本宫如今知道了,造成如今的局面你都要感谢你的好妹妹。是不是啊瑾妃?” 孟依然猛然被提到名字,直勾勾的看着楚嫣然,呼吸变得浊重,突然跪爬到楚嫣然身边,狠狠叩首道:“贵妃娘娘请你跟皇上求求情,饶了臣妾一命吧。臣妾已经和孟家恩断义绝了,孟家是臣妾的仇人,娘娘不记得臣妾将孟之秋的罪证交予皇上了吗?您不记得臣妾作证孟思乔是杀害你未出世孩儿的凶手吗?臣妾是效忠皇上效忠娘娘的。” “孟依然,本宫一直都将你当做劲敌,没想到你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本来孟家倒台,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呆在宫里,自然牵连不到你身上。错就错在你城府太深,不但数次陷害本宫,还偷偷给孟之寒送信,更是在他进攻皇宫时,在内部迎合,你纯粹是自取灭亡。”楚嫣然的声音清冽冷澈,如冰雪覆面一般让孟依然依旧姣好的脸孔失了血色。 孟思乔突然仿若聚集起所有力气,爬起来就冲着孟依然狠狠打去,嘴上咒骂着:“都是你这个贱人,当初根本不是本宫下得毒,是你诬陷使本宫被禁足。如今你自作主张,害的我们孟家全族被诛。你这个贱人,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害人的贱人!”孟思乔的力气极大,孟依然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承受着她的怒打。 虽然看着她们狗咬狗很有趣,但楚嫣然还是小心提防着她们发起疯攻击自己,急忙退后了几步,招呼了宫人将她们分开。 “都是要一起下黄泉的人,何必在难为她?”楚嫣然拿着帕子甩了甩,搭着翩若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孟思乔凝视着楚嫣然片刻,重重道:“本宫没有害死你的孩子,是这贱人存心污蔑本宫。” “本宫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凶,不过你敢发誓那次落水不是你做的吗?也不算冤枉你了。”楚嫣然轻轻笑了起来,笑的单纯而真挚,如一抹轻淡的晓云,“不但本宫知道不是你,就连皇上也知道,但皇上急需减掉孟家妃嫔在后宫的羽翼,本宫为了皇上只有先将真凶放置一边,而孟依然也因猜对了皇上的心思才会出来指证你,从而换来她的妃位。” 孟思乔的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厉声斥道:“皇上不会这么做!皇上知道我是真心爱他,不会存心诬陷我。一定是你教唆,是你向皇上吹耳旁风,才会让皇上听信于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行 楚嫣然脸上笑容愈发浓,但眼神中却带着讽刺之意,道:“因为爱一个人,所以你就要毁了他在乎的人吗?虽然我第一个孩子不是你杀的,但你对本宫做过的事也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带过去的。若不是那次落水之事,怎会加快流产速度?或许本宫也不会给人可趁之机!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皇后是幕后黑手,你就是帮凶!”她幽幽叹息了一声,道:“至于皇上,你是杀害他儿子的帮凶,他自是恨毒了你!那个孩子是他期待已久的太子,可你却三番两次要害他的太子,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呵,是啊,皇上他恨毒了我。因为我是孟家人,他不喜我。因为我听从姑母的话,他厌恶我。”孟贵妃轻轻笑开,带着羡慕而又苦涩的眼神,衬得她的脸不真实的明媚和酸楚,“姑母总是告诫我不要爱上帝王,特别是咱们这位皇上,他本就是个无情冷酷的人,根本不会将任何女人放在眼里。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他。在我心底,他就像神明一样,照耀我的人生。可是这个神明真的没有人情可讲,他暴虐的对待每个嫔妃,稍有伺候的不顺心就会得到比死还难受的打骂。我虽没被他打过,可是他每次临幸我的敷衍了事竟比被人打骂还要让我心痛。但我依旧没有怨过他,因为神是没有感情的。可是你来了,在皇上不再踏足后宫半年之后,你进宫了。你有高贵的出身,绝世的容貌,你让后宫妃嫔喘不过气来。而那个我认为一辈子不会有感情的神他为你心动了。我真羡慕你啊!你一进宫就得皇上宠爱,后宫那么多人,他只去你宫里过夜。”她的神情悲恸到底,几乎有些疯狂,声音也凄厉起来,“我起先也以为皇上是对你新鲜,可是那次中秋节行刺,我看到他对你的紧张,他不顾一切拥吻着你,我就知道那个神动了私情。他吻着你,那么自然,那么迫切。可是你知道吗?皇上就算临幸谁,也只会是高高在上,他的唇是他的禁区,别人连触碰一下都不行。曾经有个妃嫔只不过是摸上他的唇,就被他砍掉双手。” 楚嫣然从来不知道楚离歌的禁区,他们两个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思乔,似是不相信一般。 冷眼看着楚嫣然的表情,孟思乔忽而大笑几声,冷哼道:“看到了吧,他有多残忍?人家不过是碰了下他的唇,他就要了人家的手,真是凶残。怕了吧?或许有天他发现比你更美的更年轻的女人,你就会成为下一个被他剁去双手的人。” 面对面前女人的挑拨,楚嫣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即便他再凶残,也将唯一的柔情给了我。我从来都知道他的秉性,他狷狂、无情,动不动就又打又杀的,简直就是个暴君。可我也变态,我觉得他凶狠、暴虐的时候太有魅力了。每次看到他打人或是嗜血的样子,我的呼吸都会窒息,我都会心跳加速,我爱死了他那个样子。” “是啊,即使他对别人再冷酷,但看你的眼神都是热烈温柔的。我们这些人根本没得比。”孟思乔的泪清清而下,她捧着心口,脸上的痛苦分外狰狞,“你有什么好,让他动心,让他捧你到心上?他应该是那个无情无心的帝王,是那个视女人为玩物的皇上。楚嫣然,求你放过他吧,他是皇帝啊,皇帝是不可以有感情的。他对你的痴迷,会让你害了他。红颜祸水,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历史上那些钟情一人的皇帝哪个有好过下场?”孟思乔突然一个劲的向楚嫣然磕头,大理石的地面被她嗑的“哐哐”直响,她的额头上很快就印出血迹。 楚嫣然反而觉得可笑,轻快的“咯咯”声从口中溢出,“孟思乔你也就会这些挑拨离间的把戏,好啊,既然你这么说,本宫倒要看看本宫能不能祸国殃民!”楚嫣然突然觉得无趣极了,缓缓站起身,“孟思乔,谁让你是孟家的女儿哪,终其一生你也不会换来皇上的半点怜惜。但爱本就不分对错,你爱他没有半点过错,只不过错用了方法,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下辈子找个爱你的男人。” “下辈子,你可以把他让给我吗?” 楚嫣然摇了摇头,含笑道:“对不起,楚离歌已经被我预定了,不止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是我的。” 正当楚嫣然迈出房门的最后一步时,身后传来一句话,“宸贵妃,你的大福在后头哪,我知道皇后很快就会来陪我。她杀死了你我的孩子,请你也帮我把这份仇一并报了。” 楚嫣然脚下一顿,回头看了眼跪在阴暗处的孟思乔,“好。” 走出素锦轩,楚嫣然正好遇见为孟思乔二人送行的太监,“参加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楚嫣然的视线落在他们端着的木盘上,一把匕首,一条白绫,一壶毒酒。她挥了挥手,道:“去吧,将死之人,善待一些。” 举眸看向天际,夕阳西下,漆黑的老树残枝干枯遒劲,扭曲成一个荒凉的姿势。楚嫣然深深吁出一口气,一年前那个让皇后都忌惮三分的人如今变成了这样的下场。莫名楚嫣然心里升起一个兔死狐悲的念头,楚离歌虽然对自己一心一意,可是他对别人哪?孟家就是前车之鉴,皇帝都希望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因平乱之事外祖和爷爷都封赏有加,可是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当初自己曾说过孟家有大厦倾倒的那一天,焉不知下一个大厦倾倒的不是——? 想到这楚嫣然不由加快了脚步,她要回去写两封信,提醒他们是时候功成身退了。特别是爷爷,若是她没估算错,皇上下一步就会计划削藩。楚离歌有多大的野心,虽然他没说,但楚嫣然知道他要江山天下尽归于手。 反正爷爷年龄大了,便宜爹爹也没什么出息,而只要自己在,肚子里这个在,诚王府就不会落寞,何苦逆了龙鳞。 皇后靠在软床上,听着紫衣打听过来的消息,猝然眉头一拧,狐疑问道:“你说宸贵妃去了素锦轩?她怎么会突然去那种地方?” 紫衣眼珠子一转,迟疑片刻,道:“许是因为恨透了孟氏,要亲眼看着她死吧。” 皇后沉沉吸了口气,紧紧盯着紫衣问道:“打听不出说了什么吗?” “奴婢无能,宸贵妃只带着心腹进入,其余宫人也只是把手在外,实在不知谈论了什么。” 皇后重重的砸了两下锦被,担忧道:“本宫就怕她去证实到底她前一个孩子是不是孟氏下的手,而且瑾妃也在,一旦瑾妃推翻以前所说的话,楚嫣然很容易怀疑到本宫身上。” “不会吧,当时给孟氏盖棺定论也是因为人证物证都在,瑾妃也只是推波助澜而已。真正的人证全都死了,还有谁能将孟氏摘的干净!”紫衣将皇后的手塞进锦被里,“况且听闻孟氏死之前额头多是血迹,想来是那位折磨了一番。” “但愿如此。只是本宫这病总不见好,现在宫权又都在静妃手中,本宫实在不安啊。”皇后咳嗽了几声,让原本就因生病而蜡黄的面容多了几分苍白。 “您的东西谁也抢不去!奴婢看是娘娘忧思过度才会影响病情。”紫衣心疼的拍着自己主子的背,安抚道。 皇后喝了口茶,缓解了腔中的涩痛,有气无力道:“本宫怎能不多想?这次平乱楚嫣然可谓是出尽风头。她的祖父外祖父都在此次事件中立下汗马功劳,皇上还不得更加宠爱她。如今她即将临盆,咱们的人也插不进去,本宫焉能安心养病?” “生的下来也不一定养的活。”绿绮端着药走近皇后,“这皇宫里的孩子最是金贵,先帝爷时不也夭折了好几位嘛。而且再怎么说这孩子都要管您叫声母后,您啊,依旧是大燕朝的皇后。况且这次咱谢侯府也出力不少,皇上不也下了重赏?” 皇后接过药碗,脸上也有了几许笑意,颔首道:“不错,父亲协助轩王整顿京畿卫,也费了些心神。况且孟家攻打皇宫时,父亲也全力抵抗,还差点丢了性命。弟弟如今被皇上封为世子,也是件可喜的事。想来皇上还是看重父亲,看重军侯府的。” “可不是,侯爷和世子爷有了出息,皇上自然会满意娘娘。娘娘只需养好身体,让皇上和侯爷放心。”绿绮又端来蜜饯给皇后缓解口中的苦涩,“这几日皇上因清理叛贼余党虽没过来,但却真是担忧娘娘,每天都让人送来最好的金丝血燕,还吩咐奴婢每天都要让娘娘进些,当真是把娘娘放在心上。” 紫衣看着主子害羞的颜面,接着道:“皇上是想让娘娘快一点好起来,这后宫的事皇上只放心娘娘,旁人啊谁也信不过。” 皇后抿嘴一笑,之前的忧虑也减轻了不少。漱了口水,含进一颗蜜饯,道:“你们也不要怠慢,盯紧着甘泉宫。”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生产 “今天去素锦轩了?”用晚膳时楚离歌看着楚嫣然心不在焉的样子,喂了她一口菜,“是不是她们说了什么话惹你不开心了?” 楚嫣然嚼着嘴里的菜,觉得如同嚼蜡,娇声道:“皇上,我想吃饺子。” “怎么不早说?朕让他们去做。”楚离歌放下筷子,搂着她的肩,“怎么想起吃饺子?平时也不见你多爱吃。” “臣妾想吃酸的,想吃醋,就想到了饺子。” “跟朕说说都跟她们说什么了?”虽然她转移话题,但楚离歌依旧看出她不高兴。 楚嫣然嗯哼了两声靠在楚离歌胸口,娇声娇气道:“还不是老生常谈,就是跟臣妾说如何爱你。宫里的哪个女的都这么说,臣妾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每个女人都说对你是真心的,好像臣妾没有真心似的。” 楚离歌轻轻一笑,捏了下她的脸,“管别人说什么干嘛?朕知道你是真心的就好。” 楚嫣然顿了顿,道:“孟思乔说请臣妾帮她向害死她胎儿的皇后报仇。” 楚离歌脸上的笑容骤然尽失,冷冷道:“什么报仇,她要是真报仇此刻就去皇后宫里索她的命去。”少倾,叹了口气,“那孩子是朕让人弄掉的,朕不能让孟家的妃嫔怀上孩子。” 楚嫣然登时愣住,抬目看向楚离歌,好一会儿才出声:“那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一定不好受吧。” “有什么不好受的?就是生出来朕也会弄死他,因为朕知道不是他死就是朕亡。”楚离歌小心的摸着楚嫣然的肚子,“以前也不是没有妃嫔怀孕,但都被孟思乔和太后秘密处置了。她这会儿想借你的手帮她报仇,她怎么不想想自己曾经杀了多少个?那些人找谁报仇去?” 楚嫣然心口一滞,她此刻很是庆幸不是孟家的人,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哪! “是不是觉得朕狠毒,连亲生子女都下的去手?”楚离歌看她半天没有说话,问道。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皇上做的没错,若臣妾是皇上也不会要那个孩子。作为帝王,为了江山,为了大燕,为了祖宗打下的这片基业,你也不能让沾有孟家血统的人出生。” 楚离歌面容上的笑慢慢回暖,捧着楚嫣然的脸道:“朕说过,你就像是朕的一面镜子,看见了你就像看见了朕自己。这世上真正懂朕的只有你。所以朕丝毫不在意别人,更不在乎别人那强加在朕身上的感情,朕不需要那些人所谓的爱。” 楚嫣然满目柔情的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双眸漆黑深邃,仿佛深不见底,但若是就这样看下去,又会觉得已经深陷其中。如花笑颜展开,楚嫣然环住男人的脖子,道:“皇上告诉臣妾你宠幸过多少女人啊?”一旦在乎一个人,就开始在乎他的曾经。楚嫣然此时觉得自己亏大了,这个男人在自己没出现之前也与别人做过亲密动作,即便那时他还不知情爱为何物。 楚离歌哪里想到她思路转变如此之快,问的问题又有些难以启齿,干咳一声,道:“没多少,你知道朕那时每天都在忙于朝政哪有时间临幸后宫?” 楚嫣然挑起眉头,摆正楚离歌有些闪躲的脸,诱导道:“臣妾也只是一时好奇,你告诉臣妾吧。” “朕怎么记得这事?”楚离歌扣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一口,“反正你来了之后朕只有你。” “哦?皇上是宠幸的女人太多不记得了吧!”楚嫣然推开他,扭过身子哼道:“也是,后宫佳丽三千,你一天睡一个还得睡三年哪!” “怎么这么爱吃醋?朕哪里能宠幸那么多女人?朕每次也只是例行公事。”楚离歌无奈的扳过她的身子,轻哄着,“谁让你那时太小,不然朕早就让你入宫了。” “哼,臣妾不但爱吃醋,还爱喝酱油哪。”楚嫣然白了他一眼,但又乖巧的靠在他的肩上,娇嗔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以后你只能有我一个。” “连朕说的话都不信了吗?朕说的话当然是真的。后宫那么多人,朕碰过的真没几个。况且朕一直修身养性,一个月到后宫的日子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楚嫣然微微神游片刻,修身养性?那一直以来,折腾自己的是谁?随即一想,好像自己刚进宫时,他踏足甘泉宫的时候也是很少的,有时整整半个月都在龙吟殿睡。 “还不信朕?”楚离歌拧了拧眉头,这小女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己,脑子里又不知道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哪。 楚嫣然回过神,道:“皇上说的话臣妾都信。” 临近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楚嫣然心情也紧张万分。如今玉珠被送进甘泉宫,皇上还指派了好几名生产嬷嬷在甘泉宫伺候,就连奶娘都派了四名。但却是伺候的人越多,她的心情就越难耐。人都说女人生孩子都是从鬼门关转一圈,这里没有医院,没有麻药,更没有先进的技术,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十月初一这一天,楚嫣然正用着早膳,突然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下身流出来。楚嫣然一手拽着楚离歌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楚离歌以为饭不合她的胃口,问道。 楚嫣然镇定了一下,道:“皇上,快叫人,臣妾羊水破了,要生了。” 楚离歌顿时慌了,放下筷子,慌张道:“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这么快?朕……朕要怎么做?” 楚嫣然真的很想抽一下楚离歌,本来自己就够紧张地,他还这么慌,“皇上,你别慌,臣妾只是要生产,还没生哪。福安你去请齐太医,香穗叫生产嬷嬷进来伺候,皇上你抱我去偏殿,臣妾现在要躺着。”偏殿那里早早就设了产房,所有生产准备早已安置好。 “好,朕抱你去产房。”楚离歌这个时候就像是个傻子,只是听着她的话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偏殿。 “皇上,将靠枕放在臣妾屁股下面。”楚嫣然一步步引导着他,“你别慌,皇上,没事的。” 生产嬷嬷最先进入产房,看着贵妃镇定的样子,在心里树了一个大拇指。她们接产那么多孕妇,还没见过哪个孕妇这么镇定,而且还要劝慰身边的男人。 福嬷嬷率先一步道:“娘娘疼的厉害吗?” “微乎其微,只是觉得下坠。” “娘娘不急,这是预备要生产,齐太医说娘娘的胎像极好,定会很快就为皇上生了皇子。”福嬷嬷看了失了魂的皇上,道:“皇上也别着急,小主子心疼娘娘,这十个月都没有折腾过娘娘,想来是个贴心的,生产也不会让娘娘受苦。” 祥嬷嬷摸了摸楚嫣然的肚子,向翩若道:“娘娘用膳了吗?” “只用了一点,羊水就破了。”翩若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她还是个大姑娘,这种事情也不懂,只能跟着干着急。 “那怎么行,这生孩子是要用力气的。翩若姑娘快去准备参汤和主食给娘娘服下,有了力气,娘娘生产也快。” 很快,齐晟就来到未央殿,给楚嫣然把完脉后,道:“胎位正,没有问题。只等着发动了。”转过头看向楚离歌道:“皇上您在这也帮不上忙,还让娘娘分心,不如您到外面等着吧。” 楚离歌眉头蹙的厉害,不耐道:“不是还没生产吗?朕再陪贵妃一会儿。” 众人无奈,只能将一切准备就绪,又喂了楚嫣然吃了东西,只等着小主子发动。 很快,楚嫣然的肚子就开始传来阵阵疼痛。 “皇上,你快出去吧,臣妾真的要生了。”楚嫣然看了一眼呆呆的楚离歌,挥了挥手将他撵走。什么男人嘛,不但不能安慰自己,反倒加重自己的紧张心情,幸好她心理素质强。 楚离歌听话的跟随齐晟出了殿门,到了门口回过头道:“别怕,朕就在外面,朕守着你,不会有任何事。”又冷冷扫向寝殿里的人,道:“好好伺候娘娘,若是娘娘有一点不妥,朕就诛你们九族。” 楚嫣然只觉被他气急,肚子里的疼痛加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楚离歌你给我闭嘴,赶紧给我出去,更不许再踏进来。老娘只是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天下女人都生孩子,我会出什么事?你吓唬别人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出了殿的楚离歌还是坐立不安,只能一遍遍在门前走来走去。里面传来楚嫣然小猫似的叫声,楚离歌猛然抬起头,抬腿就要往里面闯。福安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拉住,“哎呦,我的皇上啊,这产房您可进不得。” 楚离歌一脚踢开福安,喝斥道:“滚开,然儿最怕疼了,此刻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哪,朕得守着她。” 福安哪顾得上自己,这要是真的闯进去,还不知什么个样子,抓住楚离歌的衣角,语重心长道:“皇上,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娘娘着想啊?寻常百姓家的女人生孩子男人都不可以进产房,何况是您?您要是今日进去了,等来日天下人又该怎么嚼娘娘的舌根?况且刚才娘娘已经说了不让您进去,您这一进去,惊住娘娘怎么办?”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双子出世 楚离歌收回即将打开房门的手,转过身看向齐晟,道:“一胎双生也没问题吗?”齐晟自来到未央殿就看到楚离歌这一连串的举动,无奈极了,他拱了拱手道:“微臣担保无虞,娘娘自怀孕来就胎像稳妥,生产也会很顺利的,皇上安心等着就是。” 楚离歌斜眼瞪着他,“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当然安心!”说完又开始来回踱着步子。 宸贵妃这面生产,众人按理也要过来看望,就连刚被皇上接回宫的庄太妃也过来了。 “不好好呆在宁心宫,出来干什么?”楚离歌看见庄太妃过来,脸色一沉,冷冷道。 楚离歌这话说的着实让人伤心,语气中尽是厌弃之色,就连皇后面色都僵了一下。庄太妃眼底划过一抹难堪之意,道:“皇后在哀家那里,正好宫人通报说宸贵妃这面发动了,哀家就和皇后一块过来了。不知贵妃情形如何?” 楚离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过头紧盯着房门,仿佛能从这扇门穿过看见里面的情景。 疼痛越来越频繁,生产嬷嬷不时地查看宫指开的情况。楚嫣然紧紧抓着锦被,紧咬了牙龈,仿佛这样可以转移疼痛,但根本没用,她所有的疼痛已经遍布全身,根本不知道这疼痛的来源到底是哪里。 “啊——,啊——”楚嫣然只觉得疼的快没有知觉,可孩子就是不出来。 “宫颈口已经开了十指了,娘娘,加把劲,就快生出来了。”生产嬷嬷面色一喜,鼓励着楚嫣然,“娘娘听奴婢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我一定要为皇上生下孩子,一定要……”楚嫣然使出吃奶的劲,努力往外挤,心中的信念无比强大,她想起楚离歌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力气变得更大。一股一股的鲜血浸湿了崭新的床褥,她的头发如同刚刚沐浴完一样打湿在面颊上。 福嬷嬷不住的看着她的身下,道:“娘娘别说话,您得留着力气生小主子,您用力用力啊。” 一盆盆鲜血染尽的血水从屋子里端了出来,宫人又端着一盆盆的热水换了进去,楚离歌看着那满是血水的盆子,眼睛里满是血光,他脸色煞白,身体僵硬到了极致,仿若一塑雕像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听到里面一声惨叫,他的心就跟着痛一次。 皇后站在庄太妃身边,冷眼看着面如白纸的皇上,眼中迸发着阴骘的光芒,心中暗自祈祷,就算不死也定要是个女婴。 “娘娘,小主子的头出来了,您再用力,就快生出来了。” 楚嫣然狠狠的咬着下唇,大声叫了一声,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身子猛一用力,只觉有温热的东西从体内滑出。 “哇哇哇哇——”一声洪亮的声音冲出房间,带着无尽的生命力,落入未央殿每个人的耳朵里。 楚嫣然刚要休息,就听到另一个嬷嬷喊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娘娘打起精神来,别睡。” 众人一听,连忙收起刚才放松的心思,福嬷嬷将第一个婴孩抱给瑞嬷嬷,道:“快为小皇子清洗干净,准备两个不同颜色的被子,定要记住哪个是先出生的。” 楚嫣然觉得刚才最后喊的一声,已经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怎么还有一个?难道这就是穿越女不变的定略,一定要生龙凤胎吗?楚嫣然抬起手想抓住身边的福嬷嬷,但丝毫没有力气,“嬷嬷,我没有力气了。” “娘娘定要挺住,若是耽误时间长了,小主子就危险了。”福嬷嬷按摩着她的肚子,“胎位很正,宛若姑娘,快为娘娘喂下参汤,让娘娘有力气再生。” 喝下参汤的楚嫣然明显有了力气,再加上福嬷嬷说若是时间长了孩子就危险了。她又照着之前嬷嬷的话,调整气息,母为子则刚,楚嫣然仿佛恢复了全部的体力,咬着牙用力去生。 外面的人很是奇怪,这刚听到孩子出生的哭声,怎么宸贵妃又开始凄叫上了。皇后眉心一跳,不可置信的紧盯着出出进进的宫人。 接下来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里面又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虽然气量十足,却不及第一个洪亮。 楚嫣然看着被祥嬷嬷抱着的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虚弱的问道:“男孩女孩?” “男孩,都是男孩,娘娘为皇上生下两位皇子。”祥嬷嬷剪下脐带,面上的欢愉喜色表露无遗,这是多有福气的女子,能一口气生下两个儿子,何况这可是大燕朝的龙子啊。 楚嫣然深深吁出一口气,道:“真好,两个都是儿子。快抱去给皇上看看,他在外面想来也等着急了。” 两个嬷嬷各抱一个婴孩,一个是用明黄色的锦被包裹,另一个是用红色的锦被包着。两人走出产房,向楚离歌叩首,欣喜道:“大皇子和二皇子给皇上请安。” “贵妃如何?”楚离歌缓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去抱孩子,他第一时间想到还躺在床上的楚嫣然。 “回皇上的话,娘娘无事,就是有些疲惫,娘娘让奴婢们将皇子抱来给皇上看看。” 庄太妃抢先一步,抱起明黄色包裹的孩子,眼底是掩不住的喜色,道:“像皇上,真像,和皇上刚出生时一模一样。”又看了看另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抿了下嘴,道:“这孩子倒是不怎么像皇上,应该是像贵妃。” 闻言楚离歌无声的松了口气,他抱过二皇子,那软软的身躯就像是要化了一样,脸上不自觉满是喜色,道:“跟然儿一样白。”仿佛是听到他说的话,二皇子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他嗯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懒得搭理他的父皇。 皇后一双犹如毒蛇一般的双眼恨恨的看着两个婴孩,紧攥的拳头因过分用力而将指甲掰断。身边的青烟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才收回自己狠毒的双眼,换上平时和善的样子,走近几步,看着孩子道:“两个小皇子生的都好,都是挑的皇上和贵妃的优点长的,以后还不得迷死我们大燕的万千女子。” 楚离歌想起刚才为自己拼命生下两个孩子的小女子,心中暖意浓浓,道:“传朕旨意,楚氏嫣然,毓秀名门,敏慧夙成,国色天香,为朕所钟爱。今得天恩赐福,孕育两子,为社稷之功,乃大吉之兆,朕心欢愉。以册宝、晋封为皇贵妃,保留封号,等宸皇贵妃出月后行册封之礼。” 金口玉言,旨意传出,皇后的身子微微晃动,若不是身边的青烟扶着恐怕已跌落在地。皇贵妃之位已位同副后,皇上还保留她的封号,多一个封号意义就不同了。皇上这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他心爱之人与自己这个皇后并肩啊! 庄太妃片刻惊愕,缓缓道:“皇贵妃已经是位同副后,这再保留封号,恐怕不妥吧。天下人该怎么想?皇上又将皇后置于何地?” 楚离歌登时不悦,侧目看着庄太妃道:“然儿为朕生下两个皇子,难道连个封号都要不起?”转过头,带着阴森的目光看着皇后,道:“皇后有什么意见吗?” “臣妾并无异议,皇贵妃为皇上诞下皇子实属功在社稷,这份赏赐妹妹担得起。”皇后柔和婉言,面上并无一丝不快,反而像是真的为楚嫣然高兴。 楚离歌也不愿和她们废话,冷然道:“然儿还没有看见孩子,朕抱给她看去。”说完不由分说,一只手从庄太妃怀中抱过大皇子就进了侧殿。 庄太妃是又尴尬又生气,皇上不但无视她这个母亲,连孙子都不让她多抱一下。轻轻一哼,拂袖而去。 “都散了吧,皇上定不愿我们打扰皇贵妃休息。”皇后挥了挥手,强撑着一口气,“等皇贵妃身体好一些你们再来拜访吧。” 楚离歌进殿前,产房就已经清理好,但仍旧是浓浓的血腥之味。听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楚嫣然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看见那个男人左右各抱一个孩子进来。不自觉的眼底泛起湿润,但之前嬷嬷再三警告过坐月子时不能流泪,所以她强压下翻涌的泪珠,弱弱唤道:“皇上。” 楚离歌快走几步,将孩子放在她身侧,自己也坐在她身边,“宝贝儿真厉害,一下子为朕生下两个皇子。” 楚嫣然扫了眼孩子,道:“臣妾不要他们,臣妾快被他们折磨死了。皇上,臣妾可疼可疼了。” 阳光洒进殿内,更显得楚嫣然苍白虚弱,配上那隐隐欲滴的模样,让楚离歌心疼到愿意去替她承受这份痛苦。他轻轻俯下身,搂住她,柔声道:“孩子气,你看他们多像朕多像你啊!他们是你费劲心力生下的孩子,怎么能不要哪?” 楚嫣然听了他的话侧头看了看孩子,不自觉蹙起眉头,嫌弃道:“好丑!一点都不像是臣妾生的。”嘴上嫌弃着,但还是不自觉的摸着两个孩子的脸,笑靥颜颜道:“好小,好软,好白。” 楚离歌轻笑出声,学着她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没有你软没有你白,真的好丑,一点都不像是朕与你的孩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皇后之位 作为母亲就是这样,自己可以说儿子丑,但这话到了别人嘴里却不行。楚嫣然轻哼一声,道:“我的儿子哪里丑,等长大了必定比你都好看。” 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真不讲理,你说丑就行朕说就不行?你以前不是说朕最重要吗?怎么现在孩子出生,你就嫌弃朕了?” 楚嫣然讨好的笑道:“臣妾怎能嫌弃皇上,在臣妾心里世上没有男儿比得了皇上。”侧目看着两个小包子熟睡的样子,心像是化了一样柔软,“怎么是两个哪?臣妾以为只是自己太能吃,所以肚子大些。齐晟简直是个庸医,连是一个还是两个都诊不出来。” 楚离歌一顿,道:“哪有诊脉能诊出是否是双胎的啊?”楚离歌还是觉得不告诉她自己一早就知道是双胎的事为好。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瞒着她,还指不定怎么闹哪。 楚嫣然想了想,也是,古代大夫再厉害也不能长双透视眼吧,“那臣妾就不怪罪他了,反正生都生了。皇上,把孩子抱下去吧,臣妾实在是累了,你陪臣妾睡会可好?” 楚离歌让人带走两个孩子,自己守在楚嫣然身边。几个时辰下来,楚嫣然累坏了,他自己也跟着累心。两个人和衣而睡,直到黄昏才幽幽醒来。 从甘泉宫回到鸾凤宫,皇后一直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她觉得此刻她正在崩溃的边缘,那胸膛里的火气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哐——哐——哐——”回到椒房殿皇后一挥手将侧殿内的所有物件都砸的稀巴烂,然后扑到在地,“呜呜”的哭起来。 “娘娘您别这样,当心伤了身子。”青烟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恨不能此刻就去杀了楚嫣然。 皇后挥开她的手,苦笑道:“身子?本宫要这身子干什么?根本就没人在意。皇上眼里心里都是那个人,哪里还正眼瞧过本宫。” “怎会?皇上也是因为第一次有了皇嗣高兴才会捧着那位。娘娘是皇后,她就算是皇贵妃又怎样,这天下只有您一位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青烟再次上前去扶,心思一转,“不如娘娘将老夫人招进宫来,咱谢侯府的姨娘们哪个是好对付的,不都被老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皇后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渐渐有了光亮,迟疑的看着青烟,慢慢那份迟疑变得坚定起来。没错,她还没有输,只要她一天是皇后,属于她的东西谁也夺不走。慢慢坐回软椅上,皇后缓缓闭上眼睛,道:“明日请老夫人进宫。” 绿绮眼珠一转,提议道:“奴婢倒有个想法,以前孟太后在时与娘娘是对立,所以娘娘在后宫只能依靠自己。如今庄太妃回宫,那才是娘娘正经的婆婆。若是娘娘能笼络住庄太妃,以后这后宫自然有人支持着您不是?庄太妃和皇上关系紧张,您若是能从周旋,让他们的关系缓和,庄太妃指不定怎么看重您哪?” 皇后一思索,嗤笑道:“庄太妃可等着皇上封她为太后哪,几次话里话外都想让本宫向皇上提提此事,但本宫知道,皇上如今还厌恶着她,这事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不过若她成为太后,对本宫倒是有点用处。” “当年皇上被遗弃在行宫不就是因为庄太妃贪图荣华富贵吗?有所求的人才好利用。” 皇后眼中闪过精光,道:“若是运用得当,她倒不失为一枚好的棋子。庄太妃虽是皇上与轩王的娘亲,可是在庄太妃心里真正疼爱的人是轩王。”想起那次孟太后与孟依然设计陷害轩王和楚嫣然的事,眯起了双眼,轻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本宫还需好好想想。” 第二日,谢侯夫人一进入椒房殿就将皇后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你着什么急?那位刚生下来你就坐不住了?孟家好不容易倒了,你也才有出头之日。你是皇后,这宫里无论也多少皇子,你都是嫡母。就算是未来的太子,也要给你请安。” 皇后靠在床榻上,紧紧拽住母亲的手,眼中漾着委屈的泪水,“可是甘泉宫那位不但一下子就生了两个,还被皇上封为皇贵妃,而且还保留了封号。母亲,有封号的皇贵妃可和没有封号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等同于平后啊。本来我就没有皇上的宠爱,好不容易熬到孟家倒了,女儿头上的石头也没了,可是却出来个有子有宠的皇贵妃,女儿害怕,怕皇上动了废后的念头。” 谢侯夫人用力敲了下皇后的额头,怒其不争,冷冷道:“废后?那是皇上说废就废的吗?你可是先皇赐婚的,他若是废了你那就是不孝。况且你背后还有军侯府,可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 皇后默然片刻,神色黯然失落,道:“可是皇上如今可不是刚登上皇位时的那个皇上了。孟家在他的手里被摧毁,如今朝政也几乎都在他手里,皇上还会在意一个军侯府吗?皇上如今把楚嫣然捧在心尖上,为了讨她的好,废后也不是不可能。” “朝政上盘根错节,岂是皇上完全能掌控的?你以为咱们军侯府这些年毫无作为吗?这些年我从没对府里的庶女吝啬过,不就是想靠着她们以后能帮衬着军侯府吗?”谢侯夫人微微一笑,尽是得意,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放低声音,“你要记得,来日方长,不到最后,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你父亲的姨娘还少吗?不都被母亲收拾的服服帖帖?府里的子女哪个不是对我毕恭毕敬?你是中宫,不容轻易撼动,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一天,你都是皇上的正妻。将来,不论哪个继位,都要敬你为太后。” 皇后露出迷茫的神色,苦笑一下,眼底蕴藏着阴霾之色,但心里很是认同母亲所说。她是正妻,是皇上八抬大轿抬回东宫的。她可以没有宠爱,但却必须牢牢抓住皇后之位。 谢侯夫人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神色,露出欣慰喜色,拍了拍皇后的手,温声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将身体养好,病了一个多月还不见好,想来这宫里的御医也是废物,母亲回去就让府里的大夫进宫给你治疗,定会很快就痊愈了。做皇后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将中宫之权掌在自己手里,可以没有宠爱但不能没有权利,你可一定要记住。” 大半个月过去,两个小家伙也一天天长大,模样出落得越加可爱漂亮。两个都长得玉雪粉团,只是大的那个像足了楚离歌,一双丹凤眼看人时总透着不屑,嘴角还经常荡着一丝邪气坏坏的笑容。小一点的那个一双桃花眼,映衬在雪白的肌肤上,和楚嫣然简直一模一样。 楚嫣然看着躺在一起的两兄弟,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亲亲那个,仿佛总是稀罕不过来。 “昭儿,这是弟弟。曦儿,这是哥哥。”楚嫣然拿着两个小家伙的手,交织在一起,“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一定要健康快乐的成长,母妃很爱你们。”两兄弟出生第二天楚离歌就赐了名,昀昭、昀曦,都是光明之意,而且还包含着楚离歌两人朝夕相见的寓意。 两个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一样,咿咿呀呀的回应着。突然大皇子抓住楚嫣然散落的一缕头发,用力的拽了一把,看着楚嫣然因吃痛而变的脸色,反而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二皇子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咯咯笑起来,只是傻傻的看着他,末了觉得哥哥实在无聊,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盯着母妃那气鼓鼓的脸。 楚嫣然揉着被他拽疼的头皮,气愤的看着大皇子,生气道:“昭儿,你怎么这么坏?怎么可以弄疼母妃?不但长得像你父皇,还和他一个德行,一样坏。” 大皇子不知道母妃在说什么,只不过看着母妃那生气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朕哪里坏了?竟在儿子面前说朕的坏话!”楚离歌上完朝就赶来甘泉宫,现在这甘泉宫里有他三个宝贝儿,每天下了朝都迫不及待的来看他们娘三儿。 楚嫣然回过头看见楚离歌,更觉得受了委屈,可怜兮兮的娇嗔道:“皇上,昭儿欺负臣妾,他弄疼臣妾了,你可要为臣妾做主。” 楚离歌真是觉得无语,他都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有了三个孩子。坐到楚嫣然身边环住她,道:“孩子气,怎么能和小孩子计较?昭儿又不是故意的,他懂什么?” “皇上向着昭儿。”楚嫣然撅起嘴控诉着,“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臣妾。” “越说越不像话,朕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在第一位?”楚离歌吻了吻她的眉心,“你们都是朕的宝贝儿。” 楚嫣然撇嘴一笑,斜眼看着还在那里嬉皮笑脸的楚昀昭,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头,“臭小子,这次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母妃就不和你计较了。”又将他抱起来给楚离歌,自己将楚昀曦抱在怀里,“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当初那么丑,臣妾差点想把他们扔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柔情存意 楚离歌抱孩子的动作有些僵硬,弄得楚昀昭不舒服的“哼唧”起来。楚离歌不由得拧起眉头,道:“啧,跟你母妃一样,娇气。” 楚嫣然扫了一下大眼瞪小眼的爷俩,将楚昀曦放在一边,接过楚昀昭,“来,母妃看看昭儿怎么娇气了?” 小家伙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顿觉得舒服多了,拱了拱鼻子,向母妃怀里蹭了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楚嫣然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又抱起楚昀曦,轻轻地拍着他,随着母亲一下一下的抚摸,不一会儿也跟着睡着了。 “奶娘,将孩子抱到侧殿去吧。”楚嫣然小声的吩咐道。 等孩子们都走了,楚离歌便将人扑到身下,委屈道:“朕以前说的真没错,就应该把他们搁置在皇子所,不然朕的宝贝儿都被人抢走了。”此刻楚离歌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是又爱又气,原本这个温软的怀抱只属于自己,现在还要被别的男人抢走。 楚嫣然推了推男人的身子,嗔怪道:“皇上你别压臣妾,臣妾这几日有些涨奶,疼着哪。”虽然有奶娘,但楚嫣然听说若是孩子喝上母亲的奶水,会和母亲很亲近,所以有时也会喂养两个小家伙。但有时两个小家伙在奶娘那里吃饱,就不再吃自己的,所以有时也会涨奶。 楚离歌一听,来了兴致,坏笑道:“那两个小子真是没口福,来,朕来替他们喝了。”说着就要扒开楚嫣然的衣服。 楚嫣然真是无语至极,哪有这样的男人,连忙推开他的头,“别闹,你若喝了,等他们醒来怎么办?” “不是有奶娘吗?还用你亲自去喂。朕又不是没喝过,害什么羞?”楚离歌又凑到她胸口,虽没有再去脱她的衣服,却在她的衣服外面不断挑逗着,“宝贝儿,朕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荤腥,朕如今想的紧。朕每天都在数着天数,就是盼着你能出了月子。” 生完孩子后,楚嫣然变得更加敏感,很快就被他挑逗的双颊绯红,“太医可没说出了月臣妾就可以伺候你啊!你啊,再等一个月吧。” “什么?朕还要干看着不能吃一个月?”楚离歌瞬间抬起头,怒视着楚嫣然,咬牙切齿道:“前前后后五个月,你想憋死朕啊?” 憋他五个月又怎样?竟敢因为这事炸毛!楚嫣然狠狠的瞪着男人,大声道:“我辛辛苦苦为你生孩子,你不为我的身体考虑吗?你要是憋不住就去找别的女人,我可不敢将一代帝王憋死。” 楚离歌眨了两下眼睛,从她身上坐起来,没好气的说道:“一天天竟说那没边的话,朕会去找别的女人吗?你一天天总在朕面前喂奶,朕看着能不眼馋吗?明天起不许再喂孩子,不然要奶娘干什么?” “我哪天天的?总共也没喂几次。你以为我愿意喂养他们啊?没得破坏了我的身段。”楚嫣然越想越气不过,这男人可真是食肉动物,自己只不过是四个月没和他亲近,竟然发起脾气来。 楚离歌听罢扯过她抱在怀里,谁知这小女人还挣扎要推开自己,他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威胁道:“别动,不然朕可不知会做出什么!” “你到底想干嘛啊?”楚嫣然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越来越幼稚。 “先拿点利息,等你养好了,朕再收回本金,未来半年不许再怀孕了。你就等着夜夜承欢吧。”楚离歌一把扯掉玉带,三下两下脱个精光。 “你就不怕弹尽人亡啊?”楚嫣然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朕最近要练一种采阴补阳的武功,只会越来越强劲。”吻上楚嫣然的身体,楚离歌一边吸吮一边说:“放心,朕不会真的怎么地你,就是想亲近亲近你。” 两个人虽没做出什么来,但楚离歌也是彻底的舒解了一次。 “这小嘴,朕爱极了。”楚离歌舒服过后,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唇,一汪深潭如含水般带着笑意。 楚嫣然打掉他的手,道:“既然你这么稀罕,下次臣妾就留点皇上的龙精给你尝尝,或许你会爱上自己的味道。” “你这小妮子,一点都不知羞,什么话你都敢说!” “孩子都给你生了,臣妾还有什么好害羞的,那样太做作。”其实她也害羞,但话已经出口,再怎么也收不回,“皇上身上哪块臣妾没看过?我们彼此都熟悉对方的身体,还有什么害羞?若真是害羞,那刚才在做什么!” 楚离歌“啧”了一声,支起身体打量着小女人,半晌才道:“楚嫣然,朕怎么突然发现你这么粗俗啊?这些话都应该是朕说的,反倒从你嘴里冒出来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臣妾粗俗也是跟皇上学的。”眼睛不经意间扫到那又渐昂起的东西,楚嫣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自己:“色女!” 楚离歌也暗骂自己:“怎么那么没定力,不过是扫了眼她的全身,就又有了反应。”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也怨不了他,楚嫣然生产后,又多了几分风韵,玲珑身材更加凸显,他是个正常男人,当然会忍受不了诱惑。 楚离歌轻咳一声,躺在旁边,将锦被盖在两个人身上,道:“朕一向都是高雅之人,何来粗俗之事?” 楚嫣然斜眼看着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高雅?他什么时候高雅过? 注意到她含着怀疑的目光,楚离歌显得有些不耐,他伸出手用力掐了下她的脸,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敢怀疑朕?” 楚嫣然先是拧了拧眉头,她怎么觉得楚离歌又回到自己刚进宫不久的样子?但立刻转变表情,快速跑到男人怀里,撒娇道:“皇上欺负臣妾。” 温香软玉在怀,楚离歌的心也软了下来,搂过女人的肩膀,道:“朕怎么舍得欺负你?疼都疼不过来。” 楚嫣然轻轻咬着下唇,看着袒露在眼前的胸肌,手忍不住的抚摸上去,嘴上却说着与此刻旖旎场面完全不同的话题,“听闻现在皇后和庄太妃走的很近?” 楚离歌本来还想着亲热一番,不想她却扫兴的提到庄太妃,脸色瞬间一沉,语气中带着嘲讽意味,冷冷道:“一个想保住皇后之位,一个想登上太后之位,两个不知满足的女人凑在一起,简直是狼狈为奸。” “太后?庄太妃竟有这个心思!”楚嫣然先是一惊,这庄太妃,皇上恩准她入宫享福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她竟起了贪念,想要谋求太后之位。 楚离歌阖上眼睛,缓缓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还想当太后?沈家若不是先帝在时多加照拂,哪有今日这鼎盛之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家是庄太妃的娘家,庄太妃受宠后,娘家也得到先帝爷的提拔,不但赐府赐地,还给了官职。虽然在京城只是个小官,但作为皇上和轩王的母家,京城中人都给些情面。 “臣妾可听说最近太妃倒是常常让沈府的小姐进宫陪伴说话。”虽然楚嫣然在月中,但是又闲来无事,坐月子又不让看书,所以平日里兮若她们总会将些宫里的事情说与她听,也就全当是解闷。 “她打的什么主意,朕一眼就看穿了,还用你提点朕?你以为朕是那么饥不择食的吗?”楚离歌神色慢慢暗淡下来,轻声说:“总之朕能给她的荣华都给她了,全当是酬谢她当年生育之恩了。若是她再贪心,就别怪朕不顾这份恩情了。” 楚嫣然小心的看了看男人的神色,轻声道:“臣妾如今也做了母亲,自是能体会身为人母的心得。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庄太妃或许当年也有她的不得已。皇上如今身为人父,自会体味到父母对子女的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当年她到底为何那么做,皇上都应该抛开心结。” 楚离歌听闻凝视了楚嫣然片刻,才摩挲着她的脸,道:“别把人想的那么好,她不是你。” 覆上他的手,楚嫣然慢慢笑开,挑起眉毛,道:“臣妾可不管她是否好,臣妾关心的是皇上。我要你抛开以前的一切,因为以后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 楚离歌轻轻笑出声,将小女人揉在怀里,如沁人心魄的暖流柔柔输进心脏,幸福的滋味化作丝丝雨露充斥满全身,半晌方道:“永远在朕身边,不许离开朕一步,朕愿意为你抛开以前所有的一切,只为能永远拥有你。” “臣妾才不会离开皇上,难道臣妾会那么傻给别的女人机会?臣妾要霸占你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直到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那是什么?”楚离歌疑惑的问道,“又说怪话!” 楚嫣然吐了吐舌头,“二十一世纪应该就是几千年以后,不但有二十一世纪,还有二十二世纪,二十三世纪。反正就是生生世世嘛!” “原来你想和朕在一起几千年啊!看来你倒是真的很爱朕啊!不过朕愿意直到你所说的二十一世纪都这么喜欢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册封皇贵妃 十一月初一,这一天既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满月之日,也是楚嫣然封皇贵妃的册封嘉礼。 天刚蒙蒙亮楚嫣然就已起来,对着落地镜将象征着皇贵妃身份的明黄色蹙金鸾凤祥云流光锦宫服穿在身上。从今以后,她就是这大燕朝独一无二的宸皇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楚嫣然绽放出邪魅妖冶的如花笑容。入宫不过一年多,她就已经登上这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若是换成一年前自己连想都不敢想。不过她并不满足,她要做楚离歌的妻子,不是妾,不是宠妃,是唯一的妻子。皇后那个女人,既有当初害死她第一个孩子的事情,就别想她楚嫣然会放过她。她要一步步夺走谢瑶珍重的一切,尝尝她曾经尝过的痛苦。 静静坐在菱花镜前,翩若今日为她梳了个凌云高鬟髻,紫晶翠羽修饰其中,整套的飞金镂空金花玉珠,左右两侧各插一只赤金镶宝石鸾凤步摇,东珠耳坠佩饰于耳,翡翠红玉缀在腕上,晶致华耀、珠辉明光。眉心描上一朵精致艳丽的红色花钿,更增几分说不出的魅惑。 吉时,于**肃穆的太庙祠祭告,听司仪念过四六骈文的贺词,册封礼正副史丞张祖生和顾明颁下十二页金册及金宝。 “朕惟五典慎徽、妫汭重嫔虞之化。二南正始、关雎资佐姒之贤。遐稽历代之彝章,式进宸闱之位序。咨尔贵妃楚氏,系出高闳,祥钟戚里,毓生名阀,协辅中闺,温惠宅心,端良著德。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表懿范于珩璜、言容有度。兹仰承大燕皇帝陛下圣喻、以册宝、进封尔为皇贵妃,保留其封号。尔其光昭内则、用迓景福于方来。益慎妇仪、茂衍鸿庥于有永。” 册封使洪亮而又**的声音袅袅回荡在空旷而肃穆的太庙,震得盘桓在天上的大雁也啼叫起来。 在太庙行完册封礼之后还要去椒房殿跪拜皇后和皇上,之后还要接受众妃嫔的叩拜。出了太庙,抬目就看见站在正殿门外那穿着明黄色如耀眼的阳光一般的人。楚离歌平日甚少穿着明黄色,今日却是为了配合楚嫣然今日所扮才穿上。 楚嫣然随即展开如花笑颜,莲步快移,双眸含着惊喜,清脆道:“皇上怎么来了?” 楚离歌冲她眨了眨眼睛,上前几步把她搂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都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是一刻不见,度日如年啊。” “皇上惯会哄臣妾。”楚嫣然娇俏吟吟,滴溜溜的眼睛一转,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臣妾对皇上,大抵如此。” 楚离歌眉毛微轩,笑意迸生,“你个狭促鬼,真是让朕喜爱至极。” 楚嫣然嘴角笑意盈盈,歪头看着男人,肯定道:“臣妾所说皆是真心,望皇上明鉴。” “朕姑且相信你一回,若是日后朕发现你说的不是事实,看朕怎么惩罚你。”楚离歌眼中全然温柔润色,摸了摸楚嫣然的手,转头吩咐道:“将手炉拿给皇贵妃。”天气慢慢变冷,楚嫣然又是刚刚出月,自是不能着一点冷,所以楚离歌出来前特意让人带着手炉过来,就是怕楚嫣然冷着。 面对男人的温柔体贴,笑意莹然于面,将手塞进楚离歌的手中,笑语玲珑道:“皇上的手就是最好的手炉,不但暖了臣妾的手,还暖了臣妾的心。” 楚离歌轻轻一笑,笑声间的轻柔如同初雪落入面颊一样转瞬即逝,逗弄她道:“就会说好听的哄朕。朕当初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去了心,真是悔之晚矣。你说朕这么英明神武的帝王怎么会落入你这个小丫头的手中,这找谁说理去?” 楚嫣然“咯咯”一笑,拉下楚离歌的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臣妾是妖怪,迷惑了皇上的心智。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理臣妾这只妖精哪?” 楚离歌冷冷一哼,揽手将人横抱起来,抬步就往御辇上去,“朕就收了你这只妖精,只让你迷惑朕一人。” 皇后今日不同往日一样穿着明黄色的宫服,而是着了一身大红色百凤礼服。牡丹头上插着八支凤凰金簪,无一不显示自己皇后的身份。就算楚嫣然再得宠,再能生儿子,也不能穿大红色的衣服,更不能佩戴有关凤凰的东西。 看着皇上一路过来对楚嫣然的温柔小意,皇后眸中快速闪过阴狠之色,旋即恢复恭顺婉约的模样,嘴边的弧度恰到好处的上扬,让人看不出她一丝不快。 “宸皇贵妃楚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眼角扫到楚离歌那明黄色缂金九龙缎袍,锦袍上绣着江山万里山水万寿图案。楚嫣然叩首三拜,恭谨道:“臣妾自当遵从皇后懿旨,为皇家绵延子嗣。”别的她可不会,反正她不是圣母更不是白莲花,谁要是惹了她,她可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离歌含笑看着小女人,这小妮子倒是会断章取义,一双凤眸斜了眼皇后,悠悠道:“皇后久病缠身,虽现在见好,但还是透着几分虚。皇后打理后宫事宜多年,劳心劳力,不如让然儿为你分担一些。然儿没入宫前就为诚王府打理商铺,也算有几分聪慧,不如就将这协理六宫之权交付于她,也省的你太过劳累。朕看就将尚服局、尚功局交予她,皇后是否同意朕说的。” 皇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刚刚病好,皇上就迫不及待将宫权分了出去。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合度的笑容,眉毛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含笑道:“臣妾这身子虽不争气,但如今也好了**,想来也没什么事了,若是皇贵妃能帮衬着臣妾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妹妹若是在宫务上分了神,难免又顾不上皇子,只怕是自顾不暇啊。” 楚离歌走下座位扶起楚嫣然,看都不看皇后一眼道:“无妨,皇子那里有嬷嬷和奶娘带着,宫务这面也有她身边的人帮着,她受不了多大的累,也只是过过眼罢了。” 皇后看出皇上这是早就打算好了,说不定这番话都是楚嫣然脚的。眼中闪过几许不甘愤懑的神色,正好被楚嫣然猛一抬头捕捉到。皇后不想竟与她对视上,不免有些尴尬,旋即平复心中翻涌的酸涩,含笑道:“还是皇上思虑周全,臣妾是万万想不得的,那就有劳妹妹辛苦一些。” “能为皇后分忧是臣妾的福分,何谈辛苦。”楚嫣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却只是向皇后轻轻福了下身,连膝盖都没有弯曲一点。 皇后虽然注意到,但却硬生生忍下了,她知道如今楚嫣然风头正劲,若是她表露出任何对楚嫣然的不满,都会被皇上记在心底。紧紧按住椅子上的扶手,卸去心中的火气,热情的招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见皇贵妃?” “臣妾(嫔妾)拜见皇贵妃,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也都依礼叩首,现如今谁还敢惹这位皇贵妃,人家不但独宠后宫,还为皇上生下两位皇子,就连外面劝说皇上为子嗣考虑雨露均沾的御史也都歇了嘴,何况她们这些失宠的妃嫔哪? 楚嫣然不得不承认,看到众人跪拜在脚下的感觉极其美妙,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怪不得男人都想当皇帝,女人都想当皇后,这种俯视天下的感觉是个人都会沉醉其中。她与楚离轩对视一眼,才扬了下手,道:“起吧。” 见所有礼仪都已结束,皇后起声站起,笑声柔和,道:“想来宴会那面也要开始了,皇上和皇贵妃是不是要先回未央殿将皇子们抱去九华殿啊?这些宗室皇族、公卿大臣都等着皇子们哪。” 楚离歌微微颔首,道:“那皇后一会儿就先行去九华殿吧,昭儿和曦儿这会应该还睡着,等他们醒了,朕再抱他们过去。” “是,一切以皇嗣为重。” 回到未央殿后,楚嫣然一问,两个小家伙果然还在睡觉。 “一会儿醒了让奶娘喂饱了再带去九华殿。”楚离歌看着儿子那睡着的样子,摸了摸孩子的脸袋,“刚出生时那么小,一个月过去,大了很多。” 楚嫣然回头看着他一脸慈父的样子,放下锦被,凑了过去,“等过几月他们就会翻身,会爬。再大一点就会站起来,会走路,会说话。”狡黠的双眸一转,楚嫣然调侃起来,“皇上,什么时候咱们给他们再添个妹妹啊,这样才叫儿女双全嘛。” 楚离歌倒吸了一口气,再楚嫣然屁股上打了一下,哼道:“等两年再说,朕可不想过苦行僧的日子。朕看有两个就行了,多了朕该烦了。” 楚嫣然掩鼻娇笑起来,但又怕吵着两个孩子,拽着楚离歌离开了偏殿,“人家都希望自家的子女多多,偏皇上跟别人不一样。难道你不希望子孙封荫吗?” 楚离歌稍稍收起笑意,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道:“若是寻常人家当然希望子孙越多越好,但是皇族却不一样,历朝历代为争夺皇位杀兄弑弟的还少吗?就连朕当年登基不也是踩着兄弟的鲜血上位的吗?朕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见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 “不会的,皇上与臣妾的孩子绝对不会。臣妾会好好教育他们,你放心。”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满月礼 九华殿重新修饰一番,远远便听得丝竹管弦之声。玻璃闪耀,彩灯舞动,红绸飞扬,整个大殿都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喜色之中。 皇上大婚多年却一直没有皇嗣,不免让有野心的人动了心思,而朝臣们心中也不安。可如今皇贵妃刚刚进宫一年多就为皇上诞下两个皇子,无疑让那些起了意头的人歇了这份心。 那些庆祝的宗室王公和贵妇们,甫一踏入大殿,便觉得满目琳琅,甚觉得比上一次的宫宴更加精致富丽。整个大殿都铺满了时令的鲜花,五彩缤纷,姹紫嫣红,香气袭袭,而且多是名贵花种,平日里连见都少见。可想而知这次宫宴得多大的手笔,才能将九华殿装扮成仿若置入仙境一般。这宫宴都是尚宫局打点的,能让尚宫局如此费心费力,足以见得这位皇贵妃和皇子是真的受宠。 宫中的妃嫔看着这样的一间金钱和圣宠堆砌出来的大殿,不知是暗恨尚宫局的拜高踩低还是嫉妒楚嫣然的盛宠。虽然平日里也见惯了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之深,但心中的酸水还是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 皇后高坐在御座右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人,压根就生不出丝毫喜意,反而一直压制着心中不断叫嚣的怒意。 忠王妃身边的兴国公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殿内的装扮,忍不住“啧啧”出声,“不怪我家国公爷说生女儿好,这诚王不就有了个好孙女嘛。不过是个满月礼竟如此场面,一掷千金就是为博美人一笑,皇上果然是大手笔。” 忠王妃粗略地扫了一圈,不以为然,道:“这就大手笔了?那你还没看到皇上在行宫建造的长乐宫哪,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第一富贵之处。可真叫得上金屋藏娇,那长乐宫旁人是不许进的,只给皇贵妃一人居住。” 兴国公夫人睁大了眼睛,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问道:“皇后的鸾凤宫也比不得吗?” 忠王妃向上瞥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后,嗤笑道:“比?拿什么比?我看啊,十个鸾凤宫都比不上一个长乐宫。你可知道皇贵妃在皇宫住的地方可是未央殿,皇上却在行宫又为她建造一座长乐宫,还不明摆着,寓意皇贵妃长乐未央。咱们这位皇帝啊,别看以前薄情冷心,可是越是无情的男人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就越是痴情。” 兴国公夫人乍然一听,惊愕片刻,她一直认为自古帝王多薄幸,所以当年她说什么也不入宫伺候先皇,而是选择了当时的兴国公世子。今日听了忠王妃的话,心中不免震惊,她可是知道皇上对待妃嫔从来没有好脸色,原也以为这位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是基于那倾城的容貌和诞下皇子的功劳,不想却得到忠王妃如此的解说。 忠王妃思索一下,道:“我记得你那小女儿可是许给了苏将军家的嫡孙?” “可不是,当初老爷子还打算将茜茜送到宫里去,你想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送她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来,还是我死活不同意才作罢此事。没多久我就看重了苏家的嫡孙,不但人长得好,还有出息,如今就等着护国公回京给他们完婚哪。”想起自己的女儿,兴国公夫人就不得不称赞自己有先见之明。这苏家可是皇贵妃的外祖家,以后若是皇贵妃之子继承皇位,自己的女婿还是将来皇上的舅舅哪。 “你倒有先见之明,将那么好的都选走了,以后啊,你这女婿可是会有大出息。”忠王妃含笑的拍了拍她的手,“这苏家的男人向来洁身自好,这几代都不曾纳过妾,你女儿是个有福的。” 兴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仿佛都笑出了花,“我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出息,只要他对茜茜好,不招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就好。” 须臾,就听到外面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宸皇贵妃驾到。” 众人连忙敛目而立,看着殿外一步步走进的一对璧人。 两个人皆是明黄色衣裳,就连两个人抱着的襁褓也是同一色系,皇上一只手抱着个皇子,另一只手不忘搂住也同样抱着孩子的皇贵妃。这样的一幕,就让人无端的觉得简直是一副神仙眷侣的画面。 皇后看着眼前的画面,忍不住轻颤起来。虽然她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再妄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可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而他的眼中心中只有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还是经受不起。 泪水在眼眶中打了个转,最终被她默默地咽了回去。她才是那个男人的正妻,是他八抬大轿从皇宫大门抬进东宫的,此刻站在男人身边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她知道自己不得他喜爱,却努力做出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为他操持后宫,为他管教妃嫔,为他和孟太后、孟贵妃对持。可到头来哪?他却能心安理得的抱着别的女人风花雪月、谈情说爱。他何其薄幸,自己何其无辜?她也是在少艾时嫁与的他,也憧憬着得到夫君的怜爱,也想得到丈夫的温柔存意。可是这个男人向来冷血,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她想着,这样也好,他不爱自己,也不喜别人,向来把女人当成玩物,根本不屑一顾。她安慰自己,至少他不会像对待其他妃嫔一样对待自己,还给了自己母仪天下的位置。可是一切幻想在楚嫣然进宫后一点一点破灭。原来不是他不懂情,是他的情都给了一个人。而自己哪?不过是有一个冷冰冰的后位,而这冷冰冰的后位她如今也要担心是不是楚嫣然想要皇上就会抢走双手奉给那个女人。 柔情似火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呵护,在骀荡行宫那深情的誓言无一不是宣示着楚嫣然是他真心喜爱的女人。原来那个对女人不屑地男人如今也会被人收服,收服的那男人非她不可。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竟忘了要行礼,直到青烟扯着自己的衣袖才反应过来,“参见皇上。” 站起来才看清楚嫣然的容色,今日是皇后这两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她,她的容光已经盛极,身段更加玲珑,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仿佛并未生育过似的。妆容精致,眼角勾起一道上扬的眼线,随着那一双勾人心魄的双眸微微流转,将妩媚妖娆演绎到极致。原本的青涩也消失不见,蜕变的更加美艳绝丽。她就那样微笑的看着自己,但却隐隐散发着对自己的嘲讽。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华绝代,与身边的俊美无寿、威仪霸气的皇上相衬,看上去仿佛一对璧人。 待皇上扶着楚嫣然在宝座上,众人当即整齐下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今日是皇贵妃的册封礼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满月礼,今日大家定要喝的尽兴才是,也不必拘束了。”楚离歌今日难得的好说话,也别平日随和了很多。 他怀里的大皇子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自己的父皇,嗯嗯的配合着。这可更加让楚离歌高兴,脸上也露出他人从未见过的喜悦笑容。任谁看着都道,皇上是真心喜爱皇子们。 皇上即说了不要拘束,众人也都随意起来。酒过三巡,众位皇族宗亲、公卿大臣也都开始纷纷献礼。 大家送的礼物也多是充满童趣的礼物,比如皇上的亲弟弟轩王就送了两套十二色极品玉石雕琢的十二生肖。庄太妃也亲自将两个长命锁带在两位皇子脖子上,她抱过楚嫣然怀里的二皇子,喜滋滋道:“一个月没看见,哀家的乖孙就长这么大了。真是又白又胖,养的真好。皇上满月时可没这么胖,那时啊,皇上总是哭闹,连吃奶也不好好吃,就连奶娘也换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哀家亲自喂养才不哭闹。” 庄太妃这话说的不大不小,但近处的人也都听得清楚。一些了解当年之事的人不屑地瞟着她,心中都在想,她说这话不就是想告诉所有人皇上是她生育喂养的吗?要真的疼爱皇上,又哪里来的皇上独自在行宫生活那么多年的事! 楚嫣然注意到楚离歌沉下去的脸色,一手紧紧拽住楚离歌的衣袖,含笑道:“只希望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才好。” 忠王素来在皇上那里有几分颜面,又是皇上的亲叔叔,自是要看看孩子,从皇上怀里抱起大皇子,朗朗笑道:“这大皇子长得可真像皇上,这双眼睛简直跟皇上一模一样。”又看了看庄太妃怀里的那一个,不住的点头,“二皇子像皇贵妃,这俩孩子长得都好。这要是先皇在,定会爱不释手。” 忠王妃抿嘴一笑,从他怀里接过孩子,嗔怪道:“还是我来抱吧,看着你抱孩子就难受。皇上不知,你王叔啊,连自己的孙子都没抱过,这还是第一次抱孩子。” 众人其乐融融,不时有宗室皇族逗弄两个小皇子,皇后虽憎恨楚嫣然,但是看着两个皇子那可爱的模样,也是羡慕不已。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乱了那三纲五常又如何 “姨母,让芙儿也抱抱小殿下吧。”一道柔柔的声音引起楚嫣然的主意,楚嫣然放眼看去,一个穿着粉红色白蝶戏云留仙群的女子站在庄太妃身边,模样虽不艳丽,但眉目如画却是个清丽可人的。 “蓉儿倒觉得二皇子像皇帝表哥,姨母你看这鼻子,这嘴,不是和表哥长得一样。”接着开口的是另一个穿着一件碧绿色绣着白莲花锦服的女子,明眸皓齿的笑起来真真是讨喜得很。 楚嫣然冷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想来这就是太后那两个侄女,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情却是一样的赏心悦目。表哥?叫的还挺亲切!表哥表妹是这个时代最微妙的两种生物,多少人家为了亲上加亲都是表兄妹成婚的。楚嫣然脸色微沉,暗想:“你是表妹牛逼啊?老娘还是堂妹哪!我怎么没像你们似的叫什么皇帝堂哥啊?” 二皇子像是感应到母亲的不高兴,在那名叫芙儿的女子刚要触碰他时“哇哇”的哭出声来。 楚嫣然登时就变了脸,以为儿子受什么委屈,急忙将二皇子从庄太妃怀里抢回来,轻拍着哄道:“哦,不哭,不哭,宝贝儿,母妃在这里哪,父皇也在,你看你看。” 说来也怪,二皇子看见抱着自己的是母妃,竟然停止了哭泣,只是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母妃,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英老王妃看着笑道:“真是母子连心啊,娘娘一哄,二皇子就立马不哭了。这么小就知道听母妃的话,长大了定十分孝顺娘娘。”英老王妃年轻时与诚老王妃是手帕之交,自然喜欢楚嫣然。看着庄太妃竟然带着自家的侄女过来,很是瞧不起。这不明摆着想往宫里送人嘛! 楚嫣然余光扫了眼庄太妃,带着讥笑的口气,道:“本宫倒不盼着他们有多孝顺,只要长大了,他们觉得我这个做母妃的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就好。” 众人一听自然知道皇贵妃话有所指,不约而同去偷看庄太妃的表情。庄太妃心中气极,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正经婆婆吧,不但毫无礼数的从她怀里抢走孩子,还话里话外贬斥自己。她看了眼皇后,道:“你生育他们实属不易,他们孝顺你不是应该的吗?不但应该孝顺你,还要孝顺他们的母后才是。” 什么?我生养的儿子还去孝顺别人?楚嫣然不愿再理会她,转头对跟随的侍女道:“两位皇子想来饿了,翩若兮若你们把他们抱回甘泉宫吧,也是时候喂一下了。”儿媳和婆婆天生是敌人,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楚嫣然坐回楚离歌身边,冷眼扫了下庄太妃,心中暗道:“就是婆婆又怎样,你儿子现在最重要的不还是我?还想带着女人跟我抢男人,你也不用怨我不给你好脸色了!” “跟她计较什么?”楚离歌为她斟了一杯酒,轻飘飘道。 楚嫣然就着端起来饮尽,酸溜溜哼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皇上一下子就有两位如花似玉的表妹是不是很开心啊?不知你这两位表妹进了宫给个什么位分哪?贵嫔?九嫔?还是一举封妃啊?” 这醋劲这么大,让楚离歌听了眼睛微微眯成愉悦的弧度,面上却是一副沉吟思考的样子,“说的不错,朕想想啊。粉色那个倒还雅致,就封为雅妃,绿色那个娇俏,就封为娇妃。你看朕这么安排如何?” “皇上观察的倒是细致,臣妾觉得这个提议好极了。两个表妹一进宫,皇上不如来个双飞不是更有情趣。”心中怒火冲天,但楚嫣然面上却死撑着笑意。 不等楚离歌哄她,就听见她扬声说道:“庄太妃身边的是谁家的姑娘啊?看着怪是可人的。” 庄太妃挑眼看着楚嫣然,道:“这是哀家娘家哥哥的女儿,芙儿蓉儿还不拜见皇贵妃。” “臣女沈芙给皇贵妃请安。”“臣女沈蓉恭祝娘娘金安。” 楚嫣然往男人身上靠了靠,满脸堆笑,笑吟吟道:“芙蓉并蒂一心连,花侵隔子眼应穿。两位姑娘的名字倒是极好,多大了?不知可许了人家。” 沈芙面色一喜,柔柔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十五,妹妹比臣女小一岁,今十四,还不曾许人家。” 楚嫣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侧目看向楚离歌,温婉柔媚的说道:“嗯,年岁好,容貌也好。皇上你看如何?”面色虽柔声笑语,但手早已掐着楚离歌的腿。 楚离歌心里早已笑开,这小女人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敢威胁上自己了。若是平日定会逗一逗她,可那两人是庄太妃带来的,他就没那份心思了。抬目漫不经心的扫了那姐妹两人一眼,冷淡道:“嗯,不错,模样跟翩若她们不相上下,但朕记得你身边伺候的人够多了,还想往甘泉宫塞人?” 楚嫣然抿嘴一乐,在他的手心刮了刮,道:“皇上说什么哪?怎么能委屈了沈家小姐给臣妾当侍女,臣妾的意思是让您看着朝中有没有相当的人家,也给两位小姐赐一份恩典。” 被小女人饶了心痒痒的,楚离歌不由将人搂了搂,道:“那朕倒应该好好想想了。” 庄太妃一听急了,皇上先是把人贬低成宫女,后又要乱指鸳鸯谱,当下便道:“皇上不用费心了,哀家这俩个侄女年龄都还小,家里人也都舍不得,还想留几年。” “十五六也不小了,皇贵妃今年也只是十五,现在不连皇子都生了嘛。哀家看还是早作婚配为好,别回头留来留去,倒留成了老姑娘。”一向和庄太妃不对付的玉太妃不屑地说道。先帝在时,这两个人就因争宠闹得不可开交,玉太妃又出身世家自然看不起出身宫女之身的庄太妃,直到如今更是瞧不上她。 庄太妃狠狠的瞪着玉太妃,仿佛要在她身上穿出窟窿,怒气道:“不劳玉太妃费心。” “庄姐姐的侄女不也等同于妹妹的侄女吗?哪有什么费心之说。”玉太妃接收到她的眼神,微微一哂,慢条斯缕的剥开一颗柑橘,紧接着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会是姐姐有了什么打算吧?是早就看中了谁啊?” 庄太妃被人说中心事,轻咳一声道:“瞧妹妹说的,哪有的事,若真相中了哪还会留她们?也是姐姐我觉得在宁心宫怪冷清的,就想让她们多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玉太妃轻哼一声,斜眼扫视了番她身边的沈芙沈蓉,心中暗道:“就这姿色,我们家景儿都看不上,还想给皇上,拿什么跟人家皇贵妃比啊?” 楚嫣然见她们都不说话才开口道:“儿女情缘都是天注定的,不能强求。既然庄太妃喜欢她们陪着说话,常进宫陪伴也是有的。”说完就不再看任何人,转过头小声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宴会结束啊?无趣的紧。” “累了?”楚离歌摸了摸她的手,这是她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出甘泉宫,难免会力不从心。 “嗯,臣妾困了。”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说完也不顾所有人投来的眼光,带着楚嫣然就走出来九华殿。 回到未央殿,楚嫣然第一时间去看的两个小家伙,刚吃完奶此时睡得正香。楚嫣然看了一会儿才安心的离开偏殿。 “朕看你不是困了,放心不下他们才是真的。”楚离歌靠在床头,道。 楚嫣然挑眉看着他,这男人脱衣服的速度倒挺快,自己不过是在偏殿待了一会,这家伙连寝衣都换好了,可是这天还没黑哪好不好! “皇上不去看看你那两个表妹?”楚嫣然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也不急着上床,坐在梳妆台上慢慢卸下一头珠光宝气的首饰。 “什么表妹?她们也配?”楚离歌冷冷一哼,尽是不屑之色,眼睛在楚嫣然身上转了一圈,勾起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道:“说起来爱妃还是朕的堂妹哪!怎么没见你叫朕一声堂哥啊?” 楚嫣然转过头睨了他一眼,“叫起来像**似的,臣妾才不叫。” “**?朕又不是和你一个爹。”楚离歌禁了禁鼻头,不以为然道。 楚嫣然卸下最后一根金簪,将头发散下来,揉了揉脖子,道:“可臣妾和皇上是同一个太爷爷,可是有血缘关系。人家都说近亲结婚影响下一代,若是昭儿曦儿不好,臣妾饶不了你。” “关朕什么事?”楚离歌看她也不上床,心里有些着急,他为了今晚痛痛快快的来一次,刚刚喝下一碗鹿血。 楚嫣然从镜中白了他一眼,道:“不怪你怪谁?谁让你把我纳进宫的。” 话一出,楚离歌登时脸色一沉,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地,几步走到楚嫣然身边,拽起她就将人扛上肩头,再摔在床上,“同一个太爷爷又怎样?就算你是朕亲妹妹,朕也要你。**?楚嫣然朕告诉你,朕是个疯子,朕不在乎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你,朕乱了那三纲五常又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芙蓉临门 对于这样的楚离歌,楚嫣然脑海中只有两个字“霸气”。勾起腿勾住男人的腰,胳膊也攀上他的脖子,媚声道:“堂—哥—” 美人媚态万千,楚离歌脑中的弦“嘣”一声断了,心中暗骂:“真他妈骚,简直就是个妖精。”三下五除二就将楚嫣然剥个精光,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道:“朕的好堂妹,今晚你就慢慢受着吧,不过你可要争气,千万别晕过去。” 楚嫣然微微抬起身子,摩擦着男人还未除尽的衣服,娇声道:“堂哥定要怜惜些。” 小女人胸前的丰盈隔着衣物摩挲着自己,引得男人有些微颤,这种勾引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住。楚离歌一把将女人压在身下,扯掉云带绑在楚嫣然手腕上又系在床柱上。 楚嫣然怎么挣扎也挣不过他,急急道:“皇上,你快放在臣妾。” “宝贝儿堂妹,是你勾引的朕。乖,就绑一会儿,朕怎么舍得绑你一晚上?”玉体横陈,楚离歌眼里尽是qingyu。这么多月没有亲近她的身体,今晚定要好好折磨她一番才好。 今晚的楚离歌太过热情,不,不应该用热情来形容,简直是如狼似虎。再加上他手段高超,楚嫣然很快就沉沦进去。一夜的颠鸾倒凤,折腾到天明才罢休。 第二天自是起不来去上早朝,但大臣都以为皇上是因为皇子们满月高兴昨晚多喝了几杯,今日才罢朝不来。 宁心宫偏殿,沈芙坐于梳妆台前,细细描画着自己的柳眉,直至柳眉描好,趁着拿起唇脂的空档,扫了眼坐在床边的妹妹,道:“昨儿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宠妃的模样,当真不是个简单的。不但长得好,嘴上也是伶牙俐齿,难怪能将皇上迷住,确实有几分资本。”说着,又用小指沾了唇脂,不紧不慢的在唇上抹着,极为专注,她虽不艳丽,却极其在意自己的容貌,在妆容上容不得一点差错。 沈蓉眼神暗淡下来,想起皇贵妃那高贵绝美的容颜,怏怏道:“但是姑母却想让我们入宫伺候皇上,可有皇贵妃在那里,谁又比得过?我可听宫里的人说,自皇贵妃进宫后,皇上就没让其他人试过寝。若是我们进了宫,不就是守活寡嘛。” 沈芙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倒是不在意,“就算再好不也有厌倦的一天吗?都说生了孩子的女人就如变了味的吃食,怎么吃都不新鲜。”往头上别了一只海棠簪花,回过头直视着沈蓉,“花无百日红,任她再美,也有色衰而爱驰的一天。” 闻言沈蓉点了点头,又道:“你说姑母到底要在咱们中间儿选哪一个嫁给轩王表哥?轩王表哥虽不是皇上,但长得丝毫不逊色于皇上,而且家里更是没有妾侍姬妾,还得皇上信任,若是能嫁给他就是轩王妃了。” 沈家姐妹进宫也已经小半月,期间庄太妃总是以各种理由召轩王爷到宁心宫,与她们也是见了多次。这是相当于变相的让轩王爷相看她们姐妹二人,这一点她们心中都是有数儿的,但庄太妃却迟迟没有表态,不知她如何所想。 “若是让我选择自是会选择皇帝表哥,轩表哥虽好,但却没有皇帝表哥的霸气。哪个女人不想被天下之主宠爱着,你看这世人都羡慕皇贵妃,可是真正羡慕她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被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捧在手心里嘛。若有召一日,皇帝表哥也能宠爱于我,我死也甘愿了。”说完这样的话,沈芙双颊也不免浮上了少女的娇羞。自见了皇帝表哥之后,那俊美邪魅的面容,伟岸挺拔的身影,一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现在又是年轻力壮,器宇轩昂的,那注视着皇贵妃的温柔眼神就算是看着就已被倾倒。 沈蓉微微一哂,道:“能被帝王宠爱固然是好,但却始终是个妾,总要低正妻一头。就如皇贵妃,无论皇上再宠爱,她的位置再高,不也得给皇后行礼。我倒是宁愿嫁给轩表哥的,轩表哥后院干净,嫁过去闹心的事儿也少,而且还是正妻,是王府的女主人。” 沈芙挑起眉头,觉得妹妹眼光短浅,“是妾又如何,你看皇贵妃昨日可是没有给皇后行礼啊。而且昨晚上你看那些皇族宗室不都是围着皇贵妃转吗?难道是真喜欢那两个皇子,还不是因为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才想着巴结吗?但现在我们是要想办法要姑母成全了咱们的心意才是。” 姑母是皇上的生母,旁人不敢小觑,自己是皇上的表妹,自然也要被人高看一眼。与其嫁给王公大臣,还不如入宫作皇帝表哥的妃子。在晚宴上瞧着皇帝表哥对皇贵妃那柔情蜜意的模样,更是让她羡慕不已。入宫的念头越来越热烈,若是自己也能得到君王的宠爱,她也就不虚在这世上活了一回。即便是后宫女人阴险狡诈,但自己也不是随意别人吃掉的小白兔,且还有姑母护着,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若是也能像皇贵妃一样生下皇子,说不上还会接到那泼天的富贵。 自己在容貌上虽不如皇贵妃,但性情婉约温柔,而且素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像皇上这种人又岂是单纯注重容貌的人,只要自己别出心裁,匠心独运,不怕引不起皇上的注意。现在唯一事情就是得知道皇贵妃是如何抓住皇帝表哥心的哪。 晌午过后,楚嫣然刚要睡午觉,就有人通报说庄太妃的两个侄女求见她。瞧,她还没撵她们出宫,这两个人就找上门来了。好啊,见吧,就看你们耍什么把戏。楚嫣然特意将衣领开到肩处,将整个锁骨到肩都露了出来,就是让她们看看昨晚楚离歌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 等这两位姿色过人的表妹踏入殿内时,即便是身为女人的楚嫣然都不得不承认这两位单单只立着,让人看过去当真是犹如见着了美景一般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瞧瞧,声音都是清脆宛如黄鹂婉转,丝丝柔媚到了骨头里,别说是男人就是她都觉得酥酥的。 楚嫣然浅浅一笑,扬手道:“起吧,两位表妹无须多礼,坐下就是。”这宫里真正可以这样称呼她们的也只有皇上和皇后,但楚嫣然偏偏也这么叫起来。 “在宫外时就常听人说皇贵妃如何貌美,如何惊艳惊才,心中早已向往已久。昨日初见,娘娘风采宛若仙子下凡,让我们姐妹倾慕不已。所以今日特来问安,希望没有打扰到娘娘。太妃姑母也跟我们提起娘娘,本初入宫时我们姐妹就是应该前来拜见的,只可惜娘娘一直在月中,所以也没有前来叨扰娘娘。昨日坐的有些远,虽看得并不真切,但也只觉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今日这么近瞧着,臣女觉得国色天香这词都不足已形容娘娘的美貌,只能说是惊为天人,臣女都不由看痴了。”沈芙说起话柔柔如清风拂面,让人听着就舒坦。再加上她句句都是恭维之话,让楚嫣然都不禁觉得若是自己定力不够,早被她夸得飘起来了。 楚嫣然挥了挥手吩咐宫人送上茶水糕点后,才笑道,“沈芙姑娘惯会说话,本宫听了都觉得仿若置于云里雾里。不过你们姐妹也是姿色超群,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芙儿所说都是事实,没有半句掺了假。大家都再说娘娘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不然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的人。我们姐妹也不过是蒲柳之质,是地上的砂石,怎能与娘娘这颗璀璨明珠相提并论,岂不是辱没了娘娘。”她将姿态放到最低,就是为了能讨皇贵妃的欢心。不管怎样,来日她若是进了宫,还不想触了这位的眉头。 一直未出声的沈蓉喝了一口茶水后,娇脆的开了口,“这茶汤色橙黄鲜亮,清甜可口,入口干爽顺滑,真是让人回味不穷。这茶可是母茶大红袍?” 楚嫣然轻轻一笑,道:“蓉表妹的嘴可真好使,一尝就知是什么茶。不错,这正是大红袍,不过用的水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取自玉露泉的泉水泡制所成,所以你若是细细品味,这茶里还带着一份甘香清洌。” 沈蓉眼睛瞪得大大的,欣喜道:“皇帝表哥当真是宠爱娘娘,听闻这茶一年也难得几两,是御用之茶,蓉儿今日可算是有了口福。” 闻言阿婉却是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沈蓉倒是会说,御用之茶,不就是说明她太嚣张,连皇上的茶都敢喝,还不当回事拿来随意给人饮用。这茶是大红袍不假,但并非是母茶,再说她又不是冤大头,将那么名贵的茶给这群人喝。但楚嫣然并不想去点破,道:“皇上确实宠爱本宫,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本宫来。不过皇上每天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未央殿,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搬到这来。”楚嫣然说的这话极不客气,就是明晃晃告诉她们自己有多受宠。你们不是想进宫吗?好啊,就先让你们看看皇上到底有多喜爱本宫。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双姝心计 三个人的对话也都是以沈氏两姐妹奉承阿谀为主,楚嫣然只是适时地插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大多数都是点头嗯声。到了最后也终是耐不住性子,以照顾皇子为由将两人打发出去了。 “主子,这沈家两位小姐怎会突然登门?还处处讨好着主子。”兮若撤下二人喝过的茶盏,记上标记,以免被用错了。 楚嫣然不在意的将衣襟拢了拢,眯着眼睛看着她们即将走出甘泉宫的背影,嗤笑道:“一是为了巧遇,二是要探探本宫。”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个叫沈芙的,心思更是玲珑,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听着舒心。不过真是太不巧,皇上今天没上早朝,又睡到日上三竿,耽误了些政事。所以用完午膳就去了紫宸宫,而且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至于讨好嘛,以本宫顶着宠妃的名头,她们若是不讨好谄媚就怪了。” 兮若冷冷哼了一声,道:“以为是庄太妃的侄女就了不得了?后宫那么多宫嫔哪个比她们差,还不是得不到皇上看一眼嘛!” “人家想进来守活寡,咱们还拦着干什么?本宫如今也无所事事,她们要是能进宫,那本宫就陪她们玩玩。” 出了甘泉宫的门,沈蓉就用手肘怼了下沈芙,轻声道:“你看见她身上的印记了吧,怪不得皇帝表哥今日没有上朝,原来是她勾着没让去。刚生下孩子就勾引表哥不理朝政,真是红颜祸水。不过她可是真受宠,你看她那未央殿多漂亮,我看啊,丝毫不亚于皇后的鸾凤殿,就连喝的茶都是皇上才能用的。” 沈芙一出了未央殿就变了脸,不再是刚才那一副知书达理、温柔娴雅的样子,“她要是没有几分勾人的本事,皇帝表哥又怎会如此宠爱她。说不定没进宫前学了一套媚术,和勾栏里的妓女有的一比。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好话,都不见她对你我亲近一分。等会咱们回去就向姑母告她一状,姑母说什么都是她的婆婆,我就不信她能独霸整个皇宫。” “那我们以后还来吗?” “当然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还没看出她的套路,而且我早就打听过了,皇帝表哥一有空就会过来,有时连奏折都要在这批阅。我们若是瞅准时间说不定能多见几次皇帝表哥哪。” 接下来的日子这沈氏姐妹踏入甘泉宫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楚嫣然冷眼瞧着,并不轰人,相反每次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有多少本事多少耐心。 也正如沈芙所说,她们在甘泉宫总能碰到皇帝表哥,但这个皇帝表哥看到她们不是去批阅奏折就是去偏殿逗弄皇子。 进宫已经一个月,眼瞅着就到了年下,两姐妹也就没理由再这皇宫待下去。毕竟这皇宫不是她们的家,而姑母也只是太妃,并不能在这皇宫里做什么主。所以今天两姐妹打算铤而走险,直接送了吃食到龙吟殿。 可是进得了紫宸宫,却在龙吟殿被拦了下来。 “福公公,我们姐妹是奉太妃旨意给皇帝表哥送些吃食,太妃知道皇上日理万机,不辞辛苦,怕皇帝表哥不注重身体,就做了些可口的食物,希望公公让我们送进去。” 福安扬了下拂尘,在她二人身上不耐的扫了眼,不带任何恭敬之意,道:“这龙吟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两位姑娘将这食盒带回去吧。皇上的吃食可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进口的?” “我们是受太妃的旨意,公公难道连庄太妃的面子也不给吗?”沈蓉终不是能按耐的住性子的人,立刻回击道。在她眼里就算这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但也始终是个奴才,还敢不将太妃放在眼里! “不是咱家不给太妃面子,这是皇上的旨意,无诏不得进殿。”福安心中暗笑,这两个女人竟然搬出庄太妃,不知道皇上最厌恶别人提到她吗? 姐妹俩无语的对视一眼,刚想走就听到殿内传来一男一女嬉笑的声音。 沈蓉拧眉怒视着福安,道:“公公不说他人不得擅自进入吗?这怎么还有人在里面。” 福安微微哼笑,道:“其他人无诏不得进入,可皇贵妃却是例外。” 一听是皇贵妃,姐妹俩也都偃旗息鼓,瞪了眼福安就离开的紫宸宫。 福安冷眼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扬声道:“以后别什么人都往紫宸宫里放!这想巴结人也要看那人该不该巴结,别因为巴结个不重要的人而得罪了贵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刚才是谁让不相干的人进入的紫宸殿,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后不用在紫宸宫里伺候了。” 庄太妃看到沈家姐妹垂头丧气的回来,眉头卒然皱起,嘴抿的紧紧地,不悦道:“没见到人?让你们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想入宫?” 沈蓉撅着嘴,嗔道:“那也要见到表哥啊,我们根本就没见到皇帝表哥就被人拦下了!” 庄太妃脸色一沉,冷哼道:“连哀家送东西都被人拦着,谁这么大胆。” “还不是——” “还不是皇贵妃,皇贵妃让人在龙吟殿外拦着,谁也不让进。说是龙吟殿除了皇贵妃,其他人无诏不得入内。还说皇上的吃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送去皇上都能进口的,谁知道拿什么做的!”还不等沈蓉说完,沈芙就抢了先,将所有的事都扣到楚嫣然身上。 庄太妃“哐”一声将桌子上一套青花瓷茶具挥到地上,气急败坏道:“好啊,不过是个妃子就这么张狂,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从没有到哀家这请安不说,连哀家送给皇上的吃食也敢拦着不让,真是岂有此理。”顿了顿,问道:“是她亲口说的?” “是她的贴身侍女说的。芙儿就是气不过,若这话是皇贵妃亲口说的也就罢了,一个侍女竟然狐假虎威,连太妃都不放在眼里。”沈芙眼中精光闪烁,又添了一把火。 庄太妃气的猛然深呼几次,喝道:“她一个侍女也敢蔑视哀家,简直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沈蓉急忙接着说:“可不,姑母您是没看到那侍女的派头有多大,态度有多嚣张,简直是比主子还主子。蓉儿看都是因为皇贵妃在宫里得宠,所以身边的奴才也跟着水涨船高,自然目中无人。” “不止如此,我和蓉儿站在殿外时,还听到里面不时传来嬉笑声,而且,还……还……”沈芙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紧紧攥着丝帕,羞红了脸。 “还什么?”她这个样子自然引来庄太妃的疑惑。 沈芙抬眼看着庄太妃,支支吾吾道:“还传出暧昧之声,想来是皇贵妃和皇帝表哥在行亲热之事。” 庄太妃越听越气,猛然站起身来,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大声道:“荒唐,竟敢在白日里勾引皇上喧淫,简直,简直是**!还胆敢在龙吟殿,皇上也是糊涂,竟然陷入美色之中,再这么下去,皇上不还得色令智昏!不行,哀家不能让皇上被迷了心智,哀家这就去找皇上。” 两姐妹急忙拦下她,劝说道:“姑母万不可以去啊。您虽是皇帝表哥生母但却只是太妃,皇贵妃虽是你的儿媳,但是圣宠优渥,又有皇子傍身,如今也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是万万惹不起的。再者说,您这一去皇帝表哥怎能高兴,反而让你们的母子之情更加疏远。” “那哀家就不管他们做出这糊涂事吗?历朝历代哪个妃子在御书房临幸过,怪不得皇后斗不过她,原来是没她这么不要脸,勾引皇上都勾引到龙椅上去了。”被这两姐妹搀扶安慰着,庄太妃慢慢平复了下心中的火气,又坐回了高位上。 沈芙亲自泡制了一杯茶,端到庄太妃眼前,又跪下给她捶腿,徐徐道:“您再怎么说也是皇帝表哥的生母,自然不同于其他太妃。她就是身份再尊贵,不也是您的儿媳吗?就算是皇后不也时常来陪您说话奉承着吗?皇帝表哥那面您说不得,可不证明皇贵妃那里您说不得啊!” 太后端起茶水,呷了口,沉吟片刻道:“也对,再怎么说哀家也是长辈,难道她还能逆了哀家的意,她就不怕全天下人说她不孝吗?下午将皇贵妃给哀家招来,哀家和她说说话,再教教她做妃子应该做的事情。” 沈氏姐妹相视一笑,笑容中尽是得意和狡诈之色。 沈蓉接收到沈芙给自己使得眼色,蹲下身跪坐在庄太妃身边,道:“姑母教导皇贵妃是对的,但她身边的侍女更是可恶,凭着主子的地位竟然在宫里耀武扬威,连姑母都不放在眼里,真应该罚罚她,也好给皇贵妃敲敲边鼓。” 庄太妃越想越生气,她可是皇上的生母,竟然连个奴才都瞧不上自己,让宫里的人又会怎么看自己哪?不如拿皇贵妃身边的人开刀,看看谁以后还敢轻视她。如此想着就说道:“李成,你去龙吟殿,就说请皇贵妃身边的侍女过来,哀家有些事情要吩咐她,不许她惊动皇上和皇贵妃。”停顿了一下,“别去龙吟殿,直接去甘泉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门挑衅 在龙吟殿用过午膳楚嫣然就回到了甘泉宫,也并没有注意到少了谁。等到午睡过后才恍惚觉得今日怎么没见到兮若的身影。 “宛若,兮若哪?怎么没见到她?不会是跑出去玩了吧。这冰寒地冻的别回头冻着了。”楚嫣然如今愿意在午睡时将两个小家伙放在自己床上,所以怕惊着两个小东西,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 宛若一颤,差点将手中端着的茶水洒了,小心看了看楚嫣然,沉吟半晌陪笑道:“可不就是她贪玩嘛,结果把自己给冻病了。不过主子放心,已经找太医医治过了。” 嗯?病了?去龙吟殿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病了。楚嫣然深思片刻,放下茶水,道:“本宫还是不放心,还是去看一看吧。” 宛若见主子起身就要出去,连忙拦住劝阻道:“娘娘还是不要去的为好,您要照顾小主子,别回头兮若将病气过了给您,万一冲着小主子就更不得了。” 宛若一向都是稳稳当当,从来没见过她着急着慌的样子。楚嫣然歪着脑袋直直盯着她看,挑了挑眉头,问道:“宛若你今日怎么如此反常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宛若被主子这样盯着,登时垂头不语,只是摇头。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兮若有别人照料,何需娘娘费心。娘娘还是以小主子的身体为先才好。” 楚嫣然眉头松开,道:“宛若你可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人,你我也算是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向来不会撒谎,一撒谎这脸就红。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就要亲自去看看兮若了。” 见宛若还是低头不语,楚嫣然有些急躁,推开宛若挡在身前的手,就往兮若的房头去。 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屋内的几人都惊住了,和好的药也从玉珠手里摔了下来。一时间空气仿佛凝结一般,就算是掉一根针也能听得分明。 楚嫣然眯起双眼,几步走到兮若身边,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满是鲜血沾染的裤子。瞳孔瞬间放大,直直看着兮若,语气却极其轻柔,道:“怎么回事?生个病也能将屁股生开了花?” 兮若眼中含着泪,也没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嗫嚅着:“娘娘,奴婢……” 楚嫣然悠悠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语气依旧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如何?兮若你的性格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怎么今日竟然支支吾吾起来?” 兮若眼中的泪水一时倾数而出,抽抽噎噎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原是上午时庄太妃身边的大太监说是奉了庄太妃的旨意请皇贵妃过去,但正巧皇贵妃不在,所以就让一名贴身宫女跟着过去。翩若和香穗都不在,宛若又是个温和性子的,兮若怕她吃亏,就自己跟了过去。到了宁心宫,庄太妃话里话外都说皇贵妃的不是,又是害的皇上耽误早朝,又是皇贵妃架子大都不来她这个太妃这来问过安,最后还说出皇贵妃在龙吟殿勾引皇上的话。兮若自来是主子大过天,庄太妃如此说自己的主子,兮若自然要顶撞于她。所以庄太妃就以帮皇贵妃教训奴才和顶撞自己为由,打了兮若四十大板,还说若不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早把她打发到慎刑司去。 楚嫣然听得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一个深呼吸,怒极反笑道:“这人哪,就是贱,给脸不要脸。”看了看兮若的屁股,道:“上了药是否还能走动?若是还动的了,本宫给你报仇去。” “能,就是不上药奴婢也动的了。”兮若眼睛一亮,大声道。 楚嫣然看着她这幅义愤填膺的样子,含笑道:“将眼泪擦干,这女人的眼泪要到能派上用场的时候才能用,不然就是浪费。”扬起下巴,接着说道:“本宫以为这宫里不会有人敢招惹我甘泉宫的人,没想到还有人竟敢欺负到家了,当本宫甘泉宫的人都是好欺负的?” 兮若是练武之人,这点伤本也不算什么,还是能走动的。但楚嫣然依旧让人给她准备轿辇,甘泉宫一行宫人就这样张扬跋扈的往宁心宫方向而去。 庄太妃看着这架势自然怒火中烧,这是干什么?自己不过是打了她一个奴才,她就敢带人找上门来!“皇贵妃这是要干什么?” 楚嫣然也不管她请不请自己进殿,自己施施然走进殿内,找个把椅子就坐了下来。她脸上的笑容保持着最美的弧度,但眼中却是寒冷如冰,“太妃以为本宫来干什么?太妃不是上午派人去请本宫吗?本宫如今这不是来了!怎么,您不高兴?” “哀家看你不是来拜访,反倒像是来寻仇。”庄太妃怒视着楚嫣然,竖起食指指在她的眼前。 楚嫣然微微一哂,带着无尽的嘲讽,道:“太妃真是独具慧眼,也没什么,不过是我这侍女受了点伤,本宫过来问问。” 庄太妃不以为意,扫了眼兮若,道:“一个奴才至于皇贵妃这么兴师动众吗?话说回来,你这奴才也着实是不像话。哀家让她过来也不过是有些事情要提点一下,谁想她竟然顶撞哀家。哀家这老婆子是没用,但哀家好歹是先帝的遗孀,是皇上的生母,她这么做是将先帝放在眼里吗?是将皇上放在眼里吗?如此奴才,打死也不为过。但哀家看在她年纪小,又是你的人才只打了四十大板,不然早丢到慎刑司服役去了。” 楚嫣然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眉宇间那股子盛气凌人凸显开来,冷然道:“您也说您只是个太妃,并不是太后。本宫身边的人您好像还没有资格责打吧。” 庄太妃身子不由一晃,多亏身边的沈芙及时扶住了她。她巍巍颤颤的指向楚嫣然,恨恨厉声喝道:“好,不愧是宠妃,这份架势可真不是一般人学的过来的。哀家不是太后,只是个太妃,但哀家依然是先皇的妃子,是你的长辈。你父母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教导得你连尊老敬老都不知道?” 楚嫣然冷冷一哼,不再有一点恭敬之意,道:“太妃不知道吗?本宫很小就没了娘,本宫那个爹又从来没有管过本宫,可不就是没有父母教吗?太妃倒是懂得尊老,却忘了爱幼。” 庄太妃险些气得背过气去,不住的喝茶咽下心中的怒火。沈蓉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向楚嫣然说道:“太妃说什么也是皇帝表哥的生母,是皇贵妃正经的婆婆。皇贵妃不为自己,难道也不为皇上了吗?你这样尖酸刻薄、耀虎扬威的架势就不怕传出去被人所不耻吗?” 楚嫣然眼中的戾气爆出,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插话,也不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皇上也是你表哥表哥的叫来叫去吗?” 庄太妃用力的砸着茶几,将几上的茶盏果盘震得生生作响,就连那摆在最上面的苹果也随着她的震动滚到地上,“好好好,哀家就看看皇贵妃到底有多大的架势,是否是要拆了这宁心宫,还是要把哀家撵出宫去,亦或是杀了哀家。” “怎会?本宫虽然没有教养,但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怎么说您也是太妃,本宫怎会如您所说的那么做哪?”楚嫣然见她被自己气的快要喘不过来气,才悠悠起身,走到殿门口,道:“刚才是谁打的兮若,又是谁召她过来的,又是谁押着她的?” 宁心宫的宫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出列,都缩在了一边不吱声。 “今天若是没有人承认,你们就全都连坐,谁也跑不了。”楚嫣然扬起声音,威胁道。 “是李公公召兮若姑娘来的。” “是留兰姑姑和绘竹姑姑摁着的。” “是高禄和高升打的。” 楚嫣然满意的看着宁心宫的宫人互相指认,挥了挥手,道:“刚才举报的人每个人赏纹银二两,被举报的人给本宫重打八十大板,现在就打。” 楚嫣然披着狐皮大氅,休闲的坐在廊下,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院子里白雪皑皑,似是这世间最纯粹的颜色,可如今这片雪地上面被一片血迹所侵染,此刻若是登高远望去,定然是像极了一副梅花图。 宁心宫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惊的附近的宫殿都派人前来一观,楚嫣然让人将大门敞着,也不撵走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杀鸡儆猴这一招她用起来向来得心应手。 等八十大板打完,早有人不堪重伤昏死过去。楚嫣然满意的看着所有人的表情,转过头对坐在正殿高位的庄太妃道:“礼尚往来,太妃不用谢本宫。这宁心宫的奴才真是不中用,区区八十大板就受不住了。若是太妃想要些好奴才,本宫知会尚宫局一声,他们那自会给您送来更好的。”说完楚嫣然就带着甘泉宫的人离开了宁心宫,留下庄太妃被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椒房殿对持 回到未央殿没多久,皇后就派人召楚嫣然去椒房殿问话。楚嫣然早就想到皇后会召自己过去,却不想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 楚嫣然走到椒房殿门口就看见庄太妃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在皇后身边哭诉着,殿内也坐满了嫔妃。蒋婕妤冲楚嫣然使了个眼色,又朝着庄太妃努了努嘴。楚嫣然轻轻一哼,冲她眨了下眼睛便换成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皇贵妃,你大闹宁心宫的事情庄太妃都和本宫说了,你也太放肆了。”皇后看着楚嫣然随便行了下礼就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不禁气从心来,但却是温和的训斥着。 楚嫣然微微动了下眉毛,但却微乎其微,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磨沿,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皇后喝斥的人不是自己。 被无视的皇后眼神中闪过恨毒,更加来气。自楚嫣然出了月子之后,就三天两头不过来请安。她怕丢面子所以就以皇贵妃要照料一对皇子为由不再让她过来请安。如今竟然连自己说的话也装作耳充不闻,简直是挑衅她皇后的权威。就是当年的孟思乔也不敢无视于自己,如今她楚嫣然是忘了刚进宫时对自己俯首的样子了吗? “皇贵妃是生产后连听力也下降了吗?连皇后娘娘问话都听不到?还是你故意无视皇后,根本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楚嫣然睨了眼庄太妃,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臣妾这耳朵好使的很,皇后娘娘刚才所说臣妾都听得一清二楚。臣妾是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楚嫣然故意停顿了一下饮了口茶,看着皇后即将发作的样子慢悠悠道:“臣妾是把娘娘放在心上了。” 皇后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爆出,显然是被楚嫣然激怒,语气也加重了一些,“本宫叫你来就是要问问你为何到安宁宫里胡闹!你是众妃之首,不是什么粗野村妇,可你的所作所为哪?哪里像个皇贵妃?你知不知道庄太妃都被你气的晕了过去,你是想把安宁宫闹个鸡犬不宁还是想把整个皇宫都掀翻天。” 楚嫣然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也怪不得臣妾,若不是安宁宫的人打了臣妾的侍婢,臣妾又怎会找上安宁宫?臣妾历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臣妾必要讨回代价才好。不过是打了几个奴才,至于庄太妃来皇后娘娘这里告状吗?您也知道臣妾出身诚王府,自幼喜欢动武,一有不顺心的就喜欢用武力来解决。臣妾年纪小,不懂事。您啊,多担待些。” “皇贵妃这话说的,这理都跑到你那去了。你大闹安宁宫倒成了哀家的不是?” 楚嫣然慵懒的歪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斜眼看着庄太妃,道:“说的正是这个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妃也不用自责。本宫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就既往不咎了。” 沈蓉狠狠的瞪着楚嫣然,眼睛里似要迸出冰刀一样,“皇贵妃倒是会颠倒是非黑白,您不守宫规也就罢了,太妃还没说什么哪,这话倒全让您说了。那您在安宁宫气晕太妃怎么说?你冷眼看着却不伸出援手,就那么大摇大摆走了,您置太妃于何地,置皇上于何地?” 楚嫣然脸色越来越沉,骤然将桌上的茶盏砸向她,汝窑白玉盏乍然碰地,摔得稀碎,连皇后脚边也被蹦到水渍,“本宫与太妃与皇后对话,岂是你一个小小臣女可以插嘴的?这般行事当真是没有教养。跟本宫谈上宫规?你倒是很想进宫嘛!不过就算如了你的心意让你入宫为妃,本宫也比你大!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 皇后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两下,猛地站起身来,肩膀跟着她的呼吸耸动着,就连那发间别着的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也震颤不已,似焰火窜烧的眼睛直视着楚嫣然,“她没你大,本宫是皇后,应该比你这个皇贵妃大吧?你也太猖狂了吧,竟然在这椒房殿上撒泼,简直无法无天,本宫今日定要为太妃讨个公道。” 冷然看着皇后这暴跳如雷的样子,楚嫣然森森一瞬,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又“咯咯”笑起来,那清凌妩媚的笑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尤为显得乍耳,“您当然比臣妾大,不然本宫还能对您自称臣妾?不过皇后娘娘,您打理后宫已经很辛苦了,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费心费力哪?臣妾本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过是在宁心宫给几个奴才一点教训,您何必为了几个奴才难为臣妾哪?按说臣妾的侍婢在宁心宫里受了委屈,臣妾应该第一时间让您做主。但臣妾就是不忍心让这种小事干扰了娘娘,所以才亲自解决,臣妾也是为了皇后着想,您怎么不明白臣妾的一片心意哪?” 皇后紧握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玉翠如云的高鬟髻上珠光宝气流光溢彩依旧遮不住她满目的愤恨,“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庄太妃都跟本宫说了,她本欲嘱咐你的侍婢一些事情,却不想那贱婢非但不领情,还恶语重伤太妃,太妃惩罚她也是情理之中。你却为了这贱婢闹上宁心宫,还气晕太妃,根本置宫规之无物,你怎配得上你皇贵妃的身份!” “配不配也不是皇后您说了算,臣妾这个宸皇贵妃可是皇上亲封的,是祭过皇家祖庙的。” “大胆皇贵妃,你这是质疑本宫吗?你不要仗着皇上的宠爱就以为能在这宫里为所欲为,嚣张跋扈。你不要忘了本宫才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你以为本宫不敢办了你?” 皇后威严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震得宫殿里所有人都心惊肉颤。皇后素来都是温和柔婉,何时有过这气势逼人的模样。而楚嫣然面对这样的皇后却更加惬意,就好像一直有个人在你面前带着面具,你却一下子将那面具撕开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当真是心舒气爽。 楚嫣然哂笑的看着皇后,摊了摊手,道:“那皇后打算如何处置臣妾?是掌嘴?还是杖刑?还是废了臣妾?”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后也撕破了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样子,此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这个皇后太多温和,也是时候让后宫的女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后宫之主!她指着楚嫣然喝道:“皇贵妃恃宠而骄,不敬太妃,顶撞挑衅本宫,以下犯上,置宫规于无物,来人张嘴二十。” 说完便有宫女上前要压制楚嫣然,翩若往前一挡,气势一点不输,喝道:“我看谁敢!” “好啊,不怪庄太妃说甘泉宫的奴才都上了天,今儿本宫算是见识到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张嘴。” 楚嫣然霍然而立,走到殿中,如利剑射出的双眸扫视着意欲上前行刑的宫人,缓缓道:“本宫是宸皇贵妃,位同平后,本宫看谁敢碰本宫一下!”又直视着皇后,嘴角勾起一边笑容,邪气十足,仿若楚离歌附体,幽幽道:“皇后娘娘您可要想清楚,您让人打了臣妾就不怕皇上的怒火将您这椒房殿的所有宫人全部烧死?” “就算你是平后又如何?本宫依旧是这宫里独一无二的皇后!就算皇上怒火难消,本宫今日也要动用祖宗家法惩罚你。来人,给本宫摁住她。” 还没等宫女近楚嫣然的身,只听殿外传来唱声:“皇上驾到。” 楚嫣然收到皇后的旨意就递了个眼色给多寿,让他去给皇上通风报信,如今这时间刚刚好。楚嫣然心中数着步数,在皇上即将看到自己时跪倒在地,在别人都站起身冲着殿外行礼时在衣袖里摸了一把事先准备好的胭脂,双手均匀的揉搓一下,抹到自己脸上,造成被人打了一巴掌的假象。 楚嫣然敢这样做自是不怕别人说出什么话,自孟家倒下,再加上之前孟家占领皇宫时被侵占杀害的妃嫔,如今这后宫也没多少人了。贤妃她们自是站在自己身边,又有一大群人等着巴结自己。剩下的不是胆子小什么都不会说就是谢家的人说什么都不可信。她神色一变,眼中的泪水倾刻而出,低低啜泣起来,身子也变得柔弱无力一般,哭泣道:“皇后您怎能如此折辱臣妾?臣妾就是有万般不对,您也不能动用家法惩治臣妾啊?不然臣妾这个皇贵妃如何当得?臣妾又有何面目在后宫立足?昭儿和曦儿又会怎样被人嘲笑?” 今日楚嫣然特意换了一件霜色衣裙,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而迈入大殿的楚离歌看出跪在地上的是楚嫣然,心中一抽。他珍视为心的宝贝,竟然跪在所有人脚下。他大行阔步走到楚嫣然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搂她入怀。怒视着皇后大声斥道:“你不知道然儿刚刚生育不久身子还没好全吗?她是皇贵妃,你怎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你这皇后是怎么当的?” 一连三个问句,一声高过一声,震得皇后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住。她张了张嘴,想要将楚嫣然的罪行一一说出,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怒打皇后 皇后心中涌上一股含着怨气不甘交织在一起的心绪,她早就打听到皇上今日和轩王在龙吟殿下棋,不会那么早去甘泉宫,所以才会召楚嫣然过来。不想皇上竟然踩着时间过来,真是悔之晚矣。 皇后平复了下不断翻涌的怨气,咬了咬牙,道:“皇贵妃以下犯上,不但不敬太妃,还顶撞臣妾,无视宫规。是以臣妾才想要略略教导她一下,以免她日后恃宠生骄冲撞了皇上。” 楚嫣然适时抬起头看着楚离歌,哭道:“臣妾也不过是教训了下宁心宫的奴才,却遭到庄太妃和皇后的联合欺辱,臣妾没法活了。” 楚嫣然自被楚离歌从地上抱起就一直捂着脸,这样反而引起男人的主意。楚离歌皱起眉头,拉掉她的手,看见那娇嫩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五个手指印,登时变了脸。放开楚嫣然三步并两步走到皇后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突然只听“啪”一声,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了如死神降临般诡异的安静中。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上位的皇上皇后,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你敢让人打她?朕平时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你竟然让人打在她的脸上。”楚离歌睁视着被自己打到在地的皇后,面庞微微扭曲狰狞,声音如浮在冬日里沉香池面上泠泠相融的碎冰。 楚嫣然阴森的双眼看着因楚离歌用了十足的力气而渗出嘴角的血,森森一笑,眼中划过狠毒之色,暗道:“谢瑶,等着吧,这只是个开始。” 庄太妃先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愕片刻,回过神连忙站起身,道:“皇上怎可为了一个妾侍辱打一国之母?况且宫人还没有打哪,皇贵妃的脸定是她自己打的。” “一国之母,皇后之位?那也要看朕高不高兴!”楚离歌转移视线看着庄太妃,讥笑道:“朕若是记得没错,庄太妃也是个妾侍吧?你说她自己打的?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一巴掌!” “皇上,哀家可是你的——”庄太妃不想儿子竟然如此羞辱于自己,丝毫不在众人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你是朕什么?朕是嫡长子,虽然太后被家族所累,自请出宫,但也改变不了朕是嫡长子的身份。”楚离歌打断她的话,不耐的表情充分证明皇上对庄太妃的不屑一顾,“朕的宝贝儿是皇贵妃,这宫里她想怎么飞扬跋扈朕都纵着她。莫说是打了宁心宫的奴才,就是她将皇宫里所有的奴才都给打了,朕也照宠不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宠着疼着都由朕说了算,还容不得别人告她的状!” 庄太妃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急促,巍巍颤颤道:“皇上是不是想说,别说是打了哀家宫里的奴才,就是打了哀家您也惯着。” “您是太妃,是先帝的妃嫔,她怎么能打您哪?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楚离歌搓了搓指间,眉头微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嫣然,又扫视着所有人,冷冷道:“你们在宫里都给朕安安分分的,若是谁总是惹出什么事端,朕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皇后被人扶起来,踉跄了一步,笑的悲苦而自矜,面上的血色慢慢消退,满头的珠翠金玉越发衬得她面如白纸,虽满面泪水,却依旧保持着皇后的庄重,“皇上可真是把皇贵妃放在心尖尖上,别人说不得碰不得,真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的。”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一点委屈。自从嫁给楚离歌,她处处忍让,将所有的委屈都埋在肚子里。本以为他还顾及着自己是皇后,总会给自己留些颜面。如今他为了心尖尖上的人连自己都可以辱打了,还当着满殿的妃嫔,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 楚离歌搂着楚嫣然往外走,听到皇后这样的话,脚下生顿,转过头看着皇后,道:“她不是朕心尖尖上的人,她就是朕的心。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朕的心,若是皇后想要伤害她,那你是往朕的心上插刀子。”说完又继续往外走。 楚嫣然也是一怔,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些话。她回过头看向皇后,眉宇间笑靥如花,而那笑中却将得意、挑衅、讽刺之意发挥到了极致。她脸上的红印是假的,可皇后脸上的却是真的,楚嫣然想,既能看到皇后此刻这个样子,就算自己脸上是真的巴掌也是值得的。 上了轿辇,楚离歌一甩手将楚嫣然扔到一边,自己别过脸不再理她。楚嫣然知道自己的把戏被他看穿,讨好的拉着他,撒娇道:“皇上,别生气嘛。” 楚离歌挥掉她的手,往后一仰,闭目不语。可楚嫣然怎会放弃,黑溜溜的眼球一转,直接骑在男人腿上,死皮赖脸的抱着他,娇声道:“皇上,你别不理臣妾啊。臣妾知道错了,你别生臣妾的气。” 楚离歌想把她从身上拽下去,但楚嫣然却抱的更紧了,“楚嫣然,你给朕起来。这是轿辇,不是龙床。你想让朕睡你,也要挑对地方。” “呀,皇上怎么知道臣妾的心意?臣妾就是想无时无刻都想睡你,想睡就睡还挑什么地方?”楚嫣然用腿夹住男人的腰,环住他的脖子,像贴膏药一样贴着他。 “楚嫣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什么话都好意思宣之于口!还敢睡朕?还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朕想睡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啊?”楚离歌拧着眉头看着她,丢开之前的问题,此刻却纠结在谁睡谁的问题上。 “皇上什么时候想睡臣妾,臣妾没有让你睡啊?”虽然也奇怪怎么事情探讨在“睡”的问题上,但楚嫣然还是在据理力争。 楚离歌狠狠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咬牙切齿道:“朕这几天哪天不是缠着你,你哪天不是推三躲四,你让朕得逞了吗?” 楚嫣然双颊微红,低下头轻声细语道:“臣妾小日子刚过,这几日是危险期,很容易怀孕的。你不是说半年不让臣妾怀孕吗?” “朕不是让人给你准备避子汤了吗?再说哪有你说的那套歪理,你又是从谁那听说的?”什么狗屁歪理,害的他十来日都没吃上荤腥了。 楚嫣然委屈的撅着嘴,道:“汤药很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最讨厌喝药了。而且臣妾说的都是有道理可言的,小日子前后几天很容易中招的!” “你就给朕胡言乱语吧!怀上就怀上,那也比现在好。”楚离歌掐着楚嫣然的脸蛋,转而用力将她脸上的胭脂擦下去,一点也没有温柔可言,“还会用这个办法骗朕了?为了博取朕的怜惜也不择手段了吗?” 楚嫣然一头栽到他的怀里,接着撒娇,道:“臣妾也只是使用了一点点小手段,况且皇上若是不来,臣妾真的会被打的。你没看见皇后身边的宫人都围在臣妾身边吗?你要是不来,臣妾还不定怎么被皇后羞辱哪!皇上,你疼疼臣妾好不好?” 小女人撒起傲娇来,楚离歌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无奈的叹了口气,搂住楚嫣然的身子,道:“朕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了!打不得骂不得,耍心机用手段,欺负了别人,朕反过来却心疼你。可是能怎么办,难道要剜了朕的心?” “皇上怪臣妾吗?”她自是有把握哄好楚离歌,但是庄太妃毕竟是他生母。 “朕怪你什么?”楚离歌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庄太妃不安分朕知道,这些日子她也变得嚣张起来,还一门心思想让她的侄女入宫。你这么做正好压压她的气焰,省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听闻这些日子一些皇族宗室的世妇与她走的很亲近,恐怕是在谋求太后之位吧。”楚嫣然抬目凝视着男人,亲了亲男人的下巴,“庄太妃再怎么也是皇上的生母,若是被立为太后倒是有例可循。” 楚离歌摩挲着她的唇,慢慢染上了qingyu,改为用嘴去摩挲,“朕怎会不知。阿轩今日还和朕说起,庄太妃已经对他旁敲侧击多次,只不过每次他都是左耳听右耳冒,他知道朕能让她进宫享受太妃待遇已经实属不易,又怎会给她太后之位。” 楚嫣然迎合着男人,亲热了好一会儿,才道:“今日之事,皇后和庄太妃恐怕已经恨毒了臣妾。以后她们联合起来还不知道怎样对付臣妾哪!皇上,你定要护着臣妾,只要皇上站在臣妾身边,无论以后的路有多艰辛,臣妾都会咬着牙走下去。” 楚离歌微微平息躁动,深深呼出几口气,道:“朕自然会护着你,不用想那么多,你是皇贵妃,又是昭儿和曦儿的母妃,这宫里别人还不敢动你。明日朕就下旨,以后你就不用去椒房殿请安了,省的再生事端。” 楚嫣然“啵”一下用力在楚离歌脸上打了个响,脆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皇上你真是体贴入微,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就亲一下?” “啵啵啵啵啵啵。”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废与不废 皇上为了皇贵妃打了皇后的事情无疑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引爆了整个前朝后宫,引起轩然大波。皇后自嫁给皇上以来,一直以贤德温婉著称。以前虽一直被孟太后和孟贵妃压制,但却也是稳稳地坐着中宫之主的位置。如今孟家已经从前朝后宫连根拔起,没想到却有个更厉害的皇贵妃。皇贵妃不但独宠后宫,又生育龙子,还被皇上册封为宸皇贵妃,位同平后。百官看来,皇上此举是不是有要废后的意思。这废后之事,开国以来也并不是没有,尤其是当今皇后娘娘与皇上成婚多年却无子嗣,皇上若是执意要废后,别人也拦不住。 早朝时各位大臣就偷偷观察着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在心里暗暗猜测。生怕皇上下一刻就要说出废后的话来。谢家的人更是不安,频频相互使着眼色。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性子,“皇上,微臣听闻昨日您动手伤了皇后娘娘?还是因为皇贵妃?” 楚离歌放下把玩的夜明珠,懒懒的斜靠在龙椅上,眉毛一高一低,邪笑道:“云卿家消息灵通的很,昨儿下午发生的事你都能听说了。朕得好好整顿一下这后宫才是,不然什么消息都能传出去。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朕昨晚是打了皇后,但那又怎么样,只怪皇后太不听话惹朕生气。” 御史大夫无奈的摇摇头,痛心疾首道:“皇后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皇上怎可随意辱打?微臣还听闻皇贵妃不敬太妃才会被皇后责罚,皇上却为了一个妃子不顾皇后颜面,老臣内心悲恸。皇后是先皇赐婚给皇上的,一直都是贤良淑德,辛苦操持宫务,为皇上劳心劳力,皇上如此举动实在让人寒心。” 楚离歌划过一缕头发,学着楚嫣然平日的样子饶了手指上,眼睛都不抬一下,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不敢置喙一声。这一年多的时间,皇上有多宠爱皇贵妃谁不知道,况且皇贵妃一下为皇上诞下两名皇子,若是不出意外,皇贵妃所出之子定会登上太子之位。若是这个时候得罪皇贵妃,他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儿孙考虑。再加上皇贵妃那样的出身,深受皇族推崇,谁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去得罪皇家的人! 但偏偏有不识趣的人,谢成豪是皇后的弟弟,封了世子才从军队回来,昨日传出皇上为了什么皇贵妃打了自己的姐姐,他恨不得昨晚上就闯进皇宫问问皇上怎可如此对待姐姐!谢珏看着皇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憋在心口的火气燃烧的越来越凶猛,“皇后是皇上的妻子,是皇上当年亲自去迎娶的,如今却偏宠皇贵妃,是想宠妾灭妻吗?” 当殿大臣都心惊不已,即使这话在他们心里或是私底下非议过,但谁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这谢侯世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直接质问皇上。 楚离歌也没料到有人敢质疑自己,他眯了眯眼睛,“啧”了一声,“谢侯世子是对朕不满?” 谢珏梗直了脖子,腰板也挺得笔直,直视着楚离歌,道:“微臣不敢,只是皇上的做法实在是对皇后不公。皇贵妃即便再得皇上宠爱,她也只是个妃子。此事是皇贵妃挑衅不敬在前,皇后也只是依照宫规处置,何来有错?但皇上却不问青红皂白,动手打了皇后,微臣不服。” 楚离歌沉吟片刻,坐正了身子,上下打量着他,手指分开撑在龙案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就在众大臣以为皇上的暴虐性子要发作时,楚离歌竟笑出声来,“你们是不是忘了,中宫之位是朕恩宠于皇后才得以给她。先皇虽立了她为太子妃,却没有任何圣旨谕旨立她为皇后,她的皇后之位是朕给予的。更何况这后宫之事是朕的家事,与你们有什么相干?皇贵妃是朕的心头肉,动了她朕就心痛啊。皇后?朕今日让她当皇后她才是皇后,若来日朕不让了,她就不是。” 太保张荣桢见皇上真有废后之意,连忙劝阻,语重心长道:“皇后母仪天下,是万民之母,关系重大。前代崇武帝、明辉帝、福哀帝,皆为贤主,俱以废后一节终为盛德之累。望皇上深思详虑,慎重举动啊。” “正是,正是,皇后没有大错不可废啊。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皇后虽不得皇上宠爱,但一直淑惠贤德。皇上您不可废后啊。” “臣复议。” “臣复议。” “皇上,万不可废后啊。” 由太保开始,不断有大臣叩首劝阻。片刻功夫,就跪了一地。 楚离歌冷漠的看着下面的人,打了下哈欠。昨晚小女人撒娇卖乖,让自己痛痛快快的享受了一次。两个人折腾到很晚才睡着,听着这些大臣无聊的话题眼皮都有些打架。他摩挲着下巴,含笑道:“朕什么时候说废后了?朕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若你们一再拿这件事情烦朕,朕起了这个心思也只能怪你们了。”看着跪着的人都讪讪不语,起身道:“不说了?既然无事,就退朝吧。” 楚离歌回到龙吟殿不久,皇后就派人来请他过去。 楚离歌看着躬身在眼前的太监,勾起嘴唇一笑,夹杂着冷漠却带着玩味之色。站起身道:“既然皇后诚心邀请,朕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皇后看着皇上一步步走进自己,才发觉好像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踏足椒房殿,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楚嫣然刚入宫不久的时候吧。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斜飞入鬓的眉,狭长邪魅的双眸,高挺笔直的鼻梁,形成了一张俊美惑人的脸,最后目光停留在那张勾着笑容的薄唇上。那笑容没有一点真心笑意,而是带着无尽的嘲讽和不屑。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楚离歌径直走到高位坐了下来,掀开放在方几上的茶盖,又重重的扣上,冷淡道:“起吧。” 皇后勾起一丝苦笑,挥手屏退殿内的宫人,亲自斟了一杯茶奉给楚离歌,婉声道:“臣妾昨日昏了头,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请皇上原谅妾身。” 楚离歌接过茶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眯着眼打量着她,带着几分探究与惊奇,倒是饶有兴致想知道皇后叫自己来的目的。“皇后今日彻底清醒了?昨日皇后的威仪朕可是听说了,当真不像你平时温婉贤惠的样子。” 皇后面上尴尬一笑,缓缓跪在地上为楚离歌敲起腿来,“臣妾昨日也是看庄太妃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不忍,才失了分寸。臣妾本也只是想让皇贵妃给太妃陪个不是,但不想皇贵妃却不给臣妾这个脸面,妾身也是一时气急,才会说让人责罚皇贵妃。可是妾身真的不知道皇贵妃脸上的印记是谁留下的,那时皇上已经来了,宫人们还不曾动手。” “好了,朕不想追究昨日的事了,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皇后身上的香气让楚离歌刺鼻,他不由歪了歪身子,抽回皇后敲打的腿,想要离皇后远点。 “皇上是不愿多看臣妾一眼吗?臣妾到底是哪里召了皇上的厌弃,连碰您一下都不成了。”皇后的手停在空中,满目苦涩,闪动的泪珠涌出,“臣妾也是女人,也想得到皇上的爱怜。皇上对皇贵妃那般真心,臣妾亦会心生妒意,更是羡慕她得了皇上的心。” 看着眼前的人,楚离歌心情复杂,这个女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上次碰她是哪年的事。她是自己的正妻,是他亲封的皇后,本来若是她一直安安分分的打理后宫,他是愿意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体面。可是她错就错在害死楚嫣然腹中的孩子,让自己对她也恨之入骨。 “你是皇后,就算朕再宠爱然儿,给了她平后的身份,她始终越不过你。皇后,安安稳稳在这椒房殿待着,不要再去招惹然儿。你若是心里真的有朕,就不要再难为她,你要知道你对她的一点点伤害,对朕来说都是剜心之痛。” 皇后猛地睁大眼睛看着楚离歌,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脑子里紧绷的弦瞬间崩裂,哽咽道:“皇后?多么冷冰冰的词,臣妾如今只有这个皇后的名头。皇上您从来没有叫过臣妾的名字,您是否还记得臣妾叫什么?臣妾不得不羡慕楚嫣然,不得不嫉妒她,皇上把她当做心,当成宝,容不得别人害她一分一毫。可是皇上可曾想过这剜心之痛不光皇上有,臣妾也有啊。” 面对着眼前女人的梨花带雨,楚离歌发现他竟冷漠到厌烦,唯有脑中闪现出楚嫣然的笑颜才能挥去心中的烦躁。他轻声一呵,道:“这宫里宫外多少女人盼望着得到皇后之位,你却觉得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词,一个虚名?皇后,听朕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跟在朕身边也多年了,了解朕的性情,知道朕是无情无心之人。朕也以为朕是这样的人,直到然儿的出现朕才知道朕竟也是有心之人。按理说,照着朕的性情,朕会不顾一切将她推到皇后之位,但朕没有这么做,也没想过这么做,就是因为你我夫妻多年,情分还在。你不要让朕失望,更不要让朕改变主意。” 正文 一百三十九章随你怎么玩 皇后愣愣的看着楚离歌,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这个承载着她所有梦想的男人竟说出如此凉薄的话。自嫁入东宫后,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梅疏影、周端语、孟思乔以及一大家子的孟家女。她知这个男子不喜自己,就硬撑着让自己温婉贤惠。前有孟太后和孟思乔联手夹击自己,后又有楚嫣然独宠后宫。这一路走来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艰难,有多痛心。 可这个男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是给了自己后位,但这后位她坐的不安稳,她时时刻刻都怕自己从这皇后之位上摔了来,摔得粉身碎骨。此时此刻哪?他终于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自己不安分,他就要废后对吗? 双手捧着心口,皇后摇了摇头,忽而笑起来,“恐怕即便臣妾再安分,皇上也终于一天会摘了臣妾的后冠。您心里是不是怨毒了臣妾,因为臣妾您不能将皇上的心肝宝贝放在与您并肩的地位。宠妾灭妻,宠妾灭妻啊。哈哈哈哈……曾经征战沙场,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皇上如今也会被美色所迷。哈哈哈哈……臣妾想起来了,不光是皇上,就连您的亲弟弟不也被她迷了心窍?这天下的男人见了她都仿佛被妖精吸了魂魄,全都着了她的魔。孟太后说的不错,楚嫣然就是一只千年狐狸精,专门的祸国殃民。” 楚离歌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可是那手掌停在半空又垂了下去。他轻叹着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皇后片刻,道:“你说的对,朕被她迷了心智,心里眼里谁也容不下。可是朕已经陷进去了,再也无法自拔,朕只能认命。早就听人说白炼钢化为绕指缠,朕当时听过根本不屑一顾,但有一天发生在朕身上,朕就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说的有多对。不过这万里河山都是朕的,朕不怕她去祸。她祸一座城,朕就抢回两座城,她若是祸了一个国,朕就给她开辟一个天下。”说完楚离歌就举步走向殿外,在一只脚踏出殿门时,道:“看在你打理后宫多年,又一直夹在孟太后和孟思乔中间,朕就当今天没来过,你说的话朕也没听过。安分守己的呆在鸾凤宫,朕会给你留着你的后位。” 望着皇上头也不回的身影,皇后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乞丐,她现在手中抓着的东西都要靠别人的施舍才能守住。倏尔,神色一变,皇后的双眸满是阴毒仇恨之色,一拳用尽全力落在地上,正好打在玉石的接缝处,倾刻白皙的手背上鲜血横流,但她却丝毫没有痛意,恨恨道:“本宫不会认输的,不会的。日子还长,楚嫣然,咱们走着瞧。” 殿外的青烟和绿绮见皇上离去后,才敢进入殿中,甫一进殿就看到坐在地上的皇后,连忙扶起,?“娘娘快起来,呀,受伤了,奴婢给您包扎上、” 皇后傻傻的被人搀扶到座位上,低喃着:“如今的皇上简直就是个昏君。 青烟和绿绮愕然惊悸的对视了一眼,低声道:“这话娘娘可说不得啊。” 皇后挥掉桌上的瓜果,苦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本宫难道在自己的宫殿里连说话权利也没有了吗?皇上现在已经被狐媚子迷了心窍,哪里还像个明君?宠妾灭妻,置家法宫规而不顾。本宫败了,本宫真的败了,皇上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连这江山社稷都当作哄那个女人的玩物。他满心满肺都是那个女人,他只在乎甘泉宫那个贱人。 ” “娘娘,夫人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您如今只能忍耐。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今眼见着那位得宠,但谁知道这风光能持续到多久?难道她就不会老?难道以后不会有更胜她的宠妃?只要您把握住皇后之位,哪怕只有皇后之名,您都不能轻易认输。自古以来,笑到最后的那位,从来都不是最受宠,恰恰是最有耐性的那位。娘娘,想想老夫人,想想夫人,她们哪位不是忍过来的,府里的姨娘层出不穷,今儿侯爷宠了这个明儿侯爷宠了那个,不还是要忍受着。当年有位老姨娘深受老侯爷独宠,在侯府何等风光,连老夫人也要退让。但不还是好景不长,没两年老侯爷就有了新欢将她抛之脑后。如今哪,她不过是化作了一捧灰尘,谁又能记得她曾经的风光。所有人只会认得谢侯府的老夫人,那些侍妾谁还记得?” 皇后生生咽下那口气,道:“是啊,谁还记得什么侍妾,载入史书的只有皇后。本宫没有输,本宫依旧是皇后。当年孟太后和孟思乔的前后夹击都没有令本宫倒下,又何惧一个楚嫣然。 只要本宫在皇后的位置上一天,她只会是个妾,本宫就睁大眼睛看看她能风光到几许。” 楚嫣然看着尚服局和尚功局送来的账本,精神有些萎靡,这一大串的数字,看得她头疼。虽有翩若已经核对一遍,但最后她还是要查看一遍才好。慢慢地,她只觉所有的数字都重叠在一起,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直到察觉到有人从她的胳膊下拿走账本,才猛一激灵清醒过来,“皇上是你啊。”楚嫣然掩嘴打了个哈欠,又靠在楚离歌的肩上。 楚离歌轻柔的揽过她,道:“看个账本你也能睡着,看来你还真不是管理宫务的料。” “这也怪不得臣妾,臣妾不管事不知道,皇上后宫竟然有好几百人,怎么臣妾从来没有见过啊?”楚嫣然也感到奇怪,虽然楚离歌妃嫔众多,但她粗略算计过,也就一百多人左右。怎么这一查看才发现,这妃嫔数量远远不止。 “你以为只是每三年选一次秀才有妃嫔进宫吗?外邦上供的,藩王进献的,还有人塞进宫的。不过具体有多少人朕也不知道,很多人朕还从来没见过哪。那些位分低的是不允许随意在宫廷走动的,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楚嫣然突然想到阿房宫赋中提到“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女子的大好年华就这么埋葬在这里,真是可悲。红颜未老恩先断,大抵如此吧。她直视着楚离歌,道:“那岂不是很可怜?” “你觉得可怜吗?朕不觉得。她们都是为了家族或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才会到宫里来。朕并不曾亏待过任何人,依旧好吃好喝的供养她们。”楚离歌抚顺着她散落于脑后的头发,叹了口气,道:“朕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朕知道你恨皇后,但朕对她也是有亏欠的。她也本是良善温婉的人,却在这深宫中磨灭了天性,变得阴狠毒辣起来。可是她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在夹缝中求生存,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后位。朕从来没有给予她一点关心,甚至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朕以前和你说要让你登上后位,可能要推迟一些了。一时半会儿,朕还不能废了她。” 废后岂是说废就废的,即便皇上不理会谢家,也要顾及朝臣。楚嫣然心里也清楚只要皇后不犯大错,是不可以随意废的。况且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她如今有这个男人的全心疼爱,有两子傍身,这宫里谁敢对自己不敬?而对于楚嫣然来讲,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希望皇后这么早就被废弃,那样就不好玩了。她就是喜欢一点一点侵蚀,一点一点折磨皇后,那样才叫乐趣。皇后害她的失子之痛只是一时,她却要让皇后痛一辈子。楚嫣然也曾想过,有谢瑶占着皇后的名分,自己就始终是个妾。但慢慢地她也想明白了,什么妻妾?都是狗屁。只要楚离歌将她当成妻子那她就是妻,世俗的眼光她又何须理会! 楚嫣然扬起下巴,满不在乎的说:“臣妾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中宫之权,她喜欢当臣妾自是不会跟她抢。况且做皇后一定要贤良淑德,这几点臣妾一个都做不来,臣妾只想做宠妃。只要皇上的心是臣妾的,她愿意做多久就做多久。不过她最好不要再招惹臣妾,不然新仇旧恨臣妾只能一起和她算了。” 楚离歌狠狠的将她抱在怀里,那力气有些大,仿佛要将楚嫣然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朕怎么舍得让你做一辈子的妃子,低人一等哪?朕说过的话一向不会食言,这皇后迟早是你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再等等吧,等朕将天下收复于手,朕就让你和朕并肩拥有这个天下。” “臣妾一个女人拥有这天下干什么?臣妾只要你,在臣妾心里你就是臣妾的全世界。你就像是空气,权势就像是钱财。权势可以给人以享受,给人以虚荣,但是没有空气人却没有办法多活一秒。”楚嫣然扭了扭身子,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臣妾不会去招惹皇后,不过她若是招惹了臣妾,皇上就不要怪臣妾耍心计了。” 楚离歌不喜欢她突然离开自己的怀抱,又把人给抱回来,“随你怎么玩,别出格就行。”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恩威并施 年节将至,楚离歌那面案牍劳形,楚嫣然这面也是自顾不暇。此时正是月末又正值初春来临,这妃嫔的制衣布料、金银首饰都要在她这过账。但也不知是因成年累月各司挪动还是谁从中贪了去,这账目就是对不上。这是她协理六宫的第一个年头,万不可留下什么把柄让人去说嘴,所以楚嫣然直接将近年来的账目拿去未央殿,就是要将这一笔一笔的账目全都核对好,谁多拿了什么,谁少拿了什么,务必要一清二楚。 这一天,楚嫣然将尚服局和尚功局的所有管事都召去了甘泉宫,都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楚嫣然这上任一个多月,一把火还没点过,今儿也必然要点上一把才能威慑住后宫。 “皇上既给了本宫这份协理六宫之权,本宫自当尽力为皇上做好每件事。不过本宫可比不上皇后娘娘温和善语,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说不得就讨了你们的嫌。”楚嫣然慵懒的斜靠在软椅上,呷了口香茶,趁着就口的功夫偷偷打量了下所有人的神色,“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也是有些体面的,有的人在皇后娘娘或是哪个娘娘那也是叫的上脸的。不过既然现在是本宫掌权,就要依了本宫的法。错本宫半点,本宫可不管哪个有脸的哪个没脸的,统统按本宫的法处置。”眼角眉梢飞扬,此刻又带着几分凌厉,楚嫣然漫不经心的用茶盖敲打着茶身,让殿内的人不由一震。 “奴才们不敢有半点差错。” “没有半点差错?可本宫却在这账目中查出比比皆是的差错!”楚嫣然冷冷一哼,并不见动怒,依旧语气不变。招了招手,让兮若将早已滕出来的错账烂账扔到地上,“你们自己看看,有多少核不上数字的账目。这里亏空一笔,那里漏算一次,你们当本宫是好打发的?本宫计算下来,这几年所花银两竟比账目上为宫妃置办衣物首饰的多出十万两!本宫不禁要问了,这十万两哪里去了?是被谁拿了去?还是你们私底下分了?” “奴才们不敢,万万不敢啊,请娘娘明鉴。或许是哪里漏算了……” “好,本宫当你们漏算过,但你给本宫漏算了十万两,你是漏算还是根本没有记账?况且后宫妃嫔份例皆有定数,这账本上都写的一清二楚。你们还想砌词狡辩吗?你们当中有的人在尚服局、尚功局待了多年,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自然比的过本宫的心思。本宫也知道这里面是有些规则,本宫也不能断了你们的财路不是?若是几年下来,几百几千两也就算了,但这可是白花花的十万两白银。今日,本宫也不怕得罪了谁,谁拿了银子统统给本宫一五一十的吐出来。谁要是还想藏着掖着,本宫就让他到慎刑司去走一趟,听闻那里的精奇嬷嬷最近可是手痒的很。” 尚食局的总管王富连忙叩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道:“娘娘这就冤枉奴才等人了,就是给奴才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皇家的钱啊,更何况这可是十万两啊,十个头也不够奴才们砍得啊。请娘娘明鉴啊。” 楚嫣然“啧”了一声,微微一哂,旋即脸色沉下,但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动,依旧说的漫不经心,但却让人害怕,道:“你胆子小,不能证明别人的胆子也小啊?那你告诉本宫这十万两跑哪去了?这三年,一共是有三十万两银子进了你们两局,但记录在案的只有二十万两,那剩下的十万两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哪?你是尚服局的总管,别人本宫也不问了,就问你。” 王富暗恨自己多嘴,竟被皇贵妃盯上问话,得得瑟瑟说道:“这……这……” 楚嫣然眼睛一斜,气势逼人,语调不由升高,扬声道:“再不说即刻就送进慎刑司。” 王富不由一激灵,偷偷抬目看向楚嫣然,却被她冷冽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不得不说出实情,“奴才说说说,娘娘不知,虽后宫嫔妃皆是按着份例来,可总有财银短缺的时候。今儿那位主子觉得料子不好,明儿这位小主觉得款式不够新颖,就都找上我们六局来。我们这些奴才是谁也不敢惹啊,所以就拆了东家补西家,这窟窿就越补越大。” “这各宫各人所有的份例皆有定数,就拿衣物来说,妃位每月八套,贵嫔之上六套,嫔位四套,就算是最底层的选侍更衣也会有一套,这一年就是多少套衣服?难道她们还不够穿吗?”楚嫣然也想到有这个原因,女人嘛,都有爱美之心,对于衣服永远都有满足不了的yuwang。但这是后宫,若人人都没有定律,这个皇宫还不得坐吃山空啊?她扬了扬手,问道:“有没有账本?” “有的。尚服局都会另制一个本子记着。” “尚功局也是有的。” 楚嫣然目光如钢刀般尖厉,刀刀刮得人脊背发寒,“既有,你们还给本宫摆迷糊阵。全部都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两局总管八十。打完拿来账本,给本宫一家一家的报上来,谁用了多少,拿了多少都给本宫清清楚楚的列出来。再带着账本挨宫挨屋给本宫要去,让她们拿钱银来抵帐,若是银子也没有,就拿金银首饰、玉翠珍珠,务必在年节前给本宫交上来。若是凑不上来,本宫就将多拿了份例的妃嫔连同你们一起送进慎刑司。” 接下来几日,后宫妃嫔都被扫荡一番,但无人敢置喙一声。皇上为了皇贵妃连皇后都打了,谁还敢招惹她?等补上的银子到了楚嫣然这里竟有十余万两。 “怎么多出来这么多?除去已故和打入冷宫的妃嫔,本宫大致计算过也就能收回七八万两左右。”楚嫣然看着齐上来的账目问道。 “娘娘有所不知,有些地位稍高一点的妃嫔也会占了一些地位低且不敢吱声的妃嫔的份例,这多出来的就是其他妃嫔应该得到的份例。”两局总管并列跪在楚嫣然脚下,恭谨回道。 楚嫣然合上账本,淡淡的扫视着他们,几天前还满脸的不服气,一顿板子打下去如今倒是学乖了,“嗯,知道了。本宫且信你们一回,以后所有的账目都一笔一笔清楚地记下来,切不可再发生同类事件。有些事情,你们心里清楚,本宫心里也明白。但你们要知道,在宫里生存,说不得下一刻这脑袋就分了家。以前的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后谁若是错了半分主意,也别怪本宫这个皇贵妃是个心狠的。” “奴才不敢,今后定听从娘娘差遣,绝无二心。”两人异口同声道。 楚嫣然满意的看着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两个人,道:“这回你们做的确实不错,想来也受了一些委屈。香穗,给两位总管看赏。这以后啊,若是做得好,本宫不会亏待了你们。 两人接过赏银,连忙道谢:“谢皇贵妃娘娘赏赐,今后奴才定尽心竭力效忠娘娘。” “嗯,退下吧。” 两个人出了甘泉宫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哟,这皇贵妃可真大方,赏人都用的是金瓜子,旁人真是比不了啊。” 王富贼兮兮的眼睛扫了一圈,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这以后啊,咱们可得惊醒着点,这后宫可不再是孟家的天下,更不是皇后说了算。我算明白了,这甘泉宫才是第一要紧的差事,其他宫算个屁。只看皇上这一年多只踏足甘泉宫就可以看出来,这后宫的天早晚都得变。咱俩这顿打挨得不屈,若是以后效忠着皇贵妃,咱哥俩好日子在后头哪。” “老哥哥,你说的对。不过我看啊,这天早就变了。” 楚嫣然看着收回到钱财和首饰,沉吟片刻,才吩咐道:“翩若,你和宛若再查一遍帐,看哪位宫嫔那里少了该有的份例,将这多出来的钱都给她们补上。再将这些首饰送去司珍房,让他们重新融了再做,等做好了也给这些受了委屈的宫嫔送去。对了,本宫自己出钱,让司制房给她们做几身衣裳,也一并送去。她们在这宫里也是可怜人,就当本宫的一份善心吧。” 兮若看着主子有些倦意,扶着楚嫣然回到寝殿,“娘娘这一招真是高明,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主子在后宫里立了威,这要是再赏下去,不知得有多少嫔妃对娘娘感恩戴德哪。” 楚嫣然轻轻摸了摸睡得正香的两个兄弟,道:“恩威并施,才能驾驭得了人,本宫也不过是从皇上那里学来的。”说到皇上楚嫣然停顿了一下,问道:“皇上有几日未过来了。” 兮若为她解下束带,换了件常服,道:“有三日了,但每天都要让福公公过来瞧一瞧,知道娘娘和皇子们无恙,皇上才安心。” “每天让人准备的饭菜点心甜汤可按时送去?” “每天都是宛若亲自去送,娘娘您放心吧。有娘娘一日三餐的送饭,皇上就算再忙也会吃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误闯龙吟殿 楚嫣然看了看外面下起的雪,突然来了兴致,道:“这个时候想必暗香院里的梅花开的最灿,咱们去采些回来如何?” 兮若嘻嘻一笑,带着几分俏皮,歪头打量着楚嫣然全身上下,道:“娘娘虽做了母亲但还是像个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若是皇上在,指定是不让娘娘在这下雪天出去玩的。” “本来本宫就是小孩子,本宫现在才十五岁。”楚嫣然心里暗道:“十五岁,还是个初中生,九年义务教育还没上完。看看如今,孩子都生了两个。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如此摧残少女。” 暗香院的梅花正是开放的好时节,千姿百态、分外妖娆。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还有的绿如碧玉,更有的粉如女子的面颊。花瓣润滑透明,像一颗颗价值不菲的水晶。院子里清香四溢,萦萦绕绕,闻者只觉沁人心脾。这里的积雪并未有人扫除,此时又下着雪,雪花落在楚嫣然的肩头,羊皮绣花暖靴踩在白银素裹的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她自己就远远地像是一朵红梅。 楚嫣然手中揣着手炉站在梅花树下,指挥着兮若为她采摘相中的花枝,没多大功夫就摘了一大把。 楚嫣然捧着一把刚刚采摘的梅花喜滋滋的向紫宸宫走去。既然男人没有时间去找自己,那她就自动送上门去。 一身的银红色青雀争春大氅,雪白的狐皮滚边,映衬着楚嫣然的小脸更加娇俏,丝毫看不出是个已经做母亲的人,反而像个还未出嫁的小姑娘。 “皇上——”人未到声音就已经传进殿内,“皇上,你快来接臣妾啊,臣妾特意给你摘了梅花过来。” 殿内的楚离歌轻咳一声,缓解着面上的尴尬。因玉利虽被宋成孝所伤,但并未正中要害。而今他又不死心,在燕朝边界蠢蠢欲动,大有卷土重来之势。所以今日楚离歌宣召了大臣在龙吟殿商议,不想小女人却跑过来了。 “吱”一声,楚嫣然推开飞金紫檀殿门,“皇上你不心疼臣妾了,也不接——”抬目看着坐在两侧的大臣,声音戛然而止。脸上“倏”一下通红满面,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那个,那个打扰你们了吧。” “进来吧,你开着门,冷风都进屋里了,去偏殿等朕。”楚离歌摇了摇头,觉得此时的楚嫣然太让自己丢脸,傻乎乎的,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机灵劲儿。 楚嫣然顺从的听他的话,带着兮若进入殿内。整理了下心绪,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微微向楚离歌屈膝行礼,曼声道:“臣妾打扰皇上商谈国事了。”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楚嫣然璀然一笑,大方得体,道:“众大臣不必多礼,本宫叨扰了。” 楚离歌朝着她努了努嘴,道:“去吧,朕这有正事,不能陪你。” 楚嫣然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正殿,只是将自己怀里的梅花塞到了福安手里。 谢珏是第一次见到楚嫣然,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眼睛都花了,心脏砰砰的乱跳,他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看,只觉得仿若仙女下凡。可当身边的大臣纷纷起身行礼时,听到别人叫她皇贵妃,瞬间脸色沉如黑底,只觉得她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就是这个女人害的姐姐被皇上打,还对姐姐的后位造成威胁,让姐姐那么痛苦。若是有机会,他定要为姐姐报仇教训这个女人。 天色越来越暗,楚嫣然看皇上他们还在商议国事,但此刻都快过了用膳的时间。想了想,楚嫣然吩咐了兮若回到甘泉宫让小厨房做些饭菜送来给皇上和众大臣享用,就算国事再忙也不能饿着人不是? 甘泉宫的人手脚向来利索,不到半个时辰就将饭菜送了过来。楚离歌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暗,“既然是皇贵妃的一片心意,你们就尝尝吧,甘泉宫的吃食向来都是宫里最好的。福安,给众卿添上桌几碗筷。” “臣等可是真有口福,那微臣就不客气了。”宋成孝为人向来豪爽,不拘小节,又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自是比别人亲近皇上几分。 “你们先吃着,朕去看看皇贵妃,用完膳再探讨。”说完楚离歌就起身回到寝殿。 “今晚留在龙吟殿吧,你若不放心,将昭儿、曦儿都带来,就安置在侧殿如何?”着实是饿了,楚离歌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没了平时的优雅和秀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动着,用力的嚼着菜。 楚嫣然顾不上自己,伺候他用膳,又怕他噎着,急忙盛了一碗汤给他,还要时不时给他擦着嘴角,“合适吗?他们一来,连奶娘都要跟来,一大群人聚在这不好吧?” 楚离歌将一口里脊肉片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直接咽了进去,“有什么不合适的?朕这几日不见你们,想得紧,你们在朕身边朕才能安心处理朝政。朕想好了,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龙吟殿吧,省的朕两头跑。等过了年节,咱们一家再搬回未央殿。” 身边的男人薄唇上粘着一圈油光,没有一点平日的威仪,反而像个平常的居家男人。特别是听到他说“咱们一家”,这个词虽然从他嘴里说出的极其自然,但在楚嫣然心里却荡起一层波澜。 “好吧,等皇上议完事臣妾让人将昭儿曦儿带来,皇上几日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皇上。” 楚离歌麻利地吃完饭,放下筷子拿过楚嫣然手中的丝绢仔细的擦了擦嘴,随手一扔,向后一仰,搂过她,道:“朕是他们的父皇,他们怎么敢不认识朕?” “孩子现在还不认人,你几天不去他们当然不认识你了。”楚嫣然扒开他扣着自己的手,拿起饭碗才开始动筷。 楚离歌坐起来,靠在楚嫣然身上,抢过她的筷子,笑吟吟道:“朕伺候娘娘吃饭。” 楚嫣然也不矫情,就着他的手就吃起来。 “听说你整治了尚服局和尚功局,还炸出了不少银子。此事做的不错,这六局没一处是干净的,内里腐败不堪,朕一直倒不出手去修理他们。如今有你开了头,其他四局也会收敛。” 楚嫣然伸手制止了男人还想往嘴里送的饭,她晚上一般吃的都少,吃几口菜就已经饱了。“这做事的人有了点权力,自然就有了yuwang,想要贪一点也无可厚非。臣妾也知道他们跟臣妾说了假话。他们这些人向来都是拜高踩低的,难道真的是妃嫔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吗?不过是有人在钱财上有了疏通,才让他们额外挪了份例。他们不敢明面上贪,却从中收了好处,到头来他们倒推得一干二净。不过这贪也有贪的好处,有了这样的把柄,臣妾想要掌控他们也顺手。只要以后他们踏踏实实的做事,不再动什么歪脑筋,臣妾还是会给他们一条生路的。” “你个狭促鬼,想的到挺多。不过你说的倒是事实,别说是小小的皇宫一隅,就是满朝大臣,又有几个不贪的?朕整顿贪风之路可就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了。”楚离歌看了看碗里的饭菜,“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臣妾无事可做,吃那么多饭也不消化。只要晚上不饿,吃点垫垫肚子就行。”楚嫣然想了想,今天有楚离歌喂着,倒比平时多吃了几口饭。主要是怀着昭儿和曦儿时,她变得有些圆润。所以出完月子她就极其注意自己的饮食,虽然她已经瘦下来了,可是女人永远都对自己的身材无法满意。 楚离歌拧眉打量着她,又用手量了量她的腰围,肃声道:“楚嫣然,你怎么比怀孕前还瘦?你是打算羽化登仙啊?你再不好好吃饭,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 “嬛嬛一袅楚宫腰,不是你们男人的最爱?”楚嫣然睨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道。 楚离歌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你之前就很好,何必再瘦下去。朕可不愿意每天搂着一把骨头睡觉,朕嫌咯着朕。” 听闻楚嫣然眼睛一红,生起气来,“你嫌弃臣妾!臣妾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若是有天臣妾变胖,你哪里还会喜欢臣妾。” 楚离歌见状赶紧将娇人抱在怀里,哄道:“瞎想!朕怎么会嫌弃你?朕是心疼你,你每天就吃那么点,怕你饿坏了。” 楚嫣然也觉得自己好像节食过度了,遂也不欲争辩,轻声道:“那皇上再喂臣妾几口饭吃,臣妾晚上不吃肉,你给臣妾夹蔬菜吃。” 就这样,哄着喂着才让她把半碗饭吃完。楚离歌觉得哄楚嫣然吃饭竟比哄昭儿和曦儿还要费力气。也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皇上,反而像是三个孩子的爹。但有什么办法哪,这个小女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愿意宠着愿意哄着,甚至甘之如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求恩典 皇贵妃补了平日里被克扣份例的妃嫔,还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来为她们添置衣服,自得了个满宫的好名声。宫里如今谁不称赞一句,皇贵妃处事公允。协理六宫没几日就将尚服局尚功局打理的井井有条,规规矩矩。其他四局看着眼前的行事,也不敢像往年一样,都自觉地按着程序办事。年下发放的份例无一点错漏,再无往年克扣的行为。 “朕没想到你还拿出体己钱贴补她们,这一招恩威并施倒是打的不错。统共花了多少钱朕给你补上,六局的缺口怎么能让你来补哪?”腊月二十六就封了笔,这几日楚离歌也算得了闲。他歪在床头上,拿着梅花花枝逗弄着小皇子们。 楚嫣然也不管他怎么去玩逗孩子,只管靠在床尾打着璎珞,听他所言,才得闲看了他一眼,“臣妾补了这个缺口,却让众人心服口服,花这点银子倒是值得很。皇上也不用给臣妾补上,总共没有多少,还不到父亲每次进宫扔下的一半。反正那些钱他不是花在府里的姨娘身上就是赏了青楼小馆里的女人,还不如让臣妾拿来做些人情。” “朕这个岳父倒是有趣,在朝堂上毫无建树,这捞银子的本事却是不小,朕听闻东城的一条街都快被他盘下来了。”楚离歌掰下一朵花瓣,贴在两个孩子的眉心。小家伙本就白白胖胖,有了这红心一点,倒像是两个年画娃娃。“有这样一个外公,咱儿子以后就不愁没钱花银子了。” 想起那个便宜爹爹没几天就往宫里跑一次,抱着两个孩子就不撒手,一会抱抱这个一会抱抱那个,每次走到时候,还总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楚嫣然不禁摇了摇头,含笑道:“还用以后吗?你不知道他多疼这两个小家伙,每次进宫定要拿来一大堆东西,什么衣服啊,小帽啊,还有一些金银玉器做的稀奇古怪的玩具,甘泉宫都要被他给塞满了。” “诚王前几日上表,想要回京城安度晚年。”楚离歌心思一转,看着楚嫣然,道:“可让朕觉得凑巧的是护国公也是这个意思。” 楚嫣然手一顿,抬眼看着他,幽幽道:“皇上应该成全他们,毕竟他们年岁都大了。” 楚离歌眉心跳了一笑,不自觉的挑起眉毛,疑惑道:“可你说过护国公的心愿是一心扎根在西北,怎么如今却有了回京的念头?这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皇上,他们年纪真的大了,也是时候享清福了。”楚嫣然认真的凝望于他,肯定道。 楚离歌无奈的叹息一声,冲她招了招手,等她爬到身边才抱到自己身上,“是不是怕朕会像对待孟家一样对待他们?朕知道他们没有野心,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朕用着放心。” 楚嫣然坐在他的腿上,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俯身抱住男人的脖子,娇声道:“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臣妾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决定的,皇上还是遂了他们的心意吧。” 楚离歌无奈,只好道:“等他们回京再商议吧。不过南兆玉利野心勃勃,还需护国公镇守西北,近几年怕是不能达成心愿了。对了,朕听说护国公嫡孙与兴国公府的小姐有婚约?” 楚嫣然点了点头,满脸喜色,道:“是啊,只等着君表哥回京就要商议婚事了。” “君表哥?”楚离歌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玩味的重复了一遍,“是谁跟朕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表哥就表哥,还带个君!提起他你怎么这么高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回来娶你哪!”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瞎说什么,那是因为外祖家男孩太多,舅妈一气给舅舅生了四个儿子,臣妾怕叫乱就以他们的名字叫了。而且臣妾高兴是因为表哥终于要成亲才为他高兴的。你瞎吃什么醋?” “朕什么时候吃醋了?朕会吃你的醋?”说着楚离歌掰过她的脸,捧在手里,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嫌弃道:“这个样子,也就朕要你,别人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要说这世上最霸道的人就是楚离歌,最口是心非的也是他。楚嫣然不愿和他计较,只好顺着他说:“是,臣妾也只配服侍在皇上身边,别人看见臣妾就想吐。” “还没到吐的地步,但也差不远了。”楚离歌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逗弄着楚嫣然。 “……”楚嫣然真是无语,这男人怎么给根杆子就顺杆爬啊。这算不算登鼻子上脸哪?不愿再理她,楚嫣然从他腿上下来,坐到小家伙们身边,抓起他们的小手轻轻咬了咬,道:“儿子,怪不得你们总吐奶,原来是看见母妃恶心到了,母妃真是对不起你们啊。” 一旁的楚离歌回味着她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突然脑子一闪,眯着眼睛释放出危险的气息,“好你个楚嫣然,你竟敢占朕的便宜,看朕怎么收拾你。”猛地坐起身向楚嫣然扑去。 “皇上,别闹,孩子还在那哪。”使劲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但他却纹丝不动。 楚离歌侧过头看向两个孩子,见他们滴溜溜的眼睛纷纷看来,轻哼一声才坐起身来,埋怨道:“再大点就送去皇子所,总赖着你不像男子汉。” 楚嫣然才不理他,她的孩子自然是一直在自己身边,什么时候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她。她也不接楚离歌的话茬,自顾逗弄起孩子们。楚离歌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冷落,只好陪着她逗童为乐了。 除夕之夜,皇宫内一片喜气欢腾,贝阙珠宫,碧瓦朱瓮,锦天绣地,无数珍珠明灯照耀的整个皇宫宛如银河倒挂。晨星灿烂、熠熠生辉,再加上满目都金缎红绸,皆是照耀着喜庆之中。 宫中妃嫔上至皇后,下至采女更衣,无不经心装扮,衣香鬓影,蝉衣麟带如云霞虹彩,翠围珠裹灼目芒光,盛世荣华,倾人欲醉。 夜宴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若说与去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孟氏一族完完全全的从前朝后宫消失了。而他们的消失就像是燃烧过后的白纸一样,化为灰烬,风一吹就散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整个夜宴都是一派其乐融融,谈笑风生的样子。楚离歌这一年诸事顺利,铲除了孟家又有了俩个皇子,自然是多喝了几杯。皇上兴致盎然,下面的人也就跟着开怀畅饮,整个大殿都被繁华笑颜所侵染。 晚宴还没结束,皇后突然站起身来,盈盈立于人前,含着恬静的笑容,向楚离歌福身作揖,声音温婉动听,如和煦的日光照到人的心田,“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望皇上成全。” 楚离歌不自觉有些烦躁,眉心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挥了挥手,让她起身,道:“有什么事皇后尽管说。” 皇后瞬间抓住皇上对自己厌烦的情绪,面色依旧从容,扫了眼楚嫣然,利索道:“臣妾请旨让一些德才兼备的妃嫔升一升位分,高位的妃嫔除去皇贵妃妹妹,就剩下贤妃。德妃和荣妃都在上次孟家造反中死于乱军之中,这妃位如今竟无一人。更别说九嫔贵嫔,也是多有悬空。大皇子和二皇子满月时皇上曾大赦天下,又赏了百官俸禄,却独独没有封赏后宫,皇上,您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原来是在这给后宫妃嫔卖个好,楚嫣然微一沉吟,接话说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臣妾有个提议,过几日是昭儿和曦儿的百日,臣妾讨个彩头,请皇上加封所有后宫姐妹,也显皇上龙恩浩荡。”皇后想给她自己的阵营晋位,那她就提议大封六宫,做人要懂得分享,有好大家分嘛。 楚离歌略一思索,颔首道:“朕上次给妃嫔晋位还是去年除夕,如此,就在龙子们百日之时大封六宫吧。贤妃贤良淑德,又一直协理六宫,劳苦功高,就率先晋为贵妃,下个月十二行册封礼。至于其他人这具体位分就由皇后、贵妃、和然儿一同商议吧。” “臣妾遵旨。” “臣妾(嫔妾)谢皇上、皇后、皇贵妃恩典。” 皇后再次柔柔屈膝,道:“臣妾斗胆,再求一份恩典。”也不等皇上首肯就自顾说起来,“各位太妃太嫔自皇上登基以来都未加以尊号崇礼,不如这次也一并加上吧。特别是庄太妃,庄太妃是皇上的生母,按理说应该尊为太后才是,只是太妃,是不是太过委屈。”说到最后,皇后的声音也慢慢变得小心翼翼,不时抬眼看着皇上的脸色。 果然当皇后提到尊庄太妃为太后时,楚离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如刀锋的目光看了皇后一眼,又扫向庄太妃,面色微微一搐,含着冰渣的声音响起,“皇后果然蕙质兰心、知书达理,朕想不到皇后如此细致,连这都想到了。你为别人求了封赏求了恩典,那你是不是也要为自己求上一次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婆媳争执(一) 楚嫣然惊愕的看着皇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庄太妃是皇上的心结,平日里就算是自己提到也是小心翼翼。此刻皇后竟当着皇族宗室提出尊她为太后,这不是一点脸面也不给皇上留着嘛。 楚嫣然明显感受到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生怕他下一刻就动手打皇后,连忙解围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自然思虑周全。不如将这件事放一放吧。皇上——” “皇上与皇后说话,哪有你一个小小的妃子插嘴的份!”还不等楚嫣然说完庄太妃就厉声训斥道。 楚嫣然如今早就被楚离歌惯坏了,怎会忍得下这口气,立刻回击道:“庄太妃慎言,您还不是太后。皇上与皇后还没有训斥本宫哪,你那倒先摆起威风了。” 庄太妃一噎,冷哼一声。 “不知礼数,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肃王妃是皇后的姑姑,自是看不上楚嫣然。 “肃王妃不要和妹妹争辩了,皇贵妃妹妹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并无恶意。”皇后脸上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又福了福身,“臣妾知道一时提出这样的话,皇上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不过是臣妾觉得庄太妃不但是皇上和轩王的生母,还以一己之身在皇陵守护数年,这份尊荣也是应该得的。”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庄太妃是皇上的生母,本应在皇上继位时就尊为太后,若不是当时孟太后从中作梗,早就应该是圣母皇太后了。”永宁公主是先帝的姐姐,因庄太妃是先帝的宠妃,所以两个人走的很近。自庄太妃此次回宫后,倒是时常进宫,想着若是庄太妃能成为太后,对她的公主府也是大有裨益。 肃王妃睨了楚嫣然一眼,怪腔怪调道:“是啊,若是皇上的生母居于太妃之位,不免让人小瞧了去。臣妇听闻前些日子庄太妃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有人闹上宁心宫,将太妃气晕了过去,简直是骇人听闻。” 倏尔,楚离歌冷笑两声,道:“你们说这话就是说朕不孝了?” “臣妇不敢。”几人连忙起身行礼。 “既然皇后开了这个头,朕也不好不继续。”楚离歌阴鸷的眼睛扫了一圈,接着道:“轩王留下,剩下的人都退下吧。” 等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之后,整个大殿除了他们几人就剩下福安和庄太妃身边的赵嬷嬷。但却无人敢吱一声,都尴尬的坐着等皇上发话。 楚离歌端起酒杯抿嘴喝了一口,才道:“既如此,这也没有外人,咱们就把话说开了。皇后今日提及此事朕深觉意外,不过朕思量了一下,恐怕这有所求的人并不是皇后吧。”又斟满酒杯,注视着每个人的神色,嗤笑一下,又饮尽一杯。 “哀家当年也有不得已,太皇太后逼着哀家把皇上送走,哀家不得不从。”庄太妃抹着眼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哀家知道皇上如今不待见哀家,怨恨哀家将皇上送出宫去。可是哀家也是害怕皇上被太皇太后所害,所以才会将你远远地放在骀荡行宫,更是不敢去看,就是怕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伤害皇上。” “哦?原来如此,那朕倒是错怪了庄太妃。不过据朕所知却和太妃说的大相径庭,不过这些事情朕都不想再提,因为那些年对于朕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楚离歌摩挲着下巴,脸上荡着如曼陀罗般诡异的笑容,既灿烂夺目又让人心生畏惧。 庄太妃脸上瞬间褪去血色,面容苍白,直愣愣的盯着楚离歌,半晌才开口,“哀家即使没有养育皇上,但也是十月怀胎生下皇上的啊。皇上如今也是做了父皇的人,自是知道孩子对于父母的重要,当年皇上被送走,哀家也是没日没夜的流泪想念。” “好了。”没等庄太妃继续说下去,楚离歌直接打断她,加重了语气,“朕知道你想做太后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朕只告诉你一句话,朕是嫡长子,是记在孟太后的名下。” “哀家求太后之位也不过是想着百年之后睡在先皇身边。” “你大可放心,看在你为先皇守陵多年的份上,朕也会再你百年之后安葬在先皇身边。”楚离歌表情淡然,仿佛并没有将庄太妃的生死放在心上,语气也像是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庄太妃喘着粗气,猛地站起身来拧眉怒视着楚离歌。这就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竟然如此狼心狗肺,丝毫不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当初还不如掐死了他,或许今日登上皇位的就是阿轩。半晌后颓废的落座下去,慢慢抬起头,眼睛里闪过坚定之色,道:“哀家可以不当太后,但是皇上必须加封沈家一脉,并且将芙儿蓉儿纳进宫里,让她们伺候皇上。皇上如今只宠幸皇贵妃,早已惹得前朝后宫不满。况且皇上皇嗣不丰,理应雨露均沾。若是皇上连哀家这样的请求都不答应,哀家死了算了,省的活着给皇上碍眼。” 楚离轩觉得母妃提出的条件太过分,皇兄哪一条都不可能答应,遂道:“母妃,你怎可为难皇兄,加封官职是朝政之事,怎可你空口白舌就能加封的。至于皇兄宠幸谁,那是皇兄的私事,您怎能逼迫他?” 庄太妃此时也不管不顾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向着她,登时也撒起泼来,“哀家没别的条件,就这两点。皇贵妃的母家又是封地又是封了护国公,怎么轮到哀家这里就不行了。皇上,沈家可是您的母家啊,芙儿蓉儿也都是你的表妹,而且都是京中有名的美人才女,怎么就不配入宫伺候?还是皇贵妃凭着为皇上生了两个皇子就想着长期霸占着皇上?” 楚离歌冷眼看着她在那又是哭又是闹,心里厌恶极了,甚至厌恶自己竟然与这个女人血脉相通。这哪里像个皇宫贵妇,简直连乡间村妇都不如。须臾,心中怒气消散开来,阴冷的声音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这两点朕一个都不会答应。” 庄太妃哭声一滞,怔怔的看着楚离歌,紧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的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儿子,“皇上不是让哀家死了这条心,是想逼哀家死啊。不过若是哀家被皇上逼死了,皇上就不怕万民骂您不孝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嫣然看着这一幕,心底越来越凉。庄太妃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竟然不是寻常母亲对儿子的关爱而是带着不甘的恨意。身为一个母亲竟然对自己的儿子充满怨恨,这是楚嫣然这个初为人母的女人始料未及的。突然间她为楚离歌感到不值,心中火气上扬,她抑制不住自己那份冲动。 “谁逼你?这里谁逼过你?若是说有人逼你死,那个人也只是你自己。”楚嫣然骤然而起,眉宇间戾气尽显,冷声道:“你十月怀胎生下他,是辛苦。我也是做母亲的,我自然知道怀孕的时候有多难受。但我和你不同,我是为我心爱的男人延续他的血脉。你哪?你只不过是用孩子来换取荣华富贵。”脾气一上来楚嫣然哪来管什么称呼,直接用你我他来代替。 “太皇太后当年让你选择你们俩的去留,是你无情的选择将他丢弃在宫外,你可知道他那十年是怎么过的?你可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欺负?在他有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在哪里?你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你在和其他妃嫔较着劲的争宠!当他病的不省人事,没有人医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在皇宫里等待着先皇的临幸!他回宫后,你有关心过他吗?你有偷偷去看过他吗?你没有,都没有。”说道此处楚嫣然眼里含着泪水,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但那即将留下的泪水又被她生生的咽回去了。“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娘家,你什么时候为过他?如今,你又为了你的太后之位,为了你沈家的荣华,又在这里撒泼,要死要活,你这不是在逼他吗?” “他好不容易铲除孟家,将孟太后逐出宫里,还把你从皇陵接回来,并且不计前嫌,让你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以为这些日子你在宫里的所作所为他不知道吗?你打压其他太妃太嫔,耀虎扬威,又与其他人密谋拥你登上太后之位,刚才的肃王妃和永宁公主是你撺掇的吧?你有没有想过你怂恿一堆人去对付你儿子时他的感受?” “你没有,你想到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你的儿子算什么?不过是你登上人生巅峰的踏脚石。” “我想当太后有什么错?难道你不想当吗?我从这宫里最下等的宫婢成为宠妃,你知道我这一路的艰辛吗?我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庄太妃听着她一遍遍的控诉,用力的摇着头,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在楚嫣然对面,尖叫着,“哀家与皇上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妃子也敢指手画脚,你凭什么质疑哀家!你不过是个妾,一个贱妾!”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婆媳争执(二) “我凭什么指手画脚?因为在我眼里他不只是皇上,还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受了委屈,我当然要替他出头。”楚嫣然这一年多也长高了不少,现在足有一米七多,虽与庄太妃并立,但却高了半个头。“你应该庆幸你是他的生母,不然今天我就不只是骂你,我可是连女人都打的。” “你还想打哀家?你这个粗鲁不堪的女人怎配伺候在皇上身边,怎配坐上皇贵妃之位。你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个山野村妇。哀家要让皇上废了你,把你打入冷宫。”庄太妃如同疯魔了一般,作势就要去打楚嫣然,却被楚嫣然一手推开,若不是皇后在后面扶着定会摔倒在地上。 “你个贱人,你敢推哀家!皇上,这就是你宠爱的女人,简直是大逆不道、嚣张跋扈。贱人,你个贱人,勾引得哀家的儿子都迷了心智。” “我就是贱!我不但是贱人,我还是狐狸精,那又怎么样?那是我的本钱!你想贱想骚你也没那资本,就算你有资本,你也没男人。想当狐狸精还要看看你有没有那张脸,就你这样脸,充其量也就是个黄鼠狼!” 所有人都被楚嫣然那口若悬河的话惊住了,言语之恶毒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庄太妃靠在皇后身上,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指着楚嫣然,“你……你……你……” “你什么你?怎么这就被我气得说不出来话了?那你这功力也太差劲了。你不是说我粗鲁吗?那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简单粗暴狠。你不是想把不孝的名头扣住皇上身上吗?我先把你气死,省的他担了这虚名。” “皇上,你就这么由着她辱骂哀家?” 楚离歌微微一哂,迅速扫了眼庄太妃的脸色,道:“朕的女人帮朕出头,朕怎能驳了她的意?”此刻的楚嫣然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娇俏妩媚的小女人,眉宇间尽染尖酸刻薄,倒像是个跟人骂街的泼妇。但他却心里暖暖的,之前对庄太妃的心灰意冷在小女人挺身而出时瞬间回暖,让他有一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这个女人语言极其大胆,她说她不只把他当做皇上,还当做自己的男人。楚离歌在那一刻也明白为何自己钟情于她,那是因为她不仅仅把自己当作一个帝王来看待,而是当做一个男人,当作她的夫君。 突然间,楚离歌觉得原来她连吵架都是这么好看,一举一动、一喜一怒竟是这世间最美的图画。她的声音尖刻,可听到他的耳中确实最动听的旋律。 “祸水,祸水啊!”庄太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睛在楚离歌和楚嫣然两个人之间穿梭。铁青的脸色,肩膀不断的剧烈颤抖着,声音渐渐变调,“皇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面前的分明就是个祸水。皇上如此英明睿智,怎么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被美色所迷惑?妖里妖气,狐媚当道,国不将国啊!她哪点好,不过是空有美貌,尖酸刻薄,善妒不贤,阴狠恶毒,哪一点有皇上可留恋的?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皇上是打算毁了这大燕的几百年基业吗?等到山河破灭的时候皇上你还有何面目去见先帝,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楚嫣然不怒反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祸国殃民了?就算我迷惑了皇上,那我有让他做出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反倒是你,先帝在时已给你的娘家封官开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如今又要逼着皇上给你娘家升官,让你侄女进宫为妃,他们有给朝廷做过什么贡献吗?不但如此,沈家仗着是皇上的母家经常横行霸道,侵占良田,欺压百姓,简直就是朝廷的蛀虫。还有这一年多听别人骂我是狐狸精,说我祸国殃民,我已经听得麻木了。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词吗?” “皇上母家声名显赫对皇上大有裨益,也不至于别人笑话皇上是出自宫婢之腹,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这有什么错?” 楚嫣然耸了耸肩,态度上更加强硬,道:“人贵自重而后人重之,别人如何轻贱你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自己别轻贱了自己,来日别人自然不敢轻贱你分毫。皇上是万民之主,是这天下至尊,何人敢笑话他。你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拿皇上做挡箭牌,因为即使再大的挡箭牌也遮不住你丑陋的yuwang。当然如果有人胆敢笑话我的男人,我自会为他出头,还轮不到你。” 庄太妃更加气急败坏,此刻恨不得上前咬死楚嫣然,厉声喊道:“哀家是皇上的生母。” 楚嫣然挺直了胸脯,微微扬高下巴,“就算你是皇上的生母又如何?他让你在后宫安享富贵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想利用这层身份谋取更大的利益,简直是痴心妄想。” 庄太妃紧紧握拳,用仅有的疯狂不假思索地吼出来,“楚嫣然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你比哀家好到哪去,你不过是个妾,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贵妾。任你容颜再美,也有凋零的那一天,你以为你身边的男人真的会守着你过一辈子,你太天真了,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过不了两年,就会有新欢将你代替。如今他宠着你,你现在这满嘴粗俗的样子他不在意,等有一天他厌烦了你,这个男人还会容忍你像今日这般嚣张跋扈吗?只怕到时候他只会觉得你厌恶至极。” 楚嫣然倏然一笑,举眸坦然凝睇于楚离歌,语气温婉如春水,却定然自信,“若是有天有人代替了我,我也不会为今日之事有丝毫后悔。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楚离歌神色一动,唇际含笑,缓缓站起身来,怀抱温暖而有力,拢她入怀,道:“朕说过此生必不负你,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你,别说是未来几年,就是下辈子,朕也只要你一个,所以你要求天长地久。” 楚嫣然伏在他的怀里,眼泪瞬间涌出,但又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泪水,快速在男人胸前衣襟抹了一把,仰头望着他道:“皇上,臣妾吵累了,咱们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昭儿曦儿应该醒了,若是不见到臣妾他们又该哭了。” 楚离歌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眼皮不抬一下,带着楚嫣然就离开九华殿。到了门口,忽而一停,道:“你所求之事朕一样都不会应允,若你想死,也别脏了朕的地方。” 皇后知道今日的提议定然惹怒了皇上,也暗自责怪自己,放开扶着庄太妃的手也离开了。 众人纷纷离去,除了庄太妃和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就剩下楚离轩。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走到庄太妃身边,眼睛里带着失望和不忍,良久才开口:“母妃,你真是让我失望,竟然连逼迫皇兄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出来。我以为你会安安分分的在皇宫里待着,没想到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们失望。皇兄看在你生了他的份上才允你进宫,你却不知惜福,妄想一些不该得的东西。” “连你也不理解母妃吗?母妃都是为了你,为了沈家啊。这个皇位应该是你来坐啊,先皇他当年答应哀家扶你坐上太子之位,却被那个逆子捷足先登。哀家想着若是沈家崛起,再加上母妃在各大公卿中周旋,以后说不定皇上会将皇位传给你哪。”庄太妃摸着他的脸,泪水交纵,“你不是喜欢楚嫣然吗?若是皇上死了,你登上皇位,那女人不就是你的吗?哀家虽不喜欢她,但若是你想要,哀家也不会说什么。” 楚离轩剥开她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妃,痛心道:“母妃,皇上是我大哥,是你的儿子,你怎能有如此想法?你真是异想天开,沈家算什么,就算皇兄给了他们高官厚禄,他们能有什么出息?你去周旋公卿?你只是个深宫女眷,那些公卿会理你吗?再说儿子根本不喜欢什么皇位,也不——也不喜欢楚嫣然。” “你不喜欢楚嫣然?那你书房里那一叠叠的画像是谁?哀家是你母妃,你的一个眼神哀家都一清二楚。轩儿,母妃是真心心疼你啊,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偷偷的去看,生怕你皇兄注意到不高兴。凭什么那个逆子什么都有,你却什么都没有。所以哀家要帮你,皇位、女人都应该是我轩儿的。” 楚离轩身子一震,僵在那里,埋藏着心里的秘密就这样让人挖出来摊在眼前。他是想忘记楚嫣然,想扼杀掉那段不应该存在的情愫,但是她就像是在心里发了芽,根本割舍不掉。她入了他的梦,进了他的心,想斩断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每见到她一次,他就会画一幅她的画像,慢慢地,画像越积越多,他的心陷的也越来越深。 “母妃,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们大家都好,仅此而已。我已经对不起皇兄了,您若是真心疼儿子,就打消所有念头,安安心心在宫里待着。不然你想逼的人就不是皇兄而是儿子我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雪灵公主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亲娘?”回到龙吟殿楚嫣然径自倒了杯茶水,刚才的嘴战费了她好一番口水,嗓子早就说干了。 没等她送进口,楚离歌就抢了过去,抿了一口,又还给了她。抬起眼皮,报之苦笑道:“说不准还真不是哪。” 楚嫣然也不嫌弃他,接过杯子就接着喝了几口,眼神一飞,道:“臣妾倒希望她不是。”伸手攀上楚离歌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臣妾今日失仪皇上不会怪臣妾吧。” 楚离歌顺手搂过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嘴角,“你今日所说之话皆是朕之所想,朕怎会怪你?不过平日里倒看不出来你如此伶牙俐齿,叫朕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啊!看来你平时对付朕都保留了不少啊。” 楚嫣然轻轻用手肘怼了下他,微微撅起娇红的双唇,嗔道:“臣妾何时对付过皇上,你这可就冤枉臣妾了。只不过是今日臣妾实在气不过,若是旁的臣妾也不会插话。居然撒起泼来寻死觅活,还想给皇上扣上不孝的帽子,哪里还像个当母亲的?” 楚离歌掐了下那娇嫩的脸蛋,道:“朕岂不知你是为朕,不过你这气性倒是怪大的,浅些把朕也给唬住。不像个娘娘,倒像个市井小妇,也不知这泼辣的性子随了谁?” 楚嫣然回想起自己刚才那野蛮样子,抿嘴一笑,媚眼斜斜飞去,道:“皇上是嫌弃臣妾?” “朕哪敢嫌弃了你?你还别说,你那泼辣的劲倒让朕十分喜欢,像个小辣椒。”楚离歌双手不老实的在楚嫣然身上游走,柔声软语,哄道:“今晚就不要两个臭小子和咱们处一块了,除夕之夜,朕只想和你一起守岁。” 这几天不知怎地两个小家伙一到晚上总是哭闹,或是因为冷不丁换了地方不习惯,所以这几天两个孩子一直睡在楚嫣然身边。说来也奇怪,只要楚离歌有所动作,两个小孩子就哼哼唧唧的哭起来,他们一哭,楚嫣然只顾着哄孩子哪有心情和男人亲热。几次三番,楚离歌都有掐死这两个小家伙的冲动,简直是不孝顺他这个父皇。 男人的邀约太过明显,看着那眼睛里流露出期待的光芒,楚嫣然只好点头说好。 第二天楚离歌带着qingyu后的餍足,神采奕奕的出了龙吟殿,留下床上那被折腾得浑身上下皆是青紫瘀痕的楚嫣然。她的皮肤本就娇嫩,稍稍一碰都会留下红印,更禁不住楚离歌昨晚近乎于疯狂的宠爱。 楚嫣然直到日上三竿才从梦中幽幽醒来,动了动手臂,只觉一阵酸疼传来。她看了看手臂上那留下的牙痕,暗道:“楚离歌你是属狗的吗?真是个变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楚离歌变得特别愿意咬她啃她,粗言秽语自不必说,有时还会打几下自己的屁股。多亏他不知道什么叫做MS,不然岂不是要向那方面发展?她可不要玩那一套,下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这么摧残自己。 皇贵妃和庄太妃吵架的事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在猜想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晚宁心宫就宣了太医,说是庄太妃突然病倒,众人也只是猜测皇上没有应允,庄太妃心病未了,所以才急火攻心伤了身体。但当第二日看到皇上满面春光,仿若头一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众人也都识趣的绝口不提此事。 国宴依旧摆在九华殿,殿内载歌载舞、觥筹交错。皇后坐于皇上旁侧宴案,皇贵妃坐于皇上身侧,亲密无间,足见其隆宠之盛。台下是献艺的伶人,轻歌燕舞,自是风流。 楚嫣然一身银红色暗花华服,逶迤拖地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鸾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清华出尘中又带了入骨的媚惑,仙气中又糅合了一丝妖冶。那样白皙透明的肤色,莹如美玉,反射出的月光明晃晃的刺痛眼眸。 楚嫣然翘首看着下面各大公府带来的众多云英未嫁的女眷,淡然含笑。亲手为楚离歌斟满酒杯,趁着敬酒时掩面向他说道:“恐怕皇上要有艳遇了。” 楚离歌轻轻一笑,趁机亲了她一口,调侃道:“你觉得留下谁好?” 楚嫣然睨了他一眼,放下衣袖,喃喃道:“后宫凋零,皇上也应该选几人留在宫里供臣妾玩乐了,不然这深宫里面没有对手相逢也没什么乐趣。此时臣妾倒挺怀念和孟家姐妹斗嘴耍心机的时候,不如皇上就借此机会留下几个吧。” 楚离歌挑了挑眉,抿嘴一乐,道:“好,听你的。” 后梁领使之人乃其国六皇子邪刹,年约二十左右,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琥珀色的双眸放着迷人的光芒。长长的黑发半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楚嫣然觉得这样的男子应该只能用妖孽来形容。 正当楚嫣然看着他在心里定义时,他猛一回眸正好与楚嫣然对上,媚眼一飞幽幽笑开。妖孽放电,楚嫣然就是再有定力也被震了一下,赶紧抿了口酒压下乱跳的心脏。还没等她压下这颗乱跳的心,有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颈肩,带着几分狠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朕长得不够好吗?再乱瞟朕就毁了他的容挖了你的眼。”说完撩起衣袖作斟酒姿势,却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在楚嫣然裸露的肩头咬了一口。 经受着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楚嫣然拿着杯子的手差点松开。心中默默说着:爱美之人人皆有之,长得好看还不让人多看两眼啊,欣赏懂不懂?我这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后梁六皇子饶了兴致的看着楚嫣然的脸色,后又把视线放在殿中歌楼舞榭的舞姬,半晌道:“燕皇陛下,贵国女子歌舞都太过含蓄婉约,可要一赏后梁奔放火热的舞姿?” 不等楚离歌说话,六皇子击拍双掌,有数位舞者鱼贯而入,最前面的少女面带薄纱红衣胜火,蛮腰素白如雪,双胸丰盈,赤足而入,手腕上的红玛瑙随姿摇曳,足上金铃叮当轻响,婀娜多情。随着乐曲缓缓的推进,舞女双手举起,长袖飘曳生姿,形成各种轻盈的动态。时而倾斜着身子,缓缓转身时,用双手微掩面部,半遮娇态,水红色的长袖随舞女轻盈的舞姿轻轻地一拂而过,似乎是一片羽毛在众人的心间撩过。乐曲的节奏却是由缓至快,等乐曲节奏加快以后,台上的人儿舞动双袖上下翻飞着,手与长袖配得天衣无缝,宛若一团热烈的火。 众人被勾了眼光,目不转睛,皇后心中思忖半天再悄悄看向皇帝,只见他似乎有几番兴致。少女之舞,灵动而张扬,展露着纯真少女对爱情的憧憬与期盼,昂扬之际舞姿骤缓目露期艾,如怨如诉。双眸只盯着位于高位的皇上,眼中饱含情意,含笑流盼,似水流年。 一舞罢后,众舞女退下,独独那红衣少女跪在殿前摘下了面纱:“后梁雪灵,参见燕皇陛下,愿陛下成为永不落入的太阳。” 楚嫣然拿酒的手一颤,楚离歌之前就和她说了,会有一个公主以和亲的方式进宫。原来这跳舞之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雪灵公主。不由细细打量着她,容貌明艳张扬,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美人尖的脸上,琼鼻秀挺,绛唇映日,丽色春生,有如鲜花初放,婉丽非凡。连楚嫣然也不禁要赞一句,是个绝色美人,甚至比飞舞还要胜上几分。 邪刹懒懒的站起身,似是有些摇晃,带着醉意前行敬礼:“雪灵是我们后梁最美的圣女,是本王父王最宠爱的女儿。雪灵对贵国风俗人文向往已久,此番前来,不知是否有幸能伴君赏看燕国风情?燕皇若是能与后梁结成百年之好,也不失为两国的佳话啊。” 雪灵公主有一点和飞舞很像,就是不似大燕女子矫揉作态,反而大大方方的看着楚离歌。她知道此行的目的就是与眼前的帝王结成联姻,一早她就注意到这个男人,龙章凤姿,俊美威仪,让人一见倾心。 皇后心思一动,道:“臣妾瞧着这雪灵公主和飞舞公主的性子倒是很像,皇贵妃妹妹素来与飞舞公主交好,若是雪灵公主也能进宫,妹妹不就多了一个玩伴吗?” 楚嫣然莞尔一笑,暗道:才不一样,飞舞是真性情,为人仗义直言、爽利快语,从不耍奸滑头。可是她却在这位看起来形事磊落的雪灵公主眼中看到了狠毒阴险。她微微扬起下巴,慵懒中透着妩媚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此话差矣,飞舞和这位雪灵公主可不一样。飞舞的性子说的好听是爽朗乐达,天真无邪,说的难听点就是傻乎乎。不过这位公主可不一样,一举一动透着那股子机灵劲,一看就是聪慧无双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私下协议 飞舞听她说自己傻乎乎先是蹙了蹙眉,而后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插嘴道:“娘娘说的极是,我家宋成孝就总说我心里藏不住事,这在大燕叫什么来着?哦,毫无城府。”飞舞用自己做例子,虽对自己是贬低,但却变相说雪灵城府颇深。 雪灵公主刚要发作就被身边的邪王邪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邪刹懒懒一笑,媚眼幽幽看向楚嫣然,道:“这位可是皇贵妃?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大燕有位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今日一见,真是让人眼前惊艳。不过,邪刹有一疑问,皇后娘娘刚才之言的意思是让本王妹妹进宫陪皇贵妃玩耍吗?这点邪刹不敢苟同。所谓结为百年之后,说白了就是让雪灵伺候燕皇陛下,怎么皇后的意思却好像是为皇贵妃寻个玩伴?” 皇后被他一噎,怔了一下,方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想来是王爷多虑了。既入了宫,就是姐妹,平日里处在一处玩也是常有之事。本宫是想着如果雪灵公主进了宫倒是能和皇贵妃处在一块,年龄相当,性格又相投,再有一同伺候皇上的情分,自是比别人要亲近一分。” “哦,原来是小王误会了。”邪刹做出一副恍然之色,又看向楚离歌,道:“不知燕皇陛下对吾国提议如何?” 楚离歌挑高眉头,搂紧楚嫣然,笑道:“邪王不知,朕这皇贵妃平时最爱争风吃醋,朕反倒怕她欺负了公主。不若朕问问她是否同意让雪灵公主入宫?” 雪灵公主登时脸上变色,她千里迢迢来和亲,还要一个妃子的同意才能入宫,实在是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心里。她一怒,不理会邪刹的警告之意,上前一步,硬声道:“陛下这是羞辱雪灵吗?您才是大燕的帝王,要纳一个公主进宫,何需理会个妃子?在我们后梁,若是敢有妃子插手陛下的事早就废了她了,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 楚离歌闻听遽然脸色一沉,冷冷看着雪灵,阴冷的声音仿佛是尖锐的利器,直插在雪灵公主的心窝,“朕还没同意纳你入宫你就这般张扬?朕看你是没把我大燕的皇贵妃看在眼里!难道你是看上朕的皇后的位置还是你不屑和亲?” 雪灵霎时面容血色全失,她这次的任务就是成为燕皇的宠妃,好为后梁寻找联合打压南兆的盟友。若是自己连皇宫都进不去,那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倒是邪刹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说不定自己还没回到后梁就被他杀死在半路上。她连忙福身行礼认错,“是雪灵失言,请陛下见谅,请皇贵妃见谅。” 邪刹斜眼扫了她一眼,轻声哼了一下,暗骂她真是妄自尊大,还没进宫就向宠妃开炮。现在可好,宠妃还没说什么,燕皇就不高兴了,简直是胸大无脑。但此刻他又不好不说话,遂道:“雪灵性子冲动,都是父王将她惯坏,才养成了她这性情。望燕皇和皇贵妃不要见怪。不过这联姻之事还请燕皇陛下考虑考虑,毕竟结成百年,对贵国与吾国皆有好处。当然若是陛下不愿收下雪灵也无妨,只愿不会因她而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 说白了,雪灵公主也不过是个人质罢了。楚嫣然眼珠精转一轮,抢先开口道:“皇上,臣妾喜欢雪灵公主,您就留下她吧。”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她突然提出留下这位公主。就连邪刹都惊愕一下,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这位大燕宠妃。 皇后幽长妙目一沉,迷离的眼波幽幽凝视着楚离歌,浅淡的忧伤从眼眸中似水流过,很快成为夜色中弥漫的烟雾。她轻吸一口气,温柔笑道:“本宫刚才一见雪灵公主就知道皇贵妃妹妹定然会喜欢,皇上不如就成全了妹妹的一番心意。若是雪灵公主能得皇上恩宠,也不辜负今日妹妹的推荐之意。” 楚离歌淡然一笑,目光有意无意从皇后面上扫过,继而朗朗道:“既然爱妃喜欢,朕答应你就是。那朕就封雪灵公主为华妃,与下月初一进宫吧。不过住在何处还是皇后你来决定。” “凤藻宫富丽堂皇,又离皇上的紫宸宫近,不如就让华妃住进承露殿,得承雨露也是好兆头,说不得华妃也能有皇贵妃的福分,为皇上诞下皇嗣哪。” 楚嫣然嘴角笑意渐深,语气更加轻柔,“听闻凤藻宫是太皇太后当年为皇贵妃时居住的地方,是个钟灵毓秀的福祉之地。雪灵公主居于那里,这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雪灵公主眼角飞扬,眼中有阴暗如磷火的幽光,却被她很快隐藏起来,“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 邪刹见事情达成,也拱手向皇上行礼,才和雪灵公主一同坐置一边。席间,因楚嫣然不放心两个孩子,遂离开了一次,不想等回来的路上,正巧碰见出来醒酒的邪刹。 “皇贵妃娘娘金安。”一张妖孽般的面容,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眼睛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珀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中如莹光玉石灼灼其华,言笑间诱人心魄。 楚嫣然不想竟然会碰到他,嘴角含着一丝似笑非笑之意,挑眉道:“真是太巧了,竟然在这遇到邪王。” 邪王含笑趋近她面前,细细的打量着楚嫣然,目光贪婪逡巡在她的身上,但又不带任何**,幽幽道:“是小王特意在此等候娘娘。初见娘娘,小王只觉惊艳万分,料小王身边女人无数,也不曾有娘娘如此明艳妖冶,绝代风华之人存在。” 楚嫣然“嘶”了一声,也学他的样子品点起来,坏笑道:“本宫也没遇到过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今儿也算见识到了。本宫奉劝王爷一句,这些日子不要随便出门,燕京城里行男风之事的人大有人在。若是王爷被有心之人看上,可就要受苦了。” 邪刹顿时脸色沉如锅底,不过瞬间,他蓦然一笑,道:“小王倒是觉得你我像极了,不论容貌还是性情。不如娘娘跟着小王回到后梁做小王的王妃如何?放心,本王会很宠爱你的,每天都宠幸你。当了本王的王妃,你以后可就是王后了。” “每天都宠幸?”楚嫣然深觉面对一个调戏你的人,整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调戏回去。不屑地目光落在他的下身,“本宫以为你才是那个被宠幸的人。还想宠幸本宫,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或许只是个摆设哪。” “你——你还是不是女人?”邪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女人竟敢如此侮辱他! 楚嫣然妩媚一笑,走近他,指甲从他那如玉般的面容上轻轻划过,沿着脖颈滑倒他的胸口,再在他的胸口画了两圈,娇声道:“别管本宫是不是女人,本宫倒觉得你像个女人。” 邪刹猛地抓住她挑逗自己的手,道:“看来燕皇满足不了娘娘,就让本王代劳一二。” 楚嫣然抽出自己的手,拿出丝帕用力擦拭着碰过他的地方,面色一变,冷声道:“本宫没时间在这和你闲聊,有什么事直说。” 邪刹看着自己的手,拿到鼻尖闻了闻,道:“既然娘娘快人快语,那小王就不拐弯抹角了。小王看得出,娘娘很得燕皇的喜爱,就连让雪灵进宫的事也要经由你的同意,果然是盛宠。虽然父王让雪灵和亲的目的是寻求与大燕合作的契机,不过小王自有小王的目的。” 楚嫣然瞬间了然,刚才邪刹可是说过让她做王后的话,虽是玩笑之话,但她瞬间就捕捉到这个信息。不由眯起眼睛,道:“你想要皇上支持你?” 邪刹不禁投来几分欣赏之色,肃声道:“怪不得是燕皇看重的女人,果然聪慧。随本王而来的人处处监视着本王,所以本王只能通过娘娘才能转达本王的意思,望娘娘能给燕皇带句话,若是能扶持本王登上王位,来日拿下南兆,小王愿意双手尽奉给大燕。” 后梁虽早早立了太子,却是个昏庸之辈。各皇子对于王位趋之若鹜,争权夺位之事越演越烈。邪刹是嫡子,虽与太子是同胞兄弟,但却不亲厚,遂想取而代之。如今后梁现任国王年迈,若是不趁着驾崩之前推倒太子,他如何能得到王位。 楚嫣然看向前面的九华殿,目光停驻在殿门上的琉璃灯盏,岔开话题,盈盈道:“邪王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妹妹啊,就不怕她进了宫受气?” 邪刹轻呵一声,道:“她的死活与本王何干?那是父王推她进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是她自己愿意,并无人逼她。”侧目看向楚嫣然,意味深长道:“娘娘为何答应她入宫,别人不知可是本王却知。不过就算她进了宫,恐怕也不见得对她来说是好事。说白了,不过是颗棋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楚嫣然朝着九华殿走了过去,却留下一句话,“邪王所求之事,本宫会向皇上说明。不过应不应你,还是未知之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境回魂 邪刹抬眸看向楚嫣然的背影,道:“小王的回报很丰盛,想来燕皇一定会感兴趣。若是事成,小王定会亲自上门答谢娘娘。” 楚嫣然脚下生顿,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希望王爷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 邪刹一记媚眼抛给她,调笑道:“小王知道娘娘看上本王的相貌,若是有一日娘娘厌烦了燕皇,尽管来找本王。” “其实你比雪灵公主更适合进宫为妃。”楚嫣然瞪了他一眼,回过头,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气的邪刹脸都绿了。 回到席间,楚离歌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殿中,眉头不由蹙了起来。等楚嫣然坐到旁边便道:“你身上怎么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你儿子的味道。” 楚离歌扫视着邪刹,撇了撇嘴,道:“朕的儿子才不是这个味,这分明就是妖孽的气味。” 楚嫣然抿嘴一笑,扳回他的视线,一副鬼精灵的样子,笑吟吟道:“是啊,有个妖孽看中了皇上,想要进宫给皇上当男妃。” “胡说八道!朕看你是皮痒了,连朕都调侃。”楚离歌偷偷的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以作惩罚。 楚嫣然噤起鼻子,揉了揉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邪王想和皇上私下合作,让臣妾传个话。” 楚离歌眉毛一跳,顿时知道邪刹是何心思,端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轻笑道:“他定是许给了朕不错的报酬吧。” “南兆怎么样?”楚嫣然看着邪刹向自己敬酒,瞪了他一眼,又给楚离歌倒了一杯酒。 楚离歌含了一枚奶白葡萄,轻嚼几下,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野心,道:“听起来不错。” 话已带到,楚离歌何其聪明,稍一点拨就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脸上的笑意渐浓,举起酒杯遥首与邪刹对饮一杯,两人也算是暂时达成共识。 楚离歌想起去年楚嫣然的醉态,心神一动,将自己的酒与她的交换。楚嫣然只顾观看殿内的奇异表演,不知不觉喝下几杯便微带绯色醉意,略略斜靠在楚离歌身上,双眼迷离,一个侧目,双眸停留在与谢昭媛说话的皇后身上。华灯灿烂如辰,万千光彩中端坐于侧的皇后一袭明黄色五凤争珠金丝华服,发髻正中间是一个缧金展翅凤凰,嘴衔一颗硕大的东珠,即使通身华贵却难掩女人无宠的寂落。 楚嫣然在那一刻突然有点可怜这个皇后,前有孟家打压,后有自己这个宠妃当道,她坐这个皇后的位置怕也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就是深宫女人的寂寥。若是没有什么三宫六院,会不会这些女人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殿内铺满了红绒锦毯,从上首脚下一直延伸到殿外。轩王、景王、正在把酒言欢。轩王至今孤身一人,不知为何,楚嫣然觉得他虽朝着景王笑,可却夹杂着几分孤落。而与之相反的景王自来姬妾成堆,虽无正妃,但今日身边却带来了一位极尽艳丽的侧妃。 楚嫣然双眼迷离的在所有人脸上游走,看着他们那或真或假的笑意,一口酒味翻涌在心头。轻轻阖上双眸,又睁开眼,之前的画面全然消失,浮现在眼前的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模样。楚嫣然揉了揉眼睛,看见前面是男男女女的人都在笙歌燕舞,她看见自己出事前的导演、制片人都在把酒言欢,好像是在庆祝什么?突然导演转过头看着她喊道:“Kitty,快过来,就等你了。咱们这个戏收视率暴增,你有很大的功劳啊。快过来,咱们这个庆功酒就差你了。” 戏拍完了?我穿越回来了?还是穿越的事本就是一个梦?楚嫣然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对她笑对她说话的人,大脑里一片混乱。 突然画面一转,四周都是白色,她听到有人哭着叫她的名字。“然然,你快点醒来吧。都睡了四个多月了,再睡下去会发胖的。你不是最在意自己的身材吗?你看这些都是你的歌迷影迷送来的礼物,他们都在等着你重回荧幕哪?然然,你看妈妈都长白头发了,妈妈老了,需要你醒来照顾妈妈。我的女儿,你看看你爸,他都瘦了一圈了,这回你不会嫌弃他腰上带着个游泳圈吧。”楚嫣然如石樽一般站在一边,看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自己。猛然她跑过去要抱着自己的妈妈,却发现怀抱里什么都没有,“妈,妈,我在这,你看得见吗?我在这啊。” “然儿?然儿?”又有人在叫自己,好熟悉,是谁?突然楚嫣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楚离歌那张关切的目光。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啊!楚嫣然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怎么睡着还哭了?”原来楚嫣然在楚离歌怀里睡着了,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 楚嫣然别开脸,心中愧然,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异样。摇了摇头,道:“做了噩梦,有些惊吓住。” “做梦也会吓哭,没出息。”楚离歌抚过她的脸,轻轻擦拭着她脸上还没干涸的泪痕。 酒过半酣,人人眉角眼梢皆有三分醉意,皇后扶着绿绮的手缓缓走到大殿门口,向外看了半天,转而回头看着楚离歌,宁和微笑道:“皇上,瑞雪兆丰年,此刻外头飘飘落落下起雪来,不如皇上陪同咱们一起观赏一下这新年的第一场雪如何?” 皇后提议,自然有人附和。楚离歌也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遂点了点头。 于是,大殿诸人还未醉的很的皆起身跟随皇上出了九华殿。 殿外红白二色梅花开的极繁盛,暗香疏影扑面而来。梅枝傲然挺立,冰心玉骨,如晶莹的白玉雕刻而成的花瓣傲然地绽放着,带着浓重的孤傲的气息。枝上承载着厚厚冰雪,与殷红欲燃的红梅相互辉映,寒凝大地呈现出媚骨风姿。 皇后清眸一扬,迎风吟诵:“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她顿了顿,笑道:“不如咱们吟诗作乐,虽说的是梅,但必须得带上“雪”这个字眼,若是谁接不上,就罚酒一杯,不知臣妾这个提议如何?” 楚离歌颔首道:“皇后这个心思倒是妙,吟诗作乐,倒别有一番风味。那就从朕开始,墙角数枝梅,淩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话音刚落,雪灵公主抢先道:“雪灵虽不像大燕才女那般诗词精通,但因雪灵名字里也带着一个雪字,倒还记得一首。”眼波微微一转,吟来:“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眸中闪烁含情看着楚离歌,俏声问道:“皇上,雪灵吟的可对?” 楚离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有雪有梅,自然是对的。” “本王来吟一首。”景王拢了拢氅衣,在雪地里来回夺了几步,倏尔眼睛一亮,道:“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去岁江南见雪时,月底梅花发。今岁早梅开,依旧年时月。冷艳孤光照眼明,只欠些儿雪。”吟完走到楚离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五弟,该你了。平日里你的诗词最好,这么容易的题目你定是信手拈来。” 楚离轩淡然一笑,目光似有似无的在楚嫣然脸上刮了一下,道:“梅花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楚嫣然自醒来后就一直怏怏的,如今提起这吟诗之事也提起不来兴致,一直静静地待着楚离歌身边。乍一闻得此诗,楚嫣然眉头微动,看向楚离轩。她怎么觉得他吟这首诗时看向自己哪?但见他看向别处,不疑有他,又垂目不语起来。 “一朵江梅春带雪。玉软云娇,姑射肌肤洁。照影凌波微步怯。暗香浮动黄昏月。” “月中疏影雪中香,只为无言更断肠。曾与诗翁定花品,一丘一壑过姚黄。”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众人接二连三的吟诵着,这吟不出的自然是被罚了酒,但大家也只是图着乐趣,倒是喝也喝的痛快。 皇后见楚嫣然一直没有说话,不由认真打量了她两眼,恬静道:“妹妹该你了,一直没有出声,差点把你忘了。” 楚嫣然微微一笑,看向天际飘落的雪花,沉吟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好诗好诗。不知是谁做的,本王怎么从来没有在诗文散集中见过?”楚离轩侧头看向楚嫣然,目光中闪着光芒,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琢 楚嫣然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不觉心头一闪,含笑道:“是在一本闲谈杂记中看到,觉得好,就记了下来。”楚嫣然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嘴。对不起了,毛爷爷,将你的诗归到杂记中去了,你千万不要怪我。 “她最爱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也不过是顺嘴胡邹,阿轩休要听她的。”楚离歌微笑的将氅帽给她扣上,掐了下她的脸,垂眸间眼中笑意全无。原以为阿轩已经放下,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楚嫣然啊楚嫣然,你真是个妖精。若朕不喜欢你,定会杀了你,可是……哎! 楚嫣然低头一笑,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有靡靡悠扬飘渺的管弦之音响起。 红梅丛中有一女子着白色轻绢仙女裙翩然而出,衣裙上点缀着红色攒金丝线绣的朵朵梅花烟云轻纱,如凌波仙子一般。洁白无瑕的曳地白梅暗花长裙,裙摆缀有无数绚丽多彩晶莹剔透的细碎晶石,在淡淡的月光下依旧光彩夺目。与她华丽生辉的衣衫相映的是那满头水晶碎玉挽起的青丝,逶迤夜空里如明月一般璀璨飘逸。长袖浮动,震得枝上的梅瓣与轻雪如羽毛般轻柔的拂过她的云鬓青丝,落上她的衣袖长裙。凌空一飞,如鸿雁在空中翱翔,舞姿轻盈、飘逸、柔美。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耳时流盼,修据欲溯空,唯愁提不住,飞去逐惊鸿。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 那女子蓦然旋身倾俯,明眸善睐,如娇花一般面庞上桃花玉面,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仿若惊鸿仙子。蝉丝素衣下隐隐散发着梅花的清香,令人沉醉。 楚嫣然忽而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被放开,身边的男人走到那女人面前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番,淡淡道:“怎么是你?” “奴婢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康泰,得以永年。奴婢得太妃赏识,如今在宁心宫伺候庄太妃她老人家。” 楚嫣然心中蓦地一紧,彷如有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心分开两半,蹙眉看着两人,嘴角绽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侧目看向一旁的皇后。只见她一脸端肃之姿,神态平和得如沐春风。 之后楚离歌与那女子的对话,楚嫣然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扬头保持着她张扬的宠妃形象,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眼睛却透过他们看向那如墨汁染尽的天际。但在众人眼里却是静静凝望着皇上,自信,洒脱,带着一抹毫无破绽的笑意。她就那样静静地驻在原地,雪光映射着她满身的晶莹珠光,如从冰雪中破出一般,虽已十分美艳,却带着由内而外散发的妖冶之姿,让人只觉心神荡漾。 良久,楚离歌回眸看着她,楚嫣然迅速递给他一个如花笑颜。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女人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给你的男人十足的信任,即便你有所怀疑,也不可以表露出来。红色牡丹争辉的貂皮大氅裹住她玲珑剔透的身体,帽围上的白色貂绒愈加显得她一张小脸艳丽妩媚,那柔软水滑的毛就微微拂在她面上,煞是动人。 楚离歌满意的看着她,遥遥向她招手,道:“过来,宝贝儿。” 有风乍起,一小团雪吹落在楚嫣然的耳边,慢慢化成雪水,冰冷蔓延入脖颈中,不由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心头遽然平静下来,笑容变得更加自信笃定。 听到皇上的声音,皇后眼中的眸光清冷似新雪,然而不过一瞬,已恢复了寻常的温和。但心中的暗恨如潮翻涌,激得她心口微微发痛。 楚嫣然在众人的注视下妖蔓行至楚离歌身边,深深看了那个女子一眼,道:“皇上,这是谁啊?不会是皇上曾经宠爱过的妃嫔吧。”楚嫣然特意在“曾经”和“过”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楚离歌睫毛微微覆下,沉吟片刻,口中更多了几许温柔,一手揽过她的肩,亲了亲她的嘴角,道:“醋坛子,这是朕在行宫时伺候过朕的宫女。本以为已经出宫嫁人,不想又被庄太妃弄到宫里来了,你说巧不巧?” 楚嫣然再次将目光投放在那女子脸上,是有几分姿色。既说是在行宫伺候过的人,想必应该是在楚离歌十岁之前伺候在身边的宫女。但若说没有威胁,那皇后和庄太妃又岂会费劲心思把她弄进宫来。今日皇后又是赏雪又是吟诗,原来都是给她做铺垫。单看这一身的行头就价值不菲,更别提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舞姿想必更是费了些时日。眼光微微流转,含笑道:“倒是个可人,想必是庄太妃想着她照顾过皇上,所以念着这份情,特意找来的。庄太妃的舐犊之情真是情深意重,连往日照顾过皇上的人都想着,真是费心费力啊。” “奴婢能侍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如今能再次回宫再见皇上一面奴婢死也值了。”女要俏一身孝,白衣胜雪,更显其柔弱纤细之美态。她幽幽抬眸看向楚离歌,浓情宣之于睫,似有无限感慨。入目只看到皇上双眸只盯着身边的那个容貌胜过自己万千的女子看,登时心中的妒意涌起,如鲠在喉,霎时脸色蜕变苍白。 “哦?既然如此皇上不如把她调进龙吟殿,也好成全了她这份效忠之心。”楚嫣然虽看着楚离歌,但余光却打量着她。看着那瞬间变色的脸,弯了弯嘴角。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在楚离歌的手里,再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楚离歌抽出手与她的手换了一个位置,淡然道:“庄太妃既把她从宫外招进宫里,定是十分喜欢她,既如此,朕哪能夺人所爱?” “还是皇上会为太妃着想,臣妾是万万不能了。” 楚嫣然歪头细细打量着她,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女竟姿色如此上乘,“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微微转眸看向楚嫣然,秋水含烟的眼睛如黑夜中的星辉,满面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贱名千琢,是皇上当年所取。” 嫣然一笑,姿容妩媚,眼角的媚姿被楚嫣然勾勒的淋漓尽致,生生把千琢美好容颜比了下去。笑意无害而深邃,但眼中却带着别人难以察觉的冷冽,柔声细语,温和的仿佛怕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着眼前的娇人,“千锤百炼,雕琢而成。千琢,这样的好名字也就只有皇上能取得出来。” 千琢一脸怯怯之色,仿佛不能承受楚嫣然的赞誉,神色楚楚而恳切,“皆是皇上的恩典。”说罢一双秋眸看向楚离歌,似有无限的情意诉说,“一别数年,皇上精神更盛从前。” “嗯。”楚离歌想了想,道:“好好回去伺候太妃吧,以后不要再穿成这样出来,和你的身份不相配。” 千琢顿时一僵,笑容尴尬的停留在脸上,屈了屈膝,“奴婢原也不配得这些好东西,只不过奴婢私心想着为皇上娱兴罢了。奴婢记得皇上从前很是喜欢奴婢跳舞。” 楚嫣然心底一片滑腻湿冷的厌恶,嘴边的笑痕骤然已逝,扬声冷言道:“难得你有心,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既然是宫女,还是回去伺候你的主子去吧。这种助兴之事还是由乐宫房的舞伎歌姬来做就好。”继而娇滴滴的依偎在楚离歌身边,软软糯糯,带着嗔怪道:“出来的久了,臣妾身上都冷了。皇上只顾着说话,却不心疼臣妾。” 楚离歌自是知道小女人醋劲上来了,心中暗笑。摸了摸她的脸蛋,道:“是有些凉了。是朕疏忽,忘了你怕冷。那好,进殿吧。” 说完话就拥着楚嫣然往殿里去,连个眼角也没看一眼跪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的人。 皇后眸中一黯,手中的绢子,狠狠的攥在手心里。本以为前程往事可以勾起皇上的回忆,不想还是功亏一篑。有一个楚嫣然在皇上身边,真是什么事都办不成。 没多时国宴结束,楚嫣然也跟随楚离歌回了龙吟殿。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这样深情的看着朕,朕会以为你想对朕意图不轨。”楚离歌进了寝殿就凑近楚嫣然,带着坏坏的笑,一伸手欲将人抱在怀里。 楚嫣然一个旋身转开,解开氅衣流带,直接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凤眸睨了他眼,讥笑道:“对皇上意图不轨的人大有人在,今晚上就不知有多少人向皇上暗送秋波。” “小妮子,跑得还挺快。”楚离歌穷追不舍,上前一把将她箍在怀了,“瞧你那酸样,朕何时理过旁人,还不是围着你转?” 楚嫣然扭了扭身子,挣不过他,也放弃挣脱,扬起脖子,娇嗔道:“那你倒说说看见那个叫千琢的为何放开臣妾的手?你可还从未为了其他女人松开过臣妾的手。臣妾这心啊,拔凉拔凉的,真是让人寒心啊。” 楚离歌凝视着那白皙的仿佛能看到皮下血管的脖子,慢慢覆上手轻轻摩挲,道:“不过是当时太过惊讶,朕以为她已经出嫁,不想却又回到宫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曾经伺候的人 “她到底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啊?不然又怎会引起你的注意。”楚嫣然解开云带,耸了耸肩,衣服如流水般从她的肩头滑落,身上只剩一层抹胸裙。 楚离歌咽了口吐沫,紧了紧她的身,道:“为了套出朕的话,连美人计也用上了?”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这一招对付皇上不是屡试不爽吗?”楚嫣然拉下他的衣襟,探进里面摸索,指间在男人的茱萸上轻轻挑逗,“皇上,你快告诉妾身吧。” 楚离歌呼吸慢慢加重,俯下身在她的颈上轻吻起来,含糊道:“不过是曾经伺候过朕的宫婢。” 楚嫣然搂着男人的脖子,挑起眉头,原来是个通房丫头,“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吧。”皇上大婚前都会有宫女教导他们的行房,这千琢恐怕就是侍寝宫女吧。若说楚嫣然是否在意,当然还是在意。但这种事情谁也不能改变,谁让自己出现的太晚哪。 “过去的事还想他干什么?”楚离歌打横将人抱起,径直向龙床走去,“从遇到你后朕就你一个。” 芙蓉帐暖,床上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后半夜才停了下来。 “今晚宴席上朕看你兴致缺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楚离歌搂着楚嫣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楚嫣然突然想起自己的梦,心虚的闭上眼睛,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臣妾的娘了。已经是十一年没见过了,总在梦里想。” 突然间楚离歌很心疼怀里的小女人,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道:“朕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 一滴泪自眼角轻轻滑落,滴在楚离歌的肩上,阖上双眼不再言语。这么多年了,自己的肉身恐怕早已经腐烂,不知爸爸妈妈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身体是否康健。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们来说何其残忍,只愿来世能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楚离歌指尖抵在她的眼睑下,轻柔的抹掉她的泪,语气温柔如洋洋暖风,“若是朕早些年将你纳进宫多好,那样朕就能早早的宠护着你。” 楚嫣然被他逗笑,睁开眼睛顺势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早些年?那臣妾才几岁?你还想娈童啊?” 楚离歌闷笑连连,打趣道:“若是你,朕倒不介意。也不知你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沉吟一刻,下巴抵在楚嫣然的额头,道:“给朕生个女儿吧,一个长得像你的公主。朕会给她这个天下最好的一切。” “皇上已经将最好的一切给了臣妾,这会又想给别的女人了?”楚嫣然懒懒道。 “醋坛子,连女儿的醋都吃。你已经有最好的,还想抢别人的。”楚离歌将她散落的头发捋顺,声音更加低沉而又轻柔,“你已经有朕了,朕就是最好的。” 楚嫣然“咯咯”一笑,推开他,掐上他的脸,嫌弃的表情看着楚离歌,道:“皇上的脸皮真厚,一锥子都扎不透。” “小蹄子,竟敢编排起朕了!”楚离歌重重的打在她的屁腚上,发出“啪”的声响。 被打疼了,楚嫣然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嗔怪道:“轻点,疼。” 楚离歌邪邪一笑,坏坏道:“朕让你知道什么叫疼。”说罢又欺上了她的身。 宁心宫殿内 “哀家原以为靠着皇上当年对你的情意,你定会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哎,真是辜负了哀家今日为你安排的一切,多么令人惊艳的出场啊,还是抵不过那个妖女。”庄太妃沉目一咧,恶狠狠的将桌上的茶杯砸向千琢的肩头,热烫的茶水浇得她战栗不已,但她只能咬紧牙关生生挺着。 当初她离开皇宫后不久,因为自己容貌秀丽,被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相中纳进了府,起初那老爷对自己还有几分新鲜,她也仗着得宠在府里作威作福。不想没几年就被更年轻貌美的新人取代,她的日子也过的越来越不好。她得宠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连太太也不放在眼里。后来失了宠,那些以前受她欺负过的人联合起来打压她,后来更是被太太以莫须有的罪名逐出府卖进青楼。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她原以为一辈子就要在那腌臜之地过活,不想却被人认出自己是曾经伺候过皇上的人。那人不但为自己赎了身,还给了自己一大笔银两,并且将自己带回皇宫,说是让自己以后享受荣华富贵。 千琢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回到皇宫,并且庄太妃答应自己以后定会让皇上给她位份,让她当上娘娘。这样的诱惑就像是从天上掉的大馅饼,所以这一个月来她事事都听从庄太妃的指令,刻苦学习惊鸿舞,就是为吸引皇上的眼球。可是皇上除了对自己突然回到皇宫表示惊讶,并没有任何兴趣。 她不想再回到那让人充满噩梦的地方,即使不能回到皇上身边,她宁愿做个普通宫女也不想再出宫了。 “奴婢无能,请太妃恕罪。”千琢重重的在地上叩着头。 庄太妃舀了口燕窝薏米甜汤,温热的氤氲绕在她的眼前,她眯了眯眼不屑的凝视了她片刻,道:“哀家能让你从那地方出来,也能让你回去。你不要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哀家手里。” 千琢心中一刺,如有千万只蚂蚁在胸膛里抓挠,她攥紧衣袖里藏着的双拳,道:“奴婢任凭太妃娘娘差遣,太妃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敢往西。” 庄太妃眼帘微垂,嘴角荡起几丝笑意,语气浓浓的得意,道:“皇上在行宫时你就在身边伺候,回了宫进了太子府你也尽心尽力的服侍在侧,就连教导皇上房事都是你开的苞。你也算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按理说,收了房,封个贵人也不为过,但不想你却被撵出了宫。你也是个可怜见的,竟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她停了停,进了口甜汤,擦拭下嘴角,接着道:“哀家早就听闻当时皇上还是想将你收进东宫,但当时还是皇后的孟氏却死活不同意,所以皇上才不得已让你出了宫。哀家以为皇上对你的情意还在,起码也是伺候他多年的人,不过昨日之事实在出乎哀家意料。” “皇上已有佳人在侧,哪里还记得奴婢这个小小宫女。”千琢耷拉着脑袋,似是叹息的口吻缓缓诉说:“当年皇上确实说过封奴婢为良人,可是孟太后不愿奴婢这些服侍过的人留在宫里,所以将奴婢等人逐出宫外。” 太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皇上既然说过这样的话,那当时也是对你有几分情意的。若是此次你能瞅准机会与皇上重修旧好,这份情意要是拾起来自是旁人无法比的。” 千琢咬着下唇,仿若要渗出血渍一般,叹息道:“可是奴婢在民间就耳闻皇贵妃娘娘宠冠六宫,皇上独宠于她。昨日奴婢看见亦觉宛若九天仙女,珠玉在前,奴婢哪里还能进了皇上的眼?” 庄太妃冷冷一哼,将那碗燕窝甜汤重重往桌子上一撂,满脸皆是戾气,厉声道:“什么九天玄女,哀家看就是个妖女!狐媚子,成日里就会勾引男人的贱货!”深深呼出一口气,横横睨了千琢一眼,“皇上如今被她迷惑,哀家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那贱人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里耀虎扬威,根本不把哀家与皇后放在眼里。哀家此次让你进宫就是为了你能从她身边把皇上拽回来,若是这件事情成了,他日为嫔为妃指日可待。” 千琢惊喜若狂,偷偷抿了抿嘴,含笑垂下了眼帘,一双妙目似露似喜,叩首道:“奴婢不求什么妃嫔之位,只愿皇上体泰康建,英明睿智,不为声名所累。若是能以奴婢一己之身,换取皇上与太妃和睦,奴婢死也甘愿。” 庄太妃微微点头,对她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朝着身边的赵嬷嬷使了个眼神,让她将人扶起来,接着道:“你如此识大体,哀家很是欣慰。你与皇上是多少年的情分,她才进宫多久。只要你能将皇上笼络在身边,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享之不尽,说不得你以后比哀家还有福分哪。” 千琢站起身来,亲自侍奉庄太妃用了茶,含笑道:“不知太妃娘娘可有筹谋?” 庄太妃幽幽一哂,推开她为自己捶肩的手,侧目凝视着她,道:“离间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送上龙床。你在那种地方浸泡数年,想必已经练就了一身的媚功。若是让皇上从你身上尝到了别人身上尝不到的滋味,还不对你宠爱有加。” 千琢怔住,片刻才道:“可是如今皇贵妃就住在龙吟殿,奴婢如何亲近皇上?而且从今晚看来,皇上对奴婢并没有兴趣。况且奴婢年岁大了,也不如皇贵妃娇嫩,皇上怕是会嫌弃奴婢。” 庄太妃拽过她的手,放在手心上拍了拍,道:“那个女人再得宠也不能时时都在皇上身边,慢慢等,总会有机会的。”昏暗的烛光下,庄太妃脸上漾起几许阴森,那保养得宜的面容上,仿佛被魔鬼附了身。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离魂 也不知道是前一晚上楚离歌折腾的太晚还是楚嫣然着了凉,大年初二楚嫣然就发起烧来。 楚嫣然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额头一直挂着汗珠,似乎陷入痛苦之中。干裂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喃喃道:“爸,妈,我好想你们,好想你们。爸,妈……”她的声音很小,简直微乎其微。 楚离歌坐在她的身侧,不时探探她额头上的温度,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动着,但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弯下身子,侧耳在她的嘴边,“然儿,你说什么?哪里难受?跟朕说说。” “我想家,想回去,想离开这里。”楚嫣然无意识的睁开眼睛,只觉深陷黑洞之中,一片绚烂华丽的流帐在头顶蔓延泄下,华贵十足。继而又阖上双眸陷入梦魇之中。 楚离歌心头一紧,昨夜就觉得她有些异常,何曾想她在病中也念叨着想家。 家?她的家不应该是皇宫吗?她梦里想的那个家又是哪里?诚王府还是凤城?她想离开这里?是想离开自己吗?无数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但只有一个答案他是肯定的,那就是她楚嫣然永远别想离开他楚离歌,永远别想,就是死也要在他身边。 楚离歌轻柔的抹去她眼角两边流出的晶莹泪花,温柔道:“宝贝儿,你想去哪?想回诚王府是不是?那过几天朕就带你回去。” 楚嫣然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却分辨不出是谁。她靠着身体的本能,摇了摇头,带着沙哑的声音回道:“不是,不是王府。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回去的路。我好想回去,可是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在哪里,我被困到这了。” 楚离歌眉头越来越紧,心跳加快,胸膛里充斥着怒气。他哪里对她不好,让她想离开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论是近还是远,他都不允许这个女人离开自己半步。渐渐平息自己心中窜烧的火焰,道:“宝贝儿,不许瞎想,又做噩梦了对不对?”伸出舌头润了润她的失去血色的唇,诱导她说:“你想回去就不要朕了吗?” 楚嫣然听到“朕”这个字眼,唇边绽放笑容,带着幸福的神色,道:“我要把楚离歌带回去,只带他一个人。我要把他供养在家,不让别人看见他,?只我一个人看。” 楚离歌心里一松,瞬间怒气全消,脸上不自觉勾起笑容,“好,朕跟你回去,只让你一个人看。小醋坛子,连做梦也吃醋。”转过头看向齐晟,刚才的柔情温言转而变得冰冷,“怎么喂了药还不醒?” 齐晟垂头撇了撇嘴,他真想将药扣在楚离歌脑袋上。谁说喝完药就能马上好?你以为是我是神仙啊!但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敢这么说。“娘娘现在正在发汗,药性已起,个把个时辰就会苏醒,皇上切莫着急。” “怎么烧的这么厉害,昨晚上还好好的。不会是有人使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吧。”楚离歌忽然想起那次她被诅咒的事,虽然当时是她自己所为,但也不得不防他人也使用那样的手段。 “微臣听伺候娘娘的人说娘娘昨日在席间醉了酒又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被皇上带出了宫殿还待了好长的时间。这一热一冷交替,当时不觉得怎样,过后就发起病来。” 楚离歌横横的斜了齐晟一眼,不耐烦的将他撵了出去。看着楚嫣然的目光中带着歉意和羞赧,若不是自己给她偷偷换了酒杯她也不会喝醉睡着,若不是自己同意皇后的提议,带她在殿外站了那么久,也不会生起病来。 时间一点点消逝,红面褪下,体温也正常起来。但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苏醒的征兆,双目紧闭,眉头舒展,平静异常。楚离歌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身体慢慢变得冰冷起来,连呼吸也变得稀薄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楚离歌急忙让人招来齐晟。 “怎么回事?不是烧退了就会醒来,怎么现在还没醒来?”楚离歌强压着心里的恐慌,却不知自己说话的语调都带着颤抖。 齐晟诊着脉,额头上布满薄细汗珠,脉象越来越浅,偶尔还略有骤停。怎么会这样?原本只是发烧,此刻烧退了,人怎么就不行了。 “到底怎么回事?”楚离歌早已不能压抑住自己的脾气,看着齐晟眼中越来越暗的神色,四肢百骸皆是缝隙般裂开的疼痛。 齐晟放下诊脉的手,眼神闪躲,深深呼进一口气,犹犹豫豫道:“微臣诊不出,并无任何不妥。可,可娘娘越来越虚弱,连脉象都时跳时停,恐怕——恐怕不好。” 楚离歌脑袋一片空白,却被他的话骇的寒毛竖立,一把推开跪在楚嫣然身边的齐晟,喝道:“没有恐怕!还不去配药,喝了药她就会好了。一定会醒来,一定会!” 楚离歌上了床就把楚嫣然抱在怀里,呼吸抖擞不已,双手颤抖,却依旧扯出僵硬的笑容,温声道:“然儿,别吓唬朕,朕会生气的。你知道朕脾气不好,你怎么能承受得住朕的怒火?都是朕的错,朕……朕害的你发烧,以后都不会了。”骤然面色一沉,厉声喊道:“楚嫣然,你给朕醒醒,你别跟朕开这种玩笑!你玩够了吧,啊?玩够了就起来,别给朕装睡!” 怀里的人纹丝不动,丝毫不见有任何动静,楚离歌触着她的手指隐隐察觉到她的身子越来越冷。楚离歌觉得自己就快窒息,眼圈染上血红,他脱掉自己的上衣,紧紧抱着楚嫣然,“对不起,宝贝儿,朕不该吼你,朕就是太着急了。你是不是冷了?朕抱着你给你取暖好不好?宝贝儿,朕求你别吓朕,朕就快承受不住了。对了,还有昭儿和曦儿,他们一天都没有见到你了,此刻定是想见你,为了他们你也该早些醒来不是。” 楚嫣然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四周白雾缭绕,仿佛置于云里雾里。这是哪里?她不是在龙吟殿吗? “逾越千年,轮回道衍,一切皆是镜花水月,如梦如影。” 楚嫣然猛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一身的仙风道骨。 “你是谁?这是哪里?” “姑娘不必害怕,老夫是特来引渡于你。姑娘冲破时空,穿越千年。然,万物皆是定数,伦理天道,苍生循环。因当年时空交错,出现漏洞,姑娘随时空穿梭于大燕,本也是机缘天得。但如今你魂魄被奸人所破,幸而被老夫发现,夺回你的三魂七魄,才得以保全你。为弥补当日时空之错,姑娘若是愿意,老夫愿助你一臂之力带你回到你来时之地。你的肉身不曾坏死,只因魂魄全失,才会深陷昏迷,若是跟随老夫,便可醒来。” 楚嫣然欣喜万分,问道:“我还可以回去吗?”继而神色一沉,心乱如焚,深吸一口气,挣扎道:“那我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楚离歌,离开我的孩子了。” “有得必有失,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语毕,老者挥了下衣袖,两侧出现悬浮画面。一面是楚离歌抱着她温声细语,满面惊慌。一面是父母坐在她的床边一边与她说话一边拂拭着她的发丝。 楚嫣然看看左面又看看右面,两面都是她割舍不掉的。父母养育她二十年,从小如珠如宝的宠爱着,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就出了事。画面里的父母远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她隐隐可以看到父母鬓间的白发。可是,楚离歌哪,那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她孩子的父皇,对了,还有昭儿和曦儿,若是自己回去了,那孩子们该怎么办?皇后会不会对他们下手?她若是去了,楚离歌终究还是会有别人,她一想到别人取代自己陪在他的身边,就心痛的要命。 楚嫣然在两边的画面前不断旋转,她觉得此时她的头仿佛已经被人撕裂。她跪在地上,满目犹豫不决。 “给你一天的时间,是去是留,明日给老夫答复。” 兮若含着泪,舀了口药喂到楚嫣然嘴边,但药到了嘴边根本进不去,顺着嘴角就流到一边。兮若急忙拿着丝绢擦掉药渍,带着哭腔道:“皇上,娘娘咽不下去,这可怎么办啊?” “咽不下去也得咽。”楚离歌一把将药从兮若手里抢了过来,恶狠狠的看着楚嫣然道:“楚嫣然,给朕咽下去!朕命令你!你别想离开朕,想都别想。就是阎王殿朕也要把你揪回来,谁也别想把你从朕身边抢走,谁也别想!”说完话就将楚嫣然扶起,连碗带药一起喂给她。但还是撬不开她的嘴,药斜斜的溢了出来,洒在她的前襟上。楚离歌带着怒气,一把将药碗摔在地上,吼道:“再换一碗,就是硬灌也要灌进去。” 拿过第二碗药,楚离歌的手有些颤抖,他想了想,直接含了一口药,嘴对嘴的喂给楚嫣然。他一点一点用舌头用牙齿顶进她的牙缝,终于将一口药喂了进去。又含了一口,又照着这样的办法送给她,终于将这碗药尽数送进她的口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魂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召进了龙吟殿,但没有一个人诊出是何原因让皇贵妃昏迷不醒。众人跪在寝殿外间,不敢生出一丝声音,生怕将处在暴怒边缘的皇上引爆。 远在城郊的孟太后跪在佛祖前,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她双手合十,斜眼看向身边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道:“刚刚传来消息,楚嫣然那个贱人昏迷不醒,恐怕时日无多了。大师果然是道行高深,不枉哀家这七七四十九天连日念咒,果然收了那贱人的命。” 黑衣男子转过身,蜂目豺声,“那宫里的人命格奇特,本应是已死之人,却不想运道发生变化。但她魂魄不宁,这才给了贫道机会,作法收了她的三魂七魄。若不然,怎会如此轻松。”摇了摇手中的摇铃,奇怪道:“只是贫道并没有抓住她的魂魄,也不知她的魂魄跑到何处去了。怪哉,怪哉。” 孟太后满目阴沉的看着环摆在周围一圈的蜡烛,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最后一根还未熄灭的烛火上,微微一哂,得意道:“哀家一早就说她是被妖精附了体,可是没有人相信哀家,但过了今晚一切皆成定数。哀家不管她的魂魄去了哪里,哀家只要她死。她死了哀家就能出了一口恶气。她死了,楚离歌不定会伤心到什么地步。最好是痛不欲生,让他也尝尝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那样哀家才能痛快,也算是报了仇。” “烛火熄灭之时,就是她命丧之刻,太后只要安心等待即可。太后您继续在此念咒,贫道在外面施法,保管她灰飞烟灭。”黑衣道士阴森一笑,退出了庵房。 到了第二天,楚嫣然仍旧昏迷在床榻上,没有一点生气。齐晟再次为她诊脉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傻愣愣的跪在那里,回不过魂来。 楚离歌着急的在床边踱来踱去,看着他这幅死人表情,一脚踢了过去,“药喝了一晚上,怎么还是没有起色?给朕快点想出医治办法!” 齐晟快速回神,跪倒一边,抬目看着皇上那怒视的目光,正色肃言,抱着视死如归的心,道:“皇贵妃娘娘恐怕时日无几,皇上要早做准备了。” “轰”一声在脑子里炸开,楚离歌身形晃了晃,差点支撑不住,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只不过是发个烧,不会出事的。”快速靠近楚嫣然,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抚摸着她发凉的身体,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凉,怎么这么凉?不怕,不怕,朕身上热,朕有真龙护体,朕一定会让你暖和回来。宝贝儿,是不是吃醋生朕的气?那朕现在就杀了她,朕不让你生气。起来,好不好?别再睡了,你睡了多久朕就陪了你多久,朕好饿,你陪朕吃饭好不好?朕想吃你做的松鼠鳜鱼,还有糖醋排骨,你做给朕吃好不好?然儿,你醒来看朕一眼,看朕一眼。” 齐晟跪在床帐外,听着皇上从未有过的轻声柔语,心中叹息。若是皇贵妃真的有个不测,恐怕所有人都不会好过,到时候恐怕皇上就要大开杀戒了。他慢慢退出寝殿,和跪在这里一夜的太医一起留守在外间。 片刻,里面又传来怒吼声,“醒醒,你给朕醒醒,楚嫣然,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你不许有一点事,知道吗?朕不许你有一点事!”楚离歌用力摇晃着楚嫣然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把她摇醒,但根本没有一点用。她就像是一个尸体,任他如何摧残依旧死气沉沉。 楚离歌是真的怕了,怕她就这样睡过去,怕再也看不到这具身躯鲜活生动的表情。楚离歌将头深深地埋在楚嫣然的脖颈间,狠狠的咬着她的肩头,滚热的泪水顺着楚嫣然的脖颈流进她的衣衫。 “朕爱你,然儿,朕爱你。朕无法接受失去你,朕以为朕无所不能,朕以为朕主宰天地,原来朕什么都不是,朕根本就不是什么真龙天子。然儿,朕真的是求你了,回到朕身边,不要离开朕。你忍心看到朕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去吗?你忍心丢下朕吗?” “你要去哪里?回家吗?你不是说要带着朕吗?等你醒了,无论去哪里朕都陪你去,好不好?朕只让你一个人看,只有你。” “……” “宝贝儿,不要再折磨朕了,朕的心好痛。” “楚嫣然你不管昭儿和曦儿了吗?你若是不在了,就不怕别人加害他们?你就不怕你离开了,朕就另结新欢了吗?” “朕这就封千琢为皇贵妃,让她取代你的位置,昭儿和曦儿朕也让她养着,甘泉宫也赐给她住。” “朕说错话了,朕不会加封她,然儿你别生气。朕知道你爱吃醋,朕永远都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楚嫣然站在幻境前看着楚离歌这仿佛魔障的模样,眼泪簌簌而落。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将爱宣之于口,对于爱这个字他向来都是吝啬的很。他只说喜爱,宠爱,疼爱,却唯独没有说过爱。 楚嫣然回过头看着对面有父母的幻影,就那样默默的看着。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楚嫣然擦掉脸上的泪珠,吸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决定。 老者突然出现在楚嫣然身边,淡然平和,道:“老夫已经知道你心里的答案。不用解释,一切皆是命数。更不要后悔自责,无论你选择留在哪里,都没有错,只要跟随自己的心,皆是道。” 楚嫣然璀然一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如您所说,万物皆有其道。既然上天让我穿越到此,必然有他的用意。”不再去看那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父母,哽咽道:“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我也不想让他们伤心。可是我割舍不掉楚离歌和我的孩子。这一世我无法报答他们,下一世只望他们不再遇到像我这么不孝的女儿。”说完又情不自禁去看,满脸都是留恋。 老者面带微笑,道:“时辰已到,无需眷恋,再不回到你的肉身,你将会灰飞烟灭。”挥了挥衣袖,“此去你的魂魄已定,不会再有人作恶拿你的三魂七魄。回去吧。” 楚嫣然最后看了一眼左侧的幻境,闭上眼睛。只感到身体似是被一阵巨大的吸附力吸引,自己就回到了楚嫣然的身体。被人禁锢的太紧,简直是要把她捏碎揉进身体。楚嫣然不适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这种让人窒息的紧箍,鼻子里不自觉的“嘤咛”了一声。 楚离歌听到她的声音,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又感受到自己抱着的身体的扭动,一股失而复得的难言喜悦遍布全身。他傻笑的看着楚嫣然,带着颤抖地声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这是他自登基以后第一次用“我”来称呼自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楚嫣然微微抬起头,虚弱一笑,手指缓慢的触上他的脸,弱弱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我怎么舍得你伤心。楚离歌,你要好好待我,因为我选择了你。” 楚离歌紧紧扣上她的手,让自己更真实的感受她的触碰,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一般,“我会加倍对你好,加倍爱你。谢谢你,回到我身边,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然儿,你吓死我了,你快吓死我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外面扬声喊道:“齐晟,皇贵妃醒了,你快进来。” 齐晟听到皇上的喊声,心里一松,连滚带爬的进入寝殿。来不及行礼,直接上前诊脉。却发现刚才若隐若现的脉象渐渐变得强劲起来,嗓子眼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回心里。“娘娘福星高照,又有皇上龙气庇护,已经无碍。只是现在还有些虚弱,不过稍加调养就会恢复如初。” 楚离歌提着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只觉这两天一夜,仿佛过了百年。挥了挥手让齐晟下去开药,自己握着楚嫣然的手亲了又亲。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楚离歌小心翼翼的将楚嫣然放在床上,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声音温柔的仿若能滴出水,“乖宝贝儿,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对你好,将所有的好都给你。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 楚嫣然自是注意到从自己醒来,楚离歌一直用“我”来称呼自己。虽然这样的字眼可能对楚离歌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楚嫣然却意义重大。眼圈微微泛红,泪水倾刻溢出,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楚离歌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这世间最甜的糖果一般,嘿嘿的笑起来,从未有过的孩子般的笑容,纯真、清澈、没有一点杂质,“你说的话,定要记得,永远记得,生生世世都要记得。” 楚嫣然跟着笑起来,伸出手臂搂紧他的脖子,欢快道:“好,绝不忘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作死的孟太后 楚嫣然身体恢复的很快,醒来没多久就恢复了气色,连饭都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灵魂出窍耗费了她不少的体力,她正经需要好好补一补。 她睡了多久,楚离歌就守了多久,自始至终没有吃过一口饭喝过一滴水。如今她醒了,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吃,不时为她添着菜。 等楚嫣然极不雅观的吃完饭,才发现一旁的楚离歌还未动筷,“皇上你光看着臣妾吃,你怎么不吃啊?” “朕就想看着你吃。”楚离歌拍了拍她的头,搂过身边,目光阴森可怖,“不想还有人如此作恶多端要将你的魂魄吸走,若是被朕查出是何人所为,朕定要他生不如死。”醒来后不久楚嫣然就将自己被人锁住三魂七魄的事告诉了楚离歌,楚离歌虽然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楚嫣然的症状也只能用此说来解释。然而楚嫣然并没有将幻境的事告诉他,只说是灵魂出窍被一仙道救下,才不至于魂飞魄散。 “能用如此阴损的法子还能有几人?也不过是那几个恨毒了臣妾的人。”楚嫣然端起他的碗,夹了些菜,喂给楚离歌,“能要了臣妾三魂七魄的人必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楚离歌吃了口菜,沉吟一下,道:“这样的事一般都是道士所为,朕这将京城内外有点名气的道士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审问,总会抓出来。” 善和庵的孟太后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睛看着突然之间全部燃烧起来的蜡烛,尖叫道:“道真法师,道真法师!怎么会这样,烛火怎么全亮了?” 门“哐”一声被打开,一人捂着胸口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三魂七魄被人截去,元神归附,贫道也受了重伤。” 孟太后狠狠抓紧他的双臂,双眼中迸出嗜血的目光,怒吼道:“你不是说你是大燕最好的法师吗?怎么还这么无能?只差一天,就差一颗烛火被熄灭,差这么一点点那个贱人就魂飞魄散了。老天爷为什么要帮着她与哀家作对,为什么?”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焉知没有更厉害的人存在,说不定是皇上找了更高深的道士将皇贵妃的魂魄收回。这次的事情贫道受了重伤定要休养一阵子才可复原,再加上此时已经暴露,皇上必然彻查是谁人索取皇贵妃的魂魄,到时贫道可就危险了。太后之前答应给贫道的报酬现在也应该兑现了吧。” 孟太后骤然大笑起来,而后圆目睁睁,锁着眉头嗤道:“报酬?你还好意思向哀家要报酬?哀家让你杀了那个贱人,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简直就是个废物!事情没办成,你还想要钱,做梦去吧。” 道真一把掀开孟太后的手,阴狠道:“不想认账?我告诉你老太婆,没那么容易!今天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另外,我要之前所说数目的一倍。我受的伤再加上逃跑的钱你也要付!” 孟太后被他推得有几分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依旧不甘示弱,指着道远的鼻子吼道:“你做梦!事情没办好你一分钱也别想得到!你受伤是你道术不精,与哀家有何干系。你也不要想着去皇上那里揭发哀家,哀家还没被废弃,依然是皇太后,是皇上的母后,哀家死不承认,皇上又奈我何?他敢杀了哀家吗?他若是杀了哀家拿什么抵住全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道远一手扇掉指着自己的手指,“啐”了一口到地上,而后连连“啧”声,“太后?你看看你哪里还像个太后?你现在只不过是个被人逐出皇宫的老妇罢了。你比我高贵多少?你以为天下人会帮着你?老太婆,认清事实吧,在所有人眼里你也不过是只皇家的蛀虫,若不是皇上还看在与你有过一番母子之情,杀了你也不为过。哼,要不是你答应给的酬金丰盈,你以为我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你做事?别再废话了,赶紧将银子拿出来。” “哀家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哀家是太后,是先皇的皇后,是大燕朝独一无二的太后!哀家要砍了你,将你五马分尸。” 道真眯起眼睛,扫视着孟太后身上的穿戴,突然话锋一转,极其阴寒,“你还想杀我?那我就先让你下地狱。看看是谁杀了谁!”说完就拽过孟太后锁住她的喉咙,指节因用力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孟太后脸上青筋暴起,脸色涨的通红,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但一点用都没有。她的呼吸越来越难,双手胡乱怕打在道真身上,想要叫人,却只发出如猫叫的细微声音,“救命啊。” 道真的手越来越用力,清冷的声音仿佛只是捏死一只蚂蚁,“救命?你想让谁救你,这密室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会过来。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既然你不给钱,那就拿命来抵吧。” 孟太后这个时候悔之晚矣,想要说一句求饶都发不出任何声响。她抓着道真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手背上留下几道狰狞的血痕。 直到孟太后咽了气,道真才松了手。厌弃的把她丢在地上,又将她身上所有的值钱东西全部摘下来。孟太后虽出了宫,但几十年的富贵生活怎是一朝一夕可以改的,所以即便出了宫,也是绫罗绸缎、金银翠珠环身。道真包起所有的金银首饰颠了颠,贪婪的目光迸出精光,“臭老太婆,是你自己找死,你要是痛痛快快的给了钱,何必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不过你身上这些东西可真是好宝贝,下辈子我都不愁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要了你的命,何苦还在这跟你耗费这么久得时间。” 道真收好东西,趁着外面无人看守就带着珠宝溜之大吉了。等周嬷嬷给孟太后送饭时才发现太后已经全身僵硬了。 孟太后被人抢劫了身上所有财物并被杀死的事传到楚离歌那里时,他正在给楚嫣然喂药。两人相视看了一眼,他们都对孟太后突然遭此劫难感到奇怪。按理说,很少有劫匪会去尼姑庵行凶,一是那里地形偏远,二是谁会到尼姑庵去抢劫哪。如果说劫匪是冲着太后去的,那怎么就单单杀了太后,她身边伺候的人却好毫发无损哪?事出反常必有妖,楚离歌当即就让人将孟太后的尸体和身边伺候的人以及整个尼姑庵所有人都带回皇宫。 后经查实才从伺候太后身边的周嬷嬷嘴里说出是太后与一个多月前请了一名在民间捉鬼除妖很有名望的道士,只不过具体做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太后在密室里呆了五十天,她每天只是进去送饭。而太后也是从庵里的一个尼姑那里知道了这么个人,也是那名叫清风的尼姑将人请去了善和庵。 就这样顺藤摸瓜,最终抓住了道真。据他口供才知,孟太后是让他作法害死皇贵妃,但最终没有成功,孟太后反悔不予他之前所说的酬劳,他一气之下才将孟太后杀死并抢了她身上所有的金银。 楚离歌他这两日一直让人暗查宫里的所有嫔妃,不想真正让楚嫣然离魂的竟然是还不死心的孟太后。一怒之下将伺候孟太后的人全部仗杀,那名叫清风的尼姑也被赐死,而那道真更是惨烈,千刀万剐足足七天才挣扎死去。更是昭告天下,原皇上念在养育之恩,没有因孟家谋逆之事一并发作孟太后。不想孟太后非但不念其恩惠,反而变本加厉,致使道士谋害皇贵妃性命,幸得皇贵妃吉人天相又有皇上龙气庇护才得以无虞。孟太后受皇家恩德,却做有损皇家之事,不配为皇家忠妇。遂,褫夺其太后封号,贬为庶人,牌位不得供养在皇家宗祠,更不得葬入皇陵。 一朝皇后,一代太后,竟落得如斯下场,但却不值得人同情。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这一点,百姓中没有一丝微词,都道是皇上忠厚孝道,却养虎为患,差点铸成大错。只因自去年南方水患皇贵妃不但将大笔的银两送去灾区,还让那些从南方避难到京城的灾民在诚王府的店铺里落脚。大家有了饭吃还有了工作挣钱,无不将这份感恩记在心里。而在孟家反叛中,皇贵妃始终坚守在皇上身边,这份真情尤让人动容。一些原本以为皇贵妃是靠容貌迷惑皇上的女人也都纷纷转变了之前的狭隘看法,认为皇贵妃不失为妇女典范。男人们更是追捧,皆想着能娶一位像皇贵妃一样又美丽又可以福祸同济的妻子。若是此事让孟太后得手,那大燕不就失去一位德才兼备的皇贵妃了吗? 此时楚嫣然的名号早在京中以及南方传开,声望远远高过皇后。很多人私下为她鸣不平,觉得皇上就应该废了现在的皇后,而立皇贵妃为后。也有人说,只要皇后不犯错,皇上是不可以废弃的,毕竟皇后才是皇上的正妻,皇贵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妾,皇上怎可做出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来。还有人说,皇上不会废弃皇后,都道是贤妻美妾,皇上有皇后为他操持后宫,每天再与皇贵妃寻欢作乐,岂不是更妙?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立储念头 上元节过后就开了朝,楚嫣然也带着两个小包子住回了甘泉宫。开朝后皇上总会在龙吟殿商谈朝务,她住在那里也不方便。 外头冬雪绵绵,楚嫣然望着窗外的簌簌落雪,脸上的笑意清淡如六棱雪花。这些日子一直居住在龙吟殿,每天有楚离歌的温言柔语,有孩子们的相伴,惬意静好,但她还不至于连潜在的危机还意识不到。 千琢为何进宫,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上面前,如今又在筹谋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惊醒着。毋庸置疑,这千琢起码一早就入了宫,不然这只有宫中舞姬会做的惊鸿舞她如何会得。自然,这人定是庄太妃找进来的,就不知道皇后是否参与其中。从孟氏除掉后,自己一直处于被动,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个性。沉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亮一下爪子,省的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她面前张扬舞爪。 “娘娘莫要在窗下赏雪了,别回头着了凉,皇上又该心疼了。”香穗将汤婆子放在楚嫣然的手上,将窗户阖上,细语道。 楚嫣然垂眸不语,一下一下捋顺着手炉袋子上的流穗,半晌才道:“皇子们这会儿是不是该醒了?若是醒了就抱来吧。”这阵子楚离歌天天缠着她,弄得她都没时间和孩子们玩乐。自从离魂后,楚离歌更加紧张她,虽然那个叫道真的被凌迟,但楚离歌还是不放心,生怕她再一次没了魂魄。 “昭儿,曦儿,我是妈妈,妈妈,叫妈妈。”楚嫣然拍手引得两个小家伙乐呵呵的看着她。 “娘娘,您应该教大皇子和二皇子称呼您为母妃,“妈”那是寻常百姓才叫的。”兮若剥了一枚金橘,送到楚嫣然嘴边。 楚嫣然倾身含了一瓣,道:“母妃叫起来太拗口,不好叫,不如“妈”字发音简单。”侧目看着兮若那一脸嗔怪的样子,改口道:“好,不叫,就叫母妃。” 兮若浅笑,俏丽娇嫩,如初春绽放的花骨朵儿,带着稚涩和鲜嫩,一袭草绿色衣衫,绣着点点杜鹃花,平添了些许春意。鬓间戴着一枚小小的累珠银簪,小拇指大的碎玉垂落在耳侧有温软的光泽。看着她楚嫣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灼若的样子,也是这般娇丽可人。她目中一黯,手指轻轻在楚昀昭的脸上抚过,声音带着几分沉静,“兮若长开了,比以前更加好看。你们几个年龄见长,也应该为以后考虑考虑了,总不能伺候本宫一辈子。若是相中了谁,就告诉本宫,别耽误了你们的大好年华。” 兮若顿时敛目肃言,噘嘴道:“哪就年岁大了!主子是嫌弃奴婢们伺候的不好,想换人了吗?” 楚嫣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本宫何时嫌弃你了,偏你多心。还不是想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有个男人疼,有孩子爱。” 兮若抬目看着楚嫣然,带着满脸的委屈,“我和翩若、宛若都说好了,要一辈子伺候在主子身边,以后还要伺候小主子。如今主子就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个哪,没奴婢们在这伺候着,主子您放心奴婢们还不放心哪。” 楚嫣然审视着她两眼,调侃道:“那就怪了,前几天福公公还和本宫打趣,说好几次看见你和杨侍卫说说笑笑,连他都说你们想配的很。” 兮若一羞,脸色涨红,低着头嗔道:“主子说什么哪?福公公也是成日里就知道嚼舌根。奴婢什么时候和杨侍卫说说笑笑了,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奴婢这就去找福公公。” “上哪去?本宫看你不是去找福公公是找其他人吧!”楚嫣然“咯咯”一笑,不想两个小家伙也跟着笑起来。楚嫣然轻轻刮了刮小包子们的鼻子,接着说:“好了,不逗你了,也不过是福公公随口说说。你啊,本宫还是会再留两年,起码翩若和宛若嫁出去之后才轮到你啊。不过本宫可要奉劝你一句,看到好的要抓紧盯住,不然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兮若轻轻咬了咬下唇,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小声说道:“还是要再看看的。” 楚嫣然侧目看着她那副仿佛滴出血来的面容,抿嘴一笑,“好,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定是要好好看看才是。” 兮若刚张开口要说话,就听到打开殿门的声音,转头望去便看到皇上满脸是笑的踏步而进,忙闭上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楚离歌龙行虎步,进了屋就卸下大氅扔给兮若,几步走到燃着银丝碳的紫铜鎏金大鼎前,来回搓着手,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说给朕听听。” 楚嫣然瞄了眼兮若,挥手让她退下,方道:“说昭儿和曦儿新做的衣服好看,皇上,你看这颜色衬得他们多漂亮。” 楚离歌探了探身上衣服的温度才走到床边,抱起一个,笑道:“朕的儿子穿什么都好看,曦儿,给父皇笑一个。”楚昀曦很是给他的父皇面子,竟然真的“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么乖,父皇赏你点什么?赏你个王爷当好不好?”楚离歌喜笑颜开,乐呵呵道。 楚嫣然蓦然一惊,惊诧的看着楚离歌,半晌才回过劲,道:“皇上别开玩笑,这么点个小人,哪能当王爷?” 楚离歌微微垂下脸,脸颊有霞光流彩般的弧度,空出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头,不以为然道:“朕想好了,等你生辰的时候就给他们封王,说说给他们什么封号好?” 楚嫣然可不像他那么恣意,脸上带着担忧之色,道:“皇上,昭儿曦儿也不过几个月大,若是早早就封王,恐怕朝堂又会议论纷纷。本来皇上对臣妾偏宠就引起诸多人的不满,若是此时再给他们封王,那些人还指不定怎么骂臣妾哪。到时臣妾这狐媚惑主的名头就真真让人落了口实。” 楚离歌不觉失笑,放下楚昀曦,搂过楚嫣然,“就你那野蛮的性子,还怕被人议论?前朝后宫谁不知道朕独宠你,可谁敢多说一句。狐媚惑主的口实你早已被人落下,若是不担了这名头,你岂不是亏了?”顿了顿,他眸中骤然闪过一丝雷电般的厉色,“朕要封赏自己的儿子,谁敢置喙半分!不但如此,等他们大一点的时候,朕就封昭儿为太子,你说好不好?” 楚嫣然根本没想到他连这都想好了,惊愕片刻,才道:“皇上,太子是储君,是皇位继承人,怎能轻易就立?再说还不知道他以后是个什么样子,若是德行长偏了,他日皇上难道要废了他?要是那样的话,他又该如何自处?” 楚离歌淡然轻笑,咬了口她的脸袋,道:“咱们的儿子怎么会长歪,别说是他就是曦儿也不会,朕会和你看着他们的。” “可是谢家人怎么会同意,他们还心心念念太子是出自皇后之腹哪,那才是正正经经的嫡子。昭儿再好,也是庶出,庶长子罢了,别说是谢家,这大半的朝臣都不会同意,皇上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吧。什么时候皇后过了生育时间,皇上再提立昭儿为太子不晚。”楚嫣然抽身从他身上出来,抱起楚昀昭轻轻哄逗着,脸上带着一丝讥讽。 楚离歌仿佛在思索什么,眼眸中涌着无限的柔情,忽然拥住楚嫣然,切牙道:“朕说过在朕心里,你才是朕的妻子,你生的孩子怎会是庶!是嫡!是朕的嫡亲血脉!总有一天,朕会让你成为朕堂堂正正的妻子,成为大燕的皇后。到那一天,十里红妆铺满全城,朕定要你风风光光的成为朕独一无二的正妻。” 心头一热,楚嫣然含泪笑道:“那臣妾就等着,不过皇上不要让臣妾等太久,不然等臣妾岁数大了,就变成最老的新娘了。” 楚离歌闷闷笑道:“傻瓜,哭什么哭,你看昭儿正看着你哪。做母妃的竟比孩子还爱哭,真让他们笑话。” “他们是我儿子,敢笑话我!”楚嫣然破涕为笑,逗了逗楚昀昭的下巴,“是不是昭儿,你敢笑话母妃吗?” 楚昀昭“啪”一下打在楚嫣然的鼻子上,看着母妃那骤变的脸,竟然“咯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像是觉得好玩,又要去打,却被楚离歌给截了下来。 “朕都舍不得打的宝贝儿,你还敢打他!”楚离歌抢过楚昀昭直接放在床上,又掌握着力度的打在他的屁股上。 “哇哇哇哇哇哇……”楚昀昭第一次淘气就被父皇抓住,还打了屁股,不知是真的疼了还是觉得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楚嫣然揉了揉鼻子,带着几分心疼,道:“他这么点哪会打疼臣妾,你打他干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懂。”说完又把小坏蛋抱起来轻轻哄着,“不哭,母妃的乖宝宝不哭。父皇不是有意打你的,谁让你打母妃了,以后不可以打母妃知道吗?宝宝真乖,母妃一哄就不哭了,真是好宝宝。” 楚离歌瞪了他们娘俩一眼,道:“规矩都是从小就开始立起来的,这点痛就哭一点都不像朕的儿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皇贵妃省亲 心思打了个转,楚嫣然将楚昀昭塞给了楚离歌,“把你儿子哄好。” 楚离歌自两个小家伙出生以来没少抱过,这抱孩子的手法向来不差,得心应手的接过楚昀昭,不屑地看着还在“哼哼唧唧”的他,轻哼道:“要不是跟朕长得像,朕真怀疑你是别人的儿子,朕告诉你,不许哭,知道吗?你是朕认定的太子,未来的皇帝,怎可轻易落泪。” 楚嫣然举起拳头打在楚离歌的肩上,嗔道:“你说什么哪,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楚离歌蹙了蹙眉,横目扫视着她,“啧,楚嫣然你怎么不知好赖,朕是说他又不是说你。还有刚才,朕打他还不是为了你,你个没良心的小女人,如此区别对待,你忘了你说过你最在乎朕吗?” 楚嫣然嘟起腮帮子,冲着他出了一口气,狡辩道:“臣妾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臣妾不记得了。” “好你个小妮子,你以为你说过的话就是放屁啊?还敢跟朕不承认,朕饶不了你。”说着楚离歌就一手将她抓到身边,弄她痒痒。 楚嫣然的致命弱点就是怕痒,赶快投降求饶,“臣妾错了,再也不敢了。”看了眼楚离歌抱着的孩子,动作幅度也变小了,“嘘,昭儿睡着了,别闹了。” 真的如楚嫣然所说,楚昀昭对于父皇母妃孩子气的玩闹不屑一顾,无趣的陷入了梦乡。楚离歌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才招呼人将两个皇子都抱下去。 “过几日朕得了空陪你回趟诚王府吧,都一年没回去,你一定是想家人了,前些天朕听你念叨着好几次想回家。”楚离歌头对头的顶着楚嫣然的额头,眼睛里带着讨好的光芒,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楚嫣然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又要带自己回诚王府,上次回去还是自己过生日的前一天。其实她知道她所说的家并不在这,但她又不知怎么解释,索性默认,道:“臣妾进宫这一年多,父亲也比以前有所收敛,起码不像以前什么样的女人都往家里收。自臣妾失了第一个人孩子后他也总是一个月要来一次甘泉宫看望臣妾,有了昭儿和曦儿后更是来的勤,臣妾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爱他们。爷爷却只是见到昭儿和曦儿两次,若是皇上能让臣妾带着他们回去,父亲和爷爷定会高兴极了。” “那又何不妥?咱们这次光明正大的去诚王府,皇贵妃省亲,怎么样?” 楚嫣然搂着楚离歌的脖子,就亲了上去,喜悦道:“皇上你真好。那皇上陪臣妾去吗?” “自然是,有你在的地方自然有朕。”楚离歌翻身将楚嫣然压在身下,含糊道:“下月初一如何?” 楚嫣然原本想点头,但一想登时一顿,推开他的嘴,疑惑道:“那日是雪灵公主进宫的日子,皇上若是那一日带臣妾出宫不好吧。” 楚离歌拉掉妨碍他亲近的手,在她的脖颈间亲吻起来,好一会儿才说:“她进宫是她的事,与朕何干?难道还要朕去宫门接她进宫?再说朕也不会宠幸她,就让她守着她的凤藻宫吧。” 楚嫣然被他弄得好痒,“咯咯”一笑,道:“皇上你好无情,人家说到底也是个公主,再怎样你也应该略去坐一坐,也好给她留点颜面。” 楚离歌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道:“可是朕怕有个小醋坛子会不乐意,吵着嚷着跟朕闹。不过是枚棋子,哪还有颜面给她。再说朕对别人本就无情,朕的情全都给了你。” “皇—上—” “宝贝儿——” 皇贵妃省亲的事这在大燕朝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即便是历代皇后,能有如此荣宠者,也是寥寥无几的。当今圣上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给过这样的待遇,更别说此次是皇上陪同,但也足以见得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程度。接到这样的旨意六局二十四司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论是当日的仪仗、规格、繁琐进程等等都要一一把关,容不得出一点岔子。而此次皇上竟指名要尚仪局打造一副全新半幅皇后仪仗,只为那日为皇贵妃争得脸面。 能迎接皇上和皇贵妃省亲,本就是诚王府无上之荣耀,收到这样的信,诚王世子忙前忙后,对府里的大小适宜都亲自把关。虽说可能也就待上几个时辰,但依旧马虎不得。不但要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揽在身,就连平时里最爱去的青楼茶馆也不得空。 一时间,燕京城内人人都知道这诚王府的尊荣是又上了一个台阶,诚王世子那里每天接到的帖子可谓不计其数,他却一时无暇开心庆贺,迎接皇贵妃省亲,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这样想着却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娶一位贤内助替自己操持府物,也省的遇到这样的事全都自己去操持。自楚嫣然警告后,魏氏已经失宠,不但府中的中馈之权被剥夺,也再也得不到诚王世子的欢心,当年她在诚王府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二月初一,宫外垂首谨跪着两排宫女内监,明黄色曲柄七凤金黄伞灿如万丈光芒,华翠金镶凤辇停在一旁。凤辇高六尺、宽六尺,古檀底座,朱红梁脊,镂金为轮辋,丹青画毂轭,华盖的四角都坠有镂空的金球,金球里各有两颗金铃,风一吹便“铃铃”作响,锵锵和鸣。顶上以金银铸云凤花朵为檐,檐内两壁镂卷草缠枝金花,大团的牡丹环绕瑞兽,画神仙永乐图,四周垂绣额珠帘、白藤间花,肩舆前后用十六幅红罗销金掌扇遮簇。 楚嫣然着一袭绣着五色盘锦鸾凤金彩描花的海棠红色广袖锦服,罩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与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交织成一片花样,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凤穿牡丹的图案,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发髻正中插一支鸾凤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鸾凤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发髻左右各插一只镶红宝石双鸾点翠金步摇,宝蓝紫晶碎钻点缀在后髻,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娥眉一侧描了一朵缠枝牡丹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楚离歌亲自为之披上妆缎金丝纹面的狐皮氅衣,叮嘱道:“一会儿,朕不能和你同坐在一起,你带着孩子坐在凤鸾轿辇上,等到了地方朕接你下来。” 楚嫣然点了点头,又换成她为楚离歌披上大氅,“不如让昭儿陪着皇上。” 楚离歌想了想,道:“好。省的你们娘三儿热闹,朕一个人怪冷清的。不过朕还是带着曦儿吧,曦儿乖巧,朕也好带。”说完抱过楚昀曦,“跟父皇一起好不好?” 侍卫们腰别长剑,步伐整齐,走在前面开路。龙凤车辇紧随其后,四面丝绸装裹,彩绣辉煌,一帘明黄色的帷幕遮挡,遮挡住了马车内部奢华的装饰和坐在里面的人。两辆车都是有四个服色上乘,打扮不同于普通丫鬟的侍女跟在马车的旁边,其他身着清一色粉色宫服的十个宫女紧跟在马车后面。车队最后,还有五十个侍卫紧紧跟随。这便是皇贵妃省亲的车队,阵势浩大,马车奢华,无不彰显着皇上对皇贵妃的无上的宠爱。 大街上,侍卫们站在道路两旁,侍卫的身后跪着成群的百姓,口中念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梅疏影送走皇上和皇贵妃就回了霁月宫,到了宫门口就被宫人告之怡贵嫔已经在殿里等了一会儿了。她微微挑了下眉头,含笑道:“定是没了牌搭子找上这来了。” 看到梅贵妃进来,蒋蕴含极不雅观的“啐”了一口瓜子皮,道:“终于回来了,快点,昨我刚从楚嫣然那新学了一种玩法,特有趣,我教你。” “那你也得容我喘口气啊。”梅疏影换了身衣服才坐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蒋蕴含一番,恬笑道:“我记得你不是讨厌皇贵妃吗?怎么如今到总去她宫里?” “以前是讨厌她,觉得她就像个狐媚子。不过相处下来觉得她挺不错,起码不像皇后那么虚假。鬼点子也多,心思花样百出,到让我十分喜欢。还有她生的那两儿子也着实可爱,白白胖胖跟个小雪球似的。”蒋蕴含又抓了把瓜子,“你嫉恨她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疯妇魏氏 “嫉恨她什么?嫉恨她得了皇上的心还是嫉恨她得了皇上宠?”梅疏影淡然一笑,拨了拨耳边碎发,“我很羡慕,羡慕她得皇上钟爱。别说是宫里的女人,就是寻常人家有一位这样的夫君爱护也是羡煞旁人,更何况那个人是皇上。但羡慕归羡慕,我却不嫉妒。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数,旁人是怎么求也求不来的,何不各安天命,还能保一生无忧。” 蒋涵蕴思索一下,道:“你虽没有嫉妒之心,可这宫里狠毒了她的却不在少数。不过她现在是皇贵妃,还是个张扬跋扈的主,也没人敢招惹她。”嘴角轻轻朝着南面方向努了努嘴,“那位看着温和贤淑,可是背后的手段也不见得光明磊落。有这么一位直逼自己后位的人存在,她能好过的了?” 梅疏影低头拨弄暖炉上的银丝碳,淡淡道:“你以为元日那天那个叫什么千琢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还不是皇后提议皇上到殿外赏雪寻梅?还让咱们吟诗,不就是等着那个宫女出现!如今别说是皇贵妃,就是咱们在她眼里恐怕都是皇贵妃阵营的,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个怎么情形哪!” “我倒是不怕什么,我就剩下这条命,她能耐我何?”蒋涵蕴举起瓷盏,轻轻嗅一缕清香醇厚的茶香,吹了一口,氤氲浮在她娇侬的容颜上,哂道:“那位现在和庄太妃可是处得和亲儿媳似的,哦,不对,本来就是亲儿媳,那才叫正正经经的婆媳。那两位如今可是总来往,听说那位隔三差五就去宁心宫请安,比咱们这些人加起来还要孝顺。自孟太后去了,就去的更勤了,也不知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说。” 梅疏影柳眉微蹙,凝神片刻,沉吟道:“由她们去闹吧,有皇上在,再怎么折腾也掀不出花来。若是皇后真的触及到皇上的底线,恐怕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蒋涵蕴放下茶盏,带着些许俏皮,道:“哎,今日凤藻宫的华妃就要进宫了,可皇上偏偏选择今天带皇贵妃省亲,这不明摆着落她的面子吗?人什么时候到啊?” 梅疏影对着窗外温煦懒苏的阳光细细地看着腕上的琉璃翡翠镯子。阳光底下,镯子中隐隐流动水波似的一弯光泽,触手生温。半晌,带着几分惋惜,几分嘲讽,道:“这会应该快到了。也是个可怜的,虽说是个公主,出身高贵,可是这还没进宫就已经预示着无宠了,也不知道皇后当初让她住进凤藻宫的心得破成几瓣。” 蒋蕴含抿嘴轻笑,“什么公主,进了宫也得低你一头。皇后当时以为皇上直接将她封为妃子,还以为真的看上,连凤藻宫都给她住。可不想皇上就单单选了今儿出宫,摆明了是不待见华妃,皇后这回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却说楚嫣然这面也到了诚王府,凤辇停半,楚嫣然掀开纱绸帘珠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乌泱泱站了一堆人在府门口跪等,诚王带着诚王世子跪在最前面。还不等她下辇就看到已经有太监将诚王与世子扶起。正要抬步撩帘,帘子就被人打开。楚离歌从她手上接过楚昀昭,一手扶着她下了辇轿。 见礼后诚王与世子伴在左右,其他人跟随在后面不得靠近。众人到了正松堂,楚离歌和楚嫣然坐于上座,诚王和诚王府分坐于下首左右。诚王其他子女都坐于其后,除此之外的人皆站在外间。 “诚王和世子不必如此拘礼,然儿最近总是念叨着想家,朕也不过是陪她回来看看。你们若是拘谨,她也难免不自在。”楚离歌看众人与自己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知道他们对自己畏惧,就做出几份随意之性的样子来。 楚嫣然扫视着所有人的表情,知道皇威震慑,他人怎敢随意,遂解围道:“爷爷和父亲怕是掂心昭儿和曦儿,往日里不多见,趁着这个机会您们可要多抱抱。二叔三叔还没见过昭儿和曦儿吧,第一次见他们,可定要拿份见面礼才是,不然我侄女可是不依哪。”诚王的庶子一直居住在封地,此次诚王回京也将在凤城的一家老少都带了回来。楚嫣然又是从小居住在凤城,自然与她的二叔三叔亲近些。 “见面礼当然备好了,哪会少了他们?别说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就是你的也早早备好。”楚子城个性洒脱,不拘小节,肠子也不会转弯,听侄女和皇上都这么说,自然随性的说起话来。 他旁边的楚子鸣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轻声道:“二哥,你应该叫皇贵妃。” 楚子城讪讪道:“对,皇贵妃,臣无状了。” “无碍的,这既不是在朝堂又不是在宫里,平时怎么说话现在就怎么说,别因为有朕反倒拘束了你们。”楚离歌拍了拍楚嫣然的肩,笑道。 楚嫣然看了眼楚离歌,道:“照皇上所说的就是。”招了招手让奶娘将孩子抱给他们看。 两个孩子乖巧可人、粉雕玉琢,让人百看不厌。诚王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爱不释手,连连夸说长得好。两个小家伙也极给面子,不哭也不闹,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好奇的打量着抱着自己的人,有时也跟着大人的逗弄笑出声来。要说楚嫣然也是将他们养的真是好,白白胖胖,像年画上的小人一样。一屋子的人或是逗弄两个小家伙或是与皇上和皇贵妃说话,一片喜笑欢颜,热闹非凡。 待晌午时,世子对一旁的王府管家点了点头,后又躬身向楚离歌二人拱手道:“宴席备好,请皇上娘娘移驾正殿。”语罢楚离歌起身,牵起楚嫣然。由世子引路,诚王身侧相伴。宴食都是按楚嫣然平时的口味做的,正好楚离歌的口味与她相似,倒也吃的开怀。再加上这一桌子人也慢慢放开,一顿饭说说笑笑,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米。 午膳后不久,福安跪起回銮,楚嫣然才深觉竟出宫小半天了。看了看诚王,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强忍住欲出的泪水,勉强笑道:“连昭儿和曦儿都睡着了,可不就得回宫了吗?爷爷你要照顾好自己,凡事不必亲力亲为,有事您就吱一声让父亲去做。如今您年岁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须得保养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诚王似有哽咽之状,未免失仪,深深咽下,拱手道:“娘娘也需好生珍重才是,娘娘安好,臣才能安心。” 楚嫣然内心动容,眼圈一红,道:“你放心吧,若是无事可以随时进宫看我,如今也搬回京城,进宫也方便。” 楚离歌搂着她,哄道:“好了,别伤感,什么时候想回来朕再带你回来。” 一行人正往外走着,就听到一阵带着疯癫的笑声传来,接着就是咒骂声,“楚嫣然你还有脸回来,你害死我的婉婷,你就不怕她冤魂索命。你今日回来的正好,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婉婷报仇。” 魏氏张扬舞爪的挥开外围的人,冲进人群,待看到楚嫣然时,脸色突然扭曲剧变,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楚嫣然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婉婷的,你还她的命来。”突然,魏氏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楚嫣然。 皇家侍卫岂是吃素的,一个飞腿一踢,将魏氏手中的匕首踢飞。另一个旋身将魏氏踹的老远,直接狠狠的摔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吐了一地,如鬼魅的彼岸花形成诡异的图案。 魏氏仍然紧紧盯着楚嫣然,仿佛有千万把刀片一样齐齐像她飞来。楚嫣然冷漠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她从来不同情作死的人。可是身侧的楚离歌却怒了,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要伤害他心爱的女人,他如何能够放过这个疯妇。 楚离歌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冰冷刺骨,抽起身边侍卫跨上的剑就要直接砍上去,却被楚嫣然拦了下来,楚离歌疑惑的看着楚嫣然,压抑着怒火,低声喝道:“她要杀你,朕要亲手宰了她。” 楚嫣然冲他摇了摇头,道:“她会脏了皇上的手。”她将剑柄从楚离歌的手中抽出来,却递到了楚子弘面前,语气淡然,道:“楚婉婷曾经亲自承认当年是她和魏氏合谋将我推下荷花池,也是这个女人出毒计害死了我娘和娘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我要你为我娘和你的骨肉报仇。” 楚子弘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嫣然,“怎么会?你娘的吃穿都非常精细,她又对那个孩子很是重视,怎会不小心让人害了性命?” 楚嫣然眯起眼睛看向魏氏,脸上带着悲恸憎恨的表情,回忆起痛苦的往事,道:“我上一个孩子是怎么失的,我娘就是怎么被她们连人带孩子一块弄死的。所有的一切她做的,她不但害死了我娘,还将法子告诉了楚婉婷,就是为了同样的法子也用到我身上。我一直忙着后宫的事,还没有空出手来收拾她,不想今日她倒找起死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华妃进宫 楚子弘只觉如五雷轰顶一般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了花。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竟是杀死自己妻子儿子和外孙的真凶。他身子微微战栗,却有些站不住,支着立在地上的剑身才不至于摇晃。 楚子弘面带难以言喻的痛心和悔恨看着魏氏,手指指向她,喝斥道:“是你害了蔓儿?你怎么这么恶毒,她那时还怀着孩子哪,你简直就是毒妇。我真是糊涂,竟然宠爱了你这个杀我妻儿的女人十几年!” 一口鲜血又从魏氏嘴里吐出来,她费力的想要爬起来,却动不了。杨琪虽然只踢了她一脚,却用了十分的力,他本就腿上功夫更厉害,这一脚下去不死也变成残废。 魏氏又擦了擦嘴,神色狰狞,“对,就是我杀的,全都是我杀的。怎么?你现在知道痛心知道后悔了?晚了!你说你宠爱我?楚子弘,你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你何曾真心宠爱过我?你一个女人接着一个女人的抬进府,你何时真的在乎过我!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被人哄骗,怀了锦年。而你当时已经和苏家的小姐定了亲,我只能以妾侍的身份进府。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做妾,我的儿女凭什么就是庶出!苏蔓貌美,你对我的心思渐渐转移到她身上,她给你生下的楚嫣然还受尽诚王宠爱!凭什么我的孩子却不受人待见!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所以我就害死了怀着孕的苏蔓,因为我知道她那一胎是儿子,所以我不得不除掉她。我要为我的儿子铺路,我要让他做诚王府未来的接班人!” 肺腔里的鲜血又一口涌上,她连咳数声,目光幽幽森然看着楚嫣然,接着道:“至于小贱人你,我更是不能留。你和你娘一样都是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当初就应该看着你死透才走,不然你今天哪还有命享受这样的荣华富贵。我真是后悔啊,不然今日的一切都应该是我婉婷的,该死的人是你,不是婉婷,是你!” “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怨怼于我,那你当年为什么不杀了我?我真是后悔,后悔认识你,更后悔纳你进府。”随着魏氏的话,楚子弘脸色苍白如纸,痛心疾首的扫视着魏氏,仿佛不认识她一样。他实在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是温婉柔和的人怎么会如此狠毒阴险,而自己还和这样毒如蛇蝎的人生活了这么多年。 “你最后悔的不是认识我纳了我,而是根本不该取苏蔓回来。” 楚嫣然坦然对视于她,目光中淡淡如水,没有一点波澜。片刻,她竟然“咯咯”的笑出声,不理会众人疑惑的目光,楚嫣然轻轻推开楚离歌环着自己的手臂,走到魏姨娘面前踩上她的手缓缓蹲下。一把用力扣着魏氏的下巴,让她对视着自己,满脸嘲讽、讥笑、不屑的打量着她日渐衰老的容颜。 记忆里她是标准的鹅蛋脸,眼眸如水般秀致,还带着一身典雅秀丽的气质。可此时此刻哪?所有的狠毒心思全部暴露出来,彻底撕破她的温婉秀逸,将她打破原形。她如今就像是一只处在愤怒中却已被人折断双翼,苦苦挣扎的鹧鸪,狼狈不堪。 楚嫣然倏尔脸色一沉,狠狠地扣着她的下巴,野蛮的拽到眼前,眼神中森然骇人,她低下头,靠近魏氏的耳边,轻声柔缓低语,温柔的如情人般的诉说,“其实你早就成功了,真正的楚嫣然早在那年的荷花池里就香消玉殒了。即便你没有眼睁睁看着她咽气,她也淹死在那里了。而我,是从地狱爬出来,为她报仇的。你说我也以那样的方式送你去见她如何?相信她在下面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魏氏惊恐的看着她,两眼瞳孔放大,全身的毛孔竖起,涔涔冷汗浸湿后背,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她睁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脖子。她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抓住楚嫣然,却只抓到了衣袖。 楚嫣然嫌恶的挥开她的手,魏氏如败落的树叶一般扑倒在地上,但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楚嫣然半分。看着楚嫣然起身转头,她才像是逃脱掉被人控制的手,指着楚嫣然吼道:“鬼,你是鬼,你是魔鬼……” 楚嫣然回过身,眉心一哂,轻轻摇头,额间的明珠跟着她微微摆动,带着似怜似叹的表情,道:“你真是疯魔了。”转视看着楚子弘,“她是你的女人,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你来料理吧,别让她死的太容易。” 楚离歌本来是想将这魏氏带回慎刑司,让那里的人好好折磨折磨她。敢杀他的宝贝儿,不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的今天,对他来说都是死不足惜。可是听得她对楚子弘说的话,也就是不愿沾染这贱人的生死,那就让楚子弘去处理吧。楚离歌轻轻拍了拍楚子弘的肩膀,语气清淡,却带着嗜血的情绪,“别让朕失望,死的太快对她来说太便宜了。” 楚嫣然拢了拢楚离歌的氅衣,温和一笑,柔声道:“皇上,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楚离歌也不顾及什么礼制,直接将楚嫣然抱到了龙辇上,刚才虽然有侍卫环绕不会发生什么,但楚离歌依旧觉得后怕。 虽然诚王府最后上演了这么一出,但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都默默闭上嘴,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楚离歌回了宫就扎进了未央殿,根本就是将今日新进宫的华妃忘在了脑后,甚至已经忘记还有华妃这个人。 凤藻宫的华妃独自坐在承露殿,宫人早就报告皇上已经回宫,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黄昏,还是没有司寝宫人来伺候,她不得不焦虑的等待。 “娘娘,今日是您大喜之日,皇上一定会来的。”身边的侍女丽娜将一碗什锦甜汤端到她的眼前,安慰道。 雪灵自小在后梁被骄纵惯了,何时受过这种冷待。挥翻面前的碗,一巴掌达到丽娜脸上,喝道:“大喜之日?今日应该大喜的事是甘泉宫的皇贵妃。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挑本公主进宫的时间省亲,这不是明摆着与本公主作对吗?这一定是那个楚嫣然选的日子,她分明就是给本公主难看。”疾走几步,将一桌子的礼物挥到地上,“你看看这些人都送的什么东西,一个个拜高踩低的东西,当本公主好欺负的,竟拿些不值钱的东西糊弄本公主。”后宫嫔妃早在知道这一天皇上带着皇贵妃省亲就明白,这个华妃根本就得不了宠。与其将那些好东西送给她还不如自己留着,省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这一次六宫妃嫔除了皇后外,皆是随意挑几件东西送过来以贺华妃进宫之喜而已。 丽娜的脸触不可及的五个手指印挂在脸颊上,但她却连碰都不敢碰,“许是后宫嫔妃小家子气或是后宫紧缺,拿不出好东西来。” “胡说,你看看那日后宫嫔妃穿戴的有多好,再说我在后梁就听闻大燕地大物博,资源辽阔,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这些日子在燕京城我们也都走遍了,哪里不是奢靡富饶,更别说是皇宫了,好东西可都在皇宫里。”雪灵端起一杯还带着热气的茶杯,语气中带些感慨,“大燕繁荣昌盛,就连给妃嫔用的茶盏都是琉璃白玉瓷器,这些东西在咱们后梁也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用,可见当燕皇的女人有多好!所以我要争宠,我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有了他的宠爱,本宫看谁还敢如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自认虽没有楚嫣然妖娆妩媚,可是也绝不逊色多少,起码比其他女人要美上许多。她嗤笑一声,大燕的女子不像他们后梁那么豪放,大多都是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模样,而据她那天观察,这皇贵妃也应该是这种类型的女人。不过即便皇贵妃再美,看多了也会腻,男人嘛还是喜欢鲜活有味道的女人。 她若是能利用美色留住皇上,那他日取而代之也未尝不能成真。 凤藻宫的人在殿内焦急期盼的等待着皇上的临幸,凤鸾宫的人也没闲着,半个时辰就要报一下皇上的去向,可是几个时辰过去,报信的人传来的信就没有变过,直到报信人说甘泉宫那面已经熄灯,皇上自进了未央殿就根本没有出来才罢休。 “那样美得人皇上连看都不去看一下,真是要守着她过一辈子了。”皇后无力地垂下双手,脸上带着几分自嘲。明明知道结果,她却永远不甘心。即便是源源不断的给皇上送女人,她都不在乎。只要能让皇上从楚嫣然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她就是送成千上万的女人给皇上都行。可是,女人一个一个的送到皇上面前,可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无论何时那双邪魅的眼睛里只有一个楚嫣然,别人,不说容貌及不上,恐怕就是真正的天仙,皇上也很难从她的身上移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温香扶玉馆 “奴才给娘娘道喜,皇上早朝时下了旨意,两位小殿下都被封了亲王。大皇子如今是昌王,二皇子是翊王,都是寓意吉祥的好封号。”多寿刚一得到信,就着急着慌的跑回来报喜。 楚嫣然正将一只金鸾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插入髻中,手一顿,心想:昌有光明昌盛之意,翊字是辅佐的意思。两个封号显而易见,皇上这不明摆着告诉世人他有立昭儿为储君的心思。不由皱了下眉头,皇上虽是好心,可是就怕此举将昭儿推上风口浪尖,给他招来一些祸事。 转而又一想,自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难道还怕这风浪更高吗?若是自己连保护昭儿的能力都没有,那以后漫漫几十年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 凤钗往里一推,稳稳插在髻间,翠羽明珰,将她的娇媚容颜衬托的更加明艳。楚嫣然嘴角微微勾起微笑,虽说封赏的是小家伙们,但也是楚离歌将他对自己的宠爱十足十的摆现在世人面前。她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赏,今日甘泉宫上下人人有赏。”再一想,又道:“紫宸宫的人也一并赏了,今日是本宫生辰,双喜临门,赏银翻倍。”也不能说她太嚣张连紫宸宫的人都打赏,只不过是卖紫宸宫里的宫人一个好。 话音一落,众人才在多寿的带头下齐声恭贺起来。大家实在是庆幸自己走了运,竟能分配到甘泉宫伺候,不光主子被封了皇贵妃,如今小主子也成了王爷,有这样的主子,他们这些人在宫里当差连腰板也比别人硬。 今年楚嫣然的生辰并不像去年一样只是在未央殿随意举办,而是选在了蓬莱仙岛上的摘星楼。如今她已经是皇贵妃,又有封号,自是和以前不一样。遂此次不但是宫里的妃嫔,皇宗贵族都纷纷前来为她祝寿。要说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但人家圣宠六宫又是两位亲王的母妃,身份使然,就是想要谄媚都要看人家给不给你这份脸面。 蓬莱仙岛上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只见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却用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诸灯,亦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争辉,水天焕彩,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摘星楼上更是晶莹透亮,仿若白昼,烛火通明,风灯琉璃,楼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好一派丰荣显贵景象。 皇贵妃与皇上坐在一起,一侧皇后端然巧笑,温婉舒和。可是纵然她再淑柔婉约,还是让人觉得三个人坐在一块,仿佛还是多了个人。 此次千琢是以庄太妃贴身侍女的身份站于身侧,不似那日的精心装扮,倒也晦暗了几分。她不言不语,乖巧的跪在庄太妃身侧为她添菜增酒,只是偶尔也会偷偷瞄一下皇上的神色。而每次她偷偷看去,都是皇上哄笑着皇贵妃。两个人柔情蜜意,像是连体婴儿一般不舍得分开一点。 楚嫣然伴在皇上身边,眼波流转如星光之璀璨,玉骨冰肌乍玉软之花柔,艳冶柔媚,倾城无双,满殿的光彩风华皆被她一人夺去。是啊,自入宫后就独宠六宫,一举为皇上诞下两位皇子,而今更是一对只有四个多月的龙子竟然封王,这是何等荣光?况且皇上所赐封号大有深意,二皇子也就算了,“翊”很明显是辅助之意,那他所辅佐的人又是谁哪?恐怕能让他甘心辅助的只有一母同胞的昌王了。“昌”字有繁荣昌盛、万世永昌的意思,皇上是不是通过这个字来表达对大皇子的期许?皇上虽没有明说,但下面的人都是整天猜测皇上心意的,自然对皇上突然立王之事警觉万分。 楚嫣然的心思却不在于此,她含笑扫视着众人,凉凉目光在千琢身上停顿一下才收起。她自顾倒了一杯葡萄醉,优雅的含了一口,酒香甘醇清甜,让舌尖上如有花朵绽放,反覆于口腔中进行搅动,香味布满舌头两侧、舌背、舌尖,并延伸到喉头底部,好让香味散发到整个口腔中,继而再吞咽下去。楚嫣然闭目感受剩下的余香,乍然,睁开双眼,在千琢身上定目,直到千琢不经意的抬眸与她对视。千琢被这种带着幽森的目光注视,手上的酒杯差点跌落到地,她快速低下头不去看那阴沉骇人的双眸。 楚嫣然微微一哂,就这么点胆子也敢进宫,看向楚离歌道:“臣妾听闻温香扶玉馆的歌舞吟唱是这京城里最好的,所以臣妾特意让父亲将他们请来,皇上不会怪臣妾吧。” “难为你一片心思,朕怎会怪你?”楚离歌知她最是诡计多多,不知今日又要生什么事来,不过既然有他在,就算小女人想玩出天去,他都给她兜着。 “谢皇上恩典。”楚嫣然俏声谢恩,扶手拍了两下,一众琴师舞姬进入殿内开始表演,要说精彩也不过如此,与之前所看并无多大的惊喜,然而却让千琢惊慌不能自持。应该说从楚嫣然说出“温香扶玉馆”时她就已经惊慌失措。不只是她,就连庄太妃也身子不由一滞。还是庄太妃最先镇定下来,吩咐她再斟一杯酒,趁着两个人的距离拉近,轻声道:“慌什么慌,不过就是请来助兴的。” 这“温香扶玉馆”正是之前千琢卖身的地方,这些人都认识她,若是被认出,皇上就知道她在那地方待过,又怎么会要她。她极力的低着头躲在庄太妃身后,就是怕被熟人发现认出来。 楚嫣然冷眼看着千琢躲躲闪闪的样子,嘴角挂上一层得意的笑容。自这个千琢出现之后她就派人去打探她的过去,可打探来的消息却仿佛断了线一般,根本就没有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她这个人仿佛就是凭空出现一般。 不过,踏进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楚嫣然这次就应该好好感谢她有个风流爹。原来千琢出现的那一晚,楚子弘就觉得眼熟,却忘了再哪里见过。好巧不巧,有一晚正好有人让他到温香扶玉馆消遣,到了那里他就突然想起来千琢就是温香扶玉馆的如玉姑娘。 楚子弘当然知道千琢突然出现在皇上面前是什么意思,他久经情场,若是连这点手段都看不出来,就枉费几十年风流世子的名头。所以楚嫣然省亲那天就趁机将此事耳语了她。楚嫣然回宫后,思来想去就想出今日这一台戏。哼,不主动出击,难道还等着她们使阴招害了自己吗? 歌舞结束后,温香扶玉馆的人刚要退下就被楚嫣然叫住。 “唱的、跳的、弹的、拉的都好,早就听说温香扶玉馆人才济济,引得咱大燕多少大臣志仕都愿意去那里轻松解乏。”楚嫣然扫了眼纷纷低下头的皇亲公卿,“你们看看在坐的有没有你们的常客啊?不过说回来,这次还是本宫的父亲向本宫推荐的你们,可见本宫的父亲就是个常客。”这个时候楚嫣然丝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便宜爹爹给出卖了,但也不算出卖吧,谁不知道她爹爹的风流事迹。 这些艺妓们哪敢指认朝廷大臣,只不过是略扫了眼就低着头不说话。 楚嫣然也不恼,本就没有将今日的事寄托到他们身上。转眸看向庄太妃,嬉笑道:“庄太妃旁边是谁啊?怎么还这般躲着,难道你也是这温香扶玉馆的恩客?”这招抛砖引玉让楚嫣然用的极妙,直接让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千琢身上。 楚嫣然笑脸盈盈,接着道:“原来是千琢,本宫当是谁哪,像是见不得人似的。本宫记得你年初一那天舞跳得极好,今日再为本宫跳一舞吧。” 庄太妃拧眉看着楚嫣然,不悦道:“千琢是哀家的侍女,不是皇贵妃随意就可以指使的。” 楚嫣然早就料到庄太妃不敢让千琢暴露于人前,定会阻止。但她也不急躁,妩媚的声音笑声如铃,“咯咯”一笑,风情万种,“皇上自初一之后就总和本宫说对那晚的惊鸿舞念念不忘,所以本宫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她跳支舞给皇上。若是皇上喜欢,得了恩宠也说不定。本宫一直以为庄太妃身边有个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是给皇上准备的哪,原来是本宫误解了庄太妃的意思,那就当本宫的话没说好了。” 楚嫣然此话一出,庄太妃陷入了两难之地。她不知道楚嫣然说的话是真是假,若是没有这几个温香扶玉馆的,她也就让千琢献舞了,毕竟不管她说的话对不对,让千琢在皇上面前露脸总是没错的,可是就怕是一个局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入虎穴失虎子 思量片刻,庄太妃咬了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之前她就已经让人将温香扶玉馆的所有人收买,难道还怕他们说出什么来吗?“皇贵妃没有猜错,哀家正是这个意思。千琢人聪明伶俐,又是曾经伺候过皇上的,若是她能替皇贵妃伺候皇上一二,皇贵妃也可以将精力放在皇子们的身上啊。” “还是太妃了解皇上的心思。”楚嫣然转目看向一脸看戏神色的楚离歌,娇嗔道:“原来千琢姑娘伺候过皇上,您怎么没告诉臣妾啊?既然有这份情谊在,臣妾今日就为皇上做一回主,如何?” “哦?爱妃想给朕做什么主啊?说吧,朕都依你。”楚离歌本打算独善其身,作壁上观,不想小女人还是把他拉下水。 想只是看戏,可没那么容易。楚嫣然悄悄掐了下他,都是这个男人招惹出来的好事,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一次次的费心费力。面上楚嫣然依旧笑语嫣嫣,道:“臣妾谢皇上恩典。臣妾想如果大家都觉得千琢姑娘跳的不错,不如就让她留在皇上身边如何?也算是成全了庄太妃的一片心意。” “朕说了都依你。”楚离歌邪邪一笑,翘首以待的姿势看着楚嫣然。 庄太妃先是一怔,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楚嫣然竟然双手奉上,心中虽有迟疑,但是又不想错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看了看千琢,下定决心,道:“千琢还不依了皇上和皇贵妃的意思?” 千琢和庄太妃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都道是富贵险中求,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遂告了声退就下去换了件舞衣再上殿献舞。舞蹈结束后便站到了一侧,心中欢欣鼓舞。 其实千琢的舞姿还是真的不错,再加上她原本就蔓婷柔姿,更是为这支舞加了色。殿内众人也不住的点头,夸奖她将这支羽衣舞跳得极美,丝毫不逊于温香扶玉馆的舞姬。 这时一个侯爷细细的打量着千琢,觉得她无论是舞姿还是样貌都很是熟悉,眼睛不经意间扫到站在一旁在她之前献舞的人,电光雷石之间突然忆起站在眼前的究竟是谁了。他张大了嘴巴,指向千琢,“你不是温香扶玉馆的如玉姑娘吗?怎么反倒成了什么千琢哪?”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有些人也都纷纷细细打量千琢。 “是啊,是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不就是如玉吗?”又一位王公认出千琢就是如玉。 这位王公的夫人直接上手掐了下他,“胡说什么?那是庄太妃特意找回来献给皇上的,怎么可能是……是什么馆的哪。” “夫人,我可没胡说,她就是如玉,我还记得她右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痕哪!”这位王公吃痛的揉了揉胳膊,肯定道。 众人一看可不就是长了一颗泪痕嘛,难道这叫千琢的真是温香扶玉馆的? “这青楼女子怎么还进了宫?这叫什么事啊?”兴国公世子夫人甩了下帕子,鄙夷的看着千琢,又看向庄太妃,毫不客气道:“以为这皇宫是什么地方,什么垃圾都往宫里送。”兴国公和护国公联姻之事已经定下,七月初十是好日子,她现在也算与苏家是亲家了,自然和皇贵妃也沾亲带故了。看到如今的局面,细细一想就知道其中关窍,论情论理她都要站在皇贵妃这一面。 “你们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人与人长得相像也不奇怪,怎么就能认定千琢是你们所说的如玉哪?”庄太妃这才觉得掉进了楚嫣然的陷阱里。她之前怎么没想到,楚嫣然定是早就知道温香扶玉馆的人不会出手指认千琢。但是见过千琢的人可不光是温香馆的人,还有那些恩客,而这些恩客里最多的就是在坐的皇宗贵族。 “恩,庄太妃说的对,人长得像并不奇怪,还或许真是你们认错人了哪。”楚嫣然仿佛深以为意,倒赞同起庄太妃来了。但紧接着又道:“这位千琢姑娘可是庄太妃特意从宫外搜罗回来,献给皇上的。若如你们所说,那庄太妃岂不是特意而为之?庄太妃平时最是关心皇上,怎么可能存了这个心思?难道太妃想把残花败柳献给皇上?本宫自是不能相信的。你们再好好认认,可别冤枉了人。” “这不是有温香扶玉馆的人在吗?让她们认一认,看看是不是众大臣所说的如玉姑娘。”楚嫣然又让刚才的表演的去认人。 一位领舞的舞姬盈然而出,认真的打量了几眼千琢,猛吸了一口气,再镇定道:“这位姑娘虽与我们温香馆的如玉姑娘有些相似,但民女瞧着并不是一人,况且如玉姑娘已经嫁去南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楚嫣然嘴边轻轻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和善,带着隐隐的冷冽,“你可要看清楚,若是有个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那名舞姬身子一抖,显然是有些害怕,眼睛无主的看着地面,突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有几分相像,但是不是一个人,民女真的不知道啊。妈妈只是说如玉被江南大户人家的老爷给赎了身,民女想着妈妈说的话总不会有错吧。” 楚离歌此时早就充满怒气,竟然想让个万人睡过的女人服侍自己,简直是侮辱自己。面色沉如黑碳,犀利的眼神在千琢和庄太妃身上穿梭,冷如冰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屿,“那就把你们那个妈妈叫出来,朕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妈妈就被传唤了进来,侧目看到千琢,心中惊愕,暗觉恐怕不妙,恭敬的跪在地上叩首,不敢生出一点差错。 楚离歌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人,“朕问你,这个女人你认不认识?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撒了谎,就是欺君之罪。” 温香馆的妈妈心里直打颤,须臾,才道:“看着挺像我们那的如玉。” 楚嫣然见这妈妈说话如此模棱两可,怕庄太妃钻空子,威胁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是你,就是整个温香扶玉馆里所有人的性命可全都要搭进去了。摸摸自己的脖子,够让刽子手砍上几刀?” 那妈妈果真被惊吓,连忙叩首道:“请皇上饶命,民妇只知道当时有位客人将如玉赎走,并给了我们不薄的封口费,让我们从此以后不许再提如玉这个人,就是别人找上门也只能说嫁去了外地。若是谁说出认得如玉,就杀光我们温香馆的所有人,请皇上明鉴啊。” “那这人是不是如玉?” “回娘娘的话,这姑娘与如玉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 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众人带着鄙夷、厌恶、惊诧的目光看向庄太妃。这还用问,这将千琢带回来的人不就是庄太妃派去的人。 楚离歌骤然起身,覆手将面前案桌掀翻,案桌顺着阶梯翻转到下面,那桌上的各色食物更是顷刻间落得满地都是。楚离歌怒视着庄太妃,大声喝道:“这就是你进献给朕的?你是想羞辱朕吗?” 楚离歌震声入天,连楚嫣然也被吓得一嘚瑟,连忙跪下请皇上息怒。可这怒火如何息怒?楚离歌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生母竟然想让一个妓女伺候自己,她是嫌当初自己还不够低贱吗?竟想找个被朝中大臣睡遍的女人给自己!曾经还对她有过一点的母子之情在此刻也已土崩瓦解。 庄太妃见事情败露,心中恐慌,灵机一动,道:“哀家不知道这件事,哀家也只是让人去寻千琢,她流落到青楼的事哀家一概不知啊。皇上,请你相信哀家,哀家怎会害你?哀家也是一片好心,想着你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贴心人,所以念着想为你找回曾经伺候过的人。不想这贱婢竟敢欺瞒哀家,将这件事隐去了。哀家真的是冤枉的。” 千琢见庄太妃竟然将有些事推到自己身上,辩道:“不是的,庄太妃什么都知道,她就是特意找奴婢回来的。还说让奴婢勾引皇上,更许给奴婢为嫔为妃的好处。但奴婢并没有这样胆大的心思,奴婢只想在宫里安安分分当差。” 狗咬狗一嘴毛,别人还没说什么,这两个人就为了自身利益揭露对方。楚嫣然转眸浅笑,却被楚离歌看到。楚嫣然讪讪抿嘴,她隐隐从楚离歌眼中看到一团怒火,而这团怒火好像是冲着自己的。 “庄太妃禁足宁心宫,千琢即刻杖毙,皇贵妃刚才有推荐之意,罚俸三个月。”楚离歌怒吼着发下旨意,说完就离开了摘星楼,连楚嫣然也置之不理。 楚嫣然愣在当场,错愕的看着楚离歌离去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扔下自己。 皇后看到跪在地上的楚嫣然,看着她那副茫然的样子,心头涌上一丝快意,原来她楚嫣然也有今天。盈盈起身将楚嫣然扶起,“妹妹快起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不想却出了这样的事。” 楚嫣然抓住她眼中闪着精光的得意之色,道:“在臣妾的生辰上能看这样一出戏也算精彩。”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楚离轩的深情 皇上震怒离开,谁还会有闲心在这里继续饮酒作乐,也都纷纷告退。楚离轩看着撑着坚强却又隐着失落的楚嫣然,心头一揪。他好想将她拥入怀里,让她依靠着自己。可是那是皇兄的女人,无论他再心疼,他都逾越不过这条线。但他却移不开眼,他只有此刻才能好好看她,才能如此贪婪的注视着她。他知道自己心底的龌龊,但她就像是罂粟,吸食上就再也戒不掉。 等人都差不多离开了,皇后也道了声散。楚嫣然搭着兮若的手,慢慢走出摘星楼。 “皇贵妃今儿怎么没有坐轿,不如和妹妹一同回去如何?虽然妹妹的骄辇不如皇上的宽敞,但也比走回去强多了。”华妃一只脚已经踩在内监的腿上,看着楚嫣然孤零零行走在一旁,心中得意非常。心里琢磨着,看来这皇贵妃独宠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楚嫣然原本只是在愣神,经她这么一说,才回过魂来。自她进宫以来基本上都是和楚离歌一同出入,像这种宴会,也基本不会自己准备骄辇,都是坐楚离歌的御辇。今儿楚离歌愤怒离席,竟然将自己丢在这里。气涌心头,楚嫣然心中暗骂楚离歌。但此时也不能掉价,挑眉看着华妃,张扬十足,“坐你的骄辇?本宫是皇贵妃,乘坐你这么寒酸的辇舆简直是有失本宫身份。” 华妃被她气的脸红脖子粗,但又碍着她比自己位分高,也不敢顶嘴,甩了下手帕,讥笑道:“哼,好,那娘娘慢走,臣妾就先坐着这寒酸破烂的骄辇先行回宫暖和暖和了。” “奴婢让人将辇骄抬过来?”兮若看着华妃那小人得志一般的样子,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不用了,坐了这么久,本宫想走一走了。听说御花园的桃花这个时节开的最盛,咱们去观赏观赏。”楚嫣然不愿理会华妃,又觉得此刻心情不顺,不想回宫,就提出就赏玩的主意。 “娘娘若是不介意,本王倒是可以陪娘娘逛一逛。”楚离轩慢一步出来,正好听见刚才的对话,心中怜她被人所嗤笑。 楚嫣然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楚离轩,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道:“好啊。” 御花园的桃花,远观气势磅礴,如海如潮,近赏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虽是晚上,但御花园明灯笼罩,满院姹紫嫣红,远远望去,好像朝霞跑到地上来了。桃花散发出的阵阵清香,那么沁人心脾,钻入鼻孔,扑进心里。 楚嫣然看见一株开的最盛的桃花,伸手想要折下它,奈何身子太矮,竟够不到。跟在身边的楚离轩伸手为她折下,递给她,微笑道:“没想到你竟然喜欢桃花,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这是你内心的向往吧。” 楚嫣然接过这株桃花,闻了闻它的香气,嗔道:“才不是,我什么花都挺喜欢,只要好看就喜欢。”抬眸看着楚离轩,歪头打量着他,“依我猜想王爷定是十分喜欢菊花喽。” 楚离轩眼神一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衣服袖边总是以菊花为图,怎么样,聪明吧?”古代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聊,唯一让她有兴趣的就是衣服首饰,所以她在观察别人时都会以他的衣物为最先观察对象。旁枝蔓节这些细小不察的地方别人或许不会主意,但她却记得分明。 楚离轩举过手,轻抚上面的花纹,温柔的看着她,道:“很聪慧,也很有洞察力,连我母妃都没有注意过。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玫瑰花,不过这里没有。退而求其次就是牡丹,花团锦簇,雍容华贵。呵呵,我是不是很肤浅啊?”楚嫣然不自觉的摸了摸肩头,复又甩了下头,挥去以前的记忆。已经决定留在这,就不要想念过去。 “玫瑰花?那是什么花,我还从来没听过。”楚离轩挑了下眉头,将她的喜好记在了心里,又看了看她鹤氅上的图案,果真是牡丹,“牡丹是花后,女人没有不爱的。” “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看到过玫瑰花,长得和月季很像,但要比它精致一点,小一点。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呵,可能是在梦里见过也说不定。” “那我以后帮你寻来。” 楚嫣然折花的手一顿,心头跳了一下,僵硬的笑道:“我也不过是顺嘴胡说,轩王你不必放在心上。梦里的东西哪里能寻得来?” 楚离轩看着她带着尴尬的笑,轻轻别过头,转目看向远处一树桃花,声音轻的仿佛能被风吹散,“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寻来。” 楚嫣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又暗道是自己多心,轩王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让楚离歌哄自己开心。她刚要岔开话题,楚离轩就收回远看的视线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寻来。” 楚嫣然一愣,条件反射的说:“啊?” 骤然,楚离轩走进一步,板过楚嫣然的身子,道:“我说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寻来。” 那双目灼灼的眼神中柔情满目,让楚嫣然不禁一震,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了下被他按住手臂的身子,尴尬道:“轩王你真爱开玩笑,很好笑,很好笑。” 突然楚离轩紧紧抱住她,声音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不,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喜欢的发疯。从小我就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楚嫣然惊愕万分,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喝道:“你发什么疯,我是你大哥的女人。你快放开我,要是被别人看到,我就是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我不放,我不放,就让我发疯一次。”楚离轩更加用力的禁锢着她,眼中的泪簌簌而落,滴到楚嫣然的脸颊上,“我真的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向皇兄举荐你。若是没有我的提议,你又怎么会进来这里?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皇兄,可是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今日看到他丢下你,你知道我有多心疼,我真想就这样将你带出宫。我甚至想带你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男耕女织就这么过一生。” 楚离轩轻轻捧起楚嫣然的脸,眼中爱意涌出,似是失了魂着了迷,喁喁细语,“只要你此刻答应,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的生活,你应该展翅高飞,不应该被关在这里剪了你的羽翼。然儿,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们隐居起来,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的生活,就我们两个。我会一直守护着你,拿我的命守护你爱护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只要你想离开这里,拼出这条命,我也会带你离开。” 兮若远远地看到楚离轩的举动,着急的往那面走,却被人拦了下来,“王爷只是和娘娘说几句话,不会伤害她。再说若是真有什么事,娘娘也会叫你。” 兮若蹙着眉头,心仿佛被揉成了团,她环视了下四周,生怕被人看到,到时就有理也说不清了。“你们王爷到底要干什么?若是他敢对我们娘娘不轨,我就和你们拼命。” “放心,王爷就算伤害他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主子。”雪鹰跟随在楚离轩多年,大事小事也都是他为楚离轩做,自然知道书房那些永远都画不完的画像。 楚嫣然被楚离轩这突然间的告白着实吓住了,更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想法震住。在她的印象中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多少交集,怎么会爱上?她用力推开楚离轩,退后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本宫今天就当王爷说的是醉话,酒醒过后你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若是让皇上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不只是你,就算是我也不会好过。” 看着与自己可以保持距离的楚嫣然,楚离轩微微一哂,笑道:“皇兄那么精明,怎会不知我对你的心思?然儿,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只有你不知道。” 楚嫣然吐出一口气,又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一副老大姐的样子,安慰道:“那个,轩王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处处芳草处处香。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对于像你这样多年独身的单身狗自然很有诱惑了。但也没办法不是?我也不能为了你毁容。你也就是被我的美色所迷惑,你看你皇兄不也是?但你想想红颜再美,百年之后不是也是一堆白骨?我知道你定不是像你皇兄那样的肤浅之人,你一看就是很有内涵的人,你应该找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女子相爱,像我这样没有内涵的人还是去祸祸你皇兄吧。好了,就这么定了,等我看看谁家的千金小姐好,我就把她介绍给你,放心,我不会要保媒费的。嗯,就这样,我先走了。”说完楚嫣然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楚离轩突然快走几步,将她从后面抱住,“然儿,我谁都不要,我只想要你一个。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别动,让我抱抱你,就抱一会儿。以后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但如果有天他伤害了你,我会什么都不顾,带着你离开这里。”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较劲的小两口 回到甘泉宫的楚嫣然傻傻的靠在床榻上,楚离轩今晚所说的话就像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子里回放。她实在不敢相信今晚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她知道四岁前的楚嫣然是和楚离轩有过交集的,但她不是真正的楚嫣然,她没有那份记忆,所以在她的印象里,他只是楚离歌的弟弟。她以为他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他的皇兄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 似乎身上还带着他的温度,似乎耳边还有他的声音,似乎眼前还有他的样子。楚嫣然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但他的声音却依旧在脑海里回荡。 “然儿,我真的爱你,并不比皇兄少一点。” “若是我早早的出现在你眼前,你是否会选择我?” “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皇兄,可是我实在不想憋在心里,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每次我连看你都要偷偷摸摸,生怕皇上发现会不高兴。可是这种情不自禁真的很难控制,我没有办法不去想你不去爱你。” “我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看见你,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你。” “啊!楚离轩你这个该死的,竟敢调戏本宫!”楚嫣然一下将枕头砸到地上,气汹汹的喊道。 “娘娘,怎么了?”兮若听到声音连忙进来,看着地上的枕头连忙捡了起来,“娘娘不喜欢这个花案,那奴婢就给你换一个来。” “兮若,今晚的事没有旁人看见吧?”楚嫣然缓了缓气,道。 “请娘娘放心,没有其他人。”兮若不知道轩王爷和自家主子到底说了什么,但只知道定要守口如瓶,若是旁人知道今晚的事主子定会受牵连,“娘娘,龙吟殿那面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在龙吟殿里喝醉了。” 楚嫣然怒从心中来,道:“喝醉就喝醉,关本宫什么事,不用管他。一个两个的都是神经病,不愧是兄弟,一起发疯。” “可是娘娘,皇上这样——” “他自有人照顾他,不用咱们瞎担心。难道没有咱们,他还没人伺候了吗?”楚嫣然在床上躺下,拿过楚离歌用的枕头,但拿到手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顺手扔到地上,“这几天甘泉宫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就是皇上来了,也关在宫门外。” 五天,整整五天,楚离歌没有去甘泉宫,甘泉宫的人也未向龙吟殿送过一点东西。楚离歌等着小女人来哄他,可是却连平日里送的点心都没有让人送来。这让楚离歌更加生气,所以他也不去找她。 可是已经过去五天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让他这个皇帝先低下头吗?那还不得让满皇宫的人笑死。 看着皇上那副魂不守舍,还不住的向殿外张望的样子,福安就知道皇上这是惦记皇贵妃了。但又舍不下脸,所以只能干等着。可是说来也怪,这次甘泉宫那面倒一点声响都没有,说实话若是让他来说就是平静的吓人。 “皇上有好几日未见到两位小王爷了,怕是想了吧。不如这会子,奴才陪皇上去一趟甘泉宫走走?”福安揣测到皇上的心意,但又知道皇上此刻还和皇贵妃呕着气,所以才把皇子们搬了出来。 “你去将皇子们抱来,就说朕惦记着。”楚离歌想着孩子若是来了,楚嫣然势必也会跟来,只要她进了龙吟殿,自己在放低一下姿态,还愁她不乖乖认错吗? 可是结果却出乎楚离歌的预料,孩子被奶娘抱来,可楚嫣然却安安稳稳的呆在甘泉宫。楚离歌的倔劲也上来了,他将孩子扣在龙吟殿,他就不相信楚嫣然不来找孩子。 可是结果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直到黄昏楚嫣然也没有出现在紫宸宫的门口。 “娘娘,都这个时候了,皇上还没有将小主子们送回来,要不奴婢去接吧。”宛若早就感觉到这几日主子和皇上的关系很微妙,一个不去,一个不来,以前那种分分钟都想缠在一起的时光哪里去了? 楚嫣然拿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眼睛根本不离开话本,淡淡道:“皇上又不是他们后爹,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在这更好,省的本宫还得挨累带他们。”楚嫣然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楚离歌,不管是出于那日他丢下自己还是因为楚离轩的告白。 翩若含笑的走到宛若身边,点了点她,小声道:“娘娘这个月已经迟来了十多天,怕是又要为皇上添个皇嗣了。” 宛若惊喜的反握住她的手,道:“真的?” “娘娘不让声张,你可别说出去。”翩若点了点头,道。 宛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娘娘若是有孕,皇上不就会过来了吗?怎么娘娘还不让人去报喜啊?” 翩若无奈的看着她,道:“你还看不出来啊,娘娘正在生皇上的气,哪里有想见皇上的意思?都这功夫了,皇上还没让人把小殿下们带回来,不就是等着娘娘亲自去吗?可你看咱们娘娘哪有一点要去的意思?夫妻间,不是我压着你,就是你压着我,两个人都在较劲,咱们娘娘那不服输的小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是因为怀孕皇上才过来,恐怕娘娘更会不高兴。” “可是也应该找个太医来看看啊,娘娘如今气还没消,也不知小主子会不会受影响。”宛若实在不知这些夫妻间的定律,在她来看即便有什么气,还是应该以孩子为主。 翩若也有这方面的担忧,若是母体心思郁结,怕是会对胎儿不好。就怪皇上,若是早点来哄主子,主子何苦还生气?心中谤议着:还皇帝哪,心眼这么小。 小心眼的皇帝坐在龙吟殿里,不断向门外看,心中想着:怎么还不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走到小家伙面前,用手逗了逗其中一个,道:“你看你母妃多狠心,不管朕就算了,连你们都不管了。真是没心肝的女人,朕不过是那日先走了,她就冷落朕至今,她不知道朕每日都在惦记她吗?” 天色已经见黑,再耽搁下去,就更晚了。狠了狠心,楚离歌放下面子,抱着孩子就去了甘泉宫。能怎么办?拗不过那个小女人,难道让他们爷三儿都被她扫地出门吗? 等楚离歌到了甘泉宫,翩若她们几人才算放下心中的大石头,皇上总算是过来了。皇上没来这几日虽然甘泉宫一切如常,可是外面的风言风语不断,说什么皇贵妃惹怒了皇上,失了宠。特别是华妃,在外面就开始宣扬甘泉宫失宠,以后就真的是干泉了。这回皇上来了,看他们还敢在背后非议娘娘。 楚离歌在龙吟殿磨磨蹭蹭的,耽误了不少功夫。等他来了,楚嫣然早就睡着了。她这几日也不去想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然儿,朕来了。”楚离歌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床边,轻声唤道。 楚嫣然睡得正好,耳边却传来声音,简直扰她清梦,她翻了个身,蒙进被子里。嘴里嘟囔着:“烦人。” 楚离歌真想一走了之,自己好心来看她,她却嫌弃自己烦。一国之君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但他还是忍下了,他蹑手蹑脚的换了身寝服,就上了床躺在楚嫣然身边,轻轻楼过她,“没有你的被窝真的冷,然儿,我想你了。” 睫毛轻轻颤了下,楚嫣然挣开眼睛,看了下搂着自己的男人,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膀,带着睡意的酥软声,“皇上。” “宝贝儿,想朕没?小宝贝儿,朕每天都想你。”他的舌柔软而急切,亲吮在楚嫣然的脖颈间,双手已经去脱她的寝衣。 “皇上,别。”楚嫣然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知晓他此刻有多急切,若是再继续下去,这个男人又会疯狂的要她,她此刻怀着孕可承受不起他原始的冲动。 “怎么了?你不想朕吗?可是朕好想你,想现在就要你,怎么办?”楚离歌的手灵活的伸进她的上衣,在她的丰盈处用力的揉捏。说完就埋头在她的丰满之处轻轻啃噬,激的她全身战栗。 “皇上,臣妾又怀上了。”楚嫣然哪里受的了他的挑逗,含着上身,轻轻微颤。 楚离歌猝然一滞,抬起头来,带着几分不确信,“你说什么?又有了?怎么这么快?” 这种表情真的很让楚嫣然不爽,她“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胸上,道:“快?那也只能怪你撒种太勤。你要是不想要,直接赐臣妾一碗堕胎药即可。” “说什么哪?胡说八道!谁说朕不想要,朕只不过觉得有点意外。”楚离歌为她合上衣服,自己也老实的躺下来,但依旧将她搂入怀里,似有叹息之意,“怀孕了怎么不早告诉朕?朕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 楚嫣然冷哼一声,翻过身背对着他,嗔怪道:“本来是想那日就告诉你,可是你却丢下我不管。我不开心,难道还想让你开心吗?” 楚离歌从背后怀抱住她,歉意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你让我饱受相思之苦,也算是惩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好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寻来玫瑰 楚离歌看着转过去假寐的楚嫣然,怒上心头。自己不但主动过来,还先向她道歉,可她依旧对自己爱理不理,他这些年何时受过这种冷待。抽回搂着她的手,淡淡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嫣然心头一滞,有些气愤,话不经大脑就出口,“我想离开这,不想在皇宫待着,这里到处都是敌人,我累了,不想斗了。”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和楚离歌做一对平凡夫妻,游山玩水,逍遥人生。可是正如楚离轩所说,她的羽翼被剪断了,被这个皇宫禁锢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到了楚离歌的耳朵里就变了味。他霍然坐起来俯下身,扳过楚嫣然的身子,强迫她与自己直视,脸角的抽动已然显示出自己有多愤怒,“想离开这?想离开皇宫?啊?楚嫣然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朕,就算死你也要在朕身边。” 楚嫣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愤怒样子,内心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半晌才道:“楚离歌你想歪了,没有你我才会死。” 楚离歌心里一松,态度也变得柔软,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变得低沉温柔,“那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朕有多重视你,多在乎你,为什么还说出想要离开朕的话?” 楚嫣然很佩服他的变脸之快,前一秒还是暴走的雄狮后一秒就成了温顺的羔羊。不过对于他一贯的阴晴不定,楚嫣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伸手在那不似一般男人一样粗糙的脸上滑动,最后轻轻的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掐了一下,“楚离歌,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只是这样斗来斗去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宫里的女人太多,想要对付我的更多,不但是妃嫔,还有你的母亲。以前我要斗孟太后,现在我要斗庄太妃,一个是你养母一个是你生母,我真的累了。我就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要当皇后,我的儿子也不想当太子,我就想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我真的不愿再过这种每天睁开眼睛就要开始算计的日子。楚离歌,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你的女人不止我一个,后宫里比比皆是。你不止是我的夫君,你也是她们的。所以我想离开皇宫,我想去过平常人的生活。” 楚离歌的目光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温煦,他抵在楚嫣然的额头上,彼此之间呼吸着对方的呼吸,“弱水三千,独取一瓢。天下女子千万,我只要你一人。你既然被我看上,就不能退缩。以后的路依然艰辛,但你必须和我并肩走下去。而和我在一起,你的人生就注定不能平凡。”顿了顿,眼中镀了一层金辉闪耀的光芒,“我答应你,后宫的女人会越来越少,少到只剩下你。等昭儿大了,朕就把皇位传给他,再带着你离开皇宫,朕也不喜欢皇宫,咱们去民间做一对寻常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眼中有湿热的东西在滑动,遮住了她看清楚离歌的双瞳,睫毛一颤,那滚热的珠子顺着眼角滑落到攒金软枕上,阴湿了一大片。楚嫣然抱紧他的腰身,让他和自己完全贴合在一起,“可你那天不要我了,我很伤心。之后你也不来,她们都嘲笑我,说我失宠了。” “那天是我不好,不该迁怒于你,可你也要体谅我不是?我真的是对庄太妃太过失望,她竟然想让个妓女服侍我,想想都觉得恶心。而你哪?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让我一人蒙在鼓里。谁让你不去找我?你知道我有多不舍你。”柔软的唇瓣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楚离歌心被她的泪水浇汁的顷刻软化,这个小女人就是他的心,他竟然让自己的心受伤,还让她受了委屈,“有我在谁也不敢嘲笑你,你是我的宝贝儿,永远不会失宠。不过,我倒觉得这几天我失宠了才是。你看看昭儿曦儿都胖了,你再看看我,没有你给我送饭去,我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面对楚离歌的撒娇,楚嫣然破涕为笑,点了下他的脸,嗔道:“你罚了我三个月的份例,我哪有钱给你做吃的?” 楚离歌虽趴在她的身上,但顾及她肚子里那个,还是用腿支撑着全部重量,“那我给你补上,哪能委屈了我的宝贝儿,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一个哪。这次给我生个女儿吧,不过是儿子也没关系,我都喜欢。” 就这样,楚离歌温柔轻哄了一个晚上,才把小娇人哄好。到了第二天众人又开始说:看吧,还是皇上去哄得皇贵妃,人家皇贵妃根本就不担心失宠。 这次怀孕楚嫣然也只是招了齐晟来确认,确保胎像安好也放了心。但这次却没有让消息传出去,楚嫣然身上的荣宠太盛,若是此时再传出有孕,恐怕诸如皇后此类都会按捺不住,所以楚离歌两个人商量了下还是决定等三个月后胎像坐稳再公布这个消息。 楚嫣然待在甘泉宫里养胎,无事也很少出去,闲时叫上梅疏影、蒋蕴含他们凑麻将搭子。楚离歌每天处理完朝政就会过来,有时也会跟着玩两把。飞舞如今也有孕五个月,倒也时不时过来请教生养的事。庄太妃被禁足,皇后也窝在椒房殿安安稳稳做她的皇后,后宫表面上看来一片风平浪静,只是刚进宫不久的华妃总是制造着各种巧遇或是直接守在紫宸宫附近,可是楚离歌根本就被他不屑一顾。她也就是仗着自己是公主,现在又位居妃位找一些位份比她低的妃嫔的茬,但轻贱他人者必被人所轻贱,宫里的人也都对她爱理不理。而作为皇上胞弟的轩王自那晚庄太妃被禁足后,也请了假离开了京城。 日子惬意的过着,直到三月初皇上才放出话,甘泉宫的皇贵妃又为皇上怀上子嗣。连燕京百姓都道这皇贵妃真真是好命,这才为皇上添上一对皇子,如今不过几个月又怀上了,说不得这次还能生下一对龙凤胎哪,这皇贵妃果然是有能生育的好福气。在古代,女人若是能生孩子自然被夫家所看重,更何况是宫里的娘娘,更是金贵的很。 而要说最高兴的人非楚离歌莫属,因为三个月过后,他终于可以开荤了。 皇后在椒房殿听到这个消息险些站不住,楚嫣然接二连三的怀孕让她心里更加忌惮,若是以后这满皇宫的孩子都出自楚嫣然的肚子,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四月底的一天,宫外突然将一马车花送进甘泉宫,楚嫣然也觉得好奇。要说自她有孕以来,外面送进来的都是奇珍精品,哪有人送花来。可当楚嫣然看到一地火红如朝霞般的花海时不由想起楚离轩那句话,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寻来。 原来他这几个月不在朝中都是为自己去寻自己最爱的玫瑰花,没想到真的让他找到。 “这些都是轩王让卑职送来的,说是为恭贺娘娘有孕之喜特意送来的礼物,望娘娘笑纳。”这几个月雪鹰一直陪伴在自家主子身边,主子为寻这些花周游各地,四处打听,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上寻到。这几个月下来,王爷四处奔波,人眼瞅着瘦了一圈,就连那白如冠玉的面容也黑了不少。 楚嫣然心有触动,但不知为何不敢直视雪鹰的眼睛,只觉得那眼神里皆是怪怨,半晌扯出笑意,道:“回去告诉轩王,本宫很喜欢,他费心了。”看着雪鹰黑瘦的面色,心思一转,转头吩咐香穗道:“到库房拿些珍贵的补品。”又看向雪鹰道:“轩王受累,本宫感激于心,你不必推脱,本宫自是知道轩王府不缺这些,但这只是本宫的一片心意,全当还礼于他。” “卑职替我家王爷谢娘娘惦记。”雪鹰其实并没有怪楚嫣然,只不过想着主子为她受得罪,心里难免有一点埋怨。但主子的事哪是他可以置喙的,他只要办好主子吩咐的事就好。 雪鹰捧着一堆补品回到王府时,轩王正在书房画着楚嫣然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她身边全是绽放的玫瑰花,这是他想象的情景,他想,若是她看到这些花应该是这种表情。 “王爷,这是皇贵妃吩咐卑职带回来送给您的,娘娘说她很喜欢那些花,劳王爷费心。”雪鹰恭敬的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道。 轩王微笑的看着画面上的女子,满脸柔情似水,含笑道:“你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辛苦为你寻来。”转眸看向送回来的东西,道:“既然是你一片心意,我自会好好保养。”挥了挥手,吩咐雪鹰道:“今晚就给本王炖一些吧。” 雪鹰拿走补品后,屋子里就剩下楚离轩,他轻轻摩挲着画上的人,徐徐吐出话来:“然儿,我终究放不下你,不过你别害怕,我不会干扰你的幸福,只要你和皇兄好,我愿意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能守护你,也是我的幸福。”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做昏君又如何 玫瑰花瓣的边上眨着粉红色,覆着茸毛,含着晶莹的水珠,勃发着一派生机,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花瓣层层叠叠,微微下卷,在阳光的照耀下,花瓣犹如涂上了一层明油,光泽而明亮。殷红的玫瑰馥郁芬芳,铺成通往未央殿华美娇艳的地毯。 楚离歌一进甘泉宫就看到这样的景色,他的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这种花与楚嫣然后肩上的那朵花一模一样。因那朵刺青不但仿真度极好,而且它妖娆的绽放在楚嫣然肩头,为她平添了几分诱惑,他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骤然眉头拧起,他下午就听说轩王往甘泉宫送来添丁之礼。大步迈进未央殿便来到楚嫣然手里拿着一朵花发愣的神色,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楚离歌抿了下嘴,将眉头舒展,走到她的身边,故作轻松的样子抢过她手中的花,不想却被花杆上的刺扎到。 “呲——,这什么破花。”血珠顷刻间溢出,楚离歌咒骂了一句,将花狠狠的扔在地上。 楚嫣然哪里想到他会抢走手中的花,急忙拿过他的手,吮了一口,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只是朵玫瑰花,要是仙人掌,你这手就别想要了。” “干净不干净?擦掉就好,还用你舔?”楚离歌一副嫌弃她的样子,但心里却有几分得意。小女人连他扎了一下都这么心疼,还不计较他的手干不干净。 楚嫣然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道:“条件反射,我要是出血都会吸一下,好像这样就不留血了。” “怪理。”楚离歌搓了下指尖,看着地上丢弃的花,似是不经意谈起,道:“外面怎么摆了那么多的花,花房新进贡的品种吗?” 楚嫣然微微一顿,道:“是轩王午后让人送来的,说是恭贺臣妾有孕的礼物。” 楚离歌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自然,拉过楚嫣然的手将她抱在腿上,嘴角含着一丝浅浅的弧度,“别人都送些贵重物品过来,偏他送来一堆花,不过也算他有心,刚回来就给你送来贺礼。朕倒不知何时你们有了这交情。” 楚嫣然自然虚心,垂目看着男人胸前衣襟上盘踞的五指龙爪,道:“哪有什么交情,轩王送来贺礼也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不过这花朕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哦,对了,你后肩上那朵与这种花很像,朕当时以为是月季,你却说叫什么玫瑰。嗯,越看越像。”小女人定是私下见过阿轩,不然他怎会知道这样的花。他就一直觉得奇怪,阿轩怎么突然离开京城。起先他以为是阿轩生气他把庄太妃禁足,原来是为她找花去了,真是良苦用心。 男人虽像是随意的询问,可他身上释发出来的阵阵寒意却惊醒着楚嫣然男人已经不高兴了。浇灭男人怒火的最好办法就是女人的痴娇缠媚,楚嫣然柔柔弱弱的靠在楚离歌肩上,娇声道:“那日皇上离我而去,华妃又看臣妾笑话,幸得轩王解围。王爷怕臣妾路上有什么不测,遂护送臣妾回的宫。路上聊天,无意中臣妾说了一嘴,不想王爷却记在了心里。不过臣妾想王爷送给臣妾这些花也是为了让皇上哄臣妾开心,王爷对皇上一片兄弟之情,真是天地可鉴啊。” 恐怕是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吧。楚离歌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有说。他紧了紧搂着楚嫣然的手,带着一丝叹气,“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朕。” 楚嫣然心中思忖:“可不就是怪你,不然我怎么会闲着无聊和轩王去看桃花,不去看桃花,哪有今日的事!” 看着小女人眼中流露出的怪罪之意,楚离歌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怪朕,怪朕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可是这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你怎么又翻出来了?你们女人就是爱翻旧账。” “你们女人?皇上你有多少个女人和你翻旧账啊?”女人无论何时对于男人曾经的、现在的甚至潜在的其他女人都充满了敌意。 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蛋,肉肉的,道:“朕有你一个就已经够烦的了,还想有多少?” 楚嫣然莞尔一笑,美目含情凝睇,含娇细语道:“臣妾哪里让皇上烦心了?臣妾从来都是争做皇上的解语花温柔雨,何来烦一说?” 楚离歌被她那勾魂夺魄的眼睛弄得心头荡漾,微微俯下身,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在她的耳边喷洒温热的气息,“朕喜欢都喜欢不够,哪里让朕烦心,朕说错话了。” 楚嫣然身子一颤,敏感的耳垂染上红霞,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对她来说这声音尤为熟悉。她侧过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尴尬道:“天色还早。” 楚离歌顺着她的目光向外面睇了一眼,道:“没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传不出去。” 楚嫣然瞪了眼他,嗔道:“若是传出去臣妾怎么做人啊?”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朕宠幸你何时分过时间地点?这会倒害起羞来。”楚离歌伸出舌头在她的耳垂上打转,顺着耳垂延伸到她的脖颈,他知道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平时也就算了,若是让人知道她怀着孕还令皇上白日宣淫,他人还不得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狐媚惑主啊?她重重的推开楚离歌,旋身而起,也不理他就像内殿而去。走出门口没几步,又退了几步,冲着楚离歌抬起纤纤素手,勾了勾,掩羞道:“进来。” 楚离歌郎朗一笑,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手指,拥着她,道:“这可是你勾引的朕,既如此,就别怕被人说了闲话。” 楚嫣然怀着身子,楚离歌自是不能在白日里做出出格的事来,但免不了要抱着人细细揉搓一番,才能熄灭他的燥火。 楚嫣然羞红了脸看着他拿着锦帕擦着下身,别过脸,嗔道:“皇上不知羞。” 楚离歌将帕子扔到地上,一把拽过她,邪气的脸满是放荡之色,“你知羞?你快活的时候怎么不说朕不知羞啊?是谁一次一次向朕索要啊,你个小**,用完就想将朕扔到一边?” 对于他的粗言秽语,楚嫣然早已习惯,她轻轻扭了下身子,满不在乎道:“把你榨干你就没有精力找别的女人了。” “怪不得你每次都那么卖力,原来是想把朕榨干,小鬼头。”楚离歌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楚嫣然朕有时都怀疑你是不是女人,什么话都敢说!” 轻哼一声,斜睨着楚离歌,楚嫣然挺了挺自己的肚子,道:“臣妾肚子里可有皇上的种,你说臣妾是不是女人。臣妾若不是女人,皇上你就是有断袖之癖了。” “朕若是有断袖之癖,也纳你入宫。不管你是男是女朕都要你。”楚离歌勾起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眉眼,之后“啧啧”了两声,带着审视的意味:“这幅面容还真是个祸国殃民的样子,幸亏是朕收了你,换了别人,哪里镇得住你?” 楚嫣然用指腹在自己脸上上下滑动,肌若凝脂,滑腻似酥,轻轻一掐仿佛能掐出水来,两颊笑涡霞光荡漾,道:“为了不负这具祸国殃民的容颜,臣妾只能来到皇上身边。”星眸微嗔,似有华光异彩闪烁,“幸亏臣妾不是祸国殃民的料,不然以皇上的英明怎会留臣妾在这世上。皇上,你说,若臣妾真是怪物,皇上会怎样处置臣妾哪?”虽是信口胡说,但她却真的想知道若是楚离歌知道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楚嫣然,而是一缕魂魄,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她占据了楚嫣然的身体,会不会将她看作是妖精。 楚离歌哪里知道她所想的,斜眼看着她,其实是调侃,但却故作正色,道:“你也说朕是明君了,朕当然不会留一个妖怪在身边。你真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妖精,不然朕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你这祸国殃民的妖精送上断头台了。” 楚嫣然心里窒息了一下,如鲠在喉,原来即便他再爱自己,只要她损害了他的江山,他依旧不会对自己手软。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破绽,但依旧选择打破沙锅问到底,“皇上你说,有没有灵魂出窍的事啊?就比如一个人死了,但却被另一个人的灵魂占据,你信不信有这样的事。” “灵魂被占据?那不就是鬼了吗?若真是被人附身,你以为朕会让那人活着吗?”看着楚嫣然微微变色的脸,以为她是看那些鬼怪之书吓着了,连忙搂在怀里安抚道:“世间哪有这种事?是不是看哪些怪力乱神的书看的?以后不要看了,你看你这小脸都不是好颜色了。你不用怕,有朕在妖魔鬼怪近不了你的身。” 楚嫣然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鬼,她只是觉得自己穿越了。原来在楚离歌心里自己和一个鬼无异,她埋在他的胸口,眼中有些婆娑,但很快隐去,只是默默的不说话。 察觉到她的失落,楚离歌这才反应过劲来,或是刚才调侃她的话让她不高兴了,支起她的身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楚嫣然,郑重其事道:“朕刚才和你开玩笑,不管宝贝儿是什么,朕都舍不得动她一分一毫。即便是妖精,朕也要留在身边。只要和你在一起,做昏君又如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立威 红罗斗帐、绡金卷羽,华贵富丽,璀然生辉。东窗下一对红烛高烧,灿如星光。青花勾连纹八角烛台上的烛火因为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垂媳的烛泪,红得触目。 楚离歌沉沉的睡去,没有一点防备。作为帝王,睡得这么沉是绝对不允许的。但他处在心爱的人身边,睡得心安理得。他一只手紧搂着楚嫣然的肩,一只手扶在她的背上,但又怕自己在睡梦中不小心碰了孩子,所以又躬着腹部。 楚嫣然睁着眼,看着男人的脸,心中微微叹息。她不敢将那晚的事与他说,就是怕影响他们兄弟的情义。今日轩王突然送来一车的玫瑰,也定然会让楚离歌怀疑。虽然他没有多问,但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多疑的?他只不过是没有追问罢了。 轩王,我该怎么还你这份情义哪?我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把妹妹许给你。唉,原来被人喜欢也会这么烦啊!若喜欢我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我的小叔子,这叫什么事啊!只愿你他日会遇到真心喜爱的人,才懂得什么叫**情。 楚嫣然就这样在心里嘀嘀咕咕一晚上,直到天亮才眼皮打架睡了过去。等她一觉醒来时楚离歌早就已经离开了未央殿。 对镜梳妆,楚嫣然懒懒的执起螺子黛在眉上画出一条上斜的眉形,显得整个人更加张扬倨傲。许久不见后宫众人,今儿也该见见了。特别是皇后,也不知看见自己又再次六甲在身是何感触。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额头边上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虽如今胎像略显,但丝毫没有臃肿之态。 楚嫣然携着香穗的手,行走如清风拂柳,款步姗姗走进椒房殿。无视妃嫔投来的各色眼神,袅袅婷婷向皇后福了下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皇贵妃久不来本宫的椒房殿,今儿倒是新鲜,竟一大早赶了过来。本宫还未恭喜你怀孕之喜哪,要本宫说啊,皇贵妃的福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以后这能省的礼数也都省了吧,虽说凡事都要守着宫规,但也不差这一年半载,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哪。”皇后笑的优雅得体,似是真心关怀楚嫣然的身子,但指甲却死死扣在手心里,扎得生疼。 楚嫣然目光幽幽的在皇后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她藏在袖子里的手,道:“在甘泉宫待得久了,觉得太过乏闷,想着许久不见众姐妹,就来凑凑热闹,皇后娘娘不会不欢迎臣妾吧。”说完楚嫣然抬手让一众嫔妃起身,“而且臣妾听闻有人对臣妾不来为娘娘请安而心生不满,还在宫里各处嚼舌根,说臣妾恃宠而骄,根本没有将一国之母放在眼里。” 皇贵妃和皇后因庄太妃之事早就撕破了脸,在坐的哪个不知。而皇贵妃对皇后不敬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让人说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论起做戏,皇后又岂会差,她抿嘴轻微的摇了摇头,嗔道:“怎会,妹妹休要听那些宫女太监乱传话,你身怀有孕,又有一对皇子照料,不来给本宫请安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以后你若是得了空,定要常来椒房殿坐坐,也好和众姐妹叙叙家常。” 楚嫣然秋眸流转在众嫔妃脸上,嘴角扬起,道:“许是臣妾孕中多思,连心思也变得敏感,竟不愿听到一丝在背后议论臣妾的话。”复转过头,看向皇后,“娘娘也该整顿整顿这后宫中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了,不然传出去,好听的说娘娘宽和待人,不好听的就会误会娘娘治理后宫不严哪,要是那样不就坏了娘娘的清誉嘛!” 华妃冷哼一声,微冷的目光如利刀一般刺向楚嫣然的小腹,道:“也不怪乎宫里的人议论皇贵妃恃宠生娇,这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么不恭不敬。皇后娘娘如何整顿后宫那都是皇后娘娘的事,好像还轮不到皇贵妃指指点点吧。况且说别人时最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别到时候别人的清誉没有毁,倒把自己的搭了进去。” 其实楚嫣然说后宫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最主要所指的就是华妃,这个雪灵公主自打进宫后就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每次想要制造些机会也会被皇上身边的人挡出去。而皇上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甘泉宫,她当然觉得楚嫣然抢了她的宠爱。心里对楚嫣然愤恨极了,逢人就在背后诋毁楚嫣然。说她缠着皇上,才令皇上不踏足后宫,冷落众妃嫔。 楚嫣然对像雪灵公主这样被娇宠惯坏的人根本提不起打击的兴趣,一是像她这样的人楚嫣然不屑于和她说话,二是她实在没兴趣。她也不接华妃的话茬,连个眼角都没有看向她,仿佛之前她所说的话都没有听到一样。 她根本就是当华妃的话耳充不闻,懒懒的斜靠在椅子上,捡起桌上的樱桃,进了一口,道:“皇后娘娘您说臣妾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这宫里不比别处,行差踏错一步都是会掉脑袋的。甭管进宫前是个什么样子,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做皇上的女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分守己,不然也纯属于找死。” 皇贵妃说这话虽没有指名道姓,但众人也都知道她所指就是华妃,面带讪讪之色,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皇贵妃和华妃。这几个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惹得起的,若是出现什么争吵,还是不要危及到她们身上。皇后有后位在手,皇贵妃有宠爱加身,而华妃哪,虽说在深宫里无权无宠,但人家好歹是个公主,这要是撕起逼来,还不知有多凶猛,她们这群小虾米可不想参与其中,给人当靶子使。 华妃恶狠狠的瞪着楚嫣然,竟然置自己于无物,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冷遇,大声道:“本宫和皇贵妃说话,皇贵妃是没有听见吗?” 对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攻击,楚嫣然怎会让着她?敌人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再说若是对于她这么口无遮拦的挑衅,楚嫣然又怎会让她嚣张起来,毕竟这宫里只能有一个人嚣张跋扈,那就是她楚嫣然,别人想在她面前装逼,她当然更要比对方牛逼。 登时楚嫣然脸色一沉,不客气的训斥道:“华妃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不过是个妃子,竟敢以“本宫”来和本宫这个皇贵妃说话,是谁教你的宫中礼数?本宫就是没有听见你说话又怎么样,你值得本宫去理会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想在本宫眼前耍横,等你坐到本宫这个位置上再说吧!” “你——你——”雪灵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即便入宫后没有皇上的宠幸,但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不巴结她!如今她反被一个比自己更加嚣张的人训斥,当然放不下心口这股恶气,“皇贵妃要想管我,还是应该以身作则才是,我也不过是有样学样。怪只怪皇贵妃身为众妃之首,却没有启到带头作用。” 如此不服管制的人楚嫣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若是私下楚嫣然也不愿意和这种人计较,但今日可是当着这么多的妃嫔,若不拿出点样子来,别人还以为她软弱很好对付哪。 “敢对本宫不敬,你也算是第一人。你如此不服本宫,本宫只有打到你服了。”楚嫣然一声令下,“华妃不敬本宫,还处处挑衅,不服本宫管制。来人将华妃华服褪去,重打二十大板,身边伺候的人教导无方,重打五十。” “你敢!你以为你是谁,有皇后娘娘在此,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本宫可是后梁公主,你敢打本公主就是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你敢吗?”华妃乍然而立,指着楚嫣然,喝道。 楚嫣然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咯咯”笑出了声,嘲讽的目光冷冷的打在她的脸上,待缓缓止住笑意,才沉声肃厉道:“本宫有协理六宫之权,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之前是公主,本宫顾着两国之间的关系当然不能打你。可你要搞清楚,你如今可不是什么国的公主,你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大燕国的华妃!一个妃子,本宫当然能责罚你。”楚嫣然桀骜张狂之色霎时倾出,与楚离歌平日里简直截然相同,又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皇后当然不愿看到楚嫣然在她的椒房殿耍威风,充当和事佬,道:“皇贵妃虽说的有理,但华妃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性子。本宫觉得她并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况且怎么说也是妃位,这责罚还是免了吧。” “朕看她倒是威风的很,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朕看皇贵妃太过心慈手软,应该加倍惩罚才是。”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占有欲 楚离歌下了朝就被告知皇贵妃去了皇后的椒房殿,心里好奇她怎么突然去给皇后请安,又怕她出什么事,就亲自去凤鸾宫找她。到了凤鸾宫也没让内监进去通报,就直接走了进去。 站在外面他就听到里面的吵闹之声,仔细一听才知是小女人在立威。光听声音就知那架势有多狂魅不羁,他还隐隐觉得骄傲,就听到皇后那仿佛一桶冰水泼向自己的话,之前的兴致盎然顷刻间荡然无存。 众人被皇上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一惊,来不及多想就纷纷下跪请安。 华妃没有听清皇上所说的话,几步就跑到楚离歌身边,上前一把搂住他,哭诉道:“皇上,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皇贵妃仗着位份比臣妾高欺辱臣妾,臣妾没脸活了。” 楚离歌厌恶的一把将她推开,道:“滚开!没脸活就去死,没人拦着你。” 华妃被他推倒在地,嗑到附近的桌子上,桌角尖锐的棱度直接将她的额头滑出一道口子,她顾不上擦拭头上涌出的鲜血,跪爬到楚离歌身边,哭泣道:“皇上,臣妾只是告诫皇贵妃要尊重皇后,就换来杖打,臣妾不服。皇贵妃不睦宫闱,不敬皇后,苛责后宫妃嫔,根本不配得皇上宠爱。” 楚嫣然冷眼看着她向自己的男人告状,觉得可笑至极。当初看她的样子也透着几分精明,怎么进了宫反而变得这么蠢钝。 楚嫣然盈盈走至楚离歌身侧,用丝绢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好像他衣物上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皇上怎么过来了?臣妾请完安自会回去。” 楚离歌知道小女人不喜欢自己和别人触碰,这样的举动定是醋坛子酸了,拉过她搂入怀里,柔声道:“多亏朕来了,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你面前亮爪子。” 皇上直接用阿猫阿狗来代替华妃,自然让许多人心里有所掂量。华妃不甘的看着楚离歌,委屈道:“皇上您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偏袒了皇贵妃,皇贵妃言语冲撞皇后,这是事实,臣妾绝无半句虚言。” 华妃此刻拎不清,但皇后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别说是言语上挤兑她这个皇后,就是打了骂了皇上都不舍得苛责楚嫣然半句。 “皇上不要怪罪华妃,她也只是个古道热肠的性子,又是初入宫闱,性情难免直率。华妃,你如此说本宫可就要说你了,皇贵妃妹妹言语风趣,不拘小节,并不是真的顶撞本宫,开玩笑的事怎可算数,你也是冤枉了皇贵妃,还不像皇贵妃赔礼道歉!”皇后想一家卖两家的好,即不得罪楚嫣然,又能替华妃解围。 可是楚嫣然偏偏不愿意她卖了好,“臣妾自然不会不敬皇后,不过华妃却是实打实的对臣妾不敬。咱们姐妹之间起个龃龉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她竟然向皇上告状,臣妾怎能就此轻易揭过。一码归一码,华妃不得不重罚。” 皇后心中生怨,但皇上面前,她也不能给楚嫣然下脸色,仍旧和颜悦色道:“妹妹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就饶了华妃这一回吧,毕竟她年岁还小,言行无状也可以理解。” 华妃也不过是小楚嫣然一岁,皇后这么说反倒显得她年岁大了似的。楚嫣然不愿意因华妃与皇后纠缠,拉着楚离歌的腰身撒娇道:“皇上,华妃不但在私下议论臣妾,还敢当着皇上的面诋毁臣妾,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说华妃年岁小不懂事,但宫规上也没说年龄小就可以口无遮拦啊!” “朕这不是来给你做主来了吗?”楚离歌拥着她往前走,但并没有到上座坐下,而是就近坐上楚嫣然的位置,再把她抱在腿上,冷凌凌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捂着头的华妃,道:“就按皇贵妃之前的责罚办,拉出去,就在院子里打!朕看以后谁还学这贱人一样对皇贵妃不敬!” 华妃自幼娇生惯养,何时挨过打,她挣扎着压着她的宫人,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皇上您有失公允,你不能偏心!” 楚离歌不耐的皱起眉头,大声道:“塞住她的嘴!简直是聒噪。” 宫人一听也不敢是什么了,掏出帕子就塞进了华妃的嘴里。 楚嫣然满意男人这样力挺自己,更加谄媚娇缠,乖巧的拿起案几上的茶,声音似娇莺初啭,“皇上喝茶,这茶香的很,臣妾有孕不能饮用,皇上喝才不糟蹋。”楚嫣然痴缠娇媚起来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酥了骨头,这么名目张胆、旁如无人的撒娇卖乖真的恨得人牙痒痒的。 蒋蕴含向一侧的苏妙音倾下了下身子,轻声道:“这狐媚劲真是让人酥到了骨头,我要是男人也得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那,这要是私下还指不定怎样哪。皇上可真有福气,有这么个人间尤物,也不枉为男人了。” 苏妙音双眸微微一震,划过一丝让人捕捉不到的伤感失落,温声道:“不要瞎说,皇贵妃和皇上那是情投意合。” 蒋蕴含轻轻摇了摇头,发髻上的点翠镶金步摇跟着微晃,“我才没有瞎说,指不定私下怎么风骚哪,不然怎么勾得皇上别处根本不去?”蒋蕴含并没有诋毁楚嫣然的意思,不过是快人快语,说话没有忌惮。别说是和苏妙音这么说,就是在甘泉宫当着楚嫣然的面也是直言不讳,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宠妃而有一点客气。但也正因为这一点楚嫣然倒愿意与她来往,像蒋蕴含这种人有什么说什么,你不用和她费脑筋,但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只不过看面对的是何人罢了。 楚离歌就着楚嫣然的手呷了口香茶,道:“皇后宫里的茶自来都是极好的,有时连朕饮用的茶都不及。” 楚离歌其实很少饮用别宫里的茶,当然除了甘泉宫的,谁让他吃穿住都在那里。而皇后宫里的茶他也只是尝过几次,不得不说皇后的茶都是极品。楚嫣然刚进宫不久就和他说过,在椒房殿就算是皇后招待妃嫔的茶都是顶级的明前龙井,那她自己喝的又是什么哪?并不是楚离歌多想,而是每月各宫领取的茶叶都是有定数的,当然皇后毕竟是皇后,她的茶叶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这每天往来这么多的妃嫔,这么好的茶只是用来招待岂不是可惜了?而光是茶叶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皇上的意思就是臣妾宫里的茶不合皇上的胃口了?”楚嫣然放下茶盏,又靠到楚离歌的怀里娇嗔着。 皇上也只在屈坐在下首,皇后又如何能坐回高位上,她站在一侧看着她二人在眼前甜甜蜜蜜,脸上的肌肉一搐,指尖已颤颤抖嗦,但也不过一瞬,她就将颤抖的指尖拢在了宽大的莲袖中,“要本宫说妹妹的茶才是满皇宫里最好的,本宫的茶哪里能和妹妹那里的茶相比。” 楚嫣然抿嘴一笑,风娇水媚,轻睨了下皇后,知道她被气的不轻,更加得意。她直接搂上楚离歌的脖子,嘴唇粘在他的脖颈上,娇声曼语,“臣妾累了,咱们回去吧。” 楚离歌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一僵,继而往怀里拢了拢,道:“等打完再回去也不迟。早膳想吃什么?” 其实楚嫣然根本不累,她就是想气一气皇后才会大庭广众与楚离歌亲密,但男人如此上道也是没谁了,“臣妾想吃蟹包,也皇上不让臣妾吃。” “你怀着孕怎么能吃那些东西,朕让人给你做莲蓉包吃,再配上你最爱吃的鸡蛋羹,你和昭儿曦儿一起吃好吧?” “这几日总吃鸡蛋羹,我都吃腻了,我想吃虾仁粥。”楚嫣然不顾一屋子女人的怨恨目光,依旧旁若无人的撒着娇。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深意,只因为楚嫣然现在对楚离歌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就想独占着他。当然现在已经是独宠,但她还是不满足,她想让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可是这个男人却还有数不尽的妃嫔,这点让她很不爽,这就证明她并不是唯一。所以今日她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占有着楚离歌,就是告诉所有人,楚离歌是她一个人的。虽然这些妃嫔也很无辜,但她楚嫣然从来就是自私的人,她不愿意自己的东西和别人分享,更何况是男人。 “那好,回去朕就让他们去做,还想吃什么?”楚离歌只当她是撒娇,哪里想的这么深远。只当她是真的累了,声音更加温柔,眼神中的柔情似水也不经意流露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腻腻歪歪的谈论着早饭,其他人只有默默不作声的听着。皇上这样温柔体贴的样子是她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可是皇上却将这份柔情剖开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这让她们怎能不羡不妒!但更有人将目光投在皇后身上,这样亲密无间的举动恐怕刺激最深的就是皇后吧,毕竟那才是正妻。可现在哪,正妻在一旁站着,皇上却和小妾一起柔情蜜意,这分明就是“啪啪啪”的打皇后的脸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攻击要害 外面的哭喊声渐渐平息,华妃哪里受过这种罪,没打多少下就晕了过去。楚离歌看着打的差不多了,才带着楚嫣然离开了凤鸾宫。 华妃被宫人带回了凤藻宫,椒房殿的妃嫔也都纷纷离开,皇后坐在凤椅上,双手狠狠的攥着扶手,扶手上雕刻的鎏金飞凤尖锐的扎进她的手心肉里,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手缝坠落到红毯上。皇后眯起眼睛,生生承受着这种痛,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记住今日的耻辱,他日,她定要楚嫣然十倍奉还。 未央殿那面的两个人用完早膳后就窝在了寝殿里,这几天朝政不那么繁忙,楚离歌也乐得清闲,闲暇时娇妻在怀,一对儿子在侧,日子惬意舒心。 “今日怎么想起来去椒房殿了?”楚离歌颠了颠楚昀曦的重量,问道。 楚嫣然靠在他的肩头,摸了摸楚昀曦的脸蛋,道:“好久没去了,随便去逛逛。怎么了?皇上不高兴臣妾过去?” 将近八个月的婴儿会爬会坐,楚昀昭性格高傲,不愿意像楚昀曦一般缠着父皇母妃,就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的金叵罗,不时用刚长出来的两颗小牙啃上两口。可楚昀曦却不一样,最爱缠着他亲爱的母妃,刚从父皇手里逃脱出来,就爬到母妃身边。但又好奇母妃的肚子怎么比以前大了,就上手轻轻拍了两下,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仿佛是在问话。 楚离歌看着他这幅可爱的样子,又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斜目看向楚嫣然,道:“朕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揣着个肚子去皇后那里炫耀去了吧。” “臣妾怀有龙嗣难道还不能炫耀吗?”楚嫣然得意的笑着,拍了拍肚子,道:“这叫资本。” 小孩子哪有老实的时候,才在楚离歌怀里呆一会就腻了,挺着个身子就要走,楚离歌只好把他放在床上,由着他自己玩乐。 楚离歌摸了摸楚嫣然的肚子,这肚子明显比怀昭儿和曦儿时小很多,看来不能再怀上一对,真是可惜,若是能一胎再来两个就好了,那她就不用再受一次罪,“天下女人哪个不会怀孕,偏你还当作资本!” 楚嫣然覆在他的手上,怡然自得道:“可是后宫里只有臣妾怀了孩子。” “那是因为朕的雨露都给了你,换了别人也一样。”楚离歌捏了捏她的鼻尖,调笑道。 楚嫣然挑了挑眉,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拉着长音问道:“嗯?皇上想要雨露均分吗?” 楚离歌郎朗笑道:“朕可不敢,不然小醋坛子又酸翻了。” 楚嫣然轻哼一声,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谅你也不敢!你若是分给了别人臣妾就不是小醋坛子了,而是大醋缸。” “嗯,再过几个月你的确会变成缸。”楚离歌指着她的肚子,调侃道:“生完这一胎等几年再要吧,再生下去,你这腰还不知粗成什么样子。” “楚离歌,你嫌弃我了!”楚嫣然瞪着一双澄清委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控诉着男人,“我哪里腰粗了?你看我这都四个月了还没有粗到哪里,起码比你的细,我还没嫌弃你哪,你倒先嫌弃我来了。” 楚离歌闷声笑道:“傻瓜,朕是心疼你,反倒被你说成嫌弃!朕是不想你接二连三受苦,生昭儿和曦儿时就让朕心疼不已,没成想这才刚过几个月又要你为朕生育,朕能不心疼吗?其实已经够了,不用再生了。” 楚嫣然扭扭捏捏的坐到楚离歌的腿上,歪在他的身上,道:“听福嬷嬷说生完头胎以后就顺利了,再说我也不怕受苦,我愿意为你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朝臣也不会因后宫子嗣凋零为由让皇上广纳妃嫔,而我也不愿后宫再进女人,她们都想得你的宠爱,我不要。” 楚离歌正了正她的身子,道:“都多大了,还这么撒娇!你看昭儿直看着你,说不定还在心里嫌弃你哪。”嘴唇轻软的在楚嫣然额头来回触碰,“十六了,真快,你进宫的时候才十四,跟一朵初放的玫瑰一样,娇艳欲滴,虽然绝美但却略显青涩。如今的你更加香艳夺目、天香国艳,还给朕生了两个儿子,眼瞧着第三个也要出生,你已经来到朕身边就快两年了,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楚嫣然歪头看了眼昭儿,见他那与楚离歌如出一辙的凤眸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和楚离歌,浅然带笑,冲他招了招手,“当然记得,皇上的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哪,六月十二,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有一个多月就整整两年了。” 楚昀昭傻傻一乐,丢下手中的玩具就向楚嫣然爬去。楚昀曦看着哥哥向母妃爬去,自己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跟了过去。这一来,这娘几个都栖身上了楚离歌的身。 楚离歌要抱着大宝贝儿,又要顾着两个小宝贝儿,一时有些手毛脚乱,最后无法只好让人将两个小家伙抱走。 “再来一个,朕该如何摆置你们几个!”楚离歌有些无奈的看着楚嫣然,后又低头将耳朵贴在她微隆的肚子上,道:“生到女儿就不生了,再多就弄不过来了。朕连封号都想好了,就叫无忧,朕希望她一生无忧。” 楚嫣然抚顺着他半散的头发,那发丝如锦缎一般柔顺光滑,她白皙的玉手在那黝黑的秀发间穿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玉手更白,黑发更墨。楚嫣然缓缓低下头,在楚离歌的鬓上轻吻,道:“没关系,这一胎不是女儿,下一胎也定然是个公主。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未来十年臣妾说什么都会为你生下一个无忧公主来。” “未来十年?你还想生到快三十岁?那时你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楚离歌翻身躺在床上,二郎腿翘得老高,悠哉的上下打量着楚嫣然,最后掐着她细嫩的脸蛋,“这皮肤如今是水灵的跟能出水似的,谁知道十年后是什么的情形,你看皇后今年二十五岁了吧,朕今日看她都长出皱纹了。” 楚嫣然不服气的嘟起嘴,斜睨着楚离歌好一会儿,放下他的二郎腿便直接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皇上尽管放心,臣妾自会为了皇上保持好花容月貌,别说十年就是五十年也依旧青春不老。皇上负责挣钱养家,臣妾就负责美貌如花。” “哈哈哈哈,你个狭促鬼,真当自己是妖精了,还五十年不老,若真如此,朕如何配的上你?”楚离歌郎朗笑起,被她这不切实际的言论逗得开怀大笑,“不过最后一句说得好,朕挣钱养家,你就给朕美貌如花就行。” 楚嫣然轻咬下唇,鼻息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臣妾若是青春依旧,定然要皇上陪着一起的。不过皇上你可不能等臣妾老了就嫌弃臣妾,到时候你若是找些年轻漂亮的女人,臣妾可怎么办?”眼珠子转了转,手指摁着太阳穴作思考状,好一会儿,眼睛一亮,道:“到时候臣妾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才不看你和小妖精在一起逍遥哪!” 楚离歌“啧”了一声,掐着楚嫣然的脸就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还敢离家出走?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楚嫣然“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确实是楚离歌下手有点重,疼得她直喊疼,“我是说如果,你要听清前提!楚离歌,你口口说说道心疼我,怎么还能下手这么重,我的皮肤都被你掐松懈了。哼,还说不会让我受委屈,现在你就欺负我。” 楚离歌松开手指,又给她揉着,道:“哪有那么娇气,朕还没用力气哪!朕确实说过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人欺负了你,但前提是那个人是别人。至于朕嘛,当然是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喽。” 哪有这样的人,弄了半天谁也没有欺负她,就只是这个坏蛋欺负她了。楚嫣然心里很是不服气,哼唧了几声,等着楚离歌来哄。 这点小心思楚离歌怎会猜不到,但却没有要哄她的意思,而且还在楚嫣然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楚离歌,你怎么这么讨厌,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我都被你欺负了,很可怜的。”这厮竟然变本加厉起来,楚嫣然骤然坐起来,狠狠的在他的下身打了一拳。 “啊!楚嫣然你怎么这么没轻重,什么地方你都敢打。”楚离歌哪里想到她会攻击自己的要害之处,抱着下身就嚎叫起来,“你这个女人,你想朕断子绝孙啊?混蛋,你还用不用了!啊!你这个臭女人,疼死朕了。” 楚嫣然出手后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被楚离歌骂也没敢还嘴,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就知道他有多疼。眼眶一红,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一时失手,皇上你没事吧。” “没事?你自己试试看你有没有事!”楚离歌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他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一点疼,今天却被这小女人下了黑手,他皇帝的颜面都扫了一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家的温暖 “我又没长怎么知道有多疼。哼,你吼我干嘛?谁让你先惹我的!”除去刚进宫那几个月楚离歌对她凶过,这一年多他何时吼过她骂过她?向来都是把她宝贝的不行。今日自己不过是一时失手才会弄疼他,而且之前他都骂她了,再说自己这不是道歉了嘛,他还这态度对自己。登时也不知是挂不住面子还是委屈,泪水乍然蹦出,楚嫣然就“呜呜呜”的哭起来了。 楚离歌看她哭了自然不好再说她,一手捂着胯下,一手搂过她,又气又无奈,道:“哭什么哭?你把朕弄疼,你倒没出息的哭起来。说你什么好?” “你都没有吼过我,呜呜,我知道我出手重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吼我啊!你还骂我,你都没有这么骂过我。”女人就是这样,哭的时候你要是不理她,她自己一会就好了,但只要你哄哄她,那这女人只会哭的更厉害。 疼痛慢慢好转,楚离歌强撑着起来,抱住楚嫣然,粗鲁的擦掉她的眼泪,“行了,别哭了,像什么话,朕不过是吼你几句你就哭起来了。你看看朕都疼成什么样子了?你下手太重了,知不知道,再重点朕说不定就变成太监了。唉,朕真是自作自受,就是平时把你惯坏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我都已经愧疚了,可是你还对我吼。”楚嫣然眼皮被他擦得红红的,带着一份楚楚可怜,和她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但也不得不说,楚离歌是真的把她惯坏了,如今倒成了打不得骂不得的人。 楚离歌暗自叹了口气,以前他不知打了骂了多少女人,哪个女人敢反击,这小女人不止敢反击,打了人她还委屈了。但能怎么办,她现在这个样子也都是自己惯的,能怨得了谁。 没办法,自己宠出来的就要自己哄,“朕不吼你了,好不好?可是真的很疼,现在还很疼。你应该知道这是男人的要害之处,会出人命的。下次不可以再这样知道吗?” 楚嫣然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羞愧道:“那还疼吗?” “疼啊,不过若是你朕揉揉说不定就不疼了哪。”楚离歌坏笑着拉起楚嫣然的手往自己胯下去,调笑道,“也不知还能不能用了,不然你试试看看他坏没坏?” “流氓,我看你根本就不疼。”楚嫣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动弹不了他,便娇嗔道:“皇上你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要是不能用了,以后受苦的可是你。朕真的很疼,你帮着吹吹,看能不能减轻点痛苦。” “楚离歌,你这个流氓,我看我下手还是太轻了。” “啊!你这个女人,朕看你是不想再让朕宠幸你了。” 等两个人闹够了双双瘫在床上,喘着粗气互看着对方笑。楚离歌没有说之前最让他所有触动的就是楚嫣然所说的家,一直以来楚离歌根本就不知道家的意义。 十岁之前连家人是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回宫后,孟太后就让他开始学习各种礼乐骑射各种经史书文。他凭着自己的聪颖用两年的时间就将所有应该学习的东西全部掌握在手,不但如此他还勤加练习武功,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最优秀最卓越的人,让所有人不可以小窥了他。而这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过他,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对自己发狠,每天十二个时辰,他苛责自己到只睡一两个时辰而已。 他十三岁时便请旨上阵杀敌,因为他这个太子是孟太后一手扶持的,他要想摆脱成为傀儡的身份,就必须用军功来使人信服于他。从他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就变成了疯子,或许他早就变成疯子。他在战场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即便刀剑刺入他的身体,他都不会吭一声。就凭着这股子疯狂劲,他使得曾经不服气他的将军士兵统统信服于他,而那两年他这恶魔之名也传扬到了天下,在燕华大地上,那些外敌谁不是听见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大婚后,虽然有了太子妃,但谢瑶却不是个讨人喜的性格,自是得不到他的欢心。之后女人越来越多,他也因为对庄太妃的怨恨把女人当成玩物,随自己任意玩弄。长久以来隐藏在内心的阴暗在登基后一点点显现出来,他变得更加暴躁、易怒、残酷。孟太后对后宫妃嫔的控制,更是激怒了他的脾气,他慢慢不再踏足后宫,即便宠幸谁也不过是生理需要,等他发泄完,女人就让他像丢一块抹布一样丢弃到一边。到后来,他更是连后宫都不愿意踏足一步。 直到小女人得自己的钦点入宫成为他的妃嫔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的心慢慢被她占据,直到满心满肺都是她。再后来,她给自己生了儿子,如今又怀着。今日她说要离家出去,心里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而是小女人认为这是她的家。他想小女人并不是当皇宫是她的家,而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家。家,很简单,但对他来说前二十年根本没有享受过一天家的温暖。可是如今他却感受到了,只在这未央殿,只在楚嫣然的身边,有自己有她有孩子,这才叫一个完整的家。 “楚嫣然,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楚离歌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嫣然,笑容和煦明媚,宛若朝阳新生,又光彩迷人。 楚嫣然一骨碌滚到他的身边,趴着看他,笑眯眯道:“家?可是这里是皇宫,又如何定义家哪?”诚王府是家,凤城那里也是家,但皇宫太大,除了未央殿别的地方都不是她的,这算家吗? 楚离歌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眼中含笑,“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有你的地方也是我的家,有昭儿和曦儿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我还会为你生孩子,这样我们的家人就会更多了。我生到三十岁好不好?给你生一窝。”楚嫣然内心动容,这个男人前二十年连家庭的温馨都没有体会过,那以后她定要每天每夜都让他体会这种滋味。这是她爱的男人,自己对他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又有何不可?楚嫣然想,对一个男人好,除了照顾他陪伴他,应该就是为他生孩子了吧。既然如此,她为男人多生几个孩子,让他未来几十年都生活在家庭的温暖里。 “生一窝?你以为你是猪啊?不过我倒是愿意让你为朕生几个孩子,最好是多生几个女儿,要和你一样漂亮的公主。”楚离歌直接将她搂在肩膀上,轻拍她的背,“朕以后打算削藩,所以即便是曦儿也不能有自己的封地。” 楚嫣然一顿,看着楚离歌,道:“削藩一事皇上应当慎重为之,若是贸然削藩,恐怕会对各地藩王造成利益冲突,到时引发政治动荡甚至军事对抗都不得而知。” 到道削藩,楚离歌的面色凝重起来,“朕当然知道此路艰难,但为了集中皇权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朕如今有军队在手,他们又分崩瓦稀,所以对朕造不成威胁。但未雨绸缪却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如今朕正直鼎盛,他们不敢动,但若是以后昭儿继位哪?朕不能给他一个存有隐患的江山。” 楚嫣然心思一动,道:“要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这有个好方法,不知可说不可说。” “你是朕的宝贝儿,岂是后宫妇人可比?”楚离歌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说来听听。” “若是直接依靠皇权或是武力取消藩王的爵位和封国,是一件极其激烈危险的措施。即便皇上在强权政策之下,也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对抗朝廷。而南诏等国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大燕哪,若是他们趁虚而入,内忧外患之下对皇上极其不利。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连大燕内部都乱了,那外部又该如何?”楚嫣然的历史很好,所以对历朝历代君王如何集中皇权的问题了如指掌。特别是汉武帝的推恩令更是让她大加赞赏。 楚离歌挑起眉头,狐疑的看着她,道:“那你的意思是朕不能削藩?” 楚嫣然抿嘴一笑,双眸灵动狡黠,活脱脱一副狐狸的样子,“当然要削!不过我们换一种方法,一种缓和的,但却持久的方法。” 楚离歌被她这狡猾的样子弄的心痒痒的,饶有兴致又急迫的想要知道她有何主意,“什么办法?快说。” 楚嫣然坐起来,拿起床头的纸张,“这张纸代替一个诸侯国,很完整。有地有百姓有军队。”接着楚嫣然将这张纸撕开两半,“如果这样哪?”又撕成两半,“如果这样哪?”又将四小张纸撕开八片,“若是臣妾一直撕下去,那这张纸就变成碎片了。” 楚离歌看着她不断撕碎的纸张,充满惊喜,眼睛闪烁着溢彩光芒,“你是说将诸侯国像这张纸一样,撕得粉碎?可朕又以何名义去分裂他们哪?”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探病宁心宫 楚嫣然不急不慢,将撕碎的纸放在楚离歌的手中,“诸侯国世世代代都是由嫡长子来继承,但是次子或是庶出却没有继承权。然而若是皇上恩典,让他们的子嗣都有封土哪?子孙多,封土就多,最后还不是像这张纸一样,土崩瓦解。”说到这楚嫣然从楚离歌手下一扬,碎纸飘落各处。“诸侯王的嫡长子继承王位,诸侯王的支庶受封为列侯,新封列侯不再受新诸侯王的管辖,直接由各郡来管理。以推广皇帝恩泽的名义把土地分封给诸侯的子弟,那么看起来是皇上厚待了他们,实际上却使每个封国的面积都化整为零,渐渐缩小,再也不足与朝廷抗衡。这样,名义上是皇上施德惠,实际上是剖分其国以削弱诸侯王的势力。既迎合了皇上巩固皇权的需要,又避免激起诸侯王武装反抗的可能。皇上你说臣妾的办法可行吗?” 话音甫落,楚离歌脸上惊喜已露,看着簌簌而落的白纸,眼中浮现出坚定的神色,他伸手抱住楚嫣然,动情道:“然儿真乃大才也,比朕朝堂上的狗屁大臣强上百倍千倍,朕得你真是不枉此生了。” 那都是汉武帝推出的政策,她也不过是拿来主义,直接借用过来,真正的大才是主父偃。楚嫣然顶着别人的光环,有些别扭,讪讪的干笑几声,“臣妾也不过是在皇上身边时间长了,耳濡目染,看问题的广度深度也渐宽。其实这法子皇上也是会想到的,不过是一叶障目,暂时想不起来罢了。” “你这份聪慧可不是待在朕身边就可以见长的,相必诚王为了培养你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楚离歌环着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边,拿起床头案子上的奏折,批阅起来。 楚嫣然睨着他,心思千转百回,诚王爷确实为了自己煞费苦心,更是把她以当家主母来培养。所涉猎的才能更是多不胜数,就是希望她以后能依靠所学的东西当好一个主母。可是事与愿违,诚王爷希望她嫁入普通王公的愿望破灭,还进了宫当了妃子。有时她在想,凭什么自己就能得到楚离歌的心,应该不止是容貌吧,最起码据她所知楚离歌不是如此肤浅的人,那又是为什么哪? “楚离歌你喜欢我哪里?”楚嫣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楚离歌微微一怔,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反问道:“你喜欢我哪里?” “第一长得好看。”楚嫣然是个颜值控,第一次侍寝的配合程度就已经证明她有多在乎男人的容貌了。因为没进宫之前楚嫣然就认为他是个暴君,而印象中暴君都应该是长得凶神恶煞的,而初见楚离歌却颠覆了她的三观,原来暴君可以长得如此魅惑俊美。 楚离歌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点了点头,道:“朕也一样,朕没见过比你再美的人。” “别人害怕你脾气暴躁的样子,但我却喜欢的不得了,特别是看你对别人发怒发威的时候,我会心跳加速,这应该就叫心动吧。” “朕喜欢你的聪慧,你的果敢,你的自信。万里长城的豪迈画工让朕惊叹,文斗会上的风采朕记忆犹新,中秋夜宴上的飒爽风姿,还有你的一舞倾城,都让朕终身难忘。”楚离歌回忆着这两年的点点滴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也不知道具体喜欢你什么,只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将我的心灌溉填满。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很快活,从未有过的满足。”楚嫣然也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脸上溢出带着甜蜜的笑容,痴痴的笑起来。 楚离歌放下奏折将她搂入怀里,动容道:“朕也很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这辈子有你朕真的很满足。宝贝儿,你下辈子也要和朕在一起,不过不要出现的这么晚了,最好是青梅竹马,让朕一直伴在你的身边,朕也想和你玩过家家。” 楚嫣然“咯咯”的一声笑出来,玩笑道:“皇上好小气,连小时候的事都记到现在。” 人家在真情表白,这小妮子却在嘲笑他,楚离歌霸道的咬了她一口,宣布道:“你的事不管朕参没参与都跟朕有关。” 楚嫣然尤嫌不足,拉着楚离歌的头就亲吻上,她就爱楚离歌这霸道的性子,太男人了。 楚离歌没想到她这么主动,但也从了她,好一会儿才得到呼吸,道:“乖,朕还有奏折没批完,等朕忙完再陪你。” 楚嫣然悻悻的表情凝视着他,分明是没有满足,侧目看着一摞子的奏折,抱怨道:“不怪皇上总说朝中大臣没事闲出屁来,每天哪有那么多事上奏。” “可不是,鸡毛蒜皮的事也要过问于朕,你看这个,武安侯相中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想要朕为他们赐婚,真当朕是月老吗?”楚离歌拿着一本奏折,粗略的看了一眼,“他儿子愿意,也不问问人家相没相中他儿子,谁知道是个什么德行。” 楚嫣然拿过奏折看了看,道:“联姻之事岂能听他一家之言,再说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若是武安侯世子是个花天酒地薄情寡义之人,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楚离歌认真思索了下,拿起御笔在奏折上写道:“你怎么不问问人家看没看上你儿子,还敢给朕上奏,是想强抢臣女吗?再给朕上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朕就让你儿子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楚嫣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奏折上的字,咽了口吐沫,怎么比她还简单粗暴狠啊! 等楚离歌将一大摞的奏折都批阅完之后,正和楚嫣然亲热,福安就在外面扬声唤道:“皇上,宁心宫的宫女来报信,说是庄太妃病了,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楚离歌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朕又不是太医,看见朕她的病就能好了吗?” 楚嫣然推了推他,劝道:“庄太妃到底是皇上的亲娘,如今病了,皇上若是不去看看,终归不合适。臣妾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就臣妾陪你去。” 扫了楚离歌的兴致他当然不高兴,刚要和楚嫣然亲热一番,就又被人生生给打断了。一脸的不悦挥开散落于地的床幔,道:“让那宫女先回去,朕一会儿就过去。” 庄太妃卧趟在床,面色苍白,双眼浑浊但又透着不甘。双手紧攥着被面,沙哑着声音道:“皇后你都看到了吧,哀家病的卧床不起皇上依然不放在心上,就算特意派人去传来,皇上都不来。” 皇后端过李嬷嬷刚刚送进来的汤药,坐在太后身边,轻轻吹拭着药碗里泛着的热气,“皇上恐是因为朝政繁忙才耽搁了一下,派去的人不是说了嘛,皇上说他一会儿就会过来,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皇后很早就过来服侍,虽说庄太妃无权无势又被皇上禁足,但是在她的眼里,只要是仇恨楚嫣然的就都是她的盟友。 皇后话音刚落,庄太妃用力咳嗽起来,半晌缓过呼吸骂道:“什么朝政繁忙,朝政若是真的忙皇上怎么又跑去狐狸精那去!哀家看就是那狐狸精不让皇上过来,真是个贱人,哀家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太妃莫气,皇上再怎么说也是您生的,十月怀胎的辛苦皇上定会理解。您别和皇上怄气,更别和皇贵妃过不去。皇贵妃年岁小,性子难免张扬,您多让让她,说不得皇上也高兴。”皇后将药碗放置在床头的香案上,连忙拍她后背顺气,劝慰道。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难道皇后不能生吗?难道后宫的女人都不会生吗?”太后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变了脸色的皇后,一只蜷缩的拳头用力的砸在背上,面容显得狰狞,“依哀家看,就是哀家死了,皇上也不会多看一眼,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哀家这个生母。” 谁料庄太妃这面刚说完话,那头便传来男子冷如寒山笼罩冰川的声音:“朕看着庄太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有病,倒很是中气十足哪!”楚离歌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拉着楚嫣然走到庄太妃床边,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沉声道:“听庄太妃的话是对朕很不满意啊,原来在庄太妃眼里朕竟是个不敬不孝的人!不如朕就坐实了这罪名,就让您在这宁心宫自生自灭算了。” “你!”庄太妃伸手指向楚离歌,气得半响说不出话,只是胸口上下的浮动和灰白的面容却能显示出她此刻有多愤怒。 对于庄太妃不满且恼怒的目光,楚离歌根本不在乎,抱着楚嫣然就坐在了附近的软椅上,像大爷一样斜靠在软背上,再把楚嫣然搂入怀中。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在寻欢作乐。他狭长的凤眸轻轻一瞥,带着无尽的邪魅,毫不客气的说:“这下朕倒看出庄太妃是真的病了,啧啧啧,真是病的不轻,脸都不是人色了。你若是能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朕倒真以为太妃早登极乐了哪。”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母子关系 众人震惊不已,不想皇上竟然连如此恶毒的话都宣之于口,就连楚嫣然也痴痴的看着楚离歌。但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足以见皇上是真的厌恶庄太妃。 “皇上——”皇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离歌,觉得他说的太过分,开口打断。 楚离歌斜瞥了她一眼,冷酷无情的面容加上周身散发的寒气直接将皇后还要说的话压在了心里。见皇后闭嘴,楚离歌深邃冰冷的双眸对上庄太妃,道:“庄太妃也不过是四十许人,怎么看着像是五十岁的老妇。朕奉劝你一句,不要整日的浪费心神,颐养天年才是实实在在的。人这一生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好争的?最后还不得赤条条的躺进棺材里。” “你你……你敢诅咒哀家!哀家是你的生母,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母亲吗?”庄太妃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猛烈地咳嗽,咳得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吐出来。 楚离歌对她说的话耳闻不充,锐利的双目骤然扫过殿内宫女,直把她们个个吓得缩成团,才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让你们好好服侍太妃,你们就这样把人伺候出病来,真是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叫太医来诊治,要是太妃有个什么好歹,你们都得陪葬。”顿了顿,楚离歌看着庄太妃扯出一抹阴冷而又诡异的笑容,“既然庄太妃身边的人不懂伺候,朕唯有多操心了,这宁心宫的奴才伺候庄太妃如此不经心,真是罪该万死。但朕为了给皇贵妃即将出事的龙嗣祈福,今日便饶了你们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有的宫人都打发的永巷去吧。不过太妃放心,朕不会那么不孝连伺候你的人都不安排,朕明日就会让福安带着新挑选的宫人过来,保管又忠心又能干。” 皇后心底直打鼓,皇上这是明目张胆的清洗宁心宫的人手,还亲自安插人手。这是意欲何为?难道是监视囚禁庄太妃吗?若真是如此,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宁心宫了,省的惹皇上厌烦。 “不尊不孝的东西,哀家是你亲生母亲!你就是这么对你的生母吗?哀家就不应该生下你,哀家当初就应该掐死你!”庄太妃如失去理智一般,大喘着气指着楚离歌骂道:“哀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你简直枉为人子。哀家好后悔啊,后悔没有喝一碗堕胎药将你做掉。你看看你像个什么东西,不孝不义,沉迷美色,简直就是个昏君。” 要说楚离歌的话也不过是毒舌罢了,但庄太妃的话却实实在在的阴毒,哪里像个母亲该说的话。楚嫣然刚才还觉得楚离歌说的话太过分,但庄太妃的话一出,楚嫣然比谁的脸都沉得难看。 她起身就要跟庄太妃吵架,却被抱着她的男人摁住。楚离歌脸上的笑意浓烈,嘴唇扬起的弧度犹如镰刀般的新月,却带着淡淡的苦涩,双眸散发出的冰冷仿若千年雪山上的寒冰,他赞同似的点着头,声音清淡没有一点涟漪,“骂的好,朕不但不孝不义,色令智昏,还不仁不义、狼心狗肺。庄太妃你当年真应该喝下药让朕胎死腹中,不过,你应该清楚,没有朕,你现在还在皇陵守着哪。朕的确不是好东西,可朕是皇帝,没有朕你算什么东西?没有朕你能像如今这样锦衣玉食吗?” “没有你轩儿就是皇帝,是你抢了属于轩儿的一切!”庄太妃如同失去理智一般,没有一点顾及,目眦尽裂,看着楚离歌的眼神就像是面对敌人一样凶狠。 楚嫣然实在不愿意看到这老太婆发疯,更不愿意听到她侮辱楚离歌,站起身拉着楚离歌的手往外走,到了门口蓦然回首,璀然一笑,却十足十的嘲讽之色。看着庄太妃,哂道:“你真是侮辱了母亲这个词,你不配为人母,无论是对楚离歌还是楚离轩,你都不配为他们的母亲。因为你的自私让你只想到你自己。而你口中不尊不孝的东西却是我的至宝,是我愿意托付终身托付性命的男人。同是身为女人,你根本没法跟我比,你一点都比不起。”话音一落,楚嫣然就牵着楚离歌离开了寝殿,根本不理会背后那阴毒的咒骂声。 但楚嫣然那番话却让一直置身事外的皇后险些站不住,她呆呆的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心潮的汹涌如波涛般一阵阵袭来。皇上已经宠爱楚嫣然到了可以直呼性命的地步了吗?这天下谁敢说皇上的名讳,况且是当着皇上的面,而皇上哪,就像习以为常一般,丝毫没有介意之色。以前她还不敢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楚嫣然,但如今看这情形,她不得不清楚的明白,皇上是真的动情了。 出了宁心宫楚嫣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笑的看着楚离歌,道:“别生气她这个样子又不是一两回了。” “朕还犯不着和她置气,一个疯妇。”楚离歌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陪朕到御花园赏赏花如何?” 楚嫣然怎会不知,看上去他无所谓,但心里却真真被伤了。虽然他以前面对庄太妃说不出来好听的,但却丝毫没有亏待过她。但是今日,一个母亲说出想要掐死自己儿子的话,那这个儿子该有多伤心啊。 楚嫣然勉强的隐藏住内心的想法,搂住楚离歌的胳膊,含笑道:“那皇上给臣妾编个花环如何?还要昭儿和曦儿的。” 楚离歌知道自己的心事逃不过楚嫣然,也知道她是在转移自己的心情,深深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有什么可在乎的,从被丢弃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母亲了。除了小女人,其余他都不在乎。 初夏来临,个各宫妃嫔也都褪去了春衣,换上了轻绸鲛绡,隐隐透出双臂和胸前的丰盈,可是即便她们穿的再美再露骨,皇上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只因这满宫的盛世荣宠都被甘泉宫的那位独独占有,旁人连分一点残羹剩饭都没有。 楚嫣然慵懒的斜靠在软塌上,轻纱退到胳膊肘处,兮若在一旁用蒲扇给她乘风。小包子们如今可以靠支撑着东西站起来,但依旧是摇摇晃晃。昭儿比较懒,总是愿意卧在母妃身边,看着弟弟一遍又一遍的站起来又摔坐下去,眼中还带着鄙视的意味。 “昭儿怎么不和弟弟一起练习站立啊?是偷懒吗?”楚嫣然感受到怀中的大儿子闷闷笑声,睁开一只眼就抓住他在笑话弟弟的表情。 楚昀昭听到母妃的声音,连忙收回笑话弟弟的目光,改为讨好的向母妃怀里拱了拱,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着“妈妈”。 楚昀昭越来越大,楚嫣然就发现他不但长得像楚离歌,就连性格都像,经常带着嘲讽的意味看着别人。尤其是对楚昀曦,看着他在那玩些幼稚的游戏或者被自己欺负了而向母妃告状时都会对他投去鄙夷不屑的目光,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小楚离歌。 楚嫣然才不吃他这幅讨好的样子,道:“母妃告诉你啊,若是你不练习站立,以后等弟弟会走了,看你怎么办。” 楚昀昭又拱了拱小屁股,离母妃更加近些,突然坐直了身子,亲上母妃的嘴,又指了指弟弟,作擦嘴的样子。意思就是我想和母妃在一起,弟弟不好他淘气不和母妃好。 楚嫣然搂过楚昀昭,笑的前仰后合,道:“哎呦我的大儿子,你怎么这么坏啊,还会挑拨离间了?怎么这么坏啊!” 楚昀曦转头看着哈哈大笑的母妃,也不在那一遍一遍的站立,快速的爬到母妃身边。因为母妃没有看他,所以有些生气,对着楚嫣然的肚子就打了一下。 他这一下打的并没有用力,却让看见他打母妃肚子的楚昀昭发起怒来,“啪”一下就冲他打了过去。楚昀曦被哥哥打,又疼又委屈,登时就“哇哇”的哭起来。 楚嫣然皱起眉头瞪着楚昀昭,道:“楚昀昭你怎么可以打弟弟?”放下他就将楚昀曦抱在了怀里,轻轻哄着:“哥哥不是故意的,曦儿最坚强不是?不要哭,再哭就不是母妃的好宝宝了。” 楚昀昭也意识到打弟弟不对,抓了抓耳朵,又轻轻抚摸着母妃高高隆起的肚子,意思是曦儿打宝宝了,他才打了曦儿。 “母妃知道啊,但他并不是要打母妃肚子里的小宝宝,但你却用力打弟弟了。昭儿保护小宝宝是对的,但是曦儿也是你的弟弟,你不可以打他知道吗?你打了他,他会很伤心的,你看弟弟是不是哭了?你们是兄弟,应该互相友爱才是,怎么能打架哪。昭儿是哥哥,哄哄弟弟好不好?”小孩子打架这是常有的事,就算是他们俩平常在一起也总是打闹,但这次楚昀昭确实下手重了,而且还是直接打在头上。楚嫣然也知道昭儿是因为保护肚子里的小宝宝才打了曦儿,然而在楚嫣然看来兄弟俩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却不能真的下重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效仿孟太后 楚昀昭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但又不好意思,瞅了瞅母妃,又看了看弟弟。半晌,才挪动着小屁股爬到楚昀曦身边,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发出“啊啊”的安慰着。 楚昀曦看哥哥都来为自己擦泪,也停止哭泣,嘟着个小嘴愣愣的看着哥哥。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用着他们自己的语言“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楚嫣然看着一对儿子和好如初,脸上才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好了,你们到一边玩去吧,母妃要和你们的弟弟或是妹妹睡一会儿了,你们要乖啊。” 香穗怕两个小皇子玩起来碰着娘娘,便带着他们到床上玩,床上又大又宽敞,两个孩子玩起来也玩的开。 楚嫣然一觉醒来已经临近晌午,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问道:“皇上今儿没过来吗?” “刚才福安的徒弟小禄子过来说是皇后请了皇上去那里用膳,打着商量事宜的名头。”宛若端来一杯刚做出来的八宝甜樱酪,这樱酪是用樱桃研制而成,酸酸甜甜,里面配上八种不同的干果,但又顾及着娘娘怀孕,所以也没有加冰。但并不失它的美味口感。 楚嫣然舀了一小勺,叹了口气,连续两胎都是夏日怀孕,就连想吃点冰激凌都不行。但楚离歌又爱吃,所以她既要给他做,自己又要眼馋着。她暗暗下定决心,下一胎必然不能再赶上夏日了。 兮若以为主子叹气是因为皇上去了皇后那里,连忙安抚道:“皇上定是以为皇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才去的,娘娘别多心。” 楚嫣然手一顿,轻笑出声,丝帕一甩,擦了下嘴角,道:“多什么心啊?难道本宫连皇上去哪里都管吗?她是皇后,想请皇上吃顿饭有什么,又不会下毒。若是本宫连皇上去她那吃顿饭都醋意横飞,那就太不相信皇上,也太高估皇后的魅力了。”放下甜酪,楚嫣然披上绡衣,扶着腰走到床边,擦了擦小家伙们额头上的汗珠,道:“昭儿曦儿饿不饿?父皇今日没来,你们陪母妃吃饭饭好不?”七个月的时候,楚嫣然就开始给他们加辅餐,现在他们可以吃一点蛋黄、菜粥之类的食物。 楚昀曦动作利索,又离床边近,连手带脚爬到楚嫣然身边,但在想要扑上母妃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歪头看着母妃的肚子,轻轻摸了摸,倏然上前亲了一口。楚昀昭也不甘示弱,学他的样子也亲了口母妃的肚子。看他亲完,楚昀曦咯咯乐着,又亲了一口。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边亲边玩乐上。 楚嫣然一把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乐着说:“这么喜欢小宝宝啊?真是好哥哥。” 她本就怀着孕,还一胳膊一个,这可把站在一边的兮若和宛若吓了一跳,立即从她手中将两个小祖宗抱起来,这要是让皇上看见可还了得,不但她们得受罚,就是两个小主子也得挨骂。 楚嫣然看着她们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调皮的吐了吐了舌头,“哪有那么金贵,本宫可是习武之人,连两个孩子都抱不了了吗?”察觉他俩眼中的嗔怪之意,无奈的直翻白眼,挥了挥手,不耐道:“好了好了,下次不这样了,快吃饭去吧,本宫都饿了。” 楚离歌虽然没有和他们一起用膳,但心里也是十分惦记,特别是如果小女人知道他来凤鸾宫用膳不知道会不会又吃起醋来。心里记挂着人,自然吃起饭来也心不在焉,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椒房殿的饭菜如同嚼蜡一般。 皇后心里虽高兴皇上能过来,但看着他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郁闷非凡。若是楚嫣然在这皇上就会笑脸盈盈,换上自己就这般厌恶不耐吗?她倒吸了口气,面上笑的端柔贤惠,执起公筷给皇上夹了一道菜,“皇上常常这道珍珠扇贝,这扇贝都是今日新运进宫里来的,很是新鲜可口。” 楚离歌抬眸看了眼皇后,没有吃她夹得菜,而是放下饭菜,向福安伸出手。福安会意,赶忙从袖中递上一口锦帕。楚离歌擦了擦嘴角上沾着的油渍,淡淡道:“朕吃饱了。” 皇后看着那纹丝不动的扇贝,面色僵硬,好一会儿才硬挤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皇上怎么就吃这一点,您日理万机应该好好保养身体才是,不如臣妾给您盛碗酸笋乌鸡汤吧,即开胃又养身。”说着就起身拿起碗去盛,但却被楚离歌打断。 楚离歌挡住她的手,道:“不用了,朕来之前吃了几块点心,本来就不饿。皇后不是有事跟朕说吗?那朕等你吃完再洗耳恭听。” 皇后尴尬一笑,放下碗,道:“恐是臣妾这里的饭菜不合皇上胃口,确实,臣妾不如皇贵妃了解皇上平日里爱吃些什么。” 从她嘴里提到楚嫣然,楚离歌不自觉的拧起眉头,脸色微微一变,道:“她没入宫前就娇气,什么都要最好的才行,这吃食上更是精益求精,朕也不过是被她养出来口味。” 皇后低垂着头,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闪过浓烈的阴鸷之色,微微抬起额,微笑道:“要不说皇贵妃能得皇上钟爱哪,这份尊贵娇养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官宦之家养出来的。”侧目向青烟吩咐给皇上换上茶,又道:“臣妾今日请皇上来正是有关皇贵妃的事。” 楚离歌有些烦躁,这椒房殿阴沉的很,不像未央殿热热闹闹,连婢女都是说说笑笑的。他觅着漂浮在茶水上的细碎茶叶,声音微凉,“有关然儿?皇后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到底什么事,别吞吞吐吐,你知道朕没什么耐心。” 皇后察觉出皇上已经不耐,便道:“臣妾知道皇上有心立皇长子为太子,但却因为是庶出,怕朝臣反对才一直推迟着。”顿了顿,看着皇上那饶有兴致的脸,含着满脸的真诚之色,道:“臣妾如今年岁也大了,以后也不能有孩子。臣妾想将大皇子养在臣妾名下,那样大皇子就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了,到时皇上想要立嫡长子为太子,他人也不敢置喙什么。再说皇贵妃再过几个月又要临盆,以后也还会有,舍一个给臣妾恐怕也不为过。若是以后大皇子有出息,臣妾想皇贵妃也会欣慰的。” 楚离歌眉心紧蹙,半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皇后的脸,但却觉得即便尽在咫尺,却依旧觉得看不清。他侧头嗤笑了一下,含笑道:“皇后是想和孟氏学习?想让昭儿像朕一样?” 皇上虽然面带笑意,但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皇后被他看的深觉身上的汗毛孔都张开了。顶着这种无形的压力,她说辞微变,道:“臣妾不得皇上宠爱,多年没有子嗣盘膝,以后怕是也不会有机会侍寝了。臣妾是真心羡慕皇贵妃有一对皇子伴在身边。臣妾就是想有个孩子可以养老送终,以后也能有个依托。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将大皇子视如己出,真心疼爱他培养他。” 楚离歌双臂环抱于胸前,对于她的说话连笑不已,边笑边摇头,道:“皇后啊,你想的可真好。朕怎么不知道你如此聪慧,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忽然笑声戛然而止,沉稳而有力,道:“朕不会让昭儿重蹈朕的覆辙!你不要再想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朕说过,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皇后,不管然儿生多少个孩子你都是他们的母后。等朕百年之后,你再怎么说也是母后皇太后。朕奉劝你,不要学孟氏,更别踏上她的老路。”说完楚离歌毅然而起如脚底生风一般离开了椒房殿。 出了椒房殿,皇上并没还有坐上御辇,而是大步流星的向甘泉宫走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是生了大气。若是平时有气,皇上早就借着伺候的人发泄出来,但若是皇上生闷气,那毋庸置疑,定然是怒火冲天。 确实,楚离歌觉得他若是再在椒房殿待下去,连杀了皇后的心都有了。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中他独独只要楚嫣然一个。所有的女人都想着后位,都想着做太后,做太子的生母,都盼着他这个皇帝死。只有楚嫣然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那次他只不过是开玩笑随口说出她以后能成为太后就惹得她对自己大发脾气,还口口声声要做掉孩子。虽然他知道她那么爱孩子,是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但那一瞬间的脱口而出也正是证明她最真实的想法。 离甘泉宫越近,楚离歌的火气也跟着渐渐平息,他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如此动气。皇后有这样的想法本就是历朝历代所有女人的想法,这些女人进宫不都是奔着这同一目标而来的吗?他深深吁出几口气,将心中的怒气都倾吐出来。就算这满皇宫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想法,至少有一个女人是真心爱自己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施压 等楚离歌将在椒房殿里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和楚嫣然说完,却没见她有任何动怒之色。以为她是气得狠了才没有动静。孰料楚嫣然倏尔一笑,目光深幽的看着楚昀昭。 并不是楚嫣然不生气,而是这件事她之前就料到过。除了出自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宫里以后别想再有其他女人能生出来。若是以前,皇后可能还会想着别的妃嫔怀孕由她抚养,可如今皇上是摆明只宠幸自己,别的妃嫔根本没有机会。而皇后也看出这点,所以想要效仿孟太后也无可厚非。 “不生气?朕以为以你的脾气会找上椒房殿和皇后算账。”楚离歌狐疑的看着她,奇怪她如此镇定。 楚嫣然轻睨着他,拽过他的耳朵,俏笑着,“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皇后想要保住自己以及谢侯府的荣华,就要守住太后之位,而若是能将昭儿养在身边,不就更加加重手中的筹码了吗?” 楚离歌也甘愿被她这么揉捏,顺势亲了下她的脸颊,道:“宫中女人都希望坐上太后之位,你哪?” 楚嫣然蹬了他眼就转过脸,不屑道:“臣妾可不想变成寡妇,这深宫的夜漫漫无期,若是没有你的陪伴臣妾可怎么活啊。”眼神骤然冷却,如冰川破碎,却含着一抹笑意,“她杀了我一个孩子,如今还想抢走我另一个孩子,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 “所以皇后以立昭儿为太子来试探朕,若昭儿给她抚养就是嫡长子,和朕当年一样,她是看你会不会动心。” 楚嫣然不以为然,手指温柔的触碰着男人的鬓角,自得地样子像足了一只骄傲的孔雀,“臣妾想要什么自会有皇上给,还轮不到她。” 这句话大大满足了楚离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双唇慢慢凑了上去,四片唇瓣不断纠缠,霸道而又温柔,慢慢,舌头伸进她的口中,攻城略地,横扫她嘴里的芳甜。 楚离歌刚把手探进她的亵裤里,一声婴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楚离歌扫兴的横着躺在刚刚醒来的楚昀昭,暗道醒的真不是时候。 楚嫣然推开楚离歌,整理了下衣衫,将楚昀昭抱了起来拍哄着。楚离歌没好气的瞪着楚昀昭,道:“这小兔崽子可真会醒,这么小就会和朕作对,等大了可还得了。”又看了看在一边睡得跟死猪似的楚昀曦,道:“你看曦儿多乖。” 楚嫣然好笑的看着欲求不满的他,笑道:“昭儿若是小兔崽子你是什么?骂人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楚离歌眉头舒展,思索片刻,道:“朕原本想在他们周岁时册封昭儿为太子,如今看来要缓一缓了,你不会怪朕吧。” 楚嫣然挺着肚子不好抱楚昀昭,就将他给了楚离歌,又为他擦了擦泪水,道:“臣妾根本不在意这个,当初臣妾就说册立太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别说有一些朝臣挡着,就是昭儿太年幼这点朝臣就不会同意。咱们谁都不用急,日子长着哪不是?” 楚昀昭不知道母妃说什么,但几次都提到自己的名字,张着胳膊就要母妃抱,嘴里含糊着叫着妈妈。 虽之前有兮若不让楚嫣然教他叫“妈妈”,但楚嫣然总会不自觉的教他们。其实小家伙们也说不清楚,不过就是发音很像,不知道还以为在叫嬷嬷。 楚嫣然只好从楚离歌手中抱回来,但却只是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楚昀昭也不介意母妃是否抱着他,鲜有乖巧的卧在母妃身边,将小脑袋放在父母的肚子上。 楚离歌满意他这样的表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昭儿这么小就知道爱护弟弟了,长大后他们几个定然会兄友弟恭。” 楚嫣然的手在楚昀昭后面护着,就是怕他不小心折过去,她疑狐的看着楚离歌,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一胎是儿子?”带着两个小家伙她才明白为什么人家都说淘小子,他们如今才会打闹就让她无奈,再来一个还不得闹翻天啊! 楚离歌耸了耸肩,道:“你现在和怀他们时的喜好都一样,喜欢吃酸,肚子也是尖的,就是肚子比那会小点,其他都一样,还不是儿子。” 楚嫣然听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内心如春日里的初阳一般暖人心扉,原来自己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在心里。她以为他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但他却记得分明。她抿嘴含笑,拉着他坐在身边,自己再靠上去,道:“没关系,这一胎是儿子,下一胎一定是女儿,我就不信我生不出女儿来。” 皇后静静的坐在椒房殿的主位上,半个时辰过去却仍然纹丝不动。面色沉稳的看不出她的情绪,而这种寂静却让椒房殿的人陷入迷茫惊慌之中。 本来以为皇上今日能过来就说明帝后的关系有所缓和,可是不想皇上这次还是带着怒气拂袖而去。 很久之后,皇后仿佛是从梦中醒来一般,冷眼扫视着殿内低垂着头的宫人,若有所思,半晌道:“青烟你向宫外传话就说本宫要见夫人。” “娘娘,皇上才从这里生气离开,您就向外传话让夫人进宫。”青烟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的神色,斟酌着说话,“这要是被皇上知道,恐怕会龙心不悦吧。” 皇后眼光一凛,迸出尖锐的光芒,冷哼道:“本宫已经尽丧君心,害怕他只是不悦吗?本宫算是明白了,什么夫妻恩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抓在手里的权利才是最主要的。不得圣心?本宫根本不在乎。这宫里除了未央殿的那位还谁能得到君心?既然大家都没有,本宫也不奢望。不过太后之位本宫是谁都不会给,并尊的太后也不行。” “恕奴婢多嘴说句不好听的,以皇上如今对皇贵妃的宠爱,必然是相中她所生的孩子为太子,以后即便还有其他子嗣,恐怕在皇上心里还是觉得皇贵妃重要。”青烟被皇后冷咧的双眸威慑的身子一震,但话已经说出来,哪有收回来的事,顶着皇后的目光,青烟硬着头皮接着道:“毕竟大皇子占着一个长字,即便不是嫡出,皇上也可以以这个“长”字为由立为太子。” 皇后冷哼一声,满目阴森,笑的恬静温婉,声音轻柔的仿佛怕将外面的鸟吓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前朝康凌帝时,膝下只有一幼子,册封为太子,也就是盛文帝。而世人皆知,盛文帝被册封为太子时他的生母林氏却被康凌帝赐了一条白绫。那时康凌帝年迈,但盛文帝生母却正值壮年,子幼而母壮,康凌帝就是怕林氏外戚专权,祸害朝纲,才会去子留母。” “可是皇贵妃和皇上也不过是相差六岁,并不像康凌帝和林妃。”绿绮在一边插嘴道。 皇后吹了吹护甲上的珐琅点翠,嘴角的弧度浮现出一股子阴险的气息,缓缓道:“可谁知道皇上有没有康凌帝的福气能活的那么久,若是皇上正值壮年就不小心驾崩了哪!”她的声音飘飘渺渺,如在云里雾里,但却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娘娘这话您可不能说啊!”青烟眉毛紧蹙,心里仿佛跳的慢了一拍,看着大殿里服侍的人,冷声喝道:“管好你们的耳朵,不该听的就要闭上,更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们可是知道的!若是今日的话传出去一句,今日大殿里的人就都别想活着了。” “是。”听到这种话她们都恨不得没有长耳朵,谁还敢说出去。 “嗯,倒还乖觉,你们可要知道,这凤鸾宫里的人都是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得管好了自己的嘴巴。你们的家人也都在娘娘的掌握之中,谁要是说漏了,就一家子都到地狱里团聚去吧。你们都出去吧,不用在这伺候了。”绿绮踱步走到宫人们面前,说出的话震得人心寒。 等殿内就剩下几人时,皇后低垂的额头抬高,看着外面,毫无感情的说:“你们都太过心善,刚才出去的人,一个不留。万一有一个两个想巴结甘泉宫那位,本宫今日的话就足够皇上废后。” “就娘娘刚才所说去母留子的方法若是换在别人身上或许可以,可是皇上如此宠爱皇贵妃,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在绿绮的眼中别人的死活与她并没有关系,娘娘的事才是大事,死几个人确保万无一失也是值得的。她更在意娘娘如何去斗那妖妃。 皇后不以为然,道:“这法子若是不行,就退而求其次。你们都知道历朝历代都是不允许生母和太子亲近的,当年皇上回来册封为太子后,庄太妃可是一眼都不允许看的。本来那位生完孩子就应该抱给本宫抚养,可奈何她身居皇贵妃,又得盛宠,当时也没有人提起此事,皇子们才养在她身下。可是眼瞅着皇子们都快周岁了,怎能还由她养着。就算本宫养不得也要送去皇子所,哪里由她一直养着的道理。本宫知道皇上不会同意,所以才找母亲进宫,本宫就不信皇上能堵住众臣的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遣派妃嫔 大殿之上,楚离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这帮群臣,手指轻轻扣敲着龙案,一双狭长的眸子眼尾却带着讥诮和阴冷。下面的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皇上这长时间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又怕刚才说的话惹怒了皇上,皆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楚离歌就这样吊着所有人,敲打桌案的手指由最初的一根变成四根,而且敲打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无形中产生有一种逼迫人心的压力,而这种压力却让人不断的冒冷汗。 等看到刚才那几位上书的大臣不停用衣袖拂拭额头上的汗珠,楚离歌才满意,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每天没事干闲出屁来了,整天除了把心思放在朕的后宫朕的皇嗣上,就没别的事干了吗?百姓疾苦不去了解,贪官污吏不去查,边关疆界不去守,倒一门心思想着后宫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也有为妃为嫔的想法哪,不过可惜,朕不好男风。” 皇上的语气十足十的讽刺挖苦之意,更是连男风这样的话都说出来讽刺几位上书觐言的大臣。还有人在一旁看热闹似的看着几位大臣恼羞无颜的脸,闷笑连连。 刚才觐言的御史大臣最先开口,单列两步,躬身言说:“妃嫔虽是后宫之人,可皇嗣却有关于社稷。如今昌王、翊王将满周岁,理应交由皇后来抚养或是送去皇子所。这都是祖宗定下的制度,皇上怎可不顾祖宗制度而让皇子长于妇人之手,实在是与礼不合。” “妇人?皇后难道就不是妇人吗?”楚离歌收回敲案的手,撑着下巴,一副迷离的表情。 御史大臣先是一滞,才思一闪,回道:“皇后不同于一般妇人,而是国母。先帝在世时,孟皇后也是抚育过皇上的。虽然岁数大后犯下重罪,但却培养出皇上这样的明君。当朝皇后秀外慧中、贤良淑德,若是皇后娘娘来抚育皇子,绝不会逊色于先帝时的孟皇后。” 闪过一丝锐利之色的目光在他与久未说话的谢侯爷之间打了个转。楚离歌抬起手用力的鼓了几下掌,语气中仿佛真的是称赞他一样,“刘爱卿真是朕的好臣子,先朕之忧而忧,而且越来越会说话,也不知是谁**出来的。” 虽是夸奖之意,却其含义却不言而喻。刘御史心里一抖,头垂的更沉,斜目看向一侧的谢侯爷,见他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才微微正色,咽了口吐沫,道:“忠君是微臣的分内之事,而微臣所说的话也只不过是发自肺腑之言,望皇上明鉴。” 楚离歌眸光冷冽一瞬,一一扫过刚才上言的臣子,舌头在唇上转了一圈,仿佛是狼看到猎物一般。他动了动颈椎,转了两圈,声音充满了警告之意,“你们要记得,朕册封的是宸皇贵妃,位同平后。既然是平后自然与一般的妃子不同,又怎么不能将皇子养在身下。谁都知道朕如今只去甘泉宫,你们让朕把皇子送去皇后或是皇子所,朕该怎么教导皇子?你是想强迫朕宠幸皇后还是让朕天天待在皇子所啊?” 楚离歌掰着骨节生生作响,那样子像极了要惩罚谁似的。楚离歌这两年平和了许多,也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打人,而长久的平和却让他们忘记眼前的皇帝可是以暴虐出了名的。 大殿里沉浸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众人都被皇上现在的状态吓得说不出来话。就算之前谢侯爷给了多少好处,这会子谁又敢多说一句?难道不怕皇上的拳头吗? 楚离歌对他们现在的惧怕不屑一顾,果然拳头才是硬道理。嘴角慢慢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十指交叉在一起抵在下巴处,阖目道:“刚才不都说的挺好吗?有人这么早就想立太子,还让朕效仿康凌帝杀母留子。还有人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说让朕广纳贤妃。还有刘御史说让朕将皇子养在皇后那或是皇子所。你们都是朕的良臣,肱骨之臣。真好,真好啊。为了朕的江山你们都操碎了心,朕该怎么犒赏你们哪?” 下面依旧一片鸦雀无声,谁都知道皇上说的都是反话,谁若是那么没眼力劲儿,顶风而行,皇上还不一定怎么对付那个人哪。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子倒没话了?”楚离歌乍然睁目,深邃的双目看不出来一点情绪,只是声音却掷地有声。 但这大臣之中却从来不缺聪明人,工部侍郎陈璋东向前走了几步,诚恳道:“微臣有话要说。” 楚离歌睫毛微垂,面无表情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此刻楚离歌早已经不耐,在他看来今日上书的人也多半是谢侯挑起来的,不然谁会将所有对楚嫣然不利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进言。 皇上虽然没有发火,但隐隐有怒火堆积到胸膛,此刻谁要是再加上一把火,定会燃烧起来。陈璋东轻松一呼,道“皇贵妃虽不是皇上的正室,但待在皇上身边的日子却远远超过其他妃嫔,足以见得皇上与皇贵妃恩爱非常。而皇贵妃对皇上如何,相必明眼人也都知道。皇贵妃出身高贵,又有诚老王爷教导,这品质德行也毋庸置疑,想来是不会比皇后娘娘差的。而最重要的一点,臣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一幕就是在逆贼孟家攻占骀荡行宫时,皇贵妃不顾身怀六甲,毅然决然的留在皇上身边,甚至发下血誓与皇上同生共死。这等豪情真心是让人感动,而微臣也不能免俗。那一刻微臣心里在想,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女人不顾腹中之子,只为和丈夫同甘苦共患难。其他妃嫔包括皇后都趁着逆贼未攻入前逃之夭夭,只有皇贵妃留下鼓励皇上,鼓励众臣。你们不会忘记吧,那个时候就是咱们之中都有人通过密道离开。” 陈璋东双目在那些去年逃跑的大臣身上扫视,带着不屑的神色,接着道:“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大敌当前,面不改色,就连男人都要逊色。刚才刘大人说怕皇子长于妇人之手,那我就要问了,你的气魄豪情比得过皇贵妃吗?这样的妇人你又能比得过吗?这样的妇人培养出的皇子不是会更加出类拔萃吗?”他对着刘御史微微一哂,“刘大人说按着祖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祖制,也不过是怕外戚专权,但刘大人你可不要忘了皇贵妃本身就出自皇家,也是皇族的血脉,又何来外戚干政哪?” 陈璋东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他铿锵有力,带着质问的态度,让刚才所有上书进言的人都无言以对。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皇贵妃确实不同于普通嫔妃,好像有那么一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楚离歌颇为满意的看着陈璋东,勾起一抹笑意,但却带着几许疲惫,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刘御史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眼谢军侯,瞧见他微微愠怒的神色。暗道:这陈璋东倒是会站队,今日有他一言,必然会被皇上看重。而今日自己话中处处针对皇贵妃,那以后大皇子会饶了自己吗? “都没话说是吗?刚才你们不是说的很好吗?句句都占着宫规祖制,现在怎么一个个屁都放不出来?朕已经容忍你们多时了,隔三差五就在朕身边唠唠叨叨,生怕朕不烦你们是不是?不是说朕偏宠皇贵妃就是让朕雨露均沾,说什么子嗣繁盛才是兴盛之兆。朕今日就把话撂这,朕就是宠爱皇贵妃,还打算这么一直宠下去。你们总是跟朕说要广纳妃嫔,无非不就是想把自己家的姑娘送进宫来吗?别以为你们的心思朕不知道。朕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和后宫连成一片,前朝后宫的说着皇贵妃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可是你们不觉得太可笑了吗?皇贵妃何时从朕这拿了一点好处?就连诚王府朕都没有赏过一两银子,相反朕的皇子们玩的玩具都是诚王世子在外面花重金打造的,你们说皇贵妃祸了什么国殃了哪里的民?给人扣罪名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嘛!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也就你们这种下三滥的人才会做出来,真是让人恶心。” 一字一顿,楚离歌像是发自肺腑的一次谈话,并不是阴冷寒冽的声音,相反,平静的很,像是和人聊天一般,但却让那些被说中心事的人惶恐不安。 楚离歌看着下面那脸上多变的人,倏尔神色凝重起来,如冬日河面上冰封的寒水,凉气袭袭,大殿都被这突来的寒气冷冻住。楚离歌扬起下巴,半眯着眼睛,冷声道:“你们不说朕到忘了,今儿既然说开了,朕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第一,收起你们卖女儿的心,若是歇不下这份心,朕就把她们送到妓院里卖钱花,正好朕现在缺一笔银子。第二,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和后宫多接触,若是让朕知道,朕就将她们全部送回本家。第三,这后宫的人太多,实在是浪费朕的钱,所以从今日起,未得朕宠幸过的全部返还家中,另行婚配。”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自私心理 皇上的话无疑如投入小溪里的巨石,掀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朝臣如何劝说,皇上根本听不进去。 “皇上,您当真不顾祖宗家法了吗?自古以来哪有入宫妃嫔返家的先例,这出了宫的妃嫔又该如何做人啊。”一直未说话的谢侯听到这样的话,无异于在心口扎了一把刀。前年进宫的妃嫔多半都是谢家的,而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得到过皇上的宠幸,若皇上将她们全部遣返回家,谢侯府不是要将脸都丢没了。 祖宗家法?那就是屁?老子百年之后还是祖宗哪!楚离歌无所谓道:“没有先例正好朕开个头,祖宗家法什么的不也是人定的吗?他们能定朕怎么就不能定了?至于出宫妃嫔朕会昭告天下说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不就完事了。对她们来说出去了总比在皇宫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强多了吧。” “朕可是一片好心,你们这脸也不用一个个都耷拉下来,朕看着都想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皇上——”谢侯爷仍不甘心,叩首在地,恸心道。 但显然楚离歌已经不耐烦了,折腾了这么一早上,他早就饿了。再说他若是迟迟不回去,小女人也得陪着他挨饿。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了挥手,打断道:“朕乏了,散了吧。这事就这么定了,无需争辩。朕回头让尚寝局将名单发布一下,你们看着有你们谁的女儿就领回去吧,朕这皇宫里可不想再养一群吃闲饭的。” 下达圣旨的第二天,尚寝局就照着单子遣返妃嫔。有些人早就看开,知道只要有皇贵妃在她们就没有出头之日,即便没有皇贵妃她们不也是没有机会侍寝吗?还不如趁着岁数不算太大,赶紧出宫另找良人。但也有人不舍得离开这富贵之地,还在幻想着得宠的那一天。但即便她们再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被宫人强制着带走。听话的还能拿些平日里得到的值钱东西,那些不依不饶、哭天抢地的人却什么都没带走。 苏妙音带着随身丫鬟在未央殿向楚嫣然叩首一拜,眼中带着泪痕,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楚嫣然连忙扶起她,凝眉道:“怎么还行上如此大礼?这件事我也是听皇上发下旨意才知道的,不想竟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苏妙音莞尔一笑,带着江南女子才有的风情,“这样也好,也算彻底死了心。”慢慢脸上的笑意渐浅,只是一个微微勾起的弧度,双目凝睇着楚嫣然,缓缓道:“说不嫉妒你那是骗人的,皇上为你做了这么多,真是让人妒忌。但我知道感情的事向来是你情我愿,所以我并不记恨你。以后恐怕这宫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少,少到只剩下你。别以为我乱说,我说的是真的。” 楚嫣然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安抚她,毕竟是她爱的男人将人撵出宫外。她拉住苏妙音的手,郑重其事道:“妙音,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对皇上的情意,但是天下不是只有一个男人。虽然这话可能听起来很自私,但我确实是真心希望你找到一个真心爱你呵护你的男人。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和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一天是不是会来临,但在心里,皇上就是那个能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你还年轻,不要灰心,天下好男人有的是,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良人。” 苏妙音心头的郁结莫名一松,含笑点了点头,“谢谢你这么说。”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夕阳,道:“我该走了,再晚宫门就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两位皇子,皇后那里你要万分小心。” 看着那如拂柳若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甘泉宫,楚嫣然只觉得心里有哪根神经触动了自己一下,她有些迷茫,有些自责,“兮若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这满宫的女人?皇上本来就是这后宫所有女人的依靠,可我却将这份依靠变成我自己一人所有,很自私对不对?” 兮若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那副软心肠又上来了。若是平时主子是不在意别人的感受,许是因为苏昭容的缘故吧。她想了一下,道:“娘娘和皇上是两情相悦又怎是旁人可以比的?您不用自责,这些人皇上碰都没碰过,出了宫也好嫁人。皇上这么做其实她们也是受益人啊,再不用拘在这四方的天里,没有尽头的盼着皇上去宠幸。” 楚嫣然怔了怔,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件事有些突然,事先皇上竟然什么都没说。”之前的低迷瞬间愈合,眼神中闪烁出溢彩,傲娇道:“谁让本宫是自私的人哪,本宫只为自己活着,别人的事跟本宫没有任何关系。” 兮若跟在楚嫣然身边多年,又岂不知道她的性情。主子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虽然做事狠辣,但也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主子总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将自私自利挂在嘴边,但兮若明白主子除了对皇上其他都没有过自私的事情。看则张扬跋扈任意妄为,实则内心却十分良善,不然当年也不会救下自己。更别说当初在凤城时,有多少欺压良民、强抢民女的人不都被主子收拾个遍嘛。 “主子不是总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其他的都好说,这男人却是一步都不能让的!”兮若扬起带着婴儿肥的圆脸,坚定的给楚嫣然打着气。 楚嫣然看着她那傲慢的神色,“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抬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捏,笑道:“好你个兮若,这会儿子就开始想男人了?要不娘娘我现在就把你嫁出去,看看你是如何掌控男人的!不过本宫瞧着杨琪看着就老实本分,绝不会像皇上有这么多的女人。” “娘娘!您怎么这么编排奴婢,和杨琪有什么关系,奴婢不理你了!”兮若面色涨红,就连耳垂也染上红晕。她娇嗔的看着楚嫣然抱怨着,一转脸就真的跑开了。 楚嫣然看着她羞恼的跑出大殿,笑的前仰后合,朝着她喊道:“你这小丫头竟然还害起羞来,连本宫都不伺候了?” 兮若听到喊声回过头,嘟着小嘴,沉吟片刻,道:“娘娘笑话奴婢!就行您和皇上甜甜蜜蜜,就不行奴婢找个看着好的?奴婢今儿就把话撂这,奴婢就是喜欢杨琪,还非他不嫁哪!主子您可要备好给奴婢的嫁妆,没准哪天奴婢就成了都尉夫人哪!”兮若说话做事从来大胆直率,对待感情也从不扭扭捏捏。 “回来,让人听见也不怕人笑话。”楚嫣然无奈的看着她发表自己的霸权,冲她招了招手,“你可真有眼光,挑个最有前途的。这杨琪可是自皇上当上太子后就一直跟在身边的,本就得皇上器重,以后要是再立什么功,你若是能嫁给他,以后能封个诰命夫人也说不定。不过他可是枪手的很,宫里很多小宫女都看上他了,就连皇后身边的绿绮都常常借皇后之名亲近他。” 兮若又回到楚嫣然身边,不以为然道:“哼,一个小小的绿绮奴婢还怕她吗?既没有奴婢长得好也没有奴婢能耐大,她要是再敢亲近杨琪,奴婢就给她下把毒,看她再敢勾引人。” “本宫就喜欢你这粗暴的小性格,真是随了本宫。不过只要这男人心里有你,什么红旗绿旗,都会随风倒下的。”楚嫣然敲了敲她的额头,继而含了一口荔枝,又给兮若喂了一颗,道:“不过你刚才说什么嫁妆?什么是嫁妆?本宫从来就没听过这个词。不过彩礼还是要给的,本宫养你这么多年,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要便宜给别人,本宫这心里真是不甘。为了抚平本宫的创伤,这彩礼可不能少啊!” “娘娘,您以前说过要为奴婢准备嫁妆的,怎么如今倒不认账了?”兮若跨上她的胳膊,脑袋歪在她的肩上,撒娇道。 这样的一幕一点都不像是主子奴婢之间该有的动作,但她们做起来却十分自然。然而这样的亲昵,自从入宫后就不再有过。以前她们总是爱聚在一张床上,没大没小的玩闹,一起走过了十年的光阴。 楚嫣然神色豁然暗淡下来,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好怀念在凤城的日子,你总是爱抱着本宫撒娇。翩若会在一旁笑,宛若会板着脸嗔怪,还有,还有灼若,她会跟着你一起玩闹。那时候我们都无忧无虑,没有一丝疏远。如今你们三个都在本宫身边,不知灼若如今过的怎么样。”虽然灼若背叛了她,但楚嫣然的心却比谁都惦念她。多年的情义不是假,救命之恩更是贵重。她多年来将灼若当作亲生姐妹,却不想这个姐妹却伤她最深。 兮若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斥中不屑与怨怪,“主子还想她干什么,不过是个叛徒。当初她为了爬上龙床联同孟氏陷害您,这件事奴婢永远不会忘记。就是她死了也是活该,自作自受。”一听到灼若的名字,兮若就生起气来,她真为主子不值,这么多年竟养了一个白眼狼。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暗流涌出 妃嫔陆陆续续离开自己的住所,有的身后跟着一起入宫时带来的丫鬟,每走一步就顿一下。到处都可以听见哀痛的哭啼声,大部分的宫妃都不知道出了宫的路该如何走,是否还会被家里人接纳。 一步深一步浅的在甬道上行走,三五成群。往日里或是关系好的或是经常为些小事争吵过的,此时也都默默不作声。低垂着头,看着地面,这路的尽头就是通往宫外的大门。忽而前面传来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还夹杂着些许急迫。 抬眸望去,是由八个人抬着的华贵御辇,御辇上的纹路皆是以龙来绘图,可想而知,这御辇的主人只能是当今圣上。而御辇在前方不远处却突然拐了弯,谁都知道那路正是去往甘泉宫的路。 “我倒觉得没准这次对咱们是好事哪!”一个长着鹅蛋脸穿着嫩粉色服饰的低位宫嫔眯着眼睛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辇轿,浅浅的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咱们这些没被皇上宠幸的人说不定还会找到如意郎君,可是那些已经被宠幸过的哪?皇贵妃一家独大,皇上专宠,这宫里的女人都如同守了活寡。咱们还有一丝机会,可她们却没有能出宫的机会。以后全都打入冷宫也说不得。” 身边一个穿着和她差不多的宫嫔接着她说:“也是,咱们要是一直在皇宫待下去,只会浪费了青春年华,还不如出宫去搏一搏,会许转角就会遇到希望。” “可是我家里人都指着我在宫里为嫔为妃好给他们挣得面子,若是回去,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哪。我家的生意就是因为我进宫才没有人敢招惹,可是如今被驱逐出去,爹娘的脸都会被我丢尽。” “我也是,父亲指着我能在宫里得宠,现在我连皇宫都待不了,出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 “放心吧,皇上下旨说了,派遣回家的必须得到家人的好好对待,若是谁薄待了自家女儿,皇上定是会严惩不贷的。” 众人相互簇拥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向宫外走去,谁也不知道前路会怎样。只带着几分期许,几分愿望。 宫里忽然之间走了三百多人,各宫殿一时之间空出了许多地方。要说这楚离歌也真的不算重视**,粗略算下去承宠过的妃嫔也不过百人。虽然看着挺多的,但留下来的女人只是被宠幸过一次的倒是比比皆是。这四百多位宫妃加起来一天一个才轮到一年,可皇上哪,没有楚嫣然那五六年也不过是宠幸几十人,算是不错了。 可是当楚嫣然看着这余下的人,眉头还是不自觉的蹙起来,这厮竟然和这么多人都xxoo,这里面还不包括已经死了的。想想这楚离歌竟然也有一百多个女人,楚嫣然能不生气吗? 椒房殿里的位置都是有定数的,如今空了一大批人,自然要由留下来的妃嫔补上。但众人情绪依旧不高,都木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目光有时会向楚嫣然瞟去,有时会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流转到皇后身上。 殿内只能听到茶盖触碰茶身和喝茶的声音,却无一人说话,整个椒房殿像是进入了冬眠的状态一养样。华妃终于按捺不住性子,脱口道:“往日在宫里走动时还能看到一些姐姐妹妹,如今想巧遇个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后宫可真是冷清。不过皇上这么做也应该有他的深意,是不是,皇贵妃?”华妃因为是联姻,所以并没有在这次的名单中,而是留了下来。经过上一次被打的事,她与楚嫣然的仇恨愈加难以消灭。 楚嫣然久不来请安,今日也不过是想看看还剩下谁才过来。她懒懒的靠在软靠上,眼睛都不抬,很明显不愿和华妃说什么。 华妃见她竟然当做没听到自己说话,再次发声,这一次明显声音的音量加大了不少,“皇贵妃如今倒是一点都不待见臣妾了,连臣妾说话您都假装听不见了吗?” 楚嫣然嘴唇一勾,执起银签扎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片刻才道:“华妃上次的打倒是一点没白挨,不但懂得尊卑还有自知之明了。” “你——”华妃心里憋着一股子怒气,但又不能发出来,对上次之事她心里还存着阴影,但自来的高贵身份还是不能让她憋在心里,看着楚嫣然对自己从头到尾都不屑一看的样子,她骤然一笑,幽幽道:“这次一下子就出去了三百多人,也不知下次又要离开多少?皇上对皇贵妃真是用情至深啊。”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自然引起所有人的狐疑,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楚嫣然,之前的心里猜测慢慢涌上心头。 可是楚嫣然自始至终都低垂着那如扇的睫毛,专注力都在西瓜上,丝毫不理会那些打在自己身上的不同深度意义的目光。 半晌,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华妃,道:“真是可惜你却没有离开,这宫里本宫最不想见的就是你。至于遣散出宫所有未承宠的妃嫔也是皇上的恩典,是不忍众位妃嫔老死在宫中,浪费了大好年华。华妃是羡慕她们吗?那本宫替你跟皇上求求情,把你也送回后梁,让你继续做你的公主如何?” “用不着皇贵妃费心。”华妃怒气冲冲的瞪着她,说出的话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此刻恨不得用一口利牙咬碎了楚嫣然。 “本宫协理六宫,为皇上和皇后分忧,还是应该费些心的。”楚嫣然慢条斯理的扒开一颗荔枝,神色扫过皇后,见她神色淡淡,只顾喝茶看戏。 楚嫣然如清风拂面一般在所有人脸上拂过,却极不雅观的将荔枝胡吐到斜对面的华妃脚下,莞尔一笑道:“本宫一时不小心,没掌握力度,华妃不会生气吧。” “你什么意思?”华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的怒气。 楚嫣然神色一沉,冷声道:“敢质问本宫,是上次的板子打的不够吗?” “好了,这点小事还至于争执?如今这宫里的姐妹还不足百人,你们一个是华妃一个是皇贵妃,都是高位上的,应该时时拘束自己,和睦宫闱。特别是皇贵妃,你是众妃之首,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应该做出表率才是,怎么每次都用板子来吓唬人!这一大早上就听你们吵来吵去,你们不嫌累本宫都听累了。”皇后拿下每天都带着的温婉面具,满面怒容,嗔怪她们两个人。但她说出来的话,虽然听上去是对她们两个人都不满,但却句句指向楚嫣然。 楚嫣然又吃了一颗荔枝,还是同样的角度却射到华妃的脚上,没等她说话就说道:“本宫不是故意的,华妃何必动怒。是想和本宫吵架吗?难道你忘了皇后娘娘刚才说什么了吗?”转而看向皇后,道:“皇后这的水果就是新鲜,臣妾吃着可比甘泉宫里的好吃多了。怪不得华妃经常来这与娘娘说话,原来是被这美味的水果给绊住了脚。那以后娘娘应该再多准备些了,臣妾若是无事也来凑凑热闹,顺点水果吃。” 皇后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微笑道:“妹妹真是爱开玩笑,皇宫里什么好东西不都先紧着甘泉宫嘛,这时新的水果也自然是先送到你那才是。” 楚嫣然带着几许隐晦不明的神色笑看着皇后,道:“想来是这椒房殿的风水好,什么东西在这养着,就会收集它的灵气。还别说,这满皇宫最好的地方还得数这椒房殿,大气富丽,让人光看着就羡慕不已。臣妾我什么时候也能在这椒房殿住上一回,也算是臣妾的福气了。”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还带着一抹绵柔,但不得不让人精神一震。这皇贵妃的意思是想当皇后吗?要知道只有皇后才能住进这椒房殿,可皇贵妃却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是有心还是无意哪?还是说皇贵妃早就有入住中宫的意思,这是来向皇后示威哪? 皇后面不改色,端起茶水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细长的茶叶受到外力作用,不得不渗入到茶水里,“要说这宫里哪个地方好,还得数妹妹的未央殿,金碧辉煌又是块福源宝地,只怕如今应该可以和椒房殿比肩了吧。不过本宫这宫殿唯一的好处就是处在正中间,与皇上的紫宸宫遥相呼应。只要你不嫌本宫这太过寒酸,住上几天又有何妨?” 皇后大气婉约,丝毫没有因为楚嫣然所说的话有些许变色。但话里却坚定的表达自己才是正宫娘娘,是中宫之主,是唯一能和皇上并肩的人。她楚嫣然再得宠也始终越不过自己这个皇后,始终是个妾。 楚嫣然似笑非笑的对视着皇后,两个人眼中都含着笑容,但笑容之后却迸着如寒冰乍破般的阴冷,阴冷中还夹杂着无形的火花,直燃烧的噼里啪啦。 楚嫣然扶了扶因为歪着身子有些下滑的孔雀点翠发簪,道:“皇后娘娘既然如此盛情,那臣妾怎能辜负,等闲时臣妾自然会叨扰娘娘几日,只是若臣妾赖在这不走,娘娘可别撵臣妾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矫情症发作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一变,这皇贵妃实在是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竟然毫无顾忌的说出要入住椒房殿的话。 皇后的神色一沉,心里满是怒气,就要爆发出来,却要克制着自己,咽下这口气。她低下头,闭了一下眼睛,道:“妹妹真是会玩笑,不过你平日里倒是可以常带着皇子们过来,也好让众姐妹看看两位小皇子。” 皇后的忍耐力也是非比常人,楚嫣然这么挑衅她,她依然面不改色,没有一丝怒气不满显露出来。若不是从楚婉婷嘴里供出她来,楚嫣然根本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柔善的皇后会做出心狠手辣的事来。不过楚嫣然也在心底暗暗讽刺她,这满皇宫谁不知道她和皇后早就是面和心不合了,皇后还在这装什么装,难道是想以她的贤良淑德来衬托自己的嚣张跋扈吗? 楚嫣然一直以来就觉得自己挺会演戏的,但和眼前的人一比,自己真应该重新进修一下。皇后这样的演技直接得个什么奥斯卡奖都不是问题,而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刚刚踏入演艺圈的新人。 楚嫣然陷入沉思不说话,其他人更是不会接话。如今这皇贵妃和皇后正争夺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谁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参一脚。 “皇贵妃总是将两位小皇子放在甘泉宫不出来,这样藏着掖着的也不是很好吧,毕竟皇后才是他们的母后。这要是在寻常人家也只能管皇后叫母亲,管自己的生母叫姨娘。”华妃看楚嫣然不说话,拿起锦帕掩住嘴,讥笑道。 竟敢拿自己与那些姨娘相比?楚嫣然双眸清冷如冰,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妃子也配提及皇子吗?”向后靠着,楚嫣然双手不断在椅子手扶摩挲,“本宫若是姨娘,你是什么?侍妾还是通房?” 华妃张了张嘴,斜目看着皇后,看到她给自己打了一个制止的眼色,才闭上了嘴。 片刻,外面传来尖细的通传声,一浪高过一浪,“皇上驾到。” 楚离歌闻风而来,昨日他因为有事没有去甘泉宫,不想这小女人竟一大早跑到椒房殿。而他又担心她在这面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只好亲自来接。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是为了皇贵妃才来的,平日里皇贵妃不来怎么没见皇上来过。 楚离歌目不斜视,一双眼睛紧盯着楚嫣然,不耐的挥了挥手,道:“都起吧。” 皇后原本就藏着怒气,看见皇上过来更是怒火中烧。就这么怕他的宝贝在自己的凤鸾宫受委屈吗?刚下了朝,连朝服都没换下就过来找人,是将她这椒房殿当作洪水猛兽了吗?她狠狠的攥了一下拳头,好像手心传来的疼痛感能让她更加清醒、冷静。 “皇上来的好巧,臣妾正好要散哪,皇上是来接皇贵妃妹妹的吧。”皇后的笑天衣无缝,仿佛没有一丝怨妒,端的是一个包容祥和的皇后架势。 “嗯。”楚离歌如今更是没有话和皇后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牵过楚嫣然的手,道:“出来这么久了,你也不掂心昭儿和曦儿,这个时候他们平日都饿了,你这个做母妃的倒好,扔下孩子出来玩了。” 楚嫣然一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多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发作,便道:“臣妾一时和姐妹们说的正是兴起,竟忘了时辰。” “那还不走,朕不是告诉你呆在甘泉宫里不准乱跑,乖乖等朕吗?”楚离歌露出她的肩,丝毫不给她向皇后行礼的机会,拥着她向外走。 楚嫣然当然乐的不向皇后行礼告退,跟着楚离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椒房殿。 “娘娘您看她多嚣张,连离开都不向您行礼,恃宠生娇。”等皇上和楚嫣然离开后,华妃重重一哼,不服气道。 皇后轻轻波动这茶水,阵阵茶香钻入鼻孔,扩散到全身,觉得身心都舒爽起来。不对,并不是茶,而是人走了才会全身舒心。皇后根本不愿意看到楚嫣然,她走了自己反倒轻松起来。那个女人在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的丈夫有多宠爱这个女人。 “这话你在本宫这说说就得了,到了外面可千万不要说。”皇后淡淡的瞅了眼华妃,又横扫着所有人,道:“你们也不用瞎想,毕竟你们都是伺候过皇上的人,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发了你们。都安心待着自己的院里,别嘴碎的传一些不符合事实的事。若是在宫里传出一点不利于皇贵妃的事,你们可都知道皇上的脾气。” 虽是安抚之话,但送进人的耳朵里却都变味了。不会无缘无故,就会挂上莫须有的罪名成立了?皇后的话是不是说明以后她们也会那些离开的妃嫔一样,被遣散回家?那要是那样她们只会更惨。而这一切是不是皇贵妃让皇上这么做的? 她们越想越乱,对楚嫣然的怨恨更上了一层。要不是她的出现,这宫里的女人何苦得不到皇上一点点恩露。之前她们还庆幸自己被宠幸过,不会有被赶出宫去的命运,如今是不是她们还要人人自危,因为皇上随时都会为了皇贵妃将她们也同昨日离开的妃嫔一样遣返回家。 在外面楚嫣然顾及着楚离歌的面子,没有说什么,回了甘泉宫就开始闹起来。 吃饭的时候就只顾照顾两个小家伙,不跟楚离歌说一句话,等用完膳也只顾着逗弄孩子们而不理会他。 “挺个大肚子还弄他们干什么,回头再踢到你。”楚离歌察觉出她今日好像有所不同,也没深想,以为是在椒房殿请安时谁冲撞了她。 楚嫣然余光扫了眼他,依旧不说话,只是为小家伙们换上崭新的肚兜。如今已经入了夏,天气热了起来,她因为怀孕,所以太医不让屋里摆太多冰。她又怕小家伙们在她屋里热,索性也不给他们穿衣服,只穿个肚兜盖住肚子就好了。 楚离歌拧着眉坐在楚嫣然身边,有些生气,道:“朕好心好意去椒房殿找你,你就是这态度对朕的?” 楚嫣然像是怕沾染上他身上的脏东西一样,迅速向里挪了挪,声音清冷,道:“那皇上想让臣妾是何态度对你?捧着你供着你?臣妾可不会像你的其他女人一般处处哄着你献媚你,要是那样的话你找别人去吧,臣妾这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楚离歌看着她这幅动作,火气更大。她何时这么尖酸刻薄的对自己,还不让自己碰她一下,皇帝的驴脾气上来可是不经大脑的。他霍然喊道:“来人,将皇子抱走。” 在外面站着的翩若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对劲,连忙和香穗进入寝殿。看着皇上和皇贵妃都不是好脸色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吵架了吧。但又不敢有一丝怠慢,赶快将小皇子们带离这是非之地。 等皇子们都走了,楚离歌瞪着楚嫣然的后脑勺,没好气的说:“楚嫣然,朕是不是太过宠你了,让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是不是有病,一大早和朕发什么脾气,朕欠你的还是该你的!” “你以为我是小猫小狗,需要你来宠?我告诉你,我不稀罕。”若是以前,楚嫣然当然会先哄着楚离歌,可是这么久确实被他的宠爱迷昏了头,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男人来看待,所以说出的话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你不需要!”楚离歌觉得此刻心里仿佛被扎了一下,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女人,为了她对抗众臣,为了她遣返妃嫔,如今却换来一句不稀罕。“楚嫣然,你有没有良心?” 楚嫣然懊恼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说话也不动脑子。她只是吃醋他曾经有那么多的女人,她只是想让这个男人哄着自己。 见她低垂着头不支声,楚离歌怒从心来,喝道:“好,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想要当朕猫狗的人大有人在。”说完就拂袖离开。 刚碰到门时,后面就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话,“楚离歌,你今天要是敢走出去,敢找别的女人,我立马带着昭儿曦儿回诚王府。” 他终究是心软,回过头,看着她喘着粗气的怒视着自己,只好将开门的手伸回,又坐回她身边,语气也软了下来,“到底怎么了,你跟朕说不就得了吗?何必这样针对朕?”看着她不断落下的泪水,哪还有一点气,搂过她,哄着:“朕不会找别的女人,只是吓唬吓唬你。朕宠你不是因为把你当作宠物,是真心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你知道朕有多喜欢你,喜欢的非你不可。” 女人向来都是矫情的,或许她并不是多愤怒,但是却想从男人嘴里听到想听的话。 楚嫣然回身搂在他,埋在他的胸口,任泪水打湿在他的衣襟上,道:“我吃醋,吃醋你有那么多女人。” 楚离歌就说小女人不会无缘无故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原来是因为昨日走掉的妃嫔,闷闷一笑,道:“那些女人朕都没有碰过,你吃的哪门子醋?就因为这个你就和朕发脾气?”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鸳鸯戏水 “我不是说走了的,我是说留下的。原来在我之前你有那么多的女人,你也亲吻过她们,也曾搂着除我之外的女人睡觉。”楚嫣然抬起脸,凝视着他,眼中含着的丝丝怨妒全然流露出来。 楚离歌真是被她打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耍起脾气来的。那也怪不了他吧,他是男人,当然有需求。再说他以前一个月踏足后宫也不过几次而已,而且许多宠幸过的妃嫔他连长相都不记得。 “朕跟你说过,朕嫌弃她们脏从来没有亲吻过她们,再说朕很少留宿,更不会跟别的女人在同一个被子里,只有你是特例,知道吗?”楚离歌轻吻着她的嘴唇,柔声细语,但却带着戏谑的味道,“谁让你不早早来到朕身边了?朕算算啊,朕十四岁开的荤,你那时——八岁,唉,早知道朕就在你八岁时候就纳你进宫来伺候朕,也不用你现在吃这些干醋了。” “八岁你下的去手啊?”楚嫣然“扑哧”一声被他逗笑,粉拳落在他的肩头,嗔道。 楚离歌拽住她的拳头,轻轻咬了一口,玩味道:“如果是你,几岁朕都吃得下。你说你小时候得多嫩啊,吃起来一定是鲜嫩无比。” “楚离歌你好坏,你有恋童癖,我不要理你了。”楚嫣然嗔目而视,身子一扭将将后被对着他。 楚离歌微微失笑,但心里却把这件事记下。他从后面环抱住她,抵在她的颈窝,道:“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和我闹?宝贝儿,你知不知道有时你说出来的话真的很伤我的心。你再怎么生气在怎么作我都能忍受,但你却不能说出撵我去别人那里,更不能说离开我的话。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虽然我没说过,但你知道,除了皇帝的身份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楚嫣然身子一僵,哪里想到他竟然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内心不断沸腾,却没有回头去看他。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头,她又要情不自禁的流出泪来。楚嫣然将手与他的手交织在一起,看着那只修长分明但虎口却带着一点剥茧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继而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激你,但我真的是无心的,话赶话就随口胡说出来。你知道我爱吃醋,嫉妒心强,又爱使小性子,才会口无遮拦。若是你真的去了别人那,恐怕我这颗心就真的伤透了。” 那只手顺着她的胸口慢慢上沿,抚过她的脸颊面对自己,楚离歌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怎么会让你伤心?真是被你迷得昏头转向,我哪里还像个皇帝。要是被外人知道我这个皇帝还要被女人呼来喝去,那可就真是天下奇闻了。” 楚嫣然抿嘴一笑,拉下他的头,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俏笑道:“我哪里对你胡来喝去,被你说的好像我是个母夜叉,人家不知道多温柔体贴。“ “温柔体贴?朕只看到一个母老虎对着朕张牙舞爪,还对朕口出狂言,威胁朕要离家出走。”楚离歌轻轻笑着,那笑容如绚烂的烟火明媚惊艳,照的楚嫣然的心田都仿若被这烟火所灌满。 楚嫣然痴痴的看着他荡漾在脸上的笑容,微微张开口轻声道:“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楚离歌好笑的凝睇着她,抵在他的额头,轻吻着她的脸颊,道:“说的朕好像从来不笑似的!难道朕一直对你板着脸啊?” 楚嫣然摇了摇头,看着他清澈分明的瞳孔中的自己,道:“什么时候都好看,只不过是我抵抗不住诱惑力。楚离歌,我想上你。” 楚离歌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在她的脸上咬了一口,笑道:“小丫头,连这种粗话都说出来,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既然你这么想上朕,那朕就成全你。” 薄纱曼帘泻下,一泓日光映照更显暧昧离靡。蚕丝锦褥上的交织的两个人,此起彼伏,绘制成悠扬缠绵的曲谱。 旋律慢慢停止,空气中还带着欢爱过后的味道。楚离歌深深呼出几口气,脸上沾染着qingyu餍足的表情,将楚嫣然抱到自己身上,撩开她额前散落浸湿的头发,道:“朕就是顾及着你怀孕,不让怎会就这么放过你。等生完这一胎,起码得过个两三年再生,朕可不想每年都过苦行僧的日子。” 楚嫣然喘着的粗气更厉害,懒得抬头去看他,道:“那你让齐晟给臣妾配服药,吃一剂报几年的那种。”实在受不了身上那粘乎乎的汗,撑起胳膊,“快点待臣妾去洗澡,大夏天的腻歪极了。” “福安,准备热水。”楚离歌笑了笑,看着她全身裸露的tongti,最后将视线放在那日渐增长的胸上,趁机又揉了揉,调戏道:“都十六了,怎么还发育啊?” 楚嫣然拨开他的手,拾起一侧的丝薄围在身上,整理了下那如瀑的头发,斜目看着楚离歌,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女人这里鼓鼓的?怎么,你不走寻常路,喜欢搓衣板?” 楚离歌照着她的屁股就打了一下,道:“说话越来越不顾及了!粗俗,朕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朕都说过只要是你,就算是男的,朕都喜欢。” “那皇上你真应该庆幸臣妾是女的,不让大燕朝就会出现一位有史以来第一个好男风的皇帝。”楚嫣然掀开纱帘站起来,自顾离开寝殿。 看着她不等自己,楚离歌咬了下嘴唇,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就披在肩上,紧走几步环住她,道:“小的伺候娘娘洗澡,保管将娘娘伺候的舒舒服服。”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楚嫣然拍打掉他不老实的手,快走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转头,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楚离歌一伸手,就将她横抱起来,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顿时她的耳廓红晕尽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坏笑道:“一会儿进了水里你就知道朕的本事有多大了。” 华池波荡水纹凌乱,鸳鸯交颈翻云覆雨,端的是好一副鸳鸯戏水图。 皇后用银勺轻轻拨动着手中端着的药,苦涩之味铺满而来,直冲鼻息。她噤了下鼻子,一咬牙直接将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喝下之后那股子酸苦溢满整个口腔,但她也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头。青烟伺候在侧,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又从绿绮端着的紫檀木盘里拿过清水给她漱口。漱口完毕,紫衣献上蜜饯,道:“这是新酿的的樱桃蜜渍,酸甜可口,娘娘尝一尝去去口中的苦味。”皇后近来心思郁结,忧思繁多,再加上贪冰一时着了凉。几服药下去,才慢慢好转。 皇后看了眼那被冰敷着的樱桃蜜饯,像极了冬日里雪天红梅,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嘴里的苦跟心里的苦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再甜的东西甜得了嘴也甜不了心。”皇上如今是一步都离不开楚嫣然,连来她这椒房殿请安都不放心,还巴巴的过来接。来到这连多看一眼自己都不看,一双眼睛永远落在楚嫣然身上。她已经对皇上绝望了,什么夫妻之情,既然他对自己无情,那她又何必再为自己徒增烦恼,聊胜于无而已。然而即便她如此安慰自己,但内心的酸涩苦楚却没有一丝减少。 绿绮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眼中流露出的暗淡神色,不屑道:“娘娘,您何苦委屈自己?您才是正宫娘娘,甘泉宫那位算什么?不过是个生育工具,是个贱妾,跟您怎么能比得了,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等她花残粉褪的那一天,皇上还会像现在这么宠爱她吗?而娘娘您哪?依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皇后娘娘。” “这些话本宫的耳朵都听腻了,可是哪,她在皇上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她就像是深深的扎进了皇上的心里,再也拔不住来了。你们不必劝本宫,如果连这点事本宫都承受不住也就不配当这个皇后了。”皇后微微一哂,面上已经带着几分倦意,随手拔下头上几支镶金凤钗扔到香几上,一把如瀑布般蜿蜒而下的情丝落在后背上,黑发如墨,光亮黝黑,道:“药性来了,本宫有些困倦了。” 青烟执起她的手扶着她向床榻走去,紫衣为她将贵重繁琐的金凤宫服更下,便将她安置在床上,又为她合上蚕丝罗衾。 “娘娘一大早要应付那些妃嫔,奴婢看明日就免了后宫的请安,也好让娘娘休息几日。”绿绮放在床幔,征求皇后的意见。 皇后缓缓闭上眼睛,道:“本宫怎么可以生病,若是本宫病倒了,有人或许就会伺机而动,想要本宫手里的权利。记住,这宫里的敌人不是只有楚嫣然一个。你以为梅疏影是真的与世无争?她不过是隐藏的深。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却能在楚嫣然盛宠之下坐上贵妃的座位,就连协理六宫的资历都要比楚嫣然还要早,瞧着什么都没争,却什么都轻而易举的摆到她眼前,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周岁礼 原本每年都要去的骀荡行宫避暑之事被取消。一是因为边陲之地有人蠢蠢不安,战争随时可能一触即发,皇帝坐镇京师,不但能稳定朝局还能确保不会发生去年的事情。二是今年的天气不像往年一般炎热,时不时还要下几场雨给燕京城降温,所以也不用去那么远的骀荡避暑。三是楚离歌不想让楚嫣然挺着肚子舟车劳顿,况且还要带上两个不满周岁孩子,怕路上不便。 七月十六是兴国公千金和护国公府嫡孙百年好合之日。早早的楚嫣然就备下了阔绰的庆贺礼物送去,虽不能出宫参加,但礼物却加重了几分。苏致远,也就是楚嫣然的大表哥,自来对她关爱有加,把她当作亲妹妹来看待。如今他娶妻,楚嫣然当然替他开心。而且听闻这兴国公府的小姐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在京城里美名传播。两个人男才女貌,真可谓是一段佳话。 紧接着嫁给兵部尚书宋成孝的飞舞公主也与当月月底诞下一名女婴,就连远在千里的西蜀王都算着时间在飞舞公主生育之前赶到。西蜀王也算是极宠爱这个女儿,不然按着民间所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他怎会赶着千里之路看望他的女儿和还未出世的外孙。 同飞舞公主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皇宫里的华妃,雪灵公主自入宫后别说是有人来探望,就算是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后梁好像根本不在意一个嫁了人的公主死活。 在楚离歌的大力支持下,邪刹终于如愿以偿排除众人将太子之位收入囊中。而他自来做事心狠手辣,很快就将后梁国的朝政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的后梁王基本上就是个空架子,大权全部掌握在新太子手里。 接二连三传来的喜讯,让深宫中养胎的楚嫣然多了些乐趣。两个小家伙如今也能单个的说出母妃、父皇的话,但是并不是很清楚。也能扶着东西走路,有时不用人扶着也能走上一段,但也时常失去平衡,经常走着走着就摔倒,为这,两个孩子没少哭。 刚开始楚嫣然心疼两个孩子,一哭就抱起来哄。后来无意中发现如果她睡着了或是不在的时候,他们摔倒却很少哭,而是直接站起来接着走。楚嫣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教育方法不对,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孩子摔倒后嚎哭时去哄,一次两次之后,他们也知道哭是没有用的,母妃根本不去哄他们,从那之后他们渐渐明白,跌倒了不要哭,揉一揉再爬起来。 几个月转瞬即逝,秋风送爽,初冬将至。十月初一是昌王、翊王的周岁礼。为操办这场生辰宴会,六局都牟足了劲想要在皇贵妃面前表现一番。群臣贵胄早早就在生辰之前送上贺礼,各种珍奇异宝、古董珍玩都快将未央殿填满,就连诚王府那里都有人送去了贺礼。 十月初一,夜宴设在九华殿,张灯结彩、喜乐融融,琉璃明灯照耀通明,好不张扬。两个小皇子已经能够拽着人的一根手指走的很稳了,他们蹒跚带着笨拙想要爬上九龙争珠宝座,但身高实在相差太多,还不足宝座底座高。楚离歌一手一个将他们抱到上面,又拍了拍了小家伙们的屁股。 大皇子简直就是皇上小时候的翻版,就连神态都像极了皇上。但要说长得好看,还得是二皇子,眉宇眼角甚至那白劲都跟皇贵妃一模一样,然而他不像大皇子一样像个小大人一般,带着不屑冷漠的神态看着他人,而是始终带着笑意,欢欢喜喜的模样丝毫没有皇上那高傲的样子。 两个小家伙对装饰的富丽堂皇、晶莹昼亮的地方充满好奇,一会看看头顶的明珠瓦顶一会瞧瞧周围那些灯火辉煌的地方,等回头看着站在下面乌泱泱的人,有点傻愣。楚嫣然很少将他们带出甘泉宫,自然他们见到的人就少,一时间看到这么多人,却没有一点怯意,只是充满了好奇的看着所有人。 楚离歌冲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昭儿曦儿过来父皇这。” 楚昀昭迈着小腿兴冲冲的就去找父皇,双手张开,嘴里呀呀着:“抱抱。” 楚离歌一只手就将他抱到腿上,又冲楚昀曦道:“你不用父皇抱着吗?” 楚昀曦摇了摇头,靠在母妃肩上,沉吟片刻,慢慢蹲下坐在了母妃和父皇中间。他心里欢喜极了,哥哥真傻,让父皇抱着就够不到母妃了,他这样坐又挨着母妃又挨着父皇不知道多好。 楚昀昭斜目扫了眼他,翻了个白眼,暗道:傻瓜,还得意哪,父皇从来都得将母妃放在身边,你在中间挡着一会儿父皇能高兴吗? 果不其然,楚离歌看着楚昀曦喜滋滋的靠在母妃身上得意的样子,突然有种被人拆散的感觉。他沉吟片刻就将楚昀曦也抱到了身上,再拉近楚嫣然。心中顿时填充了满足,他所有最重要的都在他怀里,这感觉就像是将全天下都收入囊中一般。 皇后侧目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寒意从心里袭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也不过是个局外人似的,他们几口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酒宴热闹非凡,看起来众人都因为龙嗣周岁而满心祝福,那些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更是不住嘴的夸赞两个小皇子。 而周岁礼上最重要的环节也就属抓周了,众人都纷纷猜测两位小皇子能抓到什么。而一些女眷也围绕着这个话题说起自己家的孩子抓周上的事,一时间的气氛更加融融其乐,笑语嫣嫣。 到了抓周的环节,宫人们赶紧将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宝剑,甚至还有一枚玉玺。 众人看皇上竟然让福公公将玉玺也拿了出来,顿时纷纷吸气。皇上这是有立储之意吗?但众人也不敢现在就上书什么的,毕竟这只是皇子的周岁礼,小孩子的事怎可作数。 楚离歌一手抱着一个,将他们全都放在了红毯上,轻声道:“昭儿曦儿去挑你们喜欢的给父皇。” 众人何时见过皇上对除了皇贵妃以外的人这么温柔过,这可真是爱屋及乌啊。 楚昀曦好动,站在毛毯上就玩起来,踢踢这个胭脂,扔扔那个算盘,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上。支棱着脑袋,扬起下巴,看着楚离歌,奶声奶气道:“要。” 他手指指的方向就是那把宝剑,楚离歌轻挑了下眉头,道:“喜欢什么就自己去拿。” 楚昀曦得到父皇的鼓励,快速朝那个方向爬去,想要拿起那柄宝剑,但却因为力气小而拿不动,急的只看着楚离歌,道:“父皇,要,不动,帮帮。” 这就是选定的意思,福安在一旁唱道:“二皇子抓的是宝剑,以后定能保家卫国,守卫大燕。” 楚离歌满意的从毯子上将他抱起来,寻了一个匕鞘给他把玩,又对楚昀昭说:“快点抓东西了。” 楚昀昭扫视了一圈,像是没有一样东西进入他的法眼。他撅高了屁股慢悠悠的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伸手就将一个胭脂拿到了手里。 楚离歌脸色一僵,不由蹙起了眉头,他想封的太子以后会掉进脂粉堆里? 然而楚昀昭下一步动作就让他放了心。只见楚昀昭打开脂粉盒,用手指沾了两下就往自己的脸上涂抹,然后一手将胭脂盒扔到一边。原来是他总是看见母妃用这样的东西擦脸,所以也效仿起来。看着他那副小摸样,众人都不自觉的笑起来。 很快就看见大皇子抓起一样东西看了看就扔到一边,就这样反反复复,这红毯上的东西几乎都被他玩个遍。众人都有些焦急,这大皇子到底相中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楚昀昭这边选定东西,楚嫣然就开始发动了。 先是一种钻心的疼仿佛投射到腹部,继而扩散到全身。楚嫣然正看的尽兴突然双手捂住肚子,她扶住香穗的手,退后了两步,她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 “皇上——”感觉到羊水正在往身下泳出,楚嫣然虚弱的喊了声楚离歌。 听到她不对劲的声音,楚离歌迅速回头,看见她痛苦狰狞的样子,什么都顾不上,将楚昀曦塞到福安手里,几步跑到楚嫣然身边。“怎么了?” “我要生了,快带我回宫。”楚嫣然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气,忍着疼痛断断续续的说。 谁承想皇贵妃会在今日生产,但一刻也不敢耽误。皇后率先道:“皇上先将皇贵妃移居偏殿再去找人来接生吧。” “不,皇上,臣妾有经验,一时半会还生不下来了,带臣妾回甘泉宫。”楚嫣然瞅了眼皇后,并不答应皇后的提议。生孩子就如同女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里距离甘泉宫不算近,一来一回如果中间有什么人想要趁虚而入实在太容易了,她要万无一失,除了甘泉宫她哪里都不相信。 楚离歌虽担心她,但也明白她的忧心,横抱起她,道:“朕带你回去,你忍着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三子昀澈 因生过一次,这一胎倒比生楚昀昭楚昀曦时顺利多了,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生下来了。 而楚离歌在听到孩子哭声后才稍稍安心,推开门就要进去,正好被抱着新生婴儿的祥嬷嬷截住,“恭喜皇上,娘娘又给皇上生下一位皇子。” 楚离歌轻笑一下,看了看孩子,道:“没想到朕一语中的,又是个儿子。” “这是娘娘有福气,旁人是盼也盼不来的。”祥嬷嬷看皇上有要进去的意思,壮着胆子说:“皇上先抱抱小皇子吧,产房污秽,您等宫人收拾干净再进去也不迟。您放心,娘娘好着哪。” 知道她安好,楚离歌才算是从心里都放松下来,朗声笑道:“你们都有功,传朕旨意,甘泉宫上下赏半年俸禄,其余宫人也赏三个月。”他小心翼翼的从祥嬷嬷怀里抱过小皇子,慈爱之情溢于眉宇之间,像是怕惊醒他一样,轻声道:“儿子,你终于出生了。” 皇后看着这慈父面容的皇上,内心酸涌,甚至在想若是自己也能生一个,是否也会得到他的喜爱?他仿若珍宝一般抱着那刚出世的孩子,满脸都是喜色,那是一种幸福从内心溢出的快乐。这种快乐以前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 “恭喜皇上,喜得麟儿。这皇三子怕是因为今日热闹,才赶着出来,恐怕以后定是个爱热闹的。”皇后微微福了福身,温柔细语,噙着孺慕之情的双眸慈爱的看着皇三子,端的贤良温婉。 楚离歌不好不给她面子,目光扫了一眼她,又转到三皇子身上,道:“就怕像他母妃一样爱闹腾,皇后今晚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而里间这时也收拾完毕,楚离歌早就按耐不住,急步进入内室,脚底如生风一般,瞬间在众人眼前消失。皇后温和得体的对着众人含笑道:“瓜熟落地,咱们也安心了。都回去吧,给皇贵妃道喜也不差今夜。”绽放出的笑颜让人看不出她有一点不快,反而像是自己生的孩子一般欢喜。 楚离歌将皇三子放在楚嫣然身边,看着她并不像生上一胎那么累,反而精神奕奕,红光满面,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辛苦你了,以后都不生了好不好?我以为这回不会像上次一样害怕紧张,但原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永远放不下心。” 楚嫣然倒不觉得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浅声笑道:“傻瓜,我还没有给你生女儿哪,等生了女儿就不生了。”侧目看着不断蠕动嘴唇的孩子,“比昭儿曦儿出生时都大,但还是很丑。” 楚离歌闷声笑道:“昭儿曦儿出生时你就嫌弃他们丑,现在两个孩子不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咱们这个一定错不了。” “孩子估计也饿了,皇上快让奶娘抱去喂奶吧。”楚嫣然摸了摸孩子的脸蛋,一双眼睛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孩子走后,楚离歌便斜躺在她的身边,为她盖紧被子,道:“这老三也真会赶日子,前两天不出来,非得选今天这么个日子,还赶在子时前就生出来,以后这生辰都能赶在一天了。” 楚嫣然想了想,还真是,三个孩子一个过生日岂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她歪了下脑袋靠在楚离歌的肩头,道:“皇上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朕早就想好了,叫昀澈,清澈的澈。”轻抚着她的胳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楚离歌看出她好像困意袭来,便哄着她睡觉。 楚嫣然使了这么长时间的力气,确实是疲倦,眼睛有些打架,轻声道:“好听,皇上起的名字一向都好听。” 皇贵妃生下三皇子的事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这个燕京城,人人都道,这皇贵妃就是个好福气,一连气的为一直无子嗣的皇上生下三位皇子,如此好生养,不怪得皇上宠爱。谁都知道自皇上大婚以来,就没有一位妃嫔生下皇嗣。大家还私底下腹议是不是皇上生不出来啊,可是自皇贵妃进宫以来,就接二连三的生,还都是皇子,这哪里是皇上不行,这是其他的女人没福气。 坐月子对楚嫣然来说是最难熬的,楚离歌将她当作易碎的宝贝,这不许做那不许动,每天除了在床上就是在床上。 “你这段日子都不让我见昭儿和曦儿,我都想他们了。”楚嫣然头枕在楚离歌的腿上,仰着头注视着他,眼睛里面尽是祈求的神色。 “朕陪着你不好吗?他们太吵太闹,你需要静养,朕陪着你就够了。”楚离歌揽过她的腰,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亲吻,“朕过了年可能就要离开皇宫了,朕想多陪陪你,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楚嫣然怔愕,心里“咯噔”一下,道:“你要去哪?” “玉利是心腹大患,不除掉他朕心不安。况且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朕想用不了多久势必要战争爆发。朕这次恐怕要御驾亲征了。” 楚嫣然倏的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我不管,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别想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你,这皇宫和大牢没什么分别,还要处处防着皇后,我不要你走。” 楚离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希望她安定下来,“你乖乖在宫里待着朕才能安心,你放心,朕会派人保护你们,皇后她什么都做不了。实在不行,朕走之前送你回诚王府,你在那等朕回来。” 楚嫣然有些生气,凭什么都要他来安排,大声道:“不行!我不放心。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况且你要去的是战场,我怎么可能坐的住?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找你。” “胡闹,你是皇妃,怎么能去战场!再说你不管孩子们了吗?”楚离歌听她说话不像话,带着几分训斥的味道。 楚嫣然是个倔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她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尽在咫尺的凝睇于男人,道:“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战场那种地方我又不是没有去过。反正就两条路,要不你带我去,要不你也别去。至于孩子,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管,我更不管。”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认真,楚离歌微微叹了一口气,态度软了下来,“这一去或许会半年或许是一年,甚至会更长,朕不想你跟着朕吃苦。再说没有你,昭儿曦儿他们怎么办?然儿,你不是小孩子,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母亲,你要想着孩子。” “你都说了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那我就更要去了。我才十六,我当然是孩子,求你了,让我跟着你去吧。我也可以将孩子们都带着,昭儿曦儿大了,等走的时候都能活蹦乱跳了,澈儿是小的,但我可以把她托付给我外祖家,我舅母她们都能帮我照看孩子。离歌,求你了,带着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依恋你,别说是那么长时间了,就是每时每刻我都不想和你分开。你要是不在,我会相思成疾的。我病了你也赶不回来,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 “胡说什么!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嘴里不能说些好话吗?”楚离歌顿时就怒了,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动,狠狠的在楚嫣然的脸上掐了一下,“还有,哪有打仗带着孩子,你以为是去玩吗?” “那不带他们你要带着我。”楚嫣然揉了揉被掐疼的脸,丝毫不松口。 “你是不让朕背上昏君的名头你就不罢休啊!打仗还带着女人,别人该怎么评论朕?”楚离歌冷冷一哼,咬了一口她的手,恨恨道。 “怕别人评论?当初你要纳我进宫时你怎么不怕?你我同族同宗,你却不顾祖宗家法纳我为妃,当初又有多少人暗地里骂你是昏君,你不还是不顾他人所说。这会子就怕别人评论你了?”楚嫣然梗着脖子,句句反驳于他。 楚离歌也真是被她这套说辞给噎住了。当初他要纳诚王府的小郡主进宫,确实遭到非议,大臣王公皆反对此事,大燕自来有五服之内同姓不能通婚的规定,更何况是皇族。可是楚离歌依旧排除众议,用强权政策将她招进宫,为此那些日子没少人在背后说他荒淫昏君。 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搂紧了楚嫣然,道:“朕差点就错过了你,幸好朕坚持下来了。你说的对,朕还怕别人说朕是昏君吗?好,带着你,到哪都带着你。”当时他确实是有些动摇,不愿因为一个女人让众人非议,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坚持下来,不然他真的会错过她。若是错过,那她可能就成为别人的妻子。“这辈子我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将你纳了进来,最对的事。” 楚嫣然抱紧了他,像是想把自己融入他的体内,“你若是昏君我就是妖妃,你见过哪个昏君身边不带着妖妃?嘴长在别人口中,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在乎。”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爱是深深的喜欢 这个冬天异常的冷,北风呼号,席天卷地,就连外面盛开的冬梅都瑟瑟发抖,花枝乱颤。皇宫里的甬道上光洁如面,宫人正在清理着头一晚落下的积雪。一个个脸蛋、鼻子被冻的通红,但手中的活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楚嫣然拿着账本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不时皱着眉头。虽说宫里走了三分之二的妃嫔,但剩下的人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关于女人的战争永远没有停歇的一天。 “这洛昭仪是谁啊?本宫怎么没有印象?”楚嫣然摁着太阳穴揉了揉,这一早上就看账本,一大串的数字看的有点头疼。 香穗为她泡制了一杯玫瑰花茶,几片花瓣凌星的散落漂浮在五彩琉璃牡丹花形状茶盏中,上面沾染着的水珠更显得娇艳欲滴。花香浓郁,扑鼻而来,幽香醉人。 “不就是过年时皇后请封的人,原只是个婕妤,皇后一举将她提拔到九嫔之首。”顿了顿,香穗看了眼她,道:“这洛昭仪还是在皇上当太子时就进东宫伺候的,开始还有几份宠爱。而且曾经怀过孕,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没了。” 楚嫣然在玫瑰茶上冒着热气的地方挥了挥玉手,让香气跑进鼻息,合上眼睛,道:“原来是皇上的老人,还是曾有过福气的人。”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香穗狐疑的看着她,问道。 楚嫣然睁开双眼,将账本递给她,道:“这个月皇后特意将自己的份例全数转给了她,还让尚功局和尚服局给她做了数件时新的衣料,你说皇后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培养她吗?那也应该选个年轻的,在皇上是太子时就伺候着,那岁数应该不小了,怎么说也得二十了啊?她完全可以选个更年轻的,难道是那洛昭仪长得好?” 香穗摇了摇头,道:“洛昭仪并不是多美,只不过性子柔弱,寡言少语,但也因为这个当年才得几分宠。” 楚嫣然微微一笑,道:“男人对于柔弱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保护欲,或许当初皇上也是因为这点才宠过她几次。” “皇后费劲周折恐怕是有什么计划吧,娘娘还是小心为上。”香穗担忧道。 楚嫣然撇撇嘴,冷哼道:“哼,还能是什么?眼下就是年节,想着有人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呗。这些把戏她年年都玩一遍,没新意。这宫里除了华妃都是侍寝过的旧人,华妃惹了皇上的厌烦,她就矮子里面拔大个,找个曾经得过宠的,她也算是黔驴技穷了。” “娘娘,三皇子醒了。”翩若抱着三皇子从寝殿过来,如今两个大的会打会闹,楚嫣然又怕他们不知轻重碰了小的,所以就一直养在寝殿里。 楚嫣然看着那刚刚睡醒的小儿子,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张开怀抱,道:“澈儿醒了?是不是看不到母妃又哭了?”可能是因为日日夜夜得见的缘故,楚昀澈比两个大的要缠她的多,要是醒来见不到母妃就会哭。 楚昀澈闻到熟悉的味道,哼唧了几声,在楚嫣然怀里拱了拱。 楚昀昭和楚昀曦像是闻风而来一般,被奶娘牵着手慢慢吞吞的也过来了。 楚昀曦看到母妃抱着小弟弟,拉着奶娘小腿快速蹬了几步跑到母妃身边。楚嫣然一手将他也抱到身边,道:“怎么都出来了?不玩积木了?” 楚昀曦麻利的站起身,靠在母妃身边,奶声奶气的说:“玩弟弟。” 楚嫣然搂着他怕他站不稳,亲了口脸蛋,笑道:“弟弟怎么能玩哪?弟弟再大点也可以和你一起跑着玩了,到时你要照顾弟弟知不知道?” 楚昀曦似懂非懂,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母妃和弟弟,点了点头,道:“一起玩。” 楚昀昭倒腾着双腿想要爬上软塌,可是他又太矮,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上去。没办法,只有看着母妃求助,“母妃抱。” 楚嫣然此刻真是庆幸这个软塌够大,不然还装不下这么多人哪。但因为她此时怀里抱着小三,又一手搂着小二,哪有手再去抱老大,只好让翩若将他抱上来。 就这样,楚离歌一进来就看到一张紫檀荷花纹腾心罗汉榻上就坐着一大三小的慈母爱儿图。看着这一幕,楚离歌心里莫名一触,仿佛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真是觉得以前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换来今日这幸福的滋味,这种有爱妻爱子的生活才是他最美好的,他希望没有人可以破坏他如今的生活,不,是绝对不可以有。 看着他在门口傻站着,楚嫣然道:“进来啊,我一个人哄三个有点哄不过来了。” 楚离歌接下披风,走到镏金鹤擎大鼎旁暖着身子,道:“怎么今日全都抱出来了?” “我要看账本,大殿明亮些。小三睡醒了要找我,老大老二是闲的。”楚嫣然空出一只手拿过一个茶盏给他倒了一杯玫瑰茶,“今天外面冷吧?” 楚离歌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哈了口气,“今年特别冷,都说是近几年最冷的冬天,也不知明年百姓的收成如何?” 楚昀曦看着榻旁边香几上母妃倒的茶那么好看,伸手就要够。多亏楚嫣然手急眼快,将他一把捞了回来,“母妃让宛若姑姑给你弄玫瑰蜜喝好不好?这个烫,是给父皇喝的,你不可以动父皇的东西。” 楚昀曦一听有玫瑰蜜喝,高兴的直拍手,“好好。”东张西望的寻找宛若,“宛姑姑,要蜜。” “小吃货,翩若你叫宛若弄些玫瑰蜜和糕点过来。”楚嫣然又亲了亲他的小脸,道:“母妃好不好?” “好。”楚昀曦笑眯眯的看着母妃,又搂紧母妃的脖子,讨好道:“母妃最好。” “这么会说话?那父皇不好?”楚离歌笑着将他抱了起来,将他举得高高的,“父皇好不好?” 楚昀曦最爱父皇举高高,咯咯直乐。被人忽视的楚昀昭这回不干了,伸手就去拉他的父皇,“我也要。” 但因为楚离歌正在举着楚昀曦,没有注意到他拉着自己,一个高举将楚昀昭直接甩了出去,千钧万发之际多亏兮若快速接了过去。 一切都来的太快,众人还没有回神,楚昀昭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哭过,像是带着惊吓和委屈。 楚嫣然马上将小三放下,下地抱起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轻哄着:“对不起,对不起,母妃没有注意到你,母妃错了。昭儿不哭,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朵吓一阵。哦,不怕不怕,昭儿不怕。” 楚离歌刚才也真是吓坏了,他真没注意到楚昀昭才将他甩了出去。内心十分愧疚,一手抱着楚昀曦,一手拍着楚昀昭的后背,放下身段,“父皇不是故意的,昭儿不哭了。” 孩子被他甩了出去,楚嫣然颇有点牵连之意,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转过身不让他哄。 她生气可比孩子生气严重多了,楚离歌讪讪道:“朕也是一时疏忽,你别生气啊。” “那你也看着点啊,顾着那个就不顾这个了?”楚嫣然真是后怕,要是兮若没有接到,孩子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哪。 楚昀昭渐渐停止哭声,看着父皇和母后因为他吵架,心里的委屈也没了。刚才他那么大声其实并不是全因为害怕,还有就是母妃顾着三弟弟,父皇抱着二弟,却没有人理自己,他本就觉得被疏忽了,再加上父皇把他甩了出去,这委屈就被无限放大了。 “不吵,不吵。”楚昀昭不知道怎么表达将内心的想法,但却知道要劝架。 楚离歌看着他,一手搂着楚嫣然,道:“你看昭儿都不让你吵架了,你就别生气了,下回我会注意的。” 看他连称呼都改了,楚嫣然心中的气也慢慢消退,但小嘴依旧撅着,“那你下次小心点,还有两个孩子你别厚此薄彼啊。” 楚离歌看着她不生气了,笑着扳过她的身子,亲上她的撅着的嘴,似要抚平那高起的唇瓣。 楚嫣然挣扎着推开他,道:“孩子还在这哪,你注意点。” 谁知两个小家伙像是商量好一样,都捂着自己的眼睛。楚嫣然无奈的看着这两个大活宝,道:“懂得还挺多。” “那是朕这个父皇教得好。”楚离歌抿着嘴笑,又将楚昀曦给了楚嫣然,接过楚昀昭,道:“父皇带你玩,算是父皇弥补刚才的失误了。” 玩乐了好久,直到三个孩子都困了才被抱回后殿,留下楚离歌两人。 楚离歌将楚嫣然抱在腿上,仰靠在软背上,道:“哄完几个小的,还得哄你,你说朕累不累?”楚离歌那邪张的性子在她这如今倒是一点没有,反而千娇万宠着。 “谁让你爱我?”楚嫣然“扑哧”一笑,揽着他的脖子,让两个人的鼻子贴着鼻子,感受彼此的气息。 楚离歌掐了下她的小肉脸,道:“谁说朕爱你?朕可没说过,你倒是会往脸上贴金。朕不过是喜欢你,充其量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罢了。” 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楚嫣然笑而不语,她知道答案,不用这个别扭的男人来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楚离歌病倒 阳光明媚如春,空气中散发着梅花与化雪后泥土混合的气息。今年立春早早来到,为大地送上一份暖意。 楚嫣然着一件紫色鸳鸯贵子云纹斗篷,连帽子上的毛边都是通体的紫色。搭着兮若的手,慢悠悠的往龙吟殿去。翩若拿着一个海棠花纹缠枝图案的食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日就是除夕,朝堂上已经封笔,但皇上却没有休沐,反而更加繁忙。这两日他都宿在龙吟殿,楚嫣然怕他忙起来又不吃饭,只好趁着孩子们都睡着了的空档来给他送饭。况且刚才有人告诉自己那个洛昭仪进入了龙吟殿,她倒要看看这洛昭仪是想怎么勾引自己的男人。 刚到龙吟殿门口就看到福安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只不过这惊讶还带着些许慌张,请安时眼睛还不时看着殿内的动静。 楚嫣然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殿门,脚已经踏在那白玉台阶上。白玉台阶上的玉石每一块都如一片镜面一样光洁,甚至毫无瑕疵,仿佛得天独厚,就是这样连成的。 推开门,入目便看到一个女人跪在楚离歌身边为他捶腿。楚嫣然脸上的笑意渐浓,仿佛并不在意有女人在这。 楚离歌没想到她突然来,还看到这样的场景。马上踢开那个女人,亲自迎了上去。脸上带着不自在的笑容,嘴里温柔说道:“天寒地冻怎么还出来了?” 楚嫣然冷眼看着那个被他踢开的女人,细细打量起来,中上姿色,眉清目秀,不是梦依然那样楚楚动人的气质,但却有着自己的韵味。看起来柔弱无害,被皇上踢了也不叫疼,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给自己行礼。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莲花戏水广袖群,配上头上的粉色饰物,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楚离歌以为她生气了,便冲那女人冷声道:“还不滚出去。” “别啊,捶的好好的,干嘛让人家出去?接着捶,皇上这几天太劳累了,有人按摩正好可以舒缓舒缓筋骨。”楚嫣然温婉的看着他,含笑道。 楚离歌觉得被她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何时如此温婉过,想着定是生了气,悻悻道:“朕舒缓好了,不用了。你来了,朕全身都通透。” “皇上要是这么说,臣妾倒觉得臣妾来的不是时候,那臣妾就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楚嫣然转身就要离开。 楚离歌立即把她搂在怀里,这要是出去了,还不知会生多大的气,“捶捶捶,你别走。” 其实楚嫣然根本没生气,只不过是捶腿,又不是捉奸在床。难道她已经吃醋到连女人给他捶腿都不行了吗?但看着楚离歌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着实觉得可爱。 楚嫣然让楚离歌躺在自己腿上,再由那女人跪在地上为他捶打腿部。楚嫣然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子前,一口一口的喂给他,但眼睛却时不时得扫着那女人。 明明是九嫔之首,但却像个宫人一样伺候楚离歌,也不说话,就是一闷在那捶腿。这样的女人是皇后看走了眼还是她深藏不露哪? “你就是为了给朕送饭来了?虽说这几日天气暖和起来,但春风刺骨,你就这么走过来的?”楚离歌推开她还要喂自己的手,侧躺的环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口,闻着这让他沉醉的味道,像个孩子一样拱了拱,带着撒娇的声调,“宝贝儿,我好想你,今晚留在这,别回去了。” 楚嫣然明显感觉到捶在他腿上的动作一顿,但仅仅是慢了半拍,甚至微乎其微。想来是没人能够接受一个帝王,一个曾经暴虐无情的帝王会跑到一个女人怀里撒娇。但这女人却只是一瞬的停滞,看来很不简单啊。 “你说怎样就怎样。”其实楚离歌很少对自己这样,她都没见过他撒娇,她隐隐觉得今日有一些不同,但又察觉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以为是楚离歌怕自己生气所以先对自己撒撒娇,平息怒火。 话音刚落,楚离歌一个旋身把她压在身下,脸上慢慢红起来,带着满目的qingyu,手已经身向她的裤子里。“朕现在就要你。” “皇上你放开我。“楚嫣然觉得不对劲,以前他再怎么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顾有人在,难懂他想上演一部活春宫啊?她试图推开他,却两只手都被他擒住。他的力气打得很,一只手就能控制住自己,另一只手已经扒掉她的外衣。 情急之下,楚嫣然对着那洛昭仪喊道:“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出去。”虽然她也不知道男人怎么了,但也不能真的上演限制级的戏吧。 殿外不时传来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求饶声,福安打发掉所有宫人,自己守在门外。心里琢磨着,这皇上平日里就算再宠爱皇贵妃也不像今日这动静啊。 很长时间以后,长的仿佛过了一个昼夜,楚嫣然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却感觉自己仿佛是被车碾过一样疼痛。几个时辰下来,她全身的骨头都仿佛被拆开一样,连指头都抬不起来。 身边的男人褪去了潮红,又变回往日的色彩,但却沉沉的睡了过去。楚嫣然虽然被他折磨的不像话,但却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此刻她也不济了,被男人从醒着做到昏过去,再从昏过去做到醒来,反反复复,她真的身心疲惫了,支撑不住打架的眼睛,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楚嫣然听到外面福安的声音,“皇上,轩王爷来了。” 楚嫣然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动手推了推男人,“皇上,起来了,轩王找你有事。” 旁边的男人无动于衷,跟睡死了似的。楚嫣然霍然睁开眼睛,这男人天生就有很好的敏锐力,就算多累,即便她不说话,他也能听见福安的声音。 她又推了推男人,“皇上?醒醒。”突然她发现真的不对劲了,这男人身上怎么如此滚烫。要知道和他在一起两年多,他连个伤风都没有过。 楚嫣然迅速穿好衣服,向外唤道:“福安,快进来,你快看看皇上怎么了。” 福安听到里面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推门而入。 “娘娘,皇上这是不是发高烧了?可是昨日还好好的。”福安边说边为皇上换上寝服,心里十分担忧。 “兮若你让杨琪去叫齐晟过来,他身手好,直接把他带来。”楚嫣然唤来兮若吩咐道。 兮若满口答应,刚跑到门口就回头焦急的说:“娘娘,齐太医前几天回乡了。” “叫别人来也是一样的,快去。”虽然其他人不如齐晟,但楚离歌只是发烧,应该问题不大。 两位太医一起问诊,不一会就得出结论,说是寒风入侵,感染风寒,再加上昨夜太过劳累,所以让病情更加严重。说最后那句话时,太医斟酌着用词,分明就是纵欲过度,却说成是劳累。 楚嫣然微微脸红,道:“那太医快去开药吧。”看了看楚离歌那被烧的通红的脸,想了想,吩咐翩若,“你回未央殿让奶娘将皇三子抱来,本宫这几天要照顾皇上,没时间回去,你和香穗守在未央殿照看两个大的,让伺候他们的奶娘精心着点。” 楚嫣然坐在床边,不时的给男人更换额头上的湿巾,看着他沉睡的样子,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她都以为这个男人是刀枪不入的,他怎么可能会病倒,怎么可能会昏迷哪?她真的好怕,怕这个男人就一直睡下去,真的害怕。 两天,楚嫣然整整守了他两天,以前总是男人守着她,如今也换成她守着男人了。 楚离歌觉得头痛欲裂,胸口好像还有石头压着自己。心中暗骂:“哪个王八蛋敢把石头放在朕的身上,朕要诛了你的九族。” 他动了动眼珠,缓缓睁开眼睛,才看到原来不是石头,是楚嫣然的头压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嘶哑的声音唤道:“然儿。” 楚嫣然猛一激灵,瞬间坐起来,看着醒来的楚离歌,脸上绽放出无声的笑颜,“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知道吗?” “朕怎么了?”楚离歌费力的抬起手摩挲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蛋,问道。 楚嫣然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道:“你发烧了,都睡了两天。渴不渴?饿不饿?” 楚离歌甩了甩脑袋,沉得他都发晕,“朕记得朕还从来没有发烧过哪,你就这么守着朕两天?” “我生病你守着我,你生病了我当然要守着你。”楚嫣然向外唤道:“兮若,让太医进来,皇上醒了,让他再诊诊脉象。” 一会儿的功夫,张太医捋着半白的胡子,道:“皇上的烧已经褪了,再将养几日就可痊愈。” 楚嫣然放下心,道:“张太医辛苦了,除夕之夜也要在宫里当差,不得与家人同聚。”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何来辛苦,娘娘真是折煞微臣了。况且皇上龙体康健,才是我大燕之福啊。”张太医叩首道。 话音刚落,翩若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不好了,大皇子出痘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联合逼宫 “啪”手中的药碗脱离出手,砸在鲜红的波斯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脑子里的弦瞬间崩塌,楚嫣然险些有点站不稳,多亏楚离歌迅速起身接住了她。 “好好的怎么会染上痘症!”楚离歌抱着楚嫣然,气急败坏的喝道。 翩若叩首在地,掉着眼泪,又不敢哭出来,“今一早奴婢想着给大皇子换件新衣服,脱下肚兜便发现大皇子身上布满了小红点,还有的已经变成水泡了,而且还有轻微的发烧。奴婢招了太医院的人诊断,说是天花。” 楚嫣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知道在古代天花的死亡率很高。她镇定了心神,想着自己得水痘时妈妈是怎么做的。没关系,她是现代人,天花这点小病在现代跟发烧感冒没什么区别。 “你先起来,没事,不是什么大病,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楚嫣然吁出口气,平静道。 “朕和你去甘泉宫看看昭儿。”楚离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得了这个病,自然比楚嫣然更着急。 “你还没有痊愈不可以去,万一回头你也传染上哪?”楚嫣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刚好那个就出事。她扶着楚离歌坐下,道:“臣妾答应皇上,昭儿一定没事的。不就是个天花吗?臣妾有办法医治的。” 回到未央殿楚嫣然就将楚昀昭所接触过的衣物全部拿出来封锁起来,确定楚昀曦没有感染上,将他移居偏殿,而所有接触过楚昀昭的人也全部隔离起来。 因为又痒又疼,楚昀昭不住的哭闹,看着母妃回来,哭的就更凶。幸好香穗一直把着他的手,让他无法去挠那些起痘的地方。 “奴婢小时候得过痘,不怕。”香穗看着娘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 楚嫣然这才放下心来,这会子她无暇顾及怎么感染上,她将丝绢围在脸上,她要儿子无事,首先自己就得无事。又用棉手套套住楚昀昭的手脚,就是怕他趁人不注意挠破水痘。 “儿子,别怕,母妃不会让你有事的,也不会让你变成麻子,相信母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她甚至想这要是在自己身上多好啊,即便不要这绝世容颜,只要换来她儿子的健康,她都无怨无悔。 楚嫣然抱起他,用温水一点一点清洗他的全身,特别是有痘痘的地方,她记得自己出水痘时妈妈就是这样伺候她的,说是这样可以清洗掉一些细菌,避免加多水痘数量。 首先就是退烧,太医们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夜就探讨方子。齐太医不在,他们只能斟酌着下药,毕竟是个小孩子,用量上一定要格外小心。 幸好水痘还没有长到脸上,楚嫣然又让兮若调制些去疤抗毒的药,每天为楚昀昭擦拭着。这药带着一股子清凉,可以缓解瘙痒,倒让楚昀昭安静了下来。 楚离歌在龙吟殿哪里坐的住,未央殿里住着他爱的人,还有他们的孩子。虽然老二被确诊并无感染才被送过来,但他哪里不担心。可是从未央殿传话的人三令五申强调楚嫣然不让他过去,况且甘泉宫已经被楚嫣然全面封锁起来,就是传话的人都是通过墙围传的话。 四天过去了,楚昀昭虽然没有再往严重的方向发展,但身上的痘却迟迟不下去,而且还带着有些低烧。折腾这几日,他自己也没了力气,连哭声都越来越微小。 楚嫣然就这样守在他的旁边,寸步不离。古代的医术真的太过简陋,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将他快速治疗好,除了退烧就是不断的消炎解毒。 “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带着一大群人闯进咱们宫里来了。”玉珠连呼哧带喘的跑进来,手指指着外面,道。 楚嫣然拧着眉头,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她看看已经熟睡的楚昀昭,吩咐香穗留下看护,就跟着玉珠去了正殿。 “皇后不知有何贵干,竟然闯进臣妾的甘泉宫,还带着这么多人,是要给臣妾拜年吗?”还真是一大群人,除了素日和自己交好的几个人,几乎能来的都来了。 “本宫知道皇贵妃为了皇长子之事每天忧心操劳,本宫虽未做过母亲,却也是他的母后。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长子不是一般的发烧感冒,而是得了天花,这可是要人命的病。你爱子之心可以体谅,但这宫里算上宫人,怎么说也有近千人,你也应该替他们着想一二。”皇后着一身大红色掐金遛银龙凤呈祥华服,端的是一个庄重威仪的架势,说起话来虽温言婉语,却字字珠玑。 “呵,我儿子生病和这其他人有什么关系?臣妾实在搞不懂皇后带着这么多人来臣妾宫里究竟是何目的?皇上今儿一早刚去西山祭祖,您就过来了,是想趁皇上不在处置了臣妾吗?”楚嫣然冷冷一哼,丝毫没有一点恭敬之意。她扬起了下巴,傲视群雄般扫过所有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皇后身上。 皇后仿佛并不在意她的不敬,和颜悦色道:“皇贵妃不要误会,你又没有犯错,本宫怎会处置你。不过宫里可是有过规定,这出了痘的人不论大小都要送到宫外疗养才行,直到完全康复才可以送回来。” 原来将注意打到她儿子身上,楚嫣然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群女人趁着皇上不在竟然想联手将她的儿子抢走。楚嫣然向皇后走近了两步,道:“臣妾已经将甘泉宫封闭,绝不会让这痘传染到别的地方去。”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这宫里这么多人,保不齐就不小心传染上了哪!皇后娘娘让大皇子到宫外居住也是为了大皇子能安心养病啊,皇贵妃怎么不理解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哪。”华妃挑头道。 “对啊,这可是传染病,要是沾染上,我们的小命还有吗?皇贵妃娘娘您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这么自私啊?我们姐妹和您无冤无仇,您怎么能这么害我们?” “这是宫里的规定,即便娘娘再得宠,也不能视宫规于无物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皇贵妃难道还敢不从?” 楚嫣然满目阴森的看着所有人,眼中的凌厉如同宝剑出销般尖锐,半晌,笑声溢出口,悠然的坐在上座上,看着皇后带领下的妃嫔,带着十足十的傲慢道:“你们是打算逼宫吗?想赶我们一家子出去对不对?你们的命都值钱,我儿子的命就不值钱了?宫规?本宫告诉你们,自打本宫进宫就从来不知道宫规这回事!你们想用宫规来压本宫,好,拿皇上的圣旨过来。” “本宫是后宫之主,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权利?”皇后希望速战速决,她今日就是过来拿孩子的,等孩子出了宫,还不是她想怎么玩都行。只要大皇子在她手里,她就不信楚嫣然不听话。 “臣妾说过,除非皇上的圣旨,否则谁也别想带走大皇子。”楚嫣然冷声道。 皇后怒道:“皇贵妃,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才是皇后,难道本宫连你这皇贵妃都治不了了?来人,进去将大皇子抱出来送出宫。” 话音一落,就闯进来一批侍卫将未央殿全全包围住,而皇后带来的几个老嬷嬷便推开拦着的宫人往里殿冲。 皇后果然是有备而来,连宫里的侍卫都派遣过来。未央殿乱成一团,妃嫔看着有机可趁也都纷纷上前开始砸未央殿的东西。一时间叫声喊声砸碎东西的声音响彻一片,楚嫣然却岿然不动的坐在上首与皇后对峙。 未央殿的宫人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只有兮若和宛若能支撑一二,但人数众多,也连连败退。 楚嫣然漠视着被打的宫人,被砸的珍贵珍宝,慢慢走进皇后,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突然临近皇后时,楚嫣然眼中闪过嗜血的双眸,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大声道:“你们尽情的闹吧,本宫先杀了皇后,再将你们一个个都剁了。”她并不着急让皇后死的这么痛快,一点一点收缩虎口,指尖慢慢收拢。 皇后被劫持,谁还敢再闹下去,紫衣看着皇后那痛苦的表情,抄起侍卫的刀就去砍楚嫣然。楚嫣然一个回身,将她手中的刀踢掉。用另一只手反手用同样的姿势扼住她的脖子。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本宫成全你。”楚嫣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像是在杀人,反而轻松自在。 “咔嚓”一声,紫衣的脖子就被她一手拧断。众人惊恐的看着她,仿佛像是看到魔鬼一般,好多妃嫔当场就吓晕过去。有的得得瑟瑟的不敢看着楚嫣然,连动都不敢动。 皇后更是惊恐不已,她惊慌的看着楚嫣然,看着她自始至终的笑容,毛骨悚然。她能感觉到那扼住自己的手上的血液在不断流动,这只手可以在下一瞬间就将自己轻而易举的杀掉。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仗打 像是欣赏一般注视着那失去血色的脸,楚嫣然用刚刚取人性命的手在她面如死灰的脸上轻轻滑动,激的她身上所有毛孔都被放大,若不是楚嫣然扼住她的脖子,她根本站不起来。 “你最好想清楚,你敢动我一下,你试试皇上回来会不会饶了你?到时候,别说是你的皇后之位,就是你这条命都不见得留得住。”楚嫣然手指掐着她的脖子往前抻,抵着她的额头,平和中带着狠冽。说完话,她一把将她松开往后使劲一推,直接摔在地上。 绿绮和青烟连忙扶起皇后,心惊胆战的看着楚嫣然,原来皇贵妃竟然是隐藏在后宫里的高手,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这之前她们是万万想不到的啊。 楚嫣然轻蔑的看着他们主仆满是惊吓的表情,冷哼一声。又走到那些受了惊吓的妃嫔面前,踢开地上的花瓶,“怎么不砸了,本宫这未央殿都是好东西,皇上把库里的所有珍宝全搬这来了,你们把这些全砸了,本宫的库房、配殿多的是。你们想全砸了,也得受几天累。” 华妃虽然害怕,但却是个倔强的性格,指着楚嫣然,结结巴巴道:“你-你,这里是皇宫,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们是皇上的妃嫔,你不能乱来。” “放心,本宫不是女魔头,不会大开杀戒。”楚嫣然笑吟吟的看着她,道。 有了这样的话,众妃嫔也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紧张兮兮的看着她。有的人其实也不过是被撺掇过来的,并不是真的想和皇贵妃为敌,只是躲在后面,恐惧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楚嫣然不想为难人,道:“没有砸东西的就走吧,不过不要以为本宫眼瞎,你们干了什么本宫看的一清二楚,谁要是明明砸了东西还逃避,那紫衣的下场也就是那个人的下场。” 走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互相观望,战战兢兢,不知道皇贵妃会怎么样对付她们。 皇后虽刚才受了惊吓,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楚嫣然,厉声道:“你违反宫规,就是皇上在此也帮不了你。皇贵妃不守宫规,以下犯上,杖责二十。” 皇后向环在未央殿的御卫军指挥着,时间来不及,皇上很快就会回来。如果现在不拿下楚嫣然,那么皇上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虽然楚嫣然有武功,但她就不信楚嫣然能打得过宫里的御卫军! 楚嫣然慢悠悠坐回上座,慵懒的靠在酸枝雕花椅上,道:“你们可要想清楚,本宫是皇上的心头肉,你们要是敢动本宫一手指头,就不怕小命不保吗?” 楚嫣然内心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惬意,而是紧张万分。她的武功对付几个人可以,但是对付这么多人根本就抵抗不住。她不能让人带走昭儿,便不能让自己受一点伤。所以此刻她只能吓唬这群人,推迟时间,希望皇上快点回来。其实打她一顿并没有什么,然而一旦她被制住,那昭儿就有危险了。 她这么一说,本来要上前捉拿她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都知道这螃蟹可是能要人命的。 皇后看着这些人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样子,气急败坏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拿下她?本宫才有凤印在手,就是皇上也不能干扰本宫执行后宫之权。谁要是能将她拿下,本宫就让那个人做御卫军的统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的利诱有几个人可以经受的住。胆大的几个已经挪动脚步,向楚嫣然走去。“娘娘,得罪了。” 楚嫣然陡然一凛,心跳加速,但仍然保持着镇定,推开挡在眼前的兮若两人,讥笑道:“你们可真天真,提拔统领是一个皇后就能够提拔的吗?本宫是说你们单纯还是说你们一个个形同猪脑哪?” 华妃看着那几个人又停下来,加了把火,“皇后有指挥御卫军之权,当然可以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就怕到时候皇后连自己的后宫之权都保不住,拿什么提拔别人?”楚嫣然厉声道。 皇后看出楚嫣然就是拖时间,再给她拖下去,一切都前功尽弃,“本宫按宫规处置你,就是皇上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剥夺本宫的中宫之权,给本宫拿下她。”转身冲着带来的妃嫔嬷嬷们说:“去将大皇子抱出来,本宫不能让那个祸害留在宫里。” “谢瑶你敢!”楚嫣然勃然大怒,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指指着皇后,连名带姓喊出来,她真后悔刚才没有杀了她。 皇后乐得她把把柄过失露出来,道:“敢直呼本宫性命,罪加一等,重打六十大板,立刻行刑。” 楚嫣然一掌打开想要抓她的侍卫,破口大骂:“谢瑶,你敢动昭儿一下试试,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老妇,还想给我扣上罪名,你痴心妄想!”一脚踢开抓住自己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以为你很了不起?皇上连看你一眼都恶心。你要是敢打我,等皇上回来我让皇上十倍奉还给你。” 越来越多的御卫军不顾楚嫣然的警告上前去擒她,场面越来越混乱,楚嫣然腹背受敌,根本不能突破重围。 “恃宠而骄,顶撞中宫,本宫就是打死你也不为过。”皇后看着被擒住的楚嫣然,笑道。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楚嫣然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几个男人的力气,兮若她们也被擒住。皇后带来的嬷嬷趁着混乱将皇长子抱了出来。 孩子本来就难受,此刻被陌生的人抱着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楚嫣然心疼的看着儿子,“你放开我儿子,谢瑶我告诉你,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聪明就赶快放了我们,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不然等皇上回来,一定会废了你!” “本宫所作所为都是合情合理,皇上他没有理由废了本宫!将大皇子马上送出宫,皇贵妃杖毙!”听见废后之事,皇后更加仇视楚嫣然,她就一个想法,就是必须弄死楚嫣然。 楚嫣然用力挣脱掉侍卫的禁锢,将大皇子从嬷嬷手里抢回来,喝道:“你敢杀我,就不怕皇上也杀了你吗? “那也是杀了你之后的事。还愣着干什么,分开他们。”皇后笑的得意,她已经不在乎什么以后了,她只要楚嫣然死在她眼前。 “啊”惨叫声从楚嫣然嘴里溢出,额头上瞬间起了一层汗珠,她双目通红的仇视着皇后,她没想到这女人竟敢真的打自己。 又一板子打在她的身上,楚嫣然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她咬紧了牙关,狠狠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叫出声。她不能认输,昭儿被她们带走,她不能放弃。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仗刑的人按着不放。 “你们这样对本宫,等皇上回来你们统统都要掉脑袋。” 有的妃嫔虽然心里记恨楚嫣然,但却并不想真的弄死她,况且若是她真的出了事,皇上是不会放过她们的,便有人劝道:“皇后娘娘还是饶了皇贵妃吧,给一点教训就可以了。” “是啊,想来皇贵妃也知错了,况且皇长子已经抱走了,咱们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若是皇上回来看到这样的局面,我们都会连累的。” 皇后一记凌厉的眼风扫过求情的人,顿时让她们将原本还要说的话咽回肚里。 “皇贵妃倒是能忍,连叫声都没有。不过本宫很喜欢听你的声音,娇娇媚媚,是个男人都听酥了。是不是你们没吃饭,打的太轻,让皇贵妃感觉不到痛啊?” 话音刚落,楚嫣然就感觉到这一板子明显加重,“啊”楚嫣然实在坚持不住,叫了出来。 “住手!”一道凛冽又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迷迷糊糊中楚嫣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是楚离歌吗?来不及多想,身上的一板子又重重的落在身上。她惨叫一声,但心神却在那一刻放松下来,有人来救她了,但放松的同时她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昏了过去。 楚离轩急跑过去将昏倒的楚嫣然抱在身上,有些无措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该怎么移动她,看着那衣服上染红的鲜血,使她的一袭红衣更加红的刺眼。脸色苍白的仿佛没有一点点生气,额头上的汗珠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狼狈。 “然儿,对不起,我来晚了。”心痛的难以附加,这是他深爱的女人,却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皇后在轩王进来的那一刻就暗道不好,特别是看到跟着轩王的小厮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更让她站不住脚跟。她平息不安,端着皇后的架势,道:“轩王怎可不经召见就进入后宫,本宫责罚妃嫔还请轩王离开。” 楚离轩抬起双眸,嗜血的瞳孔让皇后为之一振,声音冷冽的如同冰雹砸到人心一般尖锐阴寒,“皇贵妃是皇兄心爱之人,皇后这么做就不怕皇兄回来处置你。” 皇后的身子仿佛被他散发的寒意冷冻了一般,半晌才道:“本宫是后宫之主,一切都是按着宫规理法行事,并无一点不妥。” 楚离轩轻柔的将楚嫣然抱起来,仿佛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那皇后这话还是跟皇兄解释去吧,看看皇兄会不会让你继续成为后宫之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疼 看着陷入昏迷的楚嫣然,楚离轩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反复煎炸一样。若不是今日他去看母妃,在出宫的路上碰到向外传递消息的蒋修媛,还不知此刻她是什么情形哪。她从小骄里娇气,定是没有受过这种苦。 刚才他根本不顾皇后的阻拦,硬是将她抱回。更不管别人非议什么,也不在乎皇兄会不会生气他的举动,他只知道她现在必须要疗伤。医女为楚嫣然治疗后,楚离轩就一直坐在她的身边,一眼不错的看着她。 虽然王爷处在皇妃的宫里实在不妥,但对于皇贵妃来说王爷今日所做的不但救了娘娘,还救了大皇子,所以翩若她们也都没有置喙。 因打的是背面,所以楚嫣然只能侧着身躺着,但她又没有意识,总要往一侧滑。无法,楚离轩只能圈着她,两个人的距离极其亲密。 翩若看着这一幕,觉得太过超越叔嫂之间的距离,这样的举动只能是皇上才可以做的啊。正要开口说话,兮若碰了下她,小声道:“王爷是怕娘娘碰着伤口才这么做的。” 翩若欲言又止,但看着王爷那深情缱绻的注视着娘娘,心中的猜测也便坐实了。她凌厉的目光看向殿内的几个人,警告道:“想要活的长久,就要让自己成为瞎子、聋子、傻子,明白吗?” 楚离轩轻轻抚过楚嫣然额头上湿漉漉的汗水,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柔声道:“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眼中闪过的阴狠无比毒辣。 楚离歌刚到宫门口,就接到消息。听到楚嫣然被打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他从没想过只是一个上午没有在宫里,他的宝贝儿就受了罪。二话不说,拽过一匹马就向甘泉宫飞驰。 进了甘泉宫就看到地上有一滩还未清理的血迹,他身子晃了一下,飞快的跑向未央殿,大殿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玉器、琉璃东倒西歪的碎了一地。 原是要清理的,但兮若却拦着不让,她就是要让皇上看看今日的未央殿面临什么样的情形。堂堂皇贵妃,却被皇后带着妃嫔带着侍卫,强抢皇子,处决皇贵妃,她倒要看看皇后怎么挣脱干系。 楚离歌也只是看着一眼,压着心中的怒火冲向寝殿。 未免惹嫌,楚离轩也不过是在寝殿里呆了一会,就坐在外间守着。看着皇兄一闪而过的身影,即安心又失落,归根到底,皇兄才是名正言顺可以看护她的人。 看着那紧闭的双眼,楚离歌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竟然连呼吸都那么困难。他绝对想不到皇后竟然这么大胆,趁着自己不在宫里,就想处置了楚嫣然,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杀了她吗? 他缓缓坐下,脑子却一片空白,以前她也这样昏迷过,也曾脸如白纸没有一点血色,但她却没有像今天一样遭罪。即使换了衣服,上了药,但衣裤上还是渗出血迹来。以前他还可以抱着她,可现在他连碰都不敢碰,因为她的后背、屁股,腿上全是血。那红色刺痛他的眼,扎疼他的心,他生怕自己碰她一下会让她痛彻心痛。 楚离歌不断深深的呼着气,发出沉闷的低吼声,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好一会儿,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声音不高不低,丝毫让人听不出他的怒气,扬声唤道:“福安,将皇后请过来,就说是朕请她过来。” 等皇后来的时候,就看到皇上坐在一边的软塌上,合着眼,一只手指头在额头中间上下滑动。她已经做好了被废的打算,今日是她太过冲动,应该抱走大皇子就走的。若不是楚嫣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自己哪里会真的处置她。当时她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谁想中途冒出来轩王,将她的全盘计划都搅了。 楚离歌听见脚步声也不睁眼,指了指床边的位置,淡淡道:“跪下。” 皇后梗着脖子,不吭不卑道:“皇贵妃再得宠也是妾,臣妾是正妻,是皇后,哪里有给个妃子下跪的道理。于理不合,恕臣妾不能遵旨。” 楚离歌轻笑一声,玩味的看着皇后,起身坐在楚嫣然的床边,道:“跪下。” 皇后心里虽有气,但还不敢再次顶撞皇上,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着。她双目紧紧盯着红黄相间色波斯毯上的花纹,藏在广袖下的拳头却攥的“咯咯”作响。 “皇后好大的威风,竟跑到甘泉宫闹事。”楚离歌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拿着丝绢在楚嫣然不断有汗水涌出的额头上轻柔擦拭。 皇后面沉如水,抬起双眸看着皇上,道:“臣妾也不过是按着宫规行事,大皇子出了天花,老祖宗的规定,只要是宫里如果妃嫔皇子公主染了这病,必须送出宫外疗养,以免传给宫里的其他人。臣妾等人性命是小,可皇上的龙体是大。皇贵妃又要照顾大皇子,又与皇上接触,很容易沾染上。为了皇上,为了全后宫的人,臣妾唯有不近人情,抱走大皇子了。” “句句在理,都是为朕着想,皇后可真是朕的贤妻啊!不过你为何要杖责皇贵妃?朕听说你下达的命令是杖毙。”楚离歌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轻柔,但却让皇后胆战心惊,仿佛暴风雨前平静的黑夜一般可怖。 “皇贵妃欲要杀害臣妾,幸得紫衣忠心护主,但很不幸却惨死在皇贵妃手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皇贵妃?她杀害紫衣理应伏法,却试图抵抗。臣妾原想着皇上爱重皇贵妃,所以网开一面,欲仗刑二十大板。可皇贵妃却口出狂言,不敬臣妾这个皇后,还屡次要挟,臣妾实在是气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但臣妾是决不会要皇贵妃的命。”皇后巧言善辩,将事情全部推到楚嫣然身上,接着叩首在地,“臣妾知道皇上心疼皇贵妃,必然会处罚臣妾,臣妾甘愿受罚。若是皇上想要为了皇贵妃废弃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楚离歌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却透着阴寒的气息,然而一转而逝,含笑道:“朕不会废你,你口口声声都是照着宫规办事,朕有何理由废弃你?” 皇后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觉得皇上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自己。他语气清淡的仿佛让人感觉不到他有一丝不悦,但渗着寒气却让皇后从手蔓延的全身。 半个时辰过去,皇上没有再和皇后说一句话,寂静的寝殿里弥漫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楚嫣然慢慢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楚离歌那张鬼斧神工般塑造的俊脸。眼泪“唰”的一下从眼眶夺出,用着嘶哑又柔弱的声音,“楚离歌,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宝贝儿受苦了。”楚离歌小心的环着她,又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带伤的后背,抵着她的额头,“以后我都不离开你了,一步也不离开了。”之前他还犹豫要不要带她去战场,但发生了这件事却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回不过是几个时辰,皇后就找上门来,若是真的出去一年半载,自己是不是回来就看不到她了。 皇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时间,酸楚、嫉妒、痛恨、羡慕等情绪一起涌在心头。原来私下里他们已经抛弃了君臣的礼数,更可笑的是楚嫣然竟可以直呼皇上的性命。 而皇上哪?温柔深情,小心翼翼呵护,甚至会对着这个女人说对不起。自古以来有哪位君主会对一个妃子道歉?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皇上确实爱楚嫣然,还是用情去爱。目光又落在楚离歌的嘴唇上,都说薄唇的人最无情,是啊,这个男人对任何人都无情,却将所有的情都给了楚嫣然。原来不是薄唇人无情,是薄唇人最痴情。 楚嫣然想要抬手抚摸楚离歌的脸,却疼得她一动都不能动,委屈道:“疼。” “你疼我比你还疼。唉,我不该去祭祖的。”楚离歌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扫了眼后背上印出的血,内心十分自责。 楚嫣然歪了歪脑袋,正好看到皇后跪在床边,阴鸷的目光看向她,道:“皇后娘娘怎么跪在这了,臣妾可担不得。没得您再以宫规论处臣妾,臣妾受不住这杖毙之刑。” 皇后对视上楚嫣然那充满恨意的双眼,丝毫不畏惧。两个人已经彻底撕开脸皮,还有什么好怕的!身为皇后自然有着她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屑道:“本宫跪得是皇上,并不是你,你当然担不起本宫这一跪。” 楚嫣然哂笑,挑衅道:“是吗?可皇上让您跪在这又是为了什么哪?您堂堂一个皇后跪在一个妃子的寝殿里也真是够写本书了。” 面对楚嫣然的张扬挑衅,皇后看向皇上,控诉道:“皇上您看到了吧?皇贵妃这样不敬臣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恃宠而骄、嚣张跋扈,臣妾今日惩戒她也算是没有半点偏颇。”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空架子皇后 “没有半点偏颇?皇后说这话也不怕违了心!您纵容妃嫔在臣妾的宫里打砸抢劫,指挥御卫军包围甘泉宫,难道不是一心想置臣妾于死地?”楚嫣然恨不得现在就下床杀了这个贱人。她总算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所设的局。 从那天有人通报她龙吟殿进去了女人开始,她就一步步走向皇后的局中。她现在回想才明白那天皇上为何会那般急迫那般折腾,而第二天他就病倒,不管是出于什么,她都得照顾他。而正因为那两天寸步不离的照顾才让她疏忽了甘泉宫。好巧不巧,皇上刚醒,孩子就出了事。 天花是很难医治的病,通过这几日她的悉心照料,昭儿已经向好的一面发展。但皇后却又按捺不住,她又趁着皇上出宫祭祖,用宫规压制自己,想要将昭儿送出宫去。而若是她答应,昭儿哪还有命活着回来,说不定出了宫就会被她们弄死。 “本宫从没想过对付你,本宫只是依照宫规办事。是皇贵妃你几次三番顶撞本宫,还阻拦本宫做事,本宫不教训教训你怎能服众?” 楚离歌的眼睛始终不离开小女人,看着她眼中迸发出的阴狠恨意,知道她定是不愿再容忍。但皇后身后的谢侯府他现在还不能动,所以此刻还不是时候废后。沉吟半晌,楚离歌开口道:“皇后,朕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不想你是越活越糊涂。其实你早该想到朕回来后会怎样处置你,但你依旧一意孤行。不过,这次的事朕不会追究,你依然是皇后。” 话说出来,楚嫣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男人不追究?她差点被皇后打死他竟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算了?别说是楚嫣然,就是皇后也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她本已做好被废的打算,可皇上却说不追究这件事。 看着小女人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楚离歌再次俯下身,从她的额头上亲吻,慢慢下移,一路吻到唇瓣上。 轻抚着她的鬓边,道:“不过朕不惩罚你怎能对得起皇贵妃受的罪,朕不废了你的皇后之位,给你留下皇后的尊严,不过,你的凤印要交还给朕,还有以后这后宫之权就不用皇后操劳了,全部移交给皇贵妃。你只需要在凤鸾宫里安安静静的守着皇后的宝座就可以了。” 若说上一刻还在欣喜,那么下一刻皇后就如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凤印宫权的皇后,还算是一个皇后吗? “皇上,您收回臣妾的凤印,移交宫权,那臣妾这个皇后还如何在宫里立足?臣妾所作所为都是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皇族宗室。臣妾不过是让人打了皇贵妃,但那也是她挑衅在先,臣妾又何错之有?”皇后满眼皆是不甘心,她怎能甘心?她在宫里多年,一直都是由孟太后把持着凤印。好不容易凤印到她手里,才一年多的光景竟然就要被皇上收回。皇上拿回凤印还不是给这个女人,一旦宫权凤印全部由楚嫣然掌握,那自己这个皇后也算是真正的名存实亡了。 皇上的脸色倏然一沉,不复之前一直端着的柔和,阴冷的如同寒冬乍破,让人忍不住发抖。一双深邃到极致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皇后,连之前保持的笑容都不复存在。直到将皇后冷却的快受不住时才道:“你什么都没错,唯一的错就是动了朕心爱之人。朕和你说过,皇贵妃是朕的心,你动她一分就是在朕的心上扎一刀,你想要杖毙她,就是要朕的命。朕看在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按着宫规所做,所以朕今日不废你,也不杀你,但是你所依仗的东西朕就要一一收回。” 楚嫣然痴痴的看着男人,没想到这样的话他会这么直白这么肆无忌惮,还当着别人说出来。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他的宣告。她忍着疼痛拽着楚离歌的衣袖,道:“皇上。” 楚离歌的变脸速度不得不让人佩服,上一秒还是黑着脸冷着眼的和皇后说话,下一秒就可以温柔似水对待心爱的人。他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关切问道:“是不是还很疼,朕让人给你弄些止疼的药。” 楚嫣然享受着这个男人每一分每一秒的柔情,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哪里都不痛。离歌,搂着我好不好?” 楚离歌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边,使她趴在自己身上,这样就不会碰到她的后背。声音温柔的仿佛能化开一潭冰封的池水,“你乖乖的睡上一会儿,等醒了,我给你换药。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若不是今日去西山祭祖,他也不会将暗卫全部调走,不想却让她今日挨了打。他的宝贝儿,平时自己打的重了都会疼的直叫,那么大的板子下来,不知要多疼,那疼哪里是她可以承受的。不过没有关系,所有今天欺辱过她的人,他都让他们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楚离歌冷漠的扫视了眼皇后那已经分不清是青还是白的脸,唤道:“福安进来。” 福安躬身而进,余光扫到跪在地上的皇后,无声的为她叹了口气,真是好日子不过非得过坏日子。微微抬起眼皮看到皇上抱着皇贵妃躺在床上,不禁咂舌,皇上你这是故意的吗?一个如珠如宝的疼着宠着,一个却如糟糠一样丢弃在一边。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福安腹议一番,道。 楚离歌阖上眼睛,嘴唇在楚嫣然的头顶摩挲,道:“今日所有执行皇后调派的御卫军全部杖毙,其中谁碰过皇贵妃一下的人,手脚剁了。而执行杖责的人就先不要杀了,送到地牢里,朕要他们好好享受几天。另外那些参与闹事的妃嫔直接打入冷宫,不管是谁。” 皇后根本不在意别人,他们死不死活不活与她有什么关系。但看着皇上这样对待自己,她的不甘、恨意不断增加。她是恨楚嫣然,但却更恨这个男人,但凡他对自己有一丝情义,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半个时辰过后,楚嫣然陷入沉睡之中,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洒在楚离歌的脸上。他睁开眼睛,看了眼不服气的皇后,道:“你回去吧,跪也跪了,罚也罚了,安分守己的待在凤鸾宫。皇后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有一次伤害她,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或许你会比死更痛苦。” 皇后身子一颤,她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不,是恶魔。他向来不喜欢让人痛痛快快的死,他最拿手的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跪着的时间太长,腿脚早已麻的没有知觉,两条腿仿佛被人灌了千斤重的水银一般,让她迈不动脚。她端着皇后的气势,丝毫没有狼狈之意,微微俯身,道:“多谢皇上恩典。” 楚离轩听了皇上所下达的圣旨,想了想,对福安道:“还是本王代替皇兄去趟大牢吧,告诉皇兄,本王会照着他所想的去做,定然会好好招待他们。” 福安向来眼聪目明,轩王的心意他岂会看不出来,恭谨道:“那就多谢王爷跑这一趟了,皇上心疼娘娘一时走不开,还未向王爷道谢,所以就派遣奴才来跟王爷道声谢。今日多亏了王爷不顾嫌议,为皇上勇闯甘泉宫,不然皇贵妃和大皇子还不知会怎么样。” 楚离轩定定的看着福安,片刻道:“不论是君臣还是兄弟,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 昏暗潮湿的大牢里,几个人被绑在木桩上,身上的皮肉全部绽开。这还不算完,最左面的那个人身上的伤口都被涂上辣椒,他全身都在抽搐,叫声如同一只刚被人剥去毛皮的狼一般嚎叫。 楚离轩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手里正在把弄着一个装满蛇虫鼠蚁的笼子,听着那已经不足以用人声来形容的叫喊笑容越来越大。他本是面如冠玉的男子,肌肤胜雪,晶莹剔透,十足十的美男子,与这阴暗的大牢里格格不入,但却更加渗人。一会儿,殷红的嘴唇溢出欢快的音调,“留着点力气,这只是个开始,后面只会越来越好玩。你们想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们伤了她一根头发丝,本王都要你们痛不欲生。” 将手中的笼子往地上一扔,道:“随便一个人,往嘴里灌。” 谁都没想到这个白玉少年的手段这么残忍,这分明是要用这些蛇虫鼠蚁从人的内脏开始吃起嘛,但谁又敢不服从命令。一个牢头抓起一把就往其中一个囚犯嘴里塞。那囚犯怎会就范,死死的咬住牙齿,宁死不开口。 楚离轩侧头看着那无用的牢头,道:“砸碎他的牙齿,看他还开不开口。” 另一名牢头抡起锤子就打向那人的脸,直接就将他前面的所有牙齿打飞,鲜血和牙混在一起,血肉模糊,趁机先前的牢头掰开他的嘴就塞了进去。 楚离轩满意的看着所有人,站起身来,笑道:“时间有的是,明天本王再来接着玩。”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来日方长 楚离歌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衣服脱下,血渍粘粘糊糊的站在衣服上,仿佛是从身体上撕下来一般。他颤抖着双手将纱布换下,黑色瞳仁紧盯着她被伤痕累累的后背,眉心的褶皱凝结着挥不去的心痛。 “没事,已经不那么疼了,再说我还是很能忍疼的,生孩子可比这疼多了。”楚嫣然回望着他呆滞的样子,笑着安慰道。 楚离歌沾着水轻轻擦拭着伤口周边的地方,动作轻柔的仿佛飘落的柳絮滑过人的脸颊,“这和生孩子怎么能够一样哪?要是疼就叫出来,忍着会更疼。” 虽然楚嫣然嘴里喊着不疼,可是那轻颤的身体就说明了一切。楚离歌每碰一下,她就颤栗一下,虽然咬着牙不出声,但额头上爆出的青筋,紧攥的手指骨节却出卖了她。 为她上完药穿好衣服,楚离歌却仿佛刚同人打了一架一样,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楚嫣然闷闷笑了一声,但又不敢笑,因为一用力,身后的疼痛感就会从四肢百骸中散发出来。 “衣柜里有你的衣服,你去换一件。”楚嫣然朝柜子那面怒了努嘴,指挥道。 楚离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吁了一口气,“你还好意思笑出来?朕还不是为了伺候你。” 楚嫣然看着男人脱光之后的样子,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暗骂自己太色,竟然又被迷惑。但也不能怪她啊,男人的身材太好,那六块腹肌总是向她召唤。 楚离歌邪笑的看着她,道:“等你身体好了朕再满足你。” “讨厌,我什么时候要了?”楚嫣然别过头不看他,隐藏自己的心虚。这男人就不能腼腆点吗?非得直接说出来,还得人家好害羞啊。 男人轻笑了下,躺在她身边将她抱在自己身上,手指在她散落的发间梳理,道:“不用担心昭儿,朕已经将齐晟召回,这一两天就会到。朕之前也去看过昭儿,他喝下安神汤,此刻应该是睡着哪。” 提起楚昀昭,她又怎能安定下来,楚嫣然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杀了皇后!但她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她知道只要皇后身后的谢侯府不倒,皇上就不能轻易动她。 见她不说话,楚离歌触碰着她的脸,道:“这次又委屈了你,你是不是怪我?”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皇后句句都在宫规祖法上,她占着理。哪有理由可以治她的罪?即便是责打我也挑不出来错,她是皇后,难道还不能处置一个妃嫔吗?况且我也不是拎不清的,你要安抚谢家我知道。谢家虽不如孟家显赫,但也是世家,又有军权,皇上是怕他们走上孟家的路吧。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要是失去一个皇后哪。你要上前线打仗,就要保障后方安定,而谢家就是那个埋在后方的不定时炸弹,你只能安抚。” “等朕将南兆打下来,就回来收拾她。给朕一点时间,朕会亲手将她的命交到你手上。”楚离歌紧紧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承诺着。 楚嫣然莞尔一笑,道:“没关系,我不着急,来日方长。况且你现在不是收回她的凤印宫权了吗?一个没有权利的皇后岂不是更让她难受。” “以后这后宫都由你来调度,宫权是你的,凤印朕也给你。从今以后,你虽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权。”楚离歌的声音渐次低柔下来,带着无限宠溺。 楚嫣然轻轻一笑,眉宇间的愁恨散开,抿嘴笑道:“你今日将那么多的妃嫔打入冷宫,如今这后宫还有几十人,我调度谁去?” 楚离歌轻吻着她的脸蛋,笑道:“哦?你是嫌人少?那朕今年就选点人进来,省的不够你来调度。” “休想,如今我掌管后宫,这皇宫里的女人只许出不许进。”楚嫣然美目横波,虽脸色苍白,却还是一样妩媚动人。她横了眼楚离歌,却贴上双唇回应他。 楚离歌含糊道:“谨遵皇贵妃懿旨。”四瓣唇片相磨,舌齿间你推我送,缠绵不断,“唔,朕好想你。”从昭儿病了以后,她就不准自己过来,说是怕他被传染上。他每天待在龙吟殿带着曦儿和澈儿,但心思早就跑到甘泉宫了。 自那天以后后宫每天都死气沉沉,大家没有什么事都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宫里不出来。这些人都很庆幸自己没有与皇贵妃为敌,她们当中有些是根本没有跟随皇后去闹事,有些是被皇贵妃中途放回来的。对那天的事所有人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就是怕惹火上身,也被打入那不是人能待的冷宫。 楚嫣然的伤只是伤在皮上,并没有动到骨头,所以没多久就痊愈了。大皇子在齐晟的超高医术之下也终于痊愈,而且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疤痕。而造成大皇子出痘的人正是一直伺候他的奶娘素娘,原来是她家男人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事被皇后查出来。便以她丈夫的性命做要挟,金钱利诱,让她将大皇子所穿的肚兜换上曾经感染过痘毒的孩子穿过的肚兜,肌肤碰到这些东西就必然会传染上天花。 虽说素娘有她的苦衷,但楚嫣然依旧不能原谅她。素娘被抓,自知难逃一丝,最后在被抓的当晚自缢身亡。 朝堂上,虽然很多人替皇后求情,说皇后健在,而凤印却由皇贵妃执掌是于理不合的事情。而且虽然皇后想要杖毙皇贵妃是有些不妥,但皇后做事向来奉行宫规定律,虽言行有失,但却无可厚非。 但即便他们再替皇后求情,皇上依然不改变决策,每天冷着脸黑着面的对待朝臣。在皇上的高压之下,为皇后求情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没有人敢多嘴。 这一天,上完朝,谢珏朝凤鸾宫走去,正巧碰到楚嫣然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往龙吟殿去。藕荷色的披风为她增添了几许温婉,不像以往看到她时那张扬的样子。 谢珏眸光中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瞬即逝,让人根本抓不住。他微微躬身拱手道:“参见皇贵妃,参见昌王、翊王。” 这皇宫里闲杂男人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特别是后宫。楚嫣然并不认识谢珏,当然不知道他是皇后的弟弟。抬了抬手,道:“起吧,你是何人,怎可在后宫随意走动?” 谢珏轻哼一声,带着嘲讽道:“娘娘是贵人,自然是不记得微臣这样的无名小卒。微臣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谢珏。” 楚嫣然微微一怔,原来竟是皇后的弟弟,真是冤家路窄。她审视般的打量了下,道:“原来是国舅爷,本宫眼拙,竟然没认出来。世子这是要去看望皇后娘娘吗?果然是姐弟情深。” “是啊,臣现在还能以国舅爷的身份自居,不过下次谁知道还能不能仗着这个身份在后宫里行走。”谢珏将眉毛高起,连同眼角都微微上挑,“娘娘现在位高权重,还有三位皇子傍身,不知我那姐姐的凤位还能保住多久。”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国舅爷还是管好自己的这张嘴吧,若是这话让皇后娘娘听到恐怕会影响她的心情。还有,皇后娘娘现在的处境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不用对本宫冷嘲热讽。” 楚嫣然刚迈开一步,就听到他说:“我姐姐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就算再得宠也比不了。你是妾,就连你生的儿子也只是庶出。我记得你是诚王府的郡主吧,真是可笑,若是论你的身份,城中的王公贵族都得争先恐后的以正妻之位求娶于你。不想你竟然这么贱,偏偏贪图宫里的荣华富贵,给皇上做妾。你说你是不是贱啊?” “啪”,话音未落,楚嫣然就给了他一巴掌,横眉冷对,胸口上下起伏,冷声道:“本宫该轮不到你来侮辱!” 谢珏是家里唯一的嫡子,自小受尽宠爱,就算是谢侯爷都不曾打过他一下,今日却被这个女人打了一巴掌。他怒视着她,似火喷出,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楚嫣然喝道:“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 “啪”。又一巴掌落在他脸的另一侧,楚嫣然怒极反笑,揉了揉手,道:“你不是第一个骂本宫是贱人的人,本宫听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就没有其他骂人话了吗?”慢慢靠近他,楚嫣然轻柔的放下他的手,用丝绢擦了擦他的脸,含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果然是个君子。不过本宫是个女子,而且最喜欢动口又动手。”说完楚嫣然就对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咬的谢珏哇哇直叫才松口。 “谁让你骂本宫!记住,以后看见本宫要绕道走,不然本宫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楚嫣然甩开他的手,又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转过头抱起两个小家伙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傻愣愣站在原地的谢珏,道:“给你姐姐带句话,告诉她这次的事本宫记下了,若是再有一次,本宫就要了她的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皇后姐弟 谢珏握着那个被她咬伤的地方,傻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楚嫣然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过神。他低头看着被咬的地方,竟被她咬出血痕,皮肤上的牙印还清晰可见。这个女人对自己又打又踢,简直就是个泼妇,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 谢珏也算是从军队里长大的,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份屈辱却比刀剑更加直击心房。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嘶”了一声,恨恨道:“臭女人,下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看着脸上带着痕迹的弟弟走进殿,皇后连忙起身,拉过他轻轻触碰着他的脸,关切问道:“谁打的?是皇上吗?”虽然自己这个皇后没有了实权,但谁又敢轻视她,这宫里谁敢碰国舅爷一下?所以皇后第一个念头就联系到皇上身上。 谢珏躲闪了下,道:“不是,是我不小心碰的。” “你这分明是被人打的,你还想骗姐姐是不是?这满皇宫的人都知道你是本宫弟弟,谁敢欺负到你身上?除了皇上还能有谁。他真是越来越过分,将本宫架空就算了,连你他也看不上,是看我们谢家没有人吗?”皇后自来爱护这个弟弟,心疼的很。她比谢珏大十岁,没出嫁前都是由她来带,在她眼里这个弟弟和儿子没有什么分别。 看着姐姐愤恼的样子,谢珏真怕她去找皇上,连忙说道:“不是皇上,姐,真不是皇上。皇上下了朝就去了龙吟殿,我和他都没有单独碰过面。这是——这是皇贵妃那个女人打了。” “是她?”皇后凝眉肃起,厉声道:“她楚嫣然实在欺人太甚,本宫这个皇后已经是有名无实了,她还想怎么样!竟敢欺辱本宫的弟弟,姐姐现在就带你去跟她好好算账。” “姐姐,那个女人去了龙吟殿,再说,是我先动嘴侮辱的她。”谢珏拉住她,劝说着,“姐算了吧,她现在不好惹,有皇上帮她,咱们姐弟也不是她的对手。” “皇上偏袒她,她就可以随意殴打朝廷命官?你是国舅爷,她打你分明就是打本宫这个皇后的脸面。”皇后甩开谢珏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他手被咬的地方,“她还咬你?这个贱人!本宫饶不了她!” “好了姐,也不疼。这个仇我们先忍着,等以后我就不信弄不了她!”谢珏抚摸着虎口上破了皮的地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皇后慢慢平复心绪,让自己不要被怒火燃烧掉理智。她深深看了眼弟弟,道:“你最好离她远点,那个女人是狐狸精,沾染上她的男人都被她迷得神志不清。她最会勾引人,轩王就是个例子。” 谢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道:“什么?轩王?” 皇后风轻云淡般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脑中回想起那一天楚离轩闯进甘泉宫情形,冷哼一声,“你不要以为姐姐顺口胡说,轩王对那个女人的心意昭然若揭。之前孟家那个老妇就拿过他们两个人做过文章,不过深思不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时本宫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但那日轩王不顾礼仪闯进她的甘泉宫,那着急心疼的样子骗不了本宫。”微微一哂,带着无限嘲讽,幽幽道:“兄弟喜欢同一个女人,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谢珏实在是不敢相信,谁都知道轩王和皇上手足情深、感情深厚,这么多年都是轩王从旁协助皇上,从没出现过一丝龃龉。弟弟喜欢上哥哥的女人,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是听闻皇贵妃就是轩王向皇上举荐的啊,为何当初轩王又那么做哪? “你不用怀疑姐姐说的话是假的,那是本宫亲眼所见。本宫那日在甘泉宫杖责楚嫣然,怎么好巧不巧被他闯入搅了本宫的计划,还不是时时注意着那个女人的动向。那天要不是他出现,楚嫣然和她的儿子早死了,哪里还轮得到她现在这么得意?一对奸夫**,说不定私底下早就私通起来,只不过是皇上还被蒙在鼓里。” “姐,这样的话你不要乱说,若是被人听到,你也会受牵连。”谢珏环视了下四周,低语提醒道。 “不守妇道的是她,本宫会受什么牵连?”皇后不以为然,心思一转,一双妙目折射出森然奸诈的神色,含笑道:“你说要是皇上知道这件事还会对她这么宠爱吗?” 谢珏蓦然回想起楚嫣然的脸,若是她失宠了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那灿如星辉的双眸就会暗淡下去?猛一激灵,谢珏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姐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她是皇上的宠妃,没有证据皇上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只会更加对你不满。我看这件事最好是从长计议,姐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谢家不倒你永远都是皇后。而且父亲这次让我给你传话,他说你这次太过鲁莽,急于求成往往适得其反。父亲说让你安心在凤鸾宫静养,不要再想着对付皇贵妃,有这样的精力还不如想想怎样挽回圣心哪。” “挽回圣心?父亲说的容易,却不知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况且这圣心如今只放在那女人那里,本宫有何本事挽回来?”皇后自怨自艾,嘲讽的笑着摇头。又亲自为弟弟倒了杯茶,这么多年她一向养尊处优,连母亲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可见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弟弟。她含笑看着弟弟,像是个母亲看待孩子一样流露出慈爱欣慰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珏也十六了,该成亲了,相中城中哪家的千金小姐没有?你是谢侯府的世子,定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女子才好。虽然现在姐姐无权,但还有皇后之名,那些大户小姐想必也会争先恐后的想要嫁给你。” 谢珏往嘴里送茶的手一顿,沉吟片刻,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何况我听说皇上过些日子要攻打南兆,我会向皇上请旨跟去,到时若是我立了军功,说不定皇上会将凤印还给姐姐。” 皇后那棕黑色的瞳仁转了一圈,心似百转千回,定定看着他,问道:“真的?皇上会御驾亲征?”见他点头,捶手惋惜,连啧两声,悔恨道:“早知道皇上会离开皇宫,本宫就不会这么早对付楚嫣然。真是可惜,皇上亲征,轩王势必陪伴在左右,那本宫想怎么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将他们母子四人全除掉,也没有人救他们。可惜啊可惜,棋差一步。” 谢珏倏然皱起眉头凝视着她,心头一紧,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对自和善怜爱的姐姐竟然连孩子都不想放过。他生活在大家族,自然知道后院女眷的明争暗斗。但就算是母亲也从未谋害过庶出的子女,怎么如今姐姐竟然想要连无辜的孩子也一并铲除。 “姐,你对付皇贵妃我不会说什么,但皇子是无辜的。我想只要我这次能建功立业,立下大功,你的皇后之位就算坐稳了。皇贵妃再得宠也越不过你,你只要不再出错,皇上百年之后,你就是皇太后了。即便皇贵妃之子继位,你也在身份上压她一头。”谢珏苦口婆心的劝说,只希望姐姐能够守好现在所能拥有的。 “阿珏你太天真了,女人之间不是东风压了西风便是西风压了东风。况且姐姐和她结怨已深,一切都回不了头。我们两个人,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皇后哂笑起来,连身体都跟着颤抖,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等笑完后,瞬间脸色沉下脸,“她儿子若是当上皇帝,还有本宫好日子吗?恐怕到时本宫会比孟太后还要惨。” “我是不明白你们女人这些后院之事,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在皇上出征后打什么主意,若是这中间皇贵妃和皇子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你就是咱们谢侯府都不一定能保不住。”谢珏警告道。 皇后琢磨了一下,笑吟吟道:“阿珏你想多了,你姐姐现在什么都没有,凤印宫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只要她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要烧香拜佛了。真正有危险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姐姐我。” “她再有权利这后宫之主也只是你,她要是有脑子也不敢动你。”喝了一口茶,谢珏环视了下她身边的侍女,道:“父亲知道紫衣没了,过几日会给你安排两个人进来伺候,你想要什么样的?” 想起紫衣,皇后双眸黯然失色,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她和楚嫣然的仇不只是后宫,还有紫衣这条命,她迟早有一天会为紫衣报仇。狠狠攥着手中的丝绢,缓缓道:“要两个懂医术和会武功的。” “好,我会亲自去挑选,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轻举妄动。这两个人只是确保你的安全,而不是让你主动出击的。”谢珏想了想,道。 皇后轻笑一声,道:“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重要的 “你怎么过来了?”看见他们娘三儿过来,楚离歌放下御笔和奏折迎了上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楚嫣然看着他的举动有些不高兴,闷闷的说:“正好小三睡着了,我才得空出来,怎么?你不欢迎我?” 看着她瞬间变脸,楚离歌了然,将两个小子放在座位上,便抱起她,笑道:“朕这龙吟殿只欢迎你来。” “是吗?可是我记得不久前那个洛昭仪不就进来了吗?”楚嫣然别开头,试图推开他,却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小妮子还会翻旧帐了,朕都跟你说了朕只不过是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而已。”提到这事楚离歌觉得自责,若不是他一时好奇放洛芳进来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也是皇后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定会让这个从来在后宫里无声无息的女人进来。 楚嫣然轻哼一声,道:“狡辩,还不是你起了色心。”粉拳落在他的胸口,“你说那天若是我不去,药性却发作,你是不是就会宠幸她?” 楚离歌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灼热的呼吸盘桓在她的耳廓上,暧昧道:“这你就冤枉朕了,朕只对你一个人有色心,就是再猛的**对朕来说都没有用,而你就是朕怎么也抵抗不了的**。” 楚嫣然羞涩的轻咬下唇,那喷洒在耳垂上的热气让她的身子颤栗一下,害羞道:“登徒子,一把年纪还这么不正经。” “什么?一大把年纪?朕才二十三你就说朕老!”楚离歌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睛闪过警告之色。 楚嫣然吐了吐舌头,乖巧的靠在楚离歌的肩头,曼声撒娇道:“不老不老,臣妾说错话了,皇上正值大好年华,就算以后老了也是老当益壮。” 楚离歌睨了她一眼,捏着她的鼻子刮了一下,在她耳边调侃道:“再说朕老,朕就让你知道朕有多生龙活虎。” “你——你讨厌。”被他说的满脸通红,楚嫣然冲着他的下巴就咬了一口。 “啧,你是小狗啊,还敢咬朕?跟你的小爪子一样尖利。”摸了摸下巴,楚离歌邪气的凤眸发出意味不明的神色,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小声道:“昨晚你的小爪子可是没少挠朕,现在还疼哪。朕今晚要把你的小猫爪绑起来才好。” 这回楚嫣然连耳朵都泛起红来,用力的推开楚离歌,却还是被他禁锢在怀里。他也根本不顾身边还有孩子就动手动脚,而且还在那里奸笑,气的楚嫣然想咬死他的心都有。 玩闹了一会儿,楚离歌终于放过她,但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坐到龙椅上。他整理完她的衣服,又拍了拍趴在一旁玩耍的兄弟俩的屁股道:“你把他们养的太胖了,你看昭儿这肉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你不知道孩子胖胖的才可爱吗?我就喜欢我儿子肉肉的,哪里像你瘦的就剩骨头了。”孩子们现在开始戒奶,所以楚嫣然就变着花样为他们做吃的。虽说楚昀昭前些天生病瘦了不少,但也架不住楚嫣然天天都让他吃的肚子饱饱的。没几天就胖了起来,而且隐隐约约比以前还要肉多。 “昨晚谁说朕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这会儿倒嫌弃起朕来了!”看着她要去抱孩子又给拽了回来,不满道:“你是来陪朕的还是陪他们的?楚嫣然你说过朕才是你最重要的,这话以前朕还信,现在朕就要好好考虑真实性了。” 楚嫣然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娇声道:“你说的对,以前怀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生出来养起来就发现原来在我心里他们是最重要的,甚至我可以为他们付出生命。这么大的人还和小孩子争风吃醋,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低下头,眸光中划过危险的流光,挑眉道:“你吗?” 楚嫣然缩了缩脖子,觉得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比初春化雪还要让人心颤,攀上他的腰身,绽放出讨好的微笑,“臣妾可不敢笑话皇上,臣妾与皇上同为一体,笑话你不就等于笑话臣妾吗?臣妾才不会哪。” “哦?这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他们两个小的也不明白,既然不是你那又有何人敢笑话朕哪?”楚离歌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贴上。音色清幽而低沉,像是带着魅惑般的威胁。 “我说错话还不行吗?你别威胁我,我害怕。”虽然楚离歌对她已经可以用柔情似水来形容,但在楚嫣然心底,若是楚离歌生气起来她还是带着畏惧,毕竟他身上那股子帝王之气的威慑实在是太过骇人。 “楚嫣然,朕警告你,这辈子你最重要的是朕,然后就是你自己,别人你只能排在后面。而能让你付出生命的只有朕,别人谁都不可以。若是你为他人付出生命,朕就让那个人给你偿命。”楚离歌脸色越来越沉,连箍着她的手都越来越紧。他直视着她,气势逼人,就这样霸道、嚣张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哼唧两声,见他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便使出女人的杀手锏,撒娇道:“人家都认错了你还吓人家,你再这样我就哭了。离歌,我只不过是开玩笑,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当然是你啊。我也不会为别人付出生命的,因为我还没活够,我还想和你白头到老哪。” 心渐渐软化下来,楚离歌用下巴顶在她的额头上,看着桌边的金龙蟠云香炉上散发的袅袅青烟,眼神失去焦距,带着迷离,“别让朕做一些发疯的事,朕若是发起疯来恐怕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为了所有人都好,你要答应朕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你的安危最重要知道吗?上次若是阿轩没有进宫你知不知道你的处境有多危险,朕根本无法去想若是——若是皇后不放过你,你会怎样。” “可是皇后要带走昭儿,我是万万不能让她这么做的。我只是一时疏忽,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动用御卫军,否则我早就遏制住了她,哪还有我被打的事。”楚嫣然想到轩王的救命之恩,心里却涌上一丝亏欠,不知皇上会不会因为他闯入寝宫而怪罪于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在皇上面前连提都不敢提,就是怕皇上起疑心或是因他擅闯后宫而惩罚他。 楚离歌自然介意那天救下她的是楚离轩,但他也问清楚前因后果,知道是蒋蕴含碰巧遇到他而向他求救。但是作为一个惦记着自己女人的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没法释怀。 而更让他怄气的是,他那几天因为照顾楚嫣然而忘记了关在天牢里的人。等他想起来时却被告之早就被轩王活活折磨死了,而那折磨人的手段就算是他都没有试过。像是将满腔的仇恨都发泄到那些人身上似的,生吞活剥、废手断脚,哪里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轩王爷。一直以为他都以为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那个人是自己,原来阿轩竟然可以因为楚嫣然变成一个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人。 楚离歌以为时间长了,不让他看见她,自然而然他就会放下。可根本就不是,他像是和自己一样,着了魔入了心。事实证明,他们兄弟俩真的爱上同一个人。 而楚离歌也感受到自己提到轩王的时候,楚嫣然明显僵了一下,但只是稍纵即逝。他知道楚嫣然定是知道楚离轩对她的心意,但却没有点破。那么就谁也不点破,三个人谁都不说破。不说破依然是好兄弟,依然是这些年来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的兄弟。 楚离歌慢慢松开她,转身抱起在一旁乖乖玩耍的兄弟,颠了颠重量,“不说这些了。过些日子随朕出征,日子已经定好,就在四五月份。三个孩子不能留在皇宫里,送去诚王府也好送去护国公府也好,你自己定。你自己的衣服要带全,一年四季都得带着,不过也不用带太多,只是多带些抗风抗冻的衣服。苦寒之地只怕不会像皇宫里这么舒服,委屈你了。” 楚嫣然接过楚昀曦,带着舍不得的表情,眼中却泛上一丝红晕,道:“等我们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识我这个母妃了,特别是澈儿,才那么点,等打完仗定然也像现在昭儿曦儿这么大了。” “那你就留下,朕将你们都送出宫。”楚离歌看着她那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想了下,道。 楚嫣然连忙摇头,“不,我要跟着你去,你说过再也不离开我半步。”灵机一动,道:“我会再走之前画上我们两个人的画像,让他们天天看着,这样他们就不会忘记我们了。”擦了擦楚昀曦吃糕点弄脏的嘴,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脸蛋,问道:“曦儿不会忘记母妃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楚昀曦扎着两个小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以为母妃在逗她,欢快的笑起来,“母妃,母妃,抱抱宝宝。” 楚嫣然搂过他,狠狠的亲了一口,“娘的乖宝怎么这么可爱啊?真是娘的好宝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庆安屠城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四月末,百花争相竟放,倾吐着它的芬芳雨露。杨柳曼枝树头,摇曳着它妖娆的身姿。日子一天天的过,而离出征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皇贵妃随驾出征这件事刚从皇上嘴里说出来时众朝臣是不答应的。一是因为带着妃嫔上战场实在是于理不合,但也并不是没有。二是因为如果皇上连御驾亲征都要带着女人,那在百姓和众将士眼里皇上又是怎样一个形象。可谁又劝得动皇上,特别是事关皇贵妃,皇上的态度就更加坚决了。 无法,经过一个多月的劝谏大家也都不愿张口得罪皇上了,愿意去就去吧,只要不影响战局就行。但也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咒骂皇贵妃是狐狸精,是祸国殃民的妖妃,这大燕的江山早晚有一天会毁到她手上。 后宫的人所剩不多,自然开销也是大幅度的减少。省下来的钱直接就进了国库,而如今战争在即,国库充实自然是南征的最强后盾。而楚离歌却在琢磨如果后宫里只剩下楚嫣然,那是不是省下的钱会更多,这件事的计划随着一天天的深思熟虑慢慢提上日程。 皇后本想着等皇上出征后再出手,却不想皇上要带走楚嫣然,而且连皇子们都要送到宫外,这不就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吗?原本的计划只好搁浅,只等回朝以后再行定夺了。 楚昀昭和楚昀曦已经十七个月,如今也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知道母妃要将他们送走就整天赖在楚嫣然身边,无论上哪里都跟着,弄得楚离歌晚上睡觉还要中间夹两个人。 而楚嫣然虽然担心两个大的,但更舍不得那个小的。那个小的可是从出生就放在身边养着的,况且现在也不到七个月。但同时也是最省心的,起码他还不知道母妃和父皇要离开他。 五月十二是离京的日子,天还没亮楚嫣然就给孩子们穿戴整齐,又是哄又是嘱咐才让他们停止哭泣。楚嫣然的舅妈秦氏亲自到宫里来接,说了一顿让她安心的话才将孩子和乳娘接走,连翩若、宛若也一并去了,有她俩伺候着孩子们楚嫣然才能放心。 玉珠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现在也能独当一面,所以楚嫣然让她和香穗留在宫里看守着甘泉宫,只有多寿和兮若跟着她出宫。 而楚离歌也没闲着,一早上就祭天祭地告庙,辰时誓师之后才踏上征程。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楚离歌环着困的睁不开眼的楚嫣然,低语道。 楚嫣然瞬间睁开眼睛,甩了甩头,环住楚离歌,道:“我才不后悔,你不知道天天带孩子都快累死我了,有这么大好机会不用被那几个小混蛋折腾我求之不得哪。” 楚离歌抿嘴一笑,警告道:“会很苦的,你这么娇气别挺不住,那才给朕丢脸。” “人家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娇气,怎么会挺不住?再说臣妾也只是跟在皇上身边,又不用冲锋陷阵,能受什么苦?”楚嫣然直接倒在他的腿上,拿出怀里的小孩肚兜闻了闻,道:“一大早就哄小崽子们,我现在好困。” 楚离歌淡扫一下她手中的东西,知道她嘴硬,还没出城就已经想儿子了。他挪了下位置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柔声安抚道:“很快我们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五口就再也不分开了。” 楚嫣然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子有些泛酸,嘴上说着不想孩子,可是她比谁都掂念。特别是昀澈被抱走的那一刻,他就那样歪着头的看自己,伸出手想要她抱着,可是她还是让人把他带走了。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娘亲,在男人和孩子中间她还是选择了她的男人。 大军刚出发第六日晚,楚离歌等人刚到关隘不久,战前就传来消息,南兆军在玉利的引领下已经攻破庆安城,而庆安城守将蔡广志贪生怕死,携带金银财宝逃之夭夭。庆安城无人指挥,轻而易举被南兆大军破城,南兆军烧杀抢夺、jianyin掳掠,短短几日庆安城就变成一座废城。 楚离歌听到这个消息险些站不住,他脸色阴沉的骇人,仿佛狂风暴雨就要袭来。但最终所有的恼怒、愤恨都化为打在木桩上的一拳,“朕应该早些出发,都怪朕。” 楚嫣然看着他拳头上的血痕连忙轻轻吹拭,安抚道:“这不怪你,这都是玉利造的孽。不管你何时动身,他所做的都是一样的举动。他这是向你示威,向你宣战。” 楚离歌闭着眼睛,眉头上的褶皱凝结着所有的烦忧,轻笑一声,却艰难的开口道:“说白了还是朕无能,若是朕早想到就会事先派兵保护,也不会落得庆安被屠城的下场。” “皇上,这事你不能预料的,你不能将所有过错推到自己身上。现在将士们情绪正低落哪,你不能带着他们消沉下去。”楚嫣然让兮若拿来创伤膏,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 还没等楚嫣然上完药,他又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满脸狰狞之色,咬牙切齿道:“朕一定要报这个仇,定要玉利的人头来慰祭庆安城的百姓。”拽过楚嫣然的手,楚离歌郑重其事道:“然儿,朕要你亲眼看着你的男人是如何将南兆收入囊中的。” 楚嫣然回执着他的手,目光灼灼,眼中的他就是王者的象征,如同看见他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一样,让人仰望,“臣妾相信皇上,臣妾会站在你身边亲眼看着。”那一刻在楚嫣然的眼中他不仅是自己的夫君,更是这全天下的帝王。他身上不仅要承担自己,更重要的是他要肩负整个天下人赋予他的使命。 之后几天大军更是加快进程赶赴庆安,因为要加快行程难免马车不如平时安稳,这一路上楚嫣然又是头晕又是呕吐,就一直躺在楚离歌身上,连眼睛都不愿意睁。不怪楚离歌说她娇气,她是真的没有受过这种罪啊。 十几天以后,圣驾终于到了庆安城。而此时的庆安城却和一座死城没有分别。整座城池已经变成废墟,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房屋和尸体。遍地尸骸,哀鸿遍野,那蜿蜿蜒蜒的血水一直从城里流到城外,即使过去这么多天依旧没有干涸。众人看着那推挤如山的尸体,沉痛万分,每个有血有肉的男儿心里都有一个因仇恨沸腾的心。 “畜生!南兆人就是个畜生!”这样的场面瞬间让楚嫣然想到历史书上的南京大屠杀,日本侵略中国最沉重的一笔重墨。三十万同胞被杀,血流成河,和如今这样的场面相比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身边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要把这样的场景记在心里。不,不是仿佛,是一定,一定要牢牢刻在心里,刻在生命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那些没一点反抗能力的妇孺,那些还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就这样血淋淋的惨死在血泊中。 楚离歌紧紧攥着楚嫣然的手,像是安抚她又像是从她那里汲取力量一般。沉默许久,声音深沉而洪亮,但又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哽咽,道:“将所有尸骨搬出城外安葬,朕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不灭南兆誓不归!”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不灭南兆誓不回朝!不灭南兆誓不归朝!”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声音震慑天际,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带着满腔热血的雄心,带着保家卫国的赤心。 蒙蒙细雨逐渐变大,滴答滴答的落在所有人的身上,但众人却没有因为这场雨而有一丝停止。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落下,但无人知道他们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场雨仿佛是特意为今日所安排,当一个一个或是开膛破肚或是血肉模糊或是头脑分离的尸体被抬出城时,北风呼号,像是为他们送行一般吟唱。 二十余万人根本没有办法一一安葬,况且很多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所以楚离歌下令让士兵刨开一个大坑,将这二十多万人安葬在一起,也算是让这座城里的人同死同安吧。 将遇难者全部安葬后,皇上才带领所有人进驻庆安城。但庆安城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抢劫一空,就连食物粮草都没有。而从燕京带来的粮草也在这一路上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此时南兆去而又返杀个回马枪,那对楚离歌他们是极为不利的。 本来,自古以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准备的粮草早就运进了事先准备驻扎的丹阳城。而丹阳城和庆安一来一回也要三天,况且是要押运几十万大军的粮草,所费时间就更是多了。 为了不搞特殊主意,就连楚离歌吃的饭都和士兵们吃的差不多,只不过是白饭或是馒头,再加上一些没被烧尽的菜园里的青菜。但这些东西对于这些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他来说真的很难下咽,况且身边还有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楚嫣然。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燕军反扑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楚嫣然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何曾吃过这么简素的吃食,但是看着皇上都可以吃的进去,所以也硬逼着自己咽进去。 “这才出来几天就瘦成这个样子?”晚上,楚离歌把楚嫣然抱在怀里,捏了捏脸又掐了掐她的腰,神色凝重的直摇头。 “这还不好?生下澈儿后我胖了不少,这次正好可以减肥了。”楚嫣然轻轻的依偎他的肩头,也摸了摸他的脸,“说我瘦了,你不是也一样。” “朕就是再瘦能瘦的哪里去?你哪?都快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朕要是知道会这样,怎么说都不会带你来。”楚离歌心疼的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嫣然挺了挺胸在他身上蹭了蹭,嗔道:“哪有?这不是肉啊?” 温香在怀,楚离歌郎朗一笑,道:“你个狭促鬼,就会这些。”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满目温柔,“你平时在吃食上那么挑剔,这次却要跟着我受罪,我总觉的委屈了你。” “有什么委屈的?总比什么都没得吃好吧。再说庆安城刚刚遭此劫难,若是这个时候咱们大鱼大肉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况且只要和你在一起,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哪?战争开始,真正受苦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无辜的百姓和战场的士兵。与他们相比,这点子苦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谢谢,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离歌凝睇于她的双眸,眼里闪烁着霞光溢彩。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被他火热的眼神注目的有些害羞,楚嫣然埋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害羞道。 美人红光晕面,自是风情万种,楚离歌难免升起旖旎之情。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眼神慢慢变黯,勾起楚嫣然的下巴,带着qingyu的沙哑音色,“既然是夫妻,我们就做一下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 “离歌——唔——” “什么都别说,我们做。” 几天后粮草运送过来,而庆安城守将蔡广志也被抓捕回来。对于这个丢下庆安城二十余万百姓的人,楚离歌怎会轻易放过,受尽百般折磨后,直接挂在城门口暴尸。 整顿后,楚离歌带领着几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轩王、宋成孝领兵二十万军队,一路有楚离歌亲自带领。 临近南兆的州城这半年来不断背负大燕,投靠到南兆,虽没有再被屠城,但已然被占领。 首先,对于楚离歌来说,就是要收复失地。 楚离歌带领的军队不出几日就到了福源州的城下攻进,他一身银色铠甲,头戴双龙争珠金冠,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傲视群雄。俊美非凡的脸庞上浮现着自信而又邪魅的笑容,而那种邪魅却又让人胆寒,仿佛谈笑间樯橹就会灰飞烟灭。 楚嫣然也换成一身男儿装扮,白色长袍更显挺拔。白玉冠面,唇红齿白,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惊艳四军。 大军不断向福源州进攻,燕军大规模的将天梯矗立在城墙上,源源不断的士兵顺着梯子往上爬,但有的却被城上滚下的飞石击中跌落到地面,或是被砸死或是被摔死。但却依旧抵挡不住燕军的围攻。 守城的将军安世杰整整三天没有合眼,咬着牙死命领兵坚守,他挥着军刀,高呼着:“不用怕,你们看那燕国皇帝出兵还要带着女人,定是个昏庸之辈。等我们的援军一到,必然取了那狗皇帝的命。到时候,土地是我们的,金银财宝是我们的,大燕的女人也是我们的。” “将军,南门就要被攻下了,怎么办?”一个士兵慌里慌张的跑上来,报道。 安世杰慌了下神,抬起脚就踹开那个士兵,怒吼道:“还不去支援,不能让他们攻进来,一旦一个地方被攻破,那就危险了。一群废物,连个城门都守不住。” 可还不等他的话结束,南门那面已经被攻了进去。一瞬间,从南门进攻的士兵一拥而进,而很快,正门也攻了进来,几个时辰以后,燕军占领福源州。 休息了几天,只是留下守城将领和一部分军队,楚离歌就带领着燕军赶赴下一个城州。 就这样,一个月之内,楚离歌凶猛反扑,将所有被占领的地方全部收回囊中。 当夺回领地以后,那就意味着南兆和大燕的战争一触即发。 而这个时候与楚离歌达成过协议的邪刹也从后梁带兵与他汇合,形成了一个纵横双向的攻御体系。 夜光明亮,楚离歌为了犒赏连日来作战的士兵,特意宰杀牛羊慰劳他们。一时间,草原上篝火辉煌,将士们虽不能饮酒,但吃着皇贵妃亲自烧烤的牛羊肉,也不亦快哉。 轩王、景王、邪刹、宋成孝、谢珏等人与皇上和皇贵妃围在同一个篝火,欢声笑语,仿佛并没有战争的气息。 他们男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豪情畅聊,显示男儿本色。楚嫣然起初还有一份兴趣听他们说在哪如何攻打使用什么计谋,但终究都是男人的话题,听着听着就腻了。况且有几位将军又讲起了荤段子,楚嫣然在待下去,她羞涩,而他们也敞不开话题。所以没多久楚嫣然就离开楚离歌身边倒一旁自娱自乐去了。 边境地区不像大燕其他地方那么繁荣,但胜在资源辽阔,有广阔无垠的草原。这地方像极了现代的内蒙古,若是白日倒是可以看见蓝天白云下,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景象。 七月的天气本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但在这里的夜晚却渗着丝丝凉意。没有楚离歌的拘束,楚嫣然像是撒了欢一样在草原上奔跑。她今年也不过是十七岁,虽已经做了三个孩子的娘,可依旧还是一团孩子气。 跑累了她终于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休息,可怀里却碰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鲜花,趁着她因跑跳而红润的双颊更加娇艳。她看着天空的边际,无缘无际,仿佛是天地连成一线。她想是不是天际的那一边就是南兆了哪?倏儿,她想起文斗会上初次见到玉利伪装成李煜以及那年的中秋节上玉利的真面目,除了身上的那股子谪仙之气,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一处相同,可谁又能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想什么哪?”声音低沉而清灵,真正楚嫣然出神之际在她耳边想起。 楚嫣然回过头看清来人,原来是楚离轩,倾吐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 楚离轩微笑的递给她一个盘子,坐在她身边,道:“看你刚才没有吃多少,怕你晚上饿了,就给你送了过来。”顿了顿,目光缠绵,似有无限温情诉说,“这次出来你瘦了很多,打仗是男人的事,你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知道他的好意,楚嫣然直接用手夹了一块吃进去,道:“今天的火太急,肉有些老,不利于肠胃消化。不过我也不能辜负你一番盛情,给你个面子再吃一口。”看了眼他胳膊上包扎的伤口,扯过来重写给他包扎,看着那有些化脓的患处,不禁拧着眉头,唤来兮若将消炎愈合伤膏给涂上,“现在是三伏天,伤口很容易感染,你要勤换药,避免伤口溃烂发炎。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不注意,严重的话你这只胳膊都不用要了。” 楚嫣然动作极其轻柔,不时吹拭着他的伤口,如扇的睫毛下一双明亮澄清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楚离轩丝毫感觉不到换药时的痛感,一直凝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蹙眉、嗔怪、撅嘴,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梦幻一般。此时的她就在他的身边,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搂入怀中。这样的场景他只有在梦里见过,原来有一天梦里的东西也会变成现实。 喜欢兄弟的女人视为不耻,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自上次她挨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为了避嫌也好,为了不让皇兄起疑也好,他都不敢去见她。 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动作太过粗鲁,楚嫣然寻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恐怕昭儿就会被皇后送出宫去,而我也可能被打死。说起来你还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哪,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怪我自己去的太晚,若是早一点,你也不会受苦。”楚离轩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后悔的眼神注视着她。 楚嫣然尴尬一笑,试图从他手中拽出自己的手,却徒劳无功,只好道:“我还没有给你包扎完哪。” 知道自己动作有些越矩,慢慢松开她的手,楚离轩淡淡扫了下包扎的地方,道:“已经很好了,比军中大夫的手艺好多了。”脸转向一旁,无奈的摇摇头,轻轻吐出话来,“看着你在宫里受苦,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带你出宫。我发誓要守护你,却还是食言了。不过欺负你的那些人,我都会记在心里,我是不会饶了他们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根深种 若是让那个楚嫣然来讲,人这辈子什么都能还得起,只有感情是还不起的。而最还不起的就是一段甘愿默默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的感情。对楚离轩,她就是这样。 楚嫣然轻咬着下唇,抬眸看了眼楚离轩,道:“我虽不是你名正言顺的嫂子,但也差不多,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而且,世上好姑娘有的是,你去看看,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你不了解我,其实我身上的毛病一大堆,真的不值得你喜欢。”话音刚落,楚离轩回过头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双目灼灼,像是岩浆涌出即将喷出火焰般灼热,柔声细语,含笑道:“你摸摸我的心,这里只为你一个人跳。世上的女人再多再好再美,我爱的只有你。我知道想要你离开皇兄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也不奢求。你和皇兄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们两个人我都会守护。可是你不要那么残忍,你可以拒绝我的爱,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你可能会觉得我的感情对你是个负担,我也知道,所以我一直都不敢靠近你。呵,可此刻我还是鬼使神差的跟随你的脚步过来。我不想破坏你和皇兄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可是,我对你的情感,就像是长了脚一般恣意生长,只增不减。就像是生了根,发了芽,还要不断扩张,我收不回,真的收不回。” 楚离轩今日也喝了不少酒,否则他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他低沉诉说衷情,缠绵悱恻,让人沉醉其中。那种入骨的相思每一天都在折磨着他,但他却甘之如饴的愿意被折磨。 楚嫣然用力从他手中将手挣脱出来,抿了抿嘴唇,欲语还休。沉吟片刻,一双眼睛直视着他,道:“你知道若是这些话被皇上听见你和我都会遭殃。”推了推他,“你快走吧,要是皇上发现你我都不见了,定会起疑心。” 楚离轩刚要继续说话,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草丛中一闪而过,登时心中一惊,喝道:“谁在那里?”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风声,楚离轩站起身在周围巡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又唤来守在一边的兮若,问道:“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过来。” 兮若摇了摇头,道:“回王爷,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是有什么事吗?” 楚离轩放下心中的惴惴不安,看了看楚嫣然,道:“许是我看错了,未免嫌疑我先走了。你——你自己小心点,夜凉了也赶紧回去吧。” 楚嫣然有些惊慌失措,楚离轩是习武之人,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知晓。恐怕不会轻易看错,只是不知是什么人,而且也不知那个人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她点了点头,道:“这里风大草高,看错也是有可能的,谁会像咱俩这么无聊跑到这来。你还是回去和皇上他们继续去喝酒吧,过几天就不能有这么逍遥的日子了。” 等楚嫣然回去后,楚离歌已经喝多了。他很少喝多,可能是因为连日来的疲劳辛苦得以放松也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酒比较的烈性,总之他已经有些醉了。 “刚才去哪了?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不怕有危险吗?”享受着楚嫣然为他沐浴,楚离歌一把将楚嫣然也抱进浴桶里。 楚嫣然被水呛了一下,狂咳不止,立刻照着楚离歌打了一下,怪道:“楚离歌你干什么啊,竟敢让我喝你的洗澡水,恶不恶心?” 楚离歌朗朗大笑,像个地痞流氓,他的手指慢慢在楚嫣然的脸上上下滑动。但笑容慢慢变淡,眸色中划过晦暗不明的流光,带着诱导的声音,道:“刚才去哪了?遇到什么人了?告诉朕。” 楚嫣然脸上的肌肉瞬间凝结,嘴角抽动了一下,就连心脏也漏掉了一拍。心里思忖着不会是刚才真的有人看见她和轩王在一起而告诉了他吧?她不敢撒谎,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也没去哪里,看着草原茂盛辽阔就到旁边的溪水旁坐了坐,正好碰到也去那面醒酒的轩王。” 楚离歌轻轻一笑,溢出几声清冷的笑声,追问道:“说什么了?嗯?” “没说什么,不外乎就是皇上嘛。”楚嫣然躲避回答这个问题,她拿开那让她觉得渗人的手,仿佛下一刻那只手触碰的不是自己的脸颊而是自己的脖子。 “是吗?”楚离歌怎会看不出她的回避,狠狠搂过她,像是要把楚嫣然融进身体里一样,“朕说怎么喝着喝着酒就不见他了,原来是跑出去躲酒去了。” 楚嫣然拧了拧身子,无奈哪里是他的对手,直接就咬在他的肩上,道:“快点洗,一身的酒味难闻死了。夜都这么深了,你不困我都困了。” 楚离歌直接将楚嫣然抱出浴桶,道:“饱暖思淫欲,朕最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酒后乱性了。” 这一晚上楚嫣然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一次又一次,即使她再求饶楚离歌也不管,实在是支撑不下去,在黎明就要来临之前,楚嫣然便被他弄晕了过去。 在最后一次冲刺后,楚离歌也气喘吁吁的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看着晕过去的楚嫣然,楚离歌捏住她的脖子,阴森又自持,“楚嫣然,你是朕的,是朕一个人的。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女人,休想沾染别人。朕为你付出了一切,把心都交给了你,如果你敢背叛朕,朕就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不管他是谁。不过你不用害怕,朕这么爱你,是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你就要永永远远都囚禁在朕的身边,谁都见不到,只能见到朕,你说好不好?” 等楚嫣然醒来后,就看见楚离歌一双幽邃的深不见底的双眼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看着自己。她心头一震,但却有点恼怒。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而他从昨晚就一直审视着自己,她气不过转过身子不愿意理他。 “醒了也不理朕吗?昨晚朕喝多了才会折腾你,这就生气了?”楚离歌从后面抱住她,腿也压在她的身上。 楚嫣然心烦的很,但却被他钳制住,本来就生他的气,在加上身子已经很被他蹂躏了一夜,又酸又疼。脾气瞬间冲破头顶,不假思索的喝道:“滚开。” “你再说一遍!”楚离歌立刻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后脑,怒吼道。 楚嫣然拽住被将自己蒙了进去,一声不吭,晾着他的脾气。其实那两个字也是她无意识就脱口而出的,此刻有一点后悔。但她的脾气一旦上来也是个犟脾气,又怎么会轻易认错哪。 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鼻息间的呼气都中气十足。楚离歌恼怒的抓开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扳过她,喝道:“你跟谁发脾气哪?一早上就发神经,朕哪里得罪你了!” 已经很久楚离歌都不曾对她吼过,甚至楚嫣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他的柔情里。此刻看着那充满怒火的双眸不再存在往日的温柔,楚嫣然一拳打在楚离歌身上,道:“楚离歌你敢吼我!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还敢吼我。我不跟你过了,我要离婚。”楚离歌板着的脸瞬间破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先发火的是她,先不理人的是她,到最后全都赖在他身上。掐着她的脸,轻哼道:“没朕你自己能生的出来吗?还敢威胁朕,离婚?什么是离婚?” 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每次这样的时候楚嫣然都会用这两个成语来总结。她冷哼一声,推开楚离歌,道:“威胁你又怎样,反正都生出来了。”想了想,辩解道:“我说的是离魂,什么离婚!人老了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楚离歌骤然肃色,想起她那次离魂之事,心里抽了一下,缓下态度,却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不许离魂。” 楚嫣然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在他的脸上捏了捏,道:“瞎说的你也信。谁让你气我。” “朕何时气你?是你先惹朕生气,一早上醒来就跟朕闹别扭,真是不像话。”楚离歌任她在自己脸上胡乱捏揉,之前的怒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楚嫣然依旧不松手,更加用力捏搓,嗔怪道:“我一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一双眼睛直盯着我,当然会惊到。而且本来我人家就被你昨晚折腾个半死,你还将你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当然没好气啊。” “那你就骂朕?朕怎么说也是皇帝,要是被人听见定会治你的罪。”楚离歌拍了下她的屁股,道。 楚嫣然撇了撇嘴,哼哼唧唧了几声,小声道:“我就是顺嘴胡诌出来的。”抬起眼皮偷偷瞄视着楚离歌,自动将香柔软玉的身体贴了上去,讨好谄媚,“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你还吼我哪,你向来对我温柔有加,何时这般疾言厉色?吓得我心都碎了,不信你摸摸。” 楚离歌低头沉笑,勾起她的腰,坏笑道:“小丫头,你自己贴上来的,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进攻 大燕百年来第一次攻打南兆始于这一年的九月初,大雨数日不止,却冲不尽战场上的鲜血。风起云涌,烈火燎原,刀光剑影间呐喊声和惨叫声震天动地。大燕军势如破竹,攻占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直打的南兆军队节节败退。 “臣请战!”杨琪单膝跪地,眼神坚定,拱手道。 庆安城的惨状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不只是二十余万的百姓无辜丧命,也是大燕百年来的耻辱。 一只手的手指在腾龙剑上来回摩挲,另一只手在杵着下巴,沉吟片刻,道:“这场朕要亲自上阵。” “皇上三思啊,您身体贵重,怎能亲自上阵?一个小小的扶洲城臣等出战就可以。刀剑无情,若是伤了皇上龙体怎可好?”骠骑将军许临东是征战杀场多年的老将,忠君爱国,自然不希望皇上受到任何伤害。 楚离歌看着他,道:“扶洲城虽小,但却是进攻南兆的屏障。况且这里地势险恶,易守难攻,不好攻破。至于朕,许卿倒是不用担心,虽然朕自登基以来就没有上过战场,但这些年朕的武功却没有浪费,所以你不用忧心。朕既然来了就必然会上阵,难道还怕受伤吗?” “这——” “无需再说什么,就这么定了。杨琪,轩王随朕出战。”楚离歌失去耐心,打断还要劝阻他的许临东,随即下达命令。 “臣遵旨!” 第二天天刚刚亮,朝阳刚刚拨开浓雾,下了一夜的大雨在黎明来临之前终于停止。 “杀!”杨琪一身银甲银枪,数日来的激战让他的皮肤更加黝黑。双眼杀意毕露,高举方天画戟指挥作战。 扶洲城城门打开,踏马飞驰出一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膀大腰圆,昂藏七尺有余,手持两把流星锤,看见杨琪大声喝道:“小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要是个男人就和本将军单打独斗。” 杨琪冷冷一笑,擦掉脸上的鲜血,冷漠的看着他,道:“你不配!” “口出狂言,本将军今日就要了你的命!”在战场上,双方将军对持是对对方的尊重,可是对方却不屑与自己对打,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挥起流星锤横扫杨琪。 打仗不单单是体力武力上的斗争,也是心理上的较量。杨琪激怒对方,使对方恼羞成怒,不但在心理上给对方施压,还能让之先出手,看破对付武功漏洞。 这大汉虽力大无穷,臂力惊人,但下盘不稳,杨琪瞅准时机,长戟挥向他的坐骑,直穿黑马双目,大汉瞬间跌落马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才艰难的站起来。 杨琪飞下马,喝道:“纳命来!”说声未了,手中举起方天画戟,一戟直刺下来,却被那大汉把锤往上一架,当啷一声,把画戟打在一边。杨琪不慌不忙,一勾一啄,一覆一翻,将他的流星锤扫到一边,只取其性命。 守将惨死,跟随他出来的士兵也陆陆续续被杀,但扶洲城却不是轻易就被拿下的。倒了一个守将,副将取而代之,依然将扶洲城守的死死的。 天色渐渐变暗,只能通过火把来辨别东南西北。无法,楚离歌只能鸣枪收兵,再打下去也只能死更多的人,而扶洲城这块硬骨头却不能轻易拿下。 回到阵地的诸人坐在一起,楚离歌看着扶洲城的地图冥思苦想却始终是一筹莫展。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扶洲城固若金汤,再让他们这么拖延下去我们的粮草就不够了,若是等到粮食不足时玉利再反扑,对我们极其不利。”景王向来是个急性子,他一拳打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 “不如我们绕过这里,攻打别人的。”楚离轩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紧锁眉头,问道。 楚离歌咬了咬下唇,捶手坚定道:“必须攻下这里,这里若是拿不下,我们就要绕远路通往南兆国都,那样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武力财力。”轻叹了一声,楚离歌看着众人,道:“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议。” “是,臣等告退。”混战了一天,他们有的人也受了伤,有的人耗费了不少体力,正是需要休息。 夜里楚嫣然捶打着楚离歌的肩膀,舒缓着他的筋骨,看着他全身都没有一点伤,才安心,道:“何必亲自上阵,虽然有杨琪他们保护你,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楚离歌睁开眼睛,还手将她抱在腿上,,摸了摸她散落在脑后的头发,含笑道:“若不上阵,难道朕只是个花架子。只有朕亲自上阵,才能激起士兵的气势。你放心,朕武功盖世,还有龙气护体,不会有任何事。” 楚嫣然被他逗乐,垂头一笑,嗔道:“你也真敢吹牛,武功盖世?你怎么不说你是天下第一啊?” “你不信?要不朕让你尝试尝试!”楚离歌挑起眉头,戏谑的看着她,头也埋在她的胸口蹭来蹭去。 楚嫣然娇羞的推开他的头,红颊媚色,从他身上起来坐到边,道:“别闹,我承认你武功盖世还不行嘛。” 楚离歌看着她,拽到身边压在床上,低沉着声音,道:“今晚好好陪陪朕,朕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和你亲近了。” “别,我这几天小日子,伺候不了你。” 楚离歌面色一僵,难看的神容瞪了眼楚嫣然,缓缓从她身上起来,颇感扫兴,不满道:“你们女人真麻烦,扫兴。” “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又不是女人当然不知道有多难受!”楚嫣然也跟着坐起来,哼了一声,拽过楚离歌的耳朵,教训道:“哼,一点都不懂得体谅我。还说疼我哪,你就会撒谎。” “唉?楚嫣然你敢拽朕的耳朵?胆子越来越大了。”楚离歌挣脱开她的手,揉了揉被她扯拽的耳朵,口气虽不好,但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那也是被你惯的,而且也回不去了,你现在以及以后都要受着。”楚嫣然扬起尖尖的下巴,嚣张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楚离歌轻轻叹息,实在是不知怎么弄这个小女人,如今真是被她吃的死死的。真的如她所说,都是被自己给惯的。但又怪得了谁,还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楚离歌勾过楚嫣然的腰,这腰已经瘦的好似他一掌就能握住,“行,朕受着,谁让你偷了朕的心,朕心甘情愿纵着你。” 接下来的几天楚离歌都在和众人商量进攻模式,但依旧没有商量出合适的方案。众人都筹谋不展,献出的计策也都一一驳回。 楚嫣然进大帐给众人送饭,正好遇到他们个个默不作声、垂头丧气的样子。吩咐人将食盒里的吃食都摆在桌子前,道:“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东西。” “好。”楚离歌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桌子菜,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都必定是楚嫣然亲手做的。这次楚嫣然出来只带着兮若和多寿,兮若又不会做菜,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楚嫣然亲自下厨给大伙们做。 “皇贵妃的手艺真是好,比我家那个婆娘强太多。”袁越是个大老粗,五大三粗,但却有一身的好功夫,而且为人耿直朴实,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就效忠左右。只是一直都在边关驻守,这次攻打南兆自然被楚离歌调回身边。 他身边的少将傅鑫宇怼了怼他,道:“怎么能拿你家里的和皇贵妃比哪?皇贵妃是金枝玉叶,你家的山野村妇还好意思拿来比对皇贵妃?”傅鑫宇与袁越是多年好友,说话从来不忌讳。而且他这么说也只是怕皇上会不高兴,谁都知道皇上有多宠爱皇贵妃,当然不容许别人拿皇贵妃和别人比了。 楚嫣然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什么金枝玉叶,傅少将谬誉了。而且也没什么不能比的,各花入各眼,在袁将军心里想必其夫人就是天仙也比不上吧。” “哈哈——,皇贵妃果然大气。”袁越郎朗大笑,他本就是豪爽之人,见到皇贵妃不像那些傲慢的贵妇人一般自然尊敬有加,而且皇贵妃从来不辞辛劳,为皇上下厨时连他们这些人都不会落下,根本没有一点皇贵妃的架子。 之前他听说皇上有了宠妃,而且对这个宠妃是千娇万宠时也是担忧不已。特别是听人传说皇贵妃是狐狸精转世,专门祸国殃民的妖精时更是担忧不已,就是怕皇上陷入美色,而毁了一世英明一世啊。特别是看到皇上竟然带着宠妃前来作战,更是对这个皇贵妃没有好感,然儿,慢慢接触才发现自己有多眼皮浅薄,皇贵妃不像听说的那样嚣张跋扈,反而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架势,就算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从来不对人呼来喝去。 楚嫣然抿嘴一笑,扫了眼楚离歌桌子上的地图,道:“皇上每天都是因为这个地方而烦恼吗?” 楚离歌皱起眉,道:“久攻不下。” “强攻不行就智取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思念孩子 楚离歌心神一凛,几分惊喜,几分探究,问道:“智取?如何智取?” “我们已经围攻扶洲城多日,想来城里的粮草也不多了。但城将却纹丝不动,既不调兵寻粮也不出城迎战。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下去,简直是自取灭亡。但为何守将却迟迟不行动?臣妾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等待支援,或许援兵就快到了。”楚嫣然扫了眼所有停下吃饭看着她的人,继续道:“既然他们需要有人支援,咱们就给他们制造一个救援队,反客为主。” “反客为主?”楚离歌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慢慢的嘴边荡起笑容,刮了下楚嫣然的鼻子,笑道:“小机灵鬼,没想到你还有这鬼点子。” “袁越,这几日你带着几队精兵去搜寻附近有没有运送粮草的队伍,若是有,立刻拿下,再伪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进扶洲城。等待时机给朕发送信号,倒时里应外合,攻下这扶洲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领命,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袁越虽是大老粗,可是却不是愚笨之人,稍一点拨,立即开窍。而且他也算半个江湖之人,这种把戏玩的也算是得心应手。 楚离歌看着楚嫣然,亲自给她夹了一口菜,道:“这事要是成了,朕回去一定好好奖励你。” 楚嫣然睨了眼他,又趴在他耳边道:“快点打完仗就是对我最好的奖赏了。”出来几个月,楚嫣然早就想念儿子们了。这要不是打仗,她定是要全都带着的。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他们三个的生日,可是她却不能在身边,这让她很是愧疚。 楚离歌顿了一下,颔首道:“攻破了这里接下来就容易的多。” 秋风袭来,疾风飞驰,卷起漫天落叶。烈马的嘶鸣声和士兵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充斥满了风声的间隙。人影攒动,乌泱泱一片,此时若是站在高处,那涌动的黑影就像是成千上万只蚂蚁一样密集。 “将军!”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手中拿着大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咱们上当了,送粮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们南兆的。他们里应外合,将守卫在城门的人全部杀了,此时燕军已经攻进来了。将军你快逃吧,逃出去找大王,为我们报仇啊。” 领军的男子没有回应,注视着城下不断攻进城的敌军。半晌,眼睛里流过视死如归的决心,扣上了银盔,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天空,高声喊道:“今日是本将遭了小人的道,竟然被燕军小贼所骗,害得众多将士们命丧于此。此时我怎能苟且偷生,一人逃走?将士们,随我一同应战,誓与扶洲共存亡!” “喝!喝!誓与扶洲共存亡!”身后响起同样的拔剑声,胸腔中爆发了一声声吼叫,竭力声嘶的应和声如雷贯耳。 一黑一白两色大军冲撞,刀戟声霍霍作响,那砍在人身上的声音发出“唰唰”的声音,就像是撕扯开上好的丝绸一般。气势如虹的冲锋号角一浪高过一浪,却淹没不了士兵们的怒号声、惨叫声、战马嘶烈的声音。 无主的战马横冲直撞在混战中,不时踩踏倒在地上的人,有的人还未死透,但被这一脚踩下去,顿时就要了性命。大燕素来富裕,其作战队伍也是以骑兵居多,那样居高临下的砍杀,如同落入无人之境。凛冽的刀光不停回闪,剑影的速度还来不及看清就已死于马下。 扶洲城守将将军身上伤痕累累,身上的甲衣早已不知去向。他挥舞着长剑砍掉几匹战马的马蹄,又刺向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骑兵,动作迅速又敏捷,丝毫不像是一个重伤在身的人。 楚离轩是此次进攻作战的前锋,自然是冲在最前面,看着这人视死如归却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气势顿生敬佩之情。但敌人终归是敌人,他皱了下眉头,目光凌厉如炬,声音冰冷如寒,“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看你是条汉子,不愿漠视人才,如果你识趣投靠我大燕,本王就留你一条活路。” “哈哈哈,青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上战场!看你如此长相,要不是没有胸,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娘们哪!想本将军向你这个小白脸低头,我呸!你也配!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老子一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这个孬种。”那守将一手胡乱擦掉挡在睫毛上的血迹,破口大骂。 若是刚才还有些钦佩之意,那此刻就已烟消云散了。再英勇也不过是匹夫之勇,还不配他轩王爷亲自动手。楚离轩拉紧马绳后退了几步,淡淡的说了一句,“想死本王也不拦你!来人,放箭!” 当天边升起一轮红日,驱散开重重迷雾,照耀在扶洲城上,那地面上的鲜血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城墙边沿还在滴答滴答的落着血滴,顺着重力淹没在草丛里,那原本还算幽绿的草丛也慢慢褪去了它绿色的纱衣换成了红色的嫁衣。 横七竖八倒在血地里的人不计其数,断胳膊断腿的更是举不胜数。楚离轩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平民百姓,高声道:“大燕将士听令,不可做烧杀抢夺之事,更不可行jianyin掳掠之为,违令者斩。” 这次,楚离歌并没有在扶洲城待多久,休整了几日后,又向南兆帝都迈进。将士们势气高涨,一路南下,所向披靡。 几个月后,南兆国帝都周边的城池都已经被大燕拿下。但楚离歌却并没有再继续攻打下去,而是留在离帝都最近的丽阳城。现在是冬天最寒冷的时节,无论是粮草还是衣物上都有短缺,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入南兆内部,玉利诡计多端,只怕他还会有后招。所以楚离歌决定一方面士兵要整顿休养调整,另一方面大规模调动粮草衣物,确保能和玉利做长久抗衡。 楚嫣然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白中透金,白似一汪水银,金似一层蝉纱。银白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上,将柔和的月光洒向人间,带着一份静谧之美。 刚刚看了从燕京城传递过来的信件,昭儿和曦儿会跑会跳,活泼可爱,长高了连牙齿都长出了十好几颗,现在什么都会说,只是总会问母妃和父皇什么时候来接他们。澈儿也是个好动的,每天都蹬着小腿要站起来走一会。但已经不记得母妃和父皇了,只是每天都由两个哥哥指着画像告诉他这是父皇这是母妃,但却似懂非懂。 出来半年多,楚嫣然真的是想念他们。但现在行军打仗,怕影响楚离歌,她又不能表露出来,所以一直都在隐忍着这份思念。 “咯吱”一声,有人推开房门。楚嫣然迅速擦掉脸上的泪痕,扬上笑容面对着进来的人,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商量完事了?” 楚离歌径直走到床铺上,还没宽衣就躺了上去,大手按住太阳穴,道:“朕今日有些头疼,就早早散了。”揉了几下,歪过头看着楚嫣然,又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楚嫣然刚走到楚离歌旁边,就被他拉到身上,抬起她的脸,皱眉道:“朕怎么看着你神色不对啊?是谁欺负你还是怎么了?” “谁敢欺负我?好像除了你别人也不敢吧。头疼就好好休息,不然连错觉都出现了。”换做平时楚嫣然早就趴他怀里哭起来了,但看着他因为公事忙的连头疼症都犯了,自然是更不会说了。她乖巧的坐在床头给他按摩,想了想道:“过几日就是年节了,也不能就这么冷清,不如明日你陪我出去逛逛,看看买些什么回来,如何?” 疼痛渐渐得到缓解,楚离歌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沉吟一下,道:“好,明天带足银两,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但朕明日还有事,不能陪你出去,不过朕会派人保护你。” 楚嫣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却无可厚非,军国大事才是第一嘛。收起那股子失望,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含笑道:“也好,反正你们男人一向不喜欢陪着女人逛街。有你在,可能还会扫我的兴致哪。” 困意袭来,楚离歌慢慢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听到楚嫣然说的话,但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落。若是往常,她有一点变化,楚离歌都能感觉到。但如今,他要在这指挥作战,又要时刻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一心两用,身心俱累,所以也没有在意她的情绪拨动。 还没说几句话这男人就又睡着了,楚嫣然有气也无处发。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这男人连衣服都没脱,她只有一样一样伺候他了。洗脸、更衣、洗脚,等楚嫣然伺候完他,早累个半死。 而第二天,等楚嫣然醒来后,楚离歌早就不见踪影,她看着那空荡荡的地方摸了摸,已经没有一丝热乎的气息,想来是已经走了很久了。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恢复活力,扬声唤道:“兮若,你快进来伺候本宫梳洗,咱们今天去逛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嫣然被掳 “夫人,逛了这么久,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吧。”逛了一个上午,楚嫣然像是发泄一般从城西逛到城东,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跟着的人,就算是侍卫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那架势像是要把整个丽阳城都给买下一般。兮若捶了捶腿,劝说楚嫣然休息,再这样下去她这两条腿就快不是自己的了。 楚嫣然在原地转了一圈,看见一家装修不错的酒楼,点了点头,道:“正好本夫人有点饿了,那就去前面那家酒楼。” 锦荣居是丽阳城内最好的酒楼,不但饭菜可口,而且歌舞艺技堪称丽阳一绝。室内宛若初春,甫一进去就有温热的空气袭来,让人有种入春的错觉。 站在门口的小厮一看楚嫣然带着一大堆人进来,忙上前招呼,笑脸相迎,一双眼睛在楚嫣然身上滴溜溜的打转,“不知小姐想吃些什么?” 兮若看着他那色迷迷的样子,一脚将人踢开,喝道:“滚开,我们家夫人也是你能说的上话的。” 老板正在招呼客人,听见声音忙回过头去看,一眼就看出那绝色的夫人不是寻常人,快步上前作揖,“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请夫人恕罪。”又向兮若拱了下手,问道:“不是姑娘有何吩咐?” 兮若看他态度还算老实,也不敢向主子乱瞟,道:“给我们找两间雅间,我们夫人要用膳。” “几位请随在下来。”酒楼老板恭谨道。 楚嫣然等人刚上去二楼,一楼大厅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这是哪家的夫人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长得和天仙似的,也不知是谁这么好的福气。” “这要是被新皇看到,自然要抢入宫里。” “哼!杀兄弑父,谋朝篡位,简直天理不容。这次大燕来攻打他简直是替天行道。” “燕军驻扎在这里,很快就会攻进金陵城,这个新皇说不定很快就会下台。” 楚嫣然和兮若在一间,其余人在另一间。她解下氅衣随意丢在椅子上,道:“吃完饭接着买。” “啊?娘娘您还买啊?马车都装满了。”兮若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她,主子这是要把整条街都买下来吗? “就是要满载而归!”楚嫣然合上她的嘴巴,拍了拍她的脸,“别废话,快点吃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尽兴了。” 很快就有人将各色菜色和点心送了进来,楚嫣然闻着一桌子的饭菜飘香,已经按耐不住,她逛了一上午,早饭也没吃,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酒足饭饱后,楚嫣然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这家酒楼的饭菜真的很不错啊,色香味俱全,真想把这的厨子挖回宫里去。”想了想,站起身来,“吃饱喝足,继续逛街,今天要是不逛到天黑就不回去。” “那奴婢去隔壁房间让他们准备。”兮若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等了很久也不见兮若回来,楚嫣然等的有些烦了,她推开房门想要一探究竟,可谁知刚出了房门就看到把守在门口的两位侍卫倒了地上。她心中一惊,怕兮若有什么危险,直接就跑去隔壁房间。打开房间门就看见所有人都倒在桌上,兮若也倒在门口。楚嫣然慌忙的跑到兮若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深呼了一口气,幸好还有气。她推了推兮若,想要把她叫醒,可刚喊了两声,就被人捂住鼻息,来不及挣扎便晕了过去。 楚离歌阴沉着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快速辐射,所有人如同坠入千年寒潭一般。 “朕要你们保护皇贵妃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保护的连人都不见了!”沉寂的房间内突然爆出阴冷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穿透一切的魔力,让所有人都不禁一颤。 “是奴婢护住不利,请皇上责罚,就算是皇上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绝无怨言。”兮若跪着叩首在地,满眼都是自责之意。 楚离歌冷冷一笑,阴森至极,“你的命要是能换皇贵妃回来朕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他一拳重重打在桌子上,双目通红,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寒目扫视一圈,半晌道:“景王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林壑你带人全城搜查,挨家挨户的查。” “是,臣领命。”两人恭谨道。 轩王坐在一旁不言语,只是一直紧攥着椅子扶手的手透露出他有多紧张。在听到消息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劈,全身的血液都没了温度,整颗心如坠深渊。听到楚离歌下达的命令,才被拉回现实。他骤然起身,直视着楚离歌,但是明显呼吸都变得艰难,却坚定道:“我去,我去找她。”他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什么君臣,什么叔嫂,他不管,他只要楚嫣然平安无事,只要她没事,他死都甘愿。 楚离歌神色复杂的看着楚离轩,但这个时候不是计较的时候,遂颔首道:“好,你和林壑一起去。” 眼珠微微动了几下,楚嫣然慢慢睁开眼睛,轻咬了下嘴唇,像是这样能让她瞬间恢复意识。脑筋回炉,登时坐了起来,便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她眯起眼睛,身子不自觉的往后挪了几下,警惕万分,冷冷道:“是你!” “皇贵妃睡得很沉,玉利实在不忍吵醒,只好坐在这慢慢等您醒来了。”玉利一身白衣,飘逸出尘,宛若谪仙,眉宇言行间风轻云淡不疾不徐,若是有仙雾缭绕的话,真的会让人觉得是上仙下凡。 “堂堂南兆王竟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楚嫣然冷哼一声,蔑视道。 玉利也不生气,悠然站起来坐在楚嫣然身边,含笑道:“手段不在高低,有用就够了。”停了一下,手伸向楚嫣然的脸,却被她躲开,手顿在空中,他慢慢收回手,道:“娘娘真是越来越美艳,不怪楚离歌这几年都专宠于你,换成孤也会为你罢黜六宫。说实话,从大燕回来后,玉利还是很想念娘娘的。娘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楚嫣然厌恶的看着他,真想撕开他这幅嘴脸。她环视了一下房间,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是想用我来威胁皇上吗?” 玉利看着她,微微一笑,身子慢慢靠近楚嫣然,漆黑如墨的眼睛在烛火下更显的明亮清澄,“真聪明。” 楚嫣然撇开脸,心思百转千回,沉吟片刻,道:“你以为对一个帝王来说女人比江山更重要吗?” 玉利扳过她的脸,凑近她,压低声线,温润的声调平和中带着几分暧昧,“你说的很对,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成千上万的女人对于帝王来说都不算什么。可是你不同,楚离歌他对你动了真情,那意义就一点都不一样了。” 楚嫣然挣脱开他的桎梏,冷眼看着他,道:“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不过他给我的答案却和你说的截然相反。你知道为了攻打你燕军牺牲掉多少人吗?他怎么可能为了我而放弃这最后一步。如果那样的话,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将士?怎么对得起大燕的子民?” “那咱们拭目以待,看看楚离歌到底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吧。”玉利将手指触着鼻子,享受般的嗅取上面的香气,眼神暧昧的在楚嫣然身上打量,“真香,难怪楚离歌到哪里都离不开你,想来这身子也是妙不可言才是。伺候楚离歌这么久,不如今晚也伺候伺候孤吧。” “你想干什么?”楚嫣然又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玉利一把将她拽到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下,调笑道:“你说哪?你一定知道孤最喜欢jianyin少妇了,如今有这么一位绝色美人在侧,若是孤不好好享用,那可真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楚嫣然挣扎的推开他跑下床,慌乱的往门口跑,却怎么也推不开房间的门。她倚在门上,双目杀意尽露,厉声喝道:“淫贼,你快放我出去。” “出去?去哪里?别害怕,孤会很温柔的,绝对比楚离歌还要让你快乐。”玉利看着她,眼中的**渐浓,如同一头凶猛的野狼盯住猎物一般双目锁定在楚嫣然身上。他慢慢脱掉身上的衣服**着上身,那宽肩窄腰的身躯让他褪去了那身仙气,反而透出一股狂野性感的味道。他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近楚嫣然。 楚嫣然看着他一步步临近自己,惊慌不已,她宁愿死也不会让这个淫贼得逞。她想都不想,从发间扯下一只金簪,对准脖子,威胁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立马死在你面前,要是我死了,你拿什么威胁楚离歌?” 玉利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道:“你以为孤不会防着你这一手吗?有没有觉得身体越来越无力?” “你做了什么?”楚嫣然惊恐的看着他,她想攥紧金簪却发现手已经没有力气去握住簪子,金簪缓缓从她手里滑落,楚嫣然也靠着门慢慢下滑到地上。 玉利走到她身边,抱起她放在床上,手指轻抚着她的脸,淫笑道:“软玉香的滋味如何?孤可是专门为美人准备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江山女人 “大王,燕军正在外面挨家挨户搜索,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玉利刚要解开楚嫣然的衣服,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玉利颇为扫兴的从楚嫣然身上下来,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复看着楚嫣然,道:“楚离歌总是搅孤的好事。” 惊慌、恐惧、愤恨、气恼交织在一起,百味交集,楚嫣然全身都颤抖不已,恶狠狠的等着玉利,有气无力道:“你要是聪明的话就放了我,不然等皇上找到,你就等着碎尸万段吧。” “哈哈,孤有你这个筹码在手还怕他吗?”玉利悠然的站起身,将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又将楚嫣然横抱起来,“虽然楚离歌扰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过没有关系,等回了金陵,孤在补给你一个更好的。” 还不等楚嫣然再说话,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来不及分清玉利要把她抱去哪里就陷入昏迷之中。 楚离歌仰着靠在椅子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五指不断在额头上来回摩挲,听到有人进来,低沉压抑的声音从嘴里溢出,“找到没?” “回皇上,轩王已经将丽阳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楚离歌倏儿睁开眼睛,冷视跪在地上的人,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音阶,“朕不要这个答案!”他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一瞬间将手中的夜明珠碾没成粉末,仿佛这样才能让他那如火山爆发般的怒气得已喘息,半晌喝道:“滚出去继续找,找不到皇贵妃朕就要你的脑袋。” 一直到天明始终一无所获,楚离轩颓废的坐在大堂里,用手撑着额头,衣袖遮住了他那痛苦难堪的脸。他寻了一夜,所有地方,每一个角落,只要是能藏人的他都找遍了,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整个大堂都鸦雀无声,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弥漫在空气之中。良久,一道声音打破愁云惨淡的寂静。 “不用想,这件事定然是玉利做的。能将事情做的这般滴水不露,让我们查询不到一点痕迹也只有他了。皇贵妃必定被他所截,此时或许早已经出城,奔金陵而去。”说话的人正是宋成孝,他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臣愿意带一队人出城追寻皇贵妃下落,微臣担保一定将皇贵妃完完整整送回皇上身边。” 话音刚落,楚离歌还为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外面的传报声:“禀告皇上刚才有一小童说是有人让他将这封信交到皇上。” “拿过来。”楚离歌神色一凛,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侍卫手里的信件。等福安将信呈给他时便被他快速夺了去。 看着信上面的内容,楚离歌越来越的怒气越来越浓,手里攥着一枚金簪不住的发抖。他认得这玫金簪,这是他特意让司饰房按着玫瑰花的图案定做的,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楚离轩在他从信里拿出那枚簪子时便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紧张的注视着楚离歌的每一个神色的变化,内心的岩浆就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将信看完,楚离歌倒比之前镇定的多,他看了看楚离轩那焦急的目光,道:“果然是被玉利抓走的,他要求朕退出南兆才放了皇贵妃。” 楚离轩骤然而起,道:“那就退出南兆,皇贵妃的安危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那怎么行?为了一个女人难道要浪费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吗?这样做怎对得起一路来牺牲掉的将士们?”楚离轩刚说完话就有人反驳他,“皇贵妃被人掳走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找回来,也对皇上的名声不利。未免皇上盛名受损,微臣建议皇上不如舍弃了皇贵妃。臣想皇贵妃深明大义,必然会为皇上着想。” “你再说一遍!”楚离轩大怒,转头冷视着他,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中渗出噬人的寒意。 “轩王为何如此激动,皇上还没有说什么您这么动怒又是为何?” 楚离轩转过头看着楚离歌,看着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皱眉道:“皇兄!” 楚离歌漠然看向他,沉吟片刻,道:“轩王忙碌了一个晚上定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楚离轩怔愕的看着他,而后似笑非笑的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神色慢慢暗淡下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苦笑一下,道:“你们都退下,本王和皇上有话要说。” 众人窥看着皇上的脸色,在他的示意下一一离开大厅,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你不管她的生死了吗?”楚离轩看都不看楚离歌一眼,只是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怒气。 楚离歌没有立即回复他,眼睛一直看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道:“都怪朕不好,朕应该陪着她出去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楚离轩如同失去理智一般,挥手砸掉桌子上的水果,水果洒落一地,如同他的心一般七零八落。“她不见了,她被玉利掳走了,你不去找她,不去救她,而是坐在这忏悔自责,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楚离轩这是你对朕的态度吗?”楚离歌怒喝道。 楚离轩郎朗大笑两声,眼泪夺眶而出,晶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歪着头看着楚离歌,道:“皇兄,你知道我对她的心思,你不说我不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我知道我揣着这样的心思对不起你,可我从来没想过破坏你们。”他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接着说:“你永远都不知道那种得不到的滋味,真的很痛很痛,就像是一把刀直穿我的心脏。但为了你为了她,再痛我都能忍受。因为你们两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了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阿轩,这层窗户纸终究是被你捅破了。的确,朕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但为了咱们的兄弟情,朕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够脱离出来。不想你却一点都不知道朕的苦心,非要说出来。”楚离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楚离轩,最后轻叹一声,道:“朕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令咱们兄弟两个人失和,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皇兄你何时变得如此薄情?”楚离轩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你一向对她宠爱有加——” “朕一向都是薄情之人,阿轩你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进宫原本就是一颗棋子,不过是这颗棋子很好用,朕用的得心应手,才会对她那么宠爱。但你要记住,女人可以宠,但是绝不能爱。她为朕诞下三位皇子,功劳非浅,朕原本也想就这么宠爱她一辈子。可是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和江山社稷相提并论?刚才高都尉说的没错,就算她回来了,这天下人又该作何感想?玉利出了名的好色,楚嫣然到他手里哪里还保得住清白,就算朕不在乎,那又如何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楚离轩惊愕万分,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皇兄口里说出来。他见过皇兄为楚嫣然的付出,那不是假的,可为何皇兄此时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哪?他眯起眼睛,想要看看这眼前的皇兄是不是真的,或是自己因为太过着急担忧所以出现了幻觉。 “皇兄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以为——我以为你是真心爱她。呵,呵,原来她只是你一颗棋子。我好后悔,我为什么当初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不然也不会害得她如今深陷囹圄!你不救她是吧?好,我去救,我自己去救。” “杨琪,送轩王回房,哪都不许他去。”楚离歌肃然厉色,吩咐道。 楚离轩回头冷视他,喝道:“你想干什么?难道我自己去救也不行?” “朕是为你好!你是朕唯一的弟弟,朕不可能害你。”楚离歌不将他的横眉冷对放在眼里,转头吩咐杨琪道:“送他回去,找人看好他,若是轩王跑了朕唯你是问。” “楚离歌,我告诉你,要是楚嫣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逼死你亲弟弟的凶手。”楚离轩如同看着仇人一般仇视着楚离歌,不甘而愤恨,咬牙切齿道。 “带走。”楚离歌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温度。 看着他渐渐远走,楚离歌神色一闪,眼睛向四周扫射一圈,继而眯起眼睛又将书信看了一遍,良久才回到寝室。 寝室里一切如旧,只是佳人却已不在,楚离歌强撑着身体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鸳鸯软枕,他俯下身趴在上面,鼻子细细闻着上面的香气。上面还残留着楚嫣然头发上的味道,是玫瑰花的香味。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然儿,等着朕,朕很快就来救你。” 倏儿,楚离歌双眸忽然睁开,像是深夜里的明灯一般明亮。但这明亮却能将万物灼烧,仿佛将一层虚幻的泡沫戳破,露出里面翻滚的热浪,烫的人体无完肤。 “玉利,你若是敢欺辱我楚离歌的妻子,上天入地,我都要将你挫骨扬灰。”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互相试探 等楚嫣然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玲珑精致的房间里。她迅速坐起来,警戒的看着四周,但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楚嫣然紧紧拉拢着衣领,深吁了一口气。她缓缓下了床,惊觉的打量着房间,试图打开门才发现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她用力的捶了几下门,像是发泄一般。之后泄气的坐回床边,但时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良久,久得楚嫣然肚子都开始咕咕叫才听见外面的动静。 “这里如何?比不比得上娘娘的未央殿?”玉利走进来,扬了扬手,便有一行人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式饭菜,摆在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楚嫣然冷漠的看着他,一双美目在玉利身上来回打量,又将目光游走到桌上的饭菜。冷冷一哼,道:“我可不敢吃你带来的东西,谁知道你这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孤要是想弄晕你还用得着在饭菜里下吗?”玉利撩开长袍坐在桌子旁边,执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又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杯朝楚嫣然敬了敬,“陪孤喝杯酒,孤保证不碰你。” 楚嫣然看着那杯酒,迟疑片刻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挑高了眉毛,道:“这是你的皇宫吧。”看着他点头,接着说:“对你这个好色之徒来说,这皇宫应该满是女人才对。你不找你的女人陪你喝酒,却找我,真让人费解啊。” 玉利将手中的酒杯送入口里,喉结滑动了一下,又倒了一杯,“孤这皇宫里的女人可比楚离歌多很多,有抢的,有截的,也有孤一眼就看中就带进来的。起初还有几分新鲜感,可如今却都变得味道。”饮进此杯,道:“她们现在除了整天的争风吃醋什么都不会做,真的让人扫兴。可你不一样,你现在是这皇宫里唯一还没有顺从孤的人,孤此时对你的兴趣很大。” “让我说你什么好?贱?”楚嫣然十分蔑视他,这种男人就是玩弄女人的渣男。楚离歌在某一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但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自愿进入皇宫,他从来不强迫任何女人。 玉利含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她们最后还不是驯服了?” 楚嫣然不愿意在和他扯这个话题,正色问道:“把我掳回你的皇宫干什么,你不是要利用我威胁皇上吗?你这么做是想让皇上快点攻进金陵城吗?” “孤一开始的计划是想利用你让楚离歌退出南兆,可是情况却不客观。”顿了顿,玉利饶有兴致的凝视着楚嫣然,“本以为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但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在江山面前,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不过,不试试孤又不能死心,所以就将你带到这来了。楚离歌如果不要你,孤倒是有兴趣收留你。”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轩王爷倒是对你情根深种啊,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舍弃。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真是最大的悲哀。” 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楚嫣然心思一转,道:“你在皇上身边安插了眼线?”还没等他回答,便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知道我的行踪。” “确实你吸引男人的魅力不仅仅在于样貌,还有一颗玲珑心思,只要稍加点播你就能很快明白其中的关窍。”玉利抬起眼皮,正好错过了楚嫣然眼中的精光,他抬起手在楚嫣然脸上刮了一下,“楚离歌本来就是个无情的人,难为你为他生育三个皇子,他还是这么狠心弃你不顾。你要是孤的女人,孤一定会比他对你好。” 楚嫣然厌恶的躲开他的手,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烦腻的很。她快速在心里打了个转,道:“我早就说过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江山重要,你绑架我对他来说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玉利收回手,认真的看着楚嫣然,观察她每一个表情动作,沉吟半晌,道:“那怎么办,孤已经将你掳到这了。”他“啧”了一声,拧着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死马当活马医嘛,说不定当他看到你时就有了作用哪。毕竟之前他那么宠爱你,再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 楚嫣然心里着急,但表面上却没有一丝泄漏。她突然拿起筷子吃起饭来,边吃边嘟囔,“你和他是同一种人,你会为了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吗?你不会,他也不会。不信咱们走着看。” 玉利心里也拿不准,他只是在赌,赌这个女人在楚离歌心里到底占了几分。观察着楚嫣然的表情,心思越来越沉。等到楚嫣然放下碗筷的时候,问道:“你不怕孤在饭菜里下东西?” “怕,不过我饿了。”楚嫣然看都不看他一眼,满不在乎道。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条锦帕,擦了擦嘴,而后做了一个向外请人的动作,“我要休息了,不知南兆王可不可以出去?” 玉利站起身弯下腰靠近她,眉梢眼角都含着玩略的意味,他的鼻翼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孤有说过要走吗?吃饱喝足也该好好伺候伺候孤了吧。孤之前就说过会补给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无耻!”楚嫣然向后一仰,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这里是你的皇宫,有的是女人等着你的临幸,别在我身上下功夫,不然我不介意与你玉石俱焚。” 玉利轻笑一下,勾起黠然的笑意,舔了下嘴唇,站直了身子。一只手勾起楚嫣然的下巴,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这张绝世容颜,道:“这样的绝色美人还是活着比较好,死了就太可惜了。”松开手,收起刚才的笑容,“孤记得你说过越美的女人心越毒,这话一点都没有错。你就像是一颗罂粟,虽然美的耀眼,却能毒到人心。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楚离歌狠毒,他身边的女人又哪个不是狠毒的?当年的孟贵妃、孟太后,现在的皇后,以及他所有的嫔妃,哪个手上是干净的?而你,这个后宫的赢家,更是踩着所有人的尸体上位,你只会更加狠毒。孤虽好色,但却知道你这种女人,不是轻易能碰的。” 楚嫣然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扇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她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她虽说出那样的狠话,但若真的动起手来,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玉利的对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楚离歌心里是自己重要还是这到手的江山重要,可是以她对楚离歌的信任,她绝对相信楚离歌会选择自己。 这几年的陪伴不是假的,两个人相爱更不是虚拟的。她相信就算楚离歌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身边有奸细的存在。他只有表现出对她的不在意,才会让玉利放松警惕,她才会更加安全。 楚嫣然轻轻抿了下嘴,掩藏住内心的动乱,瞪了玉利一眼,道:“你知道就好,我可不是好惹的。” 玉利轻轻笑出声,肃色顿失,笑容柔和温润,淡淡的散发出一种纤尘不染的气息。他漆黑的双目,如同深色的夜幕,闪烁着点点星辉。 那纯粹的仿佛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容让注视着他的楚嫣然心头一震。她实在无法将眼前的男子和“玉利”这两个字相联系。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很希望眼前的人只是简简单单的李煜,而并不是那个阴险毒辣、jianyin掳掠的玉利。 脑子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了出来,“你要只是李煜该多好啊。” 笑容戛然而止,玉利神色复杂的与她对视着,心里莫名一跳,仿佛有一丝情愫在一瞬间被牵动起来,但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煜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任人派遣的奴才罢了。”玉利半天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弧度,嗤笑一下。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我从来没见过比你再适合这句诗的人。”遗憾的叹了口气,楚嫣然耸了耸肩,“我说错了,这句诗只适合李煜,并不适合玉利。” 玉利的笑容缓缓收敛,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停下脚步,侧过神,冷冷泠泠道:“这世上本就没有李煜。” 等玉利离开房间走远以后,楚嫣然才算彻底放松下来。她深深的喘着大气,觉得像是从老虎的笼子里逃出来一样,汗水已经将整个后背都浸透了。玉利虽然此时放过了她,但她却不能有一点松懈,谁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将从楚离歌那受到的气撒在自己身上。 她要想着跑出去,只能先服软,所以刚才她特意提到李煜,就像是变相的给他抛了一个橄榄枝。硬碰硬楚嫣然根本没有胜算,而她又深知对付男人的硬女人的软永远都是最好的武器。她要软给他,又不能超越底线,这样猜测的把握尺度,就像是行走了钢丝上,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女人武器 几日下来,楚离歌根本没有退兵之意,而是一直守在丽阳城。期间,更是传出,身边已温香在怀,软玉成对,丽阳城富商的一对姐妹花被他看上,纳到了身边,如今每天颠鸾倒凤,双凤戏珠,好不快活。而之前盛宠的皇贵妃,早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玉利将这个消息告诉楚嫣然时,楚嫣然先是微微惊愕,脸色一沉,道:“你满意了吧。” 玉利收起之前的戏谑之色,思量几番,道:“你对楚离歌那么死心塌地,怎么孤一说你就信了?” “难道你是诓我不成?”楚嫣然咬了咬下唇,眼眶微红,冲他甩了下帕子,扭过身子,“你们男人不都是一样,他有什么特别?都是些喜新厌旧的主。”楚嫣然说的咬牙切齿,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满脸的委屈之色。 玉利看着她使劲的搅动着手里的丝绢,扳过她的身子,扯过丝帕,看着她欲哭的样子,沉声道:“想哭就哭,别憋着。” 楚嫣然咬着牙龈,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让眼珠里的泪沾在睫毛上,定定的看着玉利,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疼,轻吐朱唇,“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给我句准话。” 只要是个男人就禁不住楚嫣然这含泪欲洒的娇态,当日的楚离歌禁不住,今日的玉利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玉利怔怔的看着她,直到她蹙起眉头才回过神,眼睛停留在她鬓间的芙蓉花簪。 看着他发怔不说话,楚嫣然更急,绷在眼里的泪水溢出,呜呜咽咽哭了出来,边哭边抽噎,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昔日里甜言蜜语原全是哄我的,没我在身边,他竟然真的做出这种事。”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玉利焉能不怜惜眼前人。他拽过楚嫣然的手,心里的情愫不断翻涌,就像是即将喷发出火山口的岩浆,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擦拭掉她脸颊上沾染的泪水,道:“别哭了,你哭的孤的心肺都要蹦出来了。留在孤的身边,孤会好好对你。” 楚嫣然狠狠的将他推开,没好气道:“他不是好东西,你更不是。你还不如他哪,起码有我在的时候他还不敢有别人。你哪?只怕是夜夜做新郎吧。” 玉利凑近些,目光灼灼凝睇于她,温润如生,清润的声音如金珠滑动,暧昧道:“孤只想做你的新郎,今晚让孤留在这过夜吧。” “你想的真美。”楚嫣然朝他“啐”了一口,瞪着他便将他推的远远的,扭过身子不再理他。 玉利看着她这幅小女人的娇态,更是喜爱,理了理衣袖,道:“明儿,孤陪你在宫里逛逛,来了这你一直都不曾出过房门,想必也闷得慌。” 双眸烁烁,精轮一闪,楚嫣然嘴角荡着一缕微乎其微的微笑,转瞬即逝。她回过头,看着玉利,道:“你会那么好心?” 玉利轻触着她的下巴,看着那粉嫩的嘴唇,喉咙干涩,慢慢靠近她的脸,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道:“那还不是孤心疼你。” 楚嫣然看着那慢慢靠近的脸,升起厌恶之色。轻轻推开他的脸,嗔道:“油腔滑调。” 玉利注视着他半晌,道:“你先休息吧,孤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孤再来看你。” 等玉利出了屋子,楚嫣然才卸下伪装。她靠着女人的软弱和娇嗔才让玉利对她稍微放松一下戒备。玉利他再邪佞也是个男人,只要是个男人她就吃得住。 她将以前在楚离歌身上用的那套全都用在玉利身上,女人的撒娇、嗔媚、眼泪永远都是对付男人的最好武器。而她今日只是用了一点点,就可以换取离开房间的好处,也算是使得其所了。 玉利说话还算算数,早饭后就带着她在南兆皇宫里闲逛。 楚嫣然今日穿了一件绣着蓝色牡丹花的白色长衫,清雅不失华贵,东风吹过,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玉利亲自为她系上水蓝色八团抱喜软毛织锦披风,又让人给她穿上羊皮小靴,便带着她缓缓的在皇宫里散步。 南兆皇宫远不及大燕的皇宫富丽堂皇,但却更具江南水乡的神韵。五步一景,十步一画,汀洲烟箬,皓腕凝雪。南兆的春日已经来到,梅花抱枝想要挽留住最后的冬意。清风徐徐吹拂,千绦万缕的柔柳舒展着它的呼吸,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暖树争春。 楚嫣然安静的站在还未完全解冻的池水旁边,眼睛浅浅掠过湖面,飘向远方,没有交集,迷茫、彷徨。 “孤带你出来,你反而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玉利侧目看着她,不满道。 楚嫣然回过神,转身向别的地方而去,“你见过笼中鸟开怀的样子吗?出来和在房间里有什么两样,始终逃不出你的手中。” 玉利悠然的迈开步子,跟在她后面,一双眼睛看着她的后背,那双眸中迸发出的灼热让人无所遁形,“你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只笼中鸟,你是一只雄鹰,一旦给你一双翅膀,你就会逃的无影无踪。孤想驯化你这只雄鹰只有先斩断你的羽翼,让你想飞也飞不起来。” 楚嫣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向他。走到他身边之后竟拽住他的胳膊,靠了上去。如水妙目含情般凝视着他,委屈的样子仿佛他欺负了她一般,嗔怪道:“我是女的,怎么能是雄鹰,人家撑死也只不过是一只刚刚孵出的无害小鸟。”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玉利先是一愣,继而伸出手顺势搂住她,低下头垂到她的耳边,“孤知道你有手腕,所以不用在孤面前装作你是只无害的小鸟。” 楚嫣然缩了缩脖子,粉拳打在他的肩上,似是怨他揭穿自己的话。眼睛余光倏儿扫到一抹红色的一角,心生一计,对着玉利撒娇道:“我不喜欢我住的地方,你给我换个宫殿居住。在大燕,楚离歌给我的所有一切都是最好的,那样的地方我住不惯。” 玉利挑了挑眉,很享受她此刻的娇缠,哄道:“好,孤再给你寻个好地方,定让你住的顺心舒心。” “皇后的地方应该是后宫最好的宫殿吧?那我就住那里。”楚嫣然扬高了音调,大声道:“你不是说要我留在你身边吗?那你让我做皇后如何?” “妾身参见大王。”楚嫣然的话音一落,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夹杂着冷冽的声音,“你是谁?”这一句是对着楚嫣然质问的。 楚嫣然侧过身,却倚在玉利身上,笑吟吟的看着红衣女人,道:“我是你的大王新掳回来的人。”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你又是谁?凭什么这样的口气质问我?” “本宫是王后。”红衣女人阴森的目光散发出如刀刃般锋利的光,这个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蔑视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拽了拽玉利的衣袖,娇媚的声音能让男人的骨头都酥了,“大王,王后好厉害,人家害怕。”又添了一句,“她一点都配不上大王,简直就像个母老虎。怪不得大王要到处猎艳,原来是家里有个母夜叉。” “你这贱人再说一遍!”王后听着她的声音觉得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她厌恶的怒视着她,指着她的鼻子怒吼道。 “贱人骂谁?”楚嫣然狠狠的在玉利腰上掐了一把,来缓解对这两个人的怒气。 “贱人骂你!”王后不甘示弱的回道。 楚嫣然抿嘴一笑,实在憋不住,“咯咯”笑起来。看着王后一副不解的样子,道:“你说的对,贱人骂我。” “你——”王后这才反应过来,登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喝道。 “明娜,她是孤请回来的客人,别和她一般见识。你先回宫,孤稍后再去找你。”玉利打断皇后的话,安抚道。 看着王后欲言又止,不服气的瞪着自己,楚嫣然和善的报之一笑。等王后渐渐远去,楚嫣然已经笑的直不起来腰。 “笑够了吗?”玉利神色一变,冷眼看着她,就连声音都不带着一丝温润。“你是想挑拨孤与王后之间的关系对不对?” “大王你这样人家好害怕。”楚嫣然摁着胸口,可怜兮兮的看着玉利,做出害怕的样子。 玉利眯起眼睛,释放出危险的气息,“你这个女人真会演戏。” “和你在大燕假扮李煜来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况且人家只是演了那么一丢丢。”拉开与他的距离,楚嫣然正色道:“楚离歌不但不管我还有了别的女人,对你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在身边?” “孤不能完全肯定楚离歌真的对你无情,另外,即使他不在乎,但还有一个人把你当成命一样的看待。如果能利用你,而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孤何乐而不为哪?”一手将楚嫣然拽了回来,暧昧的顶着她的额头,“最重要的一点是孤对你越来越有兴趣。” 楚嫣然璀然一笑,双臂拢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唇瓣有意无意的触碰到玉利的耳朵,轻声道:“你不是想要我伺候你吗?只要你能杀了楚离歌,我就是你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各方揣测 玉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神色凌然,道:“你以为孤会信?” 楚嫣然放下手,扶了扶耳垂上的翠玉坠子,挑起一边的眉毛,微笑道:“怎么就不信?” 玉利笑而不语,沉吟片刻,道:“正月一出,恐怕他就快来了。” “怎么?你怕了?”楚嫣然问道。 “怕?等到了金陵城一切可就在孤的掌握之中了。”玉利轻笑一声,摇摇头,如剑般锐利的杀意在双眸中闪烁,流露出志在必得的信心。 楚嫣然心中一慌,倒吸了一口气,心思捻转万分。原来这玉利这么有闲心逸致陪自己在这瞎逛,竟然是早就有了万全之策。拿起丝绢擦拭了下嘴角,掩住情绪外露。思量下,嫣然一笑,朝他“呸”了口,道:“诡计多端,阴险狡诈。” 玉利并不恼气,挥了挥衣袖,笑道:“孤会将这话当作你是在夸孤。” “好不要脸,骂你的话也能让你捡取当好话听,我是说你脸大无边赛过蓝天,还是说你脸皮厚一锥子扎不透?”楚嫣然斜了他眼,嘴里刁口道。 “真是个厉害的骄人,这嘴皮子利索的少见。孤记得你出身王府,怎么这些市井的话也能说的这么遛?” “我的厉害你还没见识到哪,等你见识到再夸也不晚。”楚嫣然拢了拢披风,虽说这南兆比大燕暖和,可是却阴冷上许多,春风入骨,阴风阵阵,竟比大燕的冬日还要让人觉得不舒坦。她轻睨着玉利身边的人,狡黠的眼珠子一转,委屈道:“我来了几日你都没让人服侍我,不知道我平日里是最娇气的吗?” 玉利走到近处,给她将披风上帽子戴上,道:“孤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儿我孤就让人给你送去,必定是贴心贴肺的人伺候着孤才能放心。起风了,孤陪你回去。” 上好的水毛轻柔的贴在她的脸上,虽轻盈却终究只是死物,不及那拥有着娇嫩剔透肌肤的人灵动。妖媚娇艳的脸因他的这句话顿时黯淡下来,楚嫣然伸出手拽着玉利,撒娇道:“人家还没玩够,不想回去。再说那个地方那么小,一点都不好玩。你不是说心疼我吗?那就别让我那么早回去。回去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玉利不得不承认楚嫣然很会撒娇,那双妩媚至极的眼睛里散着纯真澄明的光芒,让他不得不心软。他搂住她的肩,轻哄道:“好,孤再陪你逛一圈。” 肩膀上的手厌恶的楚嫣然都想立即就卸了,可是她又没有能力,而且还要继续演戏,摒弃掉心里的烦躁,克制住想要打掉那只手的心,扫视着所到之处的布局,暗记着所有通路。 “孤的皇宫是按照八卦图所建,奥妙无穷,就算楚离歌攻进来孤也不怕他。”玉利在楚嫣然背记的时候突然说话,声音清淡却幽深,紧了紧搂在她的手,道:“你想出去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孤带你出去,就算走一辈子你也走不出去。” 楚嫣然顿了顿,怪不得能容她在这里闲逛,原来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楚嫣然远离他一步,气哄哄的瞪着他,“原来你对我如此防备,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金丝雀了吗?” 玉利拽回她,哄道:“怎么总拿那些鸟啊雀的来比喻自己,孤是真心喜欢你,想要留你在身边。楚离歌那里你不用怕,孤早就想好应对他的办法,只怕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南兆都不一定。” 楚嫣然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自己就像是个哑巴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垂下眼睛掩住所有的惊慌失措,手指无意识的在衣袖下揉搓。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这玉利不知是想到什么害人的方法对付楚离歌哪。” “怎么?心疼他了?”一句话让楚嫣然拉回神。 楚嫣然调整了下呼吸,眼睛幽幽的凝视着他,欲哭欲泣,染红了双眼,垂目再抬眼,一副欲言又止、欲哭无泪的样子。朱唇轻启,如初放的花骨朵,又合上轻轻抿了一下,狠心道:“我心疼他作甚,这么长时间他都不来寻我,又将我的性命至于何地?” 玉利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安抚道:“总是这个样子直叫孤一次一次为你心软。嘴上说不在乎他,可你这心里只怕是惦记的很。他有什么好,让你这般牵肠挂肚?” 楚嫣然用手抵在他的胸口,虽被他抱着但却注意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头靠下他的肩头,显得两个人十分亲密,“我和他在一起三年多,他宠了我三年多,我们之间还有三个孩子,我怎能不想着他?你以为我是那种冷心冷情的人啊!” 玉利捧起她的脸,眼中竟真的多了几分真情。他猎艳无数,从十四岁后就女人不断。投怀送报的女人他来者不拒,而那些他看中的女人不管是出阁还是未出阁的,他都会抢掳回来。但他对女人的新鲜感却少的可怜,往往一两次以后就丢到了一边。 这个女人却不同,初次见面应该是在文斗会上,他易容装扮成李煜本想借着那次的机会一展风采,从而得到楚离歌的注意。但没成想,却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抢去了风头。虽带着帷帽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子,但她就像是一颗闪现出万丈光芒的明珠一般照耀着人心。以后他以李煜的身份晋住到大燕朝廷后,只在一些宴会上见过她,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那日戴着帷帽的女人。 捋她来也不过是因为知道她对楚离歌的重要性,想借着她来威胁他,却不想楚离歌根本就不如所想的那样在意她。不但不退兵,反而又有了别的女人,那对他来说手中的女人就没什么用了。 但相处了几日,她虽对自己的不冷不热,但正是这种若即若离挑逗他的心直痒痒。宜喜宜嗔,风情万种,那样的眉眼神态像是对他的召唤一般让人心动。 “那种男人哪里值得你去留恋?”玉利轻轻一叹,温热的呼吸气息直喷在了楚嫣然的脸上,暧昧到极致。声音轻柔的仿佛能拧出水来,让守在玉利身边的人都心里惊奇。 对他们来说,只要是女人,只要是被他们大王看重,无论付出多少财力人力,都会屈服与大王。但大王对那些女人只是一时的看重,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每次宠幸完或是宠上几天就会抛之脑后,从来就不会温声柔语的和那些女人说话。对待那些女人就像只是对待一些让他发泄yuwang的工具罢了。但这个女人却不同,大王没有强迫她不算,和如此温柔对待,真是要亮瞎他们的眼睛。 楚嫣然咬着下唇不说话,好一会儿,才道:“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她不说但不代表玉利不知道,想着她一时半会俄儿恐怕是不能忘记楚离歌,也不愿强迫她,便带着她回到了住处。 楚离歌在丽阳城可不像玉利想的那么轻松,他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气。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想到两全的法子,也不知道小女人在玉利那受没受苦。 这个春节是他过的最不好的一年,只因心爱的女人不但不在身边还被人劫持住。他前些天正好利用这里的富商将一对姐妹送来的机会,伪装成不在乎楚嫣然的生死的样子,就是希望玉利能够看在楚嫣然没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放了她,可如今还是一点有关她的消息都没有。 “皇兄,你还是没有一点她的消息吗?”楚离轩被他放了出来,并且也知道身边有玉利指派的奸细,所以在外人来看兄弟两个人势如水火,争吵不断。而楚离轩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甩开奸细的耳目,偷偷跑到楚离歌的房间与他商议对策。 楚离歌看着他走进来,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消息,就像是断了弦似的。不过有时候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总比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要好吧。 “这样下去怎么行?她如何应付得了玉利那个奸猾之人?况且玉利为人最为好色,楚嫣然在他手里太危险了。”楚离轩满眼满目的着急,他等了这么多日,每天都坐立不安,一想到楚嫣然深陷囹圄,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不如我去南兆的皇宫探一探,说不定能救出她。”一束希望的火苗在他的眼中燃起,他带着祈求带着憧憬的目光询问楚离歌。 楚离歌坚定的看着他,道:“那怎么行?你不会不知道玉利的皇宫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如果能来去自如,朕早就派人一探究竟了,还能在这干等着吗?朕知道你着急,朕比你更加担忧!但此时盲目的冲动只会坏事,我们一定要相处万全之策才能救出她。” “可是这么多天你不还是一无进展吗?皇兄,不能再等了。玉利那个畜生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哪,她待得时间越长就越有危险。”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怀鬼胎 楚离歌撇过头,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在那里,让他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一口气闷在胸口,道:“轩王你不要忘了楚嫣然是朕的女人,该着急的是朕!” 楚离轩轻笑一声,笑容在脸上慢慢消散,换来几许苦笑,低下头侧目看着他道:“若是你能保护好她,我何苦这么着急。” “阿轩你要记得她是你嫂子。”楚离歌横眉怒视着他,喝道。 楚离轩转过头回道:“你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落入玉利的手中。现在过去这么多天,你还是没有想到主意去救她。你既然不周全她,为何要带她出来?” 楚离歌看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这个样子,简直恨得牙根痒痒。他们两兄弟何时吵过嘴红过脸,但这些天他天天对自己没有好脸色,自己憋着气向谁发去?他撑起额头,喘着粗气平息怒火,半晌道:“我们不要吵了好吗?还是想想怎么营救她吧。” “我不等了,我也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她,再这样我会疯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她。她生我就生,她死,我也不活了。”楚离歌站起身,走向门口,看着门外的月光,圆月当空,本应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但因为她的不在,觉得分外萧条。 楚离歌心头一震,直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他说过类似的话也只当是他的一时气话,没想到今日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她生我就生,她死我也不活了。这样的话楚嫣然也曾说过,上黄泉穷碧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楚离歌自问能否为了楚嫣然不要性命,他自己都不知道。不是他不爱,是他还没有达到为了楚嫣然连性命都不顾的份上。可如今这话却从楚离轩口中说出,这不能不让他震惊。 自己对楚嫣然的感情原来根本不及楚离轩对她的感情,原来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和他相比,自己对楚嫣然的爱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阿轩——”良久,楚离歌唤道。 楚离轩回过头,之前的争锋相对慢慢释然,换上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楚离歌,道:“我知道她心里只有你,即便我付出的再多,她眼里都没有我,可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你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你为她我都能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我都在所不惜。我只想默默的守着她,只要你和她幸福,我做什么都愿意。皇兄,让我去金陵城吧,在这里,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楚离歌有些失神,怔怔的看着他,最后轻叹了一声,道:“好,朕让杨琪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玉利的皇宫你更不能硬闯。” 听到这话,楚离轩才欢喜起来,单腿跪在地上,拱手道:“谢皇兄,臣弟一定想办法将皇贵妃安全的带回皇兄身边。” 楚离轩走后,楚离歌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来回的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然儿如何,能不能有能力抗衡玉利。他自是相信楚嫣然的能耐,她一向最会演戏,连自己的心都谋算去,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玉利吗? “奴婢参见皇上。”兮若端着一个端盘,里面是一个青花瓷碗,盛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皇上先喝了解药吧。” 楚离轩点了点头,等兮若将药碗端给他,他拿起来便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回旋在口腔里,他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道:“这药的苦味怎么加重了。” “下毒之人加重了分量,奴婢也要加重解毒的药效。”兮若收起碗,倒了一杯清水给皇上漱口。 漱完口,楚离歌擦了擦嘴角,阴冷的气息升起,冷冷道:“这毒症也快发作了吧。” 兮若颔首道:“皇上为何不直接将那下毒之人杀了,何苦天天做戏,还要吃下有毒的东西?虽然奴婢能配的解药,但毒药始终是毒药,于龙体无异。” “朕只有这样,才能放松玉利的警惕,朕越危险你的主子就越安全。”想了想,楚离歌看了眼兮若,道:“这几日你住在你主子的房间里,造成朕宠幸你的样子给那个人看。” 兮若倒茶的手一顿,问道:“那对姐妹不是已经造就假象了吗?” “朕要是宠幸你的消息传到玉利那里,他才能更加认为朕连你都宠幸,显然是真的不在乎皇贵妃了。只要让他以为朕心里已经没有皇贵妃,他才不会拿然儿要挟朕。只是朕希望然儿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不要真的相信才是。” “皇上和娘娘情深意重,娘娘一定会明白皇上的意图。娘娘自小就聪慧无双,一定知道怎么保全自己,皇上您就放心吧。”白日里皇上看上去没有一丝惦记娘娘的意思,整日里和新来的那对姐妹玩乐。可到了晚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坐在主子的房间里从天黑坐到天亮。每次她进去伺候,都会听见皇上一次次的叫唤娘娘的名字。她想娘娘失踪其实最痛苦的应该就是皇上吧,白日里做戏给人看,还要吃下那人下的毒药,而这些都是为了娘娘在玉利手里能够安全。 等这样的消息传到楚嫣然耳里,她只是淡淡一笑,睨了眼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冷淡道:“这话是你们大王让你转告给本宫的?” 小丫鬟为她捶腿的手顿在空中,小心翼翼的窥看着她的脸色,小声道:“奴婢是从别的宫里的伺候的人那听到的。” 楚嫣然坐起来,勾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小丫鬟看着年岁不大,但已见其姿色美妙,再过两年张开了指不定会出落的何其美貌。这样的小姑娘对玉利那个大色狼来说怎么会放过?只怕早已经开了苞。 尖锐锋利的双眸直盯着小丫鬟无所遁形,几滴泪顺着眼角就流到了楚嫣然指尖上。微微颤颤好生犹怜,似是生怕楚嫣然不相信她的话,“奴婢并无虚言,主子你一定要相信奴婢。” 楚嫣然挥开她的脸,冷哼道:“本宫可不是你的主子,别再这乱叫。”眼角扫到门口的阴影,更加没有好气,“你的主子就在外面,还不去伺候,在本宫眼前碍什么眼?” “美人为何动怒?”玉利听到她指桑骂槐,推开门就走了进来,眼睛随意扫了眼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人,一脚踢到一边,道:“不喜欢孤再给你找好的来。” 楚嫣然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斜目睨着不敢哭出声的小丫鬟,想了想,道:“再找也是这样的,倒不用劳烦你。” “既然美人为你求情,孤这次就暂且饶过你,若是下次再让孤碰到你惹美人生气,孤绝不放过你。”玉利虽好女色,但却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你退下吧。” 小丫鬟离开后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但两个人都不说话,仿佛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四目相对,各人都有各人心里的盘算。好一会儿,玉利坐到楚嫣然的身边,拉起她,顺了顺她披在脑后的头发,道:“昨儿孤听说玉夫人到你这里来闹,便责罚了她,以后她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哼,没了玉夫人还有珍夫人、宝夫人,你宫里那么多女人,没几天都要到我这闹一下,我还活不活?”楚嫣然推开他的手,哼道。 “哪有什么珍夫人、宝夫人,在孤心里你才是珍宝。”玉利就喜欢她耍小性子的样子,虽吃不到,但光看着就心里痒痒的。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我也不信你们男人这张破嘴。”楚嫣然低下头,撇到一边,带着满脸的不高兴。 玉利凑近了些,扳过她的身子,道:“是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楚嫣然抓住他的衣领,粉拳也落在肩头,嗔怪道:“你还和我装傻是不是?那小丫鬟说的话不就是你让她说给我听的,这会儿子你倒装起好人来了。” 玉利顺势抓起她的拳头握在手里,手指在那娇嫩如玉的手上来回滑动,笑道:“我要说什么话直接就和你说就是,何必让一个小丫鬟在你我之间嚼舌根?孤此刻就发落了她,也好给你解气才是。” 楚嫣然捂住他要唤人发落的嘴,狡黠的双眸熠熠生辉,如皎洁的月光一般明亮。她向门外看了一眼,调侃道:“发落了她你就不心疼?那小丫鬟此刻年纪小就已经出落的那么标致,再过几年还不知会有何等风姿。况且依我看,她早就是你的人了吧。既是你的人,又何必为了我这个外人而舍弃了,那样倒显得你太过薄情,连昔日的情分都不顾了。” 玉利伸出舌头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刮,让楚嫣然动作一颤,作势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按住放在胸口,温润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柔情,“孤如今这心里只有你一个,旁人如何和你相比?更何况只不过是个丫鬟,孤又有什么好心疼的!再说这世间的女人就算再美,在孤心里也不及你一二。”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利用价值 对于他的话,楚嫣然只觉得作呕,真想给他个嘴巴子把他扇一边去。她抽出手,道:“这话有人也和我说过,不过,如今那人恐怕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了。他专宠我那么久,此刻不是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吗?更何况是你。” “孤怎能和他一样?孤这回自见了你,看见旁人都觉得是些庸脂俗粉,这眼里心里满当当的全是你了。” 玉利虽没有碰她,但是每天像是灌迷糊药一般净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行事,但隐隐也定是想利用她而已。玉利这人长了一副貌若潘安的皮囊,又有一身的仙气,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他着迷。楚嫣然敢肯定,只要他对哪个女人说点好话哄着,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简直易如反掌。只怕这哄女人的手段,他现在全都用到自己身上。 “一天天只知道拿好话来哄我。”楚嫣然羞涩的别开脸,声音苏苏糯糯,眼波流转斜了玉利一眼又淡下睫毛。红晕沾染在两颊,犹如牡丹花盛开,分外妖娆。 玉利的喉结不禁滑动一下,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他突然一把抱起楚嫣然到自己身上,眼睛像是看不过来一般不断在她的脸上流连,道:“孤是真心实意的,只要打败了大燕孤就封你为王后,每天只和你在一起,别人那再也不去了。你看,就算楚离歌独宠着你,你也不过是个妃子,但孤不同,孤让你成为王后,成为后宫之主。” 玉利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逼仄的气息让楚嫣然紧张的呼吸不上来。她迅速低下头,让那吻落在额头上。但玉利怎会满足,吻顺着额头慢慢下移,在她转头的同时埋在她的颈上喘起了粗气。 楚嫣然紧紧攥着拳头,恨不能一拳将他打死。但她的功夫对于玉利来说跟三脚猫功夫没什么两样,她如何是他的对手。紧攥的拳头慢慢舒展开,轻抚着玉利的后背,柔声说:“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会立我为你的王后?还只宠爱我一个?” “孤一言九鼎,决不食言。若是有一句假话,必然死无葬身之地。”玉利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你如今四面楚歌,如何能打败他?我看你自身难保,说的话也不过是空话。” 玉利搂过她抱在怀里,道:“所以孤需要你的帮助,你在燕军这么久,对他怎样指挥作战了如指掌。你这么聪明,自然也能知道他的军队哪里有漏洞,只要你告诉了孤,孤还打败不了燕军吗?” 果然和楚嫣然想的一样,玉利抓自己回来一方面想要威胁楚离歌,另一方面想要从她嘴里套出燕军的弱点。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道这些事情,况且你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吗?”楚嫣然推开他捏自己下巴的手,道。 “别人不能,但你能啊,孤听说当初扶洲城就是你的功劳。”玉利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芒,阴暗的双眸冷冰冰的盯着楚嫣然的后脑。若不是想从这个女人身上套取宝贵的作战信息,他又何必这么多天对她千娇百宠哪?早就玩够了她的身子丢去乱葬岗了。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好主意,扶洲城又怎会轻易失手,自己又怎会处于劣势。 楚嫣然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几许冷意。她快速转头,碰巧捕捉到他还未来得及收完的尖锐厉目。 但玉利眼色极强,迅速隐去那抹锐利,重新换上温柔似水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转头不过是错觉罢了。 “你派的奸细倒是个厉害的,连这些事都知道。”楚嫣然推开他,身子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你是怪我喽?” “孤怎会怪你,你是孤心爱的女人,孤为你国破家亡都愿意,一座小小的扶洲城又算得了什么?” 楚嫣然微微一哂,在床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美目横波,滴溜溜的在玉利身上转了一圈,笑吟吟道:“你为了哄我开心,倒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对你来说一座小小的扶洲城是算不得什么,恐怕只有这天下才能入了你的法眼。你的野心和楚离歌相比不差什么,都是一样的野心勃勃。” “大王,玉夫人听闻您在芙蓉阁又闹了起来,非得让您过去一趟。”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玉利慢慢收敛起一脸的温情笑意,慢慢站起身来,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孤去看看,省的她来这闹事。不过你也该好好想想,楚离歌如今连你的侍女都宠幸了,显然是舍弃了你。你要是能帮助孤,孤不会亏待你的。” 楚嫣然心口一松,悄无声息的吐出几口气,轻瞟了眼玉利,拈酸吃醋道:“我就说嘛,有了玉夫人宝夫人,你哪里还会记得我?你还是回去哄好你的玉夫人吧,以后少来为妙。” 玉利回过头,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这醋劲儿可不小啊,孤还不是为了你,省的她过来寻事,惹你不高兴。”停顿片刻,俯下身在楚嫣然耳边小声说:“等孤收复了大燕,便为你散尽后宫,如何?” 楚嫣然扭过脸凝睇着,朱唇轻轻张口,又合上。想了想,推开他,道:“你快点去玉夫人那里吧,别人家等急了直接来我这要人。” “孤一会儿就回来。”玉利握了下她的手,便放开转身离开了芙蓉阁。 楚嫣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满是盘算。玉利只是想从她这套出燕军的弱点,却没有问怎样制服楚离歌。她思前想后,加上之前玉利说的话,恐怕楚离歌如今已身处险境。她现在完全被玉利监控起来,想向外面传递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说楚离歌宠幸兮若的事,楚嫣然一个字都不信。不是说这个消息是假的,而是这个消息恐怕是楚离歌特意传给玉利的,就是让他认为她已经毫无价值了,只有没有价值她才能安全。可是楚离歌却没有考虑到若是她真的没有价值,玉利还会让她活着吗? 正想得出神,便听到外间有动静,像是有人被打了一闷棍的声音。楚嫣然站起来,执起桌子上的烛灯,小心翼翼的向外间走去,看到一个黑影,刚要喊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让楚嫣然的心神放松下来,手上的灯烛砸到地上瞬间熄灭。 楚离轩一把将楚嫣然抱在怀里,紧紧的禁锢着她,仿佛只要一松手,这稀世珍宝就会飞走了一样,“然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楚嫣然被他箍的直疼,却任由他抱着。他身上的颤抖让楚嫣然深深感受到他有多在意自己,那顺着脸颊留下的冰凉泪水让楚嫣然不得不去正视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若是没有楚离歌的出现,对她来说,楚离轩是最好的归宿。可是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微妙,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感激楚离轩对她的付出,却不能回复他同等的感情。 她轻轻抚顺他因激动而不断颤栗的后背,安抚道:“我在这,你找到了。” 屋子里黑暗一片,只有月亮渗进来的点点光芒。楚离轩慢慢松开搂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认真的凝视着她。一眉一眼,就像是印在心里一般。最后,那炙热的目光落在那娇嫩无比的双唇上,他甚至没有多想,将唇凑了上去。四瓣唇片紧贴在一起,楚嫣然睁大了眼睛忘记了挣扎,任由他疯狂的掠夺她的甜美。 楚离轩没有任何技巧,所有的一切只是凭着本能,他吸吮着,捻转着,啃咬着,攻城掠地般横扫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楚嫣然根本就像是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大脑都已经放空,只有他的撕咬才拉回她的理智。楚嫣然用力推开楚离轩,扬起巴掌就要打,可当即将扇下去时却突然住了手。手掌化为拳头,她一拳打在他的身上,“我是你哥的女人。” 楚离轩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红着的眼睛盯着她,“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激动失去了理智。你打我,你打我。” 楚嫣然勉强抽回手,捂住他的嘴,机警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怪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想让别人都知道你来了啊?”看着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和消瘦的面庞,在心里轻叹一声,暗道:“楚嫣然你就是个红颜祸水,是个祸害,好好的男人竟为了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楚嫣然重新点上烛灯,又推开窗户看了看在外面巡视的侍卫,小声道:“玉利的皇宫都以八卦布局,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研习这种奇门机关已久,这八卦阵对我来说也不是太难。”楚离轩不错眼的看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她,“玉利那个混蛋没有怎么样你吧?”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我对他有用,他一时半会不敢对我做什么。皇上怎么样,还好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修养 “玉利派奸细埋伏在皇兄身边,正是每天跟在福安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不过皇兄并没有识破他,一个障眼法让玉利以为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那奸细暗中给皇兄下毒,想要皇兄在兵发金陵前就置皇兄于死地,不过你放心,兮若已给皇兄解毒,皇兄身体无碍。”看着楚嫣然那慌张的神色,马上补了一句以宽慰她的心。 楚嫣然这心里像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听他说兮若已经解了毒才松了口气,口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道:“那此刻我们该如何做?玉利现在也想从我嘴里知道燕军的作战规则阵法。” “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和我走。”他怎能再留她在玉利那畜生身边,他进来的目的只是带她离开。 楚嫣然眯起眼睛,隐隐觉得他的肩头像是被水打湿了一样。她走过去,手指轻轻捻了下那湿热的地方,定睛一看,竟然是血迹。她二话不说拉开他的衣领才发现这肩头竟鲜血一片,刺目的红色深深的刺进她的双目,那肩头的伤痕让她心里一抽。 “伤成这样不觉的疼吗?”楚嫣然也不是古代那些大家闺秀,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她直接解开楚离轩的衣服,看着整个肩膀到胳膊都红肿起来,嗔怪道:“我就说玉利的八卦阵怎么是那么好闯的,我要是不发现你就一直挺着吗?” 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为他医治的药物,楚嫣然想了想,用剪子将棉被里的棉花拿出来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正好屋子里还有一些酒,又为他把伤口消毒,再撕烂衣服为他包扎上。 酒渗进肌理,疼的楚离轩额头上冒起了汗水。他咬咬牙,紧攥着拳头,一双眼睛只盯着楚嫣然看,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看到你这点疼算什么?” 楚嫣然打了个结,又为他穿好衣服,道:“你伤成这样怎么救我出去?我看先修养两天,等痊愈了再带我离开也不迟。” “外面有杨琪接应,就算我受伤了也能将你带出去。”楚离轩骤然起身,拉着楚嫣然就要往外走。 楚嫣然拽回他的手,轻声道:“你不要莽撞,你这样顾前不顾后别救不出去我,反而要把自己搭上。你伤的不轻,在这先躲两天,我想办法给你弄些药来,等你痊愈救我出去的几率不是更大?杨琪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脑子向来聪明,脑筋一转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楚离轩听她的话,点了点头,扫了一圈屋子,又看了眼倒在外间的丫鬟,道:“这丫鬟怎么办?” 楚嫣然心思一转,道:“把她抱到外间的床上,等她明天醒来也只当是个梦。” 楚离轩照着她所说的做,又给那丫鬟点了睡穴,保管她睡到明天天亮都不醒。 吹灭了灯烛,屋子里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即便是是这样,楚离歌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楚嫣然,生怕自己的梦突然醒来或是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楚嫣然被他看的很不自然,道:“你总看我干什么?你今晚睡在床上,我睡在软塌上。” 楚离轩抓着她的手不放,痴痴地看着她,低喃道:“我不敢睡,怕醒来就是梦,梦一醒你就不见了。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做这样的梦,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被他抓着的手轻轻颤抖,楚嫣然想要抽回却没有动。如扇般的睫毛微微抬起,借着月光回望着他。这份痴情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感动,楚嫣然也不例外。脑海中突然出现楚离歌的样子,像是一个闪电在脑海中打了一下似的,她快速挣脱他的手,道:“这回不是梦,你安心睡吧。” 手中一空,仿佛整个心都被掏空。他低下头,心疼的要死,比肩上的疼要痛百倍,整颗心仿若在油锅上煎熬一般翻来覆去的受着折磨。良久,睁开眼,低语道:“我知道我付出的再多你心里都没有我。”疼痛传到四肢百骸之中,楚离轩断断续续道:“我真想带你出去之后就离开,什么大燕什么南兆,统统不再理会。我不想再让你受一点伤害,我承受不起,然儿,我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根本没法活下去。”楚离轩的头埋的更深,一直在喃喃细语。 楚嫣然的心一揪一揪的,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楚离轩的心里已经占据这么重要位置。她原本以为他也不过是一时对自己有好感,时间长了,见识到别的女人就会将她放下来。可是此刻她才明白他真的是认了真,入了心。他对自己的感情就算是楚离歌可能也不如,楚离歌爱她,但却不会豁出命的爱她。 想到楚离歌,楚嫣然的神色逐渐暗淡下来,心里当然有一点失落。为何来救她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也知道他不能离开丽阳城,然而还是会有一点点不开心。 楚嫣然默默的坐到榻上,看着月光透渗进来洒在地上的光亮,默默无语。她在思考,若是让楚离歌来选择,到底是江山为重还是自己重要。很久很久,楚嫣然微微一笑,心中仿佛释怀一般将之前的烦恼全然消去。那还用问吗?对帝王来说江山永远重于一切。他不只是和自己相爱的人,更是一位主宰天下的君王。玉利有句话说的对,楚离歌向来野心勃勃。想来这份野心早就超越什么爱情了吧。 等到楚嫣然慢慢闭上眼睛,楚离轩才缓缓的走下床。轻柔的将她从踏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怕惊醒她,也照着对付外间小丫鬟的方法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她乖巧的睡在自己身边,楚离轩用指腹温柔的在她的脸上滑动摩挲,眼神越来越黯,手指慢慢顿下来,轻声柔语,“让我放纵一晚,就一晚,有了这一晚,我此生就无憾了。” 第二天,楚嫣然动了动眼皮,却沉得一点都不想睁开。她动了动手指,脑海中回忆起昨晚的事,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看见楚离轩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喝茶,才轻吁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做梦。 楚嫣然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下床穿好鞋,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向外间。见小丫鬟还在睡,便回过头看向楚离轩轻声道:“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这小丫头睡得和死猪一样。”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全喝进去了,“我怎么跑床上睡去了?” 楚离轩又给她倒了一杯,含笑道:“我醒来看你睡觉的姿势不舒服就抱你到床上睡去了。” “哦,我说怎么身上不舒服,原来是睡觉的姿势不对。”楚嫣然不以为意,伸了个懒腰,掩嘴打着哈欠道:“你肩上还疼吗?我今天想办法给你弄些药来。不过,这之前还是要填饱肚子的。” 想了想楚嫣然将楚离轩藏在了屏风后面,才叫小丫鬟进来,“我今日不用你伺候,将梳洗的东西送进来就好,再将早饭也一并送进来。” 有了昨日的教训,小丫鬟不敢有什么疑惑,完全听从她的安排,甚至连昨晚的事都没有多想,因为她也实在是想不起来。 “对了,昨晚我不小心磕着了,脚上不小心受了伤,你帮我去你们这的太医院拿些治疗伤口的药。记住,别惊动了人,这点小事我还不想闹的人尽皆知。”在小丫鬟端完饭后准备出门时,楚嫣然突然出声,眼睛阴冷的看着她,冷冽的警告,“昨日你已经惹得我不高兴了,今日要是这点事都做不好,我只有让你的大王来处置你了。我可是知道他的手段,向来不会怜香惜玉。你若是不想尝尝,最好管住你的嘴。” 小丫鬟身子莫名的颤抖起来,跪在地上求饶,“请主子饶了奴婢吧,昨日是奴婢糊涂才会传来那样的话。奴婢一定不会多嘴,一定不会多嘴。”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过是说一嘴,若是这点小事都要说给你们大王,还不得累死他。好了,下去吧。”楚嫣然挥了挥手,换上一副亲切的面孔,软声软语。 等小丫鬟走远了,楚嫣然才让楚离轩出来。昨晚因为太晚,都没有来得及用水来清洗伤口,所以此刻楚嫣然又要重新给他清理。因为他一个肩膀都肿了起来,遂楚嫣然连擦脸洗脸的事都为他做了,这种待遇就连楚离歌都没有过。 还好,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进行,就连几乎每天都要要过来的玉利这两天都不见踪迹。楚离轩经过几日的修养和调理也已经基本痊愈,正筹谋着何时带着楚嫣然离开这里。 谁知在准备走的那天晚上玉利却突然来了,将原定的计划也只能搁浅。 楚离轩站在屏风后面,透过缝隙看着玉利甫一进来就拉起了楚嫣然的手,一副好色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来回打转。他扣着手里的剑,想要出去杀了玉利,却被楚嫣然转身投来的眼神制止住。他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气息被玉利发现,但双眸中却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正文 第二百章 逃出生天 玉利这两日未来,皆是因为玉夫人天天缠着他,对玉夫人他本没有多大的情意,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父兄都是当年扶持他上位的人,所以他难免要应付着。而今又是用人之际,他哄好了玉夫人,才有人上阵给他杀敌啊。 玉利上下打量着她,觉得虽然只是两日未见,却更添颜色。拉起楚嫣然的手,道:“孤这几日有些事所以没有过来,你不会怪孤吧?” 楚嫣然抽出手,转过身眼睛不动声色的向屏风后递了个眼色,便道:“我怎会怪你,话说你不来才好,省的你宫里的女人找我麻烦,我懒得应付。” “听闻你脚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让孤看看伤的怎么样了?”玉利犀利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打转,直到楚嫣然看着他才收回目光,关切的问道。 楚嫣然怕他察觉出房间里有人,心里蹦蹦乱跳,仿佛只要长大了嘴巴,这心脏就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微微镇定一下心神,透出不悦的一面,道:“这点小事也有人通风报信,南兆王做事还真的是滴水不露啊!要不要我将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也一并禀告给您啊?还是说您对我着实不放心,找人处处监视着我?既然这样,您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我对您来说也没什么用。” “别多心,孤也不过是听太医院的说一嘴,哪里有什么人监视你。在孤这你绝对自由,只要不离开皇宫。”玉利上前一步,道。楚嫣然对他来说还有用,再说他还不舍得此时就杀了这个绝色美人哪。 楚嫣然暗自咬了咬牙,盘算着怎么送走这个瘟神,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抱起来。楚嫣然惊呼一声,道:“你干什么?” 玉利璀然一笑,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划过流光溢彩,将楚嫣然放在床上,道:“才两日未见,孤才惊觉自己对你已经种下情丝。孤不想再等了,就让今夜成为你我的定情之夜吧。”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身体,只要与她做了夫妻,让她臣服于自己,就不信她不和盘托出燕军的秘密。 楚嫣然猛然倒吸了一口气,她都能想象下一秒楚离轩就会冲出来。她一脚踹开玉利,看着他即将发作的怒气,瞬间让眼泪凝聚在眼眶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答答落下,哭泣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和市井里的泼皮无赖没什么两样。我是已嫁之人,对你来说是不洁之身,你身边女人不断,外面又有那么多挤破头都想伺候你的黄花大闺女,你何苦作贱我?楚离歌摒弃昔日誓言抛弃我,让我无依无靠。而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子,你也一直守着礼,我以为你是个好的,原来你和他没什么两样。”楚嫣然蜷缩在角落,抽抽噎噎的样子让人恨不能此刻就将人抱入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玉利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原本要发作的脾气慢慢消散,最后凝结成一声叹息,道:“你别哭,孤今夜不碰你。”想了想,接续说:“那楚离歌不惜福不知道珍惜你,可孤不一样,孤一定好好带你。等孤打败燕军,定给你报仇。” 楚嫣然微微抬起头,红肿的双眼扫了眼他,用丝帕擦掉脸颊上的泪,抽抽噎噎道:“果真?” “当真!”玉利重重的点了点头,诱导道:“那你和孤说说燕军都有什么秘密?” 用帕子遮住有些掩不住的笑意,沉吟片刻,道:“燕军看着凶猛,可也不过是表象。摆阵时总是以最强悍的精兵摆在最外层,所以你们的军队进攻时遇到外层就吓得不敢攻进,往往就此弃甲逃跑。其实只要攻进里面就知道,里层的士兵根本不堪一击。再者,楚离歌喜欢用包抄的方法攻城,但士兵中的精英却只会留在前方当作先锋,那些散兵蟹将才会从四面包抄,而他们也不过是数量上看的多,其实并没有多少战斗力。所以你的重心在哪里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吧。” 玉利的眼睛里绽放出无限溢光,但却夹杂着顾虑怀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楚嫣然脸色一沉,冷然道:“我不说你天天哄着我说,如今我说了,你反倒不信了?好,你就当我说的是假话,左耳听右耳就冒出去。” “怎会?孤定是信你的。”玉利看她真的生起气来,凑近她搂在怀里,为她擦拭掉脸上还挂着的痕迹,“等孤打下大燕,你就是头功,孤一定封你为后。” 玉利有了这样的信息,自然着急想应对之法,哪还有空理会楚嫣然,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芙蓉阁。 等玉利的身影在芙蓉阁的大门消失,楚嫣然心里的这口气才算缓过来。暗自庆幸自己这说来就来的演技,将玉利骗走了。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他!”楚离轩突然出现在楚嫣然背后,冷冽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使者勾魂一般阴森。 夜越来越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光都羞红了脸,躲在云雾里遮遮掩掩。楚嫣然一时兴起,大笔一挥在一张宣纸上写下——高山流水,后会有期。再见之日,就是取你头颅之时。 楚离轩来时就已记下阵仗,虽说带着楚嫣然,但也毫不费力,没多久就破了八卦阵逃离了出去。等玉利发现之时,几人早就离开了金陵城。 看着楚嫣然和楚离歌抱在一起,楚离轩黯然的低下头,这一幕刺的他心里生疼。那一瞬间,楚离轩宁愿一直待在南兆的皇宫里。虽然危险重重,但却可以和她在一起。那几天几夜,是他这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虽然短暂却是他这一生所有的美好。 楚离歌攥着楚嫣然的手,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她,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攥着的手有多颤抖。楚离歌紧紧抱着她,深深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见到她的那一刻这颗心才算是回了位。 “你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再也不会。”就连声音都夹杂着丝丝轻颤,楚离歌艰难的开口,一字一顿,虽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带着宣誓的味道。 楚嫣然抬起头,春水般的眸子沾染着些许氤氲,灿然微笑,只对他一人。她的手缓缓爬上他消瘦的脸颊,动作迟缓却轻柔,“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拥抱了好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楚离歌才慢慢松开手,将视线转移到楚离轩身上,道:“阿轩,这次多谢你帮朕救出然儿。” 楚离轩心头的苦涩涌上,目光落在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手上,淡淡一笑,拱手道:“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应做的,将皇贵妃送还给皇兄臣弟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一路辛苦,皇贵妃此刻怕是累了,想来也有很多话与皇兄说,臣弟就先告辞了。” 三个人都带着不自然,楚离歌摩挲着楚嫣然的指尖,点了点头,道:“好,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楚离轩再次拱手才转身离开,他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却觉得脚底像是粘上什么一样让他很费力才迈得动脚。他心爱的女人终于还是要回到她爱的人身边,而自己只要做好她的保护伞就好。 等人都走了楚离歌二话不说将楚嫣然抱回了房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看。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又没缺胳膊少腿,这不是完完整整的回到你面前了吗?”楚嫣然被他这样的审视弄得莫名其妙,蹙起眉心,“唔——”猝不及防被楚离歌压在身下。 “你知道这些日子朕是怎么过的吗?”像是发泄一般,楚离歌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每时每刻对朕来说都是煎熬,这种煎熬就快把朕折磨死了。” “我好想你。”眼眸中仿佛坠入了一条星辰之河,璀璨无比,楚嫣然搂紧了楚离歌的脖子,微微抬起上身贴上自己的双唇。 床上的一对人不断纠缠,忘了所有的一切,仿佛世上万物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鸳鸯交颈,抵死缠绵,仿佛这样才能真正感觉到爱的人在身边。 “你不是新封了两个妃子?”夜幕将临,楚嫣然无力的靠在男人肩头,她歪了歪脑袋,看着男人一副餍足的表情,问道。 楚离歌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落下轻吻,手指在她的后背来回抚摸,玩味道:“你觉得像吗?” 楚嫣然羞涩的低下头,闭目不语。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肌,好一会儿才说:“我才不上你的当,若我说不信你定要再证明给我看。不过,你的体力向来好,就算日日有美女作陪,这点也不算什么。” “看来是朕不够努力,竟让娘娘觉得不算什么,那朕此刻就向你证明朕有多久没碰过女人。” 室内春色挡不住,女人的娇喘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啊,啊·····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现在才说,晚了!啊······啊,宝贝儿,就快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娥皇女英 天边的鱼肚白隐绰可见,卷帐内满室旖旎,床幔摇泄,掩饰不住一夜的春光。楚嫣然已经不记得昨晚做了几次,记忆里就像是没完没老似的,只记得楚离歌最后倒了她身上时她承受了他所有的重量。 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动静,站在外面伺候的人也不敢声张。兮若和福安将等待伺候的人打发掉,他俩亲自守在外面等待传唤。可不想这两个人闹腾了一夜,今日却说什么也不醒,直睡到了中午才从睡梦中醒来。 用完午膳后,楚嫣然便将在金陵皇宫发生的事都说与了楚离歌。当然了,她定要隐去一些不能说与他的事,比如玉利毛手毛脚之类的。这要是说了,楚离歌将玉利碎尸万段是小,她还要保住她的小命哪。 都道是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楚嫣然勾着楚离歌的一缕散落在肩头的秀发用食指和中指来回绕玩,头依靠在他的肩头,神色慢慢暗淡下来,“我好想昭儿曦儿和澈儿,如今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个母妃了。” “他们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这个母妃的,再说你不是给他们留了画像吗?”楚离歌安抚道。“过几天朕就兵发金陵,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了。” 楚嫣然轻咬着下唇,思量了下,道:“也不知那玉利是否会听信我的话,若他信了,咱们正好来个请君入瓮。” 楚离歌轻轻一笑,胸中早有沟壑,道:“不管他信与不信,朕都要踏平金陵。” 他眼中散发出志在必得的气势,仿佛根本就不把玉利放在眼里。也是,玉利掳走楚嫣然的事根本就是触了他的龙鳞,他岂能轻易饶了他? 楚嫣然静静的依偎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听着他的心跳声,才发现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的事。 沉浸在这种云里雾里般幸福的气氛中,楚嫣然渐渐又有些困倦,只因人只有在爱人面前才能完全放松。这二十多天虽然在南兆宫里好吃好喝,但每时每刻对她还说都是煎熬。这种煎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楚嫣然刚有要睡着的意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吵闹声,她眉头一拧,嘤咛了一声,在楚离歌怀里拱了拱,嗔道:“谁啊,这么吵,烦死了。” 楚离歌拂拭着她的背安抚着,不满的向外面唤道:“外面是谁?” 福安打起门帘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回皇上,是两位小主,听闻皇贵妃已回,特来拜见。” 楚嫣然的眼珠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转头看向福安,道:“让她们进来吧,在外面吵吵闹闹也不是回事。既然皇上收了她们,也是要带回宫的,早晚都得见。” “朕又没碰她们,干什么还要带回去?”楚离歌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 “虽说皇上收复了丽阳城,但她们却是南兆的子民。皇上既然收了她们,哪还有送回去的道理?如果那样做南兆人一定不服,反而会觉得皇上始乱终弃,根本就没把他们南兆人放在眼里。”楚嫣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要完全收复一个国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激起当地民众的反噬。如今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怎能为了两个女人而有任何差错哪? 楚离歌微微一笑,抵着她的额头,道:“你总是事事都为朕着想。” “我不为你难道还要为别人吗?”楚嫣然掐了下他的脸,就像以前他掐她一样。 等那对双胞胎进屋便看见这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样子,皇上的眼里柔情蜜意,满脸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 “娥皇、女英,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 娥皇?女英?要不要取这么奇葩的名字啊?楚嫣然先是被这个名字震了一下。这娥皇女英可是伴随在舜帝身边的一对姐妹花,这二人却叫这样的名字,不就是早有了想要伴在帝王身边的心吗?不过之前应该是想能到玉利身边吧,如今倒是阴差阳错成了楚离歌的妃嫔。 楚离歌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冷然道:“你们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不知道朕和皇贵妃在休息吗?一点礼数都不懂!” 娥皇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歪在皇上身上的皇贵妃,虽隔着珠帘看的并不真切,但也隐隐约约能看到其风华。早就听闻皇上身边有个得万千宠爱的皇贵妃,专宠多年,就连出征都要带着身边,却不想被大王掳走了。 这些天虽然白日里皇上总是带着她们游山玩水,可到了晚上却从来没有招幸过她们。她们几次三番想要侍奉皇上,但总是被皇上以处理朝政为由打发掉。如今这皇贵妃却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预示着以后她们更加没有出头之日了。 楚嫣然揪着楚离歌的衣襟,娇声道:“皇上何须这样,两位妹妹不比在皇宫里有教引嬷嬷教导,难免失了礼数,但也不碍事。如今虽说入了春,但到底地上凉,皇上快让她们起身吧。若是冻出个好歹,皇上又该心疼了。” 楚离歌刮了下她的鼻子,斜瞪了她一眼,道:“皇贵妃都如此说了你们还不起来?” 两姐妹小心的窥视着皇上的表情才盈盈起身谢了礼,心里思忖着这皇贵妃果然如传闻所说得宠。 女英好奇的从珠帘缝里偷看楚嫣然,正好对上那双如秋水勾魂般的眼睛,心虚的低下头,手指不自觉的搅动着手中的丝绢。心中暗想:这皇贵妃真好看,怪不得大家都传燕皇身边有个仙女般的皇贵妃,光那双妙目都如此勾魂夺魄。 楚嫣然目光幽幽的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长得倒是甜美可人,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姐姐较之瘦些,妹妹更丰腴一些。不过都是一样的赏心悦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楚嫣然也瞬间明白楚离歌为何独独挑选她们留在身边,果然是窈窕淑女,花开并蒂啊。 楚嫣然在楚离歌耳边小声低语,玩趣道:“你的眼力不错嘛!这对姐妹花真是一对尤物。” 楚离歌看着她眼中的戏谑之色,掐了一下她的脸,道:“朕的眼光向来不错,不然又怎会选了你?”停顿了一下,附在她的耳边,调戏她,“有你这个尤物珠玉在前,任何女人在朕眼里都没了吸引力。只怕,朕这辈子就要死在你身上了。” 楚嫣然登时红了脸,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也没顾得上屋里还有其他人,道:“流氓,什么话你都说!” 珠帘外的两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皇贵妃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简直就是对皇上不敬。可是皇上哪?根本就没有在意,反而拉起那只手亲来亲去,还一副讨好的样子哄着皇贵妃。 “朕不过是玩笑话你也闹?真是不识逗!”楚离歌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又轻轻的咬了一口,“还脸红起来?朕都和你生了三个了,你还这么爱害羞,这可如何是好?” 楚嫣然浅浅笑开,如花美颜上一双黑白分明、澄清明亮的眼睛勾出笑意,她攀上楚离歌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才害羞,若是哪天我不害羞了,那就说明我不喜欢你了。”嘴角噙着一缕坏坏的笑,她斜目看了眼站在外面的姐妹二人,道:“你们姐妹二人这段时间陪伴皇上劳累,等回銮以后,本宫定会到皇后那给你们请封。以后到了宫里也热闹,宫里的姐妹都是和善之人,也不分什么大燕、南兆,都是皇上的人。今儿本宫也算是见到你们了,没其他事你们就退下吧。” “谢皇贵妃教导,妾身不胜欣喜,妾身等告退。”姐妹俩也不愿在这里看着里面的两人旁若无人般打情骂俏,虽说她们也想陪在皇上身边,可此刻皇上眼里心里全是这皇贵妃,她们反倒像是个摆设一般矗在那里,好不尴尬。有了皇贵妃的话,她们自然欣喜离开此地。 “姐,我们真的要去大燕吗?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离家如此之远。看这样子,皇上哪里有要宠幸你我的意思,难道要在那深宫中蹉跎岁月,直到年华来去也得不到帝王的一点宠爱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永不入宫门。”出了院,女英环视了眼四周,拉过娥皇问道。 娥皇微微一滞,道:“这宫门哪里是你我说了算的?当初父亲把我们送给皇上何曾顾过我们?又何曾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如今我们既然已经陪在皇上身边,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好在,皇上不但俊美无寿,还英伟不凡,雄心壮志更是将天下的男儿全都比了下去。你看皇上宠爱皇贵妃的样子,难道不想有一天他也会那样宠爱你我吗?” “他宠爱皇贵妃难道就会宠爱你我吗?”女英摇着头,歪头看着姐姐脸上的红晕,道:“你不会是爱上皇上了吧?” 娥皇羞涩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进来了,总要争一争,即便没有皇贵妃的盛宠,但只要能分一点宠爱也是值得的。”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南兆兵败 不想楚离歌还未带兵攻发金陵,玉利却带着南兆的军队反扑回来。楚嫣然逃脱出去,安排的奸细也被楚离歌斩头暴尸,所有的筹码一夜之间全无,他唯有孤注一掷,先发制人或许还有一点胜算。 丽阳城外四处起火,不远处马蹄声踏踏而来。四处都是喊杀声,此次反扑,不同以往,很是声势浩大。 “自投罗网!”原本楚离歌正在和楚嫣然翻云覆雨,听到这个消息扫兴的从楚嫣然身上起来穿上了衣服,眼睛中摄放出凶猛的目光,向外扬声喊道:“应战!” 很快,大燕士兵井然有序的排兵布阵,跟随楚离歌开门应战。 刀光剑影之间,玉利身上的谪仙气质早已没有踪迹,他面露凶光的狠视着楚离歌,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从楚嫣然逃跑后他就一直处于暴怒的边缘,这臭女人竟敢在他面前做戏,让他疏于防范,竟然让人救走了她。 楚离歌骑在马上,眯起眼睛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发出无声的火花。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今可不就是这样的情形。 “朕是该叫你玉利还是李煜?”楚离歌率先开口道。如今也算是新仇旧恨一起了结了。 玉利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嘴角一斜,冷哼一声,道:“两人都是孤,不过不管是哪个,和你之间都有着深仇大恨。楚离歌,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们来一决生死。” 楚离歌邪气一笑,手指轻轻摩挲着之前楚嫣然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吻痕,轻轻“啧”了一声,这小女人非要说什么给他种草莓,对他又咬又啃,竟然被她弄破皮。他嘴角勾勒出讽刺的意味,定然道:“朕也同意你说的,不过朕娇妻幼子在侧还不能死,所以,死的人只能是你。你想和朕一决生死,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楚离轩郎朗一笑,大声道:“玉利这样的小人哪里需要皇兄出手,臣弟去会一会他。” 玉利眼神一狠,喝道:“孤就看你这小白脸能有多厉害!” 两人对战,火花四溢,谁也插不上手。玉利向来狠厉,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而楚离轩习武多年,也不是花拳绣腿,出手快、狠、准,一时间,谁也不能占上风。两个人杀得天昏地暗,也没有人敢上去帮忙。 双方陷入混战之中,从天黑杀得天亮。楚离轩的右肩被玉利所伤,而玉利也没占到便宜,身上多处被他的长戟所破,就连那英俊的脸上也被沾染上划痕。 楚离歌看着玉利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面庞上慢慢绽放出邪魅不清的笑容,他使了一个眼色,让袁越上前将两个人分开。同时拿起一柄弓弩在楚离轩错开玉利两步的时候,朝着玉利射发出去,直中心脏。他这弓弩的肩头早就沾染了毒药,即便不能一招射进他的命脉,也必死无疑。 玉利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离歌,微微颤颤的抬起手指着他,脸色狰狞,扭曲的不成样子,“卑鄙小人,你竟然使诈,暗算孤!” 楚离歌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论卑鄙朕还及不上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玉利快支撑不住,但还是运了最后一口气,他勒紧马绳向楚离歌奔去,想要拼死和楚离歌同归于尽。却被楚离轩拦路截去,一刀穿透他的脏腑。瞬间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溅得楚离轩满脸满身尽是。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离轩,但还未看清便从马下滚了下去,抽搐了几下便当场毙命了。 楚离轩尤嫌不足,下了马,在他身上无规则的乱砍了几下才作罢。他说过定要亲手杀了玉利,此刻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擒贼先擒王,玉利死了,南兆军君心散唤,溃不成军,很快就被收复。一场将近一年的大燕、南兆之战也在玉利死的那一刻落下了帷幕。 丽阳城的天空晴空万里,没有一朵云彩,楚嫣然站在城楼上看着这最后的一幕,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而眼泪也在那一瞬间不自觉的溢出眼眶。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收复南兆不是探囊取物,不是飞蛾扑火,而是锦上添花,是为大燕朝增添了一篇辉煌的页章。庆安屠城是大燕之耻,是大燕百姓之痛。如今楚离歌斩下玉利的人头祭奠在庆安死去的无辜百姓,也算报了这血海深仇。 南兆易主,规划到大燕的版图里。为了和以前有所区别,也称为南燕。治理南燕的事着实让楚离歌费心,既要收复编制他们的军队,又要稳定民心,还要派遣良才能将进驻管理南燕,这一折腾又耽搁了两个月。可谁承想,这皇贵妃竟然再次有了身孕。 这一胎并不像前两胎那么乖巧,一个多月时就开始反酸孕吐,一直到将近回銮时也不消停。楚嫣然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整天什么都吃不下,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即便她身子再不舒服,料理完南燕的事还是要回朝的。 那一天,燕京城的街道被围个水泄不通,城中百姓竞相奔走相告,都围在马路旁边观看皇上回銮。 这是皇上自登记以来第一次御驾亲征,并且取得了胜利,收复了南兆,这完全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功绩。作为大燕的子民焉能不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朝中大臣或是王公贵族一早就在城门外等候,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城外的哨兵五里一禀,十里一告,随时将皇上的銮驾进程汇报。 巍峨连绵的军队像是一条巨龙一般跟随在金黄灿烂的銮轿后面,将士们的脸上都荡着掩不住的笑意。跟着皇上进城,那对他们来说是无上荣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金銮殿前皇上犒赏三军,楚嫣然在他身边静静的立着,因怀孕而平添了几分恬静,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其实不过是楚嫣然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难受的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精神。 这次在攻打南兆时,将士们也算是对这位皇贵妃有所了解,知道她并不像外界所传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不但不是,还会在他们受伤的时候会派人来慰问赠药,而且还可以为皇上出谋划策。不仅如此,听说当日是皇贵妃深入虎穴,换取玉利的信任,才使得最后那场战役中燕军轻而易举就取得胜利。 当然,这话是楚离歌为了怕那起子人借题发挥编排楚嫣然,才转变了说法。 三军检阅封赏后便出了城,前往驻扎在城东城西的军营,只留下皇上的亲卫兵留在城中。 一切礼仪结束后,楚离歌便带着楚嫣然回了后宫,前朝的事宜结束,还有后宫等着他们。 皇后带领嫔妃早在龙吟殿等候着,外面的鞭炮锣鼓响了一个上午,她们也在此等候了一个上午。原本她们应该是去外面恭迎的,但考虑到皇上要犒赏三军,定是不便出面,所以一直在龙吟殿等候迎接。 楚离歌搂着楚嫣然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双胞胎姐妹跟着。龙吟殿里,众人并不意外皇上那般柔情对待皇贵妃,而是好奇跟在后面的姐妹花。 “臣妾恭迎皇上回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皇后的带领下后宫嫔妃一起向皇上叩拜。 楚离歌扶着楚嫣然走上了九龙宝座,便抬手叫众人起来,道:“朕不在宫里这一年皇后辛苦了,还有贵妃和蒋昭容打理后宫也辛苦,回头朕都会论功行赏。” “臣妾谢皇上恩典。”三人闻言都向前迈了一步行礼谢恩。 楚离歌随意的看了眼站在福安身边的郑氏姐妹,道:“这是朕从南燕带回来的人,皇后你看看哪个宫空着让她们姐妹住在一个宫里。至于位分嘛,就先封为贵人吧。” 皇后抬眸看了这姐妹两眼,心里琢磨着楚嫣然怎会容忍皇上带其他女人进宫,而且这对姐妹甜美魅人,她就不怕皇上喜新厌旧? “既是姐妹住在一起自然是好的,凝香宫的东西配殿都空着,不如就让郑氏姐妹住在那里吧。” 楚离歌点了点头,看了下楚嫣然,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道:“皇贵妃如今有孕,需要安心养胎,这宫中事务还由贵妃和昭容协理。” 皇后心头一滞,眼睛停留在楚嫣然的肚子上,心里恨极。这贱人打着仗也能怀孕,真是哪里都不忘勾引皇上。狠毒的目光如流星般划过,谁也没有看见。她攥了攥拳头,温婉和煦的看着楚嫣然,含笑道:“妹妹真是有福气,这一胎也怀的好,如今皇上盛名天下,如今又要填子,简直是上天降福于我大燕。若是这一胎再是个皇子,那也是妹妹的福气。” “臣妾倒盼着这一胎是个女儿。”楚嫣然摸了摸肚子,这一胎她是真的希望是个女儿。不过这闹腾劲却又不像是个女孩的性子,只怕出来了也是个闹腾的混账小子。想到孩子自然她的心又转到三个儿子那里,这会儿倒有些着急回甘泉宫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立储昀昭 楚离歌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孩子已经于一天前送回了甘泉宫,再说父亲的心同母亲是一样的,他也记挂想念着孩子。 “都回去吧,朕知道你们一片心意,回头朕都有赏赐。”楚离歌发话道。 皇后含笑道:“想必皇上和皇贵妃一路上舟车劳顿又忙碌了一个上午,此时定是累了。”看着郑氏姐妹,道:“两位妹妹还需贵妃安排,臣妾就与众姐妹告退了。”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楚嫣然哪里还坐得住,拉着楚离歌就直奔甘泉宫。 “昭儿、曦儿、澈儿。”远远的楚嫣然就看到未央殿的门口站着三个孩子,她甩开楚离歌就急步奔了过去,根本顾及不了身上还怀着一个。 楚昀昭和楚昀曦还依稀记着母妃,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蹬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母妃······母妃······” 但楚昀澈却已经不记得母妃是谁,只是每天哥哥总在耳边说母妃父皇,但他都不记得了。看着哥哥向外面跑去,还“母妃”“母妃”的叫着,很是好奇,但只是倚在翩若姑姑的腿上向外看。 “三皇子那是皇上和皇贵妃,是皇子的父皇和母妃,你看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跑过去了,你也去啊。”翩若弯下腰,指着走进来的楚离歌二人,柔声道。 楚韵澈咬着小手指,看看翩若姑姑又看看两个哥哥,支吾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往外走。 楚嫣然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长高了也重了,“还记得母妃吗?” “记得,母妃昭儿好想你。”楚昀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栽在母妃的肩头,小短胳膊紧搂着她的脖子,“昭儿以为母妃不要我了。” “呜呜呜呜,我和哥哥每天都看着母妃和父皇的画像,天天盼着你来接我们回家。曦儿和哥哥和弟弟可乖可乖了。”哥哥哭起来,楚昀曦也憋不住了,跟着哭了起来。他紧紧搂住母妃的胳膊舍不得放手。 楚离歌本想训斥她不注意肚子里的竟敢跑起来,可看见这样的场面又不忍心说什么,看着刚刚走过来的楚昀澈,这小三可和走时候不一样了。也是,走时候才几个月,样子还没张开,如今长大了一岁,自然变了许多。他向前走了几步,抱起楚昀澈,“澈儿都会走路了,是不是不记得父皇了?” 楚韵澈轻轻的拧了拧眉头,用手挠了挠脸,难为的很,道:“不记得。” 楚嫣然刚才只顾着两个大的,忽略了小的,看着小儿子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她慢慢站起身,牵着两个大的,走到楚离歌身边,从他怀里抱过三儿子,道:“澈儿不记得没有关系,以后母妃再也不离开你了。永远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澈儿不记得母妃和父皇。”当时的一句话不想竟一语成真,使得楚昀澈总是在父皇母妃身边缠着,烦得楚离歌真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暂且不说。 楚昀澈乖巧的趴在母妃身上,奶声奶气道:“母妃。”哥哥们总是叫他,他也总是对着画像叫,可这还是第一次对着人叫,还带着一点不好意思。 这回换成楚离歌抱两个大的,道:“一直都叫你母妃,一个都没有叫朕父皇的。” “父皇!”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看着三个孩子和心爱的男人,楚嫣然的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一般幸福。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撇下孩子,特别是澈儿七个月大就扔下了,弄得他都不认得自己,楚嫣然暗暗想着一定要将这份缺失的时间弥补回来。 到了晚上,孩子们和父皇母妃也亲厚了许多,特别是昭儿和曦儿,原本就对他们熟悉,亲近亲近便和从前一个样子。但楚昀澈也很乖,他被母妃不撒手的抱着,虽然还不算熟悉,但却能感受到母妃和父皇的疼爱。他之前还羡慕致远舅舅家的表妹有娘的怀抱可以撒娇,如今他也有娘疼着撒娇了。 楚嫣然对这个三儿子有所亏欠,没有看到他第一次站起来走路,也没有听到他第一次说话,此时回来了,自然要付出的更多才能弥补回来一点。虽然楚昀澈可以自己的吃饭,但楚嫣然还是执意要自己抱着喂着,那待遇就是昀昭昀曦看着都眼馋。 晚上他们一家五口人都睡在一张床上,昀昭和昀澈睡在楚嫣然一左一右,昀曦睡在楚离歌身边。 楚离歌看着离自己隔了两个人的楚嫣然,道:“这回谢侯世子也算是立了功,朕不好不赏,所以过些天朕会让皇后重新理事,不过凤印还留在你这。” 那谢珏确实有真材实料,虽年龄小,却有一身的好武艺。在敌人面前临危不惧,颇有大将风范。这次无论是攻进丽阳城还是别的城池,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楚嫣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他这么说也不觉得意外,反正她现在正怀着孕,没有心情去理会宫务,抛给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遂点了点头,道:“这一胎我怀着难受,也没心情去管什么宫务,你转给她正好我也可以休息休息。"侧了下身子,楚嫣然看着楚离歌,“我看这一胎又是个儿子,闹得我整天不消停。什么时候我才能生个女儿啊?” 楚离歌笑了笑,道:“多少个儿子朕都养的起,不过你这肚子还真争气,朕原本想再过两年添一个,谁知道你会这么快就又怀上。你说这个是不是你从金陵回来那晚怀的?朕记得那晚倒是折腾的很久。” 楚嫣然斜睨了他一眼,道:“不是我肚子争气是你有本事。” 楚离歌“咯咯”一笑,伸出长臂,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道:“朕当然有本事,不然这三个是怎么来的?”目光落在楚昀昭身上,笑容慢慢变淡,正色道:“过几日朕就立昭儿为太子,不能再等了。” 楚嫣然微微一怔,道:“会不会太早了?才四岁,还没启蒙哪。也不知素质如何,别是个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楚离歌没好气的瞪着她,道:“如何不好了?朕看就很好。昭儿从小就聪慧,以后定能成为明君。”这个儿子不但长得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性格也像他。再加上本身就是皇长子,自然更得他眼。 “你说好就好!”楚嫣然轻轻哼了一声,用丝绢擦了下楚昀昭的口水,惹来他“哼哼唧唧”的嘤咛了几声,又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哄他进入深睡之中,才道:“只怕皇后和孟家会不愿意,其实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为何非要赶在这时候?” “正因为是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谢珏用军功换他姐姐重掌六宫,若是这个时候谢家提出不同意倒显得他谢家野心勃勃了。朕用一个条件换他们一个条件也算是公平交易。再者,你这次随军出征也是功在社稷,借这个机会朕将你的儿子立为太子,军民也信服。你要知道人的记性向来都是最差的,不趁热打铁如何信服众人?” “还是皇上思虑周全,臣妾是万万想不到的。”虽中间隔着两个孩子,楚嫣然依然伸出手去握楚离歌的手。她甜甜一笑,带着撒娇的意味。 楚离歌伸手回拉着她,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了捏,然后闭上眼睛,道:“睡吧。” 春日如画,皎洁的月光透过花枝般的窗檐洒进一地的星光,有微风倏然吹进,春天的夜晚带着些许凉意,泛着草木般生机勃勃的气息。很快,床上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几天后,立储的圣旨在朝堂上宣布,除了几个以皇长子年幼为由谏言的,无人置喙,就连谢家也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没有多言。 消息传来后宫时,楚嫣然正在陪着楚昀澈玩耍,她坐在鹅绒软毯上靠着一对抱枕,乍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他人预想的那么激动,只是唇边含着一抹笑意,道:“昀澈可有封赏?” “有,咱们三皇子如今也是荣亲王了。”多寿的脸上就像是开了花一般,这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能不高兴吗?大皇子立储,甘泉宫更是水涨船高。他在这当差,如今这宫里谁还敢不敬他这个甘泉宫的首领太监。 楚嫣然看了眼他,自是把他的喜色收尽眼底,多寿这回出征也算是历练了一番,特别是在她被掳走之后,依旧能和福安配合,耍的玉利派去的奸细团团转。多寿的心思她又岂能不明白,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这甘泉宫怕是宫里宫外都竞相谄媚的地方。 “多寿,你也算是本宫信任之人,虽比不得翩若她们,但在本宫这却和香穗不相上下。本宫器重你,这你也知道,不然这次出征也不会带着你。不过本宫可是要把丑化说在前头,如今太子已定,这宫里宫外踩高拜低的人自然是多如牛毛,你要守住自己的心,千万别被浮华遮了眼睛。”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大小贵人 此话如同当头棒喝,直接给正在兴头上的多寿泼了一盆冷水,也浇灭了他有些浮躁的心。他微微吐出一口气,若不是主子这盆冷水浇下,怕是他真的要飘起来了。他躬身打了个千儿,正色道:“娘娘放心,娘娘提携奴才,奴才不敢失了常心做有损娘娘和小主子们的事。” 楚嫣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今日也算是双喜临门,甘泉宫上下统统有赏。” 赏赐的话一落,众人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到外殿谢恩。自从来了这甘泉宫里做事,不但娘娘心好,从来不打骂他们,还能时不时的受到赏赐。而且他们走出去只要说是在甘泉宫做事的,都让其他人羡慕不已。 楚韵澈看着这么多人跪在地上,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等人都走了才收起那份好奇心。一头扎在楚嫣然怀里,嘟囔着小嘴,道:“哥哥们怎么还不回来?”虽然母妃很好,但哥哥们说母妃肚子里还有个小弟弟,所以不可以让母妃跟着他跑跑跳跳。 孩子想要欢快的玩闹是天性,楚嫣然从来都提倡解放天性,但现在她还怀着孕实在不能陪他做一些他想玩的游戏。但昀澈昀曦都已经四岁了,古代的孩子启蒙早,再加上他们身为皇子,自然是要早早的涉猎学习,所以在楚离歌的要求下,楚嫣然只得答应让两个孩子每天的上午都学习一个时辰。但这样一来,小他们一岁的楚昀澈就没有玩伴了。 楚嫣然看了看刻漏,揉了揉他的小胖手,道:“还有半个时辰哥哥们就回来了,要不母妃让翩若姑姑给澈儿洗手,再让宛若姑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八宝甜酪和豆沙卷,好不好?” 听到好吃的,楚昀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冲着母妃的脸就用力亲,好半天都不离开,“母妃真好。” “小吃货,这就好了?回来这么天你都没有这么亲母妃,给你点吃的就知道母妃好了?”这是楚昀澈第一次主动亲她,她自然高兴万分,可能是因为在澈儿很小的时候就扔下了他,所以总觉得楚昀澈较老大老二要敏感一些,也不及他们与自己亲密。 等楚昀澈刚拍了拍吃饱的肚子,外面就传来欢快的笑声。一听是哥哥们的声音,他倒腾着两个小腿就跑了出去。等再回到楚嫣然身边时便看到他一手拉着一个哥哥,脸上荡着喜悦的笑容。 楚嫣然拽过楚昀昭满是墨水的手,又看到连脸上也染上,嗔道:“你都成小花猫了,哪里像是去学习?” “老师教我们熟悉笔墨,我和弟弟研磨来了。”楚昀昭往她身上靠了靠,撒娇道。许是扔下他们太久,几个孩子这撒娇粘人的功力一个比一个强。 楚昀曦张开十指看了看,也跑到母妃那里撒娇,“母妃给曦儿洗净净。” “曦儿比昭儿强点,就算是半个小花猫吧。”楚嫣然掰开他的手指,道。又吩咐人打水给他们净手。 甘泉宫的欢声笑语映照的鸾凤宫更加阴瑟萧条。皇后谢瑶无力的倚在靠椅上,眼神里没有一点光彩,呆呆的目空着眼前的一切。 “怪不得皇上将后宫之权交还给本宫,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皇上最会玩这一招。”良久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带着苦涩的笑讽刺道。 “娘娘应该清楚,皇上想要封大皇子为太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正好赶上这个机会,才顺理成章立了储。”余嬷嬷立在一旁,手中执着扇子一下一下为她轻轻扇抚,一直默不作声。直到皇后说了话,才开口。她是谢侯夫人的陪嫁,也是夫人的心腹,自皇上出征后便被派到了皇后身边。 含着痛楚的笑在嘴边漫开,皇后瞟了一眼她,道:“太子之位已定,如今她的甘泉宫恐怕是风光无限了吧。既有盛宠又有太子傍身,老天爷对她真好,什么都给了她。”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命享才是。”余嬷嬷轻描淡写一句话,似是随意说出一般,没有一点情绪夹杂在里面。 皇后的眼睛里慢慢溢出颜色,仿佛恢复了神采,但一瞬,又灰暗下去,叹息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这只狐狸精且活着哪。” “娘娘就打算这样坐以待毙了?她大儿子被立为太子,其他两个也封了王,整个皇宫就这几个孩子,却都是出自她之腹。再加上皇上的宠爱,简直是如虎添翼。他日她想要取而代之娘娘的地位,其实轻而易举。”余嬷嬷沉如磐石,沉稳道。 皇后神情陡然一凛,如一记重拳击在她的心上,她抬起头看着余嬷嬷,道:“那嬷嬷说本宫该如何做?” “娘娘的狠厉哪里去了?她怀第一胎时您都能下的去手,怎么后面两胎反而任她平平安安的生产哪?女人怀孕生育就如同在鬼门关绕了一圈,您当时要是做点什么她早就被阎王爷收了去!”余嬷嬷说到这,目中才有了点亮,却是阴狠的厉光。她跟随夫人嫁到侯府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阴毒的事没做过。军侯府虽比不上皇宫,但里面腌臜损阴之事却未见得比宫里少。 皇后像是被说重了心事一般,脸色变白,道:“本宫何曾不想暗中做手脚,但楚嫣然做事缜密,本宫安排的人手根本插不进去。再者,若是她真的死了,查出来,本宫的下场可想而知,倒时别说是本宫这条命就是谢侯府都会被牵连。” “就是因为娘娘不够狠,所以那个女人才欺压到娘娘身上。您总是前怕狼后怕虎,这事情怎么可能做的成?”余嬷嬷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皇后一点都没有继承夫人的狠绝,夫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皇后定了定神,目光中窜起明亮的火苗,伸手拉过她,道:“嬷嬷你是看着本宫长大的,你帮帮本宫。本宫如今也算是走到尽头了,皇上虽暂时将一部分宫权还给本宫,可凤印皇上却给了那贱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的皇后之位属意于楚嫣然吗?现在连太子都封了,本宫看这皇后之位本宫是保不住了。” “老奴是奉了夫人之名来帮助娘娘的,自然会全力以赴。这一次,老奴定然会让她一尸两命。”之前的风轻云淡在那一刻犹如绸缎一般被撕裂,余嬷嬷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阴狠、森寒、诡异、狰狞。 “只要她死了,太子就会落在本宫手里,到时本宫就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了。”皇后诡谲一笑,靠在余嬷嬷的身上,嘴中喃喃道。 正在心里盘算着,就听到外面的绿绮通传的声音想起,“娘娘,新进宫的大小郑贵人在外求见。”因皇上没有给封号,为了区别来叫,宫里人都称呼为大郑贵人和小郑贵人。 皇后猛然一怔,蹙了下眉头,思索一番慢慢舒展开来,道:“请进来吧。”她原本以为这两个能在楚嫣然眼皮底下带回来的人,自然有几番本事,没想到中看不中用,皇上回来后就把她们丢弃在一旁,一次都不没有宠幸过。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两个人聘聘婷婷的走到椒房殿正殿,等皇后从里殿出来忙行礼问安。 皇后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们,还真分不出来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起吧,青烟上茶。”皇后挥了挥手,道。 “原本一早就应该给皇后娘娘请安,奈何宫里的教引嬷嬷一直在教我们姐妹学规矩,所以迟了几日,望娘娘恕罪。”郑娥皇曲了曲膝,恭敬道。 皇后深深的看了眼她,笑盈盈道:“你们不懂宫里的规矩自然要好好学习,以免哪里坏了规矩,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迟了几日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宫难道还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吗?”抿了口茶,眼皮缓缓垂下,看着茶盏中漂浮在面上的茶叶,似是不经意般,似是感慨,道:“可去了皇贵妃宫里请安?本宫这倒不在乎这些虚礼,可你们刚进宫万不可得罪皇贵妃。你们要知道在这宫里只要是得罪了她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以前这宫里有几百个妃嫔,如今却凋零成就剩下几十个人。” 两个人心中陡然发冷,似是无边的冷意从脚底散到百骸四肢之中。她们对视了一眼,勉强扯出僵硬的笑容,女英的眼角悄悄的扫了眼皇后,道:“不会吧,皇贵妃在丽阳城时就对我们姐妹多加照顾,嫔妾看着是很好相处的人啊。不过,若是皇贵妃怪罪的话,我们姐妹也唯有请皇后娘娘为嫔妾们求求情。” 皇后面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愉,目光落在她天真明亮的眼睛上,道:“本宫就不过是多说了一嘴,给你们提个醒。其实平时皇贵妃对待宫里的姐妹也算和气,不过是爱拈酸吃醋,不许其他妃嫔亲近皇上而已。” “忌妒乃是身为妇人之大忌,皇贵妃怎可霸着皇上不放——”话音一落,郑娥皇便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妹妹掐了下胳膊。她拧着眉头看向女英,却被她一记眼色制止了要往下说的话。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皇后的眼睛,她哂笑一下,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去给皇贵妃请安吧,今日大皇子被立了储君,想必这会子甘泉宫正热闹哪。你们年轻,许是愿意处在一起玩乐,或许还能在那看见皇上哪。”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抓鱼皇子 等她们走了以后,余嬷嬷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锐利的眼光在姐妹俩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继而向皇后问道:“娘娘怎么看?” “大郑氏心直口快,没什么心机,但心思却不纯;小郑氏聪明睿智,假装天真,却满腹的心眼。姐妹俩长得一样,却有天囊之别。”皇后淡淡的看着她,道。 “依老奴的眼力,这对姐妹迟早要分道扬镳。”余嬷嬷嘴角勾勒出一道讽刺的笑容。“不过这之前娘娘到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只怕聪明那个不会为本宫所用。”皇后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 余嬷嬷冷哼一声,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皇后,杨起嘴角,道:“有时候利用得当,笨人也是一把好刀。” 皇后顿时领悟,扶了扶鬓间的累金双鸾衔寿果步摇,含笑道:“且看着吧。” 余嬷嬷目中的精光闪烁了几下,便垂目站在一旁不语。 宫中的妃嫔无一不到甘泉宫来庆贺,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楚嫣然早已疲惫不已。若是换了以前,有些人不想见便不会招待,但如今昭儿刚当上太子,她若是不见倒显得她太多做大,再说她也不愿别人留下不好听的话柄。 “谢侯府派了三个人进来伺候皇后?”如玉手指在玫瑰花汁里搅拌,不经意间问道。她这几天只顾着和孩子们亲近,倒忘记了皇后这么个人物,还是刚才皇后派人来送贺礼她看送礼的人面生,便问了起来。 香穗奉上丝帕,微微垂下眼睑,眉宇间染上一层担忧之色,道:“别人还好,只是听说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谢侯夫人的陪嫁。娘娘要多加小心才是,能在侯夫人服侍多年的人自然不是简单的人。” “要是简单谢侯夫人也不会把她派到皇后身边。”楚嫣然看着自己逐渐养起来的指甲,轻轻的吹了一口。跟楚离歌在外打仗,哪有时间料理指甲,如今回了宫也好再蓄起来。楚离歌还是最喜欢她留指甲,说是就喜欢她在他的后背挠出痕迹。她说他是自虐狂,可楚离歌却说这叫情趣。 “只怕皇后又起什么坏心思。”香穗担忧道。这一年娘娘不在宫里,皇后连出鸾凤宫的大门都很少。但这样香穗更加不安,生怕皇后在背后使坏,让人防不胜防。 呕吐感一阵阵袭来,楚嫣然顺了顺胸口,拾起案几上的蜜饯送入口中,勉强压住那种恶心,道:“这一胎本宫怀的艰难,实在没有精神去理会皇后。你们几个出入多加小心,吃食用品都检查清楚。太子和二皇子到哪里去务必要有可靠的人跟着,本宫也会向皇上要人伺候在他们左右。” “娘娘放心,有了那次的经验,娘娘和小主子们的一切用物都是由兮若细心检查的,再者皇上如今将齐太医派在咱们宫里就更有保证了。” 心里遗忘的角落突然被人揭开,楚嫣然神色黯淡下来,她差一点就将那个曾经的痛楚遗失掉。如今她有三子在旁,又有第四个来临,她被身边的幸福围住,险些忘记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楚嫣然默默的低下头抚摸着肚子,心中暗想,这一胎这么折腾是不是就是那一个回来了?他是不是怪她将他忘记,所以重新投到她的肚子来折腾她。 楚嫣然正想的入神,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来了。她抬起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脸上绽放出如花美颜,笑吟吟对着男人说道:“怎么今儿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路上被哪个狐狸精给绊住了哪。” 楚离歌走近她,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不就是那个小狐狸,勾着朕来你这?” 莞尔一笑,霎时间四周尽然失色,楚嫣然盈盈俯下身,含情脉脉凝睇着他,娇声道:“臣妾替昭儿谢皇上恩典。” 楚离歌扶起她,手指在她额间的绿玛瑙上摩挲了下,触及到那一抹温润,道:“净整些虚礼,朕还用你来谢恩?这太子之位朕早就应该封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朕心里着实有些愧疚。” “瞎说什么?你给他才是他的,难道还欠他的?”楚嫣然斜瞪着他,嗔怪道。她从来没在乎什么太子之位,在她看来,当皇帝也不是那么好的。纵观历史,有哪个皇帝能够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楚离歌,当初还不是被孟家所钳制嘛。说实话,她倒宁愿自己的儿子可以做闲散王爷,起码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可是楚离歌的儿子都是她生的,没办法,谁让楚昀昭是老大哪! 楚离歌微微正色,收起刚才的玩笑之意,道:“朕不过是想着你这一上午定然是迎来送往,朕若是在这里恐有不便。” 楚嫣然“扑哧”一笑,道:“都是你的妃嫔你怕什么不便?” 楚离歌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都是他的妃嫔,可他却觉得那些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外人一般。他瞪了眼楚嫣然,捏着她的脸,没好气道:“还不是怕打翻你这个醋坛子,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楚嫣然嗯哼的掰开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掐过的地方。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了,他还是爱这样揉捏她。她大着胆子捏上他的脸,道:“我哪里那么爱吃错?你这话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我一准被这宫里女人的吐沫星子淹死。”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度,瞪着眼睛哼道:“你敢骂我是狗?你见过这么天真可爱活泼美丽的狗吗?” “天真美丽朕没看见,脸皮厚的倒是有一个。”楚离歌郎朗一笑,揽住她的腰由着她捏。不介意她捏自己,反而觉得这动作亲昵的很。话锋一转,不愿在纠结这个问题,问道:“朕听给昭儿、曦儿讲课的师傅说他们很听话,怎么朕来了一会儿都不见他们的影子啊?连澈儿都没影。” “澈儿嚷着要抓鱼,他们两个就陪他去了。”看着他蹙起的眉毛,道:“放心,我让很多人跟着,不会出什么事。” “那些水池之类的地方别让他们去。”楚离歌片刻不语,在楚嫣然捧着的水盆里洗着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有些不满,“你难道忘了你小时候怎么掉进荷花池里了?” 楚嫣然将水盆递给兮若,又为他擦着手,听到他这么说,手中一顿,道:“我知道了,下次让人抓了直接带回未央殿让他们玩。” 楚离歌满意的揉了揉她的额头,搂着他往里间走,道:“真乖。” “母妃,母妃,母妃。”刚走几步,就听见外面传来三道童声和杂乱的跑步声。 楚嫣然顺势拉着楚离歌往外走去迎接三个儿子,还不忘打趣他,道:“皇上的话果然的金口玉言,刚提到他们,他们自己就跑回来了。果然,龙威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你知道就好,可别惹朕!”楚离歌搂着她的脖子,玩闹道。 两个大人也像是小孩一样,一路打打闹闹走到了正殿。 “就知道叫母妃,怎么不知道叫父皇啊?”楚离歌看到三个儿子时,嫌弃的撇了撇嘴,也将楚嫣然拉着往后退了两步,“一股子鱼腥味,你们是下河捞鱼去了?还不快去洗澡!” “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两个大的想起今天老师教导的,有模有样的跪拜楚离歌。老师说他们的父皇不止是父亲,还是君,他们见到父皇就要用君臣之礼。 看着两个哥哥的动作,楚昀澈也依葫芦画瓢学着他们的样子,虽然不标准,但也是个意思,“见父皇,父皇安。” “很好,第一天学习就像模像样,今儿父皇有赏。不过你们立马去沐浴更衣,你们母妃怀着弟弟难受,你们这么臭,她会更不舒服。”楚离歌很满意他们的表现,这些事本应去年就会了, 可正因为在外散养了他们一年,只能现在才学习。 楚嫣然闻到鱼腥味真的有点恶心,若是他们再进一步,她胃里的东西说不定就翻涌出来了。她撇过脸,道:“快去,洗完了就吃饭。今儿宛若姑姑做了你们各自都爱吃的饭菜,谁洗的干净就第一个吃饭。” 话音一落,三个小家伙“噌噌噌”就跑开了,有好吃的谁还让着谁。 “都是贪吃鬼,和你一样。”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三个儿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就知道吃。 楚嫣然不愿搭理他,看着鱼笼里的鱼,道:“这鱼放到院子里的池子里,你们精心养着,以后小主子再想玩鱼就带他在院子里玩。”楚离歌的担忧她明白,再加上皇后身边出现了以前不认识的人,谁知道他们的深浅,还是小心为上。 “朕会让暗卫在暗处保护他们。”两个人的心都往一块使,自然知道彼此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只楚嫣然警惕,就连他也警惕万分,不然他也不会将齐晟派到她身边伺候。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花心昀澈 过了八月,火炽般的阳光也褪去了她的灼热,换上了秋衣。潇潇暮雨给这初秋的天气加了几分潮湿的气息,像是将这秋后的余温也清洗一番。 楚嫣然斜卧在庭院中,看着梅贵妃、怡妃她们几个人玩牌。有疏落的微风吹过,桂花飘飘落落洒在她的身上,一片跌落到她的甜汤里。她轻轻挑了下眉,笑道:“这桂花伴进甜酪里倒能增添一份味道,真可谓机缘巧合。” “林花谢尽,唯有桂花独占鳌头,却偏偏落去你的口中。唉,连桂花都变得这么势利,只知道殷切谄媚于你。”怡妃歪着头,瞥了眼她的甜酪,撇嘴道。念她去年协理后宫辛苦,皇上便将她升至了妃位。 楚嫣然拈了一枚山楂果腌渍的蜜饯含在嘴里,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以为我愿意应付她们啊?嘴里说的都跟抹了蜜似的,可是一出这甘泉宫还不知怎么诅咒我哪。不应付我怕人家说我恃宠生娇,但应付着,我又嫌恶心,明明眼睛里充满了嫉妒,却还是要笑着脸谄媚,她们做的累,我看的更累。” “你们看她这样,真的得理不饶人的主。她们即便在嫉妒你,也不过是在心里过过,或是在自己屋里碎碎嘴,谁又敢拿那不好听的话传到你这来?她们就是心里在嫉恨,不还得笑脸相对,敬着你尊着你吗?”飞舞甩了张牌,指着楚嫣然的鼻子,道。她如今也是有孕在身,一门心思想要个哥,想着楚嫣然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为了沾沾福气,平时总过来。 有欢快如铜铃般的笑语声传来,楚嫣然微微转目,看着不远处在一起疯闹的孩子,莞尔一笑,如鲜妍若春晓。 “笑笑,你长大嫁给我好吗?”楚昀澈不知什么时候从花丛中揪了一朵粉红色的菊花,正拿着花在眼前的小女孩面前晃了晃,“你要是嫁给我,我就把这朵花给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给蓉蓉。”笑笑是楚嫣然表哥苏致远的女儿,如今苏少夫人也总会带着孩子进宫。她如今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却乖巧可爱,玲珑剔透。 “我才不要,我喜欢曦表哥,我要嫁给曦表哥。”笑笑嫌弃的推开花,往楚昀曦身边跑。 楚昀澈吐了吐舌头,冲她做了鬼脸。他倒腾着小腿向楚嫣然跑去,呼哧带喘道:“母妃,你嫁给我吧。”母妃长得最好看,他要娶最好看的,笑笑哪有母妃好看。 楚嫣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手将他搂在怀里,失笑道:“可是母妃已经嫁给你父皇了啊,一女不能侍二夫,母妃不能嫁给你。” 楚昀澈做出一副难为的样子,撅起小嘴,滴溜溜的黑眼珠一转,转头看了看正在玩牌的人,附在楚嫣然耳边,声如蚊吶,“父皇娶了那么多,为什么母妃就不可以嫁给我?” 楚嫣然登时一噎,嘴巴闭合了几次,才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况且你父皇是皇帝,娶的人自然多。” “父皇没有我好,我只娶母妃一个。”楚昀澈的小脸贴在她的脸上,郑重其事道。 楚嫣然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将他抱到了软椅上,拿过他手中的花,道:“等你长大以后再说,你现在太小,等你像父皇那么大时就可以娶亲了。” “你们瞅瞅这娘俩,一会儿的功夫就黏糊到一块去了。”飞舞用手绢掩着嘴,指着他们俩,笑道。又冲楚昀澈勾了勾手,“过来姨娘这,让姨娘摸摸你好沾沾你的气,保佑姨娘这一胎生个大胖小子。” 楚嫣然亲了口楚昀澈的额头,掩住他的耳朵,斜了眼她,嗔道:“你现在是什么都敢说了,当着孩子的面也没个避讳。” 谁知话音刚落,楚昀澈便扒开楚嫣然的手麻利的坐了起来,靠在母妃身上,歪着头打量姨娘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多变,一会儿凝眉一会儿抿嘴,小眼睛还滴溜溜的转着。好一会儿,突然指着飞舞的肚子,大声道:“笑笑不嫁给我,姨娘生个小妹妹嫁给我。” 众人一听皆忍俊不禁的笑起来,飞舞微微一怔,拍了下桌子,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姨娘我要儿子,你不许再说姨娘肚子里的是小妹妹。” 众人一听,笑的更欢。 楚嫣然掩着嘴,指着飞舞,道:“没准真被澈儿一语中的,你啊,就生女儿给我做儿媳妇好了。” 飞舞此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张红脸憋在那里。她瞪着楚嫣然,道:“你看你交出来的儿子,才三岁就想着娶媳妇,以后啊,还不知有多少人给你做儿媳妇。我就是生了女儿,也不给你家的花心大罗卜。啊,呸呸呸,我要生儿子,儿子。” 就这样说说笑笑过了一个下午,直到黄昏时宋成孝亲自来接,飞舞才离去。她一走,就少了牌搭子,剩下的几人也都散了。 晚上临睡前,楚离歌才将三个小家伙撵了出去。如今他们年岁大了,反而总要缠着母妃,不到困的睁不开眼决不离开这。 “听说阿轩这阵子总是送些药材进来?”楚嫣然就快入睡的时候,楚离歌突然开了口。 楚嫣然瞬间睁开眼睛,心里醒着神,道:“说是庄太妃差他送过来的。” 枕在她脖子下的手紧了紧,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道:“他也是费心了,齐晟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材。你这一胎怀的艰苦,想来他听说了,才寻来这么多药,难为他一片心了。”这甘泉宫进来的东西都要经一遍齐晟的手,齐晟是楚离歌的心腹,自然要将这事告诉他。 楚嫣然心里咯噔一下,恐楚离歌不高兴,道:“庄太妃生了皇上与轩王,我想毕竟是有经验,知道我不舒服才嘱咐轩王去寻的吧。即使我们同她的关系再不好,我怀的不也是她的亲孙子。” 究竟是谁想到送药材,楚离歌心知肚明。他是不高兴,他的女人要什么难道还需要别的男人送吗?但那个男人是他弟弟,况且上次救出楚嫣然都是靠他,他欠他一份情。 “不管是谁的一份心,你收下就是。今天肚子里的乖吗?”许是这个孩子太能折腾,许是怀孕的时候不是好的时机,这孩子就像是楚嫣然的克星一般,都这么大的月份有时还要孕吐。而齐晟诊断后也只是说有些气虚,再加上怀孕初期忧思多虑,所以怀的并不安稳,但却并无大碍,只是孕期会有些不舒服。 “很乖,这阵子他消停了,我也舒服畅心多了。”楚嫣然揉着肚子,嘴角慢慢荡起一丝微笑。这就是母亲,只要一提到孩子,那种慈母之心便油然而生。 “昭儿曦儿的师傅说他们的长进很大,如今还能像模像样的写出字来。只是澈儿总在你身边待着,朕总怕他不小心碰了你,不如也让他跟着学习去吧。”现在上课的时间也由最初的一个时辰改为一个半时辰。楚离歌不是严父,对他们要求也没那么严厉。只是每天跟着学就好,不用现在就正儿八经的学习。想当年他还是从被接回宫才开始学习,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什么都学会了,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楚嫣然当然不同意,她可怜楚楚的看着楚离歌,道:“你忍心吗?平时你们三个都不在,难道你忍心把剩下的最后一个也弄走吗?那这甘泉宫就会孤零零剩下我一个人了。” “朕还不是怕他什么都不懂碰着你,好心没好报。”楚离歌咬了口她的鼻子,道。 “他知道的,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楚嫣然睨着他,突然想起今天的事,道:“今天澈儿特可爱,拿着花让笑笑嫁给他,之后笑笑不答应,竟然又让我嫁给他。你说逗不逗?” “这小子怪敢想,还敢和朕抢女人,看朕明天不收拾他。”楚离歌说的话虽严厉,却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朕看这小子以后定是个花心的。” “那倒是,还让飞舞公主生个女孩嫁给他。不过,这也怪不了他,遗传。”楚嫣然翻了下身,在楚离歌的胸口点了点,调侃道。 楚离歌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朕不知有多专一,他这花心的样子可不随朕啊。都说隔辈遗传,随他外公,你爹。” 楚嫣然想了想,觉得楚离歌言之有理,认同道:“还是好好管一管吧,别长大后真随了他。” “你还真当真啊?朕不过是随口一说。阿轩小时候不也也像他似的到处求婚吗,如今却连个王妃都没娶了去。”楚离歌看她竟然认真起来,轻轻一笑,没有避讳就说了出来。等说完不免有些尴尬,懊恼自己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楚嫣然面色有些难看,虽然她不知道,但景王却曾经说过这件事。如今楚离歌随口说了出来,她难免尴尬不安。 两个人瞬间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气氛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最后还是楚离歌打破了这股子沉默,“你这个小妖精,专门迷惑男人的心。” “迷倒众生皆不如一个你。”楚嫣然想都没想便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同辇而坐 秋风送寒,落叶追根,逐渐冷寂的寒风吹落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后宫冷清萧寂,如凋零的花朵,百花无芳,唯有甘泉宫里一人独立枝头,艳压群芳。 谁都以为,就算这美人花再出挑,也有花叶凋零的时候,却不想几年过去,非但没有消颓之色,反而日益璀璨流彩。 金秋尽杀,满地的金叶落花被漫天的飞雪所覆盖,铺上一层薄薄的白衣。院子里干枯的枝头被层层叠叠的雪花遮掩住,只有新栽植进来的梅花才为甘泉宫增添了几分颜色。一个月前,楚离歌便让人将暗香院的每种梅花都移植在此,免得楚嫣然怀着孕想赏梅还要跑那么远的地方。 小小的花骨朵还未绽放,包裹的严严实实,却在雪的映衬下越发娇艳夺目。孩子们最喜欢在梅树下玩耍,手里捧着刚下的雪玩的不亦乐乎。 楚嫣然坐在门口,双目不时看着几个小家伙。 她今天穿了一件藕荷色上裳,下着浅粉色桃花争春长裙,外批一件紫貂皮氅衣,面前是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了一张画纸,此时正在绘制一副孩提玩雪图。 现在没有相机,她只有以画像来记录孩子们小时候的样子。 “娘娘,皇后娘娘传唤宫里所有妃嫔到椒房殿议事,还特意让人来请娘娘也去。说是有关皇上的事,和您商量一番。”不多时,多寿从外面跑进来,站在廊下,躬身道。 “哼,娘娘如今临盆在即,什么事有娘娘的事情大?她倒是说的轻巧,请我们娘娘去就去吗?天寒地冻,昨晚又刚下了雪,此时外面定是路滑,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兮若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楚嫣然没有马上明示,认真的画完最后一笔,才道:“想必是为了皇上下个月万寿节的事,不然她也不会找本宫商量。”眼睛扫了下兮若,从容的收起画笔,让翩若将画纸收起来珍藏,“人家盛意来请,本宫若不去,传出去就是本宫对国母心存不敬之意了。”抬头看了看天,道:“这会子,宫人也应该把路清干净了。兮若你留下照料皇子们,本宫让翩若和香穗陪着。对了,一会儿,要是皇上来了,你让他鉴赏一下本宫的这幅画,就说本宫让他题字。” 等轿辇准备好,楚嫣然手里捧着汤婆子,由香穗和翩若一左一右扶着向外面走去。 到了椒房殿时,入目便是满屋的香罗绮带,珠翠钗金。楚嫣然虽挺着肚子,但步履轻盈,丝毫没有笨重之感。等一屋子的妃嫔给她见完礼,她只朝着主位上的皇后弯了弯腰。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是从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便没有正经给皇后行过礼。 从楚嫣然回宫后,皇后就未见过她,如今看来,虽体态丰腴了些,却满面红绯,雪肌如玉,圆润却并不臃肿。目光在触及到楚嫣然的凤眸时闪躲了一下,道:“多日未见,妹妹风采更胜从前,完全看不出是怀着孕的样子。” 楚嫣然红唇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捋过鬓边的一缕头发掖于耳后,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华贵,臣妾才是真正的羡慕哪。” 皇后面色笑意未减,凉凉的目光在楚嫣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轻轻划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狠厉阴森之色。一转眼,眼底的温婉毕露,似是羡慕,似是自嘲一般,道:“妹妹进宫也快五年了,相当年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如今这第四个皇子都要出生了。可妹妹依旧还是刚进宫的样子,甚至更加美艳动人。年轻真是好,不像本宫,如今年岁大了,这眼角都生出细纹来了。 楚嫣然细细的打量着她,果然看到她那连脂粉都遮不住的鱼尾纹。皇后比她大九岁,如今不过是二十七岁。如果放在现代,也是大好年华,就算在古代也未见得有多老。可是年纪轻轻的皇后竟然连鱼尾纹都出来了,可想而知,皇后平时的心思都用在怎么对付她身上了。 将眼睛转到一边,正是传闻中的余嬷嬷,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她立在皇后身边,默不作声,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哪。 楚嫣然收回目光,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梅贵妃。 梅贵妃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放下茶,道:“皇上下个月的万寿节皇后娘娘想要隆重的办一下,去年皇上不在宫里,错过了一次机会,今年皇后娘娘说定是要补回来的。” “可不是,皇上平时最疼你,也是你最了解皇上的喜好,所以本宫才差人去请你过来商议此事该如何布置操办。不然,这雪天寒地的,本宫怎忍心你过来。” 楚嫣然微微动了下眉,嘴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皇后道:“还是皇后娘娘想着皇上,可不是,下个月就是皇上的生辰了,臣妾这脑子,险些给忘了。多亏了皇后娘娘的提醒,若是连这事都忘了皇上定会生臣妾的气。不过说到主意,臣妾也实在是没什么好主意。无谓是在九华殿设宴,歌舞助兴,咱们姐妹再给自送上礼物博君一笑。不知众位姐妹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本宫这有个主意,也不知好不好,想妹妹给拿个主意。”经过一番热火朝天的各抒己见后,皇后朝着楚嫣然道。“庄太妃自去年年初就被皇上禁足在宁心宫,俗话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当时太妃却有错处,如今她知道自己不对,妹妹是不是像皇上求求情,放庄太妃出来啊?本宫这么说也不是全然为了庄太妃,也是为了顾及皇上的名声,毕竟庄太妃是皇上的母亲。” 楚嫣然闻言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回头臣妾和皇上说说。”其实她早有此意,庄太妃再不对也是楚离歌的母亲,而且还有楚离轩哪。她欠着楚离轩的一份情义,自然想报答他。 皇后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沉思一番,道:“不如本宫和妹妹一起,如何?” “啊?”楚嫣然愣在当场,疑惑的看着皇后。 皇后会心一笑,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朝着外面唤道:“钟真,去问问皇上是否在龙吟殿,再问问福公公这个时候去是否打扰皇上的公事。” 楚嫣然有点不满的情绪涌上,感情是不相信她能在皇上面前为庄太妃说好话。脸色沉下,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道:“也好,臣妾笨嘴拙舌的,要是说了不好听的惹皇上厌烦,皇后娘娘也可帮衬着臣妾一把。也不至于皇上把气都撒在臣妾身上。” 皇后笑的亲切,柔婉如春的声音如羽毛在人心划过,轻轻柔柔,舒服至极,道:“妹妹这话就偏了,皇上素来最疼妹妹,宠着纵着都来不及,怎会拿你撒气?况且在皇上心里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又怎会厌烦你。” 楚嫣然微微一哂,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回娘娘的话,皇上现正在龙吟殿,理事大臣刚陆陆续续离开,此刻只有轩王爷在。”没多一会儿的功夫,皇后遣去的太监就回来了。他躬身站在廊下,恭谨道。 皇后点了点头,看着众妃嫔道:“那好,本宫和皇贵妃去龙吟殿,你们也都回去吧。” 等妃嫔都走净了,皇后才扶着楚嫣然往外走,到宫门口时,本应各上各的轿辇,却不想为楚嫣然抬轿的人却少了两个人,说是吃坏了东西,正在茅房哪。 皇后已经坐上轿辇,听到这样的话打开帐子,温和道:“不如妹妹和本宫同辇?” 太阳穴突然没由来的跳了两下,楚嫣然动了下眉心,心里总觉的有些不安。深思间,道:“娘娘坐的是凤辇,臣妾若是坐了恐怕有逾矩之嫌。” “是本宫让你坐的,旁人能说出什么啊?大冷天,你在这等着本宫也不安心啊。”皇后温言相劝,给余嬷嬷使了眼色,“嬷嬷去扶皇贵妃上辇。” 心里虽有些疑惑,但随即一想,皇后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暗害于她,便搭着余嬷嬷的手上了凤辇。 上了辇,皇后道:“说来很久没有见过几位皇子了,什么时候妹妹可以带着他们来椒房殿坐坐。本宫的那太过冷清,像是没个人气似的。你多带着孩子去,本宫也能沾沾那热闹劲。” 楚嫣然一滞,凝眸她有些憔悴的面容,蓄着一抹浅淡的笑容道:“只怕打扰了娘娘,不过娘娘既然这么说,臣妾得空便带着他们去娘娘那讨杯茶水喝。” “上次的事,是本宫不对。本宫实在是知道那天花之厉害,一时乱了分寸便做出那糊涂的事,希望妹妹原谅本宫的鲁莽。”皇后微微敛容,睫毛微动,似是愧疚般垂下头,“看着妹妹轻而易举取人性命,本宫当时真是怕了,才会有那样的举动。如今想来,真是羞恼不已。” 楚嫣然虽觉得异样,但看着她这羞愧的样子,心里也渐次放下戒备,道:“娘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再说这事都过去两年,臣妾都忘了。当时也是臣妾一时冲动,才会要了娘娘身边人的命,娘娘不怪臣妾就好。”不管是做戏还是皇后真的知错,楚嫣然都愿意给她一份颜面,说到底人家才是正儿八经正宫。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去母留子 一路上皇后亲切和蔼,像是以前的龃龉争锋都不似存在。但楚嫣然的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抓紧辇轿的一角,安抚自己猛跳的心脏。 突然,轿辇一个猛烈的颠簸,来不及反应,楚嫣然坐着的一面就如从高空跌落一般坠了下去。一瞬间,楚嫣然捕捉到皇后眼中得意阴狠的眸光,如一拳重击狠狠的打在她的心里。一切都来的那么快,即便楚嫣然身手不错,但如今临盆在即,她根本不能躲过,直接随着轿辇跌倒了地上。 痛彻心扉的恐惧夹杂着从四肢百骸传递出的疼痛席卷了楚嫣然的全身,她一把推开撞到自己身上的皇后,一个巴掌打过去,落下时却只是轻轻的一巴掌。 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温热感从下体流出,楚嫣然紧紧攥着身上的大氅,额头上的涔涔汗水混合着眼泪蔓延而下,冬风一吹,冰冰凉凉,没有一点温度。 “娘娘,娘娘。”翩若尖叫着想要扶起楚嫣然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腿都是软的。 这种疼痛就像是骨骼碎裂一般让楚嫣然渐渐失去意识,她抓住翩若,用着仅存的意识断断续续道:“找——找齐晟,快——快——不然——” 下腹处的绞痛如彻心裂肺一般将半昏半醒的楚嫣然慢慢恢复了意识,入目便是那明黄色的衾罗纱帐,来不及想什么,那剧烈的疼痛如千刀万剐似的生生刀割着她。疼痛已经让她连叫喊都成了奢望,整个世界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她咬紧了牙关,哼出了声音。 “娘娘您醒了?皇上就在外面守着。”福嬷嬷听到声音连忙抓住她的手,似是传递给她力量一般,“娘娘别怕,奴婢们一定让主子平平安安生下小主子。” 楚嫣然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根本没有力气,看着福嬷嬷那微红的双眼,楚嫣然登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气息越来越沉重,每呼吸一下就像是有千百根针扎入肌肤里,浑身的骨骼似乎都“咯咯”挣开,而疼痛就在这骨缝之间溢出,楚嫣然痛的几乎又要昏了过去,她死死抓住明黄色的蚕丝锦被,连脚趾的关节都拧的苍白。 “离歌,离歌······”低微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那是她这偷来的一生中最爱的人,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还有孩子们,她还没有看着他们长大。 屋子里的人来来回回的商量着对策,齐晟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却顾不上去擦,整个人急的直跺脚。 “齐大人,你快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娘娘和小主子都保不住。”兮若拽住齐晟的衣服,着急万分,眼泪俱流。 齐晟脸色发白,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不觉长叹,深深的看了眼楚嫣然,道:“轩王府送来的催产药虽是万中无一的珍品,可药性霸道,微臣拿不准用量。” “用吧,本宫真的没有力气自己去生了。”楚嫣然咬紧了牙关,胸膛一阵胸膛翻腾,终于说出了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殿内没有一点声音。楚离歌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样,他面色苍白如雪,双眼如空洞一般看着自己不断揉搓的双手。前两胎生产时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他惊颤,可如今没有一点动静传出,却让他陷入恐惧之中。 皇后跪在一边,一双如毒舌一般的眼睛阴险的斜视着他,嘴角噙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被她撞了一下,别说是孩子恐怕连楚嫣然这条命都活不了。还是余嬷嬷的方法好,简单又致命。 “嘭”一声,兮若从产房跑了出来,跪在楚离歌脚下,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拽住他的衣角,“皇上,娘娘难产,生不出来,说——说——” “说什么?”楚离歌猩红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胸口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脸色铁青诧道。 “娘娘说弃母保子。” 兮若话音刚落,只觉的眼角的一抹玄色瞬间消失。 楚离歌紧攥着拳头,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杀了里面的女人,她怎会说敢这样的话! 可等他看到楚嫣然,那颗心却如同支离破碎一般,他拽开挡在前面的人,直接跪在床边,他不敢动她,只是抓住她的一只手,“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以后我再给你。” 楚嫣然艰难的摇了摇头,“求你,留下他,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若是,若是失去他,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离歌,他是我的命。” “你是我的命,楚嫣然,你是我的命!”泪在一瞬间顷刻而出,这是楚离歌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他颤抖着双唇狠狠的怒视着楚嫣然。 “你以前不是问过我若你是狐狸精我会为了祸了国殃了民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对我来说江山和你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楚离歌抵着楚嫣然的额头,双目灼灼凝视着他,似有无尽的情意诉说,倏然,楚离歌轻轻笑开,眼神里迸发出的坚定确实前所未有,“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谁都别想活着。你不是爱孩子胜过我吗?我就让他们去陪你。你珍重的人,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我会拿这江山天下都给你陪葬,包括我自己。” “离歌。”楚嫣然缓缓抬起手,无力的手指在他布满泪水的脸上擦了擦,“不要这样。” 楚离歌抓着她无力垂下的手紧紧的贴在脸上,带着祈求的眼神,哀求道:“我不能没有你,然儿,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做这个决定。若是你有事,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真的不知道。以后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孩子,这个不要了好不好?” “你出去。”小腹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她真的没有精力去应付楚离歌,但一双清澈明眸牢牢锁住楚离歌的脸,像是贪婪的要将这张脸刻在心里。 这个时候的楚嫣然真的是让楚离歌恨极了,突然他的面色狰狞起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恨恨道:“楚嫣然,朕现在杀了你,让你们俩个谁也活不了!朕也随你一起,咱们都别活了。” “皇上您冷静,还没到最后时候,您别冲动。”齐晟看着皇上那杀人的模样,冲出屏风后面制止他的行为。 “朕告诉你楚嫣然,你这辈子都别想为任何人死,休想!”楚离歌理智尚存,手离开了楚嫣然的脖子,却恶狠狠的看着她。 他一把揪住齐晟的衣领,将怒气引到他身上,“去子留母,你听见没有?” “皇上,轩王爷送来了天山雪莲。”福安隔着门在外面唤道。这天山雪莲可是好东西,听说治疗女人难产很有奇效,以前宫里有位娘娘难产,就是吃了天山雪莲化险为夷。但这么多年,宫里再没有过一株。 齐晟紧蹙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激动道:“有救了,有救了,娘娘和小主子都有救了。快将雪莲拿来,我即刻入药。” 楚离歌眼里划过惊喜,侧目又瞪着楚嫣然,道:“你的命是朕的,除了朕谁也拿不走。朕就站在这看着你,省的你发疯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楚嫣然深深的注视着他,看着他这气急败坏又耍孩子脾气的样子甚是可笑,下体的疼痛已变成了麻木,意识也渐渐模糊,在齐晟捧着那朵千年雪莲进来时,心头一松,便陷入了无边的昏暗里。 朦胧月色爬上床头,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摇曳不定的烛火让她觉得刺目,无意识的伸手遮住眼睛,却让身边的人激动不已。 “嫣然你醒了?”楚离歌那阴沉的脸终于覆上一层笑意,这几个时辰谁也不敢上前伺候,远远的看着都觉得冰冻三尺。 楚嫣然慢慢睁开眼,看着楚离歌那包含喜悦和焦急的神色,却问道:“孩子哪?平安吗?” 一瞬间,楚离歌的笑意僵在脸上,周身的寒气慢慢弥散开来,他阴沉着脸,带着训斥的口吻,“孩子,孩子,你这心里一天到晚都是孩子,你何时想过朕?” 楚嫣然对他突来的变脸习以为常,伸手拽住他的前襟,有气无力道:“别生气。”看着他还能发脾气的样子就知道孩子定是安然无恙,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这样虚弱的她,即便楚离歌心里还存着气,也不忍心对她发怒。低着头亲着她的还有些苍白的嘴唇,喃喃道:“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男孩女孩?”楚嫣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女孩,不像朕也不像你,一出来就知道哭,谁哄都哄不好,唯有阿轩抱着才不哭。”楚离歌并不如喜欢前三个儿子那样喜欢这唯一的女儿,并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这孩子不但在楚嫣然怀孕期间就折腾她,今日还差点要了她的命,所以有些迁怒之意。 看着楚离歌提到女儿时的神态,楚嫣然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楚离歌是生气她想要用命去换那孩子的命,可他却心疼自己,不会真的怪罪她,所以这股子怒气自然牵连到刚出世的孩子身上。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我也爱你 看着怀里的小女儿,楚嫣然的心像是被蜜包围了一般,甜到心田。她这么软,这么小,虽然眉眼还没有长开,还是个小丑娃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这种温暖却不是儿子能给的。想来,这就是那句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吧。 抱在手里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楚离歌抢走,“你身体还没恢复,抱着她干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人抱走,楚嫣然心里有些酸涩,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楚离歌,道:“离歌,我才抱了一会,你让我多看看她好不好?” “你给朕乖乖的躺着不许动!”楚离歌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用强硬的态度把她塞进了被窝。 楚嫣然轻轻咬了下唇,眼睛不时窥看着楚离歌的神色。这一次她是真的惹怒了他,如今连个笑脸都吝啬于她。 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楚离歌侧卧在她的身边,亲拍着她,道:“这一早上你都只照顾着孩子们,连一眼都没有合,这会子怕是累了,朕陪你睡一会。” 玉手从被窝里钻出来,触及到那张冷峻的脸庞,楚嫣然凑近了他,小声道:“你别不喜欢小四,当时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与她无关。你这样冷落她,我心里看着不好受。” 楚离歌瞪着她,冷哼一声,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道:“你不知道阿轩多喜欢她,今天下了朝还向朕要哪。朕看这也是个主意,你们娘俩的命都是阿轩救得,将孩子给他抚养也算是你报恩了。” 楚嫣然愣住,心头千回百转,思绪繁乱,一时竟哑口无言。顿了顿,询问道:“不好吧,以后轩王还要娶妻,虽是个女儿,可到底不好看。” “他恐怕不会娶妻了。”不知是叹息还是生气,楚离歌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楚嫣然心里一惊,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想要辨别真假,“你竟说笑,轩王怎么可能不会娶妻成亲?他是大燕朝的轩王爷,是皇上的同胞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爱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再者,燕京城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总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为轩王爷牵个线保个媒,如今你有三子一女,他难免瞧着羡慕,才想要收养小四。不如你为他寻一门亲事,也好让他早日成家立业,过过儿女成群的日子啊。” 楚离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道:“他虽然看着温润,可性子倔的很,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再说朕答应过他,他的婚事朕不插手。” “你的话他不听,庄太妃的话总要听的吧。”若是他真的因为自己一辈子不娶妻,她岂不是要羞愧一辈子。 楚离歌摇了摇头,想起楚离轩以前的事,含笑道:“他从来都是一根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也不会对你如此执着,这最后一句话楚离歌始终没有说出口。 “可我舍不得小四,她还那么小,况且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你忍心吗?” “说不忍心是假的。”楚离歌道:“这事以后再商量。” “你还未给孩子取名字哪!”楚嫣然看他松口,心里舒畅一番,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你怀上她朕便收复了南兆,朕想到一个封号——永盛,寓意我们大燕永远兴盛,你说好不好?”楚离歌沉吟片刻,道。“至于名字,就叫云朵。” “云朵?你这算是敷衍了事吗?”楚嫣然看着他,颇有几分嫌弃的味道。 “不好吗?多好听。像天上的云朵一样洁白无瑕,朕觉得再好不过了。”楚离歌抵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她的面颊,轻俏道。 “云朵,云朵。”楚嫣然回味着这个名字,“朵朵,还蛮好听的。” 楚离歌瞟了她眼,又把她摁回胸口,颇为自得,“当然了,朕给孩子们的名字哪个不好听?” 梨涡清浅,心里将喜悦弥漫到心田,整个人都如沁润在阳暖春波中一般轻松愉悦,须臾才想起一个人,方才还笑吟吟的脸上逐渐冷却下来,“云朵能早些时日出生都要感谢皇后才是。” 楚离歌的轻拍着背的手一顿,嘴角抿成直线,冷气在那一瞬间散开,激的楚嫣然直往他怀里拱,“谢瑶现在禁足在椒房殿,等你出了月子再收拾她。” 楚嫣然冷然一笑,声音清冷如冰裂,“她可真是恨毒了我,这样名目张胆的手段也敢派上用场。” “你以为她是真的打算和你鱼死网破吗?”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一副你可真天真的表情看着她,“在所有人眼里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你——”楚嫣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楚离歌又掐了下她的脸,道:“你难道还不相信朕吗?是不是意外朕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就算她再怎么切词狡辩,朕手头的证据都让她翻不了身。” 楚嫣然心头一松,依偎在他的肩头,这宽厚的肩膀就像是他给予自己的力量一样,永远都是她坚强的后盾。什么事情都不用她去动脑筋,不用她去操心,他都是她最有力的支撑。对于刚才那一瞬间的不信任,让楚嫣然有点羞愧,她低着头静静的靠着他。 良久,才细语道:“那谢家——” 楚离歌的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仿佛是夜空中的星辰,精光闪闪,语气中夹杂着冰冷的颗粒,“朕早就收集谢家的一些罪证了,别说是皇后,就是谢家也跑不了。”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容上,逐渐温柔下来,“等朕废了谢瑶,就立你为皇后,倒时咱们的昭儿就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了,再也没有人敢置喙他太子的身份。” 楚昀昭虽已被立为太子,但在朝中还是有些声音,无非不是嫡子的身份。而楚离歌对这嫡出庶出又非常敏感。当年他就是因为不是嫡出而被人诟病,一路需要孟家在后面扶持才能登上皇位。而当上皇帝那前几年,他根本就是个傀儡。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重蹈当年的覆辙,他要一切都名正言顺。原本他想通过打垮谢家而让谢瑶失去助力再废了她,不想她却自己找死。 楚嫣然内心动容,原来他一直都在为他们娘几个着想。想起在昨天在生死离别之间,楚离歌说的话,内心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男人一向不解风情,总是欺负她,却也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曾经因为他说过选择江山的话而失落,如今却是满足于心。她视若生命的男人也同样将她视如生命,而且比她更加纯粹。 “离歌,我爱你。”眼泪似乎就要宣之于睫,让那秋水般的双眸星辉闪烁。 吻如约而至,落在她的眼睛上,含住那即将留下的晶莹,“我也爱你。” “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只珍重你一个。我喜欢咱们的孩子,是因为那是你生的,没有你,我谁都不要。我不会说动人的情话,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楚嫣然的唇慢慢贴上那性感的薄唇,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话都不足以道出内心的感情。 正在两个人亲吻的难舍难分的时候,一记童声打破了两个人的亲密。 “母妃,母妃,我来看你了。”楚昀澈挣脱奶娘的怀抱,跑向父皇的寝宫,“咣”一声推开门。 楚离歌的脸上瞬间一沉,撩开床幔道:“越来越没有规矩,连朕的寝宫都敢直接闯进来。” 看着父皇那沉如锅底的脸,楚昀澈怔怔的发愣,可怜巴巴的看着父皇,手指不断的揉搓着衣角,小声道:“给父皇请安,给母妃请安。” 楚嫣然当然不忍心儿子被训,连忙劝慰:“他才多大,哪里懂那么多?”慢慢坐起来,招了招手,“澈儿别怕,父皇没吼你,是教导你学规矩,以后不可以这么猛撞了,知道吗?” 楚昀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颔首道:“澈儿知道了。” “过来。”楚离歌终究不是严父,小儿子怯怯的样子看着有些心疼。将他抱入怀里,问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哥哥们哪?” 小孩子的心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笑嘻嘻道:“他们看小妹妹哪,可我想父皇和母妃就跑来了。小妹妹真丑,都没有澈儿好看。” 楚嫣然笑着勾了勾他的鼻头,又脱下他的衣服,直接抱进了被窝,“你小时候更丑,丑的母妃都想把你扔了。”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惹得他瞬间嚎啕大哭起来,“所以母妃把澈儿扔到表舅家吗?” 楚嫣然暗怨自己说错话,这孩子本来就敏感,求救般的看向楚离歌,却发现他竟然在偷笑。她气愤的捶了下他,赶紧搂过楚昀澈,安抚道:“澈儿从小就好看,母妃怎么可能扔下你?把你送到表舅那是因为父皇和母妃出远门,你太小所以没有带着你。你看大哥和二哥不也是和你一起送过去的吗?你是母妃的小儿子,母妃向来最疼爱你是不是?”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过继公主 楚昀澈抽噎了半天,擦了擦眼泪,看着母妃,想了一会儿,又委屈道:“可是母妃现在又有了小妹妹,哥哥说谁最小就最疼谁,以后我就不是最小了,母妃是不是就不疼澈儿了?刚才父皇还凶我,一定是有了小妹妹就不喜欢澈儿了。” “怎么会?澈儿这么乖,母妃最疼爱了。澈儿是母妃的心头肉,若是澈儿再哭下去,母妃的心都碎了。”楚嫣然擦干孩子的眼泪,心疼的抱着他。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偏心的,这个小儿子从他记事起就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她一直都想弥补那段带有遗憾的日子。所以从打完仗回宫后,她对楚昀澈的付出要比老大和老二都多。 知道楚嫣然最心疼老三,楚离歌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能随意掉泪。你母妃的身体不舒服你还闹她,平时她最心疼你,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她?” 楚昀澈回头看了看父皇,又窝在了母妃怀里,哼哼唧唧的撒娇,“母妃不舒服,澈儿陪着你。澈儿最疼爱母妃,不像哥哥们都只顾着看妹妹不来心疼母妃。” “嗯,澈儿最乖,最心疼母妃。”楚嫣然亲了亲他的小脸,“那澈儿陪母妃睡会觉好吗?”生下这一胎真的伤了她的元气,只不过是说些话,费了些精力,困意便袭来了。 “好,澈儿最喜欢和母妃一起睡。”楚昀澈直接躺在了她的怀里,小屁股对着楚离歌左拱拱又拱拱。 楚离歌无奈的看着搂在一起的娘俩,叹了口气。明明是他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抱着睡。即便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觉得不爽。轻轻在楚昀澈的屁股上打了两下,拉过被子隔着楚昀澈轻轻拍抚着楚嫣然也跟着睡着了。 昨夜他守了楚嫣然一夜,一直都未合眼,此刻心里紧绷的绳子松了下来,他的精神也不济。 婴儿房的两个小男孩看着熟睡的婴孩正在窃窃私语。 “她怎么一直在睡都不醒啊?澈儿小时候也是这样吗?”楚昀曦看着妹妹,向旁边紧盯着妹妹不放的楚昀昭问道。 楚昀昭睨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哪记得?我都不记得老三生出来时是个什么样子了。” 楚昀曦用手轻点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片刻,趴在哥哥的耳边,道:“我听福嬷嬷说母妃生她是早产,下人说是皇后害的母妃。” 楚昀昭的模子与楚离歌如出一辙,那眼角噙着的狠厉都一模一样,他的双眸中闪过恨意,沉声道:“兮若姑姑说皇后害的母妃这次差点一尸两命,幸亏皇叔送来了千年雪莲才保住了母妃和妹妹。” 楚昀曦攥紧了拳头,恨恨道:“以前她就打过母妃,这次连母妃的命她都害,我们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楚昀昭抓住他的手,道:“皇后名义上是我们的母后,若是我们去她那闹,就会给人诟病,说母妃教育的不好。母妃辛辛苦苦生下妹妹很是辛苦,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 “那就这样算了吗?她害的我们差点失去母妃。”楚昀曦咬牙切齿道。 楚昀昭不愧是太子,自有一种王者风度,他从容不迫的放开弟弟紧攥的手,道:“自有父皇圣断,父皇一向最疼爱母妃,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恐怕父皇早就想好惩治她的办法,不是说昨天就已经禁足在椒房殿了吗?” “父皇就应该废了她,母妃才是父皇最爱的人,这皇后应该是母妃的。”楚昀曦看着哥哥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点了点头,道。 楚昀昭想起平时听到的那些有关他并不是嫡子的闲言碎语,狠狠的咬着牙龈,“总有一天会的。” 在楚离轩多次的游说请求下,楚离歌终于决定将永盛公主过继给他了。而楚嫣然也因为他对自己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情,也同意了此事。但孩子必须满周岁后再跟随轩王回府,而且还要时常带着她进宫。 楚嫣然慢慢恢复了身体,楚离轩送来的珍贵药品都价值连城,有这样好的药材再加上齐晟的医术,生产后半个月也逐步恢复了过来。 “娘娘,轩王爷来了,此时正在侧殿照看小公主哪。”这功夫,楚嫣然刚刚睡醒,兮若便捧着一碗新熬的补药走进寝殿,“看得出王爷是真心喜爱小公主哪,不过,说来也怪,小公主不亲近皇上,反倒是王爷来了就对着王爷笑。” 楚嫣然微微停滞,不觉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哀怨道:“皇上不怎么喜欢云朵,孩子虽然小,但也是能感知到的,自然也就不亲近皇上了。轩王嘛,许是这孩子和他有缘,要不王爷怎么就几次三番的请求皇上过继过去。” “可不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轩王才是小公主的爹。”兮若一时口快,没经大脑思考就脱口,等话出了口才悔已。她打了下嘴,道:“奴婢这破嘴真该打。” 楚嫣然看着她,严肃道:“什么话你都敢说,幸亏这只有本宫,要不你这命都没了。管好你的嘴,别惹了是非。皇上再不喜欢小公主,她也是金枝玉叶,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公主。” “奴婢错了,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兮若低下头,虔诚道。 楚嫣然看着那一大碗补药,态度慢慢和缓下来,道:“这药是轩王今日新送进来的吗?” “是啊,轩王爷说是新找的补药,对产后恢复最有奇效。而且这药有阵阵清香,轩王说知道娘娘不喜欢吃苦,这东西清甜,最合娘娘胃口。”兮若对轩王爷的印象越来越好,轩王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更重要的是轩王对主子和小主子都好。 楚嫣然端起来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子清甜之味,舀着汤勺一会的功夫就见了底。 “一会儿替本宫谢谢王爷。”虽然只是一声谢不足以聊表楚嫣然对他的感激,但除了道谢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他。 这个男人总会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出现,他总是默默无声的在身边守护着自己。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但此生她的心都给了楚离歌,她分不出一点爱情给这个男人。她宁愿他的身份是哥哥,是朋友,或是她孩子的养父。 楚离轩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却被这温软的身体柔化了。半个月的云朵早已长开,白白嫩嫩,大大的桃花眼,澄清明亮的双眸,嘴角含着笑一直看着他。 楚离轩抱孩子的手还显得有些生疏,但他却一直寻找着能让她舒服的姿势。他看着笑呵呵的楚昀朵,道:“云朵越来越漂亮,等长大了一定会像你母妃那么好看。到时父王给云朵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好不好?” “嗯。”像是回应一般,楚韵朵竟然随之嗯了一声。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眼睛一直看着这个总来看她的人,口水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楚离轩拿起一方柔软的方帕擦掉她流出来的口水,笑道:“云朵这么小就如此聪明,连父王说的话都听得懂,真是个小神童。” 玩乐了一会儿,怀里的小人慢慢睡着,楚离轩却舍不得将她放入摇篮里。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楚离轩就仿佛着了魔一般,就像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楚嫣然小时候的样子。 “云朵,父王很爱你母妃,也很爱你,让父王守护你和母妃一辈子好不好?”轻轻摇着婴儿床,楚离轩轻声低喃。 逗留的时间太长终究对楚嫣然的声誉不好,没多久楚离轩就离开了甘泉宫。因为皇上已经声明小公主周岁后抱去轩王府,所以也没有轩王和皇贵妃来往过密的闲话。再说轩王来了只会去看望小公主,连皇贵妃的面都没有见过。而他人也以为轩王是因为太喜欢小公主而隔三差五的过来,就算是送来的珍贵药材也是看在皇上和小公主的面子上才送给皇贵妃的。 离开甘泉宫时听到楚嫣然身边伺候的侍女说她已经康复了大半,心里的担忧也渐渐安心下来。听到她让人转述的道谢,嘴角盛开的笑容如春日般温暖,如潺潺温泉细水般滋润人的心田。他从来不要她的道谢,他只要默默的守护着她。 楚离歌这边听到楚离轩离开甘泉宫的消息,手中的御笔突然停顿下来。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一看到那孩子就想起楚嫣然为了她而选择离开自己,那份不满就迁怒到孩子身上。 他太了解阿轩,更知道阿轩对楚嫣然的感情不逊于自己。因为了解,因为相同,他明白楚离轩不可能再去拥有别的女人。 要说生气嘛,怎么不气?一直都生着气。可他又几次救了嫣然,他又觉得欠了他。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气还是感恩。索性他就大方一点,由着他喜欢,但也只能默默在心里就好。 而这个孩子,正好,阿轩喜欢,那过继给他又何妨?可是不想,阿轩竟然如此喜爱这个孩子,隔几天就会去看。他想可能对阿轩来将云朵不单单只是个过继的孩子那么简单,而是寄予了他对嫣然的感情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废后圣旨 “外面是什么声音?”皇后上身着一件大红色炫彩飞凤争辉凤袍,头上的盘髻一丝不苟,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旁逸斜出,服服帖帖的粘在头皮上。赤金的红宝石凤眼绽放着夺目光彩,却将那苍白疲惫的面容映照的更加憔悴无色。 余嬷嬷迟疑了一下,眼眶微红,轻声道:“想必是满月宴。” 皇后苦涩一笑,所有的酸楚如潺潺泉水涌上心头,道:“本宫说哪,都吵吵闹闹了一整天,原来是那个命大的满月了。她们两个可真是命大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成。本宫真是后悔啊,当时就应该拦着所有人不去救她,说不定此时她早就死了,哪里还用本宫今日听得她的风光。” 余嬷嬷谨慎的看着四周,带着提醒的意味,道:“娘娘何曾害过她,不过是抬轿的轿夫一时摔倒才滑了下来,与娘娘有什么关系?皇上只是因为紧张皇贵妃才把这件事赖在娘娘身上,等皇上想明白自然会解了娘娘的足。再说不还有侯爷和夫人在外面周旋吗?老奴想娘娘很快就会恢复清白。” 皇后微微抬起头看着余嬷嬷,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嘲笑道:“是本宫糊涂还是嬷嬷糊涂?本宫被禁足一个月,谢侯府何时派人来过问一次。” “娘娘是谢侯府的大小姐,从小就受侯爷喜爱,这个时候侯爷不会不拉娘娘一把。再者,您这皇后之位坐的安稳,才能保住谢侯府的荣华啊。”余嬷嬷心头一震,但很快就推翻皇后的说辞,温声相劝,“夫人只有娘娘这么一个女儿,又素来最是疼爱,不会不顾及娘娘。再说还有世子爷,征讨南兆时咱们世子爷战功赫赫,就连皇上也是赞赏有加。” “嬷嬷,你在府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连弃车保帅都不知道吗?只要能保住弟弟的前程一个皇后算得了什么?”皇后摇了摇头,清泪止不住的顺着眼眶低落下来,“本宫怕是很快就会被废了,即便皇上找不到证据,但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不能制造出证据哪?” 余嬷嬷老泪纵横,跪在地上跟着哭了出来,自责道:“都是老奴出的馊主意,不然娘娘您也不会落入如今的困境,都是老奴害了娘娘,是老奴害了娘娘。” “嬷嬷又何必自责?你也是为本宫出谋划策而已。”皇后扶起她,道:“只怕这次本宫要连累嬷嬷了。” “娘娘,是老奴害了你,真的是老奴害了你。娘娘不知道——”余嬷嬷深深的低下头,羞愧道。 “好了,嬷嬷,本宫什么都不想听了。不管是你害了本宫,还是本宫害了你,本宫都不想追究了。总之,本宫和楚嫣然之间的战役,本宫输了。”皇后幽暗的目光看向殿外,那飘飘落落的雪终抵不过她心里的寒意。她退后了几步,往后一仰闭上眼睛,泪水即刻从眼角迸出,阵阵苦笑从她那含糊的口中溢出来,“哈哈哈,她楚嫣然如今要什么有什么,宠爱,孩子,太子,还有唾手可夺的皇后之位,本宫这辈子算是折在她手里了。” 余嬷嬷看着皇后这半疯癫的样子,突然硬生生的跪在地上,额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哭诉道:“是老奴害了娘娘,是老奴害了娘娘。老奴此生无法报答夫人的恩情,还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老奴再无颜面活着,唯有一死。”话音刚落,还未等皇后反应过来,她猛地一起身,便向一边的柱子撞去。 鲜血溅了满地,如同颗粒一般的血珠喷到近如咫尺远的皇后脸上。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鲜血跌落在光亮可鉴的玉石上,分外刺眼。 皇后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慢慢走到余嬷嬷身边,如同从梦中醒来,喊道:“嬷嬷?嬷嬷!嬷嬷你怎么这么傻?嬷嬷你醒一醒啊!”她抱着余嬷嬷的尸体,无措的喊她,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灰暗的夜色,椒房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青烟她们在出事那天就被皇上处死。她千求万乞才留得余嬷嬷一命,如今这陪伴她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没了呼吸。大红色的衣裳与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衣衫沾染了鲜血,还是鲜血浸泡了衣衫。 “娘娘,椒房殿那面传来消息,余嬷嬷自戕了。”楚嫣然刚把睡熟的云朵抱进内殿,兮若便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 楚嫣然微微一怔,吸了口气,疑惑道:“今日那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守门的人说只听到余嬷嬷说了几遍对不起皇后娘娘,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嘭”的一声,接着就是皇后哭喊的声音。等他们跑进去,余嬷嬷已经气绝了。”兮若看了眼小公主,附在楚嫣然耳边,“说是撞柱而亡。” 楚嫣然更加疑惑,慢慢走出内殿,沉思片刻,淡淡笑道:“ 莫不是因为今日是永盛的满月礼,皇后受了刺激?” 兮若将门掩合好,思考道:“娘娘遭此劫难,不用想就是这余嬷嬷出的主意。以往皇后害娘娘都是在背地里,用些阴险的手段。可这次的作法却太过急功近利,太过冒失。按理说一个在侯门宅院浸泡多年的奴才怎会想多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 “去查查有没有人听清楚她们主仆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再让人查一下这个余嬷嬷的资料。”眼前一亮,这么久以来的困惑让楚嫣然突然有种豁然的感觉。最近她也再琢磨,皇后为何会用上这么极端的方法。损兵一千,自损八百,一向善于伪装的皇后难道真的到了迫不及待除掉她的地步? “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查什么?”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袭来,楚离歌迈着有些微醉的步子,靠着福安走了进来。 “你下去吧。”楚嫣然对兮若努了下眼睛,从福安那架过楚离歌,道:“皇后身边的余嬷嬷自裁,我让人去查一下。” 楚离歌推开福安,半搭半搂着她的肩膀,皱起眉头不满道:“晦气,朕的公主满月礼她非要闹一些事情吗?等朕废了她,看她再如何作妖。” “这事明天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这身酒味,走,洗澡去。”楚嫣然嫌弃的推开他的脸,道。 “啵”楚离歌使坏一般扳过楚嫣然的头就深深的亲了一口,“让你嫌弃朕。” 楚嫣然“唔”了一声,抹了抹嘴,“楚离歌,你怎么这么坏。” “宝贝儿,我们鸳鸯戏水好不好?”抚摸着楚嫣然那娇嫩如玉的面颊,几个月没有碰过她,再加上酒精的作用,qingyu慢慢染上,楚离歌抵在她的肩头,抱着她,露出鲜有的撒娇样子。 听着他染有qingyu的沙哑声音,楚嫣然自然知道他的变化,她轻轻拍抚着他的背,羞涩道:“太医说起码再过一个月才能行房。” “朕知道,朕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喃,轻轻一笑,咬着她的耳垂,“小色 女,想哪去了?朕只不过是让你陪朕一起洗澡。” 耳垂覆上一层红晕,连带着脸上都红了起来。楚嫣然推开楚离歌,嗔道:“自己去洗,谁陪你。” 楚离歌低笑几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搂着她恢复的纤腰,低沉道:“你这个小女人,弄得朕抓心挠肝,朕今晚一定要得偿所愿。” 两个人玩闹到深夜也没有睡去,沐浴后楚离歌的酒也醒了,反倒睡不着。虽做不了什么事,但该占的便宜也基本都占完了。 “过几日就是就是朕的生辰,你准备送朕什么?”楚离歌的唇在她的肩上细细品味,顺着脖颈蔓延到耳际,舌头在她的耳廓挑了一圈。 麻麻酥酥的感觉惹来楚嫣然“嘤咛”了一声,手指在他的头发里穿梭,“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你准备好,等那天朕要把你拆包入腹。”舌尖又在她的脖颈处游走,含糊道:“过了年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 楚嫣然一滞,道:“皇后——” “什么皇后?朕明日就废了她。”楚离歌抬起头,翻身起来,从床头的紫檀木福禄寿木盒中拿出一道圣旨,铺开摆在楚嫣然面前,“朕的废后旨意已下,就查明日当朝宣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谢氏为先皇所赐,朕少年之嫡妻。朕秉承先帝遗照继位,立为中宫,统领六宫。但不想谢氏天命不佑,表里不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心狠手辣,几次三番残害皇嗣。如今证据确凿,实乃罪无可恕。朕念其少年之夫妻,不忍赐死。今废其后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静思己过。” 楚嫣然一字一句的将圣旨读出,声音轻柔延绵,如羽毛在心头划过。 “朕不赐死她,她的命是你的。”楚离歌拽过她的手,温柔道。 楚嫣然呆呆的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片刻才道:“这么突然的废后,恐怕朝中大臣不能答应。” “朕证据确凿,无人敢置喙。”楚离歌早在楚嫣然生产过后就开始部署,青烟她们都是受过刑吐出话才赐死的。条条证据早已交由刑部处理,皇后这次有口难辩。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生足矣 翌日,当圣旨在朝堂上宣读时着实激起了很多大臣的反对,特别是以御史台为首的顽固老臣,他们以皇后是先皇赐婚给皇上为由极力阻止此事。 “皇上,皇后乃国母,母仪天下,怎可轻易废弃。皇后与皇上成婚十载,一向贤良淑德,辛苦打理后宫事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万不可一时冲动废弃皇后啊。”御史大夫钟友良第一个开口,他在先帝爷在的时候就位居御史大夫,御史台的大臣都以他马首是瞻。 御史中丞见状,道:“钟大人此话有理。皇后是先皇赐婚于皇上,是敬过祖宗排位的。当日先皇为皇上选择皇后皆是因为皇后娘娘品行纯良,德智出众才会赐给皇上。若是皇上执意废后,怎对的起先皇的在天之灵。” “废后一事兹事体大,请皇上三思而行。”领侍御史紧随其后,极力维护皇后,“皇后娘娘贤德之名传扬已久,怎会谋害皇嗣?”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收回成命。” 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龙案,楚离歌阴沉的双眼扫视着所有人,这御史台仗着是先皇所推崇,如今连他这个皇帝的圣旨都敢驳回。“皇后犯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经由刑部查明。朕为太子时她就开始戕害东宫妃嫔,谋害皇嗣。而后的手段更是有增无减,几次三番谋害皇贵妃,谋害龙嗣。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怎配当一国之母?”说到最后楚离歌隐隐开始发怒,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他一把将桌前的折子扔到大殿之中,“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皇后这几年都干了什么!这些证据都是朕从她身边人那得到的,没冤枉她!” 几人心里打着鼓,捡起地上那写满几页的纸,越来越觉得悚厉。这种种件件不只是针对皇贵妃,还有对付以前的那些妃嫔。怪不得头几年皇上膝下无一所出,原来都是因为皇后在那些妃嫔的吃食用料上做了手脚。再加上这次皇后谋害皇贵妃和皇嗣的事情已经查的水落石出,刚才还有理有据的几人也都偃旗息鼓。 楚离歌嘲讽的看着他们,一群顽固不化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弄些伦理纲常来烦他。他不是不需要御史台,集思广益,听取他人的意见是当好皇帝的一个重要手段。 可御史台这面本应纠察官邪,肃正纲纪的镜子却瞎了眼,聋了耳。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位御史以及出面为皇后求情的人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吱声。 “谢侯爷,你可有何话为谢氏申辩?”此刻皇上已经用谢氏来代替谢瑶的称呼。他阴冷的目光在那几位御史身上掠过,又注视着谢侯爷。 “老臣教女无方,向皇上请罪。瑶儿做出有损皇上有损社稷的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皇上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留她一命已经是皇恩浩荡。”谢侯爷暗自摇了摇头,他撩起朝袍跪在大殿之中,叩首道。 楚离歌微微一哂,轻哼声从鼻息里传出,他挑了下眉,道:“难得谢侯如此深明大义,不愧是我大燕的肱骨之臣。” 谢侯复又叩首道:“微臣已过天命之年,于朝政上实在是力不从心,请皇上恩准微臣告老还乡。” 众臣都猛吸了口气,实在不知谢侯爷为何如此做,而一部分依附于他的大臣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看看皇上那根本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突然明白了皇上为何连废后的圣旨都下来了。 “谢侯怎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朕废了皇后才做这样的决定而表示不满吗?”楚离歌随意扫了眼他,身子向后仰着,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在额头上来回摩挲,饶有兴致的问道。 “微臣决不敢对皇上有任何不满,废后行事荒唐,谋害皇嗣,死不足惜。微臣老矣,近年体弱多病,实在难当大任。况且如今朝中人才济济,皇上英明睿智,百姓安居乐业,大燕日益繁荣昌盛,微臣多年心愿已了,也是时候含饴弄孙,安愉晚年了。请皇上成全微臣。” 楚离歌的手指一顿,在眉心停了下来,睁开眼睛,道:“爱卿军戎半生,一心为国,朕甚感动。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朕不好强留,就遂了你的心愿。爱卿虽没有生个好女儿,却养了个好儿子。谢珏年纪虽小,但天赋异禀,无论是在军事还是谋略上都是个中翘楚,朕对他很是欣赏。如此,就由他来继承你的爵位。” 谢侯又朝着楚离歌一拜,道:“谢皇上恩典。”他轻轻的闭上眼,咬着牙将这一句说完。 皇上早已将谢家这么多年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罪证抓在手里,他豪无退路。他为了儿子,为了谢侯府还有将来,唯有割舍掉女儿,割舍掉权利。起码这样谢侯府不会毁在他的手里。 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楚离歌将朝臣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万象更新,有些人,有些事,也该有一片新的景象了。 没多久,皇后被废的旨意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楚嫣然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难道众臣不阻止吗?还是皇上在朝廷上又做了什么暴虐残酷的事情,吓得众大臣不敢反驳。楚离歌这人向来暴力,解决不了的事情他都愿意用拳头来解决。总之就是一句话,不服打到你服。 但很快第二个消息再次让楚嫣然震惊,“什么?谢侯爷告老还乡了?” “回娘娘的话,正是,听福公公的徒弟说是谢侯爷自己请辞,皇上挽留了几次依旧不能改其心意也便成全了他。不过谢侯府的爵位还在,已经传给了谢侯世子。”多寿向来是打听消息的一把手,再加上甘泉宫的宫人素来和紫宸宫的宫人要好,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他。 楚嫣然闪烁的双眸慢慢覆上一层笑意,怪不得皇上那么自信,原来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恐怕是谢侯有什么把柄落入皇上手中,他为了保全谢侯府什么牺牲不了。 楚嫣然看着多寿将所听到的消息眉飞色舞的向她转述,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浅。她还没有搞清楚余嬷嬷最后对皇后说的话的意思,像是陷入了一个谜团,怎么也解不开。 看着娘娘陷入深思之中,兮若给多寿递了个眼色,多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退出了大殿。 “娘娘还再想今早看守椒房殿的侍卫说的话?”翩若往青鹤瓷九转顶炉里添了几块银丝碳,火星发出“劈啪”的一声迸出,翩若向后一退,险些烧着她。那火星跌落到地上,瞬间熄灭。 楚嫣然看着那火星瞬间湮灭,心思一转,喃喃道:“点点星火可以燎原。如果是人哪?” “娘娘说什么?”翩若退回到她的身边,听见她小声嘀咕便问道。 楚嫣然眯起眼睛,看着那鼎炉,道:“虽说宫里的女人已经很少了,但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本宫就怕有人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就像那火星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蹦了出来让人躲闪不及。” “娘娘是怕有人坐收渔翁之利?”翩若倒吸了一口气,道:“隔岸观火实为妙计。” 楚嫣然点了点头,道:“兵行险招不像皇后的风格,这就说明这主意是余嬷嬷出的。可余嬷嬷在侯府呆了那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怎会不知这样的主意也会害了皇后?” “或许是她以为只要做的滴水不露,咱们无凭无据,也不能拿皇后怎么办。只是没想到皇上根本不问证据,直接将皇后禁足。”兮若在一边插话道。 楚嫣然吐出一口气,无奈了笑了下,带着几分自嘲,道:“任何事情都不要那么早的下判断,或许是本宫多心。这几年虽过的顺心,但一路走来也是战战兢兢,如今皇后倒了,本宫倒胡思乱想起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娘娘惊醒着点也是对的。这宫里的人都带着一副面具,谁知道这面具后面是人是鬼。”翩若抬眸定定的看着她,幽幽道。 楚嫣然淡淡一笑,眼角如春水流过,她伸手点了点翩若的脑门,道:“这话说的对极了!正是这个理。”转而一想,又道:“只能先从余嬷嬷家人这面入手,看看有没有可疑。” “奴婢一早就打发人去查,明后天就会有消息。”兮若道。 楚嫣然“嗯”了一声,刚要说话就看见几个孩子从外面回来,遂就不再提及此事。这些大人的事情她从来不愿意小孩子听到,她只是想给孩子们营造一个纯粹的童年,单纯,美好,仅此而已。 “母妃。”最先跑进来扑到楚嫣然怀里的自然是楚昀澈,他虽小,但跑得比谁都快,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个哥哥一直都让着他。 “母妃。” “母妃。” 两个大的紧随其后也扑到楚嫣然的身上。 三个孩子虽然穿的厚实,但小脸却冻的通红,像三个红苹果。看着三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种幸福感突然冲击到楚嫣然那颗柔软的心脏。这一生,足矣。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夫老妻 “娘娘,皇上和轩王来了。”刚和几个孩子说完话没一会儿,多寿便跑了进来禀报。 楚嫣然回头对翩若道:“公主这会醒了吗?” “早就醒了,现在正在和皇子们玩哪。”翩若道。 “去将公主抱出来吧,轩王是来看公主的。”楚嫣然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裳,便向外殿走去。 满月的云朵更加漂亮,一双大眼睛如同葡萄一样晶莹剔透,看着抱着自己的楚离轩不住的“咯咯”笑。 “这孩子还真是跟阿轩亲近,朕抱她时何曾见过她这么笑。”楚离歌看了眼楚离轩怀里的云朵,道。 脸上的笑容有一瞬而逝的停滞,楚离轩玩笑道:“皇兄不会连这都要吃醋吧?” 楚离歌低低一笑,摸了下倚在他身上的楚昀曦,道:“朕还不至于吃她的醋。” 楚嫣然面色闪过几许尴尬,楚离歌虽是无心说的话,但听者有心,难免有一丝窘迫。她看了眼只顾着逗弄云朵的楚离轩,道:“皇上自己不和云朵亲近,赖得了谁?” 楚离歌笑着伸手掐了下楚嫣然的脸蛋,道:“天下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你是女人,她是小人,真真是一样的刁钻。” 楚嫣然打掉他的手,嗔道:“皇上既然说难养就不要养了。” 楚离歌收回手,摩挲着她打的地方,郎朗一笑,道:“朕怎会舍得?” 楚离轩侧目快速在两人之间掠过,又迅速低下头,勾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半晌道:“皇兄打算就此放过谢家?” “谢家根基深稳,朝廷上下关系又千丝万缕,哪里是一时就可以挖干净的。但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是。不过朕还是挺欣赏谢珏的,有勇有谋,若是能抛开家族利益,不失为我大燕的一员猛将。” “臣弟在南兆时倒是和他谈过几次,觉得他不是那种注重家族利益的人。京中像他这样的侯门公子不再少数,但能比得上他的真是少之又少。”楚离轩将云朵调换了下位置,让她更舒服的被抱着。 楚离歌看着他动作如此娴熟,眼皮抽搐了一下,道:“且看着吧,只希望他不要像谢家人那么糊涂。” “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废后?此刻旨意已晓谕六宫,废后若是再居于椒房殿就不合适了。” 楚离歌没有直接回到他的问题,反而侧头问向楚嫣然,道:“这些事你知道了吧。” 楚嫣然点了点头,道:“后宫是最透风的墙,不止是臣妾,想必这事一早就传遍了。皇上要把废后安置到哪里?” “谢家为了守住谢珏的爵位已经将谢瑶舍弃,就算朕直接弄死她,也无一人会插嘴半句。”这句话摆明了是暗示楚嫣然废后可以随意处置。 心中微微一动,似有快意倾覆了她的仇恨,这一天她足足等了四年。从知晓她害死自己孩子的那一天楚嫣然就一直在等待,终于,新仇旧恨就快一并了结。但心里却莫名涌上几许悲哀,这就是封建社会,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的附属品,或者说是家族的牺牲品。 几人又谈论了一会儿,楚离轩便以去看庄太妃为由离开了甘泉宫。虽然不舍,但在此待的时间太长终究不是好听的事。这一个月他长来往于未央殿,已经让有心人传出嫌话,今日若不是跟随皇兄他也不会过来。 目送楚离轩离开,楚嫣然在心里暗自吁出一口气,三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实在是别扭,楚离歌那有意无意的眼神,弄得她像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想什么哪?”看着她倾吐了一口气,楚离歌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后脑勺上,阴沉的声音透露出几分不满,霸道十足,“你的心里只能想着朕,你是朕的。” 楚嫣然回过神,目光闪烁了下,调侃道:“可我这心里现在不只有你这一个男人,还有其他三个男人。” “你敢!”楚离歌直接就咬在了楚嫣然的肩膀上。 “嗯。”楚嫣然闷声叫了一下,推开楚离歌,摸了摸被咬的地方,道:“你属狗啊?疼死了,你快看看破没破。” “你以为朕是狗啊?不就轻轻咬了一口嘛,矫情。”楚离歌看了看她的肩,瞪着她道:“谁让你说话气朕?说,那三个男人是谁,朕现在就杀了他们。” “傻瓜,那三个男人是你儿子!”楚嫣然揉着肩头,虽没有破皮,但也一定被咬出牙印来了。她抱着楚离歌便在他的胳膊上咬了口,奈何他手臂上的肌肉太硬,根本就咬不动,“你低头,让我在你脸上也咬一口。” “是你说话不说清楚,难道怪朕!”楚离歌低下头,由着楚嫣然去咬去啃。 楚嫣然哪里舍得去真咬,毕竟这张俊脸她还是很喜欢的。他搂住楚离歌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果了一口,道:“是你自己想歪了,难道也怪我?我这心里除了你们哪里还放的下别人?” 这话听着就让人舒坦,楚离歌抿嘴笑着,但随即一想,道:“也就是现在朕在你心里只有四分之一?” “怎么可能?”楚嫣然摇着头,否定道。还没等楚离歌沾沾自喜,以为他占据很大的位置时,便听到楚嫣然道:“是五分之一,你别忘了还有云朵哪!” “好你个楚嫣然,竟敢玩朕!看朕怎么收拾你。”楚离歌的脸一瞬间的凝滞住,他沉着脸一下子将楚嫣然扛到了身上往寝殿去,又再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道:“朕好久没有收拾过你,你是不是忘了?” “啊!皇上,你快将我放下来!我错了,你是全部,五分之一哪里能装得下你?”楚嫣然头倒立着挂在他的身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大叫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去帮她。 “现在认错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楚离歌又对着她的屁股打了下,嘴角噙着几缕坏笑。这小女人越来越胆大,什么玩笑都敢对他开。这么长时间没收拾她,简直是对她太过放纵。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认错都不晚。”被摔倒床上,楚嫣然挣扎着起来却被楚离歌直接压在了身下。 “朕一点都没看出你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这个狭促鬼平时最会做戏,这次朕不会再心软。”楚离歌扯掉玉带,上衣瞬间散开,露出那性 感的胸肌。 “我还不能侍寝。”楚嫣然急急的推开他,道。 “小色 女,朕什么时候说让你侍寝了?是不是想了?乖,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朕再给你。”楚离歌邪气的双眸在楚嫣然身上转了一圈,大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 简直是颠倒黑白,哪有他这么不要脸的。可他太知道自己身上的敏感地方,那双手已经顺着衣衫探进了里面。楚嫣然咬着牙,想要抗拒这种敏感,但“嘤咛”之声还是从鼻息里传出来。那声音暧昧至极,又像是一种召唤,惹得楚嫣然红霞绯绯。 她一咬牙,直接迎合楚离歌,搂上他的肩膀,双腿也攀上他的腰,要难受两个人都难受。 楚离歌坏坏一笑,三下两下将她的衣服扔到了床帐之外,邪笑道:“这是你惹得朕,就用你的小嘴为朕舒缓吧。” 楚嫣然登时怔住,觉得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男人坏点子多,怎会委屈了自己! 而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楚嫣然才真正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坏,简直是对自己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兽行。也真的相信那句话,男人就是芒果,外面黄,里面,更黄! 楚离歌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看着楚嫣然,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滑动,“你要知道朕忍了这么久真的很辛苦。” 楚嫣然斜目瞪了他眼,拉紧被子盖住全身,道:“青天白日,你也太不像话了。” “谁说这事就不能青天白日来做,朕看白日做才更有乐趣。”楚离歌邪魅的笑着,嘴里暧昧不堪,可依然面不改色。 楚嫣然颇为羞恼,作势打了他一拳,道:“哎呀,你这嘴怎么越来越坏?天天的没个正经,都是四个孩子的爹,还不正经。” 楚离歌“咯咯”一笑,如春暖还阳,亲了亲楚嫣然的额角,正色道:“过年你就十九了,好快,一晃快五年了。你为朕生了四个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楚嫣然抬眸凝视着他,抿抿嘴对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娇嗔道:“老夫老妻你给我弄这些虚的干什么?是暗示我年纪大了,想要更鲜嫩的女人?” 楚离歌“啧”了一声,捂着下巴,道:“你这是报复朕吗?”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样子,楚离歌拧了下她的屁股,道:“虽年纪见长,但还算鲜嫩,朕还没有换女人的想法。不过,“老夫老妻”这个字朕喜欢,朕和你可不就是夫妻,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天下公认的朕的正妻。再也不会有人拿妾来搪噎你,再也不会。” 楚嫣然一瞬不瞬的看着楚离歌的眼睛,看着那深邃的双瞳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含笑颔首道:“我一直都是你的妻子,不用别人去承认,只要你一个人承认就好。”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立后人选 几天后,楚嫣然怀里抱着熟睡的楚昀澈,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听着兮若将前几天调查的有关余嬷嬷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是她!”轻拍着孩子的手一顿,眼中的狠厉之色升起,楚嫣然轻哼一声,道:“本宫真是信错了她,本以为她无欲无求,没想到竟掩藏的这么深。” 兮若从她怀里接过三皇子,轻声招呼奶娘将三皇子抱走,再跪在软塌边上为楚嫣然捶起腿来,道:“娘娘打算如何对付她?” “她行事如此滴水不露,再加上这满皇宫都知道本宫与她交好,而她在妃嫔中的口碑又好,这件事说出去谁会信?”楚嫣然慢慢合上眼,舒适的靠在靠背上,“只有余嬷嬷的儿子逃出来了吗?” “是,其他人都死了,算他命大,刽子手给的那一刀没有捅到要害之处,还无意中被一个乞丐救了。奴婢已经让人将他藏在一个私密之处,不会有人发现的。” 楚嫣然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办事本宫向来放心。不过这事先别告诉别人,你自己知道就好。” “奴婢这几日在宫里走动时听宫人们都再议论这后位会花落谁家。”兮若颔首,心思一转,笑吟吟道。 楚嫣然微微一笑,问道:“本宫倒是好奇宫人们都怎样议论,你说来听听,看看他们说的是否有道理。” 兮若笑的如春风拂面,道:“这第一人选肯定是娘娘您了,您是宸皇贵妃,即便废后在时您也是平后,加上您是太子的生母,理所当然更进一步;第二人选嘛,就是那梅贵妃,梅贵妃出生丞相府,未出阁之前就有才女之称,协理六宫多年,有梅家在后撑腰,登上后位也不是不可能;再有就是从外再选一位进来,听说年节时北崎国将要带来一位公主与大燕和亲。”笑容渐次递减,兮若不动声色的瞄了眼楚嫣然,接着道:“北崎不像西蜀和后梁,他们国力强盛,骁勇善战,一直都是大燕在北方的心腹大患。” “若是和亲,短时间内两国就不会交战。大燕刚刚攻破南兆,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如果通过和亲能避免一时的交战,是最好的交易。宫人们都是这么说的吧?”没等兮若说完楚嫣然便抢话道。 兮若脸上扯出几许尴尬的笑容,道:“奴婢也不过是给娘娘解闷才说这些,娘娘别往心里去。依奴婢看这皇后之位除了娘娘别人谁也不配。” “这些公主都没有人要吗?怎么一个个都送来和亲,难道是公主不值钱?难怪皇上不喜欢永盛,这些帝王统统都重男轻女。”楚嫣然揉了下额头,喃喃低语,倏然睁开眼,道:“我的云朵有一天会不会也成为和亲公主哪?”转而一想,楚离轩那么喜爱她,哪里会舍得。再说楚离歌强势治国,何须用公主去和亲?提到嗓子眼的心因为她的胡思乱想又跌倒心房里。 “娘娘,小公主醒了。”宛若抱着云朵走进侧殿,打断了楚嫣然的喃喃低语。 楚嫣然看着云朵不断挣扎在外的小手,直起身子打开怀抱,“小朵朵怎么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白天睡得少你晚上又该闹了。” 云朵握着拳头揉搓着眼皮,像是觉得不舒服,哼唧了几声。 楚嫣然放下她的手,轻轻触碰着被她揉搓的有些红的眼皮,轻轻的吹了一下,“不舒服吗?母妃看看哦。” 原来是眼角有脏东西,楚嫣然小心的给她抹掉,便悠着她想把她弄睡着。这孩子要是白天睡得不够,到了晚上就一个劲的哭,那哭声还特别洪亮,整个未央殿都能被她吵醒。 “是不是做梦梦到母妃念叨你就醒了?果然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跟母妃如此心有灵犀。”楚嫣然拿起她握着的拳头,别看才一个月,但劲却不小,这小拳头握在一起,若是不用力还真掰不开。 楚韵朵看着母妃,“咯咯”一笑,连眼角都笑弯,包在被子里的小脚趁机蹬了出来。 楚嫣然抵着她的额头,吻了一口,直接将包着的被拽掉,盖在了她的身上,“这样就舒服了是不是?” “咯咯”小云朵又笑了起来,像是听懂了母妃说的话。 良久,小云朵终于在母妃的怀里睡着,楚嫣然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了婴儿房。 “公主这几天吃睡怎么样?”楚嫣然微笑的看着孩子,给她盖好被子,便向一旁的奶娘问道,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花娘不过二十,刚刚生育一个儿子不久便被招进来宫里。因看着她老实本分,谈吐带着几分修养,又是刚刚生下孩子,奶水又好,楚嫣然便留下了她。 “回娘娘的话,公主一般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喂养一次,吃得好睡得也好,除了夜里尿床,基本上不怎么醒。”花娘俯下身,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楚嫣然道:“要想吃什么直接和小厨房说一声就好。不过,不该吃的东西千万不要吃。永盛虽是公主,却是本宫的心头宝,若是她有一点事本宫就拿你试问。” 花娘恭谨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以前也在过城中的大户人家里当乳娘,其中的规矩自然知晓。况且小公主是金枝玉叶,奴婢绝不敢有一丝怠慢。” 楚嫣然给宛若使了个眼色,宛若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在花娘手中,用力摁了摁她的手,道:“你在宫里做事,娘娘念在你行事妥帖,照顾公主细心,特意赏你的。记住,只要你真心为娘娘办事,这以后的好处不在少数。” “奴婢谢娘娘赏赐,一定全心全力看招公主。”花娘拿着荷包,不用看就知道赏银有多丰富,这一个荷包里的钱就够她一家子一年的活计了。她直接跪在地上,向楚嫣然叩首道:“奴婢虽粗苯,也知道在娘娘身边做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唯有照顾好公主,才能报答娘娘的恩德。” 谢瑶虽倒了,但这后宫从来不缺对手。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人还是要提点一二,以免错了主意,做了错事,到时想后悔都来不及。 离开小云朵的房间不久楚离歌就过来了,此时楚嫣然正在房间里作画,没有下人的通传,楚离歌的突然来到着实下了她一跳。 “来了多久也不说一声,你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我后面想吓死我啊?”凭着记忆,楚嫣然将长乐宫里的芙蕖池画了下来,只是此时只是绘出几片荷叶,墨绿的荷叶鲜亮写实,层层叠叠,色彩分明。她正要加深一下颜色,猛一回头才发现楚离歌站在身后。 楚离歌顺手将她调制的色盘拿在手里,供她作画,道:“朕看你画的入神不忍打扰你,为何想起做莲花图?” “为了某人的生辰啊!某人不是一个劲的询问我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吗?”楚嫣然媚眼一飞,眼波流转凝睇于他,含春的双目荡着层层涟漪,“长乐宫对我来说是最美好的地方,那的芙蕖池是你最喜欢的地方。我就是想将这份岁月静好送给你。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会不会觉得这份礼物太寒酸?” 楚离歌粗鲁的将楚嫣然的头板正,狠狠的亲了一口,道:“朕喜欢。” “哎呀,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这幅画就毁了。”楚嫣然挣扎的喊道。她辛辛苦苦画了个把时辰,眼看这几片莲叶就要画完,要是不小心滴上墨汁,那这幅画就毁了。 楚离歌闻言放开她,将调色墨汁端到她面前,道:“朕给你端着,你画。” 楚嫣然放下笔杆,轻轻一哼,俏丽道:“你好讨厌,本来是人家要送给你的礼物,你一来,我的惊喜都没有了。不好不好,我要换一个礼物送给你。” “那里不好?朕看就很好!话说朕还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你作画,今日,朕就在你身边好好看着,也好了解你为朕制作礼物的辛苦。”楚离歌拿起画笔放在她的手里,然后将手扬起,做了个“你随意”的表情。 楚嫣然嘟囔着小嘴,道:“一点都不浪漫,一点都不解风情。” 听着她小声嘀咕,楚离歌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不准非议朕!” 楚嫣然揉着脑门,委屈的看着他,一瞬,狡黠的目光一闪,道:“那你把那个桌子上的糕点和水果拿来。” 一会儿,又吩咐道:“你看我哪有手能拿着吃?你喂我。” 吃了几口,又道:“太干了,给我拿点茶润润嗓子。” “你把朕当宫人用啊?”被楚嫣然折腾了几次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被这个小女人耍着团团转,他掐着她的腰,以作惩罚。 虽有点疼,但更觉得痒,楚嫣然躲了几次,却还是躲不过他的大手,她被弄得“咯咯”笑,道:“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现在求饶不觉得太晚了吗?”楚离歌直接抢走楚嫣然手里的画笔插在发髻上,换成两只手去挠她的痒痒肉。 “皇上,臣妾真错了,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楚嫣然直接扑到楚离歌怀里撒娇,希望他能饶了她。 果真,楚离歌住了手,环住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却有些心猿意马。他干咳一声,甩去那份旖旎,道:“朕领你去个地方。”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毒酒赐死 下了御辇,冷冽的寒风猛然而至,楚嫣然扭过头直接将脸埋在楚离歌怀里。等楚离歌撑起斗篷为她挡风,她才回过头看着眼前那破漏不堪的宫殿。 皇宫里无论是哪座宫殿都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唯有这一座,像是被废弃在此很久,满目苍夷,宫瓦残破,厚厚的积雪覆盖住整个宫殿的瓦片,显得苍凉凄惨。这就是令后宫女人人人胆寒的地方——冷宫。 楚嫣然靠在楚离歌身边,踩上那无人打扫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身边随侍的人在两边打着灯笼照亮雪白的地面,福安和多寿则在最前面打点道路上的障碍。 看守冷宫的太监听见外面的动静,披着厚棉袄起身,嘴里不干净的嘟囔着:“谁他妈的这么晚了还在闹事,打扰老子睡觉,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用力推开门,向外看去,待看清人,瞬间清醒,顾不上寒冷,直接跑出去迎接,“奴才不知皇上亲临,请皇上恕罪。” “别惊着人,皇上和皇贵妃来看望废后,你在前面带路。”福安随意扫了他一眼,冷冷道。 “咯吱”一声,一扇年久失修的门被打开,发出沉重而破旧的声音。谢瑶蜷缩在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将自己包裹严实。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从梦中惊醒,或者说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谁?这么大胆,竟敢私闯本宫的房间!” 福安率先将房间内唯一的蜡烛点燃,然后带着所有人退出房间。 黑暗中点点火光将房间笼罩,蜡烛顶端跳跃的小小火蛇,晕染出暖色的光焰。 待看清楚来者何人,谢瑶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她掀开被子走下床,福了福身,道:“不知皇上和皇贵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恕罪。” 谢瑶已被贬为庶人,按理应该行叩拜大礼,但她只是浅浅的俯了下身,依然梗直了脖子,就像是她那永不服输的性子,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 “走到今天的地步,你后悔吗?”楚嫣然环视着整个房间,连整洁都谈不上。这样的败落,身边连伺候的人都没有,对于谢瑶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这样的地方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你是来看本宫的笑话的?”谢瑶冷冷一哼,无所畏惧的直视着楚嫣然的眼睛,迸射出如尖刀般锋利的眼神,“本宫只是后悔做的不够狠,没能和你同归于尽。本宫当时就应该看着你血崩而亡,让你一尸两命!” “毒妇!”楚离歌顿时大怒,劈面就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声音未绝,楚离歌又补上了一脚,直接将谢瑶踹到桌子旁边,她的额头恰好撞到桌子的一角,霎时间鲜血尽流。 楚嫣然连忙拽住楚离歌,惊呼道:“离歌!” “哈哈哈哈,毒妇?皇上,臣妾和您十年夫妻,最后在您心里也不过是个毒妇。”谢瑶如同疯魔了一般,不顾额头上的血迹,哈哈大笑起来。继而目光似要噬人一般,如尖锐的钉子死死的打在楚嫣然身上,脸上带着无尽的嘲讽笑意,“呵,臣妾何曾在您心里有一刻的停留?您的心都被这个女人给填满了。”她捂着半张脸,唇边有鲜红的血珠沁出,手指顺着脸颊抹去那唇边的血迹,转而看向楚离歌,含着恨意,“臣妾不是输给了楚嫣然,是输给了皇上您。” “你是输给了你自己!若是你安安分分的做你的皇后哪有今日的苦果?我本无意与你争什么,入宫后虽行事张扬却不曾对你不敬。我敬你是皇后,处处对你礼让有加,孟思乔对你挑衅不恭,哪次不是我为你说话?没想到我有了身孕,第一个出手的就是你!”楚嫣然提起昔日之事,如鲠在喉,滔天的仇恨湮没她的心。想起四年前的事,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她轻颤的手指无力的指向谢瑶。就是她指着的女人,第一次让她失了那个孩子,第二次又差点要了自己和云朵的命。 “安分?楚嫣然,本宫是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傻?在这皇宫里只有争斗哪有安分?你无意争,但有人却想把你捧上去!”谢瑶缓缓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楚嫣然身边,诡异一笑,扫了眼楚离歌,道:“孟思乔无子无宠,只有孟太后的一心扶持,终究成不了大器。你却不一样,你有绝世的容貌,高贵的出身,从你进宫起本宫对你的忌惮就比孟思乔要多得多。只是你的受宠程度却出乎本宫的预料,皇上专宠于你,不得不逼本宫先下手为强!只不过你那个庶姐却像是老天爷特意安排到本宫身边似的,本宫正好借她的手除掉你的孩子,还顺手将所有的一切推到孟思乔身上。” 楚嫣然与谢瑶相差十几公分,此刻正俯视着她,她急促的呼吸显示出她此刻的愤怒。看着这张死到临头还挑衅的面容,楚嫣然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喝道:“贱人!” “别跟她废话!”楚离歌拉回她远离谢瑶,生怕这个疯女人做起更加疯狂的事。他环住楚嫣然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向外唤道:“福安,将朕准备的毒酒拿来。” 福安从徒弟的手中接过盛着毒酒的盘子走进房间,端着头顶对着谢瑶,恭谨道:“这是皇上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请您上路吧。” 谢瑶痴痴的看着那雕花琉璃酒壶,“咯咯”的笑起来,像是个涉足未深的小女孩,逐渐地,笑容慢慢收敛,两眼澄明清亮,隐隐有傲然不群之气,她轻蔑的看着福安道:“一个阉人如今也敢对本宫发号施令?” “奴才虽是个没根的,也知道善恶终有报。谢庶人蕙心兰质怎么连这样浅薄的道理都不明白哪?”福安态度恭敬,丝毫没有因为谢瑶说出侮辱他的话而有任何不敬。 摇曳的烛光晦暗不明,簇簇烛光照应在谢瑶的脸上,泪水从她那空洞的燕窝中缓缓泻下,连珠般顺着脸颊越过下颚滴到地上,瞬间被地上的灰土湮没。她轻嗤道:“我果真是被谢家舍弃了,呵呵,皇上不觉得一杯毒酒岂不是便宜了臣妾?” 楚离歌阴鸷的双眼如同捕食的老鹰迫视着她,直直刺入她的心窝,扎的她千疮百孔,声音如浮在水面泠泠相触的碎冰,冷然道:“咱们也相识十年了,你应该知道朕的手段。朕怎会轻易就要了你的命?那不是太便宜你了。这是朕最新让人研制出来的毒酒,朕特意为你准备,你可要饮满此杯啊!”那抹邪魅的笑容浮上脸颊,却像是从地狱走出的使者,阴寒至极,“这酒喝下去不会让你马上死去,只不过会折磨你七天七夜,血尽而亡。你害然儿流出的血,朕要你十倍奉还!” 谢瑶微微一笑,无一丝恐惧。毫无迟疑的端起福安手中的酒送入口中,毒酒灼热中带着一丝甜香,只似一杯普通的甜酒。 拿着酒杯的手指轻轻分开,酒杯瞬间滑落于地,迸裂四溅。楚离歌搂着楚嫣然后退了几步,带着厌恶而又不耐的表情看着她。 谢瑶定定的目光看向楚嫣然,道:“这宫里只要有女人,斗争就不会停止,你以为除掉本宫你就能安安稳稳的当皇后?” 微凉的眸光轻轻一扫,楚嫣然推着楚离歌离开房间,在离开房间的最后一步,楚嫣然突然回过头,嗤笑道:“有人想要将你我一箭双雕,可是本宫死里逃生,真正害了你的是她。本宫真应该登门去感谢,没有这个机会,你也不能这么快就得到报应。” “你都知道了?”谢瑶一手摁在肚子上,一手靠着一旁的桌子支撑住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无声的将那个名字说出,继而莞尔一笑,回过头跟上楚离歌的脚步。 陈旧的门在一瞬间关上,谢瑶的容颜似要破碎的布絮,颤抖而狰狞,支撑她身体的所有力量被一丝丝抽走,软软跌坐下去,如同置身火海般的疼痛感侵蚀着她的内脏。而她只能趴在地上承受着无尽的折磨,因为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被剥夺了。皇上在最后,竟然连她求死的机会都不给,只是要生生折磨死她。 出了冷宫,楚嫣然却没有感觉到寒风的刺骨,央求楚离歌陪着她走回甘泉宫。这仇,她终于报了,一步一步,走了四年。冷宫距离甘泉宫很远,却没有她辛苦走来的四年距离遥远。 一路上,两个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一路无言。两颗心交织在一起,不用言语也知道对方心里的话。这四年多他们一起并肩走过,未来,更要携手走下去。 走着走着,天空竟下起了雪。晶莹的棉絮飘落大地,永巷的道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脚步走过,留下两个人浅浅的脚印。楚嫣然回眸看着那两排脚印,与楚离歌相视一笑,两只手攥得更紧,异口同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鬼神之说 月光朦胧,夜色寂寂,大雪纷飞席卷着整个天地。夜空被白茫茫的大地衬托的更加深邃幽蓝,直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 楚嫣然坐在窗边,身上披着棉被,打开窗柩的一角,欣赏着这宁谧的冬夜。几个时辰前,冷宫传来消息,谢瑶失血过量,不治而亡。尸体直接火化,化为一抔黄土,骨灰倒进了一个偏僻的枯井里。 七天,从服下毒药开始,整整折磨了七天才气绝人亡。而仇恨,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也逐渐消逝。 “怎么还不睡觉?在等朕吗?”批完奏折楚离歌回到寝殿,正看见坐在窗边发呆的楚嫣然。他关上窗户,连人带被抱回床上。 手指伸进他的寝衣里取暖,触摸着他火热的胸肌,温度从手指传递到心里。 “怎么了宝贝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谁欺负你了?”那微凉的指尖接触到身体时,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楚离歌将她搂入怀里,在她的唇边吻一吻,道。 “你刚才没收到消息吗?冷宫那位——”楚嫣然顺着他的胸肌一点一点滑到脖子上,一个翻身,直接回吻回去。 “朕早就收到消息了,是不是又多想了?”嘴唇离开片刻,楚离歌将她抱到了身上,卷起一缕她的头发,粗喘的气息喷洒在楚嫣然的耳朵上,“朕那日不是说了,给朕点时间,朕会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不过有些唏嘘罢了。她若是好好的做她的皇后,我是不会和她争的。”以前的是是非非在仇人离去后而烟消云散,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感慨罢了。 在她的额头上落在一吻,楚离歌执起她的手含了一口,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有今天都是她自找的。好了,不提她了。朕想着初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封后旨意下了,再挑个吉日正式册封。记得朕以前说过什么吗?” 楚嫣然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狐疑道:“你说过的话太多,一时我也记不得是哪句了。” “鬼精灵!朕说的话你定是不记得了。”楚离歌勾了下她的鼻子,正色道:“朕说过要给你一个盛世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做朕的皇后。” 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落到他的肩头,楚嫣然举目凝望着他,动容道:“记得,你的话我都记得。只是,不敢想。” “没有什么不敢想,你是朕的妻子,将会是大燕朝的国母,从此母仪天下,与朕并肩,朕愿意和你一起共享这个天下。”抹去低垂在鬓间的那滴泪,泪水温热,就像是他心里的朱砂痣。楚离歌展露出好看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双眸似水柔情。 “天下?我没有野心,也没有兴趣。我的野心,我的兴趣只希望无人可以和我共享你。共享天下不如独霸一个你。”楚嫣然对视着那双深不见底,仿若深潭的双眸,那双眼睛里的柔情使她沉溺其中。她轻轻抚摸着那俊美的脸,缓缓的诉说。 夜越来越深,连那朦胧的月色都沾染上困意,只有床上的两人四目相对的凝视着对方。有些话,有些事,不用说,不用做,相爱的人自然心灵相通。 翌日,废后暴毙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但故事却发生了转折,宫里的人纷纷猜测废后暴毙的事情与皇贵妃有关。谁都知道废后与皇贵妃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再加上这次迁出废后三番两次暗害皇贵妃。无论是害皇贵妃流产还是这次险些要了皇贵妃和小公主的命,亦或是害太子染上天花,这桩桩件件被翻出,换了是谁都恨不得立刻弄死废后。 而废后迁入冷宫不过几日,就暴毙而亡,这样的事情自然联想到皇贵妃身上。再加上宫里的人都是些听风就是雨的,人云亦云,不到半天,这样的传闻就铺满整个皇宫的每个角落。 谢瑶死的难看,死时,身上的鲜血基本上都已流干,异常惨烈。去收拾她尸体的人再向别人夸大其词,添油加醋,这废后的暴毙就更让人深思。而苗头便指向了废后的第一仇人——皇贵妃。 其实这事倒和楚嫣然有几分关系,虽然毒药不是她奉上的,但楚离歌确实是为了给她出气才用了那么残忍的方法送谢瑶归西。而对于宫里的议论纷纷,楚嫣然也压根没有当回事。相信她也好,不信她也罢,总之这宫里除了楚离歌,所有人都要去揣测她的心思。而这样的传闻,再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威慑。 然而,几天后,这皇宫里却闹了鬼,很多嫔妃都说晚上常常看见外面有人影飘过,吓得后宫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楚嫣然对这些鬼神之说不是不信,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就显得是有人刻意为之。谢瑶刚死没几天,宫里就开始传言废后死不瞑目、阴魂不散,这不是明摆着冲自己而来的吗? 后宫里皇后被废,这议事的地方也就变成了甘泉宫。楚嫣然悠然的坐在高位上闻着茶香,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又收回了目光,看着茶盅上漂浮的茶叶,微微一笑,直接将整杯茶倒掉。 “娘娘,这几天后宫不宁,众人的心神也不安,不如到宫外请些和尚道士进宫做一场法事,也好安定人心啊。”议论声渐渐变小,其中一位嫔妃向楚嫣然谏言道。 楚嫣然抬眸看着她,这是楚离歌还是太子时就伺候着的老人,稳重安分,虽姿色不算上品,但素来老实,所以上次封赏六宫时便封了淑媛。虽一跃成为九嫔之一,却无半点傲娇之心,依旧不骄不躁。对于这样的人,楚嫣然自然心生几分好感,所以在这宫里也是能和楚嫣然说的上几句话的。想来今日的开口,也是众人商议后的结果。 “齐淑媛,本宫素来对你欣赏有加,怎么今日也信起那鬼神之说了?”娇媚的声音从口中溢出美好的音符,却夹杂着几分不满与失望,“心神不宁那都是人心作祟,与鬼神有什么关系?” “可——可已经有好几个人看见了,大家都说是废后的鬼魂回来,所以姐妹们心里实在不安。”另一位穿着杏黄色衣衫的妃嫔小声的说道。她时不时的抬头偷瞄着楚嫣然,生怕自己说的话惹怒了她。 “皇上最讨厌宫里人议论这些怪力乱神,若是皇上听见你这么说定要治你的嘴!”楚嫣然凌厉的双眸扫向她,脸上带着不耐的表情。 “娘娘别怪大郑贵人,她也是年龄小,又刚进宫不久,许多事情还不知道。”梅贵妃缓缓而说,看着大郑贵人时,眼里多了几分同情的神色。 楚嫣然听她一说,眯起眼睛,认真的打量了下大郑贵人。恍然一想,原来是从南燕回来时带回来的姐妹之一。这么长时间不和宫里的女人相处,这大小郑贵人差点都让她忘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在本宫这说说倒是无妨,但若被皇上听见,皇上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那小郑贵人连要帮衬着姐姐的意思都没有,只顾坐在一边喝茶看戏,和她姐姐一对比,倒是个聪慧的。 “好了,都散了吧,一早上就听你们在这说些胡话,乏味的很。”楚嫣然挥了挥手,不愿再听她们在这一惊一乍,扰了自己的心神不说,连带着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害怕。 楚嫣然刚将人打发走,宛若就前来禀报:“娘娘,花娘昨晚被吓着,今天说什么都喂不出来奶,小公主没有奶吃,这会子正闹着哭哪。” 楚嫣然一惊,道:“吓着了?她怎么吓着了?” “说是昨夜睡觉的时候风把窗户吹开,她怕小公主着凉,就起身去关窗户,不想却看到了脏东西,吓得她一夜都没睡。却不想这一早上喂养小公主时,却发现奶水出不来了。奴婢又是给她催奶,又是给她做下奶的吃食,但都没有用。”宛若很少有这么急躁的时候,但此时却急的额头上都覆上了一层薄汗。 “昨夜里是谁值夜?就没有发现什么吗?”楚嫣然一边往婴儿房走,一遍问道。她的语气深沉,透着几分怒气。 “昨夜是兮若和多寿,但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夜过三更后,听到了一阵猫叫。但除此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更遑论看到什么。”宛若扶着楚嫣然的手,回道。 楚嫣然抿着嘴,脚下如生风一般,电光火石之间,倏尔想起那个人。 看到云朵在兮若怀里哭闹着不停,楚嫣然心疼的要死。看了眼花娘在一旁焦急的样子,沉吟片刻,道:“你别着急,本宫看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你先调养几日。”又吩咐宛若为花娘配制一碗安神汤。 “那公主怎么办?奴婢这没奶,公主也不能一直饿着。”花娘是真心疼爱小公主,孩子饿的直哭,她也跟着心疼。 “本宫来喂。”楚嫣然果断道:“花娘你来为本宫催奶。”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共享江山 经过一番折腾,楚昀朵终于吃上了第一口母乳,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也渐渐停止。她不断吸吮着奶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喂她奶水的人。 楚嫣然轻柔的擦拭掉她额头上的汗珠,换了换方向,甩了下有点酸的胳膊。 “不如请些道士做场法事吧,这样人心惶惶也不是个办法。”兮若在一旁劝道。 楚嫣然轻轻的把楚昀朵立起来,在她的后背拍打了两下,才将吃饱的小云朵抱给了花娘。 “你也以为是鬼神作祟?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楚嫣然嗤笑道。 “是有人刻意为之?”兮若顿了顿,眼神一亮,道:“定是那位做的。” “废后暴毙的事已经牵连到本宫身上,如今连闹鬼也闹到甘泉宫来,分明就是冲本宫来的。”眸光中的狠厉转瞬即逝,楚嫣然的玉手支起下巴倚在靠椅上,默默的阖上眼睛,冷冷道:“既然想玩就玩点大的。” 甘泉宫闹鬼的事情不到晌午就传了出去,一时间,后宫流言四起, 而这样的传闻短短几日连前朝的王公大臣都有所耳闻。 皇宫是永远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更何况是让人人眼红的甘泉宫,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弄得街知巷闻。 而废后之死也被人有心无心的渲染成是被皇贵妃暗中下手所致,更离奇的是废后怨气冲天,阴魂不散,经常在深夜里游荡在甘泉宫附近。未央殿里时常传来的夜夜啼哭即便有帝王坐镇也从未停止,皇贵妃更是被梦魇所困扰,精神越来越不济,连每天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废后阴魂不冥的传闻越演越烈,而波及的地方却不仅仅是甘泉宫,已经有很多妃嫔都说在自己宫里看到废后的鬼魂。嫔妃一个个被吓倒,即便是从宫外请来了道士和尚做了好几日的水陆大法事超度冷宫亡魂也不见丝毫起色。 而楚离歌的生辰就在这么一个被传闻中的魂魄所笼罩的人心惶惶的气氛中度过,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的生辰只要娇气幼子陪伴在侧就已满足。 但让人想不到的甘泉宫的皇贵妃逐渐痊愈,但霁月宫的梅贵妃却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天,残阳如血,薄稀的云雾相伴着夕阳,蔚蓝的天空正在迎接黑暗的来到。 楚嫣然一身的纯白色裙衣,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浅绿色的花纹,芊芊细腰,用一条金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面似芙蓉,肌肤如雪,上挑的眉峰隐隐带着几分威仪,丝丝媚眼十分勾魂夺魄。满头的金银珠翠摇曳在高高的九寰望仙髻上,显得高贵典雅。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气味,那种气味,混合着女子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就像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繁盛而又如此接近灭亡。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一直等不到你,以为再也见不到。”梅疏影无力的靠在床头,微微扯出一丝笑容,却显得苦涩而又深幽。 寝殿内,虽苦药味异重,但却隐隐有一股清幽的香味。抬眸环视一圈,原是梅香暗涌,这还是楚嫣然第一次踏足梅疏影的寝宫。房间里清约典雅,与梅疏影整个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楚嫣然走到床边替她在身后垫了个鹅羽垫子,又将被子给她掩好,道:“你知道,我定会来看你,你不也没派人去请我过来吗?” 梅疏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拍了拍两下她的手,“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去请你,如今你来了,我的大限也快到了。”她的脸异常苍白,双唇干裂的没有一丝血痕,双目深深凹陷进去,但双瞳却分外明亮。她已经瘦的脱了像,仿佛是那纸糊的灯笼,一碰就破。 “不过是病了,哪里说的这么不吉利的话?”楚嫣然端过一旁香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舀起一勺,轻轻吹了一下,送入自己的口中。苦涩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楚嫣然皱着眉头,道:“好苦。”复又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良药苦口利于病,姐姐喝了药这病总会养好。” 梅疏影摇了摇头,挥手将勺子推到一边,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喝多少药都救不回我的命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嫣然,像是欣赏名画一般,片刻才道:“真好看,比刚进宫时还好看。” “再好看的容颜也有老去的时候,最终不还是化作白骨吗?”楚嫣然看着她,淡然含笑道。 “是啊,红颜易老恩先断。所以你夺了皇上的心,让他对你无法割舍。”梅疏影轻咳几声,双手捂住胸口,接过楚嫣然端着的茶水才压住从胸腔里上涌的躁痒。 “既然知道我占据了皇上的心,为何还要和我作对?在这宫里,我一直以为你最是活的明白,心思也最通透,却不想,你要走上这条路。”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化作一声惋惜。楚嫣然凝视了着她,心情却复杂凌乱。 梅疏影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想要笑,却半天都挤不出来。她幽幽的凝视着楚嫣然,道:“恩宠,地位,权利,不是我想争,是到了这个份上,必须去争。是你让我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是你让我知道了地位的崇高。人,一旦沾染上yuwang,就会迷失本性,我终究是个俗人,陷入这种漩涡里根本无法自拔。地位、权利,我都有了,自然想要那份恩宠。而在我追求更多的yuwang时,你,就是我的绊脚石,我只有除掉你,才能满足我内心无法填补的yuwang。” 楚嫣然目光微闪,道:“初识你时你在我心里就像是一朵兰花,空谷高洁,不染凡尘俗世,原来,终是我看错了。” “你很恨我吧?”梅疏影捂着胸口咳嗽连连,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害的你差点没命,你定是恨毒了我。” “我怎能不恨你?你差点让我一尸两命。”如冰峰般寒冷的眸光尖锐的刺进她的心里,像刀刃一般直接,却又像是融化的冰锥慢慢淡去。楚嫣然深深的看了眼她,怅然道:“是你逼着我出手的,若不是你弄这些牛鬼蛇神,这一天也不会这么快就来了。” “何时知道是我做的?”梅疏影神色微冷若清寒冬霜。 “余嬷嬷突然自裁,再加上临死前跟废后说了些晦暗不明的话。”楚嫣然漠然答道。 “就这一点你就认定是我?” “当然不是,当时我也不过是存了一个疑影,只是派去外面调查余嬷嬷家人的人找到了一条漏网之鱼。一问之下,他便和盘托出,直指那人就是你。你控制住余嬷嬷的家人,以此要挟她按你说的做,包括给废后出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方法。若是我当时毙命,废后自然不能活,而你正好渔翁得利,将皇后之位收入囊中。”楚嫣然的眼中露出狠戾的光芒,噬人心血。 “漏网之鱼!漏网之鱼!”梅疏影仰天一笑,引得咳声阵阵,此时的她病弱枯槁,如落败的娇花迅速枯萎。她攥着拳头轻轻捶打着胸口,仿佛这样能压制住那连连咳嗽,平复了一会儿,有气无力道:“连老天爷都站在你那面,我怎么斗得过你?今日我败在你手上,也算是心服口服。” 楚嫣然盈盈起身凑近她,将她放置在外面的手收进被子里,道:“我刚进宫时问过皇上你为人如何,他说若不是先皇赐婚,你是最符合皇后身份的人。”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射进室内,却照不开这一室的凝滞。梅疏影望着楚嫣然缓缓离开的背影,神思不知去往何方。当那白色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唇边绽开出一抹笑意,仿佛一朵清丽而孤洁的梅花,无所畏惧的绽放在冰天雪地里释放她的幽香。 出了霁月宫,楚嫣然举眸看去,那最后一丝残阳消失在天际。孤藤老树盘桓成一个自怜的姿势,等待着乌鸦的盘膝。白茫茫的雪地绵延的无边无际,在红墙金瓦的映衬下,更显荒凉。 梅贵妃终抵不住病魔的缠身,在这个冬天,还是故去了。而原本那些缠绕在楚嫣然身上的鬼魂之说在梅贵妃死去没多久就转变成另一个说法。宫里人都在说,原来害死废后的真正凶手是梅贵妃。传闻中的版本各种各样,没有人知道哪一个是真的,但渐渐的这种说法就变得根深蒂固,甚至大家对梅贵妃的名字都变得讳莫如深。谁让梅贵妃死后,那些鬼神就再也没有出现。 皇宫里陷入平静之中,再也没有任何纷扰。如今的后宫全部掌握在皇贵妃手里,谁都知道皇贵妃的封后之日不远矣。 未央殿里,楚离歌环抱着楚嫣然,执着她的手在圣旨上一字一字的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贵妃楚氏,出身高贵,蕙质兰心,倾城之容,聪慧无双。进宫数载,为朕诞下三子一女,乃社稷之功。朕御驾亲征,又陪至朕侧,与朕生死相随。如此尽善尽美之女子,是上天赐予朕之所有,朕甚爱之。今,朕欲娶之为妻,立为皇后。从此之后,与朕并肩而立,共享江山。惟愿朕与之共谱一生一世一双人之佳话。钦此。”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遣散后宫 点点墨汁书写出百十余字,却蕴含着楚离歌一世的真情。圣旨上的字迹如初春的暖风拂煦着楚嫣然的心田,将那一池的心水都灌入了蜜糖。她依偎在男人宽阔的胸口上,聆听那一处的心跳。泪,在那一刻慢慢从眼窝处蜿蜒而下,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绽放出这世上最美的笑容。那流淌在心里的欢喜若即将喷释的火山岩浆,充盈全身上下的每根毛孔里。 “怎么哭了?朕写的不好吗?”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他胸前的肌肤上,如被烫了一下。此时,楚离歌只穿着一件薄丝寝衣,那条理分明的肌肉在烛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性感魅惑。 楚嫣然扬起脸,贝齿轻起,带着几分软嚅,道:“连我的泪水都惹了出来,你说好不好?” “真是个傻瓜,写的好也哭,没出息!”带着宠溺的眼神楚离歌轻柔的捧起她的连,将那滑落到嘴角的泪珠含入口中,“朕只喜欢看你笑,不喜欢你流泪,你流泪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我的泪水只为你一人而流。”楚嫣然顺势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轻轻浅浅的吻落在那娇红的双唇上,楚离歌含糊道:“朕不要你流泪,只要你永远不离开朕,永生永世都在朕身边。” “那下一世,你千万不要忘记我,更不许在我出现之前娶妻,我不想当小三。”趁着空隙之间,楚嫣然得以喘息,她快速耳语道。 “好。”楚离歌将她抱到床上,扯掉帷帘上的流苏,层层叠叠的床幔像渐次而开的花朵缓缓泻下。 这一年的正月初一注定不同寻常,先是御花园里的铁树竟然在这个初春的第一天开花,之后就是皇上将立后的旨意晓谕天下,两件事穿插在一起就变成皇贵妃荣登后位是天命所示。古代人向来迷信,这株铁树历经几朝,却从未开花,几年前还隐隐有干枯之意。但不知为何,自五年前起,此树仿若久旱逢甘霖般回春大地。铁树开花自来都是吉瑞之兆,而皇上在这个时候下旨封后不就是天明所受吗? 其实封后人选并没有让多少人惊讶,但唯一值得他们深思的就是圣旨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个答案在当天晚上的国宴上便被皇上解答出来。 楚嫣然着一身正红色金丝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华服,与一身玄色金龙腾飞龙袍的楚离歌款款而来,两个人自出现就成为全场的焦点。一对璧人,如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坠入凡尘,成为人间帝后。 宴会开始后不久,北崎的使者便将此次来意所述,“燕皇陛下,我北崎愿与大燕结为联姻之宜,兄弟之邦。坐在小臣旁边的正是北崎的小公主,娇阳公主。公主天生丽质,美貌绝伦,是王上的掌上明珠,若是能与大燕成就一番姻缘,实在是天意。” 楚嫣然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少些套路多些真诚?怎么每次往大燕送公主,都是这样一番话?天意?天意个屁!老娘才是天意! 楚离歌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吃东西的公主,看上去也不过十一二岁,完全还是个小孩。余光正好看到楚昀昭正拿着筷子给弟弟夹菜,便道:“朕的长子才不过五岁,实在是太小,还不到娶妻的年岁。” 北崎使者微微一怔,看了眼坐在楚离歌身边小桌子上的太子,脸上抽搐了几下,道:“小臣想陛下是误会了,王上的意思是娇阳公主与陛下您的姻缘。” 楚嫣然快速扫了眼那北崎使者,暗骂:“真是个傻蛋,连挡箭牌都听不出来啊?”又看了眼那位娇阳公主,绝美的容颜上透着青涩,却是男人最喜欢的模样。就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充满着诱惑。 楚离歌看了看她明显不快的嘴角,暗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下,转头对着北崎使者道:“北崎王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若是两国的情谊需要一个公主的和亲来联系,那就太过没有诚意。再者,朕身边已经有了皇后,这份姻缘才是天之所定。朕之前颁布封后旨意时就已说明朕要与皇后共谱一生一世一双人之佳话。所以即便今日朕让娇阳公主进宫,过几日也还是要和其他妃嫔一样派遣出宫。” 话音未落,就引起大殿之上一片哗然,皇上竟然要为皇后散尽后宫?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前皇上专宠于皇后也就算了,怎么连其他妃嫔也容不下了哪? 而在座的妃嫔更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皇上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她们都遣散回家吗? 这下不止是北崎使者,就是大燕的王公大臣都愣在当场。 “皇上——”御史大夫连忙起身,但刚一张口就被楚离歌截住。 “朕心意已决,无需多言。当然,若是有人不想离开,朕不会强迫,你们也曾经伺候过朕,朕也不是无情的人。愿意留下的,朕会把你们送到骀荡行宫,你们尽管放心,朕不会亏待你们,在那里一应供应只会有增无减,必定会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一生。”楚离歌挥手阻止御史台的人进言,目光淡淡的扫视着每一位嫔妃。如今宫里的嫔妃也不过区区几十个,即便在怎么富养都养得起。 “即便皇上再爱重皇后,也没有遣散六宫的道理啊!六宫充实乃繁荣鼎盛之兆,况且后妃并无过错,皇上怎能将妃嫔派遣到行宫?这对后宫妃嫔着实不公。”有大臣劝谏道。 “繁荣鼎盛之兆?”楚离歌玩味般的将这几个字反问道。“原来在爱卿眼里大燕繁荣兴旺是靠后宫妃嫔!你将朕置于何地?” “微臣失言,请皇上恕罪。”那大臣顿觉的被吓得一身冷汗,慌忙叩首在地。 “朕与皇后伉俪情深,容不下第三个人,朕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省的耽误了你们的年华。再者,皇后自进宫以来几次三番被人算计陷害, 皇子、公主也深受其害。朕不忍,也不能再让皇后 有任何伤害。而杜绝类似的事再次发生,朕唯有遣散六宫。”楚离歌紧紧抓住楚嫣然的手,仿佛只要一松开就会失去她一样。“朕认为这是最妥善的办法,朕会给每一个人都做出一些相应的补偿,但这也只是朕力所能及的。” 楚嫣然目光灼灼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少说一些甜言蜜语,但今天他当着满朝文武,后宫嫔妃面前说的话却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样去表达她的感情,心被填充的满满当当。只是不断的对自己说,这个男人值得她去爱,就算为这份爱付出生命,她亦觉得是美好的。 “皇上与皇后情深义重,夫妻和顺,才是我大燕的兴盛之兆!”在官场上从来不缺有眼力见的官员,皇上的话一出,自然有人附和。 此言一出,那些想要再规劝皇上的人也都讪讪的闭嘴了。反正这几年皇上视六宫为无物,只一心宠爱皇贵妃,妃嫔出不出宫也没什么两差。 而对于有些嫔妃来说,皇上这样的决定也算是对她们的解脱。成天被关在这红瓦绿墙里,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样的打发时间,这样蹉跎岁月,和行尸走肉一般,她们巴不得离开这个被金银翠玉堆砌,却没有一丝情感的地方。 “另外,朕决定于正月十五与皇后大婚,朕已找钦天监看过,朕就要在那一天迎娶皇后。”楚离歌含情脉脉的凝睇着楚嫣然,执起她的手,“朕说过要给你个盛世婚礼,朕说到做到。” 楚嫣然回眸注视着他,眼睛有些湿润,却没有泪水的浮氲。嘴角上慢慢扬起的弧度似昭阳洒在楚离歌的心田,她轻轻的呼唤了一声,“皇上——” “朕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后, 是朕明媒正娶,从皇宫大门抬进来的。”楚离歌搂过她,道。 “臣弟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愿皇上娘娘永结同心,大燕繁荣昌盛。”楚离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高位之处的两个人,嘴角扯出几许欣慰的笑容。这一刻,他内心并不酸涩,有的只有满满的祝福。他知道这一世,他有他的使命,他要守护着他爱的人。 “微臣恭贺皇上,恭贺皇后娘娘······”有了轩王开头,别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反对什么,反正女人是皇上的,子嗣也有了四个。况且楚嫣然身后有皇族楚氏的支持,她自身的风评也不错。光是当年在骀荡行宫能在最后一刻也陪在皇上身边,真不是其他妃嫔能做出来的。 北崎使者傻愣愣的看着所有人,不知道事情的结局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拧着眉看着身边的娇阳公主,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娇阳公主满心欢喜的看着这一幕,笑道:“多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原来大燕皇帝如此多情,能为了一个女人散尽六宫。不过大燕皇后那么美,换了是谁都会这么做。真好,我不用嫁过来,更不用独守空房,等回了北崎,我也要找一个可以为我舍弃一切的男人。”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长乐未央 自初一国宴以后,妃嫔便陆陆续续离开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曾经她们满怀着希翼来到这里,却也将青春埋葬在此。原以为就会就此枯萎,没想到还有走出去的一天。 “今日一别,恐怕日后再无相见之日。”楚嫣然含笑的看着那即将关闭的宫门。 蒋蕴含俏声一笑,洒脱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生总要分别。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你,所以以后最好永不相见。” 楚嫣然抿了抿嘴,不以为意,道:“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再说你好像谁都不喜欢,多我一个也没关系。” 看着她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蒋蕴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了下她的小脸,道:“你这性子和皇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怪乎心心相惜哪!” 楚嫣然轻轻打掉蒋蕴含的手,她的脸有这么好玩吗?怎么谁都愿意捏一把,今早还被楚昀澈捏了一把。 “我已经让人给你在江南买了一个店铺,你是想做点小生意或是租出去当包租婆都行。”楚嫣然从兮若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檀香盒子,道:“这里面是一些银票和首饰,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到了那面保重好自己,若是可以,找个真心爱你的男人。你也只是比我大几岁,还年轻,别耽误了自己。” 蒋蕴含向来不扭捏,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道:“我模样不差,等出了宫,追我的男人能从江南排到江北,你就不用替我操心,更不用想着送我男人, 我可不信你挑男人的眼光。你看你自己,挑个世界上脾气最差的,昨有人去龙吟殿闹,直接让他给打发去了骀荡。这么冷的天,骀荡那里还不知得多冷,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我的男人只需要怜香惜玉我就行了,别人,他想怜香,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楚嫣然直接将她手里的盒子合上,带着霸气的味道说。 蒋蕴含轻轻一哼,道:“我算是解脱了,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你呀,继续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吧,憋死你!”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皇上就是我的海,我的天,只要他在我身边,憋死我我也愿意。”楚嫣然抬起头,看着盘桓在上空的鹰,“更何况他答应我等孩子们长大他就陪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翱翔,他答应我的事从不食言。” “好了,别在我面前秀恩爱!”蒋蕴含搂了下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几天我会在飞舞的府上住几天,等看完你和皇上的大婚我就离开燕京城。如果你以后能和皇上到江南去,记得找我。” “好,不过你要活的久点。”楚嫣然点了点她的额头,玩趣道。 “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自诩也算不得什么好人,自然活的长久。不过,你和皇上更不是好人,应该死在我后头。”转头看了看催促的守门将领,心底带着几许对未来的憧憬。蒋蕴含迈开步子,牵着楚嫣然的手一点点滑落。等快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问道:“梅疏影的事是你做的吧?” 楚嫣然点了点头,并无一丝隐瞒,“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她自寻死路怨不得任何人。好了,我走了,这金丝鸟笼从今只装一个你了。”蒋蕴含扭过头,迈着大步向宫门外走去,只留下她在这皇宫里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缝隙间只留下一抹浅蓝色的衣角,楚嫣然唇边的笑容缓缓上扬,朱唇轻起,喃喃道:“希望你们都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们的男人。” 她转过身子,正看见楚离歌从龙辇上下来。他一身茶白色的常服,褪去了君王的威仪,倒像是个富家公子,就那样含笑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深情能融化掉一池的冰水。蒋蕴含最后一句话她没有接话,不过却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即便这皇宫是金丝笼,那她愿意为了他做一只没有翅膀的金丝雀。 楚嫣然抬起脚步,如一只飞翔的小鸟,快速跑到楚离歌身边,搂着他的腰,撒娇道:“你怎么来了?是怕我偷跑出去吗?” “可不是,朕怕朕的新娘偷偷溜走,那朕怎么成亲啊?”几年的陪伴像是习惯了回到甘泉宫就见到她,听到她来送人便急不可耐的寻了过来。他清楚的知道,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心才算是真正的归了位。 “离歌,从今以后这皇宫里只有你我和我们的孩子,只有我们一家子,我好欢喜,从未有过的欢喜。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做梦。”楚嫣然笑靥甜美如花,娇俏的抬眸仰望着男人,一如她刚进宫的模样,只是岁月为她平添了几分风情。 楚离歌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花,手指顺着鬓角在她脸颊上掐了一下,道:“你说是不是做梦?” “让你掐你还真掐啊?”楚嫣然不满的瞪着楚离歌,嗔怪道。这男人也太实在了吧,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竟还当真了。 “皇后娘娘的懿旨朕不敢不听。”面对楚嫣然的控诉,楚离歌不以为然。 楚嫣然狡黠的双眸精光一闪,道:“既然这么听本皇后的,那你今晚睡在外间,我和孩子们睡在一起。” “那不行!”楚离歌立马否决。 “怎么就不行了?你刚刚明明说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你不敢不听!”楚嫣然推开他,双臂环抱于胸前,就看他怎么解释。 “朕的意思是皇后懿旨无关朕的利益朕不敢不听,你看你,听话也听不全。年龄大了果然不行,听力这就退化了。唉,也就是朕吧,不嫌弃你,还把你如珠如宝的宠着,换了别人你试试!”楚离歌的嘴向来最会颠倒黑白,此刻就直接无赖上了。 “楚离歌你这个无赖!”楚嫣然说不过他,一拳打在他胸口,这男人越来越坏了。 楚离歌闷闷一笑,一个打横直接将她抱起来往龙辇上走,“你不是喜欢朕无赖吗?” 这个动作直接表现出他的男友力,让楚嫣然心跳加速了下。她抿了抿嘴,害羞道:“是喜欢。” “时间有点紧蹙,朕也来不及为你修建宫殿。朕想着不如将鸾凤宫与紫宸宫打通,这样朕来往也方便,也不用绕远,直接从后门就过去了。朕再找人将鸾凤宫重新修葺一番,将甘泉宫的东西都搬过来,朕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未央宫。我们在宫里时就住在未央宫,在行宫时就住在长乐宫。朕要你一辈子都长乐未央。”回到甘泉宫的两个人,从辇轿上就一路玩闹回来,这会在未央殿也是热闹了一会,楚离歌才说起正事来。 “可时间这么紧,就是修葺一番也不够啊!”楚嫣然感动于他把一切都想好了,丝毫不用自己去操心,好像这一切早早就印在他的心里,只不过到了此时才说出来。 “傻瓜,咱们先住在龙吟殿,等修葺好了再搬过去。等此事的风波过了,朕再将鸾凤宫拆了重新再给你建一座宫殿。” “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住我都不拘。只是可不可以让孩子们和我们一起住,我还是舍不得让他们搬去皇子所。”楚嫣然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祈求的目光,“昭儿曦儿五岁了,按着祖制再过两年就要搬去皇子所,可我实在是不舍得。” “朕就知道你的心思都用在孩子们身上了,怪不得你都没以前温柔了!”楚离歌仰天长叹一声,直接倾倒在床榻上,可怜兮兮道:“没生出来时天天给朕灌迷汤,说朕是你最重要的,现在孩子有了四个,你便是觉得朕不重要了。” 楚嫣然爬到他身边,安慰道:“瞎说!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和你相比他们不就是我身上留下的一块肉吗?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心,没有肉只是疼,没有心,就没了命。” “真的?”楚离歌闻言睁开那双璀璨的双眼,眸光闪闪,熠熠生辉。 楚嫣然直接趴在他身上,吻了吻他的唇,道:“真的。”其实都是她的命,每一个都同样重要。 楚离歌摁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简简单单的一个吻怎能满足。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纠缠在一起,却不巧被三个孩子所撞见。 “父皇母后干什么哪?”三个孩子趴在打开的窗檐边,偷偷的往里张望。 “嘘!父皇母后正在玩亲亲哪,我们快点离开,要是被父皇发现,又该罚我们抄书了。”楚昀昭向来机灵,看到这样的情形连忙拽住两个弟弟的手往外走。 岂料楚昀澈根本不买账,道:“我要看,等我学会了也和笑笑玩亲亲。” “楚昀澈,笑笑不喜欢你,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快点离开,不然你会连累到我和二弟!”楚昀昭直接抱起楚昀澈,咬牙切齿道。 “母妃说澈儿最讨人喜欢,笑笑才不会不喜欢哪!你这个大哥就会骗人!”楚昀澈不服气,挥舞着小拳头。 正文 第 二百二十 章 教育孩子 楚昀曦看着弟弟这愤愤不平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亲亲只有大人可以做,咱们是小孩子不可以学习。要是被母后知道你要是乱对别人亲亲一定会生你的气。” “啊?会惹母后生气啊?那澈儿就不学习了,澈儿要母妃天天都开心。”听二哥这么说,楚昀澈赶快偃旗息鼓,不再提及此事。笑笑再漂亮也没有母妃漂亮,况且父皇那么喜欢和母亲玩亲亲一定是母妃更好玩。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哈,那他就趁父皇不再,和母妃玩亲亲,况且母妃平时很喜欢亲自己的。 “三弟你能不能别整天胡思乱想,你没发现父皇现在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吗?你天天都缠着母后,父皇早就不高兴了,你还在这美哪!我看过不来了多久,父皇就会把你送去和我们一快上学。”楚昀昭不屑的看着楚昀澈,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哪。别说是父皇,就是他自己都看不惯三弟霸占母后。 大哥的一番话对楚昀澈来说就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撅着嘴瞪着大哥,道:“大哥不光长得像父皇,连说话都像,母后多疼我一些你们就嫉妒。我去求母后,母后一定不会让我跟你们去上学的。” “我和二弟都是四岁开始学习,你以为你能逃的掉?”楚昀昭掐了掐他的小肉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不要学习,我要母后。”楚昀澈的嘴噘的都能挂油瓶子了,小鼻子一噤一噤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抽噎了半天直接冲到母后的房间里。 “母后,母后,我不要上学,我要每天都和母妃在一起。”楚昀澈根本不顾父皇和母后正在亲热,直接就闯了进去。 楚嫣然惊了一下,推开楚离歌便将跑过来的楚昀澈抱上了床榻上,哄道:“谁说澈儿去上学了?不去,澈儿不去。澈儿去了谁陪着母后啊?” 楚离歌被推到一边,原本想要训斥楚昀澈,但一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加上楚嫣然护的紧,无奈的将这口火气咽了下去。不过想了想楚昀澈的话,觉得是个好办法,只要他把楚昀澈送去读书,这小子哪还有时间破坏他的好事。 “太子哥哥说的,他说父皇要把澈儿送去和哥哥们一起读书。母后,澈儿不要,澈儿只想陪在母后身边。”楚昀澈越说越伤心,投在母后的怀里就痛哭起来。哥哥们每天都要做功课,连玩的时间都少了,他不想连玩的时间都没有。 “太子哥哥是逗你玩,这你也相信!”楚嫣然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道。 闻言楚昀澈渐渐停止了哭泣,看着母后道:“真的吗?可太子哥哥说是父皇不高兴澈儿天天缠着母后才让澈儿去读书。” “哦?那这就要问你父皇了。”楚嫣然抿嘴一笑,将楚昀澈抱到楚离歌怀里,“你问你父皇是不是要把你送去和哥哥们一起读书?” 楚离歌瞪了眼楚嫣然,道:“太子哥哥是储君,要早些启蒙,所以父皇让他四岁就开始读书。而你只需做个王爷,用不着那么早就读书,等过几年再读也不迟。” “父皇你真好,澈儿这就去告诉太子哥哥,让他骗我,我以后再也不理她了。”楚昀澈一扫之前的阴霾,扭着小身子就下了床,迈着小腿就“蹬蹬蹬”往外跑。 “瞧你把他惯的!朕和你在房间里他说闯就闯,没个规矩!”楚离歌扯过楚嫣然就把她压在了身下,重重的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四岁的孩子你想他知道什么?我最讨厌那些什么规矩,连孩子的天性都磨灭了。”楚嫣然勾上他的脖子,嘴唇有意无意的触碰着那薄薄的嘴唇。 楚离歌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道 :“那以后朕和你亲热时就由着他闯进来,像今天这样也没什么,若是我们做些私密的事被他看见可就不好了!” 楚嫣然羞恼道:“谁要和你做私密的事?” “你啊!还能是谁?”楚离歌“啵”的一口亲在她的额头上,又拉起她,道:“走,朕陪你去看看永盛。” 小云朵人如其名,像云朵一样白嫩,粉雕玉琢像个洋娃娃,让人爱不释手。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楚离歌之前对她的偏见也逐渐消逝,这会子又不舍得将孩子过继给楚离轩。 看着楚离歌抱着云朵逗弄着,楚嫣然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不枉她一直以来总让他们父女相处在一起。 “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答应轩王的事了?”楚嫣然拿着拨浪鼓在小云朵面前晃了晃。 看着那红彤彤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小云朵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伸出小手抓住柄上的流穗。楚离歌看她玩的兴起,从楚嫣然手里拿过来,道:“后悔也来不及,朕已经答应了阿轩。”提到楚离轩,他双眸闪了闪,余光扫了眼泰然自若的楚嫣然,道:“你也看到阿轩有多疼爱这个小不点,简直是当亲生女儿来疼宠,朕如今是想反悔都来不及。” “是啊,简直是如珠如宝。”楚嫣然脸上的神色微凝,看了眼楚离歌,道:“等以后我再给你生个女儿。” “朕不想你再受苦。”楚离歌握住她的手,上次的事他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若是再出现什么意外,他真是承受不住。 楚嫣然低低浅笑,唇边丹绯渐浓,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为了你受多大的苦我都愿意,再说有你们我很幸福,这种幸福感和一时的疼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楚离歌将楚嫣然搂入怀中,温声细语,“可你知道每次你生产时朕有多提心吊胆吗?然儿,我们的孩子已经够多了,真的不需要你辛苦。朕也不是多想要女儿,只不过看着云朵这么乖,觉得咱那三个儿子太淘气了而已。”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再说现在宫里只有我们,再也不会有人害我,也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离歌,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也想为你做些事情。但我能做的实在太少,唯有多生几个儿女,让你儿女成群。”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陪在朕身边。”楚离歌的声音满足而轻柔,他扶了扶楚嫣然的鬓发,“你已经对朕付出了一切。” “我们顺其自然好了,孩子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楚嫣然莞尔一笑,伏在他的肩头,看着他怀里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他们而不吵不闹的云朵,道:“云朵现在是越来越乖了,不像以前总是哭闹。越长大越出息,知道心疼父皇母后,比你那几个哥哥强多了。” “是啊,比那几个臭小子都听话。”楚离歌点了点楚昀朵的鼻子,惹得她“咯咯”直笑。 “父皇、母后!” “父皇、母后!” “母后、父皇!” 三个小家伙像是听到有人议论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跑了进来。 “父皇,你把妹妹给澈儿抱抱,澈儿喜欢妹妹。”楚昀澈倚在楚离歌腿上伸高了手臂,想要抱楚昀朵。 “我抱着才对,澈儿太小,你抱不动朵朵,我是大哥,我来抱。”楚昀昭放下他的胳膊,朝着楚昀朵招手,“大哥抱抱朵朵好不好?”楚昀昭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密,除去母后就是这个妹妹了。 楚昀曦不愿和他们争,靠在楚嫣然身上,看着他们争来争去。 “我就比你小一点,而且我吃得多,力气大,我能抱动妹妹。”楚昀澈一把保住小云朵的脚,硬是不让,谁知却被楚昀朵一脚踢开,连带着跟着抢的楚昀昭也踹到一边。 “哈哈哈,哈哈哈,妹妹可真厉害!”楚昀曦向看热闹似的,埋在楚嫣然怀里笑了起来。 “母后,妹妹踢澈儿,澈儿不喜欢朵朵了,一点都不乖。”楚昀澈的鼻子像是冒着热气似的,一个劲的呼气,他气的鼓鼓的,一转身跑到楚嫣然身边告状。 “活该!”楚嫣然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又看着楚昀昭,道:“母后平时怎么教育你的?连兄友弟恭都忘了吗?还天天读书哪,都读哪里去了?” 楚昀昭低着头,慢吞吞的走到楚嫣然身边,小声道:“昭儿错了,昭儿应该礼让弟弟,不该跟弟弟抢着抱朵朵。” “这样才乖,妹妹就在父皇那里,也跑不了,你们有什么好抢得?母后知道你们都喜欢妹妹,你们爱护妹妹之心都是有的,但若是因为妹妹而引起你们兄弟争执母后就不开心了。”楚嫣然欣慰的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她一向不喜欢说教,但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轻斥一番。 昭儿立了太子,就不会换。他身为未来的储君,必然要有一副宽大的胸襟和友爱兄弟的心,总之,历史上那些兄弟间的争权夺位的事不可以发生在她儿子之间。 “你哪?”楚嫣然又向楚昀澈问道。 楚昀澈看着哥哥已经表态,立马乖巧道:“澈儿错了。” “哪错了?”楚嫣然追问道,她教育孩子不是要他们说一句“我错了”,而是要真正知道错在了哪里。 “不该和大哥抢,也不该告妹妹的状。”楚昀澈揉搓着楚嫣然的一角,低垂的下巴紧紧抵在胸口。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盛世大婚 看着楚嫣然教训孩子的样子,楚离歌觉得有趣多了。他将小云朵放在了床上,道:“好了,别训他们了。”又道:“你们都太小,抱不动妹妹。父皇将她放在这,你们就坐在她身边逗她玩吧。” 孩子们围绕在小云朵身边,楚离歌二人照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房间。此时屋外梅花开的正盛,两人来了兴致,在廊下设了桌椅,赏梅品酒,好不快哉。 “十四那天你要回诚王府,朕舍不得你离开。”楚离歌喝了一口暖酒,这酒是当年的菊花所制,如醇香凝露,清幽飘逸。他搂过楚嫣然入怀,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若不是要给她十里红妆的婚礼,他一刻都不想和她分离。 “只不过分别一天,再说我会把孩子们留下陪着你。”除去被玉利掳走,他们何时分开过?从来都是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朕已经习惯你每晚都睡在身边,冷不丁有这么一天,朕还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哪。”菊花酒淡淡清香席卷着整个味蕾,楚离歌摁着楚嫣然的头就送进了她的嘴里。 楚嫣然含着那口酒,在退出他的嘴时轻轻刮了下他的舌,然后顺着食道咽入口中,“那你去诚王府陪我睡。” “朕也想,但听说大婚前新郎新娘不可以见面,朕唯有遵从了这个风俗。”楚离歌微微叹息一下,继而眼中的光芒一闪,“朕一早就让人制了一匹凤袍,想来尚服局也应该完工,等大婚一早,朕就让人给你送去。” 楚嫣然没想到他连凤袍都准备好,心中喜悦他的细心体贴,“你还有多少惊喜给我?” “想之不尽!”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特意卖个关子,“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朕做不到。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做你的新娘子,旁的,什么都不用管。” “好,所有事情都交给你,我只需坐上花轿从皇宫大门堂堂正正的被抬进来。”楚嫣然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做你美美的新娘。” “一切都交给朕。” 大婚前一天,楚离歌将楚嫣然送回了诚王府,再派往礼部官员祭天地,并亲自前往太庙祭祖。以前祭祖的事情他向来都是走个形式,从不诚心,但这一次他却在祖宗灵位面前跪了大半个时辰。 自楚嫣然回了诚王府,他就坐立不安,总觉得身边缺失了什么。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龙吟殿走来走去,直到深夜也没有丝毫困意。一想到明日和心爱的人大婚,他就抑不住的笑,弄得三个孩子看着这样的父皇都心里发毛。 而楚嫣然离开了他们爷几个也是浑身的不自在,平时在宫里不觉得有什么,但一出了宫,这种思念却久久凝聚在心里散不去。 皇后娘娘的大婚前夕,诚王府自然热闹非凡。不说自家人集聚在一起,就是飞舞和蒋蕴含她们也前来陪伴。而最让楚嫣然惊喜的是几年前出宫的苏妙音如今都已经当了娘。 楚子泓已于一年前娶妻,世子妃是中书令家的千金,样貌标致,温婉贤淑,很得他的喜爱,有娇妻在侧,这一年来他修身养性,再也没有到外面花天酒地。 看着这个后娘在自己面前拘谨的样子,楚嫣然莞尔一笑,将她拽到了身边。她也不过二十,只比自己大一岁,却嫁给了自己的爹爹,还真是老夫少妻。 “你和我年龄相同,我也不好叫你母亲,但叫你的闺名又不合礼数,便叫晚娘吧。”楚嫣然细细的端详着她,却不知用什么称呼,随即一想,便道。 “娘娘抬举臣妇了。”诚王世子妃看着她,心生几分好感,之前还担心皇后娘娘不喜欢自己,没想到竟这般和气。 楚嫣然含笑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吧,听父亲说是个男孩?” “不拘男孩女孩,只要他快乐健康就好。若是个女孩,和娘娘一样漂亮就最好不过了。” “我倒希望是个男孩,不但能继承诚王府,以后还能陪我那三个臭小子一块玩乐。”楚嫣然从腕上摘下一个红玉手环戴在她的手上,“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父亲以前是个浑的,不过现在收敛多了,我知道一部分原因他是为了我,怕被别人抓住什么难看的把柄。但我看得出,父亲对你甚是爱重,想来以后会越来越好。他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若是他惹你生气,你只管进宫找我,我替你收拾他。不过即便他没招惹你,你也可以进宫去找我,咱们常来常往才是一家子。还有,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嫣然就好了,我没那么多的规矩。” “好,嫣然。”诚王世子妃羞涩的张开口,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嫣然,只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属于人间,怕真的是九天玄女下凡,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美貌与不同寻常的胸怀。 晚上,待人离开后,诚王爷来到你凌嫣阁。两个人谈了很多,将他们在凤城的趣事都说了一遍。亦然,那些回忆,是温暖的。 “爷爷很开心我的孙女终于出嫁了,嫁给了一位她爱的也真心爱她的夫婿。”诚王摸着她的头,亦如小时候的样子。 “我也没开心,他为我做了所有帝王都不会做的事。我很爱他,我也很爱我。爷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可以和我生死与共的人。”楚嫣然回望着诚王,想起楚离歌心里甜蜜横生。 诚王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皇上为你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他是一个好皇帝,更是一个好丈夫。爷爷希望你们永远都这样相爱下去,永远幸福下去。” “爷爷,我很幸福,有你们,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翌日,天边的朝阳还未升起,连那满如银盘的月亮也挂在天边,楚嫣然便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楚嫣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止不住的上翘。记得上一次在凌嫣阁对镜添妆还是四年多前的事,今天的情景和那一天有些相似,但心境却大不一样。 身上的嫁衣是楚离歌一早就派人送来的,大红色的华服上绣制出九只金丝凤凰,凤眼上是由各色宝石镶嵌而成,每一束凤尾都以金色珍珠和碎玉点缀,金丝宝石熠熠生辉,如星光璀璨,让人应接不暇。 九凤争辉,牡丹穿插其中,尾裙长摆曳地三尺有余,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广袖袖口处排缀金翟,以珍珠、珊瑚、玛瑙、翡翠、宝石所嵌。 三千青丝绾成九寰惊鸿髻,髻中别了一只金累丝镶玉牡丹双凤分心,发髻后两边各插六只赤金镶红宝石凤凰展翅长簪,与一头的穿金流玉的头面相映生辉、流光溢彩。发髻两边各插了一只玫瑰步摇,这两只步摇是和礼服一起送来的,步摇是由一大块完整的红宝石雕刻而成,繁枝花瓣栩栩如生,那花片上的纹路都仿若是真花一般。而发髻正中是一个凤凰衔珠头饰,凤头用金叶制成,凤身上点缀各色宝玉碎石。眉心是一朵牡丹花,妩媚妖娆,绽放娇艳。耳边坠着红翡翠滴珠流苏,与颈上的同色璎珞相得益彰,灿烂夺目。 “吉时已到!” 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一道道传到凌嫣阁,楚嫣然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便被盖上了龙凤盖头。 由两位全福夫人小心的搀扶着,楚嫣然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房门口,再由同父异母的哥哥楚锦阳背起一路背到诚王府大门门口。 “朕来背!”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打破了楚嫣然那喜悦与紧张交织在一起的心情。 别说是楚嫣然惊诧,所有人都为皇上的突然到来而惊愕万分。历朝历代哪有皇帝亲自来接亲,这皇上是一次又一次为皇后破例啊! 伏上那温暖的背膀上,楚嫣然半天说不出来话,甚至她是怎么移到楚离歌身上的都不知道。她紧了紧交缠在他胸前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正门等我就好了吗?” “朕娶妻当然要自己来!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想,乖乖的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一切有朕在。” 楚嫣然透过大红的盖头看着那绵延到皇宫的红毯,泪一瞬间滑落,“好。” 楚离歌没有把她背到预先准备的凤辇里,而是直接抱上了来时骑着的马上,他要让她切实的感受到这十里红妆的盛世。 街道两边,重兵把守,燕京城的百姓无一不来凑这份热闹。皇帝接亲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今算是真的大开眼界。看着帝后同骑在一匹马上的风华,不得不让人赞一声“龙章凤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愿皇上皇后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这一路上百姓众口一词,将祝福送给了这一对新人。 到了皇宫大门,楚离歌将楚嫣然抱下马,再牵着她款步进入宫门。都道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但这宫门里的世界对楚嫣然来讲是所有的幸福。 十里红妆,盛世婚礼,他承诺过的,都为她实现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共度一生 楚离歌与楚嫣然两人执手迈上九尺白玉石阶,红影相依,似一道火红的焰火,又似明媚的红霞。那绘制在喜服上的龙凤,如同活了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竟像是盘桓在空中飞舞。 楚嫣然紧紧握着楚离歌的手,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他堂堂正正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是可以与他共享江山的女人。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时幸福就在她手里,她只需牢牢抓住。 听封、受礼、拜堂、祭祀,等到了将近午时所有的事情才算是结束。 “折腾了一个上午是不是累了?”两个人被送回新房后,楚离歌贴心的将她一头的饰物一一卸下。 三千青丝落下,楚嫣然直接扑到楚离歌怀里,“不累,就是高兴。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去接我,我连想都不敢想。” “朕早就说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朕做不到。你是要与朕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朕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今天早上皇上突然提出这样的决定着实吓坏了礼官,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先例,皇上此举简直是开辟了一条先河。但不管礼官大臣如何劝谏,皇上依旧一意孤行,丝毫不理会祖制。但能怎么样,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谁敢不顺他的心。 楚嫣然深情凝望着他,粉白的脸颊染上桃花之色,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道:“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唯有此身,生死相许。” 楚离歌怜爱的抚摸着她如瀑的秀发,抵在她的额头,动情道:“永远在朕身边就是你给朕最好的回报。”慢慢把她放在床上,解开那繁琐的嫁衣,邪邪一笑,“不过,此时朕要收回一点利息。” 等两个人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楚嫣然换了一身大红的宫服,虽然都是用金线勾勒,到底不如上午的喜服华贵。 晚宴摆在龙兴殿,明珠当壁,琉璃做灯,璀璨星光,荣耀瑰华。 庄太妃今日也是盛装出席,这几年居于宁心宫,她也算真正的宁下心来,如今潜心礼佛,再也不干预朝政后宫之事。 楚嫣然摒弃曾经与她的龃龉,也会让孩子们常到宁心宫去看她。如今她年岁大了,孙子孙女环在膝下,也乐得清闲。皇上虽然没有原谅她,但对她的态度却比以前要好些,起码还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她知道这都是楚嫣然从中调旋。 “太妃还没有见过永盛吧,那皇上抱去给太妃看看。”楚嫣然看了眼庄太妃,正看见她偷偷瞅着云朵,只是因为是皇上抱着所以也不敢凑上去。 楚离歌瞪了下楚嫣然,只好将云朵抱到庄太妃身边,没好气道:“永盛很娇气,你小心着点。” 楚嫣然直接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这男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这样的举动正好被庄太妃捕捉到,她一思索,想来每次皇上和她说话都是楚嫣然的授意吧。自然,心里把这份好意记在了心里。 接过小云朵,庄太妃道:“永盛以后定是个大美人,看这白的,跟个小玉人似的,像皇后。” “都说女孩像姑姑,永盛没有姑姑,自然是像奶奶。”楚嫣然看着庄太妃那和乐的喜悦样子自然高兴。家和才能万事兴,如今后宫只有他们一家子,若是都不能和睦相处,岂不是让人笑话。况且这一年庄太妃确实改过,对昭儿他们也是真心的好。可能这就叫做隔辈亲,楚嫣然向来不愿意磨灭这种与生俱来的亲情。 庄太妃闻言,眼圈一红,感动又羞愧。她看着云朵,喜悦的神色晕满脸颊,道:“总之以后我们的永盛定是个绝色美人,还不知要迷倒天下多少好儿郎哪。” 女儿被夸,楚离歌自然心里高兴,他看了眼庄太妃,道:“过几日你就搬去长信宫吧,那里也近些。若是以后然儿再生几个,她也带不过来,你正好能帮衬着。”这事之前他和楚嫣然就商量过,起先他并不愿意,但耐不住楚嫣然的软磨硬泡,再有就是看着阿轩的面子上才同意了此事。 庄太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长信宫那是太后才能住进的地方,他让自己住进去,不就是变相承认她的身份了吗?没想到自回宫后她一直去争却没有争到手,而当她不在乎这些的时候,他又将这份尊荣给了自己。 “皇上——”庄太妃启齿开口。 “朕只是让你住进去,没别的意思。有些东西朕喜欢给就给,不喜欢给谁也抢不去。”楚离歌这人向来别扭,直接将一盆冷水泼过去。 “哀家不敢有他想,只要在这宫里看着你们就心满意足了。”庄太妃轻轻一笑,眼中没有一丝对权势的渴望。 楚离歌似漫不经心般瞥了一眼她,拉起楚嫣然的手坐回去,只说了句:“今日朕和然儿大喜,要多喝几杯,那你就先抱一会儿永盛吧。” 楚嫣然看着这个爱面子的男人,轻轻在他的手心里刮了刮,抿着嘴偷偷乐了乐,但偏偏不巧正好被男人捕捉到。 “你笑什么哪?”楚离歌在她腰间掐了一下,警告的眼神瞪着她。 贝齿轻咬下唇,楚嫣然低低一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楚离歌直接掐上她的脸,“等回去看朕怎么收拾你。” “大庭广众你就不要掐我了嘛,好歹我现在也是皇后,一点面子也不留给我。”楚嫣然脸上微微红起,他就这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子掐自己,真是让人笑话死了。 楚离歌“啧”了一声,揉了揉被他掐红的小脸,哄道:“好了,以后朕不当着人掐你了。” “啊?那你不当着人就可以随意掐我了吗?你看看我这脸都被你掐的松弛了。”楚嫣然皱着眉头撅着小嘴抱怨道。 楚离歌忍不住又捏了一下,“没有,这小脸饱满着那,朕怎么摸都爱不释手。” 楚嫣然轻轻哼了一下,便依偎在他肩上,撒娇道:“那回去你别收拾我。” “没出息!”楚离歌搂过她,嘴里虽嫌弃,但眼中饱满柔情。 楚离轩含笑的看着母妃怀里的云朵,再将目光延伸到楚嫣然身上。他是真心为她高兴,经过了种种,她终于得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虽然那个人不是自己,但他依旧愿意送上祝福。 他感谢她为母妃做的所有事情,亦如,她的内心始终是善良美好的。他不后悔自己爱上她,因为她值得自己去爱。看到她快乐欢喜的模样,他知道她是幸福的。真正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寻求回报,而是看着她幸福,这样,就好。 爱恋,不必宣之于口,也不必因为得不到而酸涩苦楚,只要将它埋藏在心里,守护着,呵护着,对他,未尝不是幸福的。 庄太妃不经意间抬头,正看着他注视着楚嫣然,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个孩子迟迟不娶妻,就像是她一块心病。爱慕自己的嫂子,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还不知会出现什么风波哪。但如今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世间万物皆不能强求,她不愿逼迫儿子去做什么,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好。 怀里的云朵“嘤咛”了两声,勾回她的心绪。怀里的孩子粉雕玉器,白白嫩嫩,比年画上的孩子都好看。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继而舒展开,笑道:“不怪你父王要过继你,还真有几分相像,你母后还说女孩像姑姑哪,奶奶看是女孩像叔叔。不过幸亏你叔叔长得好,不然我们的小公主哪有这么漂亮。” “奶奶,那男孩像谁啊?大家都说太子哥哥像父皇,二哥哥像母后,那澈儿像谁啊?也像轩皇叔吗?”楚昀澈倚在庄太妃肩膀上,听到她小声的嘀咕,想了想便问道。 庄太妃搂过他,认真的审视了一番,含笑道:“澈儿是挑你父皇母后的优点长的,长得最好。” “澈儿长得像奶奶,奶奶长得好看,澈儿就好看。”楚昀澈的小嘴一向是最甜,知道每次到奶奶那里都可以吃到母妃不允许他吃的零食,便对着庄太妃溜须拍马。 庄太妃被哄的喜笑颜开,道:“澈儿的嘴怎么这么会说,和你皇叔小时候一个样子。” “皇叔是奶奶生的,一定是随奶奶。”楚昀澈这张小嘴跟上了蜜条一样,只哄的庄太妃怎么喜都喜不过来。 楚嫣然看着庄太妃和孩子们亲切的样子,一直在心里安置的心思也放了下来。往事不堪回首,何不让它烟消云散,楚离歌是自己爱的人,她只希望他忘掉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人生的路很短,只有几十年,若是一味的沉浸在过去的人和事里,那幸福的未来又怎么会看到?未来,她要他的世界里再无忧愁,她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直至生命消逝。 楚离歌侧目看着身边女人脉脉不语的凝视着他,投以一个温柔的笑颜,执起她的手与之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深情道:“我一定会让你永远快乐幸福下去。” 眼窝深处湿润已显,楚嫣然朱唇轻启,秋水含情的双眸与他深情相视,如扇的睫毛轻轻一颤,泪珠将落未落,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泪珠咽了进去,“有你在身边,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洞房花烛 婚宴结束后,楚离歌牵着楚嫣然的手回到了洞房。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虽然两个人都不知道洞房了多少次,但大婚之夜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弥足珍贵的。 龙凤蟠云烛台上的蜡烛熠熠燃烧,如红珊瑚般的火焰摇曳多姿,红烛高照,花烛红妆,说不尽的旖旎。地上床上,皆铺着一层玫瑰花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倾人欲醉。 龙凤呈祥的锦被里两个人欢愉的度过这个美妙的夜晚,这一夜,她终于成为他的妻,唯一的妻。 qingyu过后,楚嫣然乖巧的依偎在楚离歌的肩膀上,嘴角的笑容始终幸福的绽放。 楚离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脊,她身上的肌肤还是如几年前一样比上好的丝绸还要光滑娇嫩。而她的容颜却更胜从前,那吹弹可破的面容似层层开放的玫瑰花,越来越勾人心魄。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或是修炼成精的妖精,岁月对她格外优容,随着年龄的渐长,她的美丽如幽莲般持久绵长。 楚嫣然换了个姿势,趴在他的胸口,闻着那浅浅的龙涎香夹杂着他成熟男人的味道,内心一片宁静。怪不得昨夜总是从梦中惊醒,原来是因为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没有你的夜晚我睡得不安稳,你要夜夜都陪着我,不然我的睡觉质量不好,人就不漂亮了。”楚嫣然举目凝视着他,柔情与娇嗔交织在一起,娇艳无比。 楚离歌拥紧了她的身体,让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道:“我何尝不是?你不在我身边,我无法安睡。” 楚嫣然推开他的脸,一双如流星闪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浅笑盈盈,道:“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日日夜夜都要在一起。” “日日夜夜永不分开。”楚离歌勾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了吻,“我终于把你迎娶回来了。”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你算是人财两得啊!”楚嫣然点了点他的鼻子,打趣道。 楚离歌郎朗而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朕这个岳父也是个有趣的,朕之前已经为你准备好嫁妆,可谁曾想他又足足添了一倍。福安说,咱们这头都进宫了,诚王府的嫁妆还一件件往府外台哪。” “那些嫁妆有一部分是母亲留给我的,另一部分是爷爷和父亲拿出的,还有一部分是外祖父外祖母所赠。我原也推辞不要,但他们执意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也罢,都是他们对你的疼爱之心。”楚离歌心里突然升起几丝羡慕之情,他轻轻捋顺着她的头发,带了一许叹息和伤感,“朕有时真羡慕你,你虽自小失了娘亲,却得到更多人的关怀,你比朕幸运多了。” “你我夫妻视为一体,我的家人不就是你的家人吗?虽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但论起来咱们本就是一家子。”知道他自小缺失父母的疼爱,楚嫣然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以后她会很疼很疼他,很爱很爱他,让他心里不再有缺憾。 “我有你,有孩子们,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无需小女人多说什么,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她有多重视自己。火红的蜡烛照耀在他那深潭般幽暗的双眸里,星辉斑斓,“今生,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还会是那个根本不懂得情为何物的冷情冷心之人。想想,若是一个人没有感情,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 楚嫣然静静不语,将他搂入怀里,轻柔的在他的背脊上滑动,嘴角噙着恬静的笑容,“我这一生只为遇到你。” 楚离歌,我不知从何说起我的故事,也不知如何解释时空的转换,索性,我只字不提。不是不爱你,不是不信你,只是,既然上天做出这样的安排,我就没有必要再去记忆曾经的过去。 人的一生不过是短短数十个春秋,我不知道生命在何时停止,更不知道人生有没有变数,但我却知道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不问前生缘劫,不问后世凶吉,只为今生遇到你。 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个人没有任何举动,仿佛此刻什么都不用说,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就知道对方心里的话。 半晌,楚离歌从楚嫣然怀里抬起头,四目纠缠,眼中的瞳影只有对方的身影。四片唇瓣慢慢靠近,温柔缠绵。 月光倾洒了一地,春色无边无尽,芙蓉纱帐随风而动,大红的锦被里,两具肉体紧紧依靠,似要将对方揉进心里。 清浅时光,岁月静好,相知相伴的两个人携手走过几十年的岁月。不知是不是因为爱情的滋润,虽时光飞逝,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时间的痕迹。依旧是一个俊美邪魅,一个美艳妩媚。 这几十年来,楚离歌收南兆,平北崎,削藩王,建长城,大燕在他手里一天比一天强盛,百姓一天比一天富足。他终于实现对楚嫣然的承诺,为她开辟一个盛世。 今日是楚离歌寿辰,也是他将皇位传给太子的日子。如今四海升平,万朝归宗,他也是时候功成身退,实现曾经对楚嫣然的许诺。这座皇宫已经困住她几十年,未来他要携手与她一起遨游天际。 传位大典结束后,楚离歌牵着楚嫣然的手在皇宫里漫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他们边走边回忆着往昔,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如梦幻一般飘渺。 “父皇、母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将两个人的回忆打破,一回头,原来是楚昀澈这个没眼色的。 看了眼身边男人那黑沉的脸色,楚嫣然抿嘴一笑,冲着儿子招手,道:“跑什么跑?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澈儿多大都是您的孩子!”楚昀澈搂在她的胳膊,亲切的撒着娇。 楚离歌看着两个人亲昵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拉出两个人的距离,对着楚昀澈训斥道:“你都二十多了,还学小孩子撒娇?朕像是这么大时都生你了!一天天不在你的王府待着又跑进来干什么?” “父皇,您能不能别每次看到儿臣就撵儿臣出宫啊?”楚昀澈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到父皇的一记狠眼立马闭上嘴巴。 目光在他们爷俩身上打了个转,楚嫣然各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先是转向楚离歌道:“你的寿辰你也让他待在王府啊?像话吗?”又侧头看着楚昀澈,“澈儿,咱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稳重点,你四弟五弟都比你成熟。你两个哥哥只比你大一岁,人家都让母后抱上孙子了,咱能不能争点气,娶个王妃回来!” 一提到娶王妃,楚昀澈立马变成一副讨好的面孔,“母妃这也不能怪儿子啊!这都怪您太美,儿子自幼在您膝下,见惯了您这绝色容貌,如今这眼光高的很,那些庸脂俗粉进不了儿子的眼。” 楚昀澈从小就嘴甜,虽是奉承话,但她也爱听。楚嫣然点了点他的额头,“母后向来秉承爱情自由、婚姻自主,你的选择母后不会干预。但是你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娶妻吧!” “这有什么不可?轩皇叔不就到现在都没娶亲吗?儿臣就不能效仿他吗?” 楚嫣然被他噎了一下,她看了眼楚离歌,猛吸了一口气,一拳头打在楚昀澈的肩上,大声道:“那是因为你皇叔有个好哥哥,可以将一儿一女过继给他,他不用担心将来没儿子送终。你怎么跟他比?你有哪个兄弟能将儿子过继给你?” 楚昀澈嬉皮笑脸的执起楚嫣然打他的手,揉了揉又吹了吹,“母后别生气嘛,您老放心,有生之年儿子我一定找个女人生儿子。母后,您这手金贵的很,打坏儿子是小,要是疼了您的手,儿子就心疼了。” “你给我滚!老娘哪里老?滚滚滚,爱娶不娶。”楚嫣然瞪了他眼,直接将他撵走。这孩子,真是那壶不提提哪壶,楚离轩因为她一直没有娶妻的事一直都让她愧疚,所以当初她生下老五的时候也过继给了他。 看着三儿子落荒而逃的样子,楚离歌闷闷一笑,勾起楚嫣然的脸,认真仔细看了下,道:“果然,这女人就不能说老,不然就变成大老虎了。” 楚嫣然顺着他的手便含了一口,舌尖在他的手指头上转了一圈,媚眼一飞,娇嗔道:“我老吗?” 指尖上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楚离歌龙躯一震,覆手将人拉进怀里,“你是一朵永不败落的娇花。” 楚嫣然低低盈笑,靠在他的胸前,“我若是不败娇花,你就是天降甘霖,有你的滋润,我才能常开不衰。” 楚离歌搂紧她的腰身,含住她的唇瓣,含糊道:“朕现在就滋润滋润你,花姑娘。” 闻言楚嫣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慢慢的,她仿佛软化在他的身上,“嘤咛”了一声,“离歌。” 两个人忘情的拥吻在一体,早已忘却了天与地,更不会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小男孩和一小女孩正在看着他们偷笑。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禅位离宫 “六哥,你看父皇母后,又亲亲哪。”楚离歌二人的最小女儿楚昀裳今年已经九岁了,最是精灵古怪,而和她形影不离的便是她的双胞胎哥哥楚昀扬。 楚昀扬赶快将食指抵在嘴上“嘘”了一声,“小点声,要是被父皇母后发现,我就要跟着你受罚了。” “胆小鬼!他们现在哪里顾得上我们?”楚昀裳点了点他的胳膊,带着一丝忧愁,道:“年后父皇母后就要离开皇宫了,说是要去游山玩水,你说他们离开了,那咱们怎么办?” 楚昀扬捧着自己的小脸,微微叹息,道:“父皇母后要过二人世界,都不带我们去。” “那他们还回来吗?”楚昀裳撅着嘴,显然对父皇母后扔下她而不满,不带着别人也就罢了,她可是父皇的心头肉,竟然也被抛弃! 楚昀扬摇了摇头,道:“我见香穗姑姑这些天都在收拾东西,一问才知,父皇母后的所有东西都要搬去骀荡行宫,以后这皇宫就是大哥和大嫂的了。” “你再过几年就会出宫开府了,可以像二哥三哥他们那么逍遥自在。可苦了我,要一直在皇宫里待着。”楚昀裳仰天长叹一声,忽而灵机一动,道:“不如等你建了府我也搬去和你一起住,我们是一个肚子里长大的,不应该分开。” 楚昀扬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打趣道:“等我出宫你就要出嫁了,哪里还能到我府上住?” “谁要出嫁!”楚昀裳登时就红了脸,一拳捶在他的身上,恼羞道。 楚昀扬也不生气,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大姐十六岁就出嫁,你还能等几年?” “我才不要!你欺负我!”楚昀裳的脸颊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她掐着楚昀扬的脖子扬声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哪?”这一闹不要紧,直接惊动了人。 楚昀裳和楚昀扬惊了一下,相对吐了吐舌头,连忙站起来跑了过去,“父皇母后。” 楚嫣然睨了眼两个人,轻声细语,“偷看多久了?” “啊?没多久,就一会儿。”楚昀扬愣了一下,便脱口而出。 楚昀裳无语的瞪了眼他,这哥哥怎么脑子不会转弯啊?她偷看了两眼父皇母后的脸色,一点一点蹭到楚离歌身边,撒娇道:“也没多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父皇刚才是给母后簪花吗?那裳儿也要父皇簪花。” 楚离歌向来最疼爱这个小女儿,不但长得像楚嫣然,连那机灵劲都如出一辙。他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脸上掐了掐,“小机灵鬼,跟你母后一个样子。” “宛若姑姑说裳儿和母后小时候一模一样,父皇你说,裳儿以后会不会和母后一样好看啊?”楚昀裳扭了扭身子,乖巧的靠在他的肩上。 “你哪有母后漂亮?宛若姑姑那是骗你哪!”楚昀扬可是知道,别看父皇平时那么威仪,但还不是拜倒在母后的石榴裙下!讨好父皇还不如讨好母后来的实在。 “这回小六说的不错,你母后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你还欠点火候。”楚离歌左手抱着楚昀裳,右手又将楚昀扬抱了起来。 楚嫣然看着他们父子三人一副讨好的样子,白了一眼,“都多大了还抱着,下来,一边玩去。” 楚离歌将他们放下,抚过楚嫣然的肩,道:“走,咱们继续逛逛。” 两个人用了一个下午逛了好几处地方,还特意回了趟甘泉宫,甘泉宫一切如初,虽然搬离这里很久,但楚离歌还是让人每日都来打扫,这个地方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也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甜甜蜜蜜。 这里是楚离歌第一次见到楚嫣然的地方,这里是楚嫣然第一次惹怒了楚离歌的地方,这里是她第一次失去孩子的地方,这里是她为他第一次生孩子的地方。这里承载着太多的第一次,承载着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过程。 楚离歌卸下了身子上的担子,一身轻松,劳累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休息了。以后娇妻在侧,他尽可以陪着她游山玩水,享受他为她开辟的盛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再也无需因为早朝而不能陪着她睡到自然醒了。 自楚离歌宣布禅位后,便时时刻刻都与楚嫣然在一起,两个人像是连体婴儿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一天楚昀昭好不容易趁着父皇不在才能和母后亲近一会儿。 “母后,您和父皇住在皇宫里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啊?”楚昀昭抱着楚嫣然,像小时候一样对着她撒娇。 楚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儿女都那么大了还撒娇,哪里还像个皇帝?皇宫虽好,但世界这么大,我们想要去看看。” “可儿臣舍不得你!您要是走了,谁帮儿臣管理六宫?”楚昀昭道。 楚嫣然转过身子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长得和你父皇年轻时候一个样,但性情怎么越来越不像了哪?他何时像你这么爱撒娇?母后走了自然有皇后去管理,要不然你立皇后是干什么的?” “儿臣怎么能和父皇比哪?父皇雄才大略、睥睨天下,又对母后痴心一片,简直是男人的楷模,儿臣只有向往,终是不可比啊!”楚昀昭叹了口气,似是哀怨。 楚嫣然点了点他的头,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花心萝卜当然不能和你父皇比,你父皇自从我进宫后就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你哪?好了,我也不说你了,毕竟像你父皇这样的帝王只有他一个。不过,你花心归花心,但可不能太过。你看你二弟,妻妾和谐,视为美谈。” “那是因为二弟就三个女人,当然和谐了。要是他也像儿臣后宫里那么多人,他也和谐不过来啊!”楚昀昭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 “其实作为皇帝,你后宫里只有几十人也不算多,你父皇以前还有几百个哪。”楚嫣然将两个做工精美的雕花红木盒子塞给他手里,“这里是母后在宫外的盈利,这个是库房的钥匙,里面都是这些年积攒的金银珠宝,都给你了。” “这都是母后的,儿臣怎么能要您的东西?”楚昀昭楞了一下,连忙推辞,送回她的手里。 “给你你就收下,哪那么多废话?”楚离歌突然出现,看了眼楚昀昭,又将东西塞到他手里,“你以为当皇帝就不愁银子了?拿好了,或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楚昀昭心里嘀咕着:“怎么快就回来了?” “谢父皇母后赏赐。” “拿了东西就走,跟你母后粘粘糊糊干什么?”楚离歌刚一回来就直接撵人,有一个楚昀澈缠着他的妻子就够让他烦心的了,怎么这个也来缠。 “走什么走?我儿子才来一会儿我还没看够哪!”楚嫣然直接将楚昀昭拽了回来。 “看了二十多年你还没看够啊?”楚离歌斜了眼楚昀昭,不屑道。 “我看你这么多年都没说看够,我儿子我能看够吗?” “母后!” “母后!” “母后!” “母后!” “······” 也不知是约好了还是碰巧,几个孩子一窝蜂的冲的进来。 楚离歌张嘴猛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在一旁笑颜盈盈的妻子,暗道:“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娘子就要被人霸占了。” 正月十五一过,楚离歌便急不可耐的带着妻子离开了皇宫,这一个月来,他都快被这几个儿女折磨疯了,白天缠着楚嫣然不说,连晚上也被两个小的给侵占了。 马车刚出了城没多久,楚离歌正享受着妻子的投怀送抱,温香软玉,便听到一个让他烦心的声音。 “爹,娘,等等孩儿啊!说好了一起离开的,怎么能撇下我哪?” 楚离歌一把掀开帘子,便看到楚昀澈骑着马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你不在你的荣王府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娘在哪里孩儿就在哪里了!”楚昀澈神秘兮兮的指了指身后,“五叔和小六、云裳在后面的马车里,他们说要一起和爹娘下江南。” “什么?”楚离歌骤然而起,却因为用力太猛直接磕到车梁上,但他此刻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痛,气急败坏道:“你们怎么都这么阴魂不散?朕要二人世界!”他轻叹一声,满脸愁苦的看着楚嫣然,“宝贝儿——” 楚嫣然揉着他被磕的地方,好笑道:“那这次就带着他们吧,下次,下个地方,我们再过二人世界。” “啊?” “乖!” 接下来的几年,楚离歌带着楚嫣然游遍了大燕的大江南北,领略了各地的风俗民情。以前楚离歌觉得自己主宰天下,将一切尽收眼底。但等出来了才知道自己就是个井底之蛙,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 每年的夏季,他们都会去骀荡行宫,因为这个时候孩子们都会去那里避暑,也算是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 而让他们值得欣慰的就是大燕在楚昀昭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兵强马壮,国家昌盛繁荣,将大燕的盛世推向了另一个顶端。 国家盛世太平,他们才能玩的心安理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大结局 爱情轮回 有人说再轰轰烈烈的爱情终有一天会败给岁月的侵蚀,爱情如同面包,有保质期,就像人会变老,爱情也会变质,没有遇到楚离歌的楚嫣然曾经也这样认为。但楚嫣然和她的爱人用了一生的爱情将这句话否定,不是爱情有保质期,是你没有给它添加防腐剂。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楚嫣然也不能逃过这一劫。但她此刻并没有一点惧怕,因为直到生命即将消逝的这一刻,当生命走向尽头时,那个爱她如命的男人依旧陪伴在她身边。 大红色床上铺满了玫瑰,如同他们大婚那一日。两头白发,两身红衣,两个人紧紧的搂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 “你还记得为我建造的宫殿时说过的话吗?你说要让我一辈子都长乐未央,离歌,我这辈子真的是长乐未央。”岁月无情的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虽然有皱纹横生,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何等美艳。楚嫣然靠在楚离歌的肩头,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和她一样衰老的容颜。即便年轻的容颜不再,这个男人却依旧丰神俊逸。 楚离歌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在他眼里她依旧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他微微一笑,吻了吻她的唇,“我也是,有你,我才知道这种滋味。” “我这一辈子算是值了,天下女人莫不羡慕我独得这天下至尊的宠爱,就连儿媳妇、孙媳妇都羡慕不已。你将这江山与我分享,你为我开辟盛世,你为我罢黜六宫,连我自己都羡慕我自己。”嘴唇离开的那一瞬间,像是从皮肉上扯下来一样,楚嫣然知道他定是生气自己不能陪他走下去,恨不能将她拆食吞腹。 楚离歌深情注目着她,双瞳倒映着她的容颜,他的手温柔的从她散落的秀发抚落到背脊,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似平时哄她睡觉一样,“天下男人莫不羡慕我拥有你,我为你做的所有事都值得。” “此生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所以来生你定要记得我找到我,让我继续幸福下去。你要记得我们的赌注,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一滴清泪滑落在他的肩头,楚嫣然绽放出娇美的笑容。 楚离歌执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放于胸前,眼里有隐约的湿润,款款深情,道:“下辈子我一定会先找到你,你千万不要忘记我。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你若是将我遗忘,我会很生气的。” 楚嫣然拿起一片散落在床上的花瓣,含笑道:“若是我换了容貌,你要记得我肩上的玫瑰就是我的印记。” “即使容貌改变,我也会记得你,记得你最爱的玫瑰。” 楚嫣然看着他溢出的泪珠,微微一笑,“有一种玫瑰叫做七彩玫瑰,它代表永不凋零的玫瑰,永不落寂的爱情,代表永恒不变。我寻找了半辈子,却没有找到。下辈子,你要为我找到。” “好,我记住了,我会为你铺满一地的七彩玫瑰,你循着玫瑰的脚步就能找到我。” “我爱你,楚离歌,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手指缓缓的将他脸颊上的泪擦拭掉,楚嫣然勾出最美的笑容,眼皮一点点低垂,直到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慢慢的没有气息。 “嫣然,等等我,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寂寞,我会陪着你。”楚离歌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楚嫣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再环住她,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嘴角荡着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楚嫣然,你是我的命,没有你,我一刻都活不下去。过奈何桥的时候别喝孟婆汤,等着我,咱们一块轮回。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燕帝王史》《隆宸帝传奇》等史书上均记载: 大燕隆宸帝,平定叛乱,削弱藩王,收复南兆,攻破百夷,驱逐北崎,开疆僻壤,国威远扬,开创了大燕盛世,给大燕后世八百年的基业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华丽篇章。 然,隆宸帝唯一为人诟病的便是太过宠爱宸皇后,不但为之遣散六宫,共享江山,更是为了实现早年承诺,壮年时期便将皇位传给太子,与宸皇后隐寄于山水。而最让世人震惊的便是隆宸帝承受不住宸皇后仙逝,竟紧随其后跟随而去。 有人曾在市集之中见过一对神仙眷侣,皆猜测此二人就是隐没于江湖的帝后,见者无不赞叹其风华绝代。当帝后逝世的消息传遍天下,有人则说,其实帝后并未薨逝,而是一起羽化登仙了。 无论世人如何评说,如何猜测,如何神话,都不得不说宸皇帝作为男人给予了宸皇后所有的宠爱,这份宠爱让他舍弃掉江山。 却不知,楚离歌曾说过,如果江山阻挡了他和楚嫣然的爱情,那么他宁愿倾覆掉整个江山。 宠爱,宠爱,这宠便是爱。 ——————分割线—————— 一间医院的606病房,一个昏迷了两年的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整个房间里堆满了鲜花和hellokity,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气息。 病床上的人那一直沉睡的眼皮突然动了动,因为阳光的刺眼,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她缓缓的睁开那双两年没有睁开的眼睛,因为阳光折射到白墙墙面上的光,刺激的她下意识的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反复几次,才适应了房间里的光亮。 脑海里迅速闪现出几个片段,却随即消逝。她看了看四周,有些迷糊的脑袋分不清这是那里,她坐起来迷茫的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为救一个孩子被车撞了,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昏睡了多久?这是医院吗?爸爸妈妈哪? 此时房门打开,进来了一个人,她一身浅绿色衣服,本是生机勃勃的颜色,却与那憔悴的脸色极不相符。 “妈。”床上的人看着进来的女人,虚弱的喊了一声。 刚刚走到床边的女人惊愕的看着床上的人,手中的东西洒落到地上,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向外喊道:“楚辞,你快进来,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做梦!” 门外的男人听到女人的喊叫连忙跑了进来,看到病床上睁开眼睛的人,呆呆的张大嘴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爸。”床上的人浅浅微笑,看着如雕像一样的人唤道。 男人被这一声叫回了魂魄,双手合十,嘴唇颤抖着,半天才说出来话,“不是做梦,不是做梦,然然醒了,然然醒了。” “然然,妈妈的心肝宝贝,你终于醒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你知道妈妈等的多辛苦吗?妈妈等这一天等了两年,你怎么才醒啊?”女人泪水纵横,扑到了病床上,将床上的人搂在怀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冲着男人道:“快去叫医生。” “好,好。”男人擦掉脸上的泪,换上喜悦的表情,拍了拍女人的后背,安抚道:“然然刚醒,你别吓到她。” 等医生检查完后都觉得惊奇,这完全是个奇迹。本来他们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没想到病人却突然苏醒过来,反倒叫他们措手不及。病人身上任何机能都很正常,完全不像一个昏迷了两年的人。他们只能感叹人体蕴藏着无穷的秘密,恰好这个病人激发了身体的这个潜力。 身体恢复了正常,楚然的一切也走上了轨道。一个昏迷了两年的植物人重新苏醒,自然引来了外界的很大关注。她本就是公众人物,如此一来,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为了当年各大媒体的头条。 对楚然来说,记忆停留在被车撞飞的那一刻,等醒来便是两年后。除了男朋友跟闺蜜好了,她也没什么损失,当然,少赚了两年的钱。 没多久,她就重回了演艺圈,一是因为粉丝的呼唤,二是因为她就像个传奇一般,无论是舍己为人还是奇迹苏醒或是男朋友和女闺蜜的背叛都让她话题不断,经济人正好趁着这样的高温将她再重新推出。 这一年多她几乎没日没夜的工作,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之又少。通过不断的努力,她终于又找回自己在这个圈子的位子。那些原本属于她的奖项,原本属于她的地位,原本属于她的资源,原本属于她的代言,全部被她夺了回来,当然,不包括原本属于她的男人。那个渣男,那个贱女人愿意要就要,谁稀罕! 这些天楚然都觉得好奇怪,不知为何最近她每天都要收到一大束七彩玫瑰,也不写是谁送的。即使她去了韩国工作几日,这花还是出现在她酒店的门口。 猜来猜去她也猜不出是什么人送的,索性也不去浪费那个心神,这个人和她玩这套把戏,自然是吊她胃口,她才不上当哪! 今天是Dior的晚宴,她作为代言人自然要到场。 海藻般的灰白色大卷发散落在右肩上,一袭一字肩高叉红色晚礼服,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显露无遗。行走间那一百多公分的大长腿若隐若现,又为她平添了几分性感。无疑,她是漂亮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他人的注目。 今夜的晚宴是以慈善捐助名义举办的,募得的善款将会捐给非洲饥饿组织。自然,她也要做出表率,一挥手将一百万的支票捐了出去。当支票投入捐款箱里,她小声嘀咕了句,“代言费还没拿到手就先捐出去了一笔。” 今夜来到的贵宾皆是富豪大款、精英小开,再加上一些明星大腕,可以称得上是众星璀璨、星光熠熠。楚然懒于应酬便拿着红酒找了个阳台欣赏海景。 楚然细细品味着红酒,享受着海风的吹拂,一阵风吹过,长发随风飘逸,衬得她格外诱人。 “不冷吗?”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来,震得她心头一跳。 楚然回过头看着来人微微一愣,心跳瞬间加快,仿佛她自己就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眼前的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神斧刀刻般俊美,幽暗深邃的双眸,显得狂野不拘,邪魅诱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近乎一米九的身材包裹的更加修长有型。 “你是谁?”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瞬间一沉,眉心蹙成了川字,一下子将楚然抵在了墙上,空气瞬间凝滞,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还没等楚然回神,他便将她搂入怀里强吻起来。 男人把她禁锢在怀里,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挣脱不开,他的吻强势而霸道,将她所有的呼吸汲取,直到她感觉快要窒息,男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放开了她。 “你敢不认得我?”男人的声音变得暗沉沙哑,眼圈微微变红,蒙上了一层氤氲。 一个片段瞬间在楚然的脑海里闪过,但她什么都没有抓住。看着这张俊美到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脸,她突然觉得好像有些熟悉,但记忆里却从来没有见过。 “先生,我们认识吗?” 男人邪气一笑,将她再次搂入怀里,动作轻柔而霸道,磁性的声音落入她的耳际,“认识,从上辈子就认识。只不过你喝了孟婆汤,忘记了我。” “孟婆汤?这个梗确实有心意。”楚然推开他,“但我不是十八九的小姑娘,连这个都信。” “我送你的玫瑰花喜欢吗?”男人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楚然离开的脚步停顿住。 她回过头又仔细的打量起男人,问道:“那些花是你送的?” “我说过,我会为你铺满一地的七彩玫瑰,你循着玫瑰的脚步就能找到我。”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带着期许,带着悲伤,“我送你的花足够你铺满一地,你为何不来找我?” 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悲痛与哀求,让楚然心里一痛,甚至心里有个声音让她去拥抱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他的声音、他的容颜、他的吻、他的怀抱莫名的都让她熟悉。她微微一笑,扬起下巴凝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楚离歌。” “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