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卿从何处来》 正文 作者的话 这篇文章我写的破费周折,因为之前没有写过小说,所以文章安排的不够合理,情节不吸引人。 前后改动两次,而且是大改。前面十章移到草稿箱,后面十章也是如此,所以我放弃了四万字。也因为我的改动掉了不少读者。 我写的文章比较细腻,却很虐心,在我小说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是不幸可叹的。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我的用意,我还是把人性善良的部分留了下来。 最近很努力的更文,一天两章6000字,因为是新手,还是很费时间的,可是点击量依旧没有什么上升。每次看到别的作者写了几万字就有几千的点击量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羡慕。也许是出于一种,希望自己努力写出的东西,能被人认可的渴望吧! 这本书我并不指望它卖钱,我只是想多积累一些人气。事实上,在我动笔的时候,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料到了。 可是我还是想写这样的文,邻居家的姑娘很有志气,小小年纪就想要去打工。 她在餐厅的厨房里洗碗,冬天零下十度,水把她的手冻得通红。而管理的人却说:“做事粗枝大叶的,一点都不上心,碗口还有油渍呢!” 那个姑娘当时没说什么,回了家躲在房里哭。她对我说:“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手冷的几乎握不住碗了。”我说:“我知道,你素来做事很认真。” 也许你会说得了人的报酬,就应该装孙子受气。是啊,可是人与人之间除了交易还应该有包容之类的情感。 我很想写这些平凡人的故事,因为我们浩大的世界就是由平凡人构成的。因此我的故事里详略不够得当,我承认。但是我的配角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最后感谢那些读者,是你们的阅读使我充满动力。而且读者比我想象的更为包容,更不离不弃。每次我看数据盒子里熟悉的ip就像你们对我说,你好,一样的亲切。 关于签约:感谢大白,我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成功的。不过以我现在的成绩,大白不会在电脑前面哭吧。 还有些人成绩很好,但是对签约有执念,我想说,可能是作品不够商业化吧。点击不是证明了自己了么。 没签约成的不要着急,文笔可以还有能按时更新就能成功了。毕竟一部作品有三次机会呢! 关于更新:不能断更,这样会影响形象,让读者觉得你不够敬业。 虽然量变会产生质变,但是也要是好文才行。烂文也只能骗一次点击啊,下一次别人一看。这傻叉又更文了,老子才不会浪费时间看呢。我的文不知道属于哪种了? 最后,谢谢大家能看我的这些啰嗦话。都是各人的了解,不喜勿喷。 大家晚安(^_^) 正文 第一章 琉璃梦碎 白齐,朱雀国之相,育有一女名为紫苏,生的貌美如花,蕙质兰心。被皇上赐婚嫁于虎威将军之子方易。 这两家有滔天权势,堪称珠联璧合。众人翘首以待,只等紫苏出嫁那天的百里红妆。 然而出嫁前一个月,白家出了一件见不得的事。 白家正厅,红木做成的桌椅上面细细的雕刻着花纹,两对青花瓷瓶足有半人高,一架屏风上面画着百鸟其飞。而此时白家正陷入死一般的静寂之中。 一女子身穿素色纱裙头戴金钗朝着白齐徐徐下跪,她鼓足了勇气说:“父亲,紫苏不愿嫁给方易。” 一旁的一位贵妇人闻言吃了一惊,拉了拉女子的手,说道:“紫苏这孩子向来懂事。这会儿定是在闹脾气,说瞎话呢。老爷莫怪。” 白相爷坐在正座,悠悠地喝着一杯茶,脸上仍旧无一分的表情。淡淡地说:“是爹爹考虑不周,你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女子垂了垂眼,说道:“是二弟。” 此时,她身旁的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也跪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相,说道:“我与姐姐情投意合,求爹爹成全。”这下看好戏的另外一个妇人也急了起来:“展儿,你说的什么胡话啊。” 白相冷冷地看着她们,手中的杯子被他砸成了粉碎,说道:“孽缘。”他望向女子,说道:“紫苏,这些年爹爹可有亏待你。”女子摇了摇头恭敬地说:“不曾。” 白相又说:“且不论你们姐弟相恋是多么不论。你可知悔婚我们家要受到多大的惩罚?”女子一时答不出话来,“这……”男子急了:“你休要怪姐姐,她并非你亲生,所以我们也算不得**。” 白相挑眉:“原来你们知道了啊。可是展儿,紫苏已经被我养到了这么大,在别人眼里她早已经是我白家的千金了。”他瞥见大女儿苍白地脸,又加了一句:“你本有大好的前程,有了这样的名声,朝廷哪敢重用你。”“我不怕。”男子满脸决绝之色,白相轻哼了一声:“你们真是太年轻了。” 末了他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把大小姐和二少爷送回房里,让他们好好反省。”底下的仆人们把各自的主子拉回了房间。两妇人也急急回去,独留白相一人静静沉思。 大女儿和二儿子之间早有暧昧,他看着但是不说,以为伦理纲常会对她们有用。他内心叹息一声,想起了大女儿那张酷似清澜的脸,心中滑过阵阵涟漪,脸上也有了一丝柔情。 清澜可是他年少的时光里唯一爱过的人啊,可惜她已经死了。可是把她女儿带回来视若己出的养着竟也错了么。他望向相府门口那块高高的牌匾,展儿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没了展儿这个相府怕是要没落了。 所以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说道:清澜因为紫苏是你的孩子,我可以容忍她做任何事,但不能毁了我的儿子。 紫苏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发呆,她的丫鬟柳儿素日是个活泼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白相爷突然来了,柳儿识趣的退下了。相爷的手中是一杯毒酒,名日荷带边,这种酒极为香甜,喝了会让人一睡不醒。紫苏见了这酒,瑟瑟落泪,问道:“为什么?” 相爷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讲起了他年轻时候的贫穷甚至被人追杀的差点没命,讲起她弟弟的聪明伶俐雄才伟略,讲起他平日里对她如何的疼爱。 末了,向来骄傲地相爷竟然也有一丝泪落下,紫苏忽然笑了,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她可以什么都不管,可是她的弟弟该如何呢!就算她们不是亲姐弟可是正如相爷所说的,难容于世人。他的弟弟是庶子从小就备受欺凌,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才有资格站在了相爷的面前。 他的前途本来一片光明,可是他的脾气又是如此固执,所以只有她这个姐姐替他放手了! 荷带边的滋味真好啊,渐渐地她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幻境。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脸上却挂着点点泪珠。 她想伸出手去替他擦拭泪,画面忽然又一转出现了一个玉树凌风的少年,手捧着一朵荷花。 冷冰冰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孩子般的稚气,兴高采烈地对她说着什么。忽然,她觉得五脏六腑一痛,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柳儿进屋便见了小姐半死不活的样子,低低的呜咽。她没想到老爷那么狠心,可是她只是个丫鬟啊。她来到二少爷房前重重敲门,喊道:“二少爷,救救大小姐吧!” 里面的少年听到了消息,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却见姐姐气夕若游丝,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便知道这是白相爷的手笔,他抱着姐姐的身子,冲着相爷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好狠的心。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相爷说:“谁让她不知矜持勾引自己的弟弟。”少年流着泪,声音沙哑:“是我怂恿的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相爷一字一句地说:“可是你是相府的儿子。” 少年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姐姐的身子已经开始发凉,他打发下人去请大夫,下人哪里敢。相爷见他挣扎痛苦的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姐姐喝的是荷叶边,天下无解。” 少年听了黯然垂手。只有一点点的看着她姐姐如灯火般渐渐黯淡,而他无能为力。 姐姐说:我最讨厌泥泞的土地,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虫子。我最喜欢荷花的香味,最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所以少年给姐姐穿上最漂亮的衣裳,放在了竹排上。让她姐姐漂浮在水面上,穿过了一盏又一盏他为她亲手点亮的荷灯。 姐姐若有来生,你在忘川湖边一定不要走那么的快。请你一定要等等我,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啊。 而暗处躲着两个男子,一个穿着红衣笑的邪魅,一个穿着白衣谦谦如君子。 红衣男子笑着说:“这便是尊上的女儿,未免太过窝囊。” 白衣男子声音温润动听:“小宫主已经那么可怜了,还有你的话千万别让尊上听见,他会扒了你的皮的。” 正文 第二章 倾城柳(上) 白展静静凝望着姐姐的身影,好像要把她镌刻进自己的心里。竹伐一直顺流而下,直到被一根粗壮的树干绊住。白衣男子望着眼前的大树被一劈两半的惨烈景象,有些难过。 虽然他白虎和朱雀同是暗影殿的护法,但是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医药和救人,而朱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所以他俩一个性子温和心思细腻,一个更偏爱简单粗暴。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睫毛又长又弯宛若蝴蝶翩飞,鼻梁高挺,樱桃般的小嘴因为病痛而失去了诱人的光泽。倒是和她娘亲有几分相似。 而朱雀早已抱住了女子,捏开她的下颚,说道:“快把你的神药拿出来,幽姬美人还在等着我呢!” 白虎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丹药,别看药丸那么小却要十味古怪而且稀缺的药调和而成方能解这荷带边之毒。这药喂下去面如死灰的紫苏,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 其实,他对这传闻中的小宫主一直有些好奇之心。他们的宫主暗夜是个凶残无比的人,殿内的帘子便是用一根根人骨串成的。可是近侍们说宫主在殿内描摩了一副的女子的画像,乃是他的心爱之人。 宫主有个习惯剑若出鞘必要见血,可是他一连饶了好几个女子的性命,宁愿自己砍自己一刀。原来她们都和这位姑娘有相似之处,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巴,抑或是神韵。 按理说这么喜欢的人,宫主应该娶回来才是,可是这位姑娘却死了。从此暗影殿的血腥之气又重上了很多。而小宫主是姑娘与宫主的遗落在外的血脉。 白虎问朱雀:“你觉得小宫主长得和尊上像不像?”朱雀挠了挠头说:“也就那样。”白虎又问:“人救了,要不要带回宫。”朱雀说:“尊上怕见了她伤心,而且她的身体也需要静养,我先把她送到独姑子那儿。” 独姑子看上去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老人,可她在医药方面尤其是用毒,算是白虎的前辈。最近年纪越发大了,就不愿意再伤人了,带着她的一帮人退隐到了一个幽静的小山村。 尊上也算是独姑子一手带大的,因此对小宫主有几分怜爱之心。 话分两头,丞相府一片混乱。虽说小姐算是病故,可连尸首都被二少爷拿去水葬了。 到时候将军府来要人,怕是难以交代。白丞相倒是不怕,因为强强联姻素来看重的是身份,紫苏露面的时间又很少。 柳儿正在边上哀悼她薄命的主子,不想下一刻便成了丞相的猎物。 柳儿常年跟在紫苏身边,紫苏的习惯她也知道。况且柳儿长得也不错,体型也相似。白丞相的眼睛转了几圈,便打定了主意。 当柳儿被唤到丞相跟前时,她显得迷茫而不知所错。她刚失去了主子,又怕丞相迁怒她。 白丞相还未开口,小丫头便被这威压折磨的招架不住。她跪拜在地上万分惶恐的说:“奴婢有错,没有看好小姐”“喔?” 白丞相挑了挑眉毛,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兴趣盎然的说:“既然知道自己有错,那就应该想办法补救才是。” “这……”柳儿虽然脑子灵活,但是她能想到的补救也只能是那句慷慨赴义般的话:“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白丞相张开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我需要一个新娘,你可明白?” 柳儿听到了这话被吓的不清:“奴婢卑贱,这辈子也就期望,嫁个乡村匹夫吃点粗茶淡饭。况且小姐尸骨未寒,奴婢不敢……” 相爷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紫苏做了这样的事,小姐这个名是担不得了。况且你替她嫁过去也是全了两家的体面,小将军被人这样悔婚别人是会笑话的。至于将军家我会再加点嫁妆,这样他们也不会多计较的。” 柳儿回答相爷的话,向来是畏畏缩缩的,手还抓紧了衣角。可是白丞相却发现提到小将军时,那个姑娘的眼睛亮了一下,真是有趣啊。 白丞相继续诱惑她:“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平日里都不能远远的看上他一面。而现在你虽然冒了点风险,却有了和他接触的机会。小将军是个多优秀的人啊,有不少女儿家喜欢他呢!我要是你啊,便是用这条命换得一夜的共度良宵,也是生而无憾了。” 柳儿听到“共度良宵”这个词脸都羞红了,可是相爷的话就像幽灵一般缠绕在她的心里。 最后,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柳儿,你胆小卑微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大胆一次呢!虽然对不起小姐,可是小姐已经死了,她喜欢的可是二少爷呢! 最后,柳儿同意了。相爷说:“好,你以后便是紫苏了,我不希望相府里的什么消息被透露出去。”柳儿连连都头。 这档子事虽然奇怪,可正如白丞相说的,紫苏死了是抗旨,换了人就是欺君,横竖是死,现在这个办法还能蒙混过去。 柳儿说不出现在的感觉,以前那么多丫鬟都爱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她也是其中一个。可真的要是成真了,又有很多顾忌。 她虽然跟在小姐身边,已经比别的丫鬟长了很多的见识。但是她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水粉,穿过如此华贵的衣裳,头上的金簪步步生辉。 伺候她的丫鬟也是从小和她玩到大的,可是她们没自己这份运气。也笑话自己太过谨慎小心,把人穿衣变成了衣被人伺候,可是这衣服抵的上她十几个月的工钱呢! 在一个黄道吉日,柳儿怀着一颗少女心和一丝忐忑上了路。 她在心里编排了无数遍,方少爷见了她而不是小姐该如何说,但是总觉得说得不好。每当她胆怯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偷偷描绘方少爷的脸。 嗯,虽然是将门之子,但是生的唇红齿白,还特别爱笑。 对待她们也不像别的公子哥,动不动就对她们吆喝或者动手动脚。 小姐啊小姐,你一直说希望柳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请你一定要保佑柳儿。让方少爷对自己温柔些啊! 正文 第三章 倾城柳(下) 却说那日方易在众人的恭贺中,被酒灌的半醉。幸好他是将门之子,家里面总会来些武官和父亲喝酒,畅谈天下大事,他跟着也喝了不少,所以头脑还算清醒。 他应付了完了客人,就急急地往新房跑,在他的印象里白家的千金素来端庄有礼,容颜秀丽这样的人值得他尊重。 而在喜房内的柳儿正襟危坐,凤冠霞帔,大红盖头上点缀着四颗明珠,她虽然看着镇定,可心里像打了鼓一般,有期待也有担忧。 渐渐地脚步声近了,她听见了一个温柔地声音:“紫苏,我这就给你掀开盖头。”然后她的黑暗被打破了,看见她的夫君整个人都像在一圈光环里。 而方易掀开盖头的刹那,完全被惊艳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联想到一段诗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 可是,这并不是紫苏啊,或者说紫苏的美是另外一种风情的。新娘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怯怯地说道:“我是柳儿啊,方少爷不记得了么?”柳儿,方易想:不是在紫苏身边那个活蹦乱跳的丫鬟么,想不到她这么美啊。 方易哭笑不得:“柳儿,快把你家小姐还给我,我现在没空和你开玩笑。” 柳儿支支吾吾地说:“小姐……和人私奔了……所以……我……来替她成亲。” “什么!”方易的心里顿时火冒三丈,相府竟然如此嚣张。柳儿瞧他向来笑嘻嘻的现在脸都臭了,就着急了:“方少爷,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可是小姐已经找不到了,所以……少爷要是不满意,明天就把我送回去吧。 ” 柳儿的情绪激动,本来两个眼睛就很大,现在更是水汪汪的,就像方易曾经养过的一只小宠物。 真是个傻丫头啊,自己只是气不过相府的做法,而且他方易也从没觉得下人就卑贱啊。不过,杀杀这丫头的脾气也好! 于是当晚方易装成很生气的样子,从别处拿来一床被子打了地铺,而柳儿望着龙凤蜡一点点被燃尽,好似自己心中的流不完的心酸。 第二天,柳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方易拦住了去路:“柳儿,你要去哪里?” 柳儿说:“回相府。”方易有些苦恼地说:“那么谁和我一起去敬茶呢!” “你是说……”柳儿忽然明白过来了,嚷道:“方易,你满肚子的坏水,我还以为你还在为娶不到小姐伤心呢。”方易黯然一笑,“可是她不喜欢我啊。” 接着严肃地对柳儿说:“以后你是我娘子了,要做到一……二……三……”柳儿听了跳脚起来,委屈地说道:“你真过分。” 方易像哄孩子一般说:“乖,叫夫君。” 柳儿羞怯地叫了声:“夫君~” 却说紫苏被毛躁的朱雀扔到了独姑子处,独姑子看着紫苏的小眉毛小眼睛都觉得和尊上有些相似,所以一下子把紫苏放到了心尖尖上。 她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人参灵芝全数喂给了她。每日坐在床前,唯恐小宫主哪日醒来不能第一眼望见她。 她的夫君,人称岳灵子,也是胡子一大把了。据说以前还当过一个门派的掌门,后来被人陷害与暗影殿勾结,再气不过,干脆投靠了暗影殿。 岳灵子深爱独姑子,这会儿见自己的“宠爱”被个小姑娘分了去,觉得有些吃味。 他对独姑子说:“你这老婆子,每日守在床边有什么用,该醒的总会醒的,白费力气。” 独姑子幽幽地说:“我没有孩子。”岳灵子不说话了,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所以影响了生育,所以总觉得内疚。 独姑子一连守了紫苏九天,她武功高深所以也不觉得累。可是紫苏日日睡美人的模样,让她的心从期待变为焦急。 她本不是个心善的人,只对特定的人有柔情。丹药是白虎喂的这火必定要撒在他身上。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气场一变,从怀中抽出一条长鞭,在地上“啪啪”做响。 被岳灵子逮来的四大护法之一,往日高高在上的白虎君,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同落叶一般发抖。 白虎小的时候没少被独姑子教训,甚至笑嘻嘻的请他吃“糖”,他哪里知道这是她新炼的丹药,结果疼了三天三夜。 童年的记忆太深刻,以至于他的本事早已超越了独姑子,还在本能的畏惧。 独姑子凶神恶煞地说:“小白狗,你说小宫主吃了你的药七天必醒,现在可是第九天了。” “这……大约是延迟。”白虎摸了摸鼻子。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床上的紫苏的睫毛动了一动,可惜两人如此专心致志,竟然没有发现。 接着她的血色一点点恢复,额头上出现了一只小小的金色蝴蝶的印记,若隐若现,最后消失了。 紫苏觉得耳边很吵,吵的自己不能再好好睡觉了。张开眼睛却发现了一个老婆婆,精神十分的好,不,是极其的好。手拿着长鞭想要教训一个白衣的年轻人。 这,紫苏又闭了闭双眼,刚才八成是做梦。睁开眼,依旧是如此。 她看那个年轻人实在可怜便开口道:“老婆婆?”独姑子欣喜若狂,奔向了床边。紫苏吓得身子后仰,这老婆婆怪吓人的。 独姑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九天的慈母形象都化作了东流水,狠狠地给了白虎一记眼刀,白虎心里其实有些幸灾乐祸。但是不给独姑子解释,一定会被她虐死。 因此,他正了正衣服说:“姑娘不要误会了。我和这位婆婆都是好人,我是个书生,赶考没有盘缠。于是就把父亲留下的一把鞭子卖了,没想到这鞭子竟然是假货,所以婆婆有些生气,才有了争执。” 独姑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竟然把自己价值千金的御用武器说成了假货……不过,小宫主不害怕她就好。 紫苏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笃定的相信这鞭子是不菲的。不过,自己也不好多说。 她想问婆婆自己在哪里,可是她说了几次在下,都没说出来。 越是神奇的药,副作用越重啊。而白虎的药是根据传下来的秘方调配的,因而连白虎也不知道这药的副作用是夺走人最宝贵的记忆。 正文 第四章 陈年往事(上) 紫苏很努力的去想,可是一想便头疼的很。独姑子夫妇和白虎对视了一眼,哎呀,小宫主失忆了。 可是,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小宫主在白家受了多少苦啊。而且小宫主流落在外,多少会对尊上有怨言,这下倒是好解释了。 独姑子恭敬地对紫苏说道:“您是暗影殿的少宫主啊,因为头被撞到了所以失了忆。” 紫苏听见宫主二字觉得自己又玄幻了,于是问道:“那么我是谁?”独姑子答不出来,毕竟小宫主可是尊上的血脉,暗影殿的人对尊上一直是很尊敬的。 因为上一任的宫主在尊上很小的时候便死了,是尊上一人挑起了暗影殿。所以小宫主的名讳她可不敢胡编。 而一旁的白虎从容地说道:“暗南珠。” 独姑子笑了笑,原来尊上早就想好了啊。 紫苏想到了书上描绘的那些绝世大侠们,手握长剑喝酒快意恩仇,踏步凌空的样子,觉得很酷。 于是,她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芒:“那么,婆婆我会些什么呢?” 远处白虎正在捕鱼,他的耳朵似乎颇为灵敏,能听见鱼儿游动的声音,白衣飘飘地从湖面掠过,猛的一剑刺下去,便捕获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紫苏,不,是暗南珠指指白虎问:“我也会轻功么?”独姑子摇了摇头。 近处,岳灵子正在生火。炉子的下面没有一点木柴,可炉内的水依旧滚滚翻。 也只有他这般能力雄厚的大师能做这样子的事,暗南珠的眼睛眯成一条长线:“那我有内功么?” 独姑子继续摇头。 暗南珠忽然撇撇嘴,觉得有些伤心,本来还觉得少宫主这个称呼很厉害呢。 独姑子见状,用恶狠狠地眼神同他们亲切地交流了一番。 白虎:本少爷从来风流不羁,捕鱼这事儿一定要用轻功,才能显出与众不同。嗯,其实他是一个洁癖严重的少年! 岳灵子:老夫这么干已经好多年了,以前娘子你还夸我智慧呢,现在要改也改不过来啊。内力这般轻易的使用,被那些苦苦练功的人知道了心里该多么地苦涩啊! 独姑子:我管你们啊,你们让小宫主伤心了,通通给我去死啦~ 虽然底下的交流如此热烈,但是暗南珠看来这帮人都是笑盈盈地感情似乎很不错呢!独姑子很快便烧好了饭菜,他们是江湖中人,吃饭向来是管饱的,一吃一大口。 而暗南珠吃什么菜都是挑了一点点然后细嚼慢咽,这其实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而在白虎等人看来,暗南珠一定是受了不少虐待,你看吃饭和兔子似的,可怜的白丞相无端的被骂了一回,其实你们想一想一个大家闺秀狼吞虎咽该是多么地违和! 吃完了饭,暗南珠在独姑子的带领下参观了这个小村子。村人们都很友好,其实这帮人都是跟随独姑子从暗影殿出来的。听见小宫主到这里,早就想探望了,可是都被独姑子拒绝了,小宫主要静养呢。 这会暗南珠就和超级国宝一样,大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议论:你看,小宫主长得多俊俏啊!老子,活了这么多岁,总算见过小宫主了,真是死而无憾了……可她全然不知啊。 而另外一边的丞相府,其乐融融的氛围失去之后,连空气都变得很沉默。白展变得游手好闲,他整日喝酒。醉了的他随意的躺在一个角落里,一边念叨着姐姐的名字,一边伸出双手,好像还能摸到姐姐的幻影一般。 杜姨娘见了,偷偷地抹去眼泪说:“紫苏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们有缘无份。” 她费力地拉扯起已经长大的儿子,对她说:“就当是你体谅我这个可怜的娘亲,振作一些吧。” 他像狮子般的咆哮:“可是紫苏已经死了……你们却还是这般的活着,就像她不存在一样……谁……谁能体谅她呢?” 此时,柳念念正在佛堂念经,超度她逝去的女儿。奴婢来报:“夫人,二少爷又在发酒疯呢。”她挥了挥手,说:“让她去吧。”记忆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她嫁进白家多年,却无子嗣。 老太太塞给她一个粉嫩嫩的孩子,说:“既然你没有孩子,便帮我一个忙收养了她吧。她是我的一个故人之子,而且是女孩儿将来你有了孩子,也不会碍着你嫡子的位子。” 她当时并不乐意,但还是接过了这个孩子。后来在无数个她因为生不出嫡子而受委屈暗自流泪的夜里,那个孩子伸出胖嘟嘟地小手笨拙地擦干了她的泪水,直到凌云出生。 而白丞相看不惯儿子的行为,把他叫进了祠堂。冷冷地说:“跪下。” 白展虽然对父亲心生不满,但是对祖先不敢不敬,慢慢地跪了下来。白相爷说:“你可还记得当年发下的誓言。” 白展心里笑了,他如何不记得。 当年,他还小母亲出身卑微,柳氏生不出嫡子,便日日打压他们。不让他们好过,唯有姐姐全心全意的保护他。 那是,父亲还看不起他,因为他只是个爱哭鬼。 后来,柳氏发现了自己女儿的行为,气不过打了姐姐一顿。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竟然要靠一个女子来的保护。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冲进书房对白丞相说:“父亲,我要变强。你帮帮我吧!” 白丞相看着满脸倔强地二儿子,心里觉得奇怪,不是说笑儿生的是个泪包么?但是必须承认他是那么地诚心诚意,以至于他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为什么要变强呢?” “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 为了姐姐,“好孩子。”白丞相露出一丝慈父的柔情,“那么跟我一起向祖宗立誓吧。”孩子的话可不能全信呢,三分钟热度的心需要考验啊。 他让孩子跪下,然后府里出了件急事匆匆离去,等他想起时,他以为这个孩子一定不在了。 可是没想到,那个孩子还笔直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白丞相的嘴边浮现出一丝笑容,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正文 第五章 陈年往事(下) 飘荡的记忆像风中的树叶打着旋儿,最终接受不了岁月的考验,变得枯槁凋零,破败不堪。 白展终于回过神来,而白丞相见到儿子胡子拉碴的模样,有一丝心痛,因而语调柔和了几分:“孩子,我知道你觉得我对不起你的姐姐,我也时常内疚。” 他望了望台上密密麻麻地排位,语气突然一转:“可是你知道,我们白家有了今天是建立在了多少人的努力上。” 白展沉默着没有说话,白丞相突然撩起了一袖,那手修长有力上面却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白展吸了口气。 白丞相说:“不止是我,你的姑姑白皇后也为这个家族付出了很多,甚至为了皇后的位置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含章公主,当时她还那么的小。” 说到这里他有些黯然:“当时她惊慌失措,对我说弟弟,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狠心的母亲,她死后是该下地狱的,我抱着她说,要下我们一起下。” “所以……” 白丞相顿了顿,声音充满了磁性:“展儿,你要争气。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的荣耀,也树立了太多的敌人。如果你不争气,你的母亲我们白家的所有人都会任人宰割。展儿,你答应我好不好?” 夕阳将白丞相的影子拉的很长,有几分疲倦的味道。白展竟然找不到一个理由来拒绝。 出了祠堂以后,他睡了一觉。把紫苏给他的香囊,绣帕连同小时候的玩具放在一起,这些东西都承载着他和姐姐的记忆,是他最最心爱的东西。 而今天他就要亲手割断过去的一切,只因为他是丞相的儿子。 暗影殿内日日笙歌,暗夜坐在他的宝座上,接受美女的左拥右抱。青龙望着殿内心花怒放的女子和一脸冷清邪媚的尊上,叹了口气。 江湖上谁不知道尊上嗜血的脾气,呆在他身边多么地危险。 可是那些女子依然趋之若鹜,像飞蛾扑火般的爱着尊上,最后把自己的生命都燃尽了,这样的深情他不懂。 忽然,他听见了尊上的召唤,黑暗中的帝王微微一摆手:“青龙,叫魅过来。” “是。” 可是想到魅,青龙就有些害怕。因为魅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而且如同曼陀罗一般妖娆。 当青龙去请魅时,她的身边正纠缠着几个男子,好像起了色心。 魅一个眼神过去,那些男子便好似疯了一般,剥光了对方的衣服,然后纠缠到一块儿。而且越演越烈,不死不休,最后体力不支然后死了。 魅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很有趣对不对?”青龙只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魅姑娘,尊上有事找你?” 魅的笑容更灿烂了:“夜哥哥找我?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青龙的脸黑的像锅底,魅姑娘别叫的那么暧昧么,教里谁不知道您老比尊上出生的还要早,尊上的清名都给你玷污了…… 暗影殿内,一个姑娘身戴面纱,身上挂满了铃铛,说不出的妩媚秀丽。这便是精心打扮过的魅姑娘。 “尊上,有何事召见?” 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示意她起身:“你知道本殿有个失落的女儿吧。” 魅连连都头:“听说差点身亡呢。要不要我把他们家都杀了,替殿下的女儿报仇?” 暗夜摇了摇手,露出了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魅望着暗夜,他杀人的手段从来都不太单一,而且让人痛不欲生,他们可是同类。 “我要你打扮成本殿女儿的样子,接近白丞相的儿子白展。然后在他深深爱上你的时候,把他杀掉。”魅领命退下了。 这两天,白展总觉得自己出现了一个幻象,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不过,这不可能啊,姐姐已经被水葬了,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而远处的魅正坐在一个酒楼里远远的望着她,青龙穿了一身金丝绣边的衣裳,扮做他的兄长。 魅化名为王瑶华,青龙叫王元庆,他们是地方小官的一对儿女。 因为都城今月将会举办一次盛大的赏花节,叫做玉兰节。故兄妹两个慕名而来。 不过,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哪家蛮横的千金和他家的仆人。青龙问:“魅姑娘,你打算如何接近那白展?” 魅没好气地说:“没游览过名山大川,看遍世间繁华,我不会去的。” ……青龙无语:姑奶奶,您忘记了尊上了么。尊上的刑法可是很重的。 其实,魅的眼睛望向那个少年,如同鹰盯住了一个猎物一般,她的嘴上带了一丝笑意。 少年,我可是在为你策划一个完美的相见呢。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苦心啊! 而暗南珠在独姑子的照顾下,活的很快乐,要知道当她是紫苏的时候吃穿用度再好,但始终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不够。 独姑子说:“小宫主,虽然没有轻功和内力,但是女孩子一定要有一技防身。” 于是,独姑子给了她很多东西,例如鹤顶红断肠散之类的伤人于无形的毒药。还让白虎带她去认识花草。 说到花草,独姑子在后山养了很多,方便炼药取材料。刚进了药田,一个园丁打扮的男子高兴地说:“泰坦魔芋开花了。”暗南珠明显感觉到白虎的高兴,于是便问道:“什么花?” 白虎的嘴边带着一丝笑意:“我劝小宫主还是不要去看了,那花长得很丑,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 可暗南珠听了反而犯了倔:“给本宫主带路,我要去看看。” 白虎歪过头问:“不后悔?”南珠点点头。 可看到花以后,南珠真的后悔了。这花花芯很长,色泽艳丽,但是生的很丑。 白虎指指它说:“人家很丑但是很温柔啊。不信你闻一闻它很香呢!”南珠好奇极了,于是凑过去一闻,居然有股子尸体的腐烂味。 甚至她的眼前还起了幻境,这是她不久前做的梦,梦长到真实,可醒来后总是忘记,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划过脸颊,可惜眼皮沉重,什么也看不见。 正文 第六章 花的心事(上) 白虎看见暗南珠恍惚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花还有让人陷入幻境的作用,他连忙拿出一个药瓶里面装着鱼腥草的汁水,味道不太好闻,但是可以提神醒脑。 南珠觉得有什么腥臭的味道传来,幻境散去,如释负重一般。 可是她的眸子里分外明亮,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擦干了泪,她仍若有所思,不得欢颜。 这可急坏了独姑子,因为小宫主之前过的曲折,所以她分外怜惜这个孩子。 白虎觉得自己好似犯了众怒,他畏缩地站在一旁,接受大家的审判。 独姑子:敢让我的小宫主哭我就要你的血 ! 岳灵子:娘子说的对。 白虎:前辈,你做为一个男人应该理解一下我啊。 岳灵子:少年,你知道温香软玉在怀多美好,独守空房多么寂寞冷啊。 白虎:……夫妻档唱戏特别好。 众位暗影殿的死忠粉:道歉+10086 白虎:给你们跪了@_@ 于是,晚上白虎又来到了南珠的房前。“咳咳,小宫主在么?” 成败在此一举,本护法有点紧张。 南珠打开了门幽暗地脸色振作了一点:“白虎?” 白虎郑重地拿出一盆花草,用温润如玉地声音说:“小宫主,我发现了一盆神奇的花,献给你。 ”南珠想到了白天的事,有几分不敢收。 白虎诚恳说:“小宫主,再相信我一次吧。这次可是真的。” 独姑子好凶,吓死宝宝了。 南珠接过,白虎说:“这盆花会在美人前面跳舞。”南珠看着眼前这盘草其貌不扬,叶子有点像镰刀,有些怀疑。 白虎拍了拍手,对花说道:“快给,大美人跳一个。” 那草的侧叶居然动了,好像在回应白虎。那草的叶子整夜回旋起舞十分神奇,南珠看着悲伤冲淡了不少,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笑。 白虎君:小宫主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啊! 其实,这种草叫做舞草又别称情人草或者闪电草,这货天生爱动,所以被白虎选了出来。 都城的玉兰节已经开幕了,这个节日尤其受达官贵人的喜爱,所以白展奉命出来转转。 虽然叫玉兰节,但花花草草很多,放在一块儿争奇斗艳。白丞相喜欢莲,说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白夫人喜欢牡丹,色泽艳丽雍容华贵。 母亲喜欢水仙花,她说越在黑暗里的人越喜欢摧毁纯洁的东西。 至于白展自己喜欢梅花。 真让人想不到,这个季节居然有梅花。老板是个外地人笑咪咪地说:“这花是从西洋流进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倒是挺金贵的。” 白展忍不住停下来,摩挲花的叶片,不由自主的想:姐姐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哎,他轻叹了口气,他和姐姐相依相伴了那么多年,若是能轻易忘记,反而显得他薄情了。 记忆藏在心底的一个角落,有了空门又偷跑出来。 那年姐姐十多岁,跑来看他,对他说:“书呆子,陪我去玩。”他放下笔,高兴地走了出来。 十多岁的少女身穿着一袭粉衣,扎着两个小辫儿,更显得俏生生的了。 突然,小白展发现姐姐胸前鼓起了一点,于是说:“姐姐,你是在厨房里偷拿了包子么? ”姐姐有些尴尬:“才没有呢?” 弟弟疑惑地说:“那你胸前的是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两团鼓起。 奇怪啊,不像是包子软绵绵地,很舒服。 姐姐楞了一下,继而哭了:“展儿,你这个小流氓~”说完赌气走了。 小白展心想:我只是想看看啊,况且包子我也偷吃过很多,没必要觉得可耻啊。 白展在几乎没有朋友,别的小姐少爷觉得他是个妓女生出来的,听母亲说他不干净,望见他躲的远远的。下人也不敢和他玩,他是少爷,一个玩笑弄哭弄伤了,挨板子的还是他们。所以姐姐是白展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 白展心中焦急,他想不到什么逗姐姐的法子,只是很真诚地说:“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开玩笑了。”门静静的。 “我再也不偷吃包子了。”门依旧不开。 “我以后不吃包子了。”小少年都快哭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女孩问男孩:“饿死了也不吃? ”男孩点点头,姐姐千万不能抛弃展儿啊。 女孩忽然笑了,凑到他耳边说:“以后不要随便摸女孩子的胸,她们会痛的。 ”“喔……”白展不太明白,姐姐不生气就好。 白展和姐姐一起做过很多事,那个时候小孩子都想一下子长大,然后就没有可恶的大人管他们了。 他们扮过夫妻,拜过天地。 姐姐趁他睡觉的时候,在脸上画过乌龟,而他一点都没察觉,只觉得那天怪怪的,连严肃的父亲也是笑呵呵的。 姐姐很喜欢荷花,他说自己喜欢梅花。 少女疑惑地说:“可是梅花好孤单啊。” 小少年说:“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花很美呢。” 少女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少年是这样想的既然姐姐喜欢荷花,开在最炎热的夏天。我就要选梅花开在最寒冷的冬天。 这样陪姐姐赏过荷花,不多久就能和姐姐赏梅花了,我们就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姐姐那个时候刚刚学了女红,送了一条帕子给他,说是梅花可他看着像石头。 后来,姐姐又绣了一条给她,这次针间脚细密栩栩如生,那梅花的花瓣真红啊,仔细一看竟是姐姐的一滴血。 他着急地问姐姐:“没事吧? ”姐姐笑了找,把满是针眼的手藏在身后。 他又问:“只绣给我,不绣给凌云弟弟,大娘会说么?” 少女垂下了头说:“弟弟那地儿有一大堆东西都是娘亲自绣的。” 原来姐姐也很孤单啊,没关系有展儿永远陪你。 可是,他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诗“零落成泥碾做尘,唯有香如故。” 这句诗隐晦地揭示了他们无果的爱情和姐姐早逝的命运。 要是早知如此,他就不要选这么伤感的花儿了,不要想着用这花来吸引姐姐的注意了。 正文 第七章 花的心事(下) 白展看到这盆梅花感慨万千,老板见他对这花颇为中意。问道:“公子,要不要买?” “不了。”白展的声音清冷,虽然他的内心在买与不买间挣扎了无数遍。 很多东西就像指间沙,不该留下的越紧握失去的便越快。 老板思量了一下,见他的衣着考究,说道:“公子没带购钱,也是可以赊着的。” 这下白展的脸有些臭了,他可是白家的公子呢,赊账这事儿简直有损他的身份。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既然兄台无意于此,我便买下了。” 白展公子又受了一次打击,自己心爱之物前手放手,后手就被苍蝇盯上了,这使他万分不爽。 仔细一看,却见一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哥穿着绸缎的衣裳,干净整洁但是有些旧了,定是生于小富之家。 此人便是乔装打扮的青龙,现名元庆。 他这句话一说,激起了白展属于男人的求胜之心,他一甩袖子说:“我出十两银子买了。” 那掌柜的呵呵笑,十两银子可是普通百姓大半年的收入了。 “且慢”,青龙既然装作了清流子弟,就要把那份穷而骄傲的神气显现出来,“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兄台如此何强盗何异。” 哎,青龙叹了口气,这般相争都是为了面子,要他选还是山间的花儿好,不像家养的病气而且逢迎。 白展听他这般说,也觉得刚才是失了礼数。问道:“公子,如何能相让。” 青龙儒雅地打开扇子,“自然是对诗,才高者得。” 哎,真是酸死了,魅姑奶奶就是麻烦,给他设计这样一个开场白。白展觉得很有意思,点了点头。 青龙继续说道:“我们每人替这梅花赋诗一首,然后请众人评判。” 这不是傻逼么,和丞相之子比写诗,要花多大的劲防止别人注水啊。青龙抱了抱拳说,兄台先请。 白展也算饱读诗书,想了片刻,写下了这首诗:“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 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众人看了连连说好。 青龙看了,不甘落后,也写了一首:“三月东风吹雪消,湖南山色翠如滴。 一声羌管无人见,无数梅花落野桥。 ”众人也是连连称赞。 但是要说结果,大家居然说并列第一,不分伯仲。 青龙:你们的节操呢,难道一盆花可以劈成两半买么。你告诉我。 而此时魅姑娘,才含羞带怯的登场。她穿着素色的衣服,脸上戴着纱巾,身材窈窕。 甫一开口,便如出谷黄莺:“哥哥,出了什么事了?” 青龙:真是救星啊,不过姑奶奶你的前后反差简直绝了。 “喔,这是舍妹。从小体弱,这两日大夫说她沾不得风的。” 魅现在化名王瑶华,瑶华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青龙颇为苦恼的说:“我和这位兄台比写诗,不分胜负。” 瑶华一笑,“诸位可否允许我写诗一首,帮帮哥哥。”众人点头,美人的面子必须给。 于是瑶华素手一伸,写下了几句词“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朔吹飘夜香,繁霜滋白. 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 ” 结果很明显王家兄妹以量取胜了。 最后青龙还很客气的说:“兄台文采颇佳,此盆梅花便送给你了。” 白展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问道:“两位如何称呼?”瑶华笑着说:“萍水相逢,何足挂齿。” 其实,因为他的身份和相貌,有很多爱慕虚荣的女子与他纠缠。刚才那对兄妹的所为让他本能的怀疑,因为本来他们为梅花相争,最后居然送给了他 。要是富人家还可以理解,可是清流人家到底是豪气不起。但最后他们相忘于江湖的义气,还是让他觉得他们是真心和他结交的。 话说青龙和魅回到了客栈,青龙不解的问:“魅姑娘,既然我们如此努力,时刻紧盯着他才有了今天的机会为何蒙上面纱,甚至连名字也不告诉他?” 魅喝了一口桂花酿说:“如果你是那白展无缘无故地看见了我的脸会如何?” 青龙想了想说:“逝去的情人再可以相见应该很高兴吧。” 魅不以为然,继续说:“还有呢?” 青龙也不至于太蠢,领会到了魅的话。 “你是……” 魅露出了一个妖媚的笑:“这般相似的眉眼这样出现肯定会怀疑的。而且……” 她神秘地说:“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果不其然,几天后小二狗腿地看着他们,递给他们一封书信。 写信的人性格洒脱,字也是遒劲有力。信里邀他们在酒楼相见,再续前缘。 魅拍拍青龙的肩膀:“好哥哥,又要辛苦你了。”青龙不语,为了尊上他们这些手下可是再所不惜呢。 相府内白展正在浇灌一盆梅花,大家纷纷议论。因为二少爷从来不养花,而且对这盆花好温柔,实在令人羡慕啊。 白展望着梅花,嗅着它的香气,想到了前几天遇见的那对兄妹觉得很意思,笑了一下。 杜笑儿本来觉得儿子养花很奇怪,但是见这花能给儿子带来好心情,也就很愉快的接受了。 毕竟,她知道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滋味,尤其是那个人已经死了,该有多伤心啊。可偏偏展儿的身份摆着,所以他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只有振作了。 这几个月展儿不哭不笑,麻木工作的样子,让她时时害怕,有哪天儿子脆弱的内心会支撑不住。 白展打理了一下草木便离开了,毕竟白家的产业很多,他还有很多地方要忙。 他离开了,却没有发现梅花已经有了一些异样,有一支梅花颜色已经变得暗淡,甚至开始枯萎了。 这大概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吧。 客栈内魅仔细地描着自己的眉毛,望着镜子里的花容月貌。 她笑了,心里有个声音回响:白展你好,很期待与你的第二次相见。 而青龙还在一旁整理殿里的一些要务,毕竟他是四大护法之一啊。 正文 第八章 疑是故人来(上) 独姑子居住的村子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村人都是暗影殿的教众,而且都和独姑子有关系,所以也没有什么纠纷。 南珠在村里乱逛,忽然看见一个几岁大的男孩生粉雕玉琢的,便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哎,手速比脑速快真是个悲剧,南珠尴尬的笑笑,孩子的父母也不好多说,小宫主喜欢自家的孩子是好事。 但是,您能不能不要把我们的孩子当成水桶一样抱啊。 南珠心想:这脸反正丢了,还是抱够本吧。于是,她的手又朝孩子粉萌萌的脸颊进发。 嗯,手感真好,滑溜溜的,QQ弹。 她这样做真的是毫无恶意的,但是小娃娃不干了,望向父母:宝宝的脸好疼啊,快来救我。 宝宝妈妈拿出了一块糖:乖宝,忍一下。等会儿就给你吃。 宝宝爸爸: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今天练功休息一天。 小娃娃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成交。 南珠过足了手瘾,和他们高兴的告别:“你家娃娃,真可爱,一点也不怕生。” 娃娃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美人姐姐,欢迎你下次再来“调戏”我。 南珠回到家,发现门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那马甚是不羁,朝她打了个喷嚏。 家里有客人? 南珠进了门发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粗布的衣裳,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稚气的脸蛋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 这少年甚是傲气,只唤了独姑子一声师傅,其余的人都像是空气一般,爱理不理。 而且这师傅还叫的不太服心,就算是白虎被独姑子这般的折腾,但言语里还是对她害怕而尊敬的。所以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少年拜会完师傅过后,就去休息了。岳灵子哼了一声,说道:“云儿,看你养的什么好徒弟。真是只白眼狼。” 独姑子的脸色有点复杂:“别说了,到底是我欠了他。” 南珠心里觉得很疑惑,她以前一直以为独姑子没有徒弟,就算是有也应该是个“二十四孝”徒弟,如今看来独姑子反而成了“二十四孝”师傅啊! 她想去找白虎,结果别人告诉她白虎出村子办事去了。第二天白虎回来了,怀里有团毛茸茸的东西,似乎还会动。 南珠好奇地问:“你怀里的是什么?” 白虎说:“带回来给小宫主解闷的,是只波斯猫,听说性格很温婉。”那只猫叫了一声似乎是不以为然。 白虎把猫递给她,听说女孩子很喜欢这类动物呢。 果然,南珠见了这猫眼前一亮,全身雪白,两只眼睛一蓝一黄很是神秘。这只猫似乎是在白虎怀里呆惯了,不太愿意挪窝。 白虎伸手从头到尾把它轻轻抚摸了一遍,摸的那只猫把骨头耸立四肢舒展又趴了回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眼睛慵懒地眯起,猫生真是愉快啊~ “小宫主,你这样摸它,它就会高兴了,家养的猫不会咬人的。”果然猫大爷被摸了几回以后,叛变了。 南珠笑咪咪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比划了一下少年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他是谁啊?为什么我感觉他那么,嗯,奇怪呢?”白虎听了神色都变了,神秘地说:“我告诉小宫主,小宫主可不要说给别人听啊。”南珠连连都头,白虎这才慢慢的同她说了。 话说独姑子年轻的时候蛮横无理,她是唐门的千金,使的一手好毒。可是有人下毒就有人解毒,而红尘客就是一个神医的徒弟,号称天下没有她解不了的毒。 独姑子就不服气了,那到底谁更厉害些呢?红尘客是个漂亮的女子又生来被教导要济世救人的,所以见不得人受苦。 于是,独姑子每年都会找一些人下毒,而这些都被红尘客救了。 一来而去两个女子一正一邪但都精通医术,反而成了知己。故事本来到这里落幕就颇为圆满了。 谁知道那些人里有人本来就被人暗害,再被她下毒,两种毒药药性融合居然无药可解。 南珠拖住下巴问:“莫非是和少年有关?” 白虎点了点头,眼神里面隐约有些同情:“你也是知道的,独姑子她老人家脾气是坏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草菅人命。她下毒的人家都是为富不仁的,可唯独这户人家她下错了手。” 白虎苦笑了一下:“那家人家的老爷是个廉洁自律的知县,本就倍受他人的排挤。独姑子老人家这毒一下,两毒其发,一家子的人都没命了。唯独知县的小儿子那几天闹肚子,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也没中毒。独姑子意识到的时候,那家人死状凄惨,七窍流血。一个孩子躲在角落里,吓得发抖。” 南珠问道:“是那个少年?” 白虎点了点头,颇为同情:“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独姑子她老人家一生不愧于世,但是这个孩子始终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于是,把他带回来,教他医术,还让岳灵子传授他武功。可是,这个孩子的心早已经关死了。” 南珠想起那个少年吃饭睡觉都不离手的长剑,有些了然。原来是缺乏安全感啊。 末了,白虎又叮嘱她:“小宫主知道就好,不要在独姑子面前提这个事,还有那个孩子还不知道实情呢。” 南珠连连都头,突然觉得少年的举动让人心痛。 窝在她怀里的白猫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南珠一动,它变清醒了,睡眼朦胧的望着两个人。哎呀,两位小主子在说什么啊。人过的这般痛苦还不如它猫大爷呢!它觉得肚子有些饿,叫了几声,可是两人的心情有些沉重,都没注意到它。 猫生真无奈啊,猫族长老说:如果你被人类抓住了,你就绕着那些人的腿在他们周围打圈,这样的话或许可以保命。 如果你被人类圈养了,你可以用这个技能来获取食物。猫生在世一定要能屈能伸,于是南珠发现这猫细声细气地叫着,用雪白的皮毛磨蹭她的腿,真是戳中萌点啊。 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呢,抱着肉团一般的白猫走了。 正文 第九章 疑是故人来(下) 南珠抱着猫儿,酒足饭饱的猫大爷在美人的怀里心满意足的叫了一声。 南珠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皮,笑了起来:“你看你长得像个球,肚皮又圆圆的,不如叫你肉圆吧。” 猫大爷听见了连声抗议,虽然吧我也不指望你一个小姑娘给我起多么霸气的名字,可是叫肉圆也太……嗯,形容词呢? 只可惜物种间的语言不能共通,所以猫大爷的抗议在南珠眼里就成了赞同。 “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吧,很可爱呢!”猫大爷背过脸去,老子的命都是你的,爱叫什么叫是什么@_@ 而另外一边,青龙和魅正在积极讨论“诱男36计”,其实青龙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魅就像她的名字一般,诱人心弦。即使容貌变了,可是一言一行仍然风情万种,当前必须去掉她各种抽风的时刻。 白展约他们在听风轩喝茶,那是文雅之士的聚集地。这个酒楼不挂灯笼,也不贴一些凡俗的事物,故意引人注意。它本就是一座竹楼,本来竹子虽然坚韧但是不能承受太多的重。 但是这酒楼是老板挑选能工巧匠,花了大半年心思研究结构,再用数千根南寒竹建造而成。 这种竹子是本国的一个特产,坚固度堪比大理石,而且是十分珍贵。 所以此楼看着普通实在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当然如此爱好竹子,又有这么大财力的,自然是白丞相。 白展这个人虽然受白丞相的影响有些多疑,但是对认定了的朋友还是能够真心相待。他与青龙兄妹谈天论地,青龙又时常在江湖上游走知道许多奇闻轶事,所以虽然几人不太熟悉但也不会尴尬。 魅看了青龙一眼,青龙一本正经的说:“听闻这皇都的歌舞乃是一绝,我们兄妹二人慕名已久。今日高兴不如唤几个江湖艺人来给我们助助兴。” 白展本不太喜欢叫人唱曲儿,一是觉得玩物能丧志,二来有多少公子哥借歌舞的雅名做了污浊的事儿,自己是不屑于与他们为伍的。但是两人从远方来,奔波劳苦,这点要求还是要满足的。 于是,就叫来伙计吩咐他去请几个江湖艺人来。没想到伙计一听便有了难色,支支吾吾地说:“本来楼里的黄莺姑娘唱歌跳舞都是极好的,但是今日他父亲告诉我们她吃坏肚子了。坏了客官的兴致,实在是抱歉了。” 青龙和魅心里面大笑,这个姑娘他们早就了解过,素来爱吃面。他们就在面里面撒了一大把泻药,这泻药可是上品,恐怕这姑娘现在还在茅厕里出不来呢。白展本来想尽地主之谊的,面子被扫极为尴尬。 这时魅出来圆了场:“小曲儿日日能听,哥哥不必介怀。不如我唱一些家乡的小调给你们听听,虽然是乡野小调,但是也别有一番韵味呢。”白展听了点了点头。 于是,魅轻快地歌声就在包间回荡,那声音真好听啊,就像出了谷的黄莺。“君若天上,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她边唱边比划,最后居然跳起了舞来。 今日她把三千青丝梳成一个个小辫儿,显得格外有活力。身穿一袭白纱裙本就层层叠叠的极有美感。现在随着魅的旋转衣角翩飞,小辫儿垂垂荡荡也跟着起舞。 这个时候,青龙和白展已经不在讲话,只有浓重的呼气声。 青龙暗暗想到:江湖传闻暗影殿的魅艳绝天下,可她性格去如此恶劣,本以为是夸张,现在看是不假。 而白展只是纯粹的欣赏,下意识的想如果姐姐跳这个舞会更加好看。 未曾想到随着魅的旋转,面纱掉落,露出了一张白皙美艳的脸,仔细看是他朝思暮想,在睡梦中描绘了千万遍的那张脸。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那张脸仍然在那里欢笑,好似未曾经历过一丝愁苦。 他曾无数次地对天乞讨,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一次和姐姐阴阳相见的机会。 而如今他有万语千言要说,却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来。虽然他的心中还有些疑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仍然在梦境里。 “你……你”,少年一贯的冷静已经全然失去了,他盯着魅就像是儿童获得了心爱的玩具。 而魅却装的毫不知情,含羞带怯地说:“白展公子?”心里在冷笑,你看看还是栽在本姑娘手里了吧。 青龙已经完全沦为了背景,突然他觉得浑身一冷。原来是魅在用她的能力,想到他见过的两个男人交合的场景,他害怕的闭上了眼。 他还没有找到一个美人做妻子呢,他还没有一大堆孩子呢,他不要做断袖啊! 过了一会儿,魅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作为暗影殿世代的守护者,她们族里的每个人都有异能。 而她的异能便是诱惑人心。以她的了解白展应该很喜欢她姐姐,又为何会失效? 白展虽然很高兴,但他仍未做出进一步的表示。他怕自己太唐突,惊扰了佳人。 于是还是恭敬地表示了对魅的赞美离开了。 而魅突然间笑了,青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很好奇,那份好奇甚至超过了对魅的敬畏:“魅姑娘,据我所知你的魅术从为失手过,又为何……我记得尊上召见您的那天,两个男人被您……咳咳”。 魅拨弄着纤细的手指说:“我的魅术利用的是爱的负面。有爱就有占有毁灭以及一些黑暗的东西,那两个臭男人对我欲念太重才有了这样的下场。” 而这个少年如此的喜爱姐姐,却没有一丝占有之心,这实在是令人感动。实际上白展在失去姐姐以后,就明白了是自己的过于强求才有了这样的结局,所以他曾发誓要是万一,万一姐姐还能回来,就算和别人在一起,他也会祝福。 她想起自己的一个祖人,继承了一个最为鸡肋的天赋:红颜白首,也就是没有找到爱的人之前,容颜就不会苍老。 于是,祖人就把她送进宫里去做皇妃,成了皇太后,可是头发依旧是乌黑的,这个故事是她小时候听过的最伤感的故事。 魅在心中说着:尊上,我突然不想杀这个少年了,该如何呢? 正文 第十章 本是同根生(上) 南珠并不喜欢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觉得讨厌。虽然因为独姑子的缘故,使少年成为了一名孤儿。可是这不是出于她的本意,而且独姑子待少年极好,嘘寒问暖,教授他武艺。因为满心的愧疚,即使少年犯了错也不责怪他。 而少年就像是一只老鹰一般,村庄只是他栖息的一根树枝,歇息够了就决然而去。独姑子望着她,眼神有千般的不舍却还是故作潇洒的说:“珏儿,你走吧。年轻人就要出去走走,窝在家里的都是孬种。” 珏的意思,就是皎洁的玉,这是独姑子给这个少年起的小名。 少年说:”我走了,不要挂念我。” 这般生硬的口气把岳灵子气的在心中画他的小人,差点发作。而众人都没有观察到,少年离开时,那淡然的眼神中的一丝不舍之意。 没有人知道少年去了什么地方,少年也不肯说。他刚成年,便执意行走江湖。只是在每年的那几天回来一次,表示他还安好。 他走了以后,村子里的气氛就变得自然了一些。说起来少年行走江湖的钱还是岳灵子出的。 岳灵子不想留他在跟前斗气,还有他担心妻子的心会承受不住,毕竟那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她错误的活生生的证明啊。 而南珠的日子依旧是那般的清闲,村子里的人都习武,习惯早起。 不过,习武之人的步伐都会比寻常人轻盈些,所以也不会打扰了她的美梦。 日上三竿,那张红木雕花床上的美人才被强光照的无意识地捂住了眼睛,再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回,才张开了她动人的双眼。而猫大爷躺在床边的柜子上,凝望着她的主人。不是它对主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因为它很饿啊。 南珠起来梳洗完毕,那些村人已经练了一上午的功,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南珠甜甜地向路人问好:“伯伯早上好。” 那路人满头黑线但还是恭敬地答道:“小宫主是正午了。” 躲在南珠怀里的猫大爷听到这话激动地扭了扭身子,英雄所见略同啊! 猫生真是无奈,虽然其他两顿饭菜都很合它的心意,可是毕竟少了一顿啊。 偏偏主人一点觉悟也没有,摸摸它的头说:“肉圆,我觉得你瘦了啊。真奇怪,难道是水土不服?” 猫大爷不想看主人那张疑惑的脸,心酸地去玩自己的尾巴去了。而此时一直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暗淡地灰色。 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年,此时在客栈里玩弄着一只玉壶,这玉壶是个奇妙之物。它来自于皇宫,外观寻常内里却大有玄机,它分为两格。这玉壶构思之妙,连最为多疑的人也常常中招。 少年的手里还有一包药,撒出来的药粉落在未擦干的桌子上慢慢地腐蚀出了一个洞。 少年神情极为复杂,似有些高兴,却又有几分不舍。 包药的纸被他弄得皱巴巴地,此时窗子突然大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飘了进来。 仔细一看却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妇。妇人见他这副样子,颇为不耐,一把把药包撕开,倒入其中的一格。 “你看看你,做事情就和小姑娘般的扭捏。对自己的仇人还心慈手软……” 少年说:“毕竟她养活了我,我这般却是有些过了。” 那妇人愤愤地说道:“养活了你?要不是她,你的父母还在人世,你父亲说不定做了大官。你一家子八条人命可全都没了。”少年听了妇人的话,眼睛里渐渐浮上了怒气,握紧了拳头。 “这就对了,你是个聪明人。阁主说了,这事你要是做成了,就升你的职。” 妇人的话极具诱惑,少年的双眼已经失去了清明的神色。 “我做!”妇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此时妇人脸上的黑纱脱落,一定会让人大吃所惊。和魅的故弄玄虚不同,妇人的脸是真的丑陋不堪,两边都有刀刻的十字伤疤,极为骇人。 而且这张脸生的和一人极为相似,那人便是独姑子。妇人此时极为高兴,好似自己的大仇要得报了一般。 江湖上只知道独姑子的毒术奇妙,而且和暗影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却不知道她是曾经烜赫一时,后来又销声匿迹的唐门大小姐。 更不知道独姑子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做梦千秋。 唐门的人大都精通毒术,但最为精妙最为古怪的毒术向来只有唐门的嫡系能习得,以保证子孙的低位。 独姑子和梦千秋身为唐门门主的女儿,从小就开始学习认识药草研究配方。 不过在这个方面,独姑子的表现颇为寻常,不似她的妹妹天赋异禀。 不过,好在独姑子的心性高,不愿意落于人后,愿意花比妹妹多几倍的时间得到一个同样的结果。 大女儿的努力和小女儿的聪颖都被门主看在眼里,在他心目中小女儿这样的天赋一定是要继承唐门的,而大女儿通过努力也可以成才,所以他十分的欣慰。 可是每次检验学习结果的时候,门主只表扬大女儿,就算小女儿有时候做的确实很出彩。 其实,他的心思很简单:大女儿为人沉稳,肯吃苦,所以要表扬让她继续努力。 而小女儿因为天赋的关系,受到了许多人的夸奖,未免得意了一些,行为颇为浮躁,这样是成不了事的,所以要磨砺磨砺她。 却没想到小女儿对她有了不满,这个傲气的小姑娘还是很在意父亲的想法的。 独姑子因为梦千秋叫她一声姐姐的缘故,事事都让着妹妹,她要的本就不多所以也不觉得委屈。 她潜心研究毒术,所以没有观察到妹妹情绪的变动。 就这样两个女孩渐渐长大了,她们真的很像,要不是性格截然不同的缘故,连父母都认不出谁是谁。 这个家庭表面上其乐融融,可暗地里妹妹的心结越来越深。 她时常想,父亲如此偏爱姐姐,不肯承认她的努力。那么,到了最后,继承唐门的人不会是她? 正文 第十一章 本是同根生(中) 姐姐,姐姐。爹爹喊我们呢,快走!”粉衣少女说话又快又急,喋喋不休的像只麻雀。 她头上的金钗摇曳生辉,玉手上的镯子色泽鲜艳,美则美矣却无半点内敛含蓄之情,恨不得把自己的美丽昭告天下。 她催促着的女子一幅恬然自得的表情,淡淡说道;”等我把这药捣好,就去。“若是急事,爹爹就不会让管家前来通知了。 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药草,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位姑娘穿着一袭蓝衣,粉黛未施,同样的脸,却显得清秀比。 粉衣少女嘟着嘴心中颇为不屑,就她姐姐笨,才会一天到晚的研究药物。 ”你不走,我可走了啊!“粉衣少女等不及了,像一只箭般冲了出去。蓝衣少女笑了笑,好药需要用心磨。 唐门的门主已经有了些老态,门里事物繁忙,他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 看见两个女儿来了,他的眼里露出一丝欣慰,女儿们的毒术都不错。”爹爹,有什么事?“ 堂主看了看小女儿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鬼丫头还是这般的毛躁。 他严肃地说:“我已经老了,你们尽得我的真传。我今日便郑重地告诉你们,要在你们之中挑选一人成为我冰蚕的主人。” 冰蚕是唐门养的大蛇足足有几百岁,也不知道使得什么法子才使它存活那么长。 大蛇本有剧毒,唐门历代门主又以奇药饲之,到现在一滴唾可丧百人之命。人人唐门就是怕哪天被下了大蛇之毒。 下月初一禁地之门会大启,你们穿上我的衣服大蛇就会闻着我的气味,不再伤人。 你们可以用各种法子,使大蛇注意你们。它更中意你们当中的那个,我便把门主之位传给她。” 两位少女聚精会神的听着,粉衣少女在心中轻哼了一声:姐姐你等着,门主之位必定是我的,我不可能输给你。 两位少女回去之后都绞尽了脑汁,大蛇喜欢什么,如何才能吸引它? 独姑子查了一卷又一卷的资料,这蛇毒性很强,却更喜欢食素。 比如夜阑草、合欢叶、迷醉香······觉得有用的信息都一一记录,困了就用冷水擦把脸。 梦千秋这两日不看书,只是跟着下人看他们都收进了哪些药草,又有哪些是替大蛇准备的。这样一来,她只要准备同类的药草就可以了,一定合大蛇的口味。 晚上该睡就睡,熬夜可是会老的。再探探姐姐的口风,没人比她梦千秋聪明。就这样日子竟然如同轮子一般转的飞快,初一那天很快便到了。 两姐妹自小就听父亲提起禁地的名字,可大院内并无一处荒废的地方。此时,她们的心情都有些激动。跟随父亲来到了放药草的仓库,眼前是一面长满了爬山藤的破墙。门主扣了扣墙面,有一块砖头却是空心的。 抽出砖头,露出一个钥匙孔,门主插入钥匙,这面墙居然开始移动最后露出一扇雕着盘蛇的大门。 “进去吧。”两姐妹都看的愣住了,禁地居然藏的如此隐晦。 这是个暗室,每隔一段路墙面上就有一盏灯,但是室内偏凉,不知道是不是大蛇的缘故。 越走近大蛇的声响就越重,有蛇吐信子的声音还有它的巨大的身躯拍打地面的身音,巨蛇处在一个水池的中央,池上建了一条路所以人可以接近。 “冰蚕”,门主说道就像和一个友人说话,“我带我的两个女儿来看你了。” “嘶~”大蛇回应道,这个臭小子难道快死了。他被困在这里好多年,不知道为何总是不能死去,可是饲养他的人却换了一个又一个。 “你们谁先来?”门主问道,其实他更中意小女儿。 千秋是个娇气的小姑娘,看见这蛇身粗的像合抱的木头,心里面有些畏惧,但见到了父亲鼓励的眼神还是傲气地说:“我先来。”姐姐你给我等着。 她渐渐走进,再把准备好的草药拿出来。大蛇闻到了草药的香味,动作变得温柔了些。慢慢的爬去撕扯药草,妹妹得意的笑了。变故突生,蛇突然暴躁起来,血红的蛇眼煞是吓人。 妹妹脸色变得苍白,该死居然有一株蛇止草混在其中。“千秋……”门主又急又气,烦躁的摸了摸胡子。唐门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范这种错误。 “大蛇,小女是无意……”他虔诚地说着,可大蛇的头脑已经不太清醒。 而独姑子也很着急,双手死死地拽着衣角,“父亲,让我来吧……”她看过一本医书,蛇止草的香气会让蛇发狂,但是用兰英草便可以盖住。 “你……”一个女儿已经涉险,又如何能让另外一个女儿搭进去。 而大蛇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该死的,那个女娃子居然要打它七寸的主意,它可是没下狠手呢!大蛇开始盘旋把千秋包裹住,露出了它的毒牙。 “妹妹!”独姑子顾不得什么了,拿着要草冲了过去。“姐姐……救我。”千秋已经被恐惧占领,兰英草的气息突然传来,大蛇闻到了这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乡,行动一缓。 独姑子拿出许许多多的药草,说道:“不要伤害我妹妹好么,我给你喜欢的药草。”父亲说这条大蛇通灵,能听懂人语。大蛇不太情愿,蛇的七寸最为重要了,哼。 独姑子又说:“要吃的话吃我吧,吃完以后唐门就没人了。”这个女娃子倒是勇敢,大蛇思考着咬死饲主的女儿它也不会太好过。千秋被松开,刚刚被勒的呼吸不畅,现在猛烈的吸气。 大蛇忽然感到自己冰凉的身体感到一丝温暖,原来是独姑子为了进一步安抚它伸出了手。大蛇觉得自己要落泪了,因为自己是个毒物,很多人都不敢靠近它。 虽然它的鳞片是没有毒的,毒只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武器,却被人利用了,哎…… 唐门门主望着大女儿和大蛇的互动,温馨而美好。可能小女儿不适合当门主吧,因为她竟然要伤害他们的镇门之宝,要知道没了大蛇的毒液,很多毒药都无法配置了。 而千秋恢复过来,却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她想:一定是姐姐在从中使坏,阻挡了自己的门主之路。 正文 第十二章 本是同根生(下) 这两天,千秋很不高兴。她一直在朋友面前以唐门继承人自居,嘲笑那个只知道关门弄药的姐姐。 而如今朋友们纷纷嘲讽她,尤其是向来看不惯的人说话更为直接:“呦,某人不是说自己姐姐是废物么?你连一个废物都比不过,算什么……” 千秋脸涨得通红,躲到了一个角落里抽抽噎噎地哭了,她的心里实在难受,也不管哭的样子多丑 。她越哭越厉害,胸膛一起一浮,现在没人管她,都去庆祝那个将要继承唐门的姐姐了。 突然,她听见了一个温润地声音:“姑娘,不要哭。生的这么好看,妆弄花了要变成一个小花猫了。” 她抬头见到一个俊朗的少年,忙用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这么大的人哭怪羞人的。 “要你管。”她把头转向一边声音脆生生的,“本姑娘都不认识你。” 那俏公子笑了,“姑娘难道不记得你生日那天收到的那盏荷花灯么?” 千秋一愣,她确实收到过,那盏荷花灯精巧别致,但是却不知道是谁送的。 她当时只是洋洋得意地想:哈,我有了一个爱慕者。 “你……”千秋的心情有点复杂,要是放在平时有这么一个人追求她,她是会接受的,可是……那公子见她不说话,看着寒风吹过酒楼的大旗,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姑娘,天寒了就算要哭也不要在地上啊。” 千秋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好像有一片温暖包围住了她。 她拦住了少年的路:“你不准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莞尔一笑,“陆染墨。” 喔,原来他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这两天,独姑子很担心。妹妹对于得失看的很重,不似她那般只在意毒术。 她怕妹妹会受到打击,所以在暗中细细观察。 恩,小女孩还和她怄气,有点伤心但是眼睛里却有那么几丝喜悦? 千秋姑娘后来又和陆墨染在酒楼吃了几次饭,这个少年幽默健谈,又风度翩翩,使她好感倍增。不知不觉变打开了心门。 “染墨,你觉得……我厉害,还是姐姐厉害?”千秋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那公子声音朗朗:“我觉得你们都很厉害。” “一定要选一个!”千秋固执地说。 “小傻瓜,当然是你喽~”少年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千秋突然泄了气了说道:“可是姐姐……”听了千秋的遭遇,少年勃然做色:“什么,我看你姐姐那么正派,居然使诈。要是我肯定没姑娘那么宽容,一定要再去争一争。” 千秋是很希望听到这样的话的。“可是,那蛇都被我惹恼了……”千秋说出了自己的顾顾忌,少年的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戏谑,但千秋并没有注意到。 少年贴着她的耳朵说:“你可以这样啊……” 只是贸然听信别人的话是要吃苦的,尤其是你对那个人了解还不够深刻的时候。千秋是唐门小姐,又是美人,平日里定不会这样随意。但是谁叫这个人在她心灵有了裂口的时候闯了进来呢? 千秋得了鼓励,一扫前面的沮丧,来到父亲面前,说:“请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吧。” 门主听了拍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看看上次你做的事,而且你没有听过落子无悔这句话?” 千秋没有说话,突然有泪划过她的脸颊,:“哼,我就知道爹爹从小偏心姐姐,给了她那么多次的表扬,而我无论多么努力都得不到。父亲我是你亲生的么?”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跑了出去。门主是个讷言的男子,自己的一番苦心被辜负真是难受啊。 况且小女儿最后这句话他听了如同刀割心啊。 门主的脸上也有了愁苦之色,这孩子有了这个心结如果打不开岂不是要一辈子记恨自己。他一直自诩是个公正的父亲,给女儿们同样的关爱,难道一直便是错的么。 他长叹一口气,这天地下为人父母的难处孩子岂会了解,只有等他们自己成为父母才知道啊!想了大半天,他去敲响了独姑子的门,“姑子啊,爹想和你聊一聊。” 独姑子开门面露喜色:“爹,你来了。”门主一进门便闻到了草药的香气,大女儿也很努力啊。 “这个……”他沉思了一番不知道如何开口,独姑子搬来一把椅子,了然地说:“是为妹妹的事吧。我也很担心她呢,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你妹妹不服气,你能不能……让她再试一次?”独姑子点点头,她学毒术只是因为纯粹的喜欢啊。 千秋仍在房里难受,门被推开。门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爱哭鬼,我就再让你试一次,你要谢谢你姐姐。” 实际上门主见到开朗爱笑的小女儿哭,心里不是滋味啊。 千秋闻言擦干了泪,甜甜的说道:“爹爹最好了。”“马屁精。” 这次千秋比平日用心的多,上天保佑她要成功!约定的日期到了,千秋信心满满的走入了密室。那大蛇见了她甚为光火,它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千秋脸上一急,像她这般骄傲的人岂可失败两次!她的脑海里突然鬼使神差地响起男子的话:“姑娘,谁怕雌黄你只要加上一点,就可以……” 门主和独姑子见到千秋这般的样子,相对无言,也许这就是天命吧!未曾想到那大蛇忽然见变得温顺,竟然躺在了千秋怀里。似乎比独姑子更为厉害些。 千秋蹦蹦跳跳的走下来,高兴地说:“我做到了。” 门主本欲夸她,可是那大蛇的血红色大眼闭上了。 “大蛇?”门主呼唤到,大蛇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躺在地上。似是在说主人我要走了。 门主觉得五雷轰顶,用仇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小女儿,祖宗的基业竟然要被这样毁去,这让他如何见地下的先人啊。 千秋也未曾想到这么大的蛇,居然怕一点雌黄。 后来,千秋被门主逐出了唐门。门主终是不忍心杀自己的孩子。 江湖传言唐门的圣物已死,软弱可欺。平日里受了气的门派纷纷前来攻打,世上再无唐门。 千秋找过陆染墨,他此时把玩着折扇无辜地说:“我只是提了个建议。” 千秋继续追问,男子打了哈欠说:“不过,加了一小点东西。” 正文 第十三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上) 千秋的心上好像有几万把箭穿过,咬牙切齿地说:“染墨,我如此相信你。你居然骗我。” 陆公子悠悠地叹息:“唐门门主一世英明,居然生了你这个蠢货。” “你究竟是谁?”千秋的心仿佛被封存在了寒冰里。“你父亲的一个对头,”少年望着眼前化身火焰的千秋,“恨我么?可是我打赌你会来求我。” “休想!”千秋拂袖而去。 可是,她毕竟太天真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做不来小厮的活计,又有很多人落井下石。 最后,如此骄傲地她竟然同人抢一只馒头。 呆坐在街头,突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却是陆墨染。 “千秋,同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她自是不愿,不想被一双有力的肩膀挟持住,扔上了马车。 千秋从没遇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害得她如此下场。还口口声声说爱她,不是笑话么。 穿着大红的嫁衣,望向镜中那张饱经沧桑却依旧俏丽的脸蛋。 千秋笑了,最后竟然拿起剪刀一刀刀划在了脸上。 陆染墨,你喜欢这张脸是不是?我就要恶心死你。 当新郎面带喜色的掀开盖头时,看到了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吓了一跳。 真是不识抬举,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啊。 陆染墨不耐烦的指挥下人:“把这个丑八怪给我扔出去。” 千秋再次流落街头,意识渐渐模糊。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脸上敷满了草药。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慈祥地看着她,“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再这样了。” 她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在下天机子。” 虽然唐门覆灭,是她的一念之差,可是梦千秋依然觉得是姐姐的错,也许这就是一钟逃避责任的方式。 那么深的愧疚,会把人压死的。 当她得知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心里居然生起了一股仇恨。这些年她替天机子办事,也在寻找机会报仇雪恨。 可姐姐居然投靠了暗影殿,这使得她不得不顾及。 可是姐姐就是傻,误杀了人,还把那家的孩子留了下来,当成心尖尖养着。 野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居然不知道? 对了,姐姐还是很善良的。不像她经过了当年的变故,心都是黑的了。 那个小不点居然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当她告诉孩子真相时,孩子居然睁大了双眼,哇哇大哭:“丑婆婆,你骗人。” 然而人心不就是这样的么,只要有了一点裂痕,就再也填补不回来了,一如她的当年。 谁让她姐姐当年真的下毒了呢,提供一点线索,笑看他们的爱恨。 姐姐被自己珍爱的孩子杀死,味道如何? 独姑子的生日快到了,岳灵子偷偷指挥着村人,要给她一个惊喜。 独姑子倒是不太在意,期期艾艾的眼神望向远方,“你说……珏儿会不会来?” 岳灵子连连点头:“这小子虽然冷了点,不过还是有孝心的。”额,南珠已经看到岳灵子咬牙切齿地写信了,不愧是当过掌门的人力气也分外大,笔都写断了几只。 白色的信纸上是岳灵子遒劲有力地大字:臭小子,你师傅生日快到了如果你不回来,带点礼物哄她高兴,我就把你脱光了衣服挂到城门上!!! 想了想那小子这么爱面子,岳灵子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果然,那天少年回来了,依旧是那副臭臭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个玉壶,没多说什么只是放到了桌子上。 如果此刻有人和他握手一定能感受到他掌心细密的汗珠。 准备了那么久,只是为了今天的暗杀。 岳灵子一反常态地对少年表示友好,只是怕少年会尴尬冷场,他可是妻奴啊! 独姑子的院子里摆了好几大桌的酒席,江湖上的人都豪爽,不醉不罢休。 酒过几旬,少年忽然站了起来,大概是穿的单薄的缘故,身体还抖了抖。 不知是不是今日酒力过猛的缘故,连号称千杯不倒的岳灵子也趴下了。 南珠这个小姑娘脸红红的,嘴里嘟囔着什么,却听不清,迷糊的样子可爱极了。 独姑子不喜欢喝酒,而少年不太讨喜,也没人敬酒,因此两个人都没醉。 少年一步步地朝独姑子走进,没人知道他心底的纠结和紧张。 “师傅,我敬你一杯吧,这是上好的桃花酿。”师傅,你最爱和这带着甜味的酒了,就让你喝着这酒死去吧。 独姑子望着自己唯一的徒弟笑盈盈地说:“好,想不到你会来看我。话说你小的时候,做了许多淘气的事儿……” 少年听了很感动,但是他给众人下的蒙汗药都是有时限的。 他不由得开始急迫起来,语气微快:“师傅,快喝吧。喝完了我还要回去练功呢! 独姑子说:“嫌我老婆子啰嗦了,我这就喝。”少年望着她的脸已经有了些皱纹,恍然间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也是在一个欢乐的氛围里,家人在一块儿喝酒。淘气的他还在父亲吃的饭里加了一块石头,父亲被石子磕了牙,愤然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可是下一秒,他的口里竟吐出血来。接着好像传染了一般,他的家人都开始吐血,整个家到处是血腥味。 他急了摇晃大人的身体,想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们都好困,把眼睛闭上了一动不动。 过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家人死了。 而生和死不在一个国度,可是为什么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抛下他走了呢?你们回来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淘气了。 他害怕的躲到一个角落里,蜷缩起身子,眼睛瞪的大大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穿着蓝衣服的大姐姐走了进来,轻轻地抱住了他,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他们走了,不要哭。会惊扰了他们的安宁。”那个瞬间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捉住了一根稻草。 少年的面色复杂起来,他突然对独姑子说:“师傅,我忘记了,你的酒杯我碰过。换我这杯吧。”师傅,那杯是毒酒,不要喝了。 两人换了酒杯,碰了碰。少年犹豫着喝下了酒,等待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传来,却发觉独姑子的脸色开始发白。 为什么?明明自己这杯才是毒酒啊! 正文 第十四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下) 望着独姑子嘴角边淌出的心血,少年开始变得急躁,他抱着头痛苦的说:“师傅,对不起。我不该有那样的念头”,可是他又不甘心地说道:“我已经把酒换过了啊!” 世间的事真的很奇妙,兜兜转转地转了一圈,他又变回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尽管他已经学会了武功,懂得了医术。 独姑子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和不甘,也没有指责这个少年。 她甚至用慈母的眼光望着他,轻轻地安慰起他:“孩子,生是偶然,死是必然。”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少年的计划,因为是她亲手教会了少年配药的秘方,就算骗过了所有人,又如何能骗过她呢。 那只玉壶她年幼的时候曾经见过,是父亲藏宝阁里的东西。必定是梦千秋给的吧。 有一对恋人,他们的感情不容于世,甚至遭人唾弃。世俗的强权者告诉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那名男子是个能工巧匠,研究了壶的结构,然后亲手烧制了这个壶。所以人称“鸳鸯壶”,乃是救命所用。 如果,她的思绪开始乱飞,珏儿的心中仇恨放不下。她和岳灵子教授的东西,只能让他被有心人利用,危害百姓。她也只好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死去。 所幸,珏儿有着善良的本性,所以把这毒酒换了回来。那么这孩子就还有救,他只是被人误导了。 而且也证明了她多年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这个孩子认可了她,并且放下了仇恨。 她的前半辈子醉心医术,不通事故,导致了自己妹妹误入歧途。 后半辈子用刺来保卫自己,却刺伤了别人。 想到少年家人惨死的那幕,她始终觉得内疚。这样想着死也是很好的归宿。 毒药通过她的肠道渗透到了她的血液,五脏开始败坏,疼痛愈演愈烈,她撑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少年抱着他泣不成声,她又如何能忍心看他难过呢?在她的心里少年就是她亲生的孩子。 “不要……难过,你要下毒……的事我都知道。”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可少年全神贯注地听着,这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波涛,冲击着他的心海。 “那为什么……不阻止我。”阻止我邪恶的念头,狠狠地处罚我。这样就不会有人死了。 少年握着独姑子的手,她的手已经变得有些冰冷,而冰冷是死的一个象征。 独姑子始终没有皱眉,她微微笑着,仿佛是死在了自己的梦境里。 这一会儿还在和人开玩笑,“珏儿,你这壶是从一个脸上有伤的女人那儿得来的吧?”少年睁大了眼睛,默然点头。 “那个……咳咳……人,是我的妹妹。对我有误会,你把你的手给我。” 少年呆楞楞地伸出手,“你看,”少年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有了一条红线,通往他的胳膊,“那丑女人竟然对我下毒,”少年的眼中充满了愤怒,身子却抖得如同落叶。 这是千日醉,是天机阁独有的药,不致人死,最为折磨人。 突然他想起那女人的吩咐,那就是一定要把独姑子的头带回去。所以? 独姑子点点头:“这药我解不出,所以我们两人中必有一个人死。” 血越来越多,独姑子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孩子,能……叫我一声……母亲么。” 少年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每一遍都充满了爱与敬意。 独姑子听了,如同听到了安眠的小曲儿,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最后手垂了下去。 少年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他给独姑子立了块碑,“吾母独姑子”。 少年走后,岳灵子并没有替心爱的妻子报仇,在几天前,独姑子就神秘地写下了一封信,让他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打开。 信上写着:吾爱,岳灵子。人生匆匆数十年与你相遇,便不觉得冤活一世。 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在奈何桥旁。珏儿终于原谅了我,让我了无遗憾。 信最下方又用一行醒目的小字写着:暗影殿与天机阁争斗数十年,死伤无数。此次,我以项上人头为代价,换取珏儿一个机会,成为我暗影殿的一枚暗子。 我等既为教众,就该为教主分忧。你切莫怪他。阅过既焚,独姑子亲笔。 岳灵子虽怨恨珏儿,但这是妻子的遗愿,他老泪纵横却又无可奈何。天天喝醉酒,到独姑子坟前伤心痛哭。 而在众村人的面前,他唯有装得一副坦然的样子,告诉他们,妻子福薄,无疾而终。 想起那时,他与独姑子初见。他是正道掌门,不喜欢这个以毒术立命的女子。恰逢她落难,屡屡羞辱她 。少女不以为然,笑着回敬他:“毒是武器也是良药。” 他腹诽:毒明明是害人的东西如何能称做良药? 后来,风水轮流转。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掌门竟然被人暗算,一时间江湖中人都议论纷纷,说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狼狈不堪,被人追赶,这才体会到独姑子那时的心情。 他一路小跑,顾不得左右,误入了一处迷路重重的树林。仔细一瞧,吓了一大跳。原来这里是暗影殿的禁地“不死林”。暗影殿喜好杀戮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自己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却见远处的山崖间站着一个少女,身穿紫色的宫衣,一头长发在飞中飘舞。腰间佩着一把皮鞭,却不显得突兀,反而衬的她英气十足。 岳灵子暗中思量:这少女便是禁地的看守者了吧。 他本欲求饶,少女听见了声响,淡然地转过了脸去。 “是你……”岳灵子惊呼,昔日受他刁难的少女,竟然成了威风凛凛的护法。 他却再也开不了口了,少女望了他一眼:“暗影殿禁地不容许,殿外的人进入。你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加入我们,可好?”这,他一个正派岂能误入邪途。 少女的眼睛清澈的可以看透人心:“你说的正道,不也是在使你含冤受屈么?”岳灵子那时正气愤便同意了。 后来,他屡次遇险。少女都用毒术解救了他,他终于明白了毒也是良药的道理。 而且没有一个女子如她这般在他心中扎根甚深。 正文 第十五章 枫叶情(上) 这两天魅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她心中隐隐有些期盼,可又不希望少年前来。 她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也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 虽然在江湖上她以明媚动人甚至狐魅著称,有很多人追捧她,为了博得她一笑,付出了金钱地位甚至是生命。 可是她连一段恋情都未曾有过。 她的母亲是族中最为高贵的圣女,具有预言这般神奇的能力。 所以刚出生的她就被选中,日夜打磨,期望她成为暗影殿里的一把利剑。 七岁那年,她的天赋觉醒。却没有继承到母亲的预言,而是魅术。 其实,她也很庆幸,毕竟预言泄露天机,是要折寿的。 “魅姑娘,”青龙跑了过来,面露喜色:“白展,给你送了一封信。” “喔?”她挑眉,又成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伸出纤纤玉手,打开了信封。 一片片的红叶像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 这般写信的法子,她倒是别致。她弯腰将树叶捡起,抱怨道:“真是麻烦。” 心却有些愉悦,树叶上的笔迹大气却尚带着一点少年的生涩。 第一片:姑娘那日一曲,有如天籁,在下听过很多歌,却觉得不及姑娘万一。 魅薄笑,马屁精。 第二片:不知道姑娘记不记得在下的名字,我姓白名展。 哼,我出任务前可是读了一大堆你的资料……树叶上并没有多么煽情的语言,却字字真心,好像白展在她面前絮絮叨叨地说话。 最后一片上沾染了一点墨痕,透露出少年心中的忐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哪天能再见在下一面? 魅轻轻抚摸过那些叶子,最后拿来一只蜡烛,要把它烧毁。 青龙不解地说:“您老不是挺喜欢这树叶的么?为什么烧了?” 魅摇头:“我们是敌人。” 火焰生起,一切化为灰烬。 白展将信寄出以后,每日在门前徘徊,希望能有回信。 谁知信迟迟不来,于是月夜下有个少年拉长了影子,呆呆地望着客栈房间的一盏灯,直到它熄灭,才满面笑容的离开了。 偶尔与青龙相遇,寒暄几声,然后总要拐弯抹角地问起他妹妹的情况。 青龙摸摸鼻子,总不能说魅姑娘这两日懒散地很,天天不肯起床,连饭菜也让他送进房的吧。 “喔……这个”,他灵光一闪,“小妹体弱,这两日整日老捂着肚子,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朱雀那个家伙是个暴脾气的人,他的那些手下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用。 有一次手底下的一位女杀手就是用这个借口,请到了一天假,应该是个很好的借口。 白展听了若有所思,这个症兆是葵水来了? 他又看了青龙一眼,这个哥哥当的真是粗枝大叶,一点也不心疼妹妹。 青龙若是知道了白展的想法,一定会叫屈。他这个护法当的,连个恋爱也不敢谈,生怕遇见了什么间谍。 所以对于姑娘的这点事儿,他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啊。 有些记忆即使你故意去深藏,它还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烙印。 紫苏十一二岁的时候,已经褪去了婴儿肥。细长的瓜子脸,眼睛如同宝石般烨烨生辉,出显出了美人的模样。 而白展还未变声,男孩子发育的要比女孩子慢。 那天紫苏和弟弟一起玩,突然她秀气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小手紧紧的捂住了肚子。 小少年着急了,关切地问道:“姐姐,你生病了么?” 紫苏一脸的羞怯,“这……”女孩子的事儿还是自己知道就好。 “我没事”,笑了一下。“可是……啊”,小少年居然在姐姐洁白无比的裙子上看见了一大块鲜血,姨娘说人的血是有限的,不及时止住会没命的。 小少年撩起袖子,一脸的严肃,不行我要给姐姐运功止血。 紫苏:……有个年幼的弟弟真是内伤。在少年的坚持下,紫苏只好让他治伤。 结果大夫来看了,沉默了一会儿:“小姐,你的气血逆行,所以要多费些时日了。” 紫苏叹了口气问道:“要多少天才能好?” 大夫说:“二三十日。”紫苏瞬间爆发了,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本来最多只要六七天,现在居然要整整一个月! 而弟弟还一脸无辜地说:“大夫,姐姐没大病吧?为什么会流血?” 太丢人了,紫苏向医生道了声谢,把弟弟拉到一边。 “咳咳……每个女孩子都会有,意味着长大成人了。你懂了么?” 弟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来他又问了几个侍女姐姐,在她们不太友善的眼神下交流了几次才明白了姐姐的话。 他偷偷的记下了日子,那几天紫苏都会收到弟弟吩咐下人熬的桂圆红枣甜汤,感觉弟弟还是很贴心的。 而且每次她痛的时候,弟弟都很自觉的伸出手来,脆生生的说道:“姐姐,你要是疼就咬我吧。” 这小模样真是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魅这两日无端的收到了一些女孩家滋补身体的玩意儿,问青龙到底咋回事。 青龙告诉了她原委,魅一时无语。 问道:“青龙你还是处男吧?” 青龙悲愤地说:“我才不是呢。” 男人的自尊啊,人家才不是魅力不够没人喜欢,我这是为了尊上啊! 魅调侃完了青龙,悠悠笑道:“替我传个口信去,我要和白展见上一面。” 青龙想,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啊! “好的,魅姑娘。” 魅摇了摇头强调:“现在起叫我瑶华。” 我可不想成为谁的替代品。 青龙恭敬地说:“瑶华妹妹,愚兄元庆知道了。” 这个外挂终于派上了用场了啊,任务快点结束,他就能回到尊上身边了,这般平淡的日子过于无趣了。 魅细细地描着眉,觉得还是自己的脸生的好。冒充别人,始终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镜中的那张脸她看得有些生厌了。忧伤一闪而过,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展现出邪媚的神情,玉手紧握。 少年啊,就算是送你死去,也要让你死在一个不一样的“紫苏”手里。 正文 第十六章 枫叶情(下) 听风轩的掌柜觉得自己魔障了,为什么平日冷面无情的白二少嘴角会有若隐如现的笑意。更奇怪的是平日不喜欢甜食的公子竟然让他准备了好多小点心,他觉得奇怪,问道:“少爷,有喜事么?” 白展做了个高深莫测地表情:“嘘,有客人来。” 白展作为相爷的公子,在听风轩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包间。 这间包间视角极佳,对面便是一片海,阳光下的海面倒映着天空,偶尔还会吹来略带咸味的海风。在这样的房间里一边观赏美景一边谈心是再好不过的了。 掌柜看着少爷期期艾艾的坐着,模样竟有点像自家盼归的娘子。 白展望了望喝空的酒壶,苦笑了一下,她是有事来不了吧。失望笼罩着他,脸上的寒气更甚。 掌柜感受到了周遭凝滞的空气,暗骂道:哪个不识趣的,敢放公子的鸽子。 突然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了,鹅黄色的衣裳尽显姑娘家的活力。 柳叶般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诱人的嘴巴,一代俏佳人。可这……不是大小姐么? 掌柜见了又觉得害怕,又想流泪,毕竟大小姐死的太惨了。 魅冷眼瞧着掌柜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大步迈进了包间。白展仍在皱眉思索着什么,瑶华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后。 白展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脆若银铃的声音传来:“大冰山,猜猜我是谁。” “姑娘……”白展心头一喜,随即又觉得心头一酸,这双手没有他料想的那般柔嫩,甚至有些粗糙,姐姐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魅把手挪开,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心情变的很愉悦。 倒不是暗影殿亏待了她,只是每次出任务都会沾染血的腥味,这样再可口的糕点也吃不下了。 白展用宠溺地眼神望着她,这张嘴可真贪心,什么都要吃,结果嘴巴包的鼓鼓囊囊的。 “姑娘,可以告诉在下你的芳名了么? ”魅说:“我叫……瑶华。”因为她卖力吃东西的缘故,口齿不清。 白展替她倒了杯水,说道:“姑娘慢慢吃,吃完了再说。”都说姑娘家十有**是吃货所言不假啊。 魅像只慵懒的猫吃饱了肚子,惬意地眯着眼:“嗯,我叫瑶华。我的爹爹是个略通文墨的人,有一天他读到一句话:後庭一树瑶华缀,零乱暗香残。觉得很有意境,便做了我的名字。” 魅一边说话,一边还学老夫子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可爱。“真是个好名字。那么瑶华姑娘,你能说说自己以前的事么?” 白展温润的声音传来,虽然他觉得现在的姐姐也很好。可是他很想知道姐姐的一切。 “嗯,我小时候啊特别淘气,好在父母都很疼我。没有逼我去学我不想学的东西。”魅脸上的小儿女姿态越发浓重。 她在心中叹气,这是她梦幻中的童年。 小时候的她被师傅关在房里练功,她无事的时候便开始数墙上的窗户。 从左到右有九扇,从右到左还是有九扇。她曾偷偷养过一只兔子,被师傅发现。 要胁她只要任务失败一次,就折断那兔子一只腿,最后她看着只有一条腿完好的兔子,赐给它一碗砒霜。 自此不再轻易地喜欢一件东西。而她的母亲很忙,她一年只能见二次。 白展有些着急了,这么说是刚巧和她姐姐生的一模一样?不是姐姐? 于是又问道:“瑶华姑娘,你可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当然语气不免有些急躁,他抱拳说了声“失礼”。 瑶华轻咬着薄唇,楚楚可怜地说:“前年我贪玩,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河里,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记忆了。” 前年,正好是他水葬了姐姐,后来舍不得却如何也找不到姐姐的尸体。 魅看见少年的眼眸一亮,既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浑厚沉稳的声音说:“姑娘莫怕,都已经过去了。” 白展看着魅圆鼓鼓的肚子,说道:“我们去走走让你消食。” 魅点了点头,甜食确实不容易消化。 “我们去骑马吧。”少年提议到。 魅没想到紫苏这个大小姐还喜欢骑马,于是她好奇地问道:“你很喜欢骑马么?” 白展望了望天空,微笑道:“我喜欢一边骑马感受风的气息,再望一望无边无际的天空,能忘记很多烦恼。”风里能传来姐姐的气息,是一种很淡却让人入迷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姐姐不太会骑马他就可以借教导的名义,和姐姐共骑一匹马。 不过,现在还是分开吧。白展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黑马毛色发亮,一看就很有气势。 又跟出一匹白马,娇小玲珑性子温驯。白展指着那匹黑马说:“它叫墨云。”黑马嘶鸣了一声似在回应,他又指着白马说:“这是白雪。” 但其实什么事情都不能看表面,黑马的鸣叫不是欢迎,而是它受到了白马言辞的惊吓。白马说:墨云,两个小主人又要来压你了。 黑马:你这是什么措辞。 白马:没什么祝你早日找到一头雄马白头到老! 黑马:我擦,明知道我喜欢你滴,为神马!! 其实魅也不太骑马,因为她觉得轻功更方便。于是,她就生疏的坐上了那匹白马,白马委屈的都要哭了。 黑马:呵呵,报应! 白展和魅情意绵绵的在一块儿骑马聊天,谁知道向来温驯的白马突然像疯了一样飞奔,白展和黑马都看花了眼。 随着白马剧烈地动作,它的蹄子上开始出现点点的血迹,染红了草地。 该死的是谁在草地上放了钉子,姐姐死去了一次还不够么? 白展紧握双拳,但眼里的暴戾之气不断涌出。而黑马也在呼喊:媳妇儿,你要挺住啊~ 马背上的魅两手紧握缰绳,一边装出惊慌失色的样子,一边在想骑马果然是不靠谱的,不过自己要是直接从马上飞出去,自己有轻功的事实就会暴露。 魅挑了挑眉,坚持到最后吧,少年我期待你的表现喔! 正文 第十七章 庚帖泪(上) 小白马嘶鸣一声,仰起前蹄。魅在马背上极为狼狈,头发散乱,面白如纸,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腹。 白展嘴里不停地呼唤着:“白雪,白雪,快停下来。” 可白马已经痛的尽乎丧失理智,眼见着魅因为重力而一点点划落,他的心上如同有一把火在煎熬。 魅已经调整呼吸,准备用轻功了,没有什么任务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忽然觉得不再颠簸,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肩膀绕住,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与白展四目相对,清冷的眸子里有说不尽的关怀。她的心跳微微变快,她想一定是自己刚才剧烈挣扎的缘故。 白展的脚刚落地她便变扭的别过头去,“你,你快把我放下来。” 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白展忙放下她,看见她安然无恙才嘴贫的说道:“原来姑娘擅长过河拆桥啊~” 魅见到他的桃花眼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嘟着嘴说:“本姑娘才不谢你,要不是你家的马。我好着呢!”竟然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白丞相在家里慢慢品茶,一个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微变,然后吩咐丫鬟上茶。 果然,不一会儿他那沉不住气的二儿子杀了过来。 眼神颇为不善,白丞相的脸上有薄怒:“有儿子这般对父亲的么?”白展哼了一声:“那也要看他配不配。” 相爷又喝了口茶,沉声道:“是为了那个叫瑶华的姑娘?” 白展见相爷的态度这般冷漠,有些愤怒:“您都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相爷语气和缓下来,:“那姑娘来历不明,你这样待她不公平。莫要玷污了紫苏。” “玷污?”白展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所以您就尊敬到把她杀了?” 相爷沉默,而白展因为前面激烈的言辞口干舌燥,“咕噜咕噜”的喝干了一杯水。 是夜,相爷留宿在杜姨娘房里。杜姨娘见他满脸的倦容,笑着说道:“我给爷按按头。” 却突然发现了相爷青丝间的一缕白发,心中一酸。 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喧闹的楼前走来一个清冷的男子。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更衬出他的身子笔直。 他温润地笑着,对老鸨说:“我要替一位姑娘赎身。” 一时间楼内议论纷纷,“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哟!” 她没敢多看,这样的男子让她自卑。却被一道人墙阻拦住了去路:“姑娘,可还记得和丑奴的约定?” “你是丑奴?”她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那个瞬间一切的屈辱和不甘都忘却了,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可现在这样的男子竟也老了,她的手里一顿。 相爷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不然她的动作一定会被察觉。相爷长叹一声:“笑儿,我……是不是做错了? ”杜姨娘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说:“展儿,那个浑小子又惹爷生气了吧?他回来我就说他。” 相爷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很累,可为人父母又何尝是容易的? 展儿和他很像,爱一个人便是死心塌地的,那么浓烈的情意他岂会看不出。嘴上那般的反对,只是给她们一个考验,希望他们能彼此珍惜。 他甚至暗地向庙里的大师询问婚娶的吉日,将两人的八字细细地抄录到一块大红锦布之上。 谁知第二日去看时,那锦布已经被烧了几个破洞。他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吉,看了看桌边晃动的红烛移开了一些。 换了块锦布,安慰自己只是巧合。谁料到这块布竟然也是同样的结果,他关紧了书房边微微打开的窗户。 最后一次抄写,他的手有些发抖,默念道:事不过三。过了一夜,那锦布又被火苗腐蚀的惨不忍睹。 相爷这辈子摸爬滚打,最惨的时候和死人抢过食物,封建迷信的事是半分也不相信。可这次的事实过于邪乎,大晚上的开始做糊梦。 梦里面的女子穿着五彩霞衣,踏着悬空飞步同一个男子扭打在一起。两人打了半天终于精疲力尽。 忽然那女子目露凶光,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今日你死或者是我死!” 男子望向女子似有凄凄不舍的情意,“如何舍得让你去死。” 说完竟然把女子那把静静立着的宝剑朝自己的心窝推进了几分,鲜血如同决堤般涌了出来。 那女子高傲的神色敛去,脸色苍白,抱着男子泣不成声。“你,你如何那么傻!” 看到这里白丞相的心也被揪住,画面被推进。竟然是紫苏和展儿,他惊声呼唤:“展儿,你如何?” 可是他就像一个游离的影子,伸出的手竟然穿透了男子的身体。 “不!不!”白丞相知道这是个梦,极力挣扎,试图醒来。 可惜使不上一点力气,最后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神秘的男音,带着嗜血的味道:“你看,这就是她们在一起的,下场!” 然后白丞相终于从这个可怕的梦里醒来,满身是汗。 而身边的妻子睡的正憨,他猛吸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梦中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清澜,清澜,我该如何?本来我想促成你女儿和我儿子的婚事,这也是出于自己的一些私心,毕竟当年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相爷的脸上尽是愁苦之色。 这天,天不亮他便骑马到了伽兰寺去找云生大师。丞相的糊涂爹活着的时候没做几件,唯一一件就是一时怜悯救小和尚y一命。这个和尚便是云生。 后来,爹爹得了他这个儿子,欢喜的不得了。云生大师已经颇有贤名,便让他为自己的儿子算上一卦。 可惜这卦不太吉利,“八字轻,眉交尾。” 意思是自己的儿子六亲断绝,必须自力更生。粱氏听了瑟瑟落泪,白丞相的爹嚷道:“一派胡言,给我把这个江湖骗子撵出去。” 不过后来的事却是印证了这句话,此时兰生大师的卦术已经闻名天下。 正文 第十八章 庚帖泪(下) 白丞相的一路狂奔累怪了自己的坐骑,一停下就不断的喘气。他把马匹交给了一个小和尚,嘱咐道:“多喂些草给它。” 小和尚点头,望着他眼里都亮了,问道:“施主,可是要找主持?” 这位施主可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善良人,所以兰生师叔才会破例见他吧? 一位年轻人毕恭毕敬地替他引路,打开了门屋里的陈设倒是一点没变,干净整洁甚至有些简陋。 屋内兰生大师正在打坐,他的眉毛已经花白,可是身体有些微胖,那张脸甚是讨喜,倒有几分像庙堂里的欢喜佛。 “大师,”白丞相轻轻唤道,若非急事,他也绝不会打扰大师的清修。兰生大师睁开那双悲天悯人的双眼,慈祥地说道:“齐儿?有何事?”这一声齐儿便道出了他们之间亲近的关系。 白丞相那时候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公子。大师的卦象虽然不吉,却步步印证,让他不得不信。 寺里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却纷纷阻拦,兰生当年那般高兴地前去白府要替恩人之子算卜,却被人打的额头青紫的模样,他们至今还记忆尤新呢! 少年在庙前高呼,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执着:“大师,我爹素来糊涂。可我不一样,今日还请大师宽宏大量,给我指一条路吧,死生不恨。” 大师跺步而出,说道:“跟我来吧。” 大师告诉白齐,八字轻的人需要八字重的人互补,才能成就大事。 其后,白齐以皇商之女柳念念为正妻,柳家有通天之财,白齐有治国之华,更有其姐的枕边之风,竟然是扶摇直上,官至一品。 而如今又有什么事让丞相心烦,要借助鬼神之力呢? 兰生大师见着他一身白衣填金的衣裳富贵无双,一时没了主意。白丞相从怀里掏出两张八字,苦笑道:“小女和小子不成才,劳烦大师算一算。” 兰生大师拿起两张纸,细细推算,渐渐地脸上出现了惊叹的神情。白丞相心中忐忑,问道:“如何?”大师啧啧叹道:“我以为你小子的命格已经算是不错,没想到你子孙的福分更佳。” 大师指着一张说道:“此星命主天赦,不但可以逢凶化吉,人命逢上事业可以走捷径而不犯事。” 又指向另外一张说:“命中有禄神者,身体健康,一生安逸财运富足,福气多多,运程亨通。” 白丞相听了多少是有些高兴的,“那么……若有这样命格的男子和女子结为连理,会如何?” 大师听了脸色一变:“福满则溢。”白丞相追问的急:“到底如何?” “这……”大师不敢言语,白丞相说:“明日我送些钱财来替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 大师说:“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两星相遇,如一山不容二虎……”大师沉吟道:“必有一伤。” 白丞相听了差点跌倒在地:“可是女流之辈,哪来的相争?”大师摇了摇头:“齐儿,月照国可出过女皇。” 佛祖眼中无男女,无高矮,无美丑。人生匆匆数十年,又何苦在意皮象,红颜终为枯骨。 世人以男子为尊,女子为卑,也是可笑。 若无女子哪来男子,况且有的女子才得远盛于男子,就因这点偏见困于闺格,相夫教子未免可惜。 白丞相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情分再深哪有人不先爱惜自己的子女?况且展儿是唯一可堪大任的,白家百世传承不能就此中断。 所以清澜,对不起了,等我老死再到地府向你谢罪。 相爷走的时候,兰生也是感慨万千。他在寺庙长大,整日听师傅诵经念佛,把普度众生为己任。 所以他整日研读经书,参悟佛法,终于小有所成。 可是世人都爱听好话,不爱听真话。他的卦虽然精准,也都是卦象好便被算卦之人重赏大呼菩萨在世,卦象不好就成了江湖骗子恶神棍。 她们可知自己想救她们出红尘,免于苦难的心是一样的。 其实替白丞相算卦的那次对他的打击极重。他师傅早就劝他不要去,等白丞相长大了万事应验,也更容易接受 。可是兰生激动地说道:“此乃我恩人之儿子,他有难,岂可不告?” 他师傅同情地看了兰生一眼:“痴儿。” 果然那次兰生回来狼狈不堪,他哭着问师傅为何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师傅云海大师也是得道之人,对他说:“你跟我来。” 面前是一个妇人带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求解姻缘。 云海说:“兰生你先算一算。”兰生皱眉说:“韶华空负,晚年才有子孙福报。” 云海笑着来到妇人面前:“另爱福分深厚,子孙满堂。” 妇人眉开眼笑,再三拜谢。兰生拉扯着云海的衣袖说道:“师傅,如何能这般说。” 云海不以为然:“那也是事实。世上之人不认命,而我们也无法逆天改命。” 末了又加了一句:“欲救世人先保己身。” 兰生那时想这不就是自私自利么?哪有半点高人的风范? 又过几年,师傅圆寂,上天似乎总会过早的收回他们的生命,作为他们泄露天机的惩罚。 兰生大师作为云海大师的嫡传弟子,别无选择的挑起了主持的重担。 忽然发觉主持难做,伽兰寺与达官贵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份关系甚至延续到了朝堂。 兰生为人谨慎却不及云海圆滑,况且一个寺庙开支极大,又有其他寺庙虎视眈眈。 有一个月寺里的开支格外紧缺,到了月底竟然没有了存粮。大人还好,小和尚饿的哇哇大哭。 兰生苦笑,是啊,寺里的小和尚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无钱养活才送到庙里。不然好好的男娃子,如何也要拉扯大啊!就在那一天,他改变了自己的风格。 贵人请他看卦时,他也不再推却。因为自己清楚的明白惹恼了贵人的下场,牵连的不只是自己。贵人说自己做了个梦,梦到牙齿落光了。问有什么寓意? 兰生大师笑道:“您会成为最长寿的人。” 嗯,其实是他的亲人先后都会离他而去,可这不是同一个意思么。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传颂他的慈悲为怀,神机妙算。 他低着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承受,可是那些人都说,你看兰生大师的神情和菩萨多么相象。 垂眼是逃避,正视是承担。佛度世人,然而在滚滚红尘中,佛亦有泪。 正文 第十九章 凤还巢(上) 暗影殿。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宫内的一处偏殿,门被封的密不透风,却仍然有淡蓝色的光芒渗透出来。 如果你能推开门一定会被屋内的景象震撼,就好像星空被割下一角,悬挂在这里。 玄武在一旁痴痴地看着,突然一颗星星变得忽明忽暗,直到失去颜色。如玻璃般破裂,成为细小的星屑。 这……玄武开始落泪,是的,这是一个神奇的星室。 每一颗星都代表着暗影殿一个人的命运,跟着那颗星,周围的星星颜色也开始变淡,正当玄武痛苦不堪时,一颗小小的金黄色的星露了出来,光芒越来越盛。 玄武跪拜于地,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几百年前的预言终于要实现了。” 玄武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只知道他的年岁长到足以等到圣迹的出现。 第二日,古老的钟声响起,钟上的斑驳痕迹无法阻止它屡行自己的职责,表达对一个亡灵的祭奠之情。 那日空中飞来一只乌黑的鸟,不祥的颜色不祥的消息。独姑子身亡的消息在歌舞升平的宫殿里传来,真是十分的违和。暗夜的脸色一如往日般的高高在上,他对朱雀说:“听说你的任务失败了?” 朱雀在尊上面前像个无知的孩童,“那本座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我的宝贝女儿送回。” 朱雀领命退下。无人看见暗夜背过身去留下的那滴泪珠,那是强者唯一的脆弱。 独姑子所在的村庄阳光依旧灿烂,可是南珠却感觉到了阴冷的味道。 她时常想独姑子是那么健康甚至强悍的人,如何会这样毫无征兆的老去? 问起岳灵子,他既伤心又目光闪躲,进一步证实了南珠的猜测。 可是就算这么追究又有什么用呢?独姑子已经往生了。 南珠时常会失眠,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懒散而使上天降下了惩罚,提前消耗掉了自己的福分。 肉圆这只猫依旧睡了吃,吃了睡,卖萌打滚,无忧无虑,让人羡慕。 “小宫主,尊上派我来接你了。”朱雀依旧毛躁,他的尊敬只限于尊上这般的人。 南珠愣了愣神,回去?好突然。 可是这片土地却让她伤心,所以她毫无留恋的踏上了软轿。 而岳灵子似乎有些受不了她的离开,执意要送她一程。 南珠望着憔悴了许多的老人,连推却的力气也没有。 那个轿子极大,用的都是小儿女喜欢的粉嫩颜色,熏的是淡雅的香味。 不知为何南珠竟然觉得不太适应,其实很多东西自她失忆起便不适应了。 华丽的轿子,脚步稳健的轿夫,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忽然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飞速地划过,尖锐的冰冷的。 她意识过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白毛利箭。 无意地擦过自己的脸颊留下点点血痕,心开始慌乱。 是谁要害她? 本欲伸出头去看,却被朱雀一把按进了轿子里。 “小宫主别动,轿外是天机阁的乱贼。”朱雀少有这般的严肃,尊上是他心中的神灵,所以谁要害小宫主就是对尊上不敬。他朱雀第一个手刃了他! 南珠虽然着急但是她只是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左右想来只是累赘。 轿外刀剑各色兵器的亲吻声,和吹进轿子里的妖风,让她的脑子撕裂般疼痛。 不久空气里传来了血的味道,新鲜的浓稠的令人作呕的。 “啊,”她大叫一声,轿内竟然出现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那只手毫无善意奋力想把她拉出去。 她张开嘴像只饿狼一般恶狠狠地咬下去,那手的主人吃痛,骂道:“暗影殿的小贱人!和她那王八爹一个样子。” 南珠以为自己会落泪而在这般凶险的情况下她已经无暇落泪。 轿外岳灵子苍老的呼喊声响起,“小宫主莫怕~嘶~”。 南珠这个时候泪才不由自主的滚下来,前辈已经受伤了,还在硬撑着保护自己。这份情意让人感动。 男人的手渐渐无力,“啪”的一声那手垂下,鲜血如同泉水一般飞溅到整个轿门上。 “岳灵子前辈,”她奋力的呐喊却无人回答,战争已经结束四周寂寂的静着颇为可怕。 她掀开轿门却见岳灵子和黑衣人扭打在一起,画面永远的定格,因为两人都已经死去。 岳灵子的眼睛暴出,看他僵硬的躯体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力量。 而他身上满是血,肠子被挖出稀巴烂了。南珠全身颤抖,几乎要倒在地上。她害怕,她更难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四周的野草吸收了人的鲜血格外青葱,尸体纵横,两败俱伤。 “有人么~”南珠大喊,地上有人在蠕动。是朱雀,南珠想把他扶死,朱雀摇头,“小宫主快走,天机宫的人很快会再杀回来。” “可是你,”南珠心有不忍,朱雀说:“小宫主……你对宫主……极其重要,你快走。不要被人捉住,借此要胁,那……兄弟们便白死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南珠会意,掏出一块令牌。“拿着……一直向前走……就到家了。” 朱雀已经说不动话,用唇型告诉她。 南珠抛弃了自己的小碎步,一路狂奔。渴累饿,不停歇。 终于望到了一处宫殿,位于山上高耸的好像要插入云间。 暗影殿的大门口,暗夜为女儿挑选的两个侍女已经在焦急的等待。 同穿紫色宫衣,左边那个秀丽,叫做碧瑶,右边那个妖娆名唤紫英。 紫英擦擦额头的汗说:“小宫主,不知道在磨蹭些什么。让我们在这里吃尽苦头。” 碧瑶依然站的笔直:“说不定遇上了什么事,再等等吧。” 却见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连日赶路,南珠已经尘土满面。 她用嘶哑地声音说:“两位姐姐放我进去吧,我是暗影殿的人。” 紫英瞥了她一眼:“你以为这里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么?快回去吧!” 碧瑶见她一脸严肃不似开玩笑,问道:“姑娘,你是谁?” 南珠说:“我是暗影殿小宫主。”紫英笑了对碧瑶说:“就你心善,现在骗子胆子可大了,什么人都敢冒充。” 南珠这一路上真是千解百难,不想多说话,直接亮出了令牌,碧瑶和紫英都傻眼了。 敢忙下跪,南珠扶起碧瑶,走了。紫英在原地呐喊:“小宫主,我可咋办啊?” 南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奴才我受用不起。” 正文 第二十章 凤还巢(中) 暗影殿是一处神奇的所在,在暗夜的授意下黑暗的气息敛去,便只剩下了华贵。 独姑子婆婆讲过一些暗影殿的趣事,南珠虽然在脑海中千万遍的勾勒它的模样,但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惊。 自己真的是这般美丽的宫殿的小主人? 放眼望去,云白光洁的宫殿大小不一,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碧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小宫主,您的房间到了。” 南珠尴尬地笑了笑:“我这副样子怕是不能见父亲了,这里可有沐浴的地方?” 碧瑶笑了:“小宫主的房内就有一处温泉呢!” 碧瑶见她实在疲倦,安慰道:“这会儿尊上正忙着公务,您可以先歇着。我去禀告一声就好。” 南珠点了点头,屋内果然有一处小水潭还冒着热气。 脱了衣服,感受着温暖的水温。连日来的劳累与变故早已经把她弄的像绷紧的弦,到了这里才觉得踏实心安了。 身子倚着潭的一边,眼皮沉重,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而暗夜正在殿内发怒,他一脚踹向了一个报信之人:“你说什么,南珠遭到了伏击。” 他的手咯吱作响,“天机宫如何得知的消息?你们这帮蠢货,本殿的女儿出了事,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碧瑶走进了大殿,被暗夜的威压震的不敢说话。过了好一阵才支支吾吾地说:“小宫主回来了,只是有些劳累,正在房间内休息。奴婢特来禀告!” 暗夜听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露喜色:“你让珠儿好好休息,见我的事不急。”碧瑶答应着退下了。 第二天,南珠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红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十分柔软。 碧瑶恭候在一旁,洗漱的用具已经摆放好。 再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上一条百褶如意月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昨日……嗯,麻烦你了!” 碧瑶给她净面:“这是我分内的,哪有主子谢奴婢的。” 南珠望着她,觉得父亲给自己挑了个贴心的人。 南珠休息了一夜,准备去见父亲。虽说是骨肉至亲,但是她失去了记忆,倒是觉得有些陌生。碧瑶带着她来到了主殿。 主殿的华丽自不必说,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个男子,一头暗红色头发自然的散开,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 南珠微微楞住,想要开口。 那男子却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她,“孩子,你受苦了。” 暗夜在思念清澜的时候时常做画,又总觉得画的不好,而这个女儿就似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和清澜如此的相像。 清澜已经不在了,可是这个女儿却是活生生的可以触摸到的。 对女儿的愧疚和对爱人的思念夹杂在一起,使他眸子里的宠溺之情愈加深厚。 南珠见到了男子,莫名的觉得熟悉。也是泪如雨下,说道:“我不是回来了么。” 当天晚上暗影殿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小宫主的归来,南珠被形形**的人敬酒。 但她的酒量有些浅,喝了几杯,头就昏沉沉的了。 暗夜是个凶残的人,却是一个好父亲,一杯杯的替她挡酒。 酒席才举行道了一半,她这个正主便借机逃走了。 夜里她隐约听到了一阵悦耳的萧声,那人把萧吹的极好,却带了浓重的哀愁。 是谁?暗影殿上下不都去庆祝了么?起身来看,却又寻不见踪迹。 南珠刚刚入宫,对万事都很好奇。她在花园里溜达,几次都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美少年。 他的身子瘦削,脸色极为苍白,似乎是久病缠身。 淡褐色的眸子总在闪躲着她的目光却又充满好奇。少年的眼睛也是桃花眼,和父亲有几分相像,却多了几分干净的气息。 “你是……”南珠被他神秘的气息吸引,几次想打招呼,却被他的咳嗽声打断。 少年用丝巾掩住嘴巴,每每咳出几朵血花儿来。 接着有个老头心疼的把少年拉走,说道:“楚少爷,你的身子可吹不得风,快回屋吧。” 可是父亲并无兄弟姐妹啊?南珠问碧瑶,碧瑶总是退却说,不太认识。 到最后被缠得没了法子,才偷偷地说:“小宫主,我告诉给你听。你可千万不要同别人说,被尊上知道了是要拔舌头的。” 暗夜是个冷面冷心的人,虽然和诸多美女有过密切的关系,却从不愿意让人生下他的血脉。他最讨厌受人威胁。 暗影殿每年都会挑选一批孤儿进宫,作为以后的死士。虽然残忍却也间接的救了那些孩子一命。暗夜是出于无意,楚惜却觉得恩情深重。 说起来,楚惜和朱雀青龙白虎他们是同一批进暗影殿的,武功智慧样样不输。 只是她为了呆在暗夜身边,每次比试总是输。所以十几年了,还只是暗夜身边的一个奴婢。 那老头便是当时教他们的师傅,在所有的弟子中,朱雀沉不住气,白虎过于仁慈,青龙自负,唯有楚惜最得他心。可是这丫头太固执。 楚惜日日跟随暗夜,对他的喜好脾性都极为了解。 加上暗夜那时羽翼未丰,几番出生入死,成了暗夜最为信任的人,而不是最爱的人。 每日见那些环绕在暗夜身边的美人,楚惜就觉得心痛。 有谁比她更爱暗夜,她的爱是从小时候开始的,没有欲念和对物质的渴求,最为纯粹。 可她又害怕说出来,暗夜会拒绝她,那么她连望一眼都不能了。 好在暗夜也没有喜欢的人,想到这里她变平衡了,直到清澜的出现。 虽然暗夜极立克制,可楚惜还是知道他喜欢上那个少女了。 就像人们在黑夜追寻一缕光芒,多么可笑。 暗夜回到我身边吧,我们是同属于黑暗的人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凤还巢(下) 楚惜的想法十分正确,黑夜与光明注定不能相融,这场爱情里暗夜输的一败糊涂。 “我不再喜欢她了。”少年沉声说。 可是在一个又一个夜里,少年用酒精麻木自己的神经。 楚惜跟着他难受,一日少年不知如何把楚惜当成了清澜。 对着她说了许多爱意绵绵的情话,然后孩子气地说:“你,你给我一个机会爱你好不好?” 楚惜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夜,也从没听过那样的情话,她闭上了眼说:“好吧。” 楚惜,放纵自己一次,然后再也不要再继续这痛苦的爱了。 暗夜解下楚惜的衣服,光洁白皙的皮肤露出,有谁无力的叹息的传来,暗夜你的奴婢是个美人啊,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那夜龙凤烛泣泪,白色的床单沾染了血迹,楚惜疼且欢快,暗夜我的滋味好么? 第二天,暗夜醒来。昨日不知道和哪位美人共度了良宵,却莫名的感觉熟悉和不同。问楚惜,楚惜胡乱的报了一个美人的名字。 暗夜又问道楚惜你的脚伤了? 楚惜说,嗯,被撞了。 暗夜轻叹了一声,真是个笨丫头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惜却发觉自己爱吃酸的东西。 酸的?她笑了,以往都是她替那些美人送的闭子汤啊。 那段时间楚惜变得格外贪钱,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一想到它可能有和暗夜相似的样貌,她就觉得高兴。 作为一个母亲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抚摸自己的孩子,给他最好的教育,让他成为一个和父亲同样优秀的人。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功劳,暗夜会同意她归隐。 可是,这件事还是没有逃过她师傅的眼。 师傅说:“楚惜,你想的太过简单,尊上比你想的聪明,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楚惜不信,她苦苦相求,师傅知道她的徒弟自小骨气高,如今这般的低声下气。 无奈地说:“你混过一日算一日吧!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个孩子才几个月就在她肚皮里蹦哒着想出来,经常把自己的娘亲折磨的脸色发白。 于是,束腰也藏不住楚惜的秘密了。暗夜问道:“是谁的孩子?” 他对楚惜是不同的,别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违反宫规的事,早足够她死上个千百回。 楚惜不说话,她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说自己有了别人的孩子,也不想孩子因为她的话出了闪失。 暗夜记起有一夜,一个美人的身子颇为熟悉,笑了,“难道是我的孩子?” 他知道楚惜喜欢自己,可是他不喜欢身边呆着一个这样的人,因为爱就像暗桩一样,情绪翻滚不知何时自己的船会沉没。 楚惜听了身子微微发抖,这更加确定了暗夜的猜测。暗夜用有力的右手捏住了楚惜的下巴,“打掉它,这样我会既往不咎。” 女子摇头,“来人啊把楚惜姑娘打入寒冰狱!” 男子没有回头。他不想要孩子,他还不够强大,孩子只是软肋罢了。 楚惜的师傅看到了狱里狼狈无比的徒弟,老泪纵横。 “还要留住它?”女子依旧点头,老者的心都快碎了。 暗夜任由女子自生自灭,七个月的时候传来了楚惜难产的消息。听说女子生产是难关,他就再去看一面吧。 哪知这么坚强的楚惜会因为这个孩子丧命,他看着手里比猫大了一点点的孩子,不由的收紧。 那孩子脸庞青紫,“哇哇”大哭。这哭声把四大护法的怜悯之心勾起了,都下跪替这个小生命求情。 暗夜松开了手,楚惜你多傻,你看自己是多么优秀,现在却为了一个孩子葬送了一切。 孩子排在南字辈,名为南风。姓却是随她的母亲为楚。 暗夜的意思是要让孩子好好记住母亲。可是这个孩子没有入族谱,所以大家对他的意思便很明白了。 南珠听到这里,激动地打断了,“这么说,他……是我弟弟。” 她隐约觉得自己该有个弟弟。 碧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姑奶奶,千万别这么叫,尊上会生气的。我们称他一声楚少爷可都是因为他母亲。” “可是……”他好可怜啊,是不是昨日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受邀请,才会吹那么幽怨的笛子啊。 南珠前几日刚刚死里逃生,已经对人生有所顿悟,可惜她的本性是还是十分善良的。 况且又见到少年那般诚心诚意的给父亲请安,被像打发叫陌生人一般撵出来。这样做似乎有些绝情。 暗夜这两天心情不错,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尝尝小儿女的温馨也是极好的。 他这个人干脆利落,爱憎分明,喜欢一个人能捧到天上。 是以南珠倒是对他一点都不害怕,撒娇的功力见长。 “父亲,”南珠甜甜的叫道,眼睛滴溜溜的转。暗夜摸了摸女儿乌黑的秀发,“鬼精灵,又想要什么东西了? ”南珠犹犹豫豫地说:“我想要一个弟弟。” 暗夜心中紧铃大作,莫不是丫头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还是笑眯眯地问:“嫌弃爹爹笨手笨脚,照顾不好你,想要娘亲了?” 南珠摇了摇头,神色甚为无辜:“女儿一个人在这个殿里怪冷清的。” 暗夜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好,我去找个美人。必须有南珠这般的眼睛嘴巴鼻子,还生下过南珠这般可爱的女儿。” 南珠抿嘴笑了,这可不是在夸她和娘亲么?可这也是间接的拒绝啊。 等到南珠离开,暗夜的神色才凝重起来。 珠儿,你不要怪为父狠心,富丽堂皇的暗影殿也有激烈的竞争,而你怜惜的弟弟便是其中的一个。 他暗夜不想要学父亲,前任殿主,生许多孩子,给他们一样的宠爱。 看着他们骨肉相残,到最后连一个孩子的爱都得不到。 他只想要一个孩子,心爱之人的孩子,继承暗影殿。 至于南风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虽然他很可怜又体弱多病,可他从未抱过他,就是怕会产生情感。 从他取名的那一刻,就决定了珠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而风只能由它自生自灭。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欢迎南珠的回来,比如说幽姬。 这个女人漂亮,嘴巴却很恶毒。总是变着法子的找她麻烦,说她是可怜虫,窝囊鬼。 对于这样的人,南珠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低头承受着。 的确,因为她的缘故,宫中少了一批人,而朱雀是幽姬的至爱。 直到有一天,一个调侃地声音响起:“幽姬没想到你还是只母老虎啊!” 这个声音是那么地熟悉,以至于两个女人都落了泪。 “你……”,南珠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抚摸少年眼角下那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 朱雀爽朗地笑了:“小宫主没有听说过么,男人受的伤都是他的勋章啊。” 而幽姬一点儿也没有了之前凶狠的样子,在一旁呜呜咽咽地不停地哭,朱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没事。” 南珠表示这样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把眼泪擦到她的袖子上啊! 朱雀无奈地抚额,突然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南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光有些邪恶。 朱雀趁幽姬哭的全身无力,使了一个巧劲,就把她拥在怀里。 朱雀的脸上有着忧郁少年的愁苦:“幽姬美人,我毁容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幽姬抬起头,睁大了水汪汪的双眼,“你回来就好。” 朱雀像个好奇的孩子:“眼睛瞎了也不介意?” 幽姬点头。“手残了也不介意?”继续点头。“腿断了也不介意?” 幽姬仍旧点头,心里开始有些不耐烦,朱雀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 南珠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只见朱雀的双手在美人身上游移。 一寸又一寸,最后来到了幽姬被宫衣包裹着的,却仍旧性感十足的翘臀。然后挑逗般的捏了一下。 幽姬从恋人失而复得的悸动中反应过来,雪白的皮肤染上了一摸嫣红。 “你这个登徒子!”幽姬勃然大怒,从腰中抽出一把短剑,寒光闪闪。 “今天我非把你的手指剁下来。”而朱雀不紧不慢的逃着,脸上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 南珠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剧情发展太快,脑子跟不上啊! 她只是有些担忧地问碧瑶:“朱雀不会有事吧?” 碧瑶却有些羡慕地说:“他们啊老样子了,朱雀护法就喜欢逗幽姬姑娘,也愿意被她打。其实朱雀护法的功力可比幽姬姑娘深多了。” 所以刚才那幕是在秀恩爱喽?南珠哭笑不得。 后来,南珠问起朱雀那天到底是如何逃脱的。 朱雀沉默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后来我被人救了。” 南珠好奇地说:“被人救了还不高兴么?” 朱雀别过脸去,郁闷地说:“那个人以为我是姑娘。” 南珠细细的打量,朱雀如果把头发批散下来是有那么几分像的。 说道这里朱雀激动起来:“虽然我那时候武功没恢复,但是如何能忍受被一个猥琐大叔调戏,所以……” 南珠郁闷地想感情那刀是你自己划的,害我内疚了那么多年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暗香魂(上) 天机阁。 古老的石狮子还在守卫着它内心深处的秘密,高耸入云的九层古塔早已历经风霜。 以古塔为中心大大小小的宫殿星罗棋布,环绕四周。淡淡地迷雾笼罩着这片大地,行走其间总有阴冷的味道蔓延。 天机老人坐在一张红木雕花的椅子上,以往和蔼的神情敛去,此刻脸色狰狞到吓人。 地下的仆人,把头重重地叩在地面上流出缕缕血痕:“对不起,老爷。冥姑娘说阵法已经布置到位,但是还缺一个命格特殊的人作为阵眼。” “啪”的一声,一只白玉碗被老人狠狠摔下来:“那你还磨叽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抓来。” 下人哆哆嗦嗦地说:“是暗影殿的魅。” 老人摸了摸胡子,笑道:“有趣,暗影殿的人那就更要下手了。” 天机阁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组织,有人传言天机阁的先祖是天上的谪仙,所以才会对各门派的秘密了如指掌。 其实,天机阁不知从哪一带起,就供奉上了黑暗之神,并且妄图建造一座可以直通天际的塔,但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拿什么去阻挡人对长生的渴望呢?整个天机阁的布局就是一个活阵,呈九九之数。 每座宫殿里都有历代天机阁主的棺材,都指望着后代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呢。 冥是天机老人收养的一个孤儿,出生于阴时阴日阴刻,这种人最容易招惹鬼魂,也更容易同黑暗之神交流。 冥此时正跪在香案前,焚香祷告,黑衣黑发绝代芳华。 少女突然睁开了眼,冷冷说道:“阵法即将开启,十日之内必须准备到位,不然一切必须从头来过。” 旁边的人叩头,大呼黑暗之神万岁。这个阵法极其残酷需要以999个童男女献祀,九层古塔里面到处都是水缸,里面都是鲜血。 而魅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处在危险里,她还在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发呆,原来那日白展发现她的手有些毛躁,就送来了一瓶御用的手油。 魅这辈子杀人无数,大伤小伤从来是自己挺过去的,哪有人这般关怀她,心里一暖。 青龙在门外喊着:“瑶华,白展喊你去放风筝呢! ”魅小心翼翼地把手油放在了一个抽屉里,锁好,走了出去。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少年和少女肩并肩走着,不时有朗朗的笑声传来。 白展拿过一个风筝,用毛笔在上面写字,一脸神秘地说:“听说写在风筝上的愿望,更容易被神看见呢!” 魅做了个鬼脸:“迷信,我才不信呢!”却好奇地把脸转过去,看白展写了什么。 原来是一行大大的字:愿白展和姐姐永不分离。 魅心里觉得有点苦又有点甜,在自己的风筝上留下了一行小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白展想看,却被她拦住了,笑着地说:“心愿看了就不灵了。” 白展恨恨地说:“那你还看我的……”然后假装抬起手,“臭丫头,打死你~” 魅欢乐地跑着,风轻轻拂过她的衣裳,带来一丝清凉。 白展把风筝的线扯得很长很长,一脸认真地说:“我们来比赛,看谁的风筝飞的更远。” 魅用忽闪忽闪地眼睛望着他:“赌注是什么?” 白展慢慢凑进她,魅觉得耳边有些湿又有些暖:“一个吻,如何?” 魅有些羞涩地说:“好,你输了给我一箱金子。” “财迷~”少年无奈地咧嘴,姐姐过得太苦了,以前向来是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 魅做什么是都足够认真,所以很少输过。而当她不停地注视着风的流动,调整风筝的航向时,少年只是偷偷凝望着她。 “看什么,都快输了。”魅好心地提醒,少年孩子气地笑了,拿出一把剪刀。风筝脱离了人的控制,在空中越飞越高。 “越想得到就越容易失去。”少年慢慢地说着,神色里有淡淡地落寂。 而魅只觉得他的侧脸很美,“我不太懂。不过你赢了。”所以初吻是保不住了吧。 少年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地模样,魅感觉到少年的气息一点点逼近,有股薄荷的香味。 翘起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突然停住了。 魅一直紧张地闭眼,心里像住了一头小鹿。 少年悦耳的声音传来:“你的样子真是可爱,吻是件美好的事,等你准备好了再给我吧。”姐姐我不愿勉强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展儿会一直等到那天的。 哎?魅睁开眼,眼神里有些不解。那些男人不都爱吃女人的豆腐么? 客栈里新招来一个伙计,那个伙计瘦瘦小小的不惹人注目,却总是有些神神秘秘。 魅打了个哈欠,对小二说道:“给本姑娘打些洗澡水来。” 小二低着头,那摸古怪的笑便被遮住了,只听到他恭敬无比地声音:“好嘞~姑娘稍等。” 不一会儿花瓣飘香的洗澡水便来了,“谢谢!” 魅还沉醉在白日的好心情里,没有在意到水的异常。 实际上天机阁的“血嗜”也是无色无味,所以珍贵异常,这次天机子也是下了血本。 魅很快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她的母亲身穿白色祭袍,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此刻却满脸愁容地看着她说:“魅儿,快跑,危险!” 魅没好气地笑着:“这会儿想到我了,那当初为什么抛下我。” 她努力地拔高了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可自己的声音奶声声的。 低头一看小胳膊小腿的竟是回到了自己四五岁的样子,魅不由有些慌张。 而此时房里黑气一片,包裹着魅。只有魅脖子里的一块玉佩闪着微弱地光,阻挡着黑气的入侵。 这是魅的娘亲雪影留给女儿的,说是圣物。魅不相信,也不情愿扔了,就当成摆设挂在脖子上,一挂好多年,都快忘记了。 那一夜诡异的光芒一直闪烁着,可是人们都睡着了,谁也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公鸡开始啼叫。青龙伸了个懒腰,给魅送早点,却发现魅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魅姑娘,”青龙喊了几声,没人回答。 他皱了皱眉,暗影殿的人警惕性没那么差啊? 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掀开魅的床帘,却发现魅的额头发黑,全身发烫。 这个症状,他没有见过。于是,找到了暗影殿在当地开的一处医馆。 给魅看病的是位老前辈,看着魅花朵一般的脸,叹了口气:“天机子那老东西又使阴招了,这药的功效极为诡异。会把人心中,最为痛苦的东西展现出来。人心呐,极为脆弱,很多人就死在了自己的梦境里。” 青龙望了望魅,此时美人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可有解救之法?”前辈见魅身上的黑气渐渐散开,只有脖子那儿还算正常,仔细一看有一块玉符,有些眼熟。 “前任圣女雪影的女儿?”青龙点点头,“那也算机缘,玉符护住了她的心脉。” 老者又开始叹息:“可是这心结到底是什么呢?”青龙发懵了,魅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世。 老者开了几副药,强心之用,其实并无办法。梦里的魅几乎把自己的童年又重温了一回。 小时候的魅还是很喜欢自己的父亲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只是他的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父亲洗澡从来避着她。 她就去偷看,哪知父亲的衣服脱下来就有几块伤疤,腐烂发黑深可见骨。 后来,她再也不要父亲抱了,父亲是怪物! 父亲每月都会发一种怪病,母亲虽然是圣女却治不了。 父亲一直喊痛,母亲只好抱着他流泪。 这时候的魅并不太知道生病的痛苦,还在高兴地同母亲说话:“你看,魅儿抓住了一只蝴蝶! ”母亲严肃地说:“曲魅,你父亲病了,我没空管你。” 时间一多,小女孩就觉得受了冷落,母亲只喜欢爹爹,不喜欢魅儿。 后来,魅又大了一些,开始练功。一个小姑娘叫兰,和她一般大。 兰问:“魅,你父亲是谁?” 小女孩骄傲地说:“君子剑沐清流。” 兰捂着嘴巴笑,一脸不屑:“我娘说沐清流是个伪君子,杀的人比我爹爹还多,而且还是个药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魅哭着回家,问母亲:“爹爹是药人么?” 母亲是圣女,从不会说谎,点了点头。 魅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平,母亲的地位那么高,为什么要找一个卑微的药人做她的父亲? 再到后来,魅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了。 母亲要带父亲出谷,可父亲是外族人。 族长说:“雪影啊,你要出去可以。但是必须从我族里除名,并且保证永远不泄露族里的秘密。” 最后族长慈爱地看了小小的魅一眼:“还有魅,你是不能带走的,她是我族的血脉。你可想好了?” 魅泪流满面抱住母亲的腿说:“娘亲,你留下来吧。魅保证再也不淘气了。” 雪影最后一次抱住女儿,无奈地说:“对不起,你的爹爹更需要我。” 从那天以后,魅就搬到了暗影殿开始了苦修。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暗香魂(中) 两个人一旦成为情侣,心灵就会有感应。就好像一个人总会念着另一个人,见不到心就会不安焦虑甚至痛苦。 白展和魅虽然没有言语上的表明,可实质上却是这样的。甚至白展的感情要更为浓烈一些,失而复得的喜悦总会让人疯狂的。 他总是见完一次面就开始细心的勾勒下次见面的场景,并且满心欢喜。可是这两日魅都没有动静。 白展觉得奇怪,连青龙见了他都有些遮遮掩掩。因为魅生病了,人皮面具更容易被发现,而且青龙对魅有伙伴一般的关怀。 “客官,您要的饭菜送来了。”青龙要守着魅,还要处理殿内的事情,是没有多少时间吃饭的。可是魅是病人,绝不能饿着。 他才把门开了一条缝,那个伙计就像疯了一般,冲了进来。青龙有一瞬间发愣,白展是高傲的贵族公子又如何能忍受穿伙计的粗布衣裳? “白公子……你不能擅闯姑娘家的闺房啊!”重要的是魅的身份现在很容易被发现啊。“可是,”,白展的眼睛里有着薄怒,“我见不到她,你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是一个好兄长该做的吧。”青龙脸上有些尴尬,“小妹生病了,她怕你担心。” 突然他听到碗碎的声音“啪哒”和白展声嘶力竭地呐喊:“她都病成那样了,你还不告诉我!”青龙闻言走了进去,倒退了两步。 天,魅姑娘苍白的脸上有一缕缕的黑线交织,显得格外突兀。这下不用担心被发现,可是魅姑娘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而且生的又是那般的俏丽,想到这里青龙的眸子一暗。 他感觉到了双肩上的力气,白展生气的时候像只雄狮。“瑶华生了什么病?”青龙垂头丧气地说:“天机宫的一种至毒。” 白展做生易消息灵通,所以对天机宫还是有所了解的。听说这个宫很邪气,杀人都不见尸体,据说是为了血祭。可是大家都只敢在背地里嘀咕,因为天机宫掌握了太多的秘密足以让骨肉同门相残,所以都有所忌讳。 “有解法么?”归功于白丞相多年的教导,白展很快冷静下来。魅的身子像是火在烧,可漂亮的小手握着却是一片冰寒。 “没有。”青龙绝望地说。没有哪个“猎人”指望“猎物”来救命。“这块玉还能镇住妹妹一阵子,但是……”青龙没有说。少年眼中有不甘,姐姐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魅又在流泪,这泪好像一滴寒冰滴在白展焦躁的心上。 “得罪了,”白展喃喃说道,将玉从少女的胸口拉出,细细打量。玉还带着魅的体温,微微变色,可以看出玉有些年代了。 色泽均匀,雕功精细,可以说价值连城。不似少女闲来无聊用来把玩的东西。 玉片的正反面都雕着飞舞的凤,而且图案的排列好像在遵循某种对称的原则。白展的眼里划过惊喜,竟是龙凤双佩。“另外一只玉佩在哪里?”少年的声音响起,青龙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少年。 魅的玉佩是母亲的留下的,那么只要找到沐清流的故乡就好了,据说当年他们夫妇也是因为这个理由离开的。“这块玉佩是一个高人给的,住在锦州。”幸好锦州不太远。 梦里面的魅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走着,睫毛上都有了细小的冰屑。路的尽头有一个人披着大衣,撑着一把大伞,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男子有一头红发,嘴里的话尽是诱惑:“孩子,到我这里来吧。他们都不欢迎你,都不喜欢你。到我这里来吧,永远没有忧愁和痛苦……” 男子的话一遍遍地在魅耳边响起,魅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而青龙和白展正在马不停蹄的赶往锦州。锦州沐家,青龙敲响了沐家的大门,昔日的江湖大族竟然凄凉到只有一个老者守门。 “请问,沐大少爷在么?”在这么奇怪的氛围里,开口总是有些困难。那老人耳朵却很灵光,张口笑着说:“死了,都死了。”自从雪影夫妇离开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云游天下去了。竟然是死了?连魅也不知道? “晚辈,慕名而来。和沐大少是故交,既然前辈已经不在了,还是想到他坟前拜一下,表示敬意!”青龙文绉绉地讲。 “哼,”老头却有些不相信,“我家少爷可没有朋友,有的都是敌人。他和少夫人的墓,老头我日日看着呢!沐家别的人的墓你们尽可以挖了去。”青龙急了,白展更是陌生人一个搭不上话。 “雪影萧萧带晚霞,胭脂灼灼傍铅华。”青龙突然说道,魅姑娘有的时候会一个人坐着,然后在纸上不停地写这句诗。他觉得奇怪,魅淡淡地说:“我爹写给我娘的情诗。”青龙这才知道魅在思念父母。 老头的神色一转,“看来是真的朋友啊,跟我来吧。山上路滑,掉下去小老头也没力气救你们。”青龙和白展默默跟在他身后。 来到山顶上却见一座偏大的坟墓,根据规格是两人的。坟头上长着青草,“拜吧。”青龙和白展虔诚地低下身去,死者为大。拜了三拜,青龙觉得有什么东西磕着他的头,扒开土竟然是另外一块玉佩。 青龙定了几秒,然后哀叹了一声,那里封存着雪影姑娘的一念,通过这一念他知道了事情的一切。白展想要把玉佩拿过去看,老头却说:“女主人死前留话了只给有缘人,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的一块玉藏在这里这么多年不会被人抢了去。小老儿守着呢。”青龙的笑意拂过,原来如此。 回到魅的房间,龙凤玉佩好似有感应一般,发出了极大的光芒。梦境里的魅突然发现了红发男子身后巨大的黑色翅膀,转头走了。 走着走着,自己好像走入了另外一个梦境里。雪白的祭服,面前的香灰,母亲的梦?魅挣扎着想要离开,意识却被定在了躯壳里。 雪影作为族里面唯一的祭祀,从小侍奉神佛,不懂情爱。在她眼中的众生都很幸福,因为没有人会衣衫褴褛的拜见菩萨。 当然作为祭祀,雪影的慈悲之心超乎寻常,她见不得任何人甚至是动物受伤害。 但是接连几天她都听到了关于一个人的控诉,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婆抹着眼泪说:“佛祖啊,你要是生了眼睛就赶紧让沐清流这个畜生去死吧。还我儿的命来。” 一个大肚皮的妇人说:“我孩儿还没生下,父亲就死了,都怪沐清流这个魔鬼。我咒他下地狱。”这语气恨不得把他抽筋扒骨。 于是,圣女好奇了。问身边的婢女:“沐清流是谁?”婢女一脸崇拜的说:“江湖四大少侠之一,君子剑沐清流。”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个评价呢?雪影觉得作为圣女应该弄清事实,给大家一个真像。于是,她第一次擅离职守离开了佛堂。化名玉柳,正好沐家缺丫鬟就应征了进去。 不得不说,沐家的氛围很奇怪。连管家训人的时候都会说:“再懒,把你分给大少爷做丫头去。”那丫鬟竟然如同落叶般瑟瑟发抖。 一个月里,沐大少换了三个丫头,未免过于挑剔。可是玉柳见到他时却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下人也很体贴,甚至还有些迷人。 由于这位少爷频繁的换人,管家不得不在新招的人里挑选,和玉柳同时入府的云儿被选中了。 可怜那姑娘年纪尚小,听了“哇哇”大哭起来。玉柳弯下腰:“告诉我为什么哭,我便替你去。”云儿的眼睛都直了,贴近了她的耳朵。 “因为大公子喜欢杀人,你不知道?”玉柳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例如来应征的婢女都是穷的有上顿没下顿的,而且给的月银是别人家的几倍。 玉柳自告奋勇去做大少爷的奴婢,总管打量了她半天,“姑娘莫不是家里十分缺钱?”这年头有人这般不要命的? 总而言之,玉柳来到了大少爷身边。大少爷朝她邪气地一笑:“府里的人说我是疯子,你不害怕?”玉柳自然不必太怕,她是圣女,可是有武功的。 玉柳亲眼目睹了大少爷杀了几个人,那把宝剑都被血染红了。可是她不明白这大少爷为什么非要杀人,明明他什么都不缺,家世显赫啊。不过,既然他如此涂碳生灵,她这个圣女就该下手。 晚上来到少爷的房间,却发现沐老爷在同儿子说话。“你过两天把慕容家的那个兔崽子杀了!”沐老爷一脸气愤。“为什么?”沐大少依稀在笑。 “因为你是我沐家的孩子,因为你得了怪病,必须要靠杀人活命,一旦停下你就会痛苦不堪。”沐老爷说到这里有些得意,玉柳见到了少年握紧的拳头。 “不,我不是你的孩子,没有父亲会给自己的孩子下血咒的。”沐老爷听到这里笑了:“原来你知道了啊!你不过是我捡来的一个孩子,根骨却极佳,你不做药人谁做?”玉柳听到这里差点从房梁上跌下来,原来沐清流也很可怜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暗香魂(下) 玉柳的袖子里有把短剑,见血封喉,她颤抖着,思量着应不应该把它拿出来。 了结眼前之人的性命,就再也不会听见那些受害者愁苦的声音。 可是,又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他是无辜的,他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 玉柳纠结的神色被沐清流看在眼里,“小丫头有心事?” 他很喜欢这个丫头,身上有淡淡地花粉香味,好似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不知道圣女从小是以吸食花粉为生的,所以体内有幽香。 “没有。”玉柳摇头,心中又有个声音响起:你看,你想杀他,他还在关心你。 “少爷,你可以不杀人么?”玉柳不知道为何跳出了这句话,少女的眼眸中依稀有期待。 “没有人是喜欢杀人的。”沐少爷转过头去,眸子微微低垂。 树影投下来,斑驳地照在他脸上,好似无声地叹息。 那个月,老爷并没有送“药”过来。 沐少爷在自己的房间里疼的打滚,汗不断沁出。 玉柳想替他换件衣服,却发现了他身上触目惊心地伤口。 “玉柳,杀了我吧。你不是一直想杀我的么?”原来他都知道。 她倒退几步:“我去找老爷。”此时,沐老爷正在房里喝酒庆祝。 “老爷,你快把少爷的药给他吧,他疼的快要死了。” “玉柳,你真是疯了,不怕他杀你么?现在我沐家大敌已除,还留着他做什么。况且慕容家的人已经找上门了,我必须给个交代。” 玉柳静静立着,佛祖啊,我从不知道世间是那么丑陋。 为了钱可以让自己置身险境,为了名和利,骨肉可以这般被利用。还如此的理所应当,道貌岸然。 剑不知何时出的鞘,玉柳第一次觉得杀人也是快乐的。 回到沐清流的房里她运功,想要把他血液里的毒逼出来,“没用的。” 沐大少轻叹:“好多年了。” 沐老爷死后,沐家乱做了一团。那些仆人早已不想呆在这里,拿了些值钱的东西走了。 而沐老爷的亲生儿子纯洁的像天空中的初雪:“你们为什么走?什么爹爹是坏人?这些坏事都是爹爹逼哥哥去做的?” 沐家的真相流出,那些平日里巴结的人骂道:“就知道沐家那个老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沐二少也不想留在这个家里,收拾包袱走了。 一时间整个沐家空无一人,死气沉沉。百年大族就这样衰落了。 沐清流被玉柳,不,是雪影带回了山谷。见到沐清流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也如同刀绞。 一开始是慈悲,后来她发现那个男人还很稚气和善良。 雪影把位子传给了妹妹,雪姬。和沐清流结为夫妇,生下了女儿沐曲魅。 可惜花了很多年,毒还没有去除。而雪影的年华已经不多,预言之人总是短寿。 雪影利用自己的能力知道了丈夫的死期和女儿的未来,这才是她狠心离开魅的理由。 她和丈夫将不久于人世,她们不想让魅这么小就伤心。 幻影散开,雪影愧疚的声音传来:“魅儿,原谅我。其实我很爱你。” 末了,她顿了顿:“你遇见的那个人会使你不幸,你最好离开他。” 魅的眼泪不停的流淌,听到这句话时却笑了,他只是“猎物”啊。 白展发现魅的睫毛动了一下,激动地喊道:“瑶华!” 魅抱怨了一声:“你的手握疼我了。” 白展连忙说道:“对不起。” 魅高兴地说:“是你救了我啊?” 青龙拿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无奈地说:“小姑奶奶,也给我记一份功劳啊。” 魅想到这几天都没有梳洗,对青龙说:“劳烦哥哥,替我打盆水来。” 青龙望了望她脸上还没有褪去的黑色纹路,撒了个谎:“今日停水了。” 魅姑娘最爱美了,要是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如何受得住。 “啊?”显然青龙的谎并不高明,白展把话题带了过去:“瑶华姑娘可知是谁下了毒手?” 魅的眼睛转了转,“既然你们说是天机宫要拿我血祭,肯定要来取的尸体,不如……” 第二天,青龙一脸沮丧地走出房门。掌柜地好奇地问:“公子,出了什么事?” 龙抹了抹眼泪:“小妹死了。” “啊?”掌柜觉得可惜,但是死人在店里总是晦气,“还是早些让姑娘入土为安吧。” 此时,白展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走路飘飘摇摇的。 青龙扶住少年瘦削的肩膀,“还是先和愚兄一起替小妹定副棺材吧。小妹最是爱美,我看要给她定一副大红雕花的棺材,才合她心意……”两人便走了。 而角落里其貌不扬的小二奸笑了起来,悄悄走进魅的房间。 拿起一个瓶子,里面收着死人的灵魂。 “嘿嘿,”男子的越发得意。躺着的魅突然动了起来,一脚把瓶子踢的粉碎。 剑影划过,“你敢害我,本姑娘就把你灭了。” 最后魅遗憾的表示小人太奸诈,也许是刚巧被人偷听了去。 青龙望向魅,这人估计被魅杀了,白展是官家公子处理事情比较麻烦。 话说青龙天天观察魅的脸,可还是那副看样子。难道是副作用?他们都不知道血嗜不仅折磨人的内心,还会夺去人最为在意的东西,黑暗之神赐下的药是万分狠毒的。 魅哪是个闲着的主,趁青龙不备偷溜了出去。大家纷纷盯着她看,“这姑娘真丑啊!”一个男人说道。 “你说谁?”魅怒了,男人拿给她一面镜子,讥讽地说:“丑还不承认。” 却见镜子里姑娘的皮肤雪白,脸上却有一缕缕的黑线交织。“啊!” 魅叫着,惊恐万分的摸向了自己的脸,这张脸是她多年以来的骄傲啊!镜子被摔落在地上。 魅匆忙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住自己的脸,飞快的逃走了。身后还有嘲笑声源源不断地传来。 魅把自己关在房里,青龙不停地叩门:“魅姑娘,外表没那么重要。你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魅还在哭,“不在意?呜呜,那你发个誓,以后要是找到了个丑八怪一样的媳妇也如珠如宝的待她。” 青龙却沉默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啊!魅冷笑:“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般的。” 那段时间魅活像个千金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魅姑娘,白展找你……” “不见。”魅一口回绝,如何能让白展见到她这副鬼样子。 就连她自己看了也觉得心惊肉跳呢! 白展问起魅的情况,青龙说:“女人啊,最在意脸了。她现在整天腻在屋里和开萎了的花一样。” 白展听了皱了皱眉,青龙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我妹妹现在这样,你还是另寻良人吧。” 魅这幅样子估计也完成不了任务了。白展若有所思。 姐姐说实话,我确实被你的样子吓到了呢。 可是我们之间有的不仅仅是爱情啊,还有亲情。 白展想起小时候两个人手牵手走在雪地里,外面是冰天雪地,心却暖的如同炭火。 姐姐转过头,奶声奶气地说:“弟弟,以后我们都不要松手好不好?” 白展那个时候还是个鼻涕虫,刚换了乳牙,用漏风的嘴说:“好的,姐姐拉够。” 这是他们一生一世的诺言啊,想到这里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摸笑意。姐姐不要躲着我啊。 魅已经不爱洗漱了,她的全身都有一种无力感。 她是魅,以魅术立身的魅。没有了花容月貌,就如同一颗弃子一般。 一个月了,尊上的信都没有来一封。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无法欺骗自己,尊上不知道她的消息。 门的声音又响起了,魅呵斥:“青龙,你敲什么。你让我静一静。” 却听见门外一个温润地声音传来:“瑶华,是我。” 这声音好温暖。魅缓和了声调:“公子,走吧。你不是不知道我……”那声音都是苦涩。 少年真诚地说:“我喜欢你不单单是因为你的外貌,还有你吃东西的直率,放风筝时的专注,发小脾气时的可爱……我喜欢你的外表,更喜欢你的内心。” 魅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话,即使是在以前,习惯了被人夸奖外貌,突然被人肯定了内心也会感动的。 “可是,我现在很丑……”所以更不想让你看见我。白展俏皮地说:“我见过那么多漂亮姑娘,还没见到过丑姑娘呢。你让我看看呗。” 嘴贫,门却“吱呀”一声被白展用蛮力打开了。 “你,你……”魅下子躲到了床帘后面。 白展把床帘拉开,抱住了魅的头,然后轻轻地凑近。 “你还欠我一个吻呢,现在还给我吧!” “不”,魅大喊,为什么要在我这么狼狈的时候吻我? “睁大眼睛,看着我。”白展深情地凝望着她,魅在他的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嫌弃。 白展的薄唇微凉,淡淡的薄荷味。 一个俊美的男子的脸和一个丑陋女子的脸交织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自然。 那刻起,魅的心真的再也收不回来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醉金枝(上) 老天常常会赐予情人一些考验,只有历经了万劫,方能懂得珍惜,然后情比金坚。 魅在白展的鼓励下,终于勇敢的接受了自己,直面人生。 当她以为自己一辈子要成为一个无颜女时,她俏丽的脸蛋又回来了。 因为魅的父亲是药人,所以魅的血液里仍然有些许毒素,虽然微乎其微,但还是和“血嗜”药效融合,引发了魅的一次灾难。 过了一个月,通过人体的自清功能,毒素排除,那些可恶的黑色纹路也消失不见。 魅以前对皮相过于看重,经历这次变故,觉得真心更难寻觅。 青龙看着魅郁郁寡欢,也跟着揪了一个月的心,现在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有一天,客栈忽然飞来一只白鸽,甚是通灵。看见魅好像是遇见熟人一般,“咕咕”地叫。 魅从鸽子腿上拿下一张小纸条,看了一眼,欢快的唱起歌来。字条上写着:魅,我回来了。 “瑶华,你下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白展在客栈下面喊着,“嗯,我就来。” 魅带着笑容奔下楼去。 下了楼,却见白展两手交叠着放在背后,有些神秘。 魅嘟着嘴说:“什么东西?等本姑娘的新鲜劲没了,你献宝也没用了。” 白展突然从手里变出一个小人,骄傲地说:“我亲手雕的,瑶华你验验货。” 魅把小人捧在掌心,惊叹道:“你刻的真好!” 本来在桃木块上刻东西,就极其费心力。 更妙的是每刀用的力气都恰到好处,把她的神韵都刻了出来。 “小魅儿,”少年指着木雕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分外可爱。 其实,这个木雕白展已经刻了好久了,可就是不敢把脸刻上怕魅见了会伤心,不刻脸又很奇怪,只好日日把东西收在枕头边,小心存放。现在一切都好了,魅也变得活泼不少,真是老天保佑啊! 突然一个家丁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相爷找你。”白展只好同魅道了别。 回到家,那股子不满会没散尽。“爹,有什么事找我?” 相爷瞧了儿子一眼,真丢人被个丑丫头勾了魂。 他严肃地说:“无双公主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少年有些吃惊 。传言无双公主有沉鱼落雁之貌,但是有时候女人的美丽也是一种不幸,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夜凉国大王觊觎,远嫁他乡,从此亲人不复相见。 可是嫁出去的公主哪还有回来的道理? 相爷似乎看出了儿子的疑惑:“公主当年过于年幼,而夜凉国主年事已高,所以两国约定,若夜凉国主身亡,就把小公主送回。” 喔,白展点点头,那还算国主的良心没有丧尽。 白丞相接着说:“当年两国联姻,公主牺牲不小。如今公主年华正好,所以圣上想为公主另寻良人。” “爹的意思是?”白展小心翼翼的揣测,白丞相满意地点点头:“展儿的观人之术有所长进。” 他朝祠堂的方向作了个揖:“若我儿可迎娶公主,当是无上的荣耀。” 白展有些心烦,“那还有哪些备选?” 白丞相悠悠地说:“五品以上未娶妻的大臣之子和一些小国的王子罢了。” 白展听了几近吐血,明明竞争如此激烈,为何还说的那么轻松? 况且他已经有心上人了,白丞相见儿子眸色复杂,说道:“以我儿的资质,不必担忧。” 他姐姐是皇后,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帮衬一二。 “好吧,我准备一下。” 白展不想和父亲有什么正面冲突,毕竟父亲已经老了。 相爷朗朗地笑声传来:“我儿努力就好,胜负无须太在意。” 皇宫内,穿着龙袍的威严君主此时竟是慈爱万分。“无双,”,他的语调有些颤抖。 “是的,父皇。”眼前的女子玲珑娇小,身子骨还未长开,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那容貌就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可是眸子里却是迷茫一片,原来公主在夜凉国被人暗害,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 君王叹了口气,一把搂过她:“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用怕,朕的公主配的上这世间最好的人。” “谢谢父皇。”公主的语调怯生生地更惹人爱怜,“来人啊,把公主带回去,好生养着。” 君王怕和自己的女儿呆久了会越发心痛。 朕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只有这天下,失去天下,就一无所有。 白展呆在书房只是叹气,虽说公主如何的好,这也只是别人嘴上说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今天却要矫情地写诗文介绍自己,向她献媚,自己已经有了瑶华了。 这么做和自己讨厌的脚踏两只船的女子,有何区别? 想了半天,干脆一个字也没写,直接把一张白纸封在信封里。 反正他也只是一个小商人,没有福气娶公主。 白展伸了个腰说:“我写好了。”家丁慎重地接过,嘱咐道:“公子此次事关重大。” 白展说:“本公子做事,什么时候不好,你少废话。” 家丁点了点头,送信去了。 白展打了个响指,父亲安排他半日去写介绍信,现在才用了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不如去找瑶华吧。 他哥哥要准备科举,一定顾不上她。想完这位公子洒脱地翻过出了墙。 魅早就得到了青龙的消息,金枝的诱惑可是极大的,要好好抓紧。 魅扭过头,一字一句的说:“我和他情比金坚,百毒不侵。” 青龙笑笑,别把自己玩进去就好,女人呐最痴心。 却说白展出了府,见到魅真诚的笑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魅见到他用筷子戳着眼里的饭,说:“吃饭就吃饭,还这么糟蹋饭。你读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么?” 白展抬头表情像哈巴狗似的,声音有些小,:“瑶华,我告诉你一件事。” 魅叹了口气,这个样子是要招供了:“说吧,只要你没杀人犯法,我都原谅你。” 白展突然一倔:“才没有呢,就是无双公主回来了,父亲让我去争取一下。” 魅用手描绘着树枝的样子:“大金枝啊。”白展苦恼地说:“我才没什么动力呢,今天交了张白纸。” 说完还小小的嘚瑟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了。” 少女娇声笑道:“你个矫情鬼~” 碧寒殿,公主的寝宫。 公主的陪嫁侍女怜儿,正在替公主翻阅候众人的介绍信。 怜儿叹了一声:“公主,千篇一律啊。” 都在表达对公主的敬仰,夸赞公主的美丽,表达心中的爱意。 武夫写的比较实在,公主啊你既漂亮又聪明,俺喜欢你,想把你娶回家,这样你生的孩子也是漂亮又聪明。 文臣改不了穷酸气,闭月羞花之美,沉鱼落雁之貌,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这类华美的词藻堆砌一下就成了文章。 怜儿忽然喊了起来:“这个人居然没在纸上写东西,肯定是态度不佳。” 公主却咧嘴笑了:“把他的名告诉我。” 怜儿不太服气,但还是恭敬地说:“丞相之子,白展。” 圣上早就为那些未来的女婿准备了好多题目,文武全才佩公主才好。 因为考题的数目,层层选下来要十日。无双公主突然开了口:“女儿,可以到大臣家做客么?” 圣上想说,这样也太不矜持了吧。但看见女儿委委屈屈的小脸,金口一开:“只管去,看他们谁敢怠慢你。” 公主吩咐宫人,通知白丞相明日接驾。 相爷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而白展下巴都掉了,那纸可是空的,公主没长眼睛么? 可很快他不敢这么说了,因为公主为国得了眼疾,白展听了突然生出一股子忧伤来。 却见风光无比的御撵,走下一个清秀的女子。 这个女子没有皇家的傲气,对每个人都谦和有礼,甚至有几分小儿女的胆怯。 白展不敢大声和她说话,不敢拒绝她的要求,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就像风中的花瓣唯恐它落了。 公主小声说:“展公子,下午可以带我去转转么?” 白展心里有些不情愿,这可是他和瑶华约好的时间啊。 公主见他不说话,又喃喃自语道:“都整整五年没回帝都了。” 白展听了,笑着说:“好,公主想去哪里我都奉陪。” 可是,公主挑地方挑的也未免太巧。去国都最大的酒楼,客栈,商店逛逛很合理。 问题是,瑶华住的客栈不就是最大的那个么? 那这以后撒谎都圆不了了,公主你害的我好苦啊。 公主的阵仗颇为浩大,青龙一瞧说:“得,你情比金坚的那位来了。好好看看啊!” 魅一见有些上火,这就是打脸啊。 白展和公主靠的那么近,你说纯友谊谁相信啊! 白展是个机灵的,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而且瑶华兄妹在客栈住了那么久都可以占地为王了。 所以他走到公主跟前,委婉地说:“我在楼上有个朋友,仰慕公主已久,你们性别相同,年龄相当。给我个面子,交个朋友?” 公主向来是答应比否决多,轻轻“嗯”了一声。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醉金枝(下) 魅被请下楼的时候,还挺不情愿的,情敌相见必然分外眼红。 但是这个公主么,她竟然认识。 族里不是出了个皇太妃么,这公主就是太妃的血脉,只是几代下来血缘有些稀薄了。 所以并无天赋异能,不过比一般孩子强上一些。 但是和族里还是有联络的,有一次太妃还带了自己的孙女回来,就是无双公主。 那公主小时候就生的文弱,再加上族人一再强调她是公主要让着些。 她便有些不服气,故意绊倒了公主,本以为她会大哭。 谁知这个姑娘发狠起来实在厉害,猛推了她一把。害她的后脑勺都出了血,不过她还不至于靠告状出头,只是懊悔自己轻敌了。 所以魅见到她时倒是吃了一惊,身子一僵。 白展以为她是突然见到了公主,觉得不适应。 所以拉过她,笑道:“这是瑶华。” 公主声音仍是怯生生的:“姐姐好。” 手探寻着,躲到了白展身后。 怜儿忙上前说道:“公主怕生。” 别以为她看不出那个姑娘和白展之间有暧昧。 这么说来便显出白展的无理了,他只好一个人尴尬地笑着。 魅心里想着:你这是活该,谁让你去攀人家金枝了,还在我楼下攀。 但是还是不忍心看白展一个人难受,便说道:“公主难得出宫。午时快到了,不如去怪味坊用膳吧?” 公主依旧乖巧的点头:“劳烦姐姐带路。” 白展这一路活脱脱的像个护花使者,路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 他是有些受用的,不过魅的眼刀飞的也够多的,这丫头很记仇啊! 终于到了酒楼,老板的老脸都笑开花了,公主来吃饭不就说明他的水准可以和宫里的厨子媲美么? 于是爽快地说:“公主架到,小店甚为荣幸。请公主移步到顶层的包间,尝一尝小店的手艺。今日草民做东,公主莫要推辞啊。” 公主脸上有了一摸笑意:“多谢。” 魅安慰自己,就算今日吃了顿免费的午餐吧,江湖儿女岂能如此小肚鸡肠。 白展入了屋,瞧着公主落了座,赶紧坐到了远处,女人都是麻烦。 谁知公主委屈地叫了一声:“展公子。” 白展吸取了教训,赶忙说道:“公主怕生,那我邀请柳儿姑娘一起落坐吧。瑶华姑娘是不会介意的。” 魅被点了名,使劲地点头,本姑娘大方着呢! 公主在空中招手:“那你坐吧。” 什么叫主仆连心呢? 这对就是,那公主手心向外,就是拒绝的意思。 柳儿立即变身为被等级思想残害了的可怜人,她坚定地说:“谢谢公子的好意,奴婢卑贱不敢上座。” 她哆嗦了一下身子:“宫里管的严,要是被女官知道了,我就惨了。” 竟是泪眼汪汪。 魅喝了口茶,这演技满分。 “自卑不能治,我们还是开宴吧。” 虽然白展又要被公主粘住了,真烦人,心里上火,又喝了杯茶。 因为公主看不见,所以白展就要多费些口舌一一介绍。 公主对他的服务颇为满意,时不时地说着:“展公子,我想吃这个。” 白展就一直替她夹菜。 “咳咳,”魅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柳儿,别站着了。赶紧给你家主子夹菜,展公子这么下来可就耽误了吃饭了。” 其实吧,无双公主还是很有资本的,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况且公主身有残疾,白展也不觉得烦。 柳儿笑道:“公主长居宫中朋友稀少,展公子替她夹菜,也能高兴些。” 又打可怜牌,柳儿你不是很讲尊卑么,为什么你主子还没开口,就自己做主了?魅恨不得拍桌。 柳儿在宫里混,眼色是极佳的,况且主子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就更要放亮些。 “姑娘,奴婢替您夹菜吧。”别提多勤快了。 “喔,那有劳你了……我要……” 魅从不是个省心的主,白展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和公主一个口味了。 公主要的您老吃完了,会不会说他招待不周啊!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牡丹生两枝,活该被霹死啊!这顿饭吃的白展全无胃口。 下午再陪两个小女子逛街,两个人都财大气粗,买的东西是一个比一个有品味。 品味都是昂贵的,所以白展带她们去自己经营的那条街。自己兜里出来又回去,顺便增加知名度。 天色有些暗,公主就告辞了,金枝玉叶不可在外留宿。魅这一天被气的慌。 白展和她说话,她大声说道:“见你的公主去吧!” 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想自己竟然也像别的女子那般俗气了? 白展回到家,丞相问道:“公主今天高兴么?” 白展点头。“那你呢?” “我……”老爹,我过的太苦了。 白丞相瞧见儿子的脸色,敲打道:“少和那来历不明的丫头来往。” 白展不想听,连忙说道:“儿子知道了。” 回了宫里,柳儿说道:“展公子还不错。” 公主无声地点头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觉得公主是看中了白展那小子了,福分不浅啊。 连皇上都问他心爱的公主的心意,“儿臣不知。” “你啊,朕见到你找到喜欢的人,也是很高兴的。朕就替你下旨。” 公主脸上带着娇羞:“等我生日再下。”皇上乐了,“朕的宝贝还懂双喜临门?” 摸了摸公主如墨的头发,“依你的。” 不过,消息还是传开了。白皇后是皇上的枕边人,皇上的心思岂会不知? 白丞相勒令儿子,不许见魅。 白展不肯,竟被相爷关了禁闭。 “瑶华,”白展梦里都在呼唤。 青龙问:“咱们抢不抢亲?” 魅闷闷地爬在桌上画圈,“不抢,看他的情意。” 白展在家里一天到晚都想着就出去见魅,但是丞相派管家去看着他了。 管家对他甚是熟悉,真是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却说那天圣旨下了,那公公笑嘻嘻地说:“公子,恭喜了。” 白展面无表情,竟然不想下跪。 白家人都跪下了,白展的生母杜姨娘急了,自己一个妾室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 那公公脸色也变了,不过有白相爷的面子在,不好发作。 “公子接吧,无碍的。”这是给他台阶下了。 “不接。” 白展赌了气,公公警告:“抗旨是要灭九族的。” 再不接旨,喜事就要变丧事了。 而此时魅和青龙正躲在暗处观察,青龙点了点头:“做到这个份上不错了。” 魅闯了进来,拉白展一起下跪。 “皇上万岁万万岁。”白展凝视着她:“你不想嫁给我为妻?” 魅叹了口气:“那也要有命在啊。” 太监摸了把汗,宣个旨那么难,以后就不图那几个赏银了。 “白展,白丞相之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特赐予……” 白展和魅听到这里都痛苦的闭上了眼,白府上下一阵激动。 太监看了他们一眼,宫外的人就是这么小题大做,“赐予白展三皇子伴读之职,从六品。” 什么?众人傻眼了,但还是谢了恩。 三皇子是无双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至于生母,皇宫里都喜欢亲上加亲,辈分乱着呢,只知道封号是位贵妃,魅和白展大喜。 无双公主生日前几日的一天晚上,皇上在宫里咆哮:“什么?双儿这次你要嫁给月照国的王子?” 月照国的国主是位女皇,母亲太强势了,那皇子便懦弱的很。 而且那皇子其貌不扬,哪里配她的小无双。 三皇子上前道:“那王子虽没什么本事,却也能自保,而且也是真心喜欢妹妹。” 说完便低下了头。 “你说那王子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卖妹妹?” 三皇子抬头眼里满是坚定:“妹妹嫁过去后,月照国答应替我军提供粮草。大冬天我们的兵因为粮食短缺,不战而死啊!” 圣上满是无奈,“无双啊,朕现在要听听你的意思。” 小公主挺直了身子,说话也比平时大声:“父皇,儿臣既然身为公主,享受万人敬仰,自然也要替国担忧。这是儿臣的意愿,一生无悔。” 圣上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无双,让朕抱抱你。很快你又要远嫁了。” 公主蜷缩在父亲怀里,一如小时候那样,模样乖巧。 恍惚间忆起五年前的事,那时候公主更加嫩生生的。 可是此时国家战火纷飞,而且本国出于劣势,于是他向夜凉国求救。 他的那个老朋友居然如此卑鄙,借机拿无双的婚事做为条件。 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好劝无双嫁到西凉。 小公主嘟着嘴说:“可是我听别人说,西凉国的国主是个老头子。” 于是,圣上说:“虽然他是老头子,可是确实个英雄。无双不是从小就说要嫁给英雄么?” 小公主顺从的嫁了出去。 结果夜凉国的国君好色且无道,把自己的小女儿娶回,没几天就要了她。 他们说好的,要等无双再大一些啊。 身子没发育好又有了恩宠,就落下了病根,这辈子没有儿女的福分了。 这也是他坚持替女儿在国内招亲的原因,这样他还能顾着她,弥补一点内疚。 其实,公主还是有私心的,她喜欢六皇子,觉得这个世间没有比他更干净的人了。 可是他的心太善,没有能力自保。 她再次远嫁的条件便是,让哥哥千万要护他周全。 六皇**殿,“什么声音那般的响?” “主子,公主要嫁给月照国王子,陛下在为她送行。 ”“妹妹真可怜。” 六皇子叹了口气,又睡下了,这便是妹妹的命吧。 而魅望着无双公主的十里红妆,眼中含泪。 手中是刚刚收到的字条:魅,我又要走了。 我给他的考验,你喜欢么? 无双,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再同你,万事相争。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凤凰于飞(上) 暗影殿。 南珠身着淡粉色衣裳,发丝竖起。插着碧簪,娇小玲珑,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即破煞是可爱。 “小宫主?”碧瑶轻轻地唤她。 南珠轻蹙眉头,若有所思。雪玉般的手拖着鹅蛋小脸,皮肤上隐隐有些红色的印记 。“嗯?”南珠思绪被打断,抬起头,用双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小宫主,有什么心事?”碧瑶贴心地问,南珠有些支支吾吾:“你说,我现在可不可以练功?” 哎,她自己都觉得是痴人说梦。碧瑶想了想,轻笑道:“小宫主的年纪怕是有些迟了。” 南珠听了丧气地趴在红木桌子上,就没有办法了么? 南珠已经大概知道了暗影殿的事,父亲手下有四大护法,分别为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每届殿主都有一个守护人,出自神秘的家族。 暗影殿与天机阁是夙敌,恩怨不知从哪带开始的,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死伤无数。 南珠已经见过朱雀和白虎了,青龙和守护人据说执行任务去了。 至于这个玄武,宫人不是说他是个只知道推算星象,孤独甚至自闭的老人么?为什么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热忱? 玄武一看就知道上了年纪,可是每道皱纹里都填满了阳光。 蓝色的衣袍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手中拿着一根法杖,看着倒是有些年份了。 “小宫主,”玄武看到她就要向她行礼,南珠赶忙扶起他:“您老这么大岁数了,实在不敢当。” 玄武挺直了身子,摸了摸胡须:“小宫主,原是嫌我老啊。” 他的模样实在可亲,南珠心想他过了那么久见识一定比别人广博一些,于是问道:“玄武爷爷,我如果想练功,你有什么好方法?”玄武思量了一下,小宫主没有一技之长倒也很危险。 “我知道一些简单的心法,小宫主愿意学么?” 南珠听了点了点头。却没想到练功件困难的事,真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突然这样,南珠有些吃不消。 可她不想放弃,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岳灵子前辈惨死的画面。 碧瑶替她揉了揉肩膀,说道:“小宫主,没事找什么罪受。就算您不会武功,有一帮高手做手下,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 南珠没回答,自己的心情碧瑶是不会懂的。练了一个多月,也没什么长进,南珠开始有些心浮气躁。 她问玄武:“师傅,如果我每天苦练武功多久能成?” 玄武说:“大半年。”“那我没日没夜的练呢?” “一年。”“我什么都不想只练功呢?” “那就要两年了。”要不是玄武一脸严肃,南珠都要怀疑他为老不尊,故意整人了。 玄武说:“练功要一只眼睛看自己。” 南珠一脸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最后玄武让她带着一个苹果上山,再毫放无损的带回来。 这山上的路陡,还有许多淘气的猴子,南珠小心翼翼的护着。 回去的时候,她还颇为得意。 玄武喝了口茶,问道:“小宫主,山上有哪些植物,都长在了哪里,数量大概有多少?” 南珠傻眼了,问题也太刁钻了些,“我不知道。” 玄武说:“要是这路上有人攻击你,你只顾着手里的苹果,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啊。” 南珠想了想,总结道:“是不仅要练武还要注意别人的意思么?”玄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暗影殿正殿,属下正向暗夜汇报小宫主的情况。“小宫主今日跟着玄武大人练武呢!” 暗夜听了,手中一顿,既而笑道:“本尊的女儿倒还有点志气。” 本来他还抱怨白丞相把她女儿养的太过于懦弱了呢。 暗夜的桃花眼里有一摸笑意浮现,珠儿既然你有心,为父便帮你一把吧。 南珠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暗夜的宫殿。“珠儿,听说你最近在练功?” 暗夜正在把玩一串佛珠,所以看不清表情。 “我闹着玩的,父亲不要在意。”暗夜却转过头来,严肃地说:“珠儿真的喜欢习武? ”南珠点了点头:“女儿不想靠别人的保护过活,女儿想保护爱的人。” 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暗夜赞赏的看着她:“如此,为父便助你一臂之力吧。珠儿上榻。” 南珠吃惊地说:“父亲难道要传内功给我?” 武侠小说里不都是写着练武的人最在意这个的么,“这不好吧。” 暗夜说:“珠儿,你流落在外那么久,就当我补偿你的吧。” 南珠也不推辞了,对于一个想学武的人这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暗夜把内力聚集在掌心,一点点的传给女儿。 南珠渐渐地感觉到了,有暖流在自己的经脉里蔓延,堵塞的经脉被冲开。 小腹那儿也觉得很舒服,这便是内力么?真神奇啊。 而暗夜却有些体力不支,他本来只想传个几年的功力给女儿,太多了珠儿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可是自己的内力像被吸走了一般,竟然停不住。 过了良久,暗夜的额头上沁出汗来:“珠儿,你现在可以算是高手了。” 南珠感觉身子轻盈了不少,头一次见到暗夜这般模样,问道:“父亲,没事吧?” 暗夜说:“没事,我有点累了。”南珠高兴地走了,暗夜的眸子有些复杂:这孩子的体质好似不一般,一下子吸走自己一甲子的功力,一般人不爆体而亡才怪。 玄武瞧着南珠有些不同,便问:“尊上传了多少内功给小宫主?” 暗夜淡淡地说:“一甲子。” 玄武倒不担心尊上的武功会倒退,因为历代的尊主在仙逝前都会把功力传给下一代尊主。 到了暗夜这代,足足有几百年,这才是暗影殿屹立不倒的原因。 看暗夜的神色,小宫主是没事。 两人对望了一眼,玄武说:“莫非……属下查一查再说吧。” 一处偏僻的宫殿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站在庭院内,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及腰墨发一泻而下,优美如花的粉唇泛着淡淡的光彩。 少年的周围有一群鸟儿,各种各样的,甚至有一只大胆的鸟儿停在少年的掌心,啄着少年细嫩的皮肤。 “楚少爷,”一个老头冲了过来,此人就是楚惜的师傅,放不下爱徒的孩子,所以照顾了他十几年。 “风大,莫要着凉。”老人一脸关切的说着,把一件披风给少年穿上。 “谢谢忠叔,再拿些玉米子过来吧。这些鸟儿都饿坏了。” 老头看着少年依旧稚气的脸,“少爷就是心善。”转身取东西去了。 真是作孽啊!这孩子从小命苦,母亲生他死了,尊上也不管。 他年纪大了,可一想到这孩子就担忧,不忍心合上眼。 尊上的态度也很奇怪,既不认他,也不让这孩子走。 有一天,少爷爬上了一棵大树,想要出去看看。尊上知道了,竟然命人把树砍了。小少爷吓的直哭! 本想着父子没有隔夜仇,尊上没有别的孩子,总有一天少爷会继承暗影殿的。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丫头,是尊上最喜欢的姑娘生的,对她可真是如珠如宝啊! 老头走了,少年的脸色忽然一暗,竟然还有些邪气。 嘴里喃喃说道:“凭什么,你不也是个野丫头么,吃穿用度样样比我好。现在他居然传功给你……哈哈”,“咕咕”手中的鸟儿感受到了少年的恶意,激烈地挣扎起来。 少年望向它,淡淡说道:“你凭白无故得了那么多,应该付出些了。” 一用力,那鸟躺在少年的手掌上一动不动,已经断气了。 周围的鸟吓的纷纷离开了,空中都是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 而南珠还沉浸在得到内功的狂喜了,她真的变成高手了。 今天喝茶的时候,力气用的大了几分。 那张红木雕花的桌子看着就很笨重,竟然裂开了一条缝,接着整个桌子都四分五裂了。 碧瑶进来收拾餐具,吓了这大跳。 “小宫主,你升仙了也要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凡人啊~” 南珠连连点头:“我下次注意。” 一下子得了那么多功力,她却不太会调整气息。 想学大侠们在空中飞,飞到一半,重心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差点跌下去。 凑巧的是,那处地方有一对男女在tiaoqing。 只见那女子三千青丝微微散开,香肩半露,妩媚万分。 男子轻轻搂着那女子,两张脸一点点的凑进。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们走开,我要掉下来了”,男子不耐烦的看了一眼。 “小宫主?你什么时候会轻功了?”朱雀问道。 “我……我,自学成才的。”南珠被这突然降落搞得心嘭嘭跳,随口胡说。 幽姬的脸色却变了,好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行为,踹了朱雀一脚。“死色狼!” 朱雀无比幽怨的看向南珠,小宫主你是一个人过久了,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当天,我们朱雀登了门。 身后是两捧书,朱雀笑了笑:“我向尊上提议,要给小宫主好好补习一下内功的吐纳之法。” 南珠望了望两捧小山般的书,“嗯,我觉得不用看那么多。。” 朱雀却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这是为了小宫主好。不看完这两捧书,不许出院。” 南珠心塞,公报私仇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凤凰于飞(下) 南珠揉了揉眼睛,觉得大白天就很困,随便翻出一本书:“小周天就是指内气从下丹田开始,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和上下鹊桥,上鹊桥在印堂、鼻窍处,下鹊桥在会阴、谷道处作周流运转。” 真是各种不懂啊,于是南珠眼巴巴地望着碧瑶:“你的武功那么好,给我讲解一下吧?” 碧瑶叹了口气:“可惜奴婢出生卑微,并不识字。只会自个儿练,不然肯定为小宫主讲解一二。” 南珠突然想起朱雀这个罪魁祸首,平日里见他的言行举止很像大家公子,不像游走江湖的汉子,不然幽姬那么高冷的人也不会看上他。 于是,她好奇地问:“朱雀也不识字么?” 碧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南珠一副娇憨样,“殿里的人秘密真多。” 碧瑶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抹了抹眼泪:“尊上待我们还不错,可暗影殿是什么样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儿女若非无奈,哪里肯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她的语气平稳了一些:“朱雀大人以前是个官家公子,后来被人诬陷了。小宫主就不要多问了。” 怪不得他那么臭美,说他无情却又很义气的救了自己,也不求功劳,原来里面有这样的故事啊! 书上的东西太生涩,南珠干脆放弃。 朱雀检查她功课的时候,她一问三不知。 朱雀指着她鼻子说:“你啊,你。不知道不会问么?在战场上别人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南珠笑嘻嘻地说:“那我现在请教护法大人如何吐纳运气?” 朱雀严肃地说:“吸气时,顺着吸气的意念,将胸腔的真气往丹田引导.呼气时,相反。” 南珠点了点头:“早告诉我就好了啊!” 朱雀哼了一声:“别人吐出来的东西你也要吃么?” 出于高位的人都爱面子,南珠以前是相爷小姐,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的,哪有什么气受? 第二次认真了不少,懂的有七八成了。 朱雀带她到了宫里的一处水潭,从容地飞到湖对面:“你飞过来吧,我提醒你可不要耍什么把戏。” 他指了指潭水,有几条鳄鱼慢悠悠地浮出了头。 “这……”朱雀真是狠心,“你飞过来,我就放你出院。”真是胡萝卜加大棒啊。 南珠呼了口气,既紧张又不安。以前摔了那么多次,她有些怕了。 还有这鳄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 朱雀在对岸笑她:“胆小鬼!” 她的心一横,在心里默念:我是轻功天下第一的女少侠。 潭水上倒映着一个佳人的倩影,她闭着双眼,体态轻盈,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了湖面。 “你过关了!”朱雀提醒到,想想自己不用再教这个小呆瓜,又有时间约会了,声音又有些激动。 “啊?”南珠觉得刚才自己脑袋里空白一片,“成了?” 朱雀欣慰地点头:“其实啊,是越怕什么来什么。而且成绩不是靠临场的发挥,来自平时的积累啊!” 南珠已经是个小高手了,现在她就喜欢一天到晚的飞。 突然有一天暗夜郑重地对她说:“既然你小有所成了,我带你去多宝阁挑件兵器。” 南珠甜甜地说:“谢谢父亲。”听这个阁的名字就是一个好地方。 多宝阁其实是个仓库,里面大到刀枪,小到飞镖金针一应俱全。南珠很好奇,都想要。 暗夜却说:“不是让你在这里挑,你再走进去一些。” 南珠慢慢往内走,里面是个暗室而且一盏灯也没有。 南珠望向父亲,暗夜说:“我们暗影殿的人素来是这么挑的,讲的是缘分,武器也通灵着呢。” 南珠走了进去,好像能听见刀剑的呼啸声。 什么东西让她觉得熟悉,却见角落里有一闪一闪的光芒,仔细一看是一架竖琴。 “你也算兵器?”南珠觉得奇怪,可手还是伸了出去。 这琴已经有些年代了,上面落了好多灰,“咳咳,”南珠说道:“你好赃。我替你擦擦吧。” 擦完之后发现这琴竟然是金色的,很美丽。 “珠儿,选好了么?”暗夜的声音传来,南珠抱着琴出去了。 暗夜看了看那琴说:“它总是不愿意认主,原来在等珠儿啊。”南珠笑了:“原来你还是很有原则的啊。” “可是,这把琴如何攻击?” “你就要靠你自己摸索了。” 夜幕降临,南珠梦见了个光屁股的娃娃。她掩嘴笑道:“小娃娃不害臊。” 那娃娃生的粉雕玉砌的说话却像把刀子:“那你还看,我看你就是垂涎我的美色。” 南珠的手拧住了他的耳朵,娃娃细皮嫩肉,哇哇大叫:“丑女人!” “小屁孩!”两人竟然对吵了起来。 第二天,南珠醒来觉得自己还是口干舌燥,牛饮般喝下一大壶茶水。 碧瑶盯着她看,“碧瑶,你泡的茶真香,以后多泡些吧。” 碧瑶允了,可是小宫主你喝了那么多天茶,今天才觉得好喝么?你不要欺负奴婢读书少啊! 南珠无事就去拨弄琴弦,可令人丧气的是,她一根弦也拉不动。 于是,随手叫人试了下,也许是年代长了吧。 谁知琴弦动了,然后南珠怒了,父亲不是说这琴认她为主了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晚上做梦,那个娃娃又冒了出来。南珠对他摆了摆手:“不知道你的底细,但觉得你还有些能耐。去别人的梦里卖萌吧。” 娃娃却粘糊糊地抱住了她,“女人,我舍不得你。你心情不好就骂我吧。” 南珠看他一脸真诚的模样,无奈地说:“骂你有什么用,我前两天得到了一件兵器,可惜却使唤不动它。” 小娃娃的嘴巴含着一颗糖,“要不你试一试,给它些吃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吃东西。” 南珠觉得自己听娃娃的话也是件奇怪的事,“我还是自己努力一下吧。” 面对着琴,南珠的心力几乎耗尽了。不是说琴有灵性么? 南珠大喊了一声:“碧瑶,拿剪刀来,越大越快越好。”碧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拿了一把血红色剪刀来。 “今日我再拉不动这把琴,我就把它的琴弦一根根剪了。 ”南珠加重了音调。恍惚间琴似乎抖了一下,南珠轻轻一拔,琴弦高响。果然人善被人欺,连琴也一样。 南珠已经很习惯这个小娃娃出现在她的梦里了,甚至伸出邪恶的手捏娃娃的小脸。 她得意洋洋地说:“今天,本姑娘把那把琴治住了。” “啊?”娃娃听了也很兴奋,“你用什么法子的啊?” 南珠说:“我对它说,再不响就毁了它。” 娃娃一边含着手指一边说:“它也很孤单的,你要对它温柔些啊!” 南珠挠他的痒痒,“你说,你是不是琴里面的神灵啊?处处向着它说话。” 小娃娃咧开嘴,委屈地说:“你竟然把我看做一把琴。 ”南珠把小娃娃抱在怀里,“我错了,你不是个东西。” “什么?” 南珠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娃娃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娘亲说,不能把名字随意告诉别人,会被人拐卖的。” 那你娘亲有没有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啊? 南珠很认真的说:“那姐姐告诉你名字,你也告诉我好不好?” 小娃娃想了想,娘亲说漂亮姑娘也容易被拐。 “南珠。”“司音,”小娃娃开口说道:“司马的司,音乐的音,你不要写错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南珠点了点头,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生的这般小,可言语里又不太像孩子。 既然琴能弹响了,南珠就天天琢磨着它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出现在多宝阁的都是神兵利器。 可是貌似它只能单纯地发挥弹奏的作用,这么想着真是不甘心,哪个大侠不是有自己的秘宝的。 有一天,她不停地弹奏发泄自己烦躁郁闷地心情。 “啊,”她突然叫了一声,这琴弦坚韧的很,一时失神竟把她的手指划出了一道口子。 血一点点滴落,南珠还来不及擦,一滴血已经滴到了琴上。南珠表示自己有洁癖,这血要赶紧擦了啊! 这时琴却突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南珠拍了拍自己的头,你个笨蛋,书里不是都要先滴血再认主的么。 她脑子发涨,一些东西涌入脑海,一本书叫做《通天宝鉴》,还有几卷琴谱名为《广锦散》,后面这本书她比较熟悉,据说是一位弹琴高人所做,但是后来失传了。 她看到这些有些惊喜,但是不免有些疑惑,事情有些玄乎啊! 她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不告诉任何人,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给她带来灾难。 琴也变得焕然一新,金色的光芒,纤细的琴身,给人优雅神秘的感觉。 碧瑶端着一壶茶过来了:“小宫主莫气,什么事都要慢慢来~” 却见南珠脸上欢愉之色浓重,看了一眼琴。“小宫主,这琴以前都有锈迹了,现在居然这么亮堂!” 南珠悠悠地说:“我用沙皮打磨,又给它擦了好几次,当然会新喽!”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清冥祭酒(上) 一处偏僻的山谷,里面不断传来砖块的敲打之声,竟是尘土飞扬。 一大批的工匠聚集在这里,他们都是穷苦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散乱。累了就坐在地上,也不嫌脏。 一个胖子用灰蒙蒙地毛巾擦了把汗:“不是说杀阵启动失败了么?现在又要造塔?” 边上的人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么,冥姑娘走了进去,最后当了阵眼。” “什么?天机子这老东西真狠。” “呸呸呸,这话你也敢说,不怕下次把你当祭品献了。” 胖子猥琐地笑了一声:“我啊,早八百年就不是童男子了。” 远处有一个人站在山峰上,看着他们,眼神犀利的像鹰一样,胡子被冷风吹的胡乱摇摆。 此人正是他们口中说的恶魔“天机子”,此刻老人脸上却无丝毫的波澜。 你们说吧,反正知晓了天机宫最大的秘密,终归是要死的。 当初收养冥的时候,他的动机就不纯。 出生于这个时刻的孩子,命数本来就不佳。再加上父母相继死去,冥就成为了村民口中的“瘟神”,被赶了出去。 他看见冥的时候,她正在给人表演砸耍。 身子倒立着,头和脚上都顶着一只大碗,原来是马戏班子捡便宜把她带了回去。 大冬天风呼呼地吹,她的小脸冻的通红,额头上却有细密的汗珠。 也许是立的时间长了,小女孩的身子有些抖。 一个长得像瘦猴子般男子,呵斥道:“偷什么懒啊!” 手中一条长鞭“啪啪”作响,小女孩又怕又累,声音小小的:“师傅,我不敢了。” 这个时候,天机子没有上前。 黑暗之神的祭祀需要有狠毒的心肠和强烈的恨意。 直到有一天,马戏团主嫌她挣钱少,要把她卖到妓院。 这姑娘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天机子才悠然地出现:“我给你十两金子,把她带走。” 马戏团主乐开了花:“谢谢爷!” 小姑娘却抬起头,怯怯地说:“我不值那么多钱。”却被男人踹了一脚,“大人说话少插嘴。” 天机子扶起她:“你恨么?和我一起到黑暗中去吧!”那姑娘不言语。 天机子给她干净的衣服和粮食,小姑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惴惴不安,“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天机子说:“成为一个恶人!” 这姑娘就一直很努力的成为一个恶人,尽管她握刀的手总是颤抖。 冥只是他顺手起的一个名字,但是那个姑娘却很孝顺,这让他平生第一次破了例,认她做了义女。 那一次,魅的追捕失败了。他生气懊恼甚至迁怒于她,她说义父没事的,还有别人也可以。 果然那天法阵开启了,阵眼里却有个姑娘穿着火一般的嫁衣,“冥!” 天机子大惊失色甚至是心痛,“你为什么站在那里?” 冥微笑:“黑暗之神说要我做他的新娘。” “你给我回来,法阵缺人再杀999个人就好了,蠢猪一般的人有什么值得你怜悯的。”天机子喊道。 “来不及了。”冥说道,法阵启动最阵眼的人会受尽折磨,灵魂拘禁在一个地方不得超生。 他第一次关心冥的生活,好似是在忏悔。 冥的屋子里没有女儿家的摆设,她把钱都偷偷地用来救济穷苦人了。 他就知道冥舍不得那些人的命。 天机子闭上了双眼,她有着恶魔的血液却是佛祖的信徒。 能做祭祀的人很多,却无人似她一般。 青龙发现魅最近老是在发呆,真不像她古灵精怪的性格。她突然把人皮面具撕下,说:“你觉得我美么?” 那张脸长期不见阳光,分外的白嫩。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青龙有些失神,不由自主的说:“很美,很美。”魅听到这句话叹息了一声。 她和白展的爱看似坚固,实则困难重重,摇摇欲坠。 她不能怪他,因为当初的接近就带着欺骗和利用。 前一阵子,她像个沉溺于爱恋的单纯女孩,不去想别的东西。 可是她不是,她是魅,是暗影殿的守护者。那是种荣耀也是件枷锁。 师傅说过:“魅,作为杀手要冷面冷心。” 母亲最后也提醒过她:“你身边的那个人会给你带来灾难。” 可是她不甘心,无论长相才华还是人品,自己哪里又输给了紫苏这般娇娇弱弱的官家小姐。 白展,只有我这样坚强的女子,才配和你携手天下! 白展又来找魅了,感情便是这般,不进则退,需要时时维护。 魅安静地坐着,这有些奇怪。 白展朝她挥了挥手:“调皮鬼,今天突然变文静了啊,要走淑女的路线么?” 魅没好气地说:“本姑娘一直是。”“那你在想什么?” 白展整了整衣服,坐了下来。 魅的神情有些恍惚:“听说你有个姐姐是大美人,嫁给了方易小将军?” 白展听到这里面色沉了几分:“别提她。” 就柳儿那个丫头,也配代替她姐姐嫁给将军之子。偏偏方易这个傻瓜还当成宝贝一样养着,真叫人难受! 魅听到他这般语气心里好过了一些,“听说你们姐弟情分不错,那和我比呢?” 白展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很想仰天大笑。 我姐姐不就是瑶华你么,这可比妻子和母亲哪个人落水好答多了,瑶华果然比一般女子善良。 可他还是装作吞吞吐吐地模样,一定把这小魔王逼急了,“嗯……自然是你啦。” “那如果有一天别的女子出现了呢?”魅化身成了好奇宝宝。 白展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我连无双公主都拒绝了,你说呢?” 魅心中无声地叹气,是啊,自己能比的过公主么,那样的权势富贵,花容月貌。 可是自己竟然无法放弃,即使是沦为替代品。没人带给她这么多的温暖和欢乐。 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他,每天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还是想他。 几天没见到,生活就变得乏味,好像是菜里没有放盐一样。 既然注定是痛苦,就让我好好享受之前的欢乐吧! 魅突然对青龙说:“为了更好的执行任务,我决定嫁入相府。” “姑奶奶,没这个必要啊。当初不是设计好的露水红颜么,而且您现在的家世也太低了。” 青龙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气急败坏地讲。 “我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魅坚决地说。 “好。”青龙的语气像个委屈的孩子,可是魅哪里注意的到呢? 当天晚上,青龙没有回屋,而是坐在栏杆上喝酒。 他不爱喝酒,一直觉得酒会误事。 可是如今他觉得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夜凉如水,男子的脸白里透红,月光把他的头发染成了凄凉的白色,在风中飞舞。 这是一个无人的角落,可以倾吐他心中最深的秘密。 “曲魅,我爱你。”男子的语气温柔地使人沉醉。 说着说着泪从指缝间滑落下来,青龙记得,自己在母亲去逝的时候,哭过一回。 再后来无论多么地辛苦难熬,他都不曾哭过,泪是懦弱的表现。 暗影殿里的那些宫女都说青龙大人不近女色,其实是他的心里住了个人,那就是魅。 魅,你有没有觉得每次出任务,和我合作的次数分外的多?这不是偶然,这是我向尊上求来的。 我知道你很强,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你是个女孩子。 我一直在你身边表演一个欢脱的逗比,希望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爱,可你动心了。 可是魅,你爱上了别人,也不要紧,你却爱上了自己的“猎物”。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以后的命运他的心就抽搐不已。 那天晚上青龙喝了很多的酒,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在了哪个角落里,反正他是男子不用担心别人劫色。 魅醒过来,却发现床边的桌子上没有早餐,青龙这家伙干什么去了?不是一直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么? 青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他没有酒量喝的又多,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 光又是这般的刺眼,只好遮着眼走路。 “青龙大人,”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负责传送暗影殿消息的宫人。“什么事?”青龙心情不佳,没什么好声气。 宫人的地位低,说话的声音难免带了几分讨好:“尊上说,您和魅大人花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希望尽日能见到结果。” 青龙嘴上答应地很快:“你让尊上放心。” 可心里想着魅这个状态,如何舍得杀害白展?怕是护着都来不及了。 尊上这个人很率性,任务完成不了最多被打一顿,也不会深究。 毕竟自己和魅立过许多苦功,而且再厉害的人也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可是,尊上最最讨厌背叛,尤其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想到这里,他有了一个想法:既然魅舍不得杀白展,他就去杀。 魅近日的表现已经很有迷惑力了,深爱不深爱谁又说的清呢? 青龙的嘴角带了一丝苦笑:魅,不要怪我。暗影殿的宫规向来是,背叛者死! 正文 第三十章 清冥祭酒(下) 青龙拔出了长剑,剑一出鞘就有一道明晃晃的影子。他思量了片刻,还是把剑收了回去。 老殿主说过,杀人要兵不血刃。 对付白展这样的文弱书生,无须暗影殿的人动手,他们都是对付老江湖的,白展他还不配。 请几个普通杀手就足够了。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因此和魅发生冲突。 他到七杀殿付清了酬劳,请他们杀了白展,并把他的头带回。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身上背负着无数的人命,反正还不清了。 管你是天王老子,只要你给的钱足够,就杀。 白展是被一个陌生的杂役喊出来的,那男子看着有些奇怪。 但是在男子接连的催促下,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的心上人还在等着他呢! 男子带着他从大街到小巷,地方越来越偏,人越来越少。 白展忽然生出一种危机感,掉头就走。 而他周围的茅草垛里,墙角下,甚至水缸里居然都有人埋伏,大约有三四个人身穿黑衣,凶相毕露。 他还没来的及逃脱就被包抄了。 白展会些拳脚,作为相爷公子总要防备敌人的暗箭的。 可他会的毕竟有限,以往出门都带着保镖。今日要见心上人不好意思,被他撵走了。 现在真的是懊悔万分,都来不及细响谁要害他。 那些人也不能说是十分厉害,但胜在数量,对付他就像玩猫捉老鼠一般。刚躲过那人的刀锋,转头就来利剑。 他的力气渐渐被耗近,“小兔崽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大汉笑起来,周围的同伴也跟着笑。 白展趁他们松懈,找到了漏洞,狂奔了出去。 一条巷子走到尾,退无可退,藏在了茅草堆里。 而此时他听到了一个动人的声音,竟是瑶华。 “你们这帮人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那群人还在奸笑,却见到了瑶华背后的官兵。 这回碰到厉害的主了,还不赶紧撤。 可是这帮官兵见到相爷公子被被抓一心想要邀功,也是寸步不让。 白展以为自己安全了,朝瑶华的方向走去。 变故突生,一个汉子眼见着求生无门竟然想要劫持白展。 被白展躲了过去,愤愤不平,心想今日左右不过一个死。 一刀就朝他招呼过去,魅见到他们的把戏就想笑,可是她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这样以后解释会有麻烦,“白展快躲开。” 那汉子被呵斥惊了一下,刀一偏,魅想这刀不够快,最多划伤她的胳膊,就从容地迎上去,想要替白展挡刀。 忽然一道人影划过,汉子的刀被踢在地上。 “你……”白展惊呆了,瑶华的兄长不也是个文弱的书生么?为什么会有这么精壮地腰身? 青龙的“龙吟”剑出了鞘,杀死腾腾的。 “白展,你居然要靠一个女人替你挡刀,算什么男人!”白展既被魅的情意感动,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推脱。 魅开口了:“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不要难为白展公子。” “我难为他?”青龙仰天大笑,看着魅这般维护小情郎的模样,心里有些痛。 “你别忘了爹让我们上京的目的。”青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魅的眸子一沉,这爹说的便是尊上了。却仍然鼓足了气说:“我知道。” 青龙恨铁不成钢的说:“爹可是最讨厌做高官家的孩子了,虚伪的很。” 白展本来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两谈话,不好插手,听到这句话有些生气:“兄弟,你平时里不是和我挺亲近的么?为什么现在翻脸了?你这般针对我,是要做什么?” 魅看了他一眼,真是忙里添乱,凶巴巴地说:“闭嘴。” “瑶华,我……”白展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今天遭人追杀的是他,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的也是他。 青龙突然沉默了,最后用浑厚无比地嗓音说:“今日,你跟着他走了,或者跟着我走,只能选一个,你可要想好了。 ”“哥哥……”魅的眼里忽然闪过泪花来,这么多年了她和青龙呆的时间最多,情分最深。 但还是低着头说:“我选白展。” “你想好了?哪怕一无所有?” 青龙还是怕她冲动,又问了一下。 “是。”这回魅的语气十分坚定。 青龙听了,冷笑一声:“是我多管闲事了。” 转头就走,竟然连一个衣脚也不留给魅。 白展懵住了:“瑶华,你不要小孩子气,和你哥哥多沟通沟通,毕竟骨肉相连呢!” 瑶华心想:我们暗影殿的人都是穷苦人家丢弃的孩子,哪来的骨肉相连,说是友情才对。 青龙这样子肯定是伤心了,“我哥哥固执。” 魅黯然的说。“那你一个人住客栈总是不让人放心的。” 白展对心上人格外地体贴。魅笑了笑:“我住你家吧。” “我家?”白展严肃地说:“也不是不欢迎,就是有损你的闺誉。” 魅用小手打了他的头一下,“你不是说要娶我的么?我怕什么啊。” 白展虽被打了一下,头有些疼,却是十分受用。和魅手牵手走了。 青龙虽是生气,可是心里面还是想替魅隐瞒。 他不怕被连累,就想魅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可是那白展究竟是什么路数,好巧不巧就被魅遇上了。 要不是他今日细心,发现魅在收到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后,神色慌张的走了出去,魅今天岂不是要挨刀子了? 白展那小子看着就不靠谱,况且他喜欢的可是紫苏,魅这个傻丫头明知道是替身还愿意当,糊涂啊! 暗影殿里,暗夜依旧那么随意的坐着,妖娆却带着腐蚀人心的气意。 “你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青龙跪在地上:“还没有,魅说这次要嫁进府里再杀他。” 暗夜拍了拍手,眉宇间划过一丝欣慰之意,“本殿期待的很。” 青龙握紧了颤抖地手,但愿吧。 这时候一道娇俏地身影闯进殿来,竟似孩童般的随意。这会儿正在他们尊上的怀里撒娇:“父亲。” 暗夜指了指青龙:“这是我的护法青龙,你去打个招呼吧。” 青龙看着那张脸陌生又熟悉,是的,这就是那个金贵的受到万千宠爱的小宫主吧! 他的魅命本来就苦,还要在这凡尘里挣扎。 南珠笑盈盈地望着他:“是青龙叔叔吧,父亲经常在我耳边说你很聪敏,我还好奇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青龙见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神情,心中很是难受。 开口却是:“魅。 ”“啊?”南珠有些奇怪,青龙一笑,“我是说和我一起出任务的魅还没回来,怪可惜的。” 哎,看惯了这样脸下意识的就当成魅了,魅你可别怪我,你比她好看多了。 “小宫主好!” 青龙谦和有礼得说。 耳边传来南珠的嘀咕声:“人人都说暗影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觉得挺好的啊。” 青龙望向暗夜,眼神依旧随意,可是一脸保护幼兽的神情。 那是因为你没有走到过战场,真的走上去了,就会明白谁也不会无端的让着你。 却说那天魅分明是说要到白展家里去,半路又折回客栈。 “瑶华,还有什么事没办么?”白展的声音格外温柔,毕竟瑶华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啊! “我啊……这两天才想到皇都里有位姑姑没拜见,她小时候对我可好了。 ”“那我送你吧,一个人不安全。”白展说道。 魅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不了,离这里挺近的。我姑姑看见你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样啊……那你早些去,别挨着晚上啊。”魅点了点头。 魅去的地方其实有些远,坐马车要花上个一天。“姑娘,你是找苏姑娘的吧?” 一个眼尖的村民说道,魅笑了:“是的。” 这苏姑娘是个外来户,在镇上开了个小店却整日闭着门,也不知道靠什么为生的。 这来来往往的马车倒是挺多,难道是落难小姐? 魅掏出一块碎银,“麻烦你带个路。”这村民本就是个热心肠,得了银子越发卖力起来。 大声喊着:“苏姑娘,有贵客登门了。”门却迟迟不开,这大白天的也不至于睡着,于是村民尴尬地说:“您等等吧,村里就那么小的地方,谁在谁不在一清二楚的。 苏姑娘肯定在里面。” 魅说:“我知道,她肯定是在的。”等村民走远了,她喊道:“苏荷,苏荷~” 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姑娘一身素色的衣裳,脸一看就很慈善。 “魅,”苏荷一脸吃惊,两人是旧交了,“想不到还能等到你的登门拜访。” 魅也笑的欢畅:“你个小蹄子,学隐士闭居了不成?” 苏荷一脸无辜地说:“你也知道我学的本事,偏的很。 要找我的人,自会寻到我的。开在闹世里惹人注目反而不方便。” 苏荷又问:“你上次从我这里骗走了几样宝贝,今日还要上门做强盗?” 魅摇了摇头,把钱袋往桌子上一放,听那响声就知道里面的钱少不了。 “我付你钱,你帮我做件事?” 苏荷退后两步:“我可不会杀人。” 魅说:“放心,是你的老本行。” 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苏荷脸色一变:“魅,你没开玩笑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画皮(上) 苏荷听到魅的话吃了一惊,身子不由的退后几步。嘻笑的神情敛去,严肃地说:“可是你知道,这会给你带来不幸。”魅惨然一笑:“我爱的那个人不爱我。”说完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苏荷的心中一痛,因为魅一向对那些换脸之人极为不屑,记忆中的她前仰后合地笑着:“她们真可怜,换上了别人的脸,还看的清楚自己的人生么?”而今她也沦落为其中的一员了。 “你不后悔?”苏荷又问了一遍,“终生不悔。”魅的语气极为坚决。 苏荷是画皮师,让她换脸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那人已经死了。二是献出自己原来的脸。最后一点最容易做到,给她一笔酬劳。 紫苏虽然没有死,可是前尘都已忘却,并且拥有了新的身份,这样想也可以算做“死”了。 苏荷的手艺极佳,换脸的时候魅没有感到一丝疼痛,醒来时苏荷没有言语,只是拿来一面铜镜。魅望向那面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高兴地笑了,“谢谢你,苏荷!” 苏荷的神情却有些冷漠,“你快走吧,等下我要招待客人。”魅嘟了嘟嘴:“这么无情,那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魅离开后,苏荷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魅不知道你以后的命运如何,我以前替一位出身名门的夫人换过脸,她的丈夫虽然待她温文有礼,却没有感情,她很想得到丈夫的宠爱。 于是和一位绝色的小妾换了脸。几度春风吹入芙蓉账内,几晌贪欢,那个男人许诺,会一生一世的善待她。 此时的小妾就是夫人了,用母族的权势压着丈夫,男子违背了诺言,红颜白骨。 这世间绝色的女子无数,但能给予他事业上支持的正妻,永远只有那一个。为了一张脸竟放弃了最重要的东西。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魅啊魅! 白展在客栈下,痴痴地等着她,一辆马车向他驶来,风吹帘动,露出那张他日夜思念的脸。 伊人徐徐下了马车,笑着说:“姑姑盛情难却,多留了几日。” 白展握住她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回来就好!” 魅收拾了行李,跟随白展一同回了家。白家人见到了魅,都被惊呆了,大小姐复生? 只有相爷一脸的不满,用修长的手指了指魅,“你瞧瞧,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如此随便的出入男子的家中。” 白展容不得心上人被这般诋毁:“那是因为瑶华和她的兄长拌了嘴,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相爷没好气地说:“家里的事都管不好,你还指望娶她以后管好这相府?” 柳夫人先是被惊住了,然后看到那张和女儿一模一样的小脸,此刻展现出委屈万分的神情,心头一痛。 柔声说:“相爷,人家毕竟是客人,你也不要太凶了。” “罢了,今日我累了。你们爱如何便如何吧!”相爷合上那把白玉做骨的扇子。 他也不是冷心的人,那姑娘上次还救了展儿一命,只是太凑巧了,但愿这不是他在多想。 柳夫人异常慈祥的牵起魅的手,“相爷便是这般面冷心热,你别放在心上了。你还没见过相府吧,随我来吧。”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栏。 真是别有一般的味道呢,魅暗暗想着。穿过一座座亭台楼阁,踏过一级级白玉台阶,视野渐渐变小,原来是到了内眷居住的地方。 有一间房子,窗上长着各色的珊瑚,显得清新雅致。大红的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美人苑”。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了,却无半点尘埃,好生奇怪。 魅不由多看了几眼,柳夫人说道:“这是小女出嫁前住的地方。”言语里却有掩藏不住的忧伤。 “真是个好地方!”魅赞叹道。好地方?柳夫人笑了笑,屋子的主人都不在了,再好又有何用。 “姑娘,今日便住在这儿吧。”魅一看,那屋子不大,但是一应俱全。柳夫人是上了心了,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客气地送走了她。 魅这一天有些劳累,但她不想休息,她要好好看看白展长大的地方。 另一处房间内,一对母子正在争吵,却是白展和杜姨娘。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稀可见她当年的俏丽模样。 “展儿,你为何把一个野丫头带回府?你要是喜欢养在外面就好了。” 白展皱了皱眉头说:“她是您未来的儿媳妇,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杜姨娘觉得这屋子里闷热的慌,拿出把帕子出来扇风:“你父亲看重你,你将来是要继承相府的,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才是正理。她只是个八品小官的女儿也配么?” 白展可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他毕竟还年轻哪里想到这么多,只顾着爱不爱了。“那你当年还是……” 白展一冲动,心里的话就要涌出来,但他意识到自己作为儿子不该说这样的话,于是收了口。杜姨娘听了,却是泪如雨下。 这是她多年的伤疤,一碰就痛。是的,虽然她的丈夫是位居一品的相爷,也改变不了她曾在欢场卖相的事实。 因为这个,他们娘俩儿没少受人嘲笑,她这个娘都觉得愧对儿子。 可是展儿,一个姑娘的清誉是多么重要,而且进了那个地方是洗也洗不清的,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去呢? 白展不停地道歉,可杜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她只是疼的太久了。白展最后只好一个人离开了。 “咳咳,”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轻声咳嗽着,这两日天寒,他觉得膝盖生疼,到底是老了。一个家丁跑过来,“相爷永州那边有消息了。” “喔?”相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是敌是友很快就能分辨了。 家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恭敬地递给了他。相爷看到这封信,眉头越皱越紧。 瑶华是么?我原以为你对展儿有几分真心,没想到你是一个骗子。 你贪图什么,丞相府的权势还是钱财?那信被相爷几下就撕成了碎片,在空中飘飞。 家丁在旁看的胆战心惊,相爷这眼神就像只老虎要吃人一般。 “替我沏杯茶来。”相爷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悦,那家丁赶忙去了,就怕老爷的火会发到他头上。 茶的清香传来,相爷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又成了位温文儒雅的男子。人世间浮躁,许多人活着还不如这茶有定性。 他很想告诉展儿,你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女子,是个骗子,你们的爱情就是场骗局。 可是以展儿对那女子的痴迷,就算自己告诉他真相,他也不见得会信。 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这个狡猾的父亲,捏造了证据来拆散鸳鸯,这样他们本就不太深厚的父子之情会更淡。 况且那女子和自己死去的女儿过于相似,使他时常想起一年前,他亲手酿就的一场惨剧。这使得他的心有些迟疑。 罢了,将敌人放在眼皮底下是最为安全的。等那女子露出了马脚,再出来指证也不迟。这相府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相府中的人各有各的思量,唯独魅还在那股新鲜劲儿里没有出来。柳夫人素来看不惯白展这个妾生出来的儿子,但是对魅总有一种自然的亲近之情,就好像看着魅,自己的女儿没死一样。 因为相爷看重白展,所以杜姨娘母凭子贵,说起话来也能和她对上几句。 笑话,暂且不提她那卑贱地出身,妾终究是妾,百年以后和老爷合棺的,只能是她柳念念。 而且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凌云这孩子从小机灵又懂事,长大了为何就如此不堪,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 这使她一度怀疑是杜笑儿这个贱人使的坏,毕竟妓女和妓女才有共同的话题。 不过她也不急,凌云还小,少年人就爱贪玩。大了收了心,肯定能和白展一争高下。 她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去找魅。她是主母,万不可给人留下话柄,说她怠慢了客人。 况且这姑娘的衣裳过于素净,女孩儿家就要穿些靓丽的颜色,等到年纪大了想穿都没资本了。于是她想拉魅去街上好好裁一身行头。 她是不知道为了给白家人一个好印象,魅把自己最喜欢穿的红衣都留在了客栈里。素色的衣服让人看着清爽些,也显得人谦卑。 魅这些年行走江湖,天做被地做床,什么没有见识过。到了白家反倒有些心慌了。 毕竟以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现在要扮的可是窈窕淑女,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柳夫人去扣门的时候,魅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个和蔼的女声:“瑶华姑娘,你起了么?”竟然连穿衣也顾不上,披了件外套就冲了出去。 她是真没想到柳夫人这么尊贵的人,还能想到自己这个小丫头的。她尴尬地笑笑:“抱歉,我昨日失眠了。”“你这孩子真傻,来不及起,喊一声便是了。外头风那么大,受凉了可不好。”柳夫人笑着说。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画皮(下) 魅赶紧把柳夫人请进了屋子,她想到那日相爷发火时的场景还有些胆战心惊,而柳夫人是相爷的枕边人。 不曾想柳夫人和她如同闲聊一般的说:“你随我上街吧,我的姐妹不多,府里的人尽会溜须拍马,我不喜欢。你们年轻人眼光也新一些。” 被柳夫人邀请,魅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但也觉得有些突兀。但还是高兴地答应了。 她不知道柳夫人的身份,未出嫁前是第一皇商柳家的独生女儿,嫁人以后又是风光无比的相爷夫人,而且柳家对相爷有帮扶之恩。 所以除了儿女不出息受了点气,别人还不敢给她气受,自然也就高傲了些。 柳夫人逛街自人抬着,那一顶轿子外面用粉色的锦缎包着,四个角上缀着细细地流苏,轿顶上镶着一颗琉璃珠在阳光下展现出万千的光芒。 魅不是个土包子,相反她见过的人都是富贵异常。 但是装饰的都没有这般用心,她乘做的轿子就有些普通,但是很新。 抬轿子的人是熟手,一路上没有一点颠簸。 魅晚上没睡好,就在轿子上睡了一会儿。 突然听到一个家丁喊:“姑娘,地方到了。” 说完那人便弯下身子给他当踢子,魅有些不忍,可是如果没有这份差事,那个人可能会挨饿,就踏了下去。 魅看了一眼,大红的牌匾上面写着金色的大字“锦衣坊”。 屋檐下挂着十几只大红灯笼,店面比别的布庄大了几倍,可见不一般。 这个布庄生意极好,店里的人非富既贵,伙计忙的前脚不着后地,“小伙子,我要这匹布。” 那伙计答应了一声,很快又被别的事缠住了。 对柳夫人倒是毕恭毕敬,细心地解答 。柳夫人可看不上小伙计,语气上扬几分:“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有事问他。” 掌柜的步子不是很快,每一步都稳稳当当的。 “柳夫人,又来挑布?我库房里正好有一批上品,舍不得卖。夫人是个识货的,老夫也不敢藏私。” 接着伙计就抬来了一个大箱子,箱底里衬着布,每匹布都用纸封好。“我要那匹墨绿的。” 柳夫人说道,魅这辈子很少出来逛街,所以眼睛贪婪地盯着各色布匹。 “瑶华啊,我穿着墨绿色的衣服好看不?” 魅对衣服没什么研究,小声地说了句:“也许穿碧绿的会好些,墨绿色有些沉闷。” 柳夫人说:“老了啊,学小姑娘扮俏可要被人骂的。” 魅笑着说:“夫人可一点儿也不老。” 柳夫人说:“这小嘴巴甜的啊!” 过了一会儿,柳夫人又指了指魅说:“我一个远方亲戚,拿些好布来给小姑娘裁一声。” 掌柜的一听“远方”心里就有了计较,柳夫人是让他拿些一般的料子。 “小东,去把我房里那几匹锦缎拿过来。” 魅连连挥手,看到柳夫人付了那么多银子她可不敢要啊。 柳夫人摸了摸她如墨的青丝:“好孩子,以后要是你和展儿成了,帮衬一下也就好了。” 说完轻轻地叹气,魅不知道她为何叹气,是自己的拒绝伤到了这位美丽夫人的心么? 赶忙说道:“那就多谢了。” 柳夫人的哀愁很轻很轻,像一阵薄雾很快消散了。 其实带魅来裁衣,她是有私心的,即使再像这姑娘也不是紫苏,她心里清楚的很。 只是怕万一以后白展继承了相府,自己的日子难过套近乎罢了。 魅的手轻轻摸过缎子,那般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摸至宝一样,柳夫人知道她弄错了,也不纠正。 最后魅挑了一匹粉色的缎子,青龙说男人偏爱女人穿这种色调,想到这里她的小脸一红。 接着又去了珠宝店,店里有一颗蓝色的琉璃珠,听说是镇店之宝。 那珠子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细细地倒映着天光和云影,又似大海的波涛在涌动。 真神奇,魅心想。她不喜欢首饰,觉得这些东西磕磕绊绊地一边儿也不方便。 柳夫人却颇感兴趣,魅的十指纤长,肤色又白,很得她垂青,所以在她的手上试了半天。 魅觉得觉得有些乏味,站着瞌睡起来。 柳夫人买了些小玩意回去把玩,但是两只翡翠扳指很是值钱。 一只红的像鸽子血,另外一只绿油油的水头好,看着是一样的,绿色的那个竟是贵了好多倍。 出了门没几步,遇见几个美妇人,看样子也是官太太和柳夫人很相熟。 为首的那个最为端庄想必是正室,后面那位凡事都让着半分倒是妾了。 奇怪的是柳夫人把绿翡翠给了那妾室,红翡翠给了正室。 魅远远看着觉得奇怪,好不送易等她们走远了,才好奇地问:“按照尊卑,不应该把绿色的给正室么?” 柳夫人无奈地说:“只有正妻才配用正红,官家规矩多,我是怕她们多心。弄不好,反而来怪罪我。” 魅是一点儿也不懂,柳夫人见她一脸迷茫的神色,笑着说:“要是你真的嫁进相府,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回去才几天,衣服便送到了。 魅试了试十分合身,而且粉色更显出她小儿女的娇媚来。于是兴致勃勃地去找白展。 白展远远瞧着少女像朵淡色的荷花,亭亭玉立,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等到魅走进了,他才惊叹道:“瑶华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仙女下凡呢!” 他习惯了魅红衣的惊艳,爱极了粉衣的娇羞。“我的瑶华果然是最美的。”少年的语气有些骄傲,一把把魅抱在怀里 。感受着白展的体温,魅觉得心头很踏实。 但还是轻轻推开他:“在你家要注意些。” 白展的力气可比他大多了,“我家里就是我的天下,看我未来的娘子有什么错?这衣服是你上街裁的?” 白展瞧着那货色款式还是“锦衣坊”的手笔,但是那店只接待官家客人。 “是柳夫人给的。”魅有些不自在,接受别人的馈赠可不是她的作风。 少年的猜想被证实,脸一个黑,但想着瑶华对府里的局势一点儿也不了解。 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这衣服你最好不要穿了。”“为什么?” 少年的侧脸被梧桐树的影子盖住,看不清表情,语气却很诚恳:“柳夫人和我娘素来不合,可我在公开的场合却要唤柳夫人为娘,我娘为姨娘。这是礼法,我娘被柳夫人打压的很苦。你穿了柳夫人送的衣服,就表示你站在了她的那边,我娘会不高兴的。” 魅不懂,只是记下了。过了几日是相爷生辰,柳夫人提醒她要穿的规矩些。 末了加了句,“我送你的那件,不错。” 魅有些纠结,白展告诉过她不要穿这件了,可是白展是庶子,婚事的决定权不在杜姨娘手里,柳夫人倒是说的上话的。 她又怕得罪柳夫人,想了想,自己那些衣服倒是不差,式样上就有些简单,不适合赴宴,最后还是把粉衣穿上了。 魅坐的位置离相爷很远,她也不想靠相爷太近,柳夫人倒是很热心,“小丫头离老爷这般远,他还以为你躲着他呢!”竟被柳夫人带到了相爷对面的那张空座位。 杜姨娘瞧着柳夫人的亲昵样就有些生气:“姐姐,点到为止就好。别人看了会以为她要做凌云的夫人呢!” 柳夫人很自然地接过:“怕什么,拜堂的时候还能把新郎看错了。”魅脸一红。 杜姨娘冷眼瞧着,别以为她不知道柳念念的算盘。 把那丫头和展儿撮合了,以后展儿出门都要被人笑话,相爷之子娶个八品小官的女儿做正妻。 她可瞧见了柳念念在贵妇圈里的热情样儿,是早早替她的宝贝儿子搭线吧,也不瞧瞧自己儿子那副德行。 魅不知道一阵波涛已经过了,只觉得柳夫人和杜姨娘都太啰嗦。 相爷来了,两人都闭上了嘴,一人挽着一边。 相爷无奈地看着,一个对她有帮扶之恩,一个有救命之情,哪边都不想偏。 淡淡说道:“我给客人去敬酒去,你们别瞎胡闹。” “这是自然。”两人竟然异口同声,最后瞪了对方一眼。 相爷过了好一阵才过来,脸微红。 眼神有些错乱,竟把瑶华错认成了紫苏。 朝她亲切地挥手:“紫苏,你过来。” 魅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我不是。” 相爷的声音有些低沉:“紫苏,我知道你不原谅我。” 柳夫人笑着打圆场,“老爷醉了。” 杜姨娘喂了一个点心给他:“老爷,这个好吃你尝尝吧。” 紫苏的死是相府的一个秘密,要是不小心泄露出来,她们的命都堪忧了。 好在相爷酒品不错,吃完了点心,喃喃说了一句:“紫苏,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便安静的吃菜去了。 杜姨娘一看,那衣服是“锦衣坊”的,气的慌。柳念念家在商界是无敌的,就暗中授意让这家店不卖给她衣服,表明她不是贵人。 现在,她未来的儿媳妇倒是胳膊往外穿上了。 白展见他娘的神色不对,撒了个谎:“喔,是我送给瑶华姑娘的。” 柳夫人笑了:“展儿怕是记错了,这件衣服分明是我带着姑娘裁的。” 听了这话,杜姨娘火气更大,展儿还护着这样的儿媳,以后会不会忘了娘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琴弦的玄机(上) 杜姨娘心里憋着把火,却没有发作。 只是三天两头差白展替她做事,让魅好几回都找不着。 魅觉得很委屈,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杜姨娘的态度越发恶劣。 想到以前在客栈里的快乐时光,魅这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竟似小女孩一般,躲在角落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她不求富贵不求权利,只想呆在爱的人身边,这样卑微地愿望竟然也实现不了么? 暗影殿。 一个美丽的少女盘腿坐在树下,有几分老和尚入定的感觉。 幽姬走过,衣带轻轻拂过少女的脸颊:“小公主,要学佛祖在菩提树下参悟佛法么?” 南珠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好痒啊,幽姬。我在研究心法呢,找你的朱雀哥哥玩去。” 幽姬露出了怨妇般的神情,“他不理我。” 南珠一愣,你们俩三天两头在暗影殿里面打情骂俏,有很多宫人都抱怨他们碰坏了暗影殿高冷的形象。 “那他干什么去了?”幽姬翻了个白眼:“去和青龙下棋去了。” 接着又托着脸说:“下棋有什么好?哪里比的上我,会唱会跳会撒娇。” 接着幽姬深情地向南珠抛了个媚眼,南珠浑身发酥。 “会不会是你太热情了?” 幽姬一脸无奈地说:“可是青龙回来了,我不努力不行啊。” 美人委屈地数了数手指:“青龙比我早认识朱雀好几年,他又不近女色,会不会是……” 南珠听懂了她的意思,幽姬居然觉得一个男人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并且怀疑堂堂的青龙大护法是断袖。 擦了擦冷汗:“只要朱雀不是就好,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送走了幽姬,南珠继续冥想,她对那本《通天宝鉴》有十足的兴趣,却好像有一股力和她拔河总是看不了。 琴谱倒是能看几页,但是她试着弹了几次,宫人们纷纷表示小宫主的琴艺棒棒哒,然而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坐了一天,南珠回了屋,碧瑶担忧地望着她。 她实在不知道打坐有什么吸引力,小宫主都这样好几天了,用脑过度会不会变成秃头啊? 南珠浑然不觉,她不想睡,因为梦里面有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吵的她不得安生。 但是还是抵不过身体传来的沉沉睡意。 “姐姐,你终于来了。”小司音见了南珠好像看到了好玩的玩具,两眼冒光,一下子扑进南珠怀里。 南珠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司音啊,这两天我有些累,可不可以不要讲故事了啊?” 天可怜见,她还没出嫁就提前体验了老妈子的生活。 有一天,她闲的无聊就给她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没想到司音对这个特别感兴趣,然后她又讲了七仙女下凡,孙悟空大闹天宫,七个小矮人,蓝胡子…… 司音是越听越起劲,她的耐性是越来越差,这古今中外的故事都被翻了遍,这个孩子还是一脸,姐姐好厉害宝宝很喜欢听的小模样。 于是她不耐烦地说:“司音,你不是有娘亲么?她难道从不给你讲故事?” 司音突然安静起来,“我……没有娘亲。” 他的语速极慢,“爹爹说娘亲长的很漂亮。” 司音浅浅地笑着像冬日里的阳光,可是两只眼睛里都染上了一层水汽,竟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这倔强地样子足以让所有的女性都心折,南珠用衣袖替他擦去眼泪,温柔地说:“姐姐,实在讲不出别的故事了,司音你想听什么都告诉我吧。” 孩子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司音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眼睛不停地打转。 胖胖的手指无数次地穿过南珠乌黑的秀发,天真无邪地抬起头:“我要听大姐姐和大哥哥的故事。” 南珠有些尴尬:“姐姐一个人啊。” “可是,姐姐那么漂亮啊。”司音咬了咬手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姐姐,司音的眼睛可以看到未来,你的本命枝上开着两朵桃花,相互交错,争夺着养分,不死不休。 南珠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自己醒来时,隐约感受到的那几滴冰凉苦涩的泪珠。真是奇怪的感觉。 她缓过神来,发现司音正盯着她。 她拍了拍他的头,“你个小屁孩,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音揉了揉脑袋,嘀咕了一声:“暴力狂。” “姐姐,你不是说那把琴被你征服了么?你讲讲琴吧。” 南珠摇了摇头,一脸气馁:“也许它只是普通的琴吧。” 司音皱起了小眉毛严肃地说:“肯定是姐姐弹的时候没大笑或者大哭,所以琴觉得你不够真心。” 南珠一脸的黑线,司音宝宝你家都是些什么怪人? 不过,南珠又想了想自己弹琴的时候感情确实没有到位,也许试一下真的有用呢? “司音真聪明。” “琴就像人一样的啊,要逗它开心才好。”司音开始得瑟。 南珠突然很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 又是新的一天,碧瑶问:“小宫主,今天还要去打坐么?” 作为一个称职的奴婢就要时刻关心主子的一言一行。 南珠一脸解脱的摇了摇头,却问道:“如何体验到极端的情绪?” 在暗影殿里过的太安生了,弹琴才会波澜不惊。 “例如?”碧瑶已经习惯了小宫主奇怪的言行,“伤心痛苦悲愤狂喜等。” 碧瑶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我带小宫主去个地方,您大概可以感受到。不过……那个地方有些血腥,我怕小宫主看不惯。”受了惊吓什么的,自己肯定会被尊上弄死。 南珠拍拍胸脯:“我其实胆子挺大,那次我遇见天机阁的埋伏,不也好好的么。” 碧瑶说:“好,不过我们要悄悄地不能让尊上知道啊。”“好。” 碧瑶带她来到了一处宫殿,这座宫殿阴气重重,大白天的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凉,时不时有几只乌鸦飞过。 大门上左右各装饰着一个大大的骷髅。隔着殿门就能听到各种声音,哭声笑声仿佛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染力,在人的耳边环旋不去。 南珠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挺直了身子:“这里是?” 碧瑶镇定地说:“是朱雀大人统领的杀殿,这里面每天都有生离死别。” 南珠望着她那眼神好似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碧瑶的声音有几分痛苦:“奴婢十二岁以前是杀殿的死士,后来立了功才被调出来。” 南珠握了握她的手,“难为你了。” 碧瑶带着南珠从宫殿的偏门走了进去,殿内血气浓重。 刑房里犯错的人被绑在十字木架上,蓬头垢面,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让人胆战心惊。 练功房里一群孩子练的全身是汗,看得出极为用心。 可竟然无人监督,因为失败的后果难以让人想象。至于别的堂都是有关任务和指令,都有人看守。 最后,碧瑶来到了一处地方,那个地方都是**,染血的衣物,和偶尔抬出的盖着白布的尸体。却写一个“医”字。 南珠深呼了口气,心口有些痛“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碧瑶点了点头,带她来到了这简陋医馆里其中的一间。 只见两个少年躺在病塌上,他们的脸一模一样,只是看脸的颜色似乎是中了毒。 一个独臂老头,穿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颗药丸。 “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可惜解药只有一颗。” 听到这话,两个少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那老头自顾自说着:“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兄弟,但是中的毒太过特殊,我只能配出一颗解药。谁活谁死,你们商量一下。” 一粒白色药丸静静躺着,这两个少年虽然面容相同,但一个沉稳些,另外一个急躁些。沉稳少年说:“你是弟弟,我让你。”急躁少年说:“我们在父母坟前发过誓要相互扶持,长者为大,还是让给你吧。” 两个少年开始激烈的争吵,其中一个少年发出了微弱的咳嗽声。 南珠躲在角落里忍不住小声地问:“解药真的只有一颗么?” 碧瑶无奈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是那老人说一不二,说一颗肯定不会给出两颗。” 经过了漫长的争吵,急躁少年突然伸出手来,费力的去拿那颗药丸,“哥哥我吃!” 安静少年有丝释然但是对死亡又有些恐惧。 他盯着弟弟缓缓地吃下了药丸,弟弟的脸上有一行清泪流下:“哥哥能像小时候那样抱抱我么?可能在过几个时辰,就无法相见了。” 两个少年的脸紧挨着,哥哥还在嘱咐弟弟,以后要多点内心。 弟弟突然抱住了哥哥的头吻了下去,哥哥并不能接受,因而场面有些失控。 南珠惊讶地张大了嘴,难道这世间断袖已经这么普遍了? 却见哥哥摇晃着弟弟的身体。 原来弟弟没有把药吃下去,而是把药藏在了舌头底下,抱住哥哥时趁他不备,将药丸送了出去,哥哥当然不接受但是弟弟力气大。 “为什么?”哥哥问道,弟弟笑了:“因为你比我聪明,父母更需要你去报仇。”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琴弦的玄机(下) 弟弟的手逐渐变得冰凉,然后失去了力气轻轻垂了下去。 哥哥在那一个瞬间竟然还有一丝喜悦,那种毒太霸道,弟弟的脸都扭曲了。 理了理弟弟的衣服,哥哥默默为他祈祷。 门突然开了,独臂老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华贵的宫衣。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什么?”少年的有些不敢相信,他早就知道暗影殿无情却不知道到了这般的地步。 这时候,老头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表情:“暗影殿不需要弱者,所以有了生的机会,却不努力抓住的人,不配留在殿里。”这是一场比谁的心更为狠毒的考验。 哈哈,哥哥想大笑。因为弟弟想救他,就不配留在宫里了? 明明弟弟比他还要优秀。 郑重的接过那套宫衣,望着弟弟未寒的尸骨。 他一直想要的位置,竟然需要踩着弟弟的尸骨上去。 南珠被他的情绪感染,她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碧瑶竟然是一脸平静。 这样的考验,不算是最为残忍的。 “小宫主,走吧。”碧瑶牵着南珠的手,南珠若有所思。 这样的生离死别,让她想起那天遇到的伏击。 野草被鲜血灌溉而显得格外茂盛,无名的野兽啃嗜着尸体。 岳灵子前辈露出的一截截断肠,朱雀眼角下那道长长的疤痕。 心底传来一阵嘲讽的声音:南珠,你便是这般无用,只能依靠庇佑过活。 不不,少女绝望的呐喊。让我去死吧,我不要这么自私的活着。 不要叫我小宫主,每个人的生命都同样的珍贵。 可是你活了下来了,伤心有什么用?你要振作,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 对,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用天机阁人的鲜血祭奠我死去的最亲最爱的人。 直到有人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南珠才反应过来。碧瑶的脸上有一丝惶恐。 她不知道小宫主想到了什么,先是满脸的忧伤,好似天空塌陷,苦海无边。 接着是一脸的挣扎,小脸上满是清泪。最后她竟然看到了一种决然的表情,好像要把人抽皮扒骨。 短短的一顺间,一个人的气质居然有那么大的不同。以前她一直觉得小宫主与世无争,除了和尊上面容有几分相似,温柔善良的不似暗影殿的孩子。 而今却看到尊上年轻时的影子,悬着的心落下了一点,暗影殿需要一个这样的统帅。 南珠觉得自己的体内热血沸腾,她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少女来到房间,抚摸着金色的琴弦,琴弦微冷。一柱香被点燃,升起袅袅的烟雾。 南珠双手合十,琴大人若你真的有灵,请听从信女的召唤,赐予我力量,斩杀奸诈之人吧。 南珠定了定神,然后拨动琴弦。脑海里的那一幕幕,使她的手指格外有力。 少女的动作越来越快,就像积累在她心中多日的痛苦被释放出来一般。 此时的琴声没有了悦耳的音色,好似鬼神啼哭。琴弦的温度越来越高。 末了,少女的力气似被用尽一般。 手指停在了一根琴弦之上,用力一拨,琴发出突兀的响声。 紫光闪过,随着少女的手一松,一道冲击波穿透了空气,重重的打在房门之上,门化为了碎片。 威力似乎还未耗尽,接着门外的一颗百年老树“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 南珠睁开眼,身体被汗水浸透,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脸上却涌动着狂喜,果然这琴不是废物。 碧瑶被南珠支走了,在她还没有将琴弦的秘密参悟透彻前,不想让人知道。 只是这琴的破坏力未免过大了些。 碧瑶端着一盘水果进来,见了这样的情景,不免有些害怕。 “谁……把门弄成了这样,还有外面的树。小宫主你没事吧!” 南珠一脸无奈地说:“楚狂人,来过了。” 楚狂人是暗影殿的一个疯子,他这辈子痴迷武学,但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够关心。 等到他悔悟的时候已经晚了,妻子的心已经被一个少年人夺去了。 那个年轻人武功很差,而且家里贫穷,败给这样的人他心里很是不甘。 他追到年轻人家里却发现那人手里拿着一只玉笛,疑惑不解地递给妻子:“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玉儿这是什么宝贝?” 妻子笑而不语,只是接过玉笛细细地擦着。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那是妻子母亲的遗物。 妻子在他耳边念了千万遍,他总是说:“等我武功练好了,再找。” 楚狂人无法怪罪自己的妻子,年轻人的情意又比他深了许多,默默离去。 从此对妻子留下的儿子万般疼爱,可是小男孩淘气,从大树上跌了下来,脑袋被石头磕到,流血不止死去了。 楚狂人这一生对于武学的贡献巨大,到头来一无所有,竟然疯了。 他的武器是把巨大的斧头,而且尤其爱砍树,树砍没了就砍木头。至于暗影殿为什么收留他谁也不知道。 造瑶造到一个可怜的疯子身上,南珠都觉得自己的人格有问题。 恨恨地望着那把静立不动的琴,您真是太威武了。 如果琴能说话一定委屈极了,琴威力的大小从来是随着主人心中的意念而生。 譬如刚才南珠想要杀遍八方的意念,要不是制琴的不希望琴沦落为杀人的机器,下了静制,这个院子也是保不住的。 碧瑶生气地说:“我去禀告尊上,疯子就能欺负人么。” 南珠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我觉得啊,他已经很可怜了。孤苦无依,没人关心他的内心。我们就不要和他计较了。”罪过啊,罪过。 碧瑶最后还是有些不甘的说:“就是小宫主心善。” 南珠这两天心情很好,连带着对司音小包子也温柔了许多。 小包子有些不习惯,用水汪汪地眼睛看着南珠:“大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娘亲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南珠一把揪住他正在逃跑的小腿,于是小包子就觉得世界都是颠倒的了。 “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南珠哑然失笑,这口吻倒像是夫君对妻子说的。 小包子一刻也不消停,嘟着嘴巴说:“暴力姐姐,先把我放下来。司音头晕,头晕了就会影响脑子,脑子被影响了就不能回答姐姐的问题了。” 南珠觉得司音倒着讲话更有逻辑,也许倒立能增加智商? 南珠也不想抓着他,看着那么瘦除了脸有点婴儿肥,重量也不可小看。 换了个手势抱住他,捏了捏他的鼻子:“姐姐是这两天学会了用琴才这么高兴的。” “琴啊?”小包子的脸还有些红,都是倒立害的。 果然姐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那条臭龙就快要出来了。 他就不能独占姐姐的宠爱了。 “哎,”司音长长的叹了口气,居然学大人一般把双手交叉到身后,望向远处。 他的脸盘小,眼睛又大,无言的时候有一种忧郁的气质。 南珠经常有一种错觉司音其实是个大人而不是个孩子。“司音有心事?” “嗯。”宝宝害怕啊,那条臭龙又自恋又贪财还暴力,真是前途堪忧啊! 可是不能和姐姐明说,不然姐姐会把他当怪物的。嗯,其实南珠没觉得他正常过。 司音交叠着手指,带着孩子特有的嫩生生的音色。 “司音曾经有两块糖。” 南珠听到这个开头就觉得他格调不高,两块糖最差的结局就是被人吃了,能有别的内涵么? 司音的神情却很纠结:“一块糖司音吃了,另外一块糖一直舍不得吃,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 小包子一脸的愤慨:“为什么糖要被分走一半,本来司音可以拥有全部的。” 姐姐,司音找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你的转世,为什么那条臭龙要跟过来。 可是如果那条臭龙不醒,姐姐就会一直被人欺负。 南珠摸摸他的头:“司音乖啊,那个孩子也许是非常需要那颗糖呢?” 司音突然释怀地笑开了:“姐姐,会最疼司音的对不对?”南珠点了点头。 “那……你就和司音拉钩钩。”南珠无奈地伸出手,孩子什么的果然最较真了。 司音的小手很温暖,小家伙叫的起劲:“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南珠好想说,司音你今天简直是个逗比。 可她不忍心打击这个孩子,据说小孩子小时候不好好教导会有阴影。 第二天,碧瑶看见小宫主在床上睡的像条八爪鱼,主子您的形象呢? “小宫主?”碧瑶试着叫醒她。南珠打了个哈欠:“碧瑶,早。” 昨天司音那小子又要她抱又要玩骑老虎,等于她做了一晚上的梦,实在很累。 南珠听到门外有一批人在走动,开窗一看竟是一些庆生用的玩意儿,漫不惊心地说:“谁要过生日了?” 碧瑶说:“是清澜夫人。”等一等,清澜不是她的生母么? 可是他们都说,母亲生她死了啊。 碧瑶解释道:“尊上坚持……每年的生日都要替清澜夫人过,就如同未死一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沈氏清澜(上) “母亲?清澜?”南珠似孩子般喃喃自语,她不是个薄情的孩子,为什么失忆要把她的情感一并夺去。 连念母亲的名字都如此生疏? 少女的眸子低垂,目光暗淡。 末了,少女抬起头,轻轻地问:“我可以去参加么?” 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同是女子的碧瑶也不忍心拒绝。 “尊上喜欢一个人纪念夫人,但是小宫主是夫人的女儿,大概是可以的吧。” 碧瑶只能说出这般模糊的话,尊上对清澜夫人的感情极为特别。 尽管他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形形**的美女,可从不许人留夜。 偶尔有胆大的姑娘抱怨,尊上是这般说的。“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把你们留下就玷污了清澜。” 虽然这么说,很是让那些爱慕尊上的女子伤心,但也足可见尊上对清澜夫人的珍视。 南珠虽然很想做一个孝顺的好女儿,但心底的那摸浓重的好奇抵消了怕父亲不悦的担忧。 暗夜所在的一处房子名为“念澜阁”,这个房子并不华丽却小巧精致。 连房子的缝隙都生满了鲜花,阳光照下来,仙境一般。 尊上不喜欢鲜花,那为谁种的可想而知。 南珠走到了房子面前,停了一会儿,开始敲门。 “谁?”暗夜的声音如同利箭,不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南珠踌躇起来,她可没听到父亲用这般的口吻同她说话。 这声音,暗夜寻思着是南珠,可没把这孩子吓到吧! 门突然开了,南珠呆呆地站着,“我只是想看看母亲,我失忆了,什么都忘记了。” 少女的声音小小的却充满了苦涩的滋味。 “进来吧。”暗夜又恢复了慈父的表情,“你来看她,她会很高兴的。”男子的声音尽是温情。 却见房子里躺着一只水晶冰棺,南珠早就听说母亲的肉身被父亲仔细地藏着,所以可以保持不腐。 可没想到父亲用了那么奢侈的东西,这样的冰棺世间少见,活人躺进去就可以增长功力,美容养颜,甚至延年益寿。 因为是冰棺怕热,所以室内的光线很暗。南珠抬着一只蜡烛,冰棺的盖子被推开了一半。 那个女子生着长长的睫毛,如墨的头发微微散开,朱唇分外的红润。 暗夜握住了棺中女子的玉手,“澜儿,我们的孩子来看你了,你高兴么?”女子当然不能言语,暗夜又说:“我知道你很高兴,转眼珠儿就长的这么大了。” 暗夜一个嗜血的魔头,在心爱的人面前竟然如此喋喋不休。 忽然暗夜垂下身去,给女子一个浅浅地吻。难怪母亲的嘴唇一点儿也不干涩,父亲竟然一点都不忌讳母亲是个死人,频频的亲吻她。 南珠想把烛台靠的更近,却被暗夜呵斥了:“不要靠她那么近!” 南珠仔细一看,蜡烛的摇曳的光芒,映在母亲脸上,好似母亲的嘴巴在动一般。 “对不起。”南珠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和母亲有几分像。” 暗夜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不许你这么说……”南珠疑惑的看着他,“你的母亲生着紫眸。” 紫眸?南珠在书上读过,紫眸在有的地方很普遍,那个地方有终年不散的积雪。 可是在这儿紫眸象征着不幸,被别人如同妖怪一般的看待。 暗夜抱住她:“感谢上天,你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正当父女温情地拥抱时,却传来了一个粗野的声音:“暗夜你个魔头,你害死了我的女儿还不够,居然还要霸着她的尸体。” 这个声音听起来悲痛欲绝,“他是谁?”南珠疑惑地望着暗夜,暗夜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之意,冷冷地说:“你的外公。” 原来南珠的外公,清澜的父亲是江湖上叱叱风云的武林盟主,此人内功深厚。 在山脚下一喊,声音便传满了整座山。 暗夜极为不满有人打扰到心上人的安宁,两手握拳,骂道:“该死。” 南珠跟随着父亲来到宫门口,遥望着山脚下黑压压的人群,这是要逼宫? 暗夜看见了南珠惊慌的神声柔声安抚道:“珠儿,莫怕。山脚下还有几个五行阵法,这帮人一时是闯不进来的。” 南珠仔细的看了下为首的那个老头,穿着锦缎做的衣裳,却是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能有母亲这般美丽的女儿。 看到南珠父子的出现,这老头骂的更凶了,指着南珠说:“这孩子生的有五分像清澜,怕是我的孙女儿。你们说他可不可恶?抢了我女儿竟然连孙女都不留给我。” 周围的那群江湖汉子,自然以盟主为首,纷纷表示暗夜欺人太甚。 暗夜笑了,他的笑有一种特别的魔力。“你的孙女儿?论起来她可是本座的女儿,女儿不就应该跟在父亲身边么?” 那老头一时楞住了,他虽是武林盟主却不爱读书,为人又封建又死板,有今日的位置靠的都是他沈家一代又一代祖先的努力。 倒是边上的一个书生模样的汉子开了口:“暗夜,谁不知道你心肠恶毒,对于自己的情人都无情的很。叫我们盟主如何放心把孙女儿交给你!” 暗夜摸了摸南珠的头,“珠儿,为父对你好么?”南珠连连都头,虽然记忆丧失了,但是这段时间这个男人可谓是对她掏心掏肺,不能更好了。 暗夜说:“你看珠儿,都说我待她好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倒是你,女儿死了那么多年,今日才来讨要尸首,要不是本座细心呵护,我的澜儿早就变为一摊黄土了。” 暗夜似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猛的转过头去。声音随风传来:“澜儿生前你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今日是澜儿的生辰,本尊不想见血。” 半个月前,武林盟主沈家。 武林各大门派的接连登门让向来骄傲的沈木,口气也恭敬了几分。 “沈盟主,你不要藏私。圣火令,清澜姑娘生前已经交给了你。”这是昆仑掌门佟方华说的话,语气里已经有了十分的不耐烦。 “这,这……”清澜那个丫头真是可恶,临死也要栽个罪名给他。他要是得了那神物还用在这里看人脸色。 江湖传言圣火令是开启天宫之门的钥匙,是一个仙人不慎丢失的东西,得到它甚至可以飞升。 忽然一个婀娜的身影走下楼来,原来是沈盟主的大女儿沈清雅。 这姑娘生的水灵灵的,嘴巴也甜,看见众位大侠前来,就盈盈的施礼。 可惜沈盟主没有一个女儿能让他省心的,这一位声名在外,很多少侠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男人最在乎面子,是以沈大姑娘三十好几都没嫁出去。 按说古板的沈家是容不下这样的异端的,偏偏沈盟主的小女儿生有紫眸,而且还和暗夜这样的魔头纠缠不休。 沈盟主挺喜欢这个小女儿的,可惜有一天女儿的眼睛突然变了颜色,还是不幸的紫色。 而沈家祖上没有一代是如此的,于是沈盟主便怀疑这个分外可爱的女儿,是妻子红杏出墙的产物。 沈盟主的妻子慕容氏是旧皇室的遗孤,最为端庄守礼。 哪受的了这样的怀疑,竟是一句话没说一头撞死在了石柱上。 沈盟主对这个这个妻子是有感情的,见到妻子如此,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 自己竟然毫不调查,就这样对妻子下了定论。 两个女儿见到了娘亲的惨状都“哇哇”大哭,“爹,爹。”小姑娘和父亲最亲,而沈盟主抱过了大女儿悉心安慰,却把小女儿晾在了一旁。 大女儿和自己的母亲长的相似,定是自己的种,而小女儿暂且不论她是不是自己的种,就那双眼睛也是让他看着生厌的。 就这样沈盟主一味的腻爱大女儿,把她惯的胆大包天。 却一日日的苛责小女儿,到头来府里的丫鬟都比这位小姐体面些。 其实这小女儿也有段奇遇,只是她当时太小,已经记不清了。 小女儿几岁大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长着翅膀的大哥哥,雪白的头发,紫色的眼睛,天人一般的身姿。 小姑娘甜甜地笑着,抚摸大哥哥的脸:“哥哥的眼睛真好看,清澜也想要呢!” 这位男子却不是一般人,对,是天人。 花族精灵世世代代都是蝶族的使徒,和蝶族相依相伴而生。 如今蝶族的大人犯重罪,不得超生。 花隐不忍偷偷带着大人的魂魄到人间寻找寄主,可是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的仙力一点点耗尽了。天上的人都格外喜欢俗世,大概是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 而为了留住子民,天界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如果天人在人间逗留太久,就会逐渐变为凡人,经历生老病死。 而清澜遇见花隐的时候,花隐已经在人间生活了十年,加上出逃所受的重伤久久不得医治,命数将近了。 花隐端详着清澜,这姑娘竟然和蝶大人的命格十分相符。 可是小姑娘的肩膀如此瘦削,使他不由担心这样的姑娘,能否担起这样的重任,使得蝶大人成功降世。 于是花隐弯下腰,轻轻地对清澜说:“可是哥哥的眼睛会给你带来不幸,这样你也要?” 小姑娘坚定的说:“要。”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沈氏清澜(中) 花隐抱了抱清澜,他仿佛看到了,女孩以后坎坷不堪的命运。 作为神的宿主,体内会拥有少量的神血,表现出一些神的特征。 天界的人都有紫眸甚至引以为荣,但在人间却是异端。 “大哥哥,”清澜呼唤着,只见阳光下轻轻飘荡着一些细碎地金色粉末。 “真美啊!”清澜伸出双手想要握住它,可粉末却从她的手中穿过,一点点散开在这天地间,直到不见。 沈盟主一脸慈爱地望向沈清雅,然后严肃地说:“老夫早就说过,圣火令是武林里的至宝,我沈木没有儿子。若谁娶了雅儿,我自当作为嫁妆奉上。” 清雅的脸上浮过一丝红晕,“爹,你真是的。女儿的婚事,哪能大厅广众地说呢?” 底下的人没有支声,沈清雅是公认的破鞋,可是沈盟主自视甚高,要求还不低。 江湖儿女虽然不拘小节,可是娶了这么个行事放荡的女子回去,恐怕会家宅不宁。 其实,他们这帮人也不是害怕沈盟主,只是沈盟主扬言圣火令在他手中,谁若逼迫他便将这天降的宝物毁了,这才是他们担忧的原因。 一个高大的男子一手握着剑,另外一只手牵着什么人。“你们休得听他胡说。” 手一用力,一个仆人差点跌倒在地上,原来是沈府的管家。 “你说吧。”管家哆哆嗦嗦,只怕说晚了,自己的脖子会被锋利的刀尖戳破:“小的在沈家呆了十几年,却没见过什么圣火令。” 沈盟主一时气急,自己和那圣物其实也只有一面的缘分,那天他见花园的地里有亮光,就把土扒开,见到了一枚玉牌。他不敢声张,把玉牌偷偷收到了抽屉里,哪知第二天这令牌就不见了。 众侠客听到这样的话纷纷发作:“沈老头,你竟骗了我们那么久,哄的我们替你当牛做马。今日你拿不出令牌,休怪我们不客气。” 沈盟主发了慌,“还请大家宽限几日。” 少林寺的圆镜大师素来心善,“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令牌若在他手里,多过几日也不会消失。” 众人交头接耳,最后商定出一个期限:半个月。 沈盟主是愁容难面,沈清雅来回的跺步,迟疑着开了口,“这令牌素与妹妹亲近,会不会还在她身上?”沈盟主思量了一番,那臭丫头死的那天,令牌离奇的消失,说不定还真的在她的身上。 可是自己女儿的尸首被暗夜那个大魔头守着,邪门歪道有好多害人的法子,真叫人不敢接近。 “写给那臭小子的信,有回音了么?”沈盟主没好气的问,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 暗夜还有一个儿子,叫南珠。南珠这小兔崽子备受暗夜的冷落,见到自己姐姐回来,暗夜把她捧到了天上,早就眼红的不得了了。 下人把纸条递给他,却见上面写着:我助你得圣火令,你帮我杀掉姐姐南珠。 沈盟主“呸”了一声:“居然让老夫杀掉自己的孙女儿。” 清雅眼珠一转,闷闷地说:“那也比我们全家被害来的好些。” 过了几日,沈盟主召集了武林中人说道:“实不相瞒,令牌确实不在我手上,那日清澜还未来的及把令牌交给我便死了,而尸体被暗夜抢了去……” “这……”从暗夜手里抢东西可一点儿也不现实。 “沈盟主你不要瞎说,自己拿不出东西不要胡乱编些理由蒙混我们。” 沈盟主指天发誓,“这却是真的。我已经在暗影殿里找到了内应,届时暗影殿内的秘道就会打开,我们人多势众冲进去,必能成功。” 清雅的尖叫声忽然传来:“爹爹快救我!”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沈盟主别急,等事情成功了,令千金一定能平安归来。” 沈盟主,心里叹了口暗气:“那劳烦各位看管我那调皮的女儿了。” 暗影殿。 暗夜依旧在深情地凝望着心上人,口中柔声地呼唤:“澜儿。”就似她未死一般。 旁边的南珠突然害怕的握住了暗夜的手,“父亲,我听见了好多人的脚步声。” 暗影殿里的人都不太喜欢热闹,所以诺大的宫殿里总是冷冷清清的。 “尊上,那帮人……杀上山了。”宫人也显得有些惶恐。 “喔?”暗夜挑眉,眼里流动着寒光:“这帮蠢材是破不了那八卦阵的……如此,”他舔了舔性感的薄唇:“殿里面出了些苍蝇,需要本座去收拾。” 他望了一眼南珠,这孩子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场面。拍了拍她的肩,“别怕,为父可是很强的。” 暗夜把嘴巴贴近了南珠的耳朵:“你去正殿,扭动我宝座上的龙头,那里有一处密室。 这密室只有历代的殿主才知道,等为父杀完苍蝇你再出来。” “父亲……”南珠不由有些担心,暗夜的耐心耗的差不多了:“还不快去,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南珠眼里有些泪花,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正殿。 古老的宫殿又传来了厮杀的声音,这不是它第一次经历浩劫,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正道与邪教的争斗,向来是不死不休。然而谁是正谁是邪,哪里又说的清呢? 暗夜挥了挥衣袖,随意的坐在了漆金的宝座上。 他从没有瞧不起那些被人推倒的君王,毕竟这也有几分天命的成份。 可是王朝被覆灭后对子民不管不顾,甚至落慌而逃,这样的人,他素来是瞧不起的。 暗影殿的人个个武艺高强,那份努力出自于对生的渴求,自然比那些号称刻苦的江湖人士要好上许多。 可惜今日是清澜夫人的生辰,暗夜特批的,一年一度的自由日子。 所以守殿的人并不多,这让暗夜更加的肯定宫里有内鬼。 那帮江湖人士在折损了大半以后,冲到了主殿。 沈盟主有些洋洋得意,“你们暗影殿也不过如此。” 暗夜笑了,那笑容妖娆却嗜人心魄。“风水轮流转,我暗影殿威风了几百年,总是要让一让你们的。” 沈盟主没有心思同他说话,咄咄逼人地说:“圣火令在哪里?快点交出来,我们或许能饶你一命。” 暗夜又笑了,他每笑一次总是让人胆战心惊。他可不知道什么圣火令,而且他的眼眸又深邃了几分。 当他是小孩子,说放过他这个,他们日夜做梦都想着杀掉的魔头? “可是圣火令只有一块,你们人却那么地多。”暗夜似乎在叹息。 “我是盟主,当然是给我了。”沈某人说话不过脑,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这般直白的吐露了出来。 底下人当然不肯,“当然是能者得,况且沈木你别忘了沈姑娘。” 沈木有些尴尬,却说了句正确的话:“我们还是先把这魔头杀了,令牌的事再商量不迟。” 众人思量着是这么回事,就要亮兵器。 暗夜的语调突然一转,变的万分委屈:“岳父,你可不要把我说的这般无情。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令牌我就先拿出来给诸位看看吧。” 竟是随手摘下腰间的一块玉牌丢了出去,玉牌闪闪发光。 “圣火令!”众人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我的!” “去你的,你也配!” 这殿里面叽叽喳喳的,伴随着刀剑的声音,吵闹的很。 暗夜捂住了耳朵,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就是所谓的正派人士。 沈木高喊:“大家听我的话,先除了这魔头再说!”可哪有人理他呢? 到这帮人只剩下一半的一半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恶魔的老巢。 暗夜打了个哈欠,“你们争完了?圣物很令人心动吧!” “仁兄你没事吧,刚才多有得罪了。” “我也是冲动了。” 你看,刚才恨不得把别人逼向死路的人,在共同的利益面前,这么快又和好如初了。 暗夜见不得别人半点的好,“各位,我搞错了。刚才的那块是幽冥令。” 幽冥令是天机阁的宝物,传说能够驱使冥兵,被暗影殿的先祖抢了过来。所以他们的仇才会那么地深。 那些江湖中人不知道幽冥令的用法,只知道它有些晦气。 “暗夜,你欺人太甚。” 长剑一挥就要刺像暗夜的面门,暗夜身子轻盈的好似没有重量,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移动。 “你……”那人喊还未来得及,头已经断了,过了好一会儿,血才哗哗的流。 暗夜轻轻擦拭着剑锋,和他斗? 你们再修炼几百辈子吧,暗夜殿那么多任殿主的功力累积起来,可不是吃素的。 这群人里数沈木最为镇定,倒不是他比别人优秀,只是他留了一招。 “大家不要慌,再等等。” 暗夜忽然觉得自己经脉里的血开始逆行,叫嚣着想要冲破自己的躯壳,五脏六腑一痛。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更显得他脸莹白如玉。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柔柔弱弱地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 莫非……是他?那可真让人失望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沈氏清澜(下) 沈木的脸上涌动着狂喜,这一刻,他已经整整谋划了大半个月了。 唯恐哪一步出了错,自己的小命就会归天。 摸了摸胡子,奸笑道:“暗夜,被自己亲儿子算计的滋味如何?” 他等着暗夜那张波澜不惊地脸上出现愤怒痛苦的神色,这对他来说,是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你……”暗夜又吐出一口鲜血,声音依旧清冷如月:“我从未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如何会心痛?”语气里尽是嘲讽之意。 又一个男子被暗夜踹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只是受了伤又非内力全失,还要多多感谢沈老前辈,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 殿里的人越来越少,尸体越堆越高。 沈木吓的身子打颤抖,可他也明白落子无悔的道理。 况且这殿门已经被暗夜封死了,他也出不去。 暗夜的剑叫“饮血”,剑每出鞘一次就要收割一条人命。 大殿里空旷旷的,血的气味浓重的让人做呕,只有两个人四目相对。 剑的寒光让沈木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锐利的刀锋划过,疼痛却没有如期而来。 暗夜扶起他,沈木受了那么长的精神折磨,看见暗夜如同见到了厉鬼一般。 “哒哒”的水声传来,沈盟主的裤裆竟然湿了一块。 暗夜无限哀怜地伸出手,语气像是在责怪一个小孩子:“沈盟主都五十好几了,还喜欢尿床!” 沈木这时也没有心情反驳,只是不停地磕头,嘴里哭喊着:“念在我把清澜养到这么大的份上,求求你大发慈悲的放过我吧!” “放过?”暗夜冷哼了一声,“那当时你有没有放过清澜和我的孩子?” 一刀划下去,殿内有多了一具尸体。暗夜皱了皱眉似乎还是不满意,又补了几刀,沈盟主四肢断裂死不冥目。 这时宝座后面的墙被打开,走出一个少女满脸哀伤之色。“父亲,你还好么?” 暗夜看着还是那么神气活现,可是后背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 血沿着后背一直流到地上,好大的一滩。南珠在密室里看着却无能为力,只能掩住嘴巴痛哭。 而暗夜却大笑起来,“珠儿,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他指着地上已经不完整的尸体:“那个老东西这么对你母亲,终于得到了报应!” 南珠说:“父亲,不要再笑了。伤口会变大的。”父亲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吭一声。 暗夜想替女儿擦去泪,可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只好说:“珠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宁可跪着笑,不要站着哭么。” 这时被围在别的地方的几大护法赶了过来,一脸的惊愕。尊上居然伤的那么重? 白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止血的灵药,:“尊上回屋吧,我替您疗伤。” 暗夜摇了摇头,狠狠地说:“把那小畜生押过来。”既而叹息一声:“你们就不该替他求情,今日宫内的人差点因他丧命。”护法们低头不语。 不一会儿,一个瘦弱的男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白色的衣衫不足以勾勒出他的绝代芳华。 少年长着一双动人的桃花眼,口中不停地说道:“父亲,你还好么?你没事就太好了。” 暗夜却没有反驳他,这个孩子太让他痛心了。 “你打开宫门,我可以理解为你玩劣,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天空中下着大雪,少年固执地要给他吃一碗甜汤,说是这个吃起来,味道很好。 他不待见这个儿子,把碗打翻在地,少年又端来一碗。 望着少年睫毛上凝结的霜雪,他仿佛看到了楚惜。 楚惜温柔地说:“少主,天凉了。喝碗甜汤吧,身子也能暖些。” 如果没有清澜,也许他有那么一天会接受楚惜。 “你放下吧。”他淡淡地说,少年的脸上有一丝的受宠若惊。 那是一碗普通的汤圆,却有桂花的香味浮动,可未曾想到里面会有那种药粉。 少年委屈地说:“我没想给父亲下毒,那药粉我都自己尝过了。” 白虎在一旁补充,“这药粉本就无毒,可是尊上中过一种奇毒至今还没解清,和这药粉混合……” 白虎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致人死地。” 暗夜淡淡地说:“你听到了?” 接着又开始咳血,少年一下子狼狈地坐到了地上:“父亲,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 暗夜命人把他扶起,叹息道:“你始终是太年轻了,虽然你懂得装病自保。” 少年未曾想到暗夜早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那么父亲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是么? “把楚少爷送到沙风堡吧。”沙风堡处在一片荒漠中,这荒漠里经常起风暴,可谓九死一生。 少年听到这样的发落,并没有什么抗议,这原本就是他的错,杀了他也是心服的。 可是,他的心中仍然有些不甘,“父亲,为什么我和姐姐都是你的孩子,你要这么区别的对待!” 暗夜望着少年痛苦的小脸,冷冷地说道:“因为你的母亲是楚惜,而不是清澜。可如果你的母亲不是楚惜,你出生的那天就该死了。” 因为我的温情只够给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清澜。 “咳咳……”白虎赶紧扶住暗夜,尊上受伤那么重还要说那么多话,真让人操心啊! 一处房间里,暗夜已经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是四大护法仍是摇头,这次尊上伤的太重了,加上年少时受的伤。他们竟然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白虎沉默了片刻,说道:“清澜夫人的冰棺或许能医治。” 青龙朱雀和玄武纷纷向他飞来眼刀,你难道不知道尊上把清澜夫人看的比命还重么? 暗夜因失血过多,脸色有种病态的白。 “我和她,一起。” 洁白的冰棺里有躺着一对男女,他们的发丝相互交缠。 男子紧紧抱着女子,一脸的幸福模样。 “父亲,母亲。”南珠喃喃地呼唤,父亲的伤不知道要在冰棺里躺多久才能治愈。 刚刚暗夜已经将自己的位子传给了南珠:“孩子,我知道……这难为你了,可是我……太累了。我和清澜生不同时,但是死可以同穴。” 南珠拿起了金色的竖琴,轻轻拨动琴弦,唱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暗夜听到了琴声,安然地睡去了。 其实,暗夜一开始并不知道有清澜这个人,他只知道武林盟主的大女儿生的漂亮身材惹火,再加上他们互相敌对的身份应该很有趣。 沈木对这个女儿甚为疼爱,他虽然表示对她女儿有意,但是从未想过那个老东西会那么顺从的把女儿送过来,还装在一个大盒子里。 那时候他很年少,楚惜还没死。 两个人,一人拿刀一人拿剑,唯恐箱子里的人有什么诡计。 打开箱子却发现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女孩躺在那里,嘴巴被布堵住,手被反绑着,全身无力像被下了迷汗药。 这个场景他是万万没有料到,心中有一丝的不满,难道那老头子拿一个丫鬟来糊弄他? 那女孩一直被绑着似乎十分痛苦,他抽掉了布,怒气冲冲地问:“你是哪来的丫头片子?” 那姑娘被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到了,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翩飞,声音有些怯生生的:“我是沈木的女儿。” 暗夜瞧着她粗糙不堪的小手,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偏黄的小脸。 冷笑了一声:“明明是个丫头还要冒充千金。” 那姑娘却恼了,气的腮帮子都鼓鼓的:“我清澜从不会骗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暗夜觉得她有些意思,想握住她的下巴,细看。 那姑娘却把头,偏向了一遍,凶巴巴地说:“我身上有毒,你离我远些。” 暗夜妖娆地笑着:“我不怕。” 这小美人真有趣,以为这个能吓唬到他。 暗夜的手摸到美人的香肩,忽然一阵气息传来,暗夜头一晕。 该死的,那死老头居然真的下毒! 可是,他的眸子一暗:这毒他闻到都有这么强烈地感觉,放到人身上该有多大的杀伤力啊! 暗夜说了几声得罪,掀开姑娘的肩头,雪白的皮肤被药粉所腐蚀,隐隐有鲜血流出。 好狠的心,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沈木真是你父亲?” 美人恼了,胸膛开始起浮:“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就连爹也不认我,说我是杂种,还怪我死了娘亲。” 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珠,看的暗夜心头一软。 美人的音掉忽然拔高了:“就因为我有紫眸么?我会带来不幸么?” 暗夜这时候才发现小姑娘有一双大大的紫罗兰般的眼睛,很美。 长相么也和清雅很像,不过清雅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这位却有出水芙蓉的感觉。 暗夜握住她的手说:“我相信你。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美人的声音细细小小,大概是哭的力气哭尽了:“沈清澜。” 暗夜替她松开了绳子,对楚惜说:“你带这位姑娘下去,好好梳洗吧。”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清歌离殇(上) 按照惯例清澜是要侍寝的,但是楚惜望了望她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尊上看见怕是会要扫兴的。 于是她抛给清澜一个药瓶,淡淡地说:“伤口自己处理一下,要什么和宫人说。” 他们暗影殿虽然不是什么有恩有义的地方,但是美人侍寝前的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清澜接过瓶子,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楚惜没有回过头,小女孩儿就是天真。 暗夜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啊,没两天就把清澜给忘了。 倒是楚惜在旁提醒道:“前几日的那个丫头伤大好了,少主需要我安排么?” 暗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倔强小美人的影子,挑了挑眉:“送上门的岂有不要道理?” 楚惜轻轻地点了点头。 清澜这两天过的还不错,在这里没有长舌妇的嘲讽,也没有同龄人朝她扔石子,更不用替姐姐被黑锅。 有吃有喝,就是这个地方有些血腥味。 被安排侍寝的那天她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多宫女依次来到她的房间,有的拿着花瓣,有的拿着澡巾,说要伺候她沐浴。 盛情难却,她犹犹豫豫地下了水。 池子里的水温刚刚好,花瓣将池子点缀地如梦似幻,时不时传来花草的清香。 要是在平常她会很享受的,可是出了池子,一个老女人像看待货物一般的打量着她。 还时不时的摸她,说自己哪里的皮肤比较粗糙,让宫女注意保养。 这既让她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的人格受了侮辱。 一切准备就绪后,宫人把清澜送到暗夜的寝殿。她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些什么,只是哭喊着:“你们快放我下来!我要去哪里啊!” 她挣扎的身子如同细柳飘摇,但是又没有勇气跳下撵轿。 暗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清冷的眸子里隐约有几分笑意。 不愧是他看上的美人,到底有几分不一样呢。 清澜被宫人用力一推,就倒在了宫殿冰凉的地上。 等她揉了揉膝盖,站起来的时候,朱红色的殿门已经被锁上了。 她拼命地敲门,殿外一片寂静。 无奈地叹息,只好走向殿内。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 有一个男子慵懒的躺在踏上,黑色的衣袍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 “你来了,伺候我宽衣吧。”这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却有一股子君临天下的味道。 清澜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声音有几分颤抖:“你个臭流氓,快放我出去。” 暗夜缓缓的起身,拂了拂衣袖:“我以为你进宫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这暗影殿是给你吃白食的地方么?” “我……”清澜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眼珠不停地打转,似乎在想什么对策。 这两天她是好吃好喝的,可是这都是宫人送上来的。她也……没说要啊! 暗夜看着眼前这个青涩无比的小美人,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安静的垂着,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不由有些心动。 原来偏黄的脸色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变得白皙,小小的瓜子脸变得肉嘟嘟粉嫩嫩的。 他舔了舔嘴吧,好想去摸一摸呢。 “你,不要过来。”清澜被吓得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把宫里的帘幕搅和地一团乱。 终于退无可退,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你过来,我就死。” “是么?那殿里就要多一副白骨了,外面堆的已经足够高了。”暗夜像是在叹息。 清澜觉得除了沉默,没有很好的办法。暗夜捏了捏清澜的脸颊,声音里有说不尽的诱惑:“小兔子就应该被大灰狼吃掉~” 清澜只觉得耳边边又湿又痒,她不想这么随便的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哪怕他很……妖孽。 “你不是在找圣火令么?我知道它在哪里。” 暗夜收敛了笑容,其实他对圣火令并没有大的兴趣。 他只是听说,圣火令和幽冥令合一,会有奇迹出现。 “喔?你愿意把圣火令交给我这个坏人么?”暗夜有些好奇。 清澜的神情却不似做假:“什么好人坏人,我爹是武林盟主,还不是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 暗夜笑了,真是难得的知音啊! “你有什么条件?” 圣火令这样的东西,会让人变得贪婪。 “不要让我回到沈家。” 清澜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简单。 男子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些别的情愫,“我答应你。” 他的声调放缓了,“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第二天,楚惜打开殿门。 却发现那女子安然地躺在床上,抱着那一床软被。 而少主竟然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睡到了地上。 楚惜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害怕,如果一个女子让男子这般珍视,那么心中的分量必然不低。 据清澜所说,圣火令是在她家的花园里发现的,金光闪闪。他 父亲见了高兴的了不得,一脸神秘的样子,她就尾随着父亲,看到那令牌被锁到了抽屉里。 “我本以为这圣物要落到父亲手里,谁知道第二天它就出现在了我的枕头边。”少女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眼睛闪闪发光像是紫色的琉璃。 “是么?”暗夜听着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在骗人?” 眯起了眼睛,他最讨厌别人骗她。 “我可没有,你看!” 少女一激动脸就白里透红的,一枚小小的令牌从少女的袖子里飞了出来。 暗夜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儿,“你看,你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看见这东西眼都别不开眼了。”少女小声的嘀咕。不,暗夜在心里默默地说,我在看被令牌的光芒,衬的耀眼万分的你。 他们都不知道圣火令的传说是真的,它是创世之神为自己心爱的孩子留下的,重登仙境的钥匙。 而清澜体内有蝶上仙的魂魄,所以这枚令牌从出世起就在等待它的主人的降临。 尽管暗夜和清澜相处的很愉快,宫人们却并不满意。那个时候,还有许多元老反对他。 揪住了这个把柄,苦口婆心地说:“你和一个武林盟主之女在一起,将来生下的孩子是该帮你还是帮他外公?” “我的孩子,自然是帮我的。” 暗夜说起话来,总是那般的自信。 可怜的清澜啊,你虽然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可是不仅没有粘到光,连亲事都要受到阻拦。 可是楚惜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少主的羽翼未丰,很多事情还要那些元老出力,而今更难了。 清澜正在房间哼着小曲儿,细细地描眉,她要去见暗夜。 暗夜身边的楚姑娘忽然走了过来,她有些奇怪:“是他让你带什么话来了么?” 却见楚惜郑重地跪了下来:“清澜姑娘,求求你离开少主吧……” 听完了楚惜的话,清澜楞住了,她从没见过楚惜露出过这么卑微地神色。 “真的是这样么?” 她喃喃自语,是她太天真了,他们的身份早就是对立的了。 清澜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楚姑娘,还是等我描完眉再说吧。” 镜子里的姑娘,柳叶一般的眉毛,琉璃般的眼睛,红润的嘴吧。 清澜看到了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补了一些腮红。 暗夜见到清澜的时候她还是天真的笑着,一如往日。 暗夜轻轻地替她摘去,飘在她肩头的几朵柳絮。 “我要离开了。”少女的话简短有力,暗夜依旧笑的那般妖娆:“清澜,你这是在和我闹别扭么?” “我真的要离开了。” 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大。 暗夜垂下了眼眸:“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 “因为我生着紫眸,我会给你带来不幸。” 少女想,这样的理由才能带给他最小的伤害。 “你有紫眸,我是大魔头,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暗夜握住了少女的手,清澜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暖。 “可是,我却无法欺骗自己。当初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避,我不喜欢你。” 少女的声音像把大锤子重重地打在暗夜心上,暗夜用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她:“是这样的么?” 少女这次却没有畏缩,“是的。” 暗夜沉默了一下:“那你走吧!” “我把圣火令留下来。”金色的令牌飞了出来,被暗夜有力的手打落在地:“你的东西,本座不稀罕。带着它滚吧!” 暗夜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若是他回头,就能看到少女痛苦万分的表情,可惜没如果。 沈盟主见到自己小女儿时,是万分的不情愿。 江湖上传闻她和暗夜这魔头牵扯不清,这让他这个父亲的脸往哪里搁。 清雅这个姐姐是惯于在父亲面前装好人的,她一把扶起清澜,眼神里有诸多地不屑。 可嘴里说的话是头头是道:“爹,妹妹毕竟是我们沈家的人,你这样不管不顾,别人也是会说闲话的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清歌离殇(下) 清澜并没有把父亲和姐姐的一唱一和听到耳里,她从不会后悔遇上了暗夜,这是她此生做的最为正确的事。 只是,她的眸子微微低垂,暗夜虽然冷面冷心,爱上一个人却是全心全意。 那么,自己的离开会不会使他承受不住? 阳光下,少女轻轻地转过身子朝着一个方向,双手合十。 神色无比的真诚,却是在为爱人祈祷,有个更为合适他的姑娘出现。 清澜空占着小姐的名头,住的地方却简陋无比。 破旧的木门,生满茅草的屋檐,摇摇晃晃的架子。冬天的穿堂风,夏天的暴雨,她都能感受到。 暗影殿的一切,不过是个美好的梦境,而残酷才是现实的主调。 不过午夜梦回,想到暗夜那张邪气的脸,心里会觉得很甜。 暗影殿。 又一个无辜死去的冤魂,暗夜比以前更冰冷,“楚惜,把他拖下去。别肮了本座的屋子。” 男子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有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清澜清脆地笑声。 暗夜苦笑:清澜你为什么那么仓促的和我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清冷无比的宫殿里? 暗夜的父亲一生聪明睿智,武艺高超。 但在感情上却是糊涂的很,他先后娶了几位夫人,对每一位都怀有深情。 记忆里传来父亲的叹息声:为父的心被分为了几瓣,这样的爱是很痛苦的。 可是父亲,夜儿爱上了一个人,也很痛啊! 暗夜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很坚决,却为清澜屡屡破例。 第一次和一个美人纯聊天,第一次收留一个若不相干的人,乃至到现在第一次写信挽留自己的心上人。 这封信楚惜偷偷拆开过,看完以后她的愧疚感从未那么深重。 可是,这段孽缘总要一个人来了结。这罪过就由她来承担吧。 暗夜毕竟是一殿之主,所以很快就把这份感情忘记了。不是不爱,而是他不能懦弱胆怯,这会让宫人觉得无所依靠。 而清澜却开始频繁的呕吐,她摸了摸自己的扁平的小腹,难道这里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么? 可是这孩子来的却不是时候,天色阴沉,屋里到处都在漏雨,“滴滴答答”。 清澜好几次拿起碗可都放下了,最终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暗夜,让澜儿给你生个孩子吧。 他可能比较像我,我也可能比较像你。 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你的父亲是个盖世的英雄! 然而这一切却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父亲,”清雅有些焦躁,“妹妹和别人行了那污秽事,还有了野种为何不打掉?”她的声音里有了哭腔,“传出去叫我如何嫁人啊!” 沈木摸了摸她,神秘莫测地笑了:“这个孩子可不一般啊!” 清澜有些奇怪,父亲居然没有为难她,明明是把名声看的比命还要重的人。 莫非?她警惕地眯起双眼,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清澜救过一个贵人的命,那便是白丞相。 可是那个少年表现出的情意,不仅仅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白丞相曾经说:清澜,你的眼睛挡不住你的风华。 这样的人,是她无可奈何的选择。 白丞相见到了清澜很高兴,他的目光停在了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却没有多言。 清澜甚至觉得白丞相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亲生的一般呵护,这份情意叫她感动。 可惜白府的老太太看不惯她,若是她肚里的是她亲孙子,倒也可以忍一忍。 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却是个陌生人。 清澜再次流落街头,沈木已经找了她多日,见到了她两眼都在放光。 他伸出了手,对清澜说:“孩子,不要斗气了,和为父回去吧。” 这般柔和的语调,她曾千万遍的渴求,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 清澜顺从的跟他回了家,只因为她看见了埋伏在两边的家丁,她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 清澜生产的那天,天空一片晴朗。 稳婆将孩子抱给她看,她虚弱地笑了:孩子粉粉嫩嫩的,很像暗夜。 却被沈木一把夺了过去:“孩子,你刚生产完一定很累,好好休息吧。” 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父亲向来不是心善的人,尤其对她。 可自己的力量过于薄弱,于是她把东儿唤来,对她耳语。 冬儿是个家生子,在府里比较自由,可惜她的母亲被沈家害死了。 这两天大街小巷传遍了一个消息,沈盟主得了圣火令。 江湖中人听了是热血沸腾啊,据上一次圣火令出现已经几百年了。 他们这群人都是听圣火令的传说长大的,可沈盟主那里却毫无动静,莫非是想要藏私? 沈木这两天觉得家里特别奇怪,那些掌门少侠甚至归隐的人都登门寒暄。 他摸了摸胡子,自认为还没有这般的本事。 他私下问峨眉掌门:“这是何故?”峨眉掌门素来和他要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藏私可不是个好习惯。” 闹了半天,才明白众人是想从他家里,找到圣火令的蛛丝马迹。 “诸位听老夫解释,这是个误会。”沈木极力辩解着,突然一个动人的女声传来:“爹爹,你骗人可不好。” 这声音引的众人纷纷去看,那女子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却有一双紫色似琉璃一般的眼睛。 有人认出她来:“是清澜小姐。” 沈家二小姐的紫眸甚为特殊,是别人假扮不来的。 沈木见了她,没好气地说:“逆女,快回去。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清澜却是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不忍心众位被骗,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罢了。” 沈木和小女儿素来不合,也许这姑娘说的是真话呢? “清澜小姐你说下去,不要理你父亲了。我们替你撑腰。”众位江湖人士说道。 清澜的神色有些犹豫,最后小心翼翼的从袖口拿出一块令牌,闪闪发光。 “天哪,圣物啊!”有人惊叹到。 而沈木的脸色极不好看:“我就说令牌如何会不见,原是你拿了。” 他向众人行了个大礼:“诸位,抱歉。有点内事要处理,清澜随为父来!” 进了屋,沈木一把揪住小女儿,想要把令牌抢回。 谁知这令牌似有灵性一般,一直跟随着清澜他是抢也抢不走。 清澜掩嘴笑了,“这令牌本来就是给爹爹的。”“ 你这丫头有什么条件?” 沈木说的颇为不甘。 “把孩子还给我。” 清澜接过孩子,才没几天,这孩子的小脸就少了好些肉。 她有些心疼,却是马不停蹄的往外跑,他父亲这个人太卑鄙。 果然她前脚走,后脚沈木便一脸愧疚地说:“老夫教女不当,刚说了她几句,她就负气带着圣火令出逃了。” 暗影殿。 暗夜的笔又写断了一只,清澜你说你不爱我,我不怪你,因为爱是不能勉强的。 可是你为什么把圣火令的消息传出来,那会让你万劫不复。 心里的担忧,让他坐立不安,终于动了身。 清澜被追的退无可退,来到了一处悬崖,沈木和蔼地说:“清澜,只要你把圣火令交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清澜苦笑,对沈木说:“爹爹,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这消息是沈木假造的,他哪里肯去,但不去又漏了马脚。 竟是想趁着乱,把小女儿和外孙女儿一同推下悬崖。 口里还嚷嚷着:“清澜,一块令牌而已,告诉爹爹吧。” 众人隔的选,两人扭打在一起,看不太清。 “今天谁敢动清澜,我就杀了他满门!” 风吹动男子的黑色长袍,传来地狱的气息。 暗夜看到心爱的人站在悬崖上,脸色苍白,发丝轻舞,好似随时都会掉下去。 这世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清澜指了指怀中的孩子,说道:“她叫紫苏。” 她和暗夜都喜欢这样一句诗:“玄玥珠辉落九天,紫苏瑰魄叫人怜。” 所以早就商量好,将来他们的女儿就叫紫苏。 暗夜点了点头,顾不得欣喜:“你快过来吧。” 她身后是万丈悬崖十分危险。 清澜微笑着,他记得这个男子的怀抱很暖很暖。 她跨出脚去,却一步踏空,整个人坠入了山谷。 “不!”暗夜失态的叫起来,为何他和清澜总是错过。 清澜并不怕死,相反死是一种解脱。 可是,这个孩子还那么的小,还没有睁眼好好看这个世界呢! 她把自己的身子团成一个球型,努力把这个孩子护住。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头发,紫色眼睛,生着雪白翅膀的男子。 清澜终于想起了幼年的往事。 花隐虽死,却放心不下蝶大人,留下自己的一魄藏在圣火令中。 “对不起,我的力气只够救一个人。” 清澜说:“谢谢!” 花隐问:“你现在后悔么?” 清澜说:“无怨无悔。” 而别人看不到花隐,只看到女子悬在空中傻笑。 女子落到了地上,血花四溅。 而婴儿却毫放无伤,静静地睡着。 花隐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蝶大人我该走了。 圣火令飞速地旋转,最后竟然隐入了婴儿的身体里。 婴儿的脸上有着一只漂亮的金色蝴蝶花纹,闪闪烁烁,直到消失不见。 正文 第四十章 花好月圆(上) 魅已经在相府呆了些日子了,可相爷却觉得这个姑娘对他的态度恭敬却不殷勤,收一些小东西却从不拿名贵的。 这副模样,要么是深爱展儿,要么就是心机沉重的女人。不过,相爷的双眼里露出了寒光,这般来历不明的人留下来怕是有灾祸。 本来相爷有无数中方法修理她,但看在她还识趣的份上,悄悄打发了也便罢了。 有一日相爷召魅过来,看着坐在正椅上高高在上的相爷,魅体验了一把紧张的心情。这家里面最看不惯她的就要数相爷了,杜姨娘虽有微词,但看在儿子的份上没下什么狠手。 相爷今天和蔼地出人意料:“瑶华姑娘,过几日是我生辰了。” 魅在底下有些胆战心惊,怯生生地说:“我一定好好准备。”相爷打开了白玉骨扇,意味深长地说:“我最喜欢听人弹曲儿。”“这……”,魅面露难色。 哎,她虽然不是大家小姐却也是饱读诗书,谁让这有钱人的恩怨特别多呢? 琴棋书画除了琴以外,可以说是样样精通,这运气可真是有些背啊! 她不知道这是相爷仔细观察的结果,这姑娘言行举止倒也得体,可是手上却没有练琴留下的痕迹。 本朝的官家小姐最为金贵,管束却也是极为严格的。四艺精通,才不会受人嘲笑。这姑娘既说自己是小官的女儿,他便难上一难。 相爷瞧着魅的神色,“可是不愿,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只是觉得送东西不够心意罢了。” 柳夫人却是偏着魅的,拉起她的手说:“瑶华姑娘,相爷没有恶意的。你也不必觉得难堪。”竟以为魅是放不下脸,做歌女那档子事儿。 “是啊,瑶华姑娘,无碍的。”杜姨娘也跟着帮腔,自己儿子怕是铁了心要娶这姑娘了。那天杜姨娘一脸紧张地问儿子:“我和瑶华姑娘要是掉入了水里,你救哪个?” 白展笑了,这个问题真是俗套的很。 “我能为你生,但是能为她死。”杜姨娘一听这话,就在儿子心里两人的重量怕是半斤八两,也是没辙了。 这话本是没错,可是杜姨娘加了个多余的动作,翘起了她的兰花指,露出被凤仙话瓣染红的指甲。柳夫人当时就怒了,这是无声地勾引啊! “杜笑儿,瞧你那狐媚样。”杜姨娘穿的衣服本就暴露些,她把又特意把纱衣扯下一些:“我勾引自己的夫君难倒有错了?”一副市井小女子的模样。 柳夫人不甘下风:“我们这些官夫人就该有自己的样子……”把仁义礼智信都拿出来压她,“我呸,你就是太端庄了,得儿子才得的那么晚。” 相爷把玉扇重重地扣在桌面上:“都闭嘴。” 魅本以为这一劫能逃过,却忽听得相爷的声音悠悠传来:“瑶华姑娘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忘了的话,我可是要失望了。”魅内心崩溃的快要泪奔了。 魅一走,两个夫人都现出了原型:“相爷,您不疼柳儿、笑儿了么?”相爷哈哈大笑,自己的两个夫人虽然喜欢斗气,却都有些笨。 “你们再斗气,我就再娶两房夫人来,让你们四个人好好在一起打麻将,培养一下感情。” 果然这话下来,两个夫人就装成了一副挚友的模样。 瑶华回了房,却不敢弹琴。她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可是小时候亲眼目睹了老阁主用琴弦一根根割断了人的手指,心里留下了阴影。 弹琴需要意境,可她眼里满是鲜血,这琴就弹不好了。 “魅姑娘,”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魅的眼睛一亮:“青龙?”此时的青龙剃掉了胡子,腰间别着玉萧,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你不生我气了?”青龙摇了摇头:“你啊,真是太任性了。我是来看看你被这豪门生活折磨的如何了?”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以前刀尖舔血总担心会丧命,现在操的尽是心。可魅还是勉强的笑笑:“还不错。” “是么?”青龙喝了一口茶,“我可是来相府应征琴师的,听说瑶华小姐要献曲,我记得某人可是音痴。” 魅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说:“是啊,正头疼呢!” 青龙摸了摸她的头:“有我这个琴师呢?我教你。”魅不太相信青龙的话。 却见青龙象模象样的把手放在琴上,声音行云流水。魅的节操一下子就没了:“青龙哥哥,教我。” 青龙瞧了她一眼:“嘴甜,你把手放好。” 魅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一双宽大温暖的手盖住,然后一点点移动,心里竟有丝甜味。 青龙的声音变得很温柔:“魅,你记住琴是美好的东西,用它是可以传递情思的,不仅仅是杀人。” 魅点了点头,她以前为什么觉得青龙无趣呢? 白丞相生日那天,魅隔着一层帘子弹曲,毕竟她和歌女是不同的。白展在边上替她捏了一把汗,瑶华现在不会弹琴。 却听见琴声如泉水叮咚,隔着帘子传来。听到佳人的心声,白展拿出玉萧替她伴奏,这两人的心意相投,曲声如鸾凤合鸣。 青龙在一旁看着,眼神里有些悲伤。但还是随着众人一起鼓掌,魅,今日你用我教你的曲和心上人合奏,以后我还要助你,夺得未来丞相夫人的位置。 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官夫人吧,那些麻烦的事都由我来处理,想到这里少年的眼里又浮过一丝坚决之色。 白相爷本想借机揭发魅,谁知道反而让她秀了一回,也鼓起掌来,爱情的力量很伟大是不是?随口赐下了很多的东西。 而魅不知道,有一场风暴在朝她袭卷而来。有的东西,是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的,例如出身。 青龙在莫名其妙地出现以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留给她一个消息:尊上受了重伤,不知道何时能好,没功夫管她了,让她安心。不知如何青龙的离去让魅觉得有些苦涩。 相爷又一次的召见她,似乎是想通了:“这些日子我的两位夫人是如何相处的你也看见了,”相爷喝了口茶,似是在叹息:“你若是嫁给了展儿,就算你是正妻,也少不得受气。” 魅听了心已经觉得很痛,相爷又加了一句:“和人分享夫君,相夫教子,人老珠黄了,可能还有被休弃的痛苦。你可愿意?” 魅朝相爷磕头,“无论如何我都愿意,和白展在一起是我这辈子的心愿。” 声音倒还算坚决,相爷扶起她,朝她微笑:“既然如此,我也不是无情的父亲。我祝福你们!” 魅笑了起来,白展我们的爱情得到承认了,相爷看她欢天喜地的样子,没有打断她。 小女孩,你可知道有些东西靠努力是无法得到的,除非你本就拥有这些东西。 就在前一刻,也是在这个位置,他准备向魅摊牌。一个男子忽然走了进来,“白相爷好。” 白相爷并不认识他,但料想能轻易闯入相府的人,也该有几分过人之处。“这位如何称呼?” 那个翩翩少年优雅地一笑:“我是瑶华的哥哥。”相爷眯起眼睛,这就有些复杂了。 “不知有何事?”少年底气十足的说:“我们确实骗了你,但是白展必须娶我妹妹。” 相爷笑了:“凭什么?” 少年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这是我给她准备的嫁妆。” 少年微微一顿,“到现在你应该相信,你若待我妹妹不好,白家的商铺会被人拿下的危险!” 相爷也不客套,那过银票细细地数,有好几万。 这笔钱给展儿疏通关系是足够了,甚至还能剩下不少。 看来瑶华姑娘也是根“金枝”,“我儿真是有福气啊!” 男子临走前再三叮嘱:“不要告诉我妹妹,她最怕欠人情了。” 相爷嘴上答应着,心中却不免怀疑,瑶华与那少年人的关系,就算是亲骨肉都没那么亲。 算了,既然少年的意愿是这样,他的诚意又那般的足够,他便做一回好人吧! 魅这两天觉得做什么事儿都顺心,连做梦都会笑醒。这白府那么的大,到现在才让她觉得有了家的感觉。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果然不假。 相爷已经不在针对她,反而笑呵呵地问她:“姑娘的嫁衣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嫁进来啊?” 魅的脸一红,白展看了他父亲一眼:“谁前阵子说绝对不行的,这会儿赶鸭子上架了。”相爷指了指儿子:“不错,知道心疼人了。” “可不是展儿这孩子就是好。”杜姨娘面露得意之色,柳夫人也不和她顶:“你要小心,现在瑶华姑娘和我那般好,以后孩子生下来只怕先叫我声奶奶呢!”杜姨娘不以为意:“那还是我的孙男女。” 相爷看着两位夫人的样子,心想自己该说的话是不必说了,她们俩跟着自己倒是聪明了点儿。 白展和魅手牵着手逛街,有男孩在街头卖花。牡丹、玫瑰、甚至还有君子兰。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花好月圆(下) 粗布衣裳的小男孩卖惯了花,嘴巴也甜:“大哥哥,姐姐这么漂亮你就买一朵送给她吧!” 白展看了看在灯火下的魅,神色柔和,头发上光晕流动,隐约生出一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感觉。 “当然要买咯!”白展笑了,魅推辞着说“不用破费了。”可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呢?最后还是收下了。 末了,她瞥了一眼君子兰,“这盆花多少钱?”小男孩把君子兰抱在怀里:“十两。” 魅捏了捏孩子嫩生生的脸颊:“玫瑰花才一两,小弟弟你莫不是在坑人?” 那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娘亲说,君子兰不是花,它是一种名贵的草,名贵到很多人都养不起。” 白展见她的神色有些不对,以为她在心疼钱,拿出一块银子,对小男孩说:“这盆君子兰我也要了。快帮姐姐包好。” 魅记得每年生日,青龙都会送她一盆君子兰。她每次都嚷嚷着:“本姑娘要的是花,这东西只是草。” 青龙没有言语,只是下一年依旧会送。魅的心里微微一动,原来青龙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我都是江湖男女,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坎坷。 过了几个月,丞相公子娶妻的消息传来。据说是三品大员谢闲之女,谢瑶华。因为幼年算卦之人说,这位小姐恐怕命中有些劫难,所以一直寄养在庵里。 大家竟然不知有这位小姐,当然这一切都是相爷的授意。魅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的身份本就是假的。 火红的嫁衣勾勒出新娘完美的身型,在喜娘的掺扶下,魅慢慢前行,步步生莲。 跨过火盆,跨过高高的门槛,耳边是宾客的欢笑声。魅隐约觉得不安,不知是不是看不见的缘故。 自己今日跨入了相府的门,以后还要跨入别人心中的门,这层层叠叠的大门将是她一辈子努力的方向。 而且即使是看不见,摸索着向前,也不能摔跤,这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娘子,”魅看不见白展穿着喜服的俊俏模样,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欣喜。 “相公,”魅的声音里有无限的娇羞。白展隐约感到了她的颤抖,轻轻在她耳边说:“不要怕,我是相公,我会护你一世。” 大手与小手交叠,魅在大红盖头下喜极而泣,那就好,你可知道我跨过了千山万水,才找到了你。 暗影殿。 南珠依旧弹着,没有注意到琴弦上流动着的金黄色的光晕。这光晕跟随着佳人的纤纤玉手,不断涌出。 不急不缓地朝冰棺飞去,暗夜无意识的微笑了一下。好舒服,就像母亲的怀抱。 而他的躯体被光晕包围,体内受损的经脉渐渐被修补。护法们看着这个奇迹,却不敢吭声,生怕打扰了南珠。 南珠弹的有些累了,慢慢停下,睁大了双眼。白虎高兴地说:“小宫主,您的琴竟然可以治疗尊上的伤真是太神奇了。” 这是何意?南珠看了看父亲,脸色已经不再苍白,喃喃说道:“那就好。” 刚才她弹着琴,想起往日种种,觉得父亲的伤,受的有些不值,心里很不舍他的离开。微微笑了,这琴还有这样的功效。 南珠让白虎探了探父亲的脉:“如何?” 白虎摇了摇头:“生是有机会了,不过醒来还有些时日。” 南珠有些贪心的想:琴大人,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为何如此的不负责任呢?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小女娃,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南珠的小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你是谁?”她环顾四周,却没看见什么陌生人。 白虎他们以为小宫主因为尊上的原因忧思过度,劝道:“小宫主也受累了,快回去歇一歇吧。” 南珠心有不甘,装逼的混蛋你滚出来,我要和你谈谈人生! 进了屋,那道神秘地声音又响了起来:“呵呵,你在找我么?” 循着那道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男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玩弄着自己最心爱的珠宝。 “你这个人,好生无理,先是吓我,又乱碰我的东西。”南珠有些气急败坏了。 “是么?”男子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这男子极为英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可是这也不能让南珠忘记自己被戏弄的事实,而且自从她回宫早已经被一大堆优质美男环抱,虽然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对她有意就是了。 “我可是帮你治好了你父亲,不然他该是个死人了。”男子一副快来膜拜我的神情。 “你是……那琴?”南珠楞住了,她以为是司音那个臭小子呢! 男子趁她发楞,不动声色的把金步摇和金手链藏在了怀里,满意地笑了。他天生就喜欢这样金光闪闪的东西。 “正是。请唤我耀大人。”南珠尴尬地笑了,这琴果然是有些年代了,里面的琴魂高冷地吓人。却如何也唤不出口。 耀在心中大笑,这主人果真无知,琴只要认主了,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不然会被封印的力量反嗜。 南珠还是第一回见到琴魂,好奇地很。“耀啊……能让我摸摸你么?”我要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 耀不说话,南珠把手伸过去,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琴魂是没有肉体的。”男子悠悠地提醒。 南珠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耀,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父亲的伤不能完全治愈么?” 耀转过头,只留给她一个英俊的侧脸:“你不是得了琴谱么,不好好学,就想救人?” 南珠恍然大悟,不过琴魂不应该是帮助主人的么?这货吃吃喝喝说风凉话就完了? 她不知道琴魂对于一件法器是极为重要的,就像人的灵魂一般。 之前的琴虽然有些威力却是死物,而现在琴的能力被完全激活了。 制琴的人是个古怪的老头,他既希望造出一把天下无敌的琴,又怕琴的主人会为祸人间。所以弹琴之人既要有求胜之心,又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太阳落下,一天又过去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今日和明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虚度光阴罢了。 “大姐姐,”司音宝宝凭借一流的弹跳力,准确无误的跌入了南珠怀里。南珠有些责怪的望向他,你不知道自己很重么,要是压到了不该压的地方……算了,司音还小。 “姐姐,姐姐。你上次说你父亲受伤了,治好了么?”司音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麻雀,“司音,别吵,我头疼。”南珠没好气的说。 要不是看你长的那么可爱,姑奶奶我早八百辈子不理你了。 “好,我不吵。我给姐姐摸摸头。”司音的声音柔软的像天上的云朵,哼,姐姐这样肯定是那条臭龙出来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你是血统最为高贵的金龙,你们族已经被灭绝了近千年了。 在这人间就和落难的皇帝一般,听说灭了国的皇帝比平民百姓活的都苦。 司音越想越幸灾乐祸,竟然笑了起来。 司音的笑很有魔性,南珠敲了敲他的头:“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么难过,你还笑。” “姐姐,你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去打他。”司音的小手又胖又短,但却很有力,显得杀腾腾的。 “也没什么,那把琴的琴魂太难伺候了。”南珠叹了口气,司音的小脸被她随意的拉扯。 司音的大眼睛里隐隐有泪光,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说:“嘶……琴魂从来是听主人的……姐姐,你放手。” “听主人的?”南珠邪恶地一笑,耀在古琴里觉得全身冒冷气,可是他不是已经习惯了么? 第二天,耀还在那儿耀武扬威。南珠却不搭理他,欺主的东西就该好好修理。 “耀,我命令你把这儿的地,扫一扫!” “什么?”这语气间的落差让耀把喝的茶都喷了出来。 “我不干!”可是身体有股强劲的力量在推动,耀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白牙。 一是因为他懒,二是因为他是神龙从来没扫过地,也不会扫!算起来他是龙族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扫地的人,他的骄傲啊! “咳咳,”耀胡乱的拿着扫把,本来干净的屋子反倒是尘土飞扬。“你以后还和不和我唱反调了?”听话是征服的第一步。 “我听!但是你可不要让我干什么不可能的事。”耀对南珠的第一印象不好,其实想想他的出场方式是那么有一丝罪有应得。 “那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南珠的笑容很明媚。 耀在心里咆哮态度不要变的这么快啊!可是还是被南珠的那句话打动了。 “朋友”这真是一个充满诱惑的词,在漫长的几千年里,被困在一个地方,一个人。去等待自己的主人出现,这本就是一件无比寂寞地事情。 这么多年要不是他坚持和自己说话,可能连语言的功能也丧失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月影斜照(上) 耀想要学着这个世界的礼节和南珠握手,可是身体却无法欺骗他。他身子僵直,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几千年前便是一个人类把他封到了琴里,而这琴却是由他身上的一块骨头制成。 所以对这拘禁他灵魂数千年的琴,他是又爱又恨。但是对于人类的态度却是绝不仁慈。 南珠呆愣愣地说:“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么?”她甚至感到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这便是龙族特有的威压。 “我只是……”耀寻找着字眼,他知道以偏概全是件不好的事,可是第一印象便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臭龙,还不快给姐姐施礼。”一个声音传来稚嫩却相当的有气势。“帝君……”耀呆愣愣地看着他,印象中的帝君威武高大,何时成了这般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 “司音,你该不会是逆生长吧。我再晚出来几天,你就该回到自己娘胎里了。”耀生前最爱和司音顶嘴,这种感觉他已经怀念了很久了。 司音听了果然生了气,手一挥,大喊:“天雷咒。”耀下意识的去找地方躲起来,司音虽为帝君,为人却不太正经,特别爱炸毛。 一道紫光冲下来,耀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却发现落到自己身上的只是一团小火花。 原来随着司音身体的变小,法术也倒退了。耀哈哈大笑,“我们龙如何会怕打雷,施雨的还是我们呢!” 小司音脸上黑气沉沉的,小模样却有几分可爱。“等我恢复了,要你好看。” 耀抱住了他:“司音弟弟以后和我混吧!我罩着你。” 司音没好气地说:“你没发现我正用着咒么,你看我现在的模样,施咒该是多么地困难,你还磨叽。” 耀确实见他的小脸上沁出了几滴汗:“何事?”司音找回了几分自信:“你面前的这位不是普通人,而是蝶大人的转世。” 耀想了想,蝶大人的名字却是不曾忘记,几千年前天界还为她爆发过一场大战。 这个时空已经被司音凝住了,所以除了他们二人,其他的都变为静止的了。 耀有些不敢相信,蝶大人不是已经烟消云散了么?还有蝶大人虽是女子,却是当之无愧地战神。 眼前这个女子却无一丝英豪之气,难道他封印了千年,这世间的法则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司音好似知道他的想法:“蝶大人的魂魄寄生在她身上还未完全苏醒。所以臭龙,她不是一般的人类,你就甘心认主吧!” 耀点了点头,可是如果这位是蝶大人,岂不就是司音的……很近很近的亲戚了? 咒术忽然被解开,耀有些猝不及防。他弯下身子,亲吻着南珠的手背,听他远方的龙亲戚说,这是至高无上的礼节。 南珠却没有见识过,收回手去,说道:“龙族的习俗真特别。” 耀撇了撇嘴,那是西洋龙的习惯,今天他只是拿来试一试。 南珠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许多龙界的知识,蛟修炼千年化为龙,龙再修炼五百年为角龙,修炼一千年为应龙。而他便是最为高贵的五爪应龙。 南珠赞叹了一声,心里却不免这样想:您老人家这么厉害,是如何轮落到这般下场的? 在耀的指导下,南珠知道了琴谱的用处。此琴可以杀人,也可救人,都在弹奏者的一念之间。执念越深,功效越大。可情绪如果控制不好,一味的放任,也只能带来灾祸。 既然琴成为了武器,弹奏的方法就要和寻常的琴有所不同,但也不是完全不一。 拨动琴弦,酝酿情绪,满弦弹出就是一个攻击,弦的弧度有大小,攻击有轻重。 但单一的攻击不能起到攻击敌人的效果,琴谱就如同习武之人功法里的招式,招招配合才能出奇制胜。 而且攻击需要有方向,这就需要弹奏的人注意手指的滑动,弦的方向。 南珠刚开始听着还觉得新鲜,到后面难免觉得枯燥,毕竟她只是一个“速成高手”。 耀也知道纸上谈兵是件很难的事,于是建议:“后山里有好多兔子,不如拿它们来练练手感吧。” 发力倒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兔子蹦蹦跳跳没个定性,攻击才要发出,兔子就没影了。真是让人抓狂。 耀皱了皱眉,也许是自己太心急,指着一根木桩说:“你先试试不动的。”这难度自然小的多,练了几天,才有了收发自如的感觉。 再换上兔子时,也能撞到一两只。耀笑着说:“我给你示范一下。” 珍重的从南珠手中接过了琴,弦绷紧再弹出快如闪电,那兔子竟来不及逃遁。 “懂了么?”耀问道,太头疼了。虽然主人未来将是个了不起的人,可现在对琴的了解程度竟如同初生的婴儿。 “你要仔细地观察,在兔子动身前就发动进攻,不然还是慢了些。”好在南珠是个好学的人,也肯吃苦,历尽周折,十只兔子中八只。 耀欣慰地说:“基本的技巧会了,中间的玄机还要你去摸索。”南珠点了点头。 暗夜殿里有几根熄灭了的蜡烛,暗红色的蜡胶已经凝固。一个男子穿着青色衣服,整理殿内的书信,神色有些疲惫,此时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南珠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唤了一声:“青龙?”男子微微睁开眼:“小宫主,好。” 南珠觉得有些内疚,这些天把任务都给了青龙,可是暗影殿的产业极大,一时也弄你不清。 “青龙你找我有事么?”男子的眼睛中的疲态一扫而光,他挺直了身子,脸色凝重的说:“月照国的分布反叛了。” 南珠一脸惊讶之色,静静听他讲下去:“当然他们这批人还成不了气候。” 他的话风一转:“只是如今尊上受伤的消息已经流传了出去,他们的心里怕是蠢蠢欲动。” 然后青龙的目光凝聚到了南珠身上,“该是小宫主立威的时候了。”小宫主,娇养的花儿可成不了气候,你该上战场了。 南珠觉得这是自己应当做的,可她还是问了一句:“要杀人么?”青龙见她眉宇间流露的不忍之色,悠悠说道:“这就不知道了,有时候是一个人,有的时候是很多,蛀虫不除尽再好的木头也没用。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 月照国与其他国家不同,只要能力足够,女子也能入朝为官,因为这个国家有女皇。 而这次反叛的分部,为了钱财,居然不顾暗影殿不问朝政的原则,伤了女皇最为宠爱的三皇子齐宣。 女皇震怒,要向暗影殿问罪。所以这就不是收拾部下那么简单了,首先要把误会解释清楚。 南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偷偷地问向一旁乔装打扮地碧瑶:“三皇子妃会见我们么?”重伤了别人的夫君,再登门会不会被人打出去啊! 碧瑶也是许久没出宫,“青龙护法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把握,我们就等着吧。” 皇子府的门被打开,下人恭敬地说:“两位请进。” 这是一处内室,透过描金的纱账,隐约可见一位美妇人在给一位男子喂药。“咳咳,”那男子似乎伤的不轻,连呼吸都有些沉重。“王爷!”妇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上了几分悲戚的神情。 南珠想起市井的流言,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极为恩爱,成婚至今,竟是只有一个正妃。真是造孽,活活拆散了鸳鸯。 下人禀告:“王妃,客人来了。”女子搁下碗,握了握男子的手,说道:“夫君莫急,我去去就来。” 却见那女子,睛如星辰如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身穿的衣服绣着大红的牡丹,华贵不可方物。 虽然碧瑶和她一块儿进来,可是皇子妃只肯见一人,跟着她左拐右拐,最后到了一间密室。 “你便是暗影殿的小宫主?”女子瞧着她,资历尚浅。“是的,家父受伤了。这是暗影殿的信物。”南珠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女子拿起打量了几番,“我相信你了。” 南珠松了口气,她并不善于和人沟通。皇子妃却换了一副神情,她的目光接近恳求:“我会向母后说的,希望你能多多配合。” 女子摸了摸眼泪,说道:“你觉得王爷对我很好吧?其实我们都算不得真正的夫妻。”言语中满是心酸的味道。 原来三皇子喜欢的女子姓陆名鸢黛,是尚书家的千金,从小被选入宫作为公主伴读。 和三皇子青梅竹马,山盟海誓,大家都以为鸢黛必是将来的皇子妃。 哪知女皇的圣旨一下,竟把她许给了三皇子做正妃。三皇子仪表堂堂,是众千金爱慕的对象,她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像是在做梦一般。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三皇子只在众人面前和她亲昵,私底下也只是温文有礼。 她问他,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需要他这般躲着。三皇子笑了笑,忽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凤尘我对不起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月影斜照(下) 凤尘是三皇子妃的闺名,她的爷爷给她取这样的名是希望孙女儿以后能成为人中龙凤,又能低调谦卑,这样在这俗世中才可以明哲保身。 凤尘不知道爷爷想的对不对,她只是想起第一次遇见三皇子的情景,那时候两人都是孩童。 三皇子打小身子骨就弱,大概是女皇怀孕期间过度操劳,没有好好养胎的缘故。 那天小少年嘴唇都发了紫,却还是拉着她说:“不要去找御医……母后知道了我这般,会冷落父君的。” 凤尘便是喜欢极了他这股子傲气,随手掏出了一枚药丸,据爷爷说是好药。她也不说什么,等到少年气息顺了,就悄悄走了。 而鸢黛却在她之后出现了,三皇子睁开了眼就看见了一个粉雕玉砌的小美人,含着泪珠,口里还唤着他的名字。自此三皇子和鸢黛两个人的身影总是交织在一起。 凤尘的爷爷是位德高望重的御医,他替三皇子诊过脉,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孩子活不过二十岁。 他本想把这个消息禀报女皇,却在路上被孙女儿抱住了腿:“爷爷不要去,三皇子在宫中地位不高,如果身体还不健康就会成为弃子……” 爷爷瞪了凤尘一眼,“这是宫中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知情不报可是欺君的大罪。” 可孙女儿的哀求让他起了恻隐之心,“罢了,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而鸢黛和她的个性相反,不做事只爱邀功,看着殷勤最是冷淡。虽然三皇子没有按约娶她,也是怕她伤心,而她枉负三皇子的苦心,嫁给大皇子之后,竟然挑嗦哥哥谋害弟弟。 而三皇子的痴情就给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明知道是刀口还要往上冲,这样的举动让刺客都停了手害怕有埋伏。 三皇子说:“若是我意外而死,她就不会伤心。我当初就是怕自己早夭,才没娶她。”凤尘的心里苦涩不堪,我也是,所以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个病鬼的时候,我并不吃惊。 因为我已经守护了你那么多年,我不告诉你爱错了人,是怕你的心承受不住,而你受了伤还替她辩护。 这让我这个默默呆在你身边,只祈求和你共度余光的人,觉得寒心。可既然是你的心愿,我总要替你达成,保她平安。 南珠听了这样的故事,觉得三皇子妃美丽而凄凉。 “你要帮帮我,夫君不希望查到鸢黛身上,”她的语气很坚决,“就说那是场错杀,”她的眸子暗淡下来:“而我夫君的死是命定。” 暗影殿的分部在一处荒郊,看着破败,里面的摆设却极为奢华,四个角落放着暖炉飘着淡淡的熏香气味。这样摆设的人一定极为享受生活。 南珠和碧瑶闯进去后,那群人很是不以为然。两个女子,一个佩着把短剑,一个拿着一把瑶琴,把这里当成了什么样的地方,陪小孩子过家家么? 一个穿粗布衣裳留着长胡须的汉子最先发声,这也可以理解主人的狗总是要先吠的。 那汉子见两人皆是美女,就起了调戏之心:“太阳快落山了,两个小娘们儿,找到这里,莫不是想陪大伙儿乐乐?” 南珠僵直着身体没有发声,碧瑶却动了手,短剑割断了那只手的筋脉,以后这个男子就再也无法用它调戏任何一位女子了。 这个举动引出了汉子的一阵哀嚎,也赢得了带头之人的注意。“打狗也要看主人,姑娘这是何意?” 这个男子看着就是位高手,他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调动起来,快如狡兔,却没有慌乱的感觉,反而像位舞女专注于她的步伐。 南珠一笑:“今日带够酬劳,希望得到一个人的命?”“谁?”男子眯起眼,“你!”南珠的气势十足。 “大伙瞧见了没?一个弹琴的姑娘家也敢大放厥词,”男子身形一变,已经离两人很近,“不要说我欺负妇女,实在是你们太不知天高地厚。”拳风带来的内力来势汹汹,却被南珠的一个琴音化解,而男子的拳头被碧瑶拦住。 “你是何人?使这么古怪的功夫?”南珠轻抚琴弦,身姿美的像下凡的仙女,双眼变得绯红。琴轻响,杀机涌动,“九天玄雷劫。” 一道道紫色的光波从女子的指间带出,轰隆几声,男子的四面都出现了一个大洞,金属做的地面被击穿,露出了焦土。 “你……你,”男子被这古怪而强大的招数弄得心神不宁,他已经是这群人当中武功最好的了。 那女子看着不像练家子,可这琴保护的让他近不了身。自己的同伴也不知道肯不肯舍命相助,怕是凶多吉少。 “姑娘,在下多有……”话未说完,紫色的光波已经席卷了他的身体。他瞪大了双眼,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勤苦练功大半生,何以会被如此轻易的击败。 那帮人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惶恐中,而且这姑娘不知是善良还是凶恶。 碧瑶地声音响起:“这位是小宫主。”众人大骇,不是说小宫主软弱可欺么?不然他们也不会着急着自立门户。 南珠眼中的红光还未褪去,“你们,要么随他一起去死,”她的语气狠厉,“要么重新效忠暗影殿。”后面这句语调明显放缓了。 一位书卷之气浓密的男子,拱手说:“定为小宫主赴汤蹈火。”他们这些人自立还不是为了多赚些钱,尝尝掌权的滋味,若命都没了,要这些作甚。 南珠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不过刺杀三皇子都是谁动的手,快站出来。” 听她的口气也知道站出来是送死,而死在她手里,他们看了看地上的老大,真像丧于雷劫,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所以只有几个人打着寒战。 “今天我定要找出那几个人,不然女皇追究下来,你们也别活了。”南珠浅笑,众人脸色黯然,最后几个人被拉扯了出来,“你们做的,别让大伙儿连坐。” “如此,甚好。”见那几个人魂不附体的模样,南珠对碧瑶说:“你动手吧。”那几人舒了口气,这样死总不用那么痛苦。过了一会儿几颗头颅掉落,一地的鲜血。 碧瑶拿几个大红盒子装好,细心地打上了节。南珠虽走了,她的声音却如同魔鬼的语言,再空气中经久不散,“那我们明日再会。” 碧瑶兴奋地说:“小宫主你真棒,有句话叫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却感到南珠身体传来的颤抖,脸色发白,似是要呕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神一般的女子是她的小宫主,不仅善良而且晕血,不知道她是如何下的手。 南珠回了房,却看见耀忧郁的脸上有骄阳般的笑意。“我……没想到你这么吓人。”只是想小小的惩戒,如何在别人眼中成了修罗。 耀恨恨地说:“人类都该死。”南珠听他的口气好像仇敌一般,事实上龙谷是因为人类的yuwang而灭绝的,所以耀每次都在她的力气上加了几倍。 “你……呕……别把我也杀了。”这是个值得严肃思考的问题,耀贴心的给她拿来了盆子,“主人死了,琴魂也会陪葬。”主人放心吧,你可是仙人,不是肤浅的人类。 “呕……”耀看她那副弱鸡样,补充了一句,虽然还未觉醒。 南珠和皇子妃约好了一起面圣,女人不同于男人老的快。女皇头戴着祖母绿宝石镶嵌的皇冠,颇有气势,也掩盖不了她满头的银发。 这个女人开创了月照国的新纪元,却活的比任何人都累。“宣儿如何?”女皇虽老,声音依旧响亮,凤尘不由低下头:“和以前差不多。”都是半截入土了,“你说暗影殿那帮人误杀了我儿?” 女皇的话中满是怀疑,这么巧,这么粗心?南珠跪在地上,玉手托起几个盒子,“他们犯了错,已经自刎谢罪了,希望女皇能原谅!” 女皇的目光扫过盒子,里面是几颗人头,“尘儿,你来任一任是不是那几个?”凤尘是行医世家的女儿,看了差点间叫,但不想殿前失仪,颤抖着说:“母皇,是的。” 女皇心头的恨意解了几分,但还是说:“是与不是,等本皇调查完毕再说。” 南珠和凤尘都担了几分心,南珠心想万一女皇还是要追究,杀一宫的人实在有些罪过。 然而奇怪的是,几日后女皇宣告了天下:此事却是她夸大了,她孩儿受了些无关紧要的伤,都是她爱子之心太重。 三皇子府,凤尘一袭白衣,随时准备跟随夫君而去。女皇望向儿子虚弱地脸,头一回落了泪,你这是何必呢?为了一个女人?谁是真凶,她心里和明镜一般。 可若要细查,大儿子也要被牵连,他是个善心的,定是受了人蛊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年轻的时候追名逐利,老了只想儿孙满堂。 或许应该除了那女子,却听儿子在垂危时念念不忘,罢罢罢。而凤尘却有了孕呕,原是三皇子不想带着她,用一个孩子来牵着她。凤尘眼眸有泪,夫君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抚养。 正文 第一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上) 清晨雄鸡的啼叫声传来,魅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被白展搂的死死的。 身子一动,白展就有些似醒非醒的样子,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一脸孩子气地嘀咕:“娘子别动,为夫好累。”这架势好似昨天被上的是他了。 魅有些无奈,昨夜闹的是有些晚了,谁让两个人都是未经人事呢?魅见他如此好睡,只有躺回去闭目休息。 直到房门被一个奴婢小心翼翼地敲响:“二少爷,二少奶奶该起了。不然就会误了请安的时辰了。”这洞房花烛夜果然xiaohun,不过自己是个奴婢主子忘了的事,总要提醒的。 魅这才想起来,才刚嫁入相府第一天,可不能留下贪睡的罪名。“你们等着,我把他喊起来啊。” 魅说话地口气有些急,轻轻推了白展一下,“相公,该起了!”白展偏过头,又沉沉睡去。魅起了玩心,白展你这个懒猪。 她玩弄起了自己的头发,把柔顺的发丝拂过他的鼻间。白展感觉自己在梦里捉住了一片羽毛,那片羽毛贴着他的脸蛋。 “好痒啊!”他笑起来,睁开眼发现了魅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他。他有些尴尬,笑盈盈地问:“娘子,是不是觉得为夫很好看?” 魅的耳根发红,“起吧……仆人都等着呢!”白展一望,门后面是有一片黑色的影子。魅贴心地替他整了整衣服,“咳咳,你们进来吧。” 仆人们鱼灌而入,伺候主子们梳洗,极尽奢华。最后仆人被白展赶了出去,神神秘秘的关上了门。 “你要干什么?”白展掏出一支眉笔来,“替你画眉。”魅笑了:“这是女子干的事儿,你个大老爷们儿笨手笨脚的会么?” 白展没有回答她,握笔的姿势不太正确,可是少年的神情却极为认真,魅感觉到少年的手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清新的木棉香味,眉笔无声却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意。 来到正堂时,相爷和柳夫人已经等了许久了。杜姨娘在旁看着,有些着急:“这两孩子不懂事儿,我去派人催催。”前脚刚说,后脚两人便来了。 白展一副我们很懂事儿的样子,恭敬地对相爷说:“我们来给您敬茶。” 相爷倒是不急,云淡风轻地接过:“展儿,你已经成家了,以后该立业了。经商的事情有我们呢,你过两天就好好呆宫里吧。” 柳夫人也接了话:“凌云这孩子,平日里可闲了。让他帮帮你吧,你这哥哥当的太累了!” 杜姨娘虽是白展的生母,但碍于身份,没喝到媳妇的茶。有些失落,白展对她说:“等下,我带瑶华上你屋里瞧瞧去,你可别藏私啊。”杜姨娘笑了:“傻孩子,我的就是你的啊!” 白展进宫是板上定钉的事儿,商人的钱财再多也要受制于官府,只是随着魅的到来提前了一些。 白展不喜欢皇宫,那里太过勾心斗角,可是白相爷的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你不去伤人,人家就不会伤你么?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进攻。 他的心中有太多想要保护的人比如瑶华,又比如自己可怜的娘亲。所以注定不能默默无为。 当朝形势极为复杂,太子乃正宫所出而且与人为善,三皇子英勇善战赢得了不少将军的支持,而六皇子从小机灵聪慧倍受皇上的宠爱。 白丞相怕白展初入朝堂,一不小心给人留下了什么把柄,就让他跟着文大人一段时间。文大人是大学士,受了白丞相的提拔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所以对白展颇为和蔼。 今年他是科举的主考官,少不得批阅一些文章。“展公子,这两位我该录用谁?”文大人上了年纪,胡子都是花白的了,但眼睛却不见浑浊。 白展从他手中接过考卷,这两张竟难分搞下,一张上的字龙飞凤舞雄才伟略,另外一张上的字清新隽永,观点比较新颖。 文大人见到他的神色犹豫不决,又说道:“前一张是大臣之子,后一张祖上三代种田为生。” 白展想了想,也许该提拔大臣之子吧,他的身份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会官路畅通。 文大人知道他的想法却笑了:“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我要选后面那个。”这是什么道理? 文大人解释说:“前面那位一看就知道颇为傲气,而且备受追捧,他被录用会觉得自己是应得的。” 他话风一转,“而后面那位就要艰辛许多,你看他写的字一笔一划极为认真。若提拔了他,他一定会大为感激,人呐就是要雪中送碳。” 白展挠了挠头,说道:“大人高见,小子愚笨了。”朝堂之事我要学习的还有许多。 月照国。 南珠忙了几天正在屋里休息,忽然听到窗外的吵闹声。碧瑶气呼呼地说:“我下楼去骂他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宫主这两天多累啊!南珠摇了摇头:“这可是白天,白天睡觉可没这个道理,我既然睡不着了。就下楼看看吧!” 吵架的似是一对夫妇,南珠瞧着这男子穿着青衣长袍,身上的书卷气很重,倒不像是粗野的人。 可那女子形容憔悴,却有一股子贵气,她的手里捧着一堆衣服,那双手被石杵磨破,满是血泡,看的人心生怜惜。 男子开口语气却不善:“佳儿,你把钱藏哪里去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奔走,需要打点。” 那女子无奈地说:“相公,你把钱花哪里了,自己清楚。我们还要吃饭,被你这般花了去,日子恐怕会难过。” 那男子勃然大怒:“佳儿,你别不识象,当年我有一片大好的前程,可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都放弃了。如今连几个小钱也不舍得给?” 女子无言,布满血丝的眼里淌下一行清泪。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造孽啊!” 南珠觉得奇怪,这吵架的人似乎有些故事。瑶华塞了几个铜板给小二:“那女子是为楼里的客人洗衣的吧?她是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 小儿接过铜板,立马开腔:“这事儿,我还真知道。瞧见那洗衣妇了没,以前多水灵的一个美人啊!据说是一个千金小姐。” “可惜啊……她不识人,被这穷酸书生骗了,竟然和他私奔。这聘为妻奔为妾啊,可如今两人住在一起多年,还未成婚。那书生就是个好吃懒做的,空生了一副好皮囊。” 南珠听了有几分同情,想让碧瑶塞点银子给那女子,毕竟路是她选的,也退不回,她这个外人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却见一个男子已经将那女子扶起,女子眼里还在流泪。“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个小商铺,缺个叫卖的人你去吧,酬劳总胜过你捣衣。” 那个男子一袭白衣,声音清冷,言行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女子自是千恩万谢,南珠说:“他是谁?” 小二一脸崇拜的说:“月照国里数一数二的才子,父亲也是个要臣,我们都叫他玉公子。” 碧瑶看了男子几眼,“倒像是个善心的。可这玉不是他的姓吧?”小二回答道:“这就不清楚了,我们老这么叫他,就把他本名给忘了。” 那男子似乎是路过吃饭的,而且行色匆匆,把东西打包了就走了。女子还要再谢,男子摇了摇头:“不必,都是些小事。” 碧瑶见那男子仪表堂堂,一股花痴劲浮了上来,“我以后就要找个这样的夫君。” 南珠瞧见了她嘴角残留的一些饭菜汁,“快擦擦,这般邋遢的姑娘。那俏公子怕是看不起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碧瑶忙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下,她自小习武就有些不拘小节。“小姐,我听这儿的人说,附近有颗姻缘树,特别灵验。我们看看吧!” 南珠知道碧瑶素来稳重,是暗影殿的生活把她压抑透了,出了宫反而像只小麻雀。 南珠点了点头:“我也想求求姻缘。”还未走到树跟前,远远的就看见了无数条红丝带在空中飞舞,竟让人觉得树原本就是红的了。 树下聚集了一大批人,有男有女,到底是女孩子多一些。这时间对女孩的束缚本就多些,也少了许多结识异性的机会。 而偏偏女子的心比男子柔软痴情又有许多幻想,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树下有一些人在卖丝带:“一个铜板换一世美满姻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叫卖人的话极其有蛊惑力,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是有备而来的,因此生易还不错。 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此轻巧的事,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只是故事吧。看着树下牵着手的情侣,南珠觉得有些恐慌,这般亲昵,要是分别了该是如何的痛苦啊? 可是南珠又觉得奇怪,自己明明连恋人也没有,又如何有这般深刻的感悟呢? “小姐,给你。”碧瑶的手里抓了一大把的丝带,南珠知道殿里的人都很阔绰,只是如比是不是太贪心了? 正文 第二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下) 南珠接过丝带,只见那丝带上还有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排列整齐的花,花的笔墨还未干。 南珠望了望在树下一脸虔诚的碧瑶,所以这这妙手巧心的女子就是她。果然无论经历了多少的苦难,都难以熄灭人们心中对爱的渴望! 南珠想要把丝带系到树上,可是这么有名的树,低处的丝带的重量,差点把树枝压断。 还好她会轻功,南珠偷乐了一回,一个跟头翻到了树顶。 稳住自己的步伐,她把丝带系好,哈哈,离天那么近,如果有天神一定会看见。 她高兴地飞下了树,空中却刮来一阵妖风,南珠的丝带抵不住,被风吹到很远。 南珠有些急了,她可是把自己的秘密都写在了丝带上了,要是被人看见该多尴尬啊! 于是一路契而不舍的奔跑,气都喘了,叉腰喊着:“你这调皮的小布条!”布条终于落了下来,落在了一位俊俏男子的头顶。 那男子穿着素色的衣裳,神情淡然,五官精致地如同精灵一般,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好像不是凡人,更应该被供奉在神庙里。 “你……”南珠不知该如何说,那布条正好飘落在男子的头顶,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搞笑。 而男子还是浑然不知,继续和别人交谈着。那公子的小厮有些着急:“公子,你的头现在和大公鸡一样!”小厮的头被扇骨敲了一下:“竹隐,好好说话。” 那条丝带被取了下来,男子看着上面的重重花纹,凤眼微合:“哪家的姑娘这么痴心?” 南珠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这布条上有她的秘密啊! 她猛的跑过去,像风一样夺过了男子手中的丝带:“对不起啊,这是我的。”男子望了望空无一物的双手,这姑娘真是急性子啊。 这条街上游人众多,南珠在其间穿梭,不知被哪个路人绊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的。南珠无奈地想,这回可是要把初吻献给大地了。 却不知为何落在一个人的怀里,坚实有力的肌肉,这必然是个男人! 谁趁着她摔跤,非礼她?抬头一看,却是那位公子。 “我……”南珠脸一红,不知为何遇见这位公子总是说不出话来。 “小迷糊~”那公子无奈地叹息,“老是摔跤。” 听他的口气好似认识她一般,而且一般的人不是该说:“姑娘,你有事么?”为什么有一种自己很小的感觉? “谢谢公子!”南珠觉得自己可以写个故事叫做一条丝带的孽缘了,那公子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小心。” 南珠觉得很温暖,可是自己有点像幼兽啊?有没有。“公子如何称呼?”男子微微一笑:“大家都叫我玉。”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南珠突然反应过来,这位玉公子不就是早上仗义相助的那位么?好巧。 “姑娘叫什么?”这公子的声音温润如同他的名字,“我叫碧瑶。”南珠思量了半天,只好拿自己的丫鬟开刀。 “好名字,好名字。”男子喃喃说道,“姑娘是一个人出来的么?” 南珠觉得无法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睛清澈地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她低下头说:“我是陪主子出来的。我要快些回去了,不然她会生气的。”那语气真是无辜又可怜。 “那你快回去吧。”男子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现在的丫鬟都这么大胆了,真是有趣。 碧瑶是有些着急,不过她是找不到南珠急的快哭了。见了南珠,有了几分小媳妇地哀怨:“小姐,你走了也不告诉我。让奴婢干着急。” 南珠只得连连说道:“我错了。下次出去一定报告!”碧瑶说:“小姐哪儿用的着这个词啊?真是折煞我了。” 凤翔宫。 一女子身穿大红宫装,裙角绣着金色的并蒂莲,顾盼生姿的眼睛,小巧红润的嘴吧。 外头遮掩的水晶帘子随风摇动,使得这张脸有了几分神秘的美。 她的声音极为动人,可此时却带上了几分刻意的严肃。“好侄儿,姑母的嗓子有些疼了。我去喝一杯茶回来,再同你说话。” 白展在地上跪着,渐渐地觉得寒气入体。而那女子似在欣赏他的痛苦,慢慢地品着手中的龙井。 直到茶杯里再也没有热气冒出来。才若无其事地说:“姑母老了,有些忘事儿,你快起来吧。” 白展慢慢站起来,膝盖有些麻木。父亲早就说过,姑母是正宫,最不待见那些庶子。 大概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有自己的皇儿身份才最为尊贵,能继承大统。让他多担待些,所以少年的眉间没有怨气。 白皇后到这里才觉得这个侄儿是个可靠的,满意地说:“展儿,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入了朝就要好好守规矩,帮你的太子表哥夺天下。宫中的形势,你可明了了?” 白展点了点头:“父亲已经叮嘱过我了。”白皇后忽然换了一种慈祥的口吻:“过两日,皇上要召集臣子狩猎,该如何做你也知道了?” 白展的语气十分的坚定:“太子殿下必是魁首。” “好,冲你这句吉利话,本宫要赏你些东西。”女子拍了拍手,下人举起了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着些珍珠,又大又圆。 白展听父亲说,姑母年纪虽大了些,却荣宠不衰,果然不是糊言。 “小玩意儿,听哥哥说展儿有了位小娘子,拿回去哄哄她开心吧。”白皇后的口吻极为随意,但又哪里像随便就拿的出来的东西。 白展出了宫,就急忙赶回府去,瑶华这妻子当的痴心,必是立在门口等他的。掀开轿门,果然看见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又在等我啊?”白展的笑极为孩子气,那种笑容只属于他最爱的家人。 “才不是呢,我让四喜帮我买东西了,还不见她回来。”魅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白展一把搂住她,“你的丫头隔三差五的就要被你使唤着跑,特别辛苦,我看该给她加些月银了。” 魅却没把白展的手推开,这人是个无赖,推开了反而回缠的更紧。“嗯,我会回屋补给她的。你可不要随意挑好她的月银,白家的下人那么多,会乱的。” 魅说起这话倒是一本正经,白展瞧了瞧,下人们暧昧地眼神,说道:“你将来肯定是个好主母,我也要当个好主人。这些下人也不知成没成亲,我们还是回屋说话,省的他们伤心。” 授猎的前几天,皇家的授猎场就开始戒备森严。其实授猎场四面环山,大可不必。 可哪个帝王身上不背负着无数条的人命,就怕哪个不怕死的从山谷地下爬上来。当今圣上觉得自己还没享够清福,所以惜命的很。 授猎只是一个习俗,鞭策皇帝的臣子们励精图治,朝廷已安定多年。 连皇上去穿紫金铠甲的时候,都羡慕地对它说:“老兄,你可比我幸运。当年我穿着你驰骋疆场的时候,还是个少年郎。如今你依旧是这般神气的模样,我却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皇上站在高台上,紫金铠甲折射出明晃晃地光,言辞激昂:“今日,朕在这里举行一场狩猎比赛。在这狩猎场里有一头大熊,谁若得了熊胆。朕变把紫金铠甲赐给他。” 这话刚说完,地下的人就炸开了锅。紫金铠甲可是皇族,代代相传的圣物,历来只由皇上掌管,皇上此举意味颇深啊! “哥哥,看来上天都要紫金铠甲赐给我了!”说话的是三皇子他自幼不爱读书,不过在武学上造诣很深,那帮子武夫都觉得三皇子不错。 “弟弟说这话,难道不嫌早么?”太子笑着反驳,弟弟只会使用蛮力,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那么要臣子何用。 “那小弟就坐等两位的成绩了。”说这话的是一个谦恭的少年,排行老六。 六皇子的势力较两位哥哥维保了许多,他没有当丞相的舅舅可以号召文臣,武功也不济,但是他曾救过父亲一命,许多大臣认为此子至孝,可堪大任。 皇上这年头更喜静,年少时的热血早已经冷了。他在帐内搂着一个小美人,封号为兰。 兰贵妃甚为年幼,说话也不知轻重。可皇上就爱她单纯直白,此刻兰贵妃的玉手里拿着一颗葡萄,到了皇上的嘴边却停住了。 娇笑道:“皇上,兰儿有事情不明白。今日你若不告诉我,这葡萄你就别想吃了~” “喔,什么事?”皇上还是很爱听兰贵妃说话的,有一股子生气。 兰贵妃眨了眨眼:“今日他们中若有人不怕死,拿了熊胆来,皇上一言九鼎,下年穿什么再举办狩猎大会啊?” 皇上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他们可拿不到熊胆,这熊前两天就被朕杀死了,所以他们是拿不到铠甲的,爱妃放心。”皇上的手不知放在了何处,惹得贵妃一阵嘤咛。 这就是他不带皇后来的原因,如果皇后坐在他边上就算再疑惑也不会问,而兰儿就算告诉了她也不知道其中的玄机。 正文 第三章 你若故去(上) 马儿在奔跑,马蹄声“踏踏”,惊起地上的一片尘土。山中的动物感受到了人类的恶意,东奔西跑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庇佑。 可是它们不知道的是,一旦接受了别人的馈赠,总要用某些东西来偿还,比如此刻它们微不足道的生命。 太子背着弓箭,并不急着追寻猎物。而是与白展闲聊,“你是紫苏的哥哥?”金冠束发的少年,微眯着凤眼,似乎有几分不信。 白展未曾想到这个未见几面,如此尊贵的少年会这般贸然的开口,讷讷地说道:“是的,不过姐姐和我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少年了然地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天,才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听说她出嫁了……她过的可好?” “谢谢太子爷的关照,姐姐过的还不错。”白展心中有些震惊,难道太子还对紫苏有意,可是紫苏也不常进宫啊? “毕竟她是我表妹。”少年微微笑了,这笑有几分的复杂。“我观察了一下,那个东南角的猎物最多,我们去吧!” 太子搁下这句话,一挥鞭子就跑到了远处。漫起的尘土似乎把他的心事一同隐没了。 “太子爷,等等我啊!”白展颇为无奈,正宫的孩子吃穿用用度都是最好的,果然盛气凌人了些。 而三皇子已经小有收获,他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微微地古铜色。 一张大弓被轻易地拉开,箭头飞出的时候还有风声,当真是又快又准。 他的背篓里已经有了一大筐猎物,一旁的侍从递了条毛巾给他,“三皇子歇歇吧。” 他的眼睛杀的已经血红,声音有几分怪异:“歇?熊还未找到,我可不能白白把功劳让给了皇兄。” 擦了擦汗,把毛巾胡乱地抛向一边,又开始策马前行。他的命没有皇兄好,所以更受不了自己输,骑射可是他的长处。 而六皇子只是随处乱看,竟似散心般没有目标。 “主子,我可没有指望你射到什么熊胆,可是好歹其他的也射一些,不要这么丢人啊!”六皇子在宫中地位不及两位哥哥,平日里对下人的管教也不严,所以他的随从反而多话。“四喜,如果我说谁射到了熊胆,反而会惹父皇不高兴,你觉得如何?” 六皇子的扇子是象牙骨做成的,可是他的手却比它更白,此刻说话阴沉沉的。 四喜突然间觉得有些害怕,于是偏过头去装作和其他下人交流,未曾听到过这句话。 而众人也在追寻着熊的踪迹,他们也只是看看哪个皇子哼厉害,紫金铠甲究竟会落到谁的手里,至于这东西?皇室的东西都要不得。 “熊~”一个人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发冠斜带,头发凌乱。华美的衣裳被扯破,漏出带着血肉的胸膛。 他的面容姣好,肚子因喝酒晓得肥大了些,显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救我,救我~”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面子了,泪刷刷落下,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疼痛。 他的动静太大,哭声太悲怆,引得四面八方的人纷纷掉头去看。可又不敢离他太近,熊的吼声就在耳边回响。 这畜生不知道活了多久,走起来地动山摇的。熊的身上有股臊味,闻见了血味,愈发暴躁。 “我来杀~”三皇子习惯了厮杀,根本不怕。对面的将军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明白了。口风一变:“太子哥哥,既然你执意要救这个饭桶,就救吧!”这时候,正是混乱,也分不清人声。 ***的臣子们听见了,瞪大了眼睛说:“太子的身份多么金贵,将来可是要荣登大宝的。微臣以为,太子还是好好顾惜自己的性命,才是万民之福。” 将军不以为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这人危在旦夕,若太子不救,传出去不是寒了众人的心么?” 这倒是有些道理,可这不等于把太子往刀尖上送么?六皇子淡淡地说:“小弟没用,这救人的大业就要靠两位哥哥了。”这模样倒是贪生怕死的很。 “啊~”哀嚎声传来,那纨绔子弟无力反抗,像一个玩偶一般在熊爪子底下挣扎。天可怜见,他在生死线上挣扎,这帮人还在磨叽,但凡有一个人来救他,他生的机会也多一些。“你们快来救我~”声音都有虚弱了。 太子皱了皱眉,救人才是紧要的事。他的长剑出了鞘,发出闪闪的寒光。 “不是本宫不救,实在是学艺不精。劳烦三皇弟一起相助。”他用挑衅地眼神望向三皇子,你不答应,可就是你不仁慈了喔。 三皇子拿起长弓,点了点头,他本就想救人的。两人配合的倒还不错,三皇子的箭转移了熊的注意力,太子就趁其不备下手。 熊的智商毕竟没有人的高,而且体积有些大不灵活,但它也不想死,把人质压在爪子底下保命。所以现场纨绔子的哀嚎一刻也没停过。 其实在武器的选择上,三皇子占了先,他是真有那样邪恶的想法,射一箭然后说自己失手。 以后他就可以少操很多心,不过文臣集体反对的后果他是胆不起的。这也是太子敢用刀上阵的原因。 “吼吼~”熊身上结实的挨了一刀,终于舍得放开了爪子。太子连忙伸手去拽那纨绔子,可怜他已经被熊抓的满身伤痕,衣服像布条一般,几近裸奔了。经过这一遭,他终于领悟了天大地大命最大的道理,可喜可贺。 正当众人的警惕放松时,熊却动了,那只爪子正对太子,要是被它击中,不堪设想。 太子隐隐觉得背后有一道凉风,想要后退却来不及了。他并不怕死,只是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了很多寄托,因而对死这般神秘的东西,无法做到坦然面对。 疼痛却没有如期而来,太子睁开眼,一个少年挡在他的身后,剑戳穿了熊的爪子,而少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血从他的背上涌出,这个姿势像极了母亲在保卫自己的孩子,而他从未享受过这种温情。 “白展……”太子有些感动,可还是对手下发号施令:“把熊给杀了,给我的表弟复仇。” 那声音是无比的冰冷,少年因为失血过多,脸越来越苍白,可是他听到了那声“表弟”,所以在眩晕到来的时候,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太子跪在父亲面前,手里是一只木盒,盒子里是大熊的心脏,血迹鲜红,似乎还能冒出热气来。 皇上看到这心脏吓了一大跳,这狩猎场只有一只大熊,已经被他杀死了。那么这是从哪里来的?兰贵人也很吃惊,但她也不是愚笨的人,所以没有开口。 可若是皇子想糊弄他,大可不必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两个儿子的身上都带着深深浅浅地伤痕,而太子脸上神色悲戚。对于这个孩子,皇上付出了许多心血。甚至他的冷漠无情道貌岸然都是自己教会的。 一个内侍贴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皇上这才了然。是的,白丞相的儿子伤了,这不等于伤了那孩子的一条胳膊么? 至于自己的三儿子,有勇无谋,这计策肯定不是他想出来的。至于六儿子不过是酒醉的一个结晶罢了,他向来不管不顾的。 皇上的脑子里虽然转了十几个弯,可脸上还是带了几丝欣慰。“真是朕的好儿子!”这熊既然冒出来了,也就只好放着了。 皇上拍了拍太子的肩,“虽然你夺得了熊心,但是这中间也有你弟弟的功劳。这铠甲总不能一分为二啊?” 三皇子在底下没有吭声,那班武夫却像应声虫一般附和了上去:“是啊,三皇子有出力不小。” 白丞相领着那般文臣没有吭声,皇上的性子极为狡猾,自己是很了解的。这铠甲皇上是根本没打算给,无论是如何的结果。 只是展儿他太认真……想到这里他的心一疼,“陛下,恕微臣无礼,小儿的伤势有些重。微臣先告退了。” 白衣丞相的风度不再,满是父亲的悲痛。这种感觉,皇上也不是没有体会过,他的眼前忽然拂过一道俏丽的影子。 无双,他的小无双,你若遭人厌弃,异国他乡,朕到哪里寻你的尸骨? 所以皇上也有些感伤的说:“爱卿,生了个好儿子。朕准你先退下。”他也不知道白丞相的哀痛有几分真假,但还是赐了一大堆赏赐给白展。 而白展被人抬着回来,鲜血满身的样子吓到了魅。再重的伤势她也见过,不过这次她的心才真正的觉得悲痛。 她的泪无声地留下,又被她默默擦去了。白展本就虚弱,不能让她为自己再担心,于是只好像往日那般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后你做事多想想我。”魅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那么年轻就要守寡,也太可惜了。” 白展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傻姑娘。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改嫁。我是不会怪你的。” 正文 第四章 你若故去(下) “展儿,”相爷轻轻地呼唤,偌大的房间里竟没有人回应。相爷有些生气,平日里魅和儿子亲昵的让他们发酸,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嫌累,不好好照顾儿子了? 魅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大呼委屈,她好歹是个官家夫人,如今为了伤员,已经变为无所不能的杂役了。 相爷没有继续说话,因为白展已经睡着了。窗户的光漏下来,他苍白的小脸几近透明。微微皱起的眉头,满身雪白的绷带,无一不让相爷心痛。 也许梦着比清醒更好些,因为只有做梦才能短暂的逃离一些东西,例如疼痛。 过了一会儿,白展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只是习惯性地叫唤:“瑶华,瑶华。”这种后天养成的依赖,让他这个父亲觉得羡慕。 相爷觉得有些好笑:“这里没有瑶华,只有一个糟老头,你要么?”白展猛的清醒过来,就要向父亲问安。 白丞相阻止了他,“你伤的那么重,以后就不要按以前的礼数来了。”白展摇了摇头:“礼不可费。” 这句话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可真是稀奇,他素日最为离经叛道。 相爷将茶杯端起又放下,来回了数次,才开口说道:“展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展儿明明可以躲开的。 白展突然笑了:“保护太子不是我们白氏一族的责任么?”他的眸子一暗,而且太子并不认可我,只有这样的情意,才能让他深深的记住我。 白相爷叹了一口气,展儿的心里是不是还有怨言?当初自己是这般说的,可是这天底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子女的父母? 当他得知展儿受伤的消息时,甚至生出一股愤慨来,不是说众生平等么?别人的孩子,哪怕是他姐姐的,又何须别人的孩子来救。 “展儿,你好好休息吧。”相爷和儿子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虽然自己一直希望儿子能懂事些,可真的变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魅买了热包子回来,鲜肉馅儿的,是白展最喜欢吃的。她喜滋滋的进门,却发现公公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您要吃包子么?” “不了,你吃吧。”相爷的语气淡淡地,这媳妇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了些,但心还是好的。如果连心都是坏的,人再好又有何用? 暗夜殿。 青龙护法这段时间倍觉焦躁,他是不是对小宫主太自信了,不然接连几日都不见有回音。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小宫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万一小宫主回不来,他是该以死谢罪呢?还是该以死谢罪呢? 这时候一只信鸽才悠哉悠哉地飞过来,青龙取下纸条:任务在几天前就完成了,只是我和碧瑶觉得月照国的风光颇好,多留了几日。劳护法挂心。 青龙的额头挂着几条黑线,小宫主你就不知道先报个平安,再去玩么?这两天你玩的这么高兴,我整夜失眠都快成熊猫了,你简直丧尽天亮! 在这样的刺激下,青龙护法做了一件大胆的事,让小宫主去巡查一下暗影殿的产业。 朱雀听到这个消息,委婉地说道:“这不太好吧!”他怀里的幽姬美人也发了话:“奴家觉得女孩子去这个地方,好羞羞啊!” 青龙严肃地说:“那儿也是暗影殿的一处产业,管理的事儿你们都是门外汉,就不要插手了。” 说完“啪”的一声关了殿门,幽姬从朱雀怀里走了出来,“我去转转。” 朱雀傻了眼,他总觉得在青龙面前魅显得特别热情。要不以后把新房搭在青龙的隔壁? 他们两个人是不会明白,自己的举动给青龙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的! 信鸽又无声的反了回去,往返双城好累,这样子它要罢工了。碧瑶给它喂了点玉米粒,看到纸条的内容,脸上有些震惊。南珠颇为费解,青龙这人不是挺稳重的么?出了什么事儿。 碧瑶喝了几口水,表示要缓一缓。“嗯,青龙护法拜托小宫主去巡查一下在这里的产业。”南珠平静地听着,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啊?“但是……尊上在月照国的国都,只有一处产业,那就是妓院~”碧瑶说完觉得整个人都邪恶了几分。 “妓院啊?”南珠想了想父亲身边络绎不绝地美女,表示不太能理解。而且这不符合父亲大人的性格啊。 碧瑶有一丝小兴奋,终于能接露尊上大人的伪面了,“嗯,经常有一些美女不懂规律,惹尊上大人生气。尊上又舍不得杀掉,就发落到这里赚些零花钱。” 南珠一直觉得说长辈的坏话,是件不礼貌的事,所以思量了半天,才接了口:“父亲大人果然有些经商的天赋。”碧瑶:果然父女是连心的。 月照国有一处绝妙之地,名为楚阁。阁里的女子堪称完美,行为举止毫不轻浮。但是楚阁有一天规律,只有女子看对眼了,才能共度良宵。不然的话,一律逐出! 不少客人向楚阁的老鸨诉苦,那老鸨心里更苦,惹恼了尊上又杀不得的,家世一定不错。况且尊上性子不定,万一哪天想起那位姑娘了,被自己弄残废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楚阁的姑娘都是战战兢兢地来,然后发现小日子过的不错,也就不再挣扎了。 楚阁的位置本就显眼,加上它那一排灯笼,各色各样,足有上千个。把这夜空装点的如梦似幻。 楚阁门前停着几排轿子,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坐的。门口并没有人接待,却自有人进去。 南珠和碧瑶换了身衣裳,都是男装打扮。仔细一瞧,门前树了一块大牌子,写着三不准:丑不准进,三十以上者不准进,无权无势者不准进。 这哪里是逛华楼,倒像闺中女子寻夫婿了。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本来烟花之地,难寻一丝真情。可楼内的那些客人,竟似痴迷,甚至祈求女子的爱怜。 一高瘦男子静静凝望着楼内的一处窗户,深情地呼唤:“清欢,清欢。”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神情倨傲:“我家小姐,今日玩乏了。请公子改日再来。” 那公子一脸的痛苦之色:“劳烦姑娘,我……只是想见清欢一面。”可那丫鬟恍若未闻,轻轻关上了窗户,那神情分明很嫌弃。 南珠和碧瑶瞪大了眼珠,这样做生意,不怕惹到客人,不会赔本么?“叫你们老鸨来。”南珠看着觉得有些不像话,这服务态度只能给差评了。 “姑娘,请随我来。”下人看到了南珠的令牌,恭敬地说道。老鸨好像在与一位姑娘谈笑,她的腰身纤细,而且根据声音判断,应该极为年轻。 慢慢地走近,微微地转过身,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便显现了出来。等等,这张脸为什么还有一股子霸气,莫非她不是女人? 未等南珠反应过来,碧瑶便冲了上去,近乎热泪盈眶:“哥哥,我以为你死了。”那男子也伸出手来,情绪颇为激动。 原来碧瑶还有一个双生哥哥叫青云,青云虽为男子,却不及妹妹聪慧。所以在一次任务中,青云受了重伤,而那之后碧瑶再没有看见过他。 “哥哥,你去哪里了?”碧瑶握起粉拳,一下下地捶打着男子的背。男子的背宽阔厚实,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瘦弱。因此碧瑶欣慰地笑了。 男子似乎极为随和,“我只是被派到这里将功赎罪了。”嗯,其实是他自告奋勇的。他这个人活的可以说是毫无追求,但是没有美人相伴他是会死的。 他们兄妹相认本是可喜可贺的,可问题在于南珠还没有巡查完毕。既然是碧瑶的哥哥,口气自然弱上了几分。 “我看这里的生意并不好,而且刚才那个叫清欢的姑娘还公然拒客,连声招呼也不打。”南珠失忆前是最为在意礼节的,而失忆后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青云是颇为自信的:“小宫主放心,光是茶点的收费就已经足够楼里一个月的开销了。” 南珠有些怀疑:“照你这么说,吃吃喝喝就足够了?”出现在妓院里的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难免会贪心索取一些更多的,更为珍贵的东西。 青云暧昧地笑了:“得到便是失去的开始。况且喜欢吃肉的人,偶尔吃吃素,也会觉得自己有几分高雅的情操。” 他指了指外面的男子,言语里有几分愤慨:“你可是可怜他?觉得清欢姑娘无情?”南珠点了点头,做妓子还能有这样的傲骨,确实无情。 青云突然神秘地笑了:“小宫主觉得,让他如愿以偿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南珠想不到,而且这一天的变故太多,她的心有些负荷不住。 青云望着楼下的男子,无奈地说:“他的样子清瘦,眼圈发黑,显然沉迷于女色。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他身份不凡,这辈子恐怕已经得到了许多女子的芳心了。何苦再多上一颗呢?” 正文 第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上) 南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阁就像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它的根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土壤。她不是种树的人,无法撼动它。 她甚至无法修剪枝叶,因为不了解哪些是有益的,哪些是有害的。南珠沉默了片刻,终于严肃地说:“这些年有劳青云了,我这个小宫主当的惭愧。” 青云拍了拍胸脯,表示只要自己在这一天,楚阁的安宁就一定能维护。他不会承认自己如此尽力的原因是因为觊觎美人们的容貌。 南珠走的那天特意问过碧瑶:“你们好不容易相认,这般匆匆地走,是不是有些遗憾?”碧瑶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说了一句文绉绉地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大概是明白各有使命,不能长时间的在一起,不如早早分离,那么不舍也会少一些。 南珠这两天没有见到司音,既为他觉得担心。又在想小家伙这般好动,是不是厌烦了她,入了别人的梦里。 直到一阵绵软的声音传来,她的心才放了下来。“姐姐,”司音依旧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顽皮。“几天不见,姐姐似乎是变的呆了一些。”司音的话依旧欠揍。 “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南珠的声音有了一些梗咽,司音的小脸带了几分得意,“我就说过,本宝宝天下最萌,见过本宝宝的人,没有一个不会爱上我~”司音的小手比划出一个V字。 南珠被他搞怪的动作,弄的眼泪都缩回去了一点。可是她还是很好奇啊,于是一直盯着司音看。 司音倒是会享受,头枕着南珠的膝盖,眼睛眨啊眨,显然是要说胡话。“我们族啊,很奇怪。能入人的梦但是有那么几天法力会失效,就是这几天喽~”才不是呢,是因为那个人出现了,他可是偷逃下界的呢。 “这样啊,那司音可以告诉姐姐,你是哪个族的人么?”南珠并没有看到司音的眼神,她只是太过好奇。司音把小脸凑近,一点又一点,最后给了两个字“秘密”。南珠没有强求,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分的无奈。 推开暗影殿的殿门,总能看到一个少年的影子,孤单的落寂的忙碌的。南珠无限愧疚地说:“青龙,麻烦你了。” 青龙没有看她,不耐烦地说:“小宫主,你除了说抱歉和麻烦还会说什么?我们四大护法都在苦撑,你可不要以为我们是为了你,我们信奉的向来都是尊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太尖锐,南珠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心。捂住脸,捂住嘴巴,捂住眼泪,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青龙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些,刚刚他只是思念魅了,恰好又看见南珠这般悠然自得的活着,言由心生。 这句话说出口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朱雀他们责怪青龙:“你说话也太直了,小宫主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青龙并没有后悔,他冷哼了一声,说:“你们凭良心说,要不是小宫主是尊上的女儿,你们还会支持她?” “当然不会。”朱雀最为性急,青龙接着他的话讲了下去:“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假惺惺。我们几个从小在一起拼搏,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何必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宫主,伤了多年的感情?”这话是实在话,可是太伤人了,难怪小宫主会受不住。 难道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白费的么?南珠越想越丧气,只好窝在房里哭。 耀被她的哭声吵的睡不着觉,只好出来安慰。可是他不会安慰人,龙族的世界很简单,也就是优胜劣汰,输了的人哪好意思哭呢?只有人类才会这样多愁善感。 耀这辈子几乎没什么挫折,唯一的一个挫折便要了他的命。他酝酿了一下悲伤的感情,说道:“主人,其实我虽然是条五爪金龙,可是我生下来的时候虚弱不堪,父母竟然想把我扔掉。” 说道这里他凄惨地笑了一声:“可是当时我哭的那么用力,让他们心生不舍,才侥幸活了下去。”南珠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静静地听着。 “十几岁的时候我遇见了龙族的公主,名叫琉璃。她生的真美让我心神荡漾,可是我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耀的眼里一半是忧伤一半是明媚。 “于是,我拼命的追赶。终于,追上了她,达成了自己的愿望!”说道这里竟是志得意满。“如果我只是抱怨这,抱怨那,那么我还是那只卑微的小龙,我也永远没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所以……”耀瞧着南珠鼻涕眼泪一大把,拿出纸巾替她擦干净。“如果他们不能认可你,说明你的实力还不够强,你需要的是努力,而不是眼泪。” 耀的话给南珠指明了方向,她笑着说道:“我懂了。” 高傲的耀大人却是没说一句话,因为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龙族的公主。 那个公主正如他说的一般,历经了千劫百难才来到了他身边。可是爱并不是感动,后来发生的事就不那么美好了。 那个公主因爱生恨,居然诬陷自己玷污了她。因为他是龙谷里最强的龙,如果不能为皇族所用就永远有那份危险。 而公主的弟弟即将继承龙谷,所以公主和她父皇设了一个套,让他好多年都不得翻身。 皇都,佳兰殿。 皇上坐在软椅上听景妃弹曲,是他最爱听的相见欢,这曲子只是乡间的一种小调,但胜在淡雅清新。听着心情也会舒畅不少。 景妃见皇上恹恹欲睡的模样,笑道:“爷乏了,妾身扶您歇息吧。”皇上点了点头,可睡到床上瞌睡劲居然没有了,人老了真是无奈。 有一件事一直在皇上的脑中徘徊不去,那熊胆出现的如此蹊跷,怕是有小人在做怪。皇上虽然老了,可是那种野兽般的警觉还在,“爱妃,朕还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来吧。” 那景妃也不挽留,她的性子本就温婉。而且福分浅薄,虽是四妃之一,却无儿女傍身。依靠的也只有夫君的宠爱而已,“皇上慢走。”景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不悦。 皇上进了正殿,那狩猎园的主管官崔大人,深夜被召见,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崔大人,朕命你杀那大熊你可杀了?”天子一开口,自有一股子威压在。“微臣那天得了命令就下了手,那心陛下也是看见的。” 天子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莫不成爱卿在园里偷养了一只?”崔大人的额头开始冒汗:“这园里的一切都有记录,微臣不敢徇私。” 皇上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这模样估计不是他动的手脚。“那朕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月内查明真相,不然,”皇上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崔大人胆战心惊,“朕杀了你。” “是,是,老臣自当尽力。”崔大人脑里毫无头绪,还是胡乱地应承下来,“记住要悄悄地。”皇上的声音传来,崔大人已是满身大汗了。 丞相府。 白展的伤势已经大好了,他的伤口已经结痂。这阵子有的疤痕已经脱落,长出婴儿般粉嫩嫩的新肉,这和他的肤色有些不太相称。 他现在每日都觉得伤口发痒,忍不住去挠它。“你可不要抓啊,”魅这两天像守犯人一般守着白展,倒不是怕他留疤,只怕他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弄出血,她看着可就心痛了。 “你真啰嗦,年纪不大,和老婆婆一般了。”少年小声地抱怨,一般人是听不到的。 可是魅的功力深厚,一下就听见了。“我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魅的一只小手来到了少年的耳朵旁,坏心眼的拧下去。 “嗷嗷嗷~”那地方肉不多,可是比较脆弱,所以分外地疼。白展泪眼汪汪地看着魅,居然有几分可爱。 “家暴了~”白展用力地喊起来,魅赶忙用糕点堵住了他的嘴。“我告诉你……我是……不能……” 少年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糕点的味道弥漫开来,是他最喜欢的绿豆味,于是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节操,把被收买这句话咽了下去。 下人逛慌张张的走过来:“太子殿下来看望少爷了。” 白展打起了几分精神,“我这儿多有不便,请殿下移步到正厅。” 他不愿意太子见到瑶华,这可是他们家的秘密。 下人说:“相爷也是这么说的,太子殿下说救命之恩不敢忘,执意要来。” “这样啊?”白展望着一脸迷茫的魅,“为夫有贵客接待,娘子去准备点吃的吧。” 却听见一道悠扬地男声传来:“白展,你还好么?我这两日不得空,今日才有时间来看你。你可是怨我?” 白展急忙回道:“岂敢,岂敢。小人现在还没穿衣,太子殿下稍等。” 白展把衣柜打开,示意魅躲进去。魅睁大了眼,自己这个夫人难道无颜见人么?白展见到魅气鼓鼓地样子,指了指她的脸。 正文 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啊,魅苦笑。自己沾了这张脸的光,也同时要接受这张脸带来的烦恼。 太子徐徐进了屋,此时白展正端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显得十分紧张。太子垂眼笑了:“你不必这样,我的命都是你救的。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哥呢!” 白展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穿着宝蓝色的缎子衣袍,衬的他肌肤雪白,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更显出他华贵的身份。腰间的玉带,将少年挺拔纤细的腰轻轻围住。 这便是一个太子的风姿,优雅已经沉淀到了他的骨头里,白展相信即使太子穿着粗布,也不会显得粗俗的。 “表哥!”白展叫的有些生涩,但是太子表现的如此平易近人,再客套的话反而见外了。太子将手中的玉匣随意地放在桌上,眼神却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阿展,这里面是天山雪莲,我留了一朵,给你补补身。”白展接过盒子,再三道谢。 “你新夫人在哪里?你藏藏掖掖怕我们拐跑了不成?”太子暧昧地笑起来,笑容依然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魅听到这句话,无声地叹息:本小姐在这里,只是你看不见罢了。白展一副好夫君的模样:“她怕生的很,我就不勉强她来见你了。还请太子多多体谅!” 太子有些失望,但还是用温润如玉的声音说:“阿展,真是贴心。”魅在柜中默默祈祷,太子爷你快走吧,我的身子都发麻了。相公你也太不要脸了。 “不知太子还有何事?”白展心疼娘子,也开始赶人了。太子的声音变得神秘而严肃:“我怀疑上次的事和天机宫有关。” “这个邪宫!”白展一想心上人差点因此丧命,心里就开始冒火。太子没想到白展的反应这么大,继续说道:“我觉得小六有点奇怪……” 后面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魅听到了“天机宫”这个词就握紧了拳头。自从尊上受伤以后,天机宫已经从暗中捣乱,变为明里挑衅了。 说起来六皇子的身份也甚是可疑,他的母妃虽然是令嫔的侍女,可这个主子对宫女的态度也太友善了些。 那个女子生的极美,本来是进宫带选的秀女,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贬为宫女了。 最让人惊奇的是,白皇后在位那么多年没少残害皇子嗣,不少位分高的妃子都没护住孩子,而六皇子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受了很好的教育,还能顺便救下皇帝。 讲了大半天,太子才走了。白展这才记起魅还在衣柜里呢!打开柜门,只见魅把耳朵捂得死死的:“相公,我没听见。”嗯,听人机密可是要被灭口的。 白展笑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傻瓜,”他的眼眸里满是笑意,“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你出来吧。” 魅如得大赦,想出来却发现脚发麻,走不了路。“相公拉我一把。”白展看着她苦瓜一般的小脸,弯下腰一个公主抱。魅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的脸都红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狩猎场。 崔大人这两日几乎要暴走,这熊不是本国有的东西,是别的国家进贡的,所以分外珍贵。 他是看着这只熊一点点长大的人,杀它的时候还颇为不舍的掉了眼泪。 这园中只有一头熊,唯一的可能就是另外一头是放进来的。可是为什么一丝动静也没有,熊的体积是很大的啊! 他素日里严谨守礼,也不曾苛带过下人,那么守园的人都是他的老朋友了,也没有理由害他啊? 想要在熊的尸体上寻找一点蛛丝马迹,尸体被皇上赐给众人吃了。真是天要亡他! 如果尸体留下的话,一定能发现熊身上细密的针孔,麻醉要被涂在粗粗的银针上,渗透进了熊的躯体里。 下药的人是算准了时候的,所以那天熊也很郁闷,它只是睡了一天就换了地方,而且人人都想杀它! 崔大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却又不能把苦说出来。哎,离一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了,难不成要等死? 他一个人在酒楼喝酒,喝酒是件容易的事。然而喝的越多就越不容易醉,愁也难以排遣。 难道是他喝多了的缘故,眼前居然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闪过,仔细一看是个妇人。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面纱,正是梦千秋,“崔大人可是有难事。” 女子的声音非但不好听,还有几丝沙哑。崔大人一慌,“你是何人?”女子幽幽地笑了:“救你命的人。” 转眼一月之期到了,皇上望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崔大人:“你可查到究竟是何人在中间捣鬼?”崔大人欲言又止,皇上说:“但说无妨,朕不是昏庸之辈。”“是太……子。”崔大人此刻极为害怕,太子是皇上最为心爱的孩子。 而且这事儿根本是莫须有的,“你确定?可有证据?”皇上面色沉重,太子是他和夕儿的孩子,夕儿这般心思灵巧,生下的孩子该不会是如此愚笨。 “微臣不敢撒谎。”崔大人语气坚决,脑中都是自己和女子的对话。“我是皇上的臣子,如何能这般欺君?” 女子的笑声极为刺耳:“可是你的皇上要杀你,这件事儿你有错么?他就要杀你。” 这句话说到了崔大人的心坎儿上了,他崔重任劳任怨,如今出了这摊子事儿,皇上的态度真叫人寒心。 “爱卿回去休息吧,此事事关重大,希望你依旧能够保密。”皇上的脸上有了疲态,难不成太子真在这里面掺和了一脚?不过求胜心切也不是什么大错。 第二天,这事儿就传来了。皇上甚为不解,自己就怕崔大人口风不紧,还让他在宫里留宿了一晚。 他的余光扫过一旁的大内总管,大内总管是多么乖觉地人,立马跪下了。“奴才昨日替您送东西给海棠姑娘了,奴才连崔大人来过也不知。” 这其实还是梦千秋的手笔,她早就料到皇帝会护短。所以故意把这事儿传到了李大人耳里,李大人正是那纨绔子的父亲。他晚来得子宠溺太过,所以儿子才这般的不成器。 再不成器好歹也是李家的独苗,经过授猎场一事,活活变成了个残废,是个父亲都会心痛。 李大人召集了一班大臣,口口声声要讨公道,真叫皇上头疼。“让大臣们都到殿里来。”这回可包不住了。 “皇上微臣听说,案子已经有了结果,可否告知?”李大人甚为心急,皇上无力地摆手,“宣崔大人上殿。”小太监的声音倒是洪亮的很。“微臣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崔大人上前扣头,“爱卿无需多礼,把事情好好给大家说说。” 皇上的眼睛望向了太子,无比地失望,太子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妙,“你快通知母后去。”那侍从趁大伙儿不休息,偷溜了出去。 崔大人讲了一遍,大意是太子收买了园内当值的一个仆人,趁夜把迷晕了的熊运了进去。想要第二天亲手斩杀了熊,夺得紫金铠甲。 “笑话,那园中岂不是有两头熊了?万一碰面,不会穿帮?”虎威将军笑了,他是中立派,最为心直口快。 “朕也想知道呢?崔大人一起说了吧。”陛下真是腹黑,崔大人遗憾地说:“那熊前一日就暴毙了,还来不及禀告皇上。” ……我去,哪有这么巧?你能不能再扯一点,不过他一个小官,也不敢动大熊。好吧,跳过。 “你可不能诬陷太子殿下,有何人证物证?”三皇子一派彻底兴奋了,陛下偏心的厉害,现在不言语,估计太子的错不小。 一个粗衣的大汉走了上来:“受夜的正是小的。那天太子深夜前来,我不知他有何事。却说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适,要鹿茸补补,小的赶紧去忙活了。” 太子当权,上位者无论对错,都会得嘴人。这些人平日里一副恭敬地嘴脸,那是无能。一有机会就会站出来反咬你一口。 “皇儿,你认一认可是这个人?”太子无语,那天他确实见过大汉,不过是为了别的事,都怪他大意。他出行向来要带许多的侍从。 物证也被一一呈现,都清理狩猎场发现的。末尾都带着一个炎字,是宫人为防止弄混,特意刻上的。 太子觉得可笑极了,这么脑残的事他素来是干不来的。突然一个少年发了声:“你们不要错怪太子哥哥,我那天眼见着是三哥哥先要上的,太子哥哥犹豫了好久才上前的。要是他要抢功劳,为何不马上去猎杀?” 这人便是六皇子,皇上虽不太喜欢他,但说话还是有些重量。“六儿,不要乱插嘴。” 底下的大臣们却炸开了锅,“这么说这件事儿不是太子殿下做的?”“是有些矛盾呢!” 三皇子的眼眸一暗,上前一步说:“那日我确实想先下手,但是这熊凶猛异常,所以想和皇兄协力。” 凶猛异常?皇上的脑中一思量,皇家圈养的野兽大都失了些野性。尤其是熊这类危险的,早就派人驯服了,才放出来的。 正文 第七章 抽丝剥茧寻真相 而且严格意义上讲,熊是种杂食动物,它们的食物并不局限于肉类,还有很多素食。 凶残是他们进攻时的状态,如果熊真的凶残无比,再多的喜爱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也就不会有人圈养熊了。 莫非皇儿的本意不是要夺那紫金铠甲,而是想借熊的爪子,杀死自己的兄弟!想到这里,皇上的身子一寒。 他是个薄情的儿子,然而更薄情的是先皇。自己杀敌十几载,抵不过皇太妃的一笑。这样看来,自己的努力毫无用处。于是,他的刀锋架上了先皇的脖子。 虽然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又特别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如此。所以他特别看重兄弟情分纲常伦理。 他可以忍受一个儿子,因为争强好胜犯下一点无伤大雅的错误,却受不了骨肉相残,这是他的底线。 朝堂下的臣子还在议论粉粉,胡子花白的君王却已经有了决断。“洛君炎,是不是你做的?”皇上的神情里没有了父亲的温情,甚至还有几分愠怒。 皇上从来不叫太子的名字,除非他生气了。太子想开口,可证据条条指向他,而且三皇子和六皇子还串通一气,只等着他这个猎物落网。 “父皇,我……”太子竟是说不出口来,皇兄这次死定了,三皇子和六皇子得意的想。 忽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皇后娘娘,不知得了什么病,头疼的要死要活的。” “什么,夕儿如何了?”皇上的话被打断也没有在意,因为这几十年里,夕儿是唯一真心待他的女子,他们几乎可以说是风雨同舟了。 “朕这就去看她。”皇上步子既快又急,末了抛下一句话:“将太子收押到宗人府,隔日再议。”太子被士兵拉住的时候显得忧心忡忡,可他也知道母后在帮他。 而白丞相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显然这个局已经布了很久,只等太子上钩了。他是太子的舅舅,只能帮倒忙。 白丞相下了朝,神色比往日更冷漠,喝了一壶接一壶的茶,茶能静心。 倒是柳氏她们这些妇人家反而哭哭啼啼,尤其是杜姨娘哭的桃花带雨:“展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官职,如今在家里停着,算什么事儿啊。” 相爷依旧那副云淡风轻地模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他把杜姨娘搂在怀里:“莫哭,太子是被冤枉的,总能洗情的。把展儿叫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杜姨娘听到了相爷的话,心情平静了些,“我这就叫展儿去。” 相府书房。 “你是说太子爷怀疑过六皇子?”相爷眯起了眼,白展的脸上有几分着急:“我觉得有几分的道理,可是没有依据。” 相爷轻轻合拢扇骨:“让他们得意去,我们低调些,总有一天尾巴要露出来的。”白展从相爷的话里感觉到了几分杀气。 暗影殿。 一个少女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头发利落的盘起,神情颇为严肃。一旁的紫衣女子,生的清新脱俗,却如同老妈子一般喋喋不休。 正是南珠主仆,碧瑶忍不住皱眉:“小宫主,您的琴虽然厉害,可是实战经验少,如何打的过几位护法啊?” 南珠反而笑了:“他们的底细,你都告诉我了,你还怕什么。况且就算我打不过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碧瑶嘴一撇,又要说话,南珠却如同一阵风一般,走远了。碧瑶还是不明白,小宫主这阵子抽了什么风,居然和四大护法定下赌约:如果她赢了,殿内的事情必须全部听她的。 吃喝玩乐,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宫主不好么?她,碧瑶不好意思的想,可是天天做梦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这次对决的提出,让护法们吃了一惊,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味道。玄武表示,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就不和小辈们争了,他的武功也不高,这辈子都耗在研究星象上了。 而朱雀的第一反应是,伤了小宫主,幽姬不会和他怄气吧? 书上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也! 青龙没有说什么,只是擦了擦他的剑。小宫主,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等了好久。 暗影殿的杀殿。 地面被鲜血浸染,纵使再清洗,也抹不掉沧桑的痕迹,这个擂台,给人痛苦也带来希望。成功的人改变了命运,失败的人白骨成沙。 但少殿主的身份多么精贵,护法的武功又是那么的高强,护法会放水成全小宫主的面子,还是誓死捍卫尊严,这是一个值得严肃思考的问题啊! “开始吧!”南珠捧着竖琴,黑衣将她的皮肤衬的洁白如玉。幽姬在旁俏皮地喊:“等下撑不住了,吱一声,我让朱雀让让你。” 玄武咳嗽了几声:“幽姬,我知道你和小宫主要好。可你这样做是害了她,她现在需要的是真正的敬佩,而这种敬佩不能靠谦让得到。” 幽姬没有说话,这点她也知道,只是想起自己当年踏到这擂台的时候,脚都在哆嗦。“朱雀哥哥加油!”她奋力喊道。 比赛终于开始了,朱雀的武器是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他干惯了杀人的勾当,最善于发现敌人的短处。所以会的招式不多,但身手灵活,一击即中。 朱雀思量着南珠的抱着琴,擅长远攻,近了身就好办多了。所以一开始就朝南珠飞了过去,南珠不停地拨弦,一道道光波投射出去,朱雀飞的动摇西晃,但还是在缓慢的靠近。 忽然朱雀的嘴边带起一摸笑意,“小宫主要小心了。”匕首出了鞘,竟被当成飞镖掷向了南珠。 南珠一慌,幽姬说的没错,朱雀果然卑鄙。但还是念道:“天幕。” 一个巨大的光球将她包围,匕首碰到球弹到了地上。“不错。”朱雀拍了拍手,他料想这个招应该极耗体力。果然下一秒,南珠换了招式,额头冒汗。 琴音袅袅不绝如缕,地上又有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朱雀发现了间隙,整个身子回旋踢了过去,南珠竟然闪躲不及。 “天雷诀~”一道沉静地男声响起,紫光一闪而过,朱雀被击中,跌倒在地,口里吐出一口鲜血。 幽姬忙来搀扶,“你有没有事?”耀每次下手都极重。“没事,我服气了。”朱雀的脸苍白,却很高兴。 南珠有些不高兴,小声地嘀咕:“谁让你帮我的?”耀望着底下的人群,坚决地说:“我的主人,不能输。” 青龙提剑来攻,他招式娴熟,却有些死板。几下就知道了套路,南珠自然能赢。 到了白虎,他这个人向来厌战,笑着说:“朱雀这样,我可没心思再打了,我认输。” 底下的人起哄,“小宫主神功盖世!”南珠心里明白,自己还是被放水了。 青龙说:“少主有神兵,假以时日,必然在我们之上。主要是要有一种态度,一种决心。”南珠点了点头。 “这些便是暗影殿的产业了。”青龙指着一大堆折子。这个世界有许多的小国,而暗影殿的酒楼、商铺、青楼、镖局,甚至朝廷里的官员都被安插了人手。“好厉害啊!”南珠不由自主地赞叹,她还以为暗影殿只会杀人。 青龙说:“是很厉害,不过现在可有些麻烦。尊上受了伤,天机宫的人就有些蠢蠢欲动。” “天机宫?”南珠还不太了解。青龙咬牙切齿的讲出了两宫的恩怨,以及现在的局势。 “照你这么说,现在夜国的太子被天机宫诬陷了喽?” “是的。万一夜国太子被扳倒,我们在夜国的产业就完蛋了。这件事我会去办的。” 青龙一脸尴尬,白展现在和太子一派,而魅是白展的夫人了。这两个姑奶奶万一遇上,可就麻烦了。 “既然我做了主,这件事我去办吧。”南珠目前无所作为,急于立功。青龙不好一直驳回,只得闷闷地说:“那我随宫主一起去吧。”他想魅了。 “可是你这么忙。”南珠望了望成堆的折子,“不要紧,我熬一熬就好。”青龙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好像在和情人说话一般。南珠看了看他乌黑的眼眶,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皇都。 太子睡在一张软塌上,这间房里东西一应俱全,竟然不似牢房。大概是宗人府的人,觉得局势不明,还不敢苛待他。 这儿很好,只是没有阳光,更没有自由。白皇后看过他一次,“好孩子,母后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这牢里的人谁敢动你,本宫就让他不得好死。”这声音依旧强势,却让太子泪珠连连。 “母亲。”太子看着白皇后青丝里的白雪,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天真了。温柔的是爱,而强势为何不能是另外一种,爱的表达方式。 “孩儿保重。”白皇后终于走了,她可要好好查查,谁不怕死的拿了太子宫里的东西,来栽赃! 宫里的东西可都是有备案的,皇上不知道,她这个后宫的主人岂能不知? 正文 第八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一处宫内,女子正在慌忙地整理东西。她的衣服华丽而不失庄重,年龄约末三十,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上位者的风姿。 一旁的小宫女甚为天真:“姑姑,你为什么要走?”女子看着小宫女懵懂的模样,郁气凝结:“再不走可就没命了,我出宫去躲两天。你让开,不要堵着我的路。” 那女子姓罗,是个尚宫,专门负责宫里的各种用品。听说太子出了事儿,就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了。 “啪啪”清脆地拍手声传来,白皇后讽刺地说:“你倒是识趣儿。”罗尚宫听了,身子一抖,包袱散了一地。“奴婢该死。”这话说的是无比的真诚。 她虽为女官,平日里作威作福,到了皇后娘娘这儿,算不得什么人物。“你是该死!”皇后凤眼圆瞪,下人果然就是下人,连东西都收不好,害她的皇儿在牢里受苦! 罗尚宫在地上颤颤巍巍,今日恐怕不太好过了。这些年她在宫里,一直兢兢业业,就是怕得罪了贵人。谁知那天……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皇后此时的怒气发的差不多了,语调变的平静:“本宫想问什么,罗尚宫是老人了,不会不知道吧?” 地上的女子点了点头:“那日我去盘点东西,然后封好库门。半夜里,听见什么声响,起身去看。门锁的好好的,以为是做梦做糊涂了。” “喔?”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意,那女子似在回忆什么痛苦不堪的事,“第二天,奴婢打开了库门……却发现少了好多东西。” “失窃了为何不上报?”皇后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罗尚宫跪在地上没有吭身,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笑。 您这么高贵的人,哪里知道我们的痛苦?要不是太子出了事,我们这种小地方,您是不屑来的吧? 这些年,她战战兢兢地,一日也不敢偷懒,就是怕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东西甚为名贵,万一丢了,即使是被人偷窃,也是要治她一个失职的罪的。 没有哪个女子不想找到自己的归宿,她神色一黯,只是自己家贫。进宫只是为了活命,而做这尚宫是为了多得些钱救助家人。 皇后见她不言语,心里已经有数了。“把账本拿来,本宫要看!”罗尚宫恭敬地递上了账本,皇后瞥了她一眼:“哪天出的事?”罗尚宫指了指,又把手缩了回去。 皇后的纤纤玉手轻轻翻动书页,越看越惊心。这些贼人,挑的东西本就不常用,所以连被盗了都发现不了,任由这婢女在那儿瞒天过海。 “罗尚宫,本宫就不治你的罪了,还望以后你能做个人证。”皇后走的时候倒是和蔼,哼,这账面倒是平整的很。 这事情若是这般简单,也就不用那么多人费心了。好不容易打开库门,核实了这件事,账本居然变了样。 那罗尚宫莫名其妙地吊死了,留下一封血书扬言,这都是皇后的主意,自己不敢欺骗皇上,只能求死。 皇后真是百口莫辩,这罗氏怕是受了什么威胁,左右是死,这么死还光明正大些。 她哭的泪眼婆娑:“臣妾这么多年才得了一个儿子,臣妾是怕皇上会治他死罪……” 白皇后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知道什么话能打到他的心坎儿上,皇上最后抱住了她:“傻夕儿,我们的孩子,朕如何忍心治他的死罪?” 南珠来到了夜国的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甚至比暗影殿还要熟悉一些。她不由地说道:“我……来过这里么?”青龙在一旁打马虎眼:“兴许小宫主在娘胎里来过吧!” 而白展也在暗中巡查线索,这皇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白展走的累了就在一间客栈里讨酒喝,隐隐听到一位姑娘的声音:“豌豆黄,椰蓉糕,醉酒鸡,番茄牛肉,再来一壶桃花酿。”这声音不急不徐,仿佛隔着帘幕,还能感觉到她在思考。 最为奇怪的是,那姑娘点的东西都是姐姐爱吃的,甚至说姐姐自从失忆以后,许多习惯口味都变了,反倒是这位姑娘更像姐姐一些…… 白展凝眉沉思,小二吆喝着:“客官上好的竹叶青来了。”少年不言不语,也不动杯子。小二有些急了,这公子莫非是个刺头儿? “小店的酒,品质最佳,您尝尝绝对没掺水。”白展却没有回答他,指着南珠的方向问:“楼上的包间里坐着的姑娘是谁?” 小二是个老实人,“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姑娘吃饭忒文气,吃面条还要用勺子挽着,只怕也是个豪门家的女儿。” 白展从没有这么强烈地感觉,想要去看一个姑娘,即使是遇见瑶华的那天也未有过。可是太子表哥还在牢里,现在去惦记一个姑娘,未免薄情。 “青龙,你快吃啊!吃完了我们办事去。”南珠觉得特别奇怪,青龙常常嘲笑自己,吃饭磨磨唧唧的,不像江湖儿女的做派。 今日反而挑三拣四,直说的这客栈里的东西没有一件能入口,她吃着觉得还不错啊。 等她们下了楼,白展的酒喝的差不多了,只留给她们一个潇洒的侧影。南珠望着那侧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痛苦似是欢欣,想多了变会头痛。 青龙捏了把汗,他折腾那么多的花样,就是怕这对小情人相遇。说起来,他可怜的魅只能算做第三者。 六皇子殿。 “柔然,给我倒酒。”六皇子撑着头半卧在塌上,一位妇人姿容秀丽,但较那些宫女仍是大上了一些。她温顺的倒了酒,口中却念叨着:“少主,多喝酒会伤身。” 六皇子一脸不耐:“哪里轮到你管我了。”那妇人没有委屈的神色,只是静静地望着少年,目光里流露出慈母的温情。 是啊,自己哪里有资格管这个儿子呢?他可是天机阁的少主,而自己说到底不过是模样出挑的舞姬罢了。 当年她刚确诊怀上了阁主的孩子,就被急匆匆地塞进宫来。阁主握着她的手说:“烟儿,要是我的孩子能够成为夜国的国主,我一定娶你做正妻。” 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期待,阁主比她大了好多岁。况且,听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了。烟火,只在一刹那绽放。不过,自己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的! 丞相府。 白展这两天有些垂头丧气,可是他不愿意把这种氛围带到家里,所以只好那院子里的出气。少年的剑锋利无比,又杀气腾腾,把树叶都削了个干净才回去。 白展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叫花鸡?”白展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道菜并不难做。 只是相府的厨子因为主人的缘故,也带了几分傲气,觉得这么粗俗的菜不配出现在饭桌上,所以魅第一次给他做的时候,他竟不知道。被魅嘲笑了好一阵。 这鸡被一团黑漆漆的泥巴包着,最外头是一层荷叶。用子敲开,就有荷花的香味。肉也分外的嫩,魅还加了一点蜜汁,把白展馋的不要不要的。 “要不要来点小酒?”魅的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是有备而来。要是拒绝了,少年坏心眼儿的想,那魅的脸上就会浮现幼兽一般的神情。 “那就劳烦娘子了。”少年眉宇间的笑意,像是一股暖流直达魅的心底。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听到这个词,魅还是会害羞。“我给你拿酒。” “这壶呢是你最爱喝的竹叶青,那壶呢是我喜欢的菊花酒。”魅的声音清脆,还带着几分淘气。 白展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那些人说的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喝啊!”魅已经喝了几小杯,晶莹的液体轻轻滑过佳人的朱唇,还有一些从她的下巴漏出,滑入了少女洁白的**。真是诱人啊! 少年觉得渴极了,一连喝了几大杯酒。可是不知何故,他仍会想起白天那个姑娘。 想着她说话时的语气,在脑中勾勒她的姿态。“相公,我们碰杯。”魅的脸已经是红彤彤的。 “好。”白展瞧着她的眼睛越来越迷糊,顺势让她枕在了自己的肩头。菊花酒是一种清雅的酒,如果酿的不好,就会有苦涩的味道。 而桃花酿有些微微的甜味,喝多了也不容易上头。不知为何,白展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相府总是门厅若市,客人一拨接一拨。相爷虽然不喜喝酒,但还是拿起酒杯,表示自己的诚意。 那个时候,相爷就对他说:“展儿,你是男子汉。以后少不了要喝酒,你多学学,不要像为父,一喝就醉,让人笑话。” 白展是个认真的孩子,真的拿了一壶酒悄悄地练起来。可是他不明白,酒有什么好,涩嘴还辣呼呼的,喝多了还会晕。 那个时候,姐姐也是个好奇的孩子。 “弟弟,你在偷吃什么好东西?”白展把酒杯藏在身后,“没有啊,姐姐还不睡啊!”可惜小白展那个时候还不太会撒谎,小女孩趁他不备,一把夺过酒杯,“哈哈,我发现了弟弟的宝贝。” 正文 第九章 相持不下的僵局 白玉酒杯和女孩的手相映成辉,耳边想起银铃般的笑声:“我也想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小白展的脸的像锅底一般:“娘亲说,好女孩儿不喝酒。”喝酒喝醉了,容易被坏人玷污。 紫苏偏偏犯起了固执,一声不吭就要往嘴里灌,“啪嗒”一声酒杯被男孩重重地打落在地上。 “你……你……”女孩从未想过听话的弟弟会有这般的举动,拿出一方丝帕“哗啦”撕成两半,“我和你就如此帕。” 男孩慌了神:“姐姐我是为了你好。”女孩秀气地眉毛都打了结:“明明是想自己偷吃,小气鬼!” 看不到姐姐,那是万万不能的。于是,小白展问娘亲:“女子就喝不得酒么?” 杜姨娘见儿子认真的模样,哑然失笑:“当然是有的,我年纪轻的时候就喜欢喝桃花酿。” 桃花酿?少年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已然有了打算。 第二天,紫苏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精致地酒壶,底下压着一个小纸条:姐姐,上次是我不好。 这次赔一壶酒给你,记得啊,以后就喝这种酒。还有只准在展儿面前喝! 紫苏见到了字条,白展字里行间的小大人模样,真是好玩啊! 世人皆知,白家大小姐素爱桃花酿,谁知让她爱上这酒的是一个人。 六皇子殿。 朱红色的宫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冒出来一个穿着蓝衣的宫女。 她的样子极为普通,可左顾右盼的样子,让人心生疑惑。 打量了许久,她才换上了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大模大摆的走出了皇宫。 守门的官兵见了她,憨厚地笑起来:“白芷姑娘,又要采买什么东西?” 那姑娘神情羞涩地说:“就是一些女孩儿家的东西啊!”汉子只好尴尬地笑笑。 到脂粉铺挑了盒胭脂,又来到首饰店买了支发钗,穿过繁华的闹市,最后这个姑娘越走越偏,来到了一条死胡同。 “糟糕!”那姑娘懊恼地挠了挠头,好似迷了路。 一旁的角落里蹲着个瞎眼的乞丐,浑身的酸臭味儿把这姑娘呛的咳嗽。 “姑娘,行行好吧!老汉我几日没吃饭了。”乞丐的声音沙哑,浑浊不堪的眼里似乎能掉下泪来。 白芷听了乞丐的话,有几分不忍,但又不想靠他太近,隔空把几个铜板丢到了他的碗里。“谢谢啊!”老汉的脸上笑开了花:“我听姑娘的脚步来来回回,可是迷了路?” 那姑娘的眼里有几分诧异:“你这耳朵真灵!” 乞丐叹了口气:“这世道总要有一样灵验的,不然啊,可要活活饿死。你走近些,我把路线告诉你。” 姑娘犹豫地向前走了几步,乞丐对着她耳语了几声,枯枝般的手摸向少女雪玉般的皮肤。“你个色胚!”少女勃然作色,手却落了空。 乞丐哪有刚才落魄地模样,古怪地笑声从远处传来:“轻易地相信别人,可是要吃亏的。” 那姑娘蹲在地上低声啜泣,似乎在为自己的遭遇而伤心。 百里开外,青龙斜挂在一处房梁之上:“小宫主,你看着姑娘装的可像?” 就在乞丐调戏少女的瞬间,一张纸条从女子的袖口无声无息的传了出去。 南珠紧咬住嘴唇,苦笑:“是有些厉害!”从姑娘出宫的时候,她就盯上了。 只是这姑娘的警惕性太高,一靠近就左拐右拐的往人群里跑,所以只能远远地跟着。 怪不得那丞相也花了不少心思,就是抓不住六皇子的把柄。 青龙一个回旋,扭过身来:“那可是高手,前两年我和她过招,也只是打了个平局。” 南珠听了心里好过了些,小声地说:“那我们要不要把她抓起来?” 青龙你这么悠闲是不是欠打,等这姑娘哭完回了皇城,她可没胆量和禁卫军杠上! “不用,既然这姑娘是捎口信出来的,少不得来来回回。趁机把天机宫的秘密联络点找出来,也是不错的。” “好!”南珠还是很相信青龙的,自己以前又懦弱又胆小,要是青龙想害她,可以死个千百回了。 不过可惜的是,白芷姑娘往返的也只有那么几处地方。但是皇城那么大,连南珠这个江湖经验匮乏的人都觉得,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青龙思量了一下,淡淡说道:“也许天机宫和我们暗影殿的规矩也差不多,都是单线活动。” “单线?”南珠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嗯,就是做一个任务只知道和任务相关的秘密地点,其余的一概不知。” 青龙慢条斯理地切开一块肉:“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损失了一两处的地方。” 南珠不由回过头,她总觉得青龙这般温和的神情,和他的语气不太相配。 丞相府。 白丞相这两日有些坐不住了,皇上颇为信任太子,所以小小的年纪就给了他监国的职权。可是太子在牢内一日,非但监不了国,还要担心手下的人会叛变。 所以对于***来说,太子早一日出来,就有莫大的好处。可惜这六皇子太过狡猾,每次都放虚招,想到姐姐含泪的眼,他这个弟弟就心痛的很! 此时,下人来报,儿媳妇的哥哥来了。白丞相不敢小瞧了这个少年,每一次都在节骨眼儿上出现,也是个有本事的。 “丞相大人可是有心事?”青龙明知故问,白丞相无奈地笑笑:“确实是件麻烦事!” 青龙喝了口茶:“也不算太难。”“喔?你有什么条件?”白丞相可不觉得天上会掉馅儿饼。 少年的手一指,远处白展和魅依偎着而来:“只要你答应小妹将是这相府唯一的夫人。” “我早就这么想了。”白丞相觉得这个少年人也不贪心,而且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管好当下就好。 过了几天,这件名震皇都的案子,总算有了结果。在一家铁匠铺内搜出了许多店主私自打造的东西,竟然和皇家的手艺有的一拼。 茶馆里一时议论纷纷:“这邓铁匠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居然会干这种事儿?”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他是皇太妃的孙子。若不是皇上的缘故,他奶奶肯定还能活的好好的,他还能当个皇孙呢!” 南珠听了无端地焦躁,皇室的人就是卑鄙,自己做错了还不承认,还要无辜地人顶罪。 青龙瞧她气鼓鼓的模样,敲了敲她的碗,“姑奶奶回神,吃好你的饭,别的不要多管。” “我只是气不过。”青龙知道小宫主也是在怪他明明找到了罪证,为何不把六皇子扳倒? “你瞧见对面的店铺了没?”南珠伸长脖子一看,是一间生意兴隆的布店。 “那是我们的产业!”青龙好像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可是这染布纺却是被天机宫垄断了。”“什么?”南珠惊叹了一声。 原来局面是这样的,拿纺织业做例子,若收棉花的是暗影殿的人,那纺布的必是天机宫的。 这中间环环相扣,若是惹恼了天机宫,中间的一环断裂,整个产业就运转不开。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而且这些年天机子似乎是越老越变态了,青龙皱了皱眉。 而皇宫的恩怨刚刚停歇。 那日,白皇后得了弟弟的消息,气冲冲地闯进了六皇子殿,六皇子的母妃桃姬被吓的魂不附体。 “无事的,母妃。你带着下人都出去吧,我和皇后娘娘谈谈就好!”六皇子倒是临危不乱。 桃姬慌忙地退下,儿子长大了很多事情帮起来都有心无力!这也方便了皇后,在众人面前至少要顾及些什么,现在可都不用管了。 “你这贱种,居然勾结外人意图谋害你皇兄!”白皇后积怨已久,骂起人来居然没有一点文雅的样子,和市井的泼妇别无二致。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啊,六皇子在心中轻轻地叹息。语气却十分的无辜:“皇后娘娘,你可不能这般冤枉我。你也知道在众皇子里,就数我的母妃最为卑贱,连带着我也是人微言轻啊!” 白皇后的脸因为激动变得绯红,“没想到你长大了这般会说话,小时候连念三字经都学了好几遍呢!” “一遍就会的皇子,除了皇兄,其余的不是都死了么?”六皇子的舌头在“死”字上轻轻翻滚。 白皇后的心里一惊,但还是佯装镇定:“你这就是瞎说了。”六皇子看出了她短暂的犹豫,他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你去吧,告诉父皇我想要谋害皇兄!”少年顿了顿,“而我会告诉父皇,他最为心爱的皇后在背地里杀死了多少,他出生和未出生的孩子。” “不知道那个时候,父皇还会不会喜欢你,这个蛇蝎般的女人。会不会连带着讨厌皇兄?” 皇后从没见过这样的六皇子,她的印象里六皇子一直都很懦弱,连桃姬都比他强上几分。 既然这样,和敌人虚与委蛇也是十分必要的。 白皇后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你千万要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我只是觉得你皇兄在牢里呆的太久了,情绪有些激动罢了!” 六皇子体贴地擦掉了皇后的泪水:“这样,等皇兄出来了,我们谁也不说好不好?” 正文 第十章 善恶终有报 皇后最终笑意盈盈地出了殿门,六皇子望着她的背影,依旧窈窕,只是步子日趋缓慢。大红色的衣袍上,绣着金线的并蒂莲,似有开败的迹象。 他可不怕太子哥哥会被放出来,这群可怜虫抢夺着一个皇位,握不住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对自己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客栈的窗户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少女俏丽的容颜,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神态。 “终于了结了。”少女如释负重的伸了个懒腰,一旁的青衣男子肩头早已背上了一个包袱。 “小宫主,我们该出发了。”青龙的声音有些急迫,南珠觉得奇怪:“这么急?难不成—你在这里有仇人?”青龙一脸痛苦地说:“殿里还有些事忙活。” 在这皇都里,他总是提心吊胆,如同偷了东西的小贼。其实,他就是怕冷不丁和白展那小子碰上。 小宫主是失忆了,可白展没有,穿了帮,最后受罪的还是他的魅啊! 南珠虽然对这个地方有熟悉的感觉,可她的潜意识里想要逃避,好像停留在这里会有痛苦。“嗯。”她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路过一个码头,纤夫拉着绳子,在阳光下汗珠都闪着亮光。 还有些穿粗布衣裳的大汉在搬运货物,布袋沉重时不时的吆喝几声。 而边上的监工生的尖嘴猴腮,用刺耳的声音骂道:“快点!都没吃饭么?”时不时晃上几鞭子,“啪啪”扬起满天的尘土来。 南珠忽然停住了,指着一个麻袋惊恐地说:“它会动!”青龙朝那边望去,可不是么,扑腾的大汉手忙脚乱。 不过从轮廓来看,不像是一般的畜生,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露出了戏谑地神情。 大汉的耐心似乎被赶紧了,朝鼓起的袋子那儿重重地一拍,“老实点,不然老子不客气。”女子屈辱地哭声传来,嘴巴似被不塞住了,发音不清。 刚才南珠还只是猜测,现在已经得到了断定。 “他们居然敢公然卖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青龙擦了把汗,您老还杀过人呢,卖已经算仁慈了。 不过青龙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这世界上穷苦卑微的人,一抓一大把。卖的被卖的,实在太多了,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照你这么说这种交易还不在少数喽?”南珠好似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嗯,有专门的交易场。”青龙漫不经心地说,有时候宫人犯了错也会发卖到这里。“你知道?那我们顺道去看看吧。”南珠地好奇心变得很重很重。 小姑娘不就应该逛逛街么,去那么黑暗的地方干什么?青龙想拒绝地,可是南珠一副你不是把决定权交出来了么?为什么言而无信的样子,逼得他把话咽了下去。 “好,这附近就有一处。我们找个地方落脚,这种拍卖一般都在晚上进行的。”那王大麻子还和他挺熟的,自己在小宫主心中的形象会不会直线下跌啊! 这里地处偏僻,除了几处勾栏,站着几个浓妆艳抹地姑娘,其他地方几乎不见火光。在青龙的带领下,南珠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一个酒楼,省去了门口搜查的功夫。 酒楼一片漆黑,而且底楼空无一物,小二拿着烛台把他们带到了贵宾席,就走了。说是没人,这楼内的谈话声从来没有断绝过。 南珠的心里有些忐忑,这样的氛围有些恐怖。青龙安然地坐了下来,“怕了?我可劝过您好多回了。”“我不怕,只是为何不点灯?”南珠鼓足了胆子说。 “这都是些违法的勾当,谁愿意被人瞧见。等人到齐了,自会有人点火。”青龙拉了南珠一把,“坐着,站着多累啊!”南珠有些腿软,很自然的落了座。 过了一会儿,南珠听见了车轮子滚动的声音,链条的撞击声,女子的哭泣声。 楼里忽然热闹了起来,似乎有一队队地人涌入,连空气都变的稀薄了许多。 “哄”的一声,底楼燃起了两个巨大的火把,南珠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不由自主的眨了几下。这酒楼的底楼是个巨大无比的舞台,难怪没有人! “欢迎大家的到来!老夫倍感荣幸啊!”一个老头站在正中,喜感十足。 “王老板,赶紧下去,让妙晶姑娘来主持,我看到你都吃不下饭了。”不知是哪位包厢里的客人出言挑衅,听这声音年少的很。 南珠仔细一瞧,那老头脸上斑斑点点,看着是有几分碍眼。老头也不生气,做生意就要讲究个和气。他对身后的女子说:“妙晶,快上去吧。客官们都等不及了。” 女子穿着朦胧的纱衣,关键部位若隐若现,可以说是凹凸有致。她的脸上露出了羞怯地神情,甩了甩帕子,娇笑了一声:“讨厌。” 南珠听到这声音只觉得甜腻腻的,很动人。她的步子也是一摇一摆的,到了舞台中央才停下。 四面都是口水的吞咽声,妙晶也是个胆大的姑娘,极为自然地接受着人们探寻地目光。 “众位大爷,拍卖会正式开始了。”妙晶拿起一个棒槌,敲响了锣鼓,“你们可要好好听奴家说话,不然的话,老板家的狗还饿着呢!”这语气平常的很,大家听了却不敢开玩笑了。 “大家是不是苦于有田,没有人耕耘,或者缺少些重劳力?我们的第一件物品就能满足你们的需要。” 女子一拍手,押上来十几个大汉,身体几乎算赤,妙晶捏了捏他们的肌肉,大汉尴尬地转过头去。 “都正值壮年,买了一回,能用几十年呢!五十两起卖。”周围地人开始跟价,“五十一。”“六十。” 最后停在了一百两,妙晶一脸喜色地说:“这位爷,有眼光,这些人我们会负责运送的,出不了叉子。” 南珠不喜欢这种场合,一个人的命哪里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那姑娘倒是挺卖力的。”她感慨道。 青龙剔了剔牙,“可不是,每笔钱上面不菲的回扣,不然人家姑娘才不愿意干呢!” 壮汉被两队人马押了下去,接着出卖的居然是一个男孩。他被放在了一朵白玉雕刻的莲花里,如同菩萨底下的童子。 那孩子有些惴惴不安,好像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命运。妙晶和蔼地说:“抬起头来,给大家看看,大姐姐给你发糖。” 男孩乖乖地抬起了头,虽然还有些青涩,可也是个倾国倾城的苗子。“众位爷身边有这样一位小童,光看着都会高兴许多,起价五百两。” 妙晶的眼神有些暧昧,“哈哈,爷就好这口,嫩,六百。”这声音简直猥琐至极。 “这么好的孩子,我们飘香院要了,七百。”这却是一位老女人的声音。 这两位一直在加价,南珠却看不见他们的容貌,因为贵宾间前都挂了些帘子。 最后,老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两千。”她也知道这个价是挺高的了,嚷嚷道:“要是对这孩子感兴趣的,可以多来飘香院瞧瞧。” 南珠未曾料想到,这男孩这般值钱。“这飘香院是欢馆吧?还收男孩?” 青龙却懒得回答了,这世界上的法则都是有钱人定的,若是想换换口味也是可以的。还有这男孩睫毛雪白,估计是从小就当成玉人养了,玉人的体液有奇香。 接连又拍了几个姑娘,南珠觉得有些厌了。“咱们走吧!”她也不想买什么奴隶。青龙神秘地一笑:“一般拍卖会压轴的东西,都是非常难得的,小宫主不要后悔喔!” 听到这话,南珠才坐了回去。妙晶的神情也很兴奋,这是最大的一笔单子啊。一个大笼子被推了上来,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根本看不清笼内的动静。 “你们猜猜这里的是谁?”妙晶的眼里有了一丝嗜血的笑意。众人因为看不见,兴致颇为高涨。“自然是美人。”这声音不怀好意,妙晶的笑意增加了一分。“她自然很美,但是如果只是美人,也不配做这压轴的。” 大家猜了半天,都没猜中。妙晶这时才开了口,“笼里的这位还是前武林盟主的女儿,多位江湖豪杰的梦中情人,沈清雅小姐。” 听到这里,南珠有些激动,自己的母亲在沈家日子极为不好过,说起来很大一部分要拜她所赐。 说到这里,大家突然像洒了狗血一般。沈木这个盟主当的极为自私自利,最后居然想到了去暗影殿逼宫的烂招。不仅自己丧了命,还牵连了许多人。这些人的前途本来无可限量啊!“贱人。”陆续有人骂起来,父债女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笼子里的沈清雅极为狼狈,她哪里知道有这样的日子在等着她。“青龙,钱带够了没有?”南珠咬牙切齿,做坏事的时候就该多看看,风水轮流转。 青龙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跟着我,有肉吃。”其实,他在码头要就认出这个坏女人了。 不过这样的惊喜,总要留给需要的人啊! 正文 第十一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妙晶瞥了一眼笼中狼狈不堪的女人,笑容阴冷至极。 她的红唇轻启:“不瞒大家,小女子的父兄皆因为沈贼而亡。若今日哪位英雄得到了她,让小女子出一出气,愿与君一度春宵。”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更为兴奋,既能手刃仇人,又能和美人儿共度良宵,人生简直不能再圆满。 而南珠的手抖了一下,她是挺想教训一下沈清雅这个贱人的,但是妙晶小姐你有没有考虑到如果最后这“货物”落到一个女子手上,该如何共度良宵? 青龙捕捉到南珠微妙的表情,万年冰山脸没有绷住,差点把茶水喷出来。“那个,小宫主,你也可以放弃的啊!” 但是青龙不了解女性的心理,这种买一送一的活动,如何甘心放弃啊!于是,南珠笑盈盈地望向青龙:“护法大人还没有家属吧,这美人就借给你暖一暖床。” “呸”,青龙心想,这妙晶也不是个品性纯良的女子。压轴的货物必是高价,观妙晶的举止,应该有无数夜。底下人就是目光短浅,还自以为占了便宜。 更何况,他的心里有魅呢!虽然魅已经嫁作了人妇,但也无法阻止他单方面的忠诚,尽管他知道这对魅毫无意义。 “您老还是先清清嗓子,等拍到了再说吧!”青龙又恢复成了玩世不恭地模样,南珠觉得手下的几个护法都是各种高冷的集合,不由叹了口气。 沈清雅躲在笼子里,未曾想到有今日的结局。她只觉得到处凶光四射,若没有这笼子恐怕早被人撕烂了。无力地闭上眼,今日的拍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得善终。 众人的叫价声络绎不绝,仿佛只要喊上几嗓子,自己就能成为一个捍卫正义的高洁之士。不过到了后面,喊价的人越来越少,声音都开始颤抖。 六千两,想一想,数目就很惊人了,而武林少侠无一窘迫的原因,大概就是他们很好的掩藏了,他们窘迫的现实。 不过声音的响度有增无减,现在出手的人才是真正和沈家不共戴天的。 “六千五百两。”南珠开了口,青龙这个脑残,居然没有告诉她,前面根本不用喊。回去让他好好抄抄宫规,提高一下思想觉悟。 众人终于在沉默中醒来,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个女娃娃。 “六千五百零一两。”有人很价。 “六千六百两。”南珠自是不愿相让。 “六千六百零一两。”少年总是稳稳的在南珠的后面加上一两,向来是个谨慎的人。 …… “八千两。”南珠没有耐心玩下去了,每次都加一,开的价不足够高,还能不能回去好好睡觉了! 那人吃了一惊,八千两这个数目实在是有些大。“姑娘可是带够了现钱?”这声音听起来文质彬彬,可不是在提醒她钱不够,开那么高也没用么。 南珠隔着帘子,朝他舞动起那叠银票,“姑奶奶我,有钱,任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特别高。 底下人纷纷赞同,您老可不就是任性么,仇人横竖有人料理,花这么多钱抢着手刃,这家底薄的以后要喝西北风了。 公子也没料到她情绪会突然激动,笑了笑:“我的家人因为沈家都亡故了,所以难免失礼了,还请姑娘见谅。不过,”他话风一转。 南珠仿佛还能隔着帘子看到他狡猾地笑容:“今日的货物定要叫姑娘得了,代价也是颇大,在下有个建议。” “不如姑娘每人收个几十两,让有仇怨的人,都在沈家姑娘身上划几刀,这样不仅能收回些本钱,也能赢得一些感激。”南珠听到这个建议,觉得少年有些阴毒。 沈清雅听到这话,已经晕倒在笼子里了,谁不知道一刀砍下去是最利落的。千刀万剐是最可怕的,传说中皇家的刑罚。 “这……”南珠虽然想过一些法子折腾这个让母亲受辱的人,可毕竟她和沈清雅没见过,恨意也有限。其他人倒是拍手就好。 青龙发了话:“这东西既然是我家主子得了,该杀该留都是主子的主意,少侠,莫要多管。”青龙的声音很有气势,众人也倒说不出话了。 那少年人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王老板将沈清雅五花大绑送上门来,还贴心的给了他们一套刑具。 他看见青龙就想打招呼,“青……”,却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请多多关照我家的生意。” 青龙满意的点了点头,王老板一阵寒战,这姑娘是什么人,看样子比青龙护法还厉害?他一拍脑袋,那尊上还有个女儿,可不就是这位么? “小宫主,如何发落她?”青龙问道,他可不想路上还拖着这个包袱,太引人注目了。 沈清雅一生的眼泪仿佛在这个瞬间汇聚,或许她知道了,如果此刻不努力,她这辈子将不会再有流泪的机会。 那个孩子,太像她的妹妹。而回想自己的曾经,是那么地可笑。百般贬低妹妹,只不过想展现一个完美无缺的自己。而现在她知道了,没有一个人是这样的。 南珠没有看沈清雅,她居然还觉得这个女人可怜,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母亲了? 她在窗边静立了一会儿,手握紧又松开,终于转过身去。“我这姨妈可还算得美人?” 青龙笑嘻嘻地说:“除去这年龄,别的倒还不错。” “听闻姨妈最喜风月之事,想来青楼将是最好的归去了。”南珠这句话说的肯定,清雅听到这样的发落,心中近乎感激,竟想向南珠磕头。 南珠冰凉的手指摸过她的脸颊:“不要谢的太早,我不过一时拿不定主意,想等父亲醒过来再说了。”清雅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暗夜可是魔头! 旅途继续开始,青龙迷了迷眼:“小宫主,您还是放了她一把。” 南珠过了好一阵,才回了话:“毕竟,她没做过太歹毒的事情,不然……我虽没有千刀万剐的狠心,一刀下去也是容易的。” 南珠骑着高头大马在乡间小路上穿行,真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冷不防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哀嚎声,竟有一帮黑衣人白日行凶。南珠感慨万千地说:“这江湖越来越不太平了。” 还有青龙你不是说自己在,无论哪条道都太平的么?我看你活像一尊瘟神。 青龙摸了摸鼻子:“沈木那老匹夫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可也裁定了不少江湖纠纷。现在群龙无首,帮派间的利益冲突更为严重些。” 南珠点了点头,这帮江湖人士一有空就想召集起来,歼灭他们口中所谓的邪教。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 只不过,那帮人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发浓重。黑衣人约莫有几十个,对敌的只有一对主仆。 那白衣公子武艺很是不凡,凌空飞步,几个回旋踢就撂倒了好几个人。 不过,黑衣人在数目上占了先,公子的胸膛上已经插了几只箭,可他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还在硬撑。 那仆人的武功就要逊色很多,也许是他早就明白了,自己活着会加速自己公子的死亡,竟然没有太多的反抗,只是一心一意的替公子挡住攻击。 南珠很想袖手旁观,可是那仆人竟跑了过来抱住了马蹄,被青龙一个重击,跌落到地上。仆人气息奄奄,他的身上伤口实在太多了,可他还是鼓足了力气,说道:“表小姐,求你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救救公子。” 南珠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多了门亲戚?片刻,她才明白过来,那仆人当真是一心救主。 白衣公子虚弱地喊道:“阿诺,不要把无辜地人卷进来。”黑衣头子杀气腾腾地问道:“姑娘,是敌是友?”趁着这个间隙,几个黑衣人偷偷发动了进攻。 “我自然是……”南珠高声喊道,我自然是无辜的,你们这帮黑衣人居然没有遵循祖先的优良传统,害的姑奶奶我错过了好几个路口,都没有吃上午饭。 可她听着这位公子的声音甚为耳熟,不就是那天晚上和她比价的公子么? 她一直好奇,少年的模样呢!最为重要的是,黑衣人破坏了她,难得的好心情,这火一定要发出去! 心念一动,琴便出现了,手指一动,几道紫光划过。偷偷摸摸的几个人变成了焦炭。青龙自然是跟随着南珠的步伐的,也挥起剑来。 由于两个高手的加入,数量上的劣势被扭转过来。黑衣人瞧着不妙,不约而同的逃了,真是没有职业道德。 仆人已经死透了,双眼闭着,带着欣慰的笑容。那公子被青龙扶起,因为身穿白衣,血显得格外骇人。青龙喂了止血的药,又见点了他几处大穴,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给……给阿诺挖个墓,不要……让他的尸体给野兽吃了。”这是他晕倒前的话。 南珠听着倒是觉得,这仆人死的值,起码他的主子还算是个有恩有义的人。 正文 第十二章 白日里的追杀 山路颠簸,青龙不纵马。怀里的少年,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好像随时能被死神夺走。 拖着他走路,有些虐待伤员的感觉,所以青龙护法采取了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公主抱。 南珠这一路上都在笑:“怪不得幽姬防你防的厉害,原来是喜欢小郎君。” 青龙脸色铁青,这不是姑奶奶你给我惹出来的麻烦么,我要的是轻装简行,现在很像老妈子好不好! 他嘴上虽贫,但也不想前面的功夫白花:“小宫主,到前面找一找有没有医馆,我毕竟不是白虎,治病还是门外汉。” “他还好吧?”南珠关切地问道。“您再磨叽,他恐怕真的不好了!”青龙的耐性极为有限。 南珠挥舞着马鞭,急急前行。这儿人烟稀少,想找个问路的人都很困难,肚子又饿,早知道就应该多打包一些东西再走了。 空气中有股淡淡地香味,甜腻腻的带着温暖的气息,南珠不由地舔了舔嘴唇—这味道,好像是酒酿小圆子。 行了这么久的山路,一路上又灌了很多穿堂风,有一碗暖呼呼的东西驱寒,真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远处炊烟袅袅,南珠的眼睛一亮,疲惫一扫而光,向烟火处进发。 那是一处极为寻常的小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正在聚精会神地煮着什么东西。 马在风中嘶鸣,老者这才抬起头,笑眯眯地说:“姑娘,要来一碗汤圆么?老婆子的手艺一般,但东西绝对新鲜。” “给我来一碗。”南珠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发作了,汤圆咬在嘴里软绵绵的很好吃。 “婆婆,你在这么偏的地方摆摊,就不怕赚不到钱么?”南珠实在有些好奇,婆婆依旧摆弄着锅里的东西,就像自己心爱的宝贝:“老婆子的棺材本早就存够了。” “更何况,这山路崎岖,要能寻到一个歇脚的地方,兴许心里面就不觉得累了。”老婆婆地话倒不太像个乡野村妇说的了,如果时间允许南珠是很乐意和她多聊几句的,只不过…… 她眉眼低垂,似有一股幽怨之情:“老婆婆,这附近有医馆么?家兄在这山里被野兽咬了,身上受了很重的伤。” 南珠这是信口胡诌,老婆婆却当了真,一脸怜惜的说:“姑娘,老身陪你看看去吧。这儿反正没什么生易。” 我可不想穿帮!南珠连忙拦住了她,“婆婆,不用了。您的生易要紧,而且家兄怕生。” “好吧,男娃娃怕生,怪不得野兽要欺哩。”婆婆见她不情愿,也就不勉强了。 她手指一歪,“那个方向就有医馆,姑娘要快些,天黑了就不好了。”南珠道了一声谢。 而他口中的怕生的兄长,有转醒的趋势。 少年的脸生的极为出色,五官立体如同刀削,上扬的眉角暴露了他不羁的性格。此刻他努力地睁开眼,觉得世界有着几重幻影,“阿诺……我渴了。” 青龙犹豫了一下,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淡淡地说:“阿诺,已经死了,你不记得了么?”少年楞了一下,苦笑:“是啊,他已经死了……” 他的焦距汇聚在青龙身上,这个青衣男子是谁?他手心里的茧子那么厚,可衣服却华贵地很。 青龙见他的嘴唇发白,扯下一片荷叶,喂了些山泉水给他:“你是谁?平白无故地也不会有人追杀你吧?” 少年习惯了高高在上,虽然很清楚,前面的是自己的恩人,语调还是很难压下去:“我是名剑山庄的少爷。” 名剑山庄?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青龙想了一会儿,才问道:“沐九风是你的爷爷?” 几十年前,沐九风可以说是名震天下,他的内功剑法都是一流的,差点把沈木那老匹夫从他的位子上挤下来。不过后来,沐九风离奇的失踪了。这倒是一桩奇案呐! 没了沐九风,名剑山庄败落了不少,不过在江湖里还是有些地位的。“那些人追杀我是因为我想救出爷爷!”说到这里,少年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青龙听到这个真相惊呆了:“沐老前辈,是被人囚禁了?”可是,青龙细想那沐九风为人光明磊落,骨气奇高,在这江湖上应该没有仇家啊? “爷爷说,如果一个人在那些前辈面前低头做小,不抢占功劳,就会得到一句年少有为。 ” “再忍个十几二十年,前辈老了,兴许就可以得到他们的位置。”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甚为不屑。 青龙示意他,重伤在身还是少说话为妙,不过少年的言辞里,似乎透出那么一层意思,是前辈们不喜欢沐九风的性格,所以才下的毒手? 南珠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医馆。那大夫大白天的在那里打盹,这般不求上进的样子,会不会把人治的更严重啊! 南珠纠结了一会儿,准备转身。大夫的声音悠悠传来,原来是假寐:“姑娘,这镇上可没有第二家医馆了。” 有意思,南珠转过身:“我有一位故人受了伤,你出诊,治好了就把这片金叶子给你。” 这镇上大多是穷苦人家,大夫见到金叶子两眼放光,南珠飞快地把东西收回:“要是你治不好,我要你赔我一片。” 大白天睡觉总让人觉得,不可靠!“一言为定。”大夫开始收拾起药盒来。 南珠到镇上雇了辆马车,青龙这么抱法,她看着也不太顺眼。而且万一青龙弯了,朱雀他们可是要找她算账的! 少年醒了一会儿,力气不支,又睡过去了。青龙一边抱怨南珠的办事效率太差,一边开始张罗自己的晚饭。 毕竟这周围还是有些野兽野果的,他又不是没本事,又如何会饿肚子。 这时候一辆破旧的马车驶来,南珠和大夫依次下了车。青龙刚想念叨几句,南珠就识相的塞给了他几只烤鸭。青龙一边啃着烤鸭一边看大夫治伤。 “如何?”这大夫看起病人来却是有模有样的,伤口又被他仔细的处理了一遍。 大夫诊完了脉,疑惑地说:“这位病人,受伤严重,但还好没有伤及筋骨。年轻人恢复的快,静养一个月就好了。” 谁知少年听了,皱起了眉头:“要一个月的话,恐怕来不及了。” 大夫劝道:“年轻人,不要激动,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青龙以为他要去救爷爷,口齿不清地说道:“都关了几十年了,不差那几天。”这货还在啃鸭腿。 而南珠有些迷茫,她意味深长地望了青龙一眼,才一会儿你们就有了亲切地交流,青龙护法你果然要弯了么? 大夫开了几帖药,说是给少年补身的。南珠给金叶子的时候甚为不服气,伤的那么重,诊治起来这么容易,肯定是宫里丹药的缘故,少女你真相了! 夜宿总是不好,南珠转过头去问少年:“你还撑的住?撑的住的话到城里找间旅店,好过在这里风餐露宿。” 少年点了点头,声音真熟悉啊。“你是那天和我抢沈千金的姑娘?”世界真小啊。 “嗯。”南珠的神色颇为得意,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和我斗?做梦。“谢谢你。”少年此刻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到了客栈,南珠才把少年的故事了解完整。原来当年沈木虽然身为武林盟主,却做事偏私。如沐九风这般性格的豪侠是看不惯的,竟有不少人支持沐九风取代他。 沈木又如何能甘心,于是设了个全套。抓了沐九风的夫人,并扬言想要他夫人平安回来,就要单刀赴宴。沐家很多人都不同意,可是沐九风极为敬重他的夫人。 明知下场如此,还是去了,后来就传出了失踪的消息。沐家人想要质问沈木,反被倒打一耙,因为这事儿是私事,沈木做的一点把柄也没有。 南珠可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她外公卑鄙了,神色倒很寻常。“这和你要做武林盟主有什么关系?” 少年眯起了眼:“传说第一任武警盟主为了铲除恶人,秘密地建造了一个天牢。天牢的钥匙由历代武警盟主保管,我怀疑爷爷在里面。” 南珠想到沈木死时的惨烈场面,头皮还有点发麻。“你如何确定钥匙还在,最近江湖出了那么大的变故。” 少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可是一想到我爷爷还生死未卜,就算只有一点点地希望,还是不甘心放弃,想要试一试。” 南珠望着他坚决的神色,是啊,就如同她当日明知道父亲的伤不一定治的了,还是拼了命在努力一样。 血缘,这个东西是十分奇妙的,而且是难以割舍的。有时候,她也会很想念自己的父母,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能给她,这么宽容的怀抱了。 青龙觉得这次又要走不了了,小宫主似乎想帮那个少年。南珠朝他甜甜地笑了几声:“我和他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对不对?” 青龙没支声,但是您老的外公关押了他的家人。您确定他知道了,还会这般友好地对待您么? 正文 第十三章 得到与失去 自武林盟主死后,江湖混乱纷纷。帮派间冲突不断,圆镜大师不忍江湖陷入杀戮,故联合合派掌门推选武林盟主。 虽然江湖统领的地位十分诱人,可是有这个资格的人实在不多。 沈木生前和天一盟交往甚深,所以盟主江晚照便得了一点便宜。另外名剑山庄的继承人沐风和昆山的掌门佟方华,也是强敌。 天一盟素来替沈木办事,所以同名剑山庄的恩怨虽不熟悉,却也有所耳闻。至于天牢在哪里,江晚照并不知道,沈木这个严谨的很。 但他总能放出消气,诱敌深入的。沐风虽然是个不错的苗子,但人生的和他爷爷一般耿直,而且阅历又浅,和这帮老狐狸斗狠,难免会吃亏。 江晚照本想借机除去一个对手,哪知沐风背后还有靠山。他也不急,沐九风的事牵扯到太多人了,恐怕沐风想当这个盟主也是万分艰难的。 圆镜大师与众人商量了一番,把武林大会定在下月初一,只要得才兼备者皆可入选。江湖重侠士纷纷聚集在钦州,瞻仰英雄的风采。 乡间小道上,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沐风枕着车壁,脸色依旧苍白。少年似乎不太舒服,一副像吐的模样。“你还好吧?”南珠拍了拍他的背,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如如抽丝。少年可还有当日和她叫价时,神气活现的样子。 青龙在外头驾着车,对他而言,只要命在其他的都是小事。在暗影殿漫长的岁月里,他已学会了隐忍和坚持。在那里受伤不止没有人同情,反而更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 “小姐,快到君城了!”青龙说道,赶了这么多日的马车,总算可以停了停了。君城和钦州只隔着一江春水,少年听了微微一笑,日子还有些剩余,可以慢慢准备。 这些年,他活的有些寡味。父亲在武功上的造诣不深,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小孩子贪玩,可是沐庄主严肃地说:“你若不努力,就永远也见不到爷爷。” 沐风很想念他慈祥的爷爷,所以整日的练剑。起初还有些怨言,后来渐渐明白了,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是如此。是山石还是门柱?家族的重量都将由他们负荷。 越靠近钦州,江湖的气息就越浓重,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里齐聚。大家都明白那日的来客肯定很多,未免留宿街头,就要提早几日定下房间。 南珠住的客栈,不大也不小,青龙耸肩表示,来的还是晚了只能凑合着住。那些江湖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有些女子和情郎相伴而来,大白天的打情骂俏。这都是极其寻常的,就怕遇见几个变态的客人,不仅糟心,日子也不得安生了。 这个客栈最好的房间,住着一位绝色佳人,名为花溪。素日里也不见得她出门,可还是有人闻着香味寻了过来。花溪是一概不见,连同礼物一并摔了出去,从这里可见美人的脾气相当的不好。 稍差的那间住着一个俏公子,和南珠碰面的时候,老是色眯眯地瞧着她看。还总是邀她一块儿喝酒,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青龙听到他轻浮的语气,也不动怒。第二天,尖锐地叫声响破云霄。 原来是青龙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放到了屋顶上,一般人都有翻身的习惯,那公子也不例外。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身子竟然滑落下去,要不是他有些轻功的底子,摔死了也没人替他叫屈。 后来,那登徒子遇见南珠倒是毕恭毕敬了,美人都有毒啊! 底楼拐角的房间最为偏僻,住的也都是一些小人物,瞎眼的婆婆、自诩大侠的小虾米等等,整间客栈都被行行**的人填满了,下一秒就要爆炸的节奏。 选武林盟主,武功当然不能太差。所以初选就设了三重比试,把那些滥竽充数之辈,完全剔除。 沐风今天穿着一袭红衣,他的肤色本就洁白,虽然穿的利落大方,但还是有了一丝妖孽的味道。一般人是不敢穿红衣的,因为太过艳丽,便会趋于庸俗。 “红衣预示着开门红,本公子要大杀四方!”沐风说这句话的时候颇为霸气,南珠觉得他是在遮掩着什么。说实话,沐风的伤势还没有好全。 “那祝你顺顺利利!”南珠依旧笑意盈盈的。青龙和南珠本欲前去旁观,可是却没有名帖。想来也是武林中人,还有冒充武林中人的那么多,不加以限制小小的沈家庄可要被挤爆了。 而且这是他们正道的事,又岂会邀请邪教做裁判,是以他俩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夺了几张名帖,被夺的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相比性命,名帖的分量实在太轻了。 沈家庄自从主人相继离去后,很是萧条了一阵。但是到底是沈家几百年的老宅,不仅富丽堂皇,而且底蕴十足。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这样的宅子很是让人眼馋,到到底粘了晦气,是以江湖里的头头们,虽不愿意居住,却也看不得别人居住。只是每月派了几个人过来,把长出的杂草砍去一些,将宅子里的尘土扫上一扫。 如今这宅子总算排上了大用,接待那些可能成为盟主的少侠,这也是遇上的光荣啊! 比赛的地方极其容易寻找,只有那处才张灯结彩,连柱子上也裹满了红布。 场地四周都是沉甸甸地锁链,已经老旧了,不再闪着寒光。可是却有效地把候选人和观众隔开,防止了误伤的可能。 比赛还未开始,底下就人头攒动竟是比台上的人还激动上几分。空气夹杂着汗味,气氛热烈地像要被火点燃。 这只是无名小卒的待遇,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士,端正地坐在红木大椅上,各怀心事。 “诸位,老僧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此次盛会为期三日,今日进行初选。”圆镜大师不知为何,连光头都水溜了几分。 南珠掩面而笑:“这和尚看来尘缘未断,我瞧他头上必定是学小姑娘,摸了香油。” 青龙哼了一声:“可不是,但凡他对佛祖有几分真心,就该在周围守候的寸步不离,来这儿掺和,定是利益熏心。” 被夺了名帖的可怜蛋,是昆仑掌门的两位高徒,掌门左看右看,迟迟等不到人,已经发了暗火。而南珠他们是很想坐张高凳的,可惜他们的身份不宜张扬。 大红绸布被剪断,铜罗声高鸣,比赛才真正开始。而底下的氛围就似火焰在燃烧。 沐风对上的是一个魁梧大汉,武器是一对铁锤,看着就有些怕人,双手因为长期执锤,肌肉鼓起好似山峰。相比之下,沐风就似只白斩鸡。“小娃娃。”那大汉的声音粗犷,带着不屑,“陪大爷玩玩~” 沐风英气的眉毛挺的更直,剑气逼人,直挺挺地往汉子身上刺。那汉子因为体积大,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因而剑划过他的身侧发出一阵火花。 青龙对南珠耳语:“这人修的是铁布衫,沐风恐怕赢的不会太容易。”南珠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大汉的防御应该是很牛叉的。 果不其然,在大汉的衬托之下,沐风轻盈如同在掌中起舞的飞燕,奈何屡刺不中,观众看得都颇为郁闷。 “这铁布衫可有解法?”南珠忍不住问道,青龙热的以手当扇,“自是有的,不过要看沐风的本事了。”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 其实那大汉也是很累的,小娃娃爱乱蹦哒,他却笨重。不过他就不信了,小娃娃体力不会耗尽?额头都冒汗了呢。 沐风的头发被一阵凉风吹过,记性里爷爷的声音穿来:“欲先得到必先失去。”他一激灵,是自己一直防守太严,才失去了进身的机会。 沐风的手修长纤细,此刻做出西子捧心的姿态。南珠的心头一慌:不会是旧伤发作吧?汉子一点点逼近,巨大的身躯盖住了沐风瘦弱的影子。底下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美少年就这样被一个糙汉子压死了?想想就心痛呢! 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少年的闪躲和大汉的进逼都停止了,众人的心里都觉得奇怪。 新鲜腥稠的血液散开,滴落到地上开出一朵朵花来。大汉怒吼了几声,眼睛突出,然后巨大的身子失去控制,跌落在地上,地微微一阵。 沐风的手中已经没有剑了,那把长剑深深地插入了大汉的命门,未曾偏离一分。所以大汉才死的如此痛苦和不甘! 少年笑了,红衣翩飞,他有一个红色的世界!裁判楞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喜气洋洋地说:“名剑山庄,沐风胜!” 而台下大汉的家人拥了上来失声痛苦,眼神望向沐风似有恨意,可是也怪不得他,从大汉踏进擂台的那一刻,就默认了比赛的规矩,去留不得怨人。 沐风走下了擂台,这一天总算过去了。明天有什么样的对手,他还不知道。 南珠握紧的双手渐渐松开,“我就说你能行的。”沐风笑了,笑容隐没在风声里,比梨花更寂寞。 正文 第十四章 何人可巡 院子里另外几对人也是打的如火如荼,江晚照别的本事没有,却使得一手好鞭。 鞭子在他手上收放自如,如同有生命一般。他的对手是少林寺的一个和尚,不仅会布阵,棍法也极为不错。 “啪”的一声鞭子甩出,那鞭子是用上等牛皮制作的,坚实耐用。 和尚摆弄着长棍,鞭子竟如同毒蛇一般,一下子缠了上去。江晚照一个侧空翻,就要向和尚踢去,和尚的身子一低,直直地从他双腿下滑了过去。 底下一阵爆笑,江晚照笑嘻嘻地说:“想不到大师如此看的开,能忍胯下之辱。” 和尚不甚在意:“你自己的心思龌龊还提别人,真是脸皮也不要了!” 江晚照急于夺回长鞭,只有这样他才有很好的放手,而和尚自是寸步不让,两人如同拔河般的较劲。 时不时的拳打脚踢,江晚照望着一个方向,说道:“他,是你的故人?”他的语调极为认真,使得和尚不由自主的望过去。 仔细一看,连人烟都没有。因着他这一多余的动作,手上的尽一松,长鞭被收了回去,连同那根棍子。 “你不认输么?”江晚照的语气极为调侃,和尚一弯腰,想凭借自己的力气把他顶上天。“铁头功?”江晚照在空中飞了几步,才险险地躲过。 长鞭再次袭来,这回卷住了和尚的双腿,和尚开始绕着江晚照进行陀螺般的旋转,两脚飞蹬。 江晚照的脸上笑意浮现,握鞭子的手一松,抓住了和尚的长腿,将他拼命的砸向地面。 和尚自知,自己失了先机,也就极为自然的说:“老衲输了。” 另外一边,是为少爷郎对上的确是一位瞎眼的老婆婆。老婆婆执着跟拐杖,脸上都是褶子,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老婆婆,您还是回去吧!”少年开了口,自己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那老婆婆的脾气极其硬,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地:“瞧不起我老婆子,总该瞧的起饮血刀李毅。”少年心中一慌,那李毅可死透了,当年自己一心求胜,在他的酒里,下了毒。 老婆婆不见她回话,冷笑:“知道慌了?当时为什么不把你这颗狠毒地心收一收呢?我是她娘亲,今日便要来替我儿子,报仇!”她这番话说的是,咬牙切齿。 就凭你这身子骨,还瞎了眼?少年很快镇定下来。“婆婆先请。”那老婆婆哼了一声,从袖子里窜出一条巨蛇:“阿瞒,今日便仰仗你了。”巨蛇吐了吐信子似是回答。 底下的人很想说:带蛇出战,是不是犯规啊!可是那蛇生的实在凶猛,也不知道老婆婆是如何带着它的。也就闭嘴不言了。 少年的武器是一把弓箭,金色的外壳,小巧的简直不像武器。“碰碰碰”竟然是十剪连发,婆婆的拐杖一挥,金属的箭头和木块发出了重击。而老婆婆身型如松柏,站在原地未动一步。 那蛇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少年的脚边,冰凉凉粘腻腻的触感叫人的心里发麻。 它从容的游过,血红色的眼睛瞧着狰狞,却似有灵性般的,躲过了密密麻麻地小箭。少年足下生劲,猜住了蛇的七寸。 “嘶嘶~”大蛇的要害被踩住,变得暴躁易怒。它的身子上下翻卷,像是人有力的双手在还击。少年的身体有些摇晃,可他仍在坚持。他可以肯定这蛇是一条毒蛇,见血封喉。 老婆婆地耳朵甚是灵光,击掌而笑:“好蛇儿,我当助你一臂之力!”拐杖飞旋而出。重重地砸在了少年的心口,那少年被逼的吐出一口鲜血。 平衡被打破,蛇一下子将少年的身子卷住,蛇头一点点游移。最后少年惨叫了一声,那蛇尖利的毒牙贯穿了少年的喉管。 然后,蛇开始进食。少年还没死绝,时不时的惨叫,场面十分血腥。“这位婆婆,既然人已经死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裁判说话有些结巴。 “入土为安,我的毅儿中毒的时候五脏败坏,七窍流血。可有人送他入土为安?”老婆婆先是笑,既而大哭,那双眼睛只翻着眼白,看起来凄凉万分! “那人,是谁?”南珠呆呆地问,“一个颇有名气的少侠,不过为人很是阴毒。现在报应到了。”沐风也是很讨厌这种人的,看到他的下场,语调里带了几分雀跃。 青龙没说几句话,这种场面寻常的很。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生或者死都是自己的选择。 某处暗牢。 打杂的“呸”了一声,都怪自己办事粗心,被主人贬到这牢里,去给那老不死送饭。他的心里虽然极为不耐,但差事不能不做。 “吃饭了~”他咋咋呼呼地喊着,脸上有万分的不耐,连碗落地的声音都重了几分。一个老者慢慢走来,他的脚腕虽已瘦的如同枯枝,却还是被两个铁环扣着,拖着重重的铅球。“年轻人,脾气这么急可不好。”老者虽已是蓬头垢面,吃起饭来却怪斯文的。 打杂的闻到一股属于老人的腐朽味,眉头皱的更深:“还以为自己是大侠呢?赶紧吃,吃完了,我把碗筷收了,眯一会儿去。”他是个胖子,说话的时候腮帮子的二两肥肉都抖起来。 老人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想当初,自己反抗的那么厉害,不过是挨了一顿毒打。这么多年了,送饭的不知换了好几个,早已习惯了被人辱骂。 不过最近,这菜色好似不太一样了。以前都是青菜配白饭,只求饿不死他。今日倒有了些肉末,外面变天了?他思量着,那张许久未净,已辨不清五官的脸上忽然有了一抹笑意。 “小哥,外面出了什么事了?”他远远地问道,知道自己这番样子是招人讨厌的,他自己也是。 “没什么事!”打杂的有些心慌,主人可叮嘱了,外面那些事,一律不能让这老家伙知道。不照做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人摇晃着脑袋,“昨日,听你说什么武林大会什么的。”这小子可是个老酒鬼,喝完了就满嘴胡言的。“你定是听错了。”打杂的满脸通红。 “老夫是不可能听错的,你要么把事情告诉我?要么等你家主人下次来看我,我亲口告诉他?”老头笑了,这小伙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些像。 “那……那我便告诉你,你可不许说漏了。”打杂的真是很怕他家主人,虽然生的斯斯文文,可是打起人来要去掉半条命的。 老头心里暗笑,原来沈木这怪小子死了。可是风儿来凑什么热闹?自己已经被擒拿,那帮小人留着自己可不是当底牌用的么? “沐风是谁?”老头似乎极为不解,打杂的整日见他,一阵清醒,一阵模糊的样子,也是捉摸不透。“妈蛋,你真是活糊涂了,连你孙子都不知道了!”他被气的想笑出声来。 待他走了,老人的眼里才肃穆一片。名剑山庄传承数百年,庄主却只有一个名字,便是沐风。他当年嫌名字太过单调,才强加了一个九字。 如此说来,现在山庄的一切都归风儿管了?可算起来,这孙子还是太过年轻了些,哎。 夜国皇都。 皇上望着桌上的折子,一本本的都写着一件事。云州闹了灾荒,请求朝廷拨款。 云州土地贫瘠,这闹灾荒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国库还要存银,以备不时之须,可这拨出去的银子总是有去无回。 按了按眉心,继续批阅折子。一耿直老臣上书道:微臣公事在身,路过云州。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众人皆曰,圣上无道,不怜子民。纷纷揭竿而起,直指皇城。微臣惶恐,上书谏言。 皇上看到这折子气血攻心,朕无道?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却有几分道理。 每年他省吃俭用,惦记着灾民。现在看来,这银子根本是被那些蛀虫劫下了,半分都没用到百姓头上! 第二日,皇帝上朝同百官讲了这件事。“陛下,定要查明真相。把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斩杀干净,以振朝纲。”白相爷在底下说道,一脸愤慨之色。 “朕也是如此想的。诸位可有人选?”皇上颇为心急。 “微臣以为,诸皇子年幼,可借此事历练一二,也体现出皇家的威仪。”一大臣说道。 众卿纷纷附议,合适的人并非没有,不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还是留给皇子们吧。 “诸位以为朕的哪位皇子合适?”皇帝也是这样想的,活到他这把年纪,不服老都不行了。 大儿子定能胜任,不过最近为了补偿他受的委屈,已经给了太多的甜头。三儿子,打仗倒是不错,不知他和文臣是否沟通的来。至于小六么?最近给他进贡了一方宝砚,勉强还算孝顺。 心内虽然有了计较,可是他还是要听大臣们的话,以示自己的民主。 “白爱卿,以为如何?”白丞相似是苦思了一番才说道:“微臣本想推荐太子,但太子监国过于劳累,臣觉得还是三皇子或者六皇子比较合适。”他甩了甩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什么?太子殿下劳累?众大臣听了这话,大为吃惊。谁不知道白丞相和太子爷这层关系,往日里这种活儿,一个劲的帮太子揽。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正文 第十五章 每个人的喜乐 于是三皇子党便有些战战兢兢,唯恐相爷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手脚。 “云将军,你可有人选?”皇上威严的声音传来。 那将军生的魁梧,被点了名,大大方方地跪下:“微臣也不懂什么大道,此事既然是文臣捣的鬼,就该由文臣来解决,这就叫做什么来着?” 他思索了一番,手舞足蹈起来:“这就叫做对症下药。”这么一说,就把他家殿下排除在外了,殿下可不通文墨。 “如此?便无人可以胜任了么。”皇帝听见众位大臣的言辞,觉得他们还算有些眼风,不过还要装出一副愁苦之色。 “父皇若不嫌弃儿臣愚笨的话,此事就交托给儿臣来办吧!”六皇子的语气平淡,他在这殿中静立了很久。不过,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岂会不知? “那小六,此事便由你来办吧!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皇上一脸欣慰之色。 “定不负父皇嘱托!”六皇子又是一跪,脸色晦暗不明。 下了朝,白相爷无限感慨地望着朝阳中的紫金城,是要变天了么? 原来白皇后不想被人威胁,所以在此事上推波助澜了一把,本来这折子是到不了皇上跟前的。 这本就是一个阴谋,皇子与流民。若皇子在这路上,被愤怒的流民所杀。这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丞相府。 魅在屋里一阵阵的抽泣,房门被她锁的死死的。丫鬟们都着了急,这少奶奶素来和蔼,从不打骂下人,她们也为有这样的主子而庆幸。而且她生性豁达,乐观爱笑,今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魅嫁入相府后,柳夫人让她挑了两个婢子从旁伺候,一唤桃红,一唤柳绿。这两人最是灵巧,而且从不胡言乱语,给主子招惹是非。 桃红是个急性子,小声地说“少奶奶,一个人闷在屋里怕是不好。不如我送些小玩意儿进去,让主子过过眼。让她的心事散一散?”说完,便要去敲门。 柳绿对着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退下。桃红委屈地看着她,“姐姐。”那语气别提多懊恼了,柳绿对着她咬耳朵:“主子怕是真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让她哭一哭也是好的,这深宅大院的……不容易啊!” 柳绿的话一落,桃红的委屈也消散了几分:“我就是担心。” “那我们在门边守着,有什么动静就冲进去,出不了什么差错。”说完柳绿便静静地守在门的一侧,桃红默契地站在另一边朝她挤了挤眼。 白展回来的时候,便瞧见了这一幕。这两日太子出牢,可谓百废待兴。 经过这一遭,太子的疑心病又重了一些,事事不愿旁人插手。自己这个表弟,被他当成了陀螺,使的团团转。也就顾不上和魅谈情说爱了。 佳人的啜泣声,像是根针插在了他的心上。又见这两个丫头,浑不知事,只知道木楞楞地站在旁边,不由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两个废物。”他这倒是冤枉她们了,只是男子哪能知晓女子这些弯弯道道的心思呢? 男子的手修长有力,重重地扣在了木门之上。“瑶华,你快开门。有什么心事同我说。” 门内的魅听见了相公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竟有几分无力的味道。男子皱了皱眉,语气里满是温柔:“莫哭,我会心痛。” 朱红色的大门依旧关的紧紧的,男子把周围的仆人打发了下去。“娘子,可是怪我冷落了你?”这句话自是不如刚才说的那般大声了。 魅哭了许久,她心里的委屈散的差不多了。而且这事儿和白展却无什么关系,再拿出这副嘴脸,就和她素来鄙视的无理之人一般了。 她拿出一方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泪珠。不好意思地说:“哪有的事儿。” 这该是消停了,男子扬起了声调,“这样,你便放我进去吧。不放我进去,为夫自会检讨,多加疼惜娘子。”说到这里,男子的脸上浮现顽皮地神色。 白展因为担心,竟是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门上,耳朵时刻的注意着门内的动静。门突然被打开,他的身子失去了倚障,重心不稳,差点投向大地的怀抱。 “谋杀亲夫啦~”白展一路惨叫,魅扶了他一把,垂着眸子说,“没皮没脸的家伙。” “没皮没脸,你不也嫁了么?”男子脸上有无尽地笑意,却说魅因为哭的缘故,眼泡有些浮肿了,于是吩咐下人拿些冰块来,口口声声地说:“娘子如此绝色,因为眼睛的缘故破坏了,岂不可惜~” 被她这么插科打诨下来,魅倒是觉得心情舒畅。躺在贵妃榻上,魅享受着白展贴心的服务。 干涩疼痛的眼睛被冰块的清凉气息所舒解,白展斟酌着语气,最后还是小声地说:“真没有事可说?”魅没有言语,虽然她很想有人能倾诉。 早上,柳夫人的丫鬟就登了门,说是夫人院子里栽的桃花开了,邀她前去赏上一赏。 这景致优美的紧,柳夫人是个会享受的,桃林中间修了一处小亭,又在前面摆上小菜和美酒。 柳夫人忽然牵住了她的手,“好孩子,你和白展成婚有小半年了吧?”“嗯。”魅轻声回道。 柳夫人望了一眼她的肚子,“那你可有动静?”魅被这隐晦地话题羞红了脸,“还……不曾。” 柳夫人一脸恨铁不成刚的样子:“那你可要抓紧了?” “啊?”魅还是个年轻姑娘,这方面倒没多想过。 “不要说为娘苛刻,我们女儿家的职责可不就是相夫教子么?你们不成亲还好,成了亲相爷和杜姨娘难免顾着盼着,眼馋人家的孙子。” 柳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生出些感慨来。当年她也是受了孩子的气,现在又要去为难别人。可若是她不说,这孩子懵懵懂懂的难免受苦。 “相府又比不得寻常的人家,男儿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我知道展儿护着你,可他这样难免要叫别人说闲话。” “你肚子再不争气,他就更不知该如何落脚了。”柳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为难之色。 魅听到这里,心里是一片冰寒。这孩子有或没有,都不能强求。 柳夫人瞧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叹了口气:“我只是怕,相爷当年也是说只爱我一个,转眼派了一顶小轿,杜姨娘便来了这家里。”这话却是掏心掏肺的。 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枝头桃花灼灼,转眼暖风吹来,花瓣吹落,掉在了流淌的湖水中,一无踪迹。 她该庆幸么?如果今日同她说话的是白展的生母,语气或许更为刻薄一些。但柳夫人也是有分寸的人,这些话必然是相爷授意的。 在别人眼里,她或许是高攀了。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为了光明正大的和白展在一起,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父母赐予的容貌,暗影殿守护者的身份,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被拆穿。而且生活的越是甜蜜,担心会越沉重。就像是生活在天堂的人,害怕陷落到地狱,以至万劫不复。 因为这本就不是属于她的生活,可她遇见了白展,那个少年给予了她感动和心跳。 使她这个魔头,第一次以感性取代了理智。她做出这些牺牲乃是心甘情愿,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也依旧如此。 可她难免会抱怨,尽管她所做的这些,就像是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是见不得光的。 甚至她也会陷入迷茫,思考自己做的一切是不是正确的。于是她哭了起来,她那颗脆弱的心,承载不了太多的东西。 而另外一边,武林大会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结果和遇料的也相差无几,剩下的最后三个人是江晚照,沐风,和了尘。 了尘是圆镜大师的俗家弟子,不知有什么傲人的背景。他虽为和尚,却也像正常人一样,爱喝酒爱吃肉。 不知清规戒律极严的少林是如何接受这个异端的。当然他也是圆镜大师收的,唯一一个入门弟子。 南珠是有些担心沐风的,一来他的伤势还没好全,就急着赶来,难免会留下病根。二来是江晚照和了尘极为相熟,而沐风和他们不过点头之交。 这一天,沐风早早地起来了,把另外两人的武功路数研究了一遍。 南珠不敢把这份担心表现在脸上,只是悄悄地同青龙说:“你觉得他能成为盟主么?” 青龙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按武功来说,沐风是可以的。但是你知道正道最喜欢使诈了。” 南珠想到沐风下落不明的爷爷,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可若不是因为爷爷的缘故,沐风也许不屑于当这个盟主。 沐风吃早饭的时候,便觉察到这顿早饭过于丰盛。“是吃断头饭么?”少年笑着说。 “呸呸呸,我是怕你打架,耗费的体力多,想给你多补补。”南珠极力解释,虽然是有那么一丝意思的。 “我俩素昧平生,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啊?”少年扬起了眉,青龙也望着她,好似在说,我也觉得您热情过头了呢! 正文 第十六章 充满恶意的江湖 南珠尴尬地笑起来:“你们想多了。”要勾搭的话,自己座下的护法就是现成的,年轻又有为,而且拽在自己手低下,变心估计都很难。 你有没有遇见这么一种人,一开始连见到他都觉得碍眼,可是深入的了解他之后,你才发现这份讨厌是有原因的,然后你又觉得他可怜,并且想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沐风便是如此,那天的拍卖会上有不少沈清雅的敌人,可是只有这个少年执着于和自己抬价,而且言辞这么刻薄。 这给南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才知道这个少年的爷爷被沈木所害,而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爷爷的下落又突然觉得十分感动。 沐风今天穿了一身黑衣,南珠知道他穿衣是有一番寓意的,便问道:“今天是何意?” 沐风唇角轻扬,语气冰冷:“黑色是地狱里修罗的颜色。”他的眼睛里似有锋芒露出:“今日我便去收割他们的性命。” 今日是选拔武林盟主的最后一日,只是苦了青龙和南珠,没法光明正大的前来观看,只好做那梁上的君子。 众人齐聚在沈木的书房,圆镜大师此时的语调也做不到波澜不惊了:“今日终于选拔出了武林盟主的最后人选,有请江晚照、沐风、了尘少侠。”说到了尘,这和尚止不住的得意。 这三人中属江晚照年龄最大,为人也内敛一些。他穿着一身白衣,袖口装饰着竹叶青的花纹,头上插着一支羊脂玉的钗子。倒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了尘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少林寺的僧袍,好似不太适合他。原是他这人太过傲气地缘故,衣服的前片偏短,后片偏长。 沐风自是不用说,他和了尘年龄差的不多。一听到圆镜念到他的名字,便争着向前,好似谁站到最前面,位子就能属于谁似的。了尘也是丝毫不让,针尖对麦芒。 江晚照瞧着这两个小朋友幼稚的行为,掩嘴偷笑。圆镜大师咳嗽了一声:“下面我再讲一下,这轮的规则。以往武林盟主的决赛只有两位候选人,今日多了一位,所以先设了一个环节。” 他指了指远处,有一面红旗迎风招展。“一个时辰以内,三位谁先得了大旗,就可以淘汰一名竞争者,剩下的两位再进行对决。” 南珠闻言,抿了抿嘴角,有意思。三位候选人也在那儿摩拳擦掌,青龙的脸色沉了一下,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江晚照和了尘交换了一个眼神。恐怕这回沐风的压力不会跟轻。 铜罗一敲响,三人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沐风飞的最快,他不知从哪里变出的沙子。 跟在后面的江晚照和了尘就受罪了,他们两个本欲开口说话,结果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呸呸,”了尘嫌弃地猜了猜袖子:“沐风,你缺不缺德啊?飞便飞了,还耍这样的把戏。”江晚照不说话,脸黑的如同锅底。 沐风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人抢到了旗子都要淘汰我的,我不想点花招哪里能行。这两人哪是好欺负的,受了沐风的刺激,本想到最后冲一冲的。脾气一上来,干脆一人一边,想要抓住沐风的脚。 南珠一看,气呼呼地:“这比赛哪里公平了,我看这两人就是一伙的。”青龙无声地笑了,小宫主你这才发现啊!不过这小子的脑子还算不错。 眼瞧着要抓住沐风的脚了,江晚照高兴地笑了起来,突然他发出了一阵哀嚎声。这使得在坐的掌门们都疑惑了起来:“江盟主这是?”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沐风的左脚上面有一摊鲜血,不是别人正是江大盟主的。 此刻他一脸的痛苦之色,原来沐风特意穿了一双鞋,这鞋的边上带着一圈锋利的刺,颜色暗黑,他的鞋面用的就是黑色绸缎,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没想到沐老前辈这么高风亮节,生下个孙子这么鬼心思。”那群人愤然做色,“等下他飞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资格取消了。”说道这里他们的气才消了一些。 而空中的三人仍在角逐,这会儿可是实打实的了。既然近不了沐风的身,便只有抢在他前头。 了尘望见了一颗大树,枝叶旺盛,他脚一蹬,一借力,身体就像是个弹簧般冲出去不少。 江晚照点了自己的一个穴,把血止住。他的身子回旋,好似一个陀螺,在空中加速运行。 江湖盛传,最好的轻功步法乃是凌波微步,可是这套功法已经失传了上百年。 沐风此时使出的逐影步是沐家世代研发改进的,在江湖上已算上乘。 轻功看着潇洒,实则内力损耗极为严重,而逐影步的修炼方法并不为人知晓。它的速度极快,却不太损耗内力,颇为神奇。 而且沐家的人恐有了这样的功法,怀璧其罪,用的相当少,只有沐家的嫡系血脉才有资格习得。 所以江晚照和了尘两个人使了吃奶的劲,也追不上沐风。只有叹气的份,沐风一路无阻拦,拔下了大旗。一脸喜色的回到了正堂,其他两人脸色雾蒙蒙地跟在了后面。 圆镜大师他们编排了半天,可就等着他来了。昆仑掌门胡须一大把了,也算的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他的声音满是沧桑:“沐少侠,你前面用沙子迷人眼睛,我们也就不计较了。可这鞋子,你可要好好解释一番。” 江晚照可最爱听这样的话了,他伸出手来,一片血肉模糊。“您可要明查啊!”周围的人啧啧有声,帮腔做调,“不像话,不像话。” 沐风一脸委屈地说:“这可怪不得我,鞋子还是你送我的呢!”他挑了挑眉,“难道您是怪罪我没有回礼?” 江大盟主隐隐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那日沐风不知为了何事登门,端茶的小厮笨手笨脚的打番了杯盏,正中沐风的一只脚,把这小子烫的“哇哇”叫。 他面上责怪小厮,心里高兴的了不得。命人送了一些伤药和一双新鞋,算是赔礼。可是自己如何会做这般的鞋?想必那小子动了什么歪念。 “你休得胡说,我哪会送你这样的鞋,”他高声呵斥道。沐风一点也不气恼,指了指鞋底的花样,“这可是天一盟旗下的产业特有的。还有江帮主被着众人做的那些事……” 江晚照脸色一变,他私底下接了些军火的生意,那可是块肥肉,所以这消息被他扣了下来。他端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来:“想必是那些个下做人,做了糊涂事,这事以后再说吧。” 武林中也是有帮派的,天一盟一支独大,圆镜大师组织了一批小帮派,而名剑山庄在江湖里有些名声。江晚照作为天一盟的盟主,发了声,下面的人却不好多言了。 圆镜大师哈哈笑了几声,算是打了个马虎眼。“那不知沐风少侠想要淘汰谁?”沐风的眼睛扫过了尘和江晚照,这两人很是踌躇不安。毕竟一淘汰,盟主之位就要在等上好多年了。 “真想都淘汰啊,不过我素来不喜欢秃驴讲道理,这样还是委屈了了尘大师吧!”这话一出,圆镜大师的脸色不太好了。可不是指桑骂槐么! 南珠在这房梁上躲久了,脚都有些发麻了。“我觉得应该淘汰江晚照啊,这人可精了。”青龙但笑不语。 了尘有些不甘愿,但这规则还是当初他想到的,自己和江盟主联手,必能除去沐风这个大敌。如此看来,还是轻敌了。 “恭喜江少侠和沐少侠进入了决赛,我们采用的是三局两胜制,请两位移步飞凤阁。” 沈木生前极爱练功,专门起了一个阁,名字女气了些。这还是沈大小姐取的,说是雏龙飞凤兆头好。现在看来,只能呵呵一笑了。 这阁里没有地面,全是木桩,考验的是人的平衡能力。底下算是钉板,一脚踏空,只怕是成了只刺猬。南珠不信,沈木会对自己这么苛刻,这木板想必是那些江湖正道们铺上去的。 沐风虽然心里对这个变态场地甚为不满,还是悠然地落在了一处木桩上。“江盟主,请。” 江晚照也不扭捏,江湖中除了他天一盟还有哪个帮派,这么精通铁器的制作?他飞落在临近的一个木桩上,拿出了兵器,一个圆柱形的挺奇怪的家伙。 “这是什么?”南珠实在好奇,拱了拱青龙的身子,青龙万分惆怅的回答:“暴雨梨花针。” 这暴雨梨花针是个稀罕玩意儿,听说里面有几百只银针,同时射出来,一般的人躲避不及,便会死。 沐风见到这武器,也是抖了几下。这会儿那帮正道之士,又不说什么话了。 帮江晚照他们别无选择,因为按沐风的性格,他们一点儿好处也捞不着。江晚照虽然贪,指甲缝里漏下一点,也够小门派一年的花销了。 “江前辈有此神器在手,还是让晚辈先来吧!”沐风说这话挺无奈的,不过一想自己可怜的爷爷,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啊! 正文 第十七章 正邪联手 沐风长呼了一口气,虽然暴雨梨花针可怕,可是也只能用那么一次,所以江晚照也不会贸然对自己下手。 长剑划出,带起一阵刀光,凛冽地剑气直冲江晚照所站的木桩,江晚照快速地飞起,与此同时木桩被劈成了两半。 江晚照在另外一处站稳了,眼中有几分赞许之意:“沐公子的内力倒还不错。不过,这木桩阵考的并不是这些。”说到这里他有几分遗憾。 他对这沐家也并非一无所知,沐家人的天赋极佳,而且又有大量的心法加以辅助。 出头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过他江晚照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天一盟初建时一穷二白,没人看好这个小门派,现在不也是首屈一指了么? 这一切多亏了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一步步地向前。他想沈木这老家伙设阁的本意就是如此吧。在这桩上的人如果下盘不稳,便很容易跌下去。 而沐风倒是很有这个危险,毕竟人的天赋高了,做什么都会生出几分骄傲来,也就不愿下苦工了。 江晚照的掌心没有茧子,皮肤却格外的粗糙,这是他常年练习倒立攀爬的结果。体能是他很看重的一个方面。 而此时,他趁沐风不备,轻移了几步。竟用手掌支撑了全身的重量,做了个倒立的姿势。就要蹬到沐风英俊无比的小脸上,沐风的身子向后一仰,险 险躲过。可是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万般无奈只好做了个仰卧的姿势。 江晚照继续纠缠上来,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他贼笑着,将武器拿了出来。“小心!”南珠忍不住喊了一声。 青龙抚了抚额,小宫主,您是想提高知名度么?果然这声出来,提醒了沐风,也醒来了旁人的疑惑。 “江湖儿女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南珠心里叹了口气,谁叫你们对暗影殿又偏见呢?不然也不至于要做那偷偷摸摸地事。 不过南珠武功高强,而且藏的极为隐蔽,所以这些人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只好叹息作罢了。 沐风的身子凌空一翻,剑被他顺势掷出。如果江晚照继续刚才的姿势,胸膛会被砸中,想了想木桩的下场,只得作罢。 落地的时候沐风已经站稳了,剑沿着路线又折了回来,被他握在手中。“看来,江盟主的实力有限的很。”少年的语气不免有些得意。 “小儿,修要得意。”江晚照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他的声音极为响亮,不,这声音简直能把人的耳膜弄破。连脚下的木柱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沐风双手掩住耳朵,他离江晚照最近,他的声音,沐风皱了皱眉,好像有一种刺耳的摧毁的力量。 “小儿,我说过不要对长辈无礼了,这下受教训了吧!”江晚照这句话的力量更大,沐风只觉得有一股子力把他生生的拉扯。 “你……狮吼功?”沐风的一只手抵在额头上,唯恐自己会被吹走。 江晚照执掌天一盟那么多年,很多人都只知道此人面热心冷,手段毒辣,爱抱人大腿。对他的武功可没有什么详细的评价。 狮吼功,重点在一个“吼”字,顾名思义就是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声带,对敌人发动进功。内力越高强,吼声的威力却大。显然这不是一日两日之功。 沐风另外一只手拔出剑,钉在了木桩之上,入木三分。就在这时,暴雨梨花针才真正发挥了它的效力。 那些针又快又密,在空中划过,就像一条条银丝。沐风被这突然的进攻,搞的狼狈不堪,左右弹跳。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胸膛上已经有了一片针。 “可恶,”他闷哼了一声,由于剧烈的运动,伤口裂开,血如同一条小溪,流淌不绝。 “想不到我的针有如此奇效。”江晚照笑起来,余下的针随意的散落,针头微微发黑,竟是淬了毒。也就是说但凡有一根针击中沐风,他也必死无遗。 沐风的脸越发的苍白:“咳咳,我快死了。只是杀人还要给吃断头饭,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赐教。”少年的眼睛满是真诚:“好让我……好让我去地府无怨恨。” 沐风的黑衣浸染了鲜血以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江晚照也笑了起来:“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好心地掺付住少年,免得他失了力气,从这木桩上掉下去。 “你是不是……是不是扣押了我的爷爷?”沐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怒气。 江晚照对他耳语:“你倒还算聪明,不过这件事的头可是由沈老头开的,关了你爷爷几十年的正是他,我不过是接手罢了。”这语气里还有几分遗憾。 而圆镜他们只是远观,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江晚照得了手,何不干脆些,一剑把沐风捅死。他们也能睡个安生觉,假惺惺地干什么? “那么,无论我这次输赢如何。你都会用爷爷的命来压着我喽?”沐风朝江晚照的脸上吐了口痰,“猪狗不如的东西。” “呵呵,”江晚照就喜欢欣赏他这副伤心难过,生不如死的样子。“好人不长命,祸害千年,说的大约是在下吧!” “也不尽然!”江晚照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沐风的剑! 不可能,他中了那么多根针,而且针上的毒又是那么猛烈。“难不成,你有软金甲?”江晚照脸色一寒,名剑山庄都过气了,还有这么大的财力? “那倒不是,”沐风忍者痛,极力保持镇定,“不过是昨日我到庙里算卜,大师说我今日大凶,所以给我一个八卦。正好挡了你的针。” 江晚照摆了摆手:“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这梨花针可是几年才出一只。”他的脸上一丝一毫的害怕也没有,毕竟这兔崽子的爷爷还在他手上呢! “沐风,想见爷爷么?你把剑松开,我就让你们祖孙叙叙旧。” 江晚照邪气的一笑:“或者,你也可以杀了我。这样你就可以称霸武林,不过你永远都见不到爷爷了。” 沐风的剑又紧上了一分,“少废话,要想活命,就把我爷爷放出来!” 突然一阵锁链的摩擦声传来,边上是一个仆人,脸上生着几两肥肉,还在催促着:“老东西,走快点。” 仔细一看是一位老者,他的皮肤有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正是常年接受拘禁的人惯有的肤色。老者虽被催促,却走不快,因为还要拖着两个巨大的铁球。 “沐前辈,”有不知情的后辈叫了起来,随即被长辈呵斥住了:“不要多言。”沈木操纵武林多年,江湖早已经被洗牌,那些支持沐九风的侠客都接连遇到了不幸。 沐风见到饱受苦难的爷爷,差点没流下泪来。爷爷失踪那年他还很小,只记得爷爷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现在却是白发苍苍了。 “如何?你放了我,我放了你爷爷,这样的生意还划算吧?”江晚照不知打的什么算盘,阴阳怪气的。 沐风没有回答他,他还在思考中。以江盟主的品行,不会这么容易,可不答应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一回事啊! 沐九风的眼睛不似以前那般亮了,甚至因为关押生活,机能退化的比一般人还快些。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沐风,这个孩子和他生的有几分相像。 “孩子,你奶奶还好么?”老人一开口便询问妻子的情况,可见是个痴心人。 “很好。”沐风的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淌。 这些年奶奶一直自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带一些家丁在出行。 想的多了,就生了臆症,整日呆在家中的佛堂里,不愿意出来。 每日痴痴地盼,口中念叨着:“九风?九风回来了么。”见到她这般,沐家人心里就更难受了。 想到这里,沐风说道:“我愿意,你们把我爷爷身上的东西去了。我带着江盟主走一段路,就会放下他。” 江晚照指着仆人说道:“听见了没,还不照做。”那仆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也就在沐九风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囚犯面前威风。 “是是,爷我这就去。”急急忙忙地替沐九风除了东西,头一回恭敬地朝老者作了个揖,老者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剑一直抵着江晚照的咽喉,沐风虽然有些激动,可是一刻也不敢松懈。“退下,周围的人都退下。”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不,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呢! 老者虽然欣慰,可孙子是什么情况他眼睛瞧瞧也知道了。他摆了摆手说:“我在这牢里过的很好,你不必来救我。哪天我带腻了,自会出来。”这句话说的真是违心。 空中划过一道黑影,一个穿青衣的蒙面男子杀了出来,一手握住老者的胳膊,说道:“我是沐老前辈的一个崇拜者,今日沐先生有难,自当相救。还请沐少侠宽心。” 崇拜者?沐九风的眼睛转了几圈,这娃娃的年纪比风儿大一些。可是他被囚禁了几十年,只怕这娃娃还没出来走江湖,何来的崇拜啊? 正文 第十八章 最后的盟主 “你是谁?”沐九风的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他这辈子无乱别人如何评价,都像一谭死水,难以泛起波澜。 可风儿还年轻,大有所为,现在的局势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他本就心存内疚,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再次牵累自己可怜的孙儿。 掩面的男子忽然笑了:“我同小沐儿是朋友,你是他爷爷算的上我的一个长辈。” 听到这里,沐九风才安了心。因为风儿小时候好动又挑食,脸生的只有巴掌大,所以他给孙子起了个小名,正是小沐儿。 这样一来,平衡的局面被打破了。那掩面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青龙,因为害怕武林众人又造出什么名剑山庄和邪教勾结的谣言来,才做这样的打扮。 沐风和南珠他们好歹住了一阵,因此青龙的声音他是识得的。 虽然这位仁兄不及南珠亲切和蔼,却也不是奸邪之辈。而且观察南珠和青龙的相处模式,沐风得出了个结论:这两人极有可能不是兄妹,而是主仆。 不过他能出手相救,很出乎沐风的意料,不过他还是大声地说了句:“谢谢。” 江晚照这回连底牌都丢掉了,身子不由发起抖来。可是一贯的骄傲,不能让他说出什么求饶的话。他思量了片刻说道:“你不能杀我,今日众为少侠都在场。你杀了我便是违背了江湖的道义。” “是么?”沐风斜过头去,问道:“江盟主,都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了?我沐风在此发誓,众位若追随我,必能得到更多的利益。”这些本是正派掌门们心里盘算的事情,被他这么**裸地剥开,未免难看了些。 圆镜大师站了起来:“沐少侠误会了,老衲只是想保江湖太平,顺带着寺人能衣食无忧。” 这口气很轻巧,可江湖中人都知道,圆镜所在的寺上下几百口人呢,而且穷苦人家养不活的孩子,惯于扔在寺庙,总好过继父继母苛责。 沐风的脸色愈加苍白,他想自己要速战速决,“大师说的,在下必能达成。”圆镜大师点了点头,那帮江湖人很快调转了风向。不是有句话说了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风儿,”老者叹息一声,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江湖鱼龙混杂,他也不应该强求一律。公平和正义永远是相对的,而真理掌握在绝大多数人的手里。风儿竟比他看的清一些。 江晚照此刻已经面如土灰,向来耿直的沐风做出如此的妥协,真是意想不到。现在他连舆论的风向也控制不了,真是可恶。 “你杀了我吧!”他认命的闭上眼睛,沐风的剑忽然换了个位置,竟把江晚照的膝盖齐生生的切断了。 风吹来,少年的长发飞扬,却有几分凌厉的味道。“没那么容易,虽然当年是沈木做的主,可你是他的左膀右臂,我爷爷的主意没少打过。” 江晚照觉得疼痛异常,可听到这句话还是打了个寒颤。不得不说,失去了大腿的江晚照分量轻了不少。 沐风恐他掉下去,死的太快,不解恨,用手拎着他。“江盟主的年纪还不算大,应该也能体会到我爷爷的心情吧。”少年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啪啪~”沐九风的鼓掌声传来,“风儿,做到好。”这语气有多少激昂,他便有多恨江晚照这伪君子。 “今日,你们可认了我这盟主?”沐风大声喊道,他已经出现了眩晕。“当然。”群雄回应道:“沐盟主。” 沐风笑了:“今日我还有些伤要处理,其他事项稍后再议。”听他的语气,有那几分盟主样子了。 “风儿,你如何了?”沐九风关切地问道,“无事。”沐风还在笑。青龙骂了一句:“死鸭子嘴硬。”果不其然,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晕了。 沐九风毕竟关在牢中多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而此时一个女子冲了过来,她的脚步声很轻,应该也是个练家子。不错,此人正是南珠。 “你,你快把沐风送到医馆里去。”南珠也是心急,她本是想直呼青龙的名字,可又想到沐风的爷爷是个老古板。 青龙瞥了一眼,远处的江晚照还倒在地上,因为身体的残缺,苦苦挣扎却移动不了半分。 他身子底下全是血迹:“这个狗贼,你可别忘了。沐风醒过来,肯定会念叨他。”南珠点点头,不过她耸了耸肩,让她去处理,这个狗贼,可真是晦气。 沐九风很想问一问,这冒出来的姑娘又是何方神圣,不过他的眼中闪过几分悲痛的神色。孙儿伤成这样,还是先找大夫,其余的事慢慢说吧。 就在这之前,南珠和青龙爆发过一场激烈的辩论。青龙的心态一直是坐山观虎斗,正派们流血,他这个邪教护法看着欢喜的很。 南珠却想助沐风一臂之力,青龙用戏谑地眼神看着她:“小宫主,你难道没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你现在好心救他,说不定他日后反咬一口。这样你就对的起帮众了么?” 南珠心里也清楚这个道理,她必须承认自己对少年是有怜悯之心的:“我只是想试一试?” “试一试?”青龙反复的思量她这句话,“你可知道,万一你失败了,我们等于救了一个仇人。” 南珠深吸了几口气,决定把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感触说出来:“我知道正道和我们这些邪道斗的厉害,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沐风应该看明白了。正和邪是没有明确的划分的全在自己的一心,正道也能做坏事。” 不过真正让青龙动心的是后面那句话:“我们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救沐风,助他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正道和邪教很有可能握手言和,很多不必要的伤亡能减少。就算不能这样,以沐风的性格也不会对我们追的太急。可是如果这个机会给了江晚照,他是一定会对我们下死手的。” 事关暗影殿的前途,青龙不敢贸然出手。不过南珠的话,也不全是胡言,就冲那句:“如果机会给了江晚照,他一定会下死手,”他也觉得自己必须帮。 沐风醒来的时候,含蓄悬念的又被包成了一个粽子。床旁边趴着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正是他爷爷。 沐九风笑呵呵地说:“宝贝孙子,你醒了?”沐风想要起来,却觉得肌肉被拉扯的生疼。咬了咬牙问:“他们呢?” 沐老先生知道他问的是青龙和南珠,抚了抚胡须说:“替你抓药去了,这次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平安回来。可要好好地谢谢人家!” 沐风点了点头,这般仗义相助的人实在太少了。可是他们的身份?为何从不听他们提起过,想到这里少年皱了皱眉。 沐九风见到孙儿的样子,以为他又难受了。“忍一忍啊,吃了药就好了,小乖乖。” 沐风又有几分想笑,自己已经长大了,可爷爷对他的印象还总停留在那个小小的只知道胡闹的奶娃娃身上。 南珠两只手合提了个药包,故作轻松地说:“沐风,这回你可要惨了。郎中说你旧伤复发外加新伤,一定要多喝药补补。这些药副副都能苦的你,把舌头根子都咬断!” 沐风但笑不语,接着南珠又耍宝似的拿出了一盒蜜饯:“谢谢我吧,这些可都是必要的装备。” 沐九风接过东西,人家大姑娘都开口了,这孩子还不回话,这般不识趣。他可不知道沐风的心思,既然自家孩子不懂事,他这个大人总要代劳的。 沐九风给南珠和青龙各自行了个大礼,声音朗朗,这几日他晒了些阳光,多了不少的生气。“多谢二位,救我们爷孙俩了。不知两位家在何处?改日老身也好登门道谢。” 南珠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我们是沐风的朋友,救他可不是为了求得什么东西的。” 青龙突然间开了口:“在一处大山上,我们家的房子很漂亮,沐少侠愿意来么?” 沐风闭着眼似在休息,也在思考。而沐九风的脸色一暗,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少年过了好久,久到南珠以为他睡着了,准备走时,才听到他细弱的声音:“要是以前我必定不愿意来,可是现在我很喜欢姑娘,就少不得来探望了。” 南珠的脸一红,这小子表态就表态,扯上她干什么啊?连沐九风也在上下打量着她,因为沐风说喜欢这个姑娘啊! 青龙听到这个答案,是极为高兴的。但他还是淡淡地说:“若是你来,我们兄妹自会备下酒水。” 一个联盟,就在这三言两语中产生了。沐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江晚照也被沐家派来的人运了回去。只是他伤势太严重,受不了路途颠簸,只好就在钦州。 那些个江湖正道少不了来探望,毕竟沐风的武林盟主之位坐的已经死死的了。 而南珠和青龙继续启程,临走时沐风并没有太多地挽留,只是说了一句:“一路保重!” 正文 第十九章 佳人的心愿 一只白鸽从空中飞来,落在少女的玉手中。南珠拆开纸条一看,字清新隽永,必是出自一位饱读诗书之士。 原是碧瑶等了大半月,都不见她心爱的小宫主回来,着了急。 可是,南珠的柳叶眉蹙起,虽然碧瑶长相人品都好,可就是出身穷苦了些,好好的美人儿竟然大字也不识几个! 她带着满心疑惑,一直读了下去。到最后玄武的话才冒了出来,小宫主安好? 碧瑶这小姑娘太不敬老了,写信就写信,还要扯我的胡子。回来您可要好好说道她! 南珠看到这里才释然,玄武说话文绉绉的,岁数又长,能写出这样的字也不奇怪。她脑补了一下,碧瑶寻找玄武的画面。 玄武这辈子痴心于天象,精通八卦,素日里躲在屋里研究,也不见人影。 碧瑶定是急匆匆去找他,却被他以什么借口推脱了,所以才做出扯胡子这般无礼的事。 想到这里,南珠也有几分心急,“青龙,还有几日能回到暗影殿?” 青龙悠闲地把玩着剑穗,没好气地说:“我觉得如果小宫主安心赶路,不去管那么多的闲事,此时定然到了。” 这句话的讽刺之意颇为明显,南珠鼓起了腮帮子:“那……那不是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说完她害怕冷场,自己一个人嘿嘿地笑起来。 青龙望着傻笑的南珠,叹息了一声:傻姑娘,但愿你有难的时候也有人来帮你。可是付出和收获往往不成对比。 过了好一会儿,青龙才开了口:“前面是个酒楼,我们去歇歇脚吧!” 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南珠的注意,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好啊!”刚才的窘迫一点竟是也找不到了。 青龙把马牵去喂食,这一路上奔波劳碌,马瞧着又瘦了一些。 南珠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小二招来,笑盈盈地说:“我要这个,那个……”小二瞧着南珠身材纤细,以为是个轻声细语的美人,没想到这么能吃。 “客官,我觉得您可以去掉一些,吃不完也是浪费。”小二说这些话,真是业界良心了。可是南珠并不领情,玉手一指:“还有他呢!”青龙喂完了马,正踩着楼梯上来。 小二默默地退下,心里忍不住吐槽:姑奶奶您点的东西四五个壮汉都吃不了啊! 青龙抽开了椅子,很自然地落了座。手一摸,碗上还有些灰没洗净,脸色有些难看:“这里不太好啊!” 南珠拿出帕子将餐具一一擦过,“这荒郊野外的,开店不容易,你要求就不要这么多了。” 青龙点了点头:“我也就随口一说。” 楼底下传来了一个尖锐地女声:“小二,你这青菜放的盐多了。”“这海鲜不新鲜,吃着有股酸味。”“为什么茶水里没有龙井,龙井可是我最爱喝的茶啊!”…… 小二站着,哭丧脸:“客官,我这也不是成心的,实在是店小没法子啊!” 南珠实在好奇,把头探了出去,那姑娘鬟发斜梳,玉佩琳琅。身穿一袭红衣,生的是明艳动人。 此刻因为气愤的缘故,脸上血色更浓。听了小二的话,“啪啪”的敲着桌子。 “青龙,你还说我无理。这位才真是呢!”南珠转过头,位子空空如也。 她喃喃说道:“人到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沉闷地男声传来,青龙护法竟躲在了桌子下面,像只乌龟。 “你?”南珠发蒙了,青龙朝她挤眉弄眼的,意思是:您就好好吃饭,千万别招惹下面那位姑奶奶。 “原来你还有这么怕的人。”南珠托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位骄傲的护法,一脸玩味。 青龙郁闷地说:“小宫主,您把那盘牛肉和那壶酒递下来,等这位姑娘走了,再告诉我。”南珠点了点头。 青龙也不是胆小的人,只是那姑娘却有几分资本。她姓温名未央,是个有名的侠女。 温家人口众多,屡出奇才。商界政界都有涉猎,而温姑娘的爹就是位名商人,和暗影殿有许多合作上的往来。 温家男丁众多,女娃娃才得了她一个,因此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青龙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个半大的娃娃。眼神无辜,却总是做一些恶魔的事。 比如,有一次师傅带着他做生易,那温小姐吵吵嚷嚷地说他欺负她。 实际上这小姐好奇男女的生理构造硬要他脱裤子……师傅不知原委,批评了他一通:金主的女儿也得罪,你小子胆挺肥啊!快把她哄好,不然回去打你板子。 青龙无奈地解开了裤绳,温姑娘感慨了一句:“这个小东西真丑!” 姑娘你知道害羞这个词儿么,还有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他小,多伤人啊! 这段黑历史,青龙是万万不会说的。只是他长大了,见到这姑娘,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这天底下有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好不容易等那姑娘出了门,青龙站起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却听见那姑娘热情地喊了起来:“青龙哥哥,青龙哥哥~” 原来青龙的坐骑与旁人不同,是一匹汗血宝马。男人总有一个梦想,骑着高头大马成为旷世英雄。青龙骑着它,总觉得离自己的梦想近了一分。因此要哪里都带着它。 这匹马,温小姐自然是认识的。 温小姐是个直性子,快人快语,脚步也快。青龙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温姑娘,你好!” 温姑娘不知道青龙的心结,一直把他当好兄弟来着,下意识地想要拍他的肩,但碍于南珠在场,没了动作。 “青龙哥哥,这位是?”温姑娘的眉眼都是笑,青龙赶紧澄清:“这位就是我家小宫主。”“喔。”温姑娘的语气都还带了几分遗憾。 “温未央,你不是订了亲么?如何还有空满大街的晃悠。”青龙听到这消息还兴奋了一阵。 “喔,你说云家公子啊,我又不喜欢他,嫁给他干什么。”温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当然。 青龙记得温老爷和云家连婚期都订好了,貌似要宴请好多人,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那你喜欢谁?”青龙的心里堵的慌,女魔头一日不除,世上好男儿将多受一日的折磨。云家公子配这个丫头足够了。 “我啊,”这个时候温姑娘却羞涩了,青龙望着她的样子,很想吼一句:你丫的早暴露了,别装了。 “我喜欢的人,”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很英俊,很酷。” 青龙接着她的话,问道:“哪个倒霉蛋啊?” 温姑娘用手绞着小辫儿,“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我喜欢的人,正是玉公子。” 南珠自从这姑娘来后一直出于迷茫状态,也插不上话。“玉公子?”她好像认识他。 温姑娘却像找到了战友一般,激动地牵起她的手,“你也觉得玉公子不错是不是?”南珠只有点头。 青龙捂住了双眼,小宫主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但是你不许喜欢他,他是我的。” 温姑娘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南珠继续点头,她和玉公子不熟好不好。 青龙在一旁催促:“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赶紧走。”温姑娘双手一伸:“没什么事,就是缺点小钱。” 青龙给了她几张银票,温姑娘麻利地接过了。却没有走,“青龙哥哥,我有事拜托你~”这小眼神把他看得和菩萨似的。 我呸,青龙想这小姑奶奶干的都是些缺德事儿。但是,温姑娘可是温老爷的心尖尖,殿里的生意还有很多仰仗温家,于是硬着头皮说:“温未央,我们都是老交情了。有事直说~”南珠欲言又止,这么好要躲桌子下面? 温姑娘重重的拍了青龙一下,“好兄弟,我这回是逃亲出来的,就是心头放不下一个人。”青龙觉得玉公子不大好了。果然温姑娘托他带一个信物给玉公子,“我一个男人做这事儿不好吧!” 温姑娘笑着把手伸向了南珠,“我瞧着这位姑娘生的善心,她定是愿意帮我这个忙的。”南珠傻眼了,温姑娘把青龙的银票塞给她,“这算是辛苦费。” 南珠无助地望着青龙,这姑娘有不答应不罢休的势头。但是她和玉公子真心不熟,青龙点了点头,治不了这魔头,回本也好。 “那我试一试啊……”南珠挤出了一张笑脸来,温姑娘拿出一只被帕子包好的玉笛,“有劳你了,他见了便会知道。” 青龙咳嗽了几声:“你不是说自己逃亲出来的么?此地不宜久留啊!”温姑娘笑笑:“是啊,不是看见哥哥你了么。那我走了啊,姑娘别忘了啊!” 温姑娘扬长而去,南珠忍不住说:“这姑娘是谁?感觉很大牌的样子。”青龙苦笑:“金主儿,见谁都要奉承她一样。”南珠深有同感。 她觉得手心里的玉笛怪烫手的,虽然看这成色又是个价值连城的好物。“我还真要去啊!”南珠大喊。 青龙说:“算我求您了,帮帮忙,不然这丫头会死命地缠着我的。” 正文 第二十章 勾引欲反勾引 青龙甚少求人,而且这事细说起来也是为了暗影殿,所以南珠虽然觉得心里膈应的慌,但还是答应了。 “那么,我们是要折回去,往西凉国走么?”南珠思量着,这几日紧赶慢赶,竟是做了白功。 “喔,这倒不用。”青龙喝了口茶,原来这玉公子名叫楚寒音,是个爱好交游的年轻人。这会儿正带着一群人欢赏夜国的美景,离南珠所在的地方却也不是很远。 南珠有些懊恼地说:“这玉公子我真不太识得,况且我还用碧瑶的名字框过他,不知会不会露馅儿。” 青龙岂会不知,温未央就是想找个人替她传东西,若是太过相熟,反倒不好意思了。“无事,那楚寒音是大家公子,你一个姑娘上前去,他总不好拂了你的面子。” 南珠望着那玉笛,心里却起了别样的心思。据青龙打探的消息,这温姑娘可颇为大胆。 不仅到了云家对未来的公公婆婆没有好生气,连带着还贬低云公子。 最后在云家面前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喜欢的另有他人,所以云家的人才翻了脸。 本来么,两家本就是强强联合。这温姑娘任性的名声是早就有的,是以云家看在温老爷的份上,是准备忍下去的。 在这个年代,一个姑娘能坚持自己的爱情,不被流俗所迫,已经很难得了。所以南珠决心做一回好人。 “他在哪里?”南珠问道,青龙贴心地塞给她一卷纸:“路线我都打听好了,你看着下手吧!”南珠吐了吐舌头,这样的语气好似她要做什么奸邪的事一样。 楚寒音出游,很有文人雅士的风。冬天的雪水初化,他便用竹筒收集梅花枝头的落雪。再封存一夏,所得之水甘甜纯净,带着一缕香气。 身边跟着两个童子,替他在刮风下雨时打伞。随手召一美人,于花下弹琴起舞,于江景相映衬。 这时他再拍掌击节,号召大家为江景作诗。群情激昂,感慨于美景,赋诗一首,以为幸事。 南珠远远地跟随他,只觉得这男子气质出尘。他虽笑着,眉羽间却流露出一缕傲气,好像是很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可是这些人却颇以为荣。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西凉国的大贪官、大蛀虫,却爱慕风雅的名声,而玉公子是优雅的代表。 南珠不敢靠的太近,这传送信物,毕竟是小儿女的事。虽然温姑娘不拘小结了些,可哪个女子愿意把自己的心事公诸于众呢? 就这样躲在树后,看着那群人举酒碰杯,最后喝的红光满面,难以行路。才挥手作别。 南珠被这树荫遮的浑身发抖,掩嘴打了个喷嚏,正欲上前搭话,竹隐却已经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道:“公子我已和船夫说好了,可以启程了。” 楚寒音笑了笑,在童子的搀扶下登上了小舟。他今日身穿白衣,映着远山含黛,竟比那女子更动人几分。南珠看着小舟一路飘摇而下,气恼的跺了跺脚。虽说这事件麻烦事,不过还是早解决为妙。 而舟上神仙般的男子,默默地盯着一处地方,脸上的笑灿烂的足以融化他冰寒的气质。竹隐不解地朝那处看,只不过是一棵茂盛的大树而已,哪值得少爷这般。他不知道,前一秒南珠还在树下生闷气,后一秒就转身离开了。“小东西。”楚寒音喃喃自语,语调是那么地温柔,竹隐有些疑惑。 可他家公子从小就异于常人,看书识字和玩儿一样,老太爷找道士算过了,此子不凡,倒是乐怪了一大家子。 因而长大之后的种种天赋反而被认为是正常了,少爷成年“玉公子”的名号已经名振天下。 “玉”一是指公子有天人一般的姿容,二是只公子的心思灵巧高洁如“玉”。 楚公子第二日游玩的地点是一处寺庙,那寺庙已经建了几百年,光是这密密麻麻地人群就很吓人。 南珠看着高高的庙门,叹了一口气,运气真背。她都怀疑是不是楚公子是不是故意的了,他这样的人,也同无知妇人一般迷信鬼神? 就这么一直思索着,看到大门的门槛就要跨,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和尚冲了出来:“施主,这门是空门。还请你从边上进去。” “空门?”南珠对佛教不是那么熟悉,末了小和尚补充道:“若是姑娘执意要走,我们寺边上有个尼姑庵,是跟适合施主的。” 南珠苦笑不得,但是总不能生一个小孩的气。因为这找和尚的出现,南珠又不知道楚寒音那货去哪里了。 其实,楚公子走的并粗快,他时不时留意着身后,可南珠逗留了实在太久,他只得前行了。人多,没办法。 到这寺庙里只是替她母亲还愿,楚公子的母亲生他破费周折,楚老爷虽然不是好色之徒,却也有几房小妾。 一般这些小妾都是容貌上乘的,可人品么就不能保证了,毕竟从底下爬上来的人才更心狠。 楚公子的娘亲生她之前误食了东西,所以生产的时候差点一命呜呼。虽然楚夫人很快就料理了她,可心已经寒了,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俗世。 楚公子恭敬地取了几柱香,虔诚地祈祷。还完了愿,正准备走。一个和尚叫住了他,“公子,可要算姻缘?”竹隐瞪了那和尚一眼,膀大腰圆,定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骗子。 而且他家公子的桃花哪里用的着求,那些个女子哪个不是对公子心心念念的。不过,公子就是不动心罢了。 他曾问过自己主子:“您觉得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成为少奶奶?”他真是怕公子要求过高,一辈子要打光棍了。 却没想到公子的要求很低:“心眼儿要好,模样一般也就行了,那种迷迷糊糊地倒是很可爱。” 而且迷迷糊糊居然也成为褒奖的词了啊?他不怕死的问:“要是那姑娘不出现呢?”公子的语气却异常坚决:“倾一世,等一人。她若不出现,我宁可孤独终老。” 南珠真是着急死了,好在楚寒音颜值很高,把夜国本地的姑娘迷的不要不要的。一问一个准,那些姑娘说完还八卦地问:“姑娘,认识这位公子?”似乎都想和楚寒音扯上一点关系。 南珠哈哈大笑,“刚才那位公子落了东西,我想还给他而已。其实我并不认识他。”姑娘们听了都垂头丧气的,纷纷说道:“这样啊,公子丢了东西,肯定会着急的。姑娘还是快些把东西送过去吧!”南珠点了点头,花痴的力量真是吓人。 楚寒音听到和尚的话,漂亮的丹凤眼里划过一丝不屑,既而又想到了些什么,一脸悠然的坐在上了年代的椅子上。 “你这签没什么可抽的,”这话说的和尚有些不高兴了,“那你还坐老子的凳子干嘛!” 竹隐咳嗽了两声,就不能有一点专业的情操么?楚公子妖孽地声音响起:“不过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给的起,只要米陪我要一场游戏~” 那和尚是个财迷心窍的,不管不顾地把头凑近了楚公子,把他的威压当成空气。 南珠摸索了一会儿才到了正殿,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和尚在敲木鱼。“大师,”南珠挤出一摸尴尬地笑来,“您这里为何如此清冷?” 和尚眼皮都没掀,怕自己会发怒。姑奶奶还不是因为你么?不过,那位公子号召力倒是不错,随口编了个理由,那些姑娘就全信了。 “今日这殿不开,只有我在这算卦。”和尚说的颇为寂寥,“那大师慢慢敲吧,我还有事。”南珠没心思算什么卦。 “且慢,”和尚有些急了,这可是那位公子派给他的一个任务,而且公子才大气粗的很。“姑娘是觉得我不可信?我倒是可以说出姑娘的一些信息,说错了甘愿认罚,你听不听?” 这倒是有些新奇,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不妨听一听。 “姑娘请坐,”这和尚靠的就是这算卦忽悠人的本事过活,因而装起来格外像样。 “请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我便可推测。”和尚拿出一支写烂了的毛笔,和一张发黄的纸。 不知为何,南珠的手一抖,写出了个“玉”字。 和尚接过纸,说道:“玉字的本质五行属性是土,附加属性为金。姑娘的出生定是不凡,非富即贵。”南珠听到这里并不服心,瞧自己的打扮也能看出啊! 和尚接着又说道:“姑娘是独生女儿。”南珠想了一下,自己现在是独生,以前可不是。因而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和尚笑道:“那玉字是王加上一点,就是只有一个人能称王的意思。姑娘想必以前有过兄弟姐妹,可惜现在被杀尽了。”说道这里和尚不免叹息几声。 这倒是算的挺准的,“还有别的说法么?”那和尚摇头晃脑:“我说了重点在一个土字。今日带土登门的游客,便是您的贵人。”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父子相见 南珠几乎要笑出来,和尚你这也太扯了些。她见过有人为了祈求财运福报,大清早起来背着几柱香,一步步地爬上山的。取的是节节升高之意,带土登门的还未曾见过。 和尚趁南珠不注意,翻了个白眼。他早就说过,要骗一个姑娘,没有什么比算姻缘更好。虽然很多人明知道缘分这件事是不可求的,却还是满怀期待,甚至为了爱委曲求全。 可那位公子说,我想要认识的姑娘和别人不同,她不会迷信鬼神。替人办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南珠打量着和尚,衣袍寻常的很,甚至还有几个补丁,想必也是为生计所迫。可是她素来讨厌骗子,明知道胡言乱语会给别人带来痛苦,却偏偏利用焦躁不安的情绪来敛财。甚至那些不知道的人还对他们感恩戴德,这样的人需要一些教训。 “大师,寺中可还有空位?”一个青衣男子毛毛躁躁的冲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红木盒子。“放肆,”和尚本是个和善的,看到这盒子怒目相对,“快把它带回去,这寺里本就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它的!” 南珠一动不动地盯着盒子看,这盒子上雕刻着俊马奔腾,是个精巧的东西,可惜已经有些年头了。那男子得不到答复,立在边上不肯走,愁容满面:“大师,你莫要为难我。这样我很难向公子交代。” “公子?”南珠这阵子一直跟着楚寒音,因而对这个词甚为敏感。怪不得她见到这个男子,觉得熟悉呢!他可不就是玉公子的仆人么,名字怪好听的。叫……叫什么竹隐来着?一般人替仆人取名可就没那么用心,阿红阿绿的叫着,记着也方便。 男子说了这么多话,和尚还是未曾动摇。没办法,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碇黄灿灿的金子。这把和尚眼馋的差点破功,幸亏竹隐手脚快,那金子早被他收回手中。“咳咳,老衲是佛门之人,又岂会贪恋这身外之物。”和尚有些尴尬,既然银子没了装装清高也是极好的。 南珠靠的没有那般近,所以没有看清和尚饿虎扑食般的动作,只是听见了他的言辞。这倒是让人生敬。 竹隐苦求无果,转而求助南珠这位观众。“姑娘,您能帮帮我么?”这眼神无比的真诚。“那你也要告诉我,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南珠被他们这样一来一去,吊的好奇的不得了。 “骨灰。”竹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分敬畏也没有。那和尚连忙插话进来:“可不是老衲不近人情,姑娘再问问里面是什么?” 南珠这下知道这骨灰不一般了,“是谁的骨灰?”难道是什么奸臣的?可奸臣落魄的时候,恐怕连个收尸人也没有。竹隐向来牙尖嘴利的,这会儿却有些支支吾吾:“公子的坐骑,前几个月死了。” 南珠终于明白和尚这般态度的原因了,“在寺里供奉一匹马是不是太过可惜了?”竹隐没答话,哪里是马,这盒子里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人骨。 “我倒觉得很有必要。”一道洪亮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接着是一双有力的腿,一件飘飘荡荡的白衣。“公子。”南珠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人,恨不得给他一个熊抱。可还是装出一副羞涩腼腆的样子,反正她顶着碧瑶的名头呢!横竖是不怕的。 楚寒音笑了笑,“我记得你的名字,叫碧瑶对吧?” “难为公子还记得我的名字。”南珠带入到碧瑶的角色里,受宠若惊。“你家小姐呢?一个丫头片子瞎跑可不好。”楚公子决定要吓唬吓唬她。 “那个……我家小姐看我近日劳累,放了我一天假。我就到这庙里散散心。”南珠临时想到的借口,说的不是很顺溜。 “劳累?”楚寒音瞧着她嫩嘟嘟的小脸,几日不见,又圆润了几分,抿嘴偷笑。 “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非要把这马的骨灰放到庙里。”南珠可不想他过多地纠结自己的问题,一个个理由,编起来可是很累的。 笑意从楚公子的脸上消失了,转而出现几分莫名的哀愁来。“它有名字的,叫做流云。”他从竹隐的怀里抱过盒子,“流云是一匹好马,虽然一开始它并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坐骑,还屡屡把我从马背上摔下来。” “啊?”南珠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的画面来,就觉得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可是人家的坐骑已经去逝了,这么笑好像不礼貌。 “后来,它终于被我驯服,陪伴了我十年。有一次,我被人追杀,它的腿上中了箭。”说到这里楚公子似是忆起了这段往事,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是,流云带着伤一路奔跑,我竟然杀出了重围。兽医说,流云的那只脚已经废了,自此它只好常年呆在马厩里,羡慕地看着别的马儿奔跑。” 南珠听到这里觉得这马是有些忠心,“所以,我才想让它接受寺里的香火,期盼它来生能投胎,成为一个人类。” “可它毕竟是一匹马……”南珠有心无力地补充,“马又如何,众生平等。”楚公子望向他,南珠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很俗气的人。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大师,上天有好生之得,能不能把这木盒放到香案边,让它早晚聆听佛音,说不定会有一个好结果。”那和尚勉强地点了点头:“也可。公子这样总可以了吧?” 楚公子点了点头,“姑娘多谢了!”那盒子里的可真是一个人的骨灰,是他的便宜老爹跑到花街里给他造的弟弟。 母亲虽不言说,可他却不愿意让这弟弟堵心。因此这孩子还没成型,就被他弄死了。 他爹爹老来得子还颇为痛心,也不想想这样的女人生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种。既托他去超度,他如此也算对的过了。 南珠虽然听着故事,自己的使命可是片刻没忘。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小姐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说完玉手上多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玉笛。 楚公子接过,仔细打量,“祖母绿,上品。”他抬起头问道:“你家小姐是哪位?替我谢谢她。” 南珠又说不出话了,这东西是温未央的没错,可是若这公子有心去查,不就穿帮了么?还有温姑娘不是说一看便知么。“我家小姐害羞,不愿意让公子知道她的名字。”说这话的时候,南珠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 “姑娘,为什么这么慌张?难不成这小姐,就是姑娘?”说到这里楚寒音的话语里有丝玩味,“才不是呢!我一个奴婢哪里配有这么好的东西。”说道这里南珠假装可怜,摸了摸眼泪。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姑娘不要这样。”楚公子见到南珠这般模样,有些不忍。他的手掌大而宽厚,轻轻地抚过南珠的三千青丝。“乖,不要哭了啊!”这声音真真宠溺。 竹隐和那和尚都傻了眼,这两个人真的是陌生人么,为什么动作如此暧昧? 南珠气鼓鼓地说:“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楚寒音的眼神变的莫测起来,就算所有的记忆都失去了,这孩子的言行还是有当年的影子。“是我大意了,抱歉。姑娘还未用过午饭吧,不如同我一起,也算是补偿。” 南珠不想和玉公子吃饭,他们可不熟。“我还有事。”她小步迈出,忽听得楚公子的声音,“竹隐,今日吃些什么?”竹隐知道公子的心思,大声地说道:“这江边最新鲜的烤鱼,青椒牛楠,红烧猪蹄,辣子鸡丁……还有佛跳墙。” 竹隐在报菜名的时候,南珠的脚步就有些慢了,说到佛跳墙,她的身子一转。“我记错了,下午正好没什么事。忙的是明天。” 她早就听厨子说过,佛跳墙是难得的美味。可惜会的人太少,现在还没吃着。别的菜,她是不在乎的。 竹隐在心中替他家少爷翘起了大拇指,这法子真是高端腹黑啊!“那我去通知掌柜的,在包厢加个座。”说完又拉扯起那和尚:“前院里的和尚是你师兄吧?他找你有事。” 和尚刚想辩驳,他可是唯一入门的弟子,没什么师兄。但竹隐把他眼馋了许久的金子塞给他,他也就无话了。 这大殿里只剩下,南珠和楚寒音两人了。南珠暗叫不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要落下什么话柄。 想到这里,她退后了一步。“你怕我?”说到这里楚公子有些心伤,“没……”南珠还在狡辩。 忽然她觉得头有些晕,睡了过去。楚寒音接住了她,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阿九,师傅来找你了。你可怪我?”这声音包含着无尽的懊悔。 而这时男子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紫色的眼眸,长长的白发,这便是传说中仙人的容貌。 男子的眼眸忽然一冷,“司音,谁准你私自下界的。快从你母亲的身体里出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从南珠的躯体里穿了出来,委屈地说:“我就是……我就是想看看娘亲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司音包子面世 楚寒音没有说话,没有一个父亲是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可因这孩子的缘故,丢掉了心爱之人的性命,他又不得不恨。 他经常想起那一幕,天牢里的少女瘦弱不堪,脸上却闪烁着母性的光辉,他心疼地说:“蝶舞,你再等一等。等一等我就救你出去。” 少女浅浅地笑,似乎明白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我等不及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少女拿出了一把刀,奋力的割开了自己隆起的肚子,又扯断了脐带,将那小小的一团交给他:“师傅……把他好好养大……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他接过孩子,看着少女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稻草,看着她苍白而痛苦的面容,看着她蜷缩着自己却无可奈何。 活了几万年,自诩薄情寡性的他,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蝶舞随着天雷殒去,这孩子早早地脱离了母体,虚弱地不能存活。于是,他做法将孩子放在一朵荷花里,荷花收拢,将天池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孩子的身体里。 几个月后荷花盛开,跳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把搂住他,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又好奇地问他:“娘亲,在哪里?”他痛苦地别过头,告诉他:“你没有娘亲。” 这孩子生的像他,那双眼睛却像极了蝶舞。孩子一脸崇拜地说:“爹爹好厉害,一个人就把我生出来了。” 他听了这话心中更为酸楚,“你便叫司音吧!我要闭关,你不要瞎跑。”那孩子在莲叶间穿梭,高兴地喊着:“我有名字啦!我叫司音!” 而他将自己封存在冰里,开始了修行。冰一日厚过一日,不久连他的睫毛上也挂满了冰珠,寒气入骨。这是一种极为痛苦的却能增长人修为的功法,然而再痛也比不过他心中的痛苦。 等他破冰而出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百年,孩子成为了天庭里最为年轻的帝君。他对着那孩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已经错过了管教的年纪。 “你没有走天门?”楚寒音皱了皱,未走天门的神仙,必是从那个地方偷跑的,而那个地方极为损耗人的修为。 “嗯。”司音点了点头。 “回去吧,你没有那个修为常留在这里。”楚寒音似是叹息。 “不,我要留在这里。这世,母亲又爱上了别人。”司音嘟着嘴巴。 “你随意吧!有情况向我禀报。”楚寒音的声音淡淡地,蝶舞和他天赋异禀,这孩子甚为逆天。 他又抱了南珠一下,用力地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蝶舞,我走了~”白衣男子被一团光晕包围,然后消失不见。 南珠恍惚中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白嫩嫩的包子,“司音?”南珠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还在梦里。 “姐姐,”司音给了她一个熊抱,南珠觉得他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司音,你不是鬼魂么?什么时候能够白日现身了?” 南珠依旧有几分疑惑。司音听到“鬼魂”两个字就有些不情愿,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堂堂的帝君,哪能和这些无人收容的孤魂野鬼相提并论。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母亲。虽然他出生以后,听过不少的传闻,都是说蝶族的蝶舞是多么狐魅惑世,勾引上仙犯戒。她的罪行就是魂飞魄散一万次都难以抵消—可是他知道,犯戒的人其实是他的父亲。那个修行了几万年,好像与感情毫无关系的上仙。 爱本就无所谓对错,可是神界的人也有凡心,或者说任何一个种族的人都会抢夺,让自己获得一些比别人多的东西。 可是他们是神—这样的野心,又如何能被他人窥见呢?于是他们修订了许多天条,每一条天条都能把弱势者框的死死的。 不—有时候,也会有想不到的事后,这天条也会反指向自己。 所以司音只是很轻很轻地锤了南珠一下,来表示自己的愤怒。那力度落在自己身上,就和挠痒一样。 “你……”南珠并不讨厌司音,相反她还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现很及时,仿佛在默默地指引着她。 这个孩子有时候生机勃勃,比孩子更像个孩子。有的时候愁眉苦思,那严肃的神情,又让她觉得孩子的躯壳里装着一个大人。可她不觉得这个孩子讨厌,相反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既然出来了,想到哪里去呢?”以前司音只在她的梦里出现,根本不用担心他的衣食住行。而现在却有了人形,虽不知来历,总要有所安排。不然叫这个半大不大的孩子风雨飘摇么? 司音的声音闷闷地,“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也没有家。”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小包子的脸上眉毛都挤到了一块儿,甚为凄苦。司音是那么萌的一个正太,颜值又高,做出这样的举动,足以让所以女性生物动容。 南珠觉得心痛,却没有办法,她从怀里变出一块桂花糕。自从上次解救沐风,被黑衣人追杀,饿了个半死之后。她对饥饿的忍耐系数直线下降,饥饿简直可以成为一场不小的灾难。 “司音,喜欢吃这个么?”孩子的视线被这块不大的桂花糕吸引。南珠见他眼睛亮晶晶的,有口水就要流出来。“稀饭~”司音的小胖手已经早她一步下手,桂花糕本就极其细碎,被他这么一抓,惨不忍睹。几乎变了形。 以南珠的脾气,东西的样子不好,再美味也不会入口。就像许多东西都要避免一些颜色—旁人产生不好幻想的颜色,有了这样的幻想,东西再好,别人都不会情愿买她。 “馋猫,你的手这么脏,就这么抓着吃不怕拉肚子么?”南珠虽是这么说,见到司音欢喜,她便欢喜了。大概是许久未见,觉得高兴的缘故吧! “好吃!”司音的手上沾染着粉末,嘴角边还有一些,甚至鼻翼的两边还有些粉尘。他的嘴巴被包的鼓鼓囔囔的,这模样倒有几分可爱。 南珠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巴。“那你到哪里去呢?”司音天真无邪的仰起头,“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句话说的十二分的天真,爷有十二分的可信。 南珠不知该笑该哭,这孩子那么信赖他,可是青龙看到了,该如何解释呢? 果然青龙看到了,似笑非笑的说:“这孩子与你这般亲昵,莫非有什么缘故?” 南珠刚想找话题岔开,躲在她身后拽着她衣角的孩子,突然对青龙做了个鬼脸:“当然有关系啦,姐姐就是姐姐,是司音一个人的姐姐。” 青龙不太习惯小孩子,因为一看到小孩子,他就会想到幼年时的自己。那个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虽然是男孩子,可是哥哥姐姐那么的。 或者说穷人都会陷入这样一个怪圈,觉得只有多生孩子,才能有多的劳动力,种田干活,家庭才能富裕。 而很多时候,这样做只能使家里越来越困顿,孩子越来越苦罢了。 青龙是个早慧的孩子,所以他并不向别的孩子那般要这要那,他只有一个最为简单的心愿—那就是呆在父母身边。可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奢望。 青龙的上面有三个姐姐,四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大的孩子养的时间长了,丢了舍不得。小的孩子,又挂心。算来算去,青龙这个孩子不大不小,又不爱撒娇惹父母怜爱。是舍弃最为明确的目标了。 清空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他一大早起来就帮父母除草。而 他的父母第一次感谢他,而且和蔼地说:“孩子,愿意随我们一起上镇么?” 青龙无限欢喜地点头,那天车水马龙,街头一片繁华。他母亲还破天荒的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他爹笑着说:“你等在这里,你阿妈和我到钱庄里取一点钱。” “好。”青龙爽快地答应了,如果他可以观察地再仔细些,就可以看到父母纠结的眼神。如果他答应地再犹豫些,那么父母有可能会改变心意。 可惜没有如果,青龙傻傻的等,到天黑的时候,心已经凉透,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他没有哭,也没有去寻找回家的路。放弃便是放弃,虽然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会花费许多的心思,但当决定做出以后心早就变得无坚不摧。 后来,他被暗影殿收容。成为杀人的一把剑,满殿都是小孩子,经常有人死。也有和他一样被抛弃的孩子,他是这么说的:“不要哭,现在哭已经太晚了,兴许在父母像抛弃你的时候哭,还来的有用一些。” 后来,殿里来了个女孩。她的衣服华贵,不似他们。所以在小孩子里颇受排挤,她总是胜,似乎没有失败的时候。 有一次,他居然发现。这个骄傲地女孩在哭,“你……”他不会劝慰,女孩子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我才没有哭呢!”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青龙见那女孩凶巴巴地样子,觉得好笑。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经常哭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我心君心可有心同 小女孩睁大了双眼,似乎在好奇:“你也会哭?”其实,她虽然来到了这样的地方,也是有几分傲气的,毕竟,她曾经有过父母啊! 而这个男孩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想到这里小女孩有几分的不解,男孩似乎比别的孩子聪慧一些,可是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这或者是她的错觉。 青龙确实哭过,在一个个漫漫长夜里,找一个空旷的角落,偷偷地掉泪。要说,小孩子哭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他想哭也是没有用的,或许不哭还能假装坚强,告诉别人是他不稀罕有那般窝囊的父母。 小男孩与小女孩交换了心头的秘密,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这个女孩便是魅。 南珠见青龙的脸色有些怪异,急忙替司音辩解,“他还小,不太会说话。你堂堂一个护法,就不要同他搁气了。” 而司音还是那般模样,他一个帝君向来是说什么都是对的,错的只有别人的份。稚气地声音响起:“哥哥,觉得司音错了么?可是司音并没有说什么啊!” 青龙忽然弯下腰,似是在喃喃自语:“是啊,你这么小,真是让人羡慕啊!” 有些话,只有小孩子才能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大胆地说出来。南珠和司音对望了一眼,青龙的言行真是太奇怪了! 青龙将司音抱了起来,和蔼地说:“你想不想玩大哥哥的剑?”司音在心里呐喊,老子才不要被男人抱呢,这男人的胸膛又冷又硬,哪里比的上他娘亲的又香又软。 可是吧,直接说不要,又显得无情了。而且南珠已经向他示意了,丑小子,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必须回答喜欢!她是真的怕,青龙如果讨厌司音的话,她夹在中间,会难过。 司音的眼睛都快抽搐了,剑是他几百面前玩的小玩意儿了,现在他只要念动一个咒语,效果就比这剑强上百倍。不过,看在娘亲的份上,他就免为其难的,再玩一次好了。 “哥哥,司音要玩剑~”小包子笑起来格外有感染力,青龙觉得心中畅快了几分,摸了摸他不算浓密,却很柔软的头发。 “小公主,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司音这个孩子特别好动,南珠哄了又哄,他才力气用尽有些不情愿的睡了。 青龙知道当着一个孩子的面问这样的问题,对孩子来说是万分残忍的,所以特地悄悄地问。 “他……”南珠觉得自己有些神神叨叨了,可是司音确实是那么突兀地出现的。“我在一处荒郊捡到了他,他的样子怪可怜的。” 青龙望像南珠,小宫主长在了太过干净的地方,并不熟悉谎言。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支支吾吾,满是闪躲。 “这样啊,”青龙叹息了一声,“那可是真可怜啊!”南珠松了一口气。青龙似是在开玩笑:“您老不会捡个愁人回来吧?” 听到这里,南珠猛烈地摇头,虽然司音不肯透露他的身份,可他却从未生出一分害人之心。“那就好!”青龙危险的眸子闭了上去,“我困了,小宫主,晚安!” 南珠揉了揉眼睛,白天出现那么多地事儿,她也有些困了呢! 夜国丞相府。 魅这两天有些疑惑,白展对她似乎有些冷淡,可自己却找不出原因。 如果换做别人,一定知道小别生新婚,经常在一起,再好的情人也会生腻的。况且白展初踏上仕途,努力必然要比别人多上几分。 可是魅不知道,谁让她从小便离开了父母呢?这样的条件成长起来的孩子,性格中总有某些欠缺—比如安全感。 她不想和别人要说,柳夫人也好,杜姨娘也好。柳夫人再亲切终究是相府的人,若是为了相府的利益,白展再要娶上一门亲,想必柳夫人也是不会拒绝的。 自她嫁入相府以后,俨然成为了一个贵妇人,也渐渐地融入了她们的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必是某某大员的正妻。 这个圈子其实也很无聊,正妻的位分虽然高,可有些已经失了宠,指望着儿子度日了。她们有的以打骂仆人,挑剔妾室为乐,有的郁郁寡欢,最得意的反而是那些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女子了—既然从没有得到过,便也谈不上失去。 魅虽然每次都在敷衍,但在这圈子里还是几个真心的好友的。其中一个名唤粱雨,是刑部尚书的妻子。粱雨其人,姿容一般,却也得了那么几分宠爱。她为人和气,而且骨子都是书卷味儿,向来赏罚分明。 粱雨最爱穿鹅黄的衣裳,这颜色能把她的脸显得更白嫩些。她的手里总是拿着把绘着美人的团扇,说是气糊涂了就扇一扇,不至于出什么大错。魅和她甚为投合。 魅虽不说话,可这粱雨甚为细心。“妹妹,有什么心事同姐姐说说,姐姐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办法,给你解闷也好。”粱雨说话就是这般的八面玲珑,魅被她几句说下来,虽不愿以实相告,可默不作声也不是她的性格。 “我家里有些事儿,无大碍的。”魅思量一下,这么说或许不错。“家里?”粱氏微微一想便知是如何的事了,“你夫君他……”她记得相公说过,要是想找份贤夫的模版,必是白家的儿子无疑。 魅赶忙解释:“你误会了,和他没关系。”这便是却有这回事儿了,粱氏拍拍她的背,“妹妹不要难过,这也是没影儿的事。姐姐帮你悄悄地打听。”魅无声地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也不是她的风格。只是她太害怕了! 怀疑归怀疑,日子还是要照过。魅觉得白展没以前那般热情,白展也觉得魅没以前那样尽心。这两个人其实都是闷葫芦,谁都不言说。渐渐地就有了心结。 魅再见到粱氏的时候,觉得她有几分神秘。“妹妹,等下我告诉你件事儿。”魅凭借自己的第六感觉得,事情有些不好。 “据说白大人,这两日同一个红衣女子交好。”粱氏说这话的时候,还怕魅会生气。魅笑了,“她是谁?”粱氏说:“她的父亲只是个小官,可有一个兄长,很是见不得,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他可是姓元?”虽然她在深宅里,但也知道一些。这元家是书香世家,可就是不太得志。白展有一日回来,盛赞了一个人,夸他举止得宜,进退有度,有纬世之才。那人似乎叫做,叫做元鼎。 粱氏默默点头,魅的心有一丝酸楚。可她不会无凭无据地去怪罪一个人,于是她撒了谎,说是要陪粱氏上香。这理由极好,没有人会不允。 魅在空中凌飞,这功夫她已经荒废了许久,用起来竟有些生疏了。她踩着屋檐,一直到了白展所在的衙门。 她一直从未去过,因为白展说这样会给他带了困扰。而此时衙门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娇笑声,这笑声她认得。 在未进相府之前,她也曾这样无拘无束的笑着。可柳夫人说这会失了体统,她便一直收着,现在她也是笑不露齿的一代佳人了! “元小姐,在下要办公,请你回去吧!元兄一定会很担心。”白展的脸上有深沉的无耐,可是谁让他希望借元鼎的力呢! “不不,展哥哥我就在这屋里陪你。你处理公文,我看书,好不好?你渴了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倒水呢!”话说到这里,木头人儿也知道,姑娘是何意了。白展咳嗽了几声:“我可是有妻子的。” 元小姐自是知道的,听说这白夫人还生的如花似玉呢?以前她家势力微薄,她对夫君没什么期待。可如今,她家可是门庭若市,便是再好的人家也配得。 可惜她的芳心早已陷落,在那个早晨,她的纸鸢困在了树头,她眼巴巴地望着,急得直哭。 他爹是个老古板,而这东西是他的心爱之物。她抱着侥幸地心理,取出来玩一玩,反正父亲也不会发现。哪知如此…… 树下突然又多出了一道人影,“姑娘,你的纸鸢。”少年的脸上有着淡淡地笑容,她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多谢你了!” 少年把银子推开,语调依旧平淡:“以后要感谢,只要说声谢谢就好,拿银子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辱没了。” 那个时候她随哥哥初到皇都,她既觉得高兴,又有些害怕。皇都的人礼节都很重,她怕自己一个疏忽,变打乱了哥哥的脚步。所以皇都的朋友都觉得她很阔气,其实她只记住了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礼重了不要紧,礼轻了才要人命。 她遇见少年起,一直再做梦,也一直满怀好奇,所有的情绪都是少女初开的心。直到她后来知道了少年的一切,他叫白展,是相府的二公子,家中早有一房娇妻。 她哭着抹泪,这么好的人儿她眼该想到,不会留给她。而兄长瞧见妹妹的模样,想了又想,终于开了口。“你若想要,哥哥便替你求来。”她继续哭:“爹说好姑娘宁为寒家妻,不为富家妾。”兄长摸了摸她的头:“朝中大员的正妻,犯了点错,被贬也是常有的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心灵的间隙 “展哥哥~”女子的红衣灼灼,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脸上委屈地表情,十万分的惹人怜爱。 白展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所以纠结了一番:“那姑娘坐好,不要过于吵闹。”元小姐高兴地差点忘了形,:“一定一定。” 屋子背阴,光线有几分晦暗不明。白展燃起了一支红烛,火光摇曳如同魅惴惴不安的心,灯火下人影交织。魅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白丞相的卧房。 白相爷的面前摆着一套青花的瓷器,用一个檀木的盘子拖着。柳夫人正在煮一壶龙井,碧绿的茶叶随着沸腾的水汽上下翻滚,一股香气逐渐蔓延开来。 “爷,您要的茶水来了。”龙井入了烤瓷的杯子,更有韵味了。白丞相抿了几口:“念儿,这茶你煮的不错。”火候刚刚好,把龙井的滋味全都保留下来了。 柳夫人被夸自然是高兴的,“我手笨,也就会泡这茶水。妹妹倒是对茶水很精通。”白丞相揽过他的小妻子,“其实并不用会那么多,把一种茶泡到极致,也就好了。” 柳念念出身尊贵,不屑做这种低头献媚的事。这青花瓷外面是盘龙,里面有隔层,一看便是上品。今日她这般的态度,让相爷有些怀疑…… 果然到了晚上,他们相拥而眠的时候。柳夫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爷……这些天,元小姐日日纠缠展儿,您也不阻止,您心里……” 白丞相的心里也没个定数:“小孩子家家图新鲜,新鲜劲过去就好了。” 柳夫人听到这似是而非的答案,更着急了。“魅也是个好孩子,她嫁过来也不久,您就不要给她添堵了。” 白丞相笑了:“我答应过他哥哥,不会给白展纳妾。”柳夫人是知晓他的脾气,说一不二并不是他的风格,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的承诺啊不堪一击。 “若是展儿和元姑娘看对眼了呢?”相爷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也不好棒打鸳鸯,赐她个平妻的位置吧!” “平妻?”柳念念一惊,平妻的地位很高,生下的孩子也可看做嫡子,要是成了,这打击可比她当年的大多了。 白丞相也自知,这个想法残忍了。而且他还和魅的哥哥达成过协议,可是这官家的子弟的婚姻大多被当成了登天的梯子。 展儿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还给了她最为殊荣的位置,已经很幸运了。 白展忙了一天回来,很希望有人替他揉揉肩,敲敲腿。“娘子~”他可怜巴巴的说,“我肩膀疼。”魅望了他一眼,浓重的黑眼圈,随时想要闭上的眼睛。真让人心疼。 可是想到他也用同样的语调和别的女子说话,这心疼之情就被冲淡了不少。她唤来一个奴婢:“少爷累了,你给他揉揉肩。”这声态自然是清冷的。 奴婢满脸疑惑,二少奶奶对二少爷很上心,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亲力亲为的,别人做的她放心不下。 可她是个奴婢,主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白展躺在一张贵妃椅上,那奴婢颤巍巍地走近,拳头才刚落下。 白展就呵斥道:“谁让你来的,笨手笨脚的东西,快退下!”白展素日里待人都是很温和的,今日这般暴躁,让这个胆小的婢女难过的哭了起来。 魅把那奴婢扶起:“今日二爷在外面受了些刺激,不是针对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白展看着她对一个奴婢都能体贴小意,到了自己那儿便是这般了?但他还是用同样的生气说了一遍:“娘子,我要你敲。你一敲,我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魅在心里苦笑:你好受了,我这么难受该如何呢?竟是果断的拒绝了:“我这两天看账簿,也累了。” 白展见她如此拆台,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今日,我公务多。就在书房过吧!”魅没有挽留,她知道硬把白展留下来,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情绪可能控制不住。 杜姨娘本就看魅不顺眼,这次小两口难得有了间隙,少不得要煽风点火。她瞧见儿子不仅脸色苍白,还无精打采的,心里一阵痛。 “展儿,听说这两日你娘子没理你?”杜姨娘是个粗人,向来是直奔主题。 “没这事,她最近忙。”白展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两日他就是这般麻醉自己的。同时他也很郁闷,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为什么魅对他越来越冷了呢? “真不像话,她有没有学过妇得,妻子侍候丈夫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杜姨娘的声音很聒噪,可她的话还是勾起了白展一丝不悦。他虽然思想不迂腐,可自小见着柳夫人和他娘围着白丞相转,所以对妻子还是很有期待的。 他这些日子很累,那些官员都是欺生的,每日的工作量都超负荷。 他有丞相之子的身份,甚至可以拒绝做这些,可他想得到认可。除了这个身份,他还有其他值得称赞的东西。也是为了更好的建设自己的小家啊!为什么魅不能理解他的居心呢? 相比之下,元小姐就贴心了太多。每日都送银耳枸杞汤,味道虽然一般,却都是她亲手煮的。 看到她期期艾艾地眼神,白嫩的小手上被烫出的气泡,当她提出同游的建议时,他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样做,魅会伤心。可他也想让她知道,喜欢自己的姑娘大有人在。她不珍惜,自有人珍惜。 元小姐的脾气其实有几分像魅,魅的无拘无束,没心没肺。他喜欢这样的魅,而这样的品质已经消失了。所以对元小姐,他是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纵容的。 “你尝尝,这道菜还不错,叫做桂花山药,是油炸出来的。但是不甜不腻。”白展的笑容温和,因为有心事,显得淡淡的,好像风一来,就会被吹散。 “好。”元小姐的筷子落下,山药被炸的雪白,粘上一圈透明粘稠的液体,在灯下越发诱人。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口感和年糕有些像,比年糕脆一些。那液体是藕粉融化了做的。 白展不知道自己无心的话语,一点点地将少女的心捕捉,陷落。元小姐觉得白展就是自己的良配。 虽然皇都里多的是公子哥追求她,可她家的根基尚浅,如白展官位不高不低的,也不至于瞧不起她。 柳夫人明里暗里找了魅几回,大意是:男人偷腥是常有的事,况且白展和那元小姐清清白白的。 你这样气度小了些,找个机会重修就好,才是正理。不然被哪个小狐狸钻了空子,可有你哭的。 可是魅始终不服气,这件事明明是白展的做的不对。既然清白,为何不向她言明?说不定她还能给他出出主意。 她本就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啊! 他们夫妻不和的事,不知被哪个长舌头妇传了出去。下人疑惑探寻的眼神更叫她难过,她干脆到了皇都的一处郊外,指望着美景可以让她断暂时逃离。 话说那粱氏的夫君是三皇子一派的,她接近魅本是出于夫君的授意。毕竟这白府二少奶奶的来历过于离奇了些,而且极少参加什么宫宴,这不符合逻辑。 这仔细一瞧,可把她吓了一跳。这姑娘和出嫁的白府大小姐一模一样,她又去拜会将军夫人—就是大小姐了,模样又和她记忆中的出入很大。 她突然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如果这是正确的,白丞相恐怕很难翻身了。 急急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夫君,夫君却笑笑没什么下文。白丞相是只老狐狸,这么做一定有准备。 他要的是***的内部混乱,就算扳倒了白丞相,还有那一群的大臣。他们既然站在了阵营的一边,就别无选择了。 以他为官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太子……似乎有些喜欢这个表妹?那就可以做做文章了。 郊外有一片向日葵花田,里面长着合色的花儿,虽比不上家养的娇艳,却别有一番野性的美。向日葵的花盘,每一个都努力的接近太阳,这样的态度让魅自愧不如。 太子走到了花田中,远远地望见了一个少女,美丽的细碎的愁苦的,正是他牵挂之人的脸。他只是得到了消息,说是白展和她姐姐关系不似姐弟,如今看来这是相府使的偷天换日的手法了。 可是白展,你既喜欢她,又为何同别的女子暧昧,伤她的心。你这样让我,很替紫苏表妹心痛。 魅在花田里呆了很久,她需要吸取一点正面的阳光的力量,去驱散心中的阴霾。等她回过神,拨开旺盛的向日葵树叶时,却发现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轻装打扮,可富贵之气却难以掩藏。他的目光近乎于怜悯,却又热切。这使她不得不怀疑,紫苏和男子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她刚想开口,男子笑了:“紫苏,不认得表哥了?”魅的心里一惊,这个少年是太子?可这太子看着比白展也大不了几岁。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可是他对你不好 魅没有紫苏的记忆,她只是知道当今皇上已年近不惑,所以她觉得这个太子表哥大概也是个中年人了吧。她不知道白皇后入宫的时候年华正好,和皇上差了二十多岁,正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自是记得的,只是我刚才看花看痴了。太子哥哥千万不要取笑我啊!”魅知道白丞相和皇后的极近,而且看这男子的态度,恐怕对紫苏也是极好的。所以强做笑颜。 太子很想拥她入怀,对她说:你不要难过,就算白展变了心忘了情,还有我在。可他还是扯出了一抹极为寻常的笑容:“紫苏,你也喜欢向日葵么?” 魅很想回答,我只是来逛一逛罢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什么花,大概是花都太脆弱了,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 却见男子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向日葵巨大的花盘。“我特别喜欢呢!”魅觉得一国太子喜欢向日葵这样大众的花儿,实在有些不寻常。 太子感受到了魅探寻的目光,并不言语,而是从硕大的花盘间随意扯下一枚白色的花籽。“你尝一尝,虽然还没成熟,有些涩味。”魅接过,用迟疑的声音说:“这是瓜子?”她见过的瓜子都是炒过的,黑白条纹的。放在嘴里一尝,有一股纯粹的香味。 太子观察到了她的表情,“我便是喜欢这样的花,就算被人看腻了,还能吃。就像一个女子内秀和外慧兼顾。”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颇有一番感慨,眼见着宫中的女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少有人在他父皇旁边长久的停留。 魅听到太子的话,想到了自己以前,虽然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可没有一日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也许是关心则乱吧,自己已然成为了自己鄙视的那种女子了。 太子是一个博学之人,给魅讲了很多趣事,笑过之后又觉得意有所指,好似在开导她。 天色有些发暗,魅匆匆地说:“不好,我出来玩都忘了时间了。”太子向她挥手,“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默默地目送魅坐上了软轿,她的脸上忧愁之色已经散去了很多,他终于可以放心了。他们这些人,位置高,处境危险,有的时候,连自己喜欢的人也守不住。不然,他早向紫苏提亲了。 魅回去的时候,有些晚。柳夫人知道这几日,她心里难过,也就没有说什么。爱本是指尖沙,越想得到越容易失去。她不想做藤萝,失去了大树的庇佑,就只有干枯的份。 当晚,白展回来了,他以为自己还会遭到魅的冷待。魅却突然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男子的脸上紧张戒备的神色一下子被卸去。“瑶华,你前几日发了什么疯,如何不理我?”男子在最爱的人面前往往很像一个孩子。 “我只是有点嫉妒罢了,”魅今日一袭粉衣,看着娇俏十足。白展楞了楞神,“可是,为那元小姐?”他对元小姐最多只有兄妹的感情罢了,而且她毕竟是女子,回绝她有些残忍。 魅轻推了白展一把,“讨厌!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这么做。”白展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她哥哥在朝中分量不清,我是怕惹恼了她,以后会有麻烦。”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这般的爱情换了紫苏本人轮一遍,也会痛苦吧! 太子很晚才回了宫,他本来就是一个大忙人,又是男子,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差别呢? 太子成年许久,房中连一方姬 妾也没有,只有一个通房丫头,名唤云英。云英生的极美,可惜她是个哑巴,又无法生育。云英这样的人,能被太子选中,真是无上的荣幸。 她一直对太子心怀感激,只是她不知道当初太子鬼使神差的一指,只是因为她的侧脸柔和美丽,像极了紫苏。 云英是个心思灵巧的,太子不说,她也知道太子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有原因的。太子今日的脚步有些沉重,似有心事。“云英,今日我看到她了。”云英用力的比划,表示自己在听。“她过的不好,”太子的声音似在叹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让她活的好。” 云英说不了话,可是她一直觉得太子口中的那个“她”,近乎于秘密,这样的爱让人羡慕。 白展下了朝,被元鼎截住了。“展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元鼎生性严肃,不喜说笑,只是在圣上面前才不得已说几句俏皮话。 “这可是件大事,我要好好想想。”元鼎说的是元小姐和他的婚事,他一个气头上便答应了。 “希望你早日给我个答复,毕竟舍妹和你颇为亲密……女孩子的名声也是极为重要的。”他元鼎的妹妹哪是那种玩玩就扔了的货色,白展敢这样,他定要他吃不了好果子。 白展连连应允,心里面却慌了。说起来元鼎是他的上司,这进也难,退也难。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回了丞相府,吃饭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放什么吃什么,竟把他最不喜欢的海藻吃了一大盘。吃完了又想吐,柳夫人笑了:“你这孩子,今日这般痴。” 白丞相依旧是喝酒吃饭,末了才加了一句:“展儿,吃完饭,就跟我到书房里取吧!” 白展急忙点了点头,这件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相爷听完他的解释,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你对那元小姐无意了?”白展在自己父亲面前,向来觉得自己卑微的很。小声地应了:“嗯。”相爷有些愤怒:“你对她无意,不远远地躲开?还要招惹上身?”白展的头更低了。 相爷的折扇重重地打在他头上:“现在不说话了,是要享齐人之福么?”白展听了连忙解释,“不,不是。”相爷还没数落完:“元鼎这个人心野的很,你以为一个妾室的位置,就能喂饱他了?”白展半晌没吭声,“父亲,以后我不会了。你就出了主意吧。” 相爷背手跺了几步,“要想让一头狼住口,只有更肥的肉了。这件事我来办,你维持原状就好。” 而在几千里万的南珠,仍在玩正太养成,不用说便是司音了。南珠回宫的那天,暗影殿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小宫主会来的太晚了,他们差点就要成为无组织无纪律的游民了。 当然他们对无自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的,可是失去了暗影殿的支撑,他们又各自背负了那么多人命,想来也是好不了了。 南珠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软绵绵的可爱的,口口声声地喊着姐姐。却闭口不提,这孩子的来历。 宫人总爱八卦,小宫主年纪不大,要是她的私生子,那么十岁就生子未免过早。那……青龙护法似乎也没什么怨言,这孩子难道是尊上流落在外的种? 此时的尊上若知道宫人这般编排他,肯定会气的从冰棺里爬出来。不过现在他仍是在沉睡,谁说做梦不好呢?若心愿达不成,宁愿长醉不醒,反而能更加快乐。 碧瑶很高兴,她一直思念的小宫主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招人爱的小孩。“乖乖,给我抱一个。”然后司音用几近哭泣的语调对南珠说:“姐姐,我要睡觉。” 他从小像野草一般的生长,爹不疼娘不在,是有些缺爱的症状。可这几日太腻歪了,感觉很累。他认识一个小仙名叫司命,同他的名只差了一个字。司命的父母活了几千年才得了他,吃什么穿什么都要细细思量一番。他表示很羡慕,谁知那司命愁眉苦脸的说:“你不知道,被人一直管着也挺苦的。” 他一直不理解,以为司命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理解一二了。还有就是他堂堂一个帝君装傻充愣的日子何时结束啊!他怕自己脑残装多了,自然残啊! 突然他腰间的玉牌抖动了起来,一道光幕投影而开。里面的男子生的俊俏无双,“音儿?”男子探索着发音,没办法,闭关出来孩子的幼年期都过了。他总没办法很理直气壮地以孩子的父亲自居,因为成长的路上他总是缺席。 司音看到他老爹的脸身子一僵:“您找我有事么?”“没什么,你在……你娘亲那里吧!”男子悠悠开了口。 司音点了点头,他躺的这张床就是娘亲睡过的,还有一股皂角味。床单粉嫩嫩的,就算想抵赖,也是不能够的。 男子的桃花眼眯起:“司音,你不想要弟弟吧?”司音点了点头:“我想要一个妹妹,像娘亲一般美的妹妹。” 男子听到这里有些跳脚,这孩子的思维真是太脱线了!“既然这样,你给我好好守住你娘亲,不要让别的男子靠她太近。” 司音点了点头,“那妹妹呢?”说到这里沉着冷静的仙人红了脸,“等我追回你娘亲,不要说一个,一打也是可以有的!” 司音摇了摇头,“一打就不用了。”他用胖胖的手指比划,“我就要一个。” 男子隔着光幕咆哮:“司音,你法力什么恢复?”虽然自家儿子的冷脸不好看,可这脑残的样子,真的让人受不了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桃花的罪过 每个人都希望有一个完美的恋人,却未曾想过自己本身也是有瑕疵的。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彼此相爱的时候,包容的力量将会无限大。而失去了默契了以后,每个无心的举动都会成为矛盾爆发的暗锁。 魅的率直是白展所欣赏的,可是这也注定了她不会低头做小,即使装出了这幅模样,骨子里也有江湖儿女的气概。这份气概使她更不屈服于礼教,更追求男女的平等,可惜她的愿望不容于世。 爱可以分为很多种,有一种大概是嫉妒。皇都里有一片桃林,林子的主人栽种了许多梅树,他本是闲散之人,也没有指望有结果的回报。 梅树有几种,一种颜色粉嫩淡雅如雨后荷花,一种蜡黄如桂花,还有一种洁白如玉珠,最后一种呈现出嫣红带紫的颜色。 冬天梅花近开,远远望去竟如同未摸开的胭脂,白色接着粉红最后是嫣紫。每一枝梅花挺立在风中,似有魂魄。这是一种灵动自然的美。 这般的美景,总有行人驻足凝望。那老头极为和蔼,“俺家的梅花开了,进去看看。开在冬天的花,本就寂寞。若没人看,它就更不肯开了。”行人知道老丈这是为他们寻理由呢!纷纷提酒挑菜感谢他的恩德。 也许是他积累善行的结果,今年的贵族聚会不在皇家园林里开,挑到了他这处小地方。说是去那儿自然亲民,老丈便在一些不开花的枝头上做了些花样。 有的被他修剪出了不常见的形状,有的枝头挂满了喜庆的小灯笼,煞是好看。赏花做诗的文雅事,一般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发出的。 只有一个人最基本的需要被满足了,才会要求很多,而平民大多兜兜转转,终生为生计奔波,才换来一个勉强糊口的结局。 这聚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聚英会”,大概是主人在暗示所请之人都是有用之才的意思。裕亲王是个闲散王爷,聚会素来是由他发起的。 白展也收到了一封请帖,这纸张厚实,上面似有朵朵墨梅晕开。这聚会其实也不全占着风雅的名头,它也是场交际会。所以每个被邀请的少年人,都能带上一位女伴。 “我该穿哪件呢?”魅有些纠结,毕竟这样的场面她没见识过,而且她的装扮不仅代表了自己,还代表了白展。白色的嫌素,粉色的又怕随了大流,紫色的老气。 白展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娘子,怕她弦绷的太紧,伤到了脑子。从衣服堆里拿出两件,“娘子相信我,这么穿定是没错。” 魅瞧了瞧衣服,上衣是件鹅黄色的褂子,前面用五彩丝线修了一枝牡丹花,下身是条百褶裙,裙子一直盖到脚裸,整个人都显得文静修长。 “如何?”白展从后面抱住了她,颇为自豪的说:“我家娘子就是个美人啊!” 白展和魅在这头甜蜜,另外一头的元小姐急得几乎忘了形。本来兄长传来的消息是,白展似乎也有那个意思,不过还有些犹豫,等等就好了。 毕竟人家和现任的妻子,结婚不满一年,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就算是堵了气,突然再娶也是抹不开脸的。 元小姐就常常以白展的夫人自居,白家的百里商铺,那么多地掌柜都要叫自己一声,少夫人。想想就觉得神气。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消息。家里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提亲,哥哥不答应也不拒绝,这态度让她真心焦急。她是闺中女子,未经过什么风浪,又顾虑重重,干脆闷着被子哭了。元小姐有一个奶娘,受到过元夫人的恩惠,所以一直守着这位年幼的小姐。 “小姐啊,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哭多了可就不值钱了。”那奶娘的年岁已经有些大了,手上有一些褐色的斑点。 元小姐受不了她身上散发的老人的陈腐味,所以一直离她远远的,虽然她也知道奶娘待她是全心全意的。 今日,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抱着奶娘直哭,“我这辈子是不是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么?” 奶娘不好说什么,情之一字,极为难言。当年若不是她遇见了一个浪荡子,也不至于遇到那么大的劫难。 思量了半晌,奶娘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姐真认定了,不后悔?”元小姐拿袖子,摸了摸兔子般红彤彤的眼,这模样还有几分害羞,“我自是喜欢他的,也算不得后悔不后悔。” “那……”奶娘在元小姐耳边说了几句话,元小姐睁大了眼睛,“我们都是女子,这么做是不是太恶毒了?” “恶毒?”奶娘在心里想着,自己当年怕是不够恶毒呢,否则以她相公一个穷酸的秀才,也能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聚英会”如期举行,那一树树梅花下,佳人徐徐而行,竟然也让人有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错觉。 白展领着魅,同自己的朋友一一碰杯,魅是很得他心的女子,他希望别人和他有同样的感觉。突然一个清脆地声音响起:“展哥哥~” 竟是元小姐,她今日穿的分外灵秀。翠绿的绸缎裁做了衣服,下面是条小裙,头上戴了一整套的金器,不得不说真是人比花娇,贵气逼人。 魅瞪了白展一眼,你这个乱惹桃花的混蛋。白展忽然抢过了魅的丝帕,翘起兰花指:“天生丽质难自弃啊~”他的男音本就浑厚,偏偏要学女子尖细的声调,结果不伦不类。魅扶着他干呕了一声。 元小姐在百米开外,虽然她是个千金不经常出门,可是因为见到情人,欢喜劲番涌。速度也很快,白展赶紧收了他这般异态,客套地说:“元小姐~” 他若没有记错,这聚会只能带女伴,也就是有情人关系的,或者是妻子。这元小姐是如何来的?却见她身后立了根木头桩子,正是元鼎。 “都是小妹胡闹,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拿这丑妹妹做数。” 白展叹了口气,胡闹是真的,至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元鼎少侠,你不觉得你到哪里,爱慕的女子都特别多么? 想来虽然元鼎沉默了些,可毕竟可以帮衬母族,况且别人不都说油嘴滑舌的人不可靠么?这么想来,元鼎的性子倒是一项优势了。 这王爷本就是个会玩的,他把酒杯放在一旁的小溪里,随着水流的涌动,杯子也跟着流动,需要的人只要拿一杯。 元小姐拿起一个酒杯,笑盈盈地说:“这位便是尊夫人吧?当真是国色天香。前几日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两位的不快。实是不该。我自罚一杯。” 魅叹了口气,这里面又有什么鬼心思,元小姐可不是那么谦卑的人,况且因为哥哥的缘故,追捧的人越来越多,她自己的感觉只怕是,好的不能在好了。 白展拿了酒杯,笑道:“这里面也有我的过错。”魅的小脚丫子一把踩下去,元小姐这一肚子坏水的模样,依她看错有九分在她身上。 人的交际,就是各种虚伪的结合。有共同的利益才能成为朋友,如果你想融入一个圈子,首先要具有一定资本。 魅也举起了杯子,三人正准备碰杯。一个小厮手里拿着几坛开了封的酒,喊道:“大家让一让,我的手快脱力了。” 魅正想要往旁边移,却被元小姐拦住了去路。她又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有武功的事实,只得被那坛子里洒出的酒水沾湿了裙子。 这聚会上失态,可是最要不得的了。元小姐这会儿在怒骂小厮:“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么?白大人的妻子,她的裙子价值不菲,看你拿什么来赔。” 魅擦了擦额头的汗,姑奶奶您真是太会演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小厮不长眼呢!可若真要指责她,白展的话是不顶用的。更何况事出突然,白展也是楞楞的站在边上。 魅干脆顺着她的势,看看这位到底是胸大脑小,还是才貌双全。“元小姐,现在骂她也没有用,如今之计是早日解决我的衣服问题。”魅插话。 那个可怜的小厮已经被元大小姐吓的几乎哭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受害的是这位娇小姐呢! 元小姐沉思了一番,最后颇为遗憾的说:“可惜我也只带了一套衣服,不然倒是可以借姐姐一穿。”她一旁的丫鬟雀跃地说:“奴婢倒是多带了一套。”元小姐目光似刀,刺向了那个丫鬟:“翠儿不懂事,姐姐莫见怪。下人的衣服如何配得姐姐~” 魅把那丫鬟扶起,“不碍事的,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我穿成了乞丐,别人也不会冷落我。” 她可不是傻瓜,元小姐一口一个姐姐,看着懂礼节,实际上自己只是结婚早些,两人的年纪是差不了多少的。 这姑娘不就成心讽刺她老么?她偏不生气,不上当。 丫鬟委委屈屈地带着魅来到了她放衣服的地方,不过这聚会哪里论的到她这小角色,带两套衣服不过是小姐的吩咐。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计谋识破 小丫鬟的衣裳当然是粗布粗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衣服还算干净,上面也没有什么补丁。 魅接过了衣服,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毕竟这犯贱的是他家的主子,丫鬟她是知道的,主子说什么便去做什么,也没有选择。 她打量了一番附近梅树倒是旺盛,可惜无处遮掩。小丫鬟指了指远处有一个芦苇荡,芦苇叶密密麻麻,直指天空。 “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到那里换一换。”丫鬟的声音半是生涩,半是害怕。这样的坏事,她从未做过。 魅笑了,这样还有选择么?酒水把她的胸口沾湿了,她只有解开外衣,里衣用得是上好的桑蚕丝,不仅质地柔软而且洁白无暇。魅将里衣微微掀开,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映着乌黑的头发,显得诱惑万分。 而芦苇荡周围有一个壮汉在偷窥,今日得了消息,有一个美人儿会在这里出现。男子咽了咽口水,一脸色眯眯的样子。他胡汉三是有过婆娘的,可是她啰嗦,自己一个男子,花点钱买几两小酒又如何了?非要他动手才肯把钱给他,不识相。而且身子骨差不禁打,一不小心就给他打的归天了。差点害他吃了劳饭,幸亏他舅舅是个官老爷,把他从牢里捞了出来。 可是他打死婆娘的消息却是传开了,不管聘礼多重,那些姑娘家看见他,都避之不及。他是个男子,总是有些需求的。虽然花姑娘的滋味不错,到底不干净。 前两日他又在山间闲逛,一个蒙着紫色纱巾的小娘子拦住了他。他哈哈大笑,“小娘子你生的真美,随我回家去吧~”就要顺势将她抱起,一支羽箭飞了过来,一个家丁喝道:“修要对我家小姐无理!” “小姐?”他莫不是喝了酒还没醒吧,“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小姐?”他嘟囔道,身子却退后了几步,这人箭法怪准的,差点把他命根子都伤了。 “那你找我干什么?”山上的冷飞将他酒味吹散了一些,那姑娘似乎有些洁癖,却依旧把背挺的笔直。 “听说你家娘子早就死了?”他苦笑了一声:“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那姑娘忽然笑了,眼神里充满了诱惑:“知道老头家的梅园么?”他痴痴地回答:“知是知道,客气话那儿梅花虽然好看,又不能吃。” 那姑娘偏过身去:“明日你去芦苇荡哪里守着,有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姑娘等着你。”他大概知道是如何了,嚷道:“俺就知道你们有钱人鬼心眼多,可我不想因为个婆娘而丧命啊!”这个年代奸夫**可是要沉塘的,那姑娘冷笑:“我给她下药,到时候你就说是她找上你就好了。” “这能说的清么……”他忍不住骂骂咧咧的,女子突然打开了一副卷轴,里面的女子天仙一般。 “成。”这样的女子注定了他一辈子都睡不到,那些书呆子不是说过一句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就放纵一次好了。 男子就等药效发作了,不然姑娘家嗓子细,叫起来头疼。魅的扣子又解开了几颗,雪白丰满水珠儿划过,男子的沉迷之色更重。 魅心中冷笑,她可是用药的高手,把戏玩到她头上了,真是见不得呢! 这小丫头递给她的衣服上粘上了一些药粉,名叫“千日欢。”听这名字就知道药力强健的很,它的味道极淡,一般的闺中小姐却是识不得的。 而且她的身子可不是让人白看的,除非—除非用命来换。她嘤咛了一声,似猫在啼哭。那大汉早就等不及了,边走边脱裤子。魅闻到一股子骚臭味儿,元小姐还真看的起她。给她整了这么个极品。 她的身子一脱力,柔软好似无骨。大汉连忙扶起她,这眼睛沾染了情欲,已是血红了。“宝贝儿,”大汉开口露出一口黄牙,魅本来想装一装,可惜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回旋踢,就把大汉撂倒了。这样的人只会吃,不用力,那身肉和棉花也没什么两样。 元小姐拉住了白展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白展的眼睛一直望向远方,似有些着急。“我要去看娘子,”元姑娘慢悠悠地吃了颗葡萄,“小紫跟着她,这园子里的人都是守礼的,左右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又说道:“我和展哥哥半月未见,难道你不想我么?”女子的神色极为无辜,好似枝头的花瓣,要被风吹落。“也罢,”白展又喝了杯酒,换件衣服而已,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吧。 白展有些醉了,被元小姐体贴的拖到了凳子上。小紫的声音在花园里回响:“来人啊,有色狼……想轻薄白夫人。”丫鬟的喘气声很重,似是很着急。 白展听到一个消息,一下子就醒了。“那你不帮她?”他的声音几乎是怒吼了,小紫被吓的快哭了:“我打不过……这不给大人报信么?”白展抽出了宝剑,把小紫一把推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女眷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女眷休息的地方闯进了一群流浪汉。梅园的主人急得差点跳出来,且不说这些个夫人多么精贵,从他只种梅树来看,也可推测他最讨厌污秽的东西。 “大伙儿抄家伙去!”老头失了平时的风度,在他地盘上这样也要有这份胆子。家丁同官兵们一同泳出,把流浪汉吓的屁滚尿流,转眼没了踪迹。 却说魅那头,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夫君,救救我。”元小姐跟随着白展,想看魅狼狈的模样。却见她仍穿着被酒弄污的衣裳,端端正正的。 “姐姐,紫儿的衣裳呢?”元小姐作贼便是心虚。魅一指,“我刚才一情急就把它扔地上了,谁知这男人这般变态,连女人的衣物都要。”地上的大汉皮肤本就粗黄加上那一摸奇异的红,更叫人惊心。 “美人儿,”大汉吸食了药粉,他生性偏斜,此刻更是**的不成样子。他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元小姐的脚。 原是那日,元小姐一时性急,还未来得及换鞋。可这绣鞋却是宫中的贡品,是一个娘娘赐的。在民间这样的鞋子可以说独一无二,所以元小姐是断然不肯换的。 “美人儿,我认得你。”元小姐被吓的花容失色,“你这醉汉,不要胡说。”白展的目光锐利如刀,轻轻扫过元小姐粉嫩的脸颊,好似在说,我竟然遇上了你这般恶毒的女人。 “把这贼人押下去。”白展把魅扶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怕啊,不怕。”这语调好似在哄小孩子,宠溺的带着甜味。 元小姐也没天真到想要凭借一个糙汉子成事,她只是想让魅的身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越是富贵的家族,就把荣誉端的越重。这样的女子定然不能再当主母。 可现在自己这点拙劣的计谋似要被人看破了,元鼎因是红人的缘故,到哪里都被人追捧,接到妹妹的消息时事情已经这般了。 他把妹妹拉过,说道:“舍妹从小生长在乡野,不通事理还请展兄见谅。”幸亏这事还未完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他拉下脸道个歉就是了。左右白展还在他的手底下。 白展的身子气得发抖,可惜他也没有证据,这元鼎气焰正盛,没必要撕破脸,各自难过。故而说:“我家娘子,也不是气量小的。”魅点了点头,她知道白展的难处。 这点事因为那群流浪汉的缘故,没有传开。不过那些大人物,总是生了很多双眼睛,能够知道的。 “父亲,”白展望向白丞相,儿媳妇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出手,倒显得相府是软蛋了。 白丞相喝了口茶,神色却决不安详,“元家的小姐是太不像话了。” 元鼎带着妹妹回了家里,他是个好兄长,素来疼妹妹,现在看来,再疼下去,怕是要出事了。“为兄说了,会替你谋划的。”元小姐脸色惨白,“而且用的计谋还如此拙劣。”这才是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元家素来贤才辈出,可是官员腐败、互相勾结,因此这么多年贤才埋没。到了他这一代才学会权谋。 “白展,你是嫁不得了。”元小姐一听着了急,“哥哥,前阵子我问你的意思,你不理我,我才……”她已经快哭了。 元鼎觉得头有些疼,“那是你沉不住气,我怕告诉你会怪事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哪里会糊弄你!”说到这里,他既心痛又气氛。 元小姐咬着手指,双眼无神,“这可如何是好?他都不要我了。”元鼎最讨厌她妹妹这般自暴自弃,“妹妹,好人家可不止白家一家。” “哥哥,”元小姐的梦刚醒,就被如此说,有些接受不了。“这是实话。”元鼎没好气地说。 妹妹什么脾气他知道,如果两家是青梅竹马,相交数十年,他还能相信这份爱牢不可破。可是妹妹到皇都还未满半年,因着一只纸鸢,将自己的心送了出去。这恐怕是幻象。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报应 元鼎决心替妹妹好好张罗婚事,好让她早些忘了白展。白丞相素来是有恩报恩,有怨抱怨。况且妹妹这般早被白家人当成毒妇了。 其实,以她的了解,妹妹虽然被自己和父亲灌的有些蛮横,但断然不会那么做的。果然他一打听,是孙奶娘出的主意。孙奶娘出生乡野,为人行事难免粗鄙。但对妹妹可以算是全心全意,所以勉强才留了她。不曾想,被她坏了事。 元鼎赏了孙奶娘一顿皮鞭,那老婆子被打的血花细溅,却始终觉得自己没错。她的声音沙哑而寒凉,“女子命苦,若不再争,在这时间就真没活路了。” 孙婆子的心情,元鼎是无法懂得的,只因他是个受世人青睐的男子,娶的妻子亦是能举案齐眉的。他只是把孙婆子打发出了府,却告诉自己的妹妹孙婆子的儿子没死,接她老人家出府享清福了。 “真的么?”元小姐的心眼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她知道奶娘是个苦命人,有个坏丈夫,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又遇上了伤寒,否则奶娘不会如此坚决地离开。元鼎点了点头,兴许是他知道,把真相告诉妹妹她会难过。 不过,孙奶娘这么大的年纪,又一无所长,能到哪里去呢?他也不知道,时光除了磨掉他的棱角,也教会了他残忍。 白丞相是不喜欢做些毁人名声的伎俩的,他比较喜欢—刀不血刃。陛下突然抬举一个新登科的状元,恐怕也是为了进一步牵制各派的力量。 自己若是因这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和元鼎掐上,陛下可要乐不可支了。 元鼎做事效率很高,他把朝中那些尚未婚配的官族子弟都一一罗列。最后挑出了几人,都是上上之选。 其中有一位是太保家的公子,唤做顾昭,眼高于顶,所以还未婚配。他与那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男人间的友谊都是靠喝酒喝出来的。 单单喝酒,又没什么意思,所以很多贵族家里养了舞姬,以供消遣之用。他们这群男子最爱聚在云太守家,原因别无其他,云太守家的舞姬最为美艳又放的开,是春风一度的最佳对象。 那日,他们饮酒,云太守一拍手,那群舞姬分成两队,笑声朗朗的走了进来。这些舞姬都穿着绿色的露脐装,下面配着小裙子。 姿态极妍,她们围在一起,舞动扇子,好似波涛涌动。忽然波浪散开,一个红衣女子踩着两个姐妹的肩,飞悬在了半空。 她的身上挂着一串串铃铛,红色的纱衣,半露不露,极为诱惑。他们早就听说,夜国的后宫里出过一个宠姬,不仅步步生莲,而且能在掌上起舞。 他们一直认为,这是个传说,如今看来,有些可信。熊大人是个武官,最不客套,一下子把那美人抱在怀里。 其他人岂会让步,云公子推了他一把:“熊大,你这就不厚道了。以前同你喝酒,我哪次不把好东西留给你了?”熊大人无赖地笑了:“这次是美人,不一样的。” 云公子继续煽动:“谁不爱美人,你若真心待她,就该尊重她的意见。看她今日想跟了谁?” 这话一落,众人纷纷同意,熊大人生的真是肥头大脑,看见美人在他怀里**,真是太过刺眼了。 此时舞姬才羞羞切切地叹出头来,眼睛分外地亮:“诸位贵人,说话算话么?”男人最好面子,云太守抚掌笑了:“云织,今日便让你选上一回。”这舞姬他是最中意的,可惜出身太低,不然早就抬做姨太太了。不过现在她的待遇和姨太太也差不多,所以云织的眼光是有些高的。 “我便选你吧!”舞姬抱住了坐在角落的顾昭,熊大人今日似乎是发了狠心,脸上闷闷不乐。不幸的是,顾昭年轻俊朗却不及熊大人官高。 那个时候,他们都有些害怕场面会绷不住,不料顾昭摆手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美人还是让给熊大人吧!” “公子,”舞姬的声音有些难过,好不容易选上那么一回,又被嫌弃了。 顾昭轻轻对舞姬说:“乖,跟着熊大人有肉吃。”女子别无选择,只好坐到熊大人边上去了。 这副君子的姿态,让元鼎觉得有几分敬意。 白丞相眼线众多,这点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顾昭么,身体有些毛病。不过,顾昭的娘亲是安和郡主,所以才被传颂的和美玉一般。 顾太保府。 顾昭偏着身子,“这元小姐我不见,爹你明知我是这般,又何苦……”,说到这里他又觉得心酸,想落泪。 顾太保年岁已高,头发花白:“昭儿,这也是天注定的。你的年纪一天大过一天,就算你不想拖累别人,可也要想想自己的名声。同你一般大的男儿,孩子都会走路了。别人难免不会想,你有什么不足。” 说到这里,顾昭收回了脚,这秘密若是被别人知道,他可无法见人了。 顾夫人开了腔:“昭儿,你的身份,我们的身份,又哪里有半点辱没了别人。那元家顶多是个暴发户,听白丞相说,又是个德行不佳的。能嫁给你,实在是抬举了她。” 顾夫人说话向来傲气,本来她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顾昭叹了口气,“我去。”他这么做是欠着了人家姑娘,可是谁又能告诉他,他哪里亏欠了老天! 元小姐那两日有些病厌厌的,元鼎也不与她废话。什么叫真正的热爱,那便是—有更好的人,可你愿意放弃,情愿等着她。 甚至不想让她知道,你为她做过的一切,生怕爱的人会有负担。他便是如此,妹妹太小,估计不懂。 那元小姐被她哥哥拉出来,不情不愿的见客,可目光却被眼前的俊朗少年吸引。“快见过几位哥哥,我近日组建诗社,他们可出了不少力。”元鼎说道。 元小姐脸有些发烫:“哥哥们好!”那些客人心里明白,元大人的用意,这是让他妹妹挑人呢!一个个积极的不得了。这其中就有顾昭。 顾昭仔细想了一下,这婚倒也结得,就比别人多费了点心。女子最喜欢一种缘分这东西了,男子只相信奋斗。可若喜欢的姑娘执着于此,也就只有制造些缘分来满足她们的幻想了。 元小姐正欲睡觉,隔岸传来一阵萧声,那声音好听极了。她起身去看,迷迷糊糊地问:“你是谁?” 男子却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一只玉萧。元小姐抚摸着温暖的玉萧,它的主人就像迷雾里的花朵,白衣被月色浸透。 元小姐托人去寻,却被告知,那天并没有什么人,她见到听到的一切,都是虚无。 可是,元小姐擦拭着玉萧,分明有东西留下来呢!元鼎则是在考察那些人的品行,白丞相听到他的问话,对别人倒是没什么评价。只是指着顾昭的画像说:“这孩子,不行。” 元鼎和白丞相明里相和,私底下却不太好。听了白丞相的话,更加肯定顾昭的人品不错,白丞相定是想坏他妹妹的姻缘。 过了好久,顾昭的童子有一日无意间见了,叫了起来:“就是这萧,那日少爷弄丢了,还慌了好久的神呢!” 元小姐对顾昭的好感一下子上升,这个少年郎,不仅精通音律,而且还跟谦虚,多么难得啊! 元鼎正欲说服自家妹妹,不料说起顾昭的名字,妹妹似有些不同。这便是了,要忘记一段恋爱的伤害,只有靠时间和新的爱恋。“我将你说给顾家如何?”元鼎说。“全凭哥哥做主。”元小姐一脸的娇羞。 元鼎本就有嫁妹的意思,两个年轻人又走的近,婚事自然是水到渠成。元太保家的态度也算不错,那安和郡主难得没有摆架子。 元小姐顶着大红的凤帕,眉眼里满是期待,那顾昭一脸平静,见到帕下秀丽的脸,心里有些不忍。 “娘子,睡吧。”他和衣而睡,元小姐却有些慌了,“嬷嬷说……”她出嫁前,嬷嬷塞给她一个红木箱子,里面是着精致的小木人,摆出的姿势甚是羞人。 她也不是尼姑,对这方面也是有些,期待的。可是女孩子如何说出这样的话呢? 可是她的相公冷感的近乎异常,以前还怕有通房闹心,现在看来有还是好的。 元小姐出嫁的消息传出后,白展望着自家的父亲,有些失望。这便是代价,照他看反而是良缘呢!可惜了他家的娘子。 白丞相却是有几分喜色,白展终于忍不住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父亲可不要那样啊!” 扇骨被轻轻收起,白丞相的眼里有凶光略过,“那顾昭有个致命的病。”“啊?”白展听到这消息,觉得世界都疯了。 “什么病?”一句话轻轻飘来:“不能人道。”……“这顾太保能任由自己的继承人这般?”白展瞪大了眼睛,“他母亲可是昭和!”白丞相说的理所当然。 正文 玉龙泪 上 天刚蒙蒙亮,东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便忙碌了起来。 一个俊美的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公公的千呼万唤下挣扎着起身。 昨天真是太累了,父皇的奏章居然堆的像小山一般,帝王也是很辛苦的啊。 穿上了杏黄色的四爪金龙长袍,玉带仔细地束起乌黑如墨的长发,布料在擦拭少年脸庞的同时也擦去了他的疲倦和无奈。 又是新的一天,无论他在深夜里如何的哭泣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人前他总要恢复成那个儒雅又不失霸气的太子。 母后说他很会投胎,说起贫民百姓为生活而困苦。 他不以为然,享受多么大的权利就要尽多么大的义务,他从来都知道。 有时候,母后也会为了他牺牲的妹妹而哭泣,她握紧拳头,对太子说:“皇儿,你一定要赢。” 起初听来有些感动,渐渐地成为一股压力重重的压在他心上,毕竟这样沉痛的牺牲并不是他要求的。 记得小的时候,皇子们都还很天真,也没有那么多的心计。 太子和他们一起在骑马场上玩蹴鞠,谁跌倒了便由内侍小心地扶起。 而长大以后,谁栽了跟头,以后太子就再也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 太子的父皇有个皇太弟,据说是太上皇最为喜欢的孩子,聪明伶俐,长的如同精灵一般,十几岁便被立为了太子。 后来,夜国与寒国结盟。 太上皇携爱子同游,不慎被寒国扣下。 寒国以五城要携,太上皇不允。 不久送给太上皇一个玉匣,里面有十跟断指,和一块膑骨,是皇太弟的。 这样小的孩子,不能自己吃饭,不能自己行走,不能自己睡觉,该是多么地疼啊! 十几年后皇太弟终于回来,故国的河山秀美,可是他已经不是太子。 被故国抛弃,被亲人抛弃,被朝廷抛弃,望着血染的山河,是如何的心情呢? 太上皇只是把他安置在了一个地方好吃好喝,但终身没见他。 也许他是太上心中的一根最为穿心的刺,已经拔不出了。 皇室的子弟大多基因良好,从佳丽三千中脱颖而出的女子,必有独特之处。 那些大家闺秀们平日端的清高,一到皇家的宴会,就穿的像孔雀一般。 这些闺秀或是弹琴或是唱歌或是吟诗,都是极好的。 只可惜,很多的时候,那么多的闺秀也只是父亲待价而沽的货物罢了。 皇室的子弟大多是这些闺秀们暗恋的对象,俊美的容貌皇子妃的诱惑,加上她们家人的诱导,有的时候自己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贪图荣耀了吧。 这些个闺秀平日卖着小碎步,端庄得体。 一到进宫的日子,一个个就如同病西施,而皇宫就像是无比晦气的地方。 一个个摔跤,落湖,丢失东西。 可是,从小习惯了阴谋的皇子们又如何看不出呢。 只是男子应该有风度,皇子更应该有,这些姑娘的父亲可都是国家的栋梁。 偶尔摔倒了一次便微笑着扶起吧,屡屡摔跤,姑娘你还是回家好好学走路吧。 当然也有例外,若是肤白貌美,心思灵巧的姑娘。 皇子们便对她格外的宽容,大概是心存了一份爱慕和欣赏吧。 这样的姑娘可以无数次的摔跤,使小性子,甚至出丑都有人相助。 因为这个时候皇子对她的感情已经不是路人了啊。 太子在这宫中,有着无双的容貌和崇高的地位,那些个闺秀见了一个个脸上飘动着红云,像狗皮膏药般甩也甩不掉。 太子心里无奈,都看不清这些姑娘是真情和假意。 可是抛却自己的身份和容貌又有什么优势可言呢,这本就是他出众的地方啊。 太子有一个表妹,叫做紫苏。 太子的舅舅白丞相是个美男子,生下的女儿便也是,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笑起来酒窝浅浅。 紫苏是个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的姑娘,每次的宫宴别人浓妆艳抹,她却素颜,如同往日一般。 她只对宫里的美食感兴趣,吃东西的时候两只眼睛分外地明亮。 这样的姑娘,遇见了太子就恭敬地叫:“太子表哥。” 也不让人觉得很失礼,其余的时候在自己喜欢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呆着,也不借着太子表妹的名头纠缠任何一个人。 太子对这表妹有些好感。 但也只能是好感罢了,因为要成为一个好太子不仅要做事出色还要懂得权衡。 也许很多人都知道皇帝吃菜不能超过三筷子的规矩,那是真的。 因为皇族的人都怕暴露自己的软肋,尤其是软肋是一个人的时候,就更要躲着怕给她招来不幸。 所以当太子看见宫中九色的琉璃灯盏的时候,觉得很稀罕,很想给表妹看一看的时候。 淡淡地命人留下了几盏,把最为华美的给了母后,把最为贵重的给了父皇,把其余的给了几个得宠的皇妃,只把剩下的最为平常的一盏,精心地却又装做无意的送出去给自己的表妹。 不知道这样的心情,她是否能觉察到。 有一天母后告诉他,他大了,该成家了。 如果他有个儿子,父皇有个皇孙,兴许会更加偏爱他,他木然地点头。 然后听母后左一句,又一句的分析。这家的姑娘长相好但是脾气不好,那家的姑娘脾气好但是遇事没有主意,这个姑娘倒是有主意可是又怕太有主意会给他坏事。 他看着母后桌上的一大堆美人画像,其实草草看过去都很好。 但是在一个母亲心中,无论儿子是多么无能懦弱,都配的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而皇子的婚事又有哪个能够自主,就连大臣的女儿也是如此。 旨意一下,两家人着急的准备聘礼和嫁妆,无论如何都装的高高兴兴,对皇上感恩戴德。 然后在一场盛大的婚礼下,两个还不算太熟的人在众人的期盼下尴尬地洞房。 这样的婚姻,因为没有了选择,也不存在合不合适,只是两个人不停地改变,希望能达到合适。 但也有很多人就是八字不合,这样的情况,皇子还可以再娶侧妃,而皇妃只有独守空闺了,这名头便是她一辈子的纸上的骄傲。! 正文 玉龙泪 中 母后年轻的时候,很得父皇的宠爱,所以从位分地位的常在一路爬到了皇后的位置。 当然舅舅的文韬武略帮了他很多,但是这中间的波折自然不必多讲。 父皇永远爱年轻貌美的妃子,这是男人的天性。 对于爱情男人向来宽进严出,而女人向来是严进宽出,所以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女的往往一蹶不振,而男的总能找到第二春。 母后的青春无法常驻,只所以母后的地位牢固不可动摇,一是父皇为了朝廷的安稳,二是因为母后大度。 大度到亲自在秀女里挑选佳人,送到父皇的面前。 于是,年幼的太子也会问:“母后,你难道不爱父皇么?” 母后穿着百鸟朝凤的红色锦衣,头上插着金步摇,风韵犹存。 脸上满是苦涩,“很爱,很爱。” 母后幽幽叹了口气:“可是男人需要理解,不需要爱。女人需要爱,却不需要理解。” 后来,太子便再也不问了。 父皇这阵子迷上了一个苗疆的公主,那个公主的头饰和衣物都和夜国人不太相同,性子也爽朗爱笑。 说实话,父皇的年纪不轻了。 可是在那个公主身上总能体验到宝刀未老的滋味,不过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母后一日日地骂她:“贱人,狐狸精。” 半是嫉妒,半是疑惑。担心皇上被人下了什么有伤药身体的药。 一日,她闯入那公主的寝殿,只见芙蓉帐内两具肉体,如同野兽般的交合,皇上竟然白日宣淫。 她仔细一闻,空气中一股奇怪的味道还未散去,捻了捻地上的香灰,她冷笑一声,果然是淫药。 她掀开帘子,想要将这个苗疆公主痛骂一顿,可是那公主含羞带怯地躲在皇上怀里,眼眶带着泪。 见佳人如此,皇上也沉下了脸,呵斥道:“皇后,朕敬你爱你。你也不要管得太宽!” 她一想到心爱的人受了伤害,往日的沉静变全然没了影子。一把拉扯住那个装无辜的公主,道:“皇上你不知道……”谁知那公主,一下子扑在皇上身上,泪刷刷的下,皇上动了怒,打了她一巴掌。 “我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后宫,夫妻多年。为了她,你居然打我!” 她一把捂住脸,摔门而去,走出了门泪也是忍不住了。 而屋内仍旧是公主娇生细语的声音和皇上无尽的宠溺之情,仿佛她只是一个过客。 皇后回了宫,喝了一杯莲心茶,嘴上苦些,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她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在她耳边说道:“你跟着苗疆公主,看她有什么把戏。” 侍女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下。 哼,苗疆公主年纪那般轻,人又轻浮,又如何会真心的爱皇上。 那侍女仔细观察了一个月,告诉她那贱人同一个太医有牵扯。 怪不得她老是生病,原来是要会情郎。 皇后眼里划过一丝狠绝:既然你用卑鄙的手段抢了我的夫君,又不知自重,那么休要怪我无情!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苗疆是个古怪的地方。 苗疆公主自幼跟随苗疆王学习蛊术,所以也是个下蛊的高手。 早在做这些勾当以前,她便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很凄惨。所以在皇后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下了蛊虫。 那蛊虫甚是乖觉,若皇后不要那么操心她的事,这虫在她的古髓中就会一直安眠。 但皇后插手了,那么她用玉萧一吹,蛊虫便会觉醒。 而且因为一直沉睡,会分外的饿,啃咬人的血肉。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内里极痛,一年左右人就会变成一副空壳,这种蛊术只在苗疆内部流传,因而连一般的蛊师也是看不出的。 所以皇后和她摊牌时,她的神色安然。 玉萧声起,皇后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蠕动,接着有万蚁啃嗜的感觉。 “你……”皇后甚为震惊,这公主竟有这般的本事,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上动手脚! 那公主用极其怜爱的口吻说:“姐姐,很痛吧?我这儿有颗糖你吃下会好些。” 皇后不肯吃,愤愤说道:“你这贱人有什么诡计?” “不过是想缓解姐姐的痛罢了。”那公主幽幽一叹。 “我身为苗疆公主,本可享尽荣华。谁知你们这中原人前来攻打,我背井离乡来道这里和亲。” 她眼中露出了万分嫌恶和无奈的眼神:“皇上的年纪足足有我父亲那样大,还色心不死,在床上折磨我。我不过是想找点乐子,姐姐也要管,所以妹妹抱歉了。” 听说苗疆人生性野蛮,不顾礼仪,这公主恐怕到这宫里憋坏了 皇后疼脸都抽搐了,只得接过药丸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疼痛确有好转。 不过她的脸色仍旧没有缓过来,虚弱地她拔高了语调强调:“本宫……本宫可以不管你那档子污秽事,但是不许……不许你给皇上再下药。” “哈哈,”苗疆公主又笑了,双眼里有嗜血的敌意:“我族一下子死去了那么多人,杀一个老皇帝还算便宜了你们。” “况且,”公主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的皇儿是太子,皇上死了他就能早日登位。” 皇后听了这话早已气急,她是想皇儿登位,但是,她也希望皇上能百年。 她指着公主的鼻子说道:“你疯了,皇上死了,你承宠又没有子嗣,按夜国的规矩,是要陪葬的。” 公主大笑,好似疯了一般,“生亦何欢,死亦何忧。你看我一天天的活在这笼子般的皇宫里,多么可怜啊。” 她望向窗外的天空,好像这天空延伸到无穷无尽的地方,过了良久才说:“我做梦都梦到我的家乡呢。” 公主的泪一滴滴滚下来,末了她又恢复成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模样:“姐姐记得每月找我拿药,不然……” 她拉长了语调:“可是会没命的。” 皇后思量再三却如何也接受不了,让皇帝暴毙的结局。 虽然皇上已经不再宠爱她了,可是他温暖了她的岁月。! 正文 玉龙泪 下 太子的面前依旧是堆的如同小山般的奏折,眼下四顾无人,他拍了拍酸痛的肩膀,随意的身展着四肢。 然后他的脸上又带了一分严肃的表情,吩咐伺候自己的公公。 “摆架凤栖宫。”那公公脸色一变,“太子爷,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两天……” 少年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两日母后脾气极为暴躁,宫女打碎了碗都被她赏了板子,贬到掖庭宫去了。 可是血脉的亲情又如何割舍的断呢?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发烧,母后不眠不休地照顾。 想到自己滚烫的脸上划过的那几滴冰凉的泪。 在面对母后无缘故的责怪时,心总能变得更加包容。 说到底在这以色侍人的后宫里,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就如同看见了天国的大门又跌入地狱中。 可是父皇便是如此凉薄的人,虽然治国有方,但始终不懂什么叫**。 母后也只是后宫可怜之人的一种罢了。而自己这个儿子再不体贴她,她的心事又要向谁诉说呢? 推开那扇熟悉的宫门,却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白皇后体内的蛊虫又开始发作了,她疼的脸色苍白,摔倒在地。 可她又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不愿给人见她狼狈的样子,因此摔倒了也没人搀扶。 太子见到向来强势的母亲柔弱不堪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 他眉毛都快挤到了一块儿,快步走到母亲面前扶起她。 心中埋藏很久的疑惑破口而出:“母后发生了什么事?” 以母后雷厉风行的手段,一般的事她是不看在眼里的。 白皇后看着儿子关切的脸,在心里竖起的防线早已崩溃。 这两日她夜里面也不得安宁,一边是自己,一边是皇上。 她并没有大义凌然到牺牲自己,可她毕竟爱着皇上也享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一切,所以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皇后忍受着痛苦,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是太子的手。心里的愤怒和不甘一下子倾泄了出来,“苗疆来的……那个狐狸精……给我下了蛊。” 太子那双清冷的眸子有火焰在跳动,该死的贱人。 他的手“嘎吱”作响,但还是提醒自己要镇定些。 “可有解法?”听到这话,白皇后凄然一笑,“是……苗疆的秘术,皇儿她要挟我”,说到这点白皇后近乎咬牙切齿,“要么放任她……害死你父皇……要么我死。” 说道这里,她的力气已经耗尽陷入了无边的疼痛中去。 太子轻手轻脚地把母后放在床上,唯恐自己的行为会加剧她的疼痛。 替母亲盖上被子,擦去她的冷汗,又命太医熬了几贴安神滋补的药。 父皇和母后都对他意义非凡,他一个也不想失去。 从小母后就教他,凡事要争,不到最后不能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在心中默念。 可他因为心系母后心神有些不定,“该死……”他长喝一声,拔出佩戴的宝剑,把桌子劈成了几瓣。 突然间他想到了江湖上,那个神秘莫测,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知晓的天机阁,脸色缓和了几分。 天机阁靠出售消息为生,价格根据消息的难度不等,这次太子送上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天机阁的人才送来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张字条写着阅过既毁。 原来苗疆公主所施的蛊叫做“梦碎”,这蛊连天机阁的人也不甚清楚。 只写着当年苗疆王的姐姐和一个中原人私奔,现隐居在了一处山谷中,找她或许有办法。 太子找了个借口出了宫,扮成了平民百姓的样子。 他敲响了女子家的门,女子开始颇为热情,但是到了后面他提到了母亲中蛊的事。那女子脸色一变,“你究竟是谁?” 梦碎这个蛊是她们苗疆皇室的保命符,不到关键不会使出。 太子只好把事情讲了,女子冷笑一声:“凭什么救她?” 这些年她虽然不在故土,却也知道族人被杀戮的消息,所以对皇室一点好感也无。 可那个少年不依不饶,一直跟着她。 他渐渐嘴唇发干眼皮沉重,可女子望向他时,他的身子依然挺的笔直。 女子的相公是本国人,见到太子这般觉得真真要折煞他了,一直从旁相劝。 女子只敷衍地对相公说:“考验考验他。” 一连几天,太子不吃不睡,觉得眼前人影都模糊了,可一想到母后和国家的命运,他用力地掐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女子看太子文文弱弱,以为他一定是嘴上逞强,没想到性子还是个刚硬的。 女子叹了口气说:“不是我狠心,皇族杀戮太多,要是你母亲不是皇后,我倒是可以一救。” 太子说:“冤冤相抱何时了,不是我国好战,实在是苗疆也有所相欺。况且母后死了,父皇必会震怒。苗疆才刚刚修养生息,再来一战,别的部落都可以欺负了,受苦的还是百姓。” 女子想了一想,倒是有理。不过,就这么放过了皇族,实在气不过。 “你倒是个孝子,听说夜国有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说法,我还没见识过呢!” 太子听了,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这女子要多少刀才罢休。 但还是“哗”的一声拔出剑来,闭上了眼,朝着大腿割下去。 尖锐的刀亲吻着少年白嫩的肌肤,露出一条血痕,疼痛却没有传来。 原来是那女子拔下了发钗,改变了剑的方向。 女子对少年颇为欣赏,虽然他出自皇族。 “好,既然你如此孝顺我便帮你。”可是女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太子范了难。 需要和下蛊之人有至亲关系的女子,每天放一碗血,连放几十天,才能彻底根除。 “可是”,少年犹豫了,“我没有妹妹,外婆也不在了。只有一个表妹。可是……”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带笑的脸,紫苏她的表妹,这般瘦弱,放这么多血可有命在? “那表妹也是可以的。” 女子淡淡说道,反正放血的人和她无关。 太子恭敬地道了声谢,心里痛苦不堪。 一个是自己的生母,一个是自己爱的人到底该如何抉择。 ! 正文 蝶破茧 上 仙界的花园里有终年不散的雾气,有人说正是这雾气孕育出了众多灵气十足的生灵,也有人说这是淡淡的哀愁。 一女子拿着勺子,耐心地给小花精浇水。远远地看不清她的侧脸,只看见了她乌黑的头发被粉红的丝带绑成一束,落在了不堪一握的细腰上。而她的背后似有霞光聚拢而来,仔细一看竟是两对精致的翅膀。 “蝶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啊?”小花精的眼里有无限地渴望,“整日呆在这花园里好生无聊。” 女子摸了摸她的花瓣,“你再努力些就好了啊!”花族之人未修成人形前便只能呆在这土里不能移动半分,但是,女子的脸上有几分惆怅,如果出了这花园,又会有许多的烦恼。 几百年前,她还不叫蝶舞,只是一只弱小的灵虫,有一个极为寻常的名字叫阿九。 她的父母说取这样的名,是希望她能活的长长久久,她可不相信,这对夫妇一生下她就云游四方,这名字肯定是他们偷懒的结果。 阿九自小就被族长伯伯收养,不知道为什么族长总说她笨。她忍无可忍想伸出手去拔他的胡子,却摸到了他光洁的下巴。 于是她“哇哇”大哭,“族长伯伯为老不尊,欺负小阿九。”族长尴尬地笑了:“阿九,有时候,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她别扭的转过头,马后炮。 那个时候,天宫里的仙子都爱慕云上仙。阿九还不会描绘一个男子的容貌,只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的三千青丝随风起舞,白衣飘飘,很是动人,她想到族长爷爷说,懂礼貌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就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那“姐姐”听了却不太受用脸色有些铁青,后来她才知道上仙是位哥哥。 可是上仙好好的为什么不把头发束起来呢,她还没成年,只知道凭发型辨认人啊!云上仙便是有这样一张雄雌莫辩的脸。 阿九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只是每天都会朝紫云宫的方向前进几步,这样她就会觉得高兴。紫云宫是上仙的府邸。 朱雀飞过来说道:“阿九,去哪里,我带你?”阿九不理他:“娘亲说,鸟都是爱吃虫的!”朱雀难得没发脾气,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阿九你太小了,都不够我填牙缝的。 有一天,云上仙说身边缺少一个灵宠兼职做侍女,大家纷纷来参加选拔。阿九虽然自卑,却抵抗不了能近距离观看上仙的诱惑。不料,上仙的威压太大,众人都现出了原型。 而阿九的原型在人间就是只毛毛虫,这天界公平的很,花族和蝶族的人都有不凡的容貌,可是都有代价,而蝶族的人在一开始的几百年里必须躲躲藏藏,免受他人嘲笑。 阿九当时就哭了,虽然她白白胖胖的挺可爱,可是和漂亮也搭不上边。让她自己选,她也会选那些眼睛大大的毛类灵宠。 却不想,自己的身体被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拖住,云上仙好听的声音穿来:“小不点,不要哭了,我选你吧。” 阿九那时候就觉得上仙果然神奇,她变得那么小,还能发现她的眼泪,当真是法力无边。 “阿九,来吃饭了。”云上仙的声音响起,他无奈地笑笑:自己招的侍女还没成年,行为举止有些幼稚,倒有些大小姐的作风。 “上仙,你烧了菜么?”阿九不知道上仙为何对吃饭那么固执,明明自己这样的小灵宠都只需要吸食灵气了。 云上仙说,小不点,你不懂,我这样做是为了不忘记自己是个人类。 阿九只觉得欢喜,上仙为她做菜了。情绪一激动,又变回了原型,掉在了炒青菜里。 阿九觉得全身都疼,盐巴已经把自己身体的水份都逼出来了。“呜呜呜~” 云上仙一落筷就看见了阿九这个调皮鬼,他皱了皱眉说:“小泪包,我炒的菜本就咸,你再哭,可就没法吃了!”他朝阿九吹了口气,阿九的灵力就稳住了。 不过突然变大,让这碗青菜连盆带筷都落在了地上,阿九愧疚地说:“上仙,对不起。” 上仙说:“算了,阿九都在里面洗过澡了,我又如何能喝你的洗澡水呢?”眼睛竟有几分笑意,阿九并没有发现,只是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 没成年的几百岁里,阿九不愿意见人,主要是不愿意上仙丢人,别人的灵宠要么威风,要么漂亮,而自己要实力没实力,要颜值没颜值。连上仙的朋友都嘲笑他:“你的眼光未免太过奇怪……” 云上仙把阿九从角落里扯出来,说道:“我就是喜欢这么笨笨的,又耿直的小家伙,”阿九听到笨这个字,握紧了拳头。 上仙知道她要炸毛,顿了顿说,“况且我家阿九以后会破茧的对不对?” 阿九点头,可是心里却在喃喃自语,娘亲说只有慧根充足的族人才能成功,而族长说阿九,很笨。 她不知道自己出生的那天万花齐开,似乎是在庆贺她,她是蝶族的一个奇迹生下来就有了翅膀。 可是族长却发现,她的未来充满了波折,不能长寿。若想长寿,便只能做个寻寻常常的小蝶族,而且一辈子不能修仙。 族长和她的父母商量后,抽掉了她的灵根,所以阿九时常觉得迷迷糊糊,忘东忘西。而族长经常说她笨,让她只难而退。 而云上仙不知道阿九的命数,在她又一次失败,哭着不肯出屋的时候,耗费了许多法力替自己这个笨侍女,重造了灵根。 这灵根是仙力汇聚而成,聚集了天地的灵气,竟比阿九本来的灵根还好些。 阿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变聪明了,什么都会。她开心地对云上仙说:“下次我一定能成为蝶族里最美丽的蝴蝶。” 云上仙无声的笑了,小呆瓜,我这么多的法力都可以让人直接飞升了,你是仙界的人,就更加轻而易举了。只是消耗了那么多仙力,他恐怕又要闭关苦修了。 ! 正文 蝶破茧 中 阿九又进入了那个山洞里,静坐冥想,然后渐渐进入睡眠。身体里会生出银丝,一日比一丝多,密密麻麻包成一个鹅蛋型的茧子。 阿九经常向那些成功化蝶的同伴,讨教经验。依据她们所述,化蝶的过程既漫长又痛苦,最后连呼吸空气都成为一种奢侈。 阿九没有这样的体验,前几次她只是觉得那些银丝又软又密,就像一床白被子,触感良好,温暖可亲。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没有灵根的缘故,这些丝固然很温柔,却不够坚固,无法触发体内蕴藏的潜能。 山洞中坐着一位少女,脸蛋还稍显稚气。远看银丝散开,好似少女生就了满天的白发。然后银丝一日多过一日,呈渐渐收拢的迹象。 阿九在这个梦里感觉到了疼痛,那些银丝像尖锐的刀子,一点点地划在她粉嫩的肌肤之上。 她想要逃离,可是眼皮沉重,而且空间越来做小,到最后竟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她在心中默数,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自己才能破茧,她有些害怕自己会闷死在里面。 “阿九,”隐隐地她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周围有一圈淡淡地光晕,使他的一举一动,如同神邸般的神圣不可亵渎。不,阿九笑了,他本就是神啊! 本来阿九在这漫长的浩劫里,打算放弃,她以前的日子过的称心遂意,所以娇生惯养,极怕吃苦。可是她想到了云上仙,这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和坚持。 怕他没人照顾,虽然自己也不太会照顾人,怕他嘲笑自己,信口开河。 一旦人的心底燃起渴望,那渴望就会如星火燎原。 那些蝶仙说:“所有使你痛苦的东西,都会有助于你的成长。” 阿九在心里面默念,痛苦只是一时,希望却可以无限延伸。 一开始她还觉得痛苦,后来连痛苦都变得麻木,她只是无比渴望一个光明自由的,有她所爱之人的世界。 后背隐隐地有些痒,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生长出来,硌着她的皮肉。是翅膀么?她迷迷糊糊地想。 族长说:翅膀是神的恩赐,它将带我们飞向更为遥远的地方。 我们以前所受的嘲笑和痛苦,也会以翅膀的诞生作为终结,从此我们将接受别人的赞美与爱戴。 她奋力的挣扎,茧子之外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留在茧子里的人,所有的努力将会被遗弃,还要接受死亡的恩赐。 挣扎了许久,汗水浸湿她的身体,银丝又贴近她一分。她张大嘴巴,呼吸着本就珍贵的空气。 许久,这禁闭的空间才有了一丝微弱地光亮,她拼命地撕扯,却又被反弹的力气所伤害。 终于有一天,银丝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散落一地,身后那对翅膀,畏畏缩缩地展开。 云上仙已经等了阿九许久,他料想阿九应该无事,查阅了蝶族的典籍才知道,越是美丽越是天资独厚的蝶仙,困在茧子里的时间会越长。 就好像凡人飞升的雷劫,最后一道最容易灰飞烟灭。 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并为阿九感到骄傲,“上仙,阿九有翅膀了。” 少女的稚气褪去,五官光彩照人。他早就听说蝶族的容貌逆天,但自己也没有少见,唯独阿九的模样在他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大概是自己见证了她的成长的缘故吧? “那你便飞过来吧!”云上仙微笑着,淡雅如兰。 “嗯,”刚刚学会飞行的少女还不太会控制方向,眼见着要撞到一片花刺之上。 迷糊的小东西,云上仙轻念咒语,以仙力托住她。阿九这次出来觉得又累又丢人,竟靠着上仙哭泣了好久。 “泪包,我的衣服都快湿了。飞不好,可不是我的错啊!”男子无奈地摇头,声音如同玉石在轻击。 阿九只觉得男子衣袍传来的特有的气息,闻着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心的归宿。 上仙思量了一会儿,“你既已修成蝶仙,往事就该如尘烟般忘记,我便唤你蝶舞吧!” “蝶舞,”少女喃喃自语,口气像孩子在摸索着走路,她忽然笑起来:“我以后就是蝶舞了。” 阿九并没有说明,她这么高兴的原因,并非是得了这个文雅的名字。 而是她记得师傅下凡历劫的一世里,被人唤做天涯。而蝶舞和天涯在人间的故事里,是一对至死不渝的恋人。 蝶族,族长望着云上仙的府邸发出的光亮,叹了口气,天命就是天命,如何阻止也是逃脱不了的。 而他的修为有限,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阿九成为蝶仙以后会有大劫。但愿这劫难来的晚些,阿九还能有一段快乐的时光可供留念。 那时天帝有个小女儿,名唤朱颜。朱颜人如其名,容颜比花娇嫩,而且心比天高,觉得这天界除却云上仙,别人再也配不得她了。 上仙修仙有多少年,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时仙界第一神山,小的还是个土坡,而现在上面终年积雪,一眼难以望到尽头。 是以,天帝也觉得小女儿和云上仙乃是良配。只是云上仙素来不苟言笑,尽管对于女仙也还算温文有礼。 若是云上仙身边没有一个女子,朱颜也就认了,或许上仙修仙太久,已经清心寡欲。可是每次出行,身后定跟着一个妖艳的小蝶仙,而且云上仙总用宠溺的眼光看着她。 这让朱颜大为光火,自己才是天帝的女儿出身尊贵,配的上这世界一切美好的东西。一个蝶仙算是什么,渺小地如同蝼蚁。 越得不到的东西,在心里的分量就会越重。朱颜竟然失却了一个公主的矜持,成日在殿内咒骂起蝶舞,说她是惑乱人心的妖精。 而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蝶舞的一言一行,除之而后快。爱是一种罪过,将蝶舞一步步地推向自己的死刑台。 没有什么秘密能埋藏,世间多的是冷眼旁观的人。蝶舞的秘密最终还是从一位嘴碎地仙女那里泄露出来。 蝶舞明明是个灵根废弃的废物,如何配的上众人的追捧和称赞。嫉妒也是原罪的一种! ! 正文 蝶破茧 下 重塑灵根本就是件逆天的事,若是每个仙人都凭借自己的喜好赐予别人灵根,那么这仙界就会乱了套。在天庭的律法里,这方面的条例几乎没有,因为这是一件极耗修为的事。 朱颜虽然嫉妒蝶舞,可这件事显然是云上仙自愿的,因而她让人放出了消息说是,蝶舞勾引了云上仙,所以才得到了一个新的灵根。 蝶舞听到这消息,笑的差点叉了气:“上仙,我那时候那么丑,她们居然还说我勾引你!” 云上仙没有说话,他只是在沉思,最后清冷如月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蝶舞,有没有在外面惹祸?” “我可没有,你知道的,我最低调了。”蝶舞一蹦三尺高,她小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被人嫌弃,所以格外理解别人的难处。 云上仙淡淡一笑,玉手抚过少女的秀发,蝶舞你可知道,你在我寂寞千年的心里播下了一颗爱的种子,所以我定会保你平安。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摸坚决的神色。 蝶舞化身以后,美丽妖冶,成为众仙追捧的对象。流言一起,大家虽在私底下,指指点点。可是碍于云上仙独一无二的地位,终是没有言明。 朱颜的耐性却已经耗尽,在天帝面前说着悄悄话。天帝无奈地摸了摸胡子,说起来他始终是个后辈,之所以登上这个位置,不是他实力独一无二,而是云上仙没有求胜之心。 这事情一拖就是千年,蝶舞渐渐明白了,依附一个人是不可靠的,只有增长自己的实力才行。 后来她师从托塔天王,成为了一个女战将。在天魔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终于一步步趋近了和云上仙同等的位置。 天帝却有些坐不住了,一个云隐足够使他不安了,再加上一个英勇善战的蝶舞,两人又有这样的情分。却是不得不除了。 可天帝虽然有把柄在手,却不敢贸然动手。毕竟所有的规则都是偏向于强权者的,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 终于有一天,蝶舞怀上了云上仙的孩子。仙人的体质其实和凡人的也很相同,一旦有了孩子,法力便会倒退。因为体内必须分出一部分法力,保护孩子。 “大胆云隐,你竟敢做下替人重塑灵根的糊涂事。蝶舞,你诱惑云隐,是从犯。”蝶族长老合上了满是悲苦的眼,这一天延迟了数千年终于来到了。 而云隐的心情有些不明,他喜欢的是最初的蝶舞,不,是阿九,皮囊这东西都是假的,最为重要的是心。 他当初是为了图她高兴,才助她重塑灵根,并没有考虑到这么多的东西。如今看来竟是害了她。 本来以他的法力,蝶舞的身手,不怕那道貌盎然的天帝。可是他的目光轻轻落在了蝶舞微微翘起的小腹上,那里,有他们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天兵,将他们团团包围。他自诩法力无边,此刻却束手无策。 蝶舞此刻穿着黄金的铠甲,既美丽又英气,他以这样的蝶舞为豪。 突然女子跪下,对着天帝深深一拜,“此事都是蝶舞一人的阴谋,重塑灵根对云隐一点好处也无,反而会浪费灵力。” 云隐心中酸楚,未见过蝶舞这般卑躬屈膝过,就算当初她只是一个灵宠,也未想过粘过他的光。 “你……”他想反驳,告诉天帝这是他的罪过,蝶舞转过头,笑了起来:“阿隐,你门下还有那么多的弟子。”是啊,这几千年里,天帝和他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和,天界众仙分为了两派,他不怕刑法,只怕那些跟随者会因此受难。 可是,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蝶舞和他的孩子该如何。朱颜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不,有时候,可以说是高朋满座。可是,得不到云隐的心,她总是不甘愿。 “父王,我相信以云隐的人品不会做出那般的事。”朱颜变得落落大方,小儿女之态已经散尽。 “我也相信。”天帝点了点头,他是怕,即使拿下了云隐,以他的修为,要降下多少道雷电,才能了结。 还不如去找那蝶仙下手,反正她道行浅而且关心则乱,他最喜欢欣赏别人悲痛的表情了。 天帝威严地声音响起:“蝶舞,你可伏罪?”蝶舞不吭声,木然地点了点头。蝶舞这些年也有些暗恋者,纷纷在底下替她名不平。 “若不是蝶上将,魔界早就杀上来了。”“是啊,你看她的手上还有些印记。”可惜,他们只是些小仙。 天帝的惊堂木一响,这一响便有了结局。“将蝶舞押入天牢,看她如何嚣张。”蝶舞静静地走着,周围的天兵不敢上前,她的身上有一股子杀气,是这些年收割人命,历练出来的。 这世界有个最难的抉择,便是在自己的爱人同孩子之间做选择。有的人选择孩子,毕竟孩子身上流的是自己的血。而云隐选择了—蝶舞。孩子本就是见证爱情的结晶,连爱情都没有了,要这虚无的见证又有何用? 可女子便是这般坚持,在世间便有许许多多地例子,明知生产等于半条命踩进了鬼门关,还是毅然决然。而且生了一次又一次。 云隐想要抛弃孩子,蝶舞却万万不能。“你……想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么?”他终于狠下心肠说出这句话,蝶舞却说:“阿隐,有办法的。” 最后,蝶舞刨腹生下了一个男孩,她自知天帝无法放过她,便将法力悄悄渡给了孩子,自己却因为血竭而亡。 朱颜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却被人拦住,告诉她:云上仙闭关修炼了。这显然是逃避,不过蝶舞这个小贱人死了,她心头很畅快。 没人知道孩子的存在,云隐将他藏在了一处秘密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孩子长大,把祸害他娘的凶手一一歼灭。 这时间再无天帝,只有帝君。帝君名唤司音,是他父亲思念亡妻,取下的名字。 司音,司音。蝶舞你如今形神俱灭,可有一日入我梦来,再听我唤你一声,阿九? ! 正文 千金笑 上 柳家,是夜国的大族。虽说“士农工商”,以商为最未。可是就连宫里最为得宠的妃子,也少不了穿一匹柳家织就的霞光锦,与金步摇相映成辉,迷的圣上别不开眼。 柳家的主母云氏没有什么傲人的背景,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却是个温柔娴静的。柳家主少年得志,未免做下些荒唐事,可有句话叫什么?一物降一物。自从云氏进了门,竟活活成了一个妻奴。 云氏的身子弱,却是个有福分的。进门第一年,就得了个大胖小子,柳家主兴致冲冲地给他取了个名字,柳泽宇。按柳家主的话说,我家小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将来是要拯救宇宙的!云氏在旁掩嘴笑了:“取这么大的名字,不知道儿子消受的起不?”柳家主半是询问半是肯定地对下人说:“我知道乡下有说法,取贱名好养活,可是我的儿子叫狗蛋什么的,真的合适么?” 下人看着气宇轩昂的柳家主,还是一个翩翩少年郎。那云氏虽未恢复,却含羞带怯,风韵天成的脸。心中也在默默摇头,这名也太不符合画风了啊! 云氏得了个儿子,又想要个女儿。“哇”的一声啼哭,稳婆高兴地来报:“恭喜老爷得了位小公子。”柳家主面无表情地掏出一锭金子:“辛苦了。” 稳婆觉得好生奇怪,这天底下还有不喜欢男子的人家么?她是不知道柳家主的苦的,儿子都能排成一个蹴鞠了,可女儿迟迟不来。 他虽怜惜妻子生产辛苦,奈何她执念太深,左右老太太是不嫌弃孙子多的。 云氏有了孩子之后皎好的面容上又带上了一圈母性的光辉,他想把佳人拥在怀里疼爱,奈何熊孩子老哭,一个孩子哭就能带起一片来。柳家主暗暗磨拳,兔崽子,等你们长大了,有的你们好受的。 柳家主的苦是不能言说的,别人家还能愁眉苦脸的说,自家媳妇不会生,净得了闺女。他要是说自己嫌小子太多,会不会被那些好友一阵痛打啊? 云氏外表柔弱,性子却坚毅,打定了主意的事儿是不会改的。柳家主的态度在给儿子取名的事上,已经充分表明了。除了前头几个小子得了好听又大气的名儿,其余的都是姓加排行,例如柳四。 柳家公子现在还懵懵懂懂,觉得他爹和善,长大了对这名字指不定是要哭的。 柳家主总不能放任夫人一直生下去,他娶的可是个知冷热的娘子,不是只母鸡。而且老夫人年纪也大了,睡眠很是堪忧,别人带又不放心。 她表示你们夫妻俩,能有点责任感不?不要生完就往自己这个奶奶那儿扔啊,以后不认爹娘可不要怪我啊! 于是柳氏夫妇约定,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生男生女在此一举。云氏刚进产房,柳家主就祈祷上了:闺女,闺女,一定要是个软绵绵香喷喷的闺女。 而他身边的两个小不点也在好奇的张望,大公子牵着弟弟的小手,二公子天真的扬起了头:“会是……妹妹么?”原谅他太小,说话还不太顺溜。“会的。”回话的正是那位据说要拯救宇宙的公子,他早慧。 妹妹多好,弟弟一个赛一个的顽皮,若是妹妹,他垂下眸子,便是把所有的糖都让给她吃,也不会觉得心疼! “夫君!”云氏在产房内高喊,稳婆皱了皱眉:“夫人莫要激动,老奴还未替你止血。”会血崩的,夫人您难道读书此我这个老妇还少么。 柳家主听见娘子的声音,虚弱却充满了快乐,就知道她的心愿达成了。“快把我的乖女儿抱出来给我看看!”他也是激动,估计是小子看多了审美疲劳了。 柳家姑娘出生的时候和别的孩子一样,皮肤皱巴巴的,全身发红像是只小猴子。 可柳家主愣是把自家闺女夸成了天仙一般的人物,连德才兼备这样的词儿都出来了。这,稳婆有些无语,您这眼睛逆天了。不过这次柳家主更大方了,竟随手摘下了个玉戒指。 重女轻男啊,稳婆叹了口气,这世间男女平等就好了,男子总觉得女儿不如儿子,须知他自己也是从老娘肚子里跳出来的呢! 这位老幺便是柳念念了,她自出生起,面子就比几个哥哥大。就连这名,也是娘亲亲自取的。因她是唯一的嫡女,老太太也偏疼她,乖仔乖仔的叫。 不过这姑娘心可坏透了,她爹的砚台、她娘定亲的首饰,都给动过手脚。 柳家主特想抽她,可是姑娘家身子金贵,可不似几个儿子,皮糙肉厚的。云氏一心纵容女儿,他这个爹也不好下手不是,竟把女儿宠的无法无天的。 好在孙女自幼养在祖母跟前,祖母出嫁前是名门的闺秀,柳家的很多产业都是用她的陪嫁出的资,因此柳氏中人对这个老太太不仅仅是尊敬而已。 所以这柳姑娘虽然养的娇气任性,却还是识大体的。养到十几岁的时候,已经像朵雍容华贵的牡丹了。 柳念念自小贪吃,也没旁人拦着她。所以有些胖了,长大抽条以后,倒是不能再用胖形容,反而有几分圆润。 按长辈的话说,那是福相,别人是求不来的。被长辈这么一忽悠,柳姑娘也不忙着减肥了。她长得似娘亲,眉眼都生的精致,瞧着有些灵气。 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柳姑娘的家世还不错。一时间门楣踏破,可惜柳姑娘就不是好伺候的主。 别人夸她漂亮,她觉得谄媚。说她丑,姑娘心里便不高兴了。一张嘴比刀子还快,说的话戳人脊梁骨。 那些少爷公子听惯了好话,被个姑娘说的无地自容,心里必是难受的。于是,流传起了这样的谣言:柳家大姑娘,不仅生的丑,而且为人刻薄,天性炎凉,不是良配。 柳家主听到这样的话,眼中满是凶光:“他们也太过无礼了,就算瞧着不合适,也没理由这样毁一个姑娘的名声。还真当我们柳家没人不是?” 坐在他下手的几个公子,柳姑娘的兄长个个摩拳擦掌,敢欺负他们龙吐珠一般的妹妹,就要有这个觉悟!